《傻夫追妻忙》 第1章 没气了 “润哥哥,她,她没气了!” “没气了不是更好,今日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我们赶紧走,你先离开。” …… 女人走后,谢润原本准备将尸体掀下山,可在看到拉扯间苏九歌脖子那里露出的一片雪白后,刚熄灭的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将尸体放平整,越看越觉得这没张开的小丫头长得漂亮。 不由得动了心思,解开尸体身上的腰带。 苏九歌只觉得脑袋疼得要炸开。 她正要去华尔街参加一场金融大会,搭乘的飞机却突然发生故障,直接坠落。 她是死定了吧? 可现在为什么,她还能感受到似乎有人正在扒她的衣服。 苏九歌蓦地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惊愕带着猥琐的眼。 下意识的,苏九歌猛地抬腿,直直的撞向了站在她上方弯着腰的谢润。 “嗷——” 谢润捂着裆部,疼得跳脚,没站稳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尖叫声惊得林子里的鸟噗噗往外飞。 苏九歌摸了摸生生作疼的后脑勺,满手的血。 那是一双娇小的带着薄茧的手。 身上穿着的也是看上去旧但干净整洁的斜襟布衣和襦裙。 一段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苏九歌才知道,自己这是穿越了。 穿越在了南国边境西关村苏家孙女苏九歌的身上。 苏家有一儿一女,儿子便是苏九歌的爹苏大柱,女儿便是之前将原身推倒在尖锐石头上的小姑苏翠花。 原身上面有一个姐姐,是苏大柱和原配生的。 当年战争不断,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原配嫌弃日子太苦,直接丢下孩子跑了。 原身的娘亲恰好带着襁褓中的她流落在此地,被苏大柱所救,便嫁给了苏大柱,在这里安了家。 后来,又生了一个妹妹。 家里除了娘亲,谁都拿她当外人,毕竟只有她和这个家里没有血缘关系。 今日这一出,便是那个嫉妒娘亲对原身好的妹妹苏秋月引起的。 小姑苏翠花倒贴谢家谢润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更是破釜沉舟约了谢润要生米煮成熟饭。 妹妹苏秋月知道了硬是拉着原身上山,观看了这一出少儿不宜的戏。 到最后,她自己跑了不说,还闹出那么大动静,让原身被发现。 苏翠花不肯放原身走,推搡间,原身头部撞在石头上没了气。 ……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苏九歌叹了口气,将衣衫整理好,下山。 到了村口,就看到一群小孩子拿着石头围着一个大高个乱扔。 大高个抱着头,在包围圈里躲闪,一双眼里满是无辜。“别扔我,别扔我……” “嘻嘻,就扔你这个大傻子。” “看看我们谁能砸中他的鼻子,以后大家就听谁的!” “好啊,好啊!” 大高个连忙缩成一团坐在地上,脑袋深深埋进双腿上。“呜呜,不要,娘亲,娘亲……” “干什么啊,你们!”苏九歌上前一把拉开一个小男孩,站到了大高个身边。 “要你管,苏家的小野种,略——” 领头的小男孩一脸的不屑,朝着苏九歌吐舌头。 小野种? 苏九歌气笑了,不是都说古代民风淳朴吗? 苏家阿奶骂的话倒是传得开,连个七八岁的小娃娃都学了个十足。 “你再说一遍试试?”苏九歌冷了脸。 “苏家的小野种,和谢家的大傻子,大家说配不配啊!”小男孩一脸的挑衅,“我说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小男孩的话还没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苏九歌已经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放……放开我……你……” 苏九歌眯了眯眼,“你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周围的其他孩子都站在了一起,一脸害怕的看着眼前的苏九歌。 苏九歌身上的衣服都沾染着血迹,就连掐住脖子的手也全都是。 “咳咳……”小男孩脸都憋得通红了。 苏九歌一把将他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不然——” 捡起地上的一根粗树枝,苏九歌一只手捏断,“下一次万一我的力气再大一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快跑啊,苏家的小九是妖怪!” 先前的小家伙们全都四散的跑开了。 苏九歌满意的拍了拍手,是妖怪能让人害怕,总比小野种被人轻视要强吧。 回过头,就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像是林间受惊的小鹿,撞得苏九歌心里一软。 “你赶紧回去吧,那些小家伙说不准会回来的。” 大高个盯着她的手,“血……血,疼……” 苏九歌笑了,“是很疼,不过没事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大高个就突然站起身飞快的跑走了。 ?? 吓跑了? 苏九歌莫名的看着大高个的背影,突然觉得一个傻子也不会指望他感激自己救命之恩吧。 再说了,那个对着尸体都能心术不正的谢润,好像就是这个大高个的堂弟。 啧! 以后遇着谢家的人还是绕着走吧,自己身上都一堆麻烦,谢家也不是省油的灯。 苏九歌一路往家里走,在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身后又“吭哧吭哧”的跑来了一人。 来人径直拦在了苏九歌面前,将手往她身前一递,手中握着一个瓷瓶。“擦,不疼。” 苏九歌一愣,原来大傻子跑走是给她拿药膏啊! 大高个眼里满是期待和真诚,苏九歌接过瓷瓶,“谢谢你。” “嘿嘿……”大高个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的跟朵花似得。 “下次再被人欺负就打回去,只要有一次把他们吓住了,他们就不敢再欺负你了。”苏九歌指了指他的胳膊,“你看看你长得也算结实,力气也不比人小,真要打,他们打不赢你的,知道了吗?” “嗯。”大高个不住的点头。 苏九歌也不再说什么,抬脚往家里走,回头却看到大高个还站在那里朝她挥手。 苏九歌不由得牙疼,这傻子该不会从此要黏上自己了吧? 加快步伐逃也似的回到了苏家。 苏秋月正跟没事人一样站在篱笆院子里喂鸡,看到满身是血的苏九歌吓得手里的木瓢都掉了,“小九!你……你回来了!” “谁?瞎叫唤什么呢?小九怎么可能回……”苏翠花正在屋子里走着神,听到这话立马心虚的走出来,在见到站在院子中间的苏九歌的时候,“嗷——” “小……小…小九,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第2章 气得一口血 苏九歌微微一笑,“小姑,你说呢?”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苏翠花的脚一软,险些站不住,扶住了门框. 苏九歌转头看向苏秋月,“小妹,你说有事找小姑,带我上了山,见到了小姑却什么都不说自己扭头就跑,这……” “我,我只是想起家里的牲口还没喂,怕阿奶骂就赶着回来了.”苏秋月赶紧接过话茬,“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 “你还好意思问我?”苏九歌话也不直说,就让那两个人一颗心上下忐忑着不了地,“小妹,你怎么知道小姑在那里的?” 苏翠花瞬间看向苏秋月,满脸的怒气,就是这小丫头坏了自己的好事,现在还落了把柄在这小野种手上. 要是再嫁不进去谢家,苏翠花真是想把苏秋月吃了的心都有了. “小姑一早出去的时候,我瞧着是往后山走的,这才带着你往那边去……” 苏翠花正打算质问苏秋月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叫骂声. “天杀的哦,你老苏家真不要脸,先是由着姑娘家没脸没皮的赖着我们家润儿,我们家润儿念着乡里乡亲的没给你们家难看,现在倒好,你老苏家的姑娘们一顶一的厉害,我家润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熬不了你们老苏家.” “你老苏家打得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我呸,就那货色也想进我老谢家的门,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夭寿哦!” 苏翠花心里一个咯噔,谢润的娘亲怎么还骂上了? 她看向一旁淡定的苏九歌,“你把润哥哥怎么了?” “呵~”苏九歌冷笑一声,“等会儿你不就知道了.” “周婆子,一大早你叫唤什么呢?满嘴喷粪,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得到了.我们家倒贴?我呸,谁不知道你们家谢润是什么人,就那样的,给我家闺女提鞋都不配!” 这是阿奶的声音,想必是听到周婆子一路骂过来,特地从地里赶过来的. “哎哟,还提鞋都不配,你家闺女什么德性你自己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可都知道.这不,一大早约了我家润儿到后山,被我家润儿拒绝,就叫她小妹伤了我家润儿,啧啧,大家来说道说道,一个大姑娘约男人到后山做什么?” “我呸.周婆子,你可别想毁了我家闺女的名声,这样就可以非你们家不可了.你个老不要脸的东西.” “我去你的,老娼妇!” “你个王八蛋……” “快来人啊,打起来了,老谢家的还不赶紧拉开你婆婆,哎哎,来个人去喊苏老头和苏大柱啊……” 苏翠花连忙拔腿就往外跑,她娘亲怎么就这么能,这样她还怎么嫁给谢润! 苏秋月和苏九歌也都出了门,一眼就看到已经扭打在地上滚成一团的两个婆子. 头发全都散乱着,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娘啊,娘,你快放手,有什么好好说!”苏翠花径直冲了进去,拉着其中一个人就哭喊. 在下面的孙婆子一眼就怒了,“你娘我在这里,还不赶紧帮忙把这老妪婆拉下去!” “娘,你先放手,我先拉谢家阿奶起来.”苏翠花拉着那条胳膊的手都变温柔了几分. 孙婆子气的心头一口血往上涌. 孙婆子一卸力,周婆子就顺着苏翠花的搀扶站了起来. 瞧着地上的孙婆子,周婆子一口口水吐在了她身上,一脸嘚瑟的看着她,“你自己好好看看,你闺女扶着的人是谁?到底是谁不要脸,非得要把黑的扯成白的……” 苏九歌看着这一幕,扶额,这小姑简直是没脑子的代表吧? 被人从地里拉回来的苏老头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还不嫌丢人现眼,都给我滚回去!” “诶,老苏头,你可不能走.”周婆子把散乱的头发往身后一甩,“今儿个这事你老苏家得给个交代.” “什么交代?”苏老头站住脚,“我家闺女不会非你谢家不可,她要是再这么没脸没皮,你放心,就算是打断她的手脚,困在家里一辈子,也不会赖上你老谢家.” “爹,为什么?我就喜欢润哥哥,非他不嫁!”苏翠花嚎了一嗓子,孙婆子在一旁捂住了她的嘴. “唔,娘,你不是说好了要帮我的吗?我只想嫁给润哥哥……” 孙婆子面上烧的不行,这什么场面,她这闺女也真是被自己惯得不成样了! “这可是你说的.”周婆子面色一松,“还有一件事,你家小九儿将我家润儿那里给踢了,这事你们家得负责吧?” “什么?小九把润哥哥……”苏翠花一把扯下孙婆子捂住她嘴巴的手,从人群里将看戏的苏九歌拉了进来,“小九,你为什么踢润哥哥?” 苏九歌勾了勾唇,“你确定要我说?” 苏翠花一时间又心虚了,支支吾吾的就是不回答. 孙婆子在一边想着这里面绝对有事情,“小九,你说,要是受了委屈,阿奶替你做主!” 苏翠花连忙尖叫到,“不可以,娘,不可以说!” 孙婆子愣在那里,周婆子却是笑了,“你们说要是有委屈,那就说啊,我老谢家行的端做得正是不怕的.” 孙婆子很想怼回去,可看到自家闺女的暗示,又想起之前周婆子说起的一大早私会,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想她老婆子一世精明,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糊涂蛋来! “别废话了,你说要负责,怎么个负责法?” 周婆子闻言眉头一挑,“要么赔偿十两银子,要么你家小九给我家润儿做奴婢,将来有需要做个通房丫头.” “多少?十两银子?”孙婆子被她这狮子大开口给惊到了,“我呸,你这不要脸的老东西,竟会做梦!” 周婆子小眼一眯,并不理她,“老苏头,你这张嘴可真是金贵,好歹也吐一两个字吧,行还是不行?不然,咱们去衙门去断断!” “那就去衙门断断,看看这私会未婚女子,谋害他人性命,见色起意是个什么罪.”苏九歌淡淡的开口. 这么好解决的事情,还有什么好犹豫纠缠的. “好啊,你们要是不在意名声,那我谢家也不在意的,只要一个公道.”周婆子心里其实也没谱,自家儿子什么样自己是清楚的,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只是赌一把了. 总不可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吓到了吧! “不行,不能去衙门.”孙婆子眼下捋清楚了轻重,不去衙门还好,去了,自家闺女可就一辈子都脱不掉和人私通的罪名. 第3章 母凭子贵 眼下她就算是再怨闺女蠢,也得为她着想啊。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怀胎十月掉出来的一块肉。 对于孙婆子的话苏九歌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从她出现起就没有人注意到她身上的伤,也没人问问这满身的血是怎么回事就能看出来了,她在这个家里还真的就可有可无吧。 “十两也太多了,说不定几十年都攒不起来。”孙婆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苏翠花,又乞求的看着苏老头,“老头子,你看着办吧,反正闺女也是你的,只有这一个。” 苏老头拿着锄头撑在地上,半响说道:“他婶娘,这事先容我们家里商量商量,谢润的事情我们一定给个说法。” “行,老苏头一向说话算话,我也给你一个脸面,三天,不能再多,不然我们就去找县老爷做主了。”周婆子冷哼一声,然后离开。 大伙儿见状也都散开了。 孙婆子一把握住苏九歌的胳膊,使劲的掐,“你个小不要脸的,你跑去踢谢润命根子作甚!你不知道你小姑还等着嫁他呢吗?你这是想让你小姑嫁过去当尼姑?” 苏九歌吃痛的抽气,“他有命根子小姑也是尼姑命,谢家根本不会让她进门,谢润就是占尽便宜不负责罢了!要不是我,小姑可都已经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了!” “你还说?要不是你,你小姑就能母凭子贵嫁进去了!”孙婆子气不打一处来,死命的掐着苏九歌的胳膊。“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贱蹄子!” “阿奶别想太多!要真是这样,那谢润真不行了,他谢家怎么会放着一心喜欢他的小姑不要,反而要我去做通房丫鬟!” “啊!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勾引润哥哥!”苏翠花发疯似的冲向苏九歌,伸手要拿指甲划她。 就在这时候,红氏赶了回来,挡在了苏九歌面前,苏翠花那一下,划在了红氏的脖子处,清晰可见的几条划痕,都渗出血来。 苏九歌趁机逃离出孙婆子的魔掌。 这家里人怕都是疯子吧! “娘!”苏九歌将红氏拉过来,连忙用之前大高个给她的药帮红氏擦了,血很快就止住。 红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随后看向孙婆子,“婆婆,九儿不会无故那样做的,何不回家了再仔细问问,这些事在外面被人听了去多不好。” “你这……”孙婆子刚要骂出声,就听到苏老头吼道:“还不给我滚回去!” 孙婆子一哆嗦,拉着苏翠花就往家里走。 红氏牵着苏九歌的手,看到她后脑勺上的伤口,“九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苏九歌摸了摸后脑勺,已经结痂了,“没事了,就觉得身上没劲。” “傻孩子,流了那么多血,还站在外面凑什么热闹。”红氏佯装打了她的手一下,“回家娘亲给你看看。” “嗯。” 苏秋月看着走在前面相依偎着的两个人,垂放在两侧的手渐渐握紧。 从小到大,大姐因为亲娘跑了有着阿奶和爹爹的宠爱,二姐小九有着娘亲的疼爱,而她,只有爹爹偶尔的心疼。 可真正算起来,只有她才是娘亲和爹爹的女儿啊! 回到家里,孙婆子也没空管其他了,只拉了苏翠花到房里去说悄悄话。 红氏便直接拉着小九回房,烧了热水让她洗个澡,换了身衣裳,擦了药膏以后用布条圈住。 苏九歌在房里歇着,红氏和其他人在厨房里忙活。 等中午苏大柱回来的时候,被孙婆子叫去说话。 红氏回房叫苏九歌吃饭的时候,苏九歌看到红氏的双眼是肿的,明显是哭过。 “娘,阿奶又为难你了?” “没有。”红氏扶她起来,帮她把鞋子套上,“烧火的时候,草渣滓落到眼里了,没事。” 苏九歌没有多问,红氏若真不想说,就问不出话来,与其逼问还不如多看看其他人什么情况。 果然,吃饭的时候,一家子人都不吭声,气氛很是奇怪。 等她吃完饭回房,苏小桃就跟了进来。 “小九,娘给你做的新年穿的那件红色上袄给我吧。” 苏九歌直直的看着她,苏小桃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多不合理,她摸了摸脸,“看我做什么,反正你也穿不上了,与其带过去浪费了,还不如留着给我穿,我好歹也是你姐吧。” 苏小桃是苏大柱和原配的女儿。 从小没有娘,所以阿奶和爹爹对她愧疚般的疼爱。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依旧时时刻刻惦记红氏给苏九歌的好东西。 经常暗地里弄不到手,就会哭到孙婆子和苏大柱跟前去。 有时候红氏能护得住苏九歌,可有时候,红氏也没办法。 苏九歌坐在床榻上,“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也穿不上了?” “家里说要送你去谢家当丫鬟啊,一个丫鬟穿那么好有什么用,那不是浪费了。”苏小桃一脸惊讶,“你不会不知道吧?小姑可为这事气的连晚饭都没吃呢。” 她还真就不知道。 看样子,这个家里除了她,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可是,她不懂。 红氏一向护着她,这一次为什么放弃了? “我不知道,只要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就不存在,所以,那件衣服不能给你,那是娘给我的,我会在新年的时候美美的穿在身上。” “你!”苏小桃跺了跺脚,“行,就让你死鸭子嘴硬吧,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另一边房里。 红氏坐在桌前一直哭,哭的苏大柱心烦意乱,他敲了敲桌子,“这也是没办法了,九儿被你宠的向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一次踢到了铁板,家里哪来那么多银子,只能刚好顾个肚子,真要再去衙门走一趟,只怕银子和人都要没了。” “你一直说不能对不起你的恩人,那你就忍心看着因为你恩人的孩子让自己女儿和儿子受苦?”苏大柱紧皱着眉,“红梅,这些年你对九儿怎么样,为了九儿,月儿那孩子都没怎么管过,月儿懂事,心里的苦也从来不抱怨,你就没有一点点心疼吗?” “我……”红氏也知道苏大柱说的是实话,可她真的…… “你让我再想想,不是还有两天吗?” 苏大柱也不紧逼,“行,你好好想想吧,怎么着也得为了自己家要紧。” 苏大柱说完就出门干活了,红氏还在里面默默垂泪。 门外,苏秋月端着碗路过,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红氏哭了多久,她就在门外站了多久。 可她的娘亲心里想着九儿,也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下午,苏九歌觉得太乏直接睡了过去,到了晚间,红氏给她端了碗粥,看着她吃下去。 红氏也没提谢家的事。 但苏九歌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4章 好事到家 第二日一早. 家里人都才起床,正要出门干活,屋外就响起了一道谄媚的声音. “老苏头,恭喜了.” 孙婆子横眉一竖,走到院里,就看到村里常给人做媒的王婆子一脸喜气的走进来. “孙婆子,恭喜了.” “王婆子,你走错了地儿吧?我家可没有什么好事.”孙婆子淡定的将木盘中的水泼了出去. 王婆子亲昵的拉着她的胳膊,“哎呀,姐姐,说的就是你家,谢家来提亲啦.” “什么!谢家来提亲了?”孙婆子愣住了,昨儿个闹了那么一出,今儿个就来提前,那周婆子的儿子不会是命根子真不行了吧? 苏翠花从房里冲了出来,“是润哥哥来提前了吗?在哪儿?” “谢家的人啊,就在外面候着呢.”王婆子脸上笑成一朵花,“姐姐不请人进来坐坐?” “来提亲是好事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说完,孙婆子就拿着盆进了里屋. 昨儿个在周婆子那里受的气她还记着呢,今儿个还不得把气场找回来! 苏翠花径直的跑向屋外,除了苏家的大傻子正呵呵的对着她傻笑,根本没看到谢润的身影. “娘,我可不要嫁给谢家的大傻子.”苏翠花气的跑了回去,开口就大声嚷嚷. 孙婆子一脸疑惑,“什么傻子?” 王婆子看着曹氏领了人进来,一笑,“哎呀,都怪我没说清楚,是谢家为谢远谢公子来提亲你家的小九.” 王婆子话音一落,曹氏就领着谢远站在了屋里. “婶子,今儿个正是为了远儿和小九的婚事来的.” 孙婆子半天没缓过神来,“你家婆母不是说要九儿去给谢润当通房丫鬟,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曹氏温柔的笑了笑,“都是误会一场,解了便是,不影响的.” 那厢苏九歌还在睡着,就被苏小桃和苏秋月吵醒了. “小九,你还不快点起来,那谢家的傻子上门了,说要娶你.” 苏九歌还在迷怔,“谁?” “谢家的大傻子来提亲,说要娶你!”苏小桃笑的起劲,又喊了一遍. 我去! 苏九歌一下从床上翻滚下来. 等苏九歌穿好衣服,胡乱抹了把脸,赶到前面的时候,就听到里头红氏的笑声. “远儿虽然智力不够,却懂得疼人,九儿交给他,我也是放心的.” 曹氏笑道:“我就远儿这一个依仗,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也就满足了,我会拿九儿当亲闺女疼爱的.” “有姐姐这句话啊,就够了.” 红氏送曹氏和谢远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苏九歌. 谢远巴巴的走过来,要和九歌说话.“小九……” “闭嘴!”苏九歌心里窝火,这傻子还真就赖上她了,早知道那天就不该管那个闲事. 谢远瞬间就嘟哝着嘴,一脸的委屈,诺诺的也不敢出声. 曹氏挑眉打量了苏九歌一番,除了有些瘦弱,长得倒是水灵. 昨儿远儿回去以后就说要娶妻子,天知道她有多震惊. 远儿只是智力停留在小时候,并不是个傻子. 按理说,这么大也该娶妻生子了. 可这十里八乡的没有人不嫌弃他是个傻子. 曹氏宁愿他在她身边安稳一辈子,也不想娶个不如意的媳妇给他气受. 听远儿说这小九不仅救了他,还告诉他要打回去以后就没人欺负. 曹氏就想着难得有这么一个姑娘能够维护他,娶回来倒也不错. “九儿!”红氏嗔怒,“给远儿赔不是.” 曹氏笑了笑,“小孩子玩笑话,不用这么见外.” “这孩子可能是害羞了.”红氏不好意思的陪笑. 苏九歌却是冷冷的开口,“给了多少银子?” 苏小桃说了,曹氏可是拿了不少银子过来,她奶就把她给卖了. “嗯?” “我说,多少银子把我卖了?”苏九歌抬起头来和红氏对视. 红氏脸色一白,“九儿……” “十两?十五两?二十两?” 红氏咬了咬唇,看了眼曹氏,“你婶子给了十五两当做聘礼,也允许家里说用十两去赔偿谢润.九儿,你婶子这是在帮你.” “帮我?把我从一个火坑推到另一个油锅?”苏九歌挑眼看向曹氏. 曹氏脸色有些不自然,谢远在一旁一个劲的摇头,“不是,不是锅……” “九儿,娘亲不会害你的.”红氏伸手去想要牵住苏九歌的手. 苏九歌一把甩开. “是,是不会害我,却也不会为了我出头.”苏九歌抑制住眼里的泪水,“秋月带我去山上抓到小姑和谢润私情,她自己跑掉了,我却被推倒在石头上,小姑害怕逃走,谢润要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才踢了他.” “这些事,我不能说,也说不得,所以你们就都直接定了我的罪.” 苏九歌觉得委屈,像是原身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有什么好抱怨的,有人要你总比做通房丫鬟好吧,别不知足了!”孙婆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苏九歌握紧拳头冲进去,一把将放在桌上装有银子的木盒子推翻在地,“谁收了银子嫁谁的闺女,谁也别想强迫我嫁!” 孙婆子摸起一旁的擀面杖对着苏九歌就一下,“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啊!养你这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不该给这个家里做点奉献?我打死你这儿小兔崽子!” “别……别打……”谢远冲过来,一把将苏九歌护在怀里,擀面杖落在了他的身上. 谢远的怀抱很宽阔,苏九歌感觉整个人都被包围住,就像是她刚来这里遇到的唯一温暖. 她推开谢远跑了出去. “九儿!”红氏在后面喊. 谢远什么也不管的跟着追了出去. 曹氏一脸的尴尬,随后看向孙婆子,“他婶子,您看这闹得哟!九儿要是实在不愿意,那今日这事要不就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呀.” 孙婆子趴在地上捡着银子,听到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什么叫算了,这王婆子上门,大家都说好的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那丫头!” “可我也不想远儿以后过得不好.”曹氏看着这九儿一身的烈性,真要是强迫,成了婚还指不定得闹成啥样呢. “嫁到你们家就是你家的人,要打要骂都随你,真不服管教,往死里打几顿就乖了.”孙婆子拿着银子吹着上头的灰. 曹氏看这样子,知道这银子八成是要不回来了,也就只得做罢. 第5章 多个儿子 正好红氏追出去一段路压根就看不到苏九歌的身影,打转回来. 看到曹氏皱着眉头,硬着头皮上去,“九儿这孩子平时都挺乖的,大概是太突然,还没准备好,回头我同她说说.” 曹氏笑了笑没再说话,她还有些事要赶紧去办. …… 谢远一路追着苏九歌跑,最后在快要到邻村的一条小道上把人堵住了. 苏九歌推他,他也就由着她推. 大手掌落在她脸旁,替她将眼泪擦去.“不……不哭……” 苏九歌也觉得尴尬,就像刚刚那番举动根本就不像她自己,更多的是原身的情感影响. 跑出这么大段路,苏九歌也就清醒了. 她懒得理会这个大高个,累了般的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谢远蹲在她身边,两眼眼巴巴的就这么瞧着她. “我,我不娶,不娶了.” 苏九歌倒是笑了,“你说不娶就不娶?我阿奶是不会放过到手的银子的.” “银子……不要了……”谢远看她笑也跟着笑起来. 苏九歌转过身对着他盘起腿,“那么多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你家银子很多?” “不,不知道.”谢远想了想挠了挠头,娘亲手上好像是一直都有银子的吧. “你娘亲就算有,估计也不多,这一笔钱就是留着你娶媳妇的.我阿奶不会不要钱,你娘亲就不会不要人.” 谢远一急,“那,那怎么,怎么办?” 苏九歌扯了一把地上的草,一根根的挑,“你为什么想娶我?” “你好,保护我.”谢远那一双眼亮了亮.“像娘一样.” 苏九歌泄了气,她就知道是这样. 她好是一回事儿,可想不想给人当娘是另外一回事儿. “可我是女孩子,我希望我以后的夫君顶天立地,能够保护我,宠我,为我撑起一片天.” 谢远有些受伤的垂下了头. 苏九歌也不是成心的气他,只是接受不了就这样被卖掉结婚. 她叹了一口气,仔细看这傻大个似乎也没那么差. 今日来提亲,他穿了一件崭新的藏蓝色的圆领袍,头上用一根银竹簪子固定着. 剑眉星目,脸型刚毅. 若不是因为智力显得有些呆滞,倒也算得上是一帅哥. 想到之前他送给自己的药,这傻大个也还算细心体贴. 比起现在这个苏家,嫁过去是不是会好一点? “我,我可以的!” 谢远突然的一声吼,把苏九歌从神游中惊吓回神. 苏九歌把手里的草朝他一扔,“你吼什么,吓我一跳!” 谢远红了脸,诺诺道:“我,可以的,我有力气.” “噗——” 苏九歌笑了起来,这傻子,光有力气就能保护人了吗? 不过,看样子,这傻大个倒是可以好好调教调教,说不准比很多人都强了呢. “你还真是个傻子.” 苏九歌嘴里说的话,谢远并不介意,因为他感觉得到,苏九歌并没有恶意,她的眼里只是单纯的笑意,没有任何的鄙夷. 谢远也跟着嘿嘿嘿的笑. 苏九歌突然想到,傻子应该不知道圆房吧…… 谢远那双纯粹的眼看过来,苏九歌为自己邪恶的想法脸红. 这么一遭,苏九歌的气也消完了,“好了,回去吧.” 谢远又跟着苏九歌往回走,一直到苏九歌遇到了来寻她的红氏,谢远才回家去. 红氏想要和苏九歌说话,可看到苏九歌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又抿了抿唇. 一路无话回到了苏家,苏九歌径直回了房里. 红氏去了孙婆子那屋,孙婆子正拿着银子在嘴上咬,“哎呀,妈呀,这真的是银子,都说曹氏手里有钱,看来是真有,一下子拿出十五两当做聘礼,够大气!” “婆婆,那谢润那边……” “周婆子不就想要十两银子吗,给她.这门婚事赚了五两,也算不错.”孙婆子满心眼都只是银子,婚事合不合适她也不会考虑. 红氏得了话,心情沉重的走到苏九歌房门口,深吸一口气,跨进了门. “九儿.” 苏九歌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娘也是没有办法了,比起让你去给谢润当通房丫鬟,嫁给谢远更好.”红氏摸了摸她的脸,“曹氏以前是商户的小姐,后来战乱与家人失散,但手里也有点积蓄的,谢远不是傻子,只是智力停留在小时候.” “到时候,他们家,谢远什么都可以听你的,曹氏为了谢远也不会为难你,嫁过去你的日子会比在这边过得更好的.” 苏九歌动也不动. “九儿……”红氏叹了一口气,“两日后谢远就会来娶你,你好好想想娘说的话.” “我知道了,我会嫁过去的.” 红氏一愣,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娘亲这就去帮你准备准备.” 两日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寻常百姓人家结亲没有那么多讲究,更是没有什么十里红妆,多少担嫁妆. 只有红氏给她用线开脸,梳了个头. 什么胭脂水粉也没有那个钱买. 身上穿着的是红氏之前给她做好准备过年穿的红色短袄. 没有红盖头,红氏用做短袄剩下来的布裁了一小块,堪堪把脸遮住. 谢远在几个人的陪同下到了门口,站在那里傻笑. 围着的小孩子们都在闹,“傻子娶媳妇啰,傻子娶媳妇啰……” 孙婆子出门拿了把笤帚,将哄闹的小孩子轰走.回院里大喊一声,“磨磨蹭蹭做什么呢,天都快黑了,还不赶紧的!” 红氏这才牵着苏九歌的手,一路走到门口,将苏九歌的手交到谢远手里. 谢远握着手,看着盖着红盖头的苏九歌,嘿嘿的笑,朝着红氏喊了一声,“娘.” “诶,九儿就交给你了,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谢远牵着苏九歌一路走回了谢家. 到了谢家跨过了火盆,拜了天地苏九歌就被送进了房里. 这哪儿算是婚礼啊! 苏九歌心塞,不管现代古代,女人心里总有一个婚礼梦的,再怎么也不能寒酸到这个地步吧! 唉! 苏九歌不知道的是,因为曹氏突然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买了个媳妇,谢家人心里都不快,哪有什么心思办什么婚礼. 第6章 娘子好香 “娘,您可得为我们做主.”花氏在堂屋里面对着周婆子诉苦.“弟媳这做的叫事儿吗?明知道苏家那丫头对润儿那个样子,突然就去定了亲,还让村长见证拿了十两银子来打我脸.” 周婆子一听到十两银子,原本冷着的脸都黑了. 当初小儿子去世后,周婆子还觉得曹氏也是可怜人,对她念着几分情. 可后来觉得小儿子死了,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曹氏又是身子骨弱的,干不了什么活.肚子也不争气,怀着的孩子也流掉了. 这也就算了,还从山里捡了一个傻子回来. 母子两个没什么贡献,反倒是总要家里贴补,周婆子就不乐意了. 曹氏想让谢远有户籍,不愿意离开这个家,便交了一部分银子,手脚也麻利起来. 周婆子这才作罢. 可现在,曹氏手里竟然还有这么多钱! 周婆子一掌拍在了桌上,“这个黑心的东西!” 曹氏刚带着谢远在外面和道喜的人说了些话进来,见状低着头就要拉着谢远回自己那边的屋. “现在都是翅膀硬了,连我这个老婆子都不搭理了是吧?”周婆子阴阳怪气的开口. 曹氏一顿,谢远一脸懵的看过去. “远儿,你先回房.”曹氏拍了拍谢远的肩膀. 房里,苏九歌肚子饿得不行,透过盖头看到木桌上的干饼,就着水吃了一个. 谢远进了屋,苏九歌吃的欢,舔了舔嘴唇,肚子“咕咚”响了起来. 苏九歌递了一个饼给他,他嘿嘿笑着接过去. 一个饼还没吃完,曹氏就回来了,苏九歌听到动静,连忙拿了帕子将脸遮住. 曹氏进了屋,替他们将一对蜡烛点上,随后拉着谢远小声耳语了几句便离开了. 谢远站在门那边,看着静静坐在床上的苏九歌,眸子划过一抹光亮,瞬间就归于平静. “娘……娘子,嘿嘿……” 苏九歌头皮一紧,防备的瞪着正朝她走来的谢远,“你干嘛?别过来啊,我跟你讲,小心我揍你!” 谢远似乎是被她突然的凶吓到了,站在原地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苏九歌打量着站在跟前的谢远,个子可真高,自个儿才到他的肩膀,想要看脸还得仰着个头. 啧,烛光下,大高个原本因为智力稍显呆滞的脸更加的刚毅,薄削却又柔软的唇,笔挺的鼻梁,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 因为局促略微滑动的喉结…… 苏九歌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凶他有些不大好,胸腔里的那颗心都有些蠢蠢欲动. “娘子,好香啊……”谢远耸动着鼻子,转头四处寻找. 苏九歌陡然惊醒,房间里的味道确实不一样了,而且自己身上也有些燥热. 不寻常! 苏九歌四处找,最后视线停留在了一旁案台上的蜡烛上. 这蜡烛好像是婆婆曹氏刚刚拿进来点上的. 天! 曹氏这是担心谢远不能顺利圆房所以用这种法子吗! 苏九歌很快的将两根蜡烛吹灭,然后把一旁纸糊的窗子戳开几个洞,好让香气散出去. 谢远只觉得双眼一黑,“娘子,好黑啊,我看不见你了……” 看不见才好呢! 苏九歌摸索着走到床边,径直的躺了下去. 可没想到,没几秒谢远就到了床边,一双手摸在了她身上. 苏九歌一拳打了出去,谢远闷哼了一声,委屈巴巴的道,“娘子,为啥打我啊……” “老实点!别乱摸!”苏九歌恼怒的凶道,“刚刚吹蜡烛的事情明日别跟你娘讲,听到了没有!” 谢远在她旁边坐下,“为什么不能说啊?” “就是不能说!” “哦.” 满室寂静,尤其是旁边还坐着个男人,苏九歌觉得浑身不自在. “娘,娘子,我想睡觉觉……” 苏九歌下意识反应就一个床,“怎么睡?” “娘亲说要脱衣服抱在一起——”说着,谢远很快解开自己的外袍,然后一把抱住了苏九歌. 苏九歌只觉得一股热流闪过全身,脸颊渐渐通红. 她,她竟然被一个傻子给调戏了! “把手拿开!” 谢远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脖子处蹭了蹭,“不放,娘亲说了,成婚当晚就要抱着一起睡过,你才算我真正的娘子.” 苏九歌炸毛,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谢远,你再不放开,以后娘子也不许叫了!” 谢远连忙松开,“娘子,你,你别生气.” 月光下,苏九歌看着谢远手足无措的样子,瞬间又觉得什么气都没了. 她跟一个傻子置什么气,就算有个婆婆教,也不可能教的那么详细. 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因为闹腾这一通,枕头底下露出来的一本书. 她拿过来翻开,只一眼就脸红心跳的扔到了远处. 她还真是低估了曹氏这个婆婆,为了儿子操碎了心. 谢远却是趁着月光跑过去将那本书捡起来,又打开递到苏九歌跟前,“娘子,这是娘亲给我的书,说要让我和娘子一起看……” 苏九歌斜眼,“你看过了?” “看过了,两个小人在打架,娘子,娘亲为什么要我们看打架的书?”谢远一脸的懵懂,充满求知欲的双眼看着苏九歌. 苏九歌臊得慌,错开视线,“可能是给错了,把这书收起来吧.” “哦.” 谢远听话的将书放在了床边的柜子里,又巴巴的跳上床,盘腿面对着苏九歌坐着,就那样一直睁着双眼瞧着她. 苏九歌扶额. 想着今日的事情全被她拆破了,明日一早曹氏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伸手在叠起的被子里一摸,就摸到了一块帕子. 月光下,她拿着帕子看着谢远,嘴角弯了起来,朝着谢远勾了勾手指. 谢远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脸凑了过来. 苏九歌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咬了上去. “嘶——”谢远疼得出声,“娘子,你干啥咬我……” “嘘……”苏九歌将他手指头上的血挤在了那块帕子上,“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了吗?” 谢远点了点头. 刚刚娘子咬他的时候,她的嘴唇好软,像羽毛拂过一样,酥酥麻麻的. “好了.”苏九歌把帕子放好,然后将被子横在床中间,指着里面对谢远说道,“你睡里面,不许越过被子来.” 谢远乖乖爬到里面,侧着身子面对着苏九歌躺下. “不许看,转过去!” 谢远委屈巴巴的看着她,见她不松口,这才不情愿的转过身去. 苏九歌一直都警惕着睡不着,最后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好像有人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第7章 第二日一早,曹氏就来叫门. 苏九歌迷迷糊糊的起来,套上衣服,曹氏直奔床上,直到看到那块染血的帕子,才放下心来. 看自家儿子神清气爽,而苏九歌却是困倦不已的样子. 曹氏很是满意,“九儿,昨晚上累了吧,娘这就给你们做吃的啊.” “日头都晒屁股了,有哪家新媳妇还在睡的,我谢家啊,不晓得是倒了什么霉,那么多银子,买十个八个丫鬟也是够了的吧!” 周婆子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曹氏神色一顿,抬步出了门,“娘起来了,我这就去做饭.” “哟,弟妹,这花了十五两娶回来的媳妇就是金贵啊,都成婚了也不知道心疼长辈,还要长辈去伺候她啊?”花氏喂完鸡过来,张口就说道. 周婆子一听到十五两瞬间就将手里的扫帚扔到了地上.“把地扫了,老大家的你今儿不是身体不舒服?手里的活就给老二家的.” 花氏一听乐了,“是了,娘,我这胳膊又开始发酸,今儿喂鸡的时候,瓢都险些没拿住.娘,您这老腰又犯了吧,我给您按按.” “嗯.” 花氏跟着周婆子准备进屋,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曹氏,“弟妹啊,今儿个就辛苦你了啊,实在不行,你也就别疼着新媳妇了,让她帮着你点,可别累出啥毛病来了.” 苏九歌在屋里全部都听见了,此时早就已经穿好了衣衫出来. 现在成了亲,婆婆曹氏和相公谢远都不错,真要说起来,那十五两银子也算是救了她. 淡淡的粉裙,面料看起来光滑柔软,就是有些陈旧,但胜在腰身似柳,娇颜若花. 本来要走的花氏又顿了脚,一脸厌弃:“娘,咱家没几个银子,哪经得起折腾?” 边说眼睛边在苏九歌身上打转,意思不言而喻. 周婆子也拉了脸,“花里胡哨的,像什么干活的样?” “娘,这裙子还是我年轻时省下来的,九儿她新来咱们家,我……” “我什么我?进了谢家的门,那就得守谢家的规矩.” 周婆子拿脚踢了下扫帚,脸色阴沉的能捏出水来,“儿女不懂规矩,就是当娘的没尽好责任,老大家的,进房去给我揉揉腰.” “哎,娘,您慢点儿走.” 花氏虚扶着周婆子,越过苏九歌时故意脚下一绊,就要往她身上摔. 苏九歌眉锋一挑,直接就闪到了旁边. 假摔的花氏刹不住脚,顿时就摔了个狗吃屎,哭天抢地起来.“哎哟,天杀的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新媳妇打人了!” 曹氏眼皮子直跳,赶紧护在了苏九歌身前,“大嫂,九儿她根本都没有碰过你.” “她是你儿媳妇,你当然护着她了,可怜我这老腰啊!” 花氏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娘啊,您可得为我做主啊,今儿新媳妇打了我,明天她就敢上房揭瓦,欺负到您头上去了!” “你,你胡说,我娘子才没有打你!” 跟出来的谢远急的脸红脖子粗,花氏却只管不依不饶的哭喊:“我不管,新媳妇推了我,我得去大夫那里治病,快给我拿银子过来!” 一听拿银子,周婆子的眼也亮了亮,虎着张脸看曹氏,“看看你教出来的人!” 一直没动的苏九歌气笑了,这是上演现实版的碰瓷? 那婆媳俩胡搅蛮缠的,看来是真想讹银子. 眯了眯眼,正想说话,院门口传来冷怒声:“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爹,您来的正好,新媳妇她刚进门就逞凶推我!” 一见谢老头过来,花氏坐在地上哭的越发伤心带劲,“爹,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这般阵仗,吓慌了曹氏:“爹,九儿她向来守规矩,她没有……” “没有?没有我能自己摔地上吗?我看她就是你找过来的帮手,专门欺负人的!” 花氏一口咬定就是苏九歌推的她,赖在地上就不肯起来. 谢老头上前看了两眼,两道粗眉都皱成了一团,“又没有摔到哪里,还哭?” 话里隐隐维护着曹氏那头,周婆子还惦记着从曹氏手里挖银子,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懂什么?老大家的伤了腰,不能干活,老二家的赶紧拿银子给她看病.” “娘,远儿才刚成亲,我手里哪有余钱?” 曹氏垂着头咬唇,周婆子才不听她的话,就要进门搜钱. 苏九歌冷脸,闪身挡在了门口,“阿奶,今儿个拿钱是没有的,但要话还是有几句.” “哟,小丫头片子,才刚进门就对你奶大呼小叫了?”花氏见势就给添了把火,立见周婆子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让开,这谢家还没到你当家做主的时候!” 周婆子阴沉着脸,伸手就推苏九歌,苏九歌顺势摔在门口,哭得伤心欲绝:“阿奶,娘都说了手里没有余钱,您怎么还打人啊?” 周婆子一脸懵,“我哪有打你?” “阿奶,我知道您瞧不起我们娘几个,但娘手里真的没钱了,您就放过我们吧!” “娘,都怪我和阿远没用,挣不来银子孝敬阿奶和大娘,连累您也受气了……” 曹氏红着眼睛低头抹泪,又何尝不是那样,才会受欺负? 谢远憨憨的脸上闪着怒气,堵在门口,“今天谁也不许进去!” 谢老头直摇头,又踹了脚地上的花氏,“都是你作妖!” 老二家的走得早,这当大嫂的不知道帮衬着点,还成天就想着欺负孤儿寡母. “爹,我没有……” 花氏被踹的脸皮抽搐了下,苏九歌就扒着门槛哭,“大娘,我知道您一早就说身子不舒服,是我和娘不知道眼色,没孝敬您,但是我们真的没银子啊……”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说不舒服!” 花氏气瓢了嘴,反应过来又急忙道:“就是你推了我,我才不舒服!” “但是阿奶也推了我,我也没管阿奶要赔银子啊?” 苏九歌狠狠掐了下大腿,硬憋出几滴眼泪来,“阿奶,我也腰不舒服……” “什么腰不舒服?都给我起来干活去!” 周婆子黑着脸,拣起扫帚在地上胡乱划着大字,“一天天的,都不用做事是吧?” “娘,可是我的腰……” “腰什么腰?赶紧去摘菜回来做饭,想饿死我啊?” 周婆子狠狠瞪了花氏一眼,拖着扫帚走了,没看出来老二家的儿媳妇是个狠角色啊? 再哭下去,整个村都得知道她周婆子欺负新媳妇,管人家要孝敬银子了. 周婆子一走,花氏也不敢再待下去,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跑了. 谢老头叹了口气,想安慰曹氏两句,又还是摇摇头,一声不吭的出了院子. 等人一走,谢远带着哭音蹲到她身边:“娘,娘子?” “我没事,就是吓她们的.” 苏九歌摇头,提起裙摆一看,好家伙,大腿上掐紫了一大片. 白嫩的肌肤衬着青紫,看得曹氏都捂嘴哭了. 谢远瘪了嘴,眼圈红红的就往外头走,“娘子,我去给你打回来.” “傻子,你要打她们,她们又该管娘要银子了.”周婆子和花氏安的什么心,苏九歌和曹氏都心知肚明. 曹氏红了眼圈,把手轻轻搭在她手背上,“九儿,是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娘,咱们既然是一家人了,就别说这种话.” 苏九歌笑着摇头,从里屋端了衣服出来,“娘,我去洗衣,您带着阿远做饭吧.” “哎,你自己小心些.” 曹氏红着眼圈看她出了院子,摇头直叹气,以后的日子,只怕越发不安宁了. 河边浆洗衣服的女人不少,苏九歌择了个清净的位置,方才放下盆. 没洗两件,背后传来谢润油腻猥琐的笑声:“哟,这不是我们谢家的新媳妇吗?” 第8章 村姑救狗熊 苏九歌扬起的棒槌顿了下,又重重敲在衣服上,“你有事?” “事倒没有,就是有点儿好奇,你昨晚和谢远那个傻子,有没有那个?” 谢润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的笑,手里还边比划着下流动作,“就那个傻子,怕是连怎么脱衣服都不知道吧?白瞎了这么大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我看那一脚,是踢轻了吧?” 苏九歌眼里的寒光堪比剪子,吓得谢润顿时就闭紧了腿. “你要再敢踢我,谢家饶不了你!” “那你就来试试,看是你先废,还是谢家先饶不了我?” 苏九歌拿着棒槌在手心里不紧不慢的敲,谢润哪敢真试,恼着脸放狠话,“废又怎么样?总比那长了个玩意儿,却连圆房都不会的傻子强!” “嘿,给你几分脸,你还说上瘾了是吧?” 手里的棒槌把谢润往河里一戳,苏九歌笑的比太阳还灿烂,“走你!”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吓得河里的鱼儿都往上窜. 谢润不会水性,落水的瞬间就哭爹喊娘起来:“苏九歌你个挨千刀的,救命啊!” “来人啊!救命啊!” 河边浆洗衣服的女人不少,闻着声音纷纷赶过来,但下水的却没有一个. 倒是纷纷对着河里的谢润指指点点,看向苏九歌的眼神也古怪起来. 苏九歌倒是不怕她们,眼睛一瞪:“看什么看?他自己摔下河,有心疼的尽管去救!” “苏九歌,那好歹是你谢家兄弟,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她要是有良心,能把谢润踢的那里不行了?” 一众女人哈哈大笑起来,只把它当成个茶余饭后的笑话,河里的谢润被淹的只剩口气,“苏九……苏九歌,老子要是……老子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都快要淹死了,还敢放狠话?” 苏九歌前世精通水性,眯着眼冷冷的瞅着河里的谢润. 谢润要是死了,周婆子肯定不会放过她,但是吓吓谢润,呛他几口水还是行的. 正估算着喊他起身的时间,身后却忽然传来凄厉尖叫:“润哥哥!” 苏九歌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子就被猛力一推搡,差点一头栽进河里. 堪堪稳住身子,河里又炸起了水花,苏翠花一边哭一边扑腾:“润哥哥,我来救你了!” 嘿, 这是村姑救狗熊? 苏九歌眯着眼,看苏翠花扑腾了半晌也没游到谢润身边,就只想摇头. 这苏翠花还真看上了谢润,不顾生死都要护着他啊? 眼见谢润已经喝了一肚子河水,油腻猥琐的脸都吓得一片惨白,苏九歌这才不紧不慢的闲闲开口:“河水都淹不了八岁小儿的颈,就不知道站起来?” 那些看戏的妇人一愣,随即又哄然大笑. 她们常年在这里浆洗衣服,自然知道河水的深浅,这两个落水的傻子也是有意思. 谢润喝了一肚子水,又被那些妇人嘲笑,气得脸都白了,“苏九歌,我和你势不两立!” “你还是赶紧把苏翠花拉上来吧,她可是去救你的,要是被淹死了……” 苏九歌凉凉看着还在扑腾的苏翠花,她这没脑子的小姑,人家谢润听见话,都知道站起来了,她还一个劲儿的哭喊什么? 没看见谢润睬都不睬她,黑着脸跑了? “苏九歌,你还不赶紧拉你小姑一把?小心苏婆子打死你.” 有妇人好心劝了句,想到那个势利的苏婆子,苏九歌也皱了眉头,一只脚刚到河里,又不知是哪个憨货扑通砸进河,“翠花妹妹,我来救你了!” 憨痴的男声,听着略有耳熟,苏九歌眼波微转,便从原身的回忆里想起是邻村的憨子. 人家憨子已经抢先一步下了河,干净利落的抱起苏翠花. 苏翠花许是吓愣了,有了根救命稻草,也就紧紧的抱着人家不肯撒手. 一众妇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即就起了哄:“憨子,你抱人家大姑娘,你得负责!” “对啊,翠花还没许人家,刚好你讨回去做媳妇!” 憨子一脸傻笑,“嘿嘿,只要翠花妹妹愿意,我马上就娶她.” “你给我滚蛋!” 方才还吓傻了的苏翠花一上岸,立即就气急败坏的推开憨子,又恶狠狠的瞪了眼满脸无辜的苏九歌,“你敢欺负我,你给我等着!” 苏九歌摸了摸鼻子,她是刚刚下河把脑子灌进水了吧,这事与自己何干? 耸耸肩,懒得搭理苏翠花,憨子却急着去追她:“翠花妹妹,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喊的越凶,苏翠花越发跑得急,一溜烟儿的就不见人影,那些妇人见没戏看了,也都纷纷散了. 苏翠花一路哭回家,苏婆子正在篱笆院里数鸡,看见女儿像个落汤鸡似的哭着回家,顿时心疼的不得了,“夭寿啊,这又是谁欺负我们家翠花了?” “娘,苏九歌那个小贱人把我推到河里,还让人嘲笑我,您要给我做主啊!” 刚从厨房出来的红氏顿时白了脸,九儿又惹事了? 苏婆子听见红氏的脚步声,气得喂鸡食的木瓢砸到她身上,“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木瓢还有点儿份量,红氏痛的身子抖了下,又颤颤分辩:“娘,九儿她不是那样的人……” “嫂子,你这话就有意思了,苏九歌不是那样的人,难道还是我冤枉她?” 苏翠花红了眼睛,恨不得把红氏给生吞下去. 红氏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替九儿解释. 心下倒是有些怨气升起,这孩子都嫁人了,怎么还不知道个轻重好歹? 说话间憨子已经追上来了,就看着苏翠花傻笑:“翠花妹妹,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苏翠花又气哭了,“娘,您看他!” “滚滚滚,我苏婆子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嫁给你!” 苏婆子气得拿扫帚赶人,憨子被打得满地乱跳,嘴里又还不服气的嘟囔,“那些婶娘都说了,我抱了大姑娘,就得对她负责,所以我要讨翠花妹妹回家做媳妇.” “我怕你是白日做梦,美得你哩!” 苏婆子恼极了,狠狠一扫帚抽在他身上,“再不滚,我打断你的腿!” 第9章 打上门闹事 憨子腿上吃了痛,顿时就抹着眼泪大哭起来:“不娶就不娶,你打疼我了!” 这边闹的太起劲,周围那些邻居都围了过来看热闹,苏婆子都快气死了,一顿乱打,把憨子打出了院,又黑着脸把苏翠花拉回屋,“到底怎么回事?” “娘,就是苏九歌她欺负我……” 苏翠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遍,又哭了起来,“要是她早早的把我拉起来,憨子怎么可能有机会救我?我看她就是故意想让咱们苏家在村里丢脸.” 端着菜碗进来的红氏怔了下,还是忍不住分辩了句:“娘,那也不是九儿的错……” “不是她的错,那是谁的错?” 苏婆子一肚的怒火没去处,听见红氏的话,当即就狠狠拍了桌,“我原想她嫁进谢家了,能安分点儿,结果还想祸害翠花嫁给憨子,让乡邻看笑话,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着又看向苏翠花:“你赶紧收拾下,咱们去找那个小蹄子.” 苏翠花就等着这句话,当即就得意的回房收拾去了. 红氏低着头,手指都绞白了,才敢弱弱的说上一句:“娘,九儿昨天才嫁进谢家……” “那又怎么样?” 苏婆子才不会顾忌红氏和苏九歌的面子,精明的眼里闪了贪婪,之前曹氏替谢远求亲,一口气就拿出了十五两,那手里头的余钱应该也不少吧? 见苏翠花麻利的换好了衣服出来,又提点了一句:“现在天气转凉,翠花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这身子骨啊,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苏翠花哪能不知道她娘打的什么主意,一听这话,顿时就白着脸咳嗽起来:“娘,我好像生病了……” 两个人配合默契,红氏都看傻眼了,眼见娘俩就要搀扶着出门,赶紧拦住了去路:“娘,九儿才嫁过去,咱们又没给陪嫁,您去了,她也是没有银子的.” “她没有银子不打紧,曹氏手里有就行了.” 苏婆子不耐烦的推开她:“早饭就不用准备多了,我和翠花在谢家吃.” 红氏被推得差点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但还是白着脸求苏婆子:“九儿才嫁,您就上门管亲家要银子,那九儿以后在谢家还得被人戳脊梁骨?” “哼,她嫁进谢家,那就是谢家的人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婆子很不喜欢她向着苏九歌的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要了银子回来,那也是用在苏家,你心里不想着点苏家的好,净把胳膊肘往外拐?” “娘,嫂子向来糊涂,您快别和她多说了.” 苏翠花故意咳嗽了声,拽着苏婆子赶紧往外走,她巴不得能落苏九歌的面子. 从地里回来的苏大柱听见苏婆子的话,脸色也有些不快活起来:“红香,娘的话一向有道理,九儿既然嫁了,那就是谢家人,你有那工夫,还是多管管苏家的好.” 跟着从地里回来的苏秋月还满裤腿泥,委屈的低了头,“娘……” 一声娘,叫的苏家上下都对红氏恼了脸,苏婆子更是狠狠戳了红氏的额:“你看看你,自己的女儿不管,非要管着那个小野种,我看你就是心里没苏家!” “娘,我没有……” 红氏心里苦的厉害,眼角也隐隐泛了泪光,但苏婆子心里惦记着曹氏的银子,虎着脸拉起苏翠花走了,“等我从谢家回来,再收拾你个没长良心的东西!” 她俩一走,屋里顿时清静下来,苏秋月咬了咬唇,想上前和红氏说会儿话,但看她眼含泪光不知道在痴痴的望着什么,心里又冷了下来,扭头去了厨房. 她一早就知道,娘的心里只有苏九歌那个贱人,她苏秋月就是个没娘疼的孩子罢了. 最好让苏婆子和苏翠花折腾死苏九歌,那才叫痛快. 苏九歌洗完衣服回到院里,远远的就听见了苏婆子的干嚎声. 眉头一皱,这又是闹的哪出戏? 进得堂屋,就见苏婆子拉着苏翠花,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听见苏九歌进门的响动,脸色顿时就凶狠起来,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侄媳啊,这九儿推翠花下水,也太狠了!” “可怜我们家翠花从小身子弱,家里又穷,这落水受了寒,怎么办才好啊!” “翠花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尽管找苏九歌报仇吧!” 谢远坐在一侧,望着苏九歌憨憨的笑:“娘子,什么是三长两短?” “就是死了.” 苏九歌干净利落的回了四个字,把苏婆子的哭声一下呛在了喉咙里,回过神来就要抓苏九歌,“你个短命鬼,敢咒我的翠花,你才死了!” “不许欺负我娘子!” 苏九歌刚想避开,谢远已经大步挡在了她身前,碍于身高的差距,苏婆子的几根老爪子只抓在了谢远的衣服上,发出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曹氏吓了一跳,脸上隐隐起了怒,“苏家婶娘,你这是要在谢家动手?” 苏婆子还想抓人的爪子一顿,又有些不甘心的嘟囔起来:“侄媳,不是我想动手,委实是苏九歌说话太招人恨了.” 开口就咒她的翠花,抓花她的脸都是轻的. 曹氏冷脸,“哦?不知道婶娘把九儿当成是苏家人,还是我谢家人?” 这个事苏婆子向来分的清清楚楚,要不然怎么敢上谢家来要银子? 腆了笑脸,“既然已经过门,那自然就是谢家的人.” “既然是我谢家的人,婶娘登上门来要打她,那就不是过分能说得过去的了.” 曹氏端坐在上首,姿色颇佳的脸上闪着寒意,苏婆子心里一紧,老脸立即就带了几分讨好,“侄媳,我也没有上门来打人的意思,就是翠花她受了寒,这个,……” 说着说着,眼神就闪烁起来,手指头不自觉的搓了搓,翠花都受了寒,她要点银子给翠花看病,这不过分吧? 站在谢远身后的苏九歌微微眯眼,这是又想来讹银子? 果然那十五两银子就是个祸,那些居心不良的人闻着铜臭味儿就找上门来了. 眼里泛了冷意,正想叫苏家母女滚蛋,院门口又传来了哭哭咧咧的骂声:“曹氏,你儿媳妇又把我家润儿给推下了河,我看你今天还怎么护着她!” 第10章 扫把星 屋里两个讨债的还没走,屋外又来了两个冤家,曹氏顿时头疼的不行,有些无奈的看向苏九歌,她知道这孩子性子烈,但也没想到她这么能惹事啊? 倒是谢远紧紧的将她护在身后,绷着身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苏九歌看着他宽厚的背脊,心里泛了酸涩,前世今生,也就这大傻个知道心疼她. 那么多的人,还不如一个傻子. 花氏已经领着谢润气势汹汹的进了屋,看见苏婆子和苏翠花都在,也没把她俩当回事. 转脸就冲着曹氏哭骂:“你看看苏九歌干的好事,今天不给个说法,咱们就上衙门!” 一听要上衙门,曹氏脸上的寒意就退了几分,有些畏缩起来. “对,谢家大娘说的没错,不给说法,咱们就上衙门!” 苏婆子看穿了曹氏的底气,也跟着嚷嚷起来,曹氏又气又恨,“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润儿落水受寒,你赔银子让他去看大夫!” “对,咱们家翠花为了救谢润,也受了风寒,你赶紧的赔银子,省得闹上衙门.” 苏婆子逮着机会就帮腔,生怕曹氏把自己的银子给忘了. 只是曹氏手里并没有几个银钱,为了给谢远娶媳妇,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一听两人都想要银子,脸色又变冷几分:“我没有银子,要是不行的话,我带着孩子们上山给他俩找草药,也是一样的.” 都是一个村的,平常大家也都是自己熬的草药,干什么要拿银子看大夫? “找草药?我还怕你下毒害死我们家润儿呢.” 花氏看了眼身边的谢润,要知道她家润儿风流潇洒,苏翠花都要倒贴嫁给他的主,怎么可能去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草药? 曹氏一下被噎的没话说了,但赔银子也是不可能的. 正僵持间,苏九歌闲闲出声:“谢润倒是挺金贵的,养这么大,怕是费了不少银子吧?” “我乐意费银子养我们家润儿,你管得着吗?” 早上才刚在苏九歌手上吃过亏,花氏一肚子的火还没消呢,这会儿见正主儿出声,脸皮子顿时狰狞起来:“苏九歌,你几次害我的润儿,这事咱们必须得上衙门!” “不是,不是我娘子害的,你不许骂我娘子!” 谢远着急的想要替苏九歌分辩,花氏却一把将他推搡开,露出他身后的苏九歌,“你以为你躲在这个傻子身后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今天我和你没完!” 一句傻子,气得曹氏心肝都疼. 正想开骂,苏九歌已经上前一步,变成了她护着谢远,巴掌上的小脸上透着浓浓怒意:“傻子又怎么样?你家谢润倒是不傻,但就是个龌龊卑贱的下流胚子!” “还敢登门来管我娘要银子,要不是他上河边调戏我,他怎么会摔下河?” “还有你苏翠花,你自己没脑子要下河救谢润,人家跑了你还呆在河里,你还有脸了?” “一个个的三天不讨骂,心里就痒痒了是吧?不是哭着喊着要上衙门吗,咱们今儿个就上衙门去好好说道,看这个调戏良家妇女,私通男人,又是个什么罪!” 清脆严厉的声音在堂屋里回荡,一屋子的人鸦雀无声. 花氏愣了愣,回过神来又撒泼乱喊:“我不管,我家润儿落了水,你就得赔!” “赔?好啊,马上去衙门,我让你赔个够.” 苏九歌一脸厉意,寸步不让,谢润在旁边底气不足的帮腔:“苏九歌,你别拿衙门吓唬我,明明就是你推我下河,去了衙门,也是你理亏.” “我理不理亏,官老爷说了算,毕竟我在河边浆洗衣服,你还能是去给我帮忙?” 苏九歌闲闲一句,说的谢润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苏翠花见谢润心里还惦记着苏九歌,顿时就气得要死,跳出来指着苏九歌怒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暗中勾引润哥哥去河边,再伺机把他推下河!” “苏翠花,你回去好好空掉你脑子里的水行不行?” 苏九歌翻了个白眼送给她:“我勾引谢润?你是觉得我那一脚踢的还不够重?” 一想起那惨绝人寰的痛楚,谢润就忍不住瑟缩了下,眼里的恨意却更重,就要一耳光扇到苏九歌脸上:“贱人,都是你害了我!” 苏九歌身后站着谢远,两侧又被谢润和苏翠花夹住,花氏还隐隐挡住了去路,谢润那一耳光扇过来,几乎避无可避. 眸里倏然划过道寒光,电光石火间,就要架住谢润的手,身后的谢远却闪电般架住谢润的手臂,又用他的手狠狠扇在了他脸上,“欺负我娘子,该打!” 那一耳光力道颇重,瞬间就见谢润的脸浮肿起来,上面印着鲜红的五指印,看起来挺凄惨的. 变故突生,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谢润哇的声吐了口血水,又疯了样冲向谢远:“傻子你还敢打我?我今天就打死你个野种,我打死你!” “远儿!” “润儿!” 曹氏和花氏惊叫起来,急急的冲上前来就想分开两人,但两人已经扭打成一团,打的披头散发虎虎生风,几个女人根本就插不进手. 苏九歌怔住了,谢远虽然傻,但又有谁会像这个傻子似的护着她? 就是红氏,也没有如此尽心过. 正胡思乱想间,手臂上却传来阵钻心的疼,偏头就见苏翠花正恶狠狠的掐着她的手臂,“都是是你这个狐狸精害了润哥哥,润哥哥要是有事,我饶不了你!” 脑子有病是吧?还掐她? 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掉她的手,“你能,你上去分开他们俩啊?” “要不是为了你,傻子和润哥哥又怎么会打起来?” 苏翠花捂着吃痛的手,满眼恨意,花氏一听,也怒火上头,跳着脚乱骂:“苏九歌你个扫把星,自打你出现,咱们谢家就没有安生过,你给我滚出谢家!” “对,你害了谢家,苏家也不喜欢你,你还是滚到深山老林去当野人吧!” 有了人撑腰,苏翠花骂的越发来劲,苏九歌不想搭理两人,正琢磨着要怎么分开地上扭打的两人,不经意间却看见曹氏投射过来的眼神,隐隐带着点怨气. 心里一凛,曹氏也在气她连累了谢远吗? 第11章 我要闻香香 许是曹氏也发现了她的眼神,等苏九歌再看过去时,曹氏脸上只剩下了气怒:“要不是谢润痴心妄想,九儿怎么会伤到他?” “听你这么说,还是我们家润儿的错?” 花氏双手一叉腰,瞪圆了眼睛,又是要吵架的节奏,苏九歌由着她俩闹,眼神紧盯着扭打的两人,忽就一脚精准的踢在谢润腰上,“还不滚!” 声若炸雷,吃痛的谢润顿时就愣住了,而苏九歌见机扶起谢远,又退后了两步. 甫一分开,花氏就心痛的直哭:“天杀的,怎么把我家润儿打成了这样!” “他送上门来找打,怨不得别人.” 对于肿成猪头的谢润,苏九歌可没有半分心疼,扫了眼面色不善的几人,“我可告诉你们,要银子没有,要上衙门就赶早,我苏九歌奉陪到底,看到底谁赔谁.” 顿了顿,又要笑不笑的道:“我们家可没有余粮养闲人,别想在这里打秋风.” 已经是吃饭的点,还赖着不走,不就是想蹭饭? 看这架势,银子是要不着了,苏婆子眼珠子几转,恼火道:“我好歹是你阿奶,不管有没有余粮,你难道就不知道礼貌的应付一声吗?” 还礼貌呢?她一开腔,这婆子不就顺势坐在堂里不肯走了? 苏九歌懒得搭理她,拉着谢远就进房去了,大傻个脸上也受了伤,得赶紧处理. 堂屋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苏九歌也没去管,从旧衣箱底翻出那天谢远送给她的药膏,回头就见谢远傻愣愣的站在窗口,又只得招了手:“过来.” “哦,”谢远点头,看她拿手指抹了药,脸上又起了傻傻的笑:“娘子,我不疼.” 苏九歌很无奈,“都被打成青紫色了,还不疼?” “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要保护娘子,我不疼.” 似乎怕苏九歌不信,谢远还特意扬了下胳膊. 苏九歌看的好笑,心底又窜起浓浓感动,这个傻子,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啊? 手指蘸了点药,就要往谢远脸上抹,谢远却偏开头,“不抹,留给娘子用.” “听话!” 苏九歌瞪了眼睛,自己还制不住他了是吧? 她一瞪眼,谢远这才委屈的靠过来,只是她一边抹,他就在一旁心疼:“娘子,少抹些,少抹些,要是抹完了,娘子你就没得用了.” 这个意思是,他也就这么一盒,用完了就没有了? 苏九歌起了好奇:“既然就一盒药膏,你为什么还要送给我?” “娘说过了,姑娘家都很娇贵,不能留伤疤.” 谢远乖乖的坐在凳子上,表情很认真,苏九歌叹气,果然是曹氏教的. 想想又暗啐自己,谢远待她已经极不错,又还瞎想什么? 摇摇头,回过神来准备继续搽药,却见谢远一脑袋拱在自己胸前,不知道乱嗅什么,顿时老脸一红,羞得急忙推开他:“不老实坐着,你乱嗅什么?” “娘子,你身上好香好香,我可喜欢闻了.” 谢远瘪了嘴,那双细看起来还若星子般的眼里藏着委屈,似乎在控诉她的无情. 苏九歌羞红了脸,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才好,扬着手比划了几下,又泄气的垂了头,“反正我是女生,你是男生,你不准随意碰我.” “可是娘亲说了,你是我媳妇,你就得陪我睡觉觉.” 谢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很无辜的看她,“娘子,你不要我了吗?” “我,……” 苏九歌郁卒,“我没说不要你.” “那我要闻香香.” “香你个头啊,老实给我那边坐着去!” 苏九歌炸毛,谁说这孩子傻了?都知道闻香香了,他哪里傻了? “哦……” 谢远又乖乖坐好,只是坐不了两秒,又在凳子上左右扭动起来,看得苏九歌都想上去替他挠痒痒才好,“怎么,是哪里的皮痒了?” “娘子,我不痒,我就想送你个东西.” 谢远摇头,像是个孩子似的欢喜起来:“你等等我,我马上拿给你.” 得嘞,他一跑,药也搽不了了. 苏九歌心累,见他屁颠的在箱子里翻起来,又起了好奇,“是什么东西?” “现在不可以告诉娘子.” 谢远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等了两分钟,又回头看向苏九歌,眼里藏着欢欢喜喜的笑:“娘子,你闭上眼睛.” 还这么神秘? 苏九歌依言闭眼,没等几秒,就感觉有道雄浑熟悉的气息靠了过来,而后摊开的掌心里多了点软软的又有点儿刺刺的感觉,睁眼一看,是用狗尾巴草扎的两个小人儿. 谢远有些忐忑的看她:“娘子,你喜不喜欢?” 狗尾巴草有些枯萎的意思,苏九歌眼里起了淡笑,把玩了下,“你扎的?” “嗯,那天娘子打跑那些坏小孩之后,我回家扎的.” 见她喜欢,谢远笑的咧开了嘴,眼睛亮晶晶的,倒有点儿正常人的意思. 苏九歌看了他两眼,眼神又落在了小人偶身上,正想夸他手挺巧的,脸上却忽然传来温热触感,错愕偏头,就见傻大个嘟着嘴亲到了她脸上. 见她回头,傻大个又挠头憨笑:“娘亲说过,要是喜欢娘子,就亲亲她.” 苏九歌扶额,曹氏到底都教了些什么? 也不好和谢远这个傻大个计较,只得把他按在凳子上,郁闷的边搽药边揉脸,横捏竖揉的,谢远也不喊着痛,就一脸憨笑的由着她闹. 两个人在房里头笑闹,就听曹氏在外头咳嗽了声:“吃饭了.” 出了房,就见曹氏端着脸坐在桌旁,不笑也不说话,苏九歌微皱了眉,这是要干什么? 喊着吃饭了,但是桌上却干干净净的,并不见饭菜. 也不敢劳烦曹氏,转身就去了小厨房,果然饭菜都在那里放着,苏九歌把饭盆递给了跟进来的谢远,自己又麻利的端了菜上桌. 给曹氏盛了饭,又恭恭敬敬的放在她身前,这才见曹氏脸上露了点笑容. “你也吃吧,一早上没个清静的,也该饿了.” “多谢娘,您也吃菜.” 苏九歌乖巧的给曹氏夹菜,见她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这才掂量了用词,商量道:“娘,我琢磨了下,要不咱们和谢家分家吧?” 第12章 狗改不了吃屎 苏九歌已经说的很小心了,但曹氏还是一下变了脸色. 谢远也许是感觉到曹氏的变化,赶紧夹了筷子菜到她碗里,一脸憨笑:“娘,您吃菜.” 本来想责问的曹氏一见憨傻的儿子,又生生把话给吞了回去. 叹了气,有些无奈道:“九儿,我也是见你在苏家过的并不如意,便想着让你嫁过来和远儿作个伴,远儿虽然智力停留在小时候,但是性子耿直,你也别太闹腾.” 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苏九歌无话,只管点头. 毕竟要是搁在寻常人家,她进门就闹的家里不安宁,不管有错无错,先问责了再说. 倒是谢远有些不开心的撅了嘴:“娘,是他们欺负人,我要护着娘子.” “我知道这事是谢润不对,但咱们娘仨势弱,能避则避.” 曹氏拍拍他的手背,满眼疼爱,若不是远儿有问题,这十里八乡又不缺黄花大闺女,她怎么可能会找性子刚烈的苏九歌给远儿当媳妇? “娘,你就依了娘子的话,分家吧?” 谢远不听她扯,孩子气的拽住她的衣袖,摇晃起来:“大娘和谢润老是欺负咱们,咱们分家,等以后我长大了,我养着您,咱们不求着谢家.” 苏九歌在旁边叹气,还以为他听懂了,结果还是自己多想了啊? 也不知道这傻大个还想长多大. 不过有他在旁劝着,苏九歌也赶紧趁热打铁:“娘,咱们现在住在谢家,阿奶和大娘都想着从您手里分银子,就连苏家也想分杯羹,倒不如趁势分开,也省了麻烦.” “她们要银子是她们的事情,反正我手里已经没有余钱了.” 毕竟有谢家在,也算有个根,若是分了家,那她和远儿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曹氏就是有些不愿意分家,略显烦躁的戳着碗里的菜叶粥,“九儿,娘不是不知道谢家的好坏,但是咱们在谢家,好歹还有口粥喝,若是出了谢家,你俩都得饿肚子.” “娘,我有力气,我能养活您和娘子.” 谢远赶紧表态,惹得曹氏心疼又无奈的看他,“傻孩子,光有力气有什么用?” 谢远不懂她的表情,只是傻笑看她. 又惹来曹氏一顿长吁短叹. 正想劝苏九歌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苏九歌却抢先开了口:“娘,挣银子的事情你放心,只要您同意分家,咱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想她苏九歌前世可是金融高管,一身本事在手,怎么会养不活人? 谢远又笑着鼓了掌:“娘,我娘子很厉害的,您别担心.” 曹氏哭笑不得,“她哪厉害了?你给娘说说?” “娘子会赶跑那些坏小孩,也会打跑欺负咱们的大娘和谢润,还不厉害?” 谢远满脸崇拜的看着苏九歌,害苏九歌都不好意思了下. 她有那么厉害吗? 曹氏看着还是孩子心性的谢远和苏九歌,眉根子都皱了一团,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才好,却忽见谢远赌气的推了碗. “娘,谢润要再欺负娘子,我就打死他!” “远儿!” 曹氏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少说那些不能听的话!” 谢远被捂了嘴,呜呜的叫,勉强能听出在说要打谢润之类的话,曹氏心里头犯气,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傻孩子,你要是打谢润,咱们在谢家就真过不下去了啊.” “娘,谢润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要是以后阿远再和他起冲突……” 苏九歌很是担忧,又很无辜的看向谢远脸上的伤,“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媳妇被谢润占了便宜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苏九歌的错觉,总感觉谢远的气息一下冷冽了许多. 但看他还是赌气的盯着饭碗,就又散了心思. 曹氏听她那么一说,也忧心忡忡起来:“难道真的只能分家?” “您要相信我,您把我从苏家拉出去,我不会害您的.” 既然劝不听,那苏九歌就改用哄的,弄得曹氏半信半疑看她:“真的能行?” “当然,与其在谢家受窝囊气,咱们倒不如出去闯荡.” 苏九歌肯定点头,曹氏犹豫了下,正准备说再考虑考虑,周婆子尖厉的声音在院门口传了进来:“老二家的,谢远把润儿打成了这样,这回你总得付药钱了吧?” 一听周婆子提银钱,苏九歌就向曹氏递了个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眼神. 曹氏看看她,才皱着眉迎在了门口:“娘,是谢润先打上门来的,不关远儿的事情.” “哟,弟妹这话就有意思了,你们打了润儿,你们还有理了?” 花氏去撺掇了周婆子,这会儿婆媳俩蹬着门槛,反正开口闭口,都是让曹氏拿钱子. 曹氏手里头的确还有些银子,但那也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而留着的,哪里肯平白无故的就拿出来? 绞着手极力分辩:“大嫂,远儿同样受了伤,我也没去找你们赔药钱不是?” “呵,这傻子可是你捡回来的野种,谢家养着他就不错了,你还想咱们给他赔钱?” 花氏一脸恶毒,话里话外都在骂人. 曹氏气红了脸,“远儿已经是谢家的一份子,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怎么,我有说错吗?弟妹,你可别忘了,你嫁的是谢家,不是那个傻子的亲娘.” 花氏一脸嫌恶的看着谢远,“你瞧瞧他那个痴笨的样,也就你把他当宝贝!” “老大家的说得对,他就是个外人,现在外人打伤了你亲侄儿,你还不赶紧拿银子?” 周婆子逮着机会就给花氏帮腔,把曹氏气得哭红了眼,“娘,这些年我没少给您交银钱,那些都是我和远儿在谢家的费用,您怎么能帮着大嫂骂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向来帮理不帮亲,谢远打伤了润儿,那就得赔钱.” 周婆子黑着脸,把手往曹氏面前一伸:“快点去拿,别磨磨唧唧的招人烦.” “我没有!” 逼的急了,曹氏也梗了脖子,就是不肯动脚. 周婆子气得顺手抄起门边的扫帚要往曹氏身上打,“你还反了天了是吧?” 只是扫帚打到半途,就被窜过来的苏九歌敏捷的按住了,“阿奶,我娘她真的没有银子,您又何必非要一天三趟的逼着她去拿?” 第13章 不是谢家的种 “扫把星,你还敢在我面前逞凶?要不是你,谢家也不会吵架!” 扫帚被按住动不了,周婆子恼的往苏九歌脸上啐口水:“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和那个傻子一起害了我们家润儿,你就不该进我们谢家的门!” “娘,九儿才刚进门,您别……” “就是刚过门就得立规矩,咱们老谢家的女人,都得乖巧懂事!” 周婆子打断曹氏的话,狠狠一巴掌拍在苏九歌的手背上,“还不赶紧给我撒开!” 苏九歌吃痛,但也没松开扫帚,周婆子恼的就要再打,谢远已经飞快的冲了过来,高大的身子护住苏九歌:“不许欺负我娘子!” “哟,想不到傻子也知道心疼人啊?还真是个奇闻.” 花氏在旁边讥笑了声,苏九歌就见不得她那副欠揍的样,“大娘,我倒想问问你,谢远这些年来是吃你的粮了,还是喝你的水了?轮得到你来嫌弃他吗?” “我娘子说的对,我没有吃你的饭,也没有喝你的水!” 谢远瓮声瓮气的顶回去,把气哭了的曹氏一下又逗乐了,“大嫂,我的儿子我自己养,这些年我给娘上交了不少生活费,嫁妆也在娘手里拿着,没人能嫌弃远儿.” “那又怎么样?反正就是个捡来的傻子,又不是咱们谢家的种.” 花氏冷哼,咬住了这点不松口,周婆子一听又来了劲:“老二家的,老大家的说得没错,你在这傻子身上花的钱也不少了,以后你的银钱就交给我来管,顾全着谢家.” 曹氏一听又哭了:“娘,远儿是我儿子,他不是傻子!” “弟妹,你是不是跟傻子住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谢远分明就是个傻子.” 花氏笑的幸灾乐祸,把曹氏气得跺了脚:“娘,既然您和大嫂都容不得我们娘仨,那咱们就分家,以后大家各吃各的,远儿也不用再受你们嘲笑!” “哟,说你两句而已,你又发哪门子的邪火?” 花氏阴阳怪气的顶了句,又朝阴沉着脸的周婆子不怀好意道:“娘,弟妹闹着要分家,那那些银钱,咱们是不是也都该分一分?” 周婆子脸色阴阴的点头,“老大家的说得对,你既然想分家,那就把手里头的银钱都拿出来,大家分一分,也就随便你们过日子去了.” 他们整天在地里刨食,也弄不来几个铜板,但这曹氏是流落的商家小姐,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她手里弄点儿银子出来,谢家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周婆子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曹氏却是摇了头,死咬着不松口:“娘,我的银子都花给远儿娶媳妇了,手里已经没有余钱.” “你会没有余钱?谁信你啊?” 花氏撸了衣袖,“你要不肯拿,那我和娘进去自己搜.” “搜什么搜?我娘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敢跨进门槛一步,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苏九歌夺来周婆子手里的扫帚,横刀立马的挡在门口,谢远一看,也像座山岳似的,杵在她身后:“谁欺负我娘子,我就打谁!” 被维护的曹氏心里一暖,早上的怨气散了不少,“娘,我已经没银钱了,其余的你们看着给,让我们娘仨不饿肚子就行.” “你倒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个世道,谁家还有饱饭吃?” 搜不了房间,周婆子一张脸比茅坑还臭:“你把私房钱拿出来,咱们分了就了事,要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谢家,还有,润儿的伤,你得负责.” “娘,我没有私房钱,怎么拿?而且谢润的伤,是他自找的.” 被周婆子和花氏这么一搅和,曹氏这会儿觉得苏九歌提分家真是英明之举,口气也强硬起来:“我这些年给了谢家不少银子,分家的时候,您不能亏待我们娘仨.” “你这个没良心的,那些银子都花在你和傻子身上了,你怎么还管我要啊!” 一见曹氏居然想要分好的,周婆子顿时哭天抢地起来:“老二啊,你在天上看见没有,你娶的好媳妇,她这是想逼着你的娘去死啊!” “娘,我没有!” 曹氏被她哭慌了,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花氏在一旁逮着机会就火上浇油:“弟妹,你这是有了儿媳,都不把娘放在眼里了啊?” “大娘,我娘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你又何必诋毁她?” 苏九歌淡淡开口,把曹氏拉到了身后,“有什么话,你冲着我来好了.” “哟,才进谢家,你就想顶天了?” 花氏打量了她,冷笑起来:“叫你娘把银子拿出来,分完你们也就可以走了.” “分家分家,既然想拿我娘的银子,那你是不是也该把你们大房的东西都拿出来分?” 苏九歌可不怕花氏的阴阳怪气,眼尖的瞥见谢老头来了,立即又扬声叫了一声,“阿爷来的正好,刚好来给咱们做个公平见证.” 谢老头是循着吵闹声来的,一脸的不快活:“又瞎闹闹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们准备分家.” 苏九歌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谢老头一下瞪了眼睛:“好好的分什么家?” “那您得问阿奶和大房的人.” 苏九歌不想废话,直接了当的道:“我娘说了,当初的嫁妆是握在阿奶手里的,这些年她又不断的给阿奶银钱,当作她和阿远的生活费,这么说没错吧?” 曹氏点头,忽然又庆幸有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儿媳妇来撑腰,不然她和远儿,还不得一辈子都被周婆子死死的拿捏住? 周婆子阴着脸,“这些大家都知道,你说起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告诉阿奶,这些年我娘给您的银钱都可以算了,但是我娘的那些嫁妆,您可是必须要还给她的.” 不等周婆子开口,又疾言厉色道:“你把嫁妆拿出来,我娘心软,说不定还给你们再分一分,要不然咱们就上衙门去算这个账,看看到底该怎么分家.” 谢老头一听,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分个家还要闹上衙门,你们还嫌不够丢脸啊?” 第14章 玩个游戏 “阿爷,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阿奶和大娘堵着门管我娘要私房钱,那我只能让阿奶把我娘的嫁妆都拿出来,大家好分一分,这事也就算结了.” “私房钱私房钱,老二家的都没说有余钱了,你们一天天就知道作妖!” 谢老头一听又是这本经,气得狠狠打了周婆子个耳刮子:“地里的活还没有干完,你不知道领着孩子们去干活,成天在这里闹什么事?” “老头子,你个短命的老东西,是老二家的欺负人,你怎么还打我啊?” 周婆子又一下哭闹起来,苏九歌也不管她,就冷冷的道:“这家今儿个是必须分的,阿奶您还是赶紧去把我娘的嫁妆拿来,咱们和大娘分一分,也就没事了.” “天杀的小东西啊!那些嫁妆本来就不值几个银钱,这些年下来,哪里还有剩!” 周婆子一阵哭天抢地,花氏这会儿也不敢搭腔了. 谢老头恼的又想踢周婆子,但腿到半途又还是缩了回来,“九儿啊,这些年我确实也没见着你阿奶手里有银钱,要不然咱们把房子和地分一分,就这么得了?” “可是阿奶说我娘手里都能有余钱,那阿奶也应该有……” 苏九歌弱弱的说了句,很是委屈的看着谢老头,她就不信谢老头敢帮周婆子? 谢老头憋着肚子怒火,扫了眼周婆子,才又帮着打圆场:“都是一家人,提银子太伤感情了,咱们把房和地分了就行,有银无银的,各自凑合着过.” 周婆子一听就这么了了,顿时又不乐意了,“老头子,老二家的有私银,你这是偏心!” 花氏也跟着抹眼泪:“爹,您看铁生也挣不来银钱……” “他挣不来,那是他的事,老二家的有没有私银,那是人家的事.” 自打老二死后,谢老头还是有意无意的帮着曹氏,瞪了眼花氏,才又向曹氏说道:“老二家的,咱们也没有多少地,你看村东头的那两块地给你成吗?” “爹,我不同意!” 分不到银钱,花氏也急了:“爹,咱们一大家子就指望着那两块地,不能给他们!” “老头子,你不是老糊涂了?老二家的要帮着那个傻子,那地他们想都别想!” 周婆子也不哭了,恶狠狠的瞪着苏九歌:“北边的那块地给你们,其余的不许带走!” 苏九歌也不计较,“那房子呢?” “房子是谢家的,曹氏一个外嫁妇,傻子又不是谢家的种,没你们的份.” 周婆子是奔着曹氏手里的银子来的,现在拿不到银钱,更加不可能给他们分房分地,转身去院里拿了长扫帚过来,“马上收拾东西,今天就给我滚出谢家!” 曹氏气得浑身颤抖,“娘,我好歹也是谢家的儿媳,您怎么能这么绝情?” “我家老二早就没了,你早就不是谢家人.” 周婆子不耐烦挥着扫帚,“赶紧去收拾东西,不然别怪我把你们扫地出门.” “行,天黑之前,我们一定离开.” 苏九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轻松自在了不少,拉着谢远和曹氏进门,又当着几人的面呯的声关上大门,“娘,咱们去收拾东西.” 周婆子差点被撞到鼻子,恼的拿扫帚捅门,又踢了几脚,方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听着外面没有人声了,苏九歌这才又打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又回头问曹氏:“娘,北边那块地怎么样?能管得住咱们的口粮吗?” “北边是块旱地,长草倒是不错.” 曹氏忧的愁眉不展,这一闹,家是分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办? 长草还不错的地? 听曹氏这么说,苏九歌也知道那块地基本上是指望不上了. 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又安慰了句:“娘,车到山前必有路,至少咱们不用再受气.” “唉,除了不用受气,别的样样都要受着了.” 曹氏摇摇头,拖着脚步回房去了:“没有房子住,赶紧收拾好了找个落脚处吧.” 苏九歌嗯了声,拉着谢远回了房,麻利的开始收拾东西. 只是本就贫穷的家,也收拾不出什么好东西来,除了几件衣服,好像也没什么了. 谢远看着她左转右转,最后又把那两个狗尾巴草人偶带上,眼睛里就闪过了道光亮. 村里头没有去处,等娘仨终于在村外找到个小破庙容身时,已经日落西山了. 温暖的橘红镀在破败的飞檐上,还给庙宇增添了抹恢弘大气. 苏九歌站在庭院里,又笑着仰头看谢远:“这是咱们的新家,你怕不怕?” “娘子不怕,我就不怕.” 谢远摇头,眼睛里忽然多了心疼,只是很快又隐了下去. 曹氏在旁边唉声叹气,“这可怎么住啊?” “娘,咱们在谢家也只是片瓦遮身而已,这里还有菩萨保佑,我觉得挺不错.” 虽然庙宇看起来挺破旧的 ,但是收拾收拾,住人还是能行. 苏九歌安慰了句,谢远在后面重重点头:“娘,我一定会让您住上大房子的.” “诶,娘有你这个话,娘心里就知足了.” 曹氏这才勉强笑了起来,不管乐不乐意,娘仨还是在破庙里安了身. 等到夜晚的时候,凉风从破旧的窗子呼呼往里灌,苏九歌本来已经睡下了,想想又抱着被子轻手轻脚的摸到了曹氏那边. 曹氏正抱着被子打哆嗦,见了人影,立即就惊吓起来:“谁?!” “娘,是我,夜风寒凉,这床被子您先盖着.” 苏九歌把被子盖在她身上,曹氏借着月光看她淳厚的笑,忽就心疼起来:“你把被子给了我,那你和远儿怎么办?” “没事,我们年轻力壮,都扛得住.” 毕竟曹氏是长辈,又是她撺掇曹氏分家的,若把她冻出毛病了,她心里也难安. 笑了笑,转身又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那边,方一进去,就见谢远睁着双乌溜溜的眼睛,冲她委屈撒娇:“娘子,我冷……” 苏九歌想翻白眼,她也很冷好不好? 但见傻大个身上还盖着床被,又滴溜溜的转了眼睛:“阿远,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第15章 踢场子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玩游戏了!” 谢远兴奋的从稻草铺上跳起来,又被苏九歌一把推了回去,循循善诱:“这个游戏呢,就是咱们同盖一床被,但是得背对着背,谁先动,谁就输,好不好?” “可是我想抱着娘子睡……” 谢远很委屈,苏九歌一下瞪了眼睛:“你还睡不睡?” “睡,人家要睡觉觉.” 谢远被凶得红了眼眶,也不看苏九歌了,把苏九歌后悔的又想骂自己,知道他就是单纯的想睡觉而已,自己还凶他干什么? 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放软语调:“你面朝着墙,赶紧睡.” “哦.” 谢远抱着被子乖乖的面朝墙睡了,苏九歌看他乖巧的样,这才麻溜的钻进了被子. 被子里暖融融的,又满是男人的气味,苏九歌不适应的翻了几个身,脸色又悄悄红了,长这么大还是头次和男人同被而眠,这傻大个应该不懂乱来吧? 外面风声呼呼,被子又太暖和,胡思乱想了会儿,苏九歌的困意也渐渐上了头. 迷迷糊糊间,就听见谢远在问她:“娘子,你为什么带着那两个小人偶?” 很是低沉清晰的吐音,不似平时的谢远,只可惜苏九歌困意上头,也没注意到异常,往那更温暖的地方窝了窝:“因为那是你送我的礼物……” 话音未落,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余下谢远看着窝在怀里的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缕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的时候,苏九歌才从梦里清醒过来,睁开眼,并不见谢远睡在身边,倒是外头隐约传来了娘俩的说话声. 利落的收拾了下,就见曹氏正蹲在廊下择野菜,谢远在陪着她说话. 看见苏九歌出来,曹氏就开始叹气:“九儿,咱们没米没油,这往后的日子……” “娘,您放心,我待会儿就去镇上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活计养家.” 苏九歌坐在谢远身边帮着择菜,又叮嘱了句:“您就在家里看着阿远,顺带找点什么鱼虾之类的东西来弄着吃,光吃野菜,身子会受不了的.” 她能主动承担养家的责任,曹氏心里还是高兴的,“可我哪有能力去抓鱼抓虾?” “您不用去,让阿远抓就行了.” 抓个鱼虾,打点野兔子之类的东西,这傻大个应该没问题. 只是谢远不高兴的扔了野菜:“娘子,我不抓鱼,我要陪你去镇上.” “傻孩子,九儿是去找活计的,你就陪着娘在家.” 曹氏安抚了句,又加快了手里择野菜的速度,但是谢远忽然就哭了起来:“我不管,我就要陪着娘子去镇上,我不管!我不管!” “呃,……” 苏九歌长这么大也没见有大男人哭过,眼睛都看直了. 曹氏也起了一脸尴尬:“好好好,你陪着九儿去镇上,但是不能给她添乱,明白吗?” “嗯!我就陪着娘子,我保证会乖乖听话!” 上一秒还在哭的谢远,下一秒又破涕为笑,看得苏九歌都拿他没办法,摇头笑了起来:“也不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你想去就去好了.” 苏九歌这般说,曹氏又满意的点了头,虽然性子烈了点,但也还是知道疼人的. 远儿有她照顾,自己这个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早上吃过野菜糊糊,苏九歌就带着谢远去了镇上. 西关镇地处南国边境,往来的商旅还是挺多,也就造就了一座还算繁华的小镇. 从早上出发,一直走到午后,苏九歌和谢远才走到镇上,远远的看着镇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模样,谢远兴奋得睁大了眼睛,“娘子,咱们到镇上了吗?” “到是到了,但你别忘了娘的交待,一定要乖乖听话.” 苏九歌不放心的叮嘱了句,瞬间就见方才还兴奋的大男人,眨眼就变成了乖宝宝,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娘子,你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好,你保护我,你别自己跟丢了就成.” 苏九歌无奈扶额,看看日头已经不早了,又加紧脚步进镇,“咱们得赶紧办完事回家,免得娘一个人在那破庙里害怕,还得担心咱们.” “哦……” 谢远反正就跟在她身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而苏九歌打听了下镇里最大钱庄的位置,就带着谢远直奔那里而去. 她前世是金融高材生,那身本事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钱庄里人不多,有小二看见她进来,立即就热情洋溢的上前招呼:“姑娘,存银子吗?” “不,我想见你们掌柜.” 苏九歌摇头,恰巧老掌柜从阁楼上出来,“姑娘看着挺面生的,是有何事找我?” “我想和您谈笔生意,还请行个方便.” 苏九歌脸上带着浅淡微笑,不卑不亢的说了来意,老掌柜打量了她几眼,但见她气度沉稳,并不像是胡诳之人,也起了好奇,“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上楼一叙.” “我去上楼,你就在这楼下等着我.” 苏九歌交待了句,就径直往楼上走,但走到楼梯中段,又回过身去看楼下的谢远,见有小二领着他去边上喝茶了,这才又放心的上楼. 上了楼梯,就见左右放着两盆海棠,正开得芳菲荼靡,往前再行几步,就是宽敞亮堂的主厅,厅里摆着两排紫檀椅,除了方才见过的老掌柜,上首的太师椅上还有名年轻男子. 许是看见是位小姑娘上楼,年轻男子还微微错愕了下,但随即又点头微微笑了. 男子的反应落入苏九歌眼里,也颔首微笑,以示礼貌,老掌柜见她沉静大方,不若寻常女子,也就打起了精神:“姑娘,老朽赵言,这是我们钱庄的东家.” “见过赵掌柜和东家.” 苏九歌礼貌的打了招呼,开门见山道:“我是苏九歌,此次来钱庄,是想和你们赌一赌,我能找出你们账本上的误差,并能很快核算出盈利.” 赵掌柜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一听此话,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 “苏姑娘,你这是来踢场子的?” 第16章 银子生银子 “非也,我只是想和你们赌一赌,赵掌柜难道对自己钱庄的账本没有信心?” 苏九歌眯眼笑了下,年轻男子在旁边听的好奇:“赌可以,但不知输赢如何说?” “我若输了,马上赔礼道歉,自动滚蛋.” “但若侥幸赢了,还请赵掌柜和东家给我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机会.” 苏九歌淡淡的笑,看着是个小姑娘,但说出口的话却是铿锵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东家也跟着笑了起来:“姑娘倒是好胆识,那不若去试试?” 他都开口了,赵掌柜也只得起身,“苏姑娘,请.” 主厅旁边就是账房,苏九歌跟着赵掌柜进去,里面好几名老先生都停了手里的动作,一脸不解:“老赵,怎么带个小丫头进来了?” 账房向来是重地,不是闲人勿进吗? 年轻男子也随后而来,笑容温和:“把往年的账本拿出来,让苏姑娘瞧瞧.” “这……” 几名老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不约而同的起了难堪,顿了几秒,看着是领头的老先生才隐有气愤的开口:“东家这是信不过我们?” “周先生多虑了,只是苏姑娘和我打过赌,便让她瞧瞧账本罢了.” 年轻男子在这些老先生面前,笑的宛若没有脾气,倒是那些老先生听过苏九歌的狂言,都不服气的瞪了眼睛,“毛都没长齐的娃儿,还敢如此大胆?” “有没有胆,你让我瞧瞧便知.” 苏九歌笑了笑,踏进账房,随手翻了翻周先生旁边搁着的账本,忽就顿了动作,“您老且看看这项进账,存银一百三十五两,后又支出二十两五百文,再入了个十八两三百文,但他之前曾从钱庄赊欠过一个三两银子,该是多少?” 周先生眼都没眨,脱口而出:“一百二十九两八百文钱.” 但瞬间又反应过来,虎了脸:“不对,该是一百三十二两八百文,他没有赊欠过银子.” “那您再看看您这账.” 苏九歌也不反驳他,就从那叠堆放的账本挑了本出来,摊开在他面前,果见里面有项赊欠账,正是存银的那人曾于三年前也如这般有进有支,然后多拿走了三两银子. 那三银两既然支走,那就该计入赊欠. 周先生脸一白,三年前的账未算清,如今倒是叫个黄毛丫头查出来了. 他这老脸还往哪搁? 赵掌柜和东家一看周先生的脸色,便也知苏九歌说的分毫不差. 其余几个老先生看看周先生,又看看苏九歌,脸色都有些复杂起来,苏九歌也不管他们怎么看,只拿那些陈年旧账翻了翻,又指出好些项毫厘误差. 所幸所涉金额都不大,见苏九歌停手,那些老先生也都悄悄松了口气. 年轻男子见苏九歌含笑望过来,神色里也多了尊重,“苏姑娘,这边请.” 等回了主厅,又叫小二重新奉上香茶,年轻男子才再度开口:“苏姑娘,我是聚金钱庄的东家齐天恒,撇开之前赌约,我想请你做钱庄的总账房先生,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做总账房没问题,但是月钱和工作时间如何算?” 苏九歌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能先在镇里找到活计,至少能让一家子吃穿不愁. “姑娘能力颇佳,暂作月钱五两,以后可看能力再提,至于时间的话,平日不限,但每月月末的时候,姑娘须得在钱庄核算账务,一日都不能差.” 齐天恒看中了苏九歌的能力,月钱和时间都给得极痛快,毕竟有她在,账务绝对安全. 笑了笑,“姑娘觉得如何?” “行,暂且如此.” 苏九歌琢磨了下,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又有些赧然,“齐天恒,我能先预支二两银子吗?另外家里距镇上颇远,可以的话,钱庄最好能给我提供辆马车,实在不行的话,牛车也行.” “你倒是会狮子大开口,活还没干,就先想着从东家这里讨好处了.” 方才被挑了错的周先生虎着脸教训了句,齐天恒倒是好脾气的笑了,“行,姑娘有难处就尽管开口,我也相信姑娘不会让我失望.” “那当然,我苏九歌或许脾气臭,但一向信守承诺.” 苏九歌瞟了眼周先生,见他望过来,又冲他做了个鬼脸,气得周先生别开头不理她了. 这么一闹,倒是有了些许小姑娘的顽皮,齐天恒摇头笑了笑,“苏姑娘,你之前说的那个赌约内容,到底是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给你们提供个吸引旁人都来存钱的法子,但是我得从中分红.” 苏九歌怕他听不明白,又解释了遍分红的意思,“明白吗?” “哼,还不就是想从钱庄里讹银子?” 周先生的气话又来了,惹得赵掌柜瞪了他:“老周?” 老周不说话,就盯着苏九歌,苏九歌也只看着齐天恒,“如果我的法子不够吸引人,那你不必给我分红,我也无脸向你讨要.” 齐天恒摩挲着茶盏:“姑娘且说就是.” 他答的痛快,苏九歌也就没再遮遮掩掩,“是这样的,别人来存银,钱庄的银子也不会就搁在那里闲置,可以用来投资其他的生意,也可以借给其他有需要的人临时周转,当然,别人得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抵押,再者,就是给那些存银的人提供利息.” “比如十两存银,你随存随取,咱们就可以定个一天几厘的利息,但你若是存一年,可能一年下来,就能多得个几十文,两年再多些,三五年的就更多.” 苏九歌是把现代银行的那一套给搬到钱庄去了,反正银行和钱庄的性质也差不多. 赵掌柜听的一脸疑惑,“苏姑娘,百八十两的就算了,但要是人家存个千两万银,咱们岂不得给人家倒贴银子?” “怎么会?” 苏九歌摇头,又神秘的眨了眼:“当然,这就涉及到人家来存了银子之后,你该怎么利用这些银子来生银子了,而不是让它放在那里闪闪发光,就图个好看.” 齐天恒也点了头,“存下的银子,一部分作周转,还有一部分,我已经开了别的商铺.” 第17章 你会不会离开我? “看看,生意就得这么做,要不然你怎么能钱生钱?” 苏九歌有意无意的夸了句,齐天恒倒是笑了,“我也就是误打误撞而已.” 不过又对苏九歌的点子起了极大兴趣:“苏姑娘,我看你的新颖想法颇多,要不然你今夜宿在钱庄,咱们仔细详谈下你的法子,如何?” “不了,我夫君就在楼下,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 苏九歌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你可以先叫几位老先生核算出存银利息的方案,回头等我明天过来的时候,再讨论该怎么实施,又该如何把那些银两都用在刀刃上.” 齐天恒一听,也没意见,遂朝赵掌柜说道:“你去账房支十两银子给苏姑娘,然后备好马车,以后就是苏姑娘的专用了.” 赵掌柜一愣,但也没说什么,苏九歌踌躇了下,还是应了下来:“齐公子的援手之恩,九歌以后一定铭记在心.” “姑娘客气了,以姑娘的才华,堪堪十两,实在不值一提.” 齐天恒摇头笑了笑,十两于他而言,不值一餐一宿,但从苏九歌的衣着装扮来看,她或许会急需银子来周转,毕竟一文钱也能难倒英雄汉. 他又何必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而放弃结交有识之士的机会. 苏九歌下了楼,就见谢远正无聊的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许是听见她的脚步声,忽又惊喜的回过头来:“娘子!” 乌溜溜的眼睛纯净清澈,笑起来像是孩子,苏九歌心头一暖,牵起他的手:“回家.” “嗯!” 谢远点头,又反握住她的手:“我保护娘子!” 苏九歌无言,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宽厚的大掌,透着沁人心脾的暖意. 靠在走廊扶手上的齐天恒看着他俩背对着自己离开,莫名的觉得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但想想方才男人和苏九歌有些痴傻的对话,又摇头苦笑了声. 纵使当年那人尚在年少,但已有睥睨天下之姿,又怎么会是个傻大个? 倒是可惜了苏九歌,如此聪慧伶俐的女子,却配了个憨夫. 出了钱庄,早有小二捧着钱袋站在街边,身边还有辆崭新的马车,看见苏九歌出来,立时就笑着上前,把钱袋给她:“苏先生,掌柜交待过了,银两和马车由您处置.” “多谢.” 苏九歌微微颔首,看了眼还算俊俏的马儿,不管怎么样,总比两条腿走路来的强. 只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个问题:“阿远,你会驾车吗?” 谢远挠了头,一脸憨笑:“娘子,我会驾牛车.” “牛车马车都是车,来,你上去试试.” 苏九歌忽悠他上去,小二吓的一脸惊恐,“苏先生,马可不比……” 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响,谢远已经一马鞭打在了马身上,马儿吃痛,撒开四蹄就在街道上狂奔起来,吓得路人纷纷尖叫避让. “苏先生,快,快喊他停下来,别撞了人就麻烦了!” 小二都急哭了,苏先生看着是个聪明的样子,怎么办事这么鲁莽? 苏九歌没想到谢远会直接一马鞭上去,眼看着马车在道上歪歪扭扭的跑,也急的赶紧撒开腿追了上去:“阿远,快勒缰绳!快停下来!” 只是马车毕竟带了轮子,她那两条小细腿,又怎么追的上马车? 眼看车子拐了个弯,绕到另一条道上去了,苏九歌就恨不得掐死自己才好,明知道谢远智力不如常人,她自己学驾车就是了,干什么要忽悠他上去? 没事还好,要是谢远有点事,她自己都饶不了自己. 急的眼眶都红了,又急忙往回跑,想找齐天恒帮忙,只是没等他跑回钱庄,迎面又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谢远的呵呵笑远远传来:“娘子,我来接你回家了!” 平日听着傻里傻气的声音,这会儿无疑于天籁. 苏九歌站直了身子,就见谢远熟稔的驾着马车,一溜烟的到了跟前,一提缰绳,那马儿嘶鸣一声,倒也真就乖巧的停住了步子. 满心的惊吓变成了惊愕,这还真是她认识的谢家傻大个吗? 只是没来得及细想,谢远就在旁边嘟囔起来:“娘子,我觉得赶马没有赶牛好玩,河边上那些吃草的牛儿,可听我的话了.” 苏九歌汗颜,这孩子还真听她的话,把马车当成了牛车啊? 不过看他熟稔的模样,以后来镇上也就方便多了. 搭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就坐在帘口边无奈的笑,“那回头咱们把马换成牛?” “不要.” 谢远轻挥了鞭子,马儿就驮着车子慢悠悠的在道上走着,苏九歌坐在他背后,也看不见他的神情,就听他在前头说:“马儿跑的比牛快,娘子坐马车,会舒服些.” 就这么听着,倒是像寻常人家在心疼娘子的夫君,并不见痴傻. 苏九歌愣了愣,忽又试探道:“阿远,你是不是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啊?”谢远一脸懵懂的回头看她:“娘子,是不是我变聪明了,你就不会离开我?” 苏九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学他傻笑. 谢远是待她极好,但若是长伴此生,她心里还是有犹豫的. 见她不说话了,谢远眨眨眼,忽就瘪嘴哭了起来:“娘子,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大男人的哭声很惹眼,苏九歌一下红了脸,“你赶紧看路,要撞墙了!” “我不!我就不!娘子不要我了,我就要撞墙!” 她越哄,谢远哭的越厉害,眼看马车都快冲人家铺子里去了,苏九歌也没了办法,晶亮乌黑的大眼睛一瞪:“你要再闹,我就跳马车了!” 跳马车?但见她作势要跳下去,谢远赶紧将马车拉回了正道,只是时不时的扭过头,拿哭红了的眼委屈看她,偶尔还抽噎几声,活像被欺负了的孩子. 苏九歌心都碎了,这是造了什么孽? 明知道谢远就是个顶着男人外貌的孩子,为什么还要想不通的试探他? 苏九歌无限惆怅的叹了口气,但很快见到街边有卖烧饼的,又提起精神让谢远停了车,买了好几个饼回来,递到他手里,“赶紧趁热吃.” “娘子,烧饼好香啊!” 方才还抽噎哭泣的谢远,这会儿又笑开了颜,小心的打开油纸,却是先递到了苏九歌嘴边,“娘子,烧饼真香,你先吃.” 第18章 马车不是牛车 “傻子,我这里还有,你赶快自己吃.” 也就是早上吃过野菜糊糊,生生捱到现在,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苏九歌啐了句,耳根子却莫名红了,谢远没缩手,只执拗的盯着她:“娘子你吃.” 这傻孩子…… 苏九歌捱不过他,只得咬了小口,才又推回他的手,“你赶紧吃.” “嗯,烧饼好香,我最喜欢吃了!” 谢远这才笑的像个孩子,狼吞虎咽起来,苏九歌看他大口大口的吞咽,心里微微酸涩起来,这孩子在谢家不受待见,背地里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看他吃得急了,都险些噎住,苏九歌又赶紧递了竹筒过去,“别急,喝点水再吃,你要是喜欢这个味道,我以后就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烧饼,你想怎么吃,那就怎么吃.” 喝了水的谢远本想把竹筒递回去,听见她的话,手却忽然在半空顿住了,乌溜溜的眼睛里多了抹复杂情绪,又极快的消失不见,仿佛是从来没出现过. 反倒是停了马车,抱住她轻轻的蹭,怎么也不肯撒手,“娘子,你对我真好……” 苏九歌被他抱得脸上烧红,这傻孩子,几个烧饼就被收买了? 推也推不开,只得无奈的由着他抱住,“娘还在家里等着呢,你还要不要回去?” “要要要,我要最好吃的烧饼留给娘,让她也尝尝味道.” 一听这话,不肯撒手的谢远又开心的松开她,“娘子,咱们快点回家,我想娘了!” “好,那你快点儿走.” “嗯,娘子放心,我赶牛车的手艺可好了!” “傻子,这是马车,不是牛车!” “反正都是车,只要娘子不颠,我就喜欢它.” “那等以后我老得走不动路了,你背着我好不好?那才叫不颠的车.” “只要娘子喜欢,我就背着娘子.” “娘子娘子,你总喜欢叫我娘子,你知道娘子是什么意思吗?” “娘说了,娘子就是媳妇,可以陪我睡觉觉的姑娘.” “好像说的也没错啊?……” 晚风和着烧饼的香味,艰苦的日子好像也裹了丝甜,没再那么难捱. 等到月上柳梢的时候,两人才回到小破庙,曹氏早已经等的急了,看见谢远扶着苏九歌从崭新的马车上下来,到嘴边的责问又缩了回去,改而关心道:“忙坏了吧?” “还好,就是忙的有些晚,让娘担心了.” 苏九歌笑着把余下的烧饼递到曹氏手里,“娘,你赶紧垫垫肚子.” 曹氏吃了一天的野菜糊糊,嘴里早就没味了,这会儿闻见烧饼味,也确实觉得挺香的,只不过又皱了眉头:“九儿,你哪来的银钱?” “今天我在镇上钱庄找到了活计,许是人家看我可怜,就先拨了十两银子给我周转.” 苏九歌也没说旁的话,就从小荷包里拨了五两出来给曹氏,“娘,这个银子给您,您看缺点什么差点什么,就尽管去买,您跟着我出来,我不能让您受了苦.” 庙堂正殿里烧着火堆,橘红的火光照在那五两雪花银上面,照的曹氏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难得九儿能挣来银子,还知道孝敬她这个婆婆. 只是想想又疑惑道:“九儿,人家不会骗你吧?寻常活计,三五年也挣不了多少银子.” “娘,那是人家笨,我娘子聪明着哩.” 谢远憨憨的笑,又一副骄傲的模样,惹来苏九歌笑啐他,“就你会夸我.” 谢远被她笑急了眼,“我娘子就是天下最厉害又最好的娘子,谁不同意,我跟谁急!” “好好好,你娘子最聪明最厉害,咱们吃饭吧,好不好?” 曹氏笑着哄了句,九儿挣来了银子,却没有半点嫌弃远儿的意思,这点让她最安心. 转身去拿了小破碗,盛过来的依旧是野菜糊糊,苏九歌看得皱了眉头,“娘,钱庄那边送了马车给我,明天阿远送我镇上之后,就回来帮您操持着家里的事情.” “娘子,我想……” “你想什么?破庙再不修补,难道让你娘子和娘亲都餐风露宿?” 苏九歌瞪了眼睛,又敲敲破碗,“你看这个野菜糊糊,我和娘能吃多久?你一个大男人,吃这些东西能扛饿?病倒了去看大夫,费的银子更多.” “远儿,九儿说的没错,她在镇上干活,咱娘俩不能让她吃不饱也睡不好.” 曹氏帮着劝了句,又看向苏九歌,“娘手里的这些银子就补贴家用,多的咱们再存着,你自己手里的银子,就买几身好看的衣裳,别让人把咱们瞧轻了去.” “娘,这些我都晓得的,您别光想着我,您和阿远也添置些衣物,别委屈了自己.” 苏九歌点头,人在江湖飘,没点银子傍身也不行,毕竟世上还是多狗眼看人低的主. 她娘俩都这么说了,谢远也就没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苏九歌:“娘子,那我每天都早早的去镇上接你,好不好?” “估摸着申时左右,你就去镇上,自己一个人驾车,也小心着些.” 说到底,谢远的智商还是低于常人,苏九歌难免有些不放心. 倒是谢远自己乐呵起来,坐直了身体,拍拍胸膛,“娘子,我壮,我不怕摔.” “你不怕摔,但你也不怕娘会担心?” 苏九歌啐了句,谢远也就老实下来,看架在火堆上的锅子里已经在翻滚水花,又赶紧起身去倒水:“娘子,我给你烧水,你洗香香.” 苏九歌老脸一红,曹氏还在呢,这人说什么洗香香? 曹氏抿着嘴笑,别开头假装没听见,“那什么,我也吃饱了,我先回房去了.” “娘!……” 苏九歌羞的脸上都烫起来了,等曹氏一走,素手有些迷茫的抚上脸颊,明明没什么动心动情的感觉,但为何又会因为傻大个的话而脸颊生烫? 难道是火堆烧的太旺? 破庙里也没什么好遮挡的地方,苏九歌就用个旧木桶弄了热水,蹲在后院的墙角清洗,山风呼啸,月光幽幽的,倒也不怕会被人看见. 只是没洗两分钟,门口响起阵脚步声,谢远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娘子!娘子!” 第19章 娘还是娘子 后院堆的破烂东西不少,月光又不甚明亮,苏九歌缩在角落里,又羞又恼,看那傻大个在院里东翻西找的,答应他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找了两圈没找着人,傻大个都急哭了:“娘子,你在哪里?娘子?” “呜呜,娘子,你是不是被妖怪抓走了?娘子,我怕……” “娘子……” 傻大个在后院呜呜的哭,和着山风,还有几分瘆人的感觉,苏九歌怕他把曹氏给哭过来,只得硬着头皮喊了一声:“我在这里,你别哭了!” “娘子?!” 傻大个转哭为喜,屁颠的就要奔过来,急的苏九歌赶紧护住了身子:“你转过去!” 谢远没转身,但也停住了脚步,就睁大了眼睛使劲往角落里瞧:“娘子,那里乌漆抹黑的,是不是有妖怪缠着你了?” “是是是,是有个大妖怪,你要是不转身,它就得吃了我.” 苏九歌想扶额,但又苦于腾不开手,见他还探头探脑的往自己这边瞧,似乎想瞧瞧妖怪长什么样,只得又无奈道:“我洗香香,洗好了咱们就回房,好不好?” “原来娘子是躲在这洗香香啊?” 谢远恍然大悟的点了头,转过身去:“我在这里陪着娘子,不让娘子被妖怪抓走了.” 苏九歌卒. 山风呼啸,刮的遍体生寒,赶紧胡乱清洗了下,穿着里衣钻进被窝,被子里暖融融的,带着点树木的清香,想来应该是谢远方才拿到火堆边去烤过. 冰凉的身子很快就暖和起来,忙了一天,这会儿到了暖被窝里,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觉. 将睡未睡时,忽感觉床边有声音,陡然睁开眼,借着月光看过去,入目一片光滑宽厚的脊梁,而谢远就坐在床沿边,似乎正在脱草鞋. 苏九歌一下傻了眼,又急的拿脚踹他,“你你你,你赶紧把里衣穿上!” “娘子?……” 谢远被她一脚踹下了床,委屈的趴床沿边看她:“娘子,洗香香的时候,里衣湿了.” “你不是还有里衣吗?赶紧换上!” 想到要和个光脊梁的男人同被而眠,苏九歌瞬间就大脑充血,“快去换!” “就是换洗的里衣,都掉桶里湿了……” 谢远怕怕的往后缩了身子,乌溜溜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她,“娘子,……” 这般模样,就像是做错了事情,害怕被责打的孩子. 本来还羞恼交加的苏九歌忽就清醒过来,人家还是个心性单纯的孩子,又没想干什么,反倒是自己大惊小怪的,是要闹哪样? 窗子外的山风呼啸而过,看谢远被自己踹下了床,还光着膀子趴在床边,又赶紧给他掀开了靠里的被子,“算了算了,赶紧上来,别着凉了.” “娘子,你真好!” 谢远一下又笑了起来,在她脸上叭唧一口,欢欢喜喜的睡在了里侧. 余下苏九歌茫然的盯着破败的窗子,自己究竟是在给谢远当娘,还是当娘子? 好像这两者,她都不太合格. 一早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飘起了浓香. 谢远睡过的地方已经一片冰凉,苏九歌皱了下眉,赶紧利落起身,到正殿里,就见火堆上架着只烤兔子,已经烤得金黄冒油,浓香四溢. 自从莫名其妙的穿到这个世界,苏九歌就还没尝过肉是什么滋味,这会儿见着烤兔子,差点没忍住嘴里的口水. 听见母子俩在廊下说话,赶紧走出去,就见曹氏正拿着破扫帚,一边扫地上的东西,嘴里还一边淳淳叮嘱:“远儿,这山里的东西不是样样能吃,以后可别捡这些东西回来.” “娘,这个壳里面有白白的肉,我都尝过了,怎么不能吃?” 谢远不服气的从她扫帚下抢了些回来,看得曹氏停了扫帚,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这个傻儿子解释才好. 看见苏九歌出来,顿时眼睛一亮:“九儿,你快跟远儿说说,让他别乱尝山里的东西,免得哪天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那就麻烦了.” “阿远,娘说的没错,你碰到不认识的东西,就先带回来,不能先吃到肚里.” 看谢远似懂非懂的点头,苏九歌又重复了遍,才又拿过他手里的东西笑道:“不过你今天找回的这个东西叫竹笋,味道很鲜美,的确是可以吃的.” 曹氏一脸茫然,“竹笋?这是个什么新鲜名字?” “嗯,那个,我从前在苏家没吃饱饭的时候,曾在山上吃过,就是这个东西.” 苏九歌搪塞过去,心里却也吓了一跳,若是告诉这母子俩,她不是苏九歌,是未来世界穿越过来的人,谢远还好,曹氏只怕得把自己当妖怪看了. 曹氏也没起疑,反倒是心疼起来:“你从前在苏家受了不少苦,真是难为你了.” “还好,从前有娘亲护着,如今又有您嘘寒问暖,九儿不苦.” 苏九歌笑着摇头,谢远在旁急了,“娘子,还有我,我以后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我知道,有你在,没人敢欺负我.” 苏九歌偏头看看他,乌黑的眸里含着浓浓笑意,衬得整个人都明亮生辉,谢远一下看迷了眼,挠了头呆呆的笑:“娘子,你真好看.” 突如其来的夸奖,苏九歌一下红了脸,别开头不再看他. 曹氏在旁边摇头笑了起来:“这傻孩子,心里想点什么,嘴上就说了出来.” 谢远也不反驳,反正就望着苏九歌呆呆的笑. 苏九歌红着脸,抱起竹笋回殿里去了,没等多大会儿,曹氏和谢远也跟了进来:“九儿,既然你说这东西能吃,那你教教娘,回头娘学着做给你们吃.” “娘,我等会儿要去镇上,竹笋您就先搁着,等晚边我回来了我亲自做给您吃.” 没处理好的竹笋吃了会令人不舒服,苏九歌怕曹氏弄不好,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而谢远已经弄好了烤兔,撕了边兔腿拿油纸包好,递给苏九歌. “娘子,给你,你中午吃.” 苏九歌愣了下,还是赶紧接到了手里. 这傻大个倒是真会心疼人,苏九歌抬眼看看他,除却那丝傻气,看起来倒是剑眉星目,若是思维正常,这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非得被他迷倒不可. 看的久了,谢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起来:“娘子,你在看什么?” 第20章 娘胎学来的本事 “脸上沾了灰,我给你擦擦.” 苏九歌一本正经的举起袖子,给他擦了擦了脸上莫须有的灰. 许是太正经了,曹氏都有些无奈的摇了头:“远儿,以后注意着些,别沾了灰.” “哦.” 谢远自己又努力的擦了擦,倒弄是苏九歌哭笑不得,这娘俩也太较真了. 吃过早饭,谢远送到她钱庄门口,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齐天恒早就等在了楼上,见苏九歌进来,脸上顿时就扬了如沐春风的笑,“九歌.” “齐公子.” 苏九歌还了个礼貌的微笑,齐天恒有些无奈的笑,“九歌,以后咱们还得长期合作,唤我名字就行.” 他昨晚连夜想了苏九歌提出的点子,越想越觉得苏九歌是个生意高手,也越觉得自己留下她正确的,否则这样的妙人儿若是落到竞争对手手里,他哭都没地儿哭. 苏九歌也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点了头,直奔主题:“那不知你们商议的如何了?” “苏先生,你看看这几个方案.” 能做钱庄的总账房,纵然是个女人,也当得起这声先生,陪在一侧的赵掌柜递了本册子给她:“这是周先生他们连夜算出来的利息方案,你看看哪种可行?” 苏九歌也不推辞,拿过册子一看,又有些无奈的笑了,这周先生还是个孩子脾气啊? 难怪用册子载着,尽是些进出算项,也不见有个结果. 虽然现代都是用高科技计算,但她苏九歌当年也拿过珠算一等奖,这点还不话下. 拿过挂在墙上的金算盘,噼哩啪啦一阵响,顿时把账房里的几个老先生也吸引过来了. 周老先生冒头就见苏九歌在用金算盘,顿时就臭了脸. “老赵,那可是钱庄的镇庄之宝,怎么能让这个小丫头随手乱用?” “镇庄之宝又怎么样?算盘的价值在用它能核算账目,与它是金是玉,又有何关系?” 赵掌柜还没说话,苏九歌先怼了回去,“你所谓的镇庄之宝,也就是指这坨金子比较贵重而已,除了能让小偷眼红,还有何意义?” 苏九歌嘴里在说话,却不妨碍五指上下翻飞,拨珠子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看清,就连周老先生也看傻了眼:“你这么一通乱弹琴,能核算出正确数目?” “那咱们不妨来打个赌,如何?” 苏九歌停了手,笑眯眯的看他:“我若核算对了,您不得再胡乱挑我的错,当然,我若错了,我管您叫师傅,以后恭恭敬敬的听您的训诫,怎么样?” 齐天恒听的笑了起来:“这赌约倒是无伤大雅,周先生可否一试?” “哼,赌就赌,我就不信你个小丫头能顶了天?” 周老气哼哼的在苏九歌下首坐了,“你可注意着点儿,做了我的徒儿,就得听我的话.” “您老放心,尊师重道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苏九歌笑笑,由着他在旁边盯着自己,心神却快速的沉浸到了账册里头. 那些来看个好奇的老先生也在苏九歌对面坐了,这小丫头看着也没多少年纪,却如此精通算盘,莫非是天降英才不成? 但看她左手拿着账册,右手拨着黄金算盘,眼睛就只盯着账册,根本没有瞧过算盘,又不由得啧啧称奇,据他们所知,整个南国的账房先生,也没谁能做到这样吧? 若是能做到账目不错,那就是他们账房一界的奇才了.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照进来,落在苏九歌身上,在她身上渡了层淡淡光辉,飞舞的指下,黄金算盘也像是活了过来,淡金光芒与她交相辉映. 明明是布裙木钗,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姑娘,此刻却有了圣洁得不容亵渎之态. 清脆的碰珠声在厅里不绝于耳,静静坐在上首摩挲着茶盏的齐天恒也对她起了浓浓好奇,到底是谁家姑娘谁家妻,竟能如此出色? 册子虽薄,但周老却知道自己在里头写了多少内容,但看苏九歌沉静自若的一页页翻过去,心里也暗暗惊诧起来,这小姑娘怕不是算盘托生的吧? 两盏茶的工夫,苏九歌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拿过手边的笔落下答案,才又偏头冲着周老莞尔一笑:“我已经核算完毕,咱们同时亮答案,如何?” 周老自然没意见,拿过纸笔飞快的写了答案,才又冲苏九歌傲娇扬头:“来吧!” 苏九歌自然也不惧,直接就把答案写在背面的答案亮了出来,周老才瞟了一眼,就拈须得意的笑了:“你算错了,快叫师傅!” “周老,您确定是我错了吗?” 苏九歌看看他的答案,与自己相差了九文钱,也刚好能对上册子里的错误. 而周老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又虎了脸:“小丫头,你想赖账?” 苏九歌摇头笑,“非也非也,您看看这项账目,结余是不是错了九文钱?” 她这么一说,几个看好奇的老先生立即就围了过来,才看一眼,就有人拍了大腿:“这小姑娘还真是神了,果然是错了九文钱!” “老周,我记得这一部分是你核算的吧,怎么自己也搞忘了?” 周老先生老脸一红,就在苏九歌指出的瞬间,他也发现了那个错误,得意顿时变成了一脸沮丧,“苏家丫头,你赢了,老夫自愧不如.” “您老客气了,您久坐账房,我以后还有很多问题要向您讨教呢.” 苏九歌就喜欢脾气直爽的人,当即摇头笑了起来:“您是前辈,以后还望不吝于教.” “好说好说,以你的聪慧,咱们这些老家伙只能说探讨,可不敢赐教.” 小姑娘得了理还知道谦虚,周老心里的那股子邪火也散了,看向苏九歌的眼神也多了慈祥的笑,“掌柜,东家,那我们回账房去了,你们慢聊.” 一众老先生都散了,齐天恒才又笑着开口:“九歌,你这算是以才服人了.” 赵掌柜也跟着感叹了句:“我辗转多地,当了好些年的钱庄掌柜,也就只见过苏先生你一人,能把算盘拨的如此出神入化,当真叫人佩服.” “两位太过奖了,我也是取巧而已.” 苏九歌谦虚摇头,赵掌柜又好奇的补了一句:“苏先生,我看着你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莫非你这是打娘胎里学来的本事?” 第21章 因为是你 “如果我说是天生的,你们会信吗?” 苏九歌就知道露这一手会招人好奇,无辜的眨了眨眼,齐天恒失笑摇头,“老赵,人家九歌的本事是长在她自己脑子里的,何须问那么多?” 本事这个东西可不比身外之物,抢都抢不来的,想学也不是那么容易. “也是,你看我这糊涂的,都忘了给先生奉茶.” 赵掌柜也是人精,苏九歌不愿意说,他也就赶紧岔开了话题,催着小二去奉茶. 苏九歌把手里的册子递给齐天恒,才又说道:“周老他们一共做了三套方案,我方才核算的时候,发现第一套最贴近民情,你找个会写好听话的人,大街小巷的四处张贴布告,务必要让人知道钱庄新出了好消息.” “但是这样一来,那些竞争对手岂不也得知了咱们的利息方案?” 齐天恒表示不懂她的意思,苏九歌却摇摇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你不说,你也封不住那些来存银子的人的嘴,到时候别人一样会得知消息.” 这话说的有道理,齐天恒皱了眉头,“照你这么说,这点子岂不就是废了?” “不,利息存款只是第一步,人人都可以效仿,关键是银子收拢之后的经营运作.” “哦?这个怎么说?” “你听我说,咱们这样,这样……” 安静的主厅里,只听见两人的窃窃私语声,偶尔还有齐书恒的抚掌妙叹. 赵掌柜知道两人在谈机密事情,让小二奉上香茶之后,也就留在了楼下,只不过心里对苏九歌更是好奇不已,看着就是个村姑,但胸中哪来的那么多韬略? 莫非真像苏先生说的那样,有些本事就是天生的? 申时过后,谢远就准时到了钱庄门口,苏九歌也恰巧出来,谢远看见她,乌溜溜的眼里顿时就起了欢欢喜喜的笑:“娘子.” “阿远.” 苏九歌上车,等马车出了镇,才喊停谢远,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拿出干果蜜饯来,笑着塞到他手里:“这是午饭后掌柜发给大家的,我留给你尝鲜.” 蜜饯都有些黏了,一看就知道是捂过的,谢远忽就红了眼眶,“娘子,你为什么不吃?” “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就想着带给你解解馋.” 苏九歌当时也就想着傻大个应该没尝过蜜饯,便特意给他留了,这会儿看他还瘪着嘴要哭,顿时也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娘子,我,我……” 谢远的眼神有些闪烁起来,想说什么,最终又还是极力忍了下去,什么都没说,反倒是红着眼眶拿了粒蜜饯递到她嘴边:“娘子,你也吃.” “好,咱们都吃,你别哭.” 苏九歌是真怕他一个大男人掉眼泪,看他开始笑着吃蜜饯,这才又仔细的挑了几粒完好的出来,放在马车里头,“这个给娘留着,让她也尝尝味道.” 既然是给娘的,谢远也没说什么,吃过蜜饯,又挥鞭驱使着马车向夕阳落下的地方走,略显傻气的声音在晚风里飘荡:“娘子,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苏九歌一听这话,又莫名觉得谢远好似个正常人,但想想昨天他大哭大闹的场景,又摇头暗啐了自己,一天天的,想得也真多. 斜斜倚在帘口,看着漫天的落霞淡笑:“因为我是你娘子啊?” “哦……” 也不知道满意还是不满意,谢远哦了一声,也就没再说话. 苏九歌忙了一天,马车颠来颠去的,也渐渐上了困意,听着晚风和倦鸟的声音,就那么斜倚在帘口,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也不是谁沉沉一声叹息,纷扰了整个梦境. 再清醒时,马车已经到了破庙,苏九歌睁开眼,就见了青布油毡的马车顶,身上盖着谢远的那件蓝布对褂,有着属于他的独特气息. 揉了揉眉心,还没坐起身,就听外面传来谢远的声音:“娘,娘子睡觉觉了,您轻点儿.” “傻孩子,娘只是给她盖被子,不会吵醒她的.” 曹氏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又藏着疼爱,听的苏九歌嘴角也不禁起了淡淡的笑,虽然现在的日子苦点儿,但是有人疼爱,也比从前好太多. 听着曹氏的脚步声过来了,苏九歌故意弄出了声响动,又迷迷糊糊的喊:“阿远?” “娘子,你醒来了?” 话音未落,谢远已经飞奔到了马车上,满眼笑容的蹲在她身前:“娘子,我背你好不好?” 苏九歌啐他:“傻子,娘还在呢,你扶我下去就好.” “哎呀,我忽然想起来后院还有点儿东西没收拾,我就先去后院了啊.” 车外传来曹氏含笑的声音,随即就听着脚步声走远了,苏九歌羞的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你看看,你看看,让娘听笑话了吧?” “娘子,娘才不会笑话我们.” 谢远摇头,忽闪着眼睛看她:“娘子,我背你下去,好不好?” “这个……” 苏九歌想拒绝,但看孩子真诚朴实的眼睛,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可不许嫌我重.” “不会,娘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子,就是太瘦了.” 苏九歌的这副小身板儿,纯属风一吹就能倒的那种,也才及谢远的肩膀. 谢远背过身,等她慢吞吞的爬上自己的背,这才稳稳的站了起来,笑着往外走,“走喽!” 那一声笑里藏着极深的心疼,背上的重量轻得好似一片树叶,若不是看她每天活蹦乱跳的,都让人怀疑她会不会随风飘走. 稳稳的把人背到正殿,扶着坐下来,谢远才指着墙角的一堆新鲜竹笋,冲苏九歌傻乐:“娘子,我又去掰了好多竹笋,你就不用吃野菜糊糊了.” 看着有十来个,也确实够几天吃了. 苏九歌这会儿也恢复了精神,笑着撸了袖子,“你去叫娘过来,咱们一起做.” “还叫什么呀,我自己就回来了.” 曹氏打趣的声音在后院门口响起,见小两口蹲在门前择笋,脸上都笑开了花,“九儿,需要什么就跟娘说,娘给你打下手.” 第22章 老天爷赏饭吃 有了银子,儿子儿媳又和睦美满,曹氏脸上的笑容都看着灿烂了几分. 其实做竹笋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但苏九歌还是让曹氏帮着切了斜片,又在锅里焯水,这才摆开架势,等火一旺,便下了香料翻炒. 微微煸出香味,又下了鲜笋,等到有个七成熟的时候,再拿过吃烤兔剩下来的那些骨头架子,放在锅里添上水,大火煮开,又用小火细细的熬. 竹笋骨头汤的鲜香味飘出老远,谢远都开始咂巴嘴,眼巴巴的盯着汤锅了:“娘子,我都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再熬上两刻钟,咱们就开始吃饭.” 苏九歌盯着锅里的汤,但看汤汁慢慢鲜亮澄澈,也就放心的去了殿外,谢远一看,也忙着去把晒到外头的稻草给收进来,“娘子,我把稻草都晒软了,好暖和好暖和.” 晒了一天的干稻草,散发着草木清香,苏九歌笑着夸奖了句,“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也给娘那边分些过去.” “你就别惦记我了,远儿下午已经给我这边弄好.” 曹氏站在门口笑答了句,正想说话,却远远的看着有几个人影过来. 离的远了,也看不清是谁,倒是那边的人走了几步就停下来,远远的和她打招呼:“谢家二娘,你们在庙里烧什么吃呢?怎么那么香?” “我家九儿烧的汤,也没什么.” 离的远,又看不清人,曹氏就随口回了那么句,那些人也就是顺路而过,搭那么句话而已,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反正站了小会儿,也就走了. 汤味鲜浓,那拨人走后,陆续又有人闻着香味儿过来,但人家也就是远远的站会儿,和曹氏搭上几句话,便就赶着回家去了. 来的人多了,曹氏也笑夸了句:“九儿,你这快成神仙汤了,大家都喜欢.” “娘,我也喜欢,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抱完稻草的谢远就眼巴巴的盯着汤锅,逗的曹氏又噗嗤笑了:“那得问你娘子.” “娘子……” 谢远又看着火堆旁的苏九歌,一双眼湿漉漉的,看得苏九歌心都软了几分,“鲜笋汤看着也快好了,盛粥过来,准备开吃吧.” “好嘞,开吃喽!” 谢远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溜烟的就跑去盛稀粥了,曹氏怜爱的看了几眼,坐到火堆旁冲苏九歌感慨道:“远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从来不介意他什么,还一贯宠着他.” “娘,您快别说这些见外的话,阿远虽然有缺陷,但心地却比寻常人好太多.” 苏九歌摇头,她宠着谢远,谢远又何尝不是在用心对待她? 盛粥过来的谢远顿了脚,又赶紧上前把手里的两碗粥递给了曹氏和苏九歌,“娘,娘子,你们快吃,汤可香着哩.” “好孩子,你也赶紧来吃,别只顾着我们.” 曹氏知道谢远的心地一向很好,这也是能让她母子相依为命的底气,谢远乐呵呵的笑了声,也赶紧盛了粥过来,挨着苏九歌坐着. 才刚坐稳,苏九歌就挑了块还带点肉的骨头送到他碗里,“多吃些.” “可是……” 谢远刚想把骨头又送到她碗里,苏九歌却瞪了眼睛,“赶紧吃,不许说话.” “哦.” 委屈的谢远只好啃骨头,啃了两口又抬头冲她笑,“娘子,真香!” “香就多吃些,回头再逮了兔子来,咱们又可以熬一锅.” 苏九歌笑着又给曹氏夹了好些菜,看得曹氏眼眶都湿湿的,“九儿,你在外头也累着了,别光顾着我们娘俩,自己也吃着些.” “娘,钱庄里头中午供饭,我饿不着,没事的.” 齐天恒看中了她的能力,供应给她的一应东西虽说不是最好的,但对寻常人家来说,也是极不错的了. “诶,乖孩子,让你受累了.” 曹氏抹了下眼眶,之前还觉得九儿性子刚烈不好相处,如今看来,也是会疼人的主. 苏九歌笑笑,都是她身边人,也没有亏待谁的道理. 喝了两口鲜汤,也觉得滋味似乎比前世的要更鲜美些,想来也是,前世工业过度发达,从天上到地底,很少有东西不会被污染,自然比不过古代的纯天然食物. 但看谢远大口大口的吃得极为香甜,曹氏也是吃的颇为开心的样,苏九歌略略沉吟了下,忽就开口问了句:“阿远,摘竹笋的地方远吗?” “好像,好像就这么远.” 谢远伸开手臂比划了下,苏九歌看得失笑起来,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多远,“吃过饭后你带我去瞧瞧,要是好弄的话,咱们明早用马车驮了点,去镇上看能不能卖掉.” 一听能卖银子,曹氏也起了兴趣,“那咱们赶紧吃,吃完去看看.” 她娘俩都这么说了,谢远也就稀哩呼噜的赶紧喝完粥,抹了嘴,“娘,娘子,咱们走吧.” “再喝碗汤,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曹氏又给他盛了碗笋汤,看着他喝完,这才笑了. 就这会儿工夫,苏九歌也吃完了,母子三人趁着天色还未黑,赶紧上了山. 谢远东转西转的,又不时停下来挠头想想路,等到了竹林时,天地已经一片昏暗. 苏九歌挑了个较高的山头,放眼望处,就见山风吹得竹叶籁籁响,枝摇叶摆连绵一片,延伸到远方,昏暗的天色下,也瞧不清这片竹林到底有多宽广. 一瞧这阵势,苏九歌顿时乐了,这是老天爷送给她的一笔财富啊? 心里有了底气,又扶着曹氏往回走:“娘,您知道这片竹林属于谁的吗?” 方才来的时候,曹氏就已经默默记了路,这会儿听见苏九歌的问话,也就摇了头:“这都出了西关村的范围,深山野林的,就是老天爷的东西.” 顿了顿,又有些担忧:“九儿,这里离破庙也挺远的,要不咱们别折腾了吧?” 要是万一遇上个猛兽,那可就惨了. 谢远在旁边拍了胸膛,“娘,不怕,我会保护娘子的.” “唉,傻孩子,山里的那些猛兽精怪可不比牛和羊,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曹氏心疼儿子,舍不得让他受丁点伤害,苏九歌却神秘的笑了:“娘,您别担心,只要竹笋能卖出去,就不用咱们来采笋了.” 第23章 识货的眼 “啊?咱们不采笋,难道那笋还能自己个儿跳到咱家里不成?” 曹氏一脸懵,苏九歌却是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模样,笑了笑,不说话了. 谢远就乐呵呵的跟在她身边,反正娘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用想对错. 想着要赶早采笋,天刚蒙蒙亮时,苏九歌就醒了. 晒过的稻草很暖和,被子上也有着阳光的味道,但是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腰上也环着只手臂,苏九歌一下就红了脸,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记得睡前和谢远还说过,各自背对着背睡觉,怎么醒来就这般模样了? 想到之前早上醒来的时候谢远已经不在床上,苏九歌一张小脸都羞成了红苹果,该不会是自己每天睡觉不老实,硬巴上了人家吧? 仔细听了听,觉得谢远没有要清醒的意思,这才红着脸,赶紧麻溜的下床出去洗漱了. 她刚出门,谢远就睁开了眼睛,尚还睡意朦胧的眼睛里含着深深浅浅的笑. 今日她醒的早,倒是被她发现了不一样. 听着殿外听起曹氏和苏九歌的说话声,谢远这才从慢悠悠的起床:“娘子?” 殿外的苏九歌微红了耳根,赶紧掀帘进房:“醒了?” “娘子,你不睡了,床上就不暖和了.” 谢远委屈的瘪了嘴,自己慢吞吞的穿衣服,苏九歌嗔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帘外走,“赶紧穿衣洗漱,好赶早去山上摘笋.” “哦.” 谢远点头,眼底的笑意却更浓郁了几分. 出了门,曹氏和苏九歌都已经收拾好了,催着他赶紧弄完上山,到竹林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好照在翠绿的竹林上,薄雾朦胧间,颇有几分仙境般的感觉. 苏九歌默默感慨了下,又赶紧进林,教娘俩怎么摘笋,有了帮手,速度自然不在话下,等到天色大亮时,已经堆了小半马车的竹笋. 曹氏心里头已经焦急起来:“九儿,你不是还要去钱庄吗?摘这么多笋也该够了吧?” “娘,钱庄允我月末必须在那里当值,其余的时候点个卯就行了.” 毕竟账房里还有周老他们在,平日里她去了也就是闲嗑瓜子,没什么事做. “哦,”曹氏点了下头,心里去却又有些狐疑,想来想去,眼神又落在了苏九歌脸上. 也许是最近顺风顺水,这丫头比在苏家时看着水灵了许多,大眼睛小嘴唇,脸蛋红扑扑的,笑起来比花儿还好看,看着也是极漂亮的. 曹氏心里犯了嘀咕,人家该不会是看上了这丫头,出手才会那么大方吧? 她在那里琢磨着苏九歌的事情,苏九歌却忙着帮谢远把最后摘的那点竹笋弄上马车. 第一天卖这东西,苏九歌也不敢摘太多,能得到人赏识就行了. 出竹林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一片的土质呈黑色,质地松软,用来种东西应该极不错. 一问曹氏,手里头却是没有种子,想种东西也不可能. 苏九歌默默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将曹氏送回庙里,这才又匆匆忙忙的赶去镇上. 到镇上时,已经晌午了,苏九歌打听了最大的酒楼位置,才赶紧过去. 临近中午,醉仙楼的后厨正是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苏九歌领着谢远从偏门进去,还差点和个端着洗锅水的大婶撞个满怀. 看人家不善的瞪了眼睛,苏九歌赶紧退后两步,先赔笑脸,“大娘,我们是来找掌勺的,想给他推荐点新鲜山货,不知道他在不在里头?” 笑脸来的快,大娘也就收了怒脸,“小姑娘,咱们醉仙楼是镇上最大的酒楼,所有食材都由掌柜的亲自采购,不会要你这三两五两的小东西.” “大娘,我知道咱们醉仙楼在镇里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但我这山货可是新鲜玩意儿,保管酒楼用了我的山货,食客都要比往常多几倍.” 苏九歌也不恼,就端着笑脸和人家说好话,软磨硬泡的,谢远在后头听得心里泛疼,想说点什么,又还是生生忍了下去. 大娘直皱眉头,“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听不懂话呢?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干活.” 话音未落,厨房里头又响起了不耐烦的喊声:“李婶子,一锅水倒哪里去了!” “听见没有?掌勺的在催我了,你自己赶紧走吧.” 大娘麻利的倒了洗锅水,脚下生风的赶紧走了,苏九歌见推销不了,想来想去,干脆转身去拿了个剥好壳的竹笋回来,直接杀到了厨房里. 扯开嗓子扬声叫:“谁是掌勺的?今儿个我得了好东西,就想问你们谁认识!” 清脆的声音盖住了厨房里的嘈杂声,所有人同时望向门口的苏九歌,苏九歌也不怯场,就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你,你,还有你,认识我手里的东西吗?” 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方才倒洗锅水的李婶子看她居然闯到厨房里来了,顿时就急得要上前拉她走,“诶,你这小姑娘,我不是叫你赶紧走的吗?” “哼,我就是想来看看,这镇上最好的醉仙楼,有没有识货的眼.” 苏九歌机灵的避开李婶子,乌黑晶亮的眼里隐隐带着不屑,话音未落,就见灶前的男子呯的声把手里的勺给重重扔到了锅里,“小姑娘,你倒是好大的口气?” “不是我口气大,我就是赌你们醉仙楼,没人能猜出这是什么.” 苏九歌扬扬手里形似尖塔,莹白如玉的竹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你就是醉仙楼的掌厨吧?来,你说说,我这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又该是如何食用法?” 掌勺的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扫了几眼苏九歌手里的东西,心下犯嘀咕,嘴里却不快活的嚷嚷起来:“嘿,你这小姑娘颇有意思,我凭什么要说给你听?” “李婶子,既然你认识这丫头,就赶紧的把她给我弄出去,别耽误了客人们的菜.” 李婶子苦了脸:“她是突然闯进来的,我哪里能认识这么不懂礼数的丫头?” “你们俩也别明里暗里的损我,猜不出来,那就直说.” 苏九歌挑了眉,似笑非笑的道:“看来你们这醉仙楼,实在是浪得虚名啊?” 第24章 味道不好我替你们解决 “你!” 胖掌勺的大怒,手里勺子敲得呯碰乱响,谢远见状,赶紧就护在了苏九歌身前. “不怕,他们不识货,还有勇气打人不成?” 苏九歌又故意挑衅了句,气得掌勺的上前一下夺过她手里的竹笋,“看你这个样,也就是哪个村里的穷丫头,还能拿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 “我是穷丫头没错,但就怕你这见多识广的大厨,也认不出我这穷丫头手里的货.” 论起怼人来,苏九歌还没怕过谁,但看掌勺的胖脸已经气成了猪肝紫,又好心的提醒了句:“猜不出来您老直说就行,可别把自个儿气倒了,我可是没银子负责的.” “好个牙尖嘴利的黄毛丫头,你给我等着!” 掌勺的气得心肝痛,亲自拿菜刀把竹笋横切竖剖,又仔细的闻了闻,捣鼓半天,没见出声,但胖脸却成由紫转红,额上更是滴了热汗. 这么一搅和,厨房里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掌勺的面子上过不去,愤愤的把竹笋往菜板上一扔:“我看你这个黄毛丫头就是存心来捣乱,这东西根本就不能吃!” “我能拿到厨房来的,那绝对是能吃的东西.” 苏九歌双手抱胸,闲闲的倚在门框上,“怎么样?认不出就直说.” 一听这话,厨房里的人顿时就齐刷刷的看向掌勺的,掌勺的哪肯落这个面子,气得就要叫人把苏九歌赶出去,外头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老蔡,你在干什么?” 早来的客人都等急了,他怎么还不上菜? 听见掌柜的声音,掌勺的顿时如遇救星,愤愤的指向苏九歌,“掌柜的,这个黄毛丫头非赖在厨房里闹事,扰的我们都没法正常做事,你快赶她出去!” “闹事?” 一听这两字,赶来的瘦削男子正时沉了脸,看向门口的苏九歌,“小姑娘,咱们醉仙楼可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你赶紧的走,我还可以不和你计较.” 瘦削男子约莫三十四岁的年纪,面白无须,此刻沉着脸,倒有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见着正主儿,苏九歌也就收了趾高气扬的样,端起微笑来:“掌柜的,我只是想推荐点山货给你们而已,只可惜掌勺的他不认识这种东西,咱们才争执起来.” “哦?还有老蔡不认识的山货?” 小姑娘这会儿客客气气的说话,掌柜的也就没多为难她,回头看了眼掌勺的,但见他涨红了脸躲闪着自己的眼神,便知道人家小姑娘没说谎. 这下倒又起了好奇,“什么山货?拿出来给我瞧瞧.” 他都是自己亲自负责酒楼的采买,就不信还有东西能逃过他的眼? “喏,就是菜板上被他切碎了那个.” 掌柜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菜板上放着半边莹白清香的塔状物,另外半边,已经被切的乱七八糟,胡乱的堆在菜板上. 上前仔细的瞧了瞧,又用手捏了捏,同样折腾了半晌,也没瞧出个名堂来,但掌柜比掌勺大气许多,当即就笑着承认了:“小姑娘,我的确认不出,但这东西真能食用吗?” “当然,而且味道极为鲜美,是这个季节特有之物.” 苏九歌站直了身子,眨眼笑道:“我现场烹饪这道菜,如果掌柜的觉得味道还不错,咱们再谈采买山货的事情,如何?” “当然可以,老蔡,你腾个位置给这位小姑娘.” 掌柜的吩咐了声,老蔡再不情愿,也只得让了口锅给苏九歌. 苏九歌也不多言,叫来打下手的人把东西一应准备齐全,这才开锅翻炒,又取了厨房之前熬过的鸡肉高汤,当作白水倒进竹笋里,稍稍高出竹笋少许,便盖锅煮开. 汤开之后便转小火细熬,老蔡斜眼看看她锅里不停翻滚的汤汁,也没觉得有多神奇,一边炒菜一边不服气的嘀咕:“就你这水平,也敢来踢我的场子?” “别急,至多一刻钟,香味就出来了.” 苏九歌也不着急,昨日熬汤用的烤兔骨头,味道还难免油腻了些,今日用的鸡肉高汤,那就是纯正的鲜香味浓,绝对能让人胃口大开. 掌柜的这会儿也不急了,就在门口静静的等着,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忽然就四处闻了闻,诧异起来:“哪来的鲜香味儿?老蔡,你又发明新菜色了?” “我这锅就是普通的炒素菜,哪来的新菜色?” 老蔡摇头,忽然就瞪住了那锅汤:“小丫头,你熬的汤出味道了?” “嗯,估摸着这会儿也该香起来了吧?” 苏九歌凑近锅子,手还扇了扇锅上蒸腾的热气,扑鼻的清香味儿顿时窜进四肢百骸,肚子也跟着咕噜了声,把苏九歌弄得尴尬笑了:“闻着味儿,肚子也饿了.” “我来试试.” 老蔡不服气的盛了点汤出来,眯着眼细细砸巴着嘴,把谢远看的急了,“这是我娘子熬的汤,你少喝点儿!” “阿远!” 苏九歌扶额,这傻大个也该饿了吧? “无妨,”掌柜的摆摆手,方才进来他就看出了这大高个眼里的呆滞,看老蔡还喝完一口又一口的,也跟着急了,“味道怎么样,你倒是说说啊?” 老蔡不说话,就想再盛第二碗,苏九歌眼疾手快的按住勺,笑着摇头:“味道如何?” “那个,那个,味道实属不怎么样,要不然勉强替你们解决了?” 老蔡嘿嘿笑,就想再盛汤,掌柜的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正想说话,又有小二匆匆跑了过来:“掌柜的,好些桌的客人都在问什么菜这么香,叫咱们赶紧的弄上去.” “这……” 掌柜的看看那小小的一锅汤,有些为难的看向苏九歌,“小姑娘,你看这……” “好说,我可以先供应今日午饭的份量,但这锅汤是留给我夫君的.” 早餐也就是随意的吃了点,估摸着傻大个也应该饿了. “行,你们小两口就在这吃午饭,然后咱们再谈谈采买的事.” 掌柜也是爽快人,当即就点了头,苏九歌麻利的给谢远弄好饭菜,将他安置在角落里,就准备去教老蔡怎么处理竹笋,谢远却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袖. 第25章 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 “娘子,你也饿,你陪我吃饭好不好?” “我要等会儿,等老蔡学会了怎么烧制笋子,我就过来陪你吃饭.” 苏九歌摸摸他浓密柔软的头发,相处久了,谢远倒更像是她放不下的一个牵挂. 拉开他的手,风风火火的又去了灶台那边,谢远看她忙碌的身影,红了眼眶,又飞快的低下头,娘子,你偶尔会不会怨我,找了个傻子做夫君? 老蔡能做醉仙楼的掌勺,手底下自然也有几把刷子,苏九歌不过讲解了两遍,老蔡就已经掌握住了烧制笋汤的要领. 苏九歌又教了他怎么做笋干,可以把笋子用在哪些菜里,这才回去陪着谢远吃饭. 谢远面前的饭还没有动,苏九歌看的奇怪,“不是饿吗,怎么不吃?” “我要等着娘子来了一起吃.” 谢远孩子气的回了句,又给她舀了热汤,“娘子,趁热吃.” 这句趁热吃也不知道是从谁嘴里学过来的,苏九歌心头泛暖,看着掌柜的送了碟子酱牛肉给他俩,又夹了几片到谢远碗里,“这个是牛肉,你尝尝,味道应该还不错.” “牛肉?那些大牛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们?” 不说还好,一说是牛肉,谢远眼眶都红了,“娘子,我不要吃牛肉!” “好好好,你不吃,你吃这个笋子吧.” 苏九歌本来还想尝尝酱牛肉的味道,见谢远气鼓鼓的盯着牛肉碟子,也只得讪讪的缩回了筷子,慢慢的和他啃笋子. 好在加了高汤的笋子极为鲜美,就算没有酱牛肉,两人也吃了顿饱饱的饭. 摸摸满足的肚子,刚起身,掌柜的已经派小二过来请了. 一路到后堂的雅间,就见掌柜的正在喝茶,看见两人过来,脸上顿时堆了笑:“小夫人,快请坐,还不知道夫人是哪里人氏,姓谁名谁?” “掌柜的客气了,我是西关村的苏九歌,这是我夫君谢远.” 苏九歌落落大方的介绍了句,言语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倒是掌柜的意有所指的看看谢远,又摇头笑了起来:“小夫人心性颇佳,若是旁人,怕是做不到你这般.” “我夫君待我的良善,旁人也同样做不到.” 苏九歌笑笑,没觉得自己有多伟大,递了杯香茶给谢远,让他喝着玩,才又朝掌柜道:“关于采买的事情,不知道掌柜的考虑得怎么样了?” “采买是可以,但方才听小夫人你说是西关村人氏,西关村离这里,路程也不近啊?” 掌柜的有些迟疑,“你也知道酒楼大多都是赶着点的,错过了饭点,有些食材销不出去,那也就不新鲜了,只能扔掉.” “我明白,我建议掌柜的可以把笋汤做成特色菜,只每日午间供应.” “然后我和我夫君会保证一早把笋子都送过来,误了时辰我们负责后果,如何?” 这个提议不错,掌柜的也就点了头,“如何定价?” 苏九歌就喜欢爽快人,略略沉吟了下,才道:“笋子外头带了壳才会新鲜,我们连壳送过来,一斤两百文,如何?” “两百文?小夫人,你要知道西关镇……” “掌柜的,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物以稀为贵,我也只供应您这一家,而且笋子过了这个季节就没有了,这其中可以做的文章,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苏九歌打断他的话,乌黑晶亮的眸里带着淡淡笑意,“只要您会做宣传,一道鲜笋汤保价在三两以上,而原材料才两百文一斤,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掌柜的眯了眼,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茶盏盖子,今天新出的鲜笋汤,那些食客都是大呼吃不够,他也如这小夫人所说,收的可是五两一道鲜笋汤. 贫苦百姓或许是吃不起,但这西关镇往来商旅极多,向来不缺有钱人,区区五两,那是小意思. 眼神几闪,心里就有了主意,笑了笑:“小夫人的生意经,可是比我还门儿清.” “我只是明白大家都喜欢吃新鲜味美的东西的道理而已.” 知道掌柜的这是答应了下来,苏九歌摇头笑笑,又特意交待了句:“这种笋子的季节性极强,也就只有个把月的时间就会下市,所以掌柜的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古代没有现代的那些高科技,也就只能吃个季节菜. “才一月的时间,就会下市?” 一听这话,掌柜的也急了,“我马上叫人去做宣传,小夫人明日先供应五十斤笋子,我这里先给五两定金,到时候如果量大,我再增加定量.” “行,掌柜的放心,明日至多辰时末,我们夫妻俩就会把笋子送过来.” 笋子带了壳,一个就得好几斤,五十斤换算下来,其实要掰的笋子也并不多. 苏九歌估算了下,接了定金起身,“掌柜的,那明日见.” “好,我叫老蔡在偏门那里等着小夫人.” 掌柜的送走苏九歌,回过身来,脸上也乐开了花,就算笋子带了壳送过来,五十斤再差也能得三十斤的净笋子,一斤笋子能做三锅汤,一锅汤得卖五两,除开那些成本…… 越往后算,掌柜的脸上越收不住笑,这可是天上掉下来个财神爷啊? 苏九歌去钱庄那边转了圈,齐天恒已经去弄布告的事情了,周老他们在账房里噼哩啪啦的拨着算盘,看见苏九歌进来,还很热情的打了招呼. 左右无事,苏九歌干脆就和谢远回家了. 回到破庙的时候,已经下午两三点了,阳光暖暖的照在山头上,青山绿水的,深呼吸一口,满满的都是山野树木的清香. 曹氏正在院子里拍打晾晒的衣服,远远的看见青布小马车过来,就站在了原地,刚等车停下,就冲帘口的苏九歌着急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笋子还好卖吗?” “笋子已经卖掉了,这是人家给的五两定金,叫咱们明早再送五十斤笋子过去.” 苏九歌把定金都拿给了曹氏,曹氏踌躇了下,“九儿,你把银子都拿给了我,你自己要用时岂不是不方便?” 第26章 生一窝小娘子 “娘,一共是十两银子,人家那里还有五两,不碍事的.” 苏九歌执意把银子塞到她手里,倒把曹氏吓了一跳,“就那个东西,也值那么多钱?” “笋子是时令之物,又碰巧卖个稀奇,所以我要的价就高了些.” 苏九歌笑笑,只要能从西关村这个泥潭里爬起来,她多的是能挣银子的法子. 她这么说,曹氏也就将银子收下来了,回头一看,谢远已经提着鱼篓跑了,急的叫了一声:“远儿,你别跑太远了!” “娘,我知道了!” 谢远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提着鱼篓走远了,曹氏又只得冲苏九歌无奈道:“这孩子就是闲不住,你忙活了一日,趁这会儿工夫歇着去吧.” “行,您要是有事,就唤我起来.” 天刚蒙蒙亮时就起,捱到这会儿,苏九歌也的确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只是睡到稻草铺上,脑子里又乱糟糟的,怎么也睡不着,想起穿越之后的这段经历,又长长的叹了气,往后的日子她倒是不愁没银子花,但是这身边人…… 想来想去,头都疼了,索性蒙在了被子,两眼一闭,做清秋大梦好了.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猛地睁眼,倒把床边的谢远给吓得差点跳起来,努力的咽了下口水:“娘,娘子?” “是阿远啊,你回来了啊.” 苏九歌揉揉眼睛,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好了不少,闻见室里飘着浓浓的鱼香味,脸上微露了笑意:“你抓到鱼了?” “嗯,那些鱼好傻,我抓它们,它们都不知道躲.” 谢远邀功似的眨巴着眼,逗的苏九歌失笑不已,“那是你技术好,人家躲不开.” “真的吗?还从来没有人夸我抓鱼的技术好.” “当然是真的,我又怎么会骗你?” 苏九歌揉揉他的脑袋,傻大个的智力虽然停留在孩童时代,但以自己对他的观察来看,他学什么东西还是极快的,不比某些成年人差. 得了苏九歌的夸奖,谢远笑的都快见牙不见眼了,忽又起身跑出去,很快就拎了个破木桶进来:“娘子娘子,你快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苏九歌猜不出,但还是顺着他淡淡的笑:“水?还是鱼儿?” “都不对,再猜再猜.” 谢远拎着桶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苏九歌坐在床沿边欠了欠身子:“我看看?” “啊?” 谢远想让她猜,但见她想看,又只得斜了桶,“只许看一点点哦?” “好,我就看一点点,肯定不多看.” 苏九歌笑着摇头,但见桶里有着抹雪白的颜色,似乎还动了动,而方才还叫嚷着让她少看点的谢远,还特意把桶放平了下,“娘子,猜到是什么吗?” “嗯,我想想啊,是狐狸?” “不对不对,狐狸那么狡猾,我抓不着.” “那是小山羊?” “哎呀,娘子,不是山羊,你再仔细想想?” “那我再想想,”苏九歌眼里含着笑,“那是别人送咱们的小狗?小猫?” “都不对都不对,就是那种白白的,跑得很快的那种小东西.” 谢远急的都想把桶凑到她面前了,“前几天还吃过的那一种,娘子,你想起来了吗?” “哦,我知道了,是竹笋?” 苏九歌莞尔一笑,故意逗他,急的谢远干脆把桶提过来了,“娘子真笨,是兔子啦!” 夕阳透进窗棂照进来,室内一片暖橘色,但仍清晰可见木桶里窝着好几只雪白的兔子,伸手摸了摸,皮毛柔软细滑. 看苏九歌似乎喜欢这些兔子,谢远又开心起来,“娘子,兔子都送给你!” “那咱们阿远是希望炖兔肉汤,还是让兔子再生小兔子?” “兔子怎么生小兔子?” 怎么生? 苏九歌看着谢远求知欲旺盛的眼睛,忽然就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总不能给个大男人演示兔子怎么配种,又怎么生小兔子吧? 心里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脸上已经尴尬的成火烧云了,“那个,那个,你得先把兔子养肥养壮,等它们有力气了,自然就会知道怎么生小兔子.” “哦,”谢远似懂非懂的点头,忽又挠头憨笑:“是不是就娘子一样,等娘子你养肥养壮了,也就可以生小娘子了?” “你你你,谁教的你生小娘子!” 苏九歌羞的差点咬着舌头,谢远挠挠头,还是一脸懵的望着她:“娘子你说的呀?大兔子能生小兔子,娘子你为什么不能生小娘子?” “兔子能生兔子,那是因为有公兔子和母兔子在一起睡觉,我不能生,我……” 苏九歌想要给他解释清楚,忽然又觉得自己绕进了这个傻大个的坑. 自己为什么要给他解释男女之间的事情? 闭了嘴愤愤瞪他,傻大个却嘿嘿笑的拉住了她的手,“娘子,那咱们也睡觉觉,然后生一窝的小娘子,好不好?” “好个头啊!谁家生孩能生一窝!” 苏九歌吐血,谁来能救救自己这个破嘴,别再说生不生的事情了? 见谢远眨巴着眼还想问,赶紧逃也似的下了床,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再说下去,这傻大个非得找她睡觉觉,像生兔子似的生一窝娘子. 曹氏正在火堆上熬鱼汤,看见苏九歌红着脸飞奔出来,眼里顿时就多了笑,她的那个傻儿子,也终于开了窍,知道和自己媳妇睡觉觉生娘子了啊? 喊住要出殿的苏九歌:“九儿,外边凉,你来火堆边坐着,娘给你盛碗鱼汤.” “谢谢娘.” 曹氏开了口,苏九歌也只得返回来,乖乖的坐在火堆旁,温暖的火光照得脸颊越发绯红似霞,娇颜胜花,看起来明艳不可方物. 盛鱼汤的曹氏顿了顿手,又笑了起来:“咱们家九儿可真漂亮.” “娘,您怎么也学着打趣我啊?” 苏九歌捧了脸,乌黑晶亮的眸里倒映着火苗,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都不敢回头看他. 谢远搭了外衣在她身上,才朝火堆上探头,“娘,鱼汤真香.” “河里的鲜鱼拿来炖汤,当然香.” 曹氏盛了碗汤给苏九歌,又给谢远盛了碗,谢远喝了两口,忽又朝汤锅里看来看去:“娘,我给娘子抓的虾,怎么一个都没有了?” 第27章 如果我欺骗了你 “傻孩子,那些小虾都快熬烂了,但那种大虾,娘都扔了.” 曹氏拿勺子在汤锅里舀了几下,才拿起来给谢远看:“瞧,还不就是虾?” 小小的青虾,已经快熬碎了,谢远这才缩回了头,只是又嘀咕起来:“大虾才不会烂,我要把大虾找回来,熬给娘子吃.” “远儿!” 曹氏无奈的叫了一声,谢远却搁下碗往院里跑,曹氏看的一下就急躁起来,“这孩子现在怎么都不知道听话了?都说了那种虾不能吃,非要弄回来!” “娘,您别急,我过去看看.” 苏九歌还没听过不能吃的虾,追着谢远到院里,就见他在曹氏惯常择菜的地方扒拉着什么,走过去一看,那里扔着好几只已经死了的暗红色大虾. 谢远还在扒拉,苏九歌却看的一愣,这不就是后世极为火爆的小龙虾? 没想到在这西关镇,还成了不能吃的虾类? 见谢远不死心的四处寻找,苏九歌赶紧把他拉回了殿里,“阿远,那种虾的腿很有力,就算是在陆地上,只要你扔了它,它一会儿就能跑得你找都找不着.” “啊?全都跑了?” 谢远脸上满是失望,不过很快又坚定起来:“娘子,我明天再给你抓好多好多回来.” 曹氏听的都生气了,“远儿,娘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咱们整个南国都没有吃这种虾的先例,你怎么偏偏就听不进去,非要把它给弄回来?” “娘,那种虾能吃的,而且味道极好.” 苏九歌拦住曹氏,“阿远,虾是在哪里抓回来的?” “就是村头的那条河,它流到咱们山脚下来了,那里边就有好多的这种虾.” 谢远比划了下,似乎想要给苏九歌表达里面真的有好多虾,苏九歌笑着点了头:“好,等吃完晚饭,咱们俩过去抓虾.” “九儿,你怎么也跟着远儿开始胡闹起来了?” 曹氏虎了脸,重重的搁下筷子,“山脚下的这条支河都废弃了,里面水流不干净,你看看有谁家会吃那些在不干净的河里长大的东西?” “娘,这种虾没事的,而且在很干净的水源地,它反而不长这种虾.” 苏九歌不知道该怎么向曹氏解释,只得匆匆吃完饭,又做了个火把和简易的抓虾笼,拉着谢远走了,“娘,我先去抓点虾回来,咱们回头吃过了味道再说.” “九儿!” 曹氏很生气,但苏九歌已经拉着谢远一溜烟的走了,气得曹氏一个人在殿里生闷气,这九儿好是好,但是主意也太多了,远儿以后怎么降的住他? 看来把银子握在自己手里是对的,至少她闹幺蛾子,远儿也不至于人财两空. 苏九歌一心只想着小龙虾,拉着谢远兴冲冲的绕到山脚下的河边,就见河道两旁长着不少杂草,河里大多是石头,细小的水流才到脚腕处. 就这种小河,的确是生长小龙虾的好地方. 而且借着昏暗的天色仔细瞧瞧,河水还挺清澈透明的,应该是这边的住户少,连河水都跟着改道往人多的地方去了,并非是曹氏说的那种废弃污染河. 谢远看她瞧来瞧去的,似乎不准备下去的样子,干脆就挽了裤脚准备下水:“娘子,晚上水凉,我下去给你抓虾,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诶,你等等,把这个放下去就成了.” 苏九歌拉住他,把临时制作的简易抓虾笼塞到他手里,“就抛在小水坑里,然后咱们在岸上等着就成.” 谢远看的好奇,“娘子,几块纱布围成的筒子,也能抓住虾吗?” “当然,这个抓虾可厉害了,要是虾的味道好,咱们再做几个更精良的.” 苏九歌拉着他远远的在地头坐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轮新月挂在树梢,寥寥几颗寒星在天幕上闪烁,远处夜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安宁. 许是太过安静,谢远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娘子?” “嗯?”苏九歌盯着月亮,谢远就巴巴的望着她:“娘子,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呢?很多事情你不懂,我自己琢磨就好.” 苏九歌叹了口气,她从没嫌弃过谢远,但谢远给她帮不上忙也是事实,那些和人打交道的事情,还是得她自己一样一样的来. 叹息声被夜风一吹,又飘在了山野里,谢远也沉默下来,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 倒是苏九歌又有些不适应了,“阿远,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 淡淡的月辉让人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苏九歌又莫名觉得谢远的声音好像沉重清晰了许多,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阿远?” 谢远没看她,微微仰头望着那弯遥远的新月,声音也飘忽得仿佛自九天而来:“娘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啊?你拿什么来欺骗我?” 太长太完整的话,苏九歌都听的有些不适应,“阿远,你怎么了?” “没什么,”谢远忽又低头,摇着她的胳膊撒娇,“娘子,我想抓虾,我要抓虾!” 苏九歌才刚升起的疑惑被他这么一摇晃,又被摇的烟消云散了,笑着无奈的摇了头,“也该好了,去吧.” 一听这话,谢远赶紧撒开腿,兴奋的跑向了河边,没等苏九歌走过去,就又兴冲冲的提着笼子跑回来了,“娘子,好多虾!好多虾!” 她用那些鱼内脏和死虾做诱饵,腥味极大,龙虾闻见味儿,肯定会乖乖进笼. 苏九歌看他兴奋的像个孩子,笑着摇了头,“走,回家给你烧虾吃.” “走喽!走喽!” 谢远提着虾笼,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苏九歌看着他开心的模样,也不禁抿唇跟着微微笑了起来,如果可以,一辈子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也是件极幸福的事情. 回到庙里,曹氏还一脸不快活的坐在火堆边,看见苏九歌蹲在廊下择虾,连过问自己意见的意思都没有,又气得开始口不择言:“九儿,这虾你要吃就自己吃,别拉上远儿,否则要是吃坏了远儿的肚子,我可不会饶了你.” 苏九歌择虾的手一顿,头一次感觉,曹氏待她也不似亲生女. 第28章 龙虾不是虾 皱了皱眉,苏九歌想顺着她的意思,就自己个儿先尝虾,蹲在身边的谢远却忽然生气的踢翻了小木凳,“娘,我就要吃,我就要吃娘子做的虾!” “傻孩子,那东西不干净,你吃坏了身子,你让娘怎么活?” 曹氏又气又急,“你到底还听不听娘的话了?” “娘!” 谢远急眼了,急的在廊下转了两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苏九歌拉住他的裤腿,微微摇了头,又冲殿里的曹氏笑笑,“娘,这虾我原本就是准备自己先尝味道的,如果可以,我就卖给镇上酒楼,咱们也能多挣点银子.” “笋子能挣银子,我还能信,这个东西整个南国都没人吃,怎么能挣银子?” 曹氏一脸的怀疑,苏九歌也没解释,处理好了虾子,就让谢远给她举着火把,就着微弱的火光在廊下的小灶里炒了道香辣龙虾,又做了蒜蓉虾球. 又香又辣的味道被夜风吹的老远,举着火把的谢远都开始掉哈喇子了,苏九歌自己尝了尝虾球,感觉味道挺不错的,就又顺手塞了个虾球给谢远. 谢远狼吞虎咽的,没嚼几下就咽了,又眼巴巴的望着破碗:“娘子,我还要吃!” “乖,我先尝尝,如果不肚子痛的话,你再吃.” 苏九歌拨开他的手,想要自己先试,谢远却忽然扔了火把,把破碗整个抱到了怀里,一副护食的模样,“不行不行,我是男子汉,我尝了娘子能吃!” “阿远!” 苏九歌心头泛暖,但怕曹氏说她又带坏谢远,只得道:“你一个,我一个,成吗?” 如果真的有事,那大不了就是一起投胎重来. 这个倒是可以有,谢远小心的分了她虾球,自己又赶紧吃了几个,倒把苏九歌看的哭笑不得,“没人跟你抢的,慢慢吃,别噎着了.” “可是我想替娘子先试试,这样娘子就不会肚子痛了.” 乌溜溜的的眼睛在月光下像是蒙了层清辉,透着抹世人少有的纯真,苏九歌盯着他看了两秒,忽又闷闷的别开头,“真是个大傻子.” “嘿嘿,娘子说我是傻子,那我就是傻子.” 谢远挠头笑了,并不介意她说什么,苏九歌看看已经放在廊下的破木桶,“你给兔子做个兔笼,每天喂它青草,青菜叶子那类的东西,它就不会饿死了.” 谢远凑了过来,“那它们会生小兔子吗?” 苏九歌咬咬唇,耳根子莫名的红了,“如果你能养好,它们也许就会生小兔子.” “那我一定给它们割最鲜最嫩的青草,把它们养肥养壮.” 谢远傻呵呵的笑了起来,苏九歌在心底把自己啐了个半死,人家说的是把兔子养肥养壮了再生小兔子而已,又不是要她生,脸红个什么劲? 不过想想又问了句:“你会做兔笼吗?” 谢远一脸茫然的看她,苏九歌瞬间就觉得自己问了句蠢话. 罢了,既然想养兔子,那明天去买个笼子就是了. 一碗虾球多数进了谢远的肚子里,也没见他有什么不适应,苏九歌又取了香辣虾过来,教会他怎么吃以后,两人就那么坐在台阶上,你一个我一个的吃得不亦乐乎. 里头的曹氏忍了许久,见两人还没有进来的意思,只得又出来敲了敲门板,“夜风寒凉,坐在台阶上吃东西,也不怕凉了身子?” “娘,不怕,娘子做的虾吃下去了肚子里火火的,好舒服.” “火火的?那是个什么意思?” 曹氏听不懂他的意思,苏九歌指指碗里的辣椒,“娘,就是加了辣椒而已,没事的.” “而且我尝过了,这种龙虾的味道极鲜美,应该不愁销路.” “你说的倒是轻巧,谁敢吃这种东西?” 曹氏看着那碗红红的东西,都没有下筷子的勇气,而且还居然叫龙虾? “九儿,这龙可不是虾,你别胡乱取名字,犯了忌讳,那咱们娘仨就都没有活路了.” 龙虾龙虾,龙怎么可能和虾在一起?还把它放锅里煎炒炸焖,自己家里说说也就算了,若是在外头被人听见了,非得被抓到大牢里,好好受一番折磨不可. “是我疏忽了,不能叫龙虾,那叫,那叫赤虾吧?” 反正都是未命名的物种,苏九歌取了个不招人眼的名字,曹氏点点头,看谢远在那里光顾着吃都不说话,又起了点好奇:“味道真的那么好?” “娘,其实您也可以尝尝.” 苏九歌教了她怎么吃,半信半疑的曹氏伸了手,但到碗沿边又缩了回来,“算了,你们俩吃吧,我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我,我还是不吃了.” 红通通又张牙舞爪的样,看着就怪瘆人的,更别说吃了. 她不愿意尝试,苏九歌也不勉强,自个儿和谢远坐在台阶上大朵快颐. 答应了醉仙楼送竹笋过去的,又起早赶着弄够了笋子,等到了醉仙楼的时候,辰时才刚过没多久,听见苏九歌的声音,老蔡才从厨房里头出来. 身后还跟着个满脸笑容的女人,“哟,就是这位小夫人,把老蔡头给降服了?” “徐三娘,你就净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 老蔡没好气的怼了句,把手里的钱袋子递给苏九歌,“王掌柜说这是给你的五两银子,你仔细数一数,出了这门可没人管的,还有,明日照送,结现银.” “行,笋子在马车上,你们派人去搬过来吧.” 这种事情,苏九歌自然会谨慎,站在旁边等着卸笋子,方才的那位三娘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小夫人,我也是醉仙楼的厨娘,你以后有什么新鲜玩意,也不妨和我说说.” 老蔡脸色一绿,“三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毕竟是特色菜嘛,来银子快,你总不能一个人独占吧?” 想她徐三娘也就昨儿个没来,谁知道就让老蔡头占了个天大的便宜? 苏九歌听了两耳,忽地问了声:“特色菜卖的多,你们也可以从中分银是吧?” “小夫人的脑子可真好使,就是这么个意思.” 徐三娘笑的比花儿还灿烂,又冲苏九歌眨眨眼:“小夫人要是想出独门菜色,也可以告诉我,我才不会像那个一毛都不拔的老蔡头,那么不晓得好歹.” 第29章 你连傻子都不如 捧了苏九歌,又顺带踩低了老蔡头,苏九歌还真有那么点儿佩服徐三娘的嘴皮子. 抿唇微微笑了下,也没说什么,徐三娘把话说到,也就自个儿回厨房去了. 剩下老蔡头在那里气得脸色发绿,又不好上前来和苏九歌套近乎. 苏九歌也没想着从他那里拿什么好处,等笋子卸完,照例去钱庄转了转,从赵掌柜那里打听到西市有卖小巧玩意儿的,这才下楼. 刚到楼下,赵掌柜又追了上来,满脸笑容的递给苏九歌一个银袋子,“苏先生,布告贴出去没多久,存银的人突然就增加了不少,东家说了,这是给您的辛苦费.” 银袋子沉甸甸的,以苏九歌刚才掂那五两银的份量来看,这袋子里该是有个三十来两. 齐天恒的脾气倒是跟墙上那把金算盘差不多,看着就财大气粗. 苏九歌接了银袋子,又把方才从酒楼那里得来的五两银塞到了赵掌柜手里,笑道:“我这初来乍到的,也不太懂规矩,这点儿银子就当是我请大家吃茶的,聊表心意.” “苏先生,这可怎么使得?” 赵掌柜就要推辞,苏九歌却是塞完银子就飞快走了,“赵掌柜莫要客气,以后要麻烦您的日子还多着呢,本也早就该请大家吃茶的.” 说说笑笑间,人已经出了钱庄,赵掌柜习惯性的掂了下银子,脸上也起了笑容,这苏先生看着是个姑娘家,但办事却果断大气,丝毫不输男儿. 转悠到西市,果见都是卖那些花鸟走畜的地方,谢远左右看看,惊喜的都不知道该瞧哪样好,苏九歌也不着急,就陪着他慢悠悠的走着. 慢慢走下来,其实整条街也没有多长,苏九歌看了几家店铺的兔笼,比较下来,还是街口的那家最划算,木笼子做的结实美观,价格也适中. 再走回去,已经看中的东西,直接就付了银子,回身准备叫谢远回家,却见他已经跑到对街卖糖人的小摊上,正眼也不眨的盯着人家. 苏九家提着笼子赶紧追上去,瞧他馋的眼睛都不带眨的,又笑了,“想吃?” “娘子,糖人儿好漂亮.” 谢远就盯着人家的糖人,又眼巴巴的望着摊主:“能做我和娘子这样的糖人吗?” “能,你想要做什么,我就能做什么.” 摊主是个慈祥的老头,笑着看了看他俩,“两个是吧?马上就来.” 既然谢远喜欢,苏九歌也就付了十文钱,站在旁边等着. 老头儿手里的糖丝像是有灵性似的,很快就绕出了个翩翩公子,又再绕了个梳着长发的娇俏少女,谢远接过来,欢欢喜喜的就把公子糖人递给了苏九歌. “娘子,这个小糖人就是我,我们都会永远保护你的哦.” “好,那我的小糖人,也会保护着阿远.” 苏九歌拿住糖人,和着他的话风笑了起来,也没准备吃. 想到马上天气该热了,准备带他去裁几套衣服,身后却忽然响起了尖酸刻薄的冷笑:“哟,这不是被赶到破庙里的苏九歌吗?怎么,还有余钱带傻子来吃糖人儿?” 声音挺熟的,苏九歌回身,就见花氏带着谢润站在背后,一脸阴阳怪气的笑. 皱了皱眉,不想和她纠缠,提步就要离开,哪知花氏却一下拦住了去路,“苏九歌,你在谢家的时候不是挺狂的吗?怎么,现在哑巴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我倒是想问问大娘,你想我和你说什么?” 苏九歌不耐烦的瞟了眼,“咱俩之间是有往日情谊可叙,还是最近关系不错,可以来个抵足夜谈?明明都互相讨厌的就差拿扫帚打人了,你就别再套近乎了吧?” 不就是手里拿了套新衣服吗,在自己面前得瑟什么? 苏九歌都不耐烦和她多说,拉着谢远就要走,花氏却是恼了脸,“我就知道你是个牙尖嘴利的黄毛丫头,果然狗改不了狗屎的毛病,到哪都那么招人讨厌.” “呵,你倒是有意思,你改得了吃屎的毛病,你别来我面前晃悠啊?” 苏九歌眯了眼,要笑不笑的道:“知道我不好惹,你还巴巴的往我面前凑,你挨骂受气,又能怪得了谁?” 谢润脸色一阴:“苏九歌,你再骂我娘,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呵,赶上门来讨骂,我还能不成全她?” 苏九歌可没带怕的,身后的谢远也窜到她身前,盯着谢润瓮声瓮气的道:“你敢碰我娘子,我就还打肿你的脸!” “臭傻子!你再敢动我试试!” 被谢远这个傻子给欺负了,简直就是谢润人生中的奇耻大辱,眼里窜了怒火,就开始撸衣袖,“老子今天就要你看看,欺负我谢润的下场!” “怎么,被傻子打了,你还有脸讨回场子?” 苏九歌将谢远拉到身边,满眼的嘲弄:“那只能说明,你连个傻子都不如.” “苏!九!歌!” 气绝长天的一声怒喊,苏九歌却只啧啧摇头,拉着谢远昂首走了. 哼,也不看看自己的道行,就敢来跟自己呛? 气不死他俩. 花氏在背后跳脚骂娘,苏九歌却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拉着谢远去绸缎庄里,各挑了几匹稍好的布料,准备拿回去让曹氏做换季衣裳. 出了镇,时辰还早着,苏九歌拿了新买的零嘴儿,和谢远就那么慢悠悠的走. 风清日朗,远处的稻田随风起伏,掀起阵阵碧绿的浪,远远的看见田里有农人在忙活,说笑声隐隐传来,兴许是在讨论稻田的丰收季. 苏九歌微眯着眼,斜倚在帘口,谢远偶尔回头,见阳光映在她的脸上,能清晰看见脸上细细的绒毛,心头一动,又傻呵呵的问她:“娘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咱们今夜是不是该多抓些赤虾,然后送到醉仙楼,再赚点银子?” 像竹笋龙虾这种东西,也就是时令物,又不是四季常有,只能逮着机会能挣点就挣点. 这种事情谢远向来都是听她的安排,“娘子你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那我回家了做几个更精良的虾笼,晚上咱们放在小河里,明早上取回来就行.” 苏九歌琢磨了下,当初几乎是从谢家净身出户,东西少的可怜,做虾笼的纱布也没有,赶巧今儿买的是夏季的布料,轻薄透纱,用来做虾笼应该还不错. 第30章 婆媳间的小矛盾 回到破庙时,正值午后. 曹氏刚准备洗碗,远远的看见小马车过来,还手搭凉棚确认了下. 倒是谢远先傻呵呵的笑了:“娘,我和娘子饿了,我要吃饭.” 苏九歌拿了银子回来,又叮嘱曹氏别舍不得花,这几日倒也就买了米和油回来. 听见谢远的话,曹氏也乐了,“娘马上去给你们做,你们先歇歇.” 车里的苏九歌提着兔笼下来,把笼子给了谢远,又回身去抱那几匹布料,“娘,马上该换季了,我买了布回来,您看着给自己和阿远做几套夏衣.” 听她这么说,曹氏又从灶前回过头来,见她手里两匹颜色鲜亮的布,眼睛几转,又好奇笑了,“九儿你这是会裁衣,要自己个儿做?” “娘真会说笑,我哪里会裁衣?” 苏九歌踌躇了下,有些后悔把布料都拿出来了,但想想还是要在家制虾笼,也就干脆照直说了,“娘,抓虾需要虾笼,咱们没有那种能透纱的料子,就只能先用这个布了.” “用这个布去抓那种所谓的赤虾?” 曹氏一下就沉了脸,“九儿,挣银子不容易,这布料啊,还是给你留着做夏衣吧.” “娘,赤虾也就夏秋才有,只要有虾笼,咱们能挣更多的布料.” 苏九歌就知道曹氏会这么说,头疼的皱了眉,曹氏却依旧虎着脸,“你还年轻,不懂银子的好处,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你现在乱花银子,就不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娘,您相信我好不好?赤虾和竹笋一样,我不会让咱们亏银子的.” “什么赤虾,咱们这就叫腐虾,没有人会吃这种东西.” “娘!” 苏九歌皱眉,又不想和她吵的太厉害,正在逗兔子的谢远忽然过来,从她手里把那两匹颜色鲜亮的布拿出来,又冲她眨眨眼,“娘子,我给你把布拿回房.” 曹氏气的重重扔了吹火筒,“远儿!娘说的话,你现在一句都不肯听了是吧!” 谢远忽闪着眼睛,很是委屈的抱着布料退到了院子里,“娘,布料是娘子买回来的,娘子挣了银子,就想做虾笼,您为什么不答应?” 曹氏咬牙,“你现在娶了媳妇,脑子好使了,就开始和娘顶嘴了是吧?” “娘,娘子还特意给您买了布裁好看的新衣裳,您为什么不高兴?” 谢远也不和她争,就傻傻的反问她,气得曹氏又瞪苏九歌,这些话,莫不是这个浑身都是心眼的女人教的? 要不然就远儿那傻傻的智力,怎么能想出这些话? 苏九歌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谢远能说这些话,她根本就不知情好吧? 再说了,谢远只是智力停留在了七八岁的时候,又不是个天生有缺陷的智障,曹氏自己做事没道理,又怎么能怪谢远反驳她? 难不成愚孝才是对她的尊敬? 曹氏气的不说话了,不知道在锅里乱炒的什么,苏九歌看了两眼,赶紧溜进殿里,把手里的布料送进曹氏房里,回头进自己这边的房,就见谢远也抱着布料进来了. 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憨笑,把布料往她面前一递,“娘子,做虾笼.” 苏九歌看看他的笑脸,方才憋的那股气也消了. 麻利的找来针线和剪子,比划着该怎么下手才合适,但她向来不擅针线活,试来试去,剪子也没能落下去,不知道该怎么裁才最适用. 正准备找东西画个草图试试,外头做好饭的曹氏又虎着脸进来了,“去吃饭吧.” “娘……” 苏九歌有些讪讪的看了她,曹氏却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剪子,“你告诉娘想做什么样的虾笼,娘给你做好,省得你裁坏了布.” 一句话又说得苏九歌眉开眼笑起来,扑到她怀里,“娘,您真好!” “去去去,你少气我点就行了.” 曹氏本来还绷着脸的,被她这么一扑,也忍俊不禁起来,笑骂了句:“不知羞的小蹄子,不是都饿了吗?赶紧的吃饭,吃完饭了娘给你做虾笼.” “好嘞,阿远,赶紧吃饭!” 苏九歌笑嘻嘻的拉着谢远去吃饭了,曹氏在后头看着两人恩恩爱爱的模样,自己也笑着叹了气,罢了,只要九儿能照顾好远儿,自己又何必管太多? 曹氏从前是大家小姐出身,女红自不在话下,听了苏九歌比划的虾笼模样,最终还是执意拿了苏九歌买给她的那两匹暗色的布,照着她的意思做了几个小虾笼. 苏九歌心里头过意不去,只得暗暗记在心里,准备再给她多买几身漂亮衣裳回来. 至于从钱庄那里得来的银子,一下子拿给曹氏太多银子,她难免会瞎想,就自己先留下来,日后备用. 入夜时将虾笼放下去,半夜时分苏九歌拉着谢远去收了虾笼,五个虾笼才放下去两个,但两个笼里满满的都是虾. 稍稍弄了点清水,里面加了醋,让虾清吐杂质,等到黎明时分又赶紧起来,将一部分虾清洗过后,去头尾和虾线,用碗盛起来,另一部分就用木盆带着,保证不爬出来就行. 王掌柜带话说今日依旧是五十斤笋,等到挖完笋回来,天色已经亮开了. 知道苏九歌一晚上都没睡个囫囵觉,这会儿挽了裤脚扛着锄头回来,曹氏看的都难免心疼:“九儿,你赶紧歇歇,那些出力气的活儿,只管吩咐远儿去做就是.” “娘,我晓得的,只是赶时间,两个人做事比较快.” 苏九歌笑笑,赶着时间清洗了下自己,拿着曹氏递来的干粮,又赶紧去了镇上. 到醉仙楼的时候,偏门才开,王掌柜手里头拿着串钥匙,看见苏九歌还惊诧了下,“小夫人来的可真早,这会儿才刚过辰时呢.” “想着不能耽搁酒楼的时间,我们就来的早了些.” 苏九歌利落的端着破碗利落的跳下车,又冲王掌柜神秘的笑了笑:“掌柜的,我今儿又给您带来了个能挣银子的好东西,保管您会喜欢.” 第31章 免费的午餐 “又有新玩意儿?” 王掌柜一听这话,顿时就起了兴趣,探头往破碗里瞧,这两日的鲜笋汤尤为火爆,食客添了不少,要是再有好玩意儿,那醉仙楼绝对是西关镇名符其实的第一酒楼. 只是破碗虽然有些破旧,但却瞧不清楚里头装的是什么. 王掌柜瞧了两眼,心都痒痒起来,“小夫人,到底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您老别急,”苏九歌笑了下,招呼谢远跟着自己,这才和王掌柜走到了角落里,把处理好的赤虾拿给他看,“您瞧,就是这个东西.” “这个……” 王掌柜眯眼,仔细的瞧了瞧,忽然又嫌弃的退开几步:“腐虾?” “非也非也,您叫它腐虾,那就是遭人唾弃的东西,但您若叫它赤虾,那它绝对会成为餐桌上一道美味可口的佳肴,而且还能给您带来滚滚财源.” 苏九歌摇头,“您应该知道但凡是好菜色,都喜欢给它取个响亮生动的名号吧?” 这个王掌柜自然明白,就像几片青菜烧的汤,自己也能叫它猛龙过江. 猛龙肯定不是猛龙,但不妨碍他仗着名号提价格啊? 王掌柜眯着眼,又瞧瞧破碗里被处理得奶白色的虾肉,“这个真能吃?” “当然,我和我夫君已经亲自试过,味道极其爽口.” 苏九歌一向喜欢小龙虾,笑着点了头:“尤其在这炎炎夏日,秘制的赤虾再配上冰镇过后的酒液,那能让人吃的舍不得放筷.”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挺不错的样子,但你应该知道,南国还没有吃腐虾的先例.” 王掌柜还是有些犹疑,“腐虾在南国被标为不洁净的食物,若是哪位食客因着这东西而吃坏了肚子,那酒楼的声誉也会跟着一落千丈.” “赤虾的确是不洁净,但它的肉质也极鲜美,这样吧,如果你们按照我给的法子让食客吃出了问题,我愿意上衙门请罪,如何?” 后世吃小龙虾的方法已经极为成熟,虽然古代没有那么厉害的消毒手段,但古代胜在污染极少,只要正确清理小龙虾,根本不会存在吃痛肚子的情况. 苏九歌下了保证,但王掌柜仍是皱着眉头:“小夫人,南国没人会吃你这所谓的赤虾,说的再动听,那也是白搭.” “没有吃,那是因为没人吃过它的味道,就像笋子一样,上市之后不是照样畅销?” 苏九歌沉吟了下,又道:“既然掌柜的觉得没人会买帐,那不若等午间的时候,我亲自做两道赤虾试试,如果食客们说好,咱们再来谈采买,怎么样?” 主意和鲜笋汤差不多,王掌柜想想,也就点了头,“行,只要能卖出去,我就采买.” 他答应下来,苏九歌也就不再多言,去钱庄那边转了转,再回来喝上几盏茶,就已经有食客陆陆续续的开始上门吃午饭了. 苏九歌暗里观察了下,鲜笋汤卖出的情况比预计中的还要好,想来也是,西关镇地处边境,往来商旅极多,为了尝个新鲜的人也不在少数. 照这个情况来看,用不了几天,王掌柜就已经要增加订货量. 只不过竹笋长在深山里,百斤千斤的拉出去都没什么问题,但这赤虾若是火爆了,一旦传回村里,只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尤其是苏家和谢家那两个婆子,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挣雪花银? 苏九歌心里头想着事情,也没注意身边的事,直到谢远摇晃着她的手臂,方才一脸纳闷的清醒过来:“怎么了?” “小夫人,眼看着已经午间了,你是不是也该大显身手了?” 谢远眨巴着眼没说话,倒是王掌柜的笑声从旁边传了过来,苏九歌这才恍觉自己想出了神,赶紧起身笑笑,“好,我马上开始.” 破碗里的虾是已经清理好了的,就用来做蒜蓉虾球,养在木盆里的那些,就可以直接拿来做个香辣锅,余下的,再做椒盐味道的也不错. 苏九歌早已经盘算好,麻利的处理好那些只是清洗过的龙虾,大火烧锅放油,暗红色的虾下锅,翻炒几下,很快就变得色泽红亮,再迅速捞起. 放蒜和姜微微煸炒出香味,再放入虾,加各类香味,放入水,大火煮开,水开转中火,再放入红辣椒和盐巴,各类适量的调味品,闷上一刻钟,收好汤汁便出锅. 苏九歌做的如行云流水,老蔡头和徐三娘看着苏九歌开始装盘,就忍不住嘀咕,“腐虾就是腐虾,做的再漂亮,那也还不是不能吃?” “三娘,在厨子手里,只要手艺高超,就算有毒的东西也照样能吃吧?” 苏九歌没抬头,就笑着反问了句,徐三娘被噎了下,想想又有些不服气的道:“但是在咱们南国,那腐虾就是公认的不能吃的食材.” 这个问题苏九歌已经不想再回答,就笑了下,手里的筷子只管快速的将赤虾围成一朵花的模样,上面撒白芝麻,浇了汤汁,再缀以香菜末,一碟香辣虾就完成了. 再依着记忆里的方法做好蒜蓉和椒盐品味的赤虾,就招呼谢远端着碟子去街上了. 老蔡头和徐三娘一看,顿时急了,“你们看着菜,我们跟出去瞧瞧.” 一厨房的人大眼瞪小眼,他们要是能看好菜,不早就当掌勺了? 那俩掌勺的也不管,跟在苏九歌后头就出了门,而醉仙楼就在西关镇的正街上,此刻来往的食客不少,苏九歌和谢远端着菜出来,顿时就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眼神. 眼看着有人围了过来,苏九歌也就扯开嗓子笑着介绍:“各位父老乡亲,这是小女子近日新研究出来的菜色,现在请大家免费品尝,就求各位能给个中肯意见!” “还有这等好事?” 一听能免费品尝,不少人就开始跃跃欲试,王掌柜却忍不丁在旁边加了一句:“各位别净想着贪便宜,可都瞧好了再试啊?否则吃出了问题,本酒楼概不负责.” 这么一说,方才还想上前来试试的人顿时就停了脚,忽然就有人惊叫起来:“那不是河里的腐虾吗?上次我们村的二狗子吃了,肚子痛了三天才好!” 第32章 请你做厨娘 “对啊,这模样看着的确就是腐虾,掌柜的,你们怎么能拿腐虾来祸害人!” “就是就是,吃出了毛病,咱们可得找你算账!” “各位别急啊?这三道菜都是由这位小夫人所秘制,也说明了是免费品尝,你们敢尝个新鲜的,可以试试,怕疼的,那就看着别人吃.” 王掌柜赔着笑脸,话里话外都撇清了和酒楼的关系,苏九歌也不在意,端了笑脸,看向身边的谢远,“阿远,咱们先试吃.” 她说开吃,谢远也就依着之前苏九歌教过她的方法,开始大朵快颐,苏九歌又让王掌柜递了小壶酒过来,配着香辣虾,越吃越过瘾. 正值午饭的点,来吃饭的食客都已经是饥肠辘辘,看她俩吃的都快啜手指的样,也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来来来,我也尝个鲜,你们能吃,我也照样能吃.” “行,免费品尝,您尽管试.” 有了人开头,陆续就有人上前来尝尝这个不能吃的虾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吃的人多了,加起来快一大盆的虾也不够消耗,很快就见了底. 吃的人越来越多,后头才尝着味的人急了:“掌柜的,还有没有?赶紧再送点上来!” 掌柜的赔笑脸,看向苏九歌,“小夫人?……” 苏九歌不屑于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清脆的声音在人群里笑了起来:“这几道赤虾,今日是免费供应给大家尝鲜的,明日酒楼会正式上新菜色,欢迎各位来品尝.” “啊?明日才有?掌柜的,那你可得抓紧了!” 食客们嚷嚷起来,既然没得吃了,也只能进酒楼去点菜,苏九歌又在后头笑着补了句:“各位如果喜欢新菜色,不妨赤虾配清酒,味道更是一绝.” 方才谢远在那里喝酒吃虾的模样,大家伙都看过了,当下就默默记在了心里,而王掌柜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又盘算起来,看来还得再储备些是酒才行啊? 等人一散,王掌柜就急忙将她拉到了后厨,“小夫人,你这赤虾,怎么个采买法?” “王掌柜,这个赤虾不比竹笋,处理起来极难,价格可是要贵出许多.” 苏九歌喝了口茶,方才淡笑道:“我可以告诉你们秘制的烧虾方法,但赤虾每日只会供应十斤,一两一斤,每日申时左右把处理好的新鲜赤虾送过来.” “才十斤?就你方才那一大盆子,也该是快有好几斤赤虾了吧?” 王掌柜有些不甘心,“要不我一斤再给你提三百文,你每天供应二十斤,如何?” 苏九歌皱眉,随后又咬了牙,“二两,我就半夜起床,保证给你弄二十斤.” 王掌柜摇头,“小夫人,你这要价也太厉害了吧?一道赤虾,我也赚不了二两.” “赤虾极难处理,掌柜的若是不愿意,那咱们也就按十斤供应好了.” 苏九歌又端了茶盏,微微笑着抿了口茶,似乎也并不是非要再提价加那十斤. 王掌柜看看她,又皱眉想着什么,苏九歌也不急,就慢悠悠的喝茶. 倒是谢远在旁边嘀咕起来:“娘子,你昨晚都没睡好觉,咱们少抓点虾,好不好?” “但是你不想修新房子,给娘买好衣裳吗?” “想……但是我更想娘子你好好睡觉,你不睡了,被窝里都好冷.” 谢远委屈的望着她,听的苏九歌一下红了脸,这傻大个,又来瞎说了是吧? “咳咳,那什么,晚上你跟着我一起抓虾.” 苏九歌清咳了声,眼角又偷偷瞄了王掌柜那边,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方才又嗔了眼谢远,“不许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听见没有?” “哦……” 谢远挠挠头,不敢再多说话了,而上头佯装没听见的王掌柜见两人结束了对话,这才为难的看向苏九歌,“小夫人,二两也着实多了,要不再少两百文?” “掌柜的,你看我夫君也不太同意我起早贪黑,您若是嫌贵,咱们还是原来的价就好.” 苏九歌并不松口,乌黑晶亮的眸里就漾着淡淡的笑,不紧不慢的,自有一股沉静自若的气质围绕着她,看得王掌柜心里也没了个主意. 想来想去,还是咬了牙答应下来,只不过又补了句:“小夫人,这成本实属不低,希望你也别往别的酒楼再销赤虾,另外,如果食材出现问题,小夫人你可得负责.” “当然,作生意就要讲诚信,而且我的东西,我自然会负责.” 这种事情,苏九歌向来不会推诿,看看王掌柜肉疼的脸色,又淡笑了声:“那明日继续供应五十斤笋子,然后再来二十斤赤虾?” “行,就这样,这里是二十五两定银,小夫人先收好了.” 王掌柜肉疼的从袖口里摸了银袋出来,递给苏九歌,苏九歌也就是掂了掂,就系在了腰间,王掌柜看得一愣:“小夫人,你就不数数?” “我相信王掌柜不是那种耍手段的人.” 苏九歌笑笑,也没说自己靠手感就能掂出份量来,王掌柜看她如此说,也就没再多言,转而又说道:“小夫人,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掌柜的且说就是.” “是这样的,我见你厨艺不错,现在醉仙楼又有扩大经营的意思,要不然你留在酒楼做厨娘,我把月钱给你提高些,你看怎么样?” 王掌柜也是看上了鲜笋汤和今日的香辣虾,有她在,不愁没有新菜色吸引人. 但苏九歌向来是偶尔下厨,做做自己爱吃的菜色罢了,可没兴趣与柴米油盐打交道,做个彻彻底底的厨娘. 不过王掌柜这么提议,倒是让她又生出个好主意,“掌柜的,我知道您是看中了那些新菜色,不如咱们换个合作法子,我想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我就过来知会您一声,然后再从那道菜品里拿分红,如何?” 怕他听不明白,又再解释了遍:“就好比今日的赤虾,不管您卖多少两,我只管从中抽取净利润的一成,作为我提供点子的红利,怎么样?” 王掌柜又皱了眉头:“一次买断不行吗?” 第33章 春天种夫君,秋天收娘子 “掌柜的,秘方的话,您觉得一次买断,该给多少银子才合适?” 苏九歌又开始不紧不慢的喝茶了,白净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就笃定了王掌柜舍不得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银子,来买断还不知道会不会火爆的秘方. 王掌柜这次倒是没考虑多久,就是脸上多了无可奈何的笑,“看不出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夫人,倒也是做生意的高手,竟驳的我无话可言.” “是掌柜的谦虚了,我毕竟年纪轻,哪能和你们比.” 知道王掌柜是答应了下来,苏九歌也就笑着点了头:“那我们签个契约?” 等到午后出镇时,苏九歌手里又多了张白纸黑字的契约,谢远不时回头看看她,又瞧瞧她手里的契约,笑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娘子,你真厉害!” “这都是散碎银子,等以后有机会出西关镇,到了大城里,那才是真厉害.” 苏九歌收好契约,现在没有本金,她也只得一步一步的慢慢来. 她这么一说,谢远顿时紧张起来:“西关镇就是很大很大的城了,娘子还要去哪里?” “去真正的大城,等到了那里,阿远就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苏九歌抱膝坐在帘口,眸里隐隐有着憧憬,既然已经入了这个世道,那不去最好的风景看一看,岂不是枉费了老天爷的安排? 前头的谢远没吭声了,身子坐得笔直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九歌也没喊他,就静静的坐在帘口,马车从别的村里过,还引起阵阵犬吠. 宁静的午后,和风轻拂,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车儿轻轻颠着,颠的苏九歌都快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又是一阵犬吠,惊的她立时坐起了身子. 定睛一看,车旁跟着只大黄狗,旁边院门口有老妇人在吆喝,似乎在驱赶黄狗离开. 摇头哂笑了下,正准备再闭会儿眼,却忽然看见老妇人手中的盆里像是有蔬菜种子,想到那片肥沃的竹林,顿时又来了精神:“阿远,停一停!” 谢远赶紧喝停了马车,而老妇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小姑娘,有事?” “阿奶,我想问问您,您这木盆里装的是什么种子?” 苏九歌跳下了车,好奇的上前看了看,老妇人看她挺和善的,也就笑了起来:“这是我小孙儿从山里摘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种子,正准备倒掉呢.” “啊?倒掉也太可惜了吧?” 苏九歌看看盆里那些细小的颗粒,也只觉得像是某种蔬菜种子,但老妇人说是孙儿从山里边弄回来的,又不敢确定了. 不过见老妇人要倒掉,还是又拿了两文钱给她:“阿奶,倒掉太可惜了,这两文钱您拿着给孙儿买糖吃,我把这种子拿走,看能不能种出什么好看的花儿来?” “哎呀,小姑娘,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哪还能要你两文钱?” 老妇人急着要两文钱塞回去,苏九歌却拿着木盆就跳上了马车,“阿奶,您就拿着吧!” 就算种子不值钱,她不还顺手拿了人家个木盆? 等马车出了村子,苏九歌这才借着阳光细细的打量着木盆里的小种子,小小的黑黑的,也不知道以底是什么种子. 谢远回头看看她,满眼的好奇:“娘子,这些种子真的会开好看的花儿吗?” “呃,也许能开花,但说不定会结果,但搞不好也可能是棵大青菜?” 苏九歌不知道是什么种子,猜测了几种结局,自己把自己都逗笑了,“甭管是什么,咱们细心的种下去,等到秋天的时候,肯定能大丰收.” “嗯,就像兔子一样,等到秋天的时候,肯定也能生好多好多的小兔子.” 谢远兴奋的点头,弄得苏九歌又有些尴尬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傻大个就好像跟生兔子杠上了,什么事物都喜欢扯到兔子上去. 等到兔子真怀孕,又生小兔子了,那还不得成天追着自己问什么时候生小娘子? 臊红的脸颊被艳阳一晒,越发红扑扑的,像是枝头羞答答的红苹果. 回到小破庙,曹氏已经在翘首以待了,知道所谓的赤虾卖了个好价钱,顿时激动的都差点落泪,谁能知道整个南国都不吃的东西,会在苏九歌手里变废为宝? 既然抓虾能挣银子,曹氏的积极性也马上上来了,苏九歌让谢远再抓了些虾回来,仔细的告诉母子俩该如何把虾清理干净,别看谢远傻,三遍也就会了. 倒是曹氏还有些畏手畏脚,不太熟练. 洗了一碗虾预备做晚饭的菜,苏九歌提了桶,又和谢远背着锄头去了竹林,下午三四点的林子,风声寂寂,日光微暖,空气清新的像是人间仙境. 谢远看她就在竹林旁的空地上有序的锄了几个小窝,又把方才换来的种子撒了点进去,顿时也有样学样的锄了起来,“娘子,你快看看我,我也学种菜了!” “那当然,咱们家阿远可聪明着哩,一学就会.” 苏九歌笑夸了句,回头见他果然锄好了小窝,也就干脆拿着种子跟在谢远身边,他锄窝她就撒种,一行行的播种过去. 两个人干活,好像再辛苦都裹着丝甜味儿,谢远累出了汗,脸上仍是笑嘻嘻的,又满眼的好奇:“娘子,要是长了好多好多的花,我就全部摘下来,送给你洗香香.” “咦,你怎么知道花儿能洗香香?” “苏翠花说的啊?有一天她在谢润房里,就说洗了香香澡才过来.” 谢远一本正经的比划了下,引得苏九歌忍不住啐了声:“这个苏翠花,也真是着了谢润的魔,什么都能说的出口.” “嘿嘿,她喜欢谢润,就像我喜欢娘子一样.” “那你是喜欢我给你当娘呢,还是喜欢我给你当娘子?” “我有娘了,娘子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当娘?” “呃,那个,……” 苏九歌红了脸,赶紧岔开话题,“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人说,春天种下一个夫君,秋天的时候就能收获一大堆的夫君,要是种娘子,就能收获一屋子的娘子.” 边说苏九歌自己边傻乐起来,但看眼跟前的锄头忽然不动了,又诧异的抬头,就见谢远瘪了嘴,又有些难过的看着她:“娘子,你不要种好多夫君,好不好?” 第34章 剥了壳的笋子 “那个,我就是说个笑话而已,你别当真啊?” 一句解释下来,谢远反倒红了眼眶,苏九歌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看他像要哭的样子,又赶紧干笑了声:“你要是觉得夫君不好,那咱们种一屋子的娘子,好多好多的娘子,都对咱们阿远好,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就要一个娘子,我就要你,谁都不好!” “那么多的娘子,有的陪你玩,有的陪你吃,还有的陪你睡觉觉,也不好吗” “不好!” 谢远赌气的扔了锄头,跑到地头上气鼓鼓的坐着,留下苏九歌站在地里苦笑不已,这傻孩子,究竟是哪只眼看对了自己,就觉得自己好? 看他累的满头是汗,苏九歌也就没再叫他,自己拿着锄头慢慢的挖地,没挖两下,谢远又窜到了她锄头跟前,把她吓的差点就扔了锄头. 小心肝乱跳,气得伸指点他的额头:“你这么莽撞,我要是挖到了你了怎么办!” “我不管,反正娘子你不许种夫君.” 谢远抱着锄头把子,乌溜溜的眼里满是气愤和难过,苏九歌看的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不种夫君,你让我种菜行不行?” “不行,那些种子就是夫君,娘子,你只能有我一个夫君.” 谢远死活不肯撒手,苏九歌扶额,自己这张破嘴又是造了什么孽? 不过这傻大个的霸占欲也真强,明明也没谁提点他,倒是知道就只能有一个夫君啊? 看看还剩下的小半种子,想想又指挥他:“之前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人家要喝水,你赶紧去旁边那条小溪里提水过来,给人家喂水喝.” “可是它们又没有嘴……” 谢远觉得她有点奇怪,苏九歌捂了脸,都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种子要是长了张嘴,那还不得吓死人啊? 把桶塞进他手里,大眼睛一瞪:“快去” “哦……” 这个法子比道理管用,谢远提着木桶屁颠的跑远了. 趁着他不在,苏九歌赶紧把余下的种子给种了,又帮着谢远一起浇了水,等弄完回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正殿里已经烧起了火堆,曹氏在廊下正在炒菜,看见谢远和苏九歌回来,脸上就起了笑容:“赶紧洗洗,再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哎,好嘞.” 苏九歌应了一声,取过火堆上的水去后院清洗了身子,等到回来,就见谢远巴巴的站在后院门口,顿时羞了脸,“你在这里看什么?” “娘说山林里有妖怪,我得守着娘子,别被妖怪抓走了.” 谢远挠挠头,笑的很憨厚. 但此时天色尚未黑透,苏九歌心都拔凉的了,“那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娘子脱衣服的时候,我就一直陪着娘子啊?” 轰的一下,苏九歌炸红了脸,又羞又急,“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娘子,你怎么生气了?娘子?” 苏九歌又羞又急的冲进房里,把谢远急的差点哭了,就跟在她后头转悠:“娘子?你怎么了?娘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你骂我好不好?” “娘子,我以后再也不蹲在门边陪你了,娘子,你别生气好不好,娘子?” 明明比苏九歌威武雄壮许多,但这会儿就像遭人遗弃的小可怜,围着苏九歌转前转后,就怕她一个不高兴,再也不搭理自己. 苏九歌发了通脾气,也冷静了不少,看他鼻头红红的,那丝火气也消了下来. 人家就是个孩子心性,又是番好意,自己到底在计较什么? 叹了口气:“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娘子?” 谢远有些怕怕的看她,但见她瞪了眼睛,又委屈的嘟囔起来:“就是白白的,好像剥了壳的笋子,比我白了好多……” 苏九歌吐血,什么叫剥了壳的笋子? 见他就在关注自己比他白,苏九歌也识趣的没再提这岔,又瞪着眼睛警告了句:“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听见没有!” “那我娘……” “你娘也不行!谁都不能说!” 苏九歌佯装凶恶的瞪他,但见小可怜点了头,这才笑了起来. “走吧,去吃饭,乖乖的我就不凶你.” 苏九歌揉揉他浓密柔软的发,手感极佳,倒是越揉越上瘾. 见傻大个像猫咪似的,舒服的眯了眼,又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这孩子看来是缺爱啊?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曹氏已经做好了饭菜,一碗炒虾,再配上两样素菜,虽然不是有多美味可口,但胜在有家的味道,也吃的其乐融融. 饭后坐在火堆边闲聊,苏九歌又提了主意:“娘,再等上两个月,咱们盖房子吧?” “房子肯定是要盖的,但咱们哪有那么多银子?” 曹氏有些为难,“九儿,你嫁给远儿,要什么缺什么,也的确是委屈你了,但这盖房子的事情,手里头要是没个百十来两银子,那比住这破庙也强不了多少.” “娘,我知道,但只要竹笋和赤虾能畅销,咱们就不愁没银子盖新房.” 苏九歌心里是盘算过的,“竹笋暂时还不招眼,但赤虾卖久了肯定会招村里人眼红,但这段时间卖下来,应该就能攒出新房的银子.” 曹氏有些愣了,“能卖那么多银两?” “当然,现在天天都有几十两的进账,暂时手里头还是宽裕的.” 苏九歌笑了下,又有些无奈:“就是笋子很快就要过季,而赤虾人人都能弄,也就是挣这个夏季的钱,等到秋天的时候,还得另谋挣银子的法子.” “要是每天都能挣个几十两,那一年咱们就挣这两个月,也就够了.” 曹氏稍微一算账,心里头也激动起来,“情况好的话,咱们秋天就开始盖房.” “嗯,到了秋季,天气会越来越凉,也该早早盖好房子,免得您还跟着我和阿远受冻.” 苏九歌把前后都想妥了,她带在身边的人,又怎么能让她们跟着吃苦受罪? 曹氏拨弄着火堆,笑的眼尾都起了皱纹,感慨不已:“苏家婆子嫌你是女儿身,嫌你不是苏家人,十五两就把你嫁给了远儿,可又曾想过你能挣来百个十五两都不止?” 第35章 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 “娘,苏家的人对娘子不好,咱们更要好好的对待娘子.” 一直没吭声的谢远忽然说了句,倒听的曹氏惊奇的笑了起来:“九儿,你听见没有?我这儿子也并非像外头那些人说的那样,就是根傻木头,也还是知道疼人的.” “阿远的智力只是停留在了孩童时期,他的心眼反而比寻常人更要纯净真挚.” 苏九歌笑着牵住谢远的手,相濡以沫久了,倒是看这傻大个越看越顺眼,剑眉星目相貌堂堂,待她又是极好,虽然日子会苦了些,但比嫁给那些寻常人更踏实些. 她笑了,谢远也就挠头憨憨的笑,只要娘子不嫌弃他,就是裹了蜜糖的日子. 初夏已至,雨季跟着来了,三天两头的下雨,也幸得有齐天恒送的那辆小马车,每日里来去镇上,才会方便许多. 雨季过后,又是长时间的干旱,苏九歌也没再去捣鼓那些新鲜玩意儿,初夏时竹笋就断了货,便只一心的折腾河里的小龙虾,再去钱庄转转,日子倒也过得去. 等到天气稍稍转凉,笼里的兔子也长大了,苏九歌和曹氏一琢磨,便决定盖新房. 盖新房的消息一传到村里,顿时就炸了锅. 一个寡妇带着个傻儿子,虽然有个黄毛丫头当儿媳,但哪来的银子盖新房? 但不管村里人怎么议论,曹氏都已经开始带着人准备在村口那里盖房了,眼看着东西一样样的买进来,那些工人师傅也请到了新屋场,孙婆子也坐不住了. 没等两天,村里的人都知道了件事,那就是苏家的那个小野种,居然抓河里的腐虾卖给镇上酒楼,挣了不少银子,才有钱盖新房. 苏九歌当天傍晚回来的时候,就听曹氏说了这事,一合计,第二天去镇上送了东西,在钱庄点了个卯,晌午就赶回来村口的新屋场那里. 还没到屋场,远远的就看着不少人围在那里,还有吵闹声隐约随风传来. 苏九歌沉了脸,叫谢远加紧赶过去,就见苏家的孙婆子带头,领着苏翠花和苏秋月,旁边的周婆子则领着花氏和谢润,看那样子,似乎要扭住院里的曹氏,动手打她. 围观的人挺多,但都是在那叫嚷,没一个上前给曹氏帮忙. 新修的屋场,院子也没拦起来,听见身后清脆的马蹄声响,所有人都转头过来看. 正准备扭打曹氏的孙婆子和周婆子一见是谢远和苏九歌回来了,也顾不上再扭打曹氏,扒开人群就冲到了马车旁边,“苏九歌你来的正好,快给我们大家伙儿赔银子!” “笑话,我是打破你的头了,还是打断你的腿了,要给你们赔银子?” 斜倚在帘口的苏九歌略略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盯着一众人:“来,让我看看,我是打伤你们中间的谁了,还得赔银子?” “你!”孙婆子恼的很,一看苏九歌身上的衣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天杀的啊,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也没穿过好衣裳,这小野种的日子倒是过得比我还好!” 这么一嚎,所有人又都看向了苏九歌,但见她和谢远皆是用了绸缎面料,看起来光滑柔软,颜色鲜亮款式又好,一众人都红了眼,蠢蠢欲动起来. “苏九歌,你拿大家伙的银子吃香的喝辣的,快把银子给我们吐出来!” “对,那些赤虾是整个村子的共有物,你把银子还给我们!” “还银子!还银子!” 不少人都跟着嚷嚷起来,更有甚者已经欺到了马车旁边,坐在车头的谢远捏紧了拳头,大有谁敢上前,他就揍谁的架势. 孙婆子得意的看了眼那些人,又冲苏九歌瞪眼睛:“你盖新房的银子都有了,想必靠着大家伙儿的赤虾挣了不少银子,赶紧的拿出来,免得大家撕破了面子.” “这话说的有意思,好像你们打到我家门口来,就没有撕破面子?” 苏九歌闲闲的扫了眼两个老婆子,“今日银子是没有的,但河里的赤虾你们尽管抓,毕竟是老天爷生养的东西,不独属于我,你们也管不着我要银子.” “当然了,谁要是不知道好歹的上门闹事,那咱们就衙门里见,谁都一样.” 两个老婆子被怼的一愣,后头的苏翠花赶紧帮了腔,“苏九歌,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那河是整个村子的河,你在河里抓的虾,怎么就不是我们大家的东西了!” “笑话,你成天在河里浆衣担水,我怎么没见你给大家分东西?” 苏九歌略挑了眉,乌黑晶亮的眸里瞬间涌起慑人气势,逼得苏翠花倒退两步,涨红了脸,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村里人哪见过这般阵仗,明知道苏九歌只是个小丫头,但人家这么一沉脸,也不敢再胡乱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眼见闹事的人都被吓住了,孙婆子恼的呸的声:“苏九歌,不管怎么说,赤虾是大家的,你要是不给我们分银子,你们也别想在这里修新房!” 周婆子也跟着重重点头,“对,不给村里人分银子,你们就不许在这里建房!” “两位阿奶,我建新房是喜事,怎么在你们眼里,就只有银子?” 苏九歌满目失望,不想再和她们多言,“河里的赤虾,你们要是看着眼红,大可以去抓,我绝不阻拦,但谁要敢在我的新房闹事,就别怪我把她弄到大牢里去过日子.” “那银子呢?我们要分银子!” 孙婆子又不服气的嚷嚷起来,苏九歌冷了脸,“天生天养的东西,谁愿意抓谁抓,再敢跟我提分银子的事情,我一个一个的好好收拾你们.” 明明是清脆冷淡的声音,却莫名的透着股狠劲儿,让人不寒而栗. “你!” 孙婆子倒退一步,哪还敢逞凶,苏九歌冷了眉眼,一个一个的扫过去,见那些人皆都低了头,不敢与自己对视,这才又眸色冷冷道:“还不让开?” 齐刷刷的,都默契的让了条道出来,眼看苏九歌踏着步子轻巧走了,周婆子也急了,“苏九歌,旁人我不管,但你好歹是谢家媳妇,挣了银子难道不应该孝敬老人? “老姐姐说的对,苏九歌,你可是吃着苏家米长大的,孝敬老人的那一份你少不了!” 第36章 夫君不是哥哥 “苏家阿奶怕是忘了,当初十五两就卖了我的事情吧?” 苏九歌的步子一顿,也没回头,就听清冷的声音在人群中间响起:“还有谢家阿奶,我嫁到你们家不过三天,你就把我们娘仨净身赶出谢家,莫非也是忘了?” “也不知道两位阿奶今天是不是喝了酒,觉得自己脸大,所以上门来找我讨要银子?” 周婆子气得身子乱抖:“苏九歌,你说话别太欺负人!” “那就不好意思了,当日阿奶骂我和谢远的时候,可比这难听多了,我只不过还回去十分之一而已,您就受不住了?” 一个方才还在骂野种,一个当初骂傻子的时候,就没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苏九歌轻笑一声,笑声里却透着森森寒意,再也不停留,直接进新屋场去了. 那些该孝敬的银子,她自然会拿给曹氏和红氏,有这两个婆子什么事? 逮着机会就闹事,还想要分她的银子,门都没有. 那些想趁机分杯羹的主见苏九歌就是个刺头儿,也不敢再领教她的威风,等她进屋场,皆都悄悄的散了. 剩下苏谢两家人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气冲冲的走了. 哼,她苏九歌能抓赤虾卖钱,难道她们就不行? 谁还能求着谁了不成. 人散了,屋场上也才清静下来,曹氏抹着眼角,眼眶红红的,“九儿,今天幸亏有你,要不然这两个婆子非得闹得咱们都修不了新房.” “娘,她们就是欺软怕硬,你气势凶点儿,她们也就不敢闹您了.” 苏九歌拿手帕心疼的给她抹了泪:“有没有伤着哪里?” “那倒没有,她们刚过来,你们就回来了.” 曹氏摇了头,一脸伤感,若不是当家的去得早,她个女人家又怎么会受这种欺负? 谢远看她伤心的模样,也瘪着嘴快哭了,“娘,谁欺负您,我就帮您打谁.” “好孩子,娘有你和九儿,娘也不怕被别人欺负.” 曹氏勉强笑了笑,又有些担忧的看向苏九歌:“九儿,现在她们都知道了赤虾的事情,那咱们该怎么办?” “知道了就知道了吧,等天气彻底转凉的时候,河里也就没虾了.” 苏九歌摇摇头,这事本来就瞒不住,知道了也没什么. 只是等到第二天再去送虾的时候,王掌柜却为难的拦下了她:“小夫人,今日的赤虾我结现银给你,但这往后的价格,咱们可就要再谈谈了.” “哦?” 苏九歌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但也只皱了眉,没有多言. 王掌柜递了香茶给她,无奈中又透着点小得意:“小夫人,今日一早我发现市面上多了好些卖赤虾的,价格虽然高低不等,但比小夫人你的价格可是低了许多.” “但咱们也是老生意了,我要采买自然是要先照顾小夫人你的生意,就是不知道小夫人你怎么定这赤虾的价格?” 这是想压价? 苏九歌皱了下眉,又缓缓舒开,淡声道:“王掌柜,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应该知道赤虾谁都能抓,但并不是谁都能像我那样提供点子.” “那是自然,小夫人的菜品点子堪称一绝.” 王掌柜笑了笑,只不过又话锋一转:“那不若这样行吗?原材料我自己这边提供,小夫人你就专供点子,我同样的从菜品里提分红给你,如何?” “那行,我就不继续给你们供应赤虾了,以后倘若有好点子,再来找你.” 苏九歌笑笑,也不执意再谈,王掌柜对她识趣的态度也极满意,当场就把今日的银两结给了她,又笑着送出门:“小夫人慢走,有好点子了,还莫忘了醉仙楼.” 苏九歌点点头,也没应声,拉着谢远走了,等拐了弯,谢远就气得跺脚,“娘子,这个人就是,就是过河没桥的那个人!” “那叫过河拆桥,还有一个叫卸磨杀驴.” 苏九歌教他两个新词,又笑着摇了头,“他贪便宜,也会有苦头吃的.” 谢远一脸懵:“啊?苦头是什么?好不好吃?” “苦头就是要吃亏的意思,尝过的人大概都不会觉得好吃吧?” 苏九歌牵着他在街上闲逛了几圈,果见多了不少卖赤虾的,而且大多是村里的熟面孔,看见了她,有的还能打声招呼,有的直接就是横眉怒眼了. 苏九歌也不在意,拣着和她打招呼的几个人问了问,一斤虾,大概也就二百文左右. 看来王掌柜趁着虾多,直接就把虾价压到了一成. 苏九歌摇摇头,转到临河的那条街,就见街边又立起了座新楼,不少人在往里头搬着桌椅板凳,一打听,竟是又新开了家酒楼. 一听是酒楼,苏九歌又来了兴致,见几个四十岁的男子正站在大门口,对着挂牌匾的地方指指点点,想来应该是在琢磨给酒楼取个什么响亮的名号. 信步上前,故意好奇的问了声:“各位可是在琢磨着怎么给酒楼取名号?” “小姑娘,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到旁边玩去吧.” 说话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儒雅温和,笑着摇了头,旁边有男人轻嗤了声:“老余,也就你好脾气,她一个黄毛丫头,赶到一边去就是了.” “诶,人家也不过好奇而已,小姑娘嘛,没必要那么凶.” 叫老余的中年男子温和的笑了笑,“小姑娘,跟着你哥哥回去吧,我们这里还没有开业,现在乱糟糟的,别伤着了你.” 哥哥?苏九歌面色古怪的看了眼高壮的谢远,谢远哼哼两声:“娘子,我不是你哥哥.” 呃?…… 几个中年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有说话了,苏九歌笑笑,“这是我夫君.” 众人没说话,苏九歌又继续道:“当然,我也不是来捣乱的,不知道你们谁是掌柜?我有笔生意,想跟你们的掌柜谈谈.” “小姑,……小夫人,我就是掌柜,你确定要和我谈生意?” 老余答了话,脸上难掩惊奇,这小夫人看着也莫过十六七的年纪,风吹就倒的小身板,还知道谈生意? “当然,我才从醉仙楼那边过来,市面上的鲜笋汤和香辣赤虾,就出自我之手.” 苏九歌肯定点头,眉眼间自带着沉静自若的气息,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老余又开口了:“小夫人,醉仙楼可是西关镇的第一酒楼,你这个话,是不是太狂了些?” 第37章 临江仙 “如果余掌柜相信我,我可以帮助你成为西关镇的第一酒楼.” 如果说方才的话狂,那现在的这个话就更狂了,余掌柜听的好奇不已:“既然小夫人你和醉仙楼有合作,那为什么又要反过来帮我们?” “我娘子说了,那个人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谢远冷不丁的又爆了句话,余掌柜皱了下眉:“小夫人,你夫君这是?……” “小时候高烧,智力就停在了孩童时期,不过他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 苏九歌并没有觉得谢远有什么不妥,反而还牵住了他的笑,冲余掌柜盈盈笑道:“不知道余掌柜愿不愿意给彼此一个合作,也互相成全的机会?” “那,咱们就试试?” 余掌柜看她自始至终都是谈笑风生,心里也起了好奇,正想和苏九歌进去详谈,之前嗤声的男子又急急喊了句:“老余,这牌匾的事情,可还没个着落呢?” 老余一拍额头,想起来自己还忘了这茬事,朝苏九歌无奈的笑了下:“小夫人,你若不急的话,就先等等,咱们稍候再谈?” “余掌柜可是在思虑这酒楼名号的事情?” 见老余点头,苏九歌又笑了,“我建议两个,临江仙或是仙客来,如何?” “临江仙?仙客来?” 两个听着都极不错,老余惊喜起来,只是又疑惑道:“怎么会是临江仙呢?” 苏九歌抿唇,眉眼间带着浅淡的笑,自有风华入骨,“溪河湖水皆入江,再东流入海,虽然西关镇只有一条护城河,但谁又能说它的水就未曾入过江?” 老余一怔,随即又抚掌妙叹:“夫人好气度,虽是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 “余掌柜过奖了.” 苏九歌淡笑,提裙往店内走:“我在里头候着掌柜的.” “小夫人先请,我随后就来.” 老余的笑更温雅了几分,看苏九歌领着大高个进去,闲适的坐在窗边喝茶,这才收回眼神,赞叹了句:“这位小夫人,还真是个妙人儿.” 虽是几言,方才的几名男子也收了轻视之心,“看她的装束,应该就是西关镇的女儿家,但还从来没听过这边陲之地,竟也有如此七窍玲珑的夫人.” “只可惜向来巧女配愚夫,小小年纪就嫁了这样的夫君,真是令人扼腕.” “瞧你这话,倘若她没有婚配,将来也必定是嫁个人中龙凤,有咱们这些大叔什么事.” “嘿,我就是感叹一句而已,你这吃酸捻醋的又是什么意思?” 几个大叔争红了脸,老余在旁边笑着摇头,忽感觉有两道寒光射过来,回头一看,就见他们嘴里议论的傻大个正眸光冰冷的盯着自己这一众人. 深邃明亮的眸子仿若九天寒星,气势凛冽,又哪里有半分傻气? 老余一怔,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傻大个已经端着憨笑在低声和小夫人说着什么,方才的那一眼,仿佛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心下一凛,赶紧喝止了众人:“够了,人家小夫人择夫自有她的道理,少要讨论.” “老余,我们就是……” “没什么就是,就依小夫人的建议,临江仙即可.” 老余板着脸打断男人的话,转身往内走:“就这样,开业那日正式挂匾.” 几个中年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老余向来脾气温和笑脸待人,今日这是吃错了哪门子药,忽然给大家甩脸子? 不过疑惑归疑惑,一众人还是散人,赶着去制牌匾. 喝茶的苏九歌看见老余进来,浅笑颔首:“余掌柜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小夫人的临江仙不错,还得多谢小夫人赐名.” 老余笑的很客气,看向谢远的眼神隐隐带着忌惮,又很快避开了眼神,朝苏九歌微笑道:“还不知小夫人是哪方人氏?” “苏九歌,西关村人.” 干脆利落的报了名号,苏九歌直奔主题:“既然余掌柜有意合作,那不知何日开业?” “原定这个月十八,如果小夫人有更好的提议,也可以提前.” 老余也是好说话的人,苏九歌想了下,今日已经十二,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当下又笑着摇了头:“既然余掌柜已经订好吉日,那自然是依吉日的好.” “但临江仙不在正街上,没有醉仙楼的地盘好,余掌柜不妨和我说说你的计划,我再从中琢磨琢磨,争取让临江仙就算巷子深,也让食客们闻风而来.” “小夫人能帮着琢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余掌柜也不含糊,低声说了自己的经营计划,苏九歌边听边点头,偶尔提提自己的意见,谢远就在旁边唱茶,眼神憨憨的在苏九歌身上打转,也不多说话. 聊的差不多了,苏九歌才又道:“余掌柜,现在鲜笋已经下市,而且来年肯定和赤虾一样,满大街都是卖鲜笋的人,并不会有今年这样的火爆情况.” “那可怎么办?醉仙楼这几个月靠着鲜笋和赤虾,已经挣的盆满钵满.” 余掌柜有些担忧的皱了眉,“小夫人,你可还有别的妙招?” “妙计暂时没有,而且酒楼是靠掌勺的手艺,只有把厨房的菜色和酒楼的服务搞好,人流量并不会太差.” 苏九歌摇头,她现在没找到好的食材,自然也没有那些新鲜点子. 但看余掌柜忧心忡忡的模样,又安慰道:“其实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把我说的那两点弄好,再加以适当的宣传,酒楼的生意必定不会差.” 余掌柜一头雾水的看她:“宣传?怎么个宣传法子?” “这不马上要开业了吗?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在街上发传单,说酒楼新开张,最先进店的五十名食客可以免单,再五十名就五折,再有五十名就八折,后头的就不再免.” “这样的活动可以持续三天或是五天,把知名度先散出去,再不定时的抽奖送点什么酒啊菜啊之类的东西,你也别怕开始几天会亏,只要来西关镇的人都晓得有个临江仙酒楼,而且菜色和服务都极好,那再去醉仙楼的时候,心里就会盘算下到底哪方更好.” “只要食客们开始盘算,那就是咱们可以和醉仙楼正式抗衡的时候,到时候再想出吸引人心的法子,那就算临江仙建在山顶上,食客们也愿意费那个力气来临江仙吃饭.” 这些都是后世那些商家用来吸引招揽顾客的法子,被苏九歌拿来教导老余了,老余听的一愣一愣的,“小夫人,这个法子真能吸引人上门?” 第38章 永远就是和娘子不分开 “掌柜的可以今天先发传单试试,相信很快就有人上门来瞧个究竟的.” 苏九歌笑笑,不是法子吸引人,而是世人都有爱占便宜还喜欢侥幸的通病,知道新开的酒楼能免单,吃完说不定还有东西可拿,怎么可能会不来凑热闹? “对了,从发传单之日起,掌柜的可以选午饭时间少量的供应些饭菜,并不收银子,先来看热闹的必定是好事者,你让他们先把酒楼的味道传出去就行.” 余掌柜还是有些迟疑,“可是这样一来,酒楼前期的成本会提高许多.” “万事开头难,更何况余掌柜想做的,应该也是长久的生意.” 苏九歌端起茶盏轻抿了口,淡声笑道:“既是长久之计,又何必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 “何必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 老余有些愣神,喃喃的跟着念叨了句,半晌又回过神来,笑着摇了头:“是余某人眼界不如小夫人,但听小夫人之言,即刻吩咐手下人依小夫人所言去办.” “行,每日上午我会过来瞧瞧情况,有什么问题,掌柜可与我及时讨论.” 于苏九歌而言,只是把去醉仙楼的时间换到了临江仙这边,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醉仙楼嘛,苏九歌抿唇笑笑,只把话按在了心底. 老余很欣赏苏九歌的气度,见她说完,才又笑问道:“小夫人已经把前期的经营法子都教给了我,那不知道是想和我如何合作?” “简单,我出银两入股,从利润中抽取分成,如何?” 光靠临时的那些菜品点子,挣的实在太累,入股合伙才是王道. 余掌柜有些踌躇,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苏九歌看看他,又坦然自若的道:“余掌柜,我没有现银,只以经营点子入股,有关酒楼经营和账务上的问题皆可找我,当然,我要占净利润的三成,如何?” “三成?这……” 余掌柜本来就在踌躇,一听苏九歌要分三成利润,眉头顿时拧紧了不少,“小夫人,临江仙也是我和几个朋友合伙的,我单独做不了决定.” “无妨,余掌柜可以先按我所说的方法去做,如果再想找我合作,可以去找聚金钱庄的赵掌柜,他自然会把话递给我.” 苏九歌也没有一口价谈死的意思,微笑颔首,就领着谢远出了酒楼. 余掌柜从窗口看着两人上了马车,拧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苏九歌的主意听着挺不错的,但却是匪夷所思,行与不行,试过了才知道. 但是她怎么又和聚金钱庄有关系? 要知道那可是整个南国都有名的钱庄,一般人还结交不了他们. 苏九歌领着谢远早早的就回了家,曹氏就在新屋场上盯着师傅们干活,看见苏九歌和谢远回来,迎上前来低声道:“九儿,我今天看见村里不少人都提了赤虾去镇上,会不会对咱们的生意有影响?” “当然有影响,醉仙楼的掌柜,已经把虾价压到了二百文一斤.” 苏九歌摇了头,曹氏掩嘴惊呼了声:“这么低?” “物以稀才会贵,现在赤虾成了烂大街的东西,二百文卖出去,都算是贵的.” 这一点苏九歌早就料到了,也没有在意,倒是曹氏急了:“那咱们怎么办?这新房才刚建好地基,总不能断了后路吧?” “娘,我已经和另外一家酒楼谈了合作,您不必担心银子的事情.” 苏九歌安慰了句,又皱了眉说道:“我方才在来的路上仔细想了想,咱们在村里建新房,也快赶上在镇里买座小院子了,要不然就搬到镇上去,来回也方便.” “搬到镇上去?” 曹氏犹豫起来,“到了镇上,咱们可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娘,咱们在这里,不也照样什么都没有?” 苏九歌没觉得西关村有什么好,苏家和谢家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她们的死活,村里的人也是捧高踩低,她们在西关村同样没房没土地还没有朋友,何必留在这里受气. “你先容我想想,这里建房子的事情,也就先停几天.” 曹氏也没肯定的答应下来,皱着眉头进去招呼工人师傅先缓个几天. 苏九歌和谢远站在外头,听着曹氏和师傅们的对话,苏九歌轻叹了气,“阿远,你说我们是在村里建房,还是在镇里买房的好?” “娘子觉得哪里住着舒服,咱们就把房子建在哪里.” 谢远弯着眉眼,脸上带着抹憨笑,破坏了原本属于他的那份坚毅,苏九歌看看他,忽地也弯眉轻轻笑了起来:“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住在哪里都好.” 谢远傻乐,“娘子,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傻子,你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吗?” “永远就是,就是,就是一直和娘子不分开,对不对?” “真棒,”苏九歌笑着夸赞了句,乌黑晶亮的眸里却带了淡淡怅然,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底盘旋,良久才浅叹一声,化作清风,烟消云散. 回到小破庙,廊下的免笼里发出低浅的嗯嗯声,苏九歌凑过去,就见有只稍胖的白兔正睁着红宝石似的眼睛,歪着头骨碌碌的望着自己,很是可爱. 伸了手去摸,长长的耳朵顺着手势缓缓往下垂,还眯了眼,似乎很享受. 谢远在旁边拍手笑:“娘子,小兔兔很喜欢你哦?” “嘘,小声点儿,兔子很怕受惊的.” 苏九歌压低了声音,缓缓伸手把免子给抱了出来,这一抱,顿时发现了个问题,“阿远,这只小白兔好像有宝宝了?” 谢远好奇的凑过来:“是大兔子要生小兔子了吗?” “你看它的肚子,鼓鼓的,应该是怀了小兔子,以后你得多给它喂东西吃.” 苏九歌把手里的兔子和笼里的兔子比较了下,确定是怀小兔子了. 看兔子还很友善的用舌头舔舔自己的手,又笑着摸了摸兔子光滑柔软的毛,才把兔子放回去,“阿远,咱们自己照着这个免笼,再给兔妈妈做一个笼子.” 谢远点头,乌溜溜的眼睛却是不停的在苏九歌身上打转,把苏九歌给看得小脸一红,佯怒的瞪了眼睛:“叫你做兔笼,你看我干什么?” 谢远挠头,“娘子,兔子都要生小兔子了,你什么时候给我生小娘子啊?” 第39章 不下蛋的母鸡 谢远懵懵懂懂的看着苏九歌,眼神就在她肚子上打转,殿里头出来的曹氏一下就乐了,“九儿,你看远儿也开始想着孩子了,现在咱们手里头有余银,也该是考虑生孩子了.” “娘,这事不急.” 苏九歌垂下了头,并不愿多谈孩子的事情,曹氏本来还端着笑脸,看她这般模样,笑意也渐渐隐了下去,长叹一口气:“九儿,你和阿远,毕竟还是要有孩子的.” “我知道,但我才十七,孩子的事情,还是缓上几年再说吧.”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苏九歌都不想这么早生孩子,再说她虽然从没有嫌弃过谢远什么,但若真要说和他生个孩子,苏九歌又有点接受无能. 曹氏皱紧了眉,“但是我十七的时候,若不是早产,孩子也有两岁了.” “娘,咱们俩的思维不同,我暂时是不会考虑孩子的事情.” 苏九歌坚定的摇了头,“咱们手里头才刚宽裕一点,也没说过上了好日子,若是再添个孩子,那生活压力必定会极重,我再厉害,也力不从心.” 说完也不等曹氏再反驳,便皱眉进了房间. 曹氏看她进了房,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远儿,你和九儿到底有没有圆房?” 谢远一脸懵,“娘,啥是圆房?” “就是,哎呀,就是新婚那夜做过的事情,后来又做了吗?” 曹氏也没脸详问,比划了几下,把谢远看得似懂非懂,又傻傻的笑了起来:“睡觉觉吗?娘子天天都和我睡一个被窝,她身上可香可暖和了.” 曹氏吐血,她的睡觉觉,和他的睡觉觉,意思根本不一样好吗? 那日她在床上是拿着了染血的绢布,看样子也应该是圆房了,但苏九歌的肚子一直没个动静,又是几个意思? 该不会是下不蛋的老母鸡吧? 看那瘦的风吹就倒的小身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毛病? 曹氏自己琢磨开了,谢远看她不再说话,这才赶紧溜进了房,看苏九歌正面对着墙侧卧着,眼神闪了闪,这才轻轻戳了她的背,“娘子?” 苏九歌嗯了一声,也没侧过来,谢远挠挠头,声音里带了委屈:“娘子,你生气了?” “没有,就是闭着眼睛休息会儿.” 清脆的声音里带着点冷淡,谢远咬了唇,半晌才小心道:“娘子,我以后再也不叫你生小娘子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说了,我没有生你的气,你明不明白?!” 听他又开始委屈可怜的跟自己道歉,苏九歌心里的邪火一下窜了起来,噌的下坐起身,恼怒的推开他:“你让我自己安静会儿,行不行!” “娘子……” 谢远被推的跌坐在地下,脸上起了受伤的表情,红着眼眶看她,但见她看过来,又赶紧低下头,也不说话,只是肩膀在不停的抽动,似乎在哭. 苏九歌看的心里烦躁,想到自穿越过来的破事儿,心里就越发恼火的很. 原生家庭乱七八糟也就算了,偏生又非逼着嫁了个傻子夫君,就算她从没嫌弃过谢远的智商,但也没有两情相悦的感觉,能不能别逼着她滚床单? 想她上一辈子也没谈过真正的恋爱,这一世别说恋爱了,上来就嫁人,现在还没有感情也得生孩子,怎么想怎么怄. 一口气不顺,干脆又扯过被子,蒙头睡倒. 这也算是两人婚后第一次吵架,她蒙了头,坐在地上的谢远才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裹成一团的苏九歌,那双乌溜溜的眸里闪着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才叹息一声,离开了房间. 鲜笋已经过季,赤虾又已经烂大街,临江仙那里也还没有决定下来,这么一盘算,苏九歌的日子又清闲了下来. 连着几日都在钱庄里看账,倒把一众老先生给弄惊奇了:“苏丫头,最近不忙了啊?” “这几天闲下来了,无事可忙.” 苏九歌摇头,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周老,这个月的银两支出好像比较多?” “是这样的,东家在月头上支走了不少银子,所以看起来银两少了.” 周老解释了句,又有些稍嫌紧张的盯着苏九歌手里的账册,算起来他做账房先生也有不少年头了,但自从苏九歌做了总账房之后,他又有了当初做学徒的感觉. 他这么紧盯着账册,把苏九歌还给看笑了:“周老,您别紧张,我也就是看看而已.” 毕竟她的工作是在月尾,现在也就是翻翻账册. 她这么一说,旁边的几个老先生也都笑了起来:“苏丫头,别说老周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一看见你拿账册,心里都有些发毛,生怕哪里又算错了账.” “是啊,想当初我在账房跟着师傅当差的时候,心里头也没这么紧张.” “几位老先生也太夸张了吧?” 苏九歌笑着摇头,“咱们是同行,互相扶持就好.” “哎,谁叫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本事却比我们几个老家伙厉害了不少呢?” 相处这么久,周老对苏九歌的本事可是服气了的,尤其是月底了,一堆堆的账册放在人家面前,但人家从来都是闲适自得的拨着算盘,没几天就把账册给核算完了. 顺带还能挑出他们几个老家伙算错的地方,不得不说是真厉害. 苏九歌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正想推辞几句,齐天恒从外头进来,脸上起了好奇的笑,“都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我们在夸苏丫头有真本事,令人信服呢.” 周老笑夸了句,苏九歌笑着摇头,“你别听周老他们夸,倒是这个月来存银的人比上个月又增加了不少,才是件最该值得庆贺的事情.” “存银的人能多起来,还是得夸九歌你想的法子极妙.” 到了齐天恒这里,又是一顿夸,请她到主厅那边,就把备好的银票递给她:“九歌,这是说好的分红,你也知道账目的,你看看数目对不对.” 两张百两的银票,是出自自家的聚金钱庄,苏九歌看了眼,又欲把银票递回去,“天恒,我看过账目,哪有这么多银两?” 就算是截止到今日,那也才百两多一点点. 第40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你的法子忒好,现在聚金钱庄已经一跃成为整个来凤城首屈一指的钱庄,我把分成给你往上提了提,等到日后存银多了,数目应该还要多些.” 齐天恒推回了银票,笑容明亮道:“九歌,如果可以的话,你不妨考虑往来凤城发展,西关镇毕竟只是镇子而已,以你的才华,留在镇上实在太埋没你了.” 西关镇属于来凤城,来凤城虽然地处边陲,但毕竟是城池,机遇比西关镇更多. 苏九歌不拒绝往更好的地方发展,但曹氏离开西关村都要犹豫,就更别说来凤城了. 笑了笑,如画的眉目里自带着凌云傲气,“我若就不了城,那就城来就我,西关镇地处边界,只要运筹得当,照样可以成为来凤城的首府.” 她还不信了,能玩不转古代的经济命脉? 齐天恒已经被她的一番话给惊的张大了嘴,“九歌,你这……” 这哪是女儿家能说出来的话,也太霸气了吧? 目中隐隐现了激动,“九歌,来凤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凤女了,听你一番话,忽然期待你能创造奇迹,让来凤城真的能有凤来仪.” “创造奇迹不一定,但让来凤城因我而声名大鹊,也不是难事.” 无论在哪个时代,经济始终是国民发展的首要重任,她苏九歌别的本事没有,但若要说对经济的把控,还是有那么几分自信的. 苏九歌笑的沉静自若,把齐天恒给看激动了,“九歌,有你这席话,咱们以后可一定得结成同盟,在这南国,甚至是其他几个国家,都要玩的风生水起.” “那当然,天恒你是伯乐,有难我不一定会找你,但若有福,必定不会缺你.” 当初若没有齐天恒的赏识,给了她第一笔银子,她这个千里马也难以从泥潭里翻身. “瞧你这话说的,做朋友就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缺一不可.” 齐天恒正儿八经的纠正她的话,又笑着拍了胸膛,“放心,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手里头还是有几个银子的,但凡经济上有困难,找我就行.”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朋友,能知心就行.” 苏九歌笑着点了头,都是成熟的灵魂,那些矫情的话就不必说了. 每个人都有她潜在的利用价值,自己若有真本事,那结交的也必定是有识之士,齐天恒看中了她的才华,她也觉得齐天恒的经济实力不错,互相帮助扶持,才是正道. 把那二百两银子直接又让齐天恒帮她存在钱庄里,闲聊了几句,正准备再去账房看看,楼下忽然响起略有熟悉的声音:“赵掌柜,请问苏小夫人是在你们这里帮工吗?” “苏小夫人?” 赵掌柜正拨着算盘,摇摇头,“我们这里没有帮工的苏夫人.” “啊?”苏九歌在楼上都听见了声音里的失望,“可是她明明说过,若是我想再找她,可以来钱庄找掌柜的,掌柜的自然会给她递话.” “这……我们这有位苏先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她?” 赵掌柜迟疑了下,正想叫小二去请苏九歌,苏九歌已经在走廊里笑着应声:“余掌柜,可是想通了,要与我合作?” “小夫人!” 楼下的余掌柜听见她的声音,顿时欣喜起来,仰头看看栏杆边的苏九歌,见她与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并立在栏杆处,心里又多了几分惊诧. 只是面上未动声色,只笑道:“是我眼界太窄,低做了夫人的才华,我这几日依着夫人之言稍做宣传,如今来往西关镇的旅客都慕名要来我的临江仙落脚.” “还是余掌柜自己有心,把酒楼做的蒸蒸日上.” 苏九歌捧了句,闲步下楼,赵掌柜看见她,又笑道:“苏先生,你又投资新行业了?” “那天恰巧看见余掌柜的酒楼准备开业,便临时起了兴致.” 苏九歌也没有藏私的意思,紧跟下来的齐天恒听见她的话,顿时来了兴趣:“能被九歌你看上的酒楼,那肯定不错,不知道酒楼是否还缺合伙人?” 余掌柜一脸茫然:“这位是?……” “聚金钱庄的东家,齐天恒.” 苏九歌也就是简单的介绍了下,倒把余掌柜吓了一跳:“您是钱庄的东家?” “余掌柜不必诧异,目前的确是我在掌管聚金钱庄.” 齐天恒笑笑,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厉害之处. 倒是余掌柜上下打量了眼他,神色里又多了慎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如果齐公子和小夫人不介意的话,都可以入股临江仙,分成的事情,咱们可以另外详谈.” “只要九歌愿意入手临江仙,那我自是十分乐意.” 齐天恒已经跟着苏九歌尝到了甜头,当下就痛快的点了头,他这么抬举苏九歌,让余掌柜对苏九歌又高看了几眼,笑道:“那不知小夫人意下如何?” “那日我既然已经和余掌柜你谈过,那自是没问题.” 苏九歌点了头,又问道:“后日才开业吧?现在情况怎么样?” “如小夫人你的预料,一传十十传百,很多食客都慕名而来,就算是午间供应的免费餐吃完了,还是有不少食客都让厨房再备饭菜.” 提到这事,余掌柜都笑开了花,“当日听了小夫人你的意见,真的是万中之幸,那些免费供应的午餐带动了食客,就算还没开业,生意也火爆的很.” 说着余掌柜又有些激动道:“小夫人,要不干脆提前一日,明天开业?” “不,既然都已经订好了吉日,那就没必要再更改.” 苏九歌摇头,制止了他的想法,“按时开业,承诺的那免单,也一定要做到.” “那是自然,做生意嘛,诚信为本.” 余掌柜点头,又眼有期盼的看着苏九歌:“不知道小夫人现在可否有空,与我去临江仙那边转转?” “行,我去瞧瞧,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没有.” 既然是合伙入股,苏九歌自然也上了心,准备去临江仙那边看看,齐天恒一看这架势,也主动的凑了个热闹,笑道:“余掌柜应该也不介意我去瞧瞧吧?” 第41章 小二,拿扫帚! “那是自然,齐公子能去,蓬荜生辉.” 余掌柜笑的很热忱,引着两人转到临江仙那边,才刚转过街角,远远的就见有人堵在大门口,不知道在闹什么,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行到近前,苏九歌一看就挑了眉,这不是醉仙楼的王掌柜和徐三娘吗? 余掌柜做这一行,自然也是识得他们的,走到门口要笑不笑的道:“王掌柜,我的临江仙和醉仙楼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上门来闹,是几个意思?” 王掌柜阴阴的看着他:“余掌柜,我听说你和苏九歌接触过?” 苏九歌小巧玲珑,站在齐天恒旁边也没被发觉,不过听见这话,还是微微蹙了眉. 倒是余掌柜听见他这话,脸上起了冷笑:“我和苏小夫人是接触过,那又怎么样?如今小夫人是我临江仙的合伙人,王掌柜想闹事,还得掂量掂量.” “呵,我说我的赤虾怎么会出问题,原来是苏九歌早就和你勾结好了啊?” 虽说这会儿已经午后了,但临江仙里的食客还不少,听见王掌柜的话,顿时围过来不少好事者,余掌柜气得脸色铁青,“你卖你的赤虾,我开我的酒楼,有何关系?” “你开酒楼没关系,但是苏九歌掺了一脚,那就有关系!” 王掌柜阴沉着脸,这几日他的极不顺心,那些村民卖过来的赤虾虽然便宜,但是打从第一天起,就有食客吃了之后肚子疼,这几日别说挣钱了,差点把老本都亏进去. 余掌柜恼了脸,觉得王掌柜就是无理取闹,正想叫人轰他走,苏九歌已经在身后淡淡出声:“王掌柜,醉仙楼的赤虾早已不由我供应,请问有何关系?” 清脆淡漠的声音响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人顿时就给分开了条路,王掌柜看见她,眼都红了,“我不管,那赤虾最先由你发明的,现在食客们吃出了问题,那就得由你负责!” “哦?王掌柜这是准备强行往我头上安罪名?” 苏九歌看他张牙舞爪的样,只觉得搞笑,“我供应赤虾的时候,无一肚子疼的案例,如今赤虾烂大街,你捡便宜捡出了问题,还敢找我的麻烦?” 王掌柜涨红了脸,“那赤虾本来就烂大街的东西,你不也管我要了高价?” “我管你要高价,那是因为我能把整个南国无人敢吃的东西,变成餐桌上的美味,而你自认你得到了精髓,可以一脚踹开我了,你的赤虾是好是歹,与我何干?” 苏九歌挑了眉,乌黑晶亮的眸里漾着淡淡嘲弄,“王掌柜,你愿意捡便宜我也无话可说,你的食客吃出了问题,那也是你的不足,你关起门来自己好好处理.临江仙现在生意火爆,你就别挡在大门口,妨碍咱们做生意了.” “就是,醉仙楼前阵子火爆得厉害的时候,咱们不也没去捣乱?” 余掌柜恼火的瞪他,又冲酒楼里喊了声:“小二,拿扫帚!” 里头几个跑堂的小二齐刷刷的应了声,看那架势,应该要拿着扫帚把王掌柜给赶出去,那些看热闹的食客也纷纷议论起来:“王掌柜,你们家厨子的手艺不过关,怎么还赖人家?” “就是,想着醉仙楼是西关镇的第一酒楼,准备挑个时间去试试口味,看这个样子,咱们也不敢去了,免得花了银子不说,还闹得肚子痛.” “我看就是有些人贪小便宜,买了不干净的赤虾,才会让大家肚子疼.” “也是,咱们出来花银子吃饭,图的就是个省心方便,醉仙楼闹出这样的事,大家哪还敢再去他那里吃饭?” “我倒是觉得临江仙不错,菜色好人又热情,以后多往这边跑跑.” “对对对,我昨日还得了免费赠送的酱牛肉,别提多香了.” “呀,那你运气真好,我天天过来吃饭,就得了顿免单,还没得过酱牛肉呢.” “免单了还不知足,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吧?” 一众食客笑了起来,见王掌柜气得脸色乍青乍红,杵在那里不说话了,也都各自散了. 余掌柜听着食客们的话,心里都笑开了花,只是仍旧面色不愉的盯着王掌柜:“都说同行是冤家,但我也没有招惹醉仙楼的意思,王掌柜,你还是请吧.” 徐三娘在旁边一直没吭声,见王掌柜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才冲苏九歌为难道:“小夫人,当日你和王掌柜之间的约定,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赤虾到底该如何处理,才能让食客们吃了,不会出问题?” 这个事已经成了她和老蔡头的心头伤,这几天被闹得寝食难安,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打听到苏九歌和临江仙这边有交集,才会巴巴的寻上门来. 徐三娘边说边用手肘捣了下王掌柜,王掌柜臭着脸,但还是拉下了面子:“小夫人,我知道解约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礼道歉,还请小夫人说说,这问题究竟该怎么解决?” 他这般拉下了面子,余掌柜顿时就看向了苏九歌,但见她皱着眉头,没说解决但也没说不解决的样子,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她终归是年轻阅历浅,不会就这么把机密告诉出去吧? 正提着心,苏九歌已经淡声开口:“王掌柜应该明白,我现在已经是临江仙的合伙人,这等机密,我自然不会透露给竞争对手,否则就是对我合伙人的欺骗.” 但又王掌柜和徐三娘因话而皱了眉头,又清浅道:“但是当初你们能接纳我,如今说起来也算是有旧情在,我不妨告诉你们,食客肚子疼,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处理干净赤虾.” “至于如何处理才算干净,那就恕我再难多说.” 苏九歌看着他俩神色里的一惊一喜,又转成失望,微摇了头,“余掌柜,咱们进去吧.” “好,小夫人先请.” 这般滴水不漏的说法,顿时就把余掌柜心底的顾虑给打消了,笑着伸手请是苏九歌和齐天恒进酒楼,才又朝王掌柜笑道:“两位请吧,赤虾的事情,小夫人已经尽力了.” 徐三娘急了,“小夫人,你念旧情,你就不能多说说吗?!” 第42章 你是我得不到的月亮 苏九歌顿了步子,但却没有回头:“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能说的你也撬不开我的嘴,今年的赤虾已经到了尾季,为了醉仙楼的名声,我奉劝一句,别再上那道菜.” 说完不等那两人再说话,已经径直进了酒楼. 王掌柜在门外气到哆嗦,但又拿苏九歌无可奈何,今年的赤虾是到尾季了,但来年呢? 她把着处理赤虾那一关死活不肯说,不就是想绝了自己对这道菜的心思? 余掌柜从窗口看见王掌柜领着徐三娘走了,这才笑叹道:“小夫人,你一道菜让醉仙楼的声名一落千丈,怕是王掌柜也没想到你的厉害之处.” “他若是不贪图便宜,又何至于如何?” 苏九歌抿了口茶润嗓,对于王掌柜的行为她只有四个字奉上:咎由自取. 天气转凉,赤虾已经到了尾季,很快就下市了,他若是能耐住性子,等到明年初夏时,又可以借着赤虾火爆一遍,让别的酒楼眼馋不已. 但现在,他就只能眼馋临江仙的火爆,哭唧唧的咬手帕去吧. 余掌柜讪笑,心里又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这小夫人看着小,但是不好招惹,他还是谨慎为上,别一不留神踩了人家的底线. 想了想,又问道:“小夫人,那来年的时候,咱们能卖赤虾吗?” “当然,若无问题,我可能明年亲自培养一批赤虾,专门供应给临江仙.” 苏九歌点头,她反正闲着无事,那就把赤虾好好的经营起来,也算是条生财的路子. 齐天恒一听她要干点什么,顿时就来了兴趣,“九歌,你培养赤虾的时候可得叫上我,反正我出银子你出点子,怎么样?” 有人愿意出启动资金,那自是再好不过,不过苏九歌又笑着提点了句:“好是好,但赤虾毕竟是小本营生,你别嫌弃挣银子少就行.” “没关系,生意大小都无所谓,我主要就是觉得你新奇点子多,就当长见识了.” 齐天恒笑着摇头,并不在意她干什么,余掌柜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他经营一个酒楼就已经够劳心费力的了,也没精力再去折腾别的. 又和苏九歌讨论了会儿酒楼里的问题,等苏九歌回到钱庄没多久,谢远就来接她了. 自从那日苏九歌凶过谢远之后,谢远好像一下也沉默了许多,都是低着头默默的来去,有时候苏九歌故意逗他,他也只是眼神呆滞的看着她,仿佛比以前更傻气了. 这会儿走街上过,又看见了那家卖烧饼的,苏九歌看看谢远宽厚的背脊,忽地出声:“阿远,咱们买烧饼吃,好不好?” “哦.” 前头传来单音节的应答,苏九歌蹙了眉,还是下车买了几个烧饼回来,又塞到他手里,“你从前不是喜欢吃烧饼吗,趁热多吃些.” 谢远没接,只目光呆滞的看着她,把苏九歌看的眉心都拧成了一团,又有些懊恼的缩回了手,“阿远,你到底怎么了?” 谢远不说话,呆呆的看了她两眼,又回过头去赶车了. 马儿从稻田旁走过,又穿过宁静的小村子,一路颠回了小破庙,曹氏正前廊下择菜,看见两人回来了,本想打声招呼,一看两人表情都不对,又咽回了话. 看谢远直愣愣的回了房,连声招呼都不打,曹氏赶紧截住了后头的苏九歌:“九儿,远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娘,我也不知道,我回房去问问他吧.” 苏九歌莫名的心浮气躁,把已经凉了的烧饼塞到她手里,也回房去了. 曹氏拿着烧饼,愣在了原地,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给好脸色,这是闹什么脾气? 进了房,就见谢远坐在窗下,仰头望着窗外的那束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九歌在门口顿了顿,还是搬了小木凳坐在他身前:“阿远,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谢远茫然的眨了眨眼,回过头来看看她,又看看窗外,“娘子,你就像天上的那些云,那些星星和月亮,我天天看见你,但是我也得不到你.” 这不似谢远平日的语调,苏九歌皱了眉,“阿远,你这是从哪里想来的这些话?” “我天天看,天天看,然后想出来的.” 谢远挠挠头,似乎想憨笑,但很快又绷了脸,做出很严肃的样子. “娘子,大家都说我是傻子,我自己也知道,我那天不该让我娘上你家,说娶媳妇的,你还十五两给我娘,然后你走吧.” 这话…… 苏九歌没来由的狠狠心颤了下,心口堵的厉害,皱眉看着谢远哭丧着脸,却努力要装出严肃的模样,“阿远,你知道你说什么吗?” “知道啊,”谢远想笑,但眼睛却起了泪,傻呵呵的看着她,“娘子,大家都骂我傻子,我努力的想了想,隔壁村的憨子也没有娶媳妇,那傻子也不应该娶媳妇.” 谢远比划了几下,似乎在努力的组织词汇:“娘子,你就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那颗星星,我讨你回家做媳妇,那就是害你,所以你给我娘十五两,你走吧.” 好不容易一口气说完,又有些傻傻的看她:“娘子,我说的对不对?” 苏九歌默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帘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哭声,回头一看,曹氏捂着嘴,已经泪流满面. “娘,您别哭……” 谢远起身,手忙脚乱的给曹氏抹泪,曹氏却越发哭的伤心,把谢远急的跟着哭了起来:“娘,娘子那么聪明,我就是个傻子……” 曹氏不说话,就是掩嘴痛哭,她就知道,苏九歌那么厉害,她的傻儿子又怎么可能留下苏九歌?到头来也就是空欢喜一场. 母子俩哭成了一团,苏九歌也很无奈的扶了额,“我给家里的银子早就不只十五两,我若是要走,又何必等到现在?” “可是远儿都那么说了,肯定是你起了心思……” 曹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苏九歌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才好,若不是她那天说什么要生个孩子,自己会气得推谢远那一下吗? 她是不嫌弃谢远,但是能不能缓个几年,让她对谢远有个适应过程? 第43章 奉陪到底 但看谢远还傻傻的望着自己,又头疼的拧了眉心:“你惹的祸,你哄娘,我去择菜.” 这傻大个,平时瞧着也不多话,话一多的时候,就尽会惹祸. 苏九歌到廊下去择菜了,就听曹氏在里头问谢远:“你跟娘说,到底怎么回事?” “娘,我就是怕会拖累娘子……” 谢远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不似平常的感觉,苏九歌心里有些烦闷,也没往深处想,就听里头曹氏给谢远好一通教育,随后两个人就出来了. 看苏九歌在乖巧的择着菜,曹氏眼眶红红的上前来接走了菜盆子,“你和远儿说话去吧,晚点的时候,我叫你们出来吃饭.” “娘,您别往心里去,我和阿远之间,没有那么复杂.” 苏九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但看她没应声,只闷闷不乐的择菜,也只得又转回房里,冲谢远瞪眼睛:“你看你惹的,把娘都给气哭了.” “娘子,我……” 谢远傻傻的看着她,又委屈又可怜,苏九歌看的就想叹气,“那天推你,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关系,你也别记在心里.” 看他还是那个表情,又叹了气,“要不然,你推回来也成.” “不推,我不推娘子.” 谢远连忙摇头,又挠头傻笑起来:“娘子,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我哪有那么大的气性,早就不生气了.” 苏九歌揉揉他乌黑浓密的发,“阿远,对不起,我不该推你那一下的.” “没关系,只要娘子开心,别说推一下,推两下都行.” 谢远笑的傻傻的,“娘子,我想吃烧饼.” “你呀,方才叫你趁热吃,你还敢我闹脾气,等着啊.” 苏九歌无奈的笑了,出去给他热烧饼,虽然谢远有缺陷,但也没有人比他更踏实. 而她自己会挣银子,缺的也不过是知冷知热的人. 房里传出了笑声,外头的曹氏才松了口气,只是心口仍是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远儿的智商不如常人,而苏九歌又太机灵,若是自己作古,远儿可怎么办? 临江仙明日才会开业,苏九歌干脆就留在了家里,准备帮着做点儿什么,但是曹氏早早就浆洗了衣服,又做好饭菜,等她起来,也就只能数着蚂蚁玩了. 想到竹林旁种的种子,苏九歌又问了句曹氏:“娘,您去竹林那边看了吗?” 过了这么久,无论是什么种子都该生芽长大了吧?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绿葱葱的一片竹林,没了笋,也没什么好看头了.” 曹氏坐在廊下补衣服,头也没抬的回了句,苏九歌听的愣了,“那日我特意和阿远种了种子下去,怎么可能会毫无反应?” “嘿嘿,娘子,我全给挖出来扔了……” 正在看兔子的谢远嘿嘿笑了起来,“娘子,我不想你种夫君.” 曹氏听的好奇:“什么是种夫君?” 苏九歌哭笑不得,“我逗阿远玩,说春天种一个夫君,秋天就能收获好多好多的夫君,然后他就把我种的种子全给挖出来扔了.” “这孩子,还真是的.” 曹氏也笑了起来,笑着带着疼爱,又有些无奈,“要是夫君能种出来,那世上的姑娘家怎么还会嫁人?都自己在地里头种个又听话又有本事的夫君了.” “可是娘子说的,种一个夫君,就能有好多好多的夫君了……” 谢远不服气的嘀咕了句,反正娘子说了,他就信,他才不让娘子种好多好多的夫君. “这傻孩子哟,还真是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曹氏笑着摇了头,上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说说笑笑的一家人身上,甚是和睦. 有心想问问苏九歌今后的打算,但话到嘴边又还是缩了回去,倒是苏九歌自己先说了:“娘,我已经在镇上看好了房子,村里的新房,咱们就先不修了吧.” “啊?”曹氏一愣,还是有点舍不得:“那以后就都不回来了吗?” “不,咱们把这间小破庙修葺下,等到来年赤虾出来的时候,咱们还得回来住.” 苏九歌还要培养赤虾,这村里的根据地自然不能丢,曹氏一听,又松了口气,笑道:“那行,你看好了房子,就和远儿住在那里就是,我就在这村里住着.” “您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和阿远怎么放心?您自然是要跟着咱们一起去的.” 若是乡邻友善,那也就算了,但有苏谢那两家恶人在,苏九歌才不放心曹氏留在村里. 谢远也围了过来,眨巴着眼看她:“娘,您做的菜可香了,我要吃您做的饭.” “可是……” “娘!” 曹氏有些踌躇,但架不住苏九歌和谢远的轮番劝说,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她愿意去,苏九歌心里也松了口气,笑道:“那择个日子,咱们搬家.” “好喽,搬新家喽!” 谢远眉开眼笑,看得曹氏和苏九歌都笑了起来,一家人正说说笑笑,远处却忽然传来了骂声:“苏九歌,你给我出来!” “苏九歌你个杀千刀的,老娘今天饶不了你!” “苏九歌,你害大家没了生路,今天大家伙儿也饶不了你!” 骂声连绵不绝,看样子来的人不少,苏九歌到院口朝下望,就见孙婆子和周婆子又领着群人正在爬台阶,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曹氏吓了一跳,紧张的抓住苏九歌的衣袖,“九儿,你这又是惹了什么事?” “娘,我成天都在镇上忙活,哪有时间去招惹他们?” 苏九歌无奈的摇了头,看孙婆子爬台阶爬的喘粗气,到了面前就恨恨的盯着自己,也不在意,就淡声道:“阿奶,今天怎么有闲空来这小破庙转转?” “苏九歌,你少给我装没事人,赤虾的事情,你今儿必须给大家说清楚!” 孙婆子仰头瞪着苏九歌,许是觉得气势不够,又干脆登上最后几级台阶,到院里叉腰愤愤的瞪苏九歌,“你自己说,你到底跟王掌柜怎么说的,害大家的赤虾都卖不出去了!” “我早已与醉仙楼没有合作,他收不收赤虾,与我何干?” 苏九歌轻哼一声,眸色淡漠如冰,“想要闹事,我奉陪到底.” 第44章 妖女 周婆子累的快接不气了,还是喘着粗气给孙婆子帮忙:“苏九歌,你别狂!” 苏九歌不语,只是眸色如冰的盯着两人,孙婆子被她给盯的不自在起来,怒哼一声,就要上前来打人:“苏九歌,你毕竟还是姓苏,我老婆子还管教得了你!” “是吗?” 苏九歌灵巧侧身,避开了孙婆子的手臂,孙婆子刹不住脚,差点一头栽到院口的花圃里,把旁边的苏翠花吓得惊叫一声:“娘!” 说时迟那时快,苏九歌反手拉住孙婆子,待她站稳,又立即撤开了手. 只是那双乌黑晶亮的眸里,难掩嘲弄. 孙婆子恼的还想打人,苏九歌却已经站到了曹氏身边,嫣红的唇勾起凉薄:“怎么,阿奶这是还想试试倒栽葱的滋味?” 苏翠花已经上前扶住了孙婆子,一听这话,气得在那里跺脚,“苏九歌,苏家好歹把你养起这么大,你还反过来推阿奶,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是吧!” “哼,她苏九歌天生反骨,怎么可能有良心!” 周婆子逮着机会嚷嚷起来,“大家伙儿都看见了吧?这个女人六亲不认,居然推自己家的阿奶,大家也别跟她客气,咱们今天拆了她的破庙,让她无处容身!” “娘!是苏家婶娘先动的手,反倒还是九歌扶了她一把!” 曹氏气不过的给苏九歌帮忙,却遭来周婆子的恶眼,“你懂什么?给我闭嘴!” 既然道理说不通,曹氏跺了脚,只得转身又拦在了正殿门口:“娘,这破庙是我们娘仨的容身之处,你们不能拆它!” “呵,不拆它?苏九歌断了大家伙的生计,不拆它难消咱们的心头之恨!” 孙婆子缓过劲来,一脸恶毒的冲那些还在台阶上的村民吆喝:“各位婶娘侄儿,苏九歌方才推了我,这矛盾是解不开了,咱们拆了她的破庙,搜出来银两,大家就都分一分!” “对,苏九歌,王掌柜都说了,就是你叫他不要再收赤虾的!” “大家好不容易挣点银子,你居然断大家的生计,这笔帐咱们得好好算算!” “就是,孩子还等着这点银钱做过年衣服,今天这银钱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大家上啊,拆了破庙搜银子,把属于咱们的银钱都拿回来!” 一众男女老少吆喝起来,纷纷就要往殿里冲,苏九歌站在殿前廊下,乌黑晶亮的眸里闪了慑人寒意:“再敢上前试试?” 明明是娇小瘦弱的身躯,但那双晶亮慑人的眸子开阖间,却迸起无尽威压,她的眼神所过之处,那些还想上前的村民,无不低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苏九歌勾了唇:“今儿我倒要看看,谁敢拆我的庙?” 一众人被震慑得无人敢应声,两个婆子看了看,孙婆子又跳出来乱骂:“苏九歌,就是你在王掌柜面前妖言惑众,害得大家都没了出路,你还想逞凶?” “你们卖的赤虾导致醉仙楼的食客吃过之后肚子痛,王掌柜不采买你们的赤虾,那也在情理之中,他挣银子的事情,岂是我能三言两语就劝得动?” 苏九歌扫了眼孙婆子,都替原身怄的慌,摊上这样的家庭她还能活到十七,真不容易. “你看什么看?你再看我也敢说,凭什么你卖的赤虾没问题,偏偏我们卖的就有问题?搞不好就是你嫉妒大家挣了银钱,就故意在河里下了药,断大家的生计!” 孙婆子口不择言的一通乱咬,把那些村民听的都恍然大悟起来,个个满脸怒色的瞪着苏九歌:“就是,凭什么你卖那么久都没问题,我们一卖就让人肚子痛!” “她就是个妖女,大家伙上啊!” “打死妖女!拆了她的破庙,让她无处容身!” “大家伙上啊!咱们西关村容不下这种丧尽天良的女人!” 众怒难犯,村民都愤愤叫嚷起来,但是慑于苏九歌的威压,但也没人真敢上前. 倒是苏九歌启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天地失色,“既然我是妖女,就不怕我把你们抓起来,留作晚上的夜宵,把你们通通都吃吃了?” “你,你!……” 村民还没反应过来,前头的苏翠花已经尖叫一声,躲到了孙婆子身后瑟瑟发抖,“娘,我就说这个女人有古怪,咱们赶紧回家吧?” 上次明明把她推到尖石上没了气的,突然又活过来,说不定就是被妖怪附了身. 眼看苏家小姑先吓白了脸,一众村民也跟着齐刷刷的往后倒退了步,眼带惊恐的看着苏九歌,苏家这个九儿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什么时候见她厉害过? 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突然变得精明能干起来,要说没问题,傻子都不会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脚,转眼间就见一群人哭爹喊娘,连滚带爬的飞跑了,“有鬼啊!” 两个婆子年纪大了,落在后头跑不动,眼看苏九歌似笑非笑的望过来,吓得脸都白了,“苏,苏九歌,我们不……我们才不怕你!” “哦,是吗?听说妖精有一百零八种吃人的方法,不知道你们喜欢哪一种?” 苏九歌噙着笑,淡淡的问,把两个婆子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哭丧着脸飞也似的奔出了破庙,“苏九歌,你等着,我们去找捉妖人来收了你!” “嘁,找捉妖人收我?是人是妖都分不清,就这点胆量还敢上门来闹事?” 苏九歌轻嘁了声,眉眼里闪了嘲弄,回头想安慰曹氏,却见她眼有畏惧的看着自己,一副惊惶过度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的道:“娘,您不会也以为我是山里的妖精吧?” “九儿,你,你……” 曹氏的牙齿在打颤,哆嗦着摇了头,但又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苏九歌有些无奈的看看旁边的谢远,谢远却红着眼眶,上前一个熊抱将她抱在了怀里,“娘子,……” 成婚这么久,这还是谢远头一次主动抱苏九歌,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越发显得弱不禁风,而谢远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竟是说不出的心痛. 第45章 螺蛳粉 傻大个的怀抱宽厚温暖,如山岳般给人无尽安全感,听出他那一声哽咽里潜藏的意思,苏九歌也蓦然起了泪,也就只有傻大个,才会不在意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吧? 她是人也好,是妖也罢,在他的眼里,她就只是他的娘子. 小两口静静的拥抱,彼此并没有多言,倚在门框上的曹氏从最初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自己也被自己弄的有些讪然,“九儿,娘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看她在谢远怀里抬了头,静静的看着自己,曹氏咬了牙,才小心的道:“其实不怪村子里人会害怕,大家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突然变的这么厉害,大家心里也会怕……” “娘,大家看着我长大的不假,但我遭遇过的事情,他们也不懂.” 苏九歌摇摇头,淡声道:“不管我是人还是妖,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害过人.” “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她们向来与你为恶……” 曹氏叹了口气,苏九歌想的那些精明点子来银子太快,难免招人眼红,现在她又被骂妖女,这西关村怕是再难待下去. “娘,您别担心,让她们心里怕着点咱们,咱们也清静.” 苏九歌倒是觉得没什么,“等镇上的房子弄好了,咱们就搬离这里,不与她们来往.” 曹氏叹了口气,“你说的倒是轻巧,毕竟是亲戚朋友,怎么可能说不来往就不来往?” “只要您不惦念她们,自然就没有来往的机会.” 苏九歌看曹氏神色里还有几分不舍,就微皱了眉头,她知道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念旧,但这西关村并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又何必还苦苦的跟自己过不去? 被那些人一闹,三人的心情都低落了不少. 吃过午饭,午后闲着没事,苏九歌干脆拉着谢远去了竹林,到了地头上一看,果见地上一片平整,根本不见之前留下来的种子. 谢远在旁边挠头憨憨的笑:“娘子,我把种子都扔进河里冲走了.” “你呀,就这么把种子弄没了,也不知道那是些什么玩意儿.” 既然已经丢了,苏九歌也只无奈的摇了头,并没有过多苛责,在竹林里转了转,已经深秋,林里落了一地竹叶,但仍不掩竹林郁郁葱葱. 出了竹林,顺着山路缓缓往回走,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风轻日暖. 苏九歌慢悠悠的走着,与谢远闲聊,“阿远,连娘都怕妖女,你为什么不怕?” “娘子就是娘子,就算是妖女,那也是我的娘子.” 想到上午的事情,谢远哼哼起来:“她们欺负娘子,我讨厌她们.” “也大概只有你会这么说了吧.” 苏九歌笑笑,站在山顶上极目远眺,就见整个山林黄叶飞舞,已是秋意浓重. 山脚下的田地里已经不见庄稼,偶尔还有几片迟收的绿色,也不知是种的什么农作物. 苏九歌望了望,实在没什么好弄的,也就准备与谢远打道回府,但目光一收,就见半山腰上的旱地里,苏翠花和谢润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苏翠花早就相中了谢润,就算是投怀送抱,苏九歌也不觉得奇怪,但那旱田里还是一片绿色,远远的看不清种了什么,瞧那两人的架势,应该是在挖别人家的东西. 眼神闪了闪,拉着谢远径直就去了地里,正在挖东西的苏翠花吓了一跳,锄头都点挖到自己的脚,但见是苏九歌和谢远过来,又恶狠狠的瞪了眼睛. “看什么看?快点给我走!” “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妖女,赶紧滚!” 谢润也帮了句腔,背后还背着个袋子,看不清里头装的是什么. 苏九歌看看两人凶狠的架势,忽地凉凉道:“苏翠花,谢润,你们在偷东西?” “什么偷东西,你要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苏翠花一下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怒瞪着苏九歌,“这就是润哥哥家的地,你们赶紧走,不耐烦看见你们两个扫把星!” “既然是谢润家的地,那你们俩又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苏九歌上下打量了眼两人,似笑非笑道:“还是说,约在这里暗通私情?” 苏翠花气的不轻,咬牙骂她:“苏!九!歌!” 苏九歌只当没听见,闲闲的站在那里,也不准备走,而谢润扯了扯苏翠花的衣袖,“走,咱们别跟这俩人一般见识.” 边说还边往背上的袋子瞟了瞟,苏翠花本来还想和苏九歌干仗,谢润这么一打眼色,她也很快消停下来,只冲着苏九瞪眼:“你给我等着!” 苏九歌不理她,看着两人走远了,才走到两人站过的地方,低头仔细看看,就见土上落了层淡黄的粉末状东西,弄了点仔细尝尝,似乎是红薯的味道. 柳眉微蹙,这两人到地头上弄红薯粉末干什么? 想不通两人闹什么幺蛾子,苏九歌站了会儿,也就拉着谢远走了. 山脚下有条蜿蜒的小溪,溪水潺潺,清透的水底还能看见小鱼儿游来游去. 苏九歌蹲在挖出来的码头上洗了手,见鱼儿在水底迅疾的一闪而过,顿时也起了玩心,挽起裙角下水,“阿远,咱们今天抓鱼回家炖汤,好不好?” “好呀好呀,可是这里没有大鱼,得到那条大溪里去,才有鱼抓.” 谢远眉开眼笑的,就要拉着苏九歌往那条溪里走,苏九歌见他喜欢抓鱼,也就笑着摇了头,准备上岸,脚底却像是被什么硌了下,疼的她直皱眉头. 她一皱眉,谢远顿时慌了,“娘子?” 苏九歌没应声,提开脚,弯腰就见硌脚的地方躺着个大田螺,伸手捡了起来,虽是快至深秋,这田螺的长势倒是颇好,胖嘟嘟的,看起来肉挺多. 田螺,田螺…… 苏九歌拿着田螺看了几秒,眸里忽然就闪了笑,她记得后世的螺蛳粉也是著名小吃,如果她能在这里改良研究出来,那岂不是又多了挣银子的路? 谢远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笑弯了眼,小心的碰了碰她:“娘子?” 第46章 祠堂生事 “我没事,就是让螺蛳硌了下脚.” 苏九歌搭着他的手上岸,再蹲在岸边细瞧了瞧,果见小溪里有着不少螺蛳,简直就是天然的食材生产地. 叫谢远脱了外衣,找了一大堆螺蛳抱回家,曹氏看见谢远的绸衣就包了这么堆玩意儿回来,顿时就皱了眉头:“你们俩啊,玩的都快没名堂了.” “娘,这东西经过改良之后,可是能做出极美味的东西来.” 苏九歌摇头,想想又道:“咱们家剩下的那些笋呢,您都腌起来没有?” “都依旧你的法子,腌成了酸笋,好大几缸子,味道怪怪的,那怎么能吃?” 曹氏本来还觉得是不错的小菜,但偶尔有一次揭开盖子之后,就不想再揭第二次. “娘,酸笋的味道就是那样,配上螺蛳熬成高汤,煮成螺蛳粉,再加点腌菜和时令蔬菜进去,那味道堪称人间一绝.” 想到爱吃的螺蛳粉,苏九歌都快忍不住咽口水了,“娘,哪里能做米粉?” “镇上有专做米粉的,咱们村里可没那玩意儿.” 曹氏都不知道苏九歌哪来那么些千奇百怪的主意,看看被糟蹋的乱七八糟的绸衣,就忍不住想叹气:“远儿糊涂,你倒机灵点儿,别跟着他一起犯傻啊?” “娘,绸衣洗洗就干净了,这螺蛳啊,咱们还得捡它几大桶回来备用.” 苏九歌原先爱吃螺蛳粉,所以特意研究过螺蛳粉的做法,叮嘱了曹氏一句,又让谢远提上两个木桶,兴冲冲的拉着他跑了:“娘,我们继续去捡螺蛳,您别担心!” “唉,你这孩子,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曹氏倚在殿门口无奈的说了句,但苏九歌已经拉着谢远走了,也没听见她的话. 拣了两大桶螺蛳回来,用水浅浅的泡着,让它们清吐杂质,再从中取了一大碗出来,利落的开火烧水,将螺蛳烫上两个转儿,用针一别,螺蛳肉就完美的挑出来了. 家里还有面条,拿出酸笋剁成小片,再和螺蛳熬成一锅汤,下面条,闻着那股久违了的酸臭味儿,苏九歌都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谢远在灶台边围着她转,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娘子,好臭……” “味道是臭了点儿,但入口的味道极为鲜美.” 苏九歌往鼻子前扇了扇风,她爱吃螺蛳粉,但不觉得味道臭,但院里收衣服的曹氏一脸苍白,已经快吐了,“九儿,这臭味比茅坑还要不如……” “娘,鲜螺蛳和酸笋熬成汤之后,它就是这股味道,但您吃过之后,保管会爱上它.” 苏九歌一直盯着锅里的面条,见面条熬好,赶紧就先盛了一碗给曹氏,“娘,您先尝尝味道,这是在家里配料少,要是搁在酒楼里做成螺蛳粉,那味道还要好.” “我还是算了吧?吃了这个,我得三天吃不下饭.” 曹氏一脸的接受无能,避开了她递过来的碗,倒是谢远盛了碗面条,吃的眉开眼笑,“娘,虽然臭臭的,但是味道真好吃!” “你啊,你娘子做什么,你都觉得好吃.” 曹氏看看碗里的面条,加了几根绿叶菜,又佐了辣椒,看起来倒是挺有卖相,但那股臭味儿一直往鼻子里钻,实在叫她受不了. 她不肯吃,苏九歌也不勉强,和谢远坐在廊下吃的不亦乐乎,又叮嘱曹氏:“娘,螺蛳粉也是特色小吃,您把手艺学了去,就在镇上开个小面摊.” 曹氏觉得她又在想歪主意了,“这么臭的东西,哪会有人爱吃?” “臭又怎么样?臭也不妨碍它味道好.” 苏九歌觉得曹氏就是胆儿太小,“您看看竹笋,还有腐虾,哪样您觉得能吃?可我不仅让它们都能吃了,还能挣回来银子,这螺蛳粉也是一样,就看您愿不愿意去做.” 一听能挣银子,曹氏还是有些意动,但想想又有些不甘心,“九儿,这味道真的太浓了,咱能不能别搞这么臭,添点香味进去,大家也能接受些.” “娘,螺蛳粉吃的就是这股酸臭味儿,若是去掉了这股味,那也就不是螺蛳粉了.” 苏九歌摇头,“那么多卖香浓面汤的摊子,咱偏就要卖个臭的.” “你这犟孩子,怎么就不听娘的话呢?” 曹氏劝不动,看两人在廊下吃的肚皮滚圆,也觉得肚子饿了,上前悻悻的盛了小半碗,憋着气赶快吃了几口,倒是感觉味道没那么臭了. 稍稍松了气,再尝下去,入口的面条鲜香酸辣,味道倒是极不错. 小半碗吃下肚,倒是觉得还没过瘾,再盛了一碗,自己个儿坐在灶台边有滋有味的吃起来,苏九歌在旁边憋着笑问她:“娘,味道怎么样?” 曹氏挑面的动作一顿,笑骂了句:“小丫头,还调侃娘了是吧?” “没有没有,娘觉得味道不错就行.” 苏九歌赶紧摇头,但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娘,等咱们到了镇上,您就卖螺蛳粉吧?” “小丫头,你都给娘安排好了,娘能不去吗?” 曹氏吃习惯了,也觉得螺蛳粉味道不错,已经盘算开了:“这气味虽然臭,但味道挺不错,而且酸笋和螺蛳也不好弄,里面还得加各类腌菜,这卖多少一碗合适?” “娘,二两一碗,一天卖够五十碗,您就收摊回家.” 苏九歌已经替她算好了,又指指她放在墙边的酸笋坛,“螺蛳粉之所以会有这么鲜美的味道,全靠酸笋来提味,您的酸笋也就那么多,咱们得细水长流.” “等到大家都爱上吃螺蛳粉的时候,咱可以适当提价,但每天就那么多份额.” 对于这些生意经,苏九歌可是门儿清,曹氏本来还觉得五十碗会少,但一听全靠酸笋提味,也不敢弄太多,没了酸笋,她的面摊也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等到傍晚的,苏九歌又教曹氏煮了锅螺蛳粉,这下三人都吃的眉开眼笑,只是刚等放下碗,就听有人在外头喊:“谢家二娘,快带你家孩子去村里祠堂!” 祠堂?那里常年不开,有什么事能大到开祠堂的地步? 第47章 白日栽赃 曹氏心里咯噔了下,想问句是什么事,那人已经匆匆走了,应该是赶着通知别家. 苏九歌看看她的脸色,微微蹙了眉,“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年纪小不知道,咱们这个村虽然不怎么样,但规矩还是挺严的,一般出现了什么重要事情,才会开祠堂,请众族人齐聚.” 曹氏眼皮子直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看看谢远和苏九歌,“你俩就在家里待着,如果与咱们没什么关系,我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娘,方才那人说了,说叫您带着我和阿远过去.” 曹氏性子软弱,苏九歌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祠堂,赶紧回房里拿了外衣出来,“走吧,咱们都去祠堂瞧瞧,看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九儿,祠堂不比外面,是可以行族法的地方,与咱们无关也就罢了,若是与咱们有关,你可不能像在那头那样撒泼.” 曹氏怕她不晓得厉害,又特意叮嘱了句,苏九歌点了头,倒是觉得无所谓,谢远却忽然气愤起来:“娘,都是那些人欺负娘子,娘子才不是撒泼!” “是是是,那些人确实该骂,但九儿的性子也极烈,过钢则易折,懂吗?” 曹氏苦口婆心的劝了句,苏九歌已经拉着谢远上前走了,“娘,她们若不欺负咱们,我自然不会挑事,但要欺到咱们头上来,我可是不会白白受气.” 她性子就是那样,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若是敢打上门来,那绝对会怼回去. “你啊,……” 曹氏叹气,当初她也就是想着给远儿娶个媳妇,又和苏九歌一个村子,平日看着也没闹什么幺蛾子,但谁知娶回家才知道,竟是一匹难以降服的烈马? 现在人都已经娶回家了,再多说也无益,领着苏九歌和谢远慢吞吞的到祠堂,就见祠堂的院里已经站了不少村民,看见三人进来,顿时个个就横眉怒眼,脸色不善. 曹氏本来就担忧是不是苏九歌又闯了什么祸,一看这阵仗,腿肚子就先软了,赶紧压低了声招呼苏九歌,“九儿,今天只怕是针对你来的,你赶紧先回家躲躲.” “躲?娘,我苏九歌从来没做过亏心事,为什么要躲?” 苏九歌扫了圈那些村民,并不惧那些凶狠眼神,倒把曹氏急的红了眼眶,“你这个孩子,你怎么就总是不听话?快点回家去,听见了没有!” “回家?谢家二娘,苏九歌既然来了,那再想出去,可就没有那么容易.” 不知道是谁听见曹氏的声音,又语气不善的说了句,旁边的那些村民也都纷纷跟着点了头,“苏九歌就是咱们村里的祸害,今天必须得惩罚她!” “对,有苏九歌在,就没有我们大家的安宁日子!” 一群人义愤填膺的嚷嚷起来,苏九歌就眉目冷清的站在原地:“怎么,上午闹事没闹够,下午又想给我安排个新鲜罪名?” “苏九歌,你少要狂,你偷了大家的木薯粉,这事儿今天没完!” 苏翠花跳了出来,恨恨的瞪着苏九歌,“那是大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你竟然和那个傻子半夜悄悄偷走,咱们村就还没出过你这样的贼!” “木薯粉?” 苏九歌仔细搜索了下记忆,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想起下午在地里头看见的事情,眼神里就多了冷意,“怎么,贼喊捉贼,想把脏水都泼在我身上?” 苏翠花脸一红,羞恼不已:“什么贼喊捉贼,你偷了大家的木薯粉,别想转移视线!” 苏九歌只觉得好笑,挑了眉淡声道:“行,我不说贼喊捉贼,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又凭什么说我偷了木薯粉?” 那玩意儿别说偷,就是扔她院子里,她也不会捡. 再说了,她苏九歌又不是缺银子,用得着去做那些下作事,偷人家的东西? “哼,我和润哥哥都看见你把木薯粉藏在你们家地里了,你还想赖账?” 说话间,花氏和谢润已经匆匆进了祠堂,苏翠花顿时朝他递了个眼神,见他微点了头,才又冲苏九歌得意道:“你休想抵赖,东西就藏在你们家那块地里!” 苏九歌眉头一皱,忽地转头问曹氏:“娘,从竹林那边过来,是不是有咱们家的地?” 曹氏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肯定的点了头,“对,半山腰那里,我那时候看着荒了怪可惜的,还给种了红薯,只是没来得及去收.” 苏九歌一听,顿时明白了午后时苏翠花和谢润在那里干什么,合着不是暗通私情,而是偷了人家的木薯粉,又想栽赃到自己头上来啊? 也怪自己当初没问明白周婆子给的那块地在哪里,让苏翠花钻了好大的空子. 现下看苏翠花和谢润的模样,午后没埋成,这会儿应该是把袋子给埋到地里头去了. 微微沉吟了下,又问道:“娘,谢家的地,是不是在村东头那里?” “对,就在村口,靠着路边,收成一直都比较好.” 谢家的情况曹氏还是清楚的,只是见苏九歌一直在问地的事情,急的快上火了,赶紧帮着分辨:“我家九儿一直在镇上做事,拿的银钱也不低,犯得着偷你们的木薯粉吗?” “那谁知道?苏九歌从前就有小偷小拿的毛病,在家经常偷我的东西.” 苏翠花冷哼了声,反正就是要把脏水往苏九歌头上泼,苏九歌还好,许久没露面的红氏却是气的跺了脚,“翠花,我们家九儿向来不干那些事,你别冤枉她!” “我冤枉她?苏九歌是你红氏的女儿,你自然帮着她说话.” 苏翠花都没把红氏放在心上,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又端着笑脸凑到村长面前:“黄爷爷,我和润哥哥下午都看见苏九歌和傻子埋东西了,要不咱们去搜搜吧?” 村长已经年过花甲,眯着眼拈须,看向苏九歌:“苏家九丫头,你还有何话说?” 苏九歌皱了柳眉,看看红氏和曹氏,才又沉声道:“黄爷爷,不管这事是不是我干的,都与我娘和阿远无关,您让她们先回去成吗?” 第48章 贼喊捉贼 “那不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回去销毁证据?” 没等村长答应,谢润已经一口就拒绝了苏九歌的提议,苏九歌生气的瞪他,“那让阿远回去总成吧?你们劳师动众的,吓着了他怎么办?” “嘿,你倒是挺心疼这傻子的啊?” 谢润要笑不笑的打量着谢远,恼的苏九歌一脚就踹了过去,“你倒是不傻,也没见你娶个得力能干的媳妇啊?一天天的就知道惹事,也不知道羞耻!” 那一脚去的太突然,没等谢润反应,小腿上顿时就被踢了个实打实,疼的谢润立即就嗷嗷乱叫起来,苏翠花一见,立即就红了眼要扑过来,“苏九歌,你敢踢我的润哥哥!” “我不止敢踢他,我更敢打你!” 苏九歌面若寒霜的一瞪眼,吓得苏翠花顿时就止住了步,只敢拿眼恨恨的剜她. 那点儿杀伤力,苏九歌才不放在心上,一双明若秋水的眸子只望着村长,村长拈着须,半晌方才点了头,“谢远可以回家,其他人不能走.” 谢远一听就急了,抱住苏九歌不肯撒手,“娘子,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够添乱的?” 苏九歌瞪了下他,才又好言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种夫君的玩笑话吗?你喜欢琢磨事情,就回家去好好琢磨,不然我就真的要种夫君了.” “娘子,我不要你种夫君……” 谢远委屈的松开手,看看她又看看曹氏,这才转身出了祠堂. 等他离开,苏九歌的眼神在苏翠花和谢润身上转了两圈,才又淡声道:“黄爷爷,我若是下午埋过木薯粉,身上肯定会沾有粉末,但您可以让人搜搜,看我身上有没有那类东西.” “你倒是会拣着好听话儿来说,谁知道你有没有洗过澡?” 苏翠花一就怼了回去,苏九歌也不着急,明若秋水的眸里闪了狡黠,又极快的隐下去,冷声道:“我倒觉得是你和谢润偷了木薯粉,就想栽赃给我.” 谢润又疼又气,“苏九歌,你就是属狗的,逮着人了就乱咬!” “呵,我乱咬?你有本事,你让人搜搜你身上的口袋,看有没有木薯粉在里面?” 苏九歌凉凉的看他:“放心,我不会说你俩也洗过澡,尽管搜便是.” “你,你就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谢润才刚从地里头回来,也摸不准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沾上那玩意儿,捂着口袋心虚的倒退了一步,色厉内荏道:“我和苏妹都看见你和傻子埋木薯粉了,你就是想抵赖!” “我看是方才那一脚,踢的你还不够疼是吧?” 苏九歌瞪了眼睛,吓得谢润脸色一白,“苏九歌,你就是个恶婆娘!” “我又不是嫁给你,你管我是善还是恶?” 苏九歌挑了眉,要笑不笑的看他和苏翠花:“怎么,不敢让人搜你们的口袋?” 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视都齐刷刷的盯在了谢润和苏翠花身上,把两人看得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但就愣是没敢接苏九歌的话. 两人这般做派,顿时就引起了村长的注意,花白的眉皱了起来,正想开口,花氏已经抢先骂了起来:“苏九歌你个妖女,你休想妖言惑众!现在家家户户都磨了木薯粉,口袋里落点粉末有什么奇怪?我看你就是故意不想让人搜地,在这里拖延时间.” “大嫂,我记得咱们春天下种的时候,可没有预备木薯.” 曹氏一句话呛过来,花氏拍着大腿就哭了起来:“天杀的啊,你在谢家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当然不知道预备了木薯啊?我看就是你指使苏九歌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也是,苏九歌小小年纪,怎么有胆偷大家的东西,八成就是曹氏教唆的.” “曹氏带着傻儿子和儿媳,迫于生计,只怕会走歪路啊?” 村民们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把曹氏气得捂胸,险些一口气起来,苏九歌赶紧扶住她,又冲众人怒道:“我娘一世清清白白的做人,又岂是你们可以胡乱议论的?” “嘿,她清白?表面上看着还行,谁知道暗地里做些什么勾当.” 有女人冷不丁的出声,早就看不惯曹氏的狐媚样,她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凭什么还能在村里盖新房,吃香的喝辣的? 八成就是背里勾搭上了哪个男人,靠着那张脸吃饭. “有意思,我娘做什么勾当了?来来来,你站出来和我好好说道说道?” 苏九歌护着曹氏,一脸怒笑的看着人群:“苏翠花和谢润说看见我和谢远埋东西,我还想说,我下午才刚看过他俩偷偷摸摸的在村东头的地里埋什么,那我是不是也要怀疑他?” 苏翠花气的跳脚,“苏九歌,你这是血口喷人,胡乱编造!” “怎么,只许你和谢润说我们埋东西,就不许我反驳回去,说你们偷人家的木薯粉?” 苏九歌冷哼,明若秋水的眸里满是寒意,“都是一张嘴,你敢唬弄黄爷爷开祠堂,来定我的罪,那我为什么不能说你们是贼喊捉贼?” “九儿说的对,都是空口无凭,凭什么你说的就是对的?” 曹氏缓过劲来,又给苏九歌帮腔,“我看你们俩才像是偷木薯粉的贼!” 谢润方才被苏九歌一踢一吓,气势已经弱了许多,也不敢帮着苏翠花说话,把苏翠花急的直拿眼瞪他,“润哥哥,咱俩亲眼看见的事情,你倒是说说啊?” “我,我……” 谢润张着嘴,半天说不出句话来,苏翠花急红了脸,“哎呀,有黄爷爷做主,你怕什么!” “对,润儿,你既然看见了,那就把事实说出来,别怕.” 花氏也在旁边给谢润打气,谢润畏惧的看了眼苏九歌,才道:“我下午和苏妹去后山,就看见苏九歌和傻……和谢远在地里头埋东西,正是大家丢的木薯粉.” 谢润本来说傻子都说习惯了,但苏九歌一个凌厉的眼神,顿时让他乖乖改了口,说完也不敢看苏九歌,就躲在了花氏身后. 第49章 免费长工 苏九歌看他吓成那个怂样,冷哼了声,才看向村长,“黄爷爷,这争也争不出名堂来,不若咱们去两家地里头看看,木薯粉在谁地里头,就是谁偷的.” “九儿!” 曹氏着急的喊了她一声,不停的打眼色. 苏翠花和谢润既然敢请村长,那必定是在她们家的地里埋了东西,现在苏九歌让人去搜,岂不是正中那两人的下怀? “谢家二娘,你也别喊,苏九歌做了这种丢人事,自当受到惩罚.” 苏翠花得意的看着苏九歌,苏九歌似笑非笑的还回去:“那不知道要受什么惩罚?” 村长拈了须,“凡是偷盗者,一律断指骨.” 谢润听的脸色一白,身子往花氏身后藏的更深,不敢见人. “不错,当有大惩,才能戒了那些人的小心思.” 苏九歌点了头,又故意道:“既然要搜,那不然从村东头搜起,如何?” “凭什么先搜我们家的?是我们先告的你们,那自然要从你们家的地里开始搜!” 花氏不服气的顶回去,苏翠花想说什么来着,但这可是她相中的未来婆婆,也没必要让她在人前落脸,以后不好相处. 更何况先搜谁家的,又有什么区别? 苏九歌要的就是花氏这个话,抿了抿唇,有些难过的看向村长:“黄爷爷,既然谢家坚持搜我们家的地,那我只能应从,您请吧?” “苏家九丫头,先搜谁家的都没太大关系,你也不必伤心.” 村长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还安慰了句:“身正不怕影子歪,若是你没有做过的事情,那你自也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黄爷爷,我知道了.” 苏九歌点头,又侧开身子让出路,村民们看这架势,也都紧跟在村长身后,去了后山. 曹氏落后一步,抓住苏九歌的手臂,手劲大的都快掐进她的肉里了,脸色里带了惊慌,又隐隐有丝狰狞的意味:“九儿,你明知道她们在害咱们,你为什么要答应搜地?” “亲家母,你这是干什么?你掐疼九儿了!” 红氏看苏九歌被掐的脸色都隐隐泛白,赶紧上前来掰开曹氏的手,心疼的给苏九歌揉着被掐的地方,“你这孩子,疼你就吭声啊?都快掐紫了吧?” “娘,被掐一下而已,不妨事的.” 苏九歌看着已经许久没见过的红氏,心里头多了暖意,“娘,这段时间你还好吧?” “我还不就是那样?但是你这孩子,你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红氏抹了眼泪,“你给娘的那些银子,娘都悄悄藏着哩,回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就好好的给人家认个错,再把那些银子赔给人家,这手指骨,万不能断.” “娘,这事不是我做的,您不用担心.” 苏九歌笑着安慰了句,看曹氏脸上还有丝凶狠,心下叹了气,又招呼她:“娘,大家都已经去地头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曹氏不动脚,“九儿,你老实告诉我,这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娘,您也知道是苏翠花和谢润来诬陷我,怎么可能是我去偷人家的木薯粉?” 有些时候,苏九歌是真服气曹氏的脑回路,但曹氏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就哭了起来:“苏九歌,你为什么要招惹那些人?现在还让人家去搜地,你不是让远儿跟着你受罪啊?” 红氏心里憋了恶气,“亲家母,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我不这样说,要怎样说?要不是她招惹苏翠花和谢润,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祸事!” 一想到谢远要被苏九歌害得断指骨,曹氏就哭的更凶了,跌跌撞撞的往外冲,“你们去地里头吧,我要叫远儿躲开,远儿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亲家母,你!” 红氏恼火的很,九儿嫁给谢远之后,一直给她母子俩挣脸,这女人还不知好歹? “娘,您别和阿远娘生气,她就是那个脾气,过后就好了.” 苏九歌已经试过了曹氏心里只有儿子的滋味,摇摇头,扶着红氏走了. 她已经给谢远争取了这么久的时间,谢远应该会明白她的意思吧? 太阳已经落山,再过不久,天色就该昏暗下来了,那些村民都加紧了脚步,一路找到苏九歌家那块位于半山腰的旱地,不用人招呼,已经有不少村民下去搜了. 苏翠花站在田梗上,得意的看着苏九歌,“听说初犯会断尾指骨,像苏九歌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应该会疼的当时就晕过去吧?” 苏九歌盯着地里那些四处乱近挖的村民,懒得搭理苏翠花的闲话,看了两眼,忽而看向村长,“黄爷爷,咱们家地里种的可是红薯,这要是挖坏了,该谁赔?” “这……” 村长迟疑了下,看那些村民都不择地方的,就是一锄头下去,顿时脸皮也抽搐了下,“你们都注意点儿,谁要是挖坏了苏家九丫头的红薯,谁就自己赔她银钱!” 村民们也嚷嚷起来:“那还怎么搜啊?” “怎么搜?你们把红薯地好好的翻一遍,不就能搜了?” 苏九歌扯了根草,在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都看着点儿,挖坏了红薯,你们得赔.” 村民们气得撂锄头,“苏九歌,你这是把我们当免费的长工呢?” “是你们自己愿意下去搜的,怪得了谁?” 苏九歌笑的很开心,曹氏说红薯没人收,现在不就有免费的人工了吗? 眉眼弯弯的模样落在一众村民眼里,顿时怄的一口气上下不得,不少人顿时就提着锄头上了田梗,“谁爱挖谁挖去吧,反正我是不去的!” “你们不挖,那怎么搜地里的木薯粉啊?都快去挖啊!” 苏翠花急的跳脚,催着那帮村民,但村民个个都是人精,又怎么肯白出力气? 一众村民大眼瞪小眼,就是没人肯去,气得苏翠花夺过把锄头,亲自下地去锄了几下,硬梆梆的地,她几锄头下去,地没挖开,还差点磕到自己的腿. 村民们都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气得苏翠花把锄头一扔,冲苏九歌颐指气使:“你下去挖,你埋的东西,你一定知道在哪里!” 第50章 还治其人之身 “我说就在你们挖过的地方,但是没挖出来,你信吗?” 苏九歌闲闲的看了眼苏翠花,都怀疑她的智商是不是都喂猪了,“你和谢润不是看着我偷偷埋的东西吗?你照着地方去挖就是了,我还怕你不成?” “苏九歌,我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敢跟我对呛?” 苏翠花涨红了脸,捡起锄头往谢润手里一塞,“润哥哥,你去挖!” 谢润本来还躲在花氏身后看戏,被苏翠花这么一塞,整个人顿时吓懵了,直到苏翠花气不过的把他拉到田里,这才站在田里四处看了看,然后照着记忆里的地方挖了起来. 男人的力气要比女人大了不少,谢远几锄头下去,就见地被挖开了. 只是越挖越不对劲,脸色都涨的通红了,不信邪的又在旁边开挖,但把周围通通都挖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看见之间埋下去的袋子. 苏翠花也急了,“润哥哥,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她这么一提点,谢润又直起了腰,打量了下位置,脸上的茫然却更深重,他明明记得把袋子埋在了第四垄的后半截,怎么会突然没有了? 苏九歌看他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顿时明白谢远听懂了她的话,心下既庆幸又惊喜,面上却依旧噙着冷意,似笑非笑道:“不是看见我埋袋子了吗,怎么,挖不出来了?” “你得意什么?润哥哥只是记错了地方而已.” 苏翠花咬牙恨恨的看她,又朝田里的谢润急道:“润哥哥,你再仔细想想?” “想什么想?你和谢润不是亲眼看着我埋的吗?既然他忘记了地方,那你下去帮他把正确位置指出来不就完了?” 苏九歌把苏翠花踢下地,“你该不会也忘记位置了吧?” 苏翠花气得怒瞪她:“苏九歌,你给我等着!” 苏九歌耸肩,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苏翠花下地去指了几个位置,同样的也没有挖到袋子,把村民们看的都开始起哄:“苏家姑子,你该不会真的贼喊捉贼吧?” “我听说苏家姑子一向喜欢缠着人家谢润,谢润对九丫头又有意思,我看八成就是她心里头嫉妒,故意编了事情出来害人家九丫头.” “说的她是啊?听说上次,她还不要脸的与人家私通呢?” 村民们议论纷纷,把苏翠花给气了个半死:“住嘴!统统都给我住嘴!” 她喊的凶,但村民们又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依旧说的兴致勃勃. 苏翠花气不过了,又恶狠狠的盯着苏九歌:“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下午又偷偷把木薯粉给藏到了破庙里,我们要去破庙里搜!” “苏翠花,你有完没完?是不是破庙里搜不着,又说我把东西藏到了新屋里?新屋再搜不出来,是不是还要去镇上再搜一搜?” 她这般无理取闹,苏九歌也隐隐动了怒,明若秋水的眸里闪着慑人寒光,村长看她真生气了,赶紧又打圆场:“苏家姑子,地里头搜不到,说不定就是你看错了.” “黄爷爷,我不可能看错的,就是苏九歌偷了木薯粉!” 闹到这个地步,苏翠花也梗了脖子,愤怒的瞪着苏九歌,“苏九歌,你不肯让我们去破庙里搜,肯定就是你心里头有鬼!” “我有鬼?行啊,你们可以去庙里搜,但现在,咱们得先到村东头走一趟.” 苏九歌冷了眉眼,提裙就要下山,苏翠花哪会怕她,“走就走,我还就不信了,你埋在地里的木薯粉,还能跑到润哥哥家的地里头去不成.” “埋在我地里的木薯粉?苏翠花,你怎么不说是你们把木薯粉埋在了村东头?” 苏九歌一声冷哼,率先往村东头走,但才到山脚下,就见谢远急匆匆的奔过来了,才见面就把她拥在了怀里,声音里满是沙哑:“娘子,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天知道他看曹氏哭哭啼啼的回到家的时候,心里有多慌,他那个糊涂娘,明明九儿都已经布好了局,她怎么还能丢下九儿独自回家? 苏九歌还不适应在大庭广众下被他抱着,红着小脸摇头,“没有,你怎么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谢远摇头,紧紧的抱了下她,又瘪着嘴难过的看她,“我怕人欺负你……” “没有,有村长爷爷在,没人敢乱来.”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牵着他往前走,“咱们现在去村东头,看看到底谁喊捉贼.” “哼,就是他们做了坏事,还来诬陷我和娘子.” 谢远不服气的哼哼了声,等到了村东头,就指着路边上的那块地嚷嚷起来:“娘子,咱们都看见他俩把东西埋在那里了,快点叫人去挖!” 苏九歌看看他指的那块新挖的地,明若秋水的眼里含了泠泠笑意,谁敢说阿远傻? 就他这琢磨事情的事情,可比大部分人都聪明多了. 也是头一次,苏九歌忽然感觉,她的傻夫君,也许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傻啊? 谢远这一嚷嚷,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手势望了过去,就见平整的地确实翻出了点新泥巴,但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觉. 谢润气得咬了牙,“傻子,你给我闭嘴!” 苏九歌蓦然沉脸,“再敢乱喊,我就打掉你的牙!” “你!” 谢润很生气,但更怕苏九歌的狠劲儿,往后退了两步,才又恼怒道:“我和苏妹根本没有埋过东西,你们俩就是在胡说八道!” “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咱们挖了地就知道.” 苏九歌指指那块地方,冲苏翠花挑了眉,“你自己下去,还是让人下去?” “哼,我自己去挖!” 苏翠花怄的很,拿起把锄头就下了地,但才挖几锄头,顿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底下好像软绵绵的,并不是那种硬硬的土块? 村民们可都盯着她呢,她这不挖了,顿时就有人喊了起来:“苏家姑子,你倒是挖啊?” “是不是底下藏着东西,不敢挖了啊?” “我看木薯粉八成在下面埋着,她不挖,咱们过去帮她挖!” 几个拿锄头的男人窜下地,推开苏翠花,几锄头就把底下的袋子给挖了出来. 苏翠花嘴唇都吓白了,慌张摇头,“不,不可能……” 第51章 你的话我都懂 “什么不可能?东西在谢家地里找着的,苏家姑子,你和谢润都逃不过惩罚.” 老村长看看布袋里的木薯粉,一脸严肃:“把人给押回祠堂去!” “不,我不要去祠堂!” 谢润哭着抱住花氏的手臂,“娘,我不要断指,您救救我,救救我!” 苏翠花这会儿也横不起来了,见红氏还站在人群里头,顿时哭着拉住她的衣袖,“嫂子,你救救我,这事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苏九歌挑眉,眼神落在谢润身上,“既然不是苏翠花做的,那就是你做的了?” 谢润一下炸了毛,“苏九歌,你少诬陷我!” “呵,是不是诬陷,你们心里自然有数,更何况现在人赃俱获.” 苏九歌看看老村长,“黄爷爷,这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现在就看您的处置了.” “九丫头放心,族法在那里,谁都不能躲空子.” 老村子点头,准备叫人把谢润和苏翠花押到祠堂里去,花氏已经先哭着开了口:“村长,我也就这么个儿子,您高抬贵手,饶了他好不好?” “村长,苏家也就这么个姑子,您也饶了她,保证下次不再犯,行吗?” 红氏本不想开口,但若是苏翠花在她跟前出了事情,那孙婆子也必定饶不了自己. 她俩这一求情,村民们的眼神顿时就落到了老村长脸上,老村长清咳一声,正了脸色:“两位侄媳,谢润和苏翠花犯了偷盗罪不说,又还诬告他人,更是罪上加罪,我若免了他俩的惩罚,那以后村里再有人犯事,我又拿何规矩去教育别人?” “村长,可是我就这么一个独子,我怎么能看他受此痛苦……” 花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求赦免他,但求我替他受断指之痛,成吗?” “这……” 老村长有些迟疑,谢润已经恐惧的直打哆嗦,“娘,我不要断指,娘,我不要……” “有娘在,娘不会叫你痛的,别怕,别怕……” 花氏一边哭,一边抱着谢润,哀求的望着老村长,旁边有些心软的妇人,也已经悄悄的背过了身去抹泪,唉,谢润若不是伙同苏翠花害人,又哪有这场祸事? 苏翠花看谢润已经有花氏挡刀,咬咬牙,心一狠,把红氏给推了出去,“嫂子,都说长嫂如母,如今的事情我认栽,我若出事娘也饶不了你,你也就代了吧!” “翠花,你!……” 红氏惊愕的睁大了眼,但村长的眼神已经落在了她身上,“你代你家姑子?” 红氏茫然,想摇头,但又知道孙婆子肯定饶不了她,想点头,又害怕得颤抖起来. 老村长皱了眉,正想再问问,苏九歌已经一把将红氏拉到了身边,眸色冰冷的摇了头,“黄爷爷,这事与我娘无关,她不可能代替苏翠花受罪.” “苏九歌,这是我们苏家的事情,与你无关!” 苏翠花恼火的拽住红氏的另一只手臂,“她是我嫂子,她也同样得受着!” “呵,真有意思,你和我娘同辈,就因为她是你的嫂子,就得替你受过?” 苏九歌毫不留情的拍掉苏翠花的手,“我娘由我照应着,你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去.” “好啊,你照应着,有本事你就别让她回苏家!” 苏翠花气急败坏的跺了脚,眼里藏着怨毒,红氏一听回苏家,身子又忍不住颤抖起来,“九儿,我,我……” “娘,若是苏家人待您不好,那您就跟着我.” 苏九歌当场就把话撂在了这里,若不是红氏自己不答应,她早就把红氏接出苏家了. “九儿,我在苏家活了大半辈子,你也是在那里长大的……” 红氏心里纠结的厉害,为难的抹着泪,“要不你就放翠花一马,就当还了苏家的恩情,好不好?” “对啊,苏九歌,你还是吃苏家米长大的,你还敢如此对我?” 苏翠花一下又来了劲,“你要是敢害我,看阿奶会不会打死你个野种!” 苏九歌只想翻个白眼送给这个智障,别说孙婆子了,自己现在分分钟就想打死她. 有些无奈的看向红氏,“娘,您又何必如此?” “九儿,你毕竟是在苏家长大的,你饶过翠花这回,也省得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红氏拉着她的手,哀哀戚戚的泣着,“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若是动了翠花,娘在苏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就当替娘着想,饶了翠花行吗?” “娘……” 苏九歌看看她鬓边冒出的些许银丝,心口也揪疼起来,看了眼得意的是苏翠花和痛哭的谢润,良久才浅叹一声:“如果村长能赦免他们,我自然没有意见.” 村长也正等着她的意见,毕竟她才是此次事情的真正受害者,见苏九歌愿意和解,顿时也松了口气,他掌管西关村多年,还真没有做过断人手指的事情. 如释重负的笑了下:“既然九丫头愿意和解,那此事就这么算了,下不为例.” “断指之痛可饶,但那些损失的木薯粉,一应由谢润和苏翠花赔偿.” 村长宣布了决定,又看向苏九歌,“九丫头,你觉得如何?” “黄爷爷您决定便是,但是莫要忘记,赔偿我家那些被翻烂的红薯.” 苏九歌微微点了头,便拉着谢远走了,今日之事得益于谢远的配合,她也就是给谢润和苏翠花一个警告而已,真要断了他俩的手指,那也就是绝了与苏谢两家的关系. 有红氏和曹氏在,她还做不出如此决绝的事情. 等走出段距离,谢远才反握住她的手,深邃明亮的眼里难掩心疼,“娘子,委屈你了.” “没有,倒是娘被吓的不轻,你回头好好安慰她吧.” 苏九歌笑笑,今日她支走谢远,就是走了招险棋,既然谢远能听懂她的意思,把事情扭败为胜,那以后很多事情也就不必她操心,交给谢远去做便是. 只是想想又偏了头,狐疑的看他:“阿远,我在祠堂说那些话的意思,你真能听懂?” “只要是娘子说的话,我都能听懂.” 谢远又是那副憨憨傻傻的笑,“娘子,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哎,……” 苏九歌扶额,自己又何必心存幻想? 第52章 历劫的仙女 回到破庙时,庙里就只燃着火堆,在秋风里飘摇. 曹氏手撑着额,坐在火堆旁似睡非睡的,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愁眉紧锁. 苏九歌朝谢远打了个眼色,谢远点头,上前轻轻摇晃了下曹氏,“娘,我和娘子回来了.” “远儿?” 曹氏一下惊坐起来,又急着去看谢远的手指,“怎么样,痛不痛?” “娘,有娘子在,我手指怎么会痛?” 谢远举起手掌,在火堆前晃晃,看曹氏看个清清楚楚,才又笑嘻嘻的道:“娘,娘子可厉害了,吓得谢润和苏翠花都在那里向村长爷爷痛哭求饶.” “啊?不是在咱家地里挖到木薯粉了吗?” 曹氏一脸懵,谢远嘻嘻笑的摇头,“娘,木薯粉在他们地里,不在咱们地里.” 这么一说,曹氏越发不明白了,又看向苏九歌,“九儿,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阿远说的那样,木薯粉是他们偷的,自然在他们地里头.” 苏九歌也没说和谢远有默契的事情,小脸上端了淡淡微笑,“娘,今天的事让您受惊了,以后我会更加小心行事,不再让您担惊受怕.” “唉,九儿,你……” 既然谢远没事,曹氏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长叹了声,“这么一闹,咱们和苏谢两家更是水火不容了,这往后的日子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娘,苏谢两家觉得咱们还和她们在同一生活水平上,所以敢来闹,只要咱们在镇上站稳了脚跟,和她们拉开层次距离,借给她们几个胆,她们也不敢来闹事.” 苏九歌虽然年少,但这些人情世故还是懂的,苏谢两家无非就觉得大家同样是烂泥里翻不了身的人,凭什么她们要过得比自己差而已. 等她们真正意识到差距时,必然又是另一副嘴脸. 曹氏听的似懂非懂,又叹了气,“今天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娘只是担心远儿.” “娘,我知道,不会往心里去的.” 苏九歌点头笑了笑,曹氏的举动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倒是谢远不开心的撅了嘴,“娘,娘子是咱们家最厉害的人,您下次不许扔下她跑了.” 曹氏讪讪点头,眼睛盯着火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九歌闲聊了几句,便回房去了,没等上多大会儿,谢远也进来了,坐在床沿边直勾勾的看着她,把正在洗脚的苏九歌看得脸一红,“傻子,你看什么呢?” 谢远憨笑:“娘子,你怎么那么厉害?” 苏九歌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村里人看着长大的苏家九丫头,怎么就突然厉害了呢? 见谢远傻呵呵的看着自己,苏九歌眨了眨眼,故意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个秘密,我是九天仙女,特意下凡来历劫的,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 “原来娘子是仙女,难怪娘子那么厉害!” 谢远拍着手掌笑了起来,但见苏九歌竖指轻嘘了声,又赶紧捂住了嘴慌忙四处看,见并没有人在,这才又松开手小小声的笑得开心. 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纯真笑容,苏九歌也悄悄松了口气,换做寻常人,肯定不会相信她这番说词,也幸得阿远一直全心信任她,从未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若不是换魂这事太过惊悚,她倒是愿意细细的讲给阿远听. 苏九歌在殿外转了一圈回来,谢远已经暖好了被窝,苏九歌如今也不排斥他的怀抱,倦意上头,迷迷糊糊间就听谢远在她头顶叹了气:“娘子,对不起……” “没关系……” 含糊的应了声,苏九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听着他似乎又说了什么,但是困意来袭,没听清说了什么,已经沉沉入睡. 临江仙今日开业,苏九歌一早就让谢远送她去了镇上. 到了酒楼,就见余掌柜和齐天恒已经站在大门口,焦急的在张望着什么. 看见小马车踢踏过来,苏九歌现身,两人脸上这才露了惊喜,余掌柜上前来笑脸相迎,“九歌妹子,你再不来,我可就要去西关村找人了.” 苏九歌抿唇笑了下,“没有误了吉时吧?” “没有没有,就是等着九歌你过来,和天恒一起揭匾上红绸呢.” 还没有开业,酒楼的生意就先火爆起来,余掌柜如今可是把苏九歌奉若上宾,毕竟这可是财神爷,没谁会真跟银子过不去吧. 等苏九歌到门口,齐天恒朝里头努了努嘴,才又冲苏九歌眨眼笑道:“九歌,看见没有?照这个情况下去,临江仙必定超过醉仙楼,一跃成为西关镇的第一酒楼.” 酒楼里人声熙熙,看起来热闹非凡,苏九歌看了两眼,才浅笑盈盈道:“食客多是好事,但老余你一定要把好菜色和服务这两道关,否则大家都只会图个新鲜.” “九歌妹子放心,我一定会牢记你的叮嘱.” 现在苏九歌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老余含笑点了头,苏九歌也喜欢他这种办事靠谱的人,见还有食客源源不断的来,略略沉吟了下,才又建议道:“老余你不妨未雨绸缪,再去来凤城物色好的地盘,等这里的名声亮出去之后,立即就开分店.” 老余踌躇了下,“九歌妹子,现在谈分店的事情,会不会太早?” “所以说只叫你未雨绸缪,先慢慢物色着好地盘,只要地方好,那东西买到手里也会只赚不亏.” 后世的地皮寸土寸金,苏九歌可是领教过它的威力. 况且她的志向也不止于此,这西关镇和来凤城,也不过辉煌的开篇而已. 齐天恒就喜欢听她谈生意经,“九歌,既然临江仙能去来凤城开分店,那咱俩是不是也可以合伙去来凤城做点什么?当然,还是你出点子我出银钱,五五分成.” “齐大公子,饭得一口一口的吃,太急了反而会噎着.” 苏九歌笑着摇头,“等时机吧,如果时机恰当,别说来凤城,江南塞北,都可来去自如.” 她这么说,齐天恒也就点了头,“行,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第53章 有缘自会相逢 齐天恒是个生意人,一想到能以一己之力搅动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心头就不禁热血澎湃,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现在就大干一场才好. 老余看两个年轻人谈的志气激扬,眼里也现了激动,只是想想又笑叹了声,“若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也真想和你们一起驰骋商界,如今啊,只想安稳度余生了.” “安稳有安稳的好,至少老小都不用跟着担惊受怕.” 苏九歌笑笑,能体谅老余的感触,见谢远停好了马车,招手示意他过来,“饿不饿?” “饿……” 谢远揉了揉肚子,“娘子,咱们什么时候吃饭?” “公子既然饿了,那先在酒楼里随意吃点儿,等揭匾之后,咱们再好酒好菜的畅聊.” 苏九歌没说话,老余先笑着叫来了小二,让他好生侍候着谢远. 他抢先安排好了谢远,苏九歌也就没再说什么,笑着点了头,“去吃吧,我等会儿就来.” “好,”许是见人多,谢远也有些怯怯,不似平常那样缠着苏九歌. 正欲提步,齐天恒却突然皱眉发了话:“九歌,你家夫君看着好生面熟,我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哦?我夫君谢远是西关村人,也许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也不一定.” 苏九歌看看谢远,明若秋水的眸里含着淡淡柔笑,“阿远,你见过这位公子吗?” 谢远一脸懵懂的摇头,“娘子,他是谁啊?” “就是钱庄的东家,齐天恒.” 苏九歌介绍了下,又复问了句:“有印象吗?” “没有……” 谢远摇头,又撅了嘴委屈看她,“娘子,我饿.” “既然谢公子饿了,那不妨先去吃饭,我也就是问问而已.” 齐天恒笑了下,只是眼底难掩思索,上次就觉得背影熟悉,如今看这相貌也有那人几分的影子,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同的巧合? 只不过那人傲气凌云,又怎么可能是个傻子? 谢远转了身,傻气的眼神里划过道流光,又很快消失不见.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眼看吉时到了,机灵的小二点了鞭炮,一阵喜庆的噼哩啪啦声中,苏九歌与众人一起揭下匾上红绸,临江仙也算是正式开业了. 前来道喜的人不少,个个都是满面笑容,三层的酒楼给坐了个满满当当. 十几个小二上下几层楼都快忙不过来,苏九歌坐在楼下窗边,看着火爆的景象,也满意的点了头,若是开业都凑不起人,那她这个金融高手也就算是废了. 老余已经笑的合不拢嘴,齐天恒也看得兴致盎然,他在西关镇的时间也不短了,就算是当初醉仙楼开业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热闹的. 这苏九歌,还真有点石成金的本领啊. 一直快到晌午的时候,老余才把事情忙通,招呼小二上了好酒好菜过来,先就朝苏九歌敬了酒:“九歌妹子,临江仙有此盛况,全靠你的金点子,这杯酒,我就先饮为敬.” “老余你客气了,临江仙的盛况,离不了所有人的付出.” 苏九歌掩袖饮了酒,颊边很快升了淡淡红晕,齐天恒自是不落后,也是笑容满面的一杯酒敬过来:“我今儿借花献佛,九歌,你绝对是商界奇才,这杯酒,敬你的才华横溢.” “你们一个个这样夸,我都快不好意思谦虚了.”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来日方长,等日后真正有发展时,咱们再该如此.” “哪需来日,就你这段时间的手笔,足以看出你胸中有沟壑,日后必将成大器.” 老余这些天没干别的,就净打听苏九歌的事情了,先是聚金钱庄的盛起,再至鲜笋汤和赤虾的风行,如此临江仙又有隐占鳌头的意思,哪一件不是令人津津乐道? 他也很好奇,这样的奇女子,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苏九歌但笑不语,只给谢远夹他爱吃的菜,看她虽然本领过人,却从不嫌弃愚夫,两人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敬重. 这世上多的是嫌贫爱富的人,像苏九歌这样一如既往的,只怕难找第二个. 除却那份傻气,齐天恒越看谢远,越觉得他像是记忆里的那人,但看苏九歌满面柔笑的和他低声说话,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九歌,你夫君一直都是西关村人吗?” 苏九歌也不敢确定,“应该是吧?” 但看齐天恒眼里一下起了喜色,又诧异道:“你为何如此在意我夫君的身世?” “就是觉得他挺像我记忆里的故人,没有别的意思.” 齐天恒苦笑摇头,“当初年少时一别,各落天涯,实在是思念他的风采.” “原来是这样啊,”苏九歌不动声色的松了警惕,才又淡淡笑道:“我夫君少年时发高烧被人扔在了山里,是我婆婆将他捡回家养大的.” 顿了顿,又道:“以天恒你的身份来推断,你的那位故人应该不至于落难到被人扔掉,还不管生死的地步,也许就是相貌巧合罢了.” “唉,我也是如此想,但实在是思念他,才会忍不住多问.” 齐天恒叹了气,再看看谢远,但见他正傻傻的望着自己,也只得无奈的笑了下,“谢公子与我那位故人相似,如果以后有困难,可以来钱庄找我.” 谢远傻傻的看向苏九歌,“娘子,他怎么了?” “没事,他就是觉得你和他朋友有几分相似,所以睹人思人而已.” 苏九歌拿手帕擦掉他嘴角的食物残渣,又夹了酱牛肉到他碗里,“多吃些.” “哦……” 谢远笑了,开心的吃着酱牛肉,齐天恒看看他,掩不住心底的落寞,又长叹了声,苏九歌看他心情不佳,又安慰道:“若是有缘,你与那位故人必会再相逢.” “我找了他那么久,那么久啊……” 自从当初散落天涯之后,那么多的人都从未停止过找那人,可是一晃经年,当初的少年都快熬到了而立之年,那人却依旧还是音信全无. 叹息声里难掩怅然,苏九歌皱了皱眉,禁不住看向谢远,照齐天恒的意思来看,若谢远就是那人,那谢远的身份也必定不凡,从前生活的圈子也肯定是血雨腥风. 可是看他吃酱牛肉都吃的嘴边都是残渣的模样,苏九歌又摇了摇头,不管谢远是不是齐天恒口中的那人,以他现在的智力,都已不再适合踏入那个圈子. 倒不如跟在自己身边,安稳度日. 第54章 敢充大的黄毛丫头 被苏九歌一劝说,齐天恒也淡了心思,就偶尔默默的看几眼谢远. 谢远总是一副懵懂痴笨的模样,看得齐天恒心里越想越难过,明明就是相似的容貌,为什么那人风采照人,而谢远这里,却是天差地别? 看得多了,谢远也偶尔朝他瞪眼睛,似乎并不喜欢他的打量. 齐天恒无奈,只得喝闷酒,苏九歌看他心情不佳,也就由着他自己默默的想心事. 临近午饭时间,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有坐不下的趋势,看着好几桌人都因着没位置而出了酒楼,余掌柜都有些急了,“九歌妹子,咱们是不是在街边再搭几桌?” “不必,保证客源能满就行.” 苏九歌摇头,“有钱大家挣,日子才能安宁,总得给旁人留些活路.” 这么一说,老余顿时讪笑起来,“是我考虑欠周了.” 他就是看着客人流走,心里有些着急,倒也没想把人全都留下来. 不过看现在这样的情况,后厨都忙不过来了,也确实没必要再增加位置. 食客多了,小二忙不过来,苏九歌也干脆挽起了袖子,“走,咱们也当回跑堂的.” “这个,……九歌妹子,要不你歇着吧?” 老余吓了一跳,赶紧就要拦住她,苏九歌却笑着摇了头,“无妨,跑堂也是人干的活,没有谁能干,谁又不能干的道理.” “九歌说的对,人生百味,总要都体验体验.” 苏九歌一个女子都不介意这些,齐天恒也挽起了袖子,“走,端菜去.” 他们说干就干,老余也不好光看着,也只得进后厨端菜,后厨已经忙的不可开交,见东家都来亲自帮忙,心里忙起来的火气也消了,个个只笑容满面的加油奋战. 上下三层楼,三楼的菜传的最慢,客人们都等急了,苏九歌又想了个法子,叫人把三楼要的酒菜统计下来,再安排几个人手,就专门站在楼梯口往上递菜,速度又快了不少. 效率上来,小二们也就没那么忙了,食客们也吃的开心,老余转了一圈回来,又冲苏九歌竖了大拇指,“九歌妹子,别说,你的点子就是好用.” “那当然啊,咱们九歌可是出了名的聪明.” 齐天恒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自动把苏九歌归到了自己的圈子里,苏九歌抿唇笑笑,又朝老余建议道:“这酒楼的装修还要调整下,等我有空了,我画草图给你.” 老余皱眉,“可是这才刚开业了,装修岂不又得再停业?” “晚上的时候叫人装,白天正常营业.” 苏九歌看看小二们忙的满头大汗,又没有效率的模样,柳眉就微微蹙起,“我会专门针对点菜传菜这一块再出新法子,效率上来了,食客也不必久等.” “也是,生意不好的酒楼随意弄弄就行了,咱们这生意火爆,若是不想法子解决这个弊端,肯定会在无形中流失走一部分食客.” 齐天恒完全同意苏九歌的说法,老余想想也点了头,“行,听九歌妹子你的安排.” 若论金点子,十个老余也顶不上一个苏九歌,他只管照吩咐办事就行. 三人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这边闲聊,楼下却突然响起了摔板凳的声音,响彻整座酒楼. 一声震响,不少人顿时就纷纷探头从楼上往楼下望,苏九歌看了眼,就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楼下大堂里吵闹,旁边有个小二,已经被吓白了脸. 老余见势不妙,急匆匆的下了楼,苏九歌和齐天恒也都跟了上去. 男人一脸凶狠,已经要作势打小二,老余赶紧上前分开两人,赔着笑脸:“这位客官,我是酒楼的掌柜,不知道您这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我可告诉你,你们的菜都馊了,还敢卖给我?” 男人指着桌上的一碟子豆腐干,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你们怎么开酒楼的?居然把馊了的东西拿出来卖,我看你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对啊,难怪我方才觉得有些菜味道怪,原来是你们的菜本来就有问题!” “赔钱赔钱!拿馊了的东西给我们吃,马上赔钱!” 四下里也不知是谁在附和,男人脸上起了恶笑,朝老余一伸手:“赶紧赔钱!” 楼下这么闹,楼上的食客也都纷纷赶过来瞧热闹,老余涨红了脸,极力分辩:“客官,我们酒楼的食材都是今早进的新鲜货,绝不可能会馊.” “哟,瞧你这么说,还是我在冤枉你了?” 男人冷笑,看了眼那些看热闹的人,“来来来,大家都尝尝,看这豆腐干是不是馊了!” 他敢这么吆喝,豆腐干必馊无疑,苏九歌皱了眉,“老余,谁采买的食材?” “九歌妹子,酒楼才开张,我也不敢假手他人啊?” 老余急出了满头汗,银钱都是小事,但这银子一给出来,酒楼的声誉也就没了. “你自己采买又怎么样,现在我们都吃出了馊东西,你们得赔!” 男人瞪着铜铃眼,恶狠狠的盯着老余,老余赔着笑脸,又忙擦了汗,“客官,所有食材都是最新鲜的,不信我可以叫镇上卖豆腐的老张头来证明.” 老张头在西关镇已经卖了几十年的豆腐,他的豆腐品质无人不赞. 只是男人哪肯依他,反正就是伸了手要他赔钱:“你别跟我说那些不中用的话,豆腐干是在你们酒楼馊的,又送上了我们的桌子,那就是你们酒楼的事情.” “对,你把银子给我们赔回来,要是出了问题,你们还得管我们医药费!” “哎哟,我突然觉得肚子痛,肯定就是吃了馊东西!” 人群里又有人开始跟着附和,余掌柜急的热汗浸湿了秋衫,情急之下,只得向苏九歌求救,“九歌妹子,我真是全进的新鲜食材,绝对童叟无欺.” “你莫慌,开酒楼的,有人闹事很正常.” 苏九歌看看凶神恶煞的男人,男人瞥见这么个娇小的女人,顿时就满脸不屑的笑:“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在老子面前充大?敢说老子闹事,老子就拆了你的酒楼.” “哦?” 苏九歌挑眉,明若秋水的眸子一片冷清,“你拆一个试试?” 第55章 一战扬名 清冷的话,却莫名透着无尽威势,酒楼里吵闹的声音一下就压了下去,连带着齐天恒看向苏九歌的眼神,都多了丝敬畏. 男人涨红了脸,反应过来又恼怒道:“你给我胡扯,现在说的是你们酒楼的问题,既然是你们的菜没处理好,那就赶紧的赔钱,再则别怪我报官.” 一听要报官,酒楼里已经鸦雀无声,男人看镇住了众人,才又狞笑起来:“小丫头,赶紧回家喝奶去吧,这酒楼里的事情,也不是你个黄毛丫头能管的.” “是么?那可真不凑巧,我还是这酒楼的东家.” 苏九歌眸色淡淡的看着男人,再扫了圈那些看热闹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想赔银钱?” “九歌妹子!” 老余急了,“这银钱不能赔!” 赔了银钱事少,把酒楼的声誉给赔了,那就事大了. “嘿,我说你这老头怎么比人家黄毛丫头还不明事理?赶紧的赔银子完事!” 男人冲老余瞪了眼睛,又朝苏九歌搓着手猥琐的笑:“既然你是酒楼东家,那就赶紧的把银子赔给咱们,一人五十两,这事也就算过了.” 齐天恒在旁边惊叫出声,“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关你什么事?人家黄毛丫头大气,这五十两也就是不意思了.” 男人不耐烦和齐天恒说话,就猥琐的看着苏九歌,“怎么样?五十两,这事也就结了.” “若是五十两能买一个清静,那倒也是值了.” 苏九歌点点头,好像并没有反驳男人的意思,急的老余就想阻拦她,苏九歌却摇了头,“老余,天恒,你们相信我吗?” “当然信,如果真赔,今天的银子我包了.” 齐天恒不在乎这点银子,只是有些气不过:“九歌,这人一看就是闹事的!” 苏九歌没应声,看看男人,又把小二喊了过来,“这碟豆腐干送上来多久了?” 小二都吓白了脸,哆嗦着唇,“才刚送上来,我去后厨端了菜回来,就开始喊菜馊了.” “嗯,我知道了.” 苏九歌点头,明若秋水的眸子又扫了圈大堂里的人,“再问一次,还有谁想赔银钱?” “这个……” 她这么一问,顿时就有不少人意动起来,五十两啊,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雪花银,若是能跟着那恶汉男人混到这么多银子,足够一家老小用许久了. 苏九歌看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又淡声道:“想赔的,把你们馊了的菜端过来,还有,我赔银子爽快,但谁若想浑水摸鱼,我告官告到他死为止.” 呃…… 方才想摸鱼的人一下就顿住了脚,这小丫头看着瘦瘦小小的,但话里的狠劲儿却比男人还厉害,若是被她逮到错处,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这么一震慑,顿时就没人再敢乱动,苏九歌又看看人群:“还有没人想要赔银钱?” 没人应声,苏九歌又再道:“方才说肚子痛的那两人,你们可以出来.” 人群一阵骚乱,没过多久,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就到了近前,苏九歌看两人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又问了句:“你们在哪桌吃饭?” 她一发问,人群就自动闪开了道,让出了那两人吃饭的桌子. 桌上摆着个小小的包袱,苏九歌看看包袱,心里有了底,又问道:“有谁和你们同桌吗?” “没有,”两人摇头,其中一个已经蹲到了地上,似乎疼的很厉害,“你赔银子就赔银子,问那么多干什么?快点的给了银钱,老子好去医馆抓药!” “说的也是,这一疼,只怕没两三个月,你们是下不了床的.” 苏九歌点头附和了声,听的另一个男人狰狞起来,“小丫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快就知道了.” 苏九歌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又忽然轻击了手掌,“众打手,过来!” 酒楼里一直有打手在,只不过没露面而已,听见苏九歌的唤声,齐刷刷的五个彪形大汉就站在了苏九歌身边,“小夫人.” “去,把这三个人给我乱棍打出去,三个月下不了床的那种.” 众食客心里一凛,那恶汉男人愣了下,立即又恼了脸:“黄毛丫头,你找死是吧!” “我是不是找死,你可以试试.” 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声音,如冰玉相撞,直击人心:“今儿我就在这里放话了,酒楼若有问题,该赔银钱的我一个子儿都不少,但谁若想在我苏九歌的地盘闹事,乱棍打出.” 娇小的身子,说出的话却是果敢利落,不输儿郎,男人死死的瞪着她,恼不过的就想拍桌,“那道菜明明就是馊了,你们还想打人?我马上告官去!” “你桌上的菜自然是馊了,但是那包袱里的菜呢?你以为能瞒天过海?” 包袱里的菜?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小小的包袱,而方才还蹲在地上装肚子痛的男子一听,立即就窜起来想要拿包袱,那五个大汉冷哼一声,一道人墙就堵在了他身前. 男子的脸瞬间就煞白起来,那恶汉男人也失了气势,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乱转,看他们那个样,食客们顿时哄然起来. “居然还真是来闹事的,这小夫破案真厉害!” “是啊,要不是她想办法,只怕今儿临江仙就得栽个大跟头了!” “好险好险,幸亏没人跟着浑水摸鱼,看小夫人的架势,那三人必定三月下不了床了.” “那是他们活该,人家酒楼刚开业,他们就想闹事,该打!” 食客们议论纷纷,齐天恒已经手快的打开了包袱,里面的豆腐干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脸色一怒,一口恶气涌上头,“敢闹事?给我打!” 那些打手早就已经摩拳擦掌,闻言当即就把那三个男人拎小鸡似的拎出了门,酒楼里的食客们只听见一阵哭爹喊娘声,随即那些打手就神清气爽的进来了. 见苏九歌打了人,还一副淡定漠然的样,似乎只不过打了几只苍蝇,一众食客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看,都悄悄的溜回去吃饭了,哪敢再看戏. 这小夫人看着风吹就倒的样,谁知道她竟然是个狠角色? 一战扬名,只怕再没人敢上临江仙闹事了吧? 第56章 自家坑自家 食客们都乖了,酒楼又恢复了热闹场面,老余软软的靠在楼梯扶手上,心里又是后怕,对苏九歌又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九歌妹子,老余我对你,只剩下钦佩了.” 齐天恒也佩服的不行,“九歌,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就是分析的多了点儿,哪有什么厉害?” 苏九歌摇头,敛了眉目里的清冷,又乖巧的像是邻家女孩,笑意盈盈的看着老余,“我听我娘说,镇上有卖米粉的,不知道是在哪里?” “那个啊,就在镇口上,他们家的粉不错,是老招牌.” 老余随口说了,反应过来又看着苏九歌:“九歌妹子,你这又是要做什么事吗?” 他现在只要听见苏九歌打听什么事儿,第一反应就是她要做生意. 齐天恒也眼巴巴的看她:“九歌,又有啥好事儿?可千万别忘了我.” “你们的反应也太灵敏了吧?”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摇了头,“我叫我娘在镇上支个摊子卖螺蛳粉,不是什么大生意.” 齐天恒自认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此刻却是一脸懵,“螺蛳粉?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我新创的特色小吃,气味比较臭,但是味道极为鲜美.” 苏九歌解释了句,齐天恒听的一脸尴尬,“这气味很臭的东西,那也能吃吗?” “那当然,”苏九歌点头,“明天大概会支摊子,到时候你可以来尝尝.” 她这么说了,齐天恒也只得应下来,只是还一脸茫然,既然那么臭,谁会愿意吃? 被苏九歌那么一震慑,酒楼里也无人再敢挑事,苏九歌坐到午后,看着没什么事了,这才领着谢远在镇口买了粉,一路回了破庙. 曹氏坐在廊下手支着腮,正在打瞌睡,听见脚步声,睁眼见是两人回来了,赶紧起了身:“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赶紧给你俩去做饭.” “娘,不用麻烦,我们都吃过了.” 苏九歌让谢远把一小篮子米粉拿过来给曹氏,才又道:“娘,傍晚的时候咱们再试试这个螺蛳粉,如果您觉得味道还行,那咱们明天就去镇上支摊.” “这么快啊?” 曹氏愣了下,“我这没什么准备,要不然再缓缓?” 苏九歌摇头,“不用准备什么,所有用具直接在镇上买就行了.” “可是……” 曹氏还想说什么,苏九歌已经微笑着打断她,“娘,你只管卖螺蛳粉就行,其余的事情,我都会一一替您办妥.” “唉,我就是怕我做不好螺蛳粉,给你弄砸了.” 这算是第一次抛头露面,曹氏心里也没个底,有些紧张起来,“九儿,要不娘跟着你在镇上先转转,等熟悉了,娘也就可以支摊了.” “娘,您别怕,阿远会给你帮忙,而且我也会不定时的过去看看.” 苏九歌轻言细语的安慰她,以后自己要做的事情会更多,得先把曹氏的胆练起来才行. 谢远也在旁边憨憨帮腔:“娘,您别怕,我会保护您的.” “哎,娘不怕,娘就是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好……” 曹氏叹了气,见苏九歌和谢远都劝,也就勉强应了下来. 只是想想又问道:“九儿,那咱们在村里的房子,就真的不盖了吗?” “娘,咱们一家人都在镇上讨营生,若是住在村里,那来去也极不方便.” 苏九歌摇头,看看被谢远修葺过的破庙,真要走,心里还是有些留恋的,“等到明年天气暖和了,咱们再回来这里小住,也是可以的.” “哎,那就好,娘在这村里住习惯了,一下子走还真舍不得.” 见苏九歌能理解自己的心情,曹氏也就舒心的笑了,“那镇上的房子,什么时候能搬?” “暂时还不行,等天气再凉些的时候,也就可以搬过去了.” 苏九歌要把房子再稍稍装修下,所以还得再费些时间,曹氏也就是问个大概时间而已,听她这么说,嘴里又盘算开了,“别看咱们家破烂,但有些东西还是得捎带上呢.” “这个由娘您来做主便是.” 苏九歌不在意这些,曹氏耳根子软,又爱念旧,她喜欢的老物件,那就让她带着. 实在没必要带着的东西,那就扔了,自己再给她添新的. 说好的要在镇上支摊子,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苏九歌就领着母子俩去了镇上. 在镇口拿了米粉,再买好东西,在当街的巷口边支起摊子,熬上高汤,很快螺蛳粉特有的酸臭味儿便飘在了空气里,惹得来往的人都不禁纷纷侧目. 苏九歌也不怕人看,找来白布,在上写了螺蛳粉铺开张,免费试吃几个字,就支在了巷口,任由来往的人驻足侧目,又一脸嫌弃的离开. 眼看着日头升高,却还没有半个人过来吃粉,曹氏都急了,“九儿,是不是行不通啊?” “娘,您别急,先给我和阿远一人来一碗再说.” 螺蛳粉的酸臭味儿,一般人确实难以接受,但吃过之后的人却极爱那股味道,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引过来,然后让他们爱上螺蛳粉. 苏九歌这么说,谢远也揉了肚子,“娘,我饿.” “好好好,娘马上给你们下螺蛳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忙到现在,也确实该饿了,麻利的给两人下了粉,苏九歌和谢远就坐在小摊前,吃的不亦乐乎,也许是她俩吃的太香,终有胆大的过来问了句:“这东西,真能吃吗?” “当然,反正是免费试吃,吃出毛病了摊主可得赔咱们.” 苏九歌笑眯眯的答了句,曹氏听的一噎,这孩子,哪有这样坑自己家的? 不过这话也奏效,顿时又来了几个人,“大娘,先来几碗试试味道,好吃就再来!” “好嘞,稍等啊,马上就来!” 见有人来吃,曹氏也顾不得会不会亏了,赶紧的给人下好了螺蛳粉,又满脸笑容的给人端到桌上,“几位客官,这螺蛳粉气味不怎么样,但味道极好,你们趁热吃.” 第57章 欠债不还 “行,我们尝尝.” 几个男人捏着鼻子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倒也没觉得有多臭,反而味道还挺好. 有人先上前试吃,很快又有妇人领着孩子来了,年轻的小两口也来吃个热闹,有几个上了年纪的阿奶阿爷,也拄着棍子说要尝个新鲜. 尝鲜的人越来越多,很快生意就火爆起来,曹氏忙的不可开交,苏九歌这才让谢远赶紧上前帮忙,有了帮手,曹氏卖起螺蛳粉来也是游刃有余. 先头试吃的那批人已经走了,苏九歌叮嘱曹氏只限量供应后,便端着碗粉去了钱庄. 齐天恒正和赵掌柜在楼下讨论事情,各自一脸的严肃,看见苏九歌过来,齐天恒这才稍稍缓了脸色,又赶紧捂了鼻子,“九歌,你这端的碗什么?” “螺蛳粉,特意端过来给你尝鲜的.” 苏九歌把碗放在柜台上,又揭开了盖子,酸臭的味道顿时充斥了整个钱庄,赵掌柜捂着鼻子退出丈远,一脸苦笑,“苏先生,这东西怕了下了毒吧?” “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苏九歌另外拿碗给赵掌柜拨了点出来,又笑眯眯的推到两人面前,“吃.” “这……” 齐天恒和赵掌柜互相对望了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苦色,但苏九歌又热情洋溢的看着他俩,他俩又抹不开面子,推脱不吃. 犹豫了几秒,还是齐天恒以一副壮士断腕的姿态,端起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快速扒拉了几口,又赶紧闪开身子,生怕沾染上那股臭味儿. 之前觉得气味臭,那味道肯定也臭臭的,但是吃到嘴里之后,倒是极为鲜美. 赵掌柜看他眯着眼在那里细嚼慢咽,就忍不住吞了下口水:“东家,味道怎么样?” “这个嘛……你是不是不喜欢这股酸臭味儿?” 齐天恒没正面回他的话,就只这么问了句,赵掌柜讪讪的笑,“的确不好闻.” “那好办,你的那份,我帮你吃掉它.” 齐天恒吃了几筷子,还没有尝出味道来,干脆就坐在柜台边稀里呼噜的吃得香甜,赵掌柜一看他这个架势,赶紧也抱过了碗,“不劳东家了,我自己来消灭它.” 像是怕齐天恒会和他抢,赵掌柜还特意坐远了些,连吃了几口,也不禁赞叹的竖了大拇指:“苏先生,这螺蛳粉闻着是挺酸臭,但这味道可真不赖!” “那当然,这可是我用一系列材料秘制出来的螺蛳粉.” 苏九歌笑吟吟的看着两人把汤汁都喝完了,才又道:“不嫌弃酸臭了吧?” “这个……咱能不能想办法让它变香点儿?” 好吃是好吃,但这个味儿也确实冲鼻子,齐天恒闻闻身上的气味,脸都苦了,“这一走出去,大家怕是以为我在茅坑待了半个月都没出来过.” “酸臭味儿是新鲜竹笋经过发酵配制之后,与螺蛳熬汤,所散发出来的特有气味.” 苏九歌解释了句,笑着摇了头,“螺蛳粉就是这么特别,吃过就忘不了.” “这种味儿,想要忘记也难.” 齐天恒看看底朝天的碗,想要再吃,又有些忌惮那股味儿,纠结的不行. 苏九歌也不笑他,“我娘在当街的巷口里卖螺蛳粉,什么时候嘴馋了,再吃也不迟.” “行,我肯定要给捧捧场的.” 齐天恒点头,不管东西好不好,苏九歌的面子还是给的. 苏九歌也就是顺势推荐而已,想起来之前齐天恒和赵掌柜的脸色,又问道:“方才见你俩神色严肃,是不是钱庄出了什么事情?” “那倒没有,”齐天恒摇头,但眉峰却皱了起来,“你应该知道,钱庄里还有不少烂账,之前那些泼皮借走了银子,又没有抵押什么,导致现在钱款都很难收回来了.” 钱庄有烂账很正常,就算是后世的银行,也会碰上这种问题. 苏九歌眯了眼,纤细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柜台,齐天恒看她思考问题,也就没再说. 沉吟了下,苏九歌才问:“你确定他们有银子还吗?” “当然,能借走银子的,也必定是有点实力,不然我也不会做那个善人.” 齐天恒头疼的拧了眉心,“那些泼皮无赖都是惯混江湖的人,你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催他还银子还一直推脱,反正就是不肯给.” “这样吧,你拿着借条直接去找他,就说再不给就报官了.” 苏九歌说了个主意,齐天恒却无奈的摇了头,“这招试过了,不管用.” “怎么会不管用呢?你去官府打点下关系,然后拿着借条登门,就说再不敢,钱庄就报官了,而且这些银子都是有利息的,一天天的累计,他们要不敢,那咱们就拆他的家.” “你就拣最硬的刺头儿,拆他个三两家,剩下的那些就都老实了.” 苏九歌给他出了主意,又道:“这个高利贷的计算方式,你们应该都明白吧?” 古代同样有放高利息的,齐天恒点了头,苏九歌看他能听懂,又接着说道:“不过这种方法只适用于那些不还钱的泼皮无赖,对于那些规矩人,咱们得用另外的法子.” “有些人借了银子,一下子也还不出来,咱们可以推出分期付款,就好比这次张三借走了一百两,那可以约定分成三个月还,每次还三十两,利息另算.” 楼上的周老已经闻着声下来了,听见苏九歌的主意,紧跟着追问道:“主意是个好主意,但这利息怎么算?时间久了,钱庄也不划算的.” “咱们可以分成当月还,半年还,或是一年两年,分成几个档期,时间拖得越长,这利息也就越重,毕竟咱们的银子也是拿来生银子的,不可以押在别人手里.” 分期付款的方式在后世已经非常盛行,苏九歌也深谙其道,仔细的给周老讲解了番,听得周老眉开眼笑,“苏丫头,你这点子可真妙,借出去的银子同样也给钱庄挣了银子.” 苏九歌点头,“那当然,钱庄毕竟不是慈善机构,自是以利益为本.” 第58章 厉害的儿媳妇 苏九歌对这些事可是分的门儿清,又建议道:“钱庄最好再养几个厉害的打手,虽说并不是天天要与人干仗,但要能震慑住人,免得银子借出去了又收不回来.” 后世的信誉系统已经深入每个人的档案中,也没有谁会去故意不还钱,但古代没有那些高科技的东西,只能靠威慑. 想想又补充道:“对于那些喜欢不还钱的家伙,给他纳入黑名单,再无下次借钱的机会,如果方便的话,给他通告所有钱庄,也算是杀鸡儆猴,让人知道不还钱的厉害.” “行,就照你说的办,我回头去来凤城走一遭,打点好关系.” 齐天恒都不用想,直接就同意了苏九歌的主意,打点关系养打手之类的事情,他也一向门儿清,根本难不倒他. 烂账能有办法收回来,钱庄上下都跟着高兴,苏九歌看着没事了,准备回家,齐天恒又拉着她问了句:“九歌,你住村里不方便,有没有考虑在镇上落脚?” 似乎怕苏九歌经济上不方便,又抢着说道:“我在镇上有空宅,可以先腾给你们住.” “不用,”苏九歌笑着摇头,“我已经买了处小房子,再等些时间,就可以搬了.” “那敢情好,这天气越来越凉,再天天往村里跑也不适合.” 齐天恒见她自己已经安置好,也就没再说宅子的事情,只是又郑重其事的道:“九歌,你倘若银钱上有什么难处,就尽管和我开口,不必为难.” “行,你的好意,我领情了.” 苏九歌点头,闲说了几句,这才回到小摊前,就见谢远和曹氏正在收摊,两人都是一脸的笑容,看起来小摊的生意应该不错. 看见苏九歌,曹氏顿时笑着拉过她,又给她递了个小荷包,“九儿,今天卖的银子全在这里了,你好好收着,别弄掉了.” “娘,这是您辛辛苦苦挣来的,您自己拿着就好.” 小荷包里大概有个十几两的散碎银子,苏九歌把荷包塞回去,曹氏推辞了下,也就笑容满面的收起来了,“好,这些银子娘都帮你们存着,有需要时再用.” “娘存着便是,我和阿远暂时也用不上这些银子.” 苏九歌笑笑,并不在意曹氏的小心思,帮着收了摊,回到村里时,已经晚霞漫天. 深秋的山野一片萧瑟,地里头也没什么农作物,妇人们闲坐在村口聊天,也不再忙碌. 村口的老榕树下坐着不少人,男女老少的在那里闲着说话,看见小马车踢踏过来,曹氏还坐在里头,有热情的就先打了招呼:“谢家二娘,这是去哪里游玩了?” “是方家婶子啊,我就在镇上弄了个小摊,也帮着补贴家用.” 有人主动打招呼,曹氏也开心,顺嘴就搭了句,倒把那些妇人给惊的都坐直了身子,“谢家二娘,你现在也在镇上讨生路了啊?你做什么哩,那么厉害?” “就是,有什么挣银子的方法,也给咱们大家伙说说呗?有银子一起挣啊.” “哎呀,你们还不知道她家的九丫头啊?哪肯让咱们跟着一起挣银子?” “这话也对,算了算了,九丫头厉害的很,咱们还是别说了.” 不少妇人又抱怨起来,言语间对苏九歌挺不满的,曹氏尴尬的看看老榕树下的那些人,又回头看看车里的苏九歌,“九儿,这事能说吗?” “娘,您可以告诉她们,您在干什么,但是螺蛳粉的制作方法,就不要说了.” 这东西是秘制的,外传就没意思了. 曹氏听着苏九歌的话,愣了愣,又还是冲那些妇人笑道:“咱们家九儿也没那么厉害,我就是卖螺蛳粉而已,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银钱.” “螺蛳粉?那东西能吃吗?” 见曹氏接话,妇人们又追着问了起来:“那东西好不好做?吃的人多不多?” “谢家二娘,既然你能支摊,那咱们也能,你就教教大家,怎么做那个螺蛳粉呗?” “对啊,你看这马上就要过冬了,一家老小的新衣裳还没着落,要不然你就做回好人,教教大家,等大家都挣了银子,也会感激你的.”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就追着曹氏问,让她教教怎么制作螺蛳粉,曹氏一脸的为难,“这……这个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我说了,你们也做不来.” “谢家二娘,你这可就小瞧人了吧?咱们这些人当中,还真没有一个蠢的.” “就是,你不肯教就直说,怎么还能小瞧人呢?” 嘴快的妇人立即就反驳回来,根本不信她的话,曹氏为难的看看众人,见大家都等着自己开口,想了想,正准备说,车里却传出苏九歌冷冷清清的声音:“这是秘方,不外传.” 想开口的曹氏一怔,很快又尴尬的低了头,不再吭声. 那些妇人一见曹氏的态度,都嘁了声,纷纷散了,“我就说她们家那个九丫头厉害吧,你看谢家二娘不是被她治的服服帖帖?” “还真是,咱们村还是头回见着婆婆怕媳妇的,这谢家二娘啊,也就这样了.” “算了,大家都散了吧,九丫头管着呢,谢家二娘也不敢说.” 你一句我一句的,那些妇人都散了,曹氏难堪的坐在车辕上,手指用力的揪紧了衣角,但还是隐忍了下来,没说什么. 等到了庙里,甩下句话就准备回房:“我去睡会儿,晚饭你们自己安排.” “娘?……” 谢远看她脸色不佳,急忙拉住她的衣袖,“娘,您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娘就是累了,想休息会儿.” 曹氏拂开他的手,板着脸进房去了,谢远茫然的看看她,又回过头来看苏九歌,“娘子,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苏九歌摇头,麻利的做好晚饭,给曹氏又盛了饭菜进房,“娘,吃饭了.” 曹氏没应她,干脆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苏九歌看的无奈,低低道:“娘,那些妇人说的话,您怎么还听到心里去了?” 第59章 曹氏当家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她们说的有错?” 曹氏本就极力压制着火气,一听苏九歌的话,噌的下就坐了起来,满脸怒容:“咱们家的大小事,哪样不是你做主?你又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建议?” “打从你嫁到咱们家来,你就一直强势的主导着我远儿,那些也都罢了,但今日我就是和那些妇人说说闲话,你都不留情的当众驳斥我,我还不能生气?” 一想到那些妇人的话,曹氏就气得咬紧了牙,想来她这个婆婆也够窝囊的,在家里什么话都说不上,就连傻儿子,如今也都隐隐的向着媳妇. 气恼的瞪了眼苏九歌,“拿回去吧,我不吃!” “娘……” 苏九歌叹气,“我并不是想驳斥您,只是您把螺蛳粉的秘方说出去,那明日咱们也就不用再卖螺蛳粉了,和赤虾一样,都是烂大街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让她们挣几个银子又怎么了!” 曹氏火大的吼了句,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苏九歌小气,又不是要她的命,还藏什么私? 外头的谢远听见吼声,急的跑了进来,“娘,娘子又没做错事,您怎么还骂她!” “我骂她几句怎么了?你现在就只知道心疼娘子,不知道心疼娘了是吧!” 谢远一帮腔,曹氏越发恼火,“不就是个螺蛳粉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天天这样算计那样算计,到头来还不是没有发家致富?” “娘,您怎么能说这样过分的话?我若不是为了这个家,又何必算计?” 一再被曹氏找茬,苏九歌也隐隐动了怒,“螺蛳粉是没什么了不起,也挣不来多少银子,但好歹能让您过冬的时候多几件暖衣裳,能住上不透风的房子吧?” “您瞧不起这些散碎银子,就想着大家面前充好人,可您想过没有,咱们娘仨被谢家赶出来的时候,有谁给咱们伸出过援手?谁不是在暗地里看着咱们的笑话?” “我若不天天算计那些银子,咱们能住新房吗?您和阿远吃什么?就谢家给的那块地,您觉得是能养活谁?等咱们穷困潦倒的时候,您觉得谁会对咱们多看一眼?” 苏九歌是真有气,她知道曹氏有时候会犯糊涂,但能不能看清楚形势再说话? 那些妇人也不过是想从她嘴里套消息罢了,谁还能真的感激她? 曹氏被说的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两眼含着泪,哀哀戚戚的坐在床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苏九歌看她那般模样,无奈叹气:“娘,我没有说您的意思,您别生气了行吗?” 家里都没个好条件,能不能先一致对外? 曹氏不说话,就默默的坐在床头垂泪,苏九歌看的头疼,“娘,到底要我怎么做,您才肯消气?” 这话倒是唤起了曹氏的反应,愣愣看她,“九儿,以后这个家是不是就归你作主了?” “娘,咱们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没有谁做主的说法.” 苏九歌摇头,“您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的话,那就由您作主,您安排所有事情.” 曹氏有些意动,又狐疑了下,“你真的乐意让我作主?” “您是家里的长辈,由您作主也没什么不妥.” 苏九歌只想叹气,曹氏眼里却闪了欣喜,“这可是你说的,不是娘逼你的.” “是,是我说的,”谈到这个份上,苏九歌只剩下了浓浓的无力感,无奈道:“那不知道娘准备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有什么好安排的?我明天继续卖螺蛳粉,给你们存银子.” 曹氏得了掌家权,脸上也露了笑容,“你不是在钱庄和酒楼都有活计吗?那里得了银钱之后就拿来给娘,娘给你们存着,娘绝计不会擅动你的银子.” “娘,我的银钱都拿出去再投资了,手里头并没有多少活钱.” 苏九歌解释了句,曹氏又有些不乐意了,“你毕竟年轻,哪知道什么投资?你把银子放在娘这里,娘给你保管,比外头人那些靠谱多了.” “娘,这事我自有主张,您就不用多过问.” 苏九歌想翻白眼,又生生忍了下来,曹氏却虎了脸,一脸不快活的教训她:“你方才不还说好由我当家作主的吗?怎么话音才落,你的话就不算数了?” “娘,我没有不算数……” “既然没有,那就赶紧把银子都拿回来,娘给你存着.” “娘,那些银子,我真的投资出去了……” “你懂什么投资?告诉我,投资在哪里了,我明天就去给你要回来.” “娘,您能不能别这样?” 苏九歌都快风中凌乱了,曹氏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 心累的别开头,都不想再说话,曹氏却不乐意的拽住她,“到底投资在哪里了?” “娘,您今天怎么回事?再这样逼娘子,您就自己在村里头住着好了!” 苏九歌还没说话,谢远已经火大的一把拉开了曹氏,“叫您当家管事,您不学着好好安排日后的生活,就尽逼着娘子拿银钱,我看您不是想当家,就是想套银子!” 曹氏被骂的一愣,反应过来顿时就哭了:“远儿,你怎么能这样想娘?” 她套苏九歌的银子,还不是为了他着想? “娘子,你先去休息,我好好陪娘说会儿话.” 这会儿的谢远,似乎特别有男子气概,说话也条理清楚,苏九歌闷闷的看了他两眼,也就出了房间,也许谢远说的话,曹氏更容易听进去吧? 只是心里头仍旧有些闷的发慌,明明她没做错什么,曹氏为什么要这样逼她? 等到月上柳梢的时候,谢远才回房,苏九歌从被子里坐起身来,“娘怎么样了?你也别凶她,她无论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你.” “她已经想通了,不会再逼你.” 谢远摇摇头,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娘子,娘太过分的时候,你别迁就她.” “算了,毕竟是你娘,能迁就的就尽量迁就.” 苏九歌叹了气,忽地又仰起头,明若秋水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阿远,我最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从前通窍了许多?” 第60章 搬家 那些条理分明的话,可根本不像是个傻子能说出来的. 谢远一脸憨笑,乌溜溜的眼睛依然纯真,“我跟娘子学的,娘子你说话可厉害了.” “跟我学的?” 苏九歌怀疑的看看他的眼睛,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早起来,曹氏依然默着脸,但也没再说什么,跟着去了镇上支摊,卖她的螺蛳粉. 到了月底,钱庄那边要核对账务,苏九歌也忙碌起来,每日里就让谢远给曹氏打下手,母子俩卖螺蛳粉,很快也在镇上小有名气,知道有那么号东西. 苏九歌一直忙到月初,才清闲下来,等到傍晚准备回家,左等右等,谢远却是没来. 齐天恒看她都等着急了,遂提议道:“要不我派人伙计过去看看?” “也行,不管那边发生什么事,都先回来跟我报个信.” 苏九歌点头,又叮嘱了句,小伙计腿脚麻利,赶紧的就出了钱庄,只是才到街边,就见谢远驾着马车过来了. 急忙欣喜的回身喊了苏九歌,苏九歌出门,正想问问怎么迟了,但眼神落在谢远脸上,脸色顿时就凌厉起来:“怎么回事?” 坚毅的脸庞带着青紫伤痕,浑身灰扑扑的,一看就是和人干过仗了. 出来的齐天恒也诧异了下,“怎么弄成这样了?” “没事没事,就是我和远儿不小心摔跤了.” 帘口的曹氏赶紧解释了下,她脸上虽然没看见伤,但也是头发散乱,一身灰尘. 苏九歌才不信她的解释,转眼看向谢远:“阿远,到底怎么回事?” “嘿嘿,就是我和娘不小心摔跤了.” 谢远挠头憨笑,说词与曹氏一模一样,苏九歌皱眉看看他,但见他只是一脸憨笑的看着自己,也就没再追问,“行,下次小心些,先回家吧.” 话音未落,明显就见曹氏松了口气,苏九歌看在眼里,只皱了眉,也没说什么. 到了月初,苏九歌也清闲下来,一早到钱庄和酒楼转了转,想到昨日的事情,又去了那条巷口,看母子俩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离的老远,就闻到了螺蛳粉特有的香味,再走近些,就见有不少人来往于巷口,看样子喜欢螺蛳粉的人还不少. 苏九歌让在巷口驻足了会儿,看着母子俩忙的热火朝天,但依旧热情满满,眉眼里也闪了淡淡微笑,正想过去帮会儿忙,却忽见几个男人大摇大摆的从巷子那头过来了. 看那架势,也不像是要吃螺蛳粉的意思,苏九歌微微皱眉,难道就是这伙人闹事? 等走到近前,再细看,明若秋水的眼里闪了怒色,居然是上次在酒楼闹事的那伙人? 看着母子俩点头哈腰的奉上所谓的保护费,那几个人才离开,苏九歌暗了眸色,但也没上前去阻拦,她倒是想要看看,那幕后黑手到底想干什么? 螺蛳粉卖的不错,曹氏这些天的心情也见好,等到傍晚回家,苏九歌就提了意见:“娘,镇上的房子装修好了,咱们就这两天搬过去吧?” 天气越来越凉,这破庙也不适合住人了. “行,搬吧,但搬家了,是不是该请人吃吃饭,热闹热闹?” 曹氏一副商量的口吻,苏九歌也没逆她的意,笑着点了头,“行,这事就由娘您来作主,您说请谁就请谁,您说不请谁,那她给了银子,也不让她来.” 这话倒是极合曹氏的心意,笑容又真切了几分,“那行,我来操持,你且忙自己的.” 话就这么定了下来,再等几日,举家就搬到了镇上,等到把小院都收拾好,曹氏也喊上了村里的一众人,就在院里摆了几桌酒席. 这是曹氏操持的家宴,齐天恒和老余也不好过来,只是给苏九歌封了银袋子. 等到苏九歌晌午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吃的热闹非常,有眼尖的看见苏九歌进来,顿时笑着起了哄:“谢家二娘,你们家大功臣九丫头回来了!” 这些叔伯婶娘,苏九歌也不太认识,只端着微笑点头回应,谢远穿着新做的缎蓝袍子,在主桌那边笑着朝她招手,“娘子,这边,这边!” 苏九歌早就一眼看见了他,见他招手,明若秋水的眼里也闪了柔笑,提步过去,扫了眼桌上的人,含笑点头,“都来了啊.” “嗯,”孙婆子不冷不热的轻哼了声,周婆子也没几分好脸色,倒是几个小辈羡慕的看着苏九歌和谢远,年纪轻轻的就搬到镇上来了,真厉害. 苏九歌也不在意两个婆子的态度,在谢远身边坐了,旁边的苏翠花见她落座,顿时就谄笑起来:“九儿,你在镇上买这座房子,也费了不少银两吧?” “还行,银两都是娘管着,一并由她开支.” 苏九歌淡声回应,眼也不眨的就把话推到了曹氏那里,曹氏见她今天如此给自己长脸,脸上也带了笑,“翠花,这就是座小院,也花不了多少银两的.” “哼,这也是小院?你现在有银子了,要知道这镇里的房子,可是一处比一处贵.” 周婆子瞪了眼曹氏,“你傍着苏九歌过上了好日子,也没见你贴补家里.” 曹氏被瞪的缩了下脖子,声音也小了下来,“娘,我们又没有挣多少银两,况且过节的时候我也给您拿了银子.” 不说还好,一说周婆子更生气了,“就二十两银子,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哟,周家姐姐,二十两你还嫌少啊?要知道咱们家红氏,可是连二十两都没有呢.” 孙婆子阴阳怪气的答了话,又嫌恶的看了眼身边的红氏,“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这一嫁到旁人家里啊,挣的银钱都孝敬人家娘了,也没把你这个娘放在心上.” “娘,九儿明明给咱家拿了银钱的……” 红氏委屈的分辩了句,但孙婆子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甩过来,红氏马上也闭了嘴. 孙婆子这才满意,又阴阴的看向苏九歌,“九丫头,你在镇上买了房,又有活计做,这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是不是也该提携下家里人?” 第61章 绝情的苏九歌 苏九歌没反驳,只淡淡的笑,“哦?不知道阿奶想我怎么提携?” “也没什么,我听说你在钱庄和酒楼都有路子,现在翠花和秋月都闲在家里,你给她俩在镇上找点事情做做,再寻个有钱人家,她们俩后半辈子也不着发愁了.” 孙婆子在来的路上都已经想好了,嫁在村里一辈子都是啃土,既然苏九歌能在镇上站稳脚,那就让她带着苏翠花和苏秋月,那苏家也算是从村里跳到了龙门. 她这么一说,苏翠花和苏秋月也就嘿嘿笑的望着苏九歌,一直没出声的花氏一看,也赶紧急道:“九儿,还有咱们家谢润,你别忘了拉他一把.” 苏九歌挑了眉,眸色淡淡的扫了三人一眼,“那不知道你们会做什么?” 苏翠花不高兴了,“有你在,还需要做事?咱们帮着收收银子,看着点人不就行了?” “对啊,阿姐,咱们跟着你就行了,你不会还让我们做事吧?” 苏秋月也有些委屈起来,看了眼红氏,又默默的低了头,红氏叹了气,若真论起来,也就只有苏秋月是她生的孩子,但之前她念着苏九歌,也没怎么管过苏秋月. 看她是真想到镇上来,红氏也就委婉的说了句:“九儿,你看方便带着她们俩吗?” “什么方不方便?自己家的人都不带着,那就是没良心的东西.” 孙婆子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花氏也在旁边帮腔:“亲家母,你家九儿本事大,肯定可以带着这几个孩子的,你就别担心了.” 红氏不理她,就担忧的看着苏九歌,苏九歌淡淡笑了起来:“带着当然行,但是我的身边可是不会养闲人.” 苏翠花脸色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满桌子的菜色,苏九歌却是胃口全无,端了茶盏淡淡道:“钱庄里不缺人手,你们三人谁要是会算账,我给你给你们引荐.” “至于酒楼那里,缺跑堂的小二和后厨打杂的人,你们有兴趣,明天就可以上工.” “小二和杂工?苏九歌,你耍我们呢?” 苏翠花气得拍了桌,“你天天闲着没事做,还叫我们去做苦力?” “就是,”谢润也不高兴起来,“苏九歌,我看你就是不想拉我们,咱们都村里长大的,谁会算账?至于那个酒楼,那是下人干的活,咱们怎么可能去做?” “阿姐,咱们做那些下人的事,也会给您丢脸的啊?” 苏秋月倒是委婉些,但话里话外也就透出一个意思,她不愿意干那些. “下人干的事,你们就不能干?” 苏九歌看看三人,似笑非笑道:“你们当钱庄和酒楼是我开的吗?这也不想做,那也不想做,那你们倒是拿点真本事出来,让人家觉得你能拿得了那份月钱啊?” “苏九歌,你这话又什么意思?你不照样什么也没做,就在人家那里领月钱?” 苏翠花不服气的反驳了句,方才曹氏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苏九歌就月底那十来天会忙,其余的时候都是这里转转那里看看,根本没干过什么活. “我的确什么都没做,但我这里比你有东西.” 苏九歌指指脑子,明若秋水的眸里隐有嘲弄,“想拿月钱,那就拿点东西出来.” 苏翠花不高兴了,“娘,你看她又欺负人!” 孙婆子宠爱的拍拍她的手背,又瞪着苏九歌,“从今儿起,翠花和秋月就留在镇上了,什么时候你给她们找到好人家,弄好了嫁妆,她俩就从这里搬出去.” “娘,九儿的日子才刚有起色,咱们还是……” “还是什么?我决定的事情,有你还嘴的地方吗?老实的吃你的饭!” 红氏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孙婆子恶狠狠的给打断了,花氏哪里肯落后,使劲的朝周婆子打眼色,周婆子也瞪了曹氏,“润儿就留在这里了,你好好的照应他.” 曹氏有些畏缩,“娘,我们才来镇上,况且房子也不大,怎么能留这么多人?” “我不管,要是睡不下,你就把自己的房让出来,再不行,让傻子睡外面也可以.” 周婆子蛮横的做了决定,气的曹氏红了眼眶,又不敢反驳. 孙婆子笑的很快活,“老姐姐这个主意不错,就让傻子睡外面,反正他也不懂什么.” 周婆子挺得意,“既然都觉得这个办法好,那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决定什么?你们说我夫君什么都不懂,我倒是觉得你们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懂礼数.” 苏九歌重重搁了茶盏,明若秋水的眸里淬着寒意,“这座房子的地契是我的名字,没有我的允许,我看谁敢送人过来?” 孙婆子一脸怒色,“苏九歌,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侵占我娘的房间,还要把我夫君赶到外头去睡,这叫与我无关?” 苏九歌冷了脸,眸色冰冷的看着那几个恬不知耻的人,“吃完饭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在我这里打秋风,敢把人留在我这里,我就敢让她们睡大街.” 周婆子也恼火起来,“苏九歌,你别做的太绝情了!” “你们不知耻,还怪我绝情?” 苏九歌真不想和这些人废话,起身离席,“记住了,谁敢留下来,谁就准备睡大街.” 周婆子气到吐血,把火都撒到了曹氏身上,“老二家的,你看看你教的儿媳妇,简直就是个孽障!” “就是,红氏你这个不中用的,你就不知道训训她,让她乖乖听话吗?” 孙婆子气不过的拧了红氏的胳膊,红氏疼的身子抖了下,但也只是硬忍着,没有吭声. 这般逆来顺受,孙婆子越发来劲了,“你自己去跟九丫头说,翠花和秋月必须留在镇上!” “娘,九儿向来脾气倔强,她说过了不留,那肯定是不会留的.” 红氏忍痛摇头,不肯去,孙婆子就气得在那里打她,“你把抱养的野种养起这么大,现在让她养着咱们家,又怎么了?都是你教导无方!” 第62章 我是不是您的女儿 那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在手臂上,疼的红氏眼里都含了泪,又不敢反抗她. 已经到了堂屋里的苏九歌看孙婆子一直找红氏的茬,恼的砸了手里的茶盏,清冷的声音里寒意逼人,“再敢欺侮我娘,把你们通通都赶出去!” 这两个婆子也真是有意思,都不看看家里是什么货色,也敢四处塞人? 高不成低不就的玩意儿,还嫌人家不够恶心的? 尤其是孙婆子,把人留在这里不说,还要帮着找婆家陪嫁妆,要不要还给她生孩子? 苏九歌一肚子怒火,明若秋水的眸晶亮慑人,那些在外头吃酒的人听见砸东西的声音,顿时面面相觑起来,又狐疑的看向了主桌. 曹氏心里暗叹,又赶紧端了笑脸,“九儿不小心摔了东西,大家继续吃酒啊.” “哦,那叫九丫头小心些,别伤着了自个儿.” 乡邻们也还算和气,说过之后又都热闹起来,周婆子恼的直咬牙根,“老二家的,这个家到底是你在作主,还是那个臭丫头作主?” 曹氏方才吃了亏,也长了心眼,“娘,都是一家人,这有区别吗?” “哼,当然有区别,你毕竟是谢家的儿媳,帮衬着谢家是你的责任,苏家的两个丫头我不管,但是润儿是必须要留在镇上做事的,你自己和那个臭丫头商量.” 周婆子放了硬话,曹氏一脸的为难,“娘,九儿给人家帮工,怎么能帮谢润找事做?” “那是你的事情,帮不了润儿,你也不用再回谢家了.” 周婆子别开头,似乎这话就这么决定下来了,孙婆子恼恨的很,又不敢再打红氏,只能拿眼狠狠的剜她,“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养那么大,全给人家挣脸面去了!” 红氏委屈的直抹泪,“娘,九儿做事自有她的主张,她不愿意留的人,您说也没有用.” “哼,谢润能留,那翠花和秋月也必须留,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孙婆子也不和红氏说话了,朝周婆子使了个脸色,两个老婆子就端着酒往客桌去了. 那些乡邻们正吃的开心,看见两个婆子过来,赶紧就笑着道了恭贺:“两位婶娘,九丫头可是咱们村第一个在镇上买房做生意的,咱们大家伙都羡慕着呢.” “就是啊,要是咱们家丫头也有这般本事,那我做梦都要笑醒喽.” “得,王家婶子,你们家那丫头怎么能跟九丫头相比?人家九丫头可机灵着呢!” “哈哈,九丫头有能力了,以后可得帮衬着咱们村里人着点儿啊.” 两个婆子脸上都笑开了花,“那是当然,九丫头有出息了也不能忘本,以后有什么难事就尽管来找她,保管都给你们办得妥妥的.” “两位婶娘,有你们这位句话,大家伙儿以后就跟着你们吃香喝辣了啊?” 乡邻们都笑了起来,倒也没把两个婆子的话真放在心上. 客桌席上谈笑融融,两个婆子也顺势夸赞苏九歌孝顺又懂事,私下和她的关系很好,有知道内情的就笑了笑,毕竟人家今天搬新屋,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些平日来往不多的乡邻,有好奇的就多问了句:“两位婶娘,我怎么听说,九丫头向来不多和你们来往,上次更是逼的翠花和润哥儿差点断指啊?” “嘿,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你看看他们俩的手指,哪个不是齐齐全全的?” 孙婆子瞪了眼睛,“九丫头敢不听话,咱们得上家法.” “就是,苏家两丫头和咱们家润哥儿打今天起也就留在镇上了,一应大小事都是九丫头包揽下来的,怎么可能会关系不和?” 周婆子也不快活的瞪了眼那人,那人见状,讪讪笑了,也不再多说. 没人敢再挑刺,两个婆子笑的越发开心,几个桌都转了转,无外乎吹捧自己和苏九歌的关系有多好,苏九歌又是如何上赶着要把那三个孩子留在镇上照顾. 主桌上的曹氏和红氏已经听的眉头紧锁,苏九歌方才就已经放了话,这俩婆子又偏生在人前说她已经答应下来,等会儿该如何收场? 花氏倒是眉开眼笑,得意非凡,只要能把谢润留在镇上,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看那个臭丫头在来镇上半年,就已经买了新房,想必手里油水极多,从她那里挖点银子出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眼看两个婆子越说嘴上越没个把门的,愣生生吹嘘成苏九歌是任由她俩拿捏的软柿子,红氏也坐不住了,朝苏秋月打了个眼色,“秋月,家里还有事,咱们先回去吧.” “娘!……” 苏秋月揪着手帕,“阿奶说我和小姑要留在镇上,您干什么要带我回家啊?” “你这孩子,你还不清楚你姐的脾气啊?” 红氏急的就要拉她起身,“赶紧走,别惹火了你姐,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孙婆子都放了硬话,苏秋月又哪肯起来,就犟在椅子上,委屈的直落泪,“姐姐姐,您的心里就只有姐!我还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么就不肯多替我想想!”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娘叫你回家,难道不是替你着想?” 红氏又急又气,想拉走苏秋月,又不敢闹太大动静,但见她犟在椅子上死活不肯动,气得干脆撒开她,“你想留,你就留在这里好了,我自己回家!” “娘!”苏秋月哭了,“您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女儿!” “秋月,你娘心里向来只有九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翠花在旁边笑的阴险,逮着机会就给她火上浇油,苏秋月心里本来就有怨气,这么一说,越发气得伏桌哭了起来. 那边笑的开心的孙婆子听见哭声,立即就赶了过来,“这孩子,怎么还哭了?” “娘,大嫂怕九丫头生气,不准咱们留在镇上呢.” 苏翠花嘴皮子一碰,把黑锅都扣在了红氏头上,红氏看见孙婆子恶狠狠的眼神,身子一颤,想摇头说不是,但她也的确不想苏翠花和苏秋月留在镇上,给九儿添麻烦. 第63章 拿银子挡灾 一时间左右为难,红氏也不知道怎么替自己分辩才好,那些客桌的人也纷纷望了过来,就盯着主桌这边,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气氛僵持下来,曹氏现在也有些后悔了,这小院子也就刚好够自己家里人住,若是一下子塞人进来,那真的就只能睡屋外头了. 但是两个婆子已经把话放出去了,也抹不开面子说根本没那回事. 曹氏踌躇了下,帮着打圆场,“娘,苏家婶娘,您看这房子也住不下那么多人,要不然等段时间,要是有能力换大房子了,我保管让三个孩子留下来,怎么样?” “什么睡不下?刚好两个房,翠花和秋月一间,润哥儿一间,完全睡的下.” 孙婆子蛮不讲理的截断话,周婆子也点了头,曹氏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们把房给占了,那我和远儿还有九儿怎么办?” “你是不是蠢?”周婆子瞪她,“就这院里搭两个棚,还不住你们住的啊?” “娘,这可是我和孩子们辛辛苦苦的攒银,才买下来的房,凭什么我们要睡在外头!” 曹氏也急了,这些人还讲不讲道理? 有些看不过眼的乡邻也帮衬了句:“两位婶娘,好歹是人家的新屋,你们一来就要把主人赶在外头睡,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过分什么啊?从前她们在苏谢两家混吃混喝,现在也该轮到她们来还了.” 话音未落,还有人给婆子帮腔,俩婆子瞪了眼睛,“瞧瞧,看人家多明白事理.” 曹氏气得身子直抖,俩婆子才不管她,拣着桌上能吃的东西就往带来的袋子里装,又顺手在客桌上还抓了几把零嘴,看得乡邻们都不作声了. 可俩婆子一看客桌上的酒菜都被吃了半数,也拉了脸,不快活起来,“大家不是还要忙着家里头的事情吗?今天就喝到这,改天再来玩啊.” 这是开始下逐客令了? 乡邻们面面相觑的看了眼,很快识趣的向曹氏道别,转眼间就走的只剩下苏谢两家人. 人一走,两个婆子立即又高兴起来,一人拿着个大口袋,就开始装东西,曹氏看得直皱眉头,她是搬新屋了想请大家热闹热闹,合着这俩婆子是把酒席当成了打秋风? 客人都被俩婆子撵走了,谢远起身到堂屋里找苏九歌,“娘子?” 苏九歌端着新茶,眉眼间难掩无奈,“俩婆子闹腾够了没有?” “叔伯婶娘都走了,她们在装酒菜.” 谢远坐到她身边,有些不高兴的嘟囔起来,“娘子,她们让咱们在院里搭棚住.” “可把她们给美的,要不要我把地契也给她们?” 苏九歌揉揉他的发,“不怕,我不会让她们在这里胡搅蛮缠的,闹腾够了我就出去.” 她不进来清静会儿,当时就得把那几个混账东西给赶出门. 刚到大门口的曹氏听见她的话,眉头略皱了皱,还是委婉道:“九儿,要不你想想办法,就算不住在这里,让几个孩子在镇上有个活计也好啊?” 苏九歌叹气,“娘,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觉得他们能干什么?” “这个……” 曹氏沉吟了下,“要不给你打下手,你看着给月钱就行?” “娘,我自己又没有正经生意,他们怎么打下手?就算钱庄和酒楼肯接纳他们,那也是给人家帮工,并不归我管.” 苏九歌不想拂她的意,但那三个人就想着光拿银子不干活,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红氏听见两人的说话声,也走了过来,“九儿,你别听你阿奶说的那些,我等会儿就领着秋月回家,不给你添麻烦.” “娘,不是添麻烦,而是你让秋月要能干活,只要她能下苦功夫,我留她也没关系.” 实打实的算起来,穿越过来的苏九歌和这些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既然附在了这个可怜的苏九歌身上,那她身边的人,能照应的自己自然会尽力照应. 苏九歌扶了额,无奈道:“钱庄那边需要帐房先生,酒楼那里缺跑堂和打杂的,帐房那里他们做不了,酒楼那里又嫌是下人的活,您说我该怎么办?” “一心想拿银子不干活,若真是有那样的事情,那还轮得到我们这些人吗?” 谢远心疼的握了她的手,“娘子,你别叹气.” 苏秋月站在红氏身边,有些不服气的嘀咕:“那你不也同样没干活?” “我不干活,那是因为我能给人家出点子,人家能挣回银子,你能行吗?” 苏九歌不想再说什么,给红氏和曹氏各递了个银袋子,“里头是三十两现银,你们拿给苏谢两家,或是自己留着都行,至于秋月她们,能干活就留,不行就回家.” 说完也不再搭理几人,径直回了房,红氏脸上烫的慌,想把银袋子拿给谢远,外头的孙婆子听见有现银,立即就窜了进来,一把夺走了银袋子. “你拿着这些银子也没用,就拿给我存着!” “对头,九丫头都说了拿给家里,你的银袋子也拿给我收着!” 周婆子哪肯落后,趋势也拿走了曹氏手里的银袋子,把两个女人弄得一怔,这东西还没在手上捂热呢,就被夺走了? 但见两个婆子已经开始拆袋咬银子,曹氏皱了眉:“娘,苏家婶娘,九儿已经给了现银,您也应该领着孩子们回家,过自己的日子了吧?” “你急什么?” 周婆子不快活的顶了句,“九丫头一手就拿了六十两出来,她手里的银钱应该不少吧?” 曹氏皱眉,“娘,九儿的银子都归她自己管着,我不知道是多还是少.” “要我说就是你蠢,她年纪轻轻的懂什么存银,有了银两你就该拿着,再让我存起来.” 周婆子嫌弃的看了眼她,一双老眼在屋里滴溜溜的打转,看那架势似乎还不肯走. 曹氏的耐心也快磨完了,头疼的揉着眉心,“娘,您也知道九儿的脾气,您拿了银子还不回家,等会儿惹急了九儿,只怕您银两都拿不着,还得被她拿扫帚赶出去.” 第64章 九丫头当家 苏九歌的脾气,两个婆子可都领教过了,曹氏这么一说,两人对视了眼,立即就骂骂咧咧的开始招呼人离开,“蠢货,没看见赶人了啊?都赶紧的回家去!” 苏翠花有些不乐意,“娘,那我就不能留在镇上了吗?” “留什么留?留在这里睡大街啊?” 孙婆子藏好银袋子,拉着她就出去了,余下的人一看,也都纷纷走了. 院子里很快又安静下来,曹氏叹了口气,见苏九歌就坐在窗边,又行到廊下窗口,叹息了声:“九儿,是娘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 “娘,咱们都清楚苏谢两家人的脾气,事儿过了就算了.” 苏九歌不愿多想这些鸡毛蒜皮的烦心事,曹氏眼神闪了闪,又低着头问了句:“你一下子从哪里拿来那么多的银子封给她们?早告诉娘,娘给她们一人十两也就行了.” “钱庄和酒楼的东家知道我今日新屋宴客,特地封的银袋子,转手就给她们了.” 若不是看在曹氏和红氏的面子上,她又怎么可能送银,只为让那俩婆子消停? “哎呀,你这孩子,”曹氏心疼得拧了手帕,“六十两啊,你倒是大方,转手就给了她们俩,咱们新搬到镇上,处处都得花银子,你知道吗?” 苏九歌挑眉看了她一眼,又淡淡的别开了眼:“那能怎么办?让苏翠花她们留下来,咱们在院里搭个棚,然后再无宁日?” “还是说,让她们三个跟着我,把我的活计也弄没了,咱们再去喝西北风?” “娘不是这个意思,”曹氏噎了下,谢远已经进房拉走了苏九歌,“娘,这事到底谁对谁错,您心里比谁都清楚,娘子她要休息了,您就别再唠叨她.” 曹氏眼眶一红,“远儿,你这是在怪娘?” “娘,我没有怪您,就是希望您以后做事的时候,能多想想.” 谢远将苏九歌扶上床,憨笑里藏着温柔,“娘子,你歇着,我去收拾.” 苏九歌笑了笑,明若秋水的眸里波光潋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谢远好像越来越聪明,至少比曹氏这个正常人,都要聪明不少. 谢远出来,曹氏还在廊下站着,看见他又开始抹泪,“远儿,娘在你心里,似乎已经处处都不如苏九歌这个媳妇?” 谢远一脸茫然的看她:“娘,您为什么要和娘子比较啊?” “娘做什么,似乎都不合你的心意……” 想到谢远替苏九歌说话,曹氏心里就憋的慌,但看他又懵懵懂懂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干脆抹着泪走开了. 院子里被折腾的杯盘狼藉,剩下来的酒菜大部分都被两个婆子带走了,曹氏赌气也不管谢远,谢远就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收拾,但还没收拾两桌,身边就多了抹淡香. 偏头一看,苏九歌已经挽好袖子,麻利的开始帮着收拾,见谢远望过来,苏九歌又嗔了他一眼,“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收拾?” 谢远看着她傻乐,“娘子,你像仙女一样好看.” “不对不对,娘子说了,娘子你就是天上的仙女,和她们一样好看又厉害.” 谢远自个儿纠正了话,把苏九歌给逗笑了,“又在说胡话.” “没有说胡话,”谢远很正经的摇了头,“娘子,你就是我心里的仙女.” “好了,油嘴滑舌的,现在越来没个正经了.” 苏九歌红脸,她能说自己被个傻大个给调戏的面红耳热了么? 越来越聪明的谢远,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宴席没到午间就被闹散了,一家人没心情再吃午饭,等到傍晚的时候,苏九歌做好了饭菜,去房间喊曹氏出来,却发现曹氏并不在房里. 房子就那么大,苏九歌里外找了圈,并不见曹氏的人影. 苏九歌当下就急了,喊住院里的谢远,“娘呢,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不见她了?” “啊?”谢远茫然的挠头,“娘说外边有人找她,她就出门了.” “她才搬来这镇上,人生地不熟的,谁能找上门?” 苏九歌急了,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走,“你在家里看着门,我去找找她.” 别才来镇上,就把曹氏给弄丢了. 谢远不干,想要跟她去,却被苏九歌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见他乖下来,苏九歌这才又往门外走,可是才出院门,就见曹氏和花氏站在院墙外,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看见曹氏好端端的,苏九歌也就松了口气,但是见花氏不知道在给曹氏说什么,柳眉又微微蹙了起来,“娘,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也不进屋?” 曹氏被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催她,“九儿,我跟你大娘在这里说会儿话,你先进去吧.” “大娘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一直吃晚饭吧.” 苏九歌把曹氏的反应看在眼里,但也只是不动声色的笑笑,花氏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就眉开眼笑的拉着曹氏往院里走,“你看看,九丫头还是挺懂事的吗.” 曹氏倒是错愕了下,苏九歌一向不喜欢这些人,今天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但见苏九歌已经侧开身让出了路,也只得跟着花氏进了院子,谢远已经摆好了碗筷,看见花氏进来,一下就撅了嘴,“娘子,我没有多煮米饭.” 苏九歌笑笑,“没关系,都少吃两口,就把大娘的那份给匀出来了.” “九丫头,我发现你待人还是挺客气的嘛?” 花氏满脸笑脸的坐在桌旁,看见桌上摆了小火炉,里面炖的羊肉正在咕嘟嘟的冒着热气,顿时眼馋的先夹了一筷子,“妹妹,你们家的伙食,可真是叫人馋的慌.” “大嫂要是喜欢,就多吃些.” 曹氏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吃的花氏笑得眼都快睁不开了,只是又有些鬼精的叹了句:“只可惜娘和孩子在家都没尝到这些好东西,真是可怜她们了.” “这……” 曹氏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不过眼神又落在了苏九歌身上,花氏一见,又故意拍了下脑门儿,“你瞧我这记性,你们家是九丫头当家,我不该这么提的.” 第65章 天意弄人 这话就开始戳心窝了,苏九歌眼神闪了闪,淡笑起来:“那是娘在外人面前给我留面子,家里的大小事情,其实还都是娘在作主.” “哟,真的吗?难得九丫头你这么厉害,还知道孝敬你娘.” 花氏朝曹氏挤眉弄眼的笑了下,曹氏也顿时心情见好,大方的开了口,“我记得厨房还有一腿羊肉,今儿你就在我房里睡,等明天走的时候,就把那腿羊肉带回家.” “还是妹妹大气,那我就替娘和孩子先谢谢你了.” 三言两语就得了一腿羊肉,花氏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只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冲曹氏使了个眼色,“妹妹,你不是说你那摊子生意不错,都忙不过来吗?” “是啊,你看我,都差点忘了这事.” 曹氏笑了,又朝九歌说了声:“九儿,现在快入冬了,你大娘在家里也没事做,就想在我的粉摊上帮帮忙,打个下手什么的,你没意见吧?” 似乎怕苏九歌拒绝,又补了一句:“你放心,你大娘睡在我房里就成,不会添麻烦的.” “对啊,九丫头,我不像那三个孩子,我能吃苦,绝对好好的跟着你们干.” 花氏也赶紧拍着胸脯下了保证,苏九歌看看她,面上依旧是浅淡的笑,“既然大娘帮着打打下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娘,你在银钱上也别亏待了大娘.” “放心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等事情,我自然会和你大娘先说个清楚明白的.” 难得苏九歌没反驳,曹氏也舒心的笑了,夹了块羊肉到苏九歌碗里,略带嗔怪道:“瞧你这孩子给瘦的,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谢谢娘.” 苏九歌点头,旁边的花氏也跟着笑了起来,“九丫头,你们家现在在镇上买了房,你又有稳定的收入,大娘说个实在话,也该挑着时候准备要孩子了.” “大娘说的是,这事我在和阿远合计着呢.” 苏九歌应了声,花氏又赶紧和曹氏讨笑起来,两个女人说的好不热闹,苏九歌吃了小半碗米饭,只觉索然无味,遂搁了碗筷起身离开,“娘,大娘,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哎哟,怎么才吃这点啊?” 花氏看得啧啧摇头,“妹妹,你可得多盯着点儿,这饭吃少了,怕是不好怀孩子.” “唉,九儿向来身子弱,这风一吹就倒的模样,我都快愁死了.” 背后传来曹氏附和的担忧声,苏九歌也没回头,加快脚步径直回房去了. 院子里传来两个女人的说笑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苏九歌倒是有些想不明白曹氏的心思,从前不见她和花氏交好,如今她倒是和花氏有说有笑了? 也不愿往坏处想曹氏,坐在桌边,拿了书来看,谢远却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看见她在桌前看书,又踌躇了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九歌瞥见他的动作,甚是奇怪的放下书,“阿远,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娘子,方才娘和大娘说生孩子的事情,你,你别往心里去……” 上次因着这个话题,苏九歌还发了脾气的,谢远摸不准她的心态,也不敢乱说话. 见她乌黑晶亮的眸子盯着自己,谢远脸色又涨得通红,“娘,娘子?” “阿远,这件事情咱们等上几年再商议吧.” 苏九歌收回眼神,又拿起了书静静的看,“娘和大娘的话,听听就好.” “哦……” 谢远傻傻的应了一句,“那我出去收拾了.” 苏九歌点了下头,听着脚步声出了房,才又低低的浅叹,孩子?那离她太遥远了. 若没有足够的生活保障,她怎敢拖家带口? 曹氏答应花氏留下来,只要花氏不闹事,苏九歌也就由着她去了. 这才月头上,她的事情也不多,照看着摊子支起来后,就去酒楼那边转了转,酒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看见苏九歌,老余顿时热情的迎了上来. “九歌妹子,昨日也没去给你道恭喜,怎么样,家宴办得还热闹吧?” “还行,一切都由我娘操持着,有劳你挂心了.” 苏九歌抿唇微笑了下,也没说那些烦心的事,看楼下大堂人都坐满了,又问道:“我设计的那套点菜传菜的点子怎么样?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没有没有,多亏你的点子,现在小二们都轻松了不少,人多也能游刃有余了.” 老余现在把苏九歌都是当自家女儿看待的,别提有多喜欢了,“中午你就留在这里吃饭,厨房新上了两个菜色,正好也尝尝味道.” “那行,我去钱庄那边转转,到时候约天恒一起过来尝尝新菜色.” 老余笑着点头,“行,我叫厨房准备桌好菜,等你们俩过来.” 目送苏九歌出了酒楼,老余才笑叹一声,又忙着去招呼客人了,没有苏九歌就没有临江仙的盛况,也没有齐天恒大手笔的投资,可以说是苏九歌成就了临江仙. 只可惜这样才华横溢又有魄力姑娘,却嫁了个愚夫,真是天意弄人啊. 齐天恒从来凤城回来有两天了,见到苏九歌,立即就将她请到了楼上主厅,奉了香茶,才略有忧色道:“九歌,你讨债的法子不错,但是有些硬骨头,只怕难以啃下来.” “哦?”苏九歌挑眉,“什么情况?” “来凤城那里我已经打点好关系了,但那些借钱的泼皮依旧推三阻四,我知道他们都在看着镇里王癞子的动作,去王癞子那里要了两回,人家比我还更凶.” 齐天恒也是无奈了,“我又不能弄死王癞子,但王癞子不还,那些泼皮也不会还钱.” “还有这等恶事?欠银子的反倒成大爷了是吧?” 苏九歌皱了眉头,“你有没有报官?实在不行,干脆就把他送到牢里去改造.” 齐天恒摇头,“王癞子若没有点关系,又怎么敢在镇里横行?就算闹到来凤城,官老爷顶多也就是谁也不帮,让咱们自己私下解决.” 苏九歌沉吟起来,“你确定官老爷是这个意思?” 第66章 何止一个迟字了得 “那当然,若不是这一层关系在,我早把他送到牢里去了.” 齐天恒肯定的点头,苏九歌沉吟了下,眸里多了厉意,“打残呢?官老爷管不管?” “这个……只要不死,应该就没问题吧?” 齐天恒都没敢真动手打人,见苏九歌张口就是打残,胆儿都颤了两颤. 想了想,又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最好不要闹僵.” 苏九歌倒觉得他有些妇人之仁,“天恒,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明白吗?” 如果做不到那样,倒不如做个清静闲人,更自在. 齐天恒望着她,眼神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苏九歌摇摇头,也不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觉得那笔钱也不是非要不可,那干脆把帐给他消了,还能落个人情.” “九歌,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也不是做慈善的,要是借出去的银子都给消帐,那他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咬咬牙,“下午我再去要帐,他若不还,只能杀鸡儆猴.” 苏九歌没应声,只是问了句:“需要我去吗?” “不用,我要是这点事情都得靠你,那我这个钱庄也就开不下去了.” 齐天恒拒绝,苏九歌也不勉强,拿着茶盖慢悠悠的拨着杯里的浮叶,“凡事只要能和银子说上边,那肯定是牵扯了利益.” “这世上是有人淡泊明志,不为五斗米折腰,也有人义薄云天,为了朋友可以散尽家财,倾力相助,但更多的则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明白吗?” 清冷淡然的声音在室里轻幽幽的飘荡,话音始落,齐天恒也傻傻的瞪大了眼睛. 半晌才回神,长长的吐了口浊气,“九歌,你哪里悟来的这些道理?” 清冷略收,苏九歌狡黠的眨了眼,“我说我看的书多,你信吗?” “你呀你呀,这调皮起来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子.” 齐天恒哭笑不得的摇了头,“信,你说的话我都信,以后再有好书,可以推荐给我.” 苏九歌抿唇,笑的眉眼弯弯,“走,老余说上了新菜色,叫我们去尝尝.” 顿了顿,又交待道:“我下午就在钱庄里,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差人来叫我就行.” “好.” 齐天恒心头一暖,含笑点了头. 若她是男儿,那必定与她是八拜之交,如今只能叹造化弄人,何止一个迟字了得. 去酒楼那里吃了饭过来,齐天恒就带着人匆匆出去了,苏九歌就在账房里帮着查账,不过想着齐天恒那里的情况,一下午也没干出什么活来. 周老还调侃了句:“苏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恒去找王癞子要账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苏九歌摇头,眉目里藏着忧色,依齐天恒所说的情况来看,那王癞子就是个刺头儿,而齐天恒的性子又不够果敢,真闹起来,八成会被人欺负. “啊,去找王癞子了啊?” 周老可是知道那个蛮货的,顿时吓了一跳,“哎哟,他怎么也不说啊?” 苏九哥蹙眉,“那王癞子很厉害吗?” 周老有些着急了,忙着招呼人去看看情况,“那个王癞子是西关镇第一霸,蛮横的狠哩,三千两银子欠了五年也没还,东家怎么还跟他杠上了.” “这个……是我建议他杀鸡儆猴的.” 苏九歌讪讪的说了句,看周老急匆匆的下楼,也赶紧跟了下去,“我跟您一起去看看.” “走吧,实在不行,那三千两黄了,也比人受伤要好.” 周老摇头,王癞子在镇里霸道惯了,没事最好是少招惹他为妙. 刚到门口,谢远已经过来接苏九歌了,看她似乎急着出门,“娘子,你要去哪里?” “天恒可能遇到了麻烦事,我去看看.” 苏九歌看他忙的额上都是汗,拿手帕温柔的替他擦了汗,才又催促道:“你先回家吧,如果晚饭时我还没回去,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那不行,我要跟娘子你一块儿去.” 谢远固执的摇了头,“娘子,我要保护你,不会丢下你的.” “这……” 苏九歌踌躇了下,遂才点头,“行,那一起去吧,说不定天恒那边已经结束了也说不定.” 谢远这才欢欢喜喜的牵住她的小手,周老在旁边摇摇头,加紧脚步带路. 镇里南边住的都是富人家,而王癞子的家在这一溜排的房子里,算是很宽阔大气了的. 苏九歌到的时候,远远的就见门口围了一圈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上了近前,就见齐天恒与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争的面红耳赤,而那男人头顶上已经没了头发,一见便知是王癞子. 看见苏九歌匆匆赶过来,齐天恒都有些委屈了,“九歌,这人忒不讲道理了.” 王癞子听见他的话,比他火气更大,“姓齐的,老子又不是不还你的钱,你天天登着门槛要债,又不是家里死了人急着要钱用,你嚎个什么劲!” 啧,这话说的真恶毒. 苏九歌顿时体谅了齐天恒的委屈,没点骂街的本事,还真不敢和这种混货硬杠. 齐天恒气得直哆嗦,“你天天说会还钱,那你倒是还一个看看啊!”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是吧?觉得我会赖账?” 王癞子一瞪眼睛,凶相毕露,“老子欠的钱一定会还,还不滚,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你!” 齐天恒恼的很,“你再不还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哟,我今儿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王癞子一脸凶笑,眼神落到苏九歌身上,忽就变得猥琐起来,“莫非以为来了个小娘们,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住嘴,不许你侮辱她!” 这下是真惹恼了齐天恒,“别以为你在来凤城有点关系,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我今儿还就不还钱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癞子就是个浑货,才不怕齐天恒的威胁,反而还挺着腰往齐天恒面前凑了凑,一脸的得意张狂:“来啊,你来打我啊?” 第67章 知遇之情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惊住了门口的所有人. 苏九歌闲闲的吹了吹手掌,浑不在意的看看惊住的一众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种要求,不满足他的要求,我都不好意思.” “小娘们,你敢打我!” 王癞子反应过来,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吃人,苏九歌却不惧他,耸了耸肩,“是你要求别人打你的,怎么,你王癞子说话就是放屁,放过就不管了?” 扑哧一声,身边的齐天恒忍不住笑了,方才被挑起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 笑着鼓了掌,“说的好,他王癞子说话和放屁也没两样,都是一样的臭不可闻.” “好啊,还敢嘲笑老子是吧?” 王癞子恶狠狠的盯着苏九歌,“小娘们,我记住你了!” “那我可谢谢您嘞,我不需要你记,你赶紧的把那三千两还了,这事也就算了.” 苏九歌掩着鼻子,嫌恶的倒退两步,“少说屁话多做人事,懂吗?” “啊啊啊,小娘们,你给我等着!” 王癞子气得满脸横肉乱颤,伸手就欲抓苏九歌,旁边的谢远眼神一闪,就要有所动作,齐天恒却已经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拍开了王癞子的手,“休想动她!” 王癞子手上吃痛,眼神凶的恨不能生撕了面前的几人,恶狠狠的扫了眼苏九歌,才又怒声咆哮:“齐天恒,你今天非要跟我王癞子杠上了是吧!” “你把钱还了,这事就过了,若不然,咱们就试试今天到底是谁打谁.” 既然都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齐天恒也就干脆放了狠话,王癞子怒笑连连,“我今儿还就不还了,有本事你也拆了我的家!” 齐天恒一噎,没说出话来,苏九歌帮他应了声:“你真不还?” “我王癞子说了不还,你就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个子儿!” 王癞子叉腰站在大门口,姿态比泼妇还要凶悍几分,苏九歌偏头看向齐天恒,“人家现在死活不肯还,那这银子送给他买药吃,成吗?” “成!”齐天恒狠狠点头,“拆家太麻烦,给我打残了他,那银子送给他当医药费!” 带来的十来个打手就在门口候着,一听这话,顿时就抄起了木棍,王癞子一看这阵势,顿时就怂了不少,色厉内荏的叫起来:“你敢打我试试?我在来凤城可是有人的!” “那又怎么样?我比你王癞子认识的人多了去了!” 反正是拿不回来银子,齐天恒干脆就图个痛快,“给我打!打够三千两的医药费!” 三千两的医药费?照这个数目打下去,那人怕也是废了吧? 街角那些躲躲藏藏,准备看情况的混混都吓的不轻,眼见那些打手已经拎着木棍上去,劈头盖脸的把王癞子打得哀叫连连,顿时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娘啊,这齐天恒是吃错药了吧,怎么比他们这些混道上的人都要凶狠? 门外凄叫连天,门里的人也藏不住了,有妇人哭着奔出来,“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还钱!” 踉跄奔到苏九歌身边,哭着把叠银票塞到她手里,“姑娘,快别打了,他受不住的!” “停,住手!” 既然银子收到手,苏九歌也就喊了停,又把银票递给齐天恒,“你数数.” 三十张百两的银票,分毫不差,齐天恒点了头,“行了,齐全.” “嗯,”苏九歌点头,看看蜷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王癞子,忽在拔高了声音,冷冷道:“那些敢欠钱不还的都仔细听着,三日不还账,王癞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街角的混混一惊,赶紧溜了,王癞子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他们哪还敢不还银子? 不过这黄毛丫头又是打哪里窜出来的? 这一身霸气,比男人都厉害,没有她出面,齐天恒也不敢硬要账. 银子收回到手,一众人也就散了,等拐过街角,齐天恒从银票里抽了两张递给苏九歌,“这个你拿着,要不是你来,今儿我也甭想拿到银子.” “这是说什么傻话?这是钱庄里的烂账,你赶紧让周老去入账.” 苏九歌拦回他的手,齐天恒却执意要塞给她,“九歌,今天这么一闹,余下的那些混混必定会在三天内把烂账给补起来,这数目可就大了,你是钱庄的功臣,这银票拿的不亏心.” 周老也在旁边笑了起来,“苏丫头,你也知道那些烂账有多少,只要那些泼皮能把这些银子都补上来,咱们到年底都不用愁了.” “是啊,今年年底的时候也不用为收账而发愁了,简直就是一了百了.” 想到苏九歌骂王癞子的那些话,齐天恒的眼里就不自觉多了温柔的笑,“拿着吧,你们刚搬到镇上,正是处处都需要银子的时候,就别和我客气了.” “既然如此,那我拿一张就好了.” 苏九歌从中就抽了一张,又笑着塞回他手里,“还是和从前一样,存在钱庄里.” “唉,你总是和我这般客气,让我有种银子都送不出去的感觉了.” 她只愿意拿一张,齐天恒也没再多说,“到年底的时候,再给你涨分成.” “行,你看着办吧.” 苏九歌点头,齐天恒愿意给她涨分成是好事,她要养家,也不会嫌银子多. 办事拿钱,她问心无愧就行. 几人就在街边道别,苏九歌牵着谢远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夕阳余晖照在身上,深秋的风一扫,没见暖意,倒是平添了不少寒气. 仰头看看身边高大的谢远,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又不禁好奇起来:“阿远,你在想什么呢?” 谢远愣了下,很快又撅了嘴,“娘子,那个齐天恒对你真好.” “傻子,我和他是好友,关系自然好.” 苏九歌反扣住他的手掌,微微笑道:“他对我有知遇之恩,你不必挂怀.” “哦……” 谢远闷闷应声,垂了头,就陪她慢慢的走着. 夕阳下,两道长长的影子并肩而行,近的仿佛可以毫无彼此,又似乎隔着天堑. 不知何处是归途. 第68章 家贼难防 那日把王癞子狠狠收拾了番,连着几日,钱庄大多是来还银的人,眼看着那些烂账被一笔笔填平,帐房里的几个老先生的心情都大好. 到最后,苏九歌统计了下,陆陆续续的该是有三万多两的银子被还了回来. 一边看着账册,一边看摇头感叹齐天恒的粗线条,心里也对聚金钱庄有了新的认知,能把这么多银子借出去,还丝毫不影响钱庄的运转,齐天恒的经济实力也必定雄厚. 齐天恒端着两盏茶进来,就见她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啧啧有声,不禁好奇的笑了:“是什么事,还能让九歌你啧啧稀奇?” “我在想,这么多的银子要是成了烂账,钱庄会不会受影响?” 苏九歌接过香茶抿了口,笑着摇摇头,齐天恒坐在她对面,也嘿嘿讪笑起来,“这个嘛,如果真要不回来,那我就当做善事了,下次再也不借给他们.” 苏九歌听的很无奈,“你倒是财大气粗,那么多的银子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了.” “如果真要不回来,那我也只能那样想啊?” 齐天恒讪讪的笑,看她手里拿着账册,又道:“都还齐了吗?” “三万七千五百二十两,还有个三百文的零头,都已经一分不差的还起来了.” 这么多的银子,无论放在哪里都不是个小数目,苏九歌都不知道齐天恒平日怎么就还能若无其事的喝茶,根本没把那些银子放在心上. 看他只是哦了一声就没反应了,苏九歌忍不住问了句:“天恒,你家是不是忒有钱?” “啊?”齐天恒挠挠头,有些茫然的看她,“大概是吧?” 得,苏九歌不问了,打击人. 看他这个样,根本就是搞不清家里有多少矿的公子哥儿. 齐天恒嘿嘿笑,“九歌,没有你也就没这些银子,回头我把你该得的给记在分成里头,到年底的时候一起拿给你.” 反正给现银她肯定不说,记在分成里头,她也不好推辞. 苏九歌眨眼,又定定的看了他几秒,见他只是坦然的笑,也就没再说什么. 齐天恒又道:“九歌,我觉得你才华横溢,已经把你推荐给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他说会来西关镇看看的,你到时候留意下,能结交了,对你以后的发展也大有裨益.” “行,我记下了,到时候会他一会.” 苏九歌点头,人生在世,人脉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既然有助力,那是再好不过. 等从钱庄出来,已经午后了,信步转到曹氏那边,想看看螺蛳粉卖的怎么样了,哪知到那里一看,摊都收了,巷子里冷冷清清的,没半个人影. 有些诧异的在巷子里转了两圈,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想想又加紧脚步回家. 才到院门口,就隐隐听见院里传出吵闹声,进去一看,曹氏和花氏都吵红了眼,各自瞪着对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谢远看见苏九歌回来,顿时就急忙迎过来,“娘子,你快劝劝她们!” 苏九歌看看斗鸡似的两人,“娘,大娘,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吵起来了?” “九丫头,你回来的正好,这事你来评评理!” 花氏先声夺人,恼怒道:“你娘也忒不讲理了,银钱都归她自己管着,现在短缺了银两,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放哪里去了,非得说是我拿走了!” “大嫂,我每天都会把银子放在梳妆台的第二个抽屉里,你亲眼看见我放过银子,而且这些天你也帮着收了不少银子,但现在那些银子根本就不够数!” 曹氏也红了眼,“我相信你,才会让你碰银钱,你怎么能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事!” 花氏跳脚,“好啊,你这是说我是贼?” “是不是贼,你自己心里清楚!” 想到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没了,曹氏心里也怄的慌,在那里抹泪哭了起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可怜你,把你留在身边!” “曹氏,你要再这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花氏一脸怒气,跳着脚乱骂:“你自己记性不好,说不定就是你把银子弄丢了,现在没办法跟九丫头交帐,就统统赖到了我头上!” 说着又恨恨的瞪向苏九歌,“这活儿我干不下去了,我今天就回家!” “大娘,这银子丢了,可不是小事,您啊,还是先等一等.” 苏九歌拦在门口,又看向曹氏:“娘,丢了多少银子?” 曹氏哭的伤心,掰着手指头算,“前前后后加起来,该得有六七十两吧?” “哦?这银子还不是一天丢的?” 苏九歌听的诧异,谢远在旁边接了话,“娘子,方才娘说过了,有时候能对上账,有时候对不上,但今日回来一看存银,少了几十两,这才发觉不对劲.” 谢远吐字清晰,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末了又道:“对了,大娘昨日不是回过村里吗?娘说她当时也没有看盒子,今天才发现少了银子.” “那又怎么样?说不定就是家里进了贼,和我有什么关系?” 花氏反正就是一口咬定了和自己没关系,而苏九歌狐疑的看看谢远,但见他眉眼里依然还是有那分傻气,便就又移开了眼神. “既然都争执不下,那就去找镇长,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来凤城的衙门.” 苏九歌听了个大概,从曹氏那里拿来每日的流水账快速的翻了遍,心里顿时有了底,抬头看向花氏,“大娘,这事您看是去找镇长呢,还是咱们私了?” 花氏一脸怒色,“你这话什么意思?跟我没关系的事情,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行,阿远,你扶着娘,咱们去找镇长.” 苏九歌拿了账单,也不多话,率先出了院门,花氏在后头看得心里犯嘀咕,这丫头向来鬼精鬼精的,这会儿该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损招吧? 只是想到还未娶妻的谢润,花氏咬咬牙,硬气的跟了上去. 镇上的公务府离苏九歌买的小院没多远,一刻钟不到,就已经走到了府里. 镇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听曹氏哭哭啼啼的说了原委,威严的眼神就落到了花氏身上,“你有何话要说?” 第69章 傻子也生不了孩子 “镇长大人,我冤枉啊,我虽然知道银子放在哪里,但我从来没有拿过!” 花氏哭着喊冤,眼泪掉落得比曹氏还厉害,“我这妯娌向来记性不好,说不定是她自己把银子丢了,这会儿又全赖在我身上!” “我记性不好?我是不记得二十年前我刚进谢家门的时候你就欺负我,还是不记得在我亡夫逝世之后,你人前人后故意损我,处处踩低我的事情?” 曹氏气的直哭,越想越觉得委屈,“我挣那些散碎银两我容易吗?身边没了男人,又还带着傻儿子和儿媳,你怎么就不知道替我想想,体谅我的不易?” “那是你男人命短,总不能叫人处处都让着你吧?” 花氏嘴快的还回去,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曹氏,今儿这丢银子的事情就是你自己的过错,你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镇长皱了眉,“你们谁有没有证据?光凭片面之词,难以定论.” 证据? 曹氏又哭了起来,她只知道这事肯定跟花氏脱不了关系,又哪知道什么证据? 苏九歌看她根本没个头脑,便把手里的账册递给了镇长,“大人,这是我娘经营粉摊的流水账,上面的数额由我大娘经手,但是数目根本不对.” “哦?”镇长正准备接账册,花氏却忽然横着伸手来抢,恼着脸就骂人,“你一个没读过书的臭丫头,知道什么叫流水账吗?还给我!” “大娘,就算我不懂流水账,难道镇长也不懂吗?” 苏九歌极快的缩回手,似笑非笑的看她,“您若是不心虚,你急什么?” 花氏脸一红,“臭丫头,谁说我心虚了?” 苏九歌也不和她争,就把账册递到了镇长手里,镇长核算了两页,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上面的银两数目确实不对,花氏,欠缺的那些银两去哪里了?” “镇长大人,这数目都是曹氏结算的,我一个村妇,哪里会懂这些?” 花氏一手指向曹氏,狡辩道:“她可是商家小姐出身,肯定是她在账上做了名堂,好借此来讹我的银子.” “无耻!” 曹氏哭着跺脚,“分明就是你结算的银两数目!” “娘,大娘怕是忘了,这上面有笔迹的,想赖也抵赖不了.” 苏九歌从镇长手里拿到账册,翻给花氏看,“大娘,我听说您当初读了两年私塾,这礼义廉耻,怕是一早就还给夫子了吧?” “你!”花氏怒脸,死活不肯认,“那才不是我写的字,与我没关系!” “是不是,您写几个字不就知道了吗?” 苏九歌并不急,镇长也点了头,“来人,上笔墨!” 很快就有当初的送了笔墨上来,曹氏赶紧提笔随意写了几个数目,花氏还想赖着不写,但见镇长眼神威严的盯着自己,也不敢再闹,乖乖的写了几个字. 其实不用比对,方才苏九歌和镇长都已经看过账册上的字,这会儿再看花氏的字,简直一模一样,绝对出自一人无疑. 镇长沉了脸,重重拍桌,“花氏,你可知罪?” 花氏一颤,又哭丧了脸,“镇长,真不是我拿的,我也不知道银子在哪里啊?”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镇长瞪了眼睛,“曹氏损失的银两一应由你补上,若违令,送至来凤城大牢.” “大人!”花氏哭的眼泪鼻涕横流,镇长却没再理她,苏九歌好心的提醒了句:“大娘,一共是六十七两银子,您还是马上拿来,免得受牢狱之灾.” “苏九歌,我没有银子,你打死我好了!” 花氏撒了泼,就差哭着在地上打滚,镇长一看这架势,顿时就皱了眉:“来人啊,把花氏先收押在牢里,通知她的家里人,明天来镇上交钱提人.” 一听要家里人过来,曹氏又怂了,“大人,让她自己交银子,不行吗?” “你若是能劝她主动交银,或是私下和解,那你也可以领她回去.” 镇长回了句,曹氏看看撒泼的花氏,想来想去,还是恨恨的跺了脚,“我们回去!” 苏九歌自然无异议,和谢远一左一右的扶着她离开,花氏在后头哭骂:“曹氏,你敢这样对我,等娘来了,她饶不了你的!” 曹氏脚步一顿,“那你倒是把拿走的银子还回来啊?你还给我,我领你回去.” “那是我给润儿攒下的娶妻银子,娘也不会同意给你的!” 花氏哭的眼都红了,吃人般的眼神怒瞪着曹氏,曹氏咬牙,冷笑起来:“你倒是好算计,拿着我挣的银子去给你儿子娶老婆?我儿子还同样需要银子养家呢!” “我呸!他就是个傻子!傻子也生不了孩子,你要那么多银子当棺材本啊!” 嘴巴一张,恶毒的话不经思考就冒了出来,曹氏气得浑身直抖,苏九歌眼神一厉,上前毫不犹豫的就一耳光甩到了花氏脸上,“再敢骂我娘和夫君,我就撕了你的嘴!” “小夫人,这是公务府,不得随意动手打人!” 镇长装模作样的喝止了声,心里也觉痛快,这婆子的嘴也太不积德了. 苏九歌行礼,微微一笑,“给您添麻烦了.” 说罢也不看被打懵的花氏,上前扶起曹氏,施施然的出了公务府. 镇长盯着她的背影多看了两眼,这丫头看着气度不凡,怎么从前没见过这号人物? 天至傍晚,苏九歌刚准备做晚饭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了哭骂声:“苏九歌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给我出来!天杀的苏九歌,你给我滚出来!” 一声声哭骂声,在院门外响起,苏九歌皱眉听了下,是周婆子的声音. 曹氏从房里出来,眼睛还红红的,听见周婆子的声音,又瑟缩了下,“九儿,要不咱们就私下解决吧?再闹上公堂,也怪丢人的.” 苏九歌皱眉,“娘,您就说,那笔银子您到底要不要拿回来?” 如果她不想生事,那就顺水人情送给花氏,若是想拿,那就堂堂正正的要回来. 这般含糊不清,拿不到银子不说,还得伤人情. 第70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 一想到起早贪黑的辛苦,攒那些银子不容易,曹氏又有些犹豫,踌躇半晌,方才下定了决心:“那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子,得要.” “既然要,那咱们就再去找镇长.” 苏九歌看她下定决心,这才打开院门,院外已经站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周婆子正在向人哭诉苏九歌的种种恶行,看见她出来,立即又大哭起来;“苏九歌,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阿奶,银子带了吗?大娘偷拿了我家的银子,那就该还.” 苏九歌冷冷一句话怼过去,立时就见那些看戏的人变了眼神,周婆子一愣,反应过来想要再骂,苏九歌已经提步上前走了,“现在去找镇长,别耽误人家吃晚饭.” 明若秋水的眸里漾着彻骨寒意,见她走来,那些看戏的人也赶紧闪开了道,周婆子气势落了下风,再骂也跟不上节奏,只得把火又撒到了曹上身上. “你看看你调教的儿媳妇,一天天的就知道作妖,都是你这当娘的错!” “老大家的拿你银子怎么了?润哥儿还没有娶亲,你们家有银子,那就该帮衬着点!” “我看你就是跟着苏九歌那个臭丫头久了,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说到后头,周婆子怒从心起,一巴掌扇在曹氏手臂上,疼的曹氏抖了下身子,跟在旁边的谢远一把将周婆子推出老远,满脸的愤怒:“你再打我娘试试!” 周婆子差点被推得摔个屁股墩,“傻子,你居然敢推我?” “你欺负我娘,我就敢推你!” 谢远牢牢的护着曹氏,曹氏看的感动又心酸,“远儿,算了,别和你阿奶计较.” 曹氏开了口,谢远这才又乖乖的跟在她身边,气得周婆子怒笑连连:“好啊,现在你们一家都出息了是吧?要知道谢远这个野种还挂在谢家的族谱里!” “阿奶,嘴太毒了,是会遭报应的.” 前头的苏九歌冷淡的说了句,又停了步,“到了,准备交银子.” 周婆子怒哼,苏九歌也懒得理她,镇长还在办公,见周婆子这么快带了银钱过来提人,也没为难什么,就让人把花氏给提了出去. 关了一下午,花氏已经老实了许多,看见周婆子,顿时哇的声哭了起来:“娘,老二家的非逼着我交银子,她根本就是没把咱当成一家人!” “你别哭,这件事娘来解决.” 周婆子阴着脸安慰了句,“苏九歌,你想怎么样才肯放人?” “简单,阿奶把六十七两银子还给我娘,大娘马上就可以跟着您回家了.” 苏九歌淡淡说了句,又不紧不慢的道:“对了,以后叫大娘别再往我娘面前凑,她的那些小心思,说出去都替谢家丢人.” “苏九歌!” 花氏气得咬牙,只可惜苏九歌并不理她,见周婆子阴着脸递了银袋子过来,拿在手里随意掂了掂,眼波微转,就递到了花氏手里,“大娘,你来数数看,这里有没有六十七两?” “苏九歌,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婆子恼的眼里冒火,“难不成我还讹你不成?” “阿奶想多了,这银货两讫,咱们也就散了,不耽误大人的事,您说是不是?” 苏九歌催促了下花氏,镇长也点了头,“数目对上,以后就别再闹事.” 镇长都这么说了,花氏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倒出银子仔细的数,这一数,就发现才四十七两,整整少了二十两. 周婆子老脸一红,很快又凶了起来,“就差了四十七两,你别多报数!” “哦?”苏九歌晃晃手里的账册,“大娘,我若真查账,你还的恐怕就不是六十七两了.” 花氏涨红了脸,哀求的看向周婆子,“娘,还有二十两呢?” “天杀的啊,就那么点银子,一家老小都不要吃喝拉撒啊?都用完了!” 周婆子一声干嚎,不敢再拿,苏九歌看她撒泼的样,也只淡淡的挑了眉:“既然如此,那就让大娘在牢里待着吧,牢里有免费饭,刚好可以给家里省银子.” “娘!”花氏吓白了脸,“娘,我不要住在牢里!” 周婆子气的哆嗦,“苏九歌,这可是你大娘,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骂我娘,骂我夫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我大娘?从我家顺银子顺的如此心安理得,真当我们家是孤儿寡母,好欺负啊?” 苏九歌一点都不想多提往事,将账册递给镇长,“大人,这是证据,账面上花氏一共顺走了八十七两银子,如今我只要她归还六十七两,如若不还,希望您按律法处置.” 听这架势,人家都没实打实的追要,镇长眼里隐隐多了嫌恶,“既然归银不够,那花氏按偷窃罪入狱,即日押往来凤城,接受惩罚.” 花氏一听,差点就哭晕过去,“娘,您救救我!我不要坐牢,您救救我!” 周婆子阴着脸,满眼怨毒的盯着苏九歌:“你真要把事情做绝?” “阿奶,该给家里的银钱,我从来没有短缺过,但您非要把我们家当成软柿子揉捏,那我就只能让您尝尝,什么叫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苏九歌把银两收起来拿给曹氏,眸色淡淡的看着周婆子和花氏,“您若是不还那二十两,那就让大娘受苦换那二十两银子到手,也很划算.” “不,我不要去坐牢!” 花氏哭的都快崩溃了,“娘,当初就是您出主意叫我从曹氏这里顺银子的,现在出事了,您不能丢下我不管!” 这么一说,在场的当看向了周婆子,周婆子咬牙骂她:“我看你是吓糊涂了!” 花氏不管,就使劲的哭,镇长一听,又板了脸严肃道:“原来这事还有幕后主使啊?既然如此,主犯罪加一等,一并押往来凤城.” 周婆子脸色一白,急着要撇清自己,“那是她吓糊涂了乱说的!” 镇长不理她,已经叫人了,眼看一队带刀当差的杵在面前,周婆子哪见过这般阵仗,当时就吓得软了腿,哭丧着又交出个银袋子,“二十两都在这里,多的真没有了!” 第71章 钟灵毓秀的女子 苏九歌随手掂了下,这下倒是分毫不差,遂就交给了曹氏. 曹氏还有点心慌,但看周婆子被吓得脸色苍白,根本顾不上自己,也就赶紧收了银子,又招呼苏九歌:“九儿,咱们回家去吧?” “行,”苏九歌点头,没再看周婆子和花氏,倒是镇长看看她,眼神闪了闪,“小夫人,最近镇上很火的那位苏九歌,是你吗?” “我是苏九歌没错,但火不火,我就不知道了.” 苏九歌回头,嫣然一笑,“家事麻烦镇长大人了,告辞.” “小夫人慢走.” 镇长拈须笑了,这个苏九歌,倒是个有趣的妙人儿. 回家的路上,曹氏已经吓的没有多少力气走路了,全靠苏九歌和谢远左右扶着她,才能慢慢的往回走. 天边夕阳已经落入山后,天地昏暗下来,初冬的风一扫,遍体生寒. 加紧脚步回到家,随意弄了点吃的,等睡到温暖的被窝里,方才觉得松懈下来. 一天劳累下来,苏九歌也累了,等到谢远洗漱完回来,已经昏昏欲睡,见他上榻,习惯性的窝在了他怀里,“阿远,我好累……” “我知道……再等等,再等段时间,就不用那么累了.” 谢远的声音低沉醇厚,透着无尽的温柔,苏九歌揉揉睡眼,抬头看他,也许是睡眼朦胧看不真切,就只觉谢远坚毅俊朗,如星子的眸里满是柔情,叫人沉醉. 明若秋水的眸里闪了羞涩,“阿远……” “乖,睡吧.” 再等等,等到时机成熟,他一定会兑现自己的诺言,永远保护她. 天气已经入冬,冬衣已经做了出来,苏九歌一早裹成棉球才敢出门,谢远在后面看的心疼,“娘子,你办完了事情赶紧回家,我给你烧火炉.” “嗯,放心吧,我办完事就回来,你和娘也别去摆摊了,等天气暖和了再去不迟.” 苏九歌应了句,紧紧身上的披风,就匆匆去了临江仙. 已经快到年节了,酒楼倒是可以搞点什么活动,在年前再火爆一波. 酒楼的生意依然不错,就算是早上,也依旧人来人往,老余两只手互插在袖管里,站在门口笑脸迎客,看见苏九歌匆匆过来,赶紧招呼她入内,又塞了个手炉给她. “九歌妹子,天气这么寒凉,若无重要事,就不必来了.” 瞧这小脸冻得红通通的,看着就叫人心疼. 苏九歌摇了头,正想笑说不要紧,门口又响起了笑声:“我就知道九歌几天不去我那里,肯定就窝在老余你这里谈天说地.” 却是齐天恒挟着一身寒气来了,捧着热茶连喝了几口,才觉驱散了寒气,“这天可是越来越冷,瞧这北风呼啸的,再过不久,该要下冬雪了.” “瑞雪兆丰年嘛,今年一场好雪,明年春天的时候,农人们也好耕种.” 苏九歌笑说了句,又道:“钱庄最近没什么事吧?” “没有,自从那次震慑王癞子之后,年底都不用收账了,别提多轻松.” 齐天恒现在是无事一身轻,见苏九歌的小脸被冻成了红苹果,又皱了眉头,“九歌,是不是手里头银子不够了?等会儿你去钱庄支银子,别冻坏了自己.” “那倒没有,就是我这人怕寒,才入冬,就冻的不敢出门了.” 苏九歌摇头笑了下,老余一听,立即就表了态,“那年前这段时间你就不必来酒楼了,有什么事情,我亲自去找你,或是派马车接你也行.” “老余说的对,你要是冻坏了身子,我和老余可就傻眼了.” 齐天恒替她新添了热茶,“你要是会喝酒,这种天气备些酒在家里也挺好的,窗前煮酒,踏雪赏梅,可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是标准的古人娱乐的方式,苏九歌眨了眼,“你们不斗酒斗诗吗?” “那得三五知己好友才能如此,机会难得.” 齐天恒摇摇头,苏九歌沉吟了下,才道:“其实我今日过来,也就是想和老余商量下年前再做一波活动,到年底了,归家的人,咱们可以趁家把名声打出去.” “我也有此意,但是苦于没有好点子.” 老余讪笑了下,眼有期盼的看向苏九歌,“九歌妹子,你有主意吗?” “你采买些有过年气氛的装饰品,把酒楼给装饰一新,另外促销的话,还是依照开业时的方式,选一段时间进行名单,不定时的赠送菜品,咱们赚到了银子,出手也就阔绰些.” 苏九歌把自己的想法仔细说了遍,又和老余再商量了其中的细节,老余对她的提议向来没有异议,很快就吩咐下人去做了. 从酒楼出来,齐天恒陪着她在街上慢慢走着. 临近年关,街上的人流量明显多了不少,不少粉雕玉琢的娃娃跟着父母,开开心心的逛街,老人们拄着拐杖,笑容满面的站在街边,说着闲话儿. 齐天恒看看面有淡笑的苏九歌,踌躇了下,才轻声道:“九歌,去钱庄转转?” “行,去转转也好.” 天气越来越冷,照这情况下去,再过几天,她也会躲在家里偷闲了. 见她答应,齐天恒不自觉的笑开了颜,“你可不知道,你几天没去钱庄,那些老先生都在念叨你呢,就希望你陪他们说说话,再教他们点儿新鲜知识.” “那是他们过谦了,几位老先生是一辈子的帐房先生,经验还是要比我丰富的.” 苏九歌摇头笑了笑,齐天恒却好奇起来,“九歌,西关村也不像是什么人杰地灵的地方,怎么就培育出你这么钟灵毓秀的女子?” “我说这些本事就是突然领悟的,你能信吗?” 苏九歌眨了眼,明若秋水的眸里含着调侃,“就是一下子灵魂开窍的那种.” 齐天恒咋舌:“你这说的也太邪乎了吧?” “但事实就是如此啊?你去西关村打听打听,从前的苏九歌,可是只有娘疼的野孩子,但是突然她就开窍了,一路从西关村那个泥潭里爬了出来.” 互换灵魂这种事情,是苏九歌的最大秘密,见齐天恒跟听天书似的,茫然的看着自己,又笑着摇了头,“你只要知道我是苏九歌就行了,又何必好奇那些?” 毕竟她没偷也没抢,靠的都是自己的真本事. “说的也是啊?” 齐天恒笑了起来,想想又忽问了句:“那你嫁给谢公子,是在开窍前,还是开窍后?” 第72章 看不透的谢远 齐天恒问的很突然,苏九歌还诧异的多看了他一眼. 但见他眸色清澈,只是单纯的好奇,眼波流转间,淡淡笑应:“不管之前还是之后,谢远都已是我的夫君,他赤子之心待我,已再无所求.” 齐天恒愣了愣,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只是一片赤子之心,就能打动九歌你吗?” 话里隐约有丝怅然,苏九歌皱了下眉,站定脚步微微浅笑,“天恒,北风渐长,我娘担心家里的老房子,说这几天要回西关村看看,我就暂时不去钱庄了.” “这……” 再拐个弯就是钱庄那条街了,齐天恒的脸色一下失望起来:“今天能先去吗?” 似怕她再拒绝,又赶紧的道:“老先生们都想念你,你略坐会儿,聊聊天,也是行的.” “还是不了,”苏九歌笑了笑,“你回去吧,等我回来,再去钱庄看他们.” “可是你刚刚……” 你刚刚都答应了的,怎么能又不去了呢? 低低的声音被呼啸北风吹散,苏九歌也没听轻他说了什么,但见他眼睑低垂不再说话,顿了顿,又笑道:“就此分别,改日再见吧.” 说罢也就含笑转身,翩跹远去,齐天恒站在北风里,沉默良久,也黯然回首. 凛冽寒风里,只余一声寂寥叹息. 苏九歌回到家时,谢远和曹氏也刚刚回来,脸都冻得红扑扑的. 曹氏忙着生火炉,又有些无奈,“九儿,这天气越来越冷,咱们那小摊子刚好在风口上,天再冷些的时候,大抵食客们也不愿意去吃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苏九歌皱眉,“娘,要不给您盘个铺子,也就不用受那份辛苦了.” “盘铺子?” 曹氏生火炉的动作顿了下,想想又加快了手里的运作,摇摇头,“盘铺子得要不少银子,咱还是先忍忍,等到螺蛳粉能彻底被乡邻喜爱时,再看盘不盘铺子吧.” “行,那您自己先琢磨着,要盘铺子,您跟我说就成.” 苏九歌也没强行做决定,都由她自己看着办. 曹氏也喜欢她不过多干预自己的事情,麻利的生好火炉,一家人围坐在炉前,方才感觉暖和了不少,听着屋外寒风呼啸,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只是曹氏又有些担忧,“九儿,年年北风能吹倒不少房子,要不咱们回破庙看看?” 毕竟那里是她们的第一个落脚处,还是有不少感情在那里的. “刚巧,我跟钱庄那里打了招呼,等明日一早,咱们就回村里去看看.” 苏九歌知道曹氏是念旧的人,早就做好打算,“娘,等会儿我带您去买几身鲜亮的衣裳,再买些胭脂水粉和首饰,总不能让您寒酸回村.” “呀,你这孩子,娘都一大把年纪,早就不时兴那些了.” 曹氏笑骂了句,眼里却是惊喜闪过,谢远在旁边笑嘻嘻的捧场:“娘,您才年纪不大,打扮起来比镇上的那些妇人还要好看.” “你这臭小子,现在嘴巴是越来越甜啊?” 见谢远说话越来越利索,曹氏心里也是欢喜不少,抹着眼角看向苏九歌,“九儿,你说娘是不是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能看到远儿痊愈的那一天?” “娘,不管能不能,阿远他都是您的孝顺儿子,咱们好好过日子就成.” “哎,你和远儿都是孝顺孩子,娘能有你们,心里也知足了.” 曹氏想想,也欣慰的笑了,“走,娘这段时间也挣银子了,去给你和远儿添置冬衣,把咱家孩子都打扮得俊俏些,让他们羡慕去.” “娘高兴就好.” 苏九歌没拒绝,只笑着应声,其实没有苏谢两家人在曹氏身边撺掇,曹氏的心眼也是极不错的,但就是耳根子软,一被人挑唆,就失了自己的主见. 幸而如今搬到了镇上,已经远远离了那些烦心事. 去街上转一圈,又置办了不少东西,曹氏虽然心疼,但心里还是开心的. 换作是从前,这样的日子想都不敢想. 这会儿坐在回村的马车上,小小的马车里头被布置的温暖如春,丝毫感觉不到外头的寒意,就是有些心疼外头的谢远,顶着寒风赶车. 喊他进来喝了热茶,暖暖身子,看他转身又要出去,苏九歌赶紧把自己的手炉塞到他怀里,“阿远,你揣着这个,多少能暖和些.” 谢远不要,“娘子,我身体好着哩,你看我都出汗了.” 曹氏听的无奈,摇头笑了起来,“傻孩子,外头的风那么大,你怎么可能出汗?” “娘,不信您摸摸.” 谢远分别给她俩递了只手,俩女人一摸,果然手心滚烫,还隐有汗渍. 他若无其事,曹氏却吓了一跳,急忙去探他的额头,“儿啊,你这不是病了吧?” “娘,我是年轻气盛,火气旺着哩,不是生病.” 谢远由着她摸了额头,才憨笑着把手炉递回苏九歌怀里,“娘子,你别冻着了.” 苏九歌只得接回了手炉,看他出了马车厢,眼里却若有思索,虽然谢远眼里还是未脱那丝傻气,但她怎么就感觉,谢远好像越来越不一样了? 甚至有了几分她看不透的感觉. 破庙失了人气,远远看着越发的破落冷清,才一段时间没回,就已遍结蛛网. 曹氏看着心疼的不行,赶紧催着苏九歌一起打扫清洁,又让谢远四处加固,再重新给庙里菩萨供上香火,淡淡的檀香缭绕,方才觉得心里踏实不少. 这么一番折腾,村里人顿时也知道她们一家人回来了,孙婆子当天傍晚就顶着寒风,带着红氏和苏翠花找上门来,就阴着脸,也不说什么. 苏九歌一看她阴阳怪气的样,就知道没什么好事,看红氏在旁边尴尬的拧手帕,还是不忍心的打破了一室沉默,“娘,这段时间过的好吗,冬衣添置了没有?” “娘还好……” “好什么好?九丫头,你自己看你娘身上,那是冬衣吗?” 红氏才说几个字,孙婆子就恶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九丫头,我听说之前花氏在你们小摊上弄走了不少银子,她不过是个大娘,现在你亲娘过的不如她,你也不知道表表孝心?” 第73章 六亲不认 红氏涨红了脸,“娘,那是谢家的事情,跟九儿没关系!” “什么谢家的事情,曹氏这一房就是九丫头掌家,没有她的允可,花氏能拿到银子?” 孙婆子狠狠瞪了眼红氏,叫她别乱说话,眼神又落到苏九歌身上,“九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总不能忍心你娘在过冬的时候还饱受饥寒吧?” 苏九歌眉一挑,淡淡的笑,“那当然不忍心,就是不知道阿奶希望我怎么做?” “哼,怎么做?自然是花氏拿走多少银钱,你就得给你娘多少.” 孙婆子眼珠几转,又抢着道:“我听人说花氏拿走了上百两,这数目不会错吧.” “嗯,大娘拿走八十七两银子,和百两也挺相近.” 苏九歌点头,孙婆子听她这么一说,老眼里立时就闪了馋光,搓着手涎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你照着这个数目给就行了,我也不多要你一两银子.” “娘,那是九儿她娘辛辛苦苦挣的银钱,您怎么能张口就要?” 眼看曹氏眼里隐隐闪着怒火,红氏急了,就要打圆场,苏翠花却在旁边冷笑起来,“大嫂,这就是你不知道好歹了,娘只管苏九歌要银子,又没管谢家二娘要?” “就是,再说了,侄媳妇能给谢家银子,九丫头又为什么不能给苏家银子?” 孙婆子不客气的怼回去,气得曹氏怒极反笑,“苏家婶娘,你要知道,那银子是花氏偷偷拿走的,并不是我自愿送给她的.” “那又怎么样?反正银钱都落到了谢家口袋里,就是你变相给她们的.” 孙婆子才不听她的解释,手快伸到了苏九歌脸上,“别磨蹭了,这天寒地冻的,你给完了银子,也好叫你娘早点回去睡觉.” 苏九歌避开她的手,“孙奶,吃酒那日我给的三十两呢?就没有了?” “你这丫头有完没完?三十两能买什么东西?一大家子人,随便用用不就没有了?” 孙婆子恼火的瞪她,手又不依不饶的跟着她伸过去,“快给银子!” “给银子当然没问题,但那银子是不可能给您的.” 苏九歌拍开她的手,明若秋水的眸里多了几分寒意,“想当初您把我卖进谢家的时候,十五两都乐的合不拢口了,现在三十两还随便用用就没了?您老真是好胃口.” “我虽然能挣回来银子,但也不是养吸血虫的,爹娘的冬衣我会添置,其余人自己看着办,别成天把银子不当回事,只管把我当摇钱树.” 顿了顿,又冷声道:“还有,花氏大娘拿了银子是不假,但你该要知道,她也因此去镇上牢里转了一圈,要是您也想尝尝免费的牢饭,我不介意送您去那里过冬.” 孙婆子刷地白了脸,“你,你送谢家大娘去了牢里?” “那又如何?敢一再把我们家人当软柿子捏,那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眸里藏着慑人寒意,冷冷的扫了眼孙婆子和苏翠花,苏翠花吓的一下窜到孙婆子背后,眼里藏着恐惧,“是我娘叫我来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这个女人凶起来六亲不认,上次就要斩了她的手指,谁知道她会不会送自己坐牢? 苏翠花早已没了和苏九歌抗衡的勇气,埋了头再不敢多话,苏九歌扫了她一眼,眼神又落到了孙婆子身上,似笑非笑:“阿奶,您要不要试试?” 孙婆子脸一白,又梗了脖子,“苏九歌,你别狂!” “哦?那要不咱们去镇上走一遭?” 苏九歌应了一句,又看向旁边生气瞪着孙婆子的谢远,“阿远,套车,准备去镇上.” 谢远向来听她的话,闻声就要去套车,急得红氏额上都沁了汗,赶紧硬拉走了孙婆子,“九儿,娘改天来看你,今儿就先和你阿奶回家了.” “你拉我干什么?我还就不信了,她真敢把我送进大牢?” 孙婆子又嚷嚷起来,只是脚下却溜的比红氏还快,拉着苏翠花飞快的上前走了,倒还把红氏给落在了后头. 苏九歌摇了下头,追到廊下,把身上的缎袄给穿在了红氏身上,又心疼的给她塞了个银袋子,“娘,这银子就给您自己和秋月还有爹做冬衣,别再给阿奶了,知道吗?” “九儿,你前前后后已经给家里拿了不少银子,娘不能再要你的了.” 红氏摇头,执意要把银袋子塞回去,况且那些银子几乎都是在她手里走了个过场,便都被孙婆子收走了,与其让九儿跟着在曹氏面前难做人,倒不如不要. “娘,我知道您的心思,您自己留着做冬衣,女儿能养您,您就别亏待了自己.” 红氏和曹氏都是被婆婆拿捏得死死的人,曹氏这边自己还能带她走,但红氏那边…… 苏九歌无奈的叹了气,又催促她:“阿奶走远了,您赶紧追上去吧.” “九儿,娘,娘对不住你……” 红氏抹了眼泪,深深的看了眼苏九歌,这才匆匆追着孙婆子去了. 苏九歌站在廊下,心绪久久不能平,身后传来曹氏的嘟囔声,也只当没听见. 谁叫她借了苏九歌的身体呢?没有这个身体,灵魂早已灰飞烟灭. 一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谢远的气息,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就听屋外响起隐约的说笑声,似乎来了人,而且声音听着还挺陌生的. 隔了门,声音也听不太真切,只听见少女清脆的笑声,像是冬日里轻盈的雪. 苏九歌眯了眯眼,想要起身,门帘却忽然掀开,谢远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娘子娘子快起床,我都已经给你热好洗脸水了.” 憨憨的笑声,听的苏九歌脸上也扬了淡淡的笑,“好,我马上就起身.” 看他识趣的背过身去,苏九歌也赶紧麻利的穿好了衣裳,一边洗漱一边问道:“阿远,我怎么听见有小姑娘的笑声?是谁家姑娘过来窜门了?” “是大娘的女儿冬雪,才从大娘的娘家回来没多久,大娘带她来认门的.” 谢远直直的回了句,苏九歌听的皱眉头,上次才和花氏闹过,这会儿认什么门? 不过人家既然愿意来认门,那断也没有赶出去的道理. 第74章 她好像只癞蛤蟆 苏九歌出了房,就见大殿的火堆旁坐着花氏和个相貌清秀的姑娘,曹氏正陪坐着,红红的火光映在三人脸上,倒是都笑得颇为开心. 看见苏九歌出来,曹氏顿时笑着招了手,“九儿,这是你大娘的女儿冬雪,从前大多是住在你大娘的娘家那边,如今年纪大了,也就归家了,你过来认认.” 谢冬雪一听,立即就乖巧的起身笑道:“大嫂.” 倒是比谢润机灵了几分,看着还不错. 苏九歌点头微笑了下,从袖兜里拿出备好的银袋子,当作见面礼塞进谢冬雪手里,“既然冬雪妹妹和大娘来了,那就留在这里吃早饭,改日再去镇上串门说话.” “大嫂,你这……” 谢冬雪为难的拿着银袋子,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花氏学乖巧了,也没开口说话. 还是曹氏笑着打圆场,“傻孩子,既是你大嫂的心意,你就拿着吧.” “那,谢谢大嫂.” 谢冬雪乖巧道谢,苏九歌笑笑,也没多应声. 几个人就围坐在火堆帝说话,花氏那日被吓的不轻,在苏九歌面前也沉默寡言起来,不太敢乱说话,倒是曹氏和谢冬雪越说越热拢,好的像是亲母女. 苏九歌看在眼里,也不打岔,就静静的拨弄着火堆,谢冬雪看看她,忽地就笑了起来:“二娘,嫂子在家一定很贤惠吧?等什么时候嫂子再给我添个侄儿,你们家就热闹了.” “哎,如今就等着音信呢,等添了小孙儿,我也就可以含饴弄孙了.” 曹氏笑了起来,只是眼神似有若无的瞟着苏九歌的肚子,苏九歌微蹙了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微微笑道:“娘,孩子不能强求的,什么时候缘分到了,您也就有孙子了.” “话是这样说,但你看看咱们村有几个同样今年成婚的,肚子都大了啊.” 曹氏叹了口气,有些不满意苏九歌的消极态度,但是这事上次就闹过了不愉快,她也不敢在苏九歌面前多提,免得等会儿大家面子上过不去. 倒是谢冬雪的眼神在沉默不语的谢远脸上溜了一圈,耳根红了下,随即又笑着安慰道:“二娘,这事嫂子心里肯定也有数的,您就安安心心的等着,不用着急.” “是啊,弟妹,你就听着九丫头的话,还能过几天开心日子.” 花氏劝了句,也听不出什么好歹来,曹氏眉头一皱,想要说什么,又生生忍了下去. 谢冬雪看看她的脸色,眼睛眨了眨,又改口去劝苏九歌,“嫂子,二娘她也是思孙心切,你别往心里去,早点替远哥哥开枝散叶,咱们谢家也就算是人丁兴旺了.” “哼,她要是能听进去半句,就算我输.” 曹氏心里已经不快活起来,拉起花氏,“走,咱们去做早饭.” 再聊下去,她气都要气饱了. 她俩走了,殿里就只剩下了三个小辈,谢远忽就瞪了眼睛,“谢冬雪,你搞什么名堂?不许再在我娘面前说我娘子的坏话!” “哟,傻子,半年不见,你也知道维护人了啊?” 谢冬雪一改方才的乖巧,拿着银子不屑的掂了掂,“苏九歌,你还真小气,见面礼就拿了十两银子,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怎么,妹妹觉得自己比叫花子要强上不少吗?” 对于这种表里不一的贱人,苏九歌向来不留情面,但见谢冬雪被一句话讽的红了脸,劈手就从她手里把银袋子拿了回来,直接就塞回了袖兜.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等谢冬雪反应过来,银袋子早已不见踪影,气的顿时跺了脚,“苏九歌,你既然把东西给了我,又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冬雪妹妹,你不是看不起区区十两银子吗?那我自然要拿回来了.” 苏九歌拨弄着火堆,漫不经心的道:“你愿意在我娘面前扮乖巧,我管不着,但你若要挑唆她干点什么,你娘和谢润就是你的下场.” “哼,你少威胁我,我才不会怕你!” 谢冬雪气愤的剜她,又恨恨的瞪向谢远,“你们俩一个是西关村的野种,一个是出了名的傻子,就这样的组合,这辈子也生不出……啊!” 一声尖叫,惊的庙外寒鸦都展翅高飞,正在廊下做饭的曹氏和花氏急匆匆奔进来,就见谢冬雪身上着了火,正在满地打滚,而苏九歌毫不客气的拿棍子掸她,给她灭火. “哎哟,你这夭寿的,怎么把新做的棉袄给烧着了!” 花氏肉疼,又怕火真烧着了谢冬雪,也只得赶紧手忙脚乱的帮着灭火,一通拍打下来,谢冬雪已经弄的灰头土脸,看不出原本模样. 谢远在旁边噗的声笑了起来,摇晃着曹氏的手,“娘,她好像只癞蛤蟆啊.” 曹氏脸一红,尴尬的瞪他,“别乱说话.” 谢远不乐意了,“娘,我是乖孩子,我从来都不撒谎的!” “好好好,你不撒谎,你去看你娘子伤着了没有,好不好?” 但见花氏怒瞪过来,曹氏已经尴尬的不行了,赶紧把谢远支到了拿棍子的苏九歌身边,才又问了句:“冬雪,你没有伤着哪里吧?” “娘,他们欺负我,我要回家,呜呜……” 不问还好,一问谢冬雪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哗哗的往下流,愣生生把灰脸给冲出了两道白沟,哭的好不伤心,“娘,嫂子她不喜欢我,我要回家……” “咳,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嫂子都给过见面礼的,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曹氏尴尬的想打圆场,谢冬雪却越发哭的伤心,“二娘,嫂子就是觉得您在拿银子养着谢家,您一走她就把银袋子给拿走了,您放心,侄女不给您添麻烦,侄女这就回去.” 花氏一听,也气愤起来,“弟妹,你们家九丫头也太欺负人了!” “不可能,九儿怎么会那么不明事理?” 曹氏摇头,狐疑的眼神却落到了苏九歌身上,“九儿,你真拿回了银袋子?” “娘,在这呢,”苏九歌拿出袖兜里的银袋子晃了下,面色一片淡漠,“娘,冬雪妹妹说十两银子是在打发叫花子,那我自然就把银袋子拿回来了,免得说我羞辱她.” 第75章 新鲜的下酒菜 “嫂子,你胡说,明明就是你不想拿银子给谢家!” 谢冬雪哭的肝肠寸断,扭头就往外跑,“二娘,我走了,您自己保重!” “冬雪!” 花氏急急喊了声,看她已经跑远,又气的朝曹氏重重跺了脚,“弟妹,你就惯着她吧,等到有一天你压不住她的时候,你就知道你和阿远的下场了!” 曹氏心里一凛,她老了已经无所谓,但远儿是她的命根子,怎么能让他有事? 苏九歌看她阴了脸,无声的叹气,沉默了两秒,才轻声道:“娘,您信谢冬雪的话吗?” 曹氏垂了眼皮,并不看她,“九儿,那银袋子确实是在你手里.” “是啊,银袋子确实是在我手里,但您想过我为什么会把给出手的银子拿回来吗?” 苏九歌只想叹气,她能不能别这样人云亦云? 谢远皱眉,“娘,谢冬雪她是坏人,您别信她的话.” “傻孩子,人家脸上又没刻字,你哪能分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曹氏叹了气,摇摇头回房了,“别人给你个烧饼,你就觉得人家是天下最好的人,回头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得帮着数钱,真是傻啊.” “饭菜都预备好了,就在廊下,你们自己做吧,我回房休息会儿.” 边说边已经进了房,苏九歌蹙眉坐在火堆前,曹氏这是在影射自己不是好人? 早饭是谢远给送进房里的,也没见曹氏吃几口,苏九歌心里也憋闷,吃过早饭便出门乱转去了,谢远屁颠的跟在她身后,“娘子,你等等我.” “风这么大,你出来干什么?回头你要是着凉了,娘又得埋怨我.” 苏九歌想赶他回去,谢远却像是堵墙,将她围在了自己怀抱里,又傻呵呵的笑:“娘子,我给你挡风,你还冷不冷?” 娇小的苏九歌才到谢远肩膀处,看她光瞪着眼睛不说话,谢远干脆像是抱小孩似的,将她抱在怀里,边走边嘟囔:“娘子,你太轻了,得多吃肉!” 苏九歌被抱的脸一红,她都多大的人了,还被人像抱孩子似的抱着? 不过傻大个的怀抱,倒是真的温暖又温柔. 红了脸啐他:“像什么样子?赶紧放我下来,被人瞧见了多不好意思.” “我抱自己的娘子,怕什么?” 谢远才不肯放,但也给她稍稍调整了姿势,让她更舒服些,嘿嘿的笑:“娘子,暖和不?” “暖和,暖和,真的是超级暖和.” 苏九歌红透了脸,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倒是谢远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睛突然直了:“娘子,你的脸蛋好好看,我好想咬一口.” 轰的下,苏九歌感觉脸蛋都烫的可以煎鸡蛋了,羞的急忙别开脸,“快放我下来!” “不放不放,我要抱着娘子飞喽!” 她一羞,谢远就呵呵的笑了,抱着她在田埂上飞奔起来,风儿急速的从脸颊旁刮过,苏九歌都快睁不开眼了,就眯着条缝看景物急速后退,心里却咋舌起来. 这傻大个的腿力倒是强悍,堪比飞毛腿啊? 看他跑的开心,苏九歌也笑了起来,北风寒冷,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笑声如银铃般飘荡在冬日田野上,惹的谢远笑声更甚,速度又快了几分. 一直奔到田野的尽头,再往前就是莽莽丛林了,谢远才停了脚步. 纵使隔着厚厚的棉袄,苏九歌也感觉到了从他身上透出来的浓浓热气,苏九歌红着脸,轻捏了下他的手臂,“这下该放我下来了吧?” 谢远傻笑,就势坐在田边,仍旧还是把她抱在怀里,“娘子,你好香香.” 苏九歌红脸,这傻子能不能别调戏她了? 再调戏下去,她不止老脸不用要了,老血都得奉献出来. 端了脸正经道:“跑这么远,回头娘找不着咱们,又该急了.” “娘不会,”许是苏九歌正经了颜色,谢远也就只乖乖的抱着她,和着呼啸山风,傻傻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丝寂寥,“娘子,娘偶尔有些糊涂,你别和她计较.” 这家伙是在说别人傻? 苏九歌歪头看了他一眼,但见他傻傻的回望自己,又无奈的摇了头,“放心吧,我知道娘就是耳根子软,听不得别人那些挑拨话而已,不会对她有意见的.” 想了想,又有些无奈,“你现在机灵了不少,你也提点着娘,平日那些小错误也就算了,但切勿犯原则性的错误,免得因外人而闹得家庭不和,实在太亏.” 谢远点头,眼里又藏着心疼:“娘子,委屈你了.” 苏九歌诧异,“委屈什么?” “就是,就是……” 谢远比划了下,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表情又深沉得苏九歌有些看不懂. 在山脚下坐了会儿,两人又慢慢的往回走,风一阵一阵的连绵不绝,田野里已经看不见绿色,偶尔远远的看见有人站在地头上,也没有打招呼的兴致. 冬日小溪里的水不多,暖阳一照,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苏九歌瞧着里头还有些小螺蛳,又拣了不少回去,曹氏才刚起身没多久,看见苏九歌弄了那些东西回来,脸上又隐隐有着不高兴,“个头这么小,能管用吗?” “娘,个头小有个头小的妙用,我今天再炒个新鲜的下酒菜.” 西关镇地处塞北,到了冬天家家户户都有饮酒暖身的习惯,苏九歌笑着答了句,也不在意曹氏的冷脸,自顾忙活去了. 曹氏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她在那里忙活,见谢远似乎要上去帮忙,忽就出了声:“远儿,你过来陪娘说说话,娘有些事要问你.” 谢远提着桶就往苏九歌那里去了,“娘,我先帮娘子做事,再陪您说话.” “嘿,你这孩子,娘现在都叫不动你了是吧?” 曹氏不快活的瞪他,苏九歌赶紧给谢远打了个眼色,谢远也只得无奈的放下水桶,转身去曹氏身边,“娘,什么事?” “哼,别以为我没看见九儿给你打眼色,没她吩咐,你都不敢动脚了?” 第76章 耳根子软的人 曹氏生气的拉着他坐远了些,苏九歌在廊下的灶前忙活,看曹氏不知道在对谢远训斥着什么,就无奈的摇了头. 她为谢远着想,一点错都没有,但是挑拨自己和谢远的夫妻关系,真的好吗? 懒得再去看曹氏那边,利落的炒好了盘香辣螺蛳,又弄了两个下酒菜,才招呼吃饭. 谢远早就想过来了,苏九歌一开口,立即就麻溜的跑了,看看被辣椒浸着的螺蛳,想伸手又不知道从哪开吃才好,就巴巴的望着苏九歌,“娘子,怎么吃?” “你看着,我给你示范一个.” 苏九歌拿了颗螺蛳,轻轻一嗦,螺肉就出来了,混着香辣汁水,鲜香味美. 谢远看的眼馋,也赶紧拿着颗螺蛳,学着苏九歌的模样放到嘴边一嗦,可是无论怎么嗦,那螺肉就是不肯出来,把个傻大个都给急红了脸. “娘子,它欺负我,它不肯出来!” 急的扔了那颗螺蛳,又另外换了一颗,可是无论再怎么嗦,螺蛳就是不听使唤. 倒是把苏九歌笑的乐不可支,“傻子,这个是有方法的,来,你看着啊,就这样轻轻的一嗦,看见没有?螺肉自然就出来了.” 苏九歌又仔细的示范了遍,这次谢远学乖了,学着苏九歌的方法轻轻一嗦,果然就尝到了螺蛳里头的鲜香味美的螺肉. 连嗦了几个,又抿了小口桂花酒,好吃的都快停不下来,看见曹氏还虎着脸坐在一旁,又笑嘻嘻的招呼她:“娘,您也来尝尝这个螺肉,味道真棒!” “哼,我可不想被人叫傻子,你吃吧.” 曹氏别开脸,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谢远讷讷的看了她,又看向苏九歌,苏九歌勉强笑了下,“你教娘吧,回头我把这道菜带到酒楼里去,也许会招人喜欢.” “你这个菜让人吃都不知道怎么吃,还敢上酒楼去卖?” 曹氏反正就心里憋着气,不快活在的怼了句苏九歌,苏九歌也不答她的话,捧着饭碗在一旁默默的吃了. 谁叫自己不知道好歹,敢在曹氏面前闹着玩呢? 她不说话了,曹氏这才觉得胜了一场,扬着下巴轻哼,“远儿,吃饭.” “您吃吧,我没胃口.” 谢远面色沉沉的搁了碗筷,提上木桶,拉着苏九歌就走,“娘子,我陪你去捡螺蛳.” “可是……” 苏九歌想说要不还是先吃饭,谢远却强硬的拉着她走了,气得曹氏在后头哭骂,“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就知道气我!” 她骂的狠了,苏九歌也只当没听见,倒是谢远顿了脚想说什么,苏九歌反拉着他快快的走了,眉眼里蕴着浅浅的笑,“走吧,多捡些螺蛳,回头在酒楼先试吃推广看看.” 如果反响不好,那就不用上这么菜,效果还行的话,可以考虑推出新菜色. 谢远心疼的看她,“娘子,你不生气?” “气什么?咱俩都知道娘的脾气,听听就好,没必要往心里去.” 只要不踩底线,苏九歌也不屑于计较这种小事. 倒是谢远隐隐气得心肝疼,“娘子,我一定会好好说娘,让她别再给你添麻烦.” “行了吧,你再说她,她非得说是我撺掇的不可.” 苏九歌摇头,“就这样挺好,没必要再说什么,走吧,去捡螺蛳.” 曹氏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生气也是白搭,等去了镇上,没了那些人在她耳边煽风点火,她的心思也不会拐着弯的胡思乱想. 本想在村里多待几天,但那么一闹腾,也只得早早的去了镇上. 曹氏和谢远赶早去支摊子了,苏九歌弄好了螺蛳,也提着桶去了临江仙. 老余看她拎着木桶过来,赶紧上前接了,见是些小螺蛳,顿时就好奇起来:“九歌妹子,这又是弄的什么新鲜玩意儿?” “小溪里的捡的螺蛳,我去炒两盘下酒菜,你挑着客送给他们试吃.” 快有满满的一桶螺蛳,够弄好几天的试吃了,老余帮着提到了后厨,看她净了手之后就开始摆弄那些螺蛳,好奇的道:“你这是要推出新菜色?” “反响不错的话,可以批量供应.” 说话间苏九歌已经开始掂勺了,厨房里配料齐全,很快就炒了碟香辣螺蛳出来,老余闻着厨房里残余的香味,眼睛却瞪着碟子,“九歌妹子,这咋下口?” “你看着啊,就像这样轻轻一嗦,螺肉就出来了.” 苏九歌一连示范了几次,老余也能轻松驾驭了,情不自禁的多尝了几个,嘴馋的笑道:“这味道倒是真香,让人吃了还想再吃.” “这是极佳的下酒菜,尤其夏日呼朋唤友之时,更是伴酒佳肴.” 前世的夜市就靠着赤虾和烧烤,撑起了无数吃货的半壁江山,只是现在季节不对,苏九歌也暂时也还没有开发那一块,以后指不定就得染指. 老余听了,甚觉可惜,“那现在也就只能免费试吃,什么也不能做?” “对,就当送给大家的回馈吧,但你得教会他们怎么吃.” 苏九歌笑了下,连炒了两碟出来,才叫老余端着去了大堂,那些食客一见老余端着没吃过的菜色出来,顿时就好奇的围了上来:“余掌柜,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瞧着像溪里头的螺蛳,这能吃吗?” “你是不是傻?要是不能吃,余掌柜能拿出来自毁招牌吗?” 食客们议论纷纷的,但也没人伸手,一看大家的热情都还可以,老余干脆就托着两碟螺蛳,笑吟吟的站在大堂中央:“这是新菜品,这段时间免费试吃,大家可以先尝个鲜.” “新菜品免费尝鲜?” 一听免费二字,不少人顿时就亮了眼睛,不过又有些犹豫,“余掌柜,这怎么下嘴?” “简单,你们看我怎么吃.” 老余叫来小二拿着碟子,自己则有模有样的嗦了几个螺蛳,看他还意犹未尽的再吃,食客位都馋急了:“余掌柜,说好给大家伙试吃的,你倒是给我们留几个啊!” 第77章 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就是就是,余掌柜,嘴下留情!” 食们都笑了起来,纷纷上前抓螺蛳尝鲜,有人学得极快,一下就尝到了美味的螺肉,有的嗦半天都嗦不出来,看人家吃的有滋有味,在那里都快急的跳脚. “哎哟,你们说这玩意儿是不是欺负人?怎么嗦半天也尝不到它是个什么味道!” “哈哈,这个可得看你的技术,你技术不好,也别想吃这个菜!” “长的好看就给吃,不然就嗦不出来,哈哈!” “就是,张老二,你吓着人家螺蛳小姑娘了,人家不肯跟你走!” 一群食客哄笑起来,气得张老二也扔了螺蛳,连换几个,才尝到了螺肉,味道一入口,顿时满足的眯了眼,笑道:“果然余掌柜爱吃,这滋味真是不错!” “年前是没有这东西了,”余掌柜看食客们都好这口,也笑了起来,“这几天会以抽奖的方式随机免费赠送给大家尝鲜,等到年后,咱们再出这新菜色.” “余掌柜您真大气,开口就是免费赠送,不像醉仙楼那边,连一个子儿都不敢少!” 有食客不满的说了句,引得不少人都纷纷点头,“从前还是西关镇的第一酒楼呢,我看醉仙楼现在给临江仙提鞋都不配!” “临江仙没开业的时候就比醉仙楼生意火爆,醉仙楼当然比不上临江仙了!” “那当然,还是咱们余掌柜的懂人心,会经营,现在大家伙儿都爱来这里捧场.” “谢谢,谢谢各位的厚爱,”听着那些溢美之词,老余脸上都快笑开花了,“其实这些不是我的功劳,这经营啊,还是全靠……” “老余,既然大家如此厚爱临江仙,那你更应该勤勉操持才对.” 苏九歌笑着截断他的话,又微摇了头,老余读懂她的意思,也赶紧就转变了话风,让小二把两碟螺蛳放在了柜台上,才又笑道:“今日的香辣螺蛳大家随取随用,不用客气.” “好嘞,掌柜的您忙去吧,不用管我们.” 食客们笑了起来,苏九歌又让人在旁边放了干净毛巾擦手,这才去了雅间. 老余让人奉了酒菜上来,才感慨道:“九歌妹子,看这样子,新菜色又必将招人喜欢,你的手可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我就是喜欢些新鲜玩意儿罢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苏九歌抿唇淡笑,想想又略蹙了眉头,“马上近年关了,我上次提过的让你重新装修下,你怎么没有动静?” “唉,我这愚笨脑子,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老余尴尬的看了她一眼,“我想着就挂些红绸之类的东西,但好像效果不佳.” “光挂红绸,自然效果不好,”苏九歌摇头,沉吟了下,才又道:“猜灯谜会吗?” “这个当然会,每年上元节时,镇上都有花灯猜谜.” 余掌柜点头,他好歹也是斯文人,这点小东西还是难不倒他的. 既然他明白意思,苏九歌也就直接道:“那行,你让人用绳索在楼下大堂的顶上牵出纵横几条线,上面缠红绸和花叶,先把气氛烘托出来.” “然后每天入夜的那会儿就点上红灯笼,上面贴字谜,谁猜出来,谁就免单.” “当然,灯笼的数量控制在十八盏那样,多了咱们也赔不起.” 苏九歌说了自己的设想,老余边点头,边又疑惑道:“那这灯谜该是出的简单,还是比较难猜些?” “就中等吧,太简单了也没有意思.” 苏九歌给了建议,又道:“你可以再适当的增加趣味性,比如说有谁猜中了灯谜,可以让他再出新题换旧题,也可以由咱们再补上,比如最难猜的那题,也可以直接奖赏.” “那行,我再仔细琢磨琢磨.” 有了好点子,老余高兴的饭都不吃,就在那琢磨开了,苏九歌也不催他,坐在窗边,捧着茶盏从三楼往外望,晌午的暖阳带给天地一片亮色,行人的脚步似乎都慢了几分. 正看的出神,却见街边一前一后有几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就蹙了眉头. 没等两分钟,齐天恒就寻到了雅间,一看苏九歌也在,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几分,“九歌,村里的事情都忙了吗?” “嗯,都忙好了,年前应该不必再回去.” 对于齐天恒,苏九歌还是笑脸相迎,而齐天恒看见她,眼里的笑容就没有断过,说说这说说那的,开心的像是个孩子. 只是很快又有小二过来,不快活的撅着嘴:“掌柜的,醉仙楼的王掌柜来了,说是要找小夫人.” 还在琢磨的老余一下就皱了眉,“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但是指名要见小夫人,不然他就不肯走了.” 小二也很无奈,他们都没上醉仙楼闹过事,但是醉仙楼总喜欢过来茬,真不怕哪天惹急了他们,拆了他的醉仙楼? 老余看看义愤填膺的小二,皱眉摆了手,“你去请他上来.” 小二愣了下,但看三人都没有出声,也就只得赶紧下楼去了,没等多大会儿,雅间门口就响起了王掌柜阴恻恻的声音:“都在这呢?” “你这阴气森森的,是想吓唬谁?” 老余给他腾了个位置,心里也不高兴起来,王掌柜也不看他,就盯着苏九歌打量. 苏九歌也不在意,端着茶盏慢悠悠的由着他打量,明眸淡淡了扫了他一眼,一段时间没见,这王掌柜的脸色倒是更苍白了些,像是血气不足. 打量多了,见苏九歌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王掌柜也只得先开了口:“小夫人,我想和你私下谈谈,成吗?” “有什么事,王掌柜当面谈就行了,私谈就不必.” 未等话落,苏九歌就拒绝了他,王掌柜狠狠掐住了掌心,才忍住那股怒气,“小夫人,从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但你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哦?”苏九歌从窗外收回眼神,淡淡的看着王掌柜:“从前的事情已经了了,你我无私交也没有过错,王掌柜有话直说便是.” 王掌柜心里一急,“小夫人!” 第78章 都是你害的! 苏九歌不应声. 齐天恒在旁边皱了眉头,“王掌柜,你有话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老余也不高兴起来,“你不敢当着我的面说话,是不是还想挖走九歌妹子?” “呸,姓余的,你也不看看你的年纪,还能认人家做妹子?” 王掌柜生气的淬了他一口,咬咬牙,才道:“小夫人,我的确是有此意,你放心,姓余的能给你的酬劳,我可以给双份,只要你能将醉仙楼的牌子再竖起来.” “好啊,王老狗,你还真当着我的面挖我墙脚?” 老余气的不轻,愤愤的瞪了王掌柜,又看向苏九歌,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嗫嚅了句:“九歌妹子,我能给的,都已经给你了……” “我知道,”苏九歌点头,王掌柜看这个架势,急的白脸都上了血色,“小夫人,醉仙楼曾是西关镇的第一酒楼,若是就此关门,也太可惜了些,求你救救它,成吗?” “王掌柜,你先别求我,我就问你,你如何把第一酒楼给经营到要关门的地步?” 苏九歌眸色淡淡的望着王掌柜,“难道真因为我的去留,才会影响醉仙楼?” “这……” 王掌柜愣了下,脸色有些难堪起来,苏九歌看他不说话了,才又淡声道:“我的离开只不过是个导火索,把醉仙楼本就存在的隐疾给炸了出来而已.” “你与其求我,倒不如想想怎么改掉你的坏毛病,免得日后再出相信的错误.” 王掌柜老脸一红,又有些恼怒起来:“你真的不肯帮忙?” “我怎么给你帮忙?” 苏九歌摇头,“你的毛病出在自己的身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胡说!我看你就是不肯帮忙而已!” 王掌柜拍了桌子,脸色恼的像是要吃人,齐天恒赶紧挡在苏九歌面前,警惕的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哼,我要干什么?醉仙楼要是关门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王掌柜厉了脸色,阴阴的盯着苏九歌,“尤其是你这个贱人,你害了醉仙楼,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过一天的安稳日子!” “哦?照你的意思说,为了我的安宁日子,我得现在就把你弄死?” 苏九歌挑眉,漫不经心的笑了,“见过想死的,还没有见过这种上赶着找死的.” “你!你给我住口!” 王掌柜红了眼睛,“都是你害的,你还敢嘲笑我!” “我害的?当初签好契书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后来有了低价食材,你就反悔把我赶出了醉仙楼,那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会有今日?” 苏九歌冷哼一声,明眸里尽是寒意,“咎由自取,还敢赖上我?” “我咎由自取?我咎由自取?” 喃喃念叨了声,王掌柜脸上突然血色尽失,捂脸哭了起来,“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他那么种都是为了醉仙楼的利益,怎么可能是他害了醉仙楼? 肯定是这个女人心有不甘的在背后捣乱,才会害了醉仙楼,都是她害的! “哼,一个男人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还不如趁早回家种地,免得误了卿卿性命.” 苏九歌又是一句话怼过去,眼看着王掌柜被几句话说的身子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余掌柜都不禁想同情他半秒钟,哼,敢惹九歌妹子,有他哭的时候. 不过听九歌妹子的意思,这王老狗还是自作自受,那真是活该. 王掌柜糊里糊涂的走了,老余也去忙着吩咐人,把苏九歌的新点子执行起来,齐天恒陪苏九歌坐在窗边,看着街上行人或紧或慢的走,半晌不曾吭过声. 坐的久了,苏九歌也起了倦意,掩嘴打了个呵欠,就要回家,齐天恒看她有所动作,赶紧问了声:“九歌,你准备回家?” “嗯,老余这里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家歇歇.” 苏九歌点头,齐天恒替她拉开椅子,“那我送你回去?” 说着又笑了起来,“好像你搬来镇上这么久,都还不曾知道你家门往何处开呢.” “行,那就一起去吧,不过我得去我娘的螺蛳粉摊瞧瞧.” 他都这么说了,苏九歌也不意思再拒绝他,转到巷口那边,曹氏和谢远正热火朝天的忙着卖螺蛳粉,一见苏九歌冒头,曹氏顿时着急的招呼了声:“九儿,快过来帮忙!” 苏九歌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朝齐天恒歉意的笑笑:“下次吧,我得先给我帮忙.” “这个没关系,”齐天恒也并非真要去认门,看粉摊还挺忙的,又有些跃跃欲试,“我看也挺忙的,不如我也留下来给你们当帮手?” “当是别,你金枝玉叶的,就不要碰那些杂活了.” 苏九歌拦下他,曹氏在那头边下着粉条,眼角边瞄着苏九歌的动作,但见她和名年青男子说说笑笑的,喊半天也不见过来,顿时就拉了脸,“远儿,去叫她过来!” 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呢,就敢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那离了自己的眼,那还得了? 曹氏不快活起来,谢远无奈,只得去喊苏九歌,齐天恒看他过来,礼貌的微笑了下:“谢公子,好久不见.” 谢远只憨笑点头,拉着苏九歌就走,“娘子,娘叫你呢.” “哎,谢公……” 齐天恒还想说话,谢远已经拉着苏九歌走远了,无奈的叹口气,只得点了碗螺蛳粉. 这会儿临近午饭,天气又暖和,来吃粉的人不少,苏九歌一来就忙的不可开交,好不容易给齐天恒这里端了粉过来,明眸里染了歉意,“天恒,没照顾周到,你别介意.” “无妨,你忙吧,我也尝尝这螺蛳粉的味道.” 齐天恒笑着摇头,眼底有着难以察觉的心疼,曹氏一见两人又在那里说开了,顿时恼的拍了下谢远,“你瞧见没有?九儿跟那男人是什么关系?” “娘,那是钱庄的东家,您还能不能好好下粉了?” 谢远瞪她,只是转脸看向齐天恒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让人猜不透的深沉. 第79章 奇怪的老先生 等到午后,人流量才少了下来,三人也得以喘口气. 齐天恒早已经走了,曹氏拿着记账的单子坐在摊旁,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九儿,你快看看,娘一个上午就卖出了这么多碗粉,应该赚了不少银子吧?” 曹氏边说边把账单递到了苏九歌手里,苏九歌一看,也笑了起来,“娘,您真棒,挣的可比我还要多!” “傻孩子,娘挣银子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哪有你厉害?” 曹氏笑得脸上的细纹都舒开了,自打上次苏九歌拉着她买过胭脂水粉之后,如今出门也要打扮一番,这一笑起来,倒是也有不少成熟风韵,看起来光彩照人. 苏九歌看她开心,也就笑着夸赞了句:“娘,您就该多笑笑,您看看现在多漂亮.” “我又不是你们小年轻,哪还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嘴里这么说,手却是下意识的抚上了脸,苏九歌只摇头笑,也不拆穿她,想想好奇道:“娘,照着谢润的年纪来算,您现在年纪也不大吧?” “哪里还不大,虚岁都有三十七了.” 想到从前的事,曹氏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爹过世的早,要不是那场祸事,我不会流掉腹中孩子,也就在后山捡不到远儿,一切都是天命注定啊.” “娘,这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苏九歌心疼的拍拍她的手背,一个年经寡妇带着个傻子,想想就知道忍受了多少嘲笑. 曹氏摇头笑,“傻孩子,只要你和远儿安生过日子,娘就不苦.” 谢远在旁边重重点头,“娘,我和娘子都会孝顺你的.” “娘知道你们都是乖孩子,但是这个世上的诱惑太多,还得守住本心才行.” 曹氏点头,话里有话的说了句,苏九歌只当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笑道:“娘,您放心,我和阿远挺好的,您不用担心.” “唉,娘知道你们现在挺好,怕只怕……” 后头的话,曹氏没再说了,起身去收拾小摊上的碗筷,谢远看苏九歌若有所思的模样,安慰的握住她的手,“娘子,娘向来喜欢胡思乱想,你别多想就行了.” “我知道,”苏九歌摇头,她若是计较曹氏的话,这个家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午后的人流量越来越少,曹氏也就收了摊子,苏九歌想着上午的人流量,准备给曹氏在镇上找个铺子,便让他娘俩先回去,自己则在街上闲转了起来. 难得天气晴好,又有空闲,苏九歌也就随意的转悠,西关镇是边关要塞,纵横几条街,面积还是挺大的,有几条街苏九歌甚至没有去过. 信步闲逛,见街边有座听风茶楼,心下一笑,这东家倒是也有雅趣,居然想着听风? 驻足一笑,就准备提步离开,茶楼里却突然出来位老先生,挡住了去路,拈着花白胡须冲她笑:“小姑娘,我瞧着你很是面善,不如请你喝杯茶?” 诶,这算是古代的搭讪方式吗? 苏九歌不动声色的退后半步,又微笑摇头,“老先生,我还有事要办,喝茶就不必了.” “姑娘,你我今日有缘,我才如此相请.” 老先生说了句,倒也没见不悦,但也没让开去路,就冲她淡笑道:“既然姑娘有事,那我也不强留,不过想问姑娘一个生财的法子,还请姑娘赐教.” 苏九歌听的满头雾水,“老先生,你确定没有找错人?” “我若认错人,又怎会算出姑娘今日必定路过这听风茶楼?” 老先生自得一笑,倒把苏九歌给惊住了,她路过这听风茶楼是纯属巧合,这老先生居然能在巧合中算出她必将路过这里? “小姑娘,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且问问姑娘,假若我有良田百顷,华屋数十间,不知道姑娘该要以何法子,迅速让我的资产再翻倍?” “这个……” 老先生并没有恶意,苏九歌也就顺着他的话思索起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轻声说了自己的计划,老先生听的连连点头,笑了起来:“不错不错,的确是奇才.” 苏九歌笑着摇头,“老先生过誉了,还知道您老高姓?” “老朽慕容京,小姑娘,咱们日后再会.” 老先生拈着胡须笑了下,便自街边走了,苏九歌狐疑的盯着他的背影,南国很少有慕容这个复姓,而且这老先生的穿着打扮也不似南国人,难道是从炎国而来? 再想多瞧个清楚明白,可明明她走来都嫌费事的街道,只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那老先生竟是越走越快,再仔细瞧去,街边已是没了人影. 揉了揉眼睛,清风卷起街边落叶,茶楼的门帘微微晃动,唯独没有了老先生. 心知自己今天是遇到了奇人,苏九歌也就没再费力的去寻找,顺着街道慢悠悠的转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铺子,也就又顺路转回了家里. 才刚回到院里,就见谢远惊喜的蹲在兔笼里,不知道在那里干什么. 听见她的脚步声,谢远赶紧上前拉住了她,笑道:“娘子,你快看,大兔子生小兔子了!” 生小兔子了? 苏九歌凑过去一看,果然笼子都了好几只小兔子,这会儿正窝在母兔怀里睡觉呢. 谢远瞧的高兴,“娘子,以后我们是不是也能一下生这么多?” 恰巧从里头出来的曹氏听见他的话,顿时哭笑不得起来,“傻孩子,人又不是兔子,怎么可能一窝就生那么多?平平安安的,一次生一个就好.” “一次就只能生一个啊?那要是生十个八个的孩子,娘子不是要受很多苦?” 谢远掰着手指头算起来,苏九歌已经臊的不行,羞着脸埋头就匆匆往院外走,“小兔子太多了没法住,我去给它们买笼子.” “娘子,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谢远大呼小叫的追上去,苏九歌只得停上脚步等他,谢远笑嘻嘻的追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娘子,等你愿意生孩子了,咱们也生那么多小宝宝,好不好?” 第80章 夜半的温柔 苏九歌只想翻个白眼给他,“生那么多干什么?” “一个像你,二个还是像你,要生好多好多像娘子一样聪明可爱的宝宝.” “那怎么没有像你的?你也挺好看.” “不好不好,大家都叫我是傻子,我才不要宝宝也是傻子.” “但你的智商是后天生病所致,不会影响孩子的智力.” “我说了不好就是不好,我不要宝宝像我!” 谢远难得的发了脾气,就撅着嘴倔强的盯着苏九歌,“宝宝要像你才乖!” “好好好,像我成了吧?生一窝,呸,是生很多像我一样的乖宝宝.” 苏九歌都快被绕蒙了,无奈的顺下他的意思,谢远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娘子,你真好.” 苏九歌嘿嘿的笑,这老大闹起来,她能不好吗? 等买了笼子回来,天色也暗下来了,曹氏把饭菜端到桌上,看两人还在那里折腾兔子,有些不悦的说了句:“尽折腾它们干什么?养的再好,也值不了几个银钱.” “娘,阿远养兔子会更开心,不是银钱的问题.” 苏九歌头也没抬的说了句,手里又忙着把两个笼子给打通,让兔子有更大的活动空间. 曹氏虎着脸坐下廊下,“远儿开不开心,我会不知道?” 她要这么说,苏九歌就不答话了,只埋头和谢远弄兔笼,曹氏看了几眼,也觉得没意思,就又去了厨房. 等苏九歌弄完上桌,就见面前摆着碗荷包蛋,曹氏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九儿,这兔子来咱们家时也是个大姑娘,现在都已经孩子她妈了,你是不是也该努力努力?” 苏九歌皱了眉头,“娘,我说过了,暂时几年不谈孩子的事情.” “呵,不谈?归根结底你还不就是嫌弃我们家远儿的脑子不好使?” “娘,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您为什么非要逼我?” “我逼你?今天中午送你的那个男人对你含情脉脉的,你难道看不出来?” 一想到那个男人对苏九歌的态度,曹氏心里就怄的慌,见谢远还若无其事的坐在旁边,又恼的拿筷子敲他的家,“都是你惯的,看她现在都成了什么样!” “娘,娘子聪明又孝顺,您为什么还要挑她的毛病?” 谢远都服了曹氏,少给自己找点麻烦,日子岂不是可以过的更顺心? “哼,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曹氏瞪了眼沉默不语的苏九歌,说来说去也觉得没意思了,遂又敲了筷子,“行了行了,都吃饭吧,我也没说你什么.” 苏九歌勉强应景的笑了笑,“行,都吃饭吧.” 反正这破事儿也不是第一回被曹氏说了,就当没听见好了. 一顿饭吃的极其闹心,到最后谁都没有食欲,草草吃了几口就散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苏九歌忽然听见阵尖锐急促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在闹,赶紧去推身边的谢远,谢远已经起身去点灯,“娘子,你别怕,我去看看.” 烛光照亮了小片区域,苏九歌缩在床上,看着谢远被烛光照亮的侧脸,淡淡的光晕柔和了他脸上的坚毅线条,看起来越发多了几分俊逸. 似乎感觉到苏九歌的视线,谢远回头冲她笑:“娘子,你在看什么?” “啊?哦,没什么,没什么.” 苏九歌羞红了脸,赶紧收回眼神,又急忙起身穿衣:“我陪你去瞧瞧.” 她不愿说,谢远也没多问,扶着她小心的到院里,就听兔笼那边响起吱吱的尖锐叫声,过去一看,就见兔笼里钻进去几只大老鼠,看那架势,似乎想要咬小兔子. 苏九歌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就躲到了谢远身后,她苏九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和那些爬行类的东西,瞧这老鼠都快有小猫大了,真是吓人. “娘子,别怕,我来保护你!” 谢远将她紧紧护在了身后,拿着木棍慢慢的靠近了兔笼,但苏九歌也感觉到了他颤抖的手臂,心里顿时涌起涩涩的感觉,“阿远,你也在怕,对吗?” “娘子,我小时候被老鼠咬过,我,我……” 谢远嗓音里都带了哭音,想来那时被老鼠吓的够呛,苏九歌听的想笑,又有点儿想哭,“傻子,你既然那么怕,为什么还要保护我?” “因为你是我娘子,我就要保护你啊?” 谢远咽了下口水,拿起棍子靠近了兔笼,苏九歌藏在他的背后,看不见谢远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没等上几分钟,就听谢远长舒了口气,“娘子,老鼠都死了.” 院里响起几声叭嗒砸地的声音,苏九歌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过去,就见两只硕鼠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两步,刚好跌进了谢远的怀抱里,谢远稳稳的抱住她,如星子般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着雾蒙蒙的光芒,含笑看她:“娘子,别怕.” 这样的谢远是苏九歌没有见过的,顿时就愣住了眼神,“阿远……” “娘子,我一直在.” 轻轻的拥住她往房里走,嗓音温柔醇厚的像是三月春风,直醉人心,苏九歌愣愣的跟着他回房上榻,再窝到熟悉的怀抱,脑子都尚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刚的那样的谢远,是她出现幻觉了吗?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想到昨夜的事,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她从前打老鼠的时候,几乎都是鸡飞狗跳,而谢远摆明了怕老鼠,又怎么会消灭的如此从容? 而且昨夜的温柔…… 苏九歌蓦然红脸,匆匆到廊下,就见曹氏和谢远刚从厨房出来,而院里早没有了老鼠. 再看了下,兔子也是好端端的,一只不少. 苏九歌懵了,怀疑的看着谢远,“你把老鼠扔了?” “九儿,你这一大早的在想什么?远儿最怕老鼠了,怎么会碰那种东西.” 一夜过去,曹氏又好像已经若无其事,冲她摇头笑了下,“赶紧洗漱去吧,准备吃饭.” 苏九歌越发糊涂了,看向憨笑的谢远,“咱俩昨晚是不是打过老鼠?” 第81章 抢钱 “老鼠?” 谢远吓了一跳,又还是勇敢的挡了苏九歌身前,“娘子你别怕,我保护你!” “傻孩子,你自己都吓的哆嗦了,还怎么保护人家?” 曹氏无奈的笑了下,“去吃饭吧,等会儿还得赶紧支摊,趁着天气好多卖点银子.” “对啊,没事了,我就是问问.” 但看谢远傻傻的模样,根本没有昨夜的醉人温柔,苏九歌浅叹一声,无奈的笑了,也许是想的太多,所以才会做了那么个奇怪的梦吧? 钱庄和酒楼那边没事,苏九歌也干脆跟着去支摊了,这几日的天气都不错,清风暖阳,倒有点小阳春的意思. 尚未到晌午,摊上便开始忙碌起来,曹氏也是笑容满面的和那些食客打招呼,看不出一点之前阴郁的模样,容光焕发的,苏九歌偶尔都能听见那些食客议论她是俏大婶. 听的多了,苏九歌还是挺替曹氏高兴的,至少她能摆脱从前的阴郁,再活一次,也是件好事,况且才三十多的年岁,如果机会允许,完全可以再找个知心人共度余生. 她在那里愣神,谢远忙到快脚不沾地了,急的问她,“娘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咱们是不是也该替娘想想她的终身大事?” 苏九歌顺嘴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谢远听的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给咱找个爹?” “什么找个爹,那是给娘找个知心人!” “那意思还不是一样?” “怎么能一样?爹不见得疼娘,但知心人肯定不会对娘差.” 苏九歌瞪他,“这事你可千万别和娘说,娘才三十七,我回头去试探下她的想法.” 若是在后世,三十七的年纪还是一枝花,根本不愁嫁. “哦.” 谢远挠挠头,也没再多问,正想和苏九歌去收碗筷,却听摊前响起了不甚熟悉的笑声,“哎哟,弟妹,你在这里卖螺蛳粉啊,可叫我一通好找.” 回头一看,是谢润和个陌生的男人,谢远一见就恼火起来,“娘子,那是大伯谢铁生.” 大伯?意思就是谢润的父亲,花氏的丈夫? 苏九歌眯了眼,站在另一头看着谢铁生侧脸上的猥琐笑容,顿时反感不已,都说有其父就必有其子,果然不差,这父子俩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下流胚子. 这会儿已经过了吃饭的点,曹氏也闲下来了,但见谢铁生脸上猥琐的笑,顿时就往后退了半步,僵硬的笑:“是大哥啊,今天怎么有空来镇上了?” “我听你大嫂说你在镇上混的不错,特意过来看看.” 谢铁生就在灶旁边的桌子坐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曹氏身上转个不停,又涎笑起来:“弟妹,你如今来了镇上,倒是越发漂亮,比你大嫂可强多了.” “……” 曹氏无言,刚好有桌客人要螺蛳粉,赶紧就端了东西过去给人家,又绕到谢远和苏九歌那边,有些气结道:“你们俩站在这里瞧风景啊?” 苏九歌嘿笑了声,又正经道:“娘,那大伯是不是对您图谋不轨?” “你这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话?” 曹氏脸一红,感觉到身上还黏着两颗眼珠子,顿时就恼火的跺了脚,“那个老不羞的,要不是看在你们过世的爹的份上,我非拿洗碗水泼他不可.” “娘,别急,您不好泼他,但是我和阿远可以啊?” 苏九歌也注意到了谢铁生贼心不死的眼珠子,拉起谢远的手,“走,咱们去帮娘出气.” 谢远自然没意见,那边谢铁生都等急了,看见曹氏过来,眼里顿时就闪了涎笑,“弟妹,你们在那说什么呢?赶快给我和润哥儿下两碗螺蛳粉,都快饿死了.” 下两碗螺蛳粉自然没问题,曹氏当即就笑着应了下来. 她去忙活了,谢远就忙着收碗筷,而苏九歌就守在曹氏身边,总是有意无意的挡开谢铁生的视线,把他都给气笑了,“弟妹,这是谢远新娶的媳妇吧?” “对,这过门都有半年了,大哥你不在家,也没见着.” 曹氏笑了下,谢铁生看了两眼苏九歌,“倒是挺水灵标致的,可惜这么个美人儿了.” 下螺蛳粉的曹氏一下恼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弟妹你别羞恼啊?” 谢铁生干笑了两声,“我听说这丫头原本是许给我家润儿的,没想到被你抢先了.” “爹,什么抢先了,就是二娘拿银子收买了苏家婆子而已.” 谢润一早就盯着苏九歌了,眼珠子恨不得黏她身上才好,又有一段时间没见,这小贱人出落得比以前更漂亮,也更有风情了,只可惜全都便宜了谢远那个傻子. 但见苏九歌淬着寒意的眼神扫过来,又赶紧乖乖的垂了头,不敢再多看她. 这贱人好看是好看,但性子跟毒蛇似的,被她咬上一口可不值当. 苏九歌轻哼了声,才淡声道:“我愿意嫁谁,那是我的事情,与别人有何干?” “哦?”谢铁生笑了,“你的意思是,你宁愿嫁给个傻子,也不愿意嫁给我家润儿?” 笑容里带着点阴险,让人不寒而栗,苏九歌却是不惧他的,冷笑一声,“谢润有什么好?我就是嫁个傻子,也比嫁给猥琐下流的混蛋要强百倍!” “你!” 谢润怒了,想要站起来力争,但被苏九歌的眼神一扫,气势顿时就矮了半截,有些愤愤的坐回去,不满的挑着螺蛳粉,“这么臭的东西,送给我都不吃!” “你不吃那是你的事情,两碗螺蛳粉,承惠五两银子.” 苏九歌手一伸,要笑不笑的盯着两人:“马上给钱.” “苏九歌,你抢钱吧!” 谢润一下又惊叫起来,谢铁生也黑了脸,“弟妹,你也是故意讹我们?” “大伯这是说哪里话?咱们可是正经生意,在镇上都有记档的,怎么可能故意讹人?” 苏九歌笑的好不快活,“只不过现在天冷涨价了,马上给银子!” “别说我不给银子,就是我给了银子,你们好意思接吗?” 谢铁生失了笑容,阴阴的看着曹氏,“弟妹,我来吃两碗螺蛳粉,你也要收银子?” 第82章 都是娘子的功劳 曹氏僵住了,为难的看向苏九歌. 但见苏九歌冷了眉眼,又不着痕迹的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没必要和谢铁生闹僵. 奈何谢铁生看见了她的动作,阴阴笑起来:“这才是谢家的好儿媳,等年节的时候,我帮你在娘面前说说好话,以后也就准了谢远进谢家祠堂.” “哦?敢情我娘给了谢家那么多年的银子,谢远在谢家还是个外人?” 苏九歌柳眉一挑,眸色越发冷淡,谢铁生笑的满脸不屑,“你也不看看谢远,就一个捡回来的傻子,能让他入族谱都是开恩了,还想进祠堂?” “谢远是傻,但也没见谢润聪明到哪里去?” 坐在旁边的谢润一下就炸了,怒瞪着她:“苏九歌,小心我撕你的嘴!” 苏九歌冷笑,“怎么,我有说错吗?白长了那么大个,也没见你干出什么人事来.” “你!” 谢润气得肺都快炸了,噌的下就站起身来要打苏九歌,但谢远已经抱着堆碗过来了,见势就把碗里的残羹剩汤全数泼在了那俩父子身上. “远儿!” 曹氏惊呼一声,转眼看到那俩父子的惨样,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憋着气瞪谢远,“你这孩子,好歹是家里人,怎么能泼他们一身汤汤水水?” “娘,您说的狗咬人了,就得狠狠打它.” 谢远一脸无辜,转身又端了洗碗水过来,“还要再骂,我还泼他.” “还是阿远痛快,像这种专吃霸王餐,又还居心不良的人,就没必要和他客气.” 苏九歌倒是喜欢谢远有仇当面报的性子,明若秋水的眸里漾着嘲弄,冷冷的看着那对父子:“再不走,洗碗水可就泼你们身上了.” 一身的残羹剩汤已经够恶心人了,再加上洗碗水,那滋味想想都难受. 谢铁生黑脸,恼怒的盯着曹氏,“我看你的儿媳倒是更像条恶狗,你也不管管?” “若不是你们先出言不逊,九儿又如何会骂你们?” 闹都已经闹起来了,曹氏干脆了护在了苏九歌身上,脸上一片气愤,“大哥,你们吃两碗螺蛳粉也就罢了,但千不该,万不该骂我儿,他可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们.” “哼,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他是个傻子?就算我不骂,你以为人家暗地里会不骂?” 谢铁生可没觉得自己有错,阴阴的盯着曹氏,“傻子今天泼了我和润儿一身残羹剩汤,你要是不给我个交待,今年的年节你们也别想回谢家!” 苏九歌听的好笑,这人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她们要上赶着回谢家? 挑了眉,戏谑道:“那不知道大伯想要什么样的交待?” “这个嘛……” 谢铁生看了眼如今光采照人的曹氏,眼里是掩不住的猥琐,不过看苏九歌和谢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也没敢把内心的龌龊想法说出来. 眼珠子几转,冷笑起来:“叫谢远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事也就算了,要不然你们就拿五十两银子来赔礼,否则别想在娘面前过关.” “开口就是五十两,大伯你怕是想银子想疯了吧?” 苏九歌讽刺了句,曹氏也恼了脸,“大哥,你今儿是故意来讹我们的银子?” 谢铁生不乐意了,“曹氏,你这是什么话?我会缺了你那点银钱?” “呵,你不缺银钱,那你倒是把粉钱给结了啊?” 苏九歌又是一句话怼过去,气得谢铁生恶狠狠的瞪她,“长辈说话,你少插嘴!” “就你这样的德性,也能叫长辈?” 苏九歌冷哼了声,眼有嘲弄的别开头,谢铁生恼的浑身直哆嗦,“好啊,曹氏,你现在仗着这个恶儿媳,都不把谢家放在眼里了是吧?” “大哥,我没有不把谢家放在眼里的意思,但你的要求也太过分了.” 曹氏心里也起了怒气,“分明是你出言不逊在先,凭什么让远儿道歉,还得给银子?” “行行行,我看你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给我等着!” 逼不出银子,谢铁生直接就发飙了,一把掀了桌子,拉起谢润就走,苏九歌看看满地的杯盘狼藉,冷了眉眼,嘴里却笑了起来:“哟,礼物都没拿走,急什么?” 一听礼物二字,谢铁生下意识的回头,正想问是什么东西,兜头却是一盆冰凉的洗碗水泼了过来,夹着苏九歌清脆的笑声,直沁人心:“拿好了,慢走不送!” 谢润恼的咬牙切齿,“苏!九!歌!” “喊我也没用,礼物都送给你了,赶紧走.” 苏九歌扬了扬盆,作势还要泼,而北风一吹,冰冷湿凉的棉袄贴在身上,冻得谢铁生和谢润都开始打哆嗦了,哪敢再废话,恨恨的瞪了眼苏九歌,转身就往家跑. 曹氏看着那父子俩窜得比兔子还快,忍不住叹了气,“九儿,这下你是彻底告罪谢家了,到年节的时候,你阿奶还指不定要怎么折腾.” “娘,谢家从来没把咱们当家人,您又何必对他们掏心掏肺?” 苏九歌摇摇头,劝解道:“你从不曾欠谢家的,也就没必要委屈了自己,逢年过节的时候您送点孝顺银子也就行了,其余的时候就多体贴自己,别老挂念那些黑心肝的家伙.” “娘,您就听娘子的劝,别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伤神,反正您再怎么做,他们都觉得您还做的不够好,恨不得榨干咱们一家子才甘心.” 谢远也跟着劝了句,在谢家这么多年,他可是从来没见谢家念过母亲的好. 与其受气,倒不如开开心心的过好自己的日子,让他们羡慕去. “行,娘听着呢,你和九儿不必替娘操心.” 曹氏无奈的笑笑,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去,只是怜爱的看着谢远,一副甚是安慰的模样,“你跟着九儿久了,说话倒是有条理了许多.” 谢远又挠了头,憨笑起来,“都是娘子教导的好.” 苏九歌在旁边抿唇笑,明明就是他自己在一点点的变聪明,还往她身上推功劳.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正常后的他,又是哪般模样? 想到那夜的温柔,苏九歌就蓦然红了脸,这天气,好像是又更热了几分. 第83章 苏九歌的好心 最近天气不错,苏九歌除了去钱庄和酒楼转转,基本上都在给曹氏帮忙. 螺蛳粉如今已经成了西关镇的风味小吃,不少路过的旅人都会慕名来尝个新鲜. 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曹氏心里头也是乐不可支,这会儿趁着午后人少,叫住苏九歌,神秘的递了好几碗粉条给她:“你尝尝这些味道如何?” 每碗里头的粉条不多,但足够尝味,苏九歌看看她神秘的样子,挨个尝了两筷子,再抬头已是一脸惊喜,“娘,您这是自己研制出了新口味?” “西关镇来往的南北旅商多,有的吃着就给提了意见,我寻思着多配了几种口味.” 得了夸奖,曹氏脸上都笑开了花,又递了碟子用细签串出来的牛肉给她,牛肉上撒了白芝麻,配着几粒鲜绿的葱花,底上的牛肉油亮焦香,让人看着不禁流口水. 苏九歌迫不及待的拿起根细签,把牛肉送进了嘴里,这一咬,顿时满足的眯了眼,谢远在旁边看的眼馋,“娘,我也要吃!” “傻孩子,想吃你也尝尝,要是味道好,回头娘还给你做.” 曹氏把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谢远早就眼馋了,吃的比苏九歌还香,旁边有几桌食客还在吃螺蛳粉,看娘几个在那里尝新口味,不禁打趣道:“大娘,给我们也尝尝呗?” “行,既然大家不嫌弃,那都尝尝我的新手艺.” 本来就是想推广新美食,曹氏自然乐意让大家都尝尝她新发明的串香牛肉,很快每桌送了小碟上去,一众食客吃的满嘴油光,又不过瘾的笑了起来:“大娘,这吃不够啊!” “对啊,大娘,你这牛肉怎么卖的,再给咱上几碟好了!” “这滋味配点小酒,别提多过瘾了!” 食客们都笑着催菜,曹氏摇了头,笑道:“各位,这是秘制的串香牛肉,已经没有份量也还没有定价格,今天的就免费送给大家尝鲜,等明日开始,就可以少量供应了.” “原来是秘制的串香牛肉啊?那咱们明儿再来尝鲜.” 曹氏都这么解释了,食客们也都安静下来,苏九歌看这极为不错的反响,笑着冲曹氏竖了大拇指,“娘,您真聪明!” 曹氏笑啐她:“这孩子,还调侃娘了是吧?” 苏九歌摇头,明眸里含着浅浅的笑,“娘,我是真心实意的夸奖,您能想出这等小吃,以后咱们盘了店面,也不愁没东西供应那些嘴刁的食客了.” “这,……我觉得这小巷里也挺好的,没必要费那个银子,去盘店面吧?” 一说这事,曹氏又有些犹豫起来,有些心疼那些好不容易挣回来的银子,这往后的日子也不知道东西好不好卖,早早盘了店面,亏了怎么办? “娘,这小巷虽然好,但是一逢刮风下雨,您的这粉摊也就支不了了.” 苏九歌知道她的那些心思,笑着劝道:“尤其是这天寒地冻的日子,没有店面,您就等于没了收入,依我看啊,应该趁着这几日天色暖和,尽早搬了店面才是.” “可是……” “娘,您就听娘子的劝,别可是了.” 谢远截断她的话,北风从巷子里呼啸而过,又下意识的缩了脖子,苏九歌看他怕冷的动作,摇摇头,“娘,您瞧阿远都受不了寒气,又何况是您?” “倘若这北风侵骨,把您给折腾出毛病来了,别说支摊,您还得往外倒花银子.” 曹氏也知道这个道理,这几天虽然天气不错,但那些来吃螺蛳粉的食客也嘀咕着喊冷,个个都是冻的缩脖子,要是起了寒风,准备降雪的日子,大家伙也不会来吃螺蛳粉了. 想来想去,还是咬了牙,“行,那咱盘个小店面,先捱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娘,这事就交给我了,您别操心.” 既然曹氏有心经营,苏九歌也就下定决心帮她,只不过年关将近,镇上倒是没看见有合适的店面,而天气渐渐转寒,整日北风呼啸,曹氏也没再出去支摊. 苏九歌回来时,就见曹氏正坐在窗前烤火,谢远满屋子的转悠,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见她回来,谢远顿时亮了眼睛,“娘子,你冷不冷?娘烤了红薯,你吃不吃?” “那,给我拿个烤红薯好了.” 谢远这么热情,苏九歌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拿了红薯,看曹氏还默默的坐在窗前,又低声问了谢远一句:“你没惹着娘吧?娘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谢远满脸的茫然,“娘只说都快小年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谢远挠挠头,“娘子,娘是不是想家了?” “这个……大概是吧?” 苏九歌略蹙了下眉,坐到曹氏对面,“娘,您是想回西关村吗?” “九儿,是你回来了啊.” 听见她的声音,曹氏这才恍然回神,勉强笑了笑,“也不是想回村,只是往年这个时候,村里人都欢允喜喜的忙着准备过年物什,如今到了镇上,倒是一点年味儿也没有了.” “那您也可以串串门,和大家说说话,家里缺什么的话,咱们现在就去置办.” “家家户户都是院门紧锁,哪好意思去打扰人家?” 曹氏叹气,望了眼家里简简单单的布置,“倒是可以添置些家具,过了年之后,大家都会去各家走动走动,这桌椅板凳都不齐全,来人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苏九歌没意见,“那行,我和阿远马上去订家具,要不再给您添两身新衣裳?” “这衣裳都是新做的,就不用再添,”曹氏兴致不高,恹恹的回她,“倒是你和阿远也买点儿自己喜爱的东西,别净顾着我了.” “娘,这是咱们在外头过的第一个新年,就该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 苏九歌看她这副恹恹的模样,都怕她会郁结在心,踌躇了下,又道:“要是您十分想念村里的话,等小年过后,咱们就回村里的破庙住着,怎么样?” 曹氏脸上一喜,“你真的愿意陪娘回村里住着?” “您在这里不开心,那我自然愿意陪您回去小住几日.” 苏九歌笑着点了头,曹氏也是娘,能让她开心,这点小事又算了什么. 只不过是来回镇上跑,有些麻烦罢了. 第84章 会飞的桌子 谢远在旁边微皱了眉头,但也没说什么,陪着苏九歌出门去订家具,但镇上就那么几家家具店,个个都是逮着机会拼命喊价,寻到最后那家,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木匠. 常年弯腰做事,老师傅的背都已经驼了,看见两人进来,没等苏九歌开口,就先慢吞吞的说了句:“我这里的活计慢,要是赶工,就去别家.” 苏九歌倒是头一次看见把客人往外推的,眨了眼,微笑道:“老师傅,我们就订八把寻常椅子,年前能做好吗?” “寻常椅子行,若是别的,就得等到年后.” 老师傅逆着光看看她,“先交定金,小年之后过来拿椅子.” 倒是个有话直说的痛快人,苏九歌笑笑,突然来了兴致,“这个没问题,但是我有几张特殊的设计图,不知道老师傅你能不能按图施工?” 老师傅头一昂,自得的看她,“你若有图,还没有我老孙头做不出来的东西.” “行,那我画设计图给您,您在年前给我东西就成.” 苏九歌就喜欢这样有手艺的人,老江头却气哼哼的虎了脸,“小丫头,我说过了,有特殊要求的,年前拿不到东西.” “无妨,我让我夫君留在这里给您帮忙,相信年前能做出来.” 谢远学东西的速度极快,这点苏九歌还是有信心的,老江头眯着眼看看她身边人高马大的谢远,半晌才沉沉点了头,“行,那让他留下来给我打下手.” 这娃儿瞧着挺朴实的,自己也没收过徒弟,要是这苗子不错,倒是可以传他手艺. 既然说定了,苏九歌就去了柜台那边画设计图,没过多久,店里又来了老妇人,就听苍老的声音在埋怨:“不是叫你别做活了吗?给人家做东西都少收银钱,自己还得倒贴.” “哎,老婆子,你就不能小声点?我这还有客人在呢.” 老孙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那些穷人本就不易,我哪忍心多收银钱?” “人家是不易,你也没见容易啊?一辈子的老木匠,现在都快喝不起粥了!” 老妇人许是气急了,不知道将什么东西重重的搁在了柜台上,苏九歌抬头一看,就见个食盒杵在自己旁边,应是老妇人给老孙头提来的午饭. 见她抬头,老孙头顿时尴尬的笑了下,“小丫头,你甭管,你只管画图好了.” 苏九歌眨了眨眼,忽地问了句:“老师傅,您经常不收银钱?” “呃,这个……” 老孙头挠了挠头,笑的有些憨厚,“有些人家确实困难,做的也都是简易家具,我就象征性的收几个银钱而已,这收入少,主要还是我年纪大了手脚慢,和人家没关系.” 顿了顿,又自豪道:“不过你别看我手脚慢,但我做的东西,整个西关镇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那几个黑心肝的家伙,都不是我的对手.” “老不羞的,又在那里炫耀你的手艺?” 苏九歌没说话,老妇人先气哼哼的骂了句:“你手艺再好又如何?那几个黑心肝的家伙活的可比你潇洒多了,子孙都跟着他们享福,你瞧瞧你家里,孙儿都快喝不上粥了!” 许是怒火积压的太多,老妇人都红了眼眶,边抹眼泪边骂,“儿子娶妻你拿不出银钱也就罢了,还帮着人家赶工,都不给儿子打套结婚用的家具,女儿出嫁也是那样,尽帮着人家干活,还不收银钱,都说你手艺好,也没再你家里添什么东西.” “你说说你这老东西,你干了一辈子的木匠,你干出什么名堂来了?大家都夸你人好手艺好,但那些名声又有什么用?临老了,也没见人家对你嘘寒问暖,送过一餐饭啊?” 老妇人越说越伤心,都有些哽咽起来,老孙头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我,我就是这么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哭了成吗?” 老妇人不搭理他,红着眼眶扭头看向了旁边,老孙头尴尬的杵在那里,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倒是苏九歌帮着打了圆场:“孙师傅,这是设计图和定金,您看看.” 老孙头下意识的接过图纸和定金,银袋子才一入手,顿时吃惊的要塞回给她:“小姑娘,哪里能需要这么多定金?你快拿回去,别回头被你家大人责骂.” 老妇人本来还在生气,听见老孙头的话,回头就看见了沉甸甸的银袋子,顿时脸红起来:“小姑娘,我是气我家老头子心眼实在,不是说你,你快把多余的定金收回去.” “孙师傅,我这套设计图比较复杂,多给定金是应该的,并不是因为是因为你们的话.” 苏九歌笑着推回了银袋子,“如果您的手艺过关,咱们还可以考虑合作.” 老孙头听的一脸茫然:“啥是合作?” 苏九歌但笑不语,只点了点设计图,老孙头顺着她的手势看图纸,初看没什么区别,再细一看,那桌子中间竟然有转轴,顿时就迷糊了:“这桌子还能飞?” “不是桌子能飞,而是这是可以转动的桌面.” 苏九歌指指桌下面的暗箱,“转轴机关就可以封在这里面,既实用,又不影响美观.” 老孙头都被她说糊涂了,“但是这桌面转不转动,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苏九歌抿唇笑了起来,“咱们小家小户的寻常日子吃饭,自是用不上这等桌椅,但一到逢年过节,家里有亲戚时,这桌子就能派上用场了.” “满满的一桌人,若是想吃个什么菜,皆是这边够不着那边,想要站起来或是绕过去夹菜,又难免失了礼数,但有了这个可旋转桌面,夹菜那是随心所欲.” “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分道理.” 老孙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着挺新奇的,但不知道效果如何?” “这个您就不必忧心了,只要您把好质量关,到时候这桌子自然会供不应求.” 这酒席宴会天天都有,到时候把这桌子推广起来,不愁没人订货. 第85章 斗诗 “老头子,我看这小姑娘也是机灵,你好好的给人家做起来就是,问那么多干什么?” 老妇人瞪了眼老孙头,有些埋怨他不会办事,老孙头佯装咳嗽了声,“那行,这小伙子就留下来给我帮忙,年前的时候保管你有东西可拿.” “行,那就拜托您了.” 苏九歌颔道微笑,又叮嘱了谢远,“你在这里帮着孙师傅打下手,傍晚的时候就归家,切莫玩闹忘了时辰,知道吗?” “娘子,我晓得,”谢远嘿嘿憨笑,“你去忙,我自己能找回家.” 他这一傻笑,老孙头顿时就皱了眉头,“小姑娘,你夫君他?” “我夫君曾经高烧伤了脑子,但学东西十分快,打下手也不成问题,孙师傅尽管放心.” 苏九歌没觉得谢远比寻常人差,十分自然的说了句,又关切道:“阿远,凡事听孙师傅的安排,明白吗?” “嗯,娘子放心,我不会给你惹祸的.” 谢远笑的很乖巧,苏九歌看了他两秒,这才提步出了家具店,谢远毕竟是成年人,自己也不能无时无刻的留在他身边照应他,很多事情,他也该学着去面对了. 已经近年关,钱庄那边也开始忙着年底对账,每天都是忙的不可开交,等苏九歌送完谢远回到钱庄里头,周老看见她,赶紧就拿着账册过来了,“苏丫头,你看看这个账.” “哦?”苏九歌接过账册看了下,柳眉顿时紧紧皱起:“当初是谁做的账?” “是去年年底离开的任老做的账目,这也是去年的总账,当时钱庄没有现在管理的这么严格,大家都是各自做完年底的帐之后,等到第二年做总账时才会查去年的总账.” 周老汗颜,“苏丫头,他这账无人细查,现在缺了银两,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去找天恒.” 刚到门口的齐天恒一笑,“九歌,什么事要找我?” “喏,周老说这是去年年底离开的任老做的账,现在账面上查出来短缺了五百两银子,这事告诉你,看你自己怎么处置.” 苏九歌把账册拿给他,又指出了项目上的差误,“这人监守自盗,可以报官了.” 齐天恒看了两眼,的确是少了五百两银子,有些尴尬的合上了账册,“但是任老早已经不知去向,我上哪报官去?” “天恒,你没把这钱庄开倒闭,真是个奇迹.” 苏九歌吐血,这人合着是拿银子开玩笑,根本没想过正经经营吧? “呃,我这个,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齐天恒讪讪笑了,“这五百两是没法要了,要不然你们把他计入烂账里头吧?” 苏九歌翻了个大白眼给他:“天天计烂账,迟早你得把自己亏进去.” “那不是从前没人管理嘛,现在有你天天查账,这烂账肯定会越来越少的.” 齐天恒嘿嘿笑,看她俏颜因着些许怒气而染了绯霞,眼里的笑意就更深了几许,“九歌,你前阵子给老余出的那个猜灯谜的主意不错,要不然咱们今晚也去瞧个热闹?” 苏九歌眯了眯眼,“是吗?生意有没有因此再上一个台阶?” “这个嘛,你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齐天恒笑着卖了个关子,苏九歌也就没再问,忙到傍晚,去老孙头那里接上谢远,一起去临江仙那边,准备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入冬之后,天色黑的比往常更早,傍晚还没过多大会儿,街边就已经亮起盏盏灯笼,行到临江仙,就感觉人流如织,除了那些食客,还有不少文人雅客也慢悠悠的踱了过来. 苏九歌看的啧啧稀奇,“老余这是用了什么新招数?” “他呀,把左右两边的院子都买了下来,连通临江仙,特意做了个美仑美奂的后花园,现在不是冬日寒梅初盛吗,他摸准了那些文人雅客的性子,举办什么诗酒会,热闹着呢.” 现在老余做起生意来可是一套又一套的,齐天恒都快自愧不如了,苏九歌听的津津有味,跟着那些文人雅客进店,迎面就见大堂顶上吊着数十盏红灯笼,不少人正在猜灯谜. 整个大堂欢声笑语,混着食物的香气,莫名的透着温馨,绕到后花园那边瞧瞧,就见园里亮着几盏幽暗的灯笼,隐隐绰绰的看不真切,唯有寒香幽浮. 隐隐听着有说笑声传来,顺着小径寻过去,就见小亭内外站着十来位年轻男女,似乎在说着什么,而老余也在其中,看在苏九歌寻来,顿时笑着招了手:“九歌妹子,这边!” 苏九歌微微一笑,缓步上前,有人看清了她的容貌,顿时惊诧起来:“余掌柜,这位就是你口中的传奇夫人苏九歌?这年纪也太,也太年轻了吧?” 这么一说,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苏九歌身上,个个都惊诧不已,老余笑的很得意,“年经轻轻又如何?九歌妹子的才学,别的不管说,咱们西关镇可是无人敢匹敌.” “嘿,你这大话可就未免瞧不起人了,她再厉害,也只是懂挣银子而已,才华横溢这等词,只怕还轮不到她的名下.” 有少年不服气的嚷嚷起来,听得跟来的齐天恒皱眉头,谢远就静静的站在苏九歌身边,既不出声,也有给她添乱的意思. 老余笑着摇头,“九歌妹子的才学,领教过的人才知道她的厉害.” 一众年轻男女自是不服气,苏九歌微皱了眉,“老余!” 好端端的,和这些年轻气盛的孩子说那些话干什么? “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去大堂瞧瞧?” 看她似乎不愿意显山露水,老余也赶紧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可没等苏九歌应声,有少年就拦住了去路,扬着下巴高傲道:“既然余掌柜如此捧高小夫人,那不如咱们斗斗诗?” “江公子,九歌妹子她……” “余掌柜,方才可是你说的,领教过小夫人之后才会知道她的厉害,你总不能连个领教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吧?” 第86章 难解的谜 那江公子打断老余的话,旁边那些男女也都跟着附和起来,“江少爷说的对,既然小夫人如此厉害,那自然是不惧我们这些人的,急着走干什么?” “有什么真才实学,那就放马过来,何必遮遮掩掩?” “这……” 老余苦了脸,有些后悔自己多事了,苏九歌在出金点子的时候无人能比,但他从没过苏九歌口吐文章舌灿莲花,这要是对不上诗丢了脸面,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愁了眉眼,苦哈哈的看她:“九歌妹子,你看这怎么办?” 苏九歌挑眉,看了他一眼,眼神又落在了那江公子身上,似笑非笑道:“你要是比输了哭鼻子,回家找你父母哭诉,我可是不会认帐的.” 江公子脸一红,“哼,你少说大话,还不知道谁会哭鼻子呢!” 苏九歌耸肩,“那你出题试试?” “你!”江公子恼的很,就指了亭外寒梅,“以梅为题,一柱香的时间,如何?” “既然要比,那何不就比一盏茶的时间?毕竟我还要忙着挣银子,没多少功夫斗诗.” “行,一盏茶就一盏茶,你给我等着!” 江公子被她无所谓的样给气得差点吐血,等人拿来了笔墨,就下令开始. 斗诗这种玩意儿,苏九歌自然是不会,但后世的诗词三百首可是满大街都是,像寒梅这种诗题,随手一翻就能翻的着. 随意拣着写了首,抬头就见江公子还在对桌咬笔头,顿时笑着摇了头,“瞧你这架势,要不然咱们还是把时间改为一柱香?” “哼,你别得意,我马上就想出来了.” 江公子气哼哼的瞪了她一眼,又开始冥思苦想,但苏九歌都快喝了两盏茶,也没见他落笔半个字,她倒是不急,倒是那些小伙伴急了,开始给他出谋划策. 苏九歌听着好笑,摇摇头,继续慢悠悠的喝茶,但老余有些坐不住了,“江公子,大堂那边还有事,要不然咱们移步过去?” “哎呀,不去不去!今天想不出诗来,我就睡这儿了!” 江大公子的脾气也挺大,恼火的看向苏九歌那边,见她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顿时又又涨红了脸,羞恼道:“哼,你写出来了又怎么样?说不定是鬼画桃符!” “是不是鬼画桃符,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苏九歌也不恼,如画的眉眼里始终噙着抹淡笑,那江公子气不过的上前抓起她写好的诗,看了几眼,脸色忽就苍白下来,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小亭. 众人看的面面相觑,这是认输了? 有不服气的上前拿起那张纸,大声念了起来:“暗梅幽闻花,卧枝伤恨底,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岸似绿,岸似透绿,岸似透黛绿.” 话音未落,亭里已经响起阵爆笑声,有忍不住的更是笑的差点打滚,老余在旁边憋着笑提醒,“咳,那谁,你念诗就念诗,怎么还是骂自己是呆驴?” “我哪有骂自己?她的诗就是这样.” 少年被笑的是一脸茫然,把诗递到了老余,老余到手一看,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苦着脸看向苏九歌,“九歌妹子,你这诗着实让人开不了口啊?” “这诗就是拿来逗趣儿的,博君一笑而已.”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旁边的齐天恒好奇的拿过来一看,顿时也哭笑不得起来,“九歌,你也太调皮了,难道那小公子不肯和你比了的.” “读书人嘛,不仅心气高,气度也要高,一首诗就气跑了,还得锻炼气量.” 苏九歌拿过笔墨,又飞快的重新另写了一首,吹干墨迹后示意江公子的好友拿走,“这首诗就送给江公子了,希望他品格如梅,傲立寒霜.” 纸上笔劲飞扬,一如苏九歌的个性,众人凑近一看,这次没有调侃人,倒是正正经经的好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是苏九歌自小念过的诗,自然知道诗里的妙处,看一众人都在目瞪口呆细细观赏,赶紧就拉着谢远溜了,她不过是借鉴了古人的智慧,可担当不起那些溢美之词. 她跑的快,齐天恒也没好意思追上去,看看神采飞扬的字迹,再想想那人平日里的自信风采,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 老余看的叹息了声,还只道苏九歌不通诗文,哪知她的文采竟是堪比大家? 和齐天恒对视了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那抹隐晦的遗憾,心照不宣的别开头,紧随着苏九歌的脚步去了大堂. 靠窗的雅座已经摆了上好酒菜,等老余和齐天恒过来,苏九歌就笑着动了筷子,“没吃晚饭,这会儿都饿了,那些诗词歌赋还是赶紧先放一边吧.” 一句话截断了两人想追问的心思,也只得按捺下好奇,拣着别的话题聊天. 这会儿刚入夜不久,来酒楼享用晚餐的人络绎不绝,而猜灯谜的那里也是最热闹的地方,不少人笑容满面的围在那里,时而响起惋惜声,时而又爆起一片惊叹. 每日规定的十八盏灯谜,已经被猜中了十来个,老余看苏九歌望着猜谜的地方,笑道:“九歌妹子,灯谜不多,但是来猜的人不少,最近营业额又提升了不少.” 苏九歌当初要的也是这个效果,想了想,又问道:“灯谜的难度怎么样?” “每天都有大半灯谜被猜中,而那些客人也都免单了的.” 老余没敢拣那些最难的来出题,不过还是苦笑了下,“也不知道后来是谁出的个灯谜,一直就无人能解,那些文人雅客好事,生生把赏银都堆到了百两,还是独占魁首.” “来往旅商极多,也无人解得了那道灯谜?” “每天都有不少人尝试,但是一直未解.” 老余摇头,忽地又亮了眼睛,“九歌妹子,也许你可以试试?” “我还是不凑那个热闹了,免得旁人说咱们是幕后交易.” 苏九歌不想趟浑水,齐天恒可没有这个顾虑,起身去了猜灯谜的那边,没等两分钟,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我看这百两银都不够,看千两能不能引出高人来.” 第87章 还请姑娘赐教 “那么厉害?” 苏九歌咋舌,看不少人都围在那里议论纷纷,料想灯谜应是难解. 齐天恒看她打量着那边,又劝了句:“要不你过去看看?” “不去,”苏九歌摇头,端了茶盏靠在椅背上,就面色淡然的望着那些猜谜的人,见大多都是抓耳挠腮,性急的都红了脸,就不禁微微淡笑起来. 增加猜灯谜环节也只是给大家在吃饭时增添点乐子而已,她一上,就坏了规矩. 见她并无意动,老余和齐天恒遂也不再劝,坐了小儿,苏九歌怕曹氏在家里等着急,也准备离开了,可还没起身,就见那江公子领着人去而复返. 苏九歌眉一皱,就想转身从侧门离开,那边江公子已经看见了他,顿时手臂遥遥一指,“父亲,她在那里!” 在座的几人瞬间沉脸,这是想来挑事? 中年男人已经看见了苏九歌,微微诧异了下,还是上前礼貌的颔首:“诸位,在下江一山,听我儿说这里出现了位极厉害的女诗人,所以特意赶过来瞧瞧,并无他意.” 说话倒是斯文有礼,几人也就稍稍散了戒备,苏九歌看看甚是儒雅的中年男子,摇头浅笑:“令公子过奖了,小女子才疏学浅,当不起他的赞誉.” “姑娘不必自谦,我儿已经转述了那首诗,姑娘有没有才学,在下心中有数.” 江一山冲她抱了抱拳,“我一向爱向人讨教诗文,还请姑娘赐教.” “这……我今日有事,改日如何?” 苏九歌皱眉,江一山却摇了头,“姑娘,择日不如撞日,何必再改日?” “可是我真的有事……” “姑娘这么说,是看不起在下的学识?” “我没有这个意思,”苏九歌头疼,早知道就不逞那个英雄了. 看江一山还执着的盯着自己,只得无奈的叹了气:“不知道江先生想怎么比试?” “我知道临江仙有一道难解的灯谜,不如咱们俩试试,看谁先猜中谜底?” 江一山的手臂一指,脸上带着自信的笑,苏九歌都觉得自己衰,果然老话说的没错,该来的总会来,想躲都躲不掉. 本就不愿猜这个灯谜,但偏偏要被赶鸭子上架. 老余和齐天恒憋了笑,“九歌,你就去试试,也许你俩都解不了呢?” “说的极是,都解不了,那正好打平手.” 苏九歌已经无力吐槽,江一山已经率先走到了灯谜那边,苏九歌看他不解灯谜就不罢休的架势,顿时就头疼的不行,这人该不会今夜就在这里解谜吧? 齐天恒是唯恐天下不乱,跟就去就大声笑了起来:“既然灯谜如此难解,那我添二百两银子当红利,送给那位有缘的有识之士!” “豪气!我添五十两,图大家一笑.” 老余也跟了风,惹来苏九歌各瞪了眼,旁边人一看,皆都笑了起来,“余掌柜,这要是最后都没人解开灯谜,这银子是不是该给大家免单了吧?” “要是无人能猜中,那就请大家吃酒席!” 老余大方的笑应下来,惹得食客们都兴奋不已,不过老余话锋一转,指指苏九歌和江一山,“这两位打了赌要猜灯谜的,各位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做个庄,图个乐子.” “就这两位,能猜中那灯谜?” “之后有个厉害的旅商也没猜出来,我看他俩悬!” “就是,这先生看着还像那么回事,但这小姑娘就是个丫头片子,怎么猜?” “你别看人家姑娘年纪小,我就押二十两,赌她能猜中!” 齐天恒拿了两锭雪花银,直接就放在了旁边的柜台上,众人一看这架势,也都纷纷开始下注,只不过苏九歌这边虽然是齐天恒捧场,但筹码依然少的可怜. 苏九歌也没在意那些,看看那些围过来的食客,无奈的敲了桌子,“可以开始了吗?” “行,一柱香的时间,若是皆猜对或猜输,也就算平了本局.” 老余解说了几句,才喊了开始,苏九歌一看谜面,柳眉就微蹙了三分. 左边不出头,右边不出头,不是不出头,就是不出头. 只不过细细思索,眉心又缓缓舒开. 心里有了底,抬头看向江一山那边,就见他也正在皱眉苦思,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又抬起头来笑了笑:“小夫人,你可是有了答案?” “没有,只是有了思路而已.” 苏九歌摇头,遂就收回眼神,不再说话. 倒是江一山诧异的看了她两眼,他这连个头绪都没有,她就已经有思路了? 她这么说,那些下注了的食客顿时焦急起来,“你还看她干什么,倒是赶紧想啊?” “对啊,我们大家都赌你能赢,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唉,我看这两人都悬,那么多厉害的人物都没有解出来,凭什么他俩能行?” “依我看啊,大家还都是把赌银拿回来,各回各的桌,各吃各的饭吧!” 不少人吵闹起来,更有甚的就想去抓柜台上的赌银,场面一下就混乱起来,急的老余赶紧打圆场,“大家别慌,他们猜不出来,这银子自然会退给你们的,切勿乱拿!” “我们的银子,我们为什么不能拿?让开!” 有凶悍的直接顶了话回去,急的老余跳脚,赶紧护住银子,齐天恒和谢远也赶紧帮忙,但奈何人心乱了,不少人已经冲到柜台前,就想抓银子. 老余已经急出了汗,也顾不得猜谜的事情了,就想喊小二过来帮忙,混乱中就听得一声清脆炸响,苏九歌冰冷凌厉的声音在人群中间响起:“谁敢拿一个试试?” 少女特有的清脆声在混乱中特别清晰,夹着无尽威势,瞬间就震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但回头一看是苏九歌出声,顿时又冷笑起来:“小丫头片子,你管的着吗?” “就是,看你毛都没长齐,还是赶紧回家喝奶去吧!” “大家伙别怕她,咱们拿自己的银子,跟她没半点关系!” 有人趁乱又喊起来,那些本来停住的手又要往柜台上伸,苏九歌拦在柜台前,明若秋水的眸里漾着点点冷笑,“我倒要看看,谁敢伸手?” 第88章 爆冷门 苏九歌说完就轻击了掌,唤来酒楼打手,俏颜含怒道:“谁若伸手,直接打折.” 打手们人高马大,往柜台前一杵,别说那打折了,就当是那份威慑力也够吓人的. 不少人顿时就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也没人再敢叫嚣着上去拿银子,老余这才来得及抹了把额中的冷汗,又有些无奈的摇头,“银子又不是被我私吞了,你们急什么?” “这不是有人抢银子,咱们总不能让银子被抢了去吧?” 有老实的食客说了句,要不是有人带头,他们也不会动手. 苏九歌知道有人蓄意挑拨,见众人都停了声,也就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燃烧的线香,已经只余小小的一截,再过半盏茶,也就该结束了. 拿起笔墨写了答案,那边江一山看见她的动作,急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那不出头的到底是什么字. 半盏茶的功夫一晃而过,苏九歌把答案亮在了众人眼前,而老余也派了机灵的小二去把灯笼拿下来,当初那人把谜底封在了灯笼里,今日正好取出来瞧个究竟. 眼看着小二拿出来个小小的纸筒,所有人都屏了气,想看看最终的答案是什么. 随着纸筒慢慢展开,渐渐也露出了里头的墨迹,凝重的气氛吓得小二都有些抖手,哆嗦着一把展开横在胸前,才待众人看清,大堂里顿时就爆出了阵惊叹和诧异声. “不会吧,这小姑娘还真猜对了谜底?” “我就瞧这小姑娘是个机灵的模样,果然是她猜中了灯谜!” 少数几个在苏九歌身上押了注的食客,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江一山白了脸,朝苏九歌拱拱手,一句话没说的就带着他儿子离开了酒楼. 那些输了赌注的人,大多都扼腕叹息,满脸的遗憾,但少数的几个却嚷嚷起来:“余掌柜,我看这小姑娘和你们酒楼挺熟的,该不会是你们私下串通好了的吧?” 这么一说,方才还遗憾的食客纷纷都狐疑的望了过来,“余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各位,这纸筒上可是封了火漆的,大家都看着破封的.” 老余赔着笑脸说了句,忽然就明白了苏九歌之前为什么不肯猜灯谜了. 只是那些人既起疑心,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套银子,语气也开始不善起来:“余掌柜,咱们就是看着临江仙踏实靠谱,才经常来光顾,你怎么能串通起来黑大家的银子?” “就是,从前没见过你摆龙门阵,今儿这小丫头一猜,你就要坐庄,这事就有猫腻!” “把银子还给大家!还银子!” “对,既然是串通起来的,那把银子给我们吐出来!” 一众人越说越怒,群情激愤,眼看着又要起乱子,老余头都大了,求救的望向苏九歌,“九歌妹子,哥哥给你道歉,不该不听你的话,但现在这事该怎么办?” “银子已经给了那些押注赢了的人,再还回去是不可能的.” 那些赌银她可没得分毫,但见那些人恶狠狠的瞪过来,苏九歌云淡风轻的耸了肩,“你们也用不着恼我,谁叫你们看不起丫头片子,不肯在我这方押注?” “现在赌注已经分发了,串通这事解释给你们听,你们也不信,那这灯谜里的百两银子就且封到小年那日的灯谜里头,谁想要,靠本事去拿.” 那些得了赌银的人本还怕苏九歌强硬的把银子要回去,毕竟方才她震慑那些闹事的人,开口就是把手打折,真要凶起来,他们也不敢不从. 但听她不仅不拿银子,反而还把灯谜里的百两银子都给捐出来,顿时不少人就欢呼起来,“小姑娘真豪气,别些那些输了银子诬赖别人的人计较!” “小年那日的灯谜是吧?那我可得记好了,到时候一定要捧场来猜谜!” “就是,就算猜不着灯谜,也能看看热闹啊?” 不少食客笑着议论起来,那些想闹事的插不进嘴,也只得悻悻的走了. 酒楼里又恢复了欢声笑语,苏九歌担心家里的曹氏,急着要走,老余把她送到门口,满脸的愧色,“九歌妹子,是我思虑不周,害你损失了百两银子……” 顿了顿,又咬牙道:“你放心,这笔银子我会补给你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那本是旁人的赏银,再封在灯谜里正合适.” “可是你已经猜中了……” “别可是了,你在小年那晚多加几盏灯笼,银子就看难易程度封,说出的话就要做到.” 苏九歌打断他的话,并不在意此事,齐天恒出来,从袖里拿了两张银票给她,“九歌,那百两银就算了,但我在你猜谜之前就已经说过再加二百两的赏金,喏,给你.” “齐大公子,你是不是家里银子多的在长虫?” 苏九歌推开他的手,真服了这两人,“无功不受禄,你们的银子我就不要了,我急着回着看我娘,咱们改日再聊.” “诶,我是真的给赏金……” 齐天恒无奈的叫了句,但奈何苏九歌已经拉着谢远匆匆走了,剩下他和老余在寒风里站着,似有些想笑,但心里头又有些涩涩的感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等拐过弯,离开了那两人的视线,苏九歌才放缓了脚步,依偎着谢远,在昏暗的街道上慢慢走着,倒也没再急着赶回家. 深夜的风吹得人遍体生寒,感觉到苏九歌微微抖了下身子,谢远又将她搂紧了些,“娘子,我抱着你跑回家,好不好?” 苏九歌可是领教过他飞毛腿似的速度,不过此时却摇了头,“就这样慢慢走回家也不错,深夜的街道,别有滋味.” 暗夜里已经没有了几盏灯,那些来往的旅商也没了踪影,偶尔有人路过,也是急匆匆的缩着脖子赶路,那小巷里头,还有佝偻的身影在支着夜摊. 谢远陪着她慢悠悠的走,寂静是的街道上能听见两人清晰的脚步声,又拐了两道弯,谢远忽然轻声问了一句:“娘子,你今日为何不接他们的银票?” 第89章 我会比他对你更好 往常时候,谢远可是看着她都接了的. “无功不受禄,明白吗?往日拿银票,那是办了事情,今日拿了就是不在理.” 苏九歌摇头,把道理灌输给他,谢远却又嘀咕了句:“但他们自愿给你.” “那又如何?别人愿意给我,但我接不接是另外一回事.” “娘子,你会嫌银子多吗?” “不会,这世上嫌银子多的人,找不出几个.” “那你为什么不接他们的银票?有了那些银子,你和娘又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 “阿远,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接受他们的好意?” 苏九歌知道谢远的智商不在线,但听他总是说接银子的事情,心里也无端起了烦躁,“你若是觉得我该接那笔银子,那我明天去找天恒,把银票拿过来.” “不要!” 谢远急急叫了一声,反手将她抵在墙上,圈在手臂和墙壁之间,这般暧昧的姿态顿时惹得苏九歌红了脸,急的就去推他:“阿远,你这是干什么?” “娘子,你不许去找齐天恒,你不许去!” 谢远的声音急促尖锐,像是压抑着巨大的痛苦,苏九歌一惊,赶紧安抚:“行行行,我不去找他,你也别生气,咱们回家好不好?” “娘子,他对你的好我都知道,我以后会对你更好,你别找他,别找他……” “阿远,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找他,咱们回家吧?” 昏暗的小巷里没有灯光,苏九歌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感觉到话里浓郁的痛苦,见他始终都在喃喃自语,没有缓和的意思,咬咬牙,纤臂环上他的腰,“阿远……” 厚重的棉袄隔绝了肌肤相触的感觉,但苏九歌却仍感觉到了衣服下紧张贲起的肌肉,红着小脸抱紧了他,靠在他怀里,“阿远,我谁都不找,就找你,好不好?” “等以后咱们真正安定下来了,我就带着你和娘去游山玩水,你……你不是想要好多好多的小娘子吗,到时候咱们就生好多的小宝宝,好不好?” “我不要好多的小娘子,我就只要你……” 天知道苏九歌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来,一听后头谢远说的话,小脸都羞成了红苹果,忍不住就啐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那些不正经话?” “跟娘子你在一起,不用学,自然就会了.” 被她安抚了番,谢远的情绪似乎已经平稳下来,揽着她慢慢的往家走,“娘子,我有没有吓到你?” 苏九歌摇头,“没有,但是你似乎很在意齐天恒?” “他啊,他也不像是你看见的那样……” 谢远模棱两可的说了句,又憨笑起来,“娘子,我又饿了,回家去吃饭.” “这都深夜了,哪能再喊娘起身做饭?” 苏九歌娇嗔了他一眼有,“走吧,回家了我给你煮面条.” 谢远自然没意见,欢欢喜喜的跟着她回了家,到堂屋一看,曹氏还点着灯,就坐在火炉旁,手撑着腮,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听见响动声,睁开眼,见是两人回来了,又赶紧起了身:“这么晚回来,都冻坏了吧?饿不饿?娘给你们做吃的去.” “娘,您就别忙活了,我等会儿去煮面条.” 苏九歌按住她,让她别起身,曹氏却摇了头,“光吃面条,哪能有营养?娘去给你们煮几个荷包蛋,又快又方便,吃了刚好就可以上床歇息.” 曹氏反把她按在火炉旁坐着,“瞧这小手都冻的冰凉了,赶紧暖暖身.” “娘……” 苏九歌还想说什么,曹氏已经极快的出了堂屋,没等多大会儿,就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红糖荷包蛋,往两人面前一推:“这天冷的快,你俩快趁热吃.” 东西都端来了,苏九歌也不好再推辞,看碗里有三个荷包蛋,便又给谢远挑了个,“你在路上就嚷嚷着饿了,这会儿多吃点儿.” “娘子,你喜欢吃蛋黄,那我把蛋黄给你.” 谢远很小心的咬出了蛋黄,又放回苏九歌碗里,苏九歌看他似乎能吃饱,也没推辞,就默默的把蛋黄给吃了. 见苏九歌并不嫌弃谢远给的东西,曹氏坐在旁边眉开眼笑起来,只不过那眼神不停的往苏九歌小腹上瞟,瞟的她都不好意思起来. 瞟的多了,苏九歌干脆就红着脸回了句:“娘,这事说过的,先不急.” “我知道我知道,娘就是看看而已.” 为了这事已经闹过架的,曹氏也无意找麻烦,反正就笑眯眯的瞟苏九歌的小腹,也不多说什么,她这般姿态,苏九歌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郁闷的吃蛋. 等回到房里,小脸都已经红透了,谢远洗漱完,看她还坐在桌旁发呆,不禁笑着催促了句:“娘子,我都暖好被窝了,你怎么不来睡觉觉?” “……” 苏九歌就着烛光,看他坚毅俊朗的笑脸,心底有什么想法蠢蠢欲动,但眼神微闪,又极快的压了下去,起身微笑道:“马上就来.” 灭了灯,窝进熟悉的怀抱,闭眼正准备睡,谢远却摸黑往她手里塞了东西,“娘子,这是我今天在孙师傅那里做来的小狗木偶,送给你.” 初成婚的那会儿,谢远就曾送过她一对狗尾巴草扎的小人偶,这会儿才去家具店,又雕了个小狗木偶? 苏九歌在黑暗里抚摸着被打磨得光滑的木头,叹了一句:“阿远,你的手倒是真巧.” “只要娘子喜欢,我天天给你做.” 谢远搂紧了她,声音在暗夜里格外温柔:“娘子,睡吧.” 苏九歌闭了眼眸,枕在他臂上,沉沉睡去. 这几日天气又见好,但谢远忙着在家具店帮忙,苏九歌也腾不开手,就曹氏自己支摊. 苏九歌趁着午间过去看看,但才到那里,就见谢冬雪在那里帮忙打下手,笑盈盈的和曹氏说着什么,而曹氏也是一脸的笑容,看起来相处的颇为不错.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大概整个谢家,曹氏最喜欢的也是这谢冬雪. 第90章 就是不喜欢她 看见苏九歌过来,曹氏还是笑着摇了头,“九儿,你要是钱庄里头忙,就忙你自己的好了,冬雪在咱们家里住几日,也刚好能帮帮忙.” “是啊,九嫂,你去忙吧,二娘这里有我帮着就行了.” 谢冬雪笑的极为乖巧,也伶俐的帮着端碗擦桌子,苏九歌看她又在曹氏面前卖乖,半眯了眼微微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回钱庄了.” 就罢就转身要紧,谢冬雪却好奇的问了句:“二娘,九嫂真的在钱庄做事吗?” “那当然,我还见过她东家呢,怎么会有假?” 曹氏骄傲的扬了头,似乎也忘了那日看不顺眼齐天恒的事情,谢冬雪看她这般模样,眼里顿时就起了羡慕,“二娘,我都还没进过钱庄呢,好想去那里瞧瞧.” “这有什么?叫你九嫂带你去转转,也算是开开眼界.” 曹氏一口就应了下来,苏九歌听的直皱眉头,“娘,钱庄年底盘账,闲人勿入.” “你带的人也能叫闲人吗?就是去看看,又不是动他们的东西.” 曹氏觉得苏九歌就是大惊小怪,故意针对谢冬雪,拉长了脸不快活道:“那是不是娘过去,在你那也叫闲人勿入?” “娘,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又何必为难我?” 苏九歌蹙了眉心,谢冬雪则是一脸委屈,“二娘,我不去了,别给九嫂添麻烦.” “你这孩子,咱们这么亲的关系,就在她那里坐坐,能有什么问题?” 曹氏埋怨的看了眼苏九歌,“行,我们这些人都是闲人,你大忙人,你忙你的去吧.” 说罢也不看她,低声安慰谢冬雪去了,苏九歌看的吐血,这人会不会分是非? 但见她俩低声说的眉开眼笑起来,苏九歌也懒得再留下来,转身就走了. 她一走,谢冬雪又乖巧的拉了曹氏的衣袖,“二娘,你别生九嫂的气,也许她们那里就是那样的规定,咱们别让九嫂难做人.” “唉,还是你这孩子贴心懂事,哪像你九嫂,硬梆梆的脾气,就知道惹人生气.” 曹氏摇了头叹气,“这次你来了就在镇上多住几天,到时候咱们一起回村里.” “可是我怕住久了,九嫂会嫌烦……” “瞎说,这家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你就安心的住下来,陪二娘说话.” 曹氏就喜欢乖巧贴心的谢冬雪,见来吃粉的人已经不多,又拿了碎银子给她,“你去自己买点零嘴吃着玩,傍晚的时候归家就行了.” “那,谢谢二娘.” 谢冬雪乖巧的接过银子,和曹氏道了别才走,曹氏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心里叹了气,若不是远儿自己要喜欢上苏九歌,当初她可是存心想让冬雪嫁给远儿的. 只可惜,一切都让苏九歌抢了先. 苏九歌忙到傍晚才回家,进院就见曹氏从厨房里端了菜出来,并没有看见谢冬雪. 疑惑的皱了下眉,曹氏不是留谢冬雪多住几日吗,怎么就走了? 曹氏从堂屋出来,见她还愣愣的站在院里,顿时就不悦的吩咐了声,“九儿,你杵在那里想什么?院里那口水缸坏了,你给它想办法移到旁边去.” 院子里原来放着水缸,用来接雨水浆洗东西,曹氏都这么说了,苏九歌也只得挽了袖子去移水缸,奈何水缸里还有半缸水,无论她怎么使力,都移不动分毫. 泄了气,无奈的喊了声厨房里的曹氏,“娘,冬雪不是在吗,叫她帮帮忙.” “她出门玩去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厨房里传出曹氏冷淡的声音,后头的声音隐约不清,也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苏九歌懒得去听,歇歇气准备再移,谢远已经从外头回来了,见她要移水缸,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木头蜻蜓塞到她手里,“娘子,你站后两步,我来搬.” “你注意点,这缸沉的很,别拉伤了肌肉.” 苏九歌方才可是试过了威力,叮嘱了句,谢远点头,沉腰下蹲,正准备提气动手,谢冬雪却拿着袋子零嘴回来了,看见谢远的架势,顿时取笑了句,“这倒是像只癞蛤蟆.” “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苏九歌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兴致和她多说话,气得谢冬雪跺了脚,转眼看见她手里的木头蜻蜓,冲上去就一把夺在了手里. “九嫂,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玩这种东西?这蜻蜓就送给我了!” 边说边拿着蜻蜓得意的转了几圈,“瞧着还不错,哪里买的?” “这可是无价之宝,你买得起吗?!” 苏九歌还没答话,旁边的谢远已经松开了水缸,上前来劈手就夺走了木头蜻蜓,重又塞回苏九歌的手里,“这是我给我娘子的蜻蜓,谁允许你动了!” 谢远的力道颇重,谢冬雪被推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退了几步,方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恼的脸都红了,看看两人,忽地哇啦一声哭了起来:“你们欺负我!” 哭声响亮,厨房里的曹氏瞬间恼怒起来:“九儿,冬雪好歹是客人,你就不能让着她?” 苏九歌听的皱眉头,“娘,是冬雪先抢了木蜻蜓,阿远才推她,又不是咱们先惹的她?” “木蜻蜓?既然冬雪想要,你不会给她啊?” 曹氏提着锅铲到了厨房门口,恼怒的拿着锅铲重重敲门,“我看你们就是让我不省心!” “娘,那是我给娘子的木蜻蜓,我不给谢冬雪.” 谢远护住了苏九歌,乌溜溜的眼睛瞪着谢冬雪,“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远儿!” 曹氏惊斥了声,谢冬雪已经哭着跑了:“二娘,我以后再来看您!” “冬雪,你等等,你!……唉!” 曹氏气得跺脚,瞪了眼谢远,又恼火的看向苏九歌,“远儿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冬雪难得来一趟,你却让她哭着回家,看你怎么向你大娘和阿奶交待!” “娘,是谢冬雪先欺负我和娘子的,我不喜欢她!” 谢远护着苏九歌进屋,“就算大娘和阿奶来了,我也不喜欢她!” “你这傻孩子,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吗?” 曹氏站在厨房门口直叹气,既已追不上谢冬雪,也只得回去厨房继续做饭. 谢家就那个么宝贝女儿,谢冬雪哭着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第91章 傻子打人 曹氏心里担着事,一晚上也没睡好觉,早早就爬起来准备支摊,苏九歌知道她的心思,也赶早起来帮着忙活,免得曹氏心里又不痛快. 等忙好了曹氏的事情,苏九歌和谢远也准备出门了,只是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院墙外传来了泼辣的骂声:“苏九歌你个小贱人,夭寿的玩意儿,你给我滚出来!” “苏九歌,你别以为你关着门,我就不知道你在家里,你给我出来!” “你打了我的女儿,你今天不给我赔医药费,你休想好过!” 纵使隔着堵墙,苏九歌对花氏的骂声也一点都不陌生,皱了眉,上前拉开院门,“一大早上的,你鬼嚎什么?” “好啊,苏九歌,我就知道你在家里藏着!你快给我家冬雪赔医药费!” 一见正主儿出来,花氏顿时就要上前扭住苏九歌,奈何高大的谢远往苏九歌身边一站,花氏顿时又怂了,只敢怒瞪着苏九歌,“冬雪的腿折了,你给我赔医药费?” “哦?咋儿个在我这里还好好的,回家就把腿给弄折了?” 苏九歌要笑不笑的盯着花氏,“你还真是狠心,为了讹银子,竟然不惜打断女儿的腿.” 外边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一听这话,顿时纷纷鄙夷的看向了花氏,气得花氏脸红脖子粗:“你放屁!分明就是你和傻子把冬雪的腿给打折了!” “这话就更有意思了,她的腿折了,还能跑个二十里路,回村去报信?” 苏九歌懒得和她浪费口水,“你闺女的腿要是真折了,你就把她拖过来,让我瞧瞧.” “不过现在嘛,好狗不挡道,别拦了我的去路.” 苏九歌毫不客气的拨开花氏,拉着谢远就走,哼,三番几次讹银子,真是给她脸了. 花氏在背后恼的直跺脚,但也只敢放狠话,“苏九歌,你给我等着!” 哼,这个贱人厉害,她就不信曹氏也能扛得住哭骂? 苏九歌没理她,把谢远送到了家具店,这才又去钱庄,但才刚上楼梯,就有小伙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苏先生不好了!苏先生,出大事了!” 苏九歌上楼的脚步一顿,“什么事这么慌张?” 赵掌柜一本账册飞到了那小伙计身上,虎着脸训他:“大早上的,瞎喊什么?” “哎呀,不是,是有人在螺蛳粉摊上闹事,苏先生你快去看看吧!” 小伙计手里还端着碗螺蛳粉,是特意跑腿买给齐天恒的,楼上齐天恒听见小伙计的话,赶紧就下了楼,“走,九歌,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苏九歌冷了眉眼,快步往外走,又叫上谢远,一路急急赶到巷口,就见巷子里围了不少人,正在看热闹,而妇人的哭嚎声在北风里飘荡. 拨开人群一看,就见花氏正坐在地上撒泼大哭,“曹氏,你纵容你的傻儿子和恶媳妇打折了我女儿的腿,你得给我赔银子!” “曹氏你个黑心肝的东西,冬雪是你的亲侄女,你怎么下得去手!” “曹氏,你给我赔银子,不然你就等着我报官!” 哭一声骂两句,那些食客都在旁边看戏,曹氏被骂得涨红了脸,极力分辩:“昨天冬雪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就算腿折了,那也和我们家没关系!” “和你们家没关系?我只知道冬雪来镇上的时候好好的,回家腿就折了!” 花氏哭的伤心,“各位父老乡亲都来给我评评理啊,这黑心肝的玩意儿打折了我姑娘的腿,她们是不是该赔银子!” “大嫂,我说了,不是我们家弄的!” 无数的谴责眼神落到身上,曹氏也哭了起来,“真不是我们的错!” “贱人,你还敢说不是你的错,就是你害的!” 地上的花氏忽然大哭,又一头蹦了起来,就要揪住曹氏扭打,苏九歌见势不对,赶紧拨开人群,而谢远已经冲了出去,一掌就把花氏给推了个四脚朝天. 变故来的太突然,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花氏一声哎哟痛叫:“摔死老娘了!” 她本来也还没完全起身,谢远那一推摔的重不重不知道,但是那四脚朝天的模样顿时惹得围观人群都轰笑起来,“大婶子,你这是老乌龟翻身,起不来了!” “嘿,还别说啊,这模样真像只大乌龟!” 那些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纷纷取笑起花氏,花氏身上穿了厚棉袄,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好不容易爬起来,一见谢远正怒瞪着自己,又往后退了两步. “傻子,你看什么看?肯定就是你昨天故意推了冬雪,她才会摔断腿!” 一这么想,眼里又多了算计,恶狠狠的瞪回去,“大家伙可都是看见你推我了,昨天指不定也是你推的冬雪,你们要是不赔医药费,这傻子就得跟我去见官!” “哟,瞧这大个子长得相貌堂堂,没想到会是个傻子啊?” “你还不知道啊?经常来这吃螺蛳粉的人可都知道,她们家就靠那个恶媳妇撑着呢.” “是嘛?看那小姑娘弱不禁风的,能镇得住人?” 周围议论声不断,花氏笑得更得意了,“傻子虽是傻子,他打了人,难道还想不负责?” “傻子打了人,自然要负责,但就不是知道谢冬雪的那条腿,是真断还是假断?” 苏九歌拉住气白了脸的曹氏,淡声道:“我早说过了,谢冬雪的腿若是断了,你把她弄到镇上来让我看看,若是真断了,不管是不是我们家弄的,看在这么亲的关系上,医药费我都给她包了,免得她最后会因断腿而嫁不出去.” 花氏脸一怒:“苏九歌,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诅咒冬雪断腿?” “哟,听你这意思,谢冬雪的腿没断,合着是你在这里想讹诈我们家的银子?” 苏九歌似笑非笑的瞟了花氏,花氏一怔,反应过来顿时大怒,“苏九歌你少给我胡扯,马上赔医药费,不然我和你没完!” “哦?”苏九歌挑眉,“谢冬雪的腿没断,你怎么管我要医药费?” “还是说,你先把谢冬雪的腿打断,然后找我要银子?” 第92章 娘子你要乖乖的 看些看热闹的人都回味过来,戏谑的看着花氏. “小夫人,我看你家大娘缺银子过年,你就好心施舍她点儿吧.” “就是,这疯咬上来了,还是别惹它们的为妙,咬不回去,又恶心的慌.” “依我看啊,这妇人只怕就琢磨着打断女儿的腿,好让你们赔银子呢.” “小心她女儿嫁不出去,赖上你家夫君啊?” “对对对,搞不好她们心里就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那些看客哄笑起来,苏九歌却微动了心思,这花氏,难道真有那个心思? 花氏已经气得跳脚,怒瞪着那些看客,“少满嘴胡说八道!我家女儿如花似玉,怎么可能会嫁给这个傻子?去去去,都给我走开!” “你家女儿都摔断腿了,以后说不定都怀不了孩子,你还嫌弃人家是傻子?” “下不了蛋的母鸡,倒贴给人家也嫌她费粮食!” “我看她就是嫌弃女儿摔断腿了,所以想赖上这家人吧?” 那些看客的嘴更毒,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往花氏脸上怼,气得花氏脸红脖子粗,跟那些看客杠了起来:“我女儿活蹦乱跳,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 “你们都是嫉妒我女儿的美貌和才华,才会诅咒她,我咒你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花氏破口大骂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些看客,形似泼妇,那些看客里有嘴毒的,就想再开口,苏九歌已经皱了眉,不耐烦的道:“既然你女儿活蹦乱跳,那你还来讹什么银子?赶紧的回去,别挡着我们做生意了.” 方才她自己说瓢了嘴,这会儿想圆回来也不行了,花氏心里恼火的很,看看那些热闹的家人,忽就霸了蛮,“你们昨儿推了冬雪不假吧?这事儿可得给我个交待!” “她若不抢我的东西,又怎么会被推?” 苏九歌淡淡的看了眼花氏,“要交待是吧?那你推回来好了.” 说完就看向谢远,“阿远,你去.” 谢远点头,往花氏面前一杵,瓮声瓮气的道:“大娘,这就是交待.” 高大的身形将挡住了花氏面前的阳光,将她笼罩在阴影里,坚毅的脸上带着抹傻气,看起来痴痴笨笨的,也不晓得推他一下,他会不会还手. 花氏咽了下口水,恨恨的瞪向苏九歌,“你这是欺负人!” “大娘,你上门来无理取闹,我都没说你欺负人,我现在让你推回去,你还反咬一口?” 苏九歌噙着冷笑,“你推不推?不推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这要怎么推?她推得动像座山似的谢远吗? 花氏恼着脸扫了圈周围的人,但见个个都像看猴戏似的盯着自己,心里越发恼火的紧,狠狠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曹氏,你纵容苏九歌欺负我,你给我等着!” “怎么,闹不过就放狠话?” 苏九歌清脆凌厉的声音在北风里飞扬:“那我也告诉你,再有下次,打断你的腿!” 花氏离开的背影一顿,没等半秒,又加快脚步匆匆走了. 曹氏在旁边叹息了声,“这梁子是越结越大,以后怕是都难见面了.” “娘,又不是咱们上赶着去找梁子,您就别心里有愧了.” “话是这么说,但终归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有些事总是抹不开面子的.” 曹氏垂了眉眼,脸色有些落寞,苏九歌默然,停了停,拉着谢远走了:“娘,我和阿远去工作了,有什么事,你派人去钱庄找我就行.” “唉,去吧,娘也就是感慨几句而已.” 曹氏勉强笑了下,她只是有些抹不开面,并不是要偏帮花氏. 将谢远送回了家具店,苏九歌才拖着脚步慢慢往回走,一直跟在她身旁没出声的齐天恒看看她,忽地轻声说了句:“九歌,你在伤心?” “嗯?”苏九歌看看他,又摇了头,“没有,只是很多事情扰心而已.” “如果你愿意,不妨说给我听听,也许我会有解决的办法?” “这……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家长里短而已.” 苏九歌摇头,打起精神笑了笑,“走吧,还有许多账册要核算,没时间悲春伤秋.” 她上前一步走了,齐天恒落在她身后,眼里闪过抹复杂情绪,很快又隐了下去. 苏九歌傍晚回家时,就见曹氏正坐在堂屋里发呆,火炉也没有生,家里冷冷清清的. 转到厨房里看看,灶里也同样没生火,就更别说饭菜了. 皱了下眉,准备出门去买菜,谢远已经从外头回来了,看见苏九歌要匆匆出门,又赶紧跟上了她,“娘子,你要去哪里?” “娘今天受了惊吓,我去买点好菜来给她补补,你就在家里陪着娘.” 苏九歌边说边往外走,谢远却拽住了她的衣袖:“娘子,你忙了一天,就在家里陪着娘休息,我去买菜回来.” 苏九歌听的好奇:“你,知道怎么买菜吗?” 谢远咧着嘴笑,“知道,我天天跟着娘买菜,一学就会了!” 说着又骄傲的拍了胸膛,“娘子,你都夸奖我聪明,买菜肯定没问题!” “是是是,咱们家阿远最聪明了.”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把银子塞到他手里,“去吧,给娘买些她爱吃的菜.” “好嘞,娘子你乖乖的在家里休息,我去去就来.” 谢远学着她摸自己脑袋那样,摸摸她柔软的发顶,乌溜溜的眼神虽然看着傻气,但那一丝宠溺,却是显而易见. 苏九歌不可抑止的红了脸,羞的啐他:“去就去,还那么多废话?” “嘿嘿,娘子,那我去了啊?” 谢远嘿笑起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苏九歌一直等他出了院门,这才敢伸手摸摸发烫的脸颊,想到那丝宠溺,脸色又不禁更绯红了几分. 长舒了口气,等心情平复了些,才转身回堂屋,曹氏还在那里愣愣的坐着,毫无反应. 看她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苏九歌又只得先回了小厨房里生火,等把火炉弄到堂屋,屋子里才稍稍有了丝热气,曹氏得了温暖,茫然的眼神似乎也才回复清明. 第93章 气节重如山 苏九歌给她拿了厚袄子披在身上,“娘,感觉好些了吗?” 曹氏点点头,看了眼外头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一下又急的要起身:“哎哟,我怎么坐了这么久?你和远儿还没吃饭吧?我赶紧去做.” 苏九歌笑着按住她,“娘,没事,您休息着,今天的晚饭我来做.” “你这忙了一天,怎么还能让你再劳累?” 曹氏不依,就要起身做饭,苏九歌捱不过她,只得到厨房里帮忙烧火,这会儿谢远也提着好菜回来了,看见娘俩在厨房做饭,脸上都笑开花了,“娘,娘子,我回来了!” “你这傻孩子,怎么忙到这个点才回来?” 曹氏嗔怪的瞪了下他,但见他手里提着菜,又高兴起来,“远儿还会心疼娘了啊?” “娘,娘子说您今天受了惊吓,让我买点好菜回来给您补补身子.” 谢远傻呵呵的笑,把菜都放在了砧板上,曹氏听的心里头起了暖意,笑着看向苏九歌,“九儿,难得你有心了.” “娘,咱们是一家人,您说这些话干什么?” 苏九歌含笑点头,眼神瞟到冲自己得意眨眼的谢远,又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这个家伙,看着傻乎乎的,但这情商可是无师自通啊? 瞧这一句话就把娘和娘子都给哄开心了,怎么看都是赚翻了. 有了好酒菜,儿子媳妇又贴心,曹氏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等把热气腾腾的饭菜做好,屋外天外已经黑透了,曹氏麻利的端了米饭进堂屋,笑着招呼,“吃饭了!” “谢谢娘!” 苏九歌和谢远异口同声的回了句,又相视一笑,温馨的画面看得曹氏都微微红了眼眶,“诶,你们这俩孩子,都快吃饭吧,你们开心,娘也就跟着开心.” “娘,咱们都要开开心心的,那才是真的开心.” 苏九歌笑着安慰了句,又道:“我看您也挺想念村里人的,要不然等咱们的新家具做好之后,请大家来吃个饭,怎么样?” 曹氏有些迟疑,“这……平白无故的请她们吃饭,岂不是要费银子?” “娘,这不还有阵子就到小年了吗,大家聚聚也是行的,再说咱们弄的那个新家具,可以叫村里人都看看,要是反响还行的话,咱们回头卖点家具也是行的.” 苏九歌心里都已经盘算过了的,要把家具生意给弄起来,曹氏听的一脸茫然,“那家具不就是自己家里用用吗,还能做什么生意?” “娘,这个您就不用管,要是您愿意的话,咱们小年的时候就请大家吃饭.” 苏九歌本来就是要四处宣传家具的,现在曹氏想热闹热闹,那倒是可以一举两得. 曹氏皱眉,下意识的望向谢远,谢远挠头,“娘,咱不懂,咱听娘子的就行了.” 是了,谢远又哪能懂这些路数,还是得自己拿主意. 曹氏叹了口气,“那行,我回头叫上村里人来镇里聚聚,今年也就算过完了.” “行,时间就定在小年那天,其余的由您安排.” 苏九歌也不欲插手那些杂事,一切交由曹氏就行. 再等上段时间,天气已经越来越冷,苏九歌傍晚去家具店找谢远,到那里时,就见谢远跟着老孙头还在忙活,已经热到脱的只剩下件单衣. 苏九歌怕冷,看着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阿远,你可别冻着了.” “娘子你看,我干活都出汗了.” 谢远傻笑,抹了把头上的热汗,摊开手给她瞧,“你看,好多汗.” “是是是,你别冻着自己就行了.” 苏九歌没来由的红了脸,旁边老孙头看见她来了,朴实笑道:“小姑娘,阿远说你准备在小年那天请村里人吃饭,所以这阵子我们也赶的厉害,争取不误了你的事.” 说着又领她去旁边摆放家具的房间里看了看,房里中间摆着张苏九歌指定的旋转桌,旁边还有套木质嵌棉的布艺沙发,再一侧,还有个吊篮竖在那里. 每种样式都是做得精巧细致,完全不比后世的工艺差,苏九歌看得竖了大拇指,“孙师傅,您这手艺,真是百里挑一.” “你这太过奖了,若不是你的图纸,我也做不出这些精巧玩意儿.” 老孙头憨厚的笑了下,“还有套你画的椅子,正在赶工中,应该在小年前能做好.” “那就有劳孙师傅了.” 苏九歌仔细的摸了摸那些精巧物件,明眸里满是赞叹,当即就给了他双倍的银子,“孙师傅,这个您拿着,就当是辛苦您赶工了.” “这怎么使得?” 老孙头坚决不多要她的银两,“小姑娘,咱可不是镇上那些黑心肝的人,这工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我这要多拿了你的银子,我半夜都睡不着觉.” “可是您的手艺极佳,就该多值些银钱.” 苏九歌还想塞回去,老孙头却虎了脸,“小姑娘,你再多给银钱,那就是羞辱我.” “这……孙师傅,那我不塞银子了,咱们来谈谈合作吧?” 知道有的人是气节比性命更重,苏九歌也就没再塞银子,转而商量道:“孙师傅,我看您手艺极好,人也信得过,要不然咱们合作开个家具坊,怎么样?” 老孙头听的一脸茫然:“开家具坊?我这不就是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提供图纸,你带人把它做出来,利润我三你七,如何?” 苏九歌摇了头,笑道:“我看这镇上也没有什么新奇的物件,到时候咱们把这些图纸变成现实,拿到市面上去卖,行情应该不错.” “这样说是没错,但镇上的市场也就这么大,而且我看你的这些东西都极为精巧,想来价格也不会低,哪有人会买?” 老孙头犹疑的摇了头,“我这也只有几个知道我质量好的老客户,没有客源,要是东西做出来了卖不出去,咱们非得亏在里边不可.” “这个您甭担心,您只管做东西,销售这方面我来安排.” 苏九歌自有主意,明眸里含着浅浅的笑,“您只管带人做东西,把控好质量关即可,还有,我给你的图纸万不可让人拿走,否则咱们就没有了优势.” 第94章 你开心就好 “这个你放心,同行是冤家,我不会让那些黑心肝来捣乱的.” 老孙头看着苏九歌沉静自信的模样,踌躇良久,方才点了头,“行,我这辈子都是中规中矩,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老了就赌这一把,尽人事听天命.” “放心,我不会让您赌输的.” 苏九歌眨眼笑了笑,凭她的经营手段,还卖不出这些家具? 部分家具既然已经打好了,苏九歌也就干脆叫谢远用马车驮回了家,等从马车下卸下来的时候,街坊邻居都好奇的过来凑了热闹. “谢家小嫂子,你这是又弄的什么新鲜玩意儿?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诶,这长椅子坐着可舒服了,冬天睡在上面也不会冷啊?” “这个更有意思,怎么还像个秋千似的,晃来晃去?” “这个桌子怎么还可以转动?上面要是搁了菜,岂不得飞出去?”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东摸摸西看看,苏九歌也不喝止,就端着笑脸给众人一一解释:“这个叫沙发,能放堂屋也能放卧房,那个是吊篮,平日里坐着,休憩用的.” “至于那个旋转桌,家里要是来了客人,为了方便大家取用爱吃的菜而设计的.” 苏九歌轻轻转了下桌子,笑道:“你们想啊,要是家里长辈爱吃鱼,你又偏爱肉,这菜要是放的不是个位置,那你总不能跑到长辈面前去夹菜吧?长辈也不好来你跟前夹筷子鱼肉,结果就是你俩谁都吃不好饭,而这个桌子,就解决了这道难题.” 一番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你这心思倒是巧妙,的确省了不少麻烦.” 有好奇的又问了:“那这桌子得多少银钱?” “这种桌子十五两,若是好材质的,价格就更贵些,也有十两的,但是不太耐用.” 苏九歌直接就给了价,妇人们顿时就咋了舌:“一个桌子也要那么贵?” “就是,我家的桌子连一两都不用,这个还要十五两!” “你家的桌子又不能转,当然不用十五两,我倒是看着这旋转桌挺好用.” 场面上热闹起来,大家都是议论纷纷的,但真正下场去买的也没有,到最后还是那个觉得旋转桌好用的大婶又问了句:“小侄女,这吊篮怎么卖?” 苏九歌认得她是这条街最富有的王大婶,小心的笑了笑,“这个……二十两.” 众人一阵倒吸气:“为什么吊篮比桌子还贵?” “你们看看这背后的工艺,就这知道为什么这么贵了.” 吊篮里铺了雪白的皮毛毯子,又有床小锦被,东西多了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当苏九歌把那些东西一揭开,就看见了吊篮后面的镂空雕花,精巧华丽,又不失大气. 众人不吭声了,王大婶踌躇起来,有些意动,又有些肉疼,倒是她女儿跟在身边,不依的闹了起来:“娘,我要吊篮,我就要这个吊篮!” “你这孩子,这一个篮子得二十两呢,也就是买回去坐坐,能有什么用?” “哼,我不管, 这么漂亮的东西,以后镇上的那些公子小姐肯定都会要的,我得抢在他们前头,好好的先出这个风头才行.” 小姑娘哭闹起来,“年关时江公子会邀小伙伴们来家里玩,咱总不能寒酸吧?” 王大婶是有意让女儿嫁个好人家的,这么一听,也就咬咬牙,“小侄女,这桌子和吊篮你是在哪买的?我也买套回去,给我女儿撑个场面.” 苏九歌一笑,“王婶子,就是镇东头的福缘家具坊,您去那里订,应该能赶上的.” “福缘家具坊?那不是老孙头开的那家吗?” 王婶子有些愣了,“他那里向来无人去做家具,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王婶子,那是从前,现在孙师傅可会做东西了,不信你去那里瞧瞧,说不定还能淘到更合心意的好家具.” “还有这等事?老孙头可是镇上出了名的手脚慢,能好到哪去?” 王婶子嘀咕起来,摆明有些不信苏九歌的话,但那桌子和吊篮是事实,容不得她不信,再说女儿哭闹着要买,也只好去老孙头那瞧个究竟. 王婶子拉着女儿走了,剩下的那些人也只是看个热闹,无意再买,苏九歌便也叫谢远把东西给搬进了屋,曹氏在门口看够了热闹,回来就见谢远正在把沙发往她房里搬. 急的赶紧拦住他,“你这傻小子,这东西放你们房里就行了,放在我那里干什么?” “娘,娘子说一定要放在您房里的.” 谢远傻愣愣的看她,又埋头把东西往她屋里送,曹氏无奈的看向门口笑吟吟的苏九歌,“九儿,娘哪还用得上这等稀奇玩意儿?放在我房里难免浪费了.” “娘,您就安心用着吧,等明日您的那些姐妹来了,让她们也享受下这沙发的妙处.” 苏九歌笑着安抚她,又补了句:“您把那些酒席都安排妥当了吗?别忘了准备您新研究出来的那些菜色,让大家点评点评,等咱们有了店面,就可以有招牌菜了.” “放心,那些娘都准备了,人也都通知了,都说明天会来.” 曹氏笑着点了头,只不过眼里又起了点忧色:“九儿,苏谢两家的人肯定会来,到时候你还是多担待着些,别再像上次那样闹的不愉快.” “娘,只要他们不得寸进尺的欺负人,我就睁只眼闭只眼,您开心就成.” 苏九歌知道曹氏的心思,当即给她吃了定心丸,曹氏脸上这才又多了笑,“放心,娘也没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她们若真欺负人,娘也是不依的.” 苏九歌笑笑,顺着她的话点了头,至于曹氏能不能做到,也无意追问她. 吊篮就放在苏九歌房里,安置在窗前,曹氏上去试了试,也是晃晃悠悠的像在荡秋千,但比秋千又舒服多了,有些好奇的问了句:“九儿,这吊篮真要二十两?” 也就是坐着好玩,能有什么用? 第95章 女人就要多宠着 “娘,成本价当然不要那么多,但这东西就值得了这个价钱.” 苏九歌看看吊篮后方的雕花,一般手艺人也做不到这般精巧程度,笑了笑,道:“这东西适合那些年轻的公子小姐,就像王大婶的女儿会喜爱,就是这个道理.” 曹氏遥了头,“但这二十两也太贵了,一般人家哪买的起这东西?” “所以回头我把它弄到那些富家公子小姐爱去的地方,想办法让他们买就成了,至于价格,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在乎这些东西,而是想着怎么出风头.” 就像王大婶的女儿,想要些精巧物件充场面,而非它的实用价值. 无论古代还是后世,只有手里头有余钱,多数都会选择把自己的家给妆点得美仑美奂,就算是有低调的,那人家也是低调里透着奢华,没谁会故意去弄个寒酸门庭. 苏九歌早把这些调调摸得透透的,而曹氏则是似懂非懂的看着她,又笑叹了声:“娘老了,不懂你们的这些新鲜主意,有需要娘帮忙的,开口就成.” “谢谢娘,只要您身体健康,就是我们的福气.” 苏九歌笑着夸了句,把曹氏哄开心了,才劝着她早点回房休息. 谢远坐在窗前,等苏九歌送了曹氏回来,才笑道:“娘子,你和娘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娘是女人,女人就该多宠多哄,她自然就开心了.” 只要曹氏身边没有人给她煽风点火,曹氏的为人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苏九歌笑说了句,谢远却听见心里去了,乌溜溜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娘子,你也是女人,是不是也要多宠多哄?” “嘿,你这人,刚刚不是在说娘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苏九歌瞪他,只是小脸却可疑的红了,见他还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作势就要伸手打他,“还望着干什么?赶紧去暖被窝,准备睡觉!” 谢远苦脸,“娘子……” 娘子不说话,只拿眼使劲瞪他,瞪的他自己都讪讪起来,赶紧溜了. 留下苏九歌窝在窗前的吊篮里,晃晃悠悠的出神,这谢远,脑子好像越来越好用了? 钱庄那边的账册已经核对完,放了年假,酒楼那边无事,但那日说了小年会封灯谜银子助兴,刚好也可以吊篮拿过去试用,苏九歌也就存了心思. 这边曹氏已经约好了人,一大早就陆陆续续有村里人来家里,苏九歌也只得早早起床,帮着曹氏忙里忙外,等到晌午时,院子里已经说笑声不断,热闹非凡. 曹氏虽然忙,但苏九歌看她脸上也是洋溢着真心笑容,也弯了眉眼,跟着开心起来. 看菜色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又还有从临江仙借过来的厨子在帮忙,遂又劝道:“娘,您出去陪着大家聊会儿天,我在这里忙着就行了.” “这……” 曹氏从门口看看院里聊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有些迟疑:“要不还是等忙完了再去吧?” “大婶子,你去吧,这里的活我还忙得过来.” 厨子笑着帮了句腔,曹氏这才欢欢喜喜的解了围裙,“那我出去瞧瞧.” 从小窗看过去,见曹氏很快就和那些人有说有笑起来,苏九歌眉眼里也蕴了舒心的笑,好久没看见曹氏这么开心,就算是花了银子请吃饭,能得她笑容,那也值了. 临江仙的厨子手艺不错,而且速度也不赖,刚到午饭的点,五桌酒席就已经弄好,苏九歌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笑吟吟的招呼了声:“各位叔婶伯奶,开饭了!” “九丫头,难得你有钱了还惦记村里人,咱们大家可是跟着你沾光了!” “是啊,这酒席弄的这么丰盛,可比咱们过年吃的还要好.” 几位热情的乡邻笑说起来,曹氏笑着接过话:“既然来了,大家也别客气,都趁热吃!” “谢家二娘,你这出了村,日子可是越过越红火,叫咱们村里人都快羡慕死了!” 又有妇人大声笑了起来,曹氏笑着摇头,“那都是乡邻们捧场,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就快别谦虚了,咱们村现在就数你家最旺了.” 大家伙说笑起来,纷纷都夸赞曹氏教育子女有方,逗的曹氏脸上一直都是笑开了花,而主桌上的苏谢两家人则是不开心的阴着脸,不停的瞪她. 孙婆子虎着脸瞪了苏九歌,又去瞪苏秋月,“你小桃姐呢,又跑里去了?” “她在房里玩那个吊篮,不肯出来.” 苏秋月委屈的撅了嘴,孙婆子恼的敲桌,“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吃饭了还不出来?” 说着又站起身吼:“苏小桃,你给我快点出来!” 她这一嗓子,客桌的人都跟着望了过来,曹氏连忙赔了笑脸,又朝苏九歌说了声:“九儿,你去叫你小桃姐出来吃饭,别菜凉了吃坏肚子.” 苏九歌起身往房里走,眉却微微皱了起来,她从穿越过来之后,就没见个这个名义上的大姐苏小桃,只晓得她年初的时候被阿奶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没想到现在回来了. 到了房门口,就见记忆里的苏小桃正坐在窗前的吊篮里,手里还摆着谢远给她带回来的木制小蜻蜓,眉心微皱,但还是微笑道:“阿姐,吃饭了,阿奶喊你出来.” “吃饭就吃饭,着什么急?就不知道多等我会儿?” 苏小桃只能算是清秀之姿,不快活的瞪她:“苏九歌,嫁给那个傻子之后,胆子大了是吧,还敢对我大呼小叫?” 大呼小叫?苏九歌挑眉,记忆里闪过原身被苏小桃欺负的画面,眼里起了抹冷笑,这苏小桃怕是仗着阿奶的疼爱欺负她,欺负惯了吧? 冷哼了声,就欲转身离开:“话我已经带到,你爱去不去.” “你给我站住!” 苏小桃怒了,“苏九歌,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和我呛?信不信我告诉阿奶,让阿奶用扫帚把你打的哭着求饶?” “信,怎么不信?毕竟你娘跑了,阿奶自然偏惯着你.” 苏九歌冷笑,这苏小桃的娘亲嫌弃苏家穷,生下苏小桃之后没多久就跑了,孙婆子心疼苏小桃没了娘,凡事都依着她胡来,甚至比疼苏翠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这个原身,从小可没少受苏小桃的欺负. 第96章 明抢 苏九歌就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盯着苏小桃. 苏小桃气得胸脯不停起伏,怒指着苏九歌,“你敢我骂我?” “骂你又如何?从前你可没少骂我,如今只不过是还了丁点儿给你,你就受不住了?” 苏九歌看她气的满脸通红,又啧啧有声的摇了头,“小桃姐,你也是知道阿奶的脾气,你若在人前落了她的面子,她再疼你,也不会让你好过.” 想到从前那些骂野种的话,苏九歌心头就有控制不住的怒气涌起,似是原身还记得从前的屈辱,心里对这苏小桃也充满了怨怼. 努力的长舒了口气,才将那股怨气压下去,苏九歌看了眼气愤的苏小桃,转身就往屋外走,没再搭理她,否则再说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受控制的说出什么话来. 才刚落座,苏小桃也气冲冲的从屋里出来了,重重的坐在孙婆子身边,孙婆子看她满脸怒气的模样,顿时就心疼起来:“哎哟,小心肝,这又是谁惹你了?” 苏小桃一抹眼泪:“阿奶,苏九歌她在房里骂我!” 这还了得?孙婆子当即就瞪了眼睛,“苏九歌,你给我个解释!” 曹氏头疼,赶紧帮着打圆场:“小桃,九儿她向来不乱骂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苏小桃噙着泪冷笑,“二娘的意思是,我冤枉苏九歌?”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今天过小年,大家都这么亲,开开心心最重要.” 曹氏扶了额,简直头疼的不行,苏小桃哪肯听她这轻飘飘毫无力道的劝解,窝在孙婆子怀里哭得越发伤心,“阿奶,二娘和九儿都不欢迎我,我想回家……” “哎哟,乖孩子,你别哭,咱们吃了酒就回去.” 孙婆子心疼的不行,赶紧安抚苏小桃,又恼火的瞪着苏九歌:“快给你阿姐道歉!” “阿奶,您问都没问事情原委,凭什么就要让我给阿姐道歉?” 那股不受控制的怨怒又隐约浮上了心头,苏九歌也隐隐红了眼眸,倔强的别开了头. 孙婆子看她还敢顶嘴,气得重重拍了桌,“壮了狗胆是吧?马上道歉!” “我不!是阿姐先骂我的,凭什么她哭一哭,就该我道歉!” 积压许久的一句怨怼冲口而出,连带着苏九歌感觉身体都轻松了几分,像是原身的怨恨随着这一句话而消散了不少. 皱了皱眉,强压下那股怪异的感觉,才又冷静开口:“阿奶,今天我娘请好心请乡邻吃饭,您还是顾忌着些脸面,莫让人看了笑话.” “哼,你欺负了小桃,还想要脸面?” 孙婆子才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怒气冲冲的瞪了眼苏九歌,又去安抚怀里的苏小桃,“小心肝,你快别哭了,说,想要苏九歌那个野种怎么赔偿你?” 这野种二字,在孙婆子嘴里可是家常便饭,曹氏和谢远却微微变了脸色,尤其是谢远,恼的两只眼狠狠瞪住孙婆子,恨不得推她一巴掌才好. 孙婆子被瞪的不自在起来,恼怒的瞪回去,“傻子,你看什么看?” 谢远不吭声,只狠狠的瞪她,曹氏想要打圆场,苏小桃却哭诉起来:“阿奶,毕竟是二娘设宴,咱们也不能落了她的面子,就叫九儿把吊篮给我就成了.” 哦,原来是打着吊篮的主意啊? 苏九歌眯了眯眼,曹氏却肉疼的开了口:“小桃,那是九儿昨晚才弄回来的新家具,她都还没有捂热呢,你这就要搬走,是不是也太……” “是不是什么?她骂了我,难道不该赔?” 苏小桃呛了句,又愤愤的哭:“阿奶,我就要那个吊篮……” “好好好,等会儿咱们走的时候,就把那吊篮捎着.” 孙婆子疼爱的答应下来,转脸又对苏九歌颐指气使,“小桃看上了那个劳什子的吊篮,你等会儿收拾收拾,派人把吊篮送到村里去.” “阿奶,这可是我弄来的精巧玩意儿,没个五十两,您可是搬不走的.” 苏九歌把手往孙婆子面前一伸,要笑不笑的道:“我给您打折,三十两,您拿走.” 苏小桃一下炸了,“苏九歌,你这是抢银子吧!” “你不是喜欢吗?行情价就是如此,你给现银,吊篮马上就是你的了.” 苏九歌弯了眉眼,笑的很是开心,“阿姐,你要还是不要?” “我当然要!” 苏小桃哪禁得起苏九歌的激将法,转头就伤心的看向孙婆子,孙婆子哪舍得银子,脸一僵,很快又愤愤的开骂:“苏九歌,你阿姐想要个吊篮,你也好意思要银子?” “好意思啊?我辛苦挣银子买的吊篮,怎么就不好意思要银子?” 苏九歌轻叩了叩桌面,漫不经心的看着两人:“别想着打我家的主意,今日我娘高兴,我也不忍心坏她的兴致,所以都安分点儿,免得面上难看.” “就是就是,苏家婶娘,咱们今儿带嘴来,只管吃,旁的都不管.” 看了半天热闹戏的花氏赶紧帮腔,她心里同样恨苏九歌恨的要死,但这没有机会,还不是管住了舌头,只管狠狠的吃她几顿泄愤? “老姐妹啊,这九丫头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咱们眼不见心不烦,吃菜吃菜.” 闹过好些回,周婆子也学乖了,并不知苏九歌正面对抗,夹了菜,就着小酒,吃的好不惬意,“这厨子的手艺不错,可比咱们村里的伙厨强多了.” “那当然了,人家请的是酒楼的大厨,村里的伙厨怎么能跟人家比?” 主桌不吵架了,客桌的乡邻也笑着搭了话,孙婆子听的冷哼一声,“有那钱请大厨,怎么舍不得把吊篮给自己阿姐?就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众人脸一僵,有些不自然的看向苏九歌,苏九歌面色如常的瞟了眼孙婆子,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曹氏想到她之前说的话,松了口气,又赶紧笑着打圆场:“不是特意请的大厨,就是九儿和人家相熟,人家特意过来帮忙的.” 第97章 我与你没有恩情 “我就说嘛,再大方也不能这么乱花银子,请大厨来做酒席吧?” “说这些干什么?都吃都吃,难得尝到大厨的手艺,今天可都要吃个痛快.” 村里有几个和曹氏比较合得来的妇人,也赶紧帮着她圆场,几个人刻意的转移话题下,席上的气氛很快又热闹起来,方才的事也就烟消云散. 主桌的苏谢两家人阴阳怪气,苏九歌也只觉索然无味,勉强吃了几口饭菜,就陪在曹氏身边,听她向那些乡邻宣传她研究的新菜色和家具,偶尔帮着解释两句. 那些精巧玩意儿,村里乡亲想买也是有心无力,但苏九歌也说了老孙头的家具坊,让他们需要家具时可以去那里定做,贵贱自选. 不过乡亲们倒是对曹氏新研究的螺蛳粉更感兴趣,曹氏预备的一大盆粉条,就那么临时就煮给众人吃了,吃的大家眉开眼笑,纷纷夸赞味道倒是极不错. 没了苏谢两家人故意挑刺,席间的气氛一直不错,曹氏也是笑容满面,显得极为开心. 等到下午,酒足饭饱的众人才一一告辞,而孙婆子也阴沉着脸拿出了布袋子,旁边的周婆子看那架势,想要拿出袋子,但见苏九歌一个眼神扫过来,又只得悻悻缩回了手. 不过席上还剩那么多好酒好菜,不可能全便宜了孙婆子,周婆子眼珠子几转,看向旁边的曹氏:“老二家的,你爹和大哥还在家挨饿了,我拿点酒菜给他们,没问题吧?” 难得周婆子做事还跟她打商量,曹氏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娘,只要您看得上,您随意挑便是.” 这话听得周婆子心里极舒服,慢条斯理的拿了袋子开始拣着东西装,孙婆子一看,立即就瞪了苏九歌:“九丫头,你爹娘都在家里,你去厨房拿些没吃过的酒菜拿给他们.” “阿奶,厨房里已经没有酒菜了.” 苏九歌摇头,正想帮着她挑些还没怎么动过的酒菜装回去,孙婆子却恼火的拍了桌子,“明知道你爹娘没来,你怎么不知道给他们留着点?你再去买!” 她这一撒泼,苏小桃和苏秋月就在旁边偷笑看戏,幸灾乐祸的瞟着苏九歌,苏九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阿奶,不是我没留,是来的客人太多,留的那份已经被客人吃了.” “我管你是被谁吃了,反正你就得弄份上好的酒菜给我带回去!” 孙婆子不依不饶的瞪她,“还有你爷和翠花的那份,都得算到里头去.” 曹氏听的皱了眉头,“苏家婶娘,这桌上的酒菜,您挑着带回去,难道不行吗?” “哼,那是她的亲爹娘,怎么能吃别人吃过的菜?” 孙婆子坐在椅子上,一副没得商量的样,正在麻溜装菜的花氏噗嗤笑了起来:“苏家婶娘,你方才不还说九丫头是野种吗,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她的亲爹娘?” 一句话未落,惹得众人都对她怒目相向,花氏尴尬的摸了鼻子,干脆把锅甩到了孙婆子身上,“是苏家婶娘骂的,你们瞪我干什么?” “你这蠢货,你不知道九丫头凶悍啊?就算人家真是野种,你怎么能跟着骂?” 周婆子装模作样的教训了句,见袋子已经装满,拉着花氏就溜了,“老二家的,过年了回村里看看,我们就先走了!” 甩下这么句毫无内涵的话,婆媳俩就已经出了院子,苏九歌从院门口收回眼神,面色淡淡的看着孙婆子,“阿奶,您再捱下去,这天就快黑了.” “苏九歌,苏家把你养起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养育之恩的?” 孙婆子阴着脸,“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对得起你娘吗,对得起整个苏家吗?” “阿奶,那您就真料错了,我苏九歌也许对不起别人,但从来没有愧对过我娘和苏家.” 苏九歌看看孙婆子阴阳怪气的脸,明眸里多了抹嘲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拿给我娘的那些银子都被你收入了囊中,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苏家如今都在靠我养着.” “你,你胡说!那些都是苏家自己的银子!” 孙婆子被踩的了痛脚,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就你这样,你还养得起苏家!” “我养不养得起,你心里明白就成,别逼急了我,只怕就没您的好日子过了.” 苏九歌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毕竟你当初十五两银子就卖了我,我与你,没有恩情.” 孙婆子一怔,脸色瞬间苍白了下,但很快又涌起了血红,愤怒的伸手要推苏九歌,“你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你给苏家银子,那是天经地义!” “什么叫天经地义?我娘子的银子,她爱给谁就给谁!” 谢远从斜刺里窜出来,挡在了苏九歌身前,孙婆子那一推,刚好就推在了谢远身上. 瞬间就只觉从谢远身上传来股大力反弹,弹的孙婆子瞬间倒退几步,若不是苏秋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只怕当场就要摔个四仰八叉. 孙婆子这下是真吓住了,恐惧的盯着谢远,“你就是个怪物!” 谢远不语,就只眸色冷冷的盯着她,孙婆子心里害怕,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赶紧拉着苏秋月走了,回头看看谢远,眼神里还带着恐惧. 落下苏小桃在后面,看看怒脸含威,相貌堂堂的谢远,忽地就红了耳根,但见苏九歌从谢远身后转出来,忽然一反常态,冲她道歉:“九儿,阿奶脾气不好,你别见怪.” “嗯?”苏九歌方才被谢远挡住了身后,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奇怪的看看苏小桃,这女人是一下吃错药了? 苏小桃才不管她是什么表情,又红着脸歉意道:“我方才在席上闹着要吊篮,也只是和你开玩笑的,阿姐怎么可能会抢你的喜爱之物?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一连串的道歉,听的苏九歌都懵了,苏小桃却无意解释,冲她笑道:“九儿,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会回村里去小住吗?” 第98章 神仙椅 “应该会去,”苏九歌茫然的点了下头,苏小桃却笑的越发开心了,“那就好,娘可念叨着你呢,到时候你回了村里,就和妹夫多去看看娘.” 她说的这么客气,苏九歌也不好拂意,点了头,微微笑道:“行,你多照顾娘.”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得赶紧去追上阿奶,免得她着急.” 苏小桃还冲曹氏礼貌的笑了笑,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小院,苏九歌看得莫名其妙,这苏小桃忽然变了性子,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而且瞧她回头看人的眼神,目标好像也不是自己? 见她出了院门还不忘回头瞧瞧,苏九歌顺着她的眼神不动声色的瞟过去,就看见了身边威武坚毅的谢远,心里忽就一个咯噔,这苏小桃该不会是打谢远的主意吧? 如今谢远眼里的傻气渐渐退却,那些小姑娘该是要动花花心思了. 曹氏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倒是谢远自己又傻呵呵的笑了起来:“娘子,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咱们家阿远是越来越好看了.” 苏九歌敛了心思笑夸一句,倒把谢远给夸成了个大红脸,挠着头憨笑起来,“娘子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好看的娘子,谁都没有娘子好看.” “我这成天风风火火,又精明嘴巴又厉害的人,哪里好看了?” 苏九歌红着脸啐了句谢远,倒让曹氏跟着笑了起来:“九儿,从前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姿色,如今倒是越长越水灵,这镇上也没有几个像你这样好看的.” “娘,您怎么也跟着阿远打趣人?” 苏九歌羞红了脸,她成天忙着挣银子,也没时间流连那些胭脂水粉,偶尔照照不甚清晰的铜镜,也只觉得这个原身相貌还过得去,倒没发觉有多倾国倾城. “娘说的都是实话,咱们家远儿是傻人有傻福,十五两捡了个厉害的大宝贝.” 曹氏笑着感慨了句,今天苏九歌在酒席上给足了她面子,她这心里也是欢喜的紧,怜爱的瞧着苏九歌,“瞧这眼睛多明亮,娘也见过不少人,就没见着你这样灵气满满的.” “娘,您要再这么夸下去,我今儿都要高兴得不吃晚饭了.” 苏九歌都觉得曹氏夸的太厉害了些,赶紧拉上谢远,笑着溜进了厨房,“娘,我和阿远还要去酒楼那边,帮着您收拾完,咱们就过去了.” “去吧去吧,你的正事要紧,别耽搁了你.” 苏九歌做的那些事情,曹氏也不懂,只是想想现在的日子,脸上就是止不住的笑. 从前在谢家的时候,哪敢想像会有如此扬眉吐气,风风光光的一天? 天色刚刚昏暗下来时,苏九歌就带着谢远到了临江仙,老余就在门口翘首以待,看见她下了马车,顿时喜的急忙迎上前,“九歌妹子,我还真怕你今天就不来了.” “小年夜的灯谜会,我怎么会错过?”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又让谢远把吊篮搬了下来,老余看见这个新鲜东西,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九歌妹子,这又是你发明出来的什么新鲜玩意儿?” “别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九歌神秘的笑了笑,让谢远把吊篮搬到了后花园的小亭里,亭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只以为是老余让人搬来的新鲜玩意儿,顿时好奇的围了过来:“余掌柜,这是什么东西?” “咦,瞧这里头还有雪狐毛毯,难道是用来坐的?” “我瞧瞧我瞧瞧,果然是雪狐皮毛,这玩意儿可贵重着呢.” “有毛毯有锦被,我看应该就是拿来坐的,不过这像秋千似的,怎么坐?” 那一小块雪狐毛毯,还是苏九歌从齐天恒那里借过来的,那家伙财大气粗,说要送她件雪狐大氅,但她向来不爱收人东西,直接就给拒绝了. 这会儿看大家还挺感觉兴趣的,也不说话,如画的眉眼里含了淡笑,抱着手炉径直就坐在了吊篮里,手一扬,又从兜里拿出卷诗集,慢悠悠的看了起来. 亭子早已用油毡围了起来,亭外寒风呼啸,亭里燃着炭火,温暖如春,没等两分钟,谢远又从外面摘了几枝寒梅进来,插在长颈的白玉瓶里,亭里就溢了暗香. 谢远插完了梅花,就静静的站在了苏九歌身侧,苏九歌则安静的翻着诗集,安静的空气里,只闻见梅的幽香,和她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 一众年轻男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大声说话,怕破坏了如此宁静安然的气氛,憋了许久,才有人轻轻出声:“这不就是那天写诗赠江公子的小夫人?” “对啊,还真是她,瞧人家素手拈香,不乏有仙人之姿.” 那些公子们低低议论起来,旁边的那些小姑娘则是不服气的瞪了眼睛,不就是坐了个好看的椅子吗,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奇? 不过那吊篮倒是真的好看,坐在上面飘飘荡荡的,像是神仙人儿. 看了半晌,见人家就坐在那里看书,也不说什么,而那些公子的眼睛就黏在了她身上,终是有小姑娘忍不住问了句:“这位姐姐,敢问你这神仙椅是在哪买的?” 神仙椅?苏九歌听着这个新奇的名字,眨眼笑了起来,“镇东头的福缘家具坊,怎么,你们也想要买这神仙椅?” 被她这么一笑,小姑娘顿时红了脸,“瞧着挺不错的,明日去瞧瞧.” “那你可得抓紧了,我这神仙椅是整个南国第一,你若去的早,第二把怕就是你的了.” “南国第一?”小姑娘诧异了下,又惊喜起来:“旁人都还没有吗?” “那当然,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款式,想要就得赶紧提前预订.” 苏九歌笑着点头,又垂了眼眸继续看书,那小姑娘已经急的往外跑,旁边的那些姑娘哪肯落后?见状连价格都没有问,就都一窝蜂的跑了. 留下那些小公子在旁边面面相觑,不是说好了今天猜灯谜吗,怎么这就跑了? 但见苏九歌并不搭理他们,也没人敢不识趣的说话,毕竟她旁边还站着个高大的保镖,只不过还是有胆大的好奇的问了句:“小夫人,你今儿是来推销这神仙椅的吗?” 第99章 佳人难再得 “嘁,你这是什么话?小夫人仙人之姿,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就是,推销那是贩夫走卒干的事,小夫人像那种人吗?” 没等苏九歌开口,那些少年就已经把先行开口的那人给喷了个满脸口水,苏九歌听的好笑,摇了头微微笑道:“他说的没错,我今日的目的就是推销这种神仙椅.” 一众少年傻了眼,又有些失望的看着她,苏九歌倒不在意他们怎么看,只是淡淡笑道:“工作没有贵贱,更何况仙人她也得吃喝拉撒,更何况是凡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各位若是想给家里的弟妹买神仙椅,可去镇东头找福缘家具坊定做即可,若是不想,也无需置评.” 苏九歌礼貌的笑笑,也不再看他们,就闲适的摆弄白玉瓶里的红梅,娇艳似火的花朵衬着莹白素手,怎么看,就怎么像是画里的美人图. 赶过来的齐天恒刚到门口就愣住了,屏了呼吸,都不敢惊扰了她. 那日她拿走雪狐毛毯时,他还觉得毯子未免过小,如今这么一看,是恰到好处. 少年们不说话了,就痴痴的愣站着,直到齐天恒轻咳一声,方才醒转过来,互相对看了眼,皆是转身就往外走,得不到仙人之姿的小夫人,得到那把神仙椅也不错啊? 齐天恒见那些少年转眼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还有些奇怪:“我吓着他们了吗?” “你就别往自己身上想了,人家那是赶着去买九歌妹子推荐的神仙椅.” 老余提着开水进来,给苏九歌续上香茶,才又笑道:“九歌妹子,我看这神仙椅,怕是很快就要在整个南国流行起来了.” “还早着呢,孙师傅那里出不了货,只能慢慢来.”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并没有指望一下就能挣多少银子,倒是齐天恒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急了:“九歌,说好有生意找我一起投资的,你怎么就给忘了?” “我就是和人家孙师傅开家具坊,能有什么投资?” 苏九歌无奈的看他,“等回头有了好生意,我再招呼你也不迟.” “哎呀,生意大小是其次,关键是我想跟着你长见识啊?” 齐天恒后悔的都拍大腿了,扼腕叹息不已,“我也是的,好几次跟着你从家具坊那里路过,怎么就没想起来多问你一嘴呢?” 苏九歌尴尬,她就是顺势而为,哪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少跟了门生意,齐天恒整个都恹恹起来,看得苏九歌摇头失笑不已,“你也别这样,要不然我去猜两个灯谜,请你喝酒,怎么样?” 这话听着舒服,齐天恒一下亮了眼睛,想想又佯装生气的瞪她:“你得保证以后无论是大是小的生意,都一定得带着我,不然我就还生气.” “行行行,我就是请人挖个蚂蚁洞,我都带上你,行吧?”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瞪回去,拉着谢远出亭,“老余,这神仙椅就放你这当样品了,有人问起来,你让她去找福缘家具坊就成.” “好嘞,九歌妹子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老余笑着点头,苏九歌又叮嘱了句:“我家里还有办酒席用的桌子,能方便大桌人吃饭,回头你看看,咱们这里先换一批,试试效果.” “成,你把东西弄过来就行.” 苏九歌的话在老余面前向来好使, 苏九歌笑着点了头,“我明日白天送过来,下午就该回西关村了,大概得等到年后才回来.” 齐天恒一听就失望起来:“怎么要去那么久?要是有事找你,那该怎么办?” “要是有急事,可以直接派人去西关村找我.” 苏九歌笑了笑,“我娘念旧,得陪她在村里多住几日.” “那行吧,……” 齐天恒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勉强笑笑:“我们在镇上等你回来.” 苏九歌没再应声,只是淡淡笑了笑,牵着谢远的手掌,稍稍行快了几步. 老余和齐天恒落在后面,看他面色不太好,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就庆幸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再没了少年情怀,否则遇此佳人,这辈子怕是再难以潇洒转身. 甫一进大堂,欢声笑语就扑面而来,猜灯谜的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二十盏红灯笼已经被取下了好几盏,引得众人的兴致更是高涨. 苏九歌过去看了看,见众人正挤在一道名为公主出世的谜面前,争的面红耳赤,遂不禁摇头笑了笑,有眼尖的看见她的动作,顿时嗤声:“小丫头,你能猜得着?” “这有何难?” 苏九歌浅笑玉立,随口道来:“公主出世,自然是该问贵姓?” “这……你唬我们的吧?” 一众斯文书生不信她的话,吵着让小二取了灯笼,揭过来一看,谜底果然是贵姓. 书生们又是一通吵闹,苏九歌才不搭理,又行到了另一道谜面前,望断南飞雁? 那些书生们弄了个自讨没趣,也就悻悻的跟在了她身后,这会儿见她望着这谜面皱眉,顿时又嗤笑起来:“小丫头,这道谜面最难,你还是乖乖回家找你娘吧.” “最难谜面?那不知里头的赏银可否够我朋友吃酒?” 苏九歌挑了眉,笑意盈盈的看着那些书生,那双明若秋水的眸里像是落了漫天星光,跟在她身边的齐天恒忽然就弯唇笑了起来,有朋友如此,夫复何求? 书生们气得跳脚,“小丫头,你也太狂了些!” “我若不狂,又如何降得住这世间众生?” 明若秋水的眸中若有惊鸿游走,刹那间风起云涌,似为了她而蠢蠢欲动. 开阖间精光暴射,再瞧时风月初霁,笑容清浅如邻家女,“望断南飞雁,自然是久仰.” “久仰,久仰……” 一众书生听的恍然大悟,都拍腿叹息起来,苏九歌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拿了三十两赏银,笑着冲齐天恒招手,“走,请你吃酒.” “好,”齐天恒含笑点头,眼神温润清明,朋友也不错,不是么? 第100章 一起做你的娘子 苏九歌把旋转桌子送到酒楼之后,午后便回了西关村. 老孙头那里已经派人报了信,昨夜接了不少订单,明年春上都不愁生意了. 他那里乐开了怀,苏九歌自然跟着高兴,家具坊的生意能开展起来,她又多了笔收入. 对于以后的生活,更是多了份保障. 一路踢踢哒哒的赶到小破庙,天色已经见晚了,忙着收拾了番,随意弄了晚饭,等到洗漱上床,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 已经许久没在小破庙里住了,苏九歌翻来覆去的还有些睡不着,谢远感觉到她似乎内心不平静,低低的道:“娘子,你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就是觉得咱们这趟回来,又该不平静了.” 苏九歌可是深知曹氏的脾性,有苏谢两家人在,没事都得折腾点事出来. 谢远默然,又在她头顶轻声笑了笑,“别怕,都有我在呢.” “哦……” 苏九歌低低应声,也许是谢远的安慰起了作用,很快倦意来袭,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谢远低头看看她安静的睡颜,乌溜溜的眼里多了点笑,也闭了眼,沉沉睡去. 苏九歌睡得迷迷糊糊的,梦里尽是前世今生的纠葛,猛地从梦里惊醒,坐起身来,就见窗外天色已经大亮,而身边已经没有了谢远的身影. 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听见外面有隐约的说笑声,似乎是苏小桃来了. 想到苏小桃的一反常态,苏九歌越发觉得心里烦躁的紧,披了衣起身出去,就见谢远正在院子里劈柴,而苏小桃就笑盈盈的陪在旁边. 看见她出来,苏小桃顿时就笑着站直了身子:“九儿,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我娘想念村里,就提前回来了.” 苏九歌面色淡淡的笑了笑,自顾洗漱去了,苏小桃看她不注意自己这边,顿时又往谢远面前凑了凑:“阿远,我知道后山有果子,我领你去摘啊?” 谢远不语,绷着脸只管劈柴,苏小桃看看他单衣下贲起的肌肉,坚毅俊朗的脸上甚至微微淌了几滴汗水,眼神就忍不住越发痴迷起来:“阿远,我……啊!” 一声惊叫,引得洗脸的苏九歌都忍不住看了过去,就见谢远一斧头劈在了苏小桃脚边,再往前半分,就得把她的脚当猪蹄子给砍了. 苏九歌扑哧一声笑,赶紧上前嗔怪了声:“阿远,咱们家不缺猪蹄,你可看着点.” 谢远挠头,“娘子,我手里有汗,嘿嘿,手滑了下.” 手滑?苏小桃吓得惊魂未定,颤颤的退后了几步,“阿远,你可得看着点,别伤了我.” 一声阿远,听的苏九歌和谢远同时皱了眉头,苏小桃看看苏九歌的脸色,暗笑了声,又故意嗲道:“阿远,我知道后山有种很好吃的果子,咱们一起去摘吧?” 谢远本来想骂人,但很快又傻笑起来:“真的很好吃?” “真的,可甜可甜了,咱们一起去吧?” 苏小桃诱惑了句,就差直接去拉谢远了,苏九歌在旁边皱了眉头,“阿远,这天寒地冻的,你帮娘多劈点材,就别去后山摘什么果子了.” “不,我要去,我就要去摘果子!” 不劝还好,一劝谢远反倒闹了起来,苏小桃趁势在旁边帮腔:“九儿,阿远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怎么能总是把他囚禁在家里,哪也不让他去?” “我囚禁他?阿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九歌微沉了脸,明眸里带了不悦,苏小桃呵呵笑,拽着谢远急急走了:“九儿,我和阿远去摘果子,你自己在家里玩吧,就不用管我们的饭了.” “阿远!” 苏九歌沉喝一声,谢远顿脚,回头冲她傻笑,“娘子,我摘果子,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也不等苏九歌再说话,就跟苏小桃匆匆走了. 留苏九歌眯着眼站在寒风中,半晌不曾说话. 曹氏从殿里出来,叹了口气:“九儿,你别往心里去,远儿他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娘可是知道了什么?” “娘不知道什么,但男人大多都是那样,习惯就好.” 曹氏轻叹,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看镇上的那些大户人家,谁家不是三妻四妾?” “那娘的意思是,如果阿远哪天要娶妾,您也是不会拦着的?” 苏九歌掐紧了掌心,明眸里隐隐跳跃着怒火,曹氏看看她,又摇头苦笑了声:“九儿,不是娘不帮你,而是国情如此,你若能拴住远儿的心,他又怎么会看上旁人?” 说罢又摇摇头,往殿里走:“走吧,咱娘俩去吃饭.” 苏九歌哪里吃得下饭,执拗的站在寒风里,心头莫名起了委屈. 她一手捧大的男人,如今也要学着拱别的白菜了? 谢远跟着苏小桃一路极快的到了后山,眼睛就不停的四处搜寻果子,苏小桃却放慢了脚步,娇声道:“阿远,我走累了,咱们在这里歇会儿吧?” “我不累,你告诉我果子在哪里,我去摘.” 谢远摇头,踮了脚张望,苏小桃无奈,只得领他到了果树前,看他身手敏捷的爬上树,眼睛里就开始冒粉红泡泡:“阿远哥哥,你好厉害啊,能教教我吗?” “我天生就会,不懂怎么教.” 谢远一口就拒绝了她,只管挑红透了的果子往袋子里塞,苏小桃在树下跺脚,又不甘心的道:“阿远哥哥,我也像九儿那样陪着你,好不好?” 树上摘果子的谢远停了动作,乌溜溜的眸里闪过戏谑,又故意傻乎乎的问她:“小桃妹妹,你也想做我的娘子吗?” 苏小桃笑了,“对啊,我和九儿一起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不喜欢你!我只要九儿娘子!” 谢远摇了头,直接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把苏小桃给吓了一跳,见他抱着果子就要跑,又急的赶紧追了上去:“阿远哥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我要送果子给娘子吃,你别跟着我了!” 谢远加快了脚步,风里传来他傻乎乎的声音:“我不喜欢你,你别来我家!” 第101章 世上最甜的果子 苏小桃气的要死,娘子娘子,那苏九歌有什么好,谢远就只惦记着她? 但听谢远让她不要再去破庙,更是恨的咬牙,哼,不去就不去,她还就不信了,以她苏小桃的美貌,会征服不了一个傻子? 苏九歌站在廊下,寒风拂过,青丝裙角飞扬在风中,平添了几许寂寥. 曹氏端着碗,倚在殿门口叹息:“九儿,你这又是何必?” 自古就郎心难测,他若真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她这般痴傻站着,又有何用? 苏九歌垂眸,半晌才静静道:“娘,您觉得阿远是那样的人吗?” “这个……远儿他虽智力比不上寻常人,但是我看他待你,倒是挺通男女情事的.” 曹氏也弄不懂谢远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痴傻,但若要说聪明,有时候又还是傻乎乎的,让人根本摸不着他的头脑. 叹了口气,上前把手里的碗塞给她,“先吃饭,等会儿娘陪你去找他.” 苏九歌摇头,把碗又推了回去,心里不止有对谢远的气,更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态度,这般生气,究竟又是为了哪般? 难道真的是,在无意间已经对谢远动了情? 一时间心思翻转,逸出浅浅叹息,眸色也越发迷茫起来,她该如何才是好? 寒风呼啸,卷起落叶奔向远方归宿,而风里隐隐夹了欢喜的呼喊声:“娘子,娘子!” “咦,这不是远儿的声音吗?” 曹氏踮了脚尖,就见远处有人影奔过来,看那跌跌撞撞的笨拙模样,曹氏喜的用胳膊肘捣了下苏九歌,“九儿你快看,是远儿回来了!” 那笨蛋喊那么大的声音,苏九歌自然已经听见了,明眸微抬,就见谢远像阵风似的刮到了自己而前,献宝似的递了果子:“娘子,好多好多的果子,你吃!” 红透了的果子,配着谢远欢欢喜喜的笑脸,莫名的就暖进了苏九歌的心扉,眨了眨眼,明眸里沁出了点点温柔笑意:“你就忙着去摘果子了?” “苏小桃说那果子可甜了,我就想摘来给娘子你和娘都尝尝.” 谢远傻笑,看她咬了口果子,又巴巴的望着她笑,“娘子,果子甜不甜?” “甜,这大概是世上最甜的果子了.” 苏九歌抿唇笑了起来,把手里的果子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谢远看看被咬过的果子,又看看苏九歌笑着催促的眼神,这才咬了小口果肉,笑的眉眼都眯了起来,“娘子,这果子真好吃,我下次还给你摘.” 苏九歌笑着点头,曹氏在旁边也舒了口气,笑着打了下他的手臂,“你这孩子,去摘果子就去摘果子,话都不说清楚,让人多着急?” “娘!……” 苏九歌羞的跺脚,脸色比手里的果子还要红艳几分,羞的把果子塞到谢远手里,“我不和你们说了,我去吃饭!” “好好好,娘不说了,都赶紧去吃饭吧!” 曹氏笑的合不拢嘴,还是她家远儿知道心疼媳妇,瞧这不就把九儿哄的心花怒放? 苏小桃在谢远那里吃了瘪,气冲冲的直接跑回了家. 孙婆子正在篱笆院里是喂鸡,看她生气的跑回来,不由得诧异了下:“你不是去找苏九歌了吗,怎么,她没留你吃早饭?” “阿奶,现在苏九歌怎么会瞧得上咱们这些穷亲戚?” 苏小桃坐在廊下不快活的顶了句,从堂屋出来的红氏身子一怔,脸色略略苍白了下,“小桃,九儿她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你别那样说她.” “呵,她是你的女儿,你自然帮着她说话了,只可惜了咱们们家秋月啊.” 苏小桃阴阳怪气的呛回去,跟在红氏后头出来的苏秋月顿时就脸色难看起来,“阿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吗?” 苏小桃冷笑看她:“只有你才是娘的亲生女儿,可好像就你在家最不得宠.” 顿了顿,又嘲弄道:“现在苏九歌手里头有钱了,娘也没想过替你打算,再不济,让苏九歌给你在镇上找户好人家嫁了也成啊?可你瞧瞧,娘有为你着想过吗?” 一句话戳到了苏秋月的心坎上,难看的脸色上又多了怨怼,咬了唇低头没再说话. 红氏看看她,心里也起了烦躁,“小桃,九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秋月没有一技之长,贸然去镇上也没有好日子过,还不如踏踏实实的留在我身边.” “留在你身边?跟着你一辈子当农妇吗?” 苏小桃就看不起红氏这没出息的样,转脸又冲孙婆子撒娇,“阿奶,现在苏九歌嫁进谢家,有二娘宠着她,还搬了新家,手里的头银子肯定不少.” “而且您看见没有?她们手里头有了银子,就连谢远那个傻子现在都是越来越好看,凭什么好事都让苏九歌给占了,她还不知道给家里弄点银子回来?” 孙婆子听的有点懵,没懂她想说什么,倒是苏秋月这会儿提起精神,凉凉的补充了句:“阿姐,你该不会是也想嫁给谢远那个傻子吧?” “哼,傻子又怎么样?至少他家都去了镇上,手里头又有银子.” 苏小桃如今就挖空了心思想往谢远身上贴,见苏秋月还敢说她的风凉话,又冷笑起来:“你倒是清高,那就叫你娘继续偏心苏九歌,别把你往镇上送啊?” 一说偏心,苏秋月又不高兴起来,委屈的看向红氏,“娘,九儿姐如今都吃香的喝辣的了,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就不能多替我想想?” 红氏头疼,“秋月,九儿性子倔,娘也实在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分明就是你偏心苏九歌,不想给她招惹丁点麻烦罢了.” 苏小桃斜刺里飞过来句,气提苏秋月红了眼眶,哇的声就哭了,“娘,九儿姐现在要什么有什么,您把她养那么大,就让她帮帮我又怎么了?” “秋月说的对,苏家再怎么不好,终归还是把她养大了,这养育之恩她逃不了.” 第102章 各凭本事抢男人 孙婆子阴了脸,狠狠的瞪红氏,“也就是你没用,连个养女都拿捏不住,等下次见了苏九歌,你就直说,咱们苏家这三个女儿,她必须得想办法带出村里.” “娘,您上次就说过,可是九儿她不会依的.” 红氏为难的拧着衣角,心里也有些怨气,从前她还能在九儿面前说上话,但自从那次九儿踢伤谢润之后,脾气就已经大变,她的话,在九儿面前已经不管用. 孙婆子才不管那些,手里的木瓢一下摔到了她身上,恼火道:“她不依?你是养育她长大的娘亲,她若敢不听你的话,那就是不孝,可以动家法送祠堂,好好的教训她!” “娘,九儿她现在是谢家的人了……” “那又怎么样?她是从苏家走出去的人,一辈子都得听苏家使唤!” 孙婆子瞪着红氏,恼透了她的怯懦,红氏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什么,低了头不再言语. 苏秋月看红氏被孙婆子教训,还是又帮了句腔:“阿奶,都是九儿姐的脾气不好,娘说的话她都不听,您就别怪娘了.” “对啊,阿奶,千错万错都是苏九歌那个倔丫头的错,您骂娘也没用.” 苏小桃趁势卖了个好,又委屈道:“那丫头只怕是被猪油蒙了心肝,嫁到谢家了也不知道贴补下咱们家里,要是我嫁了过去,阿奶您早就过上享福的日子了.” “阿姐说的没错,要是我和阿姐嫁给有钱人家,肯定会让咱们苏家也跟着风风光光的,才不会让阿奶您还一直吃苦受累.” 苏秋月也跟着甜甜的捧了句,逗得孙婆子都乐开了颜,“好好好,阿奶知道你们都是好闺女,那傻子有什么好的,回头阿奶给你们挑更好的人家.” 苏小桃不乐意了,撅了嘴摇晃孙婆子的胳膊,“阿奶,人家谢远现在一表人才,有钱又有貌,现成的干嘛不嫁,还要四处挑?” “傻孩子,那是苏九歌的丈夫,阿奶怕你嫁过去了受她的欺负.” 孙婆子被晃的头晕,但还是怜爱的拍了她的手背,苏小桃现在就惦记着谢远,哪听得进她的劝,反正就闹着要嫁给谢远. 苏秋月在廊下听的直翻白眼,凉凉道:“阿姐,阿奶也是一片好心,就你这点智商嫁进谢家,非得被苏九歌欺负得夜夜以泪洗面不可.” “哼,我智商不高,你又能聪明到哪里去?同样还不是铁憨憨.” 苏小桃不服气的怼回去,苏秋月横瞥了她一眼,一副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模样,气得苏小桃又开始摇晃孙婆子,“阿奶,苏秋月她欺负我!” “哎哟,你再摇下去,阿奶这把老骨头就要被你给摇散了!” 孙婆子扶着额头,满脸的无奈,“你俩就别在家里置气了,谁要是喜欢谢远,那就自己多去谢家走动,有本事就让谢远休了九丫头,娶你们进门,就不用怕受她欺负了.” “阿奶,这可是您说的,那我可就想办法住在谢家了.” 苏小桃亮了眼睛,兴奋得就要去收衣服,苏秋月又在旁边怼了句:“阿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这住进谢家的事,我这亲妹妹都还没做,你急什么?” 苏小桃脸色一恼,“苏秋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真要和我争谢远是吧?” “哼,难道只准你过享福日子,别人就不准了?” 苏秋月冷哼了声,“你也用不着拿话压我,谁能进谢家,各凭本事.” “好好好,好一句各凭本事,那咱们就走着瞧!” 苏小桃气的不行,跺着脚冲回了房间,她就知道那傻子现在好看了,手里又有钱,肯定很多女人打他的主意,不过那是她苏小桃看上的男人,哪有旁人的份? 红氏看两个女儿都打起了谢远的主意,鼓起勇气呐呐道:“娘,九儿已经嫁给谢远了,您是不是该拦着点小桃和秋月,别让她们俩胡来?” “拦什么拦?苏九歌既然给苏家带不回利益,那就让小桃和秋月上.” 孙婆子眼里闪着精明算计,狠狠瞪了眼红氏,才转身又去侍弄她的那群鸡了. 红氏听的委屈,“娘,九儿今年已经给家里拿了不少银子,怎么叫她带不回利益?” “那点银子算得了什么?她的银子,就本来就是属于苏家的银子.” 孙婆子吆喝着鸡,又不耐烦的道:“小桃和秋月没嫁,翠花也没找人家,你看她有没有寻思着帮忙找个好主嫁了?就那银子,能养活谁?” 还就那点银子?他们苏家劳碌了一辈子,也没攒下那点银子好吗? 红氏心里憋着气,又不敢在明面上和孙婆子对呛,想来想去,又有些气苏九歌,她多留点心,帮着姐妹找个好人家,自己和她在苏家又怎么过的会如此艰难? 孙婆子看红氏低着头进厨房做饭去了,这才冷哼了声,苏九歌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从来都不知道照顾家里,既然如此,那就让小桃和秋月顶替了她,还怕以后没银子花? 苏九歌吃过早饭,便准备去镇上,“娘,我和谢远去家具坊那边转转,帮着盯着点,免得订单多了,孙师傅一下子没有头绪,会忙中出错.” 曹氏点头,“行,你们去吧,我自己在村里就行.” 这村里都是熟悉的人,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曹氏也乐得去和大家说说话儿, 不过看苏九歌急匆匆离开的模样,忽又拍了下脑袋,追到廊下急道:“九儿你等等!” 苏九歌已经上了马车,闻声又探出头来,“娘,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听说村里的石头和铁柱回来了,他俩都是年轻小伙,之前都在城里帮着别人做木工活,据说手艺还不错,你那家具坊要是缺人的话,可以去找找他们.” “还有这俩兄弟?” 苏九歌一下来了兴趣,“娘,要不然您陪着我们走一趟?” “这个……行吧,娘陪着你们去找人,不过听说他们很请,你可得费点心思.” 第103章 百闻不如一见 曹氏稍稍踌躇了下,也就笑着点了头,苏九歌倒是不怕难请,就怕他们手艺不精. 提了礼物去那俩兄弟的家,却被告知兄弟俩一早就去镇上了,苏九歌无奈之下,也只得放下礼物,准备去镇上碰碰运气. 一直走到镇口,也没遇见兄弟俩回程,这要进了镇里,就更难寻了. 苏九歌微微沉吟了下,便决定等回去了再找那兄弟俩谈谈,曹氏却忽然朝不远处高兴的挥了手:“石头,铁柱!” 不远处并肩而行的两人听见她的叫声,脸上也起了笑,“是谢家二娘啊.” “哎,又是一年不见,你们这俩小伙子,倒是越长越结实了.” 等兄弟俩行到近前,曹氏笑着感慨了句,才又道:“这是我儿媳妇九儿,有点事情想找你们谈谈,你们现在有时间吗?” 苏九歌已经跳下了车,冲着兄弟俩点头微笑了下,石头是大哥,个性稳重些,朴实的笑了笑:“是苏家小妹啊,你和阿远兄弟成亲,也没时间道声恭贺.” “石头大哥有心就成了,我和阿远不在意那些虚礼.” 苏九歌笑笑,看镇口就有家茶楼,便招呼众人进去,落座之后才又笑道:“两位大哥,我听我娘说,你们在城里一直帮人做木工活,而且手艺还都不错?” “是二娘太夸奖了,我们也就是帮工,没有那么厉害的.” 石头笑的憨厚,铁柱却在旁边不服气的嚷嚷起来:“哥,那些城里人都夸我们厉害呢.” “你啊,人家夸夸你,你的尾巴就翘上天了?” 石头笑骂了句,又憨厚道:“小妹,是你们家需要做家具吗?” “不是,”苏九歌摇头,眨眼笑了笑,“石头大哥,我最近和位木工老师傅合开了间家具坊,想请你们去那里干活,只要你们手艺过关,工钱就照行情价来.” “这……小妹,这镇上只怕生意不会太好吧?” 石头踌躇起来,“不是我嫌弃什么,而是我和铁柱在城里家具坊已经做了好几年,也积攒了些名气,现在贸然离开,如果镇上做得好也就罢了,做的不好,养家都困难.” “对啊,我哥说的没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靠着我哥俩养.” 铁柱玩着茶杯,见大家都望过来,又嘿嘿笑了,“我听我哥的,他怎么说我怎么做.” 苏九歌知道他哥俩说的是大实话,也不生气,微微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咱们去家具坊看看,如果你们觉得还可以,再说帮工的事情,如何?” 她说的这么诚恳,又是同村从小相熟的人,石头也不好多推辞,“那行吧,咱们去看看,如果不比城里差的话,那我们兄弟俩自然是愿意留在离家近的地方干活.” 毕竟也没谁愿意漂泊他乡,一年到头难回家. 到了福缘家具坊,就见这里已经一改往日门可罗雀的模样,不少人来往,看起来门庭若市,生意很是火爆的模样. 行到店里,就见老孙头已经忙的脚不沾地,瞅见苏九歌来了,赶紧就叫了起来:“小丫头快来给我帮忙,这几天来下订单的人太多,我再长两只手也忙不过来!” “孙师傅,那您应该请个专门跑堂的小伙计,这样才成道理.” 苏九歌笑应了句,上前帮着老孙头接待了部分客人,免得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等到人流量稍缓些的时候,才冲他笑道:“孙师傅,这两位是石头和铁柱,哥俩从前在城里家具坊帮工,我现在让他们俩过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就给你当副手.” “在城里帮工的啊?那不知道看不看得起镇上的活计?” 老孙头嘀咕了句,引着兄弟俩去了放家具样品的那间房,之前苏九歌给他的那些图纸,他已经按着图每个都做了样品出来,如今摆在房间里,倒是精巧雅致的很. 石头一下就看傻了眼,“孙师傅,这些都是您设计出来的?” “不不不,我老头子哪有这样精巧的思路?设计图纸都是九丫头给的,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按着图纸把它们都给做出来罢了.” 老孙头摆摆手,眼里还是有着丝自得,毕竟那些东西可都是出自他的手,而这些东西在镇上已经受到了欢迎,未来可期的生意,想想都叫人激动. 石头看得爱不释手,“小妹可真厉害,城里也还没有这么精巧华丽的家具呢.” “我就是平日里喜欢瞎琢磨罢了.” 苏九歌谦虚的笑笑,又道:“方才的客源你们也见到了,不知道两位大哥对留在这里帮工有没有兴趣?” 石头摇摇头,“不急,我想问问,这些样品都是孙师傅打造的吗?” “当然,皆是出自孙师傅之手.” 苏九歌肯定的点头,石头眼里一下起了亮光,“那不知道孙师傅收徒吗?如果可以,我和我弟就拜在您门下,三年出师,其间我和我弟不要工钱,您管吃喝就成.” “哥!” 铁柱有些不乐意,却被石头一眼把话给瞪了回去,而后石头又希冀的看着老孙头,“孙师傅,我和我弟都有木工基础,以后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小伙子,我知道你诚心拜师,但我老人家老了,已经不想再收徒弟.” 老孙头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想要学艺,留在这里跟着我做工也是一样的,至于能学走多少本事,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您就不能再通融通融?” 石头还是有些不死心,老孙头却是固执的摇了头,坚决不肯收徒弟,石头见劝不下来,只得无奈的看向苏九歌,“小妹,在这帮工,是什么条件?” “你等等,我和孙师傅商量商量.” 老孙头不肯收师傅,苏九歌也无意硬劝他,和他走到了柜台后面,才轻声说道:“孙师傅,你觉得这俩小伙子怎么样?” “挺实诚的人,”老孙头对石头和铁柱没什么挑剔,但又还是为难的摇了头,“九丫头,你可别劝我收徒,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孙师傅,我不会强人所难,我是想和你商量利润分配的事情.” 苏九歌笑着摇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第104章 天下最好的娘子 见苏九歌不是帮着石头和铁柱做说客,老孙头也明显的松了口气. 布满皱纹的脸上起了笑容,“我这店里能有如此好的生意,全都是靠了九丫头你,这利润分配的事情,你说了算,我只管照做.” “孙师傅,您做了一辈子的木工,我又怎么能苦了你?” 苏九歌抿了笑,浅声道:“之前是我三你七,现在咱们各让一分给那兄弟俩,我二你六,他们俩各占一成,您看如何?” “这……九丫头,没有你的图纸,也就没有如此好的生意,要不我俩均半吧?” 老孙头不肯占她的便宜,但苏九歌也无意多拿,笑道:“我只出图纸,其余的一应事情都还是由你们打理,我哪能昧着良心多拿分成?现在这样分配就极好.” 没等老孙头说话,就已经翩然转身,“先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有不妥,以后再调.” “唉,你这丫头……” 老孙头在她背后叹气,这丫头做事,总是仁义的让人想泪目. 两兄弟还是房间看着那些样品,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看见苏九歌进来,石头顿时急道:“小妹,谈的怎么样了?我和铁柱留下来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苏九歌点头,明眸里含着浅浅的笑,“工钱照行情价给你们,另外再各自给你们一成的利润,希望你俩帮着孙师傅好好打理家具坊.” “啊?给了工钱还给分成?” 石头有些傻了,“小妹,这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你也看见了,方才光靠孙师傅一个人,店里根本忙不过来,你们俩留下来之后,就帮着孙师傅做副手,不要纯干活,得帮着他管理好店里的事情.” 苏九歌领着他俩到了曹氏和谢远喝茶的小屋里,又叫上孙师傅,仔细交待了他俩该要做的事情,照这个情况下去,家具坊肯定要扩大的,光靠孙师傅撑着可不行. 兄弟俩听的连连点头,对苏九歌的思路是佩服的不行,老孙头就在旁边感慨,“九丫头,我老孙头要是早些年遇见你,这家具坊也不会败落才这个样子.” “孙师傅,现在也不晚啊?再等段时间,福缘家具坊必然会声名鹊起.” “九歌说的对,经你之手的东西,哪样不是风生水起?” 门口传来齐天恒的温润笑声,苏九歌诧异的笑了:“你怎么会过来?” “这几天那些公子哥儿和富家小姐都跟疯了似的,就抢着往这里跑,我自然也要来瞧个热闹,看看九歌你又创造了什么奇迹.” 齐天恒笑着摇了头,“也就只有你,能想出那些精巧的东西.” “你这也太过奖了,”苏九歌无奈失笑,又朝老孙头笑道:“孙师傅,这是聚金钱庄的东家齐天恒,过年这几天我回村里住,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他.” “对,大小事情,解决不了的都可以来找我.” 齐天恒拍着胸脯打了包票,老孙头看的惊诧,“是南边的那个聚金钱庄?” “那当然,聚金钱庄遍布整个南国,谁敢冒充?” 齐天恒自得的笑了,老孙头一下正了颜色,客气了不少,而老余又从齐天恒身后冒了出来,“九歌妹子你在这里啊?那旋转桌用着挺不错的,就在这里下订单是吧?” “嗯,你找孙师傅下订单就成.” 苏九歌知道那桌子必然会受欢迎,老孙头看看老余,“自己人?” “对,这是临江仙酒楼的余掌柜,他订的那些桌子,您在年关先赶出一批.” 自己人好说话,苏九歌叮嘱了声,老孙头也当场就应了下来,又感慨道:“九丫头,你在镇上的人缘倒是不错,和那些生意人都有来往.” “孙师傅,我这都是小打小闹,离真正的厉害还远着哩.”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她的志向可不止小小的西关镇,这里,只不过是试金石. 从家具坊出来,老孙头给了她个银袋子,说是这段时间的定金,苏九歌掂了下份量,沉甸甸的,倒是有不少银子. 既然老孙头都提前给银袋子了,齐天恒和老余也纷纷塞了银票给她,说是年底的分红,苏九歌也没推辞,只不过转手又让齐天恒把银票都给存起来了. 等分别之后,曹氏才羡慕道:“九儿,你如今倒是越来越能挣银子,方才那银票瞧着也不少吧?” “娘,有五张百两银票,我存起来,保障咱们以后的生活.” 苏九歌也没有瞒她的意思,直接就说了数目,曹氏听的咋舌,都瞪大了眼:“九儿,你帮人家都干的什么?怎么会得那么多的分红?” “娘,我也没干什么,就是让人家拿银子再生小银子罢了.” 苏九歌笑笑,并没有过细的解释,曹氏有些半信半疑的看她,但见她并不想多解释,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心里有些犯了嘀咕. 都是村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九儿突然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苏九歌倒是没想那么多,怀里还揣着老孙头给的银袋子,笑道:“娘,早就说要给您盘个店面的,难得今日有钱又有闲,咱们四处瞧瞧.” “这……行吧,有合适的咱就看看.” 曹氏本想拒绝的,但想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只要有了店面,不管日后是什么情况,至少她和远儿会有个生活保障,不至于孤苦无依. 马上就是年关,街上倒是热热闹闹的,摆着许多寻常没有的新鲜玩意儿. 一路走一路闲聊,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从里到内都透着舒适,苏九静静的走着,听谢远在她身边兴奋的指指这个,看看那个,眸里始终扬着温柔的笑. 这么多年来,也是曹氏和谢远过的第一个痛快年,母子俩都有些压抑不住的高兴. 拉着苏九歌转到卖首饰的摊前,谢远拣了根紫玉簪子往苏九歌头上一戴,拍着手笑了起来:“娘子,你戴着最好看了,你是最漂亮的娘子!” 苏九歌拿了眼轻嗔他,“你呀,也不知道和谁学来的这些话.” 娘还在旁边呢,羞不羞? 第105章 刁钻小二 苏九歌笑着摸摸头上的簪子,借着摊主递来的铜镜瞧了瞧,不甚清晰的镜面里,只能看见流苏坠子在脑后轻轻的晃荡,这阳光一照,还有几分耀眼的感觉. “九儿,远儿的眼光不错,这根紫玉簪子的确极衬你.” 曹氏也在旁边夸赞了句,苏九歌抿抿唇,也就没再取下来,转而对曹氏微笑道:“娘,您也拣几样可心的首饰,等以后咱存够了银子,就给您买更好的头面.” “哎,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娘年纪大了,早就不讲究那些.” 说归说,曹氏心里还是乐开了花,苏九歌帮着她挑了首饰,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开. 苏九歌看她高兴的模样,也微微笑了起来,手心攥着买给红氏的首饰,也不知道娘看见这些首饰后,会不会像曹氏这般开心? 主街上的商铺家家营业,看起来生意都不错,问了一圈,并无人愿意售出. 再转到偏街上,人流量虽然少了些,但生意也还行,倒是在街尾发现了间两层楼的小酒楼,门可罗雀,到店里一看,小二正支着手肘在打瞌睡. 苏九歌诧异了下,又退到门口看看,这虽在第二条偏街上,但旁边的店子生意都不错,怎么这家酒楼地理位置不错,生意却奇差? 谢远看她进去了又出来,可怜巴巴的看她:“娘子,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行,咱们在这里试试.” 苏九歌点头,带着谢远和曹氏进去,那打瞌睡的小二听见脚步声,懒洋洋的睁开了眼,“到底吃不吃饭?要吃就点菜,别在那里来来回回的惹人厌.” 嘿,这到底是小二,还是大爷? 苏九歌挑眉,找了靠柜台的桌子坐了,“上几道你们的特色菜尝尝.” “特色菜啊?是要燕窝呢,还是要龙羹?要不然鸡啊鸭啊的,你挑两样也成.” 小二还是懒懒散散的回她,并没有起身招呼的打算,看得曹氏都不禁皱了眉头,“你这是开门做生意呢,怎么客人还要懒散?” “什么做生意?就这一天来不了两个人的样,有什么生意可做?” 小二顶了回去,又不耐烦的挥手,“吃不吃?不吃就赶紧走人,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妨碍我打瞌睡.” “诶,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曹氏生气了,“难怪生意不好,你这样招呼客人,生意能好到哪里去?” “我说大婶,生意好不好的关你什么事?再啰嗦下去,我可要拿扫帚赶人了.” 小二瞪了眼睛,一副极不耐烦的样,上下打量了她三人,眼里又起了不屑,“就你们这个穷酸样,还想吃招牌菜?我怕你们是想来混吃混喝的吧?” 今儿母子三人就穿了寻常棉袄,但也是才新做的冬衣,并不像小二说的那般寒酸. 曹氏气得涨红了脸,“你们掌柜在哪里?你这态度也太恶劣了.” “我们掌柜回家抱着媳妇睡觉去了,大婶子你想投诉我,你还是省省吧.” 小二得意的笑了起来,根本不惧曹氏,气得曹氏浑身直哆嗦,但也不好开口骂他. 倒是苏九歌屈指叩了桌面,“把你们酒楼里能管事的人找过来,最好是东家,我有事要找他谈谈.” “你个丫头片子,我们东家是你能随便见的吗?” 小二横眉竖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苏九歌只冷冷的盯着他:“你到底去不去?” “哼,我就不去,你能把我怎么着?” 小二双手抱胸,扬高了下巴冷笑看她,活似街头的泼皮混混. 苏九歌也不恼,就不紧不慢的道:“你若不找,我就马上开始砸店,我看闹到最后,你们东家是袒护我这个客人,还是偏帮你这个刁钻跑堂?” “嘿,你这个丫头片子倒是挺横啊?你倒是砸一个给我试试?” 小二恼了脸,死死的盯着苏九歌,苏九歌哪会和他客气,扬手就把桌上的茶盏给狠狠砸到了地上,清脆的碎瓷声瞬间就回荡在整座寂静的酒楼里. 小二被她吓了一跳:“你,你居然敢真动手?” “不然你以为我和你说笑?再敢出言不逊,下个茶盏就砸你身上了.” 苏九歌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半眯了眼,要笑不笑的道:“马上去请你的东家,不然……” 后头的话没说完,小二已经吓得一溜烟跑了,很快就从后门那里领来了个中年男子,男子看看地上的碎瓷片,眼皮就不禁跳了几跳,“姑娘,你找我何事?” “没什么大事,就看你这里生意不佳,想问问你是否有意向把店面盘出去?” 苏九歌眼里微带了点淡笑,直接说明了来意,男人听的一愣,“姑娘,我这店面虽然生意不佳,但也不是寻常人能盘得下来的.” “这个无妨,只要你愿意盘出来,银子不是……” “九儿!” 苏九歌一句话没说完,曹氏就已经急急打断了她,朝她猛打眼色,苏九歌有些弄不明白她的意思,茫然道:“娘,不是说好要盘店面吗?” “唉呀,娘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出来,娘跟你有话要说.” 曹氏急的把她拉到酒楼外面,才压低声音道:“九儿,你看这酒楼都被经营成了这样,到我手里也不见得会有起色,咱们还是慢慢来,先别急着盘店面了.” “娘,那是他们经营不善,与您有何关系?” 苏九歌摇头,劝道:“他们做不好是他们的事,咱们好好经营就行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万一要是没弄好,咱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子岂不得搭里边?” 曹氏不赞同的摇了头,坚决不许苏九歌去盘店面,苏九歌有些无奈的拧了眉心:“娘,人家生意好的店面肯定不会盘出去,咱们想要店面,也只能找这种下手.” “我不管,我看着酒楼这样,我心里就犯怵,可不敢让咱家都搭在里边.” 曹氏固执起来,任凭苏九歌怎么劝都不行,到最后苏九歌只得无奈道:“行,那咱们暂时先不盘下来,我跟东家商量,咱们先租个一年半载的,成吗?” 第106章 阿远不是你叫的 “租下来?这人家会答应吗?” “您别管行不行,只要您不阻拦,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苏九歌倒是觉得曹氏有时候比陌生人还要难缠,叹了口气,拉着她转身回了酒楼,中年男人还在那里,看见苏九歌进来,顿时就笑了:“店可以盘给你们,但商量的怎么样了?” “是这样的,刚听你说盘店不容易,你看先租给我们行吗?” 苏九歌改了口,又淡笑道:“你放心,租金我们会按时交齐给你的.” “租啊?”中年男子有些迟疑起来,“那还是算了,我这店一时半会儿还倒不了,就先这么养着也成,没必要弄那些麻烦事.” “那你这可就错了,你这酒楼就这么开着,其实亏损巨大.” 苏九歌摇头,沉静道:“这伙计要月钱都是小事,但后厨那里每天都要备新鲜食材,有些食材娇贵,更是费银,长此下去,就是座钱庄供着酒楼,也得被酒楼拖垮.” 中年男子尴尬了下,“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先这么拖着.” “非也,你既然已经起了心思盘出店面,那就更不会用心去经营它.” 苏九歌笑笑,仔细给他分析,“其实你租给我,不仅酒楼不会贬值,还能从我这里拿到租金,何乐而不为?” “我可以押一个月租金给你,另外再每个季度付给你租金,要是我这生意好,一年后我必然会盘下店面,若是生意不好,也同样还了酒楼给你,你是卖是租,都是你的自由.” “你想想,我若盘不了店面,你同样白得一年租金,酒楼又不会贬价,何乐而不为?” 一番话说得中年男子沉吟起来,半晌都不曾开口,苏九歌也不着急,就慢悠悠的喝着茶,这男子已经起了心思盘出店面,就不信他不会动心. 喝了两盏茶,中年男子才长吐了口气,重重点头,“行,就照你说的这么办.” “爽快,我是苏九歌,咱们什么时候签契约?” 他的答应在意料之中,苏九歌也只是淡然一笑,中年男子跟着笑了起来:“在下吴青,苏姑娘可真是好口才.这契约现在就可以签订,不过我这里还有收尾工作,大概,大概得等到年后初六时,才能把店子让给你.” “行,初六就初六,我那天上午准时过来接店.” 这些天都要忙着过年,年后还得走走亲戚,拜个年什么的,苏九歌也没时间盘店. 吴青见她如此爽快,也当即拿了笔墨过来,白纸黑字写清了条款,这才各自摁了手印. 得了契约在手,苏九歌当即就把它给了曹氏,笑道:“娘,这个你好好收着,等到年后,您就可以这里开店,不用受风吹雨淋之苦了.” “哎,娘知道了……” 曹氏湿了眼眶,哆嗦着手把契约仔细的收进怀里,从前待在谢家的时候,她哪敢想有一天能盘下店面,堂堂正正的做个女掌柜? “娘,您别激动,凡事多听着娘子的主意就行.” 谢远逮着机会规劝了句,曹氏听的笑骂他:“娘何时不听话了?” “是是是,娘最听话了,是儿子说错话了.” 谢远嘿嘿笑,反正就讨好着曹氏,曹氏被他逗的喜笑颜开,“走,回家去,娘给你和九儿做好吃的.” “娘,等以后您在这里开了店面,可就是咱们村第一位女掌柜了.” 苏九歌笑说了句,听的曹氏笑了起来,笑容里隐隐藏着骄傲:“娘的娘家原来也是商家,只不过后来因为战乱而败落了,娘现在这样,也算是重振家威.” “只要娘有心,相信不会比外祖他们差的.” 苏九歌顺着话风夸了句,曹氏却叹了气,神色忽就有些落寞起来,“要是你外祖还在,我又何至于流落于此?……” 叹息声里有着掩不住的伤感,苏九歌见戳到了她的伤心事,也不敢再乱说什么,只把马车里备着的热茶递给她,“娘,未来会越来越好的,您该往前看.” “唉,娘知道,娘有你和远儿,娘也知道了……” 曹氏沉沉叹气,窝在榻上不说话了,苏九歌也垂了眸,默默的数着车轮转动声. 晃晃悠悠的颠得都快睡着了,马车才停了下来,没等苏九歌掀帘出去,车外就响起了一声惊喜的少女声:“阿远,你终于回来了!” 哟,瞧这架势,似乎是在苦着谢远从镇上回来? 苏九歌停了掀帘的动作,就听苏小桃在车外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阿远,你是去镇上了吗?阿远,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阿远……” “这苏小桃怎么回事?远儿是她妹夫,这般缠着,成何体统.” 曹氏这会儿板着脸不悦的说了声,似乎也忘了早上规劝苏九歌的那些话. 苏九歌不语,就听谢远在外头瓮声瓮气的道:“你怎么还来我家?阿远不是你叫的,我不喜欢你,你回去!回去!” 曹氏讶然,看了眼不动声色的苏九歌,外头的苏小桃恼了,“我怎么就不能叫阿远了?我偏就要叫,阿远,阿远!阿远!” “你再叫,我就打你了!” 谢远的声音里有怒火,曹氏赶紧掀了帘,笑道:“是小桃来了啊?” “二娘,您在车里呐.” 苏小桃突然看见曹氏从车里出来,还吓了一跳,但转眼又委屈起来,“二娘,我只是想和阿远聊聊天,可是他连名字都不让人叫.”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有时候就是一根筋,你别和他对着干就行了.” 曹氏笑笑,回头冲车里喊了一声,“九儿,你阿姐来了,你陪她说会儿话吧,免得远儿不会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火了你阿姐.” “阿姐来了啊?那请屋里坐罢.” 苏九歌掀了帘,明若秋水的眸里漾着点点浅笑,“阿远,还不赶紧招呼阿姐进屋?” 一声阿远,听的苏小桃眼里隐起了怒意,但见苏九歌头上插着根紫玉簪子,映着阳光,紫莹莹的煞是好看,顿时又嫉妒道:“九儿,你这又是上街买首饰去了?” “对啊,”苏九歌只当没看见她已经写在脸上的嫉妒,微微一笑,明艳若花,“阿远挑的,说我戴着好看,你看漂亮吗?” 第107章 村长家的傻儿子 紫玉簪子刹那间闪现的光芒,似乎比太阳还要灿烂几分. 苏小桃的一张脸已经不自觉的扭曲起来,“苏九歌,你这是在跟我炫耀?” “阿姐这是说哪里话?阿远买了漂亮首饰给我,我自然是想跟你分享下我的喜悦.” 苏九歌甚是委屈的的看看她,又上前挽了谢远的胳膊,“阿远,阿姐好像不太喜欢咱家,要不然咱们送她出去?” “我也不喜欢她……” 谢远撅了嘴,冲苏小桃挥手,“你走,我不喜欢你!” 苏小桃委屈跺脚,“阿远哥哥!” 挽着谢远胳膊的苏九歌,明显感觉到谢远身子一哆嗦,脸色都隐隐泛青了,显然是被恶心的不轻. 噗嗤一声笑了,明眸里亮晶晶的,像是落进了漫天阳光,本来恶寒的谢远看看她能暖进心田里的笑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闪了痴迷:“娘子,你真好看……” “呆子,阿姐还在呢,尽说傻话.” 苏九歌红着脸娇嗔,谢远就在旁边挠头傻傻的笑,痴迷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她. 两人在这里你侬我侬,气得苏小桃快吐血了,恨恨的瞪了眼苏九歌,转身就飞跑了. 这个苏九歌一定是故意的,她给自己等着! 那一眼瞪得苏九歌微微眯了眼,苏小桃这么喜欢黏着谢远,是真对他有意思吗? 只可惜她这这辈子都不可能二女侍一夫,谢远既是她的人,那就不许旁人染指. 谢远看她盯着苏小桃远去的背影出神,扯了她的衣袖,呐呐起来:“娘子,我不喜欢她.” 苏九歌回神,看看他,忽就起了调皮心思:“可是阿姐好像对你很上心?” “我不管,反正我只要娘子,不要旁的人.” 那双乌溜溜的眼里有着郑重,还有些慌乱,“娘子,你别生气,好不好?” “好端端的,我生什么气?” 苏九歌松开他的胳膊,踱到廊下,看带回来的那窝小兔子都挤成一团了,又略皱了眉,已经年关,也该是要给这窝兔子添点干草,做个暖和的窝了. 她这般盯着兔子拧眉凝思,谢远都有些慌了,巴巴的跟上来,“娘子……” “远儿,你做什么呢?进来帮娘搬点东西.” 苏九歌没说话,曹氏已经在房里先开了口,谢远还没有得到苏九歌的回答,心里急的跟猫抓似的,但曹氏那边已经催了起来,“远儿,你听见娘的话了没有?” “娘,我就来了!” 谢远无奈的回应了声,看看苏九歌,又有些着急的摇摇她的胳膊,“娘子……” “娘叫你去帮忙,你赶紧的,别惹娘生气.” 苏九歌催促了句,心里却琢磨起来,后山应该能找来干草,给兔子垫窝吧? 她都这么说了,谢远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苏九歌看看兔笼,估算了下用草份量,准备明天上午去后山寻草,便也就放下这事,开始忙活晚饭了. 房里的曹氏看谢远心不在焉的模样,头疼的扶了额,“远儿,娘叫你把柜子往旁边挪挪,你给我搬到床边来,是想让娘睡柜子里吗?” “啊?我,我马上移.” 谢远憨笑,回过神来看果然把柜子给移到了床边,脸色顿时尴尬了下,赶紧移开,又略有着急的道:“娘,还有没有?没有我出去了啊?” “你这孩子,急着出去干什么?九儿在做饭,你还怕她跑了不成?” 曹氏笑啐了句,侧耳听听廊下苏九歌摆弄锅盆碗灶的清脆响声,又压低了声音训道:“你在九儿面前也拿点夫君威风,别总是什么事都由着她来.” “娘,九儿是我的娘子,我不由着她来,我由着谁来啊?” 谢远顶了句嘴,看曹氏虎了脸瞪自己,又嘿嘿傻笑的跑了,“娘,我出去了啊.” “远儿!” 曹氏顿脚,这傻孩子,怎么就听不进她的话? 老是让九儿压他一头,常此下去,他哪还有一家之主的威势? 苏小桃心里怄的很,眼看天色已近傍晚,也不想回家让苏秋月看笑话,跑到村头的河边坐着扔石头,发泄怒火,周煊远远的看见她,顿时就心喜的跑了过来. 挨在她身边笑嘻嘻的坐着,“桃妹,今天怎么到河边来玩了?” “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啊?” 苏小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回家当你的村长儿子去,别来这里烦我.” 就他那点花花肠子,在自己面前还不够看的. 周煊被她怼多了,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依旧笑的一脸灿烂,“桃妹,你看我俩年纪都不小了,要不然过年的时候,我让我爹上你家去提亲吧?” “提亲?”苏小桃歪头看看他,眼里满是不屑,“周煊,你看看你自己,你是有财呢,还是有貌?你要什么没什么,还想娶我?” “桃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多伤心啊?” 周煊一脸嘻皮笑脸的样,伸手就欲去搭苏小桃的肩膀,“我是没财没貌,但是我老爹是村长啊?只要你跟了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过得不会比你家苏九歌的日子差.” “我呸,你老爹才当上村长,能有什么香辣给我?” 苏小桃厌烦的躲开他的手,听他提到苏九歌,眼珠子几转,又故意道:“周煊,你怕是不知道吧?其实苏九歌喜欢的是你,但你偏偏又不亲近她,让个傻子给占了便宜.” “不会吧?苏九歌那个泼辣女人,居然会好我这一口?” 周煊瞪大了眼,摆明不相信苏小桃的话,今年苏九歌可是西关村的风云人物,他远远的瞧过几眼,那么光彩照人,意气风发的女人,还会瞧上自己? “你说你是不是傻?还是你自认自己比谢远那个傻子,还要蠢上几分?” 苏小桃白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苏九歌自己在家里时说的,但你从来不和她说话,她一个女儿家能怎么办?只能含恨嫁给谢远那个傻子了.” “还有这样的事?那,那我要是现在去找她,她会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啊?” 周煊听的好奇,又有些意动,现在的苏九歌可是漂亮非凡,要是能和她有点儿什么,那他就是死了也甘心啊? 想想又好奇道:“谢远那个傻子,就不知道疼她?” 第108章 拿斧头砍你 “你说你是不是蠢?一个傻子而已,你还指望他能疼媳妇?” 苏小桃起身,拍拍身上沾的草屑,“你要是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那就去找她,要不然就可惜了苏九歌,这一辈子都要跟着个傻子守活寡了.” 守活寡? 周煊琢磨着苏小桃话里的意思,看她走了,也没像往常那样追上去再纠缠会儿,倒是一手抚着下巴,眼里闪了猥琐的笑,既然小娘子有意于他,那他也不能负了人家的好意啊? 苏小桃自然知道周煊是什么样的人渣,转身的刹那,眼里就闪了冷笑. 苏九歌,不知道你被周煊惦记上之后,还能不能保得住清白? 上午吃过饭之后,苏九歌就忙着去后山给兔子弄干草,谢远看她匆匆要走,赶紧也巴巴的跟了上去,“娘子,我也要去.” 苏九歌瞪他,“我只是去后山拾干草,你跟着去干什么?趁着这两日天气好,赶紧把破庙修葺好,否则风雪一来,咱们就只能回镇上住了.” “远儿,你就听九儿的话,赶紧修葺破庙,否则风雪压垮了破庙,咱们就麻烦了.” 曹氏帮了句腔,听的谢远直撅嘴,但也怕风雪真压垮破庙,只得无可奈何的顿脚,“娘子,那你快去快回,不然我就去后山找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苏九歌点头,提着篮子往后山走了,谢远看着她越走远,却舍不得移开眼神,曹氏在旁边看的好笑,“傻孩子,就拾篮干草的功夫,你都惦记着?” 谢远委屈,“娘,我怕后山有妖怪,会抓走娘子.” “这……九儿那么厉害,肯定会打跑妖怪,顺顺利利回来的.” 曹氏没想到他是在担心这个,都有些哭笑不得,赶紧递了斧子给他,“干活吧,要是等会儿九儿回来看见你偷懒,小心她生气.” “娘子对我好着哩,才不会生我的气.” 谢远憨笑起来,但还是拿了斧子准备砍木头,补补破庙,只不过干活前又惆怅的望了眼苏九歌离开的方向,娘子,你才刚走,我就想你了,怎么办? 苏小桃既然在家里夸过海口,这会儿刚吃过早饭,就又寻过来了,但只见谢远在院里砍木头,心思顿时就活络起来:“阿远哥哥,苏九歌去哪里了?” “去后山拾干草,垫兔子窝了.” 谢远瓮声瓮气的回了句,又冲她扬斧头,“你要再喊我阿远哥哥,我就拿斧头砍你.”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凶?” 苏小桃看他傻不隆咚的瞪着自己,还真怕他会一斧头砍下来,赶紧就跳开了几步. 眼珠子几转,又故意生气的道:“不喊就不喊,我不和你玩了!” 边说边就跑了,曹氏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却没见着人影,顿时奇怪道:“远儿,你在和谁说话?是九儿回来了吗?” “就是苏小桃,娘,我不喜欢她!” 谢远不高兴的砍着木头,“她下回再敢来,我就拿斧头砍她.” “呀,你这孩子,都说的些什么糊涂话?” 曹氏被他吓了一跳,这傻儿子的思维不能按正常人来判断,这以后还是多叮嘱苏小桃那个丫头,别真惹急了阿远,做出什么伤害人命的事情来. 苏小桃跑的急,就想去通知周煊赶紧找苏九歌,但才跑到村口,就见周煊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摸过来了,苏小桃看得心里一喜,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他还是对苏九歌上心了啊? 赶紧迎了上去,着急的道:“周煊,我可是给你打听了消息,这会儿苏九歌就独自在后山拾干草,你要是去的快,说不定刚好能圆了苏九歌的小心思.” 周煊脸上顿时闪了涎笑,“独自在后山?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那可是我亲妹妹,要不是为了成全她,我才懒得叫你过去.” 苏小桃佯装生气的瞪,“消息我可是带到了,你爱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我怎么能辜负了美人儿的好意?” 周煊猥琐的搓了搓手,绕过苏小桃就直奔后山方向去了,苏小桃看他的身影拐了弯,眼里就闪了冷笑,转身又跑回了破庙. 谢远已经放了手里的活,准备去后山找苏九歌,抬眼看见苏小桃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脸上顿时就写满了不高兴,“你又来干什么?” “阿远哥……谢远,我是来找九儿的,她回来没有?” 看谢远瞪自己,苏小桃也只得临时改了称呼,谢远见她识趣,这才轻哼,“还没有回来,你找她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娘说让你们有时间去看看她.” 苏小桃随意找了个理由,又撺掇道:“拾篮干草怎么要那么久?咱们去找她吧.” “不要你去,我自己去找娘子.” 谢远又开始瞪她,健步如飞的走了,苏小桃落在后面,眼里尽是阴险的笑,现在跑的那么快,就不知道等会儿看见了苏九歌和周煊的香艳场面后,会不会气到吐血? 再说了,他不让自己去,难道自己还不能远远跟着,看个热闹? 周煊是土生土长的西关村人,自然知道哪里有干草,抄小路飞奔过去,果然远远的就见有道曼妙身影提着篮子,正缓缓的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看那架势,应该是拾完干草了,正准备回家. 周煊暗叫一声来的及时,赶紧嘻皮笑脸的迎了上去,“九妹妹,别急着回去啊.” 苏九歌想着新租的那家小餐馆,该要如何经营才好,周煊这猛然窜出来,还把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顿时皱眉退两了两步,“你谁啊?” “九妹妹,你这可就伤我的心了啊?怎么才去镇上,就忘了我这个老相好?” 周煊边说,一只手边就想搭上苏九歌的纤腰,苏九歌看的眸色一冷,手里篮子毫不留情的重重砸在他手背上,“再敢乱动,打断你的手.” 色胆包天,居然敢打她的主意? 周煊吃痛,顿时缩回了手,但脸色也恼怒起来,“苏九歌,你别给脸不要脸!” 第109章 是不是杀人了? 苏九歌听的眸含冷笑,仔细看了眼周煊,也从记忆里搜出来了这个人. 仗势欺人的村霸,一个色胚,现在老爹又当了村长,这气焰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苏九歌淡淡的挑了眉,“周煊,你还有脸吗?” “你!苏九歌,你别嚣张!” 周煊气的要死,两眼狠狠的盯着苏九歌,离的远时就觉得她漂亮,离的近了仔细看看,还真跟仙女似的勾人,尤其还有幽香飘来,越发撩人. 眼珠子在她身上剜个不停,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道:“苏九歌,苏小桃可什么都说了,你打小就暗恋我,现在老子送上门来安慰你,你还立什么牌坊?” “苏小桃?她居然说我暗恋你?” 这么一说,苏九歌顿时反应过来了,难怪很少交集的周煊是跑过来骚扰自己,原来都是托了苏小桃那张破嘴的福啊? 苏九歌气极反笑,正想叫周煊别上当,那玩意儿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一个饿虎扑食就往她身上扑了过来,“美人儿,爷还没疼你呢,等会儿再笑也不迟.” “你给我滚蛋!” 苏九歌恼的不行,极快的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再不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臭女人,你居然敢踢爷?” 周煊向来霸道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 一骨碌爬起来,又恶狠狠的扑了上去,“今天爷不让你知道什么叫厉害,爷就跟你姓!” 只是还没扑到苏九歌跟前,就觉身后有劲风袭来,随即就传来谢远的怒喝声,“敢欺负我娘子,你找死!” 周煊来不及反应,就被谢远大力推倒在一旁,摔在地上也没个动弹. 谢远心里着急苏九歌,也没顾上看周煊,上前握住苏九歌的手,“娘子,你没伤着吧?” “没有,你来的刚刚好.” 苏九歌摇头笑了笑,看他额上都出了汗,又心疼道:“怎么这么着急?” “我担心你,”谢远比划了下,说的有些磕磕绊绊,“娘子,苏小桃她不是个好人,她走了又回来,要找你,我就知道没好事.” “哦?如今阿远也学会分辨好人坏人了啊?” 苏九歌替他拭去额上的汗,明眸有着温柔浅笑,“你以后离她远些,别听她的话.” “嗯,她再烦我,我就拿斧头吓她.” 谢远憨笑,挠挠头,还是傻大个的样子,苏九歌看得失笑摇头,瞥见周煊还躺在小路旁草丛里,顿时皱了眉头,这人怎么没反应了? 谢远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也奇怪起来:“娘子,他怎么不起来?” “不知道,”苏九歌放了篮子快步过去,检查了下,好巧不巧的,周煊的后脑磕在了石头上,石上有鲜明的血迹,而周煊已经昏迷过去. 看见鲜红的血,谢远顿时吓的一蹦三尺高,“娘……娘子,我是不是杀人了?” “他还有呼吸,你别怕.” 苏九歌稳住谢远,又赶紧替周煊不停的掐人中,远处的苏小桃看见这个情况,也吓的小脸都白了,哪还敢再留下来看戏,悄悄的飞跑了. 这苏九歌果然就是个煞星,谁知道周煊调戏她不成,反被她杀了? 不过这下出人命了,看苏九歌还往哪里逃? 吓得不轻的谢远看看那道飞快离开的身影,眼里闪了厉意,又飞快的消失不见. 苏九歌忙着给周煊掐人中,也没时间去注意周围,掐了两分钟,看周煊还是没反应,又取下耳针扎破他的耳根和十指,挤了血出来,才又再掐人中. 也许是放血有效果,又或是掐人中掐的太多,昏迷中的周煊也承受不了那股痛,恍惚的睁开了眼,立马又疼的轻嘶一声,摸向后脑勺,“好痛!” “你磕破了脑袋,当然痛了.” 苏九歌直接扔了那对耳环,淡声道:“脑子清楚了吗?” “你,苏九歌,你叫傻子推我,你给我等着!” 周煊很生气,坐在地上狠狠瞪两人,只不过那点威势在苏九歌眼里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反倒没好气的一通训斥:“你说你是不是傻?被苏小桃当枪使,磕破脑袋都是活该.” “苏九歌,苏小桃她是你的亲姐姐,她说的话怎么可能有假?” 周煊不服气的反驳,却换来苏九歌的嘲弄,“她是我的姐姐不假,但姐姐也分许多种,很不巧,她苏小桃偏偏就不是我知冷知热的好姐姐.” 说着又冷笑道:“你这脑袋也该磕了,我若钟情于你,我还会等到现在都不吭声,偏偏让个什么都不是的苏小桃去给你通风报信?你还真是傻的可怜.” “不可能,苏小桃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故意陷害我?” “那有什么不可能?苏小桃看上了我夫君,就拿你这个傻子当枪使,好让我夫君捉奸,只可惜啊,我夫君才不像你那样蠢,傻傻的上苏小桃的当.” 苏九歌说的轻巧,但把周煊气了个半死,谢远又在旁边嘿嘿笑了起来:“娘子,以后我就不是咱们村最傻的人了,周煊才是大傻子.” “你才是大傻子!大傻子!” 周煊气的要死,被个傻子骂大傻子,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恼红了眼,咬着牙转身就走,“我去找苏小桃那个贱人算账!” 敢耍他周煊,今儿非得弄死她不可. 他气冲冲走了,苏九歌也牵着谢远离开,“走,昨儿不是也给娘买了首饰吗,咱们也去苏家看看.” 谢远自然没意见,等两人赶到苏家,就见苏家的篱笆院外已经站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甫一看见苏九歌和谢远露头,院里的苏小桃顿时哭了起来:“阿奶,是苏九歌害我!” 孙婆子阴着脸,“苏九歌,你还有脸回来?” “我来看我娘,有何不可?” 苏九歌淡淡应声,拉着谢远站到了红氏身边,扫了眼院里的情况,冷笑起来,“怎么,周煊今儿是来上门提亲吗,浑身整得这么红艳艳的?” 她这么一说,周煊顿时跟着恶狠狠的瞪了眼睛:“说的没错,今儿不把苏小桃嫁给我,这事咱们就没完,得上来凤城好好打官司!” 第110章 十五两卖了女财神 苏小桃当场就吓哭了,“不,阿奶,不是我伤的他,我不要嫁给他!” “不嫁?”周煊冷笑不已,“好啊,那咱们就上公堂好好说话,我看你这恶毒女人不好好坐几年牢,你不知道我煊哥的厉害.” “阿奶!” 苏小桃白了脸,可怜的望着孙婆子,孙婆子阴沉着脸,“你头上的伤是谢远那个傻子给弄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就是告到京城去,那也与我们家小桃没关系.” “要不是苏小桃私下撺掇我,说苏九歌对我有意思,我会去后山找苏九歌?分明就是她看上了谢远那个傻子,还把我当枪使,现在居然敢说这事跟她没关系?” 周煊向来就是没皮没脸的人,说这话的时候没觉得不好意思,倒把孙婆子气得狠狠瞪了眼苏小桃,这丫头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邻居一下就炸了,各种嘲笑声疯涌而来:“苏家婶娘,你家小桃也真是出息了,抢妹妹的男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是抢个傻子?” “你们不知道啊?现在傻子手里头有钱了,那苏小桃还不是想跟着过日子?” “也是,从前人家没钱没势的时候,也没见她主动贴上去啊?” “我看啊,苏小桃嫁给周煊也不错,都一样的不是好东西,正好凑成一对.” 铺天盖地的嘲笑声淹没了篱笆院,四周全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人,苏小桃气得身子发颤,哭着骂苏九歌:“你毁了我的名誉,这下你高兴了吧?” “阿姐这又是说哪里话?你撺掇周煊毁我清白的时候,怕也是没想过我的下场吧?” 苏九歌挑了眉,面色冷淡的看着她,“我只不过把你的糟主意还回去而已,也还没叫人暗地里毁你的清白,你就承受不住了?” 苏小桃脸色一白,但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鄙夷,越发哭的厉害,“苏九歌,你就是个扫把星,凭什么你过日子,苏谢两家都得吃苦!” 她就是想嫁给谢远,少过几年苦日子,她有什么错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村里那些有姑娘的人家,还不是在偷偷打听谢远什么时候会纳妾? 这话骂到了孙婆子的心坎上,脸色越发阴沉的厉害,“苏九歌,这事终究因你而起,现在周煊要个交待,小桃是不可能嫁给周煊的,既然他喜欢你,那你嫁给他好了.” “哦?阿奶你的意思是,我嫁给周煊,然后小桃姐再嫁给谢远过好日子?” 苏九歌轻笑出声,一句话就挑破了孙婆子的小心思,顿时惹得那些看热闹的人哄笑起来,“苏家婶娘,你可真是会打算盘啊!” “那当然,她要是不会打算盘,怎么十五两就卖了女财神?” 一句话又惹得所有人都哄然大笑,现在村里人都喜欢喊苏九歌是女财神,自然也知道当初孙婆子贪财,十五两就卖了苏九歌的事情. 孙婆子脸都气黑了,鬼知道苏九歌嫁人之后,怎么就变了个人? 要是一早知道她会挣钱,就是给她座金山来换人,她也得考虑考虑不是? 只不过这会儿周煊这个恶霸堵住了门口,也没时间容她乱想,瞪了眼睛阴阴道:“有什么不行?反正周煊也不嫌弃你,你就嫁给他好了.” “这么说也不错,”周煊又色迷迷的看向苏九歌,“跟着我,总比跟着傻子强.” 话音未落,苏九歌就感觉到谢远身上陡然散发的冷意,偏头看看他,就见他向来清朗的眸色像是蒙了层阴霾,晦暗不清,叫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心下有些诧异,但还是握紧了他的手,冷冷开口:“怎么,脑袋不疼了,还想再摔?” “你!” 周煊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不敢再出口调戏她,苏九歌看他秒怂的样,眼里的嘲弄就更深,“你赚个医药费就行了,要是真闹上公堂,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名,你也担不起.” “说的对,你还想娶小桃,我们倒要告你调戏良家妇女!” 孙婆子占不到苏九歌的便宜,立马就改了口,顺着苏九歌的话风压制周煊,周煊恼的狠狠扫了眼苏九歌,才又道:“那就赔医药费!我伤了脑袋,没三十两别想走人!” “三十两?!周煊,你怎么不去抢!” 孙婆子一下就跳了起来,虎着脸怎么肯拿银子,见苏九歌要扶着红氏进屋,又一把拽住她的衣袖,“苏九歌,人是你家傻子伤的,你赔三十两银子给他!” “若不是小桃姐撺掇周煊作恶,周煊又怎么会伤到脑袋?” 苏九歌拂开她的手,径直扶着红氏进屋,“阿奶,你把小桃姐嫁给周煊,又或是赔周煊三十两银子,都随您的意思,当然,您要是想闹上公堂,我一定奉陪到底.” 说罢也不等她说话,扶着红氏就去了堂屋,周煊看她一走,才刚压制下去的气焰一下又高涨起来,恶狠狠的朝孙婆子一伸手:“要么嫁苏小桃,要么赔我三十两,快点!” “阿奶,我不要嫁给他!” 苏小桃又哭了,含着眼泪哭的极其可怜,周煊看她那个样,也嗤声起来:“就你那个样,还不如窑子里的姐儿呢,你以为我稀罕?” 他越这么说,苏小桃越发哭的肝肠寸断,“阿奶,您救救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您救救我,救救我成吗?!” 要不然她嫁给周煊,这辈子也就算是毁了啊! 孙婆子向来疼爱苏小桃,但一下子要她拿出三十两,心里也是肉疼的紧. 虽然今年从苏九歌那里讹了不少银子,但不是还得精打细算么? 但见苏小桃都哭成了泪人儿,都快接不上气了,想是咬着牙跺了脚,“罢了,罢了,阿奶给你拿这三十两,以后你见着苏九歌了,都绕着点走!” 叫她去想办法让谢远休了苏九歌那个扫把星,谁知道她会闯下这么大的祸? 周煊拿了三十两银子,欢天喜地的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散了. 等孙婆子扶着哭成泪人儿的苏小桃回到堂屋,就见苏九歌正拿着珠钗往红氏头上比划,顿时一口恶气涌上心头,“苏九歌,你有钱给你娘首饰,你就不知道方才多担着点啊!” 第111章 坐实罪名 “我娘养我长大,我自然有钱给她买首饰.” 苏九歌把珠钗斜斜插在红氏头上,又笑了起来,“娘,您戴着真好看.” 她知道红氏的东西几乎都会被孙婆子搜刮走,所以干脆就挑了只适合红氏这个年纪佩戴的珠钗,看那些人还怎么下手? 红氏勉强笑了下,不停的朝她打眼色,这个傻孩子,现在苏家还是孙婆子当家,她不学着把孙婆子给哄好了,以后回娘家,还不是得看人脸色行事? 苏九歌明白她的意思,但就是不愿搭理孙婆子,那婆子贪得无厌,永远都是个无底洞. 若是当初孙婆子能对苏九歌有半分的好,又何至于有现有? 红氏看她没有搭理孙婆子的意思,也只得尴尬的打圆场,“娘,也就是个不值钱的珠钗,您要是喜欢,我回头拿给您.” “拿给我?苏九歌都戴到你头上了的东西,你一会说不值钱,一会又说拿给我,你什么意思?专把便宜货甩给我,你当打发叫花子啊?” 孙婆子反呛回去,口水都喷到了红氏脸上,红氏也不敢擦,又不敢再反驳她的话,两只手都快拧成了麻花,也愣是没再说出一句话. 孙婆子讨厌看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重重的哼了声,精明的眼看向苏九歌,“今天这事主要还是赖你们家傻子,他不把周煊推倒摔伤,我也不用赔那三十两.” 不等苏九歌说话,又自顾道:“你得还二十五两给我,不然我就管曹氏去要.” “阿奶,事儿是小桃姐惹起来的,您想要银子,您尽管找她.” 苏九歌随口就把事情推到了苏小桃身上,气得苏小桃一个劲摇晃孙婆子,“阿奶您看,她都有钱给娘买首饰,却死活不肯周全着点您,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就算我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 苏九歌挑了眉,要笑不笑的盯着两人,“我的银子认恩情,在管我要银子之前,先想想你们之前都是怎么对我的,否则就给我闭紧口,别自讨没趣.” “你!”苏小桃恼脸,“苏九歌,苏家好歹养你长大,你这就是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你都这么说了,我岂不是要坐实一下罪名?” 苏九歌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才朝孙婆子说道:“想来阿奶跟小桃姐一个意思,那不如把今年从我娘这里拿走的银钱都拿出来,免得我说你们还要拿我这个忘恩负义的人的银子.” “哦,对了,方才那三十两也该是我的银子吧?别忘了一并还给我.” “九儿!” 红氏皱了眉头,苏九歌耸肩,“行,看在我娘的份上,那三十两我就当扔水里玩了.” “苏九歌,你别以为只有你能有银子,苏家也是存银的.” 孙婆子阴着脸,恨毒了苏九歌,苏九歌由着她看,无所谓的道:“苏家有存银最好,那正好把我的银子还回来,我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可不敢多拿你们一分银子.” “九儿,她们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在娘的面上,别逼她们了成吗?” 红氏又帮着打圆场,苏九歌听的好笑,到底是谁逼谁? 不过红氏都开口了,自然也不会落她的面子,轻笑点头,“行,既然娘您都说话了,那我自是不会再管她们要银子,我这就回去了,您多保重.” 说罢不等红氏说话,拉着谢远转身就出了苏家,隐约听得孙婆子还在后头极不满意的乱骂,但苏九歌已经没有再说话的兴致,径直远去. 一直等出了村, 走在萧瑟的田埂上,谢远才低低道:“娘子,你别生气.” “我没气,有什么好气的呢,早就知道了她们的性子不是.” 苏九歌轻叹了声,原身的记忆里,除了红氏给过她温暖,其余的几个女人都是变着花样欺负她,如今她得了势,又是想尽办法要榨取她的所有利益. 但苏九歌早已经不是苏九歌,哪有那么好的便宜给她们白白占去? 谢远不再言语,只安静的陪着她,总有一日,他会好好的守护她,不再让她受苦. 两人散步回到破庙,曹氏正急的乱转,看见他俩,才松了口气,“没出事吧?” “周煊被阿远推倒摔破了头,我让苏家阿奶陪了三十两银子完事.” 苏九歌简单的解释了句,越发听得曹氏好奇起来,“你阿奶向来极为精明厉害,又是远儿推伤了周煊,她会舍得赔银子?” “她若不赔,那就得让苏小桃嫁给周煊,又或是上来凤城的公堂.” 苏九歌摇头冷笑,孙婆子向来疼爱苏小桃,又怎么会舍得让苏小桃受那些苦? “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曹氏听的满头雾水,但看苏九歌并没有多解释的意思,也只得没再追问下去. 倒是苏九歌在家里转了两圈,出来看看日头,又提议道:“娘,咱们家年货还没备齐呢,今儿天气已经阴沉下来,咱们赶紧去把东西都买回来?” “行,我也正准备跟你说这事的.” 曹氏点头,瞧这天气阴沉下来,北风呼啸的模样,这几天该是要下雪了. 既然她没意见,一家人就赶紧去镇上买了鸡鸭鱼肉,还有不少过年需要的东西,又给曹氏再添了两套新冬衣,把曹氏欢喜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等准备回家时,马车里已经堆的刚好只能坐下她们娘俩了,谢远看她俩都被那些年货挤到帘口来了,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娘,咱们还是第一个过这么好的年呢.” “是啊,从前都是你阿奶操持,就比平常多了点油腥子,咱们娘俩都块肉都吃不着.” 想起往年的日子,曹氏是满心感慨,笑看着坐在对面的苏九歌,“九儿,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没有你,我和远儿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头.” 苏九歌笑着摇头,“娘,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干什么?” “哎,你是个好孩子,娘就是感慨罢了.” 曹氏笑了起来,看看车里堆得满满的年货,笑叹一声,能过这样的日子,她也知足了. 第112章 人心隔肚皮 马车慢悠悠的往镇外走,苏九歌和曹氏就坐在帘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不经意间看见菜市口扔出来的东西,顿时好奇问了句,“娘,这些猪肠也没人吃吗?” “你这孩子,猪肠那么臭,谁会吃那个玩意儿?” 曹氏摇头,又嫌弃的别开眼,“咱们家现在有余钱,娘给你做肉馅饺子吃,不稀罕那个.” “娘,不是稀罕,而是那东西本来就可以做成美味的菜肴啊?” 苏九歌喊谢远停下马车,就要跳下去问问价格,曹氏却急的拉住她,“九儿,那东西说出来都嫌恶心,你就别折腾了罢?” “娘,当初那个赤虾和螺蛳粉臭吧?可不还是一样变成了美味佳肴?” 苏九歌一句话就堵得曹氏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问人了. 谢远看着马车,又回头冲曹氏无奈道:“娘,娘子喜欢折腾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您由着她去就行了,别多过问她的事情.” 曹氏一听就来气,“怎么,我现在连问都不能问了啊?” “娘!”谢远无奈,“咱们俩都不懂,你问问就行,别总是拦着她.” “我看你就是耳根子软,”曹氏生气的剜他,“上次我在房里和你说的事,你听进去没有?别总是由着她的性子来,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压不住她的.” “娘子不是那样的人.”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人?” “娘,娘子嫁给我之后,咱们什么都不能给她,反倒是她让咱们过上了富足的日子,您就别少猜测她,安安生生过咱们的小日子,不行吗?” 谢远皱了眉头,只想劝曹氏安分些,曹氏却恼火的拍了他一巴掌,“娘说的你都不听,现在倒是跟九儿学得一套一套的,反过来开始教训娘了,是吧?”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远由着她打,但见苏九歌在菜市口冲自己招手,又赶紧摆正了脸色,憨笑着迎上前去,“娘子,怎么了?” “你把这些猪肠和猪肉都拿到马车上去,注意,别熏着娘了.” 苏九歌指指地上半麻袋猪肠和猪肉,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只能让谢远来干活. 谢远自是乐意效劳,扛起麻袋就放在了车辕上,曹氏闻着那股味儿,顿时就皱眉掩住了口鼻,等苏九歌上来,才无奈道:“九儿,这又费了多少银子?” “娘,这些猪肠都没人要,只花了很少的银钱,猪肉就是行情价买来的.” 苏九歌怕她闻不得那股气味,又特意掩上了帘子,冲曹氏神秘的眨眼笑,“娘,要是您的手艺好,这猪肠又可以做成特色菜,放在您的小餐馆里卖.” 曹氏一脸尴尬,“这猪肠也行?我自己都嫌臭.” “臭没关系啊,等到家了,我教您怎么洗去那股臭味,它就不臭了.” 苏九歌笑笑,这溜肥肠,肥肠干锅在后世可是挺受欢迎的,她就不信古代人会不吃? 只不过她买了猪肉,又买来这些猪肠,可是准备灌手工香肠的. 一路颠簸回到破庙,将那些年货卸下来,苏九歌就开始烧开水,准备清洗猪肠了. 曹氏皱着眉头在旁边看,见她等开水放到微凉,就在放猪肠的木盆里撒了一大把面粉和盐,就越发拧紧了眉头,“九儿,这样就能除掉腥臭味了吗?” “嗯,把猪肠翻转过来,把里面的脏东西和油脂弄掉,然后反复揉搓,就可以除味了.” 苏九歌仔细给曹氏说了下方法,又交待谢远去把买来的猪肉剁到细碎,等到他那边肉都剁好了的时候,苏九歌和曹氏这边也洗好了猪肠. 仔细清洗过后的猪肠已经没有了异味,看得曹氏啧啧称奇,苏九歌取了小截猪肠出来,趁着锅里还有开水,又下了葱姜蒜,给猪肠焯水,准备晚上弄个肥肠干锅. 剁好了的肉馅里已经放好各类调料,曹氏按着苏九歌的方法仔细给灌起来,又系成小段晾晒在院里,看灌了肉的猪肠在北风里飘荡,新奇又担忧,“九儿,这样不会坏吧?” “不会,”苏九歌从灶前偏头看了眼院里沉甸甸的香肠,笑道:“这是天气不好,没法晒干,等稍稍晾了水汽,傍晚的时候咱们就挂在梁上熏起来,做腊香肠.” “腊香肠?”曹氏听的好奇,“九儿,你怎么知道这样新奇的食用方法?” 苏九歌眨眼笑,“我说我瞎琢磨的,娘信吗?” “信,怎么不信?你这孩子琢磨的新鲜玩意儿多了去,娘当然信.” 曹氏从前还有些怀疑,不过苏九歌创造的新鲜事太多,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这么说,苏九歌也就笑笑,无意过多解释. 就让灵魂借住的事情,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好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苏九歌拿了点包心菜和肥肠一起炖在小锅里,看锅子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谢远都眼馋了,“娘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 “把香肠挂好,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屋梁太高,苏九歌就让谢远又重新在火堆上方搭了个两米高的架子,指挥他把香肠都挂上去之后,才笑着拍拍手,“娘,阿远,咱们吃饭吧.” 谢远早就想尝尝锅子里的东西了,迫不及待的夹了筷子肥肠尝味道,曹氏在旁边看得一脸好奇,“远儿,这味道怎么样?” “娘,可香着哩,您赶紧尝尝.” 谢远赶紧给她夹了肥肠到碗里,曹氏抱着壮士断腕的勇气,闭着眼睛一口咬了下去,可才嚼几下,顿时又惊奇的瞪大了眼,“九儿,这不是猪肠吧,怎么这么香?” “娘,这可是正宗的猪肠制作,只不过猪肠不好听,咱们可以叫这种菜是干锅肥肠.” “干锅肥肠?”曹氏笑着点头,“好,你说是肥肠,那它就是肥肠.” 苏九歌早就教过她,要学会给新菜色取个好听的名字,曹氏可是记到心里去了的. 这会儿点了头,又吃的眉开眼笑,“九儿你也吃,这味道真不错.” 第113章 不把自己当外人 “娘吃得习惯就好,”苏九歌笑笑,“等到过年之后,这道菜就放在您的店里.” “这个你安排,娘不懂,你怎么说,娘就怎么做.” 曹氏对苏九歌的精巧心思是真服气了,招呼她赶紧吃菜,不过看见火堆上方的熏香肠,又好奇道:“那个呢?也是像这样的吃法吗?” “不,熏制的腊香肠可以蒸熟,也可以爆炒,味道香极了.” 苏九歌边说都边想咽口水了,谢远只当她是馋了,夹了肥肠递到她嘴边,乌溜溜的眼睛被火光映得一片真诚,“娘子,你吃.” “好,阿远自己也吃.” 苏九歌吃了块肥肠,明眸里闪着温柔的笑,曹氏看苏九歌一直和谢远关系不错,眼里也闪了欣慰,九儿是个好姑娘,如果她能和远儿一直这么长相厮守,那该有多好. 一早起来的时候,天边阴云密布,寒风呼啸,看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场瑞雪. 曹氏站在廊下,一脸的庆幸,“幸好咱们一直有修葺这小小的破庙,不然这寒冬时节,也不知道这小破庙能不能撑下去.” “有咱们在,庙不会倒,庙里的菩萨也会有香火.” 苏九歌笑了笑,看曹氏在灶前忙活,凑过去瞧了两眼,“娘,好香啊,你炸的什么?” “从前没余钱,如今手里头富余,娘给你们炸肉丸吃.” 曹氏笑的很开怀,已经很多年没有痛痛快快的吃过肉了,今年借着九儿打了翻身仗,怎么样也不能亏待了两个孩子的胃. “娘,我想吃肉丸,我想吃肉馅饺子!” 谢远抱着柴进来,笑着凑到曹氏面前,曹氏给他和苏九歌一人夹了个圆滚滚的肉丸,笑啐了句:“都去里头烤着火吧,再等会儿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好嘞!” 谢远笑嘻嘻的拉着苏九歌要走,苏九歌却冲远处路上的人影努了嘴,“娘,那是谁?” 曹氏回头,哎哟一声,“坏了,那是村里有名的夏大嘴,她怎么摸到这里来了?” 不管怎么摸过来的,人家已经老远笑着招呼她了,“谢家二娘,你家在做什么饭菜呢?这么香,可是大老远的就把我给馋过来了.” “这不是过年了吗,想着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就炸了些肉丸解馋.” 说话间夏婆子已经到了院里,看看锅里炸的肉丸,顿时馋的眼睛离不开锅,又直涎笑,“谢家二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如今咱们全村,也就只有你家最富足了.” 她这般模样,曹氏也抹不开脸面说什么,只好赶紧又给她拿了个肉丸,笑着摇头,“那都是大家伙儿抬爱我们家,其实哪有大家想的那么厉害.” “你别谦虚啊?大家说的可都是事实.” 刚出锅的肉丸还很烫,但夏婆子三两口就给囫囵吞枣的吃下了肚,吃完又巴巴的望着锅里,“谢家二娘,你这手艺真不错,我家两个孙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尝到你的手艺?” “无妨,你给小孙儿带两个回去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曹氏也只好拿小碗盛了两个肉丸装着给夏婆子,夏婆子一看她这么好说话,越发的涎了脸,“谢家二娘,你看咱们家那么多人,就这两个,只怕不够吃啊?” 曹氏本来是预备自己家吃肉丸的,所以个头都快有婴孩的拳头大了,但因着份量足,所以炸的个数并不多,见夏婆子还张口要,顿时就皱了眉,只不过也没说什么. 夏婆子看她只是犹豫,并没有直接拒绝,越发胆大的就要去抢她手里的锅铲,“谢家二娘啊,您看这油这么烫,还是我来盛吧,别伤着你了.” 曹氏一愣,手里的锅铲已经落到了夏婆子手里,苏九歌看夏婆子不知耻的把锅里的几个肉丸都给盛到了碗里,眸里顿时闪了冷笑,“您都盛完了,我们吃什么?” “哎呀,你们家那么有钱,还会缺这几个肉丸?” 夏婆子根本没把她当回事,麻利的盛好肉丸,就要端着碗走,苏九歌却劈手夺来了碗,全数又给倒回了锅里,冷笑连连,“那还真不好意思,我们家就缺这几个肉丸.” “嘿,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眼睁睁看着盛好的肉丸又在油锅里翻滚起来,夏婆子顿时怒了,恼火的看向曹氏,“谢家二娘,你们家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这……” 曹氏满脸的为难,但真要说把肉丸都给这夏婆子,也是不甘心的. 夏婆子看她不拿话教训苏九歌,越发不高兴起来,“哼,我看你们家就是有点银子了,就不把村里人放在眼里,不就是几个肉丸啊,谁稀罕你们的?” “不稀罕正好,毕竟像你这种不请自来,还想打秋风的人,我们家可招待不起.” 苏九歌给她一句话怼了回去,冷着脸进了大殿,“娘,咱们还没有吃早饭呢,那些肉丸子可是我们的早饭菜,万不能被那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拿走.” “诶,娘知道了,”曹氏看向夏婆子,尴尬的笑,“夏婶子,我们吃饭,就不留你了.” “你小气什么?我就过来转转,又不抢你的早饭.” 夏婆子 味道这么香,里边全是肉吧?” 说着又过去拿手指戳了戳,苏九歌看得直皱眉头,曹氏看她就要发作的模样,唯恐会得罪这个嘴碎的女人,赶紧笑道:“这是我们家九儿弄的新鲜玩意儿,我也不知道.” “哦,又是她啊?她脑子里稀奇古怪的名堂还真不少.” 夏婆子眼馋的看着那些腊肠,只不过方才被苏九歌数落了几句,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索要东西,只是冲苏九歌好奇的笑,“九丫头,你这是弄的什么东西?” “这个暂时还不能说,等年后就知道了.” 苏九歌原就没准备现在把腊肠亮出来,便也就如实回答了夏婆子,夏婆子却听的脸色一黑,心里越发不快活起来,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了吗,拿什么乔啊? 第114章 良心都被狗吃了 曹氏知道苏九歌一出口就会得罪人,头疼的扶了额,又赶紧起身去房里,想给夏婆子拿点零嘴,而夏婆子跟着她到了房门口,一看角落里堆着的年货,顿时又瞪大了眼睛. “谢家二娘,你们家的年货可真丰盛,瞧那些零嘴儿,怕是很多都没有吃过啊?” “这些都是九儿买的,我也不懂.” 曹氏只管傻笑,往夏婆子手里塞了把零嘴,就赶紧出了房. 她这会儿倒是体会到了苏九歌的好处,有她在,那些讨嫌的婆子都不敢多吭声. 夏婆子也不好再待在房里,转出房来,又巴巴的望着苏九歌,“九丫头,你那么有本事,也给我家孩子找点活干干呗?” 苏九歌一脸的假笑,“目前都不缺伙计,没法子安排.” “别啊,你跟那些管事的人说说,把我儿子女儿都给安排进去,回头都会感谢你的.” 夏婆子哪里肯依,就要再纠缠,苏九歌却偏头望向了谢远那边,低声和他说着什么话,夏婆子一看,心里也知道没戏,只得讪讪的拿着零嘴儿走了. 只是心里有些气不过,开个口就能帮忙的事情,这苏九歌还摆什么谱? 果真老话说的没错,这人啊,一有钱就变得没良心了. 等夏婆子出了院子,曹氏这才无奈的叹了气,“九儿,这婆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嘴碎,你得罪她不值得,回头还不知道给咱们家传成什么样.” “娘,她喜欢说,那就那她说好了,我可受不得她那个窝囊气.” 苏九歌拨弄了下碗里的肉丸,“您总共就炸了十来个丸子,除却吃掉的,她通通都要给咱们拿走,您说您甘心吗?您心里就不生气吗?” “又不是平常对咱们照顾有加,关系好的不行,她这样上来就拿东西,不把她自己当外人,她怎么不问问她自己有没那么大的脸?” 苏九歌是真服了村里的这些婆子,像是比赛谁脸皮更厚似的,瞧着就烦. 曹氏看她眉眼里隐着不耐,叹息了声,也没再说什么,她也极不喜欢夏婆子的做法,只不过没有苏九歌能抹开面,直接就落夏婆子的面子. 苏九歌对这种得寸进尺的人可没有好脸色,与其忍气吞声,受那些恶婆子的窝囊气,倒不如狠狠的还击回去,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好歹. 夏婆子气急败坏的回了村里,才到村口,就碰上出来闲逛的周婆子和谢润,俩婆子平时不怎么对付,这会儿看夏婆子手里还拿着些新鲜零嘴,周婆子眼里顿时就闪了冷笑. “不要脸的老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了秋风回来?” “我不要脸?你要脸,你别去管你们家二娘子要东西啊?人家可比你大方多了.” 夏婆子眼珠子几转,就把心里的怨气全数挑拨到了周婆子头上,“你可是没看见,你们家二娘子的日子过得有多滋润,炸的那肉丸啊,都快有我的拳头大了.” “还有房间角落里堆的年货,怕是够你们谢家老小热热闹闹的过个大年了.” “对了,她们那破庙的梁上还挂着好多肉制的新鲜玩意儿,怎么,你就没去瞧瞧?” “哼,我们自己家的东西,我当然知道了.” 周婆子心里咬了牙,面上却还在损夏婆子,“我们家二娘子的东西,就是谢家的东西,就你拿那点零嘴,也好在我面前显摆?” “是吗?那我改天去你们谢家瞧瞧,你周婆子可别打了你的老脸啊?” 夏婆子心里对谢家的关系可是门儿清,看见周婆子阴脸的样,这才抱着零嘴冷笑走了,她就不信,周婆子能忍住心思,不去找曹氏打秋风? 不过有苏九歌那个厉害的丫头在,只要周婆子敢去,绝对又有好戏看了. 周婆子气的要死,等夏婆子一走,立马就叫上了谢润,“走,我们去破庙看看.” 谢润有些迟疑,“阿奶,苏九歌那女人厉害的很,咱们怕是占不到便宜吧?” “你怕什么?就你二娘那个软性子,拿话吓吓她,她都能吓死.” 周婆子拿捏曹氏一辈子了,自不把她放在眼里,两人一路急匆匆的赶到破庙,刚巧就见到谢远正拿着个肉丸,就坐在廊下吃着玩. 而那个头,也真像夏婆子形容的那样,快有拳头大了. 谢润当时就咽了下口水,眼巴巴的盯着肉丸移不开眼了,“阿奶,我也想吃……” “你等着,阿奶去给你拿过来.” 周婆子已经瞥见谢远身边的碟子里还有两个肉丸,也没出声,上前直接连碟子都给拿走了,转手递给谢润,“你吃.” 谢润满嘴的口水,赶紧就抓了个肉丸放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反应过来的谢远一看两个肉丸都被谢润糟蹋了,顿时急的就要打谢润,“那是留给我娘子的,你吐出来!” “傻子,你敢动手打润儿试试?” 周婆子阴着脸挡在了谢润身前,谢远一下刹住脚,看看她来者不善的样,顿时委屈的叫了起来:“娘,娘子,阿奶来抢东西了!” 曹氏在后院,而苏九歌是回房去披件厚衣裳的,听见喊声急忙出来,见是周婆子和谢润来了,顿时就皱了眉头,还没出声,曹氏已经赶了过来,“娘,您怎么过来了?” “我要是不来,又怎么知道你在背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周婆子看曹氏一副低眉顺眼的样,火气才稍稍消了些话,但还是不耐烦的道:“家里长辈没吃没喝,你们却在这里过大年,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娘,我没有,我准备过完年就给您送东西的.” 曹氏弱弱的分辩了句,周婆子才不听她那些废话,几步就进了大殿,看见墙边果然挂着新鲜玩意儿,还凑过去仔细看了两眼,又嗤笑起来:“这是猪大肠吧?” “娘,这是九儿弄的新鲜玩意儿,我也不清楚.” 曹氏陪着笑脸,拿话堵了回去,周婆子也没那个兴趣多问,嫌弃的别开了眼,“老二家的,不是我说你,手里好歹有几个银子了,你做点上台面的东西,这猪肠,也就你敢吃.” 那么臭的东西,她也不嫌恶心? 第115章 拿去喂狗 周婆子一脸的嫌弃,曹氏也只管赔笑脸,并不解释. 看看大殿里除了这些用猪肠制作的奇怪玩意儿,并没有其它值钱的东西,周婆子又转到了苏九歌的房间里,那房里除了点好看的衣裳,也就没其他的东西了. 嫌弃的又转到另一边房间,就见角落里果然堆着不少年货,心里一下不平衡起来,转身就往外走,曹氏还被她弄愣了,“娘,您要回去?” “嗯,回去,”周婆子嘴里那么回答她,脸色却阴的能捏出水来,转身走向后院,曹氏看得越发愣了,这嘴里说着回去,怎么人却往后院走了? 只是没等半分钟,就见周婆子捡了两个麻袋回来,冲谢润招手,“润儿,来搬东西!” 苏九歌看得咋舌,这是准备拿麻袋来搬东西? “来了,阿奶!” 谢润吃了两个大肉丸,心里早就眼馋曹氏这边的生活,赶紧跟着冲进房里,不管用得上还是用不上,拣着喜欢的就全搜罗进了袋子里. 曹氏跟到房门口,见年货都快被装完了,顿时心疼的不行,“娘,孩子们还是过年呢,您好歹也给远儿和九儿留着点儿啊?” “留什么留?你们手里反正有银子,再去买不就行了?” 周婆子头也没抬的拿麻袋装东西,心里这会儿已经乐开了花,还得多亏了夏婆子提醒,不然今年怎么能过这么富足的年? 曹氏又气又急,想要阻拦,但周婆子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甩过来,又不敢动步了. 眼看着好东西都要被搜刮一空,曹氏也气红了眼眶,站在门边默默抹泪,苏九歌在旁边看得轻摇了头,抹泪有什么用?不想受气,就该自己先强大起来. 周婆子也就临时找了两个麻袋,意犹未尽的看看地上那些被翻拣剩下的东西,这才准备拖着麻袋离开,但是一抬头,就见苏九歌抱了胸,似笑非笑的挡在房门口. 老脸一怒,“九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想拿走我家的东西,只怕没那么容易.” 苏九歌眸色凉凉的打量了眼她手里的麻袋,看的周婆子红了老脸,但很快又恼怒起来,“谁拿你的东西了?我这是拿我儿媳妇的东西,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不巧,你儿媳妇就是我婆婆,她买的东西,就是我们这个小家共有的东西.” 苏九歌拦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谢润看周婆子似乎说不过她,赶紧帮腔:“苏九歌,这大过年的,你们家有余粮,总不该忘了谢家吧?” “怎么会忘呢?想当初你们拿北边一块旱地忽悠我们,赶我们娘仨净身出户的恩情,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苏九歌挑了眉,冷冷扫了眼两人,“我倒想问问,你们对我们娘仨,到底有何恩情?” 谢润哑口,讪讪的望向周婆子,周婆子黑脸,答不出苏九歌的问题,转脸又干嚎起来:“天杀的啊,老二家的,我就是拿你点东西,你还要责问我!” “老二啊,只可怜你走的早,不然为娘哪里用受这些女人的窝囊气啊!” 周婆子一阵乱喊乱骂,挑起了曹氏的伤心事,要不是当家的早早过世,她又哪里用得着受这些莫须有的气? 拿手绢掩了脸,哭的泣不成声,苏九歌看她先被周婆子给骂哭了,也只得无奈的安慰:“娘,您拿主意吧,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曹氏不说话,越发哭的厉害,苏九歌看她这样,头疼的扶了额,但见周婆子和谢润就要趁机溜走,又瞪了眼睛,“看在我娘的份上,拿走个袋子,别再来惹发我娘.” 周婆子哪肯到手的东西又吐回去,正想再说,谢润已经冲她摇了头,背了个麻袋,拉着周婆子就赶紧溜了. 反正这些东西就是白捡来的,也一个也不错. 谢远心里有气,想要追上去,苏九歌却拉住了他,“算了,就当喂狗了吧.” “娘子,谢润吃了你的肉丸……” 想到他留给娘子吃的东西被谢润给糟蹋了,谢远心里就怄的慌,苏九歌看看旁边哭泣的曹氏,无奈道:“肉丸吃就吃了吧,娘,他们已经走了,您也别哭了.” 曹氏抹着泪,哭的不行,“九儿,是娘没用,让你和远儿都跟着娘受气了……” “娘,您别说这些话,是阿奶她强势惯了,与您没有关系.” 苏九歌好言安慰了句,曹氏却哭的泪如雨下,“不,就是娘没用,是娘对不住你和远儿,好好的年货就被她们拿走了,害你和远儿都过不好年.” “娘,东西拿走就拿走了,咱再去买就是,您这般哭坏了身子,让我和阿远如何是好?” 苏九歌安慰了句,又无奈的看向谢远,谢远皱了眉头,“娘,娘子说的没错,本来就是阿奶的错,您别因为别人的错,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是啊,娘,您看阿远现在说话多有条理,您也应该开心才是.” 苏九歌逮着机会赶紧帮腔,曹氏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破涕为笑,怜爱的看着他俩,“就你俩会说话,娘这心里冷冰冰的,也被你们俩给捂热了.” “娘,我和阿远就是您的小棉袄,当然能给你捂的暖融融的.” 苏九歌看她笑了,这才松了口气,“娘,年货被拿走了,咱们再去买点回来吧?” “不了,”曹氏摇头,不乐意再去买,“咱们还有那么多腊肠,也够过年吃了,往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的过年?” “可是天太冷了,我想吃火锅,咱们去买锅子好不好?” 苏九歌难得的撒了娇,曹氏脸上笑的开心,又有些好奇,“火锅是什么?” “火锅就是大杂烩,等咱们买了东西回来,我再做给您吃.” 苏九歌冲谢远眨了眼,谢远会意的赶紧扶起曹氏,“娘,我扶您上马车.” “哎,你有这个心,娘心里就知足了.” 曹氏被两人哄得开开心心的,笑眯眯的跟着去了镇上,苏九歌补办了年货,又买了煮火锅用的锅子,还买了鞭炮,想想又再拿了红灯笼,红纸和毛笔,准备自己写对联. 曹氏看的惊奇,“九儿,你要是要干什么?” 第116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娘,我在书上看过,过年的时候都要张贴对联,那样显得喜气洋洋.” 苏九歌笑着扯了个理由,曹氏却有些疑惑:“九儿,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写字?” “娘,娘子能进钱庄做事,那自然是识字的.” 谢远帮苏九歌圆了过去,曹氏却还是狐疑的看了几眼苏九歌,但也没再说什么. 都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孩子,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九儿还读过书? 苏九歌知道自己身上的破绽太多,也就干脆什么都不解释,而曹氏很快又被那些琳琅满目的年货吸引了注意力,也没再细思. 等回到村里,刚从村口的大榕树下走过,就见周婆子从别家串门出来,北风呼啸,扬起车帘,周婆子顿时又看见了车里满载的年货,脸色一下又难看起来. “老二家的,你这是转脸又去镇上补了东西?” “娘,您把年货拿走了不少,我不能亏待了两个孩子,也只能去补年货了.” 曹氏不冷不热的回了句,等周婆子再想怼人时,谢远已经驱赶着马车走远了. 气得周婆子在后头顿脚,又嫉妒不已,这个曹氏,现在仗着有苏九歌撑腰,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是吧?那她们就走着瞧,看谁会笑到最后? 等回到破庙,苏九歌让谢远在大殿门口挂了红灯笼,自己铺纸研墨,很快就写了幅后世的简笔对联,曹氏勉强能认些字,却也念的磕磕绊绊,“什么祥云……春风……” “娘,是瑞日祥云弥画栋,春风淑景满华堂,横批是向阳门第.” 苏九歌笑着把字一个一个的念给她听,曹氏听的新奇,也大感意外,“九儿,娘可从来没听说过你读书,但瞧你这写的字和对联里的句子,却像是个学识渊博的老夫子?” 苏九歌笑着摇头,“娘,我就是随便写的,您也太夸奖我了吧?” “娘子,你写的字好看,比村里私塾的夫子写的都要好.” 谢远凑过来,惊奇的看着那些龙飞凤舞的字体,“娘子,我都没有看过这样的字呢.” “所以说这是我随便写的呀,就是自己家图个开心而已.” 苏九歌让谢远把对联张贴在两边的门柱上,曹氏就在旁边指挥,正说笑间,村里的黄婶子从这里路过,见状笑着走过来,“你们一家三口,在说笑什么呢?” “我们家九儿写的新对联,正琢磨着张贴个好位置呢.” 看着破旧的庙宇被对联染了几分喜气,曹氏也笑开了眉眼,黄婶凑过来看看,顿时就诧异的睁大了眼,“谢家二娘,你们家这是娶了个女夫子啊?瞧这些字写得多漂亮?” “黄婶你这太夸奖她了,就是随便写写的,哪能提得起女夫子的高赞?” 虽然话里在谦虚,但苏九歌被夸,曹氏还是笑开了颜,黄婶子又一本正经的摇了头,“你这就想错了,随便写写就有这等模样,那要是正经写,那还得了?” 曹氏一愣,反应过来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黄婶子,还是你会想,就是太夸孩子了.” “我这可是实话实说,我见过村里的夫子写对联,写的字还没有这个漂亮呢.” 黄婶子站远了两步,羡慕的看着门柱上笔走龙蛇的对联,“九丫头,我出纸墨,你能也给我们家写两副对联吗?” “当然可以,”这黄婶子说话很客气,苏九歌也愿意和她打交道,黄婶子见她答应下来,顿时兴冲冲的就往回跑,“我去拿东西,你等等我啊!” 边说话,边已经跑远了,苏九歌看的微微笑,“娘,这黄婶子为人倒是不错?” “嗯,黄婶子在村里一向都是好人缘,为人很客气.” 曹氏也笑着点了头,“你黄婶子和我的关系不错,要是她喜欢,你多写两副对联给她.” “行,咱们这里还有红纸,回头我写好了送给她.” 既然曹氏这么说了,苏九歌自然也没意见,而黄婶子很快就拿了纸墨过来,手里又还端着个盆子,笑着递给曹氏,“二娘子,这是我家新炸的油饺子,拿给你们家尝尝.” “哎呀,黄婶子你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曹氏想要推回去,黄婶子却笑着把东西塞到了她手里,“总不能叫九丫头干白工不是?这油饺里面我添了不少蔬菜,也有点肉丁,就是尝尝鲜.” “那,那就多谢黄婶子了.” 人家都这么客气了,曹氏也就只好端着油饺进了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个小袋子,笑着塞进黄婶子手里,“给孙儿们的零嘴,你别嫌少.” “二娘子,我这,我怎么还好意思拿你的东西?” 黄婶子想要推辞,写对联的苏九歌笑了,“您就拿着吧,别客气.” “是啊,这是给你孙儿的零嘴,你就别推辞了.” 曹氏退开了两步,笑眯眯的看着黄婶子,黄婶子看看笑意盈盈的一家人,忽然就红了眼眶,“二娘子,你现在可是咱们村最幸福的人了,大家可都羡慕着你呢.” 曹氏听的好奇,“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唉,儿子儿媳都能挣钱,又都孝顺你,大家当然羡慕.” 黄婶子摇头叹气,“就不像我家的那几个儿子,当初读个私塾读不进去,务农也不行,如今在城里打小工,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我这老了还得成天替他们操心.” 苏九歌听的好奇,“黄婶子,您家里有几个孩子?” “三个,”黄婶子摇头叹气,“唉,儿子养多了也愁,好不容易给他们娶妻生子,又怕他们养不活家,你看看我这头发,我和你娘一样的年纪,但这头发都愁白了.” “黄婶子,你也别太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苏九歌劝慰了句,却把这事记在了心里,这黄婶子的人品看着不错,想来儿子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哪天镇上缺伙计了,倒是可以叫他们回来干活. 不说能挣多少银子,至少能离家近些,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第117章 把她当宝贝供着 黄婶子拿了对联,自是欢天喜地的走了. 屋里还放着她送过来的油饺,曹氏给它加热了,拿给苏九歌和谢远尝尝,味道倒是挺不错,看来这黄婶子的厨艺也颇为不赖. 苏九歌心里琢磨着事情,就在院里看着门柱上的对联出神,曹氏从殿里出来,见北风把她小脸都吹红了,忍不住嗔怪了声,“怎么也不去火旁坐着?” “娘,您看咱们这里弄得红红火火的,镇上的新房是不是也该张贴对联?” 苏九歌问了句,曹氏想想,也笑着点了头,“今天太晚了,赶明儿你和远儿去镇上,把房子打扫下,挂上红灯笼,贴上新对联,那里也该有过年的气氛.” “看这天色,也不知道今夜会不会落雪?” 乌云极低,寒风卷的山林阵阵松涛,瞧这架势,也该是要下雪了. 也不知这里的时间和后世有无区别,如果无异,那里也该要热热闹闹的过年了吧? 苏九歌轻叹了声,情绪低落下来,曹氏看她忽然起了倦怠,想了想,转身回殿去喊了火旁的谢远,“远儿,去叫你娘子进来烤火,别着了凉.” “哦.” 谢远点头,又把手里烤着的鸡腿递给她:“娘,您拿着烤,待会儿给娘子吃.” 三个已经烤的皮肉金黄的鸡腿,正缓缓的往外沁着油汁,看起来极不错. 把东西递给曹氏,谢远方才出殿,见苏九歌还站在院里愣愣出神,又回身去拿了披风给她披在肩上,才低低的问了声:“娘子,你在想什么?” 背后传来暖意,苏九歌才恍然回神,摇了头,淡声道:“又是一年将过,有些感慨而已.” “娘子,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明年应是一个好年节,咱们好好过日子.” 谢远安慰了声,牵起她的手,“进去吧,别着凉了.” 苏九歌无言,默默的跟在他身边走着,偶尔抬头看看他,眸里是看不懂的神色. 明年……也只能期望一年更比一年好了. 一早起来的时候,天上已经在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谢远兴奋的在院里转了几圈,又跑回苏九歌的身边,“娘子,等下大雪了,咱们一起堆雪人好不好?” “好,”苏九歌淡笑,本来还略有尴尬的曹氏听见她的笑声,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又笑着将油纸包递到她手里,“这雪怕是要越下越大,你们俩赶紧去镇上,别被雪封了路.” “行,娘就在家里等着我们,我们去去就来.” 苏九歌点头,催促兴奋的谢远去套马车,赶紧去镇上. 已经年三十了,又逢雪日,镇上的人并不多,倒是家家张灯结彩,看起来极为喜庆. 到了自家的小院前,给院门墙上贴了新对联,廊下挂了红灯笼,门柱贴对联,再把屋子里外都打扫了番,也算是把小院给整得喜庆热闹了. 一番折腾下来,也已经到了午后,眼看着已经飘起鹅毛大雪,苏九歌又赶紧招呼谢远赶回去,等路过街边时,看见有卖零嘴了,又下去买了一大包零嘴回来. 谢远在马车上看见苏九歌买回来的东西,就有些撅嘴,“娘子,我不爱吃那些.” “傻子,你不爱吃,娘爱吃啊?这些零嘴都是买给娘的.” 苏九歌把东西仔细放好,又啐了他一句:“今年娘跟着咱们受累了,得好好补偿她.” “哦,”谢远挠头,又憨笑起来,“娘子,你对咱娘真好.” “娘独自把你养大不容易,你照顾不到的地方,我当然得多对她尽心.” 苏九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心里对红氏有止不住的心疼,自己有心把她接出来一起住,但她自己又舍不下苏家,还在那里苦苦的熬日子. “娘子,你也别净给咱娘买,也多给你娘买些,让她跟着咱们也过好日子.” 赶车的谢远回头憨笑了句,听的苏九歌笑了起来,“你倒是有心.” “那当然,苏家人那么坏,咱们更应该要对娘好些才成.” 谢远煞有其事的点头,“等到年初二了,我陪你回苏家看望娘.” 苏九歌点头,看看远处苍茫的天色,天地间已经一片银装素裹,渺无人烟. 等回到破庙,已经天近傍晚,曹氏都等的有些急了,谢远赶紧笑嘻嘻的把零嘴袋子塞到她怀里,“娘,这是娘子特意给您买的,您吃着玩.” “还特意给我买东西干甚?乱花钱.” 曹氏佯装生气的骂了句,脸上却是笑的开心,拆开袋子来看,果然全都是些她爱吃的零嘴,并无其他杂眼的东西. 眼眶忽就湿了,这还是头次有人记得她爱吃什么,又还巴巴的买回来给她. 哽咽了声,欣慰不已:“九儿,你有心了,娘很喜欢.” “娘,今年您跟着我和阿远受累了,这些本来就是该要孝敬您的.” 苏九歌摇头浅笑,拿手绢给她抹了眼角,“走吧,今天年三十,咱们去包饺子,准备开开心心的过年了.” “是是是,你看娘这糊涂劲,大过年的应该开心才对.” 曹氏笑了起来,摇摇头,忙着准备和面包饺子,只是偶尔想到苏九歌的好,再想想从前自己喜欢挑她的刺,就忍不住有些汗颜. 这样的儿媳妇搁在谁家都是当宝贝给供着,自己还有什么可挑刺的地方呢? 材料都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曹氏很快就弄好了面团,叫上苏九歌准备包饺子,谢远却跟了过来要凑热闹,“娘,我也要包饺子!” “你这孩子,你就要等着吃不好吗?还是别凑热闹了.” 曹氏怕他越帮越忙,要哄他走开些,谢远却不乐意的撅了嘴,“我不,我就要包饺子!” “嘿,娘说的话你还不听是吧?” 曹氏瞪了眼睛,又看向苏九歌,“九儿,你来凶他!” “娘,既然阿远想包饺子,那由着他就是了,顶多咱们俩多看着点就成.” 苏九歌没凶谢远,反倒还笑着给谢远帮了句腔,喜的谢远冲曹氏做了个鬼脸,“娘,看见没有?娘子她才不反对我包饺子哩!” 第118章 舍不得阿远的仙女 “是是是,你娘子最惯着你了,就由着你胡来.” 曹氏笑骂了句,其实心底也乐见苏九歌惯着谢远,而苏九歌招呼谢远搬了椅子过来,又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擀皮,怎么包饺子,不过三遍,谢远就弄得有模有样了. 曹氏看得啧啧称奇,“远儿,看不出来你的手挺巧啊?” “那是,”谢远神气的扬了下巴,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孙师傅都夸我,说我做的那些小玩偶都活灵活现,很有天份呢.” “哎,人家夸你,你也谦虚着点,别净顾着开心了.” 曹氏叮嘱了句,脸上也笑开了花,看来她的傻儿子,其实也没那么傻啊? 只不过想想,又笑眯眯的看向了苏九歌,“九儿,娘现在觉得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咱们家的仙女,你说,你是不是给远儿喂了什么灵丹妙药,让他也跟着脑子通窍了啊?” “娘,您这不是臊我吗?我要真是仙女,那也该回天上过年去了.” 苏九歌笑啐了句,倒把谢远给听急了,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娘子,我不许你走!” “傻孩子,九儿是你的娘子,她能走到哪里去?” 曹氏看他较了真,赶紧安抚了声,苏九歌拿面粉调皮的点他的鼻尖,笑盈盈的道:“你要是不是乖乖听话,仙女就乘着云朵飞走了.” 谢远瘪了嘴要哭,“娘子……” “但是仙女舍不得阿远啊?飞啊飞啊,最后又飞回了阿远的身边.” 苏九歌笑着补了后半句,谢远一下又笑开了颜,沾了面粉的手掌就要摸她,“还是娘子最好了,我就知道娘子舍不得离开!” “诶,你别,你别靠过来!” 苏九歌尖叫一声,要笑着躲开,谢远的手掌却已经准确无误的印上了她的脸颊,曹氏看看她瞬间花白的脸,扑哧下笑出声来,“哟,咱们家又多了只小花猫.” “娘,您还取笑我!” 苏九歌反手抹了面粉拍在谢远脸上,自己也乐了,“快看,这是大花猫!” “好啊,大花猫来欺负小花猫了!” “来啊来啊?我有面粉团,专门用来对传大花猫.” “看好了,大花猫的绝技,饿虎扑食!” 谢远扑上去抱住苏九歌,就拿自己的脸蹭苏九歌的脸,苏九歌怕痒,被他闹的咯咯笑,“快,快走!娘,快救救我!” “这回娘可帮不了你喽,娘去给你们下饺子吃.” 曹氏只当没看见,笑眯眯的端着饺子去了灶台,看看廊外的鹅毛大雪,再听听殿里不时传出的笑闹声,嘴角也不禁扬了会心的笑. 这日子,可是越过越让人欢喜呢. 等锅里的饺子快要煮好,苏九歌也从殿里出来了,曹氏看她笑得红扑扑的脸蛋,打趣道:“外面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和远儿就在殿里待着?” “娘!”苏九歌不依的轻跺了脚,小脸上的红晕更甚,“我来给您帮忙.” “好好好,你来煮饺子,娘去替你教训那个浑小子.” 曹氏笑的越发开心,把苏九歌给臊了个大红脸,赶紧埋头烧火,也不敢搭她的话了. 锅里的饺子已经散出阵阵香味,曹氏没再调侃苏九歌,找来盆子盛完饺子,余下那些才包好的饺子,便直接放在雪地里给冻上了. 这会儿天色渐黑,大雪纷飞的,远处已经响起了鞭炮声,都在吃年夜饭了. 苏九歌赶紧做好火锅底汤,用小锅盛了架在火堆上,再下了点新鲜的牛羊肉,加点蔬菜进去,虽然只能做一种口味的锅,但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曹氏和谢远初次吃这种东西,吃的浑身冒汗,但还是乐此不疲,苏九歌笑看着母子俩吃的高兴,偶尔又招呼声:“别急,咱们备的菜很足,慢慢吃.” “九儿,我觉得冬日吃这火锅不错,要不然咱们也把它放在店子里去卖?” 曹氏提了建议,苏九歌本也有此想法,欣然点头,“行,我教您怎么做,这火锅可是个好东西,您只要做得好,肯定不乏食客.” “有你在,我从来不担心那些.” 曹氏笑着摇了头,那么臭的螺蛳粉都被硬生生卖成了风味小吃,更何况是火锅? 谢远在旁边眨眼逗趣,“娘子,你听见没有?娘现在对你可是无比信任.” “你这孩子,娘本来就信任九儿.” 曹氏笑骂了句,“你可不许捣乱,破坏我和九儿之间的感情.” “娘,我和娘子之间是感情,您和娘子之间是亲情.” 谢远郑重其事的分辩了句,倒惹的曹氏掩嘴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现在倒是学聪明了,这点事情也能给娘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当然,你儿子现在不是西关村的大傻子了,周煊才是.” 谢远咧嘴笑了起来,听的苏九歌笑弯了眉眼,“对,周煊才是大傻子.” 平白得了三十两银子的周煊,这会儿正在勾栏院里搂着窑姐睡觉,忽地连打几个喷嚏,顿时有些奇怪起来,“莫非是老娘催我回家去过年了?” 大年夜降了瑞雪,这鞭炮声似乎都比往年多了些许,等吃过团圆饭,曹氏忙着收拾去了,苏九歌就坐在廊下,看着雪花纷纷扬的从天而降,似乎从无止尽. 院里的积雪已经到了脚踝,谢远抓了把新雪,笑嘻嘻的捧到苏九歌面前,“娘子你看,这雪凉冰冰的,吃起来还有丝甜味儿呢.” 雪当然是凉冰冰的,苏九歌笑着摇了头,还没等她说话,那头洗碗的曹氏已经笑骂起来:“傻孩子,是不是方才没吃饱,这会儿还跑去吃雪了?” “娘,我就是尝尝味道,不会真吃的.” 谢远天真的下了保证,嘴里却还嚼着雪,见苏九歌望着自己,顿时又嘿笑起来,竖指轻嘘了声:“好娘子,可千万别告诉娘,不然娘又要骂我了.” 苏九歌失笑摇头,“这雪太冰了,你就不觉得冷吗?” “不冷,”谢远伸手给她摸,“你看,我的手心都很烫,一点都不冷.” 殿里点着蜡烛,又有火光跟着透出殿外,苏九歌下意识的望向他的手,平日没注意,这会儿看着谢远的手,倒是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眨眨眼,暗叹了声,除却傻气,阿远的皮相倒是极不错,不输那些美男. 谢远看她盯着自己的手不眨眼了,脸上倒起了羞红,“娘子,你干什么一直看我的手?” 第119章 谢远的神仙体质 “啊?哦,我就是觉得你的手挺好看.” 苏九歌赶紧移开了眼神,谢远也趁势收回了手,嘿嘿傻笑,“娘子,你真会夸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好看呢. 想想又傻笑道:“娘子,我给你变个把戏看,好不好?” “好啊,”苏九歌点头,看他又跑到院里去了,心里也起了好奇,但没等两秒,谢远又抓了把雪回来,展开给她看,“娘子,看好了,这是我刚抓来的雪.” 曹氏凑了过来,笑着摇头,“不就是雪吗?还能变把戏?” “那当然,”谢远嘿嘿笑,缓缓收拢手指,“现在是雪,等会儿就不是了.” 曹氏听的好奇,“不是雪,还是能银子不成?” “银子不行,”谢远摇头,苏九歌又笑了,“那给我变朵花儿出来?” “娘,娘子,你们欺负我……” 谢远瘪嘴,这两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就抓了把雪,怎么能变那些东西嘛? “好好好,你先变个把戏,我和九儿都不说话了.” 曹氏赶紧安抚了声,睁大了眼睛准备看把戏,苏九歌也略略坐直了身子,谢远看两人这么给面子,这才又笑了起来,“看好了哦,方才是雪,但现在是……” 一边说,一边又慢慢摊开了手掌,就见掌心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了. 曹氏吓了一跳,“呀!那些雪呢?被你的手掌给吃了?” 苏九歌也惊奇不已,“阿远,你不会把雪藏衣袖里了吧?那雪太凉了,赶紧弄出来.” “娘子,我方才伸着手臂都没有动过,怎么可能把雪团藏进衣袖里?” 谢远嘿笑摇了头,“娘,我就说我会耍把戏吧?” “是是是,你会玩把戏,但那团雪去哪里了?你可别往衣裳里头塞进去.” 曹氏和苏九歌是一样的担心,生怕他做傻事,但苏九歌想想他方才的动作,又肯定的摇了头,“娘,咱俩都盯着阿远的动作呢,他不可能藏衣服里的.” “不藏在衣服里头,那雪会去哪里?” “不知道.” 苏九歌摇头,上前摸摸谢远的手掌,掌心热烫,连摸过雪之后的雪渍都没有,就好像那一下子,整个雪团就从他手里蒸发了似的. 想到蒸发,苏九歌更疑惑了,没有足够的热量,怎么可能一下子蒸发整个雪团? 忽然间又冒出个大胆想法,这谢远该不会是什么神仙体质吧? 想来想去,自己又哂笑起来,如果真有异常,那早就该表露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谢远看她一会儿皱眉,又一会儿笑的,干脆凑到她眼前,眨巴着眼好奇看她,“娘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怎么会突然把雪团给变没了?” 苏九歌又捏了下他的掌心,正常人的触感,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啊? 谢远看她好奇,眼神闪了闪,拉着她到院里,苏九歌被他弄的满头雾水,“干什么?” 谢远不语,弯腰捏了个小雪团塞进她手里,才笑道:“娘子,你握紧.” 苏九歌依言握紧了雪团,而谢远的手掌就覆住了她的素手,正当苏九歌想问话时,却忽然感觉从谢远的掌心传来了股极为温暖的力量,她手背一颤,手心的雪瞬间就开始融化. 没等上几秒,手心里的雪团已经无影无踪,而手心也是干燥温暖,并没有握过雪团之后,那种冰凉濡湿的感觉. 苏九歌惊的不轻,诧异的看向谢远,谢远却是无辜的眨了眼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顿了顿,又悄声道:“你可别告诉娘,不然她得以为我生病了.” “可你这也太奇怪了些,”苏九歌皱了眉头,“有没有觉得身子哪里不适?” “没有,”谢远肯定摇头,憨笑起来,“娘子,我好早以前就会这个把戏,你别担心.” “好早以前就会么?” 苏九歌皱了眉头,仔细看看雪夜里的谢远,颀长俊朗,倒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暗自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只等有时间了悄悄带他去看大夫. 谢远看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模样,眼里有歉疚一闪而逝,又极快的消失不见. 大年夜要守岁,曹氏身子弱,捱不住瞌睡,已经早早的去睡了,苏九歌和谢远就围着火炉坐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廊外飞雪还在扑簌簌的下,寂静的雪夜里,时常能听见后山传来积雪压断脆枝的声响. 远处传来鞭炮声响,很快就有连绵的鞭炮声连成片,代表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守在廊下的谢远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赶紧也拿来鞭炮给点着了,又连忙跑到了苏九歌身边,替她捂着耳朵,“娘子别怕,我帮你捂耳朵.” 苏九歌含笑点头,踮了脚尖捂住谢远的耳朵,“咱们一起捂.” 温热的素手捂上耳朵,谢远的眼睛瞬间亮晶晶起来,“娘子,你对我真好.” “傻子,你也同样对我很好啊?” 苏九歌轻嗔了句,明若秋水的眸里藏着温情笑意,虽然谢远给不了她富足的生活,但他把他能给的,都通通给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极好? “可是我没有本事……” “我有本事就成,又何需人人都要有本事?” “但是那些人都骂我傻,也连累着你,跟我一起受那些侮辱……” “我的阿远并不傻,是那人些有眼无珠而已.” “可是……” “哪来那么多可是?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不必管别人怎么说.” 苏九歌截断他的话,不许他再胡思乱想,听着远处的鞭炮声一直没停过,又合了掌闭上了眼睛,许下了新年的第一个愿望. 谢远看的好奇,也学着她的模样许了心愿,苏九歌看他虔诚的模样,起了好奇:“阿远,你许的什么心愿?” “心愿不可以说,说了就不灵了.” 谢远一本正经的摇头,并不肯说,逗的苏九歌一下笑了起来,“好啊,还不肯告诉我?” “不说不说,我就希望咱们家开开心心的,大家一直在一起.” 嘴上嚷着不说,但无意间又把话透了出来,苏九歌失笑摇头,“咱们都要开开心心的,阿远更是要健健康康,让我和娘都不用担心.” “娘子……” 谢远眨眼,眼底似乎起湿意,但仔细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拉着苏九歌往雪地里走,嘴角咧了笑,“娘子,我给你看个好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第120章 下雪天打孩子 “什么好东西啊,还这么神秘?” 苏九歌踩着他的脚印到了院门口,就见谢远从袖兜里掏了什么出来,很快就听得呯的一声清脆炸响,而后雪夜的天,就炸开了朵朵五彩绚丽的花. 灿烂的烟花照亮了夜空,也照出了苏九歌的笑颜,“你什么时候买的烟花?” “在你和娘买年货的时候,我就偷偷的买了烟花,想送给你一个惊喜.” 雪夜清冷,身边人的笑容却暖入心脾,谢远偏头看看她,忽地低了头,在她额上落了轻轻的吻:“娘子,有你陪在身边,真好……” 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怔住了苏九歌,小脸也瞬间脸红如血,都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就听见头顶传来声低低笑声,素手又被他牵住,“娘子,回房睡觉了.” 往日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但今夜听来,却别有感触. 似乎是有些东西,突然间就不一样了. 一夜落雪,等到早上起来的时候,天地苍茫,积雪盈尺. 谢远已经堆好了雪人,看见苏九歌出来,顿时笑着招手:“娘子,快来看我堆的雪人!” “你呀,你不怕着凉,可别祸害了九儿.” 曹氏在灶台前笑骂了句,这傻孩子一早就在雪地里忙活,也不知道冷. “娘,我就只是叫娘子看看雪人,不让娘子玩雪的.” 谢远委屈的分辩了句,上前来接苏九歌,“娘子,才扫过雪,滑的很,你别摔着了.” 院子里已经扫了条大路出来,苏九歌红了耳根,搭着他的手去看雪人,曹氏笑着打趣:“我这儿子,如今可是越来越会体贴人了.” 谢远嘿嘿的笑,倒是苏九歌弄了个大红脸,但也没松开谢远的手. 雪人堆的很精巧,用烧过的木柴做了眼睛,又用胡萝卜做了鼻子,鼻子下还有条弯弯的胡萝卜丝,像是雪人在冲着自己笑. 苏九歌看了看,忽又有些奇怪起来,“我怎么觉得这雪人和我挺像的?” “那是我照着娘子的模样堆的,当然和娘子你挺像.” 谢远笑嘻嘻的看她,又瞧瞧雪人,一副甚是心满意足的模样. 苏九歌红了桃腮,上前把丝巾又系到了雪人的颈上,这般一瞧,越发有几分人味了. 曹氏看丝巾被寒风吹得飘飘荡的,笑着摇头,“九儿,你就惯着他吧,越闹越不像话.” “这不是过年嘛,大年图个开心就好.” 苏九歌笑弯了眉眼,拉着谢远进屋,曹氏已经煮好了肉饺,还有大碗鸡和两碟小炒肉,谢远看的直咂巴嘴,“娘,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过年吃肉呢.” “是啊,想想从前在谢家过的日子,那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曹氏感慨了声,那会儿别说肉了,过年能沾到猪油星子,那都是格外开恩. 苏九歌放软了语气,“娘,以后咱们年年都吃肉馅饺子,您和阿远也不用再受苦.” “哎,娘知道有你在,就不会让我和远儿吃苦的.” 曹氏笑叹,又叮嘱道:“九儿,明儿你回门,多给你娘带些吃的用的,也别亏待了她.” “娘,我都和娘子说过了,不会亏待岳母的.” “你现在倒是会考虑事情了,样样都快比娘考虑的周全.” 曹氏笑嗔了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远儿娶了九儿之后,连带着也聪明了许多? 难道聪明这种事,也能跟着传染不成?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吃完了早饭,还没来得及收拾,外边就传来了花氏的笑声,“弟妹,你在家呢?我领着孩子们来给你拜个早年.”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门口,苏九歌回头一看,就见大大小小的七八个孩子,都挤了进来. 新年第一天,苏九歌也不好说什么,曹氏脸皮抽动了下,还是笑着起身招呼:“大嫂来了就好,也不用客气,都快进来坐.” 说着又看看那些孩子,“哟,这不是大嫂你娘家的孩子吗,都长这么高了啊?” “没办法,谁叫我娘家几个哥哥都疼孙辈,孩子吃的好,也就长个儿.” 花氏笑应了句,看见桌上还有半盆肉饺,顿时惊诧起来,“弟妹,你过年真不节俭啊?” 统共也就只剩半盆肉饺了,曹氏干笑了声,那些小孩子一听是肉饺,顿时就伸手去抓,“姑奶,我们要吃肉饺,我们要吃肉饺!” 没等话落,盆里的肉饺已经被抓走了大半,花氏看的讪笑起来,“弟妹,孩子不懂事,就吃几个饺子,你别往心里去.” “算了,孩子们喜欢吃,那就吃吧.” 曹氏掐着掌心,才勉强憋出笑脸来,又端了点糖果反瓜子放在桌上,那些小孩哪里会跟她客气,嘴里吃着饺子,手里抓着糖,袋子里还装了满袋的瓜子. 东西很快一扫而空,曹氏只得又再补添,但才上桌又没有了,花氏也不阻止,就由着那些孩子往袋里装,一直看鼓鼓囊囊的装不下了,才笑出声来:“弟妹,你也别惯着他们.” 曹氏很想翻白眼,她倒是不想惯,就是不知道大年初一打孩子,会不会不太好? 吃也吃了,拿也拿了,花氏又开始吆喝,“走,跟姑奶去别家转转.” 那些孩子自然没意见,不过跟着一起来的谢冬雪却要留下来,“娘,我在这里陪二娘说说话,您自己去转转吧.” 花氏瞪了眼睛,“你这孩子,你二娘等会儿也要出门,你留下来干什么?” “哎呀,我就陪二娘说说话而已,您拦着干什么?” 谢冬雪生气的扭开头,不想和她多说,曹氏本来也挺喜爱谢冬雪,见状赶紧打了圆场,“大嫂,要不然冬雪就在这里玩,回头跟我们一起去村里.” “那行,那我走了,你们慢慢聊.” 花氏还赶着去别家打秋风,也没时间磨蹭,转身就走了. 等她一走,谢冬雪就羞愧的拉住曹氏的手,“二娘,上次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 曹氏哪会怪她,“你这孩子,事情早就过去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我心里记着,我娘她逼我那么干,害我这段时间知道您回来了,都没脸来见您.” 第121章 我喜欢的人是个傻子 谢冬雪说的眼泪汪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曹氏看得满目怜爱,轻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我知道你娘的脾气,又怎么会怪你?你别往心里去.” “可是阿远哥哥和九嫂……” 谢冬雪看看坐在火堆旁静默不语的两人,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阿远哥哥,九嫂,以前是我做了糊涂事,我对不起你们,还希望你们俩能原谅我.” 谢远像座山似的,静静坐在里,没有吭声的意思,苏九歌瞟了他,才又抬头淡淡的笑,“无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多谢九嫂原谅我,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和阿远哥哥添麻烦了.” 得了苏九歌的好言,谢冬雪顿时破涕为笑,曹氏也赞赏的看了眼苏九歌,似乎过了年,九儿的心智也更成熟了些,不再像从前那般咄咄逼人. 苏九歌不置可否的拨弄着火堆,谢冬雪不找事就罢了,敢找事,照样修理她. 曹氏和谢冬雪说笑起来,苏九歌就和谢远低声说着话,也不多管她俩的事,过了会儿,曹氏又招呼起来:“九儿,你和远儿收拾下,咱们带着冬雪一起去村里串串门.” 苏九歌点头,拉着谢远起身,眼角余光瞥见谢冬雪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在谢远身上打转转,就无声的勾了嘴角,这好看的男人,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招蜂引蝶啊? 新年初到,村里到处是串门子的人,个个脸上都扬着笑,看见曹氏带着三个孩子出来串门子,顿时就都驻足笑了起来:“谢家二娘,你家九儿倒是越长越水灵啊?” “别说九儿,你看谢远,那也是一表人才,可不像从前那样了.” “对啊,二娘子,你给你家谢远吃什么了?这瞧着好像比从前机灵了不少啊?” “是吗?”曹氏回头看看高大的谢远,眼里也是止不住的笑,“我哪会养人,都是我们家九儿厉害,谢远跟着她,如今也确实大变样了.” “娘,这哪是我的功劳?应该是您辛苦培养的结果,您最厉害了.” 苏九歌笑着摇头,把功劳推到了曹氏身上,曹氏脸上都乐开了花,“就你这孩子会说话.” “娘,娘子,你们俩都有功劳,我才会越变越厉害.” 谢远一本正经的夸奖了句,惹的众人都笑了起来,“二娘子你听听,你家谢远现在可真会说话,一般孩子还没他这么机灵呢.” “他那就是赶巧,平常还不是呆呆的,尽喜欢做傻事?” 曹氏嘴上这么谦虚,脸上已经笑的合不拢嘴,旁的人又感慨起来,“二娘子,到最后还是你的福气最好,儿子儿媳都能干,又还那么孝顺你,咱村的人都没有你的好日子.” “那是孩子们争气,我这当娘的,也就跟着享福罢了.” 曹氏笑眯了眼,和那些婶娘婆子寒暄起来,苏九歌和谢远就静静的站在她身边,旁人夸他俩,也就只是笑笑,回应个一两句. 眼看众人都只注意到曹氏一家人,完全把自己给忘到了一边,谢冬雪气得都暗里咬牙,那苏九歌虽然丰盈了些,但看着也没比自己漂亮,凭什么都只夸她,而看不见自己?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觉得苏九歌手里有银子,想要巴结她? 心里恼火的很,眼珠子转了转,故意上前去挽了曹氏的胳膊,“二娘.” “哟,是冬雪啊,一段时间没见,倒是又漂亮了不少.” 如她所愿,那些婶娘婆子的眼神都落在了她身上,谢冬雪也不言语,就端着微笑站在曹氏身边,曹氏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咱们家冬雪也是美人胚子,也不知便宜了谁家小子.” “冬雪好像还没有说亲吧?” 有妇人笑了,“要是二娘子你不把她带到镇上去,可就便宜咱们村里的混球小子了.” “就是,现在二娘子你有了势,这冬雪丫头也该跟着你享福了.” “二娘子啊,咱们村里还有好些水灵姑娘,要是镇上有好人家,你也帮着说说亲.” 那些妇人逮着机会,赶紧推荐了一波自家的姑娘,曹氏也没敢真应下来,就笑道:“行,我给大家伙儿都记着,要是有好人家,一定不忘了你们.” “有你这句话,咱们大家心里都要踏实不少,以后可就跟着二娘子享福了.” 众妇人都笑了起来,谢冬雪不依的跺了下脚,娇嗔起来:“二娘,冬雪还要陪着您呢,才不想那么快就嫁人.” “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姑娘大了还不嫁人的道理?” 曹氏笑啐了句,和那些妇人道了别,也就拉着谢冬雪走了,谢冬雪看看和苏九歌走在后头的谢远,哀怨的摇了头,“二娘,我想嫁的人不见得想娶我,我还是不嫁的好.” “怎么会有人不想娶咱们家冬雪?你告诉我,我去和他说道说道.” 曹氏作势要挽袖子给她出气,谢冬雪却惆怅的摇头,“二娘,那个人啊,他就是个傻子.” “傻子?”曹氏心里咯噔了下,但又极快的骂了句:“你说的对,看不起咱家冬雪的人,那眼睛就是有问题,不是傻子还能是什么?” “算了,二娘,说他没意思,咱们还是别说这个话题了.” 看曹氏似乎领会错了意思,谢冬雪恼的咬牙,但也不敢公开就提自己的心思,想要岔开话题,后头的谢远和苏九歌已经跟了上来,“娘,你们在说谁是傻子?” “没有,娘和你冬雪妹妹说着玩呢.” 曹氏搪塞了句,见转悠的差不多了,也就道:“冬雪,要不我送你回家?” “啊?二娘,我还想和阿远哥哥还有九嫂多亲近会儿呢?” 谢冬雪松开曹氏的胳膊,转而绕到了谢远身边,就欲去抱他的手臂,“阿远哥哥,咱们一起去河边走走吗?那边河水都结了冰,挺有意思的.” “我娘子去我就去,她不去我就不去.” 谢远避开她的手,干脆站到了苏九歌的另一边,虎了脸凶谢冬雪,“你别碰我.” 第122章 不嫁也得嫁 “阿远哥哥……” 谢冬雪红了眼眶,委屈的看向曹氏,曹氏满脸尴尬,只得赶紧打圆场,“冬雪,你阿远哥哥现在都不喜欢别人碰他,你别往心里去.” 不说还好,一说谢冬雪都快哭了,“可是他还主动牵了九嫂的手……” “我牵我娘子的手,天经地义.” 谢远凶她,转头又牵着苏九歌往村口走,满脸的憨笑,“娘子,我陪你去河边玩.” 苏九歌无奈的笑,他这么闹,谢冬雪非得把她恨进骨子里不可. 不过恨就恨罢,谢远的做法倒真让人解气. 他俩手牵手走了,谢冬雪在后头气得直抹泪,“二娘,阿远哥哥是不是讨厌我?” “这个……远儿他脾气怪,你别和他计较.” 曹氏也不知怎么解释才好,毕竟人家小两口恩爱,排斥旁人也没毛病. 想来想去,又无奈的叹了气:“冬雪,回头我在镇上给你物色个好人家,总不能叫你这辈子再像你娘和二娘一样,留在西关村里受苦.” “二娘,我除了那个傻子,我谁都不嫁,您就别操心了.” 谢冬雪摇了头,倔强的咬着唇,“您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就成了.” “唉,你这又是何必?……” 曹氏叹了气,也不敢跟她挑明了说,看她边抹着泪边往谢家走,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如果早知道冬雪有这份心思,她又怎么会让远儿去娶了苏九歌? 现在苏九歌对自己和远儿恩重如山,她也抹不开面子,再做那些过河拆桥的事情了. 谢冬雪一路抹着眼泪回了谢家,花氏才刚串门子回来,看见她哭得眼睛红红的,赶紧就跟着进了房,没好气的道:“我早叫你别跟着她们,你非不信,现在又受气了吧?” “你也不想想那苏九歌是多厉害的角色,你之前又得罪过她,她能看你顺眼?还不是逮机会就损你,净给你气受.” “别以为你二娘能护得住你,没了苏九歌,她跟从前也没什么两样.” 花氏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通,谢冬雪却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花氏看她不理自己,又气不过的轻掐了下她,“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娘,我都听着呢,您别再唠叨个没完没了了,行不行?” 谢冬雪恼火的缩回手,“苏九歌再厉害又怎么样?有二娘在,她也不敢乱来.” “那是苏九歌让着你二娘,不然你想想苏九歌的威风,她会压不下曹氏?” 花氏可是拎的门清,看谢冬雪老琢磨他们家的事情,又疑惑起来,“冬雪,你心里在打什么意思?该不会是看上了谢远那个傻子吧?” “娘,人家现在才不傻,比润哥儿可强了不少.” 想到方才那些赞誉谢远的话,谢冬雪就情不自禁的红了脸,眼里浮着春光,花氏一看,顿时就一巴掌扇到了她头顶上,虎了脸骂人:“那是你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谢冬雪猝不及防,差点被扇的一头栽出去,稳了身子恼怒道:“娘,谢远又不是谢家人,他算我哪门子的哥哥?我若是嫁给他,您也有好日子过了.” “就算不是谢家人,那也是你名义上的哥哥,娘不许你做那些出格的事情.” 花氏也恼了脸,冲她就是一顿凶:“娘已经托人打听好了,镇上赵富人的儿子正在四处说亲,凭你的相貌,应该能嫁到他家去.” “娘!”谢冬雪一听就炸了,“那个赵富人的儿子,除了家里有钱,什么都没有!” “你说你是不是傻?家里有钱,不就代表什么都有了?” 花氏都想敲开她的猪脑袋看看,瞧瞧里面都装的些什么,但谢冬雪已经炸了毛:“我不管,要嫁您去嫁,反正我是不会嫁给赵家的!” “你再跟我说这种混账话试试?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赵家能瞧得上你,那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给我嫁!” 花氏撂了狠话,生气的走了,这傻丫头都不知道闹的什么脾气,给她找了个锦衣玉食的婆家,她居然还挑三拣四?难道要一辈子窝在这西关村,从土里刨食啊? 还是说,难道谢远那个傻子就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真是眼瞎了,要什么不好,非要嫁个傻子. 花氏一路骂骂咧咧的走了,房里的谢冬雪气得砸了茶盏,哼,她就是眼瞎,看上谢远那个傻子了,就想要嫁给他,那又怎么样? 当娘的不支持她,她还不能自己想办法嫁给谢远? 初二要回娘家,苏九歌一早起来,就见谢远在往马车上搬那些礼品之类的东西,疑惑的看了几眼,“阿远,你这是要干什么?” “娘子,今年是你第一次回娘家,我自然得要多准备礼物.” 谢远又从屋里拿出来鸡鸭出来,就要往马车上放,苏九歌却皱眉制止了他,“够了,拿的再多,也填不满她们心里的无底洞,按着礼节来就行.” “可是拿得少了,她们会不会为难你啊?” 谢远有些担忧,苏九歌却是不在意那些,拿了个沉甸甸的银袋子揣在袖兜里,“只要礼节上能过得去就行了,多拿了东西,我阿奶也不会念着咱们半分的好.” “况且那些东西也落不到我娘手里,倒不如私下给她银袋子,她还能得了实在.” “九儿说的没错,远儿,到了苏家,你就少开口多做事,凡事听着九儿的安排.” 孙婆子和周婆子有得一拼,曹氏还真怕他俩去了又会闹矛盾,担忧的叮嘱她:“九儿,今天你回娘家,你凡事多忍让着些,也让你娘面子上过得去,不用受斥责.” 苏九歌冷冷挑眉,“有我在,我看谁敢斥责我娘?” “你在的时候或许不敢,但你不在的时候呢?你现在毕竟嫁给了远儿,对你娘的事情也就鞭长莫及,倒不如在你阿奶面前卖个好,让她平日里也少为难你娘.” 曹氏这算是苦口婆心的教她了,苏九歌皱皱眉头,沉吟起来,也没再反驳她. 第123章 贼心不死的苏小桃 看她似乎把话听进了心里,曹氏这才叹了口气,“你娘和我一样,都是苦命人,叫她有空闲的时候就多来咱们家坐坐,别总是顾忌着家里的老老小小.” “行,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苏九歌点头,上马车和谢远去了苏家,苏家正在做早饭,看见苏九歌和谢远来了,门口的苏秋月顿时惊喜的招呼了声:“娘,阿远哥哥和九儿姐过来了!” 她这般惊喜,倒还把苏九歌看愣了,但见红氏急急的从屋里出来,苏九歌也赶紧跳下了车,上前扶住她,笑道:“娘,我和阿远来看您了.” “哎,你有心就好,娘就惦记着你,还盼着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呢.” 红氏高兴的抹了眼角,孙婆子站在厨房阴阳怪气搭了话:“敢情这过年回来,也是两手空空啊?赶着上咱们家蹭吃蹭喝的吧?” 红氏涨红了脸,“娘,九儿她难得来一趟,您别这样.” “我不这样,那要哪样?你自己没看见,早上隔壁家的王姑娘回来,那大包小包拎的,哪个邻居不夸她们家养了个好女儿?就你自己没出息,养了个赔钱货.” 孙婆子啐了口唾沫,横竖就看苏九歌不顺眼,旁边准备上马车拿礼物的谢远恼了火,干脆就不动弹了,“娘子,那些礼物咱们带回家,自己吃吧?” “哎呀,阿奶是给你们开玩笑的,阿远哥哥你就别生气了吧?” 苏小桃从屋里出来,笑着打了圆场,“阿远哥哥,你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 “你要是再那样喊我,我就去拿斧头了.” 谢远瓮声瓮气的顶了回去,门口的苏秋月差点笑岔气,把苏小桃给恼红了脸,狠狠的瞪了眼她,才跑到马车边径直掀开了帘子,“哟,东西还不少嘛?” 方才还骂人的孙婆子一听,赶紧就走了过来,一看马车里堆着不少东西,顿时就收了脸上的怨气,喜笑颜开的招呼人:“红香,还不赶紧叫你女婿进屋里坐着去?” “哎呀,看我这记性,九儿,阿远,你们赶紧进屋坐.” 能得孙婆子个笑脸也不容易,红香赶紧拉着苏九歌往屋里走,又低声叹了气:“九儿,你阿奶就是那个脾气,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娘,若不是为了让您不在苏家为难,我就真不想给她拿东西.” 苏九歌回头看看孙婆子,见她正喊苏秋月和苏小桃搬东西,眼里的嫌恶又浓了几分,今日要是没带东西过来,这婆子怕是连早饭都不会让她吃吧? 脑子里闪过从前那些被虐待的事,虽然是前身的记忆,但这会儿心里也着实烦躁的紧,拉着红氏进了房,把银袋子拿给她,便准备走人. “娘,我就不陪您吃饭了,您自己保重身体,有什么事就尽早通知我.” 说完就准备叫上谢远离开,红氏却急得拉住了她的衣袖,“九儿,我知道你阿奶过分,但你难得回来陪陪娘,你就多留会儿,等吃过了早饭再走,成吗?” “娘……” 苏九歌皱眉,但见红氏哀衣戚戚的模样,又不忍心拒绝她,最后只得叹了气,“行,我陪陪您,大不了就把她们当空气好了.” 红氏这才开心的笑了,苏秋月抱着东西进来,好奇道:“九儿姐,你把谁当空气?” “没有谁,就是那些对我不好的人,我都把她当空气.” 苏九歌淡淡应声,苏秋月也就是随便问问,也注意她的答案,眼睛就在她身边的谢远身上打转,看得谢远皱了眉头,自言自语起来:“娘子,我还要去买把斧头.” 苏九歌扑哧一声笑,“你别吓着娘了.” “哼,谁叫她们总是不听话?我得拿斧头砍她们才行.” 谢远故意瞪了眼睛,配着傻傻的样,倒也有几分凶神恶煞般的感觉. 苏秋月被吓了一跳,哪还敢看谢远,放下东西就赶紧走了,难怪小桃姐不再去谢家,谢远动不动就要拿斧头砍人,借她几个胆,也不敢去捋虎须啊? 苏小桃就要堂屋门口站着,看见苏秋月神色惊惶的出来,顿时冷笑道:“你不是嘴皮子很厉害的吗,怎么,也不敢试试苏九歌的威风?” “哼,我自然不怕她,但是谢远动不动就拿斧头砍人,谁敢跟他杠?” 苏秋月没好气的瞪了眼她,眼里也起了冷笑:“小桃姐,你当初可是说非谢远不嫁,现在人家都上门来了,你也好好表现,让人家对你刮目相看啊?” “急什么?我苏小桃还能被苏九歌那个女人比下去?” 苏小桃对自己可是极有信心,冷哼一声,去了厨房,苏秋月看她胸有成竹的样,眼神不禁闪烁起来,要是让苏小桃得逞了,哪还有自己的机会? 不行,她也得赶快想招. 苏九歌陪着红氏在房里聊了会儿,就听外头孙婆子喊吃饭了,出了房门,就见堂屋的八仙桌上摆了几道菜,就是普通的青菜萝卜,也没见着肉星子. 孙婆子见苏九歌盯着菜色看,顿时就开始哭穷了:“九儿啊,不是阿奶小气,着实是上次让周煊那个泼皮讹走了银子,咱们家现在穷的都揭不开锅了.” “娘,您昨儿明明还买来了鸡和猪肉,拿出来招待九儿怎么了?” 红氏都觉得委屈,孙婆子却狠狠瞪了眼,“那些菜是留给孩子们吃的,九儿吃惯了大鱼大肉,现在吃点青菜萝卜清清肠胃,有什么不好?” “阿奶说的是,这些菜也够吃了.” 苏九歌摇头,止住了红氏的话,她本来也没想在苏家吃饭,凑合着过就行了. 红氏叹气,又无可奈何,苏九歌也不介意,陪着她坐在侧边,谢远就跟着她坐了,倒是苏小桃和苏秋月一阵眼神交锋,最后还是让苏小桃得意洋洋的坐在了谢远旁边. 谢远嫌弃的往苏九歌那边靠了靠,苏小桃也没好意思挨过去,苏九歌看着他俩的动作,明眸里闪了冷笑,这苏小桃还是贼心不死么? 第124章 有辱苏家门风 孙婆子看苏九歌并不介意菜色,也就放心大胆的哭穷,“九儿,这马上开春了,你爷和你爸为了春种的事情都愁的四处借银子,你看你能不能周转我们?” “娘!”红氏一听她提银子就皱了眉头,孙婆子才不管她,就眼巴巴的望着苏九歌,“九儿,你们家也不用春种,要不然你先顾着我们这边呗?” “阿奶,这里是二十两银子,春种应该是够了.” 苏九歌面色淡淡的递给孙婆子个银袋子,蒙了雾的明眸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是淡声道:“开春之后,我要在村里挖渠养东西,阿奶到时候别忘了帮着我说话就成.” “这个好说,好说.” 孙婆子接了银袋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九儿你的事情,就是我们苏家的事情,谁要是敢跟你作对,阿奶亲自上去揪他的耳朵.” “阿奶把话记在心里就成,毕竟没了我,苏家的日子您自己可以想想.” 听着像是威胁,又不像是威胁的话,越发让孙婆子腆了脸,“放心,阿奶知道你的好,你要在村里做点什么,阿奶就算说不上话,也给你出那口气.” 毕竟只有苏九歌发达了,才能源源不断的从她那里弄来银子,过上好日子. 孙婆子对这些事可是拎的门儿清,见苏九歌只是说话,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又忽地拍了下额头,“你瞧我这记性,早上明明新杀的鸡,都炖好了,也忘了给端上来.” 边说边干笑两声,匆匆去厨房端了锅鸡出来,笑着招呼她,“九儿,你赶紧尝尝味道.” “多谢阿奶,”苏九歌夹了块鸡肉放进红氏碗里,又给谢远夹了块,苏小桃见她还要夹,顿时就急了,“阿奶,我也要吃鸡肉!” “吃什么吃?没见九儿都还没动筷吗?你老实给我坐着.” 孙婆子凶了她,气得苏小桃狠狠瞪了眼苏九歌,都怪这个女人拿银子抢风头,要是没有那二十两,阿奶哪会因为她而凶自己? 苏九歌只当没看见她的眼神,转手夹了鸡肉给孙婆子,微微笑道:“阿奶,您也吃.” “哎,好孩子,你也吃,你赶紧趁热吃.” 孙婆子笑的满脸花,这会儿倒是怎么看苏九歌就怎么顺眼,这么厉害的女财神,可是从她们苏家走出去的女儿,说出去都威风. 苏九歌抿唇淡笑,夹了鸡肉慢条斯理的吃,苏小桃气都气都饱了,也没心思去吃鸡肉,见谢远坐在旁边,斯文有礼的吃饭,一点都不像傻子,心思又活络起来. 眼珠子几转,故意拿小勺去盛鸡汤,却在缩手的时候手臂一颤,满勺子鸡汤顿时全都撒在了谢远新做的缎面锦袍上了.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谢远,没有烫伤你吧?” 苏小桃急的扔了汤勺,就去给谢远擦腿上弄脏的衣服,孙婆子在对面气的乱骂,“你个败家玩意儿,看不见那是锦缎做的衣裳啊?你就不知道心疼着些!” “娘,想来小桃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别骂她了.” 红氏帮着苏小桃说了句,而谢远已经黑着脸避开了苏小桃的手,“我不要你擦.” “谢远,你别害羞啊?这汤汤水水不擦干净,待会儿会着凉的.” 苏小桃哪肯错过机会,就要往谢远身边凑,苏秋月看的满眼冷笑,她倒是要瞧瞧,看这好姐姐今天能不能拿下谢远? 谢远阴沉了脸,拂开她的手,“你听不懂人话?” “谢远……” 苏小桃委屈,“那你跟我进房,我找阿爹的衣服给你换上?” “用不着,”谢远板了脸,冷冰冰的模样看起来不近人情,苏小桃却看得心里越发喜爱,拿着手帕都快贴到他身上了,“那我给你擦擦,我犯的错,我就要改过.” “小桃姐,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想男人?” 眼看谢远避无可避,就差起身离席了,苏九歌一把夺过手帕给她扔了,似笑非笑道:“就算你再想男人,也麻烦你看清楚,这是我苏九歌的男人,不是你的暧昧对象.” “你!”苏小桃涨红了脸,气的哭了起来:“阿奶,我就是想帮谢远擦汤,您看苏九歌她都说的些什么混帐话!” “擦汤?擦汤用得着往男人腿上坐?用得着跟你进房去换衣服?” 苏九歌冷了眸色,明若秋水的眸里满是嘲弄:“阿奶,我看您该给小桃姐找个婆家了,要不然她这整日思春,迟早会做出有辱苏家门风的事情来.” “这个丫头也真是的,不知道谢远是你妹夫啊?还敢没羞没臊的往上凑.” 孙婆子虎着脸骂了句,完全没给苏小桃脸面的意思,气得苏小桃哇的声哭了起来,转身就冲出了堂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红氏在旁边尴尬的打圆场:“我去找她,你们继续吃.” “你别管她,她跑够了,自己就回来了.” 孙婆子大概也觉得丢脸,话里没再袒护苏小桃,红氏叹了,又招呼苏九歌,“九儿,你吃饭吧,我们会好好管着小桃的.” “娘,家里边还有点事,我就不吃了,得先和阿远回去.” 苏九歌摇摇头,搁了筷子,拉着谢远起身,“您有什么事就尽管找我,我给您撑腰.” “瞧这孩子说的,你娘在苏家好着哩,阿奶不会亏待她的.” 孙婆子听出她的弦外音,赔了个笑脸,苏九歌也就不置可否的笑笑,拉着谢远走了. 看着马车慢悠悠的出了篱笆院子,孙婆子笑脸一收,冲红氏瞪了眼睛:“以后不准在苏九歌面前说苏家的不是,听见了没有?” “娘,我从来没有说过苏家,我也只敢报喜不报忧.” 红氏垂着头,低低的分辩了句,孙婆子冷哼了声,一双精明的老眼在她身上打转,“这次她回来,是不是又给你拿了银子?” “没有,”红氏记着苏九歌的话,鼓起勇气摇了头,“九儿说把银子直接拿给您,就没有再给过我多余的银钱.” “没给?”孙婆子怪叫一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合着她回来一趟,就给了区区二十两来打发我们?而且还是我舍了老脸管她要的?” 第125章 超级天才 想到苏九歌话里话外的威胁自己,孙婆子怒从心头起,直接就端走了那锅鸡肉,“我呸!她这是想上咱们家来打秋风啊?我就是把鸡肉喂狗,也不给她吃!” “娘!”红氏想替苏九歌喊冤,“九儿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也不差咱们什么啊?” “你知道个屁!” 孙婆子恼的团团转,“你怕是不知道吧?村里人可都晓得曹氏炸了拳头大的肉丸,家里的年货都堆成了山,你再看看你,你有什么?” “你辛辛苦苦把苏九歌养大,结果却养了个白眼狼,就知道养活别人家的娘了!” 红氏又怎么可能不晓得那些流言,只是也没往心里去,现在被孙婆子一顿乱骂,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叹了气. 虽然她的日子不如曹氏那么潇洒,但九儿也从来待她不薄啊? 毕竟谁叫孙婆子目光短浅,非要十五两就卖了九儿? 现在可有得她后悔的时候. 苏九歌出了村子,看着远处的苍茫天色,方才感觉心里压抑的那口气消散了不少. 谢远慢悠悠的赶着马车,“娘子,我带你去别处走走?” “你腿上被泼了汤,冰凉的衣裳贴着肌肤不舒服,还是先回去换衣好了.” 苏九歌摇头,想叫他先回去换衣服,谢远却眨眼笑了起来,“你忘了我能融雪的事情?” 他提起来,苏九歌才想到还有这茬,看看他的腿,“你又烘干了?” “出苏家的时候,衣裳就干了,就是有股味儿,不好闻.” 谢远嫌弃的皱了眉头,苏九歌看的好笑,“你现在倒是比我还爱干净.” “那都是娘子教导的好.” “呸,油嘴滑舌,净知道说那些哄人的话.” “娘子不爱听吗?那我不说了,就傻傻的看着娘子笑.” “别,你盯着我笑,我心里瘆的慌.” “那要怎么办?要不然我们现在回家,我陪娘子睡觉觉?” 谢远停了马车,笑嘻嘻的望着她,眉眼间没了那丝傻气,寒风吹起他鬓边的发,衬着远处的苍茫天色,倒是剑眉星目,临风玉立. 苏九歌又看愣了神,直到眼前有放大的脸,这才惊回了神,“阿远,你干什么?” 谢远眨巴了眼,憨憨的笑,“娘子,你在看什么?” “没有,咱们回家吧.” 苏九歌可没敢说自己看他看呆住了,摸摸发烫的耳根,心里暗啐了句,幸亏谢远的智力不如常人,要不然自己这般盯着他看,还不得被他取笑? 只是她却没发现,谢远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柔情笑意. 回到破庙,曹氏正在殿里烤火,看见两人回来,赶紧追问了声:“没吵架吧?” “没有,拿了礼物又送了银子,我阿奶比谁都开心.” 苏九歌没听到后头孙婆子的骂声,回了曹氏,又道:“娘,您去过谢家了吗?” “去了,你阿奶和大娘还是老模样,就由着她们罢.” 想到谢家的糟心事,曹氏也没什么好心情了,苏九歌看她怏怏不乐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周婆子和花氏手上吃了亏,不过曹氏不愿意说,她也就没有追问. 想想又道:“既然苏谢两家咱们都去过了,那改明儿收拾收拾,咱们也该去镇上了.” “这么快?”曹氏莫名的又有些不舍,“要不然再多住两日?” “娘,您忘了咱们还盘了店子吗,得过去盯着点,年初六咱们就该开工干活了.” “也是,娘过个年,都快过糊涂了.” 提起这茬事,曹氏也坐不住了,“那明天收拾收拾,后天一早去镇上.” “行,您看着办吧.” 苏九歌对这事没意见,曹氏想想,又拎了东西出去串门了,苏九歌把她送到院外,回身就见谢远还盯着她写的对联发呆,顿时起了好奇:“阿远,你是想学吗?” “娘子,我笨,我怕学不会了惹你生气.” 谢远挠头,呆呆的笑,又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苏九歌笑着摇头,找来根树枝,就握着他的手在雪地里比划,“你看,这是横批上的向阳门第,向字该这么写……” 苏九歌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仔细教,而谢远也学的用心,不过三遍,向阳门第就学好了,把苏九歌惊喜的不行,“阿远,你学东西比我可快多了!” “是吗?娘子说好,那一定就是好.” 谢远傻笑,又在雪地里写了向阳门第四个字,笔锋苍劲,宛若游龙,较之苏九歌的字,还多了分从容大气,就是怎么瞧,都不像新手能写出来的字. 苏九歌看的啧啧称奇,“阿远,你说娘捡到你之前,你是不是高门大户家的孩子?” 谢远一脸茫然,“娘子,什么叫高门大户?” “就是那些有钱又有势的人家,他们会花时间花精力好好的培养孩子,所以那些孩子一般都会很优秀,就连写出来的字,也不是寻常家的孩子可以比拟.” 苏九歌解释了句,谢远却嘻嘻笑了起来,“娘子,那你也是高门大户的孩子吗?” 这么一说,苏九歌又想到了自己写的字,她肯定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生的孩子,但是灵魂带着记忆穿越,说出来比高门大户更不可以思议吧? 但见谢远笑嘻嘻的望着自己,眼里又还有些疑惑,苏九歌就故意瞪了眼睛,“你忘了?我可是天上的仙女转世,自然什么都会.” “哦……” 谢远挠挠头,憨笑起来,不晓得是信了还是没信,苏九歌也又赶紧岔开话题,“既然你能学会写字,那我教你怎么算账,以后也就可以到钱庄里做事了.” 谢远自然没意见,往往苏九歌只教个一两遍,谢远就能领会她的意思,把苏九歌看得心里称奇不已,谢远要是没烧着脑子,肯定是个超级天才吧? 曹氏赶在去镇上之前,把能走动的亲戚都给转了个遍,苏九歌就在家教谢远认字算账,两天教下来,常用字都基本会了,而普通的账册,也能算得有模有样了. 第126章 土匪进家 教了个这么聪明的学生,苏九歌都感觉压力极大,有时候不禁想想,曹氏在后山捡到谢远的时候,他有也个十二三岁的光景,如果谢远出身不差,那能学会的,也该都会了. 如果他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那现在就不过是在温习从前的知识而已. 这么一想,苏九歌心里又有些坦然了,只不过又好奇的盯着谢远猛瞧,谢远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娘子,你在瞧什么?” 苏九歌一本正经的看他:“阿远,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回忆起了从前的事情?” “娘子,我没有……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谢远委屈的瘪了嘴,可怜巴巴的看她,“你别抛下我好不好?” “我只是问问而已,哪有抛下你的意思?” 苏九歌就见不得个大男人跟自己撒娇,哭笑不得的赶紧摇了头,“我就是觉得你聪明,想问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从前有什么好玩的吗?我现在有娘子陪着,才不要想起从前的事情.” 谢远抱住她的胳膊轻轻摇晃,眼里藏着可怜巴巴的委屈,“娘子,娘说我是被那些坏人扔掉的孩子,但是又命大的活了下来,我才不要想起那些坏人.” “好好好,咱们不想,反正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成.” 那些从前的事情,想不想得起来都无所谓,毕竟要是亲生父母当初把谢远给扔了,那也没必要再想起来,要是没了父母,想起来也没有意义. 只要他的智力能慢慢恢复,那就行了. 曹氏这两天串了不少门,脸上整日都是喜气洋洋,傍晚回来,看见苏九歌和谢远坐在火堆旁聊天,顿时兴致勃勃的道:“九儿,你知道吗?就去年你和远儿成亲的那段时间,同村不也有几个成亲的吗?那个吴家的姑娘,居然被退亲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退亲?” 苏九歌顺着她的话风,好奇的问了句,曹氏摇头,“具体的我不清楚,但听大家说,好像是那吴家的姑娘和人私下偷情,被婆家逮了个正着.” “偷情?”苏九歌咋舌,“那这在西关村,可是了不得的新鲜事.” “那可不嘛,大家都传疯了,”曹氏啧啧摇头,又有些叹气,“去年不是说和你们一起成亲的人都怀上了吗,可怜那姑娘也是个苦命,男人待她不好,生生把孩子给打掉了.” “不是吧?那娘家的人还不得打上门去,找婆家的麻烦?” 苏九歌听的不可思议,但转念想想,这是在重男轻女的古代,男人打女子,大概也属正常,瞧曹氏的意思,也只是叹息那个姑娘命不好. “姑娘已经嫁到了人家家里,死活都是人家的事情,怎么可能打上门去?” 曹氏摇头,又怜爱的看了谢远,“男人不怜惜女人的例子比比皆是,三妻四妾更是常态,像咱们家远儿这么老实的男人,已经不多见了.” “娘,男人就该疼娘子,那才是天经地义的常态.” 谢远反驳了句,曹氏也就笑笑,并不多说什么. 毕竟之前谢远痴傻的时候,九儿也没抱怨过,她更没立场指责她小两口之间的感情. 等吃过晚饭,曹氏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镇上,但没收拾几件衣服,就听外头响起了周婆子的声音:“老二家的,听说你明早就要去镇上,是吧?” “娘,明天一早就走,您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外边天色都暗了,周婆子领着花氏,还有谢润和谢冬雪,裹着一身寒气进了大殿,“我听人说你明早去镇上,想来你们也带不走多少东西,扔了也是扔了,不如给我们.” “娘,除了我们必要带走的,其余的您看着拿就是了.” 她都开门见山的要东西了,曹氏也不好装傻,给苏九歌打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先把要紧的东西往马车上搬,苏九歌也不客气,招呼谢远赶紧去弄. 周婆子看谢远搬东西,哪肯落后,赶紧也开始指挥花氏几人,“都愣着干什么?等人家把好东西都搬空了,你们坐地上哭啊?” “娘,知道了,我们这就去搬.” 花氏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喊上谢润和谢冬雪就进了曹氏的房间,房里还堆着点年货,就被娘仨直接拿麻袋给装走了,看见曹氏放在箱子里的新冬衣,也顺走了两件. 曹氏看得眼里隐隐冒火,但又敢怒不敢言,倒是苏九歌倚在殿门口,淡淡的道:“阿奶,你们这是土匪进村,准备把我们家洗劫一空?” “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反正那些东西你们都用不上,倒不如给我们用.” 周婆子瞪了她,就要往苏九歌的房里走,谢冬雪一看,也赶紧跟了上去,看见苏九歌放在箱子里的锦缎冬裙,顿时眼馋的不行,“阿奶,我也要新衣裳.” “拿走呗,她苏九歌那么多衣服,还能缺了这一件?” 周婆子毫无顾忌拿起冬裙塞到谢冬雪手里,把谢冬雪给喜的眉开眼笑,就要在身上比划起来,苏九歌却突然疾步过来,一把就拿起了她手里的冬裙. 明眸里闪着冷笑,一字一句的道:“不问自拿视为偷,阿奶连个道理都不懂?” “苏!九!歌!” 周婆子恼的咬牙切齿,“我拿你件冬裙,又能怎么样?!” “一件冬裙当然不能怎么样,但阿奶您不经我允许就拿东西,这可是违反律法的事.” 苏九歌冷冷的看着她,“家规国法都不容,阿奶您要跟我去祠堂,还是上公堂?” “你!”周婆子恨恨看她,看见苏九歌毫不畏惧的与自己对视,终究还是弱了气焰,怒哼一声,“冬雪没有几件漂亮衣裳,你给她穿不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 苏九歌把冬裙递回给谢冬雪手里,眸色冷淡道:“阿奶开了口,我自然是要依的.” 周婆子阴着脸,“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 反正都是要给谢冬雪的东西,她非要闹腾得大家不开心,简直就是个恶妇. 第127章 看上了你的男人 苏九歌并不在意她说什么,眸色冷淡的盯着周婆子和谢冬雪. 谢冬雪被她看红了脸,手里的冬裙拿着不是,不拿着也不是,到最后还是相中了冬裙的缎面用料,别开头,胡乱的将衣裳塞进了麻袋里. 许是有苏九歌在这里看着,周婆子也觉得浑身不自在,没敢太放肆,随便转了两圈,就又恶狠狠的瞪了眼苏九歌,出了房间. 外头的花氏和谢润提着满满两麻袋东西,已经喜笑颜开,看见周婆子和谢冬雪空着手出来,还诧异了下:“娘,苏九歌那么多衣裳,您怎么不给冬雪拿两件?” “你能耐,你去拿苏九歌的东西试试?” 周婆子没好气的瞪花氏,不过看见她和谢润手里的东西,又眉开眼笑起来,“不错,还是你们俩得力,走,天色晚了,也该回家了.” “阿奶当了当匪,连个交待都没有,就想光明正大的走了?” 苏九歌倚在殿门口,明眸要笑不笑的盯着几人,周婆子脸色一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提醒阿奶,该拿的可以拿,不该拿的,就给我通通留下来.” 苏九歌并不惧她的怒色,眼神落到花氏和谢润手里的麻袋上,“你们俩自己把东西送回我娘的房间,这事就算过了,免得等会儿我亲自动手,面上就不好看了.” 花氏一愣,随即就脸色难堪的看向曹氏,“弟妹,咱们好歹是一家人,你就由着苏九歌,如此欺侮我和娘?” “哼,老二家的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她哪敢试苏九歌的威风?” 周婆子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谢润也顺势接了腔,“阿奶说的没错,娘,咱们不要这些东西了,免得等我们走后,二娘还要向苏九歌告饶请罪呢.” “阿奶,娘,大哥,你们别这样说二娘,”谢冬雪站在曹氏身边,给她帮腔,“二娘好歹是家里的长辈,她的话在九嫂面前还是管用的.” “你个死丫头,你懂什么?你二娘怕苏九歌,那是在咱们村出了名的.” 花氏瞪了眼睛,就要和谢润把东西给送回去,曹氏被几人一顿冷嘲热讽,脸色都开始青里透着白,眼圈也隐隐红了,哀哀的看向苏九歌. 苏九歌心下微叹,面上还是遂了曹氏的意,“家里的事,我娘说了算.” “哟,苏九歌,你这样的恶妇,居然也懂得孝顺长辈啊?” 周婆子反嘴就损了过来,气得谢远要打她,“再说我娘子,我就拿棒打你们!” “傻子,你凶什么凶?我有说错吗?” 周婆子心里畏惧苏九歌,但对曹氏和谢远可没有半点害怕之心,眼里净是冷笑,“老二家的,你看看你教的儿子儿媳,哪一个能上台面?真是丢我们谢家的脸面.” “娘,这傻子可不是咱们谢家的人,丢脸那也是丢弟妹的脸,不关咱们的事情.” 花氏逮着机会,就可劲儿的损,“你瞧瞧咱们润哥儿,那才是谢家的种,也从来都懂事孝顺,绝不会给您丢脸.” “也是,一个捡回来的傻子而已,算不上谢家的人.” 周婆子点头,厌恶的看了眼谢远,又不耐烦的看向曹氏,“老二家的,你到底能不能拿个主意出来?别像个哑巴似的,看着就招人烦.” 曹氏本来还觉得在苏九歌那里受了委屈,但这会儿被气得已经忘了那回事,只是在周婆子手下受了太久的威压,这会儿纵然气得身子哆嗦,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见周婆子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勉强才嗫嚅出声:“娘,您喜欢什么,就尽管拿.”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说我倚老卖老的欺负你.” 周婆子瞪了下她,才冲花氏喜滋滋的道:“老大家的,再去看看有什么拿的.” “好嘞,”花氏兴冲冲的就往曹氏房里走,又冲谢冬雪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去苏九歌房里拿几件漂亮衣裳,但见谢冬雪的眼睛就黏在谢远身上,顿时恼的喝了一声:“冬雪!” 谢冬雪吓的一个激灵,“娘,您那么大声干什么啊?” “你是不是蠢?你不去拿几件漂亮衣裳,回头怎么去别人家说亲?” 花氏真是恼死了她的蠢脑袋,但谢冬雪一听说亲的事情,脸色就更不爽了,“娘,我说了我不说亲,您怎么总是喜欢逼我?” “不说亲?你不嫁人是准备当个赔钱货,一辈子就烂在我手里了?” 花氏恨不得打她才好,但谢冬雪已经扭开头不和她说话了,周婆子向来疼爱谢冬雪,也只是装模作样的说了她两句,才又道:“看上什么了,你自己去拿,别让阿奶操心.” 周婆子这么一说,谢冬雪的眼神就落在了谢远身上,久久不肯离开. 她能说她看了谢远,把谢远给带回家吗? 苏九歌一早就注意着她,但见她那双眼珠子都快黏在谢远身上了,明眸里的冷意就更深浓了几分,怎么,她才刚把谢远培养起来,这些女人就迫不及待的要贴上来了? 哼,也不看看谢远是谁的男人,也敢胡乱伸手? 明眸里冷意闪烁,直直的射向谢冬雪,本来还春心荡漾的谢冬雪甫一接触到她的眼神,脸上顿时就现了尴尬,哪还敢再看谢远,赶紧就不自然的移开了眼神. 感觉到苏九歌的视线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谢冬雪也没了看谢远的心思,胡乱的扫视了圈,见火堆旁放着把极精巧的椅子,顿时就伸手一指,“阿奶,我要那把椅子.” “你这个傻孩子,咱们家又不是没椅子,你拿这东西干什么?” 这椅子除了形式精巧些,能有什么用? 周婆子摇头,让她别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谢冬雪却把嘴一撅,不依的跺脚,“阿奶,那是阿远哥哥亲自做的椅子,咱们拿回家,也好有个念想啊?” “嗯?这傻子还会做木工活?” “那当然,九嫂在镇上的那些精巧家具,有部分都是阿远哥哥做的呢.” 谢冬雪仿若无意的透出谢远会做木工活的事情,又有些害羞的笑了,“那天苏小桃缠着她阿奶想要吊篮,其实我也想要一个,只是没好意思开口而已.” 第128章 恶妇 “那玩意儿确实漂亮,很适合你们这些小女儿家.” 周婆子点头笑了下,眼珠子又乱转起来,“老二家的,既然你们家傻子会做木工,正好我家里还缺点家具,你让他留在村里,给我们做完了家具再去镇上.” “这……娘,我们在镇上还有急事,远儿暂时得先回镇上.” 曹氏迟疑了下,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了她,周婆子却把眼一瞪,恼火道:“什么急事能比我的事重要?你少拿借口搪塞我,明儿你们娘俩去镇上,傻子必须得留下来.” “娘……” 曹氏还想要再说,周婆子却阴着脸横目过来,曹氏被噎了下,后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周婆子这才满意的点了头,又冲谢冬雪笑道:“阿奶给你把傻子留下来,你想要吊篮,回头咱们就让他多做几个,让你坐着玩.” 谢冬雪一脸甜笑,已经喜不自胜,“谢谢阿奶!阿奶,您对我真好!” 周婆子不说话了,只是满脸慈祥,笑眯眯的拍着谢冬雪的手背,苏九歌看看不吭声的曹氏,轻摇了头,叹道:“娘,您真的让阿远留在村里?” “九儿,你阿奶想要几件家具……” 曹氏知道有些不妥,但她向来反驳不了周婆子的话,也只得逆来顺受,抹了眼泪无奈道:“咱就让远儿在村里留几天,过些日子再来接他,好不好?” “娘,我不要给她们打家具,也要不离开您和娘子!” 谢远赌气的摔了椅子,把曹氏惹的又急又气,哭了起来:“你这傻孩子,你就帮她们打几件家具,这事不就完了吗?等过几日,娘也就回来接你去镇上了.” “娘,我不要!我就是不要给她们打家具,我不喜欢她们!” 谢远急躁起来,乌溜溜的眼睛里都隐隐起了血红,干脆跑到苏九歌身边站着,委屈的都快哭了:“娘子,娘帮着她们欺负我!娘欺负我!” “娘怎么欺负你了?远儿,你就不能让娘省省心,别再闹了吗?” 曹氏已经哭了,“九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劝劝他,就打几个家具,好不好?” “娘,您别哭,”苏九歌叹气,递了手帕给她,曹氏一被劝,越发哭的伤心,“娘只是想他安安稳稳的度日,他怎么就不明白娘的心思?” “阿远他现在有他自己的想法,偶尔和您意见相歧,也是正常的.” 苏九歌只管拿好言劝她,周婆子在旁边听得冷笑起来:“苏九歌,你也别净说好听话,明儿一早,你陪你娘去镇上办急事,这傻子就留在我们家打家具.” “阿奶,阿远的确是会做些小玩意儿,但不知道您的木料和工具都备齐了吗?” 苏九歌一句话反问回来,把周婆子给问蒙了,反应过来又没皮没脸的道:“傻子既然懂木工活,那工具自然是他自备,至于那木料,你们家有银子,就你替我们出了.” “哦,合着阿奶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苏九歌点点头,明眸里含着嘲弄:“那工钱呢,莫非也要阿远做白工?” 周婆子脸色一恼,重重顿脚,“你什么意思?谁替自家打个家具,还要收工钱的?” “阿奶方才不过说了,阿远并不是你们谢家的人,这会儿又怎么成了自家人了?” 苏九歌轻笑一声,“阿奶,你这一套一套的说词,让人都听不明白呢?” 周婆子阴脸,不说话了. 谢冬雪在旁边赶紧打圆场,“要不我们出一半的工钱?” “一半工钱?冬雪妹妹,你怕是不知道行情价吧?” 苏九歌轻飘飘的瞟了她一眼,看的谢冬雪赶紧就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周婆子恨恨开口:“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你们打家具可以,要么自备东西付工钱,要么去镇上的福缘家具坊订做,可以点名要阿远去帮你们打造,但想一句话就要钱要人,你情面还没那么大.” 苏九歌直接就拿话给她堵了回去,气得周婆子又把火撒在了曹氏身上,“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媳,就这么跟家里斤斤计较的?” 曹氏无言,低着头任由周婆子乱骂,苏九歌有心想开口帮忙,但想想又开了闭了嘴. 骂的狠了,曹氏还是忍不住帮着求了情:“九儿,要不你再宽容些?” “娘!……” 苏九歌叹气,但看曹氏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又只得扶了额,“既然我娘开口了,那你们买了材料送去镇上家里,阿远有时间了,自然会帮着你们打家具.” “哼,你这还不是说的空话?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有空闲.” 周婆子冷哼了声,不信她的话,苏九歌挑了眉,冷冷道:“既然阿奶你想赶时间,那就按行情价付给阿远工钱,咱们连夜赶工,也得先把你的东西给赶出来.” 一听要付工钱,周婆子又噤了声,只是怒瞪着苏九歌,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才好. 要是没有这个恶妇,曹氏和傻子还不由着她摆弄? 苏九歌由着她瞪,并不愿多搭理她,房里的花氏和谢润也搜够了满满的四大麻袋东西,要不是看她们今晚还得住在破庙里,只怕连棉被都得抱走. 心满意足的拖着袋子出来,“娘,能拿的我都拿了,咱们回家吧?” “这么多东西,咱们怎么搬的回去?老二家的,你让傻子赶马车送我们回去.” 周婆子又下了命令,曹氏踌躇了下,还是看向谢远,“远儿,你去送阿奶她们回家?” 苏九歌听的都气笑了,上前一脚就把麻袋给踢到了院子里,“马上带着东西滚,要不然我让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苏九歌!” 周婆子黑脸,但见苏九歌满眼怒笑的盯着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惹恼了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扛着麻袋灰溜溜的走了. 谢冬雪落在后头,很吃力的拽着麻袋,拽了几下就已经累的直喘粗气,又回身楚楚可怜的看向谢远,“阿远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第129章 不会种田的农妇 “帮你?是要我直接把你和麻袋都扔到外面去?” 谢远阴沉着脸,眼里闪烁着谢冬雪看不懂的凛冽怒意,谢冬雪看的心里一怔,赶紧就垂了头,拽着麻袋匆匆走了. 等她们一走,破庙里顿时冷清下来,苏九歌看看被洗劫一空的破庙,只觉得意兴阑珊,“娘,阿远,我累了,我先去歇息.” 说罢不等两人说话,便径直回了房,本来还需要收拾番,现在是直接省事了. 曹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话还没有出口,先哭的泣不成声,谢远皱着眉头,看她哭的都上气不接下气了,只得无奈道:“娘,您别哭了成吗?” 当时让她拿主意的时候她不敢吭声,现在东西都被拿走了,再哭又有什么用? “远儿,娘不是故意的,娘对不起你们……” 曹氏摇头,哭红了眼睛,“娘只想你好好的,娘不想你出事……” 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谢远听的只想叹气,“娘,我和娘子也没有怪您的意思,你回房歇着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回镇上去了.” “远儿……” 曹氏还哭,谢远已经去院里转悠了,曹氏见他和苏九歌都不愿意搭理自己,越发哭的不可收拾,回了房就呜呜咽咽的抽泣,很久才停声. 她也想不明白,她就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有什么错? 东西差不多被周婆子带人搬空了,也没什么好带回镇上的,几乎是空马车回了镇上. 这么一闹,曹氏的脸色又隐隐难看起来,整日拉长着脸,苏九歌回镇上就是忙不完的事情,也没空多管她,等到初六,就去找那家小酒楼的东家. 东家一早就等在那里了,看见苏九歌来,脸上顿时就扬了笑:“小夫人,你可真准时.” “做生意,当然要守诚信.” 苏九歌笑笑,直接付了租金,“以后每季开初的时候,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好说好说,只要有银子可拿,我天天跑都是乐意的.” 东家笑的满脸开花,数了下银子,见数目没错,和苏九歌打过招呼过后,也就走了. 店里已经没有了伙计,也就余下些简单的桌椅板凳,苏九歌楼上楼下的转了几圈,就画了草图给谢远:“阿远,你照着这些形式和尺寸,让家具坊那边先给咱们赶桌椅.” 谢远点头,仔细的把图纸收了起来,匆匆走了. 苏九歌又叫来曹氏,“娘,我等会儿去找装修的工人,咱们把店面重新简单的装修下,你就多盯着点他们,千万别把原有的框架给弄坏了,不然东家那边不好交待.” 这会儿忙起来,曹氏也没心思拉脸了,有些忐忑的摇了头,“九儿,娘什么都不懂,要不还是你来监工,娘给你打下手吧?” “娘,没事的,我会交待工人们注意,您抽空看看就行.” 苏九歌摇头,又叮嘱道:“如果进度够快的话,咱们这个月十八也就可以开业了,您还得准备食材,需要什么东西,就赶紧派人买回来,别到时候开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行,这个我记住了,一定会办妥的.” 曹氏记在了心里,不过又皱了眉头,“九儿,你不在店里帮忙吗?” “娘,新年伊始,临江仙酒楼和钱庄那里我都得盯着,您这边我还得想想做点什么开业活动,先把名气给您打出去,所以不能陪着您看店,但有时间我肯定会过来的.” 苏九歌也挺无奈,临江仙和钱庄那边她都有分成,生意一样不能落下来. 不过想想又叮嘱了句:“临江仙酒楼已经做大做强了,咱们这边就要跟它区分开来,免得出现同行竞争的事情,它那边是酒楼,咱们这边就注重风味小吃.” 曹氏听的似懂非懂,“那不同样都是吃东西吗?” “不,就像螺蛳粉,它能填饱肚子没错,但和上酒楼吃饭又是两种意义了.” 苏九歌摇头,“您不是还做过串香牛肉吗,还有各种风味的螺蛳粉,那都只能算小吃,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吃食,您可以多往这方面琢磨琢磨.” 为了避免和临江仙之间出现竞争,苏九歌想让曹氏开个火锅店之类的铺子,不用那么辛苦,也不用挣多少银子,能让她自己有个寄托心思的事情就行了. “这个娘不懂,你看着安排就行.” 若没有苏九歌,曹氏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她只管按吩咐办事,其余的一概交给苏九歌打理就对了. 她能听安排,自然是最好,苏九歌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匆匆赶去临江仙. 临江仙门前人来人往,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正在门口迎送客人的小二看见她过来,顿时就喜的朝里头喊了声:“余掌柜,小夫人来了!” 苏九歌听的微微笑,还没步上台阶,就见里头急急奔出来个年轻的身影,到了廊下,又驻足笑看着她:“九歌,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就知道你一准会先来找老余.” 却是齐天恒早就过来等着她了,苏九歌听的好笑,“我知道你肯定会在老余这里喝酒.” 齐天恒听的眼睛一亮,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笑了,“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 “嗯,等到开春时,才会再去村里忙活.” 苏九歌点头,齐天恒却好奇起来:“你这意思,还要当农妇?” “当农妇是不能的,我还怕我自己糟蹋了种子.” 苏九歌笑了起来,“我记得好像和你说过养殖赤虾的事情吧?等到开春的时候,就可以挖田开渠,养殖赤虾和螺蛳了.” “记得记得,你动工的时候可一定要叫上我,我跟着你一起做生意.” 齐天恒就喜欢她说这些新鲜事,把苏九歌听得无奈的笑了,“行,你到时候自备锄头,下田去帮着挖几下也是行的.” “这个没关系,男人嘛,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齐天恒笑嘻嘻的拍了胸膛,老余从店里出来,笑着摇了头,“你们才来就商量着怎么做生意挣银子,让我情何以堪?你也是傻了,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招呼九歌妹子进去坐.” “哎呀,我这不是说的高兴,就忘了这茬事?” 齐天恒扮了下鬼脸,又朝苏九歌做了个请的手势,“九歌,欢迎你回来.” 第130章 无奸不成商 “谢谢.” 苏九歌抿唇轻笑,老余也高兴的开路,“好酒好菜都备上了,就等你来.” 店里坐满了人,但皆是低声说笑,看起来很有素质. 看见老余引着苏九歌进来,那些老食客还都冲苏九歌礼貌的笑了笑. 苏九歌扫了两圈,也满意的点了头,“老余,你经营的不错,临江仙已经形成规模了.” “九歌妹子,这可都是你的功劳,”老余是打心眼里感谢苏九歌,“没有你,我这酒楼也不知何日才能形成今天这片鼎盛繁荣的景象.” “我只是出了点子而已,平日里还得靠你的悉心经营,才能留住人心.” 苏九歌笑着摇头,并不肯居功,齐天恒在旁边笑道:“你俩都别谦虚了,现在临江仙一跃成为西关镇的第一酒楼,你们俩都功不可没,而我才是真正跟着享福的那个人.” 临江仙每日的流水帐都是千两以上,他才是躺着分红的人. 还真是跟着苏九歌走,就必定有肉吃. “你们就可着劲儿的夸吧,”苏九歌端着微笑回应了那些食客的招呼,又放低了声音道:“再过几天,又是上元节了,准备好怎么做活动了吗?” “这个……九歌妹子,我就等着你出主意呢.” 老余请她在雅间坐了,又讪讪的笑了,“你看我这木头脑袋,也想不出精巧主意来.” 苏九歌微蹙了眉,纤指有节奏的轻叩着椅子扶手,老余和齐天恒见她这般模样,知道她在思考事情,也就默默的喝茶,并不敢出声打扰她. 沉吟了半盏茶的时间,苏九歌才淡声道:“上元节有花灯会,人们也会在河里放荷花灯祈愿,但是花灯猜谜的活动咱们去年做过了,现在再做,难免会被说没有新意.” 老余点头,并不说话,苏九歌又接着道:“依我之见,大家不是喜欢放荷花灯祈愿吗?咱们出几道新菜色,让人蒙了眼睛尝味,只要能猜准,咱们就帮她圆了愿望.” “这……要是人家想要万两银,咱们岂不得亏死?” 老余咋舌,这圆了愿望是好事,但就怕自己没那个实力去帮别人圆梦啊? “你可以设置限定啊?比如说先就规定银子能办到的事情不能超过百两或是三百两,至于那些人情之事,咱们可以尽量帮忙说和,倒是不能强人所难.” 苏九歌说的极慢,显然也是在边说边想,“至于到底怎么规定,就看你的心意.” “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极有趣,”齐天恒眼里闪了兴致,“要是这一次能办成功,明年的上元节咱们还这么举办,行吗?” “当然可以,要不然年年都出新花样,也没有那么主意可想.” 苏九歌笑着点头,又看向老余,“咱们挣了银子,也该反哺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生意要做,但也不能忘了良心,向善为本.” 老余汗颜,“九歌妹子,是我狭隘了,我回头就把圆梦之事宣传出去.” “嗯,你安排就好,”苏九歌并无责怪老余的意思,齐天恒在旁边听的满眼冒星星,崇拜的看着她,“九歌,看来我不止要向你学习做生意,还得向你学做人.” “你就逮着机会可劲儿的夸我吧,反正我听着高兴.”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齐天恒却正经了脸色,“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生意人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把你那番话做到实际上去.” “那是你见识的还不够多,虽然无奸不成商,但这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居多.” 苏九歌笑笑,“咱们首先得要求自己能做到那些,再去衡量他人,以自身影响周围的人,慢慢的身边人也会受其感染,心存善念.” “希望如此吧,我只能先管好自己,别人还暂时管不着.” 齐天恒挠头笑了下,苏九歌也没期望一下就能有成果,“得和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互相帮助彼此成长,互相影响,未来才能可期.” “你俩说的都太深奥了,我这俗人可是丁点都听不懂.” 老余傻笑了声,给苏九歌倒了小杯酒,“这是新进的梅花酿,你尝尝怎么样?” 话题岔开了,苏九歌也就不再多言,抿了小口梅花酿,入口甘醇,酒里更是有着梅的幽香和雪水的清凉,遂点了头笑道:“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 “你喜欢喝就好.” 得了夸奖,老余顿时欢喜起来,“你带两壶回去,也给家人尝尝.” 苏九歌抿唇笑,想想又道:“老余,你当初装修时找的哪家工人?我娘在偏街开了个小小的吃食铺子,想找他们把铺子简单装修下,也就准备开业了.” “他们就在福缘家具坊旁边,你找孙师傅,也能找到装修工人.” 老余说了句,但是又有些为难的看向苏九歌,“九歌妹子,不是老余我小心眼,只是咱们这边是酒楼,要是你娘那边也开酒楼的,咱们两边的生意只怕都会有影响.” “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苏九歌知道他的顾虑,解释道:“我娘那边主打风味吃食,不开酒楼,我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的.” “嘿嘿,我就知道九歌妹子你聪明,凡事都能考虑周到.” 听她这么说,老余顿时放宽了心,陪着苏九歌说了会儿话,也就忙活去了. 苏九歌心里还惦记着曹氏那里的事情,也没心思多留下来,齐天恒陪着她出来,想问问她要不要去钱庄,苏九歌却先开了口:“天恒,钱庄还是月底会忙吗?” “对,现在刚开年,有周老他们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知道苏九歌忙,齐天恒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你就先忙着你娘那边的事情好了,钱庄那里要是实在有事忙不过来,我再派人叫你.” “那行,等我娘这边稍稍忙通了些,我就去钱庄转转.” 曹氏只懂做小吃,经营管理之类的事情完全一窍不通,还得苏九歌来打理,她现在也是忙的分身乏术,歉意的看看齐天恒,“天恒,真是对不住了,耽误了你的事情.” 第131章 别想着鸠占鹊巢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钱庄那里现在不忙,又不需要你坐镇.” 齐天恒摇头笑了,“我看你急着找装修工人,需要我陪你去家具坊那边看看吗?” “不了,我自己过去吧,别耽误了你的时间.” 苏九歌拒绝了他的好意,挥挥手也就转身走了,齐天恒站在街边,看早春的风扬起她的裙角,纤细的背影像是随风飘动的柳条,就默默叹息了声. 他就算是有再多的心疼,又有何用? 到福缘家具坊时,孙老头正在研究苏九歌让谢远带过来的图纸,听见柜台叩的轻轻响,抬头见是苏九歌浅笑盈盈的立在柜台前,顿时就惊喜的站起了身,“苏丫头,你来了啊.” “我过来看看,孙师傅,年关这段时间您老还安康吧?” “好好好,托你的福,如今的日子可是蜜里调油,好的不得了.” 老孙头笑得眼尾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从袖兜里拿了三张百两银票给她,“现在生意好得都忙不过来了,可把镇上那几个黑心肝的家伙给羡慕死了.” “他们羡慕,就由着他们羡慕好了,只要他们不来闹事,咱们就当没看见.” 苏九歌收了银票,笑道:“您看我让阿远带来的这批图纸,大概什么时候能完工?” “你的东西,我当然让那些懒家伙加紧做,大概上元节时就能交货.” “行,这是打造桌椅的银子,您到时候让人直接送到我娘的铺子里去就行了.” “你这丫头,咱们谁跟谁啊?更何况东西都还没做呢,急着给什么银子?” 老孙要把银袋子给推回去,苏九歌却硬塞进了他手里,笑道:“一码归一码,这是帮我娘铺子里打造的桌椅,我自然得要付银子,您安心收着就是了.” “这……行,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误了你的事.” 老孙头踌躇了下,也就收了银袋子,这丫头办事向来干净利落,又待人亲善,她待自己有知遇提携之恩,这银子是小事,自己得把她的事情办好,才是大事. 只不过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苏丫头,你是不是答应过帮别人打家具?” 苏九歌微愣,反应过来又点了头,“我夫君的阿奶想要打家具,我只能遂她的意,怎么,她们送材料到这里来了?” “材料都是在咱们这里习的,既然是阿远亲自动手,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 老孙头看看店里那些挑选家具的人,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又悄声道:“苏丫头,我瞧阿远还是挺俊的,你可得多注意着点儿,别挣了银子,却后院起火.” 后院起火?苏九歌琢磨了下老孙头话里的意思,顿时就眯了眼,“有人缠着他?” “哎,人在我这里,我还能说两句,但是去了外面,我就管不着了.” 老孙头很欣赏苏九歌的为人处事,也把她当自己孙女儿看待的,正欲再提点两句,看见门口进来的两人,顿时就不高兴的努了嘴,“你瞧,回来了.” 苏九歌回身,就见谢远拿着新工具回来了,身边还跟着屁颠的谢冬雪. 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苏九歌,谢冬雪顿时瑟缩了下,往谢远身边靠了靠,谢远却已经大步越过她,满眼笑容的迎上苏九歌,“娘子,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问问情况,顺便找几个工人装修铺子.” 苏九歌微微笑,又道:“冬雪妹妹来了啊?刚刚一起去买了工具?” “娘子,我不喜欢她跟着我.” 谢远挨紧了苏九歌,嫌弃的看着谢冬雪,“你叫她回家,好不好?” “阿远哥哥,我已经和我娘打过了招呼,这段时间就住在你们家,陪着二娘.” 没等苏九歌说话,谢冬雪已经先拧着衣角,委委屈屈的先开了口,谢远听的差点把手里的工具给砸她身上,“你娘同意有什么用?我们又没有同意!” “二娘她会同意我住在镇上的……” 谢冬雪已经吃定了曹氏对她的宠爱,苏九歌略蹙了眉,“阿远,既然冬雪妹妹想留在镇上玩几天,你就遂她的意好了.” “娘子!” 谢远是真烦除了苏九歌之外的女人靠近他半步,苏九歌却微愠了脸色,“你忘了那夜娘的哭声?你可以不搭理谢冬雪,但是不能再惹娘伤心.” 那夜曹氏呜呜咽咽的哭了大半夜,哭的苏九歌和谢远心里也乱糟糟的,根本没有睡着,这会儿听苏九歌再提起来,谢远顿时就蔫了. 无精打采的把工具往柜台上一放,“我知道了,她喜欢跟就跟着吧.” 苏九歌握握他的手掌,也就走了:“我还得忙着娘那里的事情,你在这里听话些.” 谢远没有应声,苏九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就松开手提步离开了. 越过谢冬雪的时候,谢冬雪忍着得意,假惺惺的笑:“九嫂,怎么不多坐会儿?” “多坐会儿?谢冬雪,你记住了,你只是客,别想着鸠占鹊巢.” 苏九歌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随即昂首挺胸的出了家具坊,气得谢冬雪在后头跺脚,又冲谢远委屈的撒娇:“阿远哥哥,九嫂太凶了,你怎么也不管管她?” “怎么,你还想压过我娘子一头?” 谢远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她,径直去了工匠房干活,谢冬雪巴巴的跑来就是为了缠着他,哪肯让他走脱,当即就要跟上去. 可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声厉喝:“站住!” 谢冬雪顿脚,回头见是老孙头冷冷瞪着自己,顿时就不干了,“你凶什么凶?我进去找我的阿远哥哥,关你什么事?” “这可是我的家具坊,你说关我什么事?” 老孙头很不喜欢死皮赖脸缠着人家夫君的女娃儿,“工匠房不许闲人入内,走开!” “你,你!”谢冬雪气红了脸,“我是她妹妹,怎么就是闲人了?” “这是我的地方,我说不许进就不许进,你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拿扫帚赶你!” 老孙头作势就要去拿扫帚赶人,谢冬雪被吓的不轻,赶紧转身一溜烟的跑了,“哼,不进就不进,你以为我稀罕啊!” 第132章 丑话说在前头 骂归骂,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缠上谢远,谢冬雪也就在门口坐着,并没有走. 老孙头看的眼里冒火,但方才苏九歌说的那些话他也听见了,为免苏九歌难做人,也只得由着谢冬雪在门口转悠,没真正赶她离开. 等到傍晚苏九歌和曹氏过来接谢远的时候,就见谢冬雪坐在台阶边,已经被吹的鼻头红通通的,在那里不停的打喷嚏. “哎哟,你这傻孩子,来了怎么不找二娘,在这里吹冷风?” 曹氏看的心疼不已,赶紧拉着谢冬雪进了家具坊,苏九歌跟在曹氏身边,向老孙头投去疑惑的眼神,老孙头则是得意的点了头. 苏九歌顿时哭笑不得,敢情孙师傅在暗地里帮自己出气啊? 但见谢冬雪委屈着脸,就要告黑状的样,苏九歌赶紧抢在她前头开了口:“娘,我上午过来的时候就见着冬雪妹妹了,但她要在这里看着阿远干活,我也劝不动她.” “嗨,你这傻孩子,他们干木工少在,你有什么好瞧的?” 曹氏信了苏九歌的话,无奈的摇了头,“瞧这小手冻得冰凉的,赶紧烤烤火.” “二娘,我没有要盯着阿远哥哥,我就是……” “冬雪妹妹,我让你跟我走你都不肯,就说要陪着阿远,这下可把自己冻坏了吧?” 苏九歌眨眨眼,微笑看她:“还是说冬雪妹妹没想陪着阿远,是我领会错了意思?” “九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来看看,……” “哦,我知道了,难怪我叫你跟着去看你二娘,你都不肯动脚.” 苏九歌恍然大悟的点头,又摇头斥责,“阿远也是的,妹妹来了,也不知道好生招待?” “九儿,你也知道远儿的性子,这事怪不了他的.” 曹氏算是听出了个大概,赶紧就帮着谢远说了话,苏九歌笑笑,“娘,我没有责怪阿远的意思,就是让冬雪妹妹受了冻,心里过意不去.” 其实她对谢冬雪这么客气,曹氏心里还是极满意的,但谢冬雪想想老孙头赶她出去的事,就气不过的跺了脚,“二娘,是九嫂她让掌柜赶我出去的!” “嘿,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进门就是客,我开门做生意的人,赶你做甚?” 送茶过来的老孙头瞪了眼睛,又不悦的看向曹氏,“小婶子,我看你也是明事理的人,回去了好好教育你家丫头,别出来丢人现眼.” “老掌柜说的是,丫头年纪小,年轻气盛的,你别往心里去.” 曹氏赔了个笑脸,见谢冬雪还要说话,立时就瞪了她一眼,“冬雪,听话,别胡闹.” “二娘!” 谢冬雪气的咬了牙,曹氏却认定了是她的错,并不愿再多纠缠. 她不说话了,谢冬雪只得恨恨的看向苏九歌,苏九歌替她斟了茶,满眼关切的笑,“冬雪妹妹,你多喝些热茶,别回头着了风寒,还得受罪.” “你九嫂说的对,你就别耍小脾气,多喝些热茶驱驱寒气.” 曹氏附和了声,倒是对苏九歌的态度又欢喜了些,再看谢冬雪时,就隐隐多了教训的口吻:“冬雪,这里可不比镇上,你凡事谨慎着些,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二娘,我向来谨言慎行,明明就是九嫂欺负我……” 谢冬雪哭了,苏九歌只无辜的眨眼,“冬雪妹妹,你身上的锦缎冬裙还是我拿给你的,我不指望你念我的好,但你也不能冤枉我啊?” 这么一说,曹氏又想到自己受谢家欺侮的事情,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几分,谢冬雪心知不妙,也不敢再多说苏九歌的不是,只管悄悄的拿眼瞪她. 那点毛毛雨,苏九歌还不放在眼里,安静的坐了小会儿,就见谢远从工匠房出来了. 谢远看见她,眼里顿时就起了明亮笑容:“娘子,你怎么来还接我了?” “娘知道冬雪来了,就过来看看.” 苏九歌解释了句,上前体贴的拍掉他身上的木屑,“咱们回家吧.” “娘,走吧,回家了.” 谢远招呼了曹氏一声,就欢欢喜喜的和苏九歌并肩走了,全程都没有看过谢冬雪一眼. 曹氏心里暗叹,又还是笑着拉住谢冬雪的手,“走吧,跟二娘回家.” 谢冬雪心里恨的牙痒痒,但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去缠谢远,只得跟着曹氏慢慢的走.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谢冬雪去洗漱了,曹氏就皱眉叮嘱了句:“远儿,九儿,冬雪也不是常来,你们面上好好待着她,娘在谢家面前好也说话.” “娘,您放心吧,我和阿远不会亏待她的.” 苏九歌点头,倒是谢远冷哼了声:“娘,我讨厌她,您叫她别跟在我身边转悠.” “你这孩子,人家就是喜欢跟你玩,才会缠着你,你还嫌弃什么?” “我嫌弃她缠着我,不行吗?” 谢远眼里隐隐有着不耐烦,“惹急了,我就拿棒赶她.” “你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话?你要是伤了她,你阿奶和大娘又得来闹.” 曹氏想到难缠的谢家人,就头疼不已,转脸看向苏九歌,“你也劝劝远儿,冬雪毕竟是她的妹妹,用不着对人家横眉怒眼.” “娘,如果冬雪安心当个妹妹,那我和阿远都不会为难她,但她若心不正,打着什么其他主意,那就别怪我和阿远都对她不客气.” 苏九歌淡淡出声,“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您也提点着她,别到时候面上难看.” “你……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她不是妹妹,还能是什么?” 曹氏一瞬间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压了下去,颇为恼火的摆了手,“行行行,我知道了,你管着点远儿,别让他伤了冬雪就成.” 从前那点小心思被苏九歌一语点破,曹氏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正想回房去睡,院里却忽然传来了谢冬雪的尖叫声:“阿远哥哥,救命!快来救救我!” 声音凄厉尖锐,不知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苏九歌急忙往外冲,而暗处的谢冬雪看见是她先出来,顿时又大哭起来:“我要阿远哥哥!阿远哥哥,你快来救我!” 已经到了院里的苏九歌一下刹住脚,明眸冷冷看着暗处脱的只剩下亵衣的谢冬雪,“谢冬雪,你确定你穿成这样,还要你的阿远哥哥来救你?” 第133章 把你当猪养 “我不管!阿远哥哥,你快来救救我!” 谢冬雪大哭,也不知道暗处发生了什么事情,曹氏跟出来,看见谢冬雪脱成那样,也禁不住臊红了脸,赶紧打圆场:“冬雪,二娘过来接你,你别哭.” 谢冬雪一听,哭的越发厉害了,“二娘,这角落里有蛇,你别过来!” 蛇?一听是那种滑溜溜的玩意儿,曹氏顿时颤了下身子,迟疑起来,“九儿,要不让远儿先过去把蛇弄死了再说?” “娘,这是冬天,除了谢冬雪这条美女蛇,怎么还会有其他的蛇?” 苏九歌立在夜色里,眸色冷如寒冰,“谢冬雪,我再问一遍,是我过去把你拉出来,还是让谢远过去,把就差赤条条的你给抱出来?” 这话说的很直白,曹氏都觉得面上难堪,轻斥了声:“远儿过去像什么话?你去拿油灯过来,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娘,咱们过去没问题,就怕冬雪不乐意啊?” 苏九歌冷冷呛了句,角落里的谢冬雪也只管哭,并不答两人的话,哭的烦了,苏九歌解了披风上前一把裹住她,又给拉到亮堂处来,“谢冬雪,耍把戏能不能长点心眼?” “二娘,那里是真的有蛇,我怕……” 谢冬雪哭的肝肠寸断,抱住了曹氏不肯撒手,曹氏还是心疼她的,轻轻的拍着背,“咱们冬雪说有蛇,那肯定就是有蛇,不过别怕,你九嫂已经把蛇打跑了.” “二娘,呜呜,我害怕,我不敢睡……” 谢冬雪边哭边摇头,苏九歌就听的好笑,“那你想怎么样?” “九儿!”曹氏不满的喝斥了声,又安抚哭得伤心的谢冬雪,“有二娘陪着,你别怕.” “不,我要阿远哥哥陪着我,二娘,我怕蛇……” “那不知道你想阿远怎么陪着你?我把床榻让你给睡,成不成?” 苏九歌气极反笑,这抢男人也抢的太明目张胆了吧?这么拙劣的把戏,就想把她苏九歌的男人给夺过去? 房里的谢远一声怒喝,“我不要!叫她滚蛋!” “娘,您儿子自己不肯陪冬雪,您自己看着办吧.” 苏九歌耸了肩,就准备进屋,曹氏却皱眉喊住了她,“九儿,冬雪被吓的不轻,要不你就劝劝远儿,让他陪陪冬雪吧?” 苏九歌顿步,再回首时,眸里已含了冷笑,“娘,你这话就有意思了,您这是叫我把夫君让出来去陪别的女人,而且还是脱的只剩亵衣,就差光着身子的女人?” 曹氏脸一红,讪讪起来:“冬雪不就是远儿的妹妹吗,又没什么别的意思.” “有没有别的意思,您自己心里清楚,别跟我装糊涂.” 苏九歌受够了曹氏的糊涂,“娘,我敬重您没错,但也不是让您来愚弄的.我苏九歌离了这个家,依然是风生水起的苏九歌,但您和阿远的日子只怕就没这么好过了.” “您莫要一再拿您所谓的愚孝来说事,逼急了我,您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甩下句话,苏九歌就径直回了房,不再搭理曹氏,曹氏站在院里,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自感在谢冬雪面前失了面子,气得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苏九歌在房里听见她的哭声,恼的就把枕头扔在了谢远身上,“你去哄她!” “娘子,娘也不是存心的……” “她不是存心,难道我就是故意的?个个都喜欢装眼瞎装傻是吧?看不见谢冬雪脱光了衣服,就只差爬上你的床了?” 苏九歌火的很,明眸恼怒的盯着烛光下的谢远,“倒是长了副好皮相,难怪招人喜欢,既然想要谢冬雪做你谢远的媳妇,你们马上去成亲,别在我面前碍眼!” “娘子,我没有……娘子,我连夜让人送她回家好不好?” 谢远看她真生气了,哪还敢打圆场,当即就表明了态度,转身出房,冲院里和曹氏哭成了一团的谢冬雪冷怒道:“你马上坐车回家,以后莫要再来.” “远儿!”哭泣的曹氏一听,顿时就来了火,“她是你的妹妹,凭什么不让她来?” “因为她心思不正,这个理由够吗?” 谢远皱了眉头,“娘,我和娘子感情极好,您就别装傻,给我和娘子添乱了.” “我添乱?谢远,你现在是不是有了娘子,就忘了我这个娘?” 曹氏踉跄倒退两步,满眼的凄笑,“好好好,你要帮着苏九歌赶冬雪回家是吧?那我和她一起回去,以后都不会再来给你俩添乱了!” “娘,您这又是说什么糊涂话?” 谢远头疼的拧了眉心,简直服了曹氏的脑回路,“谢冬雪留在这里无事可做,村里又要忙着春种了,您不让她回家,把她留在这里能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那铺子里刚好缺人手,我就留冬雪在铺子里帮忙,不行吗?” 曹氏顶了回去,拉着谢冬雪就往房里走,“冬雪是来看我的,与你们俩都没关系,你也别想赶她离开.还有,你和你娘子过日子去,我有冬雪陪着就够了.” “娘!……” 谢远皱眉,但曹氏并不理他,拉着谢冬雪就进了房,又呯的声关上了房门. 她这般作派,谢远也只得无奈回房,看苏九歌还坐在床边,乌黑晶亮的眸里余怒未消,越发觉得头疼,“娘子,娘非要护着谢冬雪……” “我一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你不用说了.” 苏九歌冷淡的别开眼,并不想多说话,谢远皱眉看看她,忽然凑到她眼前,坚毅俊朗的脸上带着丝调侃:“娘子,你吃醋了?” “谁说我吃醋了?你就是个大傻子,我疯了才吃醋.” “还说没有?你要是没吃醋,又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就为了赶走谢冬雪?” “哼,我那是气不过,我才把猪养大,那些坏心的人就想着来抢了.” “娘子……” 谢远汗颜,敢情她是把自己当猪养的啊? “哼,喊我干什么?再敢惹我,我就把你这头猪傻子送人.” “别啊,娘子,我可是说过要永远保护你的.” 谢远憨笑,“像我这么忠贞不二的人,你送人了,那可就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第134章 不懂装懂的丫头 苏九歌瞪他,谢远只管像个铁憨憨似的傻笑,“娘子,你看我是西关村出了名的傻子,除了你会嫁给傻子,谁还会笨的嫁给个傻子啊?” “你的意思是,我比你更傻,居然会傻到嫁给傻子?” “嘿嘿,我傻你笨,刚刚好.” “谢远!” “娘子,咱不气啊,咱俩一个傻一个笨,天生一对,谁都拆不散.” 苏九歌吐血,他确定他是在安慰人吗? 但见他傻傻的安慰自己,又忍不住破了功,哭笑不得的瞪他:“你才是傻子!” 谢远嘿嘿笑,“傻子喜欢笨蛋,老天爷注定的姻缘.” 这话听着有些傻气,但又不像是傻子能说出来的话,惹得苏九歌狐疑的多看了他两眼,但见他还是副铁憨憨的模样,又只得无奈的叹了气. “娘子,我不会喜欢别人的,你别叹气.” 谢远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素手,又按在了心口上,缓缓道:“傻子的这里,永远都只住着一个叫苏九歌的名字,再没有余地容纳其他人.” 苏九歌不是没听过情深似海的话,但却都没有此刻来的蛊惑,让人心动. 明眸里含了茫然和无措,抬头愣愣的看着谢远,就见那双星子般的眸里溢满了柔情,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密密实实的缠住了她. “阿远……” “嘘,闭上眼,好好的睡一觉,明早起来又会是新的一天.” 谢远放柔了声音,轻轻拥住她,大掌有节奏的不紧不慢的拍着她的后背,苏九歌靠在他怀里,恍恍惚惚的,也不知何时就已经沉睡过去. 那头房里的曹氏和谢冬雪却是久久未睡,曹氏气得心口犯疼,谢冬雪帮着揉了会儿,又开始抹眼泪,“二娘,我明早还是回村里去吧,免得你夹在中间难做人.” “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二娘既然说了让你留下来,就容不得他俩在我头上撒野.” 曹氏放了狠话,感觉心口舒服了些,才又靠在床头恼怒道:“远儿从前最孝顺我了,若不是苏九歌撺掇他不听我的话,他又怎么会忤逆我?” “也是啊,想当初在谢家时,咱们虽然穷些,但是也从来没怎么吵过嘴.” 谢冬雪叹了气,又摇头笑笑,“二娘,九嫂能把你们这个小家撑起来,还是极有本事的,你凡事也多顺着点她的意,免得她把气撒在阿远哥哥身上.” 方才苏九歌在房里凶谢远的声音,曹氏和谢冬雪可都是听见了,一提起这个,曹氏的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再有本事又怎么样?她是个女人,就该乖乖的相夫教子.” “二娘,您怎么就犯傻呢?九嫂是干大事的人,您和阿远哥哥把她侍候好了,你们也就有好日子过,何必非要惹恼她,再去过苦日子?” 谢冬雪叹息起来,一副替她着想的模样,曹氏听进了心里,眼里就冒了火,“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离了她苏九歌,我和你阿远哥哥就得饿死不成?” “二娘,你明知道我不是看轻你,只是村里人都那么说,说您就是依附着苏九歌,才过上现在的好日子,还说您一直巴结着她,伏低做小,难怪在家里都不能掌家……” 谢冬雪一边说,一边就看着曹氏的脸色,但见曹氏阴沉了脸,心里就暗自得意不已,苏九歌,你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比不过亲人的耳边风? 曹氏咬了牙,“家里本来都是我做主!” “是是是,是您做主,瞧我这不会说话的嘴,二娘,咱们睡吧?” “冬雪,我说的都是真的,家里就是我做主!” “二娘,我知道你做主,就是九嫂性子恶,她欺压您罢了.” 谢冬雪似是而非的敷衍了句,转身就去睡了,曹氏听的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想想家里的周婆子和孙婆子,还有同村的那些婆子,哪个不是在儿媳面前威风八面? 偏生就自己命苦,找了个恶媳妇,如今沦落得被人笑话. 苏九歌这个凶恶脾气,自己一定得想办法给她压下去,就不信还治不了她了…… 曹氏非要留谢冬雪在镇上,苏九歌也就由着她去了,并不多管她俩之间的事情,每日里只是盯着曹氏铺子里的装修,又琢磨该整点什么开业活动. 这会儿从临江仙过来,准备按照那边的装修思路再好好的装修下柜台,才进门,就见工人师傅都一脸闷气的坐在店里,而谢冬雪还在那里指手划脚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见她进来,谢冬雪顿时就尴尬的住了嘴,而领队的林师傅看见她,顿时恼火道:“小夫人,你们家的这个装修我们做不了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苏九歌皱了眉,“我离开前不还是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那会儿是好好的,但是每次等你一走,这个丫头就喜欢跑来指手划脚,不是让我们这边改改,就是那边弄弄,在这里不懂装懂的瞎指挥,大家伙儿都烦死她了.” “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怎么能欺负我个小姑娘?” 谢冬雪不乐意了,“你们做的不好,又还要拿银子,我都不能说说啊?” 曹氏刚好从后厨出来,闻言就板着脸给谢冬雪帮腔,“就是,我侄女当监工,你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她还不能指出来?” “我们真要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她指出来当然行,但是请问这个丫头是懂改梁呢,还是懂换柱?又若者说,她是眼光独到,知道怎么设计最美观?” 林师傅看着都年过五十了,这会儿气得翘了胡子,“什么都不懂的一个丫头,就知道在这里瞎咧咧,你做大人的还不知道管教着点,真是丢你们家小夫人的脸面.” 曹氏脸一红,又据理力争:“你们就是做工的,还管那么多闲事?” “我们做工的自然不愿管主家的闲事,就是替小夫人怄的慌,摊上这样的家人.” 林师傅一句话呛了过去,气得曹氏咬紧了牙,林师傅才不管她,冲苏九歌歉意道:“小夫人,你们家的活儿太难做了,你另请高明吧.” 第135章 休了她另娶 “林师傅,我好不容易才请到您过来,您就看在我的薄面上,把这里的活计做完,我给你们再添点工钱,就当是给各位叔伯赔礼道歉,买酒吃,成吗?” 苏九歌为了装修的事情,跑了好些家,最后还是靠着孙师傅的关系,找到镇里最好的林师傅,请人家拨了旁的事先赶这边,自然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她说的这么客气,林师傅和老孙头也是老关系,也不想拂了老友的面. 但想想那两个难缠的女人,又摇头叹了气:“小夫人,不是我想落你的面,着实是你娘和你妹妹太烦人,咱们就算是个做工的,也不想受她这个气.” “您放心,从今儿起,您这边我亲自看着,不会让她俩来给您添麻烦.” 苏九歌拣了好话安抚林师傅,那边谢冬雪却冷笑起来:“九嫂,你说我添麻烦也就罢了,但你怎么可以如此说二娘?难道这做工的比二娘还亲?” 曹氏咬牙,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苏九歌皱眉,冷冷道:“你们俩谁装修?要不这事就全权交给你们?” 谢冬雪不说话了,曹氏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九歌这才又看向林师傅,“您继续带着各位叔伯赶工吧,装修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唉,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们说什么,咱们也都忍了.” 林师傅摇头叹气,招呼众人继续干活去了,谢冬雪在旁边冷哼,“九嫂,我看你就是喜欢胳膊肘往外拐,对旁人满面笑容,对家里就横眉怒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那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对你横眉怒眼?” 苏九歌呛了回去,但见她还要再说,顿时眸色一厉,“谢冬雪,看在娘的面子上,我能忍你的就都忍了,要是再不知道好歹,我可不会像谢远那么好说话.” “二娘……” 谢冬雪吓了一跳,转头就向曹哭诉,“九嫂她太凶了……” “唉,人在屋檐下,咱们就都低着头吧.” 曹氏叹气,苏九歌听的眼皮子乱跳,心里头也烦躁起来,曹氏是喝了米汤吧? 总是这么稀里糊涂弄不清事情,让人说她什么好? 转身去了后厨,见里头还是乱七八糟的,又头疼的扶了额,“娘,还有三天可以开业了,您怎么还没有把后厨给整理出来?” 新请来的两个帮工大婶面面相觑,“小夫人,是冬雪姑娘不让弄的.” 曹氏一脸难堪,“你急什么?我带着人很快就弄好了,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就是,九嫂,你只出嘴皮子,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谢冬雪逮着机会又怼了过来,苏九歌恨不得拿泥巴把她嘴给糊上才好,“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来试试啊?还有三天开业,你倒是把东西给我弄的整整齐齐?” 真让她说,她又不吭声了,杵在那里像根木头似的. 苏九歌被搅的头疼,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曹氏,“娘,您自己好好拿个主意,这铺子到底要不要开起来?要是不开,我就当租金打水漂玩了,咱们以后休提这事.” “九儿,娘也没说不开铺子,你别急躁啊?” 曹氏讪讪开口,“我马上就带着她们收拾,至多明天,这后厨就都能安排起来了.” “二娘,可是您答应我……” “你闭嘴!” 苏九歌一个怒瞪,喝断了谢冬雪的话,看她还委屈的朝曹氏那边靠,眸色就越发凌厉起来,“要是误了我的事情,你马上就给我滚回西关村!” 谢冬雪被骂得哇的声哭了,“二娘……” “冬雪,你往旁边站站,二娘先收拾了后厨,咱们再聊天.” 曹氏知道苏九歌是真恼了,也不敢再顶她的话,麻利的带着那两个大婶忙碌起来,苏九歌看看站在旁边抹泪的谢冬雪,又冷笑起来:“你不是帮忙吗,还闲站着干什么?” “我……” “我什么我?我们家不养闲人,不想被我骂,就赶紧干活.” 苏九歌是受够了这些蹬鼻子上脸的人,既然好言不听,那她就做个恶妇,更来的痛快. 谢冬雪被骂的眼泪汪汪,但在苏九歌凌厉的眼神下,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拿了扫帚,帮着曹氏一起打扫后厨. 她在那里叭嗒叭嗒的掉眼泪,曹氏看的心疼不已,见苏九歌就板着小脸站在那里盯着,又忍不住帮着说情,“九儿,冬雪她向来少干活,你就别逼她了.” “娘,我要是不给她找点活干,她又去装修师傅那里给我捣乱怎么办?” 苏九歌冷哼,“别说我没提醒过她,林师傅是镇上最好的装修师傅,谢冬雪要是再给我把人气跑了,就自己想办法去把他给我请回来.” “最好的装修师傅啊?” 曹氏愣了愣,也有些心疼起来:“我看着她,不会再给你捣乱了.” 苏九歌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去了大堂. 将近傍晚的时候,孙师傅答应做好的桌椅也一批批的送了过来,铺子里又开始热闹,眼看那些设计新奇的桌椅送过来,谢冬雪又羡慕的不行,“二娘,这得不少银子吧?” “这些事情都是你九嫂操持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曹氏摇头,光看着那些新桌椅就肉疼的不行,“这九儿花银子像流水,都不知道节俭.” “九嫂手里肯定银子多,用起来当然不心疼.” 谢冬雪看看正在门口和人说话的苏九歌,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娘,不是侄女说阿远哥哥的不是,但阿远哥哥的智力就是不如常人,而九嫂又太有本事了,您可当心点.” 曹氏心里一个咯噔,她早就考虑过这事,这会儿被谢冬雪提起来,越发觉得自己考虑得对,不过又有些无奈道:“远儿不听我的话,我该怎么当心?” “二娘,您也糊涂了吗?当然是管住她的银子啊?” 曹氏有些怔愣,“管住银子?” “对,只要把银子抓在您手里,她苏九歌就是再厉害,那也是个穷光蛋.” 谢冬雪笑的满眼阴险,“只要您手里有了银子,就算有朝一日苏九歌生出了反骨,那您也不用惧她,直接让阿远哥哥休了她,另娶都行.” 第136章 时好时坏的头疾 曹氏皱眉沉吟起来,没再言语,谢冬雪也只管把话递到就行. 只要曹氏起了心思,还怕她不动手?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再随便找个理由,撺掇曹氏让谢远休了苏九歌,那苏九歌的银子,也就顺理成章变成了她谢冬雪的银子,这日子想想都美. 苏九歌站在门口和林师傅讨论那些桌椅的事情,偶尔看看曹氏这边,见她和谢冬雪嘀咕着什么,眉头就不禁微蹙了起来. 林师傅看她望着那边,就轻叹了句:“小夫人,那丫头是你夫君的亲妹妹吗?” “不,我夫君是被我娘从后山捡回家养大的.” 苏九歌摇头,林师傅的叹气声就更重了些,“难怪,难怪,这样子就说的通了.” 这话听的苏九歌起了好奇:“难怪什么?” “我跟你说,你这妹妹只怕对你夫君有心思,你自己多防着点她.” 林师傅摇了头,眼里难掩厌烦,“她成天不干正事,就围着你娘转悠,话里话外都不离那劳什子的阿远哥哥,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 刚送最后一批东西到店门口的谢远一下就黑了脸,“娘子,我对她没主意.” “这就是你夫君啊?小伙子生的颇俊,难怪招姑娘家喜欢.” 林师傅笑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九歌,也就走了. 苏九歌皱了眉,正想说什么,谢冬雪已经跟花蝴蝶似的扑了过来:“阿远哥哥!” 谢远身子一闪,谢冬雪顿时就扑了个空,不依的跺了脚,“阿远哥哥,人家几天没看见你了,就想和你打个招呼,你躲什么啊?” “我不喜欢花蝴蝶,尤其是你这样的,看着就烦.” 谢远不留情面的怼回去,转脸又笑着牵起苏九歌的手,“娘子,咱们回家吧?” 他这几天为了赶这批桌椅,也为了避开谢冬雪,一直都是住在家具坊,早就想念她了. 苏九歌温柔的笑,“今儿上元节,临江仙有活动,咱们得先去那边.” 被怼得生气的谢冬雪一听有活动,赶紧贴了上来,“阿远哥哥,我也想跟着你们一起去.” “我娘子去是有正事,你凑什么热闹?” 谢远知道苏九歌记挂着临江仙的生意,怕老余他们应付不来,板着脸一口回绝谢冬雪,牵着苏九歌就走,“娘子,咱们赶紧过去,别让他们等急了.” 苏九歌自是没意见,和谢远并肩飘然走远,谢冬雪在后头气的要死,转头又找曹氏哭了起来:“二娘,那临江仙是不是特别厉害,像咱们这样的人都不能去啊?” “傻孩子,那临江仙就是个酒楼,只要有银子,谁都能去.” 曹氏安抚了句,想想也下定了决心,“他们不带你去,二娘带你去,反正今儿是上元节,街上还有花灯会,热闹着呢.” 谢冬雪这才破涕为笑,“二娘,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曹氏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心里有些叹息,最好又怎么样,只可惜老天爷捉弄人,让她到现在还只是自己的侄女,成不了名正言顺的儿媳. 入夜时分,临江仙门前已经应景的摆了几排花灯,看起来喜气热闹,而店门口更是挤满了人,连带着这条最偏的街也跟着繁华起来. 苏九歌站在三楼,临窗闲倚,看着街边的人群,明若秋水的眸里就含了淡淡的笑. 老余在旁边笑叹,“谁能想到当初最偏的街,会因为一个临江仙而繁华起来?” “万事万物皆有可能,就看我们如何运作而已.” 苏九歌笑笑,而齐天恒眼里闪烁着莫名的狂热:“九歌,你还记得你那日说的话吗?若我不就城,那就城来就我,当初的傲气凌云,现在已经印证了一小步.” “哦?我娘子还说过这等意气风发的话?” 坐在桌边喝茶的谢远搭了句话,齐天恒一愣,都有些傻了,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谢公子,你的头疾医好了?” “头疾啊?时好时坏,没有什么定论.” 谢远淡淡的笑,坚毅俊朗的容颜配上晦涩不清的笑容,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齐天恒有些傻眼,为什么他在这一瞬间感觉,从前的那个傻子,如今已经成长得让他有了高山仰止,有了让他无法超越之感? 不等她再细看,谢远已经别开头望向苏九歌,“娘子,咱们下去瞧热闹?” “行,下去看看也好.” 苏九歌点头,搭着谢远的手跳下窗台,缓步去了楼下. 老余和齐天恒对视了眼,也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方才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并不像是那种热闹的说笑声,反倒像是有谁在闹事. 几人同时皱了眉,刚想赶过去,已经有小二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小夫人,门口有两位女子,自称是您的娘亲和妹妹,非吵着要上等雅间,要不您去看看?” 这会儿店里客人多,雅间早就满了,小二为难的看着苏九歌,苏九歌皱了下眉,又缓缓舒开,“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谢冬雪撺掇曹氏过来凑热闹了. 快步走到门口,果见曹氏和谢冬雪被小二拦在了一旁,周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食客,一见苏九歌出来,谢冬雪顿时大声嚷嚷起来:“九嫂!九嫂!” 谢冬雪的声音清脆尖利,瞬间就压住了满堂喧闹,店里店外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了. 曹氏大概觉得有些丢脸,赶紧就拽了下谢冬雪的衣袖,才朝苏九歌笑了下,“九儿,我和冬雪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被拦在门外了.” “要不是你们打着小夫人的旗号,非要闹着要上等雅间,我们又怎么会拦你们?” 有嘴快的小二怼了回去,惹的老余顿时就瞪了他,“要你多话?” 说罢又笑着看向曹氏和谢冬雪,“既然是九歌妹子的家里人,那就快请里边坐.” 边说边就伸手上前引了路,那些看热闹的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散了. 老余如此客气,曹氏越发臊红了脸,看看板着脸沉默无语的苏九歌和谢远,心里更加不是个滋味,想来想去,还是低低的道了歉:“九儿,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第137章 装傻的好处 “二娘,九嫂本来就是这里的东家,咱们要个雅间怎么了?” 谢冬雪不服气的说了句,曹氏拿眼瞪她,“这里不比家里,你别乱说话.” “大嫂子不必客气,咱们都是熟人,不会计较孩子的话.” 老余笑着打了句圆场,谢冬雪越发得意起来,“二娘,您就是太小心翼翼了,人家都说没关系了,要不咱们去雅间转转?” 曹氏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这孩子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吗? 老余也怔了下,随即尴尬的看向苏九歌,上等雅间早就有主了,总不能赶人吧? 谢冬雪看他那个表情,顿时不乐意了,“你方才不说不计较吗,怎么转眼就不认账了?” “这个……” 老余尴尬的挠头,他也就是说客气话而已,谁知道这姑娘会较真? “人家说的不计较,是不是计较你的坏脾气,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的.” 清冷的语气听来甚是漠然,不带几分感情,谢冬雪一下就臊红了脸,“九嫂,我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么说我?” “那你真是抬爱我了,你这样的妹妹,我苏某人可要不起.” 苏九歌眸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才又道:“今天上元节,雅间早在几天前就已预订出去,你没有那么大的情面,就不要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二娘,我又不知道……” 谢冬雪在苏九歌手里讨不了好,转头就去向曹氏哭诉委屈,曹氏无奈,只得尴尬的打圆场,“九儿,冬雪不知道内里情况,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娘,我不和她计较,她自己凡事多顾全您老人家的面子就成.” 苏九歌淡淡摇头,没兴致和谢冬雪这样的人纠缠,曹氏红了脸,狠狠瞪了眼谢冬雪,毕竟她谢家的侄女,要是失了大体,也是她谢家的不是. 谢冬雪被瞪的越发委屈,但见酒楼里人来人往,笑语阵阵,入眼皆是陌生的面孔,也只得生生咽下了那些不甘,不敢再多放肆. 曹氏看谢冬雪垂了头不再言语,心里头又有些歉疚,这九儿也是的,明知道冬雪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做什么要在众人面前落她的面子,让她难堪? 苏九歌把曹氏的表情收入眼底,只无声的抿了下唇,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堂中间已经移出了块空地,中间摆着两着八仙桌,桌上六道菜被严严实实扣着盖子,并不能瞧清里面是什么. 老余看苏九歌拿话压住了人,也就放心的去招呼客人,准备开始祈愿活动. 苏九歌领着众人站在侧面掠阵,眼见老余有条不紊的和那些前来参加活动的人周旋,心里也松了口气,而齐天恒看了两眼,忽又低声笑道:“九歌,这次咱们能参加吗?” “咱们都是大众心里假想的知情者,最好不要参加.” 苏九歌摇头,她和齐天恒都是酒楼的东家,下场去猜菜色,难免会惹身膻. “那好吧,”齐天恒有些遗憾,但苏九歌都摇头了,他也就淡了心思,只是静静看着. 站在旁边的谢冬雪看看他,眼神忽然就有些闪烁起来:“二娘,那男子是谁啊?” 曹氏正在看活动,被谢冬雪这么低声一问,顿时就看了眼神态潇洒的齐天恒,眼里还是难掩警惕,“镇上钱庄的东家,你九嫂就在他手底下做事呢.” “钱庄的东家啊?” 那家里的银子应该都快堆成山了吧? 后头的那句话,谢冬雪没敢说出来,但眼珠子却在齐天恒身上打转,心思活络起来. 齐天恒敏锐感觉到她的眼神,顿时皱了眉头,不着痕迹的利用高大的谢远挡住了自己. 那女人眼里闪烁的全是精明算计,那样看着自己,绝对没好事. 谢远察觉到两人的动静,不动声色的往苏九歌身边靠了靠,露出了齐天恒的身影. 有句话说的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与其让谢冬雪围着自己打转,倒不如让她把关注点放在齐天恒身上,九儿也不会再和自己闹矛盾了. 他躲开了,齐天恒顿时苦笑不已,来来来,究竟是谁说谢远傻的?自己保证不打死他. 谢冬雪还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已经较量了一场,但见齐天恒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眼睛里顿时闪了得意,这人模样也算可以,家里又是开钱庄的,比谢远可强了太多. 正想找个机会靠过去,就见苏九歌略略往前走了步,刚好容她靠近齐天恒. 心里一喜,不动声色的就悄悄摸了过去,齐天恒惊的不轻,赶紧也跟着苏九歌往前走了两步,而曹氏也发现了谢冬雪的动静,顿时拽住她,“冬雪,你又要干什么?” 方才丢脸丢的还不够,还要闹腾吗? “二娘,我就是,我就是看阿远哥哥的衣服好像皱了,去给他抚平.” 谢冬雪情急之下胡乱找了个借口,听得苏九歌眉头一皱,“谢冬雪,大庭广众之下,你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可是辱没了你谢家的门风.” 这话说的颇重,谢冬雪顿时就红了眼眶,曹氏脸色难看的给谢冬雪打圆场,“九儿,冬雪他只是帮哥哥抚平衣褶而已,你也别太过小心眼.” “娘,您觉得没问题,那就让她去抚平衣褶好了,毕竟这是你们谢家自己的事.” 苏九歌懒得和曹氏争辩,毕竟曹氏又不是不知道谢冬雪的心思,还非要装傻帮腔,那自己也只能闭嘴,她爱怎么样,那就怎么样. “娘子,我不要她靠近我.” 谢远瞪了下谢冬雪,“你过来,我就打你.” 齐天恒听的扑哧声笑了,但见众人都瞪着自己,又赶紧捂住了嘴. 只是忽然发现装傻也有好处,毕竟正常人并不能把打人说得这么光明正大,还得好好找个理由,才能动手. 谢冬雪气的咬了牙,黑着脸不吭声了. 她不作妖,众人又都安静下来,苏九歌眼看着六道菜都被人尝过,却还没人能猜出来,不禁朝老余使了个眼色,老余会意的过来,低声道:“九歌妹子,怎么了?” 第138章 梅花酿鸭 “老余,你这菜色是不是出的太难了?要是一直无人猜中,活动也就没了意义.” “没有啊?”老余摇头,疑惑的看看那些参加活动的人,“我拿的并不是新菜色,只要常来咱们酒楼的人,稍稍用点心,就能猜出来.” 既然问题不出在这里,苏九歌又追问了句:“那你定的什么规则?” “这个……还是依照你的意思来办,银子限定在百两内,人情须得双方同意.” 老余也没敢多加改动,苏九歌沉吟了下,“这样,你把银子限定在五百两内,人情的话,整个来凤城的辖围内,咱们都可以帮忙.” 这一下就把规格提升了好几个等级,老余顿时迟疑起来,看向齐天恒,齐天恒耸耸肩,无所谓的道:“你知道我向来只管听九歌的吩咐,她怎么说,咱就怎么做.” 这人倒是推脱的干净,老余瞪了下眼睛,想想也就点了头,“行,我马上去改动.” 整个临江仙都是靠苏九歌的主意才撑起来,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眼看老余转身就去向那些参加活动的人宣布新规则了,曹氏心疼的嘴角都抽抽起来,“九儿,就算你能挣银子,那也不是这样浪费的啊?” “你出手就是五百两,那桌上摆着六道菜,最低也是三千两,你就不能省着点?” “花那么多银子帮人家圆心愿,又有几个人会感念你的好?” 曹氏恨不得就要上前把人赶走才好,谢冬雪不屑的撇了嘴,“二娘,人家九嫂挣的银子又何止那三千两,人家手里头有银子,自然不会心疼.” “她有三千两,我也没见她往家里拿过多少银子啊?” 曹氏恼的直瞪苏九歌,苏九歌并不理她,只是朝谢远交待道:“你把她俩领到后院去,好吃好喝的供着,别没被人家闹事,反倒叫她俩搅了场子.” 谢远头疼,简直服了曹氏,“娘,后花园挺不错的,我送您过去瞧瞧?” “瞧什么瞧?你娘子在这乱花银子,你就是给我弄座百花园出来,我也没心思去瞧.” 曹氏瞪他,怎么都不肯走,弄的谢远都有些急躁起来,这还只是花五百两呢,要是她知道九儿手里每天过的银子更多,还不得原地爆炸? 最后还是苏九歌摇了头,“算了,由着她去吧,你多盯着点就行.” 一个曹氏,一个谢冬雪,简直就是让人糟心的组合,与其纠缠,倒不如当作没看见. 她这么说,谢远也只得无奈的同意,而老余宣布新规则之后,参加活动的人明显多了不少,就连那些上等雅间里也有人出来凑过个热闹. 老余知道苏九歌的脾气,六道菜色,三道是珍稀食材制作,还有三道则是普通食客惯常食用的,让大家都有个机会去圆心愿. 那些上等雅间里的人自是不在意银子,也就是来凑个热闹而已,眼看着好几位一身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上前试菜,瞬间就带动了那些围观者的情绪. “瞧见没有?那好像是镇上公务府里的大人,没想到他们也来凑热闹啊?” “那有什么奇怪?今天上元节,大人也要与民同乐啊?” “你看那位小姐,莫不是镇上郑首富家里的女儿?果然是花容月貌,让人一见倾心.” “你再倾心有什么用?人家大户小姐才看不上这些穷小子.” 周围起了哄笑声,有几分自嘲,更多的则是无奈,苏九歌听的微微皱了眉,望向那位郑小姐,远山眉樱桃嘴,眼睛水汪汪的,的确是个美人儿. 只不过眉眼间含了丝轻愁,看起来并不快乐. 她尝的那道菜是由苏九歌改良之后再上桌的啤酒鸭,古代没有啤酒,但是有其它各色的酒酿,试来试去,最后还是用了那次老余让她尝过的梅花酿. 梅花酿的清雅幽香压住了鸭肉里的腥膻,又让鸭肉多了甜软味道,吃起来唇齿留香,但是鸭肉里沁了酒汁,酒量不好的食用那道菜,很快就会醉倒. 苏九歌看那郑小姐尝了两块鸭肉之后,脸上就泛起了淡淡红晕,便知这姑娘的酒量并不佳,不过好在规则并不允许多尝,她吃了两块鸭肉之后,也就没再动筷. 那些看热闹的人已经在纷纷出着主意,前头的几位猜过三次,见始终猜不对吃到嘴里的是什么东西,也便就礼貌的笑笑,转身各自回了雅间. 倒是那郑小姐微皱着眉,似在细细品尝嘴里的味道,老余就在旁边笑看着她. “郑小姐,如果你能尝出这其中的味道,咱们可以帮你实现心愿.” “我觉得味道挺熟悉的,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佐料.” 这鸭肉里面含了酒,她不擅饮酒的人一到嘴里边就尝出来了,但这到底是什么鸭和酒,一下子却是想不起来. 老余也不催促她,由着她先想,见上来位衣着单薄的老婆婆,也同样热情的迎了上去,“大娘,您也是要参加咱们酒楼的活动吗?” 老婆婆显然有些畏缩,“我,我想问问,我没有银子,也可以参加活动吗?” “当然可以,咱们举办活动,向来都不收取银子的.” 老余笑了起来,指指桌上的那六道菜,“只要您能尝出来是什么味道,咱们就帮您圆愿.” “我试试,我试试成吗?” 老婆婆有些急切,又哀哀的看着老余,显然是心里藏了事. 老余点头,怕她猜不出来,还特意让小二给她弄了最普通的菜色尝味,但老婆婆一辈子辛苦,从来没进过酒楼,就算是最普通的菜色,尝到最后,还是茫然的摇了头. 看着老余脸上遗憾的神色,老婆婆也知道自己没了希望,眼圈一红,忍着眼泪连声道着对不起,就低了头,匆匆要走. 老婆婆这般模样,明眼人都知道她肯定是有事相求,只不过达不到条件而已. 那些看客面面相觑的对视了几眼,也不好开口说什么,而老余有些迟疑的看向苏九歌,这老婆婆达不到帮助的条件,但的确是需要帮助的人,这该怎么办? 苏九歌面色温和,淡笑开口:“婆婆,您等等.” 第139章 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 她这一出声,那些看客皆都望了过来,老婆婆诧异的看了下她,又苦笑起来,“小姑娘,婆婆家里还有急事,得赶着回家了.” “我知道婆婆有事,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听起来温软柔和,老婆婆被问的憋不住眼泪了,“我儿子重病在床,我没有银子给他抓药,小姑娘,婆婆得赶着回去陪他最后一程啊……” 苍老的哭声里带着绝望和无助,压住了满堂的喧闹说笑,苏九歌的眸色里多了怜悯,“婆婆,您的情况的确值得可怜,但是您没有猜中菜色,所以……” 老婆婆哭着摇头,“我知道,是我没用,我救不了我儿的命,怨不得别人……” “婆婆,您别哭,”苏九歌摇头,好言安慰,“虽然您没有猜中菜色,达不到被帮助的条件,但咱们酒楼向来与人为善,既然您家里真有困难,咱们可以帮您渡过这个难关.” 老婆婆一下瞪大了眼睛,惊喜看她:“真的?” “当然,”苏九歌含笑点头,又扫了眼那些看客,“大家都看着呢,我可不敢说谎.” “哈哈,就知道小夫人最仗义豪气,就冲你的话,咱们都乐意来临江仙!” “小夫人可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啊!” “咱们西关镇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义薄云天的女儿家,大家都得以小夫人为荣了!” 看客们一扫方才被老婆婆哭起来的郁气,纷纷笑夸起来,苏九歌笑着摇了头,“临江仙能有现在的繁荣景象,离不开大家的功劳,临江仙只是做了该做的,大家不必过誉.” 说着又将老余和齐天恒推了出去,“这是咱们临江仙的两位大东家,有他们出手,想必老婆婆的事情一定能得到圆满解决.” 一众看客又都笑了起来,“老余,大家都知道你是个热情好客的人,以后冲着你的善心,咱们也会多光顾临江仙的.” “这位小公子看着有点面生,但有此善举,想来也是心善之人,该夸,该夸!” “小公子,敢问你婚配了没有?这样的好儿郎,瞧着就心生欢喜啊.” “我家姑娘十六了,貌美又勤快,要不改天你们见个面?” “呸,老王家的,你也好意思介绍你那个比猪还懒的女儿?那是害了人家小公子!” 那些看客又是一众哄笑,只是看向功老余和齐天恒的眼神又多了钦佩,弄的老余和齐天恒都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明明就不是他俩的功劳,却被大家夸的不成样了. 老余皮厚,很快就和众人笑着客套,齐天恒打小还没被人这么当众夸过,红着脸略有嗔怪的看了眼苏九歌,苏九歌却调皮的眨了眼,乌黑晶亮的眸里满是狡黠笑意. 她不爱出这类风头,就让他俩顶风上阵好了. 齐天恒看的哭笑不得,有些无奈的杵在中间被那些大婶追问私人情况,谢远则是笑眯眯的牵住了苏九歌的手,也只有他的娘子,才担得起如此多的赞誉. 谢冬雪看得嫉妒,但也没那个胆出声挑衅,只敢在曹氏耳边悄声嘀咕:“二娘,你看那齐公子怎么净和九嫂眉来眼去的笑啊?你说他俩是不是……” 后头的话没说完,谢冬雪就感觉两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偏头一看,就见谢远眸光冰冷的盯着自己,眼里透着慑人寒意. 谢冬雪心下一怔,隔了两个人,大堂里又吵闹,这傻子还能听见自己说什么? 只不过再去细看时,谢远已经别开了头,谢冬雪又狐疑起来,难道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不用谢冬雪点明,曹氏也已经看见了苏九歌和齐天恒在那里递眼神,见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暗送秋波,心里就恼的不行,这要是离了自己的眼,那还得了? 见谢远还傻呵呵的杵在那里看热闹,顿时伸手掐了下他,“远儿,你跟娘来.” 说罢不等他答应,便径直走向了后院. 先前叫她去后院她不肯去,这会儿倒是自己愿意去了? 谢远一头雾水的跟了上去,而此时齐天恒也往后院的方向去了,谢冬雪一看,哪肯错过机会,赶紧就匆匆的跟上了他. 苏九歌身边一下就空了,皱眉看看那几道匆匆的身影,也没有在意,转而看向那位还未离开的郑小姐,如今场上只剩下她了,若是她猜不出来菜色,今儿也该收工了. 郑小姐显然也有些着急,小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几分,踌躇着开口:“余掌柜,我知道是酒酿鸭,但是那酒味太淡,我尝不出是什么酒.” “那小姐不妨想想什么酒味最淡,现在又适合什么酒,或是哪种酒最盛行?” 老余笑着提点了句,旁边有看客笑闹起来:“老余,你可不能看着人家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特意给人家法外开恩啊?” “去去去,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还在这里给我咬文嚼字.” 老余笑骂了句,又看向郑小姐,“你别听他们瞎说,仔细想想,也许会有结果.” 她一个姑娘家顶着众人的眼神在台上站到现在,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不过郑家不缺银子,这郑小姐的事情,多数只怕与有人情有关. 郑容儿脸红红的点头,按照老余提供的思路,琢磨片刻,忽地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我知道了,那炖鸭时用的是梅花酿对不对?” 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梅花酿的酒味清淡雅致,却余味悠长,用来压制鸭肉里的腥膻是最好不过了,难得你们的后厨用了如此精巧的心思,倒是叫人费思量了.” 老余笑着摇头,“非也非也,这道梅花酿鸭可是出自咱们小夫人的手笔,后厨要是有这样精巧的心思,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小夫人还会做菜啊?那岂不是十项全能?”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而郑容儿则羞涩的看向苏九歌,“九姐姐,不知道我够条件吗?” “当然,只要能猜出来,咱们自当全力帮你圆了心愿.” 苏九歌淡笑点头,“就是不知道郑小姐的心愿是什么?咱们该怎么帮你?” 第140章 耐不住寂寞 “这个……” 郑容儿看看还围成一圈的看客,有些害羞的垂了头,有嘴快的已经叫了起来:“郑小姐,你该不是让人家小夫人帮你去退了来凤城的亲事吧?” “是啊,我听说郑小姐为了亲事,已经和家里闹翻了,我看八成也是为了这事.” “哎,也不知道这姑娘心里想的什么,来凤城比咱们西关镇又厉害了不少,她若是能嫁到来凤城去,以后还不是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你懂什么啊?听说对方是个残疾,人家姑娘自然不愿意了.” 说什么的都有,苏九歌也大概明白了意思,抬眸看看绞着手的郑容儿,淡声柔和道:“郑小姐,不知道你所求,是和他们所说的一样吗?” 郑容儿已经绞的指骨发白,最终还是咬牙点了头,“九姐姐,我不想嫁去来凤城,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声,希望你能帮帮我,向我父母阐明我的心意,别再逼我了.” 苏九歌皱了皱眉,古代不时兴自由恋爱,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郑容儿不想依着父母的心思嫁去来凤城,这事儿只怕有些难办了. 不过人家既然说了心愿,那不管难办还是不难办,都得尽力而为. 毕竟能轻易达到的,也不叫心愿了. 苏九歌点了头,微微笑道:“三日后我娘的风味吃食铺子要开业,等她那里的事情忙完之后,我就随你去趟郑家,尽力帮你说和,如何?” “那就多谢九姐姐了,我相信有你出面,此事定然能成!” 郑容儿一下眉开眼笑起来,眉间的那抹轻愁也似淡去了不少,苏九歌看的失笑摇头,这丫头也是被家里惯大的孩子,要知世间哪有动动嘴皮,就如此容易办到的事情? 既然苏九歌把事情应下来了,那些看客们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苏九歌之前的话上面:“小夫人,你这是又要另外再开一家酒楼吗?” “对啊,你要是重开了酒楼,那这临江仙怎么办?” 看客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皆是不希望苏九歌放弃临江仙,老余在旁边笑着接了话,“那是小夫人帮她娘开的风味小吃铺,并不是酒楼,十八开业,大家无事可以去捧个场.” “哦,原来如此啊?” 众人这才点了头,苏九歌又微笑道:“我娘之前在巷口卖螺蛳粉太辛苦,如今我帮她盘了间铺子,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开业那日,每三人便免一份单,大家同庆.” “原来那个臭臭的但是极好吃的螺蛳粉,是小夫人你娘卖的啊?” “我还在那里吃过串香牛肉,味道真不错.” “小夫人在新店又搞活动了,那咱们大家伙自然是要去捧个场,尝尝鲜的.” 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有了印象,苏九歌顺势又说了地址,第一波宣传很快就借着临江仙的优势给宣传出去,算是给今夜画上了圆满的名号. 活动结束,人流散了,虽然没挣多少银子,但临江仙的名声,却是水涨船高. 老余笑的脸上开了花,对苏九歌已经佩服的不行,这会儿陪着在柜台边说了会儿话,见去了后院的人还没回来,不由得有些疑惑,“莫非是夜色昏暗,走岔了路?” 他为了曲径通幽的效果,特意加了不少弯曲回绕的小路,初几次进去,难免晕头转向. 苏九歌皱了眉,“我过去看看.” 大堂这边离不开人,老余也就只好点了头,而苏九歌寻到后花,没走几步,就听见树后的昏暗处传来谢冬雪的娇嗔声:“齐公子,你着急走干什么?” 这声音嗲的苏九歌瞬间就恶寒不已,停了步,就听齐天恒愠怒的声音传过来:“谢冬雪,我看在九歌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马上给我让开!” “九歌九歌,齐公子,你叫我九嫂叫的那么亲热,是不是对她有所图谋?” “你!你少要胡说,坏了九歌的清誉!” “好好好,我不说,”树影里传来谢冬雪的讨好笑声,但很快又不屑道:“但苏九歌已经嫁给了谢远那个傻子,早已是残花败柳,齐公子你又何必再惦记着她?” “谢冬雪,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我就破了例,今天非打你不可!” 齐天恒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怒意,也终于明白谢远的苦,难怪张口就要打这个女人,换成是他,他也同样忍不住想打人. 苏九歌那样清冷傲气的女子,也是这等俗物可以肆意污蔑的? 听着齐天恒似乎要忍不住动手了,苏九歌这才清咳了声,加重脚步,装作才寻过来的模样喊了一声:“天恒,是你在说话吗?” “是我,”齐天恒应了声,又狠狠的瞪谢冬雪,谢冬雪却不依不饶的拦住去路,“九嫂,我和齐公子在这里说话呢,二娘和谢远去了园子里边.” 她这意思,就是叫苏九歌赶紧滚蛋,别来坏了她的好事,苏九歌却只当没听出来,笑吟吟的走到树后,“天恒,今天活动圆满成功,老余叫你去议事呢,你磨蹭什么?” “哦,谢冬雪拦着我说了几句闲话,我这就去.” 齐天恒如蒙大赦,赶紧就要离开,哪知谢冬雪忽然自己摔在地上,哭了起来:“九嫂,我也是无意间撞到你和齐公子在这里说话的,你怎么还推人啊?” 苏九歌一愣,正想问她玩什么反戏,就见曹氏阴沉着脸,领着谢远过来了,“九儿,我和远儿才去园子里说会儿话,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娘!”苏九歌一下怒了明眸,“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曹氏看看齐天恒,再看看倒在地上的谢冬雪,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捏出水来,“我家远儿再傻,也不是能任人欺侮的软柿子.” 她说这话,傻子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了,齐天恒沉脸,“大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九歌之间什么都没有,全都是谢冬雪在撒谎!” “二娘,我只是想找您一起回去,哪知就无意撞见了齐公子和九嫂搂搂抱抱,”谢冬雪哭的伤心,眼泪都流成了河,“二娘,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来找您的……” 第141章 休了她 “傻孩子,是苏九歌品行不端,与你没有关系.” 曹氏上前欲扶起谢冬雪,谢冬雪却越发哭的厉害,“二娘,我伤了脚,疼……” “苏九歌,你干的好事!” 曹氏怒极,反手就一耳光扇到了苏九歌脸上,“这事我和你没完!” 那一耳光扇的极为清脆响亮,齐天恒眼里顿时就闪了怒意,欲要上前分辩,但见谢远站在曹氏身边,又只得生生停下了脚步,只是恼怒的盯着他:“你就没个说法?” 谢远眼里闪着他看不懂的神色,幽深渗人,并未开口说话. 苏九歌看看他的模样,忽就轻笑起来,“行,我知道了,你们玩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细嫩肌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楚,苏九歌却未伸手抚过,挺直了背脊转身就走,担心出事的老余寻过来,看见她脸上顶着通红的五指印,顿时惊的不轻,“谁干的?” “今晚我宿在酒楼,叫谁都不要来找我.” 苏九歌摇头,并不愿多说,老余看看她走远的身影,又看看恼得咬牙切齿的齐天恒,越发摸不着头脑了,“九歌妹子等你们许久,你们不回去也就罢了,怎么还打她?” “你问问她那个糊涂的娘和夫君!早知道九歌嫁了这样的人,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她留在这种烂人身边!” 齐天恒恼得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捧着苏九歌,怕她冷怕她疼,结果这个老婆子倒是有意思,话都不问清楚就开始打人,真不知道谁给她的脸面? 甩下句话,齐天恒也冲走了,老余看看暗影里的一家三口,摇头叹息了声,也走了. 苏九歌那样神仙似的人儿都不知道珍惜,活该她们一辈子没好日子过. 人都走了,曹氏这会儿也冷静了,看看幽深渗人的谢远,口齿都有些结巴起来:“远儿,娘,娘不是故意,不是有意要打九儿的……” 地上的谢冬雪又哭了,“二娘,明明是九嫂和齐公子……” 话没说完,谢远一个幽冷的眼神扫过来,顿时禁住了她后头的话,有些畏缩的往后躲了躲,“二娘,既然九嫂不回家,那咱们回去吧?” “这……远儿,要不你去哄哄九儿,就说娘不怪她了,咱们回家去吧?” 曹氏放软了声调,想让谢远出面,谢远幽幽的看了她两眼,“娘,您心里开心了吗?” 曹氏脸色一红,随即又有些恼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娘做那么多,还不都是为了你着想?你还反倒责怪娘了是吧?” “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既是替儿子着想,那儿子自然不能怪您.” 谢远提了步,“您不是横竖看苏九歌不顺眼吗?那儿子就如了您的意,不要苏九歌了,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哄她?” 曹氏一愣,“不要她了?远儿,你说什么傻话?” “儿子这次和您说的是正经话,回家吧,不必再管苏九歌.” 谢远踏着夜色大步走了,曹氏被他惊的不轻,赶紧追上去劝他,“远儿,你休了苏九歌,那咱娘俩以后怎么办?你可不能办这种糊涂事!” “娘,您一边嫌弃苏九歌样样不好,一边又还想把她当傻子一样算计,今天还动手打了她,你这不是摆明了要欺负人吗?我都替您臊的慌.” 谢远冷笑,“打从今儿起,这个家就由您操持了,可别辜负了您自己的期望.” “远儿,你这是……你这是心里在埋怨娘?” 曹氏红了眼眶,哽泣起来,谢远摇头,“您都是为我着想,我怎么会埋怨您呢?” “既然您觉得谢冬雪比苏九歌厉害,那我也遂您的意,把苏九歌给赶跑了,只是现在剩下那么多的烂摊子,我又是个傻子,就只能劳累您了.” 谢远笑笑,只是那笑意达不到眼底,“对了,苏九歌已经替您做好了新店的宣传,三天后就要开业,您让您的好侄女多盯着点,别自己砸自己的招牌,那就有意思了.” 想到还在装修中的铺子,曹氏越发心乱如麻,“那里都是九儿操持了,我根本不懂……” “那怎么办?您觉得人家样样不懂,现在您赶鸭子上架,不懂也得懂了.” “哦,对了,既然苏九歌离了家,那就代表咱们家也没银子了,您得赶紧把铺子的生意做起来,要不然季初人家催租子的时候,那就麻烦了.” 谢冬雪撇了嘴,“苏九歌的银子就是你们家的银子,直接找她要啊?” “冬雪!”曹氏脸红了下,“你赶紧给我闭嘴!” “二娘,我又没有说错,苏九歌挣了那么多银子,给你们点银子又怎么了?” 谢冬雪没觉得自己有说错,谢远冷笑看她,“苏九歌挣的银子,那都是苏九歌的,我既不是她的夫君,我娘也不是她娘,她凭什么要给我们银子?” “我……她不是银子多嘛?” 谢冬雪弱弱的吭了声,自己也觉得没道理了,谢远听的都觉这女人脑子里是灌多了水,“人家银子多那是人家的事情,凭什么要给你?” 说罢又顿了顿,看向曹氏,“娘,苏九歌说的没错,她离了我和你,依旧还是风生水起的苏九歌,还不用平白受您的窝囊气,而咱们离了她……后面的日子您就看着吧.” 谢远说完,也不再看她,径直出了酒楼,并没有找苏九歌的意思. 若是摆不正曹氏的心思,他也不愿意看着苏九歌回来受气. 谢冬雪看他走了,顿时就跺了脚,“二娘,我看这就是苏九歌串通了阿远哥哥,故意来给您下马威的,好让您以后都乖乖听苏九歌的话.” “冬雪,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看见苏九歌和齐天恒有什么?” 曹氏直直的盯着谢冬雪,把她看得心里都有些发毛,又硬着头皮保证道:“二娘,我亲眼看着他俩抱在了一起,哪还会有错?” 反正苏九歌跑了,曹氏手里多少还有些余银,又有铺子,这日子也差不到哪去的. 等自己嫁给了谢远,这愚笨的母子俩还不任由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142章 谋杀亲夫 曹氏得了谢冬雪的保证,只能无奈叹气. 拖着脚步回到家里,黑漆漆的,点灯往他房里一瞧,谢远就和衣睡在长凳上. 谢冬雪就跟在曹氏身后,见状顿时佯装惊诧的上前,一双手就要去拉谢远,“阿远哥哥,这里冷,你快上床去睡罢.” 只是手还没有碰到谢远,谢远就倏然睁开了眼,乌黑的眸里迸起冰冷寒光,“滚!” “阿远哥哥!” 谢冬雪委屈得瘪了嘴,看向曹氏,“二娘,你劝劝阿远哥哥,千万别着凉了.” 曹氏叹气,“远儿,这事也不是冬雪的错,你就好好照顾身体,千万别伤着了自己.” “娘,您回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谢远又缓缓闭上了眼眸,没有了眼睛流露傻气,整个相貌看起来坚毅俊朗,谢冬雪看得一阵脸红心跳,又怕谢远再怼自己,只得依依不舍的就拉着曹氏走了. “二娘,阿远哥哥被苏九歌唬弄这么久,心里肯定有气,咱们就给他点时间好好抚慰下心伤,就别烦他了.” 谢冬雪甚是体贴的安慰着曹氏,曹氏又是一阵叹气,“唉,要是苏九歌也像你这般善解人意,处处知道爱护着远儿,又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来?” “二娘,苏九歌那种女人就是心高气傲,又怎么会能看上阿远哥哥这样的人?” 谢冬雪啧啧有声的摇摇头,“您看她和齐天恒之间的那个亲密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才是小两口,而阿远哥哥就是他俩身边侍候的下人.” 这话说到了曹氏的心坎上,她就是看不惯苏九歌唬弄谢远的样,这明处都敢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谁知道暗处又是个怎么样的小骚蹄子? 一口恶气涌上心头,恼火的顿了脚,“罢了,她要走就走,咱还能怕了她不成?” “那当然,二娘您如今有手艺有铺子,自然不用被苏九歌拿捏.” 谢冬雪讨好的奉承了句,扶着曹氏进房去了,没过多久,房里就彻底安静下来. 躺在沙发上的谢远蓦然睁眼,如星子般的眸里精光暴射,就谢冬雪这种小儿科的把戏,除了唬弄糊涂的曹氏,还能骗得了谁的耳目? 利落的起身翻出窗外,月夜下人影急闪,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苏九歌坐在窗前,遥望着天边的那一轮冷月,月洒清辉,照亮了她一眸的茫然. 颊上的指印还在隐隐作痛,却抵不过心尖上的揪疼,酸酸涩涩的,表面上不动声色,夜里却是让人长吁短叹,辗转难眠. 再叹了声,遥看圆月高悬于空,已近凌晨,也该去睡了. 伸手关了窗,缓步行至榻前,方才解衣,窗子却被轻轻叩响,极有耐心的轻叩声,不急不徐,似乎笃定了她一定会忍不住开窗. 圆月照进来的朦胧清辉被团黑影所阻挡,房间里也变得昏暗起来,苏九歌皱了皱眉,她的房间在三楼,又是这个点了,谁会闲的慌来敲她的窗子? 顺手抄了小圆凳拿在手里,一只手去推窗,窗外的人看见她手里的圆凳,俊颜顿时就泛了苦,“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阿远?你疯了是吧?三层楼,你怎么爬上来的?” 见是谢远坐在窗棂上,苏九歌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拽住他的衣袖,“你可别摔下去了.” “娘子,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了.” 谢远咧嘴呵呵笑,恼的苏九歌又一下松开他,“滚滚滚,别来打扰我的好觉.” 方才在园子里那样对她,现在又想来哄她了?门都没有. 谢远苦脸,“娘子,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你看,抹了这个药,你就不痛了.” 摊开的手心里是谢远从前送给她的小药盒,苏九歌看看药,眯了眼睛,“你几个意思?” “娘子,你抹药药.” 谢远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懵懂看她,略带薄茧的手指沾了药膏,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眸里是掩饰不停不住的心疼,“娘子,对不起……” 明若秋水的眼眸一红,有些狼狈的别开眼,“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要对你说.” 谢远捧回她的脸颊,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娘子,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这下轮到苏九歌有些茫然了,谢远的话,她能相信吗? 谢远不是没看见她眼底的那丝茫然,眸里极快的闪过心疼,再眨眼时,又是一脸憨笑的扯住她的衣袖,“娘子,我困了,我和你一起睡觉觉好不好?” 苏九歌红脸,娇颜若三月桃花,“呸,你赶紧的走,回家找你冬雪妹妹去.” “我才不找她,你不在家里,我睡不着觉.” 谢远撒娇的抱住她的胳膊,“娘子,我要和你睡觉觉……娘子,我瞌睡了……” 苏九歌听的一脸汗颜,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疯卖傻? 有时候说起话来条理比自己还清楚,有时候糊涂起来,让人恨不得撬开他脑袋瞧瞧? 但见他坐在窗棂上晃晃悠悠的,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苏九歌看的心里都一激灵,虎着脸把他拽了进来,“你自己打地铺睡觉,不许来烦我.” “打地铺啊?……” 谢远一脸的不情愿,但看苏九歌虎着脸瞪他的模样,又还是乖乖的卷被子去了地上. 许是有谢远陪在身边,方才还辗转难眠的苏九歌这会儿困意来袭,翻来翻去的滚了两圈,还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谢远低头看看滚到自己怀里,安静入睡的苏九歌,眸里就起了宠溺笑意,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又怎么能容许旁人无故欺辱? 曹氏一早起来的时候,就见谢远呆呆愣愣的坐在廊下,眉头就不禁微微皱起. 自从苏九歌嫁过来之后,她就已经很少见到谢远露出这副表情了,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当年她从后山捡回来的,其实是个傻孩子. 心里微叹了口气,上前柔声道:“远儿,你在想什么?” 谢远抬头,满脸的傻笑,嘴角还隐约有丝口水,“娘,娘子什么时候回来?” 第143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曹氏也不知道,只能摇头叹气,“这……你先擦擦口水罢?” 谢远拿衣服胡乱的抹了把嘴角,又拽着她的衣袖傻笑起来,“娘,我想吃肉馅饺子.” “好,娘去给你做饺子,你松开娘好不好?” 曹氏拿他没办法,只能柔声哄劝,瞥见从房里出来的谢冬雪,顿时招了手,“冬雪,你来陪你阿远哥哥玩会儿,我去给你们做肉馅饺子.” “二娘,您去吧,我保证会好好照顾阿远哥哥的.” 谢冬雪巴不得和谢远有独处的机会,赶紧就表了态,曹氏满意的点头,这才去了厨房. 谢远也只是嘿嘿傻笑,“冬雪妹妹,咱们俩来数蚂蚁玩啊?” “阿远哥哥,数蚂蚁有什么好玩的?妹妹教你玩个更好玩的游戏,好不好?” 谢冬雪强迫自己忽略掉他脸上的傻气和嘴角的口水,但眼里还是忍不住起了嫌恶,“阿远哥哥,你能不能擦擦你的口水,都快垂到胸前了.” “哦,”谢远傻傻点头,就拿手掌擦了下嘴,又要用那只手去拉谢冬雪,“妹妹,你要教我一个什么好玩的游戏?咱们去玩啊?” “你别!……” 谢冬雪闪避不及,顿时感觉手背上都是黏乎乎的口水,恶心得差点就吐了. 双眼愤愤的瞪着他,“你就不能讲点卫生?!” 谢远茫然,忽然就张嘴哇的声哭了,“娘,冬雪妹妹她凶我,我不要和她玩了!” “哎哟,这好端端的又是怎么回事?” 曹氏急急的从厨房里奔出来,赶紧忙着哄劝谢远,把谢冬雪给委屈的不行,“二娘,阿远哥哥要数蚂蚁玩,非要往蚂蚁身上沾口水,我不让,他就哭了.” “娘,就是她凶我,我不要和她玩,你让她走!” 谢远哭的越发大声,把邻居都招来了,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瞧,瞧的曹氏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声训斥:“远儿,冬雪是为了你好,你赶紧回房,别哭了.” “哼,娘子以前都会陪我一起数蚂蚁,她就是个坏女人!” 谢远哭了两声,又拿眼瞪谢冬雪,“你这个坏女人,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 “这……阿远哥哥,我也不是故意的.” 谢冬雪尴尬讪笑,但谢远已经撇下她进了房,又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曹氏看得叹气,“冬雪,远儿他就是孩子脾气,你多依顺着他,也就没事了.” “二娘,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惹阿远哥哥生气.” 谢冬雪乖巧的点头,只是等曹氏转身去了厨房,眼里又难掩嫌恶,就谢远那个傻样,还想让自己事事都依顺着他,这曹氏怕是驴子让人踢了,所以才把傻子当宝贝吧? 也就只有苏九歌那个蠢货,才会巴巴的把谢远捧在手掌心. 风味小铺马上就要开业,苏九歌又不在,曹氏只得凡事都得自己亲自上. 吃过早饭赶到铺子,就见林师傅领着帮工人已经等在门口了,大家都知道了苏九歌的事,看见曹氏过来开门,顿时就脸色难看的道:“明天就得完工,你要是自己耽误了时间开不了业,可别怪我们.”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就这点时间,你至于凶我二娘吗?” 谢冬雪不服气的找场子,林师傅听的冷笑,“你眼瞎是吧?看不见日头老高了?” 都太阳晒屁股的点了,还敢说就这点时间? 谢冬雪气到嘴歪,“你这人太难相处了,当初就不应该找你们装修!” “呵,要不是看在小夫人的面上,你以为我会乐意给你们装修?倒贴银子我都不来.” 林师傅反讽回去,又不耐烦的敲了门板,“能不能行?” 曹氏额上都急出了汗,以往这些事情都是苏九歌打理的,这会儿陡然由她接手,她根本连是哪把钥匙都找不着,只能拿钥匙一把把的去试. 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自己,身上越发不自在,手也抖了起来,想来想去,心里更是怨死了苏九歌,要不是她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自己又怎么会受羞辱? 试来试去,总试不对,林师傅都等急了,干脆夺过了钥匙自己亲自上手. 他答应苏九歌,最迟明天上午就完工,还要留着店里打扫布置的时间,他原本预计今晚赶赶夜工,也就可以交差了,但现在被这么一耽搁,明儿上午只怕都完不了工. 试来试去,没一把钥匙可行,林师傅恼的摔了钥匙,“你是不是拿错东西了?赶紧去找小夫人,再耽搁下去,你后日甭想开业.” 开店日期已经宣传出去,不开业那是不行的,那名声先就给搞垮了. 曹氏这会儿急的火上房,也没心思去怼林师傅了,绞着手使劲的想,才又猛拍额头,“远儿,我那箱子里头还有串钥匙,你脚腿比我快,赶紧去拿过来,先开了门再说.” 谢远一脸茫然的看她:“娘,什么箱子?” “就是我放冬衣的那个箱子,钥匙在衣服底下,你摸就能摸到了.” 曹氏比划了下,但看他还懵懵懂懂的看着自己,又急道:“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就在屋子角落里,我昨儿晚上收起来的,就那个大木箱.” 谢远嘿嘿傻笑,“娘,你的箱子都是木头做的.” 曹氏头疼,想想还是咬了牙,“林师傅,我马上去拿,你稍坐会儿,歇一歇.” 说罢不等林师傅应声,便急匆匆的往家跑,她说的客气,林师傅也就只无奈的叹了气,看看旁边咧着嘴呵呵傻笑的谢远,眉头就不禁紧皱起来. 这孩子怎么一夜之间,好像傻的更厉害了? 想了想,还是轻言细语的问他:“谢远,你娘子去哪里了?” “娘子她……” “他娘子背着他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已经跑了.” 谢远才说几个字,谢冬雪就已经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林师傅听的脸色一厉,“你这女娃子怎么回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话叫人听着就生气.” 林师傅恼火的训斥了句,又有些不解气的道:“小夫人那样冰清玉洁的人,也是你能张口就能胡乱攀咬的?” 第144章 栽赃 “你朝我凶什么凶?苏九歌要不是攀上了别的男人,今天又怎么会不见人影,而我阿远哥哥又怎么会变得比以前更傻了?” 谢冬雪不服气的顶回去,又生气的道:“她自己私会男人,被我二娘逮到了,我二娘只不过是给了她一耳光而已,本来就是她的错,她还敢赌气不回家?” “呵,你们家真有意思,居然怀疑小夫人不贞?” 林师傅摇摇头,满脸的惊奇,以小夫人的智商,真要甩了这家子人,哪有容她们开口的机会?这曹氏拎不清好赖,也真是绝了. 但见谢远蹲在台阶边数蚂蚁玩,口水都滴到了衣领上也不知道擦擦,越发就长叹了气,昨日瞧着这小伙子都挺精神的,今天就被整成这样,这也不知道赖谁? 曹氏急匆匆的拿着钥匙赶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不止是林师傅急的跳脚,那几个新请来的小伙计也都是面面相觑,总觉得这东家有些靠不住的感觉. 赶紧开了店门,林师傅二话不说,就领着工人们去干活了,那些小伙计却还站在大堂,不知道要干什么什么,曹氏只好一样样的吩咐下去,等大堂的事情理通,后厨又出事了. 谢冬雪见着苏九歌没在了,又闹腾着要在厨房给她特意加个小灶,和两个帮厨的大婶吵了起来,曹氏忙了一上午,脑仁都生疼了,见谢冬雪还找事,脸色顿时也难看起来. 虎了脸,不悦的道:“冬雪,你去大堂看看,厨房的事让她们忙活就成.” “可是二娘,你当初都答应过我的……” “但九儿不是已经把地方都规划好了吗,着实没有空位再添置你的东西.” 曹氏摇头,拿苏九歌去挡谢冬雪,谢冬雪委屈的越发厉害,红着眼圈就差哭了,“二娘,苏九歌她都不咱们家了,您还依着她的话行事啊?” “我不是依她的话,而是这事她做的有道理,你就别再闹腾了.” 曹氏阴沉了脸,转身就往门走,气得谢冬雪跺了脚,转瞬又起了满眼冷笑,曹氏,没有了苏九歌当后盾,我看你拿什么来和我斗? 大堂里的事情多,一会儿不是要买这个东西,就是那样事情须得曹氏亲自拿主意,没了苏九歌,谢远又指望不上,曹氏又信不过旁人,凡事都须要亲力亲为, 一天累下来,只感觉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等到吃过晚饭之后,林师傅吆喝工人赶紧上夜工,回头又和曹氏交待道:“之前小夫人已经说过了,今晚就得完工,以免误了开业,你看你们谁留下来,晚点准备验收?” 曹氏已经累的不想动,但看看傻笑的谢远,和什么都不懂的谢冬雪,只得强撑着点头,“林师傅放心,我今夜就留在这里等你们.” “行,”林师傅看看她,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谢冬雪在旁边听着,眼珠子几转,装作不经意的道:“二娘,工钱都结了吗?” “没呢,只付了定银,余下的等验收时一并给林师傅.” 曹氏摇摇头,也没往心上去,谢冬雪却顿时活络了心思,“二娘,我看你也挺累的,要不然你去楼上歇着,等会儿我把工钱给林师傅,你看行吗?” “这……” 曹氏有些迟疑,谢冬雪却当场喊来了林师傅,笑着道:“二娘,我让林师傅看着我,您总安心了吧?赶紧去歇着吧,别累坏了身子.” 林师傅这个人虽然脾气臭,但性子刚直,绝不会做出包瞒谢冬雪的事情. 曹氏看看他,也就当着他的面把余下的工银都交给了谢冬雪,“林师傅,我这身子骨禁不起折腾,就先歇着去了,验收过后,你找冬雪拿余下的工钱就行.” 林师傅对于找谁拿余下的工钱并没有意见,再不济,他大可以直接去找苏九歌 只是看看谢冬雪那副奸滑嘴脸,眉头就情不自禁的皱了起来,“曹婶子,也不是我多事,你这侄女,真的懂验收工序吗?” “无妨,你做的工我相信没问题,让她随意看看就成了.” 苏九歌找来的这队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做工的质量真没得说,她光看着就放心. 既然曹氏都这样说了,林师傅也不好再说行了,点点头走了. 曹氏叮嘱了两句,再让谢远跟着谢冬雪,也就上楼去歇息去了. 忙了一天,她的腰都快累断了,从前不掌家不知道累,如今倒是知道其中的辛苦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倒是有些开始相信能干的苏九歌. 那小蹄子脾气刚烈,那晚自己打了她一耳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消气? 谢冬雪见楼上没了曹氏的动静,眼里顿时就闪了得意,背着林师傅把银袋子倒出来数了数,一共三十五两纹银,在烛光下闪着诱人的雪亮光芒. 谢远就跟在她身上,见状顿时就撅了嘴,“谢冬雪,你想偷我家的银子?” 谢冬雪瞪眼,“傻子,你瞎说什么?” 虽然她也很想要银子,但偷这个词,说出来也太难听了. 极为不舍的把银子给装回去,想想又拿了五两银子出来,从其中拿出一两来递给谢远,轻声诱惑道:“阿远哥哥,我看你也好久没吃零嘴了,要不然你拿去买糖吃?” 只要谢远接了银子,那自己就可以把偷拿银子的事情栽赃到他身上,一举两得. 谢冬雪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谢远却嫌弃的推开了她的手,“我不要.” “嘿,你还真是个傻子啊?给你银子都不要?” 谢冬雪恼了,就把把银子往他手里塞,“你敢不要,小心我揍你.” “你就是揍我,我也不要你的银子!” 谢远愤愤的推开她,拔高的声音顿时引起了林师傅注意,“怎么了?” “那个,阿远哥哥他想拿银子买糖吃,我不让,他就闹起来了.” 谢冬雪极快的缩回手,又编了个理由想要搪塞过去,林师傅看看她,并不信她的说词,“你把银袋子放到中间的那张桌子上去,我看到底是谁想要动银子.” 第145章 秋后算账 “林师傅,我二娘叫我好生看着银子,我怎么能放到那里去?” 谢冬雪自然是不干的,林师傅却讥讽了句:“我不怕丢银子,就怕有人监守自盗.” “你!”谢冬雪恼红了脸,但见林师傅嘲弄的盯着自己,也只得不甘心的把银袋子给放到了大堂中间的桌子,任谁想拿,都得经过旁人的眼. 林师傅看她乖乖照做,这才又专心的盯着那些工人干活了,余下谢冬雪在那里气的要死,她本是想骗谢远去动银子,自己好趁机浑水摸鱼,结果全都被这个老东西给搅和了. 眼睛死死的盯着银袋子,心里则在琢磨着弄银子的办法,谢远就远远的坐在角落里,布满傻笑的眼里偶尔有流光划过,夜色漫漫,不知没了他,那小丫头可否睡得着觉? 林师傅既然答应了苏九歌的完工期,领着工人们一直做到二更,方才完工. 谢冬雪早在深夜时就已经熬不住瞌睡,坐在桌边手撑着额头,睡的天昏地暗,这会儿被林师傅拿工具拨弄了胳膊,方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你干什么?” 林师傅一脸嫌弃,“睡傻了是吧?你赶紧验收,我拿了银子也要回家休息去了.” 苏九歌要的急,给的工期又短,这段时间把他也给弄的够呛了. 一听是验收,谢冬雪顿时也来了精神,赶紧的起身,林师傅则领着她去看那些改修完的地方,“这里是小夫人要求改的窗口,那边是柜台,还有这楼梯和立柱,也有改动.” 林师傅一边说,一边指给谢冬雪瞧,谢冬雪看的两眼,忽地却指着柜台不高兴的道:“林师傅,你可是我们花大价钱请来的师傅,但你瞧这工艺是不是太差劲了?” 她指的地方,有一块木质花纹,在柜台中间很是显眼,但林师傅却嗤声笑了,“女娃子,你懂什么叫木纹吗?难道你还不允许木头也长点好看的纹路?” “哼,我不管,反正这里有一大片纹路,那就是你的错,是你没有弄好.” 谢冬雪下了结论,又蛮横道:“做工不行,扣钱!” 说着又指了另几样东西,鸡蛋里挑骨头的指指点点,最后结论皆是要扣钱. 林师傅听的怒极反笑,合着这女娃子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眼里冒了怒火,“那不知道你想扣多少工钱?” “不多,我二娘给你们多少银子,你们留下来一半就成了,要不然我就把这事给你们宣扬出去,看以后你们还怎么在西关镇接活计?” 谢冬雪冷笑,她知道这些手艺人向来爱惜名声,还怕他们会不从? 只是林师傅脾气烈,一听她还敢厚颜无耻的要挟自己,恼的当场就摔了手里的斧头,哐啷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也惊醒了楼上的曹氏. 急匆匆的奔下楼来,“这是怎么了?” “曹婶子,我就问问你,这是不是你的意思?” 林师傅恼着脸,把谢冬雪的行为给说了遍,末了又道:“要是你的意思,那我就直接去找小夫人,以后但凡你们家的活计,都别再找我,我受不了你们这个窝囊气.” “这……冬雪,你怎么回事?” 曹氏恼的拿眼直瞪谢冬雪,谢冬雪却委屈的低了头,“二娘,我只是觉得他们做工不好,又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他自己火气太大了.” “你这孩子,我不是说让你随便看看验收就行了吗,你说你还闹腾什么?” 曹氏瞪她,也浑然不觉得自己说法有什么错,倒是林师傅又怒笑起来,“我林某人做的东西,在这西关镇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二,你们也用不着随便,尽管挑毛病好了.” “但要是敢挑我的冤枉错,就别怪我去找镇长大人评评理了!” “哎呀,林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 曹氏反应过来,又连忙给林师傅道歉,但林师傅已经被她俩给激怒,横竖就是不听,虎着脸坐在店里,非让曹氏仔仔细细的验收,给他个公道之后才肯走. 曹氏哪懂什么验收,就那么僵持到黎明,又眼看天边亮了鱼肚白,街上已经隐隐传来人语声,曹氏都已经心力交瘁了,“林师傅,我把银子给你,你走行吗?” “你侄女不是挺会挑错的吗?你让她继续挑,挑好了我再走.” 林师傅冷着脸,根本不听曹氏的话,谢冬雪熬了一晚上的瞌睡,整个人都没精神了,恹恹的看着曹氏,“二娘,他明知道我们不懂验收,他这就是强人所难.” “我强人所难?你之前非要扣我们银子的时候,你不是懂行的很吗?怎么,现在给你机会让你挑刺,你反倒还来指责我强人所难?” 林师傅冷笑,已经恼极了谢冬雪的嘴脸,当初他就和这两个女人不和,看在苏九歌劝和的面子上,也只能忍着恶心赶紧干完活了闪人,结果完事了还敢出幺蛾子? 那就干脆秋后算账,新旧都一起算了罢. “二娘……” 谢冬雪半靠在桌上,已经没了力气争辩,曹氏看得又心疼又生气,只得给林师傅赔好话,“林师傅,这孩子就是不懂事,我回头好好教训她,这事咱们结了行吗?” “你教训?你要是能教训她,她会有这么不懂好歹?” 林师傅板着脸,“挑,挑好了我就走,不然咱们就僵在这儿,看谁先熬不住.” 这好不容易装修完了,曹氏还忙着赶紧收拾地方,准备明日的开业,哪跟他熬的起? 但见林师傅带着工人就坐在大堂里,皆是对她怒目而视,心里也有些犯怵,想来想去,只得把还在睡大觉的谢远喊起来,“你去叫九儿过来,让她帮忙说说话.” 这姓林的向来服气苏九歌,只要她那里开口,这事也就算结了. 曹氏心里憋着怒气,目送谢远出了铺子,苦苦了小半个时辰,就见谢远又独自回来了,曹氏看的脸色一黑,怒意熏红了眼睛,“她这都不肯来?” 她还真敢反天了是吧? 第146章 稀罕你的傻儿子 谢远挠挠脑袋,一脸的傻笑,“娘子还没有起床,她说,她说她就不过来了.” “她不过来?她不过来,我这里怎么办!” 曹氏急躁起来,心里恼恨不已,谢冬雪趴在桌上又冷不丁的开了口:“二娘,人家现在找着有钱的主了,自然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人,您还求她干什么?” “女娃子,你应该庆幸没有生在我家里,不然就你这张讨厌的嘴,你得被我打死.” 林师傅听见她说话就烦,不耐烦的敲了桌面,“就你们这样招烦的样,换我也不乐意来,你们赶紧点的验收,别耽误了我的瞌睡.” “……” 曹氏无奈,想叫谢冬雪去走个过场算了,但是谢冬雪趴在桌面上,干脆就来了个装睡. 她都摆明态度了,曹氏也没好真去叫她,只是在心里不停的埋怨苏九歌,倒是谢远又冲林师傅傻笑起来,“我娘子说了,叫您早些回去歇息,改日她叫上孙师傅,请您一道喝茶.” 林师傅眼睛一亮,“她真这样说?” “娘子就是这么说的,多了我也学不会.” 谢远擦了下嘴角的口水,笑嘻嘻的看他,“我娘子请茶喝,我也想去.” “那就叫她带你,咱们一起去喝茶.” 林师傅对谢远倒是没什么偏见,笑着点了头,又是一阵吆喝,“各位老兄弟,既然小夫人发了话,说请咱们吃茶,那咱们也就卖她个面子,都回家歇着去吧!” “有小夫人开口,咱们万事好商量,回家回家,都歇着吧!” “要不是瞧在小夫人的面上,咱们就跟这两个女人好好杠一杠,看谁怕谁?” 工人们吆喝起来,纷纷跟在林师傅身后走了,只留满堂寂静,和气得要死的曹氏. 这会儿谢冬雪也来了精神,在那里阴阳怪气的开口,“二娘,这苏九歌故意的吧?让那些干粗活的人羞辱了咱们,她心里就会快活了?” 曹氏阴沉着脸,没答她的话,只是眼里光芒乱闪,显示了并不平静的内心. 谢冬雪也只是把话点到而已,并未有再多话,只不过想想又问了谢远:“阿远哥哥,九嫂今天不回来也就罢了,明日开业,她总不会再闹脾气了吧?” 曹氏心里也担心着这事,只不过没好意思开口而已,谢远一脸傻笑加茫然的看她,“我没问娘子,娘子也没有说,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谢冬雪吐血,真想骂人,“你这,要不然你再去问问?” “算了,问什么问?她来了就来了,没来就没来,咱们离了她,还不能活了怎么的?” 曹氏面子上抹不开,干脆就撂了狠话,谢冬雪心里暗笑,但面上也只是委屈的点了头. 那些干活的小伙计把她俩的对话听在耳里,彼此对视了眼,又都默契的点头,他们可是冲着苏九歌的名头才来的,要是她不在,他们干活也没意思啊? 还不知道这几人,能不能打理好这间铺子? 这些小伙计都是苏九歌招来的,曹氏平日没事就盯着他们的,自然也不会错过他们眼里的异心,只是这会儿忙的不可开交,也没时间去搭理他们. 苏九歌不在,万事还得曹氏自己来,好不容易把铺子理顺些,转眼就开业了. 那夜苏九歌在临江仙已经放了话出去,一早来捧场的人还是挺多,曹氏看着宾客盈门,脸上都笑开了花,忙里忙外的招呼客人,只是在被问及苏九歌时,有些答不上话来. 当然那些宾客也并非特意为了看苏九歌而来,曹氏不愿多说,也就没多问. 眼看着都到了吉时,该揭匾了,苏九歌还没有来,曹氏暗里咬了牙,找到谢远,“你去问问苏九歌,她到底想怎么样?” “娘,娘子没来就没来,您等她干什么?” 谢远这会儿看起来又干净利落了不少,只是眼里还带着傻气,“反正您离了她照样活,就别管她的事了,咱们自己照常开业就行.” “你懂什么?” 曹氏瞪他,这店里的大多客人都是冲着苏九歌的面子而来,要是苏九歌不露面,到时候那些人都跑光了,那她这铺子也就不要开了. 伸手打了下他的手臂,“赶紧去,叫她有事改天说,别在今天闹脾气.” “娘,我不去了,又不是我得罪的她,要去您去.” 谢远不依她了,退开了两步,曹氏心里冒火,“远儿,你也跟娘作对是吧?” “娘,您自己打了娘子,连句软话都没有,净知道让人家给你干活,人家怎么肯来?” 谢远真是服了曹氏的脑子,有事的时候苏九歌就是个宝,没事的时候就是根草? 这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她的脾气好吗? “我打她,那是她做了不守妇道的事情,我身为长辈,难道还不能教训她?” 曹氏不觉得自己有错,恼火道:“你们俩现在又没和离,也没个了断的说法,那她就还是你的娘子,今天咱们家的铺子开业,她凭什么不来?” 谢远翻个白眼给她,“人家凭什么要来?” 你是觉得人家稀罕你这个恶婆婆,还是稀罕你的傻儿子?人家那日舍了情面让林师傅离开,已经是给足您面子了,您还想怎么样? 真不知道她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曹氏红脸,又咬了牙恼道:“她就是开个口的事情而已,能舍什么情面?” “不去不去就不去,反正我不去,要去您自己去.” 谢远不想多说,又嘿嘿傻笑了两声,而谢冬雪摸了过来,阴阳怪气的道:“阿远哥哥,二娘再怎么有错,那也是咱们的长辈,九嫂她怎么能端着架子,反过来折辱长辈?” “还就你这张嘴会说话,”谢远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既然你怕折辱我娘,那你倒是去请我娘子过来啊?毕竟那日的事情,你也有份.” “我不去,九嫂性子刚烈如火,我要是敢去,她非吃了我不可.” 谢冬雪下意识的藏在曹氏身后,又委屈道:“二娘,苏九歌就是故意给您难堪,让您在宾客们面前下不来台,也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没了她,也就活不出个样儿来.” 第147章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她苏九歌是厉害,但咱未必就怕了她.” 曹氏被谢冬雪这么一撺掇,顿时也怒从心头来,“她不来就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帮您把铺子给撑起来的.” 谢冬雪也重重点了头,满眼的诚恳,看得曹氏欣慰的笑了,又狠狠瞪了眼谢远,“看见没有?就算没有了苏九歌,我还有贴心的冬雪,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您觉得她好,那您就用着她,反正我是傻子,帮不上忙.” 谢远沟通无果,心里憋闷的慌,转身就想走开,而门口有人惊喜叫了起来:“哎呀,小夫人,你怎么才来?害我们以为你不来,都准备捧个场就走了.” “哪里,昨夜吃酒过了兴致,差点误事.” 来的正是苏九歌,淡粉的衣裙衬着娇颜,笑起来像是三月枝头的花,清艳动人. 几日不见,她好像又更漂亮了不少,尤其是她点头谈笑间,发间那支紫玉钗子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紫莹莹的光芒闪动间,更是闪中了谢远的心. 乌溜溜的眸子里溢了欢喜,上前牵住她的手,“娘子.” “阿远,”苏九歌点头微笑,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谢远却感觉到了她的手指在暗掐自己的掌心,也只当不知道,就笑嘻嘻的牵着她. 曹氏方才还满目阴沉,这会儿看见苏九歌来了,脸上还是端起了微笑,“九儿,你来的正好,吉时已经到了,咱们揭匾吧?” “嗯,”苏九歌淡淡点头,并未开口喊她,拉着谢远转身就去了另一侧,曹氏心里一怒,又生生的压了下去,要不是看在开业的份上,今天非得好好说教她不可. 早有机灵的小二去点鞭炮了,而曹氏和苏九歌站在大门两侧,笑容满面的拉下了红绸,曹氏风味小铺今日也就算了正式开业. 苏九歌早就做好了宣传,每满三人就免一个人的单,所以冲着苏九歌名气来的人不少,那些专程为来吃个风味人也挺多,一时间上下两层楼都坐满了,笑语喧哗的好不热闹. 铺子里的事情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而且这些小伙计都是苏九歌亲自挑选的,应对事情还算机灵,所以就算忙碌,但也没有忙中出错. 苏九歌小坐了会儿,见曹氏能忙过来,也就要起身离开,谢远却不舍的拉住她,“娘子,你就再多坐会儿,吃过午饭了再走好不好?” “阿远哥哥,人家要去吃山珍海味,你留着人家干什么?” 苏九歌还没来得及说话,谢冬雪已经抢白了句,曹氏更了阴沉了脸,“九儿,不是娘想说你什么,但你已嫁为人妇,就该守妇道,你和那齐天恒断了关系,娘就不再怪你,依然让你风风光光的回来,怎么样?” “这话就有意思了,我和谁交友,我愿意去哪,好像和您没有关系?” 苏九歌一句话讽刺回去,明眸里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您把您的心思用在铺子上,别成天琢磨着要不要怪我,毕竟我愿不愿意回来,那是我说了算,而不是您.” “你!” 曹氏恼脸,已经撑不住笑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苏九歌点头,淡声道:“我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少管我的闲事.” 从前想着她耳根子软,难免受人蛊惑,也就处处忍让,现在才明白,对她的忍让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而且还是诛心的那种. 既然如此,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甭管谁的闲事. “好好好,你现在出息了,瞧不起我们孤儿寡母了是吧?那你滚,马上滚!” 曹氏怒从心起,当场就砸了个茶盏,清脆的声音压住了大堂的喧哗声,食客们瞧过来,但见曹氏怒容满面的盯着一脸冷淡的苏九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见众人都望向这边,曹氏顿时又反应过来,赶紧就强行扬起了笑脸,苏九歌倒是没她那么多顾虑,看了她两眼,起身就径直飘然远去. 谢远头疼扶额,“娘,您这是闹什么?” 她就不能心平气和的与苏九歌说话,别听谢冬雪在那里瞎撺掇吗? “明明就是她话里话外的针对我,你还责怪我?” 曹氏心里委屈的慌,谢冬雪拉着她的手安慰,“二娘,这苏九歌就是故意来气您,好让咱们铺子开不下去,您可千万要撑住,别中了她的计.” “你说的好有道理,人家帮你撑了场面,结果就是要故意来捣乱的?” 谢远看曹氏还在那里点头赞同谢冬雪的话,顿时就只觉脑仁生疼,“娘,你自己看着吧,我去数蚂蚁玩了.” 和这两个女人说话,他倒不如在一旁无聊的发呆. 曹氏没搭理他,撑起精神来赶紧招呼着那些客人,而那些食客看苏九歌都走了,而曹氏又是那副要笑都笑不出来的模样,很快就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 本来还宾客盈门笑语喧哗的小铺,在苏九歌走后,很快就失了人气,离开的人居多,上门的人渐少,到晌午时分,铺子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吃东西了. 这般景象,反倒还不如之前支摊时热闹. 曹氏看得忧心忡忡,谢冬雪在那里骂街,“二娘,肯定就是苏九歌捣的鬼,她肯定是看不得咱们这样生意好,所以故意上门来把那些食客都勾走了.” “二娘,这苏九歌真是心机深沉,嘴上说着要帮您开间小铺,结果就是想把您陷进这水深火热之中,她好在旁边看笑话.” “二娘,……” “你就别二娘二娘的喊了,喊的我头疼.” 曹氏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话,皱了眉说道:“你有时间倒不如想想怎么挽救铺子里的生意,再这么下去,再过三个月,咱们恐怕连租子都交不起了.” “二娘,您怕什么?反正当初租酒楼的是苏九歌,收租子的来了您就让他找苏九歌去,我就不信苏九歌还会交不出来那些租子?” “她那么能挣银子,别说租子,就是买铺子也不成问题.” 曹氏摇头叹了气,看着那些食客进来了又走,心里着急,却没个辙. 她总不能跪着去求人家留下来吧? 第148章 生意人最讲诚信 苏九歌从铺子出来之后,便准备去找上元节那日祈愿的郑容儿. 抄了小路去郑府,但刚进巷子,身后就忽然卷过阵劲风,随即便被人揽进了怀里. 苏九歌吓了一跳,正想还击,但熟悉的气息飘进鼻端,又只得松了力道,仰头无奈的看着谢远,“傻子,你不在铺子里帮忙,跑出来干什么?” “她们俩人能耐的厉害,才不会需要我这个傻子的帮忙.” 谢远靠在她肩上,闷闷的道:“娘子,这不是回临江仙的路,你要去哪里?” “那日不是答应了给郑容儿帮忙吗,我总不能食言.” 苏九歌戳戳他坚硬的胸膛,小脸微红,“我还得去办事呢,你起来好不好?” “不好,我要陪着你一起去.” 谢远摇头,但还是直起了身子,牵着她缓缓的走,“娘子,你今天为什么要来?” 如果她狠狠心不来,也就不会受那些气了. “傻瓜,宣传是我做出去的,我若是不现身,对铺子的生意会有影响.” 苏九歌笑笑,摇了头轻松道:“我只是顺着我的良心做事,至于娘能不能体会,那是她的事情,而且她若愿意听谢冬雪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曹氏若是一直执迷不悟,那迟早得吃苦头,谁都没有办法帮她. “唉……” 对于这个苦苦把自己抚养长大的母亲,谢远也不好太过苛责她,只能无奈的叹了气,又握紧了苏九歌的素手,“娘子,委屈你了……” 苏九歌摇头,明眸里含着浅淡的笑,谢远夹在她和曹氏之间,那才是真的苦. 两人一路喁喁私语,等寻到郑府时,郑容儿已经踮着脚尖在大门口张望了,看见苏九歌过来,眼里这才闪了惊喜,飞奔过来迎接她,“九姐姐,我等你等的好苦!” “我娘的小铺开业,我过去帮了会儿忙,倒是叫你久等了.” 苏九歌笑的温和,郑容儿不好意思的吐了舌头,“倒是我耽误了你的事情,对不起啊.” “我既然答应了你,再忙也会过来,郑小姐不必挂心.” 苏九歌跟着她往府里走,郑府占地面积颇大,亭台楼阁,绿树成荫,看起来很是雅致. 郑容儿引着她和谢远往主厅走,又有些担忧道:“九姐姐,你唤我容儿便好,而且我爹娘知道了我祈愿的事情,今天都在家等着你,你可得小心点,不必强求.” 父母的脾气,郑容儿还是挺清楚的,但看苏九歌这小身板,都有些怕她挨不过吼,对于把她扯进这件事情里来,心里也不禁多了愧疚. 也是她痴心妄想寻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却忘了父母之命难违. 若能解自是最好,不能解,那也就这样罢了. 苏九歌扫了她两眼,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点了头,“行,我明白了.” 郑容儿看她神情自若,眉眼里并没有怯弱,这才暗自给自己打了气,领着苏九歌去了主厅,厅里堂上的男女看见她领了人进来,男人顿时就沉了脸:“这位就是苏九歌?” “我是苏九歌.” 苏九歌点头,看看堂上的中年男女,模样倒是慈眉善目,不过大概是对自己有成见,这会儿正脸色不善的盯着自己. “九姐姐,这是我爹娘,”郑容儿小声的说了句,又扬高了声音,“爹,您说只要我能想办法说服您,您就不逼我嫁进沐家,您可不能不认账啊?” 郑山冲她瞪眼睛,旁边的郑夫人摇头嗔怪了句:“你这丫头,以为请了帮手过来,就敢跟你爹爹大呼小叫了?” “娘,我没有,我就是不想嫁给沐家那个残疾嘛.” 郑容儿冲郑夫人撒了娇,郑夫人倒是怜爱的看着她,不过惹的郑山又冲她瞪了眼睛,“都说了人家不是残疾,不是残疾,你耳朵不好使?!” “爹,九姐姐和她夫君今日初来咱们府上,您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吼人?” 郑容儿甚是委屈的瘪了嘴,“再说了,那沐朗信就是个花花公子,和残疾有什么区别?” “你!你这丫头是想气死我不成!” 郑山恼的拍椅子扶手,“整个南国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难道你还不嫁了?” “但您不就只娶了娘吗?我为什么要嫁给三妻四妾的男人?” 郑容儿反驳了句,惹的郑夫人扑哧笑了起来,嗔怪的看向郑山,“依我看啊,容儿既然不想嫁进沐家,那咱们也别逼她,她开心就好了.” “你啊你啊,就是你把她宠得这般无法无天,她才敢做出拒婚的事情.” 郑山虎了脸一通训斥,郑夫人红了眼眶,“老爷,你这是在责怪妾身没有教好容儿?” “没有,真的没有,”但看郑夫人眼睛红红的,郑山也急了,“绢儿,我真的没有怪你,都是我自己把容儿这丫头惯坏了,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你刚刚就在凶我……” “我那是,我那是嘴欠抽,绢儿,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郑山急的额头都快冒汗了,左右就忙着给夫人道歉,郑容儿在堂下冲苏九歌眨眼,无声的给她做着口型:“我爹娘天天秀恩爱,习惯了就好.” 苏九歌看的摇头失笑,难怪郑容儿会反抗父母安排的婚姻,有父母天天在她面前演绎恩爱典范,她又怎么肯嫁于凡夫,一辈子落寞度日? 堂上的郑夫人嗔怪了几句,也就没再说话,郑山这才又正经的看向苏九歌,“小夫人,你在西关镇的事迹我听说过了,我也是生意人,不得不说,你是个商界奇才.” “但小女的婚事,是早前就已经订好的,现在无故毁婚,有失诚信.” 他是个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这诚信二字,所以就算妻女求他,他也迟迟未表态. “生意人诚信为本,我能理解郑老爷的心思.” 苏九歌点头,顺着他的话风说了句,把郑容儿给听急了,“九姐姐!” “别急,”苏九歌轻摇了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才又看向郑夫人,淡淡微笑道:“不知道夫人是何意思?也同意容儿小姐嫁进沐家吗?” 第149章 姐姐已是他人妇 “我……我自是希望女儿能幸福.” 郑夫人叹气,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郑山看她低垂了眉眼,似乎极不开心,面上也跟着起了难色,“绢儿,容儿丫头是咱们手心里的宝,只是……” “罢了,我知道你的难处,你别说了.” 郑夫人有些心烦意乱的打断他的话,郑山看她不想听,也就没再说下去,无奈的看向苏九歌,“小夫人,这事是容儿惹起来的,我们不怪你,你回去吧,不必再劝.” “爹!”郑容儿急了,“您说过只要说服您就行!” “但是早在几年前爹爹就已经答应沐家,会如约把你嫁过去,你是想让爹失信吗?” 郑山瞪了眼睛,根本不给郑容儿反驳的机会,气得郑容儿当场就哭了起来:“我又不是您手里的货物,您凭什么说我嫁谁,我就得嫁谁?” “您欠了沐家的恩情,我拿命去换行不行?反正我就是不要嫁进沐家! “容儿,你说什么胡话!” 堂上的郑夫人急的惊叫了声,眼里又跟着起了水雾,郑山一看这情况,顿时又头大了,无助的看向苏九歌,“我答应了沐家,但是容儿不肯嫁,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如此,那您不妨找沐家的人详谈,看可有解决办法.” 苏九歌看的出来郑山还是很疼郑容儿的,也不想她嫁个花花公子,只不过已经有言再先,如今再去主动毁约,愧对于心. “我哪有那个脸去找沐家?当初人家帮了我天大的忙,什么都无所图,最后还是我左右相劝之下,才同意了这门亲事,我可没那个脸去毁婚.” 郑山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气哭了郑容儿,“您老真是厉害,您拿什么还人情不好,偏偏要拿您的女儿去还情?我又不是个没有思想的人偶!” “唉,爹当时瞧着沐家小子和你年岁相仿,才会有此提议,谁知道你不乐意?” 郑山摇头,止不住的叹气,“说起来还是我们家高攀了沐家,就你偏偏还不领个情.” “哼,那我宁愿不嫁,也不愿意高攀他!” 郑容儿赌气的偏开头,门外却响起了笑声,“郑小姐这是不愿意嫁给谁?” “这,你是朗信身边的小厮?” 郑山站起身来,看着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点头笑了,神态中无形透着潇洒,“郑老爷,我家公子刚巧从西关镇路过,所以想请郑小姐至门口一叙.” “贤侄太生分了,既然已经到了家门口,那理当进来,好酒好菜的叙说一番.” 郑山就想去请人,小厮却隐隐拦住了去路,微笑道:“郑老爷,我家公子还有急事回城,所以只和郑小姐单独说上几句话,便也就走了.” 话说的客气,但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苏九歌打量了下小厮,衣着神态皆不是镇上人可比拟,由此也可看出,那沐家在来凤城的门户不小. 郑容儿听他如此说,心里也来了气,上前拉着苏九歌就走,“他不准我爹爹见他,那我带个姐姐过去总可以吧?” 小厮看看苏九歌,眼前一亮,顿时笑了,“当然可以.” 如果郑容儿有如此漂亮的姐姐,那公子说不定会多起几眼心思,娶了郑容儿也说不定. 苏九歌知道她拿自己当挡箭牌,不过既然已经趟了浑水,也就由她拉着自己去了,谢远和郑山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大门口停着辆宽敞奢华的马车,小厮领着人到了门口,也没有叫郑容儿上马车的意思,就在马车边轻轻的叫了一声:“公子,容儿小姐和她的姐姐过来了.” “嗯,”车里传出略带轻佻的男声,顿了顿又道:“怎么没听说她还有个姐姐?” “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姐姐清艳绝尘,想来不是郑府人.” “清艳绝尘?……” 车里男人细细念叨了声,似在咀嚼这几个字的意思,郑容儿朝苏九歌使了个眼神,大意就在说:看吧,我就说这人是个花花公子,一点都不假. 苏九歌噙着点极淡的笑,并未出声,倒是马车里的男子开了口:“两位小姐,不如先上马车,咱们找个地儿好好叙旧?” 郑容儿眉头一皱,“沐公子,你家小厮说你还急事回城,就不必叙旧了.” “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厮急着解释了句,车里的男子一声轻笑,“无妨,倒是我听说容儿小姐你在临江仙向人祈愿,说不愿意嫁给我?” “这个,”被沐朗信当面点穿此事,郑容儿顿时尴尬了下,很快又梗着脖子道:“对,这是我父亲当年定下来的婚事,并不是我的意愿,所以我不愿意嫁.” “那正好,你即不愿嫁,我也不愿娶,你把订亲信物退还给我,咱们也就算自由了.” 订亲信物就是半块玉佩,郑容儿毫不犹豫的从脖子上取下来,从侧边的小窗里扔进马车里,又迫不及待的道:“婚书呢,你还给我.” “拿婚书可以,但你的姐姐是谁?” 车里传出轻佻的声音,把郑容儿给气恼了脸,“你怎么耍赖?” “这怎么叫耍赖呢?我只是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而已.” 小小的窗口有纸婚书在飘摇,看得郑容儿眼红的想上前去抢,但婚书招摇了下却又极快的缩了回去,“容儿小姐,你告诉我姐姐是谁,这纸婚书就是你的了.” 郑容儿气的跺脚,“你,你这是无耻的小人行径!” “哈哈,容儿小姐你真可爱,就这样点小调侃,也值得你生气动怒?” 男人笑了起来,郑容儿想要转身就走,但又舍不得婚书,在那里踌躇起来,倒是苏九歌落落大方的轻笑了声:“苏九歌,夫君顾远,不知沐公子还有何事?” “原来姐姐已经嫁作他人妇?” 车里传出声轻叹,似在惋惜什么,随后就见那一纸婚书从窗口径直飞到了郑容儿怀里,“容儿小姐,以后山高水长,咱们再无关系.” 郑容儿微微福身,“风雪暖阳,以后皆是沐公子的路程,容儿就此拜别.” 第150章 想太多了害人 一言别尽从前恩怨,马车里也再无声息,那小厮等了半息,方才深深的看了眼苏九歌,跳上马车,长鞭一挥,清脆的马蹄声响起,马车便向远方疾驰而去. 郑容儿还有些像做梦似的捧着婚书,“九姐姐,我这是解脱了,自由了?” “嗯,打从今天起,你再也没有婚约束缚.” 苏九歌微笑点头,这沐公子虽然像个花花公子,但好在风度极佳,并没有为难人. 况且听他的意思,只怕也是早就想解了婚约,只是苦于没有借口而已. 门后的郑山走出来,摇头叹了气,“当年也是我强求的姻缘,如今解了也正好.” “爹,以后您可不许再乱点鸳鸯谱.” 郑容儿欢喜的眉眼都笑弯了,又笑眯眯的拉着苏九歌的手,“九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要是没有你,我这婚约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除.” “容儿你客气了,你与那沐公子皆有意解除婚约,事情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苏九歌感觉自己就是来看了场戏,然后事情就被解决了,简直顺利的难以想像,也难怪郑容儿会有不踏实的感觉. 郑容儿嘿嘿的笑,欢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过想想又有些无语起来,“那沐公子的架子倒是极大,从始至终,就只听见他的声音,并没有露过面.” “有的人天性怪异,也许觉得咱们都入不了他法眼,所以干脆选择了不见吧?” 苏九歌并未把这当成回事,自嘲了句,郑容儿想想也就开怀笑了,“管他呢,反正我的婚书已经到手,他也把那半边玉佩收回去了,从此以后,我就是自由的了!” “恭喜,希望容儿你以后嫁个称心如意的夫君.” 苏九歌笑着道了恭贺,牵起谢远的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也该走了.” 郑容儿还甚是舍不得她,“九姐姐,以后有时间我找你去玩,好不好?” “当然好.” 苏九歌笑笑,她也是生意人,生意人一向笑迎八方客,哪有拒客的道理? 从郑府出来,谢远便紧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九歌也不问他,就与他慢慢的在暖阳里走着,享受悠闲的时光. 一直快到临江仙,谢远才绷不住话,甚是委屈的看她:“娘子,你就不问我在想什么?” “哦?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的话,我问了也没用.” 苏九歌无辜的眨眼,但见他撅着嘴委屈模样,这才又俏皮的笑了,“那你在想什么?” 谢远轻哼,“娘子,我觉得那沐公子对你有意思.” 苏九歌听的好笑,“这是你身为男人的直觉?” “哎呀,你别笑,就算你说你嫁人了,我都感觉他对你仍有贼心.” 谢远总觉得车里的那个男人不怀好意,紧张的盯着苏九歌,“娘子,以后你要是再遇上他了,你就别和他说话,更别搭理他,好不好?” “傻子,我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我搭理他干什么?” 苏九歌笑着摇头,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又还是赶紧点了头,“行行行,我答应你,我以后看见姓沐的就躲远些,好不好?” “好,”谢远这才笑开颜,“我就知道娘子对我最好了!” “又开始说傻话了.” 苏九歌看看暖阳下的谢远,容颜俊朗,眼神坚毅,高大的身躯挺拔如松,就这样的小伙子如果生在后世,那绝对是顶级明星的存在. 明眸里漾起来了笑意,替他理了理衣衫,“我们家阿远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我再好看,也没有娘子好看.” 谢远嘿嘿傻笑,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娘子,我晚上还来陪你睡觉觉,好不好?” 苏九歌小脸一红,“看你现在聪明了不少,我觉得你这是在耍流氓.” “娘子,人家明明就是傻子……” 谢远委屈的不行,“上午谢冬雪还叫我傻子来着……” “那是她眼睛有毛病,看不见如今的谢远早就已经脱胎换骨.” 一听谢远被欺负,苏九歌又老母鸡心态上线,怼了句谢冬雪,才又红着小脸催他,“你赶紧回铺子里帮帮忙,免得她们忙不过来.” “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 谢远不舍的抱抱她,这才松开了手,“娘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什么时候把事情处理好了,我就什么时候回来.” 想到曹氏和谢冬雪,苏九歌就只觉头疼不已,她宁愿去处理那些复杂的事情,都不愿意和这两个心态有问题的女人打交道,简直太折磨人了. 谢远也知道家里一团糟,叫苏九歌回来也只是受气而已,她自己无所谓,他还心疼呢. 叹了气,看她脚步轻盈的进了临江仙,这才转身回去. 苏九歌才到门口,就被门边笑迎客人的老余给截住了,递给她个你知我知的暧昧笑容,“九歌妹子,你和谢远兄弟和好了?” “这事又不是他的错,我与他之间又何来的和好不和好?” 苏九歌四两拨千斤的还回去,听的老余有些晕乎乎,转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齐天恒,见他一脸落寞的样,还吓了一跳,“天恒,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多了而已……” 齐天恒轻叹,面上起了苦笑,想太多果然是件害人的事情,那样清艳孤傲的女子,那男人既然已经不再痴傻,又怎么会舍得放手? 就是傻子也不肯干啊? 谢远回到铺子里时,就见铺里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几个人来吃东西. 有些怀疑的退出来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进错店铺之后,才怀疑的叫住大堂里的伙计,“我娘去哪里了?怎么人这么少?” “少爷,你是不知道,自打小夫人离开后,咱们铺子就成这样了.” 小伙计摇了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老夫人和冬雪小姐不知道去哪里了,咱们找不着人,也只能自己凭着经验招待,再这样下去,没几天这客人就该跑完了.” 谢远皱了眉头,“你们先忙着,我去找找她们.” 苏九歌费了心血才把这铺子给撑起来,要是曹氏就这么弄垮了,真是无颜见她. 只是才刚转身,就见到曹氏和谢冬雪双双跨进了门槛,看见门里的谢远,曹氏顿时放声哭了起来,“远儿,你上哪里去了?你非得急死娘才成啊?” 第151章 卸磨杀驴 听曹氏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和谢冬雪出去寻他了. 谢远汗颜,但看曹氏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住他,心里的那丝生气也转化成为无奈,拥住她,轻拍了拍她的背,“娘,我是大人了,怎么会丢?” “你是什么大人啊,你在娘的眼里,你就是个孩子……” 曹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仔细的打量着他,确定他没有任何异样后,才又不停的拍打着他的手臂,“你以后要是再不和娘打招呼就跑了,你就别回家了……” “娘,以后不会了,你别担心,别担心.” 谢远知道曹氏向来胆子小,以前他在村里经常不知道走哪里去了,曹氏每次都是哭着找他,那时候的岁月虽然贫穷,但是也简单,就日复一日的往前走. 现在虽然有银子了,但人心好像也变了. 轻言抚慰了几句,曹氏这才止住了哭泣,仰头看他:“远儿,你跑哪里去了?” “娘,我就是在外边随意的转了几圈,可能咱们错过了.” 谢远并没有提苏九歌的事情,搪塞了句,又赶紧岔开话题:“这铺子的客源怎么回事?我记得我离开前,这里还是人流满满的.” “还能怎么回事?苏九歌见不得咱们好,使阴招把人都给弄走了呗?” 谢冬雪阴阳怪气的接了话,“阿远哥哥,亏你还日日念叨着苏九歌,你看她把咱们都害成了样子?这铺子以后的生意,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苏九歌就来走了个过场,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她害咱们了?” 谢远听的眼冒怒火,冷冷的盯着她:“谢冬雪,你凡事不搭上苏九歌,你心里不舒服?” “二娘,你看阿远哥哥,我就说了句实话而已,他就凶我.” 谢冬雪委屈的看向曹氏,但曹氏方才被吓的不轻,哪舍得责怪谢远,只嗔怪了声:“远儿,你冬雪妹妹也就是说说而已,你别和她置气.” “娘,就是她拆散了我和娘子,我讨厌她,你送她回村里好不好?” 谢远摇晃着曹氏的手,曹氏被他晃得无奈的笑了,“远儿,现在苏九歌不在,这铺子还要靠你冬雪妹妹和娘一起撑着,你就别和她生气,回头娘给你做好听的,好不好?” 谢远摇头,“娘,那咱们一起去找娘子回来,行吗?” “找她?你看她今天的那个态度,娘就算去了,她不得吃了娘啊?” 曹氏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脸色也冷了下来,“远儿,你不必帮她说好话,就苏九歌这样的脾气,她自己迟早要吃亏的,到时候她就知道好歹了.” “娘,娘子她……” “行了,你别说了,累了一天,也该饿了吧?娘去给你做饭吃.” 曹氏不想听他说有关苏九歌的事情,截断他的话就往厨房走了,谢冬雪站在原地,得意的看着谢远,“阿远哥哥,苏九歌她背着你偷男人,你还是别惦记她了.” “闭嘴!” 冷冷一声厉喝,制住了谢冬雪后头想说的话,若不是看在曹氏将他辛苦养大的份上,不想让她伤心,又何至于要处处受这谢冬雪的窝囊气? 到了傍晚,铺子里已经安安静静,没有食客来上门了,曹氏只得关了店门. 但一连几天,生意都没有好转,眼看每天的收入都抵不上开支,曹氏心里也着急起来,而那些小伙计也都开始议论纷纷,曹氏偶尔听见,顿时动了大怒. 趁着晚间没有客人的时候,将那些小伙计都召集到了一起,恼怒道:“你们不是喜欢背后议论主家吗,现在给你们个机会,来,好好的给我议论个清楚明白.” 几个小伙计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曹氏冷笑,“怎么,现在给你们机会,又不敢开口了?” 众人垂着头,没人应声,一看这像是撬不开的蚌壳,谢冬雪就阴阳怪气的道:“二娘,这些小伙计都是苏九歌招进来的,自然不会服您的管教了.” “苏九歌招进来的又怎么样?他们拿的是我曹氏的银子,就该听我的吩咐!” 曹氏怒不可遏的指着其中一人,“你不是觉得苏九歌没在这里,你干活就没劲头的吗?那你倒是离开,去找苏九歌啊!” “我……我只是觉得小夫人懂的多,有她管理,咱们大家都有奔头而已.” 既然被点了名,小伙计也就干脆说了实话,旁边的谢冬雪冷笑一声,“这话有意思,跟着苏九歌就有奔头,跟着咱们就只能喝西北风?” “你还别说,就现在铺子里的情况,离喝西北风也不远了.” 也不知道是谁怼了一句,气的曹氏都哆嗦起来,怒笑连连:“好好好,既然你们那么怕喝西北风,那就趁早给我走,免得我拿扫把来赶你们!” “老夫人,你也用不着动怒,你自己看看临江仙,再看看咱们铺子,同样是挂着小夫人的名义所开,但是这边的生意和那边可是天差地远.” 既然曹氏已经放了狠话,那些小伙计也无所谓起来,“真不知道好好的铺子,落到你手上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 “那有什么?人家卸磨杀驴,觉得自己能耐呗.” “能耐个啥啊?看看都这生意,我都觉得趁早离开才是上策.” 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说着就要散了,也无意再留下来,谢冬雪搀住气到哆嗦的曹氏,义愤填膺的骂:“二娘,这苏九歌就是祸害,没有了这些人,咱们更自在!” “我看咱们铺子里的生意越做越差,八成就是这些人收了苏九歌的好处,在暗处故意给咱们使坏,把那些客人都给轰走了.” “二娘,咱们再去找些人伙计来吧?生意终归还是要做下去的.” 若是曹氏就此一蹶不振,那她算计这么久,又有什么意义? “唉,这事你来合计吧,我这额头突突的疼,也没心思去打理这些事情.” 曹氏抚着额头,面色有些苍白难看,谢冬雪体贴的扶着她坐了,看那些小伙计还在大堂里转悠,眼珠子几转,又上前招了手,“喂,你们几个过来.” 小伙计互相看了眼,才上前疑惑道:“干什么?” 第152章 谁是人谁是鬼 几个小伙计有些不情愿,毕竟方才还闹了不愉快,他们也准备走人的. 这会儿还喊住人,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谢冬雪也只当没看见他们脸上的不情不愿,等人过来,便端起架子正色道:“我知道你们对铺子里的管理有意见,但是做生不如做熟,你们去别家,不见得会更好.” “我二娘现在已经把管理权都交给了我,她苏九歌能做到的,我谢冬雪一样能做到,咱们大家伙齐心协力,一起把铺子撑起来,如何?” 这是谢冬雪舍了脸面去说好话,心里还有丝小得意,见小伙计都不说话,又加重语气轻哼了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苏九歌毕竟是我们家的人,你们若是敢调皮,那在这西关镇也没什么好去路了.” 几个小伙计面面相觑,到最后又怀疑的看着谢冬雪,“你真的能行吗?” “嘿,你们这是什么话?难道她苏九歌是神仙,我就是不是个人?” 谢冬雪气极反笑,不耐烦的摆了手,“我放低身段,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不愿意留的就赶紧滚,免得好像我还非要求着你们似的.” “那倒没有,东家能留我们,也是番好心肠.” 有会说话的捧了句谢冬雪,谢冬雪这才眉开眼笑起来,“你们心里明白最好.” 她这番作派,小伙计们也就留了下来,只是没两日,又吵了起来. 曹氏这段时间心力交瘁,已经没太多精神管理铺子,小伙计闹到她面前,也只是头疼的扶着额,无力的挥了手,“有什么事情,去找冬雪小姐处理.” “老夫人,就是冬雪小姐处理不好,我们才来找您的.” 小伙计们嚷嚷着,把事情说了遍,原来谢冬雪那日放了话,要与苏九歌比肩,小伙计们也就将信将疑的留了下来,但是真到需要处理事情的时候,却又是什么都不懂. 后厨让她买食材,她按照自己的喜好一通乱买,大堂让她帮着处理纠纷,她拎不清事情,不是骂错了伙计,就是骂错了客人,搞得大家都怨声载道. 这会儿大家都等着食材开工,她倒好,快中午了还没个人影,不知道野哪里去了. 曹氏听的烦心,想起身下楼去看看情况,但还没站起来,就见谢冬雪兴冲冲的抱着堆东西进来了,“二娘,我今天看见有新春衫出来,特意给您买来了,您看喜不喜欢?” 谢冬雪手里抱了几套新衣,还有几个零嘴袋子,小伙计看的冷笑:“冬雪小姐,后厨还等着您买食材开工呢,您的食材买过来了吗?” 这么一提醒,谢冬雪的脸色顿时尴尬起来,把曹氏给看急了,“你到底买了没有?” “老夫人,您看她的样子,也知道买食材的银子被她挪用了啊?” 小伙计讽刺了句,把谢冬雪给弄的满脸通红,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才又委屈道:“我这不是看见我二娘该换新衣裳,给忘了吗?” “唉,你这孩子,铺子的事情比新衣裳重要,你明白吗?” 曹氏无奈的叹了气,看在谢冬雪的孝心上,也不好多责怪她什么,转而又问道:“既然买了春衫,那手里头还有银子买食材吗?” 谢冬雪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又垂了头,“没有,还欠了绸缎坊十五两银子……” “还欠了人家银子?” 曹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颤颤的看着谢冬雪,“你到底买了些什么?” “就是咱们俩一人置办了三套春衫,还有应景的首饰,和那些零碎东西……” 许是谢冬雪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也不敢再看曹氏发白的脸. 曹氏已经快吐血了,身子抖的像秋风里的落叶,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强着身子起来,“走,我和你一起去买食材.” 那些东西再不买回来,今儿也别想做生意了,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老夫人,您这身子骨……” 小伙计担忧的看着曹氏,没等他说完,曹氏已经又重重跌坐回去,脸色苍白的大喘气,把众人都惊的不轻,“老夫人!” “二娘!” “我,我没事……” 曹氏摇头,只感觉心脏突突的跳,像是要跳出来了似的,捂着嘴都不敢再开口说话. 谢冬雪也被吓的不轻,赶紧扶住她,都快哭了,“二娘,您别生气,我马上就去买食材,保证把东西都好好的买回来,行吗?” 怕她还逞强,又指了那个最伶俐的小伙计,“我叫小五一起去,让他盯着我,好不好?” 曹氏缓不气来,只能极缓慢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主意. 闹到这个份上,谢冬雪也不敢再乱来,乖乖的和小五一起去买东西了,小伙计们也都纷纷跟着下了楼,谢远上楼见曹氏脸色苍白的样,顿时吓了一跳,“娘,您怎么了?” “没有,我没事,”曹氏这会儿稍感舒服了些,才勉强笑笑,“娘就是这阵子操心太多,精神有些不济而已.” “您要是感觉撑不下来,那咱们就把铺子转出去,成吗?” 谢远对于曹氏还是满心的心疼,见曹氏摇头,又道:“那我带您去药铺里瞧瞧,您看您这脸色,都苍白的吓人.” “傻孩子,咱们铺子本来生意就不太好,哪能四处乱花钱?” 曹氏摇头笑了笑,“你去大堂里盯着点那些小伙计,娘去床上躺会儿就好.” “可是您……” “哎呀,娘说没事就没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曹氏挥手赶人,又叮嘱了句:“我看那些小伙计也未必是真心想在咱们铺子里做事,你就凡事多留着些心眼,别让他们耍了诡计.” 若不是那日冬雪开口赶人,她非得把那些人都早早赶走不可. 谢远皱了眉头,“娘,这些小伙计都是娘子精心挑选出来的,做事待人都是一个顶仨,您就放宽心,别老是疑神疑鬼的.” “娘子娘子,她早就跟了别人,哪还是你的娘子?” 曹氏怒骂,一口气喘不上来,脸色都憋到青紫了,谢远看她气成这个样,也不敢再开口,“行,我知道了,您自己好好歇着,别伤了根本.” 她愿意偏待苏九歌,那就由着她去好了,终有一日,她会明白谁是人谁是鬼. 第153章 她还是个孩子 曹氏的风味小铺开张了有段时间,但生意始终不冷不热,没个好转的样子. 苏九歌自开业那日来过之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曹氏当初拿魄力镇压了番,但没过多久,那些小伙计和后厨的人又私下开始议论起来,无外乎少爷和小夫人是不是要和离了,不然小夫人怎么始终不露面? 说的多了,曹氏也听进了心里,怨极了苏九歌,若不是她不守妇道,又还敢闹脾气,那些小伙计又怎么敢议论东家的家长里短? 谢冬雪把情况看在眼里,心里暗爽不已,逮着机会就在曹氏的面前说苏九歌的坏话,撺掇她让谢远与苏九歌和离,又有意无意的展示自己的贤惠孝顺,想借机上位. 但曹氏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也只是拖着,并未给谢冬雪准信,谢冬雪不敢明面上说什么,就在暗地里咬牙,对着那些小伙计,也没个好脸色. 看着小伙计稍微走慢了些,对着人家就是一顿臭骂,偶尔碰着了客人,客人没在意,她也当着客人的面乱骂一通,结果小伙计委屈的不行,客人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 后厨的事她不懂,又爱进去乱指挥一通,两个掌勺的大娘天天一肚子闷气,那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反正就没有整明白过. 这会儿正值午饭的时间,铺子里也就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客人,与从前支摊时的热闹景象一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曹氏心里叹气,也只能强撑着身体四处盯着,指望找点什么不对的地方出来,好早早的加以改正,但没转两圈,就听后厨那边传来了吵闹声. 大堂里的食客还等着吃东西,后厨却闹的不可开交,曹氏哪敢耽搁,只得赶紧过去,但才到门口,迎面就飞来个碗,险险的的擦着她颊边飞过,又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曹氏被吓的不轻,转眼又起了怒火,“谁啊?那碗都不是用银子买的吗!” “还能有谁?敢这么嚣张的,也只有您的好侄女了.” 掌勺的张婶子冷笑起来,“曹婶子,你来的正好,这活儿啊,咱可不侍候了.” “对,您还是去找别的人吧,您这庙太大了,我们这些小菩萨可不敢受您的恩泽.” 另一位掌勺的赵婶子把手里的锅铲往锅里一扔,哐当一声轻响,夹着她的冷笑声在厨房里响起,“不过我奉劝您一句,您这侄女就是位活神仙,您可得当心着点.” “你们什么意思?客人的螺蛳粉太咸了,我还不能说你两句?” 谢冬雪一脸怒色的指着灶台上的螺蛳粉,“你自己尝尝,那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曹氏听她这么说,也就上去尝了口螺蛳粉,但才到嘴里又赶紧吐了,“呸呸呸,这是放了多少盐啊?怎么这么咸?” 张婶子笑的乖张,“曹婶子,这螺蛳粉本来就要放这么咸,你不知道啊?” 曹氏瞪眼,“胡说,我当初教你们制作螺蛳粉的时候,可是明确说了该用多少盐巴.” “对啊,你是教过我们用多少盐,可你的侄女觉得我盐放少了,非要让我多放点盐巴进去,她是管事的,我总不能不听她的话吧?” 张婶子把那碗螺蛳粉递到谢冬雪面前,“你不是嫌味淡了吗?那你吃啊,怎么还骂人?” “你!你给我拿开!” 谢冬雪恼红了脸,看曹氏脸色隐有不悦,又极力争辩道:“你是掌勺的,勺子在你手里,怎么放盐巴都是你说了算,我随口说两句,你就得依我的话去啊?那幸亏我没说放毒药?” “呵,所以说,现在出问题了,都是我的错?” 张婶子一把将那碗螺蛳粉摔在谢冬雪脚边,冷笑连连:“曹婶子,马上给我结工钱,我自动走人,不然咱们就去镇长大人那里说理,看看到底谁是谁非.” 曹氏一脸为难,“张婶子,她就是个孩子,你别……” “孩子?谁家孩子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张婶子别开头,并不愿意听她那些废话,“你愿意宠着你家孩子,那是你的事情,你把我的工钱结了,咱们的事情就算两清,以后各不相干.” “对,还有我的工钱,赶紧结了,多看你家孩子一眼,我都犯恶心.” 赵婶子也不客气的撂了话,那几个帮工的跟着点头,“还有我们的工钱,都一并结了!” 谢冬雪一脸怒意,“怎么,这是要集体离开,想给我们个下马威?”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你们这地儿,我们是不想再留下来受气.” 赵婶子冷哼,又看向曹氏,“曹婶子,你赶紧的给个话,同意结工钱是最好,不同意,那咱们就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去找镇长大人说理.” “唉,既然你们想离开,那我自然也不能强留,我马上把工钱给你们结了.” 曹氏摇头叹气,神色看着更虚弱了几分,谢冬雪一旁怄气,“二娘,是她们自愿走的,咱们凭什么给她工钱?就算要给,那也要扣一半下来!” “行啊,只要你敢扣,咱们就敢去找镇长大人,看人家会不会让你吃牢饭?” 两位掌勺的婶子在外抛头露面已久,才不会怕谢冬雪这点毛毛雨,一句话凶过去,顿时把谢冬雪吓得闭紧了嘴,不敢再乱开口. 后厨的人结了工钱,都各自潇洒的走了,把曹氏看的唉声叹气,好不容易撑到晚间,脸色已经苍白的风吹就倒. 谢冬雪自是怕她倒下,凑到跟前好言道:“二娘,这后厨光靠您照应也不行,但外面的人又难免有异心,要不然咱们从亲戚里找几个能干的过来,给您帮衬着?” 这话曹氏倒是同意的,不过又有些担忧:“就咱们谢家,哪有几个能干的亲戚?” “谢家没有,但是我娘那边的亲戚有啊?这事您就别担心了.” 谢冬雪给她吃了定心丸,又心疼道:“您看您身子都弱成什么样了?赶紧的好好歇几天,等您身子骨好转以后,这铺子里的大小事情啊,还得靠您亲自打理呢.” 第154章 就亲你一下 “唉,我这就是因心病而起,倒连累了身子吃苦.” 曹氏叹了气,得了谢冬雪的软言,脸上倒还有些笑意了,只是想想又起了怨色,“苏九歌倒真是心狠,说不来就不来了,也不管旁人的死活.” “二娘,她有了野男人,哪还会记得我们这些人的存在?” 谢冬雪冷哼,“她跟着那钱庄东家,都不知道有多快活,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用银子把她从苏家那个泥潭里接出来,若没有您当日的施恩,哪有她的现在?” “她不使计害咱们就是天恩了,我哪还敢奢望她记得从前那些恩情?” 曹氏叹气,眼里的怨色却更浓了几分,苏九歌,若不是我,哪有你的风光? 苏九歌没有曹氏在身边,反倒是更潇洒自在,晚间捧了盏茶,悠闲的坐在烛光下看书,待到月上柳梢时,就听窗扉边传来声轻响,随即谢远就翻窗进来了. 苏九歌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边噙着淡笑,“今日倒是比昨夜来的更早了些.” “我若是不早早来缠着你,那些人又该拉你去吃酒了.” 想到昨夜看见的情景,谢远顿时就变成了醋坛子,上前巴巴的缠住她的手臂,“娘子,你以后别和那些人斗诗饮酒了好不好?你看他们个个不怀好意的,都不是好人.” 苏九歌哭笑不得,“你呀,那旁边不还有好些小姐丫环都在?” “我不管,那些年轻公子都眼冒星星的看着你,下次再那样,我就打他们了.” 谢远酸的不行,他都还没有享受过和娘子饮酒谈诗,踏雪赏梅的乐趣呢,凭什么要让那些毛头小伙子把属于他的美妙都先享受了? 苏九歌明眸眨了眨,很无辜的道:“那我以后不去后花园了,我就在大堂里看着,行不行?” “不行不行,”谢远头摇的像拨浪鼓,“大堂里都是些粗俗之人,娘子你弱质芊芊的,不适合与他们打交道.” 苏九歌无奈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待在房里不出去?” “……” 谢远不吭声了,他倒是想把苏九歌藏起来,但人家自带光芒,他想藏也藏不住啊? 闷闷的撅了嘴,“娘子,你什么时候才回去啊……” 再不回去,他的娘子就该被人惦记了. “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和你娘不用吵架,大家都各自清静.” 婆媳分开住还是有道理的,尤其是那种合不来的,真的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争吵. 苏九歌合上书,明眸里多了怜惜,“我听说铺子的生意不好,你明天走的时候拿几张银票回去,别明面上给你娘,就暗里帮衬着她就行了.” “娘子,铺子还撑得住……” “能撑住自然是最好,你拿着银票,也备不时之需嘛.” 苏九歌笑着摇摇头,见他眉头深锁的模样,又调侃道:“怎么,阿远也有心事了?” “我就是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连累你也跟着受罪了.” 谢远恼火拍桌,刚好来寻苏九歌的齐天恒听见声音,顿时就急的敲门:“九歌?” “我没事,天恒你有事吗?” 苏九歌放淡了声音,听不出喜怒来,门外的齐天恒踌躇了下,才有些忐忑道:“我新得了壶春酿,要不咱们去后花园喝两盅?” 自打苏九歌住在临江仙之后,齐天恒也就在临江仙住了下来,虽然天天见面,但仍似乎怎么都见不过,找着了机会,就想约她再见见面. 苏九歌看了眼谢远,见他轻摇了头,又警惕的盯着房门,顿时无声的摇头笑了下,才又淡声道:“今日太晚,若有新酒,咱们明日白天再饮罢.” “那,那行吧,你也早些歇息……” 门外的声音听着有些落寞,但脚步声也很快就离开了,谢远气哼哼的瞪了眼睛,“娘子,他就是逮着机会想见你,你可得离得远点儿.” “天恒是君子,不必防他.” 苏九歌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走吧,休息去,明天还得忙活呢.” “可是我不开心……” “娘子主动陪你睡觉觉,你还不开心?” “那,娘子,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一下下就好?” “谢远!” “嘻嘻,娘子,你好香,咱们睡觉觉吧.” 躲避不及的苏九歌被谢远亲了个正着,小脸都羞成了红苹果,看他还在那里砸巴着嘴,脸色轰的下炸成了火烧云,又羞又急,“你还在那咂巴什么?” “娘子,你晚饭吃了什么?怎么嘴唇上香香甜甜的,我也好想再吃一口.” 谢远眼馋的盯着她嫣红的唇瓣,瞧那架势,似乎还想扑上来再尝尝味道. “什么都没吃,你赶紧的给我睡觉!” 苏九歌羞的不行,用手一摸,脸颊已经烫的能煎鸡蛋了,这个傻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居然也学会调戏她了? 谢远一早从外面回铺子里时,就见大堂里头全是生面孔,之前的人全都不见了. 皱了眉,见曹氏下楼,赶紧就上前扶了她,“娘,这些人哪里来的?” “这是冬雪重新找的帮工,还有好几个是谢家亲戚,你也别怠慢了人家.” 曹氏叮嘱了句,谢远听的眉头紧锁,“娘,那些人都是精心挑选的,怎么说换就换?” “阿远哥哥,再精心挑选又能怎么样?他们只服苏九歌的管教,并不听我们的话,那咱们只好撤了他们,总不能内讧吧?” 谢冬雪从后厨那边过来,冷笑一声,“都是些刺头儿,撤走了更省心.” “行,你们觉得撤走了好,那就撤了吧.” 谢远不想和她俩争论这些问题,袖兜里还有苏九歌硬塞给他的五百两银票,这会儿是怎么也拿不出来了,人家都不把苏九歌当回事,自己又何必糟践她的心意? 转身上了楼,“你们忙,有事叫我.” 他向来那个样,傻的时候帮不上忙,不傻的时候又不爱多和她们说话,谢冬雪和曹氏都习惯了,也没管他去干什么. 后院又过来了个大婶,谢冬雪拉住她,冲曹氏笑道:“二娘,这是我表婶吴氏,现在后厨的事情就交给她了,以后您就可以多歇歇,不用那么操劳了.” 第155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曹氏打量了下吴氏,倒是干净利落的样,看着也挺精明的,应该不会差. 点了头,微笑道:“吴婶子,那这后厨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了,有什么问题赶紧找我和冬雪就成,只要干的好,到年底了不会亏待你的.” “哎呀,曹姐姐你太客气了,咱们终归是家里人,不会胡来的.” 吴氏乐呵笑,看起来也挺好说话的,曹氏点点头,看她拎着篮子,又随口问了句:“你这是要出去采买食材吗?” “我看着后厨东西不多了,就想着买点回来.” 吴氏点头,又赶紧笑道:“你放心,我和冬雪一起去,不敢乱来的.”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曹氏本来也没那个意思,被她说了一下,脸色反倒还红了起来,好像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那你们赶紧去吧,早些回来.” “二娘,那我们走了,您歇着吧.” 谢冬雪甜甜的笑,挽着吴氏的手走了,曹氏看了两眼,也就去柜台后坐着了. 才等出门,吴氏便不屑的撇了嘴,“冬雪,你二娘看着就是个病秧子,疑心病还那么重,真是个老不死的,招人厌烦.” “嘘,表婶,你小声点儿,别被人听了话去.” 谢冬雪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她俩,才又冷笑道:“这个老东西自以为精明,处处都要管着我,也不看看她那个病歪样,我想要的东西,她能拦的住吗?” “我看啊,有她那个厉害儿媳在,这铺子咱们不见得能拿到手,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是她管事,咱们多捞银子,否则她要是死了,咱们也甭想得到银子.” 谢冬雪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每日的银子都从咱们手中过,这不给自己留着点,简直就是说不过去.” “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吴氏眼里闪了精明的笑,“走,咱们买菜去.” 谢冬雪不仅找人顶替了后厨,大堂的伙计也替换成了花氏娘家那边的几个小年轻,成天就在铺子里偷奸耍滑,曹氏偶尔看不过眼了说几句,也是嘴一撇,并不爱搭理她. 看在铺子里的生意还能勉强维持下去,曹氏也只能忍了,私下里去提醒谢冬雪好好管教那些小伙计,谢冬雪嘴里答应,再回头一看,根本没有改变. 说的多了,曹氏心里也嫌烦,干脆就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那些人去闹. 只是她的身子骨,好像越来越虚弱,风一吹就倒. 谢远根本不敢铺子里的事情,只是担心曹氏的身体,见她整日坐在楼上看着底下大堂发呆,又忍不住劝她:“娘,您整日这么坐着也不行,倒是下去管管铺子啊?” “有冬雪在管,我下去也插不进手.” 曹氏摇头,眉心紧锁,掩嘴轻咳了几声,一副病重虚弱的模样. 谢远也跟着皱了眉,“您看您的身体,以前在支摊时还健康硬朗,怎么今年开了铺子,本来应该精神爽利的,怎么反倒越来越差?” “娘心里头装着那些解不开的事,精神怎么能爽利?” 曹氏一片怅然,听的谢远很是无奈,“那您告诉我,有什么事情解不开?”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你能帮上忙吗?” 曹氏叹了气,想想又问道:“苏九歌那边怎么样,你有去看过她吗?” “远远看过,应该挺好,”谢远拿话搪塞了下,见曹氏一下又不悦起来,又无奈道:“娘,苏九歌过她的日子,咱们过咱们的日子,您还管她干什么?” “我倒是不想管她,但谁叫她还挂着我儿媳的名头?” 曹氏心头起了无名怒气,“你不是问我有什么难解的事情吗?苏九歌的事情就算一宗,还有这铺子里的生意算第二宗,那些人员管理算第三宗,你哪件能解决?” “我都不能,我娘子样样能,但是您不喜欢她.” 谢远只想说声活该,但曹氏的养恩不能负,也只能叹了气,“您好好教导冬雪,赶紧让她把铺子撑起来,否则我这傻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帮您了.” 曹氏跟着长叹,“我还要怎么教?……” 就是教畜生学说话,那也该学会了,但谢冬雪就是不通窍,她能怎么办? 母子俩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底下大堂却突然传来了尖锐的争吵声,还有谢冬雪清脆泼辣的骂人声,在这座小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远无奈的看了眼脸色发白的曹氏,“娘,您要不要去看看?” 曹氏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颤着身子下楼,才到大堂,就见谢冬雪叉腰指手,一副泼妇的样,跟几个客人正吵得好不欢快. “冬雪,你这是干什么!” 曹氏轻喝了一声,脸色也有些不愉起来,看不见店里本来就没生意吗? 她再这么吵,非得把那些客人都吵走不可. “二娘,你来的正好,这几个人想在咱们铺子里闹事,就得好好教训他们!” 谢冬雪一脸怒色,愤愤的指着那几个客人,曹氏皱了眉头,看看那几个人,“几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们的螺蛳粉里不止有沙子,里头的食材更是不新鲜,你叫人怎么吃?” 为首的男子怒容满面的把螺蛳粉端到曹氏面前,“你自己尝尝,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只有半碗的螺蛳粉,看着没怎么挑动过,曹氏还没尝,就先沉了脸,她向来教导谢冬雪,不要在份量上克扣,但看这个样,不止克扣,而且还克扣的厉害. 谢冬雪看曹氏阴沉了脸,就先不管不顾的乱骂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就是你先吃了一半,故意往碗里撒沙子,你欺负咱们店小,想来讹银子是吧?” 男子气笑了,“我撒沙子?那你倒是找找看,我哪个口袋里藏了那些下作东西?” “哼,你撒都已经撒了,我上哪里找去?” 谢冬雪怒瞪着眼睛,转头又冲曹氏委屈道:“二娘,他们都吃了半碗螺蛳粉,又无故说碗里有沙里,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来使坏的.” “这……” 曹氏本来还阴脸,一听谢冬雪的话,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为难的看着那男子,“要不然这事就算了,我叫后厨再给你们煮螺蛳粉过来?” 第156章 狠毒的女人 “不必了!我怕吃你们的东西,吃坏了我的肚子!” 男子冷了脸,转身招呼众人就走,“几碗螺蛳粉而已,我们也不是吃不起,但像你们这样无良的店家,迟早都会关门大吉的!” “你给我站住!敢咒我们,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谢冬雪一声怒笑,把那些小伙计吆喝过来了,而男子看谢冬雪不依不饶的架势,顿时也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们做生意做到这么不要脸的地步,我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彼时铺子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纷纷帮腔,“上门就是客,哪有打人的道理?” “我看啊,这东家这么凶恶,铺子倒闭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家的东西本来就不好吃,还不许人说,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打人.” “从前觉得螺蛳粉还不错,如今看来,这人一有钱啊,良心就变坏了,东西越做越差.”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听的曹氏脸上火辣辣的,见谢冬雪堵在门口还不让人走,赶紧就上前把她拉到了一边,不停的赔笑脸,“孩子不懂事,各位莫怪,莫怪.” “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几岁了,她还是个什么孩子?” “既然你觉得她还是个孩子,那就赶紧送回家吃奶去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曹氏都没自感没脸见人了,倒是谢冬雪叉着脸,口水飞溅的冲那些人乱骂一通:“我又没吃你们家的粮,没喝你们家的水,我懂不懂事,你们管得着吗!” “这话说的有道理,所以咱们也就只看热闹,看你娘的颜面哪往里搁?” 有嘴毒的讽刺了句,眼看着曹氏的脸色就更苍白了几分,谢远恼火的把谢冬雪往门里一拽,又冲围观的人恼道:“去去去,都散了散了,还围着干什么?” 他那高大的身躯往门口一杵,那些围观的人也只好散了,本来还有几个准备吃东西的客人一看这架势,生怕惹火上身,也赶紧溜了,留都留不住. 曹氏看的眼里起了泪,哀叹连连,“我的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二娘,就是那些人故意找茬,您别往心里去.” 谢冬雪还在那里呛火,恼的谢远拎着她的后领,像是拎小鸡似的把她给拎到了桌前,“来,你不是说人家找茬吗,那你把这几碗螺蛳粉都吃了,来证明你的清白!” 桌上的螺蛳粉都没有怎么动过,谢冬雪白了脸,可怜的看向曹氏,“二娘……” “吃!” 谢远一声厉喝,打断了曹氏想要求情的话,谢冬雪含着眼泪,默默的吃粉,但不时响起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进了多少沙声. 曹氏听的脑子里一阵阵犯晕,哀声摆手,“行了,我知道了,别吃了……” “娘,您就是太纵容她了,才会让她肆无忌惮的使坏!” 谢远重重说了句,却见曹氏瞬间就流了眼泪,“远儿,你是不是也在怪娘?” 又来这套? 谢远想仰头长叹,眼神几闪,又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娘,您在说什么?” 一脸的傻笑加茫然,嘴角还隐约有口水流下,跟方才发怒的谢远简直判若两人,曹氏愣了愣,又苦笑摇头,“没什么,娘就是问问而已.” 偏头看向委屈落泪的谢冬雪,又无奈的叹了气,“行了,你也别哭了,现在咱们铺子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这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二娘,你太悲观了,假以时日,铺子的生意一定能好转起来的……” 谢冬雪哭着安慰了句,有些害怕的看了眼谢远,才又摇头哭道:“就算阿远哥哥打我,我也要说,那几个客人肯定是苏九歌安排过来败坏咱们名声的,想彻底搞臭我们.” 但谢远只是嘿嘿傻笑,似乎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曹氏看他那个样,摇头叹气,“就算真是苏九歌做的,咱们又能拿她怎么办?” “咱们是不能拿苏九歌怎么办,但她女人的心肠也太狠毒了.” 谢冬雪恨的咬牙,“二娘,既然她不仁,那咱们也无义,以后别对她客气!” 曹氏没应声,只是不停的叹气,目光哀哀的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那些多的人走过,到底还有谁会走进她的铺子? 自打谢冬雪那日大闹之后,铺子里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门可罗雀,几个小伙计本来就喜欢偷奸耍滑,这下子更是乐的不用做事,成天就在铺子里吆喝玩耍. 没有客人上门,采买回来的那些食材没几天就变质腐坏了,又只能重新去采买,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到月底一清账,银子没挣着,反倒亏了四百两进去. 曹氏甫一听到账目,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亏四百两啊,她拿什么亏的起? 谢冬雪看她脸色煞白,颤颤巍巍的样,心里暗笑,嘴上还是很贴心的安慰,“二娘,不管铺子的生意怎么样,您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啊.” 曹氏满脑子都在嗡嗡的响,“铺子的生意不好,我的身体又怎么能好的起来?” 报账的又在旁边补了一句:“老夫人,这四百两只是您铺子里的亏损而已,另外您这边还欠了二百三十两的外银,人家今明两天就会来催账,还须您及时补上.” “还倒欠了人家二百三十两?” 曹氏一下炸了,猝不及防的吐了口血,把谢远吓的脸都白了,“娘!” 谢冬雪也跟着哭了,“二娘,您怎么样了?二娘!” “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曹氏脸白如纸,倒在谢远怀里哭的不能成声,“二百三十两啊,我拿什么还?” 谢远也不明白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能亏了那么多银子进去,但看曹氏急的吐血,也只能给她宽心,“娘,您别急,这事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对,二娘,咱们去找苏九歌,她把咱们害成了这样,她得负责任!” 谢冬雪恼怒了脸,曹氏却恍惚起来,“找她能行吗?” 她能忍住这么久都不来看望这间铺子,还会管她们的死活? 第157章 一笑百媚生 曹氏强撑着身子走到临江仙时,临江仙正在举办春日活动. 酒楼门前人来人往的,看起来好不热闹. 谢冬雪看的眼红,“二娘,她把咱们搞臭了,倒是把别人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谢远一听就瞪了眼睛,“你就不能把嘴闭上,少说两句?” “阿远哥哥,我说的是事实,你凶我又有什么用?” 谢冬雪不服气的顶了回去,正在门口迎客的老余看见三人过来,眼里顿时就闪了难色,但还是碍着面子,上前笑道:“今儿吹的什么风,竟把老夫人给吹来了?” “哼,什么风都没吹,你把苏九歌叫出来,我们有事找她.” 谢冬雪冷着脸下了吩咐,听的老余都有些尴尬,这女娃子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跑到临江仙来颐指气使?真当天下都是她家的啊? 曹氏看见老余的脸色,也知道谢冬雪有些太不知礼数了,当即赔笑道:“余掌柜,我们确实有事要找九儿,烦请你去告诉她一声,我们就在这里等她.” “春寒料峭的,我看您身子也弱,还是快请里面坐着吧.”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人都来了,老余也就干脆把人迎进了酒楼,拣了靠窗的雅座安排上,叫小二赶紧去请人,又上了好茶,给照顾的极为周到. 这般尊重的做法,倒惹得谢冬雪冷哼了声,“看来苏九歌在这里混的挺不错啊?” “哪里,我们全都仰仗着小夫人过活,自然也不能怠慢了你们.” 老余笑笑,只拣着客气话说,谢冬雪也听不出来,讽笑道:“既然知道仰仗着她才能活下去,那不赶紧好酒好菜的侍候着?” 老余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正犹豫着要不上几个好菜算了,身后却传来清冷悦耳的女声,“几日不见,谢冬雪你的脸皮倒是更厚了几分?” “九歌妹子,你可来了.” 闻声的老余赶紧站了起来,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我去迎客,你们聊.” 否则再和那不要脸皮的聊下去,他先得尴尬死. 苏九歌点头,就坐在了曹氏对面,眉眼一片清冷,“有事?” 曹氏有些尴尬,看她眉眼淡淡的模样,心里又有些怒气,自己好歹还是她的婆婆,她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自己说话,算哪门子事? 怒哼了声,“九儿,铺子这个月亏了银子,你得想办法把窟窿给补上.” “对,若不是你想着办法的给我们使坏,咱们也不至于亏那么多银子,都是你的错.” 谢冬雪逮着机会赶紧帮腔,苏九歌听的好笑,素手拿茶盖轻轻拨弄着茶盏里的浮叶,“不知道你们亏了多少银子进去?” “也没多少,”曹氏尴尬了下,又强自镇定道:“店里亏了四百两,外债还有二百三十两,人家明天就来要债了,你得赶紧把债还上.” “嗯,的确是不算多,”苏九歌点头笑笑,眸色里多了抹凉薄,“所以说,如果你们没有欠债,也想不起来还有我苏九歌这号人物是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铺子是你要求开张的,生意也是你张罗的,现在亏损了,你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把烂摊子都留给二娘?” 谢冬雪恶狠狠的开腔:“苏九歌,你要是不管二娘,我们就把你告上衙门去!” “哦,那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怎么告我?” 苏九歌挑了眉,似笑非笑的看她:“不知道你是想以我不孝顺长辈的名声告我呢,还是想以你诬陷我偷情的罪名告我?” “你!”谢冬雪恼脸,转而又恨恨道:“你就说,你管不管铺子的事情!” 曹氏也生气了,满眼怨气的盯着苏九歌,“说到底还是我用十五两银子把你从苏家接了出来,你才能有现在的风光日子,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十五两是吗?如果真要算这个账,您觉得您该还我多少银子才合适?” 苏九歌勾唇笑了,看看还满腹怨气的曹氏,笑的眼里都起了泪,“您当初就不应该把我从苏家接出来,不然我好好的帮衬着苏家,也不至于腹背都受敌.” 她苏九歌在哪里都能挣银子养活自己,没有那十五两,照样风风光光的过活,将来还可以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又何至于要她的十五两,受这些窝囊气? 明眸里笑出了眼泪,却不及心底的冷意,“那间铺子我就当自己眼瞎,已经送给你们瞎折腾了,怎么,自己没搞出个名堂来,现在还想赖上我?” 苏九歌起身,淡绿的身影带着抹决绝,转身就走,“自己解决,别来找我.” “好好好,你不管我们的死活是吧?那就别怪我狠心!” 曹氏怒脸,拉着沉默的谢远起身就走,“远儿,马上跟我回家,咱们不要她了!” 谢远没吭声,就默然的任由着她拉走了,谢冬雪还狠狠的啐了口唾沫,“我呸,苏九歌,你就是个要钱不要脸的婊子,活该你被夫家休!” 苏九歌走开的背影一顿,没等转身,就听谢冬雪又一声尖叫:“谁!谁打的我!” 转过身去,就见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茶盏砸在了谢冬雪身上,把她淋成了落汤鸡,正在那里狼狈的擦脸,苏九歌看的扑哧一声,展颜笑了,“活该.” “九歌妹子,你就该多笑笑,”老余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冲她眨眼,“你看你笑起来百花都失了颜色,那些年轻公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苏九歌瞪他,“呸,老余,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花花腔调?”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自己瞧瞧?” 老余朝楼上努了嘴,苏九歌顺势望过去,果见不少年轻公子倚在栏杆上,正瞧着自己这边,更是有起哄的大声笑起来:“休了正好,咱们正愁没有机会追九歌小姐!” “就是,赶紧把休书送过来,只要九歌小姐同意,我今儿就娶她进门做媳妇!” “我呸,你也不看你那熊样,配得上九歌小姐吗?” “那这么说就麻烦了,我看咱们整个西关镇,也没人配得上九歌小姐啊?” 第158章 一纸休书 “人家九歌小姐是人中龙凤,咱们这小小的西关镇,可是拦不住人家的脚步的!” “也不知道谁才有那么好的福气,娶九歌小姐回家?” 一众年轻公子并不避讳曹氏,当场就讨论起苏九歌的归属问题,气得曹氏颤了身子,拉着谢远就匆匆走了,谢冬雪也不敢嘴贱,灰头土脸的跟着走了. 但才出门,就恨的咬了牙,“二娘,我看这苏九歌的心就是野了,您看她和那些年轻公子眉来眼去的样,也不知道和多少男人上过床?” 曹氏脸黑,银子没要到不说,还丢了面子,心里更是恼的不行,“远儿,你看怎么办?” 谢远傻傻的看她,“娘,什么怎么办?” “阿远哥哥,苏九歌都快成青楼女了,你就不应该表个态?” 谢冬雪就拣着难听话往苏九歌身上套,义愤填膺的道:“你看她那副骚蹄子的样,若不整日和那些男人周旋,那些男人又怎么会专捧她的场,她走哪就跟到哪?” 这话说到了曹氏的心坎上,毕竟也没见着那些男人都围着别的女人打转转啊? 谢远还是一脸懵懂,茫然的看着曹氏,“娘,你们在说什么?” “唉,既然苏九歌这么不守妇道,那远儿你休了她吧,咱们也断了念想,好好过日子.” 曹氏叹了气,她根本压不住苏九歌,那就只能出此下策. 谢远愣了,有些委屈起来:“娘,娘子她是好人,您别这样好不好?” “她是好人?阿远哥哥,你可真会往苏九歌身上贴金.” 谢冬雪冷笑一声,“苏九歌明知道咱们铺子里的难处,二娘也拉下脸去求她了,但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搞得好像她还是大爷似的,以为咱们没了她就真活不下去啊?” 谢远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的脑子有毛病吧? 懒得理她的话,只对曹氏央求道:“娘,要不您再好好和娘子说说?娘子她向来心疼您,只要您好好说话,娘子她肯定不会为难您的.” “远儿,你什么意思?合着还是我对她不好,让她受委屈了?” 曹氏色变,伤心的甩开他,自己跌跌撞撞的走了,“你不写休书也罢,你就跟着你的娘子过日子去吧,以后也不用再管我的死活了!”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远头疼,谢冬雪赶紧补刀,“阿远哥哥,二娘好不容易才将你养大,你看你把她气成什么样了?苏九歌再好,她能有二娘重要吗?” “唉,我看你和那些男人一样,都是被苏九歌迷了心智,无可救药了.” 谢冬雪边说边摇头,走在前头的曹氏气急喊她:“你还说他干什么?他既然喜欢苏九歌,那就由着他去好了,我这个当娘的也没什么盼头,还不如死了算了!” “二娘,您这是说的什么傻话!” 谢冬雪赶紧连呸几声,又责怪的看着谢远,“你自己看看,你把二娘伤成什么样了?” 说罢也不再看他,上前扶着曹氏走了,谢远也就只远远的落在后头,并不上前. 等到了铺子里,依旧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并没有客人上门,曹氏叹了气,就在柜台后哀哀的坐着,看的那些小伙计都面面相觑,心知事情不妙. 谢远自顾去了楼上,没过多久又拿着张下来了,傻傻的递给她,“娘,休书.” 曹氏精神一振,接过来看了两眼,只勉强认得几个简笔字,看着里面还有些圈圈,又疑惑起来,“远儿,苏九歌她认得这东西吗?” “这是年前苏九歌教我写的字,她自然认识这东西.” 谢远点头,又有些傻愣愣的看着她,“娘,咱们再去找苏九歌吗?” “既然休书写好了,那自然是要去的.” 曹氏点头,又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谢冬雪见谢远已经写好了休书,赶紧就上前来搀扶着曹氏,一副贤惠体贴的模样:“二娘,您慢着些,可千万别再动气.” “唉,都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曹氏长叹一声,眼里的愁意挥之不去,“冬雪,二娘以后就指望你了.” “二娘,您放心,只要我和阿远哥哥……您就是我的亲娘,我绝不会亏待了您.” 谢冬雪也没把话挑明,但是曹氏也听懂了,笑都会拍拍她的手背,“好孩子,二娘明白你的心思,只等这边的事情了了,二娘会亲自去和你娘谈谈的.” 她的身子日渐虚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谢远又时而清醒时而憨傻,她总得给他留条后路,免得自己要是有个什么万一,谢远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曹氏心里打着算盘,谢远就在旁边傻笑,似乎什么都不懂,得要依靠他人的模样. 门口迎客的老余见三人去而复返,脸色也隐隐难看起来,“老夫人,你这成天来我酒楼闹事,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吧?” “确实是给你添麻烦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曹氏赔了个笑脸,又道:“苏九歌呢,我找她说个事情,马上就走了.” 她说的客气,老余也不好打笑脸人,只得又赶紧找来了苏九歌,苏九歌缓步而来,面上还是噙着丝淡淡微笑,“去而复返,是有何事?” 曹氏被她笑的没了底气,忽觉那封休书就是个烫手山芋,竟也有些不敢拿出手. 倒是谢冬雪看她开始退缩,赶紧夺了谢远手里的休书,递到苏九歌面前,“喏,看见没有?这是休书,从此以后,你也就是个被夫家休掉的残花败柳了!” 她说的很大声,酒楼里的那些食客顿时哗然起来,“不是吧,还真舍得休了?” “这家人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吧?金山都换不来的妙人儿,也说休就休?” “真有个性,休的好,休的妙!” “说的对,她们家脑子要是不被驴踢了,咱们这些人哪里有机会?” “九歌小姐,我府上家财万贯,也保证以后绝不纳妾,你跟我回家去好不好!” “我家虽然没有万贯家财,但也是世代的书香书第,九歌小姐你看怎么样?” “选我!” “选我!” “选我!” 第159章 自取其辱 酒楼一下就炸了锅,男女老少都涌了出来,纷纷想要抢先订下婚事,老余在旁边哀叹,“九歌妹子,我儿子今年十三了,要是你不介意,要不然我先订个亲?” 他突然就有些恨,要是早几年生个儿子,那该有多好? “你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齐天恒阴沉了脸,又担忧的看着苏九歌,“你没事吧?” “还好,”苏九歌摇头,明眸冷冷的看着谢冬雪手里的休书,又看向谢远,“谁的意思?” 谢远没应声,有些狼狈的别开了头,曹氏看她还逞凶的样,当即就拦在了谢远身前,怒笑不已:“我的意思,你不守妇道,我还不能休了你?” “能,怎么不能?你最厉害,我自愧不如.” 苏九歌笑了,只是笑意却不及眼底,伸手拿过谢冬雪手里的休书,展开来准备签字,但才看一眼,顿时就愣了,疑惑的看向谢远,却见他在不着痕迹的朝自己调皮眨眼. 明眸里一下就涌起了笑,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那哪是什么休书,而是一封极为诚恳的道歉信,用的是后世的简笔字,她之前教过他拼音,他有些不会的还用了拼音代替,圈圈点点的像是鬼画符,也难看曹氏没看出端倪来. 信里言辞恳切,道尽了她的不易,也让她稍安勿躁,他自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他说过要永远保护她的,就绝不会失言. 苏九歌看的眸里涌了笑,又隐约有了泪意,这个傻子,他的智力本来就不如常人,到底折腾了多久,才会写出这封极不容易的休书? 齐天恒在旁边看着她的表情,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她这会儿还哭了,顿时又急的挽了袖子,“九歌,要是他欺负你,你只管说,我马上帮你揍他.” “没有,”苏九歌摇头,走到柜台潇洒的签了字,又递回给曹氏,“各不相欠.” 曹氏愣了,这就签了?就这么没关系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苏九歌已经把那封所谓的休书塞进了她怀里,转身就要离开,谢冬雪却拽住了她的衣袖,眼里有着冷笑,“苏九歌,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说清楚?” “撒开!” 苏九歌冷了眉眼,毫不客气的拂开她的手,才又冷淡道:“什么事?” “自然是你嫁给阿远哥哥后挣的那些银子.” 谢冬雪就惦记着那点东西,昂着下巴得意道:“镇上的房子得留得给二娘,还有你挣的那些银子,也赶紧如数的交出来,然后马上收拾你的东西滚蛋.” 苏九歌听的好笑,“怎么,这还是要让我净身出户啊?” “哼,你要是交的痛快,我还可以留那么个几十两让你当吃饭钱,要是敢拖拖拉拉,那你就准备光着身子离家,什么都不给你留.” 谢冬雪说的理所当然,整个酒楼的人却懵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骂了起来:“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女娃子?我见过不要脸的,但就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说的对,人家九歌小姐挣的银子,凭什么要留给她?” “哎哟,我看着她的脸就犯恶心,哪位行行好,赶紧把她给扔出去吧!” “你看着犯恶心,我们还怕脏了手呢.” 食客们都是一副吞了苍蝇的样,恶心的不行,苏九歌却笑的灿烂,“想要我的银子?” “什么你的银子?那是二娘和阿远哥哥的银子,你快点交出来!” 谢冬雪就是冲着银子来的,才不管那些人的嘲笑,掰着手指头算账:“当初二娘娶你时花了十五两银子,还有你傍着我二娘吃了那么久的饭,也要交伙食费.” “还有这近一年来的各种开销,那些都是银子,你都得算在里头,不许有遗漏.” 谢冬雪就差连厕纸都给算上了,楼上已经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这是哪里来的奇葩女人?要是搁我家里,非得揍死她不可.” 众人都是满脸菜色,已经快憋到极限了,倒是苏九歌无所谓的耸耸肩,“行啊,你看这些加起来总共值多少银子?我也好有个数目.” 她答的这么爽快,谢冬雪心里一喜,“不多,也就五千两,你交了银子,这事就清了.” “五千两?” 楼上楼下一片怪叫,别说小门小户的,就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一年也用不了五千两啊? 这女人倒是真会狮子大开口. 食客们已经震惊到了,苏九歌还只是习以为常的点了头,“我没有五千两.” “你那么能挣银子,你怎么可能没有?” 谢冬雪才不相信她的话,又指了她身边的齐天恒:“那你管他借,反正你要交不出这五千两,也就甭想有安静日子过.” “怎么,你还能天天来骚扰我不成?” 苏九歌听的好笑,“谢冬雪,你是以什么名义来指手划脚的?” 众人一听她开始反击,顿时跟着振奋了精神,“对啊,你以什么名义来吵吵的?” “我,我,”谢冬雪想不出好名目来,但见众人嘲讽的脸色,又怒道:“我是阿远哥哥的妹妹,现在他要分家,难道我还不能帮着要银子?” “能啊,怎么不能?但是我的家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明眸一厉,凛冽气势顿时席卷了整个酒楼,本来还吵闹的酒楼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看在从前的情面上,铺子的外债我接手了,这是一百两,你们哪来的,就给我滚回哪里去!” 清冷凌厉的声音响彻酒楼,一张百两银票也飞到了谢冬雪脸上,“滚!” 谢冬雪接住银票,满脸的恨色,“一百两,你就想打发我?” “再不滚,我就拿棍棒侍候!” 一声清喝,酒楼的那些打手顿时围了上来,曹氏看苏九歌眼含煞气的样,也不敢和他硬杠,赶紧就拉着谢冬雪要走,“冬雪,咱们先走.” 谢冬雪气的哭了,“二娘,她甩这么张银票出来,分明就是想折辱我们!” 苏九歌半眯了眼,冷淡的笑,“自取其辱,知道吗?” 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真当自己治不了她了? 第160章 傻子不会吓人 “你!” 谢冬雪气到颤抖,挣开曹氏的手就要扑上来抓苏九歌,齐天恒眼疾手快的把苏九歌拉到自己身后,又冲一直沉默的谢远怒道:“你让眼睁睁的看着她欺负?” 谢远没吭声,只是懵懂又茫然的看他,气得齐天恒又开始挽袖子,“我看你就是欠打,不狠狠的打醒你,你就不知道好歹!” “天恒!” 苏九歌无奈喊住他,又在他耳后轻轻说了什么,就见齐天恒顿时就愣了,随即脸色就苦成了汁,回头看看苏九歌,见她肯定的点头,脸色就越发见苦. 众人还等着看戏呢,见他突然又停了手,顿时又起哄:“齐公子,你倒是动手啊?” “对,那傻子不知道心疼人,你狠狠的收拾他一顿,再把九歌小姐娶回家!” “听说齐公子早就恋上了九歌小姐,这下总算是如能心愿了!” 看客们都了笑起来,而齐天恒眨眨眼,忽就伸手把苏九歌揽进了怀里,笑的很是开心,“多谢各位的祝福,只要九歌不嫌弃,我月底就娶九歌进门,请大家伙儿都来吃酒啊!” “齐公子你娶了如花美眷,咱们自然是要凑个热闹的.” “今年娶妻,明年得子,齐公子,你很快就要成为人生赢家了!” 众人哈哈大笑,齐天恒也是一脸笑容,“那是自然,到时候我得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将九歌娶进家门,这辈子就独宠她了,还请大家做个监督啊.” 那些看客们自然是纷纷应诺,苏九歌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掰开他的手,齐天恒却笑着压低了声音,“九歌,就是场戏而已,帮你气气那糊涂的老家伙.” “天恒,你这又是何必?” 他在这西关镇也是有头面的人,这岂不是让人日后笑话? 齐天恒笑笑,并没有松开手,也只有这种时候,也只有这次机会,他才能光明正大的揽着她,接受所有人的笑语祝福了吧? 往后的日子,她还是别人的妻,而自己只是个失了心的可怜人而已. 酒楼的人大都知道齐天恒是钱庄的东家,也知道他娶了苏九歌才是门当户对,一时间祝福声不断,看这架势下去,恨不能马上就要开始婚宴才好. 谢远已经彻底黑脸,恼的恨不能上去把齐天恒那只咸猪手给砍了才好,齐天恒接触到他的眼神,也只是挑衅的冲他笑了笑,谁叫他让苏九歌受了委屈? 这会儿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气死他才好. 谢远磨牙,又委屈的看向苏九歌,苏九歌看的摇头失笑,拨开齐天恒的手,俏生生的站开了两步,谢远这才又喜笑颜开,但见曹氏回头,又是一脸傻笑的样. 那表情说变就变,苏九歌都看得啧啧稀奇,而曹氏看他还跟着那些看客傻笑,顿时心疼的不行,拉着他就走,“阿远,咱们也不稀罕她,咱们走!” 谢远没反抗,任由她拉着走了,倒是谢冬雪不甘的跺了脚,“二娘,苏九歌才给区区百两银子,怎么够咱们以后的生活?” “你嫌少,那你留下来管她要银子好了,我们先回家.” 脸都已经丢完了,曹氏可不想再留下挖地洞钻,阴沉着脸,拉着谢远气冲冲的走了,谢冬雪一个人哪敢撒泼,也只得无奈的离开. 她们一走,看客们也都散了,就算苏九歌已经恢复单身,就冲人家的美貌和智慧,那也不是寻常人能高攀得起的,还是看看热闹就行了. 人散了,齐天恒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苦涩看她:“九歌,那真不是休书?” “天恒,我又何必骗你?虽然我和婆婆不和,但与阿远的感情挺好.” 苏九歌抿唇笑了笑,又有些无奈道:“其实你方才不必替我圆场,日后那些人逮着机会了,必定会拿今日之事来取笑你.” “他们笑就笑呗,我一个男人,还能怕他们取笑?” 齐天恒叹气,只觉得自己又做了个美梦,只不过梦醒的太快,让人遗憾不已. 想了想又道:“九歌,谢远他能想出如此瞒天过海的法子,是不是不傻了?还有上次他瞧我的那一眼,若不是常年思虑,身居高位的人,不会有那种气势.” 那一眼还让他琢磨了许久,至今都没有想出个结论来. 苏九歌摇头笑了笑,“阿远他常年住在西关村,之前村里那些七八岁的小孩子都欺负他,他上哪里去思虑,还身居高位?” “可是……”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整天琢磨别人,有意思吗?” 齐天恒还想说什么,突然挨了记不轻不重的掌劲,顿时身不由己的退开几步,离开了苏九歌的身边,去而复返的谢远笑嘻嘻的填补空位,又从袖兜里拿了烤地瓜出来,“娘子,你吃.” 苏九歌顿时无语. “你呀,要是被你娘发现,你又得挨训了.” 苏九歌轻嗔了句,明眸里满是温柔笑容,眸光也尽数落到了谢远身上,齐天恒在旁边看的心里发苦,如果那笑容是对着自己绽放,那自己这辈子又还有何所求? 谢远就笑嘻嘻的看着苏九歌,“谢冬雪撺掇娘拿银子买东西去了,我偷溜过来的.” “买东西?就那百两银子,能够她挥霍多久?” “不知道,等那银子用完,指定又得作妖,咱们看戏就成了.” 谢远倒是不在意用银子的事情,眼巴巴的看着苏九歌啃地瓜,看她唇边沾了点地瓜,又伸指揩下,放自己嘴里咂巴了两下,“果然娘子吃过的东西,才是最香的.” “阿远!” 苏九歌羞红了脸,跺脚嗔他,“还有人在呢.” 谢远的眼神顿时就看向了齐天恒,齐天恒本来就满心落寞了,一接触到他精芒内敛的眼神,心里一凛,赶紧就打起了眼神摇头笑道:“九歌,钱庄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诶,天恒你……” 苏九歌想喊住他说事的,但看他脚未停,匆匆忙忙的走了,又嗔怪的看向谢远,“傻子,你是不是又吓人家了?” “我就是个傻子,傻子怎么会吓人?” 谢远嘿嘿傻笑,才不肯承认自己吓过齐天恒,哼,小样的,还敢抢自己的人? 要不是现在身份不方便,他能削到齐天恒哭着喊阿娘. 第161章 肉香味的烤地瓜 他都那么说了,苏九歌也只能无奈的选择相信,掰了小半地瓜喂他,谢远却撒娇的晃着她的手臂,“娘子,我手疼,你喂我.” 苏九歌红脸,又拿话啐他:“阿远,我发现你现在要求是越来越多?” “人家就是手疼嘛,你看我方才拿地瓜,把手都烫红了.” 谢远举爪,证明给她看,果见掌心红通通的,像是被烫过,顿时心疼的连忙给他吹气,又忍不住骂人:“你说你是不是傻?你拿衣服包着不行啊?非把自己烫成这样.” “嘿嘿,衣服包着的不香的,冷的快.” 谢远傻乐,眼里有宠溺极快的闪过,他的傻娘子啊,怎么他说什么她都信? 苏九歌倒是觉得他傻的不轻,拿眼瞪他,“是不是拿手捂着,就能捂出肉香味儿来?” 这哪是让她吃烤地瓜,是想叫她吃烤爪子吧? 谢远也不反驳,由着她嗔怪,乌溜溜的眸里满是幸福笑意,只要有她在,日子再苦再难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风雪兼程的日子,也照样能过成诗. 曹氏拿着那封休书,心里左右就不是个滋味,失魂落魄回到家,小小的院落从前被苏九歌打理温馨雅致,如今她没在了,这屋子好像也跟着黯然失色,没了光采. 有些恍惚的坐在堂屋里,愣愣的盯着休书发呆,后头进来的谢冬雪倒是一脸开心,把手里的那些衣衫和零嘴都放在了桌上,“二娘,您看看这些春杉漂亮吗?” 曹氏看了眼花花绿绿的衣裳,眉头都皱成了结,“冬雪,前阵子不是才买过衣衫吗?” “二娘,女人的箱子里怎么能少了漂亮衣裳?这些都是买给您的,您试试看?” 谢冬雪知道苏九歌去年可是给曹氏置办了不少行头,这会儿她得了权,当然也要先侍候好这位准婆婆,笑着把衣衫往她身上比划,曹氏却烦躁的一把拂开,“你这是乱花银子!” “二娘!” 谢冬雪被拂的猝不及防,差点就摔倒,扶着桌子委屈的看她,“从前苏九歌也是这么给您置办衣衫的,如今我也是孝敬您,您怎么还反倒过来骂我?” “那是人家能……” 曹氏想说苏九歌能挣的来银子,但是你能吗? 不过看谢冬雪委屈的快哭了,而且人家也是份孝心,也只得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只是没等她把衣衫的事情弄明白,就见外头又有人送了桌酒席进来,曹氏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酒菜,只觉得心都在滴血,颤颤的道:“冬雪,那一百两还剩多少?” “已经花完了啊?喏,这桌酒席还欠人家二十两银子,回头您得去给人家补上.” 谢冬雪说的很轻巧,还笑眯眯的盛了碗燕窝给她,“二娘,您补补身子.” 曹氏听着又倒欠了人家银子,哪还吃的下燕窝? 捂了心口,眼前都开始冒金星了,“冬雪,你花银子能不能别这么大手大脚?” “二娘,我这都是在替您补身子,您怎么还说我?” 谢冬雪觉得自己也挺委屈,“您要是不喜欢这些菜色,我明儿再给您换.” “别,别换了,以后的饭菜也不用你操心……” 曹氏听的血往头上涌,险些又要忍不住一口老血吐出来,谢冬雪是不是没搞明白,把她们家当成了首富,由着性子乱花钱? 以前苏九歌虽然也花钱,但人家向来都是把钱花在刀刃上,从来不会铺张浪费,而且人家明明有能力乱花钱,但一向都是克己律人,哪像谢冬雪,不会挣就算了,还乱花? 这么一比,曹氏心里顿时就起了怨气,看谢冬雪也有些不顺眼了,但见她只顾自己在那里吃的开心,便随手去翻了衣衫,翻了几件,又开始皱眉,“怎么没有远儿的衣衫?” “啊?阿远哥哥他不是,不是还有衣衫吗?” 正在往嘴里塞东西的谢冬雪险些被呛着,赶紧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曹氏听的板了脸,“远儿还是去年的衣衫,都不能穿了,你就不能帮他也买两身衣衫?” “二娘,银子就那么多,买到后来也就没银子帮阿远哥哥买衣衫了……” 谢冬雪呐呐的说了声,心里也有怨气,自己把银子都花在这个老东西身上,她还敢有怨言?况且她当时花的极爽,哪还想的起那个傻子? 曹氏看她这个样,心下就直叹气,想想忽又变了脸色:“远儿呢,怎么没跟你回来?” “啊?他不是跟着您一起回来了吗?” 谢冬雪满脸茫然,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曹氏气的顿了脚,“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喝玩乐,把人弄丢了你都不知道!” 要是谢远出事了,那自己也不要活了. 曹氏哭了起来,就要往外跑,谢冬雪赶紧拉住她,“二娘,阿远哥哥经常出去就是一天,您也别太担心,别哭了成吗?” “可是今天不同啊,今天他才刚和苏九歌和离……” 曹氏哭的肝肠寸断,谢冬雪在旁边翻白眼,他一个傻子,知道什么是和离吗? 心里想归想,谢冬雪还是没蠢到说出来,看她哭的伤心,也只得无奈道:“二娘,你别担心,要不然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找阿远哥哥?” “算了算了,你还是先回村里吧,远儿他说不定等会儿就回来了.” 曹氏哭着摇头,开口叫她回村,谢冬雪听的心里一喜,这是叫她去向父母说亲事? 脸上起了红晕,故作忸怩的开口:“二娘,其实也不必那急的.” “不,你现在就回吧,早些回去,天黑了路不好走.” 曹氏哭的厉害,只管叫她走,谢冬雪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那桌酒席和春衫,“二娘,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可别再哭了啊?” “我知道了,我不哭,你赶紧的回去吧.” 她再留下来,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背过气去,还是早走早省心. 谢冬雪只当曹氏叫她去说亲,欢欢喜喜的就走了,而曹氏看着酒席和衣衫,心里已经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当初只道谢冬雪也是个疼人的,但谁知道这才刚开始,她就能把谢远给落到了外头?这要是自己百年之后,她还不得肆意欺负谢远啊? 人家苏九歌虽然强势,但对谢远可是关怀备至,哪样亏待过谢远? 曹氏越想心里就越着恼,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只得赶紧颤颤巍巍的上床躺着,心里却已经琢磨开了,谢远虽然休了苏九歌,但这谢冬雪也是万万不能娶的. 看来自己还要好好帮他挑个贴心人儿才成啊. 第162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谢冬雪一脸高兴的回了家,花氏看见她,脸上阴沉的能拧出水来,“死丫头,一走就是这么多天,你还知道回来啊?” “娘,我出去是有正经事情,又不是瞎玩闹.” 谢冬雪白了眼花氏,这一路紧赶慢赶的跑回来,差点都渴死她了. 花氏看她在那里咕嘟咕嘟的喝水,眼神扫到了她的新春衫上面,又诧异起来,“哟,你二娘到底还是有银子的,居然舍得给你换新头面了?” 瞧那头发上闪闪发光的首饰,冬雪丫头长这么大,自己还没给她买过呢? “娘,二娘手里当然有银子,不过那银子很快就是我的了.” 谢冬雪缓了口气,笑的满脸都是得意,花氏嘁了一声,“有苏九歌那个恶妇在,你还想弄她们家的银子?别把自己倒赔进去了才好.” “娘,我真的……” “你别给我说那些没用的,”花氏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我给你在城里说亲的对象,人家已经同意了,等挑个好时日,你就可以收拾收拾,嫁给人家了.” “娘!”谢冬雪急了,“您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擅自嫁给别人?” “这话就有意思了,婚嫁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花氏气笑了,“反正等几日人家就会送聘礼过来,到时候就接你离开,这几日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家里,不许再四处乱野!” “我不!我要嫁给谢远,才不要嫁到城里去!” 谢冬雪也恼红了脸,手里的杯里哐当声在地上摔的粉碎,把花氏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又心疼的一巴掌打在谢冬雪手臂上,“你作死啊?那杯子不用银钱买回来的?” “哼,等我嫁给了谢远,你想要什么样的杯子,我就给你买什么样的杯子!” 谢冬雪坐在桌边,恼火的拍着桌子,“娘,二娘已经逼着谢远写了休书,只要我现在嫁给谢远,那苏九歌置办下来的房子铺子不都是我的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门口传来周婆子阴冷的声音,谢冬雪点了头,又央求道:“阿奶,我不想嫁到城里去,而且就算我去了城里,你们也只能收到聘礼,哪有嫁给谢远好处多多?” 怕周婆子不动心,谢冬雪又从袖兜里拿出了私藏的三十两银子交给她,“这是我从二娘那里拿来的,给您收着,还有您看我身上的新衣新鞋新首饰,那不都是花谢远的银子?” 周婆子拿了银子,脸上还是多了点笑容,“不错,你知道往家里拿银子,比曹氏可孝顺多了,要知道没有我们照应着她,哪有她和傻子的现在?” “阿奶,现在曹氏病秧秧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医好,我要是不趁现在嫁给谢远,那她要是两腿一蹬,那些银子岂不得又便宜了别的女人?” “哦?她现在病的那么厉害?” 周婆子惊诧了下,谢冬雪也点头疑惑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那铺子开业以后,生意不大好,二娘的身子也就跟着差了许多,那脸白得像个鬼似的,看着就吓人.” “她就是个穷苦命,哪能享福开铺子?” 周婆子冷笑起来,“既然如此,那肥水自然是不能落了外人田,咱们得牢牢守住才行.” “什么肥水不落外人田?叫你做晚饭,你跑到这里鬼扯?” 谢老头不快活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看见谢冬雪回来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冬雪,你娘给你在城里说好了亲事,你就别四处瞎跑了,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 谢冬雪撅了嘴,“爷爷,我不嫁城里,我自己有主意.” “你有主意?你有主意怎么没见你领个称心如意的好儿郎回来?成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败坏了名声,我看谁还要你.” 老头子一句话怼过去,气得谢冬雪跺了脚,委屈的看向周婆子,“阿奶,您看他!” “这老东西嘴里就吐不出好话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周婆子瞪了眼谢老头,又恶声恶气的道:“老二家的逼着傻子休了苏九歌,现在傻子身边没个人也不行,冬雪就趁现在嫁过去,也算是和老二家的有个照应.” 谢老头惊的睁大了眼:“你疯了吧?那是她哥!” “什么哥哥?村里谁不知道那是老二家的捡回来的傻儿子?” 周婆子不耐烦和他说话,“你去房里歇着去,这事就不用你瞎出主意了.” “不行,我不同意!” 谢老头挨了训,但还是梗着脖子和她犟嘴:“老二家的就是个糊涂蛋子,只有人家苏九歌瞧不上她的份,她还敢休了人家苏九歌?” “再说了,就算真休了苏九歌,那老二家的自然也会再给谢远找个贴心人,用得着你们巴巴的把冬雪送过去?我看你们不是想照应她,而是想着人家手里的银子了.” 就嘴巴上说的好听,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更何况老二家的已经够可怜了,也不知道体恤着点她? “哟,老东西,平常看你不言不语的,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啊?” 周婆子一脸冷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冬雪嫁给谁由我说了算,你要是再敢在这里给我啰嗦,就马上给我去厨房做饭,今晚就别睡在房里了.” “嘿,你这老婆子还讲不讲道理了?” “我就不讲道理了,你能把我怎么着?赶紧的给我走开,别来烦人!” 周婆子一通训斥,直接拿扫帚把谢老头给轰走了,谢冬雪在旁边装可怜,“阿奶,爷爷他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要不我还是……” “还是什么?老二家的都快不行了,我怎么能让谢家的财产落到外人手里头?” 周婆子瞪了眼睛,“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这两日地里的活计多,你帮着下地干两天活,咱们就去镇上找你二娘,先把亲事定下来再说.” 谢冬雪是进过城的人,不想下地干活,但看周婆子瞪眼,又只得哦了一声. 花氏也没办法,这农家的孩子,不干活怎么成? 第163章 一场闹剧 谢远一夜未归,等第二日回到铺子里时,就只见曹氏坐在柜台后出神,和她打了声招呼后就准备上楼,曹氏却叫住了他,“远儿,你过来,娘有话和你说.” “娘,你说吧,”谢远坐到她身边,不过又先开了口:“怎么不见谢冬雪?” “我叫她回村里去了,”曹氏摇摇头,叹气道:“远儿,娘瞧着这冬雪丫头也不是个靠谱的,你看村里还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娘再去给你说亲?” “娘,我现在不想成亲,只要娘子没嫁人,我就一直等着她.” 谢远不想和曹氏多说此事,岔开话题说道:“谢冬雪回村了也好,不过您之前不是应允了她和我的亲事吧,您这突然反悔,谢家人不见得会饶了您.” “我自己的儿子,我想娶谁当儿媳妇,还能由着她们指手划脚?” 曹氏嘴上说的硬气,眼神却有些慌乱起来,她昨日就想着赶谢冬雪离开,却忘了谢家还有难缠的花氏和周婆子,这要是找上门来了,该如何是好? 谢远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也没有底气,摇摇头,叹道:“娘,都折腾成这样了,咱们就顺其自然吧,反正娶谁都是娶,您高兴就成.” “傻孩子,娘高兴什么?娘只希望有人能好好的照顾你,别欺负你就成.” 曹氏红了眼眶,心下一片苦涩,苏九歌倒是个会疼人的,也能把远儿照顾得妥妥当当,但就是不守妇道,若是哪天跟着野男人跑了,远儿还不是照样孤苦伶仃? 谢远看她又开始落寞伤神,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才好,眼看着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她就不能好好的养着精神,别再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月上中天,苏九歌见谢远还没有过来,估摸着他大概是有事,便准备关窗睡觉了. 但才至窗前,就隐约见着暗夜里似有人影在远处的屋顶上飞快闪过,等她努力的眨了眨眼,想要瞧清楚时,那抹极淡的影子却不见了踪影. 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只当自己是眼花了,收回眼神正准备关窗,谢远却在窗前露了头,把她还吓了一跳,谢远却只是笑嘻嘻的看她,“娘子,今夜来晚了,莫怪.” “来就来吧,老是这么神出鬼没的,想吓死我不成?” 苏九歌捂着心口,没好气的嗔怪了句,这大半夜的,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 谢远嘿嘿傻笑,“我就是心里着急,想早点见到你嘛.” “那你说,你干什么去了?” “娘最近身体虚弱的厉害,我看着她睡下了,这才敢过来找你.” 谢远也很无奈,几次叫曹氏去看大夫,她总是推三阻四,也不知道要拖成什么样. 苏九歌也瞧过曹氏的模样,微蹙了眉头,“往日她身子瞧着不错,这突然间病倒,想来是为了铺子的事情太过伤神,你多给她宽心,放宽心思应该会好很多.” “宽心的话都快说烦了,也要她听的进去才成.” 谢远叹气,“之前有谢冬雪在她身边,她就只听谢冬雪的话,现在她自己觉得谢冬雪不靠谱,把人给赶回村里了,又好像闭了心门似的,我说什么她都不大爱听.” “你说的话没说到她心坎上,她自然不爱听.” 苏九歌摇头,又沉吟起来:“她不想让谢冬雪嫁给你了?” “应该是吧?也不知道谢冬雪做了什么,把她给惹恼了,一气之下直接把人赶跑了.” 谢远如今也摸不谁曹氏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苏九歌摇摇头,“她这下又捅了马蜂窝,不出三天,谢家那两个难缠的婆子必定会找上门来闹事.” “我也是这样想,娘也吓着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闹成什么样.” 想到谢家那个难缠的周婆子,谢远也头疼起来,无奈的看着苏九歌:“娘子,这事闹到这个地步,也该结束了,到时候等娘意识到谢家的鬼胎之后,咱们就和好吧?” “行,一场闹剧而已,也是该结束了.” 她倒是无所谓,但再这般闹下去,曹氏的身子就该彻底垮了. 谢远知道她的顾虑,乌溜溜的眸里多了深情,“娘子,害你受委屈了……” “没什么委屈,毕竟你从始至终都未曾怀疑过我.” 苏九歌展颜微笑,明眸里含着淡淡温情,“别挂心了,我派人盯着你们那边的动静,一有情况不对,我就会赶过去,绝计不叫谢家的婆子欺负了你们.” 毕竟还是她苏九歌罩着的人,又怎么轻易让人欺负? 一连三天,曹氏都在惶惶中度日,脸色看着越加苍白,整个人更是摇摇欲坠. 谢远都看不过眼了,硬要拉着她去看大夫,“娘,您能不能看看您自己?再这么下去,这铺子还没垮,您自己个儿先垮了.” “远儿,娘的身体娘自己清楚,不需要看大夫.” 曹氏扒着栏杆扶手,怎么也不肯下楼,谢远又怕弄伤了她,干脆松开手恼火道:“行,您不肯去看大夫,我请大夫来看您,这总成了吧?” “你这孩子,我说了不用看大夫,不用看大夫,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 曹氏急了,又是一阵急喘,“那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里也花钱,那里也花钱,咱们现在挣都没法挣,到时候欠债了怎么办?” “挣不了,那咱们就把铺子还回去,再去巷口支摊,也比您这样受罪强!” 看她喘的都快接不上气了,谢远也不敢再拿话刺激她,赌气的坐在了楼梯口,刚上楼梯的周婆子看见楼上傻里傻气的谢远,顿时就皱了眉头,“怎么还是个傻子?” “阿奶,他的病时好时坏,这会儿大概是又发作了.” 谢冬雪低声解释了句,听的周婆子心疼起来,“也真是委屈你了.” “不会,只要能让阿奶过上好日子,我就一点也不苦.” 谢冬雪嘴甜的说了句,说的周婆子笑了起来,而谢远看见周婆子过来,眼里的傻气就更浓了几分,咧了嘴,拍着手呵呵直笑,“娘,阿奶来了,阿奶来了!” 第164章 当牛做马的妻 曹氏本来就脸白如纸,这下更是苍白的毫无血色,垂手颤颤的站在楼梯口,脸上浮着抹不自然的笑,“娘,您怎么过来了?” “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 周婆子瞪她,径直上楼,进主厅堂上坐了,“听说你休了苏九歌,想改娶冬雪?” “娘,我是休了苏九歌,但是没……” “你休了苏九歌就成,既然傻子身边没人照顾,那冬雪照顾他正合适.” 周婆子打断她的话,武断的下了决定,曹氏绞白了手指,想要开口反驳,周婆子又是一通话砸了过来:“我看这个月底的日子就不错,你到时候备好聘礼,娶冬雪过门就成.” 眼看日子都要订下来了,曹氏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娘,这事我做不了主……” 周婆子冷笑,“你做不了主,难道还让傻子做主?” “毕竟是远儿娶亲,更何况之前也是他自己挑选的苏九歌.” 曹氏把事情推到了谢远身上,又不停的朝他打眼色,故意问了句:“远儿,你阿奶说让你娶冬雪过门,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她都这么问了,众人也都看向了谢远,谢远却只是一脸傻笑,嘴角的涎水都垂了下来,“娘,我要娶媳妇,娶媳妇给我当马骑,嘿嘿,我要骑马,骑马.” 曹氏一脸尴尬,又硬着头皮问她:“这……那娶冬雪当马骑,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喜欢冬雪妹妹给我当大马!” 谢远拍手欢笑,看谢冬雪就站在旁边,拿手抹了下涎水,又笑嘻嘻的去拉谢冬雪,“大马大马,你快过来,以后出门你就给我当大马骑!” 谢冬雪一脸惊恐,赶紧就躲到了花氏身后,这傻子当把她当大马了? 谢远没拉着她,又撅了嘴,绕到花氏背后去逮她,嘴角的涎水随着动作甩来甩去,有几滴甚至都甩到了谢冬雪脸上,把她恶心的当场就哭了,“娘,您快把他给我弄开!” 鸭子都已经赶上架了,哪里还能再退缩,花氏瞪了她,又还是不着痕迹的隔开了谢远,笑眯眯的道:“等冬雪嫁给你了,你再找她当马骑,好不好?” “哦……” 谢远怯怯的看了眼花氏,退开两步,但还是满脸傻笑的盯着谢冬雪,把谢冬雪恶心的都快擦破脸皮了,这傻子离开了苏九歌,怎么还越来越傻? 想到自己以后要和个傻子过日子,身上就越发不自在起来,而花氏虽然纳闷谢冬雪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个傻子,但还是清清嗓子,照着想好的说法开了口. “弟妹啊,你看你们家谢远,那是傻的不能再傻了,这冬雪以后嫁给他了,生活也肯定没有保障,所以你们家的房子铺子,还有银子什么的,都得一并交给冬雪打理.” “老大家的说得没错,老二家的,你看你这风吹就倒的样,也操劳不了多少事情,把手里头的活计都交给冬雪,你反而乐得轻松,还能好好休养.” “娘,我不能给,”那是她和远儿的保命符,曹氏无论如何也不肯撒手的,苍白的脸上还被逼起了红晕,“我是休了苏九歌没假,但也没说要娶冬雪,你们误会了.” “没说要娶冬雪?老二家的,你在逗我玩呢?” 周婆子色变,一巴掌拍在桌上,恼怒道:“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你休了苏九歌,要娶冬雪过门,你居然给我说是个误会?” “娘,远儿太愚笨,冬雪嫁给他,只会耽误了冬雪.” 说到这个份上,曹氏也只得忍着眼泪,摇头拒绝,“您还是帮冬雪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二娘,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冬雪哭倒在花氏怀里,“二娘,您怎么能这样误侄女的终身?若不是您开口允了我和阿远哥哥的婚事,我又怎么会在家里提及,又怎敢让村里人知晓?” “现在您一个误会就打发了我,叫我以后还怎么见人?那我也不要活了!” 谢冬雪边哭,边就作势要去撞柱子,急的花氏赶紧抱住她,又恼的冲曹氏直瞪眼睛,“弟妹,你要是看不起冬雪就直说,为什么非要落谢家的脸面!” 周婆子阴沉着脸,重重拍桌,“既然话都说出去了,那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曹氏也哭了,“娘,远儿他不能娶冬雪……” “有什么不能娶的?他们俩又不是亲兄妹,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周婆子阴着脸截断她的话,“老二家的,你既然嫁进了谢家,那就得受我老太婆的管教,这婚事之前是你允诺下来的,我就不允许你再反悔!” 曹氏哭的满脸泪痕,不停摇头,周婆子却不再看她,冲花氏示意:“契约呢,赶紧拿出来让老二家的签字,春上了,地里的活忙不完,没时间在这里磨蹭.” 她们来之前就已经找村里的先生写好了契约,让谢远这个月就娶谢冬雪过门,还要把所有家产都移交到谢冬雪名下,所以村里也炸开了锅,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契约都摆在面前,只等着自己签字了,曹氏也总算明津过来,眼泪不停的往外流,身子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不停嗫嚅哭泣,“我不签,我不签……” 她要是签了,她和远儿也就没有活路了啊…… “你不签?” 周婆子一脸冷笑,“还要逼我动手是不是?” 年轻的时候,曹氏可没少挨周婆子的打,闻言眼泪流的更凶,下意识的就缩到了谢远身边,哭着摇头,“远儿,娘不能签,签了咱娘俩就只能去死了啊……” “娘,您别哭,别哭.” 谢远傻傻的给她抹泪,又冲她乐,“您喜欢冬雪妹妹,咱们就娶她回来当牛用,当马骑,一定很好玩的.” 谢冬雪一愣,这傻子到底是傻还是不傻? 曹氏看他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哭的越发厉害,脸色都白成了纸,“远儿,我的远儿啊,你要是娶了冬雪,咱们娘俩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冬雪不还是你的儿媳妇吗?” 花氏要笑不笑的,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桌子,“快点签,别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第165章 人财两空 曹氏已经悔的肠子青了,哪里肯签契约,就犟在那里崩溃哭泣,倒是谢远看谢冬雪又站了出来,又笑嘻嘻的去拉她,“冬雪妹妹,娘哭了,你拿糖哄娘好不好?” 谢冬雪看他满嘴的涎水,顿时就一个激灵,“你别过来!” “冬雪妹妹……” 谢远委屈的撅了嘴,这下不顾花氏的阻拦就要去拉她,“娘都说你嫁给我,就会给我当大马骑了,我还没拿鞭子打你呢,你怎么就开始跑了?” 想到那湿湿黏黏的涎水,谢冬雪都快疯了,“傻子,你给我走开,走开!” 尖叫声直冲云霄,花氏都有些尴尬起来,拽住了谢冬雪,“你这丫头在胡说什么?你马上就要嫁给谢远了,就该和他多亲近才是.” 谢冬雪想起那股恶心感,顿时就哭了,“娘,我不要,我不要嫁给傻子了!” “你胡说什么?”花氏冷了脸,“你自己说要嫁给谢远的,怎么又反悔?” “娘,你看他都尿裤子了,我要是嫁给他,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谢冬雪哭的泣不成声,“他就是臭不要脸的傻子,娘,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要嫁给他,您也不想以后有人说您有个傻子女婿吧?” “那又怎么样?你阿奶都开口了,你还是给我乖乖听话,不许胡闹.” 花氏瞪了眼睛,就要强行把她推到谢远身上,谢远也笑出了满嘴的涎水,就要伸手去抱她,把谢冬雪吓的尖叫一声,扒在花氏身上死活不肯下来了. 眼里飙了泪,声嘶力竭的大哭:“娘,我不要嫁了,我听您的嫁到城里去!” “现在迟了!” 花氏恼火的就要把她扯下来,嘴里又恨的直骂:“是你自己吵着闹着要嫁给谢远的,你现在又给我闹什么幺蛾子?马上给我滚到他那里去!” “娘,不是我想嫁他,是他强奸了我,我没有办法,才非要嫁他啊!” 谢冬雪大哭,把旁边的人给惊住了,花氏微微愣了下,又想也没想的就要一耳光扇到谢远脸上,“你个畜生东西!” 她扇的急,但谢远微微侧身就躲开了她的手掌,又懵懂的看向惊的忘了哭泣的曹氏,“娘,强奸是什么意思?” 曹氏一脸惊愕,“远儿,你真的和冬雪那啥了?” “娘,那啥是什么?” 谢远挠头,又委屈的闹起来,“您叫她过来,我要骑马,我要骑马!” “傻子,你欺负了我家冬雪,你还敢骑马!” 花氏一耳光扇空了,心里正不得劲,见他还敢闹,顿时怒从心头起,恶狠狠的盯着曹氏,“今儿这事你要不给个说法,我就和你没完!” 曹氏又哭了,“可是远儿他连圆房都不懂,又怎么可能和冬雪发生关系?” 花氏瞪眼,“那我不管,再说他和苏九歌成亲那么久,谁知道他会不会夫妻之事?” 这事曹氏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谢远,心里又急又气,又是一阵天昏地暗的猛咳,咳的嘴角都隐隐泛了血迹,窝在地上哀哀的哭,“老天爷,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她哭的伤心,花氏却是连正眼都没有看她,只是疑惑的看着谢冬雪,之前没听她说过此事,现在忽然冒出来,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逼曹氏就范的法子? 不过话都已经放出了,花氏也就干脆顺水推舟的问:“冬雪,这事是傻子不对,你也别哭了,说,想要她们怎么办?娘都给你做主.” “娘,我不要嫁给傻子,您让他赔钱,赔我的清白……” 谢冬雪哭的泣不成声,也隐隐有喘不上气的架势,看的周婆子心疼不已,“唉,傻孩子,你怎么不早说?害你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阿奶,我要是敢说,傻子他就会打我,我打不过他……” 谢冬雪哭的好不伤心,谢远也没反驳她,就在那里咧着嘴傻呵呵的笑. 花氏则一脸冷笑的盯着曹氏:“弟妹,你们家傻子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你把家里的东西都赔给我们,不然咱们就公堂上见,敢玷污我家冬雪,我非叫傻子死在牢里不可.” 曹氏摇头,哭的都没力气说话了,她要赔了,那就是真的人财两空啊. 花氏也不多话,满脸冷笑的就要拉谢冬雪离开,“很好,那你就守着你的银子过日子吧,这个傻子,他就等着死在牢里好了.” “不,远儿是我的命根子,你不能动他,不能动他……” 曹氏白着脸,抱着谢远哀哀的哭,花氏不耐烦的踢着脚,“不想傻子死,那就赶紧带着他滚蛋,滚的越远越好,否则你看我弄不弄死他?” 就这么点胆量,也敢跟她对着干? 真她是苏九歌那个恶妇啊? 花氏冷笑不已,曹氏哭的凄惨,“大嫂,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 “你娘俩死不死,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花氏左右看看,寻了个扫帚过来,劈头盖脸的就往她身上招呼:“老东西,竟然敢叫傻子糟蹋我闺女,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娘!”谢远惊叫一声,赶紧护住了她,“你不许打我娘!” “呵,看不出傻子挺有孝心的啊?舍不得她挨打,那我打死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花氏狞笑,扫帚把如雨点似的打在了谢远身上,被他护在怀里的曹氏感觉到他被打得身子都颤抖起来,顿时就哭的不成人形了,“花氏,你要打就我好了,你别打他!” “远儿,是娘对不住你!是娘把豺狼招进了屋,害得你也跟着受苦啊……” “苏九歌对你那么好,娘却非逼着你休了她,去娶谢冬雪……” “是娘耳根子软,听信了馋言,是娘做了错事,娘对不住你,娘不是人啊!” 一声声哭泣,全是悔不当初,曹氏都快恨死了自己,明知道谢家人都心怀鬼胎,为什么还非要听信馋言,生生拆散了谢远的幸福? 如果时间能倒流,那她宁愿回村里去住,也不愿心爱的儿子跟着受苦啊…… 曹氏哭的都快闭过气了,恍惚间却觉得四周好像安静下来,谢远的身子也没再颤抖,只以为自己哭出了幻觉,泪眼大睁,恰巧就见苏九歌不留情的将花氏推到了一旁. 第166章 我除了你,谁都不要 依旧还是单薄纤瘦的身躯,轻薄的素锦裙穿在她身上,风一吹,就欲随风而去似的. 曹氏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的轻唤了声:“九儿?” “娘,您受惊了.” 苏九歌回身,嫣然浅笑,上前轻轻的扶起她,“咱们家的东西,没人可以夺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听的曹氏心中大定,眼里又情不自禁的起了泪水,难掩羞惭,“九儿,是娘对不住你,娘错怪你了,娘没脸见你啊……” “娘,咱们是一家人,哪有自家人记仇自家人的道理?” 苏九歌摇头笑笑,又嗔怨了眼谢远,“看娘都哭成什么样了,怎么不好好照顾她?” 谢远尴尬挠头,“我劝都劝不住,娘实在太能哭了……” 曹氏本来想哭的,一下又被他逗笑了,搞得自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只能拿眼瞪他,“你这傻孩子,有你这样说自己娘亲的吗?” “嘿嘿,那我就是第一个,只要娘不哭了,咱们什么事都好说.” 谢远笑了起来,站在苏九歌身边,又是那个坚毅俊朗的男子,看得谢冬雪都傻眼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这傻子的病还能因人而异,跟着苏九歌就不傻了啊? 花氏被推的踉跄倒退两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脸上顿时就起了恼意,“苏九歌,这是我们谢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轮得到你插手吗?” 苏九歌挑了眉,似笑非笑的道:“外人自是不好管家务事,但我苏九歌是谢远的娘子,你们想来夺我家的家产,我怎么就不能插手了?” “我呸!谢远那个傻子早已经把你休了,你还是死死巴住住傻子不放了?” 谢冬雪怒笑起来,“苏九歌,是不是那些男人玩腻了你,你无处可去,所以就赶紧先赖上谢远这个傻子,也好有个安身之处?” 话音未落,厅里就响起了清脆的耳光声,谢冬雪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怒瞪着谢远,“傻子,你居然敢打我?” “你只要明白,我早想打你了就成.” 谢远眯了眼,如寒星般的眸里闪着幽幽冷芒,“再敢辱人,我就打掉你的牙.” 谢冬雪哪受得了这个委屈,顿时就朝花氏和周婆子大哭起来:“娘,阿奶,这个傻子欺负了我,还敢打我,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周婆子阴沉着脸,冷冷盯着曹氏,“老二家的,你给个话.” “我……九儿来了,这事就由九儿处理.” 曹氏也终于明白自己不是这几个豺狼的对手,干脆就把话推到了苏九歌那里,周婆子却是一脸冷笑,“她已经签了休书,如何再能处理我们家的家事?” “休书?你是说阿远写给我的那封情书吗?” 苏九歌挑眉笑笑,明眸里含着嘲弄,“阿奶,您可是越活越糊涂了,我这样的儿媳妇,我娘又不是傻子,又怎么可能真休了我?” 这话村里人都已经说过了,曹氏又不傻,又怎么可能休了那么厉害的苏九歌? 周婆子想到村里的那些风言风语,一张老脸都开始抽搐了,恶狠狠的盯着谢冬雪,“你不是说那日曹氏逼着谢远休了苏九歌吗,到底怎么回来!” “阿奶,是谢远自己说写了休书,但是那字用得奇怪,我也没看明白……” 谢冬雪越说,声音越小,她总算明白,自己这是从一开始就钻进了苏九歌的圈套? 眼里起了恨意,“苏九歌,你故意玩我?” “冬雪妹妹这是说哪里话?你若不是惦记我苏九歌的东西,又怎么会被玩?” 苏九歌眯眼,轻轻的笑,“还要我的男人,我的房子铺子吗?” “你!” 谢冬雪一口老血涌到了喉咙里,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厉色道:“就算谢远没有休你,但那夜他把我拉到巷子里玷污了我,你们照样得给我个说法!” “哦?”苏九歌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谢远,“想不到你的口味挺重啊?” 谢冬雪那样的女人,他也下得去手? “娘子,她就是爬上我的床,我也吓得倒退三丈,哪敢碰她?” 谢远委屈的分辩了句,又厚脸皮的抱住她的手臂,“我除了你,谁也不要.” 苏九歌红脸,明眸里波光潋滟,“呸,大家都在呢,能不能知羞?” “我不管,你是我娘子,我就要缠着你.” 谢远笑嘻嘻的巴住她,并不肯撒手,苏九歌红了下脸,也由着他去了. 谢冬雪在旁边看的两眼喷火,这傻子在她面前就是流口水尿裤子,在苏九歌面前就变成了万年难遇的深情好男人? 分明就是这对贱人联起手来,欺骗她的感情! 心里恨的咬牙切齿,恼怒道:“苏九歌,你别想打岔,今日这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说法?我能说阿远每夜都宿在临江仙吗?不知道你的那夜,是指哪夜?” 苏九歌淡然的笑,笑的谢冬雪心里都没了底气,眼珠子几转,又恼怒道:“就是那日送了休书回来之后,我回村里去的时候,他刚好醉醺醺的回来,就拦下了我.” “唔,这个借口倒是不错,让人值得相信.” 苏九歌点头,又问了句:“那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回的村里?” “九儿,她从你那里拿了百两银票,出门就用的干干净净了,还欠了人家二十两银子,我气不过就叫她回村里了,那会儿大概申时左右吧.” 谢冬雪还没说话,曹氏已经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了,恼的谢冬雪拿眼瞪她,“我又不是记不清楚,用得着你在这里多嘴?” 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不似之前温柔体贴的谢冬雪,曹氏看的心里一痛,“冬雪,二娘向来待你不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二娘?” “不差?那你倒是把房子铺子都给我啊?你为什么又不肯撒手?” 谢冬雪冷笑,眼里满是嫌恶,“也不看看你那病歪歪的样,要不是有个苏九歌撑着,你以为会有人稀罕你和傻子?” “冬雪,你……” 曹氏心口犯疼,险些又哭了,“你这孩子,太叫人失望了……” 第167章 看门狗 “哼,”谢冬雪懒得和她废话,不耐烦的看向苏九歌,“你问来问去的,问完了没有了?赶紧赔个几千两银子给我,这事也就算完了,不然就等着我上衙门去告傻子.” “那你倒是去啊?就是不知道最后旁人是嘲笑你谢冬雪死不要脸的诬赖自己哥哥,还是谢远不要脸皮的玷污了自家妹妹?” 苏九歌凉凉的呛了句,又道:“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日你忙着买东西,谢远却是买了地瓜去而复返,整个临江仙的人都知道他整日都陪着我,没空玷污你.” “怎么可能!” 谢冬雪惊叫,那日她还疑惑谢远怎么没回来,原来是去陪苏九歌了啊? “没什么不可能,要银子是没有的,但你若是想去公堂,我不介意陪你走一遭.” 苏九歌轻笑,明眸里的嘲弄显而易见,“不过你既然说你失身于阿远,那咱们不妨找个婆子来验验,看你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 谢冬雪脸色一变,眼神有些闪烁起来,“谁要跟你去验那种丢脸的事情?” 哟,看这表情,小样的还藏了事情啊? 苏九歌似笑非笑盯着谢冬雪,自己只不过想诈诈她,毕竟她若是完璧之身,那失身的事情自然也不攻自破,但看谢冬雪的表情,似乎早已经不是处子? 这也不知道是和谁有了夫妻之实. 谢冬雪被她笑的心里发毛,恼着脸拉了花氏就走,“娘,回家!”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咱们大张旗鼓的到镇上来,结果你就跟我来句回家?” 花氏没吭声,周婆子先恼了,“谢远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阿奶,阿远向来安分守己,也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又怎么可能和谢冬雪发生关系?” 苏九歌挑眉,淡淡的笑,“冬雪妹妹,咱们去验身如何?” “我不去!” 谢冬雪想也没想的摇头拒绝,恨恨的看着苏九歌:“你就是招人厌的恶妇!” “是吗?” 苏九歌并不在意她的恶毒,反而笑的很欢快,“如果当个恶妇能打跑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人,那我情愿自己十恶不赦.” 谢冬雪又哭了,“阿奶,苏九歌她就是仗着嘴巴欺负我,我说不过她……” “蠢货,你跟着她去验身不就完了?谁叫你打的嘴仗?” 周婆子恼恨不已,就要拉着谢冬雪去验身,谢冬雪去拽住了花氏,哭的越发哀戚,“娘,我不要去验身,我不要做那等丢人的事情……” “冬雪妹妹这么害怕验身,只怕不是失身给了阿远,而是失身给了旁人吧?” 苏九歌冷不丁的说了句,花氏一愣,反应过来立即就恼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冬雪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根本不可能出那样的事情!” “她说那夜失身于阿远,但阿远整夜都在临江仙,现在叫她去验身,她又死活不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啊,大娘你还是仔细的想想,赶紧找个人家把她嫁了吧.” 苏九歌眯着眼儿轻轻的笑,把花氏气了个半死,没等她反应过来,周婆子已经黑着脸拉起谢冬雪就走,“丢人现眼的玩意儿,马上给我回家去反省!” “娘,我没有,娘……” 谢冬雪哭的声嘶力竭,周婆子却毫无怜惜的一路将她拖走了,花氏愣了两秒,也灰溜溜的赶紧走了,哪还敢再留下来自取其辱. 这几个人一走,曹氏顿时就瘫软在了椅子上,虚汗浸湿了几重衣,无力的道:“九儿,还是只有你能制住她们,从前的事情,是娘错怪你了.” “娘,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别挂心.” 苏九歌好言安抚着她,曹氏想了想,又问道:“那封真的不是休书吗?” “娘,是我写了道歉信给娘子,请求她的原谅.” 谢远嘿嘿笑,“那么好的娘子,我怎么舍得休了她,让给别的男人?” “但是……” 曹氏眼神闪了闪,想说点什么,最终又还是咽了下去. 虽然苏九歌能赶跑那些豺狼,也能照顾远儿,但她和那个齐天恒,还有酒楼的那些人都不清不楚,这往后的日子,也就不见得真能安宁啊? 这真的是赶跑了豺狼,又来了头母老虎? 苏九歌看她把话头咽了回去,也只当她还担心休书的事情,笑着摇了头,“娘,阿远他用心良苦,费心维护咱们这个家,咱俩更应该别辜负他的心意才是.” “唉,从前是娘糊涂,放心,以后娘不会这样了.” 曹氏按捺住心思,虚弱的笑了笑,苏九歌看她这副模样,又蹙了眉心,“阿远,你去请大夫给娘看看,万不可拖垮了身子.” “九儿,娘的身子娘知道……” “娘,我知道您知道自己的身体,但是您现在太虚弱了,必须要看大夫.” 苏九歌截断她的话,把她扶到房里躺着了,这才又道:“铺子里的事情我会打理好的,您安心静养就成.” 有她撑着铺子,曹氏自然放心,有些羞惭的道:“最终还是连累你了……” “您别说这种见外的话,好好静养就成.” 苏九歌替她掖了被角,这才和谢远出来,才到楼梯口,就见店里的那些小伙计和后厨的人都一脸不善的等在大堂,看见她出来,吴氏顿时就冷笑起来:“你还来干什么?” 苏九歌没理她,只是看向谢远,“这人是谁?” “听娘说,好像是谢冬雪从花氏娘家找来的帮手,专会偷奸耍猾.” “哦,原来是这么号人物啊?” 苏九歌明了的点点头,举步闲适的坐在了桌边,“你有事?” “我当然有事,”吴氏恨恨的道:“这里可是我家冬雪的地盘,你赶紧的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要不然小心我给你好看.” “谢冬雪养的这条看门狗,倒是挺凶的啊?” 苏九哥漫不经心的轻叩着桌沿,“你也用不着赶我,我先问问你,这店里每日的流水银子归谁管辖?账册在谁的手里?” 吴氏冲她瞪眼睛:“你问我干什么?银子从我手里过,但账册在那个病婆子手里.” 第168章 查账 吴氏吃了个哑巴亏,恼的眼里冒火,而谢远已经手快的从柜台里取来账册放在了苏九歌面前,苏九歌一边翻账册,一边淡声道:“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吴氏咬牙,“这些都是我婆家的亲戚,也是受冬雪邀请过来帮忙的,你有意见?” “没什么意见,只是你得把侵吞的银两都给我吐出来.” 苏九歌速度极快翻完了账册,眸有冷意的盯紧了吴氏,“一共二百七十六两,是你现在拿给我,还是咱们上衙门里去说个清楚明白?” “不是吧?”谢远先惊讶了,“合着亏掉的四百两,大多进了她的口袋?” 苏九歌冷笑,“不然你以为呢?” 可怜曹氏养了堆吸血虫,还傻傻的被她们利用. 吴氏恼脸:“你胡说八道,你根本就没看清账册,你就想来唬弄我!” “那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看清?是这样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吗?” 苏九歌翻了下那没写几页的账册,明眸里漾起嘲弄,“你要是敢不还,我马上就押你去镇长大人那里说个公道,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偷我家的银子?” 顿了顿,又轻笑道:“你或许听说过,去年我娘支摊时,花氏大娘也是偷我娘的银子,被我查了出来,结果还是谢家阿奶拿着赃银把她从牢里提出来的吧?” 这件事已经在花谢两家传开了,吴氏自然听过,眼看说不过苏九歌,逮着机会就准备溜走,门外却忽然闪进来几个彪形大汉,齐齐堵住了门. 吴氏吓的身子一缩,恨声道:“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要么现在还银子,要么去镇长那里,等着人拿银子从牢里把你提出来.” 苏九歌依然极有节奏的轻轻叩着桌沿,那不轻不重的声音却炸雷似的落在吴氏心间,终是扛不住的哭了起来,“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逼着我还银子?” “我有钱,那是我的事情,我愿意把银子给谁,那也是我的事情,而你不想着好好辅佐我娘把铺子撑起来,还敢监守自盗,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 苏九歌扫了眼那些蠢蠢欲动的小伙计,“怎么,想试试你们的小身板能不能扛揍?” 一听她这么说,那几个彪形大汉顿时就开始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盯着那些小伙计,小伙计都是从村里出来的,见这场面哪还敢吭声,都缩成一团不敢动弹了. 吴氏没了后援,越发哭的厉害,“苏九歌,我上有老下有小,银子都拿回家用掉了,你就不能行行好,放我们家一条活路吗?” “胡说!你们家就一个独子,你公婆都很硬朗,儿子儿媳又不是不能动弹!” 楼上传来怒斥声,却是曹氏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里,一脸怒容的盯着吴氏,“亏我还巴心巴肺的把你当好姐姐,结果你就只想着算计我,你太让人失望了!” 苦情戏当场被揭穿,吴氏顿时就止了哭声,神色越见惊惶. 见那些打手一步步逼过来,吓的慌忙就开始往外掏了两张银票,又翻出好些散碎银子,“别打我别打我,银子都在这里,余下的都花了……” 那些散碎银子还有三四十两左右,苏九歌看看她身上的新衣和新首饰,心里也有了数,见曹氏缓步下来,便把那些银两都给了她,“娘,您仔细收着.” “唉,九儿,是娘糊涂了……” 当时她听着报账的人说亏了那么多银两,心里都懵了,也没想着去查账,谁知道就是吴氏截走了大半银子? 想想又有些愧疚道:“照这样来看,谢冬雪那里也该拿走了银子……” “娘,她拿走就拿走了吧,亲人一场,这事就算了.” 苏九歌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朝打手使了个眼色,“请她们离开,以后不得再来.” 打手点头,就往前又逼近了几步,吴氏已经被吓破了胆,一听可以走了,赶紧就叫那上那几个小伙计,连滚带爬的跑了. 曹氏看得叹气不已,苏九歌宽慰了两句,才又朝谢远道:“你赶紧去请大夫.” 谢远不敢怠慢,赶紧去了,曹氏看看空荡荡的铺子,又忧心忡忡起来,“九儿,我把铺子给整成这副模样了,这以后该如何是好?” “娘,您别着急,我想想主意,生意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苏九歌笑着宽慰她,其实曹氏的人品不错,要不然以前的螺蛳粉也不会卖的那么好. 现在只要找几个可靠的人帮衬着她,生意火起来不是问题. 周婆子拽着谢冬雪气急败坏的回了村,才到村口,孙婆子和苏小桃就在那里坐着. 看见周婆子一脸怒气的样,孙婆子顿时就得意的笑了,“哟,这不是周家的老姐姐吗?听说你去镇上嫁孙女了,怎么看这模样还似乎不快活啊?” “哼,谁说我是去嫁孙女的?我们家冬雪,才看不上那个傻子!” 心里气的要死,面子却是不能落的,周婆子恨恨的瞪了眼谢冬雪,才又要笑不笑的道:“那傻子如今比从前更傻了,还尿裤子,除了你们家苏九歌,谁还会跟他?” “我们家九儿能力好啊?你看这整个西关村,有谁比她更厉害?” 孙婆子也是不服气的人,当即就拿话顶了上去,“以我们家九儿的条件,她想找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痴傻聪明又有什么关系?她自个儿高兴就成了.” “是啊,她是高兴了,但你看苏家兴旺了吗?养了个好女儿,最终却是成全了别人.” 周婆子也是毫不留情的往孙婆子心口上插刀子,见她色变,这才得意的扬长而去,哼,也不看看她周婆子是谁,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能让别人欺负自己? 只不过看见身边垂头丧气的谢冬雪,又怒从心头起,“老大家的,你马上给王家递信,明天就给我把这个夭寿的玩意儿嫁出去!” 花氏有些踌躇,“娘,人家说好还要几天的,明天是不是太快了?” “明天还快?要不是人家不愿意,我现在就想把她送走!” 第169章 醋味儿的谢远 周婆子心里恼的很,想想又气不过的狠狠掐了把谢冬雪的手臂,疼的她顿时轻嘶了声,眼泪汪汪的哀求:“阿奶,我只是中了苏九歌的计,您别掐我好不好?” “你明知道斗不过苏九歌,你还跟个蠢货似的非往上凑,你说你是不是作死?” 周婆子现在在厌烦看见她,“明天一早就嫁出去,免得我看见了闹心.” 她都坚持这样了,花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也幸好当时做了两手准备,并没有向人家那里退亲,否则两头都落了空,那谢家的颜面也就荡然无存了. 周婆子一走,孙婆子顿时就气的咬了牙,“都怪那个没用的红氏,放着金山银山都不知道去拿,让我们一家子还过穷日子,真是越看越讨厌!” 苏小桃嗤声:“阿奶,她心里就只知道心疼苏九歌,又哪会把我们放在心上?” “苏九歌苏九歌,苏九歌只不过是她恩人的女儿而已,把人抚养大就已经算尽了情分,她怎么就不知道替自己家多打算?” 孙婆子想起红氏就来气,“走,我回家非得训训那个没用的家伙不可.” 红氏正在院子里翻晒衣服,看见孙婆子怒气冲冲的回来,顿时就绷紧了背,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娘,您回来了啊.” “我还不回去,岂不得被人气死在外头?” 孙婆子阴阴的站在她身边,惊的红氏都慌张起来,“娘,我今天没做错事……” “是,你今天是没有做错事,但是你一直也没有做对.” 孙婆子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又道:“年初的时候,苏九歌说春上会来村里拿地,虽然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但是你到时候找她多要点银子,家里最近穷的快揭不开锅了.” “娘,咱们家明明这段时间都没有断过荤腥……” 红氏弱弱的分辩了句,孙婆子却一个怒眼瞪了过来,“这段时间是没断,但明天不就没有了吗?你非得等咱们家快吃不起饭的时候,才肯向苏九歌开口?” “可是九儿她挣银子也很辛苦的,我实在难在开口……” “我不管,要是到时候你拿不到银子,你也就不用住在苏家了,自谋生路去吧.” 孙婆子甩下句狠话就走了,这红氏体虚的很,做不了什么农活也就算了,要是再从苏九歌那里弄不回来银子,留着她也没什么意思. 红氏愣在原地,眼睛眨了眨,眼泪就模糊了视线,凭什么全都是她的过错? 九儿明明也给了银子,这些人怎么就不知足呢? 还有九儿那个不听话的丫头,她就不知道走远些,别让苏家给惦记上吗? 苏九歌忙着风味小铺的事情,也有段时间没回了村里,自然也没管那些闲事. 好言好语的把那些被谢冬雪赶走的人都给请回来,再重新打了宣传出去,铺子里一连七天都是半价活动,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来凑热闹. 有苏九歌出面,很多食客都是极给面子的,而且现在后厨那里不会出差错,味道都是杠杠的,那些来吃过之后的食客再宣传出去,人流量又激增了不少. 不过还是有人打趣她,“小夫人,这要不是冲你的面子,咱们可是不会再来了的.” “那就多谢各位捧场了,这风味铺子主打我娘的秘制配方,大家有空可以多来尝尝.” 苏九歌一袭淡红锦裙,笑起来娇颜如枝头桃花,清丽秀妍,迎风招展. 那些食客大多都是见惯了苏九歌的,这会儿看她笑起来,仍是有些失神,站在她身边的谢远不乐意的轻咳了声:“铺子里还有座位,你们是坐大堂,还是去楼上?” “咳咳,这个,我们去楼上坐吧.” 几名食客尴尬的笑了下,赶紧上楼去了,谢远浑身都飘着醋味儿,委屈的撅了嘴,“娘子,你去歇着去,我站在这里迎客就行了.” “你呀,”苏九歌哭笑不得的摇头,但看他就盯着自己,又只得往铺子里走,“行,你招呼那些客人进来坐,我去大堂里打招呼.” 话音未落,身边就传来少女的清脆笑声,“你们快看,这位公子好帅气啊?” “对啊,比咱们镇里自封的那几个美男都要帅多了!” “也不知道这公子婚配了没有?相貌这般出众,众姐妹可得要抢先下手了.” “嘻嘻,那你去问问,看人家有没有娘子?” 一众少女的清脆笑声吸引了不少眼神,苏九歌回过身去,就见几位富家小姐正在五步开外冲着谢远在莺声燕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 谢远已经黑脸,一看苏九歌停步,顿时就拽住了她,笑嘻嘻的道:“娘子,你去哪里?” 一声娘子,苏九歌似乎都听到了对面几位少女心碎的声音,有些无奈的失笑摇头,“你看看你这不解风情的做法,伤了多少姑娘的心?” “我哪管别人伤不伤心,只要我娘子不伤心就成了.” 谢远冲她笑的温柔,星子般的眸里满是深情,把苏九歌都看红了脸,拿话啐他:“你不是叫我进去歇着吗,又把我拽回来干什么?” “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多无聊啊?当然是娘子你陪着我最好了.” 谢远挽住她的胳膊,才不肯承认是怕那些怀春的少女扑上来,苏九歌笑着摇了头,才又朝那几位富家小姐微笑道:“几位小姐是来尝个新鲜的?” “是啊,听说你们这里的味道不错,我们就约着一起来尝个新鲜.” 俊朗帅气的男子已经娶了妻,几位富家小姐的食欲都降了不少,有些恹恹的回她,苏九歌也不在意,唤来小二引着她们进去,便继续与谢远一同迎客. 宣传做的到位,力度又大,短短七天,曹氏风味小铺就闯出了名声,利润更是噌噌噌的往上涨,把曹氏高兴的喜笑颜开,连带着精神都爽利了不少. 等到活动结束,虽然上门的食客减少了些,但依然是生意火爆,曹氏自是乐开了花,而苏九歌则盘算起了别的事情,等到晚间打烊,便向曹氏说明了意思. “娘,已经开春了,我得回村里培育干净的赤虾和螺蛳,您留在这里看铺子吧?” 第170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正在欢喜的曹氏顿时就紧张起来,“九儿,娘哪有那个能力撑起铺子?” “您得相信自己,”苏九歌笑着宽慰道:“铺子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您每天只要稍微盯着点就行,要是真有处理不好的事情,就去临江仙找人,老余会替您打理的.” 老余是个老掌柜,迎惯了八方客,一般的事情都难不住他. 曹氏还有觉得有些没底气,“这……你这离开,我心里还是没底啊?” “别怕,我每隔三两天就会回来看看的,真要有处理不好的事情,就派人通知我.” 苏九歌只管给她宽心,又道:“马上赤虾就该上市了,还有竹笋,您这边的新鲜螺蛳也得弄起来,村里又实在需要人看着,我也是分身乏术.” 她这么说,曹氏也明白道理,只得惴惴点头,“那行,我先试试,行的话最好,不行的话咱们就另外再想办法,成吗?”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这铺子里的人都信的过,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他们就成.” 苏九歌仔细叮嘱了曹氏一番,等到第二天一早,便和谢远回了村里. 破庙已经有段时间没住人了,苏九歌上午把破庙清理出去,下午就和谢远去了村里,准备找村长说租用田地的事情,但才进村,就迎面碰上了两个婆子,还有苏小桃. 周婆子看见苏九歌,眼里就冒了火,“苏九歌,你不在镇上晃荡,回村干什么?” “阿奶这话就有意思了,我是土生土长的西关村人,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苏九歌看她那个样,明眸也就闪了嘲弄:“谢冬雪怎么没有?是不是嫁出去了?” “她家那个谢冬雪啊,被人一顶小轿抬进城里做妾去了.” 只要能让周婆子吃瘪,孙婆子也乐得给苏九歌帮腔,“你可是不知道,人家那边知道她死皮赖脸缠着你家傻子的事情了,当场气得差点就不要人了,最后好说歹说的,你谢家阿阿舍了脸皮求人,人家才肯以小妾的身份让她嫁过去.” 苏九歌听的有趣,“哦?还有这等新鲜事?” “那当然,你都不知道,这件事都已经成为整个村的笑柄了.” 孙婆子得意的看了眼周婆子,这老东西前些天还嘲笑她,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自己也还是沦落成了村里的笑柄吧? 她笑的得意,周婆子气的要死,恨恨的瞪着苏九歌,“要不是你的好孙女儿搅事,我们家冬雪又怎么会被人嘲笑?这都是苏九歌的错!” “若不是她谢冬雪想要觊觎我苏九歌的东西,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苏九歌凉凉的说了句,见苏小桃站在孙婆子身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远,又轻声笑了起来:“阿姐,谢冬雪的前车之鉴还在这里,你是不是也想试试?” 苏小桃脸色一红,讪讪道:“我只是觉得谢远好像不傻了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 “他傻不傻,取决于他的心情,并不是你的研究对象.” 苏九歌敲打了番,又看向孙婆子,“阿奶,还记得年初我和你说过的事情吗?” 孙婆子有些狐疑,“你是说,拿地的事情?” “当然,阿奶若是有兴趣,不妨和我去趟村长家里,先把这事谈妥了再说.” 孙婆子原本是准备去下地的,听苏九歌这么说,有些意动,又有些犹豫,倒是周婆子在旁边警惕的瞪了眼睛,“九歌,好端端的你要拿地干什么?” 苏九歌挑眉,淡淡的笑,“我拿地自然有我的用处,毕竟阿奶你当初拿北边山坡上的旱地就打发了我,那口粮也养不活我们家里人啊?” “就是,周家老姐姐你也太狠心了些,要不是九儿有本事,非得被饿死不可.” 孙婆子帮了句腔,一脸看不起周婆子的样,气得周婆子眼里冒怒火,“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再说村里的田地都有定量,苏九歌你别想拿到多余的!” “能不能拿到,那是我的事情,就不劳阿奶您操心了.” 苏九歌淡声说了句,看向孙婆子,“阿奶,您到底要不要去?” “去,当然要去,”孙婆子咬咬牙,也就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倒要看看苏九歌怎么办. 周婆子已经气走了,苏九歌和孙婆子边往村长周大根的家里走,一边问道:“阿奶,上次小桃姐砸过周煊之后,周大根没有说什么吧?” “我赔了三十两银子给他,他笑都笑死了,还能说什么?” 想起这事,孙婆子又有些生气,“九儿,你这丫头就是喜欢胳膊肘往外拐,那三十两银子在你眼里不多,但对阿奶来说也是一大笔银子了,你就不知道心疼点儿?” “谁叫阿奶撺掇小桃姐抢我的男人呢?我也只能这样还击回去了.” 苏九歌轻轻的笑,声音很淡,说的孙婆子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的道:“反正男人都爱三妻四妾,那便宜了自家姐妹,岂不是更好?” “那是别家的男人,对我苏九歌来说,我的男人就只能有我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这就是说的怄气话,没钱的男人也就罢了,你看那些有钱的男人,谁家里不是妻妾成群?你这般犟着,以后你婆婆也不会依你的.” 孙婆子难得苦口婆心劝她,苏九歌却只是淡笑,岔开了话题:“阿奶,等会儿若是顺利也就罢了,若是不顺利的话,你还得帮我说说好话,我自是不能亏待了你.” “好说,好说,”孙婆子眼馋的搓了搓手,苏九歌看她的模样,笑容越发浅淡了些,“我准备租下靠近小河岸的那一条地,不知道行情价是多少?” 孙婆子有些惊诧,“那一条将近十来块地,你都要租下来?” “嗯,”苏九歌点头,孙婆子想了想才道:“地里的收成并不高,但要是租的话,大概也要个好几两银子吧?具体的得看周大根那里怎么说.” “他怎么说不要紧,关键是要你会砍价才行.” 苏九歌拿了张百两银票给她,笑道:“阿奶,这一百两就用来租地,您把价砍得越低,您自己拿到手的银子就越多,懂吗?” 顿了下,又道:“只要您能拿下那些地,我再给您五十两银子的封银.” 一下就是一百五十两,孙婆子顿时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真的?” 第171章 越活越明白 “当然是真的,您看我什么时候在银子上的事情忽悠过您?” 苏九歌点头给了承诺,孙婆子听的嘿嘿笑,“那倒是,那倒是,是我问多了.” 要是苏九歌一直这么大方爽快,那苏家也能跟着过好日子了. 苏九歌看看她,又淡笑道:“阿奶,我娘比较愚笨,很多事情她不懂的时候,您还是照应着点她,别让她受了旁人的欺辱.” “这个你放心,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苏家的人,我自然不能让旁人欺负她.” 孙婆子笑着应下来,似乎也忘了那日起的心思,苏小桃在旁边看的眼红,逮着机会开口道:“阿奶,我看娘都没有新的春衫,要不……” “娘的春衫春鞋我都已经备好了,等明儿我就给她送过去了.” 苏九歌又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直接就给了下马威,孙婆子瞪了眼苏小桃,“你娘的事情自有九儿照应着,你瞎操什么心?等哪天闲了,我再带你去裁新衣.” “哦……” 苏小桃也就是想要套新春衫而已,得了孙婆子的允诺,也就心满意足的退开了. 苏九歌和孙婆子边走边说着话,而苏小桃这么一退,就看见了也落后半步的谢远,眼神闪了闪,故意去碰了下他的手臂,见他望过来,又无声的做了口型:“阿远哥哥……” 谢远脸色一黑,这女人想做什么? 苏小桃自动忽略了他的黑脸,又无声的笑道:“我找你去玩,好不好?” 口型做的那么明显,谢远就算是个傻子也看明白了,眸色一厉,瞟了下她,便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不肯再看她. 苏小桃弄了个自讨没趣,心下就有些烦躁,苏九歌到底有什么好,让谢远的眼神就一直追逐着她? 那样整日精于算计的女子,又怎么会懂得什么是闺房之乐?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就落后了许后,孙婆子感觉身边少了人,回头见苏小桃在慢腾腾的走,顿时就急的上火,“你个死丫头,没吃饱还是怎么的,还不赶紧跟上来?” “阿奶,我……” “我什么我?赶紧的跟上来,我还急着办事呢.” 孙婆子想着苏九歌的银子,都恨不得插翅飞到周大根家里才好,看苏小桃还要死不活的样,干脆就拽着她一起走,“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干脆早点把你嫁了.” “小桃姐年纪也不小了,也确实该找个人家给嫁了.” 苏九歌淡声说笑,把苏小桃一下给惹急了,“我嫁不嫁的,关你什么事?” “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回事?中午吃炮仗了?” 孙婆子恼的掐了下她,“九儿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你凶人家干什么?” 苏九歌眯着眼,笑的轻巧,“阿奶说的对,小桃姐,你该不会还惦记着我家阿远吧?” “那怎么可能?谢冬雪的教训还不够她学习的啊?” 没等苏小桃说话,孙婆子先就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再说九儿你对苏家也极好的,阿奶再怎么不懂事,也不能让小桃去给你添堵啊?” “阿奶如今倒是越活越明白,您对我好,我自然也不会忘记您的.” 苏九歌笑了起来,不紧不慢的和孙婆子打太极拳,孙婆子得了她的软话,脸上也笑开了花,“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前那些事都是阿奶糊涂,以后都不会了.” “阿奶说的见外了,那些事我也没往心里去,不然怎么就只找您一起去周大根家里?” “是是是,你维护阿奶的心思,阿奶心里明白.” 孙婆子笑的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方才明明她和周婆子在一起,苏九歌却只把这等挣银子的好事给了她,说明她还是个有良心的人,知道惦记苏家. 这么一想,孙婆子看苏九歌就又越看越顺眼,怎么瞧就怎么喜欢,把旁边的苏小桃给气的暗里磨了牙,不就是会挣银子吗,有什么好高兴的? 给她机会,她说不定也能挣来银子. 边走边聊,也很快到了周大根家,周煊叼着根草,正无所事事的站在院门口,看见几人过来,顿时惊奇的吐了草,“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着又满脸涎笑的看向苏小桃:“瞧你们这个架势,该不会是来给小桃说亲的吧?” “呸,我看你是白日梦做多了.” 苏小桃没好气的啐了他口唾沫,周煊笑嘻嘻的也不着恼,倒是院里的周大根阴沉了脸,“怎么着,我们家煊儿是配不上你,还是怎么地?” 孙婆子还想从周大根这里捞好处呢,一见他阴了脸,赶紧就先赔了笑脸,“哟,大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孩子们也就是说笑而已.” 周大根得了好话,脸色才见好些,不过还是恼声道:“苏家婶娘,你家小桃当初砸伤了我家煊儿,要不是看在您的情面上,我非得拉她见官去不可.” “是是是,当初小桃也就是年轻气盛,我给大根你再赔个不是.” 孙婆子也不分辩,就赔着笑脸道不是,她这般做派,周大根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看看她身边跟着的苏九歌和谢远,又皱了眉头,“这是准备来干什么?” “大根,九儿想把靠河岸的那一条地都租下来,你就通融通融,给我们个低价呗?” 孙婆子赔着笑脸说了来意,周大根却把脸一沉,“那不行,那一条地都是村里的良田,要是苏九歌都给租走了,那村里人靠什么来吃饭?” “大根兄弟,你看你这又想差了不是?我们租地,当然是要给银子的.” 孙婆子清了清嗓子,才又低声笑道:“大根兄弟,只要你肯答应,我不会让你白干的.” “苏家婶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我周大根还是个贪污的人?” 周大根并不吃她那一套,板着脸疾言厉色道:“苏九歌已经去了镇上,这村里也就没了她的田地,她想租可以,一亩地二十两银子,否则免谈.” “二十两!”孙婆子惊的拔高了声音,自觉失态,又赶紧压低了声音讪笑道:“大根啊,我们家九儿挣银子也不容易,要不你通融通融,至多一亩五两,行吗?” 第172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五两?苏家婶娘,你也是庄稼人,这五两银子哪够一家老小的吃喝?” 周大根冷笑,摆明了不同意,孙婆子想想,又咬牙道:“那七两,只能七两了,要是你再觉得不妥,那我只能叫九儿去别的村里租地了,咱们村实在租不起.” “七两啊?那我想想.” 周大根眯了眼睛,似乎在沉吟要不要答应,孙婆子看他还在拿乔,气的心都在滴血,那一条地快有十来亩,这周大根开开口让让自己少了二十两银子,真是个天杀的孽障. 而且等会儿还得给他点封银,真是夭寿哦. 孙婆子一张老脸都已经开始扭曲,周大根眯着眼瞧了她两眼,大概也是觉得没有多少银子能榨出来了,也就点了头,“行,我去和他们商量,就这么定下来了.” “那就多谢大根兄弟了,”孙婆子勉强憋出了笑,又往周大根手里塞了锭银子,周大根这才满意的笑了,“行了,你们回去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哟,大根兄弟,今天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看着挺热闹的.” 院门口传来陌生的男声,拦住了孙婆子要出来的脚步,回头看见来人,脸色就有些不好了,这个仲二可是村里的一大无赖,凡事只要与他扯上关系,就没个好结果. 倒是周大根看见仲二, 脸上还起了点笑意:“你来的正好,苏九歌想要租下靠河岸的那一条田地,你们家不是在那里也有一块地吗,人家出了六两银子,喏,给你.” 一听周大根就给六两,孙婆子心里都骂死了,这个老东西,还不忘给他自己克扣些啊? 不过事情都已经答应下来了,孙婆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仲二人到中年,手里也没几个银子,现在能拿到银子,自然是欢喜的不行. 只是手伸到半途,忽然又缩了回来,有些不情愿的道:“大根,我们家那块地可是良田,六两银子怎么够?我们家老小还指望着那块地过活呢.” “仲二,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一亩地换六两银子,你还想怎么样?” 周大根也不高兴起来,“你要是不乐意拿,那就当我没说,毕竟人家也不稀罕你的地.”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嘛,”仲二看周大根不高兴了,又腆着笑脸说道:“要不然我把那些有田地的人都叫过来,大家商量看拿多少银子合适?” 真要商量起来,那指不定就得狮子大开口,周大根自是不愿意,但没等他开口,仲二已经一溜烟跑远了,喊都喊不回来. 孙婆子急的顿脚,“这个夭寿的,又不知道要出什么鬼主意.” 周大根摇头,“苏家婶娘,仲二横插一杠子,你这七两银子,只怕也租不下来了.” “哎,大侄子,你方才可是答应我了的,不能就此反悔吧?” 孙婆子急眼了,周大根却只是摇头,“你也知道仲二的脾性,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你们真要租地,我也无所谓,但总不能叫我给你们倒贴银子吧?” “这个自是不能,但是你方才已经答应……” “婶娘,我是答应了,但是大家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周大根截断她的话,“你们真想租地,那就等会儿看着大家的意见说话,能用多少银子租到地,那都是你们自己的本事.” 孙婆子傻眼,她就是个普通村妇,要是村子不发话,自己哪能拿到地? 看周大根一副不愿意再搭理自己的样,心里急的都火上房了,要是拿不到地,那到自己手里的银子不得又都要飞出去? “周伯伯这话就见外了,若是没有您的帮助,我们也难拿到地的.” 带着浅笑的声音缓缓响起,却是苏九歌开了口,“周伯伯,我们苏家只是普通的村里人,那些人大多不会听从我们的话,还得您出口帮忙才成.” “唉,大侄女,不是我不想帮你的忙,而是人心不齐,我也有心无力.” 得了苏九歌的好话,周大根也只是为难的摇头,而苏九歌看仲二的难缠样,也知此事没那么简单,又微笑道:“周伯伯,要不这样吧,我少租些,把租金提高,您看怎么样?” “哦?” 周大根亮了眼睛,而苏九歌继续道:“我只租一半的范围,但必须是连续起来的几块地,而且每亩提至十两银子,当然,能说服他们用多少银子才肯租出来,就看您的了.” “十两银子啊?” 周大根眼里隐约有馋色闪过,苏九歌也只当没看见,笑着点头,“对,每亩十两,无论您是用三两还是八两的价格谈下来,那多余的银子,都是您的.” 这招方才对孙婆子使过,孙婆子是欢欢喜喜的跳了坑,这会儿周大根听见,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大侄女,我看咱们村就属您办事爽快,放心,这事包给我了.” “那就多谢周伯伯帮忙了.” 苏九歌笑笑,顿了顿,又话锋一转:“若是办不下来的话,周伯伯您也别强求,毕竟外面村的田地也极多,没必要为了我的事而闹的大家不愉快.” “就是,我们家九儿也是看在同村人的份上,才会愿意出银子租地,要是那些家伙不晓得好歹,我们也不想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孙婆子恼不过的帮腔,不过盘算下来,心里还是暗喜,就算租金提高,但租地范围缩小了,她拿到手的银子还是同样不会变,于她毫无影响. “婶娘,你看你又在说气话了是吧?” 周大根一脸正经,义正辞严的道:“你们既然找到我了,那这事我自然要帮你们办妥的,要是那些家伙敢欺负你们,看我不削死他们.” 苏九歌听的好笑,但也只是微笑道谢:“一切就仰仗周伯伯了.” 周大根严肃点头,已然把这事当成了自家的事情,苏九歌想想,又道:“这地拿到手之后还得翻挖,到时候还请阿奶和周伯伯帮我特色几个干活靠谱的人来帮工.” “这个没问题,”周大根点头,孙婆子也笑了,“放心吧,你有事只管开口,阿奶保证帮你办得妥妥的,不会误了你的事情.” 有钱开路,自然万事好商量,苏九歌是深谙这个道理,也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第173章 狮子大开口 没等多大会儿,仲二就领着一帮子人兴冲冲的赶过来了,没等周大根开口,先就笑容满面的道:“大根兄弟啊,方才我们商量了下,这一亩地得要三十两银子才成.” 周大根听的脸色一滞,合着这家伙的心比自己还黑啊? 自己才要二十两,他开口就是三十两? 虎了脸,沉沉道:“仲二,你们家地里是种的金稻子不成,还敢要三十两?” 没等仲二开口,又道:“我虽然领了村长的职,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你那块地一年能给你挣个五两银子,你就偷着笑了,还敢要三十两?” “哎,大根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仲二的肥胖媳妇,仲婶子也跟了过来,一张大嗓门跟破锣似的嚷了起来:“谁知道苏九歌拿咱们的田地干什么去了?要是伤了良田的根本怎么办?我们总得要个保证吧?” “各位放心,我只是培育赤虾和螺蛳而已,不作他用.” 反正这事很快就会传开的,苏九歌也没有隐瞒,周大根听见她这么说,顿时就瞪了眼仲婶子,“听见没有?人家又不是在你地里放毒,你怕什么?” “那我们庄稼人没有了田地,心里自然不踏实,总得要有个保障吧?” 仲婶子不依不饶,就得要三十两银子才肯行,把周大根给惹起火了,不高兴的道:“你们家不肯租是吧?那还有谁家不肯租的,先一并给我站出来.” 有十来户都过来人了,听见周大根的话,对望了眼,都有些踌躇,没人肯站出来. 仲二在旁边看的生气,“方才我们在路上都商量好了的,没有三十两银子就不肯租地,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到这里就肯认账了?” “仲二,三十两银子确实有些过分,我们也不能做亏心事啊?”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其余的人也跟着点了头,气得仲二嘴歪眼斜,恼怒道:“我看你们就是群胆小鬼,当着村长的面,一个个的都不敢说话了是吧?” 没人作声,由着他骂,周大根这才满意道:“看来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但是方才仲二闹的太厉害,人家都被他吓着了,只愿意租下一半的范围.” 仲二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人家现在把租金提至七两银子一亩,既然你家不愿意,那刚好紧邻着你们家的那几块地就不用租了,租靠近山边的那几块地就行.” “啊?我们村头的这几块地才是最好的,怎么能放弃好的,去租山边的地?” “就是,那是仲二闹意见,又不是我们,不能怪到我头上啊?” 那几家紧邻仲二的人家不乐意了,周大根却只是摇头,“人家租地干活的,东一块西一块怎么能成?刚好仲二家的地偏你们这边,只能委屈你们了.” “这个天杀的仲二,没事瞎折腾什么?都是你嘴欠抽,害得我们都跟着你吃亏!” “我就知道凡事跟仲二扯上了,就没什么好结果,简直就是夭寿哦!” “这两口子就是村里出了名的不讨喜,真是晦气!” 一片骂声响起,那些地没租出去的人都怒火冲天的瞪着仲二两口子,气的仲二又恼怒的瞪着苏九歌,若不是她临时变卦,自己又怎么会被责怪? 苏九歌被瞪的无辜的眨眨眼,她原本是计划要多租几块地用来做试验的,但这些人太喜欢狮子大开口了,那自己也只好慢慢来,先少培育些赤虾,等成功了再扩大范围. 而周大根也不含糊,冲孙婆子使了个眼神,孙婆子赶紧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笑道:“方才算了下亩数,折合起来有四十八两三百文,这是五十两,余下的给大家吃茶.” “哟,苏家婶娘,您得了个好孙女,如今办事也大气了啊?” “那可不?上次我去苏家,看人家都在计划翻新屋子呢,没银子怎么办事?” 众人笑说起来,孙婆子也只是陪着笑,“我们家九儿拿了地,以后还得要烦劳大家给她帮衬着点,我老婆子就先谢过了.” “婶娘客气了,我们租了地给九儿,也会帮着照看的.” 种稻子费神费力不说,遇上年节不好的时候,能让人颗粒无收,现在人家一开口就给七两银子,那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他们巴不得苏九歌年年租地才好. 大家答应的爽快,苏九歌也跟着淡淡的笑,仲二在旁边看的眼红,大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七两银子租出去,那我也同样愿意,要不苏九歌你就一起租走了算了?” 他的声音极大,一下就压住了那些说笑声,见众人都望了过来,又加重语气:“苏九歌,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你租了别家的,不租我们的,这未免不好吗?” “嘿,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明明就是你狮子大开口,想从我们家九儿手里抢银子,我们才不肯租你的地,现在怎么反倒还成我们欺负你了?” “我不管,反正她之前是说要租整个靠河岸的地,现在不能说话不算数.” 仲二梗了脖子,就纠缠着苏九歌把其余人家的地都租下来,那几家没租出去的也趁势围了上来,“苏九歌,我们都没有要高价的意思,要不然你就租下来吧?” “对啊,咱们保证帮你好好的看着地,你租下来,大家都省心,你说是不是?” “大侄女,都是仲二挑唆的我们,你别怪罪我们啊?” 一群人围上来说情,苏九歌轻蹙了眉,为难道:“各位叔伯婶娘,我方才已经让村长伯伯提高了租金,所以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付租金吧,要不还是等来年吧,来年再议.” 那些已经租出去的人一听,顿时不乐意的道:“苏九歌说的对,地已经租了,总不能把我们的租金减下来,再去租你们的地吧?” “说的好,你们要怪就怪仲二去好了,要不是他挑唆,人家也不会变主意.” “说来说去,都是仲二这个夭寿的祸害了你们,大家以后和他少来往.” 第174章 傻子也会心疼人 大家异口同声的把事情都推到了仲二身上,气得仲二恼怒的瞪着众人:“我看你们就是见钱眼开,哼,没有那七两银银子,我还不能活了?” “当然能活,不过春种已经开始了,你还是赶紧带着你的胖媳妇下地去吧!” “仲婶子再胖就该滚着走了,着实一个顶仨啊?”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气得仲家两口子恶狠狠的瞪了眼苏九歌,这才走了. 苏九歌被瞪的很是无辜,又不是她开口调侃这两人的,怎么还把仇记在自己头上来了? 不过她向来也没兴致去搭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和周大根把所有事情都弄妥之后,第二日清早到河岸边一看,就看不少精壮汉子已经扛着锄头等在地头上了. 一看周大根也扛着锄头站在队首,苏九歌顿时乐了,“周伯伯,您怎么亲自上阵了?” “大侄女你是不知道,我家的地也在被租走的范围内.” 周大根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了声,又道:“地被租走了,我们庄稼人也闲不住,倒不如跟着你来翻地,还能挣几个散碎银子来补贴家用.” “那样也行,”苏九歌笑了下,把肩上的锄头放下来拄着地,说道:“这几块地要翻挖一尺深,另外田地两头皆得挖出方便进出水的口子,和河水相连.” “另外这田埂你先带人把它修整出来,挖出来的泥就先堆在地边四周,我另有他用.” “行,没问题,我们庄稼人有的是力气,该怎么办,你尽管吩咐就是.” 周大根到了地里,也就是个庄稼把式,笑着点了头,又吆喝一声,“伙计工,开工了!” 那些汉子跟着笑了起来,扛着锄头就下了地,苏九歌看看田里热火朝天的样,又叫住正准备下田的周大根,笑道:“周伯伯,您就别下去了,给我当个监工就行.” 周大根一愣,又有些憨笑起来,“啊?这怎么能成?” “无妨,我也不能时时待在这里,就拜托您帮我盯着他们,按照吩咐尽快完工就成.” 苏九歌自己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正缺人来监工,周大根既然来了,那正合适. 听她这么说,周大根也正了颜色,郑重道:“既然大侄女你看得起伯伯,那伯伯一定帮你把这事办得妥妥的,你有事就尽管去忙,不必挂心这里.” “行,我当然是信得过周伯伯您的.” 苏九歌笑了起来,说罢就准备扛着锄头下田,谢远却拉住了她,“娘子,你干什么?” “当然是挖地啊?不然还能下去戏水?” 苏九歌诧异的看他,谢远却摇了头,抢过她手里的锄头,“你不许下去,就在这里看着.” 周大根听的笑了起来,“大侄女,你们家谢远是心疼你,不想让你干活呢.” “对啊,没想到傻子也知道心疼人了,这真是个奇事.” “你们没看见人家谢远好像是脱胎换骨,根本就不怎么傻了吗?” “啊?瞧着确实没从前那么傻了啊?” 地里干活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笑说起来,苏九歌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也就微笑这:“我们家阿远虽然智力不如正常人,但早已经不傻了,可聪明着哩.” “哈哈,苏家侄女,也就是你才能这样说,寻常人可不敢说这个话的.” “是啊,傻子到她手里都变得聪明起来,着实厉害啊.” “人家说不定就是下凡的女仙子,你们懂什么?” 大家说的高兴,周大根也笑道:“大侄女,你可真是个奇迹,我猜整个南国,都没有哪位女子敢像你这样,抛头露面做大事的.” “我这也不是迫不得已吗?终归要养活一家老小的.” 苏九歌笑笑,四两拨千斤的搪塞了过去,眼见谢远拿着锄头下了地,又替他仔细的挽好裤脚,“你先试着用力气,要是不行的话,咱就先上来.” “男人哪有说不行的道理?” 谢远冲她咧嘴笑了起来,下地后锄头挥的那叫一个欢快,看的苏九歌失笑摇头,这家伙怕是许久没有下地撒欢了吧?干活还干的那么起劲. 人多力量大,地还是翻的很快,苏九歌看看成效,又问周大根:“周伯伯,这地翻开以后,咱们要是再栽稻子,能行吗?” “行啊,这翻的并不是太深,肯定可以再种稻子的.” 周大根肯定的点头,末了又诧异道:“大侄女,你不是要培育赤虾吗,怎么又种稻?” 苏九歌眨眼笑了笑,“这种稻和培育赤虾可以两不误的.” 后世的生态养殖就是将鱼虾和水稻弄在一起,不仅鱼虾肥美,稻子也营养丰富. 想想又交待道:“这春种已经开始了,到时候你让人把几块地的稻子都种起来,当然,要比寻常稻田的密度稀一些.” “这个没问题,”周大根点头答应下来,苏九歌沉吟了下,干脆笑道:“要不这样吧,谁家的田就谁去种,到时候田里的稻谷归他们,我就不拿了.” “真的?”周大根一下惊喜起来,苏九歌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得依着我的吩咐来种稻子,谁敢要乱来,我就直接毁了他的稻种.” “你放心,只要能种稻子,大家肯定听你的,绝不会乱来.”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周大根当场下了保证,又去地里跟那些人说了番,很快就听地里响起了欢呼声,那锄头挥舞的都更利索了些. 这春种都已经开始了,他们可不能在这磨蹭时间,耽误了春种. 苏九歌站在田梗上微微的笑,春风拂过,带来满鼻的草木清香,万物已在悄然复苏. 朝阳挂在天边,又不知不觉的当空,不少人都脱了外衫,挥汗如雨的干着活,苏九歌已经叫孙婆子那边送了茶水过来,招呼众人喝了茶,这才接着继续干. 孙婆子那边供应午饭,苏九歌盯着日头的,等到晌午的时候,第二趟茶水已经来了,齐天恒也扛着锄头,跟在孙婆子身后寻了过来. 看见苏九歌诧异的眼神,孙婆子先笑了,“九儿,这小伙子在村口四处打听,我见他是来找你的,就一并带过来了.” 第175章 没良心的小东西 齐天恒嘿嘿笑,“九歌,说好培育赤虾的时候叫上我,你怎么又不吭声?” “齐大公子,现在才刚开始挖地,我总不能叫你也下地干活吧?” 苏九歌看他歪歪扭扭扛着锄头的样子就想笑,这富家公子没吃过苦,哪是干农活的料? “诶,你还别小瞧了我,这世上就没有我齐天恒做不了的事情.” 齐天恒不信邪的瞪她,拿着锄头就下了地,苏九歌看他裤腿都没挽,那一身锦衫全沾上了泥水,顿时就哭笑不得的道:“泥巴水好玩吗?” “那什么,失误,失误.” 齐天恒装傻,嘿嘿笑了两声,赶紧挽了裤腿,但刚要提脚,又起了一脸的尴尬,站在那里左右都不是,谢远看的轻哼了声,“忘脱鞋子,卡在泥巴里头了?” “呃,我就是太心急了而已……” 他当时瞧着田梗上摆着不少鞋履,但也没往深处想,这会儿连人带鞋卡在泥里出不来,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人家都脱鞋了. 但看谢远嘲弄的望着自己,越发尴尬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但好在谢远也没说什么,几步过来,大掌拎小鸡似的,把他从泥里给拎出来,又送到了田梗上. 苏九歌已经快笑崩了,“你说你,好端端的非要下地干什么?” “哎,我这不是想着也出份力吗?” 齐天恒尴尬的不行,惹来谢远嗤声,“你哪是帮忙,帮倒忙还差不多.” “阿远!” 苏九歌轻斥了声,才又无奈道:“你这浑身弄的像个泥猴子似的,只能去我阿奶家找套我爹的衣服先换上,要不然这一身的泥,看着就难受.” 他也不想这样的好吧?本想耍个帅,谁知道自己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齐天恒欲哭无泪,田野上的春风吹啊吹,吹的可怜孩子都哆嗦了,心里越发郁闷. 早知道他就先下地去体验体验,免得丢人丢大发了. 苏九歌看他郁闷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喊了谢远上来,交待周大根让人按时去苏家吃饭,这才和谢远领着齐天恒去了苏家. 孙婆子乍一看见泥猴子似的齐天恒,还吓了一跳:“这娃子是掉田里去了?” “他哪是掉下去的,是自己扑通一声跳田里了.” 谢远看见齐天恒就想怼他,齐天恒也不着恼,就尴尬的左瞧右瞧. 苏九歌憋着笑意,道:“阿奶,这是我镇上的朋友,您去找套阿爹的衣服给他换上.” “哦,原来是九儿在镇上的朋友啊?” 难怪都不知道怎么下田,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孙婆子恍然大悟的点头,赶紧找了衣服给他,等齐天恒收拾出来,苏九歌已经备好了酒菜,笑道:“村里也没什么好菜色,你既然来了,那就先将就吃.” “无妨,都只是填饱肚子而已,没什么大讲究.” 齐天恒落了座,又有些尴尬的道:“九歌,看来这地里的活计,我是帮不上忙了.” “地里的活,我已经请人做了,你帮我办别的事情就行.” 苏九歌本也就想找齐天恒的,这会儿他自己来了,倒省得她往镇上跑. 轻抿了口茶,才侃侃而谈:“培育螺蛳不花什么精力,但是赤虾就比较费事了,前期虾苗得精心照料不说,等赤虾长大以后,不仅会乱爬,而且还会打洞,这是个麻烦事.” 齐天恒惊了,“那这怎么办?该不能一夜跑完吧?” “若是不做好防范措施,一夜跑完也不是稀奇事,抓都抓不回来.” 后世可以直接砌水泥池子,但在这古代就比较麻烦了,苏九歌暂时也没想到什么一劳永逸的好法子,只是道:“我暂时打算用平整的石块铺地,四周竖细纱围栏.” “那这可是大工程,”齐天恒皱眉,琢磨起来,苏九歌又道:“其实也还好,山里不缺石块,先简单的拦起来就行,而细纱就用最普通的就行,不必求精致.” 她这么一说,齐天恒才稍稍松了口气,“那我等会儿去镇上,赶紧把这些事办了?” “嗯,你再寻几个可靠的人给我,我也得准备开始弄虾苗了.” “这个没问题,就把我的那些护卫送给你用好了.” 齐天恒私下里还有队身手利索的护卫,苏九歌也是知道这事的,只不过没有多问. 这会儿他把人借出来,苏九歌还有些诧异,“那你自己怎么办?” “我最近又不干什么去,让他们先跟着你.” 齐天恒摆摆手,并不介意这些,再谈了些其他事,地里干活的人也来了. 二三十个人,把苏家院子都挤的快坐不下了,而齐天恒这边说完,又私下拿了一叠银票给她,“我看你这里开销也不少,你先拿着花,回头我再给你送银子过来.” 这里里外外都需要银子打点,苏九歌也没有客气,“行,回头记在账上均摊.”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我拿给你花的不成啊?” 齐天恒恨恨的拿眼瞪她,惹的苏九歌扑哧笑了,眉眼弯弯的笑看着他,“那可不成,我要是把你的媳妇本花了,回头人家不得找我算账?” “你这人,你真是气死我算了.” 齐天恒不想和她说话了,愤愤的别开头,苏九歌笑着摇了头,“你回镇上去吧,一路小心着些,别再栽田里去了.” “苏九歌,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她这一打趣,顿时惹的齐天恒气哼哼的瞪她,她就不能说两句好听话给他? 但看谢远在旁边眼神不善的瞪着自己,就越发委屈起来,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就要让他晚了一步,连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事情都照着苏九歌的吩咐飞速开展,没等上多长时间,地里已经垒了层石块,挖出来的那些泥巴又填了回去,田埂也照这模样修葺完整. 等齐天恒把纱布送过来,苏九歌命人把地都围了起来,再把那些新秧苗移栽到地里,灌上河水,把新弄的虾苗都放进去,剩下的就只有精心培育了. 第176章 没有你,又怎会有我 事情进行的比想像中的顺利,苏九歌也跟着心情舒畅,晌午到田边转了转,看秧苗长势不错,那些虾苗就藏在叶下泥里,长势也颇讨喜. 谢远看的眼馋,“娘子,这些虾苗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看这小小个,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盘里诱人的美食?他都开始想念去年的赤虾滋味了. “等到天开始热起来的时候,赤虾就可以陆续上市了.” 苏九歌笑嗔了眼,就与他沐浴在春风里,慢悠悠的走,“娘的螺蛳粉里需要酸笋调味,今年的竹笋咱们就制成酸笋,再到桃花开谢的日子,又得准备制笋了.” “娘子,你一年四季都是那忙,自己也得多歇歇,别累着了.” 谢远听着都心疼,见不远处有桃花开的正盛,又笑嘻嘻的折了枝桃花回来给她,“娘子,你比这桃花还好看,桃花都跟着你变漂亮了.” “你这嘴儿现在倒是极会哄人.” 苏九歌红脸,白净细腻的肌肤上染了淡淡红晕,竟似比桃花还要娇艳三分,谢远小心翼翼的取了朵花儿给她夹在鬓边,又拍手笑了起来:“娘子,你真好看!” 田埂的另一边就是小河,苏九歌临水照影,轻轻晃动的水波里,就见佳人浅笑,衣袂飘飘的,恍惚间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苏九歌也没机会清晰见到原身到底是何模样,那些模糊的铜镜里,也只能大约知道容颜还是不错的. 如今看来,这原身的父母也不知是谁,竟赐给了她副花容月貌. 谢远看她怔怔的盯着水面发呆,就不禁起了好奇,“娘子,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其实与你一样,也是被养母抚大的孩子,不知道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苏九歌淡淡的叹,也没瞧见谢远眼里一闪而逝的阴暗,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要是娘子你想知道的话,我陪你去找岳母大人,她应该清楚你的情况.” “算了,都过这么多年了,问来又有何用?” 苏九歌摇头,并不愿纠结从前往事,与他缓步往回走,“我娘在苏家没过上几天舒心日子,现在好不容易阿奶待她好了些,我就别再惹她伤心.” “这倒也是,毕竟她把你抚养长大,养恩深似海,还是要多替她考虑的.” “是啊,所以你娘再怎么闹,我也不能真生她的气.” “娘子……” 如星子般的眸里又溢了深情,漫天阳光像是落在了眸里,璀璨晶亮的叫人不敢直视,苏九歌莫名的红了耳根子,慌张别开眼不敢看他. 素手一暖,却是谢远执起了她的手,温热的轻吻落在手背上,“娘子,谢谢你……” 苏九歌忽就红了眼眶,只是很快又眨眼笑了起来:“傻子,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 “不,若没有你,也就没有我们家的现在……” “我娘不懂,我心里却明白的……” 谢远揽她入怀,低低的声音像是在耳语,飘忽的几不可闻,“没有你,又怎会有我?” 风儿带着春天的气息席卷而过,又欢笑着一路奔向远方,把春意带给整个世界. 而那对相依偎的人儿青丝飞舞,衣袂飘飘,美好得就像是幅画卷. 只是远处的人却看红了眼,恼怒跺脚,这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搂搂抱抱,还知不知道羞耻? 花氏看谢冬雪盯着远处的苏九歌和谢远不肯走,就急的连忙拉她离开,“冬雪,你这就是回来住几日,可千万别再惹苏九歌那个恶妇.” “娘,苏九歌在村里作威作福,村里人就更应该联合起来对付她.” 谢冬雪想到被迫为妾的屈辱,心里就恨死了苏九歌,“您看她凡事就想着苏家,根本没把谢家放在眼里,您和阿奶能忍下这口气,我都忍不了!” 走在前头的周婆子顿了脚,回过头来已是一脸怒色,“忍不了又怎么样?谁叫你没苏九歌有出息,没人家有魄力,现在连累谢家也跟着你受气!” “阿奶,苏九歌只是会巴结男人而已,她能有什么出息!” 谢冬雪咬牙哭了起来,“王家不比谁差,我以后也肯定不会比苏九歌差!” 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苏九歌在村里的一系列事情,心里已经恨到了极点,“她不是想培育什么赤虾吗,我偏就叫她做不成!” “冬雪!”花氏低低惊叫了声,“你现在嫁人了,可别再胡来!” 要是再被苏九歌摆一道,到时候王家都不要她了,那她就真的是没了后路可退. 谢冬雪却只是咬着牙低低的哭,“娘,我恨苏九歌,她要是不身败名裂,我寝食难安!” “你这孩子,我说话你怎么就不听呢?” 花氏直叹气,周婆子却在旁边阴沉了脸,“冬雪,阿奶支持你,这苏九歌太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了,你现在有了靠山,也不用惧她,把她往死里给我整.” 苏九歌在村里培育虾苗,进出的都是银子,那日明明她和孙婆子都在,她却只叫了孙婆子去办事,什么油水都没有漏给自己,那自己也要叫她尝尝厉害. 她就不信了,谢家还会杠不过一个苏九歌? 得了周婆子的支持,谢冬雪这才破涕为笑,“阿奶,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阿奶疼你,阿奶也恨那个苏九歌,恨不能弄死她才好.” 周婆子阴着脸,拉她去了另一条岔路,“走,阿奶带你去找仲二,苏九歌为了租地的事情得罪了村里不少人,这仲二可是天天在骂她,就愁找不到机会下手.” “还有这等事?那咱们得把他好好利用起来才行.” 谢冬雪眼珠子几转,心里就起了坏水,寻到仲二家里,就见他两口子坐在院里晒太阳,那仲婶子胖的椅子都快坐不下了,干脆就直接坐在台阶上的. 看见周婆子领着谢冬雪过来,仲婶子就扯着破锣嗓子笑了起来:“谢家婶娘,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家里坐坐了?” “这不是冬雪回来了吗,我就带她过来找仲二说点事情.” 周婆子要笑不笑的回了句,又看向懒洋洋的仲二,“大侄子,我也不和你说那些虚的,苏九歌欺我家欺的厉害,我知道你对她也不满意,不如咱们联手对付她,如何?” 第177章 衙门有亲戚 仲二晒着春阳,懒洋洋的半天没吭声. 周婆子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脾气,见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辈还敢在自己面前拿乔,脸色就越发阴沉下来,“仲二,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听着呢,大呼小叫干什么?” 仲二不耐烦的顶回去,也是满脸的不高兴,“不就是想拿我当枪使吗,商量什么?” “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冬雪,咱们走.” 周婆子满心高兴的来,仲二敢泼她冷水,她也没有半点想将就的意思,拉着谢冬雪就要离开,倒是仲婶子笑嘻嘻的拉住她,“谢家婶娘,你别着恼啊?” “你也知道我们家仲二就是那个臭脾气,有什么事,你跟我商量就行了.” “跟你商量?你能做得了主吗?” 周婆子拿眼斜睨她,满脸的不相信,仲婶子也不解释,回头就一脚踢在仲二腿上,“晒尸是不是?看不见来客人了啊?赶紧的给我倒茶水出来招待客人!” “倒茶就倒茶,你踢我干甚?” 仲二龇牙咧嘴的摸摸腿,但也只敢小声嘟囔两句,便乖乖的进屋倒茶去了,周婆子在旁边看的瞪大了眼,反应过来又竖了拇指,“仲婶子,想不到你才是当家做主的人啊?” “那我要是没点威风,我能压的住他吗?” 仲婶子得意的笑了,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破锣嗓子和一身肥肉,复又坐在台阶上,招呼周婆子和谢冬雪坐了,才又笑道:“谢家婶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这次苏九歌回村培育赤虾,不是又租地又请人的吗,这其中的油水根本没我们两家的事情,她欺谢家也就罢了,租地也欺你们家,咱们得联合起来.” 周婆子积压了许久的怨气,逮着机会全数倾泻出来,“你看被租走的那些田地,同条都是靠河岸,人家现在不止能得稻子,还有租金可拿,气不气人?” “当初苏九歌明明说好租下整个靠河的田,结果却只要另外半截,还让你们家仲二被村里人数落,我看她就是故意搞事,想欺负你们家仲二.” “那个出尔反尔的苏九歌,老子哪天逮到她了,非得打她不可.” 端茶出来的仲二听见周婆子的话,气的差点就摔了杯子,谢冬雪见机赶紧劝了句:“仲大伯,这可使不得,苏九歌那人狡猾的很,你别又反被她逮到了错处.” “冬雪说的没错,现在咱们冬雪也是城里有头面的人了,这事咱们得好好商量.” 周婆子又给谢冬雪帮腔,而仲婶子有些茫然的看着她,“谢家婶娘,我们是讨厌苏九歌不假,但她现在厉害的很,只怕我们家打不过啊?” “你看你,又不是叫你去打架,咱们想别的法子弄她就行了.” 周婆子一脸的阴险:“苏九歌不是想要培育赤虾吗,那咱们就想点法子,让她的赤虾都上西天,看她还怎么在村里猖狂?” “这个……周大根的田地也租给了苏九歌,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仲婶子害怕惹麻烦,周婆子瞪了眼睛,“你要是前怕狼后怕虎,还怎么出这口恶气?” “我们是想出恶气,但是周大根也不是好惹的……” 仲婶子讪讪起来,“要是把赤虾都弄死了,又让苏九歌那个恶婆娘查出来是我们所为,那周大根非得剥了我们的皮,把我们赶出西关村不可.” “你是不是傻?你做事隐密些,又有冬雪在暗中帮忙,周大根哪敢动你?” 周婆子听的有些恼火,而谢冬雪得意道:“仲婶子,我夫君的舅舅就是衙门老爷,到时候我叫我夫君帮你们撑腰,你们只管去闹就行,看周大根敢不敢吭声?” “衙门老爷?” 仲婶子听的两眼放光,“哎呀,冬雪,你可给咱们村里人长脸了,嫁了个好人家!” 这话听的谢冬雪心里舒服,掩嘴笑了起来,“哪里,婶子太夸奖人了.” “婶子可没有夸你,这苏九歌再厉害,终究还是嫁了个傻子,但你就不同了,这以后就是官夫人的派头,她苏九歌拿什么来和你比?” 仲婶子嘴巴上还是挺厉害,把谢冬雪夸的脸上都笑开了花,而周婆子脸上也跟着舒展了皱纹,“仲婶子啊,你也别这样夸她,要不然有些人听到,岂不又要找我们麻烦?” “怕什么?咱们有衙门老爷撑腰,还会怕苏九歌?” 仲婶子拍了下胸脯,震的满身肥肉都开始乱颤,“既然冬雪嫁了个好人家,那咱们也不用畏手畏脚了,仲二,下午跟我去地头上转转!” 知道有衙门老爷撑腰,仲婶子的胆气都不同了,而周婆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满意的点了头,压低声音道:“光吵架也不行,你们还得这样,这样……” 苏九歌中午去苏家吃午饭,孙婆子见到她,满脸都是笑容,“九儿,虾苗怎么样了?” “挺好的.” 苏九歌看了下菜色,荤素有致,倒像个待客的模样,而苏小桃瞧见她打量菜色的模样,就不高兴的轻哼起来,“也就是你,还天天得吃肉,真不知道哪里来的排场.” “我给的银钱让阿奶做饭,这也能碍着你的事?” 苏九歌挑了眉,似笑非笑的道:“你要是不爱吃荤,待会儿可别伸筷子.” “你!”苏小桃气的咬牙,又拿不出话来反驳她,倒是孙婆子在旁边瞪了眼睛,“九儿说的没错,你这死丫头,叫你好酒好菜的吃着,你还敢话多?” “阿奶!” 想到自从苏九歌回村里后,孙婆子就横竖看自己不顺眼,苏小桃顿时就气得哭了,筷子一摔,起身往外跑:“我不吃了!” “嘿,你个死丫头,说你两句,你还敢耍脾气?” 孙婆子瞪了眼睛,又冲苏九歌讪讪笑道:“你和阿远先吃着,我去喊她回来.” 说罢不等苏九歌应声,就急急的去追苏小桃了,谢远看着满桌的菜,苏家却没人吃饭,就皱了眉头,“娘子,他们搞什么名堂?” 第178章 苏九歌的鬼主意 “不管搞什么名堂,咱们等她们回来一起吃就行了.” 这会儿也不太饿,苏九歌拉着谢远就在旁边坐了,而孙婆子追出去,就见苏小桃蹲在篱笆院外哭泣,顿时就心疼道:“你这傻丫头,还跟阿奶置什么气?” 苏小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奶,您是不是有了苏九歌,就不心疼我了……” “怎么会呢?咱们家里,阿奶最心疼的就是你了.” 孙婆子抱住苏小桃,回头见苏九歌并没有跟出来,才又小声道:“阿奶要是不讨好苏九歌,她会甘心给咱们银子吗?没有银子,你哪有花衣裳穿?” “可是她处处就压着我一头,阿奶,我,我心里着实憋屈的慌啊……” 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苏小桃就哭的越发厉害了,“阿奶,我不喜欢苏九歌,您想办法把她赶走好不好?” “你别急,等时机到了,阿奶自然会叫她滚蛋.” 孙婆子抱着哭成泪人儿的苏小桃,都心疼的无以复加,“你毕竟是阿奶的心头肉,你科暂且多忍忍,等咱们家过上好日子,你就不用再见到她了.” “那还得等多久啊……” 想到苏九歌的种种恶行,苏小桃又忍不住落了眼泪,孙婆子却已经拉起了她,板着脸边走边骂,“你个死丫头,吃饭的时候还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阿奶,您别拽我,我不吃饭!阿奶,您松开我……” 苏小桃哭的厉害,堂屋里的苏九歌都起身到了屋檐下,“小桃姐,不吃饭怎么行?” “对啊,只有傻子才不知道吃饭.” 谢远嘿嘿的笑,“苏小桃,你怎么比我还傻?” “你才傻!你就是傻子!” 苏小桃恼怒的怼回去,苏九歌微眯了眼,“小桃姐这是对我们家阿远有意见?” “她哪里会有意见,”孙婆子嘿嘿笑的打圆场,“九儿,你爹娘也快回来吃午饭了,你赶紧给他们再添两个碗,大家都准备吃饭了.” 说话间红氏和苏大柱已经扛着锄头回来了,看见众人还站在屋檐下聊天,苏大柱就板着脸冲了句:“不准备吃午饭,站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侍候你们?” “大柱,我们都等你和红香吃饭呢,赶紧去洗手.” 孙婆子招呼了句,拉着苏小桃就去了堂屋,苏九歌挨着红氏坐了,低声道:“娘,累吗?” 红氏还吭声,旁边的苏大柱就冷不丁的来了句:“做农活哪有不累的?” 一句话就堵住了聊天的话题,红氏朝苏九歌讪讪的笑,“娘做习惯了,没什么感觉.” “既然九儿心疼你,那你就多歇着.” 苏大柱虽然不擅言词,但也没苛待过红氏,倒是红氏自己迟疑了下,“东头地里的草还没有锄完,下午我还是跟着你一起过去吧?” 要不然她闲在家里,孙婆子又该指桑骂槐,找她的不是了. “随便你,”苏大柱应了声,低头吃饭去了,苏九歌在旁边低低道:“娘,您身子弱,该歇着的时候就歇着,别太勉强自己.” “娘知道,”红氏笑了笑,对面的孙婆子却忽地笑着出声:“九儿啊,我看你培育的赤虾越来越好,有没有想过今后该怎么处理这些赤虾?” “暂时还没有想好.” 苏九歌摇头,并不愿多说什么,孙婆子眼神闪了闪,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午后,红氏还是跟着苏大柱去了,苏九歌照例带着谢远去田里看那些赤虾,碰上地里来看秧苗的周大根,还笑着打了招呼:“周伯伯,秧苗不错吧?” 周大根笑的合不拢嘴,“不错不错,想不到大侄女你还有这一套,种稻养虾两不误啊?” “我也就是突发奇想而已,没想到真的能行.” 苏九歌没说生态养殖的来历,只笑着搪塞了句,周大根也没往心里去,看看田里那些小小的虾苗,又眼馋的紧,“大侄女,这往后要是有啥活,你尽管吩咐,可千万别客气.” “放心吧,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肯定会再叨扰您的.” 两人在地头闲聊了几句,陆续有人来地头看看,也都是与苏九歌笑着打了招呼,而另一头被隔开的田地里虽然也是一片绿油油的秧苗,但皆对这边羡慕不已. 苏九歌打算如果今年的虾苗不错,那明年是要扩大养殖的,对那些来打招呼的村民也都很客气,而有人心急的问道:“九丫头,明年到底还租咱们的地吗?” “如果今年的虾苗不出问题,那明年肯定要多租地的.” 苏九歌笑了下,明眸一片灿烂,“还望大家帮我多看着点地里,以防有人使坏.” 村民还没应声,周大根先板了脸,一股正气道:“大侄女你给村里人带来了双倍收益,于情于理咱们都要帮衬着你,这都是应该的.” “对啊,谁要敢暗中使坏,咱们就打断他的腿!” 众人吆喝起来,把刚到地头的仲二吓了一跳,又故意道:“那么齐心,是要打断谁的腿?” “谁敢找九丫头的麻烦,咱们就打断谁的腿.” 周大根冷眼看着仲二,意有所指的警告了句:“你可得安分点儿,免得到时候被人打断了腿,我这村长可是不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仲婶子把眼一瞪,“诶,周大根,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 “对啊,苏九歌说好租我们家的地,她又不租了,我难道说都不能说几句?” 仲二给自己的婆娘帮腔,而跟过来的周婆子也冷笑起来:“你们大家伙怕是不知道吧?苏九歌给周大根塞了银子,故意不租你们的地,就欺负你们没人撑腰呢.” 周大根把脸一沉,“谢家婶娘,你要再敢胡说,就别再我翻脸了?” “你凶什么凶?你敢用你祖宗十八代来发誓,说你没拿苏九歌的银钱来办事?” 周婆子一脸冷笑,见周大根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才又看向那些田地没租出去的村民,“我跟你们说,这苏九歌鬼主意多着呢,她今年不租,就是想来年压价,你们懂吗?” 第179章 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不会吧?刚刚人家还答应了明年要租我们的地呢?” “谢家婶娘,这苏九歌也好歹是你谢家的孙媳妇,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依我看,肯定是周家这次没捞到油水,老婆子心里不痛快,就想找九丫头的麻烦呢.” 村民大多还是不信周婆子的话,把周婆子气得咬牙笑,“难怪你们的地租不出去,猪脑子又怎么会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就等着苏九歌欺负你们好了.” 周大根恼火的很,“谢家婶娘,人家苏九歌拿钱办事,你起什么哄?” “我没起哄啊?我就是看不惯苏九歌欺负人而已.” 周婆子看看不说话的苏九歌,冷笑道:“人家仲二不过是说了几句实在话而已,你凭什么就不要人家的地,还连累那么多人都跟着租不出去?分明就是想仲二架在火上烤.” “婶娘说的对,这苏九歌也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思,就要跟我们家过不去?” 仲婶子的破锣嗓子嚎起来,愤愤道:“苏九歌,同样是田,你凭什么厚此薄彼?还有,你能租地,那我也能租地,我愿意十两银子一亩,把那些田都租过来!” “婶子说的真豪气,那不若我十两转租给你,看看你在稻田里又折腾什么玩意儿?” 苏九歌并不着恼,笑眯眯的看着她:“要不现在就去签契约?” “签,签什么契约?你少给我来那一套!” 仲婶子的胖脸一阵青一阵红,恼怒的瞪着苏九歌,苏九歌就笑眯眯的看她,“不签契约也行,要不然你给我说说,想养什么东西?我说不定能帮着出出主意.” “是啊,你想养东西也不成问题,叫大侄女给你出主意,我负责给你租田.” 吵归吵,周大根还是巴不得村里多出像苏九歌这样的人才,不过这话把仲婶子问的一脸茫然,又尴尬的看向谢冬雪,谢冬雪把瞪一眼:“你看我干什么?” “那什么,我也不知道到底养什么好啊?” 当初套好的说词里没有这些,这让她怎么回答问题? 仲婶子傻眼了,倒是苏九歌笑了起来,“仲婶子,要不然你去养泥鳅或者黄蟮怎么样?那两样东西可是堪称小龙,极为滋补身体,保证你稳赚不赔?” 仲二一脸的狐疑,“你唬我们的吧?要是真有那么好的事,你自己怎么不去做?” “我这不是先弄了赤虾吗?准备赤虾弄完就去弄泥鳅,要是你们不去,我可就去了.” 苏九歌无所谓的耸耸肩,又顺嘴问了句:“谁家有靠小溪边的烂泥地?方才仲婶子出价十两租地,那我怎么着也得十五两,不能亏待了人家.” “天啊,溪边烂泥地能租到十五两?是不是我听错了?” “没听错!大根兄弟,我拿东头的良田和你换泥地,成吗?” “诶,你倒是脑子灵活,你找大根兄弟换,那我就去找别人家换!” 有人飞快的就溜了,苏九歌又补了句,“我只要三块,你们换多了,我可是不负责的!” 这言一出,那些想浑水摸鱼的立即就刹了脚步,而后又讪讪的望向了苏九歌,“九丫头,那你看你想要哪几块泥地啊?” 周大根也眼巴巴的望了过来,苏九歌轻咳了声,看看旁边意动的仲婶子,朝周大根打了个眼色,才又轻笑道:“泥地就那几块,最适合的还是周伯伯家连着的那三块了.” 周大根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附和着笑了起来,“行,我去跟那两家人说说,回头你找我拿地就行.” “诶,别啊?她苏九歌能租,我们也能租不是?” 周婆子出言打断了周大根的话,又冲仲婶子拿了眼色,仲婶子茫然的跟着点头,“对,她苏九歌把地都租走了,那咱们喝西北风啊?” “但是人家已经先行开口,十五两给租走了……” 周大根满脸的为难,这会儿也大概懂了苏九歌的意思,为难的眼神落在谢冬雪身上,“你看你们也不懂养东西,又何必非要跟人家九丫头争这个气?” “她也不是天生就懂,凭什么她能去租地,而我们就不行?” 谢冬雪被他看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恼着脸道:“我们还就非要争这个气,不行吗?” 周大根赔笑,“行,怎么不行?不过这都是拿现银办事……” “周伯伯,您这就不厚道了,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若论十五两能租泥地,那也该是先租给我才成,怎么能给她们先租了去?” 苏九歌不乐意的撅了嘴,旁边的乡邻也跟着吵吵起来:“就是,大根兄弟,都是村里人,你可不能偏着仲二他们,把大功臣九丫头给忘在了一边.”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周大根尴尬的笑了下,又望向谢冬雪,“丫头,不是我不想租帮你这个忙,而是人家九丫头先租,我不能偏帮你.” “行,既然你们这样说了,那我二十两租总成了吗?” 谢冬雪咬了牙,脸皮都扭曲起来,眼里隐隐闪烁着疯狂,“这样总能租给我了吧?” “这个……” 周大根看向苏九歌,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苏九歌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又轻笑道:“冬雪妹妹这是怕我缺银子用,不敢往上加价吗?” 二十两一块地,三块就得六十两,周婆子心里都滴血了,“苏九歌,你别欺人太甚!” “阿奶,明明是你们非要和我抢地,怎么又变成我欺负人了?” 苏九歌无辜的眨了眼,“冬雪妹妹发价二十两,那我也怎么得三十……” “大侄女!” 话音未落,周大根已经皱眉截断了她的话,“说起来你们还是自家人,既然谢冬雪想要那几块地,你也就别再往上加价,伤了和气.” 苏九歌越发无辜了,“周伯伯,我拿那三块地可是准备养泥鳅挣银子的.” “你能挣,谢冬雪也能挣,反正都是你们谢家人挣银子,没什么区别,”周大根严肃的摇了头,“更何况你这边还有赤虾,漏一点给他们也好.” 第180章 烂泥地里养泥鳅 “大根兄弟说的有道理,九丫头,你也让着点她们,免得伤了和气.” “反正都是谢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咱们也不想那高的银子,合适就成了.” 众人都开始劝和,苏九歌看看打圆场的众人,再看看隐有疯狂的谢冬雪,踌躇了半晌,才无奈点头,“既然各位叔伯婶娘都这么说,那我就退一步,冬雪妹妹,地归你了.” 顿了顿,又心疼道:“冬雪妹妹,你可得好好打理那几块田,别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意.” “你放心好了,你苏九歌能做到的事情,我谢冬雪也同样能做到.” 谢冬雪嗤笑了声,并不爱搭理她,苏九歌也只管顿足心疼,倒把那些村民弄的不好意思起来,要不是他们开口相劝,人家九丫头也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我就说嘛,大侄女还是挺讲人情道义的.” 周大根笑了起来,又看向谢冬雪,“谢家丫头,地归你了,银子什么时候付?” “三块地是吧?仲婶子,你先把银子垫着,我回头就把银子拿给你.” 谢冬雪放了硬气话,仲婶子一下就愣了,“冬雪丫头,婶子穷的叮当响,哪有银子?” “哎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周婆子拿眼瞪她,“我知道你们家还攒着银子,赶紧出来先垫用,回头就给你.” “对啊,这么多乡邻看着呢,还怕我们赖账不成?” 谢冬雪脸上挂不住,又恼怒道:“我夫君的舅舅就是衙门老爷,还能欠你这点银子?” 一听衙门老爷,村民都炸了锅,“冬雪,那你厉害了,咱们村的第一个官夫人!” “哎哟,方才还怕人家做不好事,现在看来都是多虑了啊?” “冬雪丫头,你要是需要人手干活,就尽管开口,咱们保证帮你弄的妥妥的啊?” 村民脸上都笑开了花,争着巴结谢冬雪,倒把苏九歌和周大根晾在了一旁,而谢冬雪也极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得意的看了眼苏九歌,才又假笑寒暄. 而仲婶子一看这么多人都开始围着谢冬雪,飞快的就跑去拿银子,生怕抢不到讨好谢冬雪的机会,苏九歌在旁边看的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周大根心里也有些不得味,又多了丝害怕,“大侄女,谢冬雪她嫁了个好人家……” “怎么,你怕事后谢冬雪找你的麻烦?” 苏九歌挑了眉,淡淡的看着周大根,周大根讪笑:“大侄女,人家毕竟有个衙门老爷当舅舅,真要出了什么事,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既然你知道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都没慌,你怕什么?” 苏九歌看了眼人群里的谢冬雪,明眸就不自觉的闪了嘲弄,“如果你害怕,等会儿就别接仲婶子的那二十两银子,免得你到时候难做人.” “这是说的哪里话?她自己抢着求着要租地,又不是我们强逼的,凭什么责怪我们?” 一听不能拿银子,周大根顿时就虎了脸,满面威严的道:“这事就是说到圣上面前去,那也是她自己求去的结果,咱们就是顺了她的心意而已.” 苏九歌也不反驳,就轻笑了笑:“你明白就行.” 她自己愿意上赶着要烂泥地,就算说破了天,又能怪谁? 仲婶子的银子来的极快,周大根当场就拿了二十两,其余四十两就交给他送给那两家烂泥地的主人了,把旁人都给羡慕的不行. 而谢冬雪好不容易压了苏九歌一回,心里自是快活的不行,但见仲婶子跟着自己,都快跟到家了,又有些厌烦起来,“你老跟着干什么?” 仲婶子搓着手嘿嘿笑,“冬雪,你说回家就拿银子给我,不会忘了吧?” “放心,我忘不了.” 谢冬雪看看她脸上的肥肉,就没来由的恶心,进了屋也不喊人家坐,就大刺刺的坐在椅上冲她不耐烦的道:“这地是买下来了,但后头还要养东西,那银子你出不出?” 不等仲婶子说话,又冷笑道:“这该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你那六十两能算得了什么?回头等我在田里挣了银子,自然会还你的六十两.” “冬雪,你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一听六十两就这么遥遥无期了,仲婶子顿时急了,“那可是我们家老小所有的银子,你要是现在不还给我,那我只能死在你们家了!” “呸,你也不嫌晦气?” 周婆子跨进门来,脸色阴沉的道:“我们家冬雪是衙门老爷的舅媳妇,还能少你那六十两银子?赶紧的去把那几块泥地拿过来,好让冬雪大展身手.” “婶娘,你是老糊涂了吧?那几块什么都不长的烂泥地,你拿来能干什么?” 仲婶子听的一脸古怪,“你们还真想在那泥里养什么泥鳅?” 谢冬雪把下巴一扬,自负道:“那又怎么样?苏九歌能养好赤虾,那我就能养泥鳅.” “有志气是好事,但是你知道怎么养泥鳅吗?这泥鳅苗又从哪里弄过来?” 仲婶子觉得她就是个傻子,连着两个问题就把谢冬雪给问蒙圈了,谢冬雪气的跺脚,“我现在是不会养,但我可以找会养的人啊?你慌什么劲?” “你把我的六十两还回来,你爱养什么就养什么,我保管再不多事了.” 仲婶子把手一伸,脸色也难看起来:“还银子!” “银子都被你拿去付田租了,你管我要什么银子?” 谢冬雪不耐烦的打开她的手,又把脏水往苏九歌身上泼,“再说了,要不是苏九歌那个贱人故意抬价,咱们也不用多出银子,你想吵架就找她去,别来烦我!” “但那田租可是你说的,也是你催着我赶紧答应下来的,我不管,你就得还钱!” 仲婶子撒起泼来,破锣嗓子嚎的左右屋舍的妇人都出来瞧热闹了,周婆子看势头不对,拿了扫帚就开始赶人:“你在我家里嚎什么嚎?给我滚!” 那扫帚把打人还是挺疼的,仲婶子挨了两下,顿时就痛叫着跳出了屋,“好啊,你们把我当冤大头,拿我的银子充大方是吧?这事我跟你没完!” “滚滚滚,一身肥肉,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银子啊!” 周婆子狠狠啐了口唾沫,气得仲婶子反嘴一口唾沫吐到她身上,又一溜烟的跑远了,“谢家的两个老妖婆,你们给我走着瞧!” 第181章 两碗荷包蛋 “呸,晦气!” 周婆子厌恶的赶紧脱了外衫,又重重关上门,隔开了那些看热闹的视线. 见谢冬雪还安然的会在那里喝茶,又恼怒道:“你开口跟苏九歌抢什么烂泥地?那几块地扔村里都没人要,你还二十两给它租下来!” “阿奶,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她苏九歌想要的东西,我就偏不给她!” 谢冬雪放了茶杯,咬牙切齿的笑,“反正烂泥地是用仲婶子的银子租的,咱们就是浪费了点口水而已,就算烂泥地不管用,那咱们也没有多大损失.”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仲二和仲婶子就是个混人,你摆了他们一道,小心他们报复.” 周婆子有些担心,谢冬雪却只是无所谓的摇头,“怕什么?有舅舅的威名在,谅他们不敢乱来.” “你在人家那也就是个妾,能起多大的威风?” 周婆子毫不留情的揭了她的短,气得谢冬雪又跳了脚,“若不是苏九歌故意害我,我又怎么会落到做妾的下场?阿奶,这口恶气不出,我谢冬雪誓不为人!” “行了行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拿什么去出那口恶气?” 周婆子不客气的怼回去,“你没事还是想着怎么给人王家开枝散叶吧,等在王家站稳了脚跟,就算苏九歌敢欺你,看在王家的面上,也不敢使大的力.”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跟她杠上来了,要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谢冬雪咬着牙,满眼的恨意,苏九歌也是西关村的死丫头而已,凭什么高自己一头? 等自己在村里建起了威望,非得削死她不可. 仲婶子气得一溜烟跑走了,就在村口遇上了回来的苏九歌,看她气哼哼的样,苏九歌停了步笑道:“仲婶子生这么大的气,莫非是谢冬雪没把那六十两银还给你?” “她给没给银子,关你什么事?” 仲婶子恼火的别开眼,“苏九歌,都是你故意使坏,让谢冬雪租下那三块什么都不是的烂泥地,还逼的我拿出了家底来陪着你们瞎玩.” “仲婶子这是说的哪里话?那在你眼里是烂泥地,在我眼里可是聚宝盆.” 苏九歌淡笑,也不生气,“那会儿是你们合起伙来逼我让地,这会儿还反倒怪我了?” “哼,反正就是你故意使坏!” 仲婶子想起八成打了水漂的六十两银子,就不禁心疼的直掉眼泪,“遭天杀的两姑嫂啊,你们俩不和气,拿我的银子开什么玩笑?银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老头子啊,是我没用,我把家底给弄没了,我也没老脸再见你,死了算了!” “别啊,银子事小,命最大.” 苏九歌看她的确是肉疼的紧,沉吟了下,才缓缓道:“方才大家都听见了,谢冬雪说很快就会还你的银子,你登门找她去要,她不会不给的.” “要什么要?她说得等泥鳅养好了才给银子,老天爷,她知道泥鳅长什么模样吗?” 想到谢冬雪的混账话,仲婶子又是一阵哭天抢地,“我们家老老小小努力了那么多年,才好不容易攒下那么点银子,现在让她一下就给我祸害完了,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苏九歌皱了眉头,“那你在这哭也没什么用啊?赶紧再登门去要.” “那个周老虔婆都拿扫帚赶我了,我怎么登门?” 仲婶子指指身上的几道灰尘印,眼泪哗哗的往外流,苏九歌看了两眼,又无奈道:“你登谢家的门有什么用?谢冬雪嫁给了王家,那该登王家的门才是.” “可是人家舅舅是衙门老爷……” 仲婶子一听就怂了,不敢去闹,苏九歌也只是点醒她而已,拉着谢远就走了,“反正是谢冬雪骗走了你的银子,你要是不想要那六十两了,那就别去闹,还能图个和气.” “我,我……” 仲婶子哭着抹泪,眼珠子却乱转起来,那是她家的血汗钱,她怎么能不要? 苏九歌还要赶着回镇上,也没在意仲婶子的动静,和谢远回到铺子里,天色已经擦黑,但铺子里还是有不少食客在吃东西,曹氏看见他俩,眼里顿时就闪了惊喜. 高兴的迎上前来,又有些嗔怪道:“天都黑了,下次可别弄这么晚,叫人担心.” “娘,村里事多,咱们这会儿刚好得空,就干脆过来了.” 谢远笑说了句,苏九歌接了话茬,微笑道:“娘,铺子怎么样?能忙过来吧?” “能,那些伙计都伶俐着呢,基本上都不需要我怎么管事.” 曹氏笑了起来,看两人都黑了不少,又心疼道:“你们在村里怎么样?看看九儿这小脸都给晒黑了,远儿你也多心疼着点她.” “娘,娘子就是倔脾气,而且那些东西我也不懂,只能她操劳了.” 谢远是有心无力,再心疼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苏九歌自己摇头笑了起来,“娘,不关阿远的事情,若是没有他陪着我,我办事也没有这么顺利.” “唉,你们小俩口感情好就行,有什么需要娘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曹氏能帮的就那么多,话也给说到了,苏九歌自然笑着领情,等到晚上歇息,曹氏又端了两碗荷包蛋进来,笑眯眯的给放在桌子上,“趁热吃了,补补身子.” “娘!……” 谢远很是无奈,上次吃荷包蛋就吵了一架,这次还来? 曹氏拿眼嗔怪他,“你想什么呢?你和九儿在村里也没个人照顾,补补身体.” 还以为她又催着他俩要孩子啊? “阿远,娘是一片好心,咱们就赶紧吃吧.” 苏九歌看的出来曹氏这次并没有他意,也就欣然接受了这碗荷包蛋,谢远愣了愣,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娘,您也忙了一天,赶紧歇着去吧.” “娘看见你俩平平安安的,娘再累都不会觉得累了.” 曹氏笑着摇头,又问道:“这次准备住多久,再回村里去?” “娘,我还在钱庄那边挂着职,领着人家的月钱呢,得把活儿做完了才能回去.” 这已经到月底了,钱庄那边等着清账,苏九歌再忙也只得挤时间去钱庄看看,争取早点把事情完成,然后再去照料那些精心培育的虾苗. 她要干活,曹氏自然没意见,笑笑点头,然后就把她和谢远吃完的碗清走了. 只是转身到门外,眼里就微微见了阴沉,去钱庄做事,又得见齐天恒那个男人了是吧? 第182章 记忆里的那个人 苏九歌答应了月底清账,早早的就出门了,曹氏从后厨出来,看了眼坐在柜台后清理东西的谢远,就忍不住上前敲了敲柜台,“远儿,你怎么没跟着去钱庄?” “娘,娘子是去做事的,我跟着去干什么?” 谢远有些无奈,但曹氏却瞪了眼睛,“你能不能长点心?齐天恒看着就对苏九歌有意思,你要是再不盯紧着点,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娘,是不是谢冬雪对你说的话还有影响?再说娘子她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谢远停了动作,头疼道:“你好好打理铺子就成,别成天琢磨着娘子的事情,要知道以她的本事,她若真想和别人有点什么,那岂是您能琢磨来的?” “正是因为她太有本事了,我才会琢磨她,否则你真以为我会闲的慌?” 曹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他,“那齐天恒对苏九歌的维护,难道你丁点都没有看见?那日在临江仙,人家可是当着你的面都说要娶苏九歌回家的.” “而且你看苏九歌对他的热拢,大小事情都爱找他帮忙,分明就是把他当成了一家人.” 曹氏反正就看不得苏九歌和齐天恒凑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说的谢远都皱了眉头,“娘,娘子的那些事情,哪件您能帮的上忙?” 曹氏嗤声,“她的事情奇奇怪怪,我不帮倒忙已经是很厉害了,怎么插的上手?” “既然您知道您帮不上忙,难道您还指望我给她帮忙?” 谢远叹气,“咱们娘俩都给娘子帮不上忙,她又难免有独木难支的时候,您让她不找人帮忙,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束手无策?” 苏九歌能把一穷二白的家撑起来,性子又稳重柔和,为什么还要挑她的错处呢? 谢远觉得苏九歌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儿,曹氏却觉得苏九歌性子太野,看他并不愿意去钱庄盯着苏九歌,恼的又重重敲了下柜台,“中午你去给她送饭,自己多长点心眼.” “送饭就送饭,怎么闹的好像要抓间谍似的?” 谢远对曹氏的做法真是很无奈,但看她不悦的沉了脸,也只得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行行行,我保证去送饭,在那里呆够一个时辰再回来,行吗?” “什么一个时辰?你就在那里等着她收工,回来刚好吃晚饭就成.” 曹氏点了下谢远的额头,无奈叹气,“你真是愁死娘了,怎么就始终不开窍呢?” 谢远嘿嘿笑,不再与她谈论这些事情,相处了这么久,他自认还是挺了解苏九歌的,曹氏会担心可以了解,但苏九歌的品性搁在那里,又何须怀疑她? 毕竟以她的本事,只有她愿不愿意去做,没有旁人去置疑的余地. 苏九歌到钱庄的时候,刚赶上和周老一起进门,周老看见她,眼里顿时就闪了惊喜:“苏丫头,现在想见你可是极难了啊?” “我在村里忙着闲事,也就少来了些.” 苏九歌抿唇轻笑,虚扶着周老过了门槛,那些小伙计看见她,都恭敬的躬身:“苏先生.” “早上好,”苏九歌点头微笑,跟着周老上楼,周老拈须笑道:“苏丫头,一段时间没见你,好像气质更沉稳了些,瞧着越发叫人喜爱了.” “那是周老您眼拙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变,还是从前那般顽劣的模样.” 苏九歌调皮的眨了眨眼,看的周老失笑摇头,“你啊,明明一身的本事,却总是那么谦虚和气,难怪叫某些人想破了头,也只想得到你的青睐.” “哎呀,周老,我都已经嫁过人了,还谈那些风花雪月干什么?” 那些情情爱爱不是她现在所考虑的事情,而周老冲她神秘的眨了眼,“酒香不怕巷子深,更何况像你这种内外兼修的好姑娘?要知道某人自打你离开,那就是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就盼着……” “周老!” 淡淡的轻喝声在阁楼主厅里响起,止住了周老接下来的话,见是齐天恒来了,周老也就识趣的闭了嘴,冲苏九歌笑了下,就自个儿进账房去了. 周老一走,走廊里就只剩下了齐天恒和苏九歌,苏九歌看看呆傻的齐天恒,莞尔一笑,大方道:“天恒,又是许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好,挺好的,”齐天恒挠头嘿嘿笑,看看一袭淡绿纱裙,形似河边垂柳似的苏九歌,眼里的光亮就灿烂了几分,“吃过早饭了吗?我叫人去安排?” “不了,已经在家里吃过.” 苏九歌摇头,抿唇笑了笑,“我得去清账,回头还要去村里看着虾苗.” “哦,”齐天恒失望的应了声,看着那一抹新绿飘进账房,又忍不住跟了进去,周老看看跟进来的齐天恒,打趣道:“东家这是要送早茶给我们?” “行,想吃什么,我叫悦芳斋的人给你们送过来.” 齐天恒看看已经在聚精会神处理账册的苏九歌,大方的答应下来,几位老先生都笑了起来,“东家客气了,如常就好.” 虽说是如常,但齐天恒还是叫人送了茶点过来,又特意给苏九歌点了她爱吃的红豆酥,苏九歌也没在意,只管埋头处理账册,那些茶点都放凉了,也没见她动过. 齐天恒看的叹气,一上午就来来回回在走廊里走了无数遍,好不容易捱到午间,想叫众人都去吃饭,却见谢远提着食盒来了,脸色顿时就微沉了沉. 谢远也没想到会在走廊里就碰见齐天恒,星眸闪了闪,笑道:“天恒兄弟.” 人家都先打了招呼,齐天恒也就微微笑道:“谢公子如今越发丰神俊朗,倒是一改往日面貌,让人刮目相看了.” “都是我家娘子调教的好,没有她,也就没有我的现在.” 谢远把功劳都归在了苏九歌身上,又勾唇淡声道:“也不知道这会儿钱庄歇工了没有?我没有打扰到你们的正常工作时间吧?” “没有,”齐天恒摇头,看看挺拔俊朗的谢远,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那会儿谢远看着忒傻,而且苏九歌也曾经否认过,他也不好多过问. 但褪却了傻气的谢远,与记忆里的那人却越发吻合,尤其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气势,不仅让他心惊,也更加怀疑起他的身份. 眼看谢远越过自己,提着食盒朝账房走去,齐天恒忽然出了声:“修远!” 第183章 化腐朽为神奇 昂长挺拔的背影略有停顿,看的齐天恒心都提了起来. 微微顿了两秒,就在齐天恒以为会有奇迹发生时,谢远却回了头,冲他淡淡的笑:“是谢远,不是修远,记错名字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呃,”齐天恒愣了,反应过来又赶紧道歉:“情急之下喊错,失礼了.” “无妨,”谢远微微颔首,转身去了账房,只是身后传来一阵长吁短叹,令他面色微沉,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苏九歌还在埋头清账,桌上高高的账册都快遮住了她的身影,感觉身边有阴影投下来,刚抬起头,就撞见了谢远嗔怪的眼神,“怎么忙成这般模样?” “时间久了,账册就堆积的多了些.” 苏九歌接过他手里的食盒,笑道:“你吃过了没有?” “已经吃过了,这是娘特意给你做的肉馅饺子,你赶紧趁热吃.” 谢远满目柔和,看她桌上还摆着放凉了,但却没有动过的红豆酥,复又问了句:“你爱吃这样糕点?” “习惯了,也就不愿意换了.” 苏九歌随意答了句,令谢远和刚进来的齐天恒都微微愣了下,真的只是习惯了吗? 一个黯然神伤,一个略有惊喜,两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眼,又皆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那份冷意,若她真是这般心态,那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苏九歌忙着清账,也没注意到他俩之间的明争暗斗,快速的吃完饺子,边核算账目边问了句:“阿远,下午准备去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就留在这里陪你,等你收工回家.” 谢远本来也不想依照曹氏的话去行事,但看齐天恒的态度,一句话还是脱口而出,惹的苏九歌还多看了他两眼,见他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也就笑着点了头. “行,那你在这里陪着吧,我不是教过你算账吗,你也可以试着看看这些账目.” 年前她教谢远习字算账的时候,这家伙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可是超乎常人,现在拿这些有难度的账册给他,说不定他会给自己一个意外惊喜. 谢远也没推辞,就拿她核算过的账目看了起来,门口的齐天恒一阵诧异:“九歌,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但你确定谢远兄弟能看懂吗?” “看不看的懂,让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苏九歌宠溺的看看谢远,“也许傻子的另一面,其实就是个天才也说不定呢?” “行吧,”她这样说,齐天恒也没有再质疑,只是眼底隐有苦笑,也就只有苏九歌,才会把个傻子当成天才,而且还真的带着傻子一步步聪明起来了吧? 谢远只当没听见他俩的话,安安静静的看着账册,偶有看不懂的地方,就轻声询问苏九歌,看起来倒是很勤奋好学的模样. 苏九歌愿意带谢远,齐天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出去办自己的事了,等到傍晚回来,就见苏九歌还在埋头苦干,而谢远已经捧了未核算的账册,开始帮着苏九歌做事. 齐天恒愣了下,反应过来又惊诧道:“九歌,他真的能核算准确?” “那你不妨看看他核算过的账册,看看有没有误差?” 苏九歌看完手里的账本,又笑着指指谢远面前的那几本账册,“这些都是他看过的,虽然速度还有些欠佳,但是没有误差,完全准确.” 齐天恒听的甚是怀疑,但苏九歌都敢这么说了,他也没真去翻看账册,只是不可思议的摇了头,“九歌,你还真能化腐朽为神奇,都让谢远兄弟能看账册了?” “哪里,是我家阿远天资聪颖,只不过被耽误了而已.” 苏九歌向来不吝啬于对谢远的夸奖,见他看完手里的账册,拿来过快速的核对了遍,才又笑着点头夸赞道:“又是零误差,明儿起,你可以和我一起来核算账册了.” “还是娘子教导的好,不然我哪里懂什么算账?” 谢远挠头,憨憨的笑,还是那副痴傻的模样,弄的齐天恒都有些迷糊了,越发觉得看不清谢远这个人,都弄不懂他到底是聪明,还是个傻子? “没有你自己的努力,我教的再好也不管用,”苏九歌笑着摇了头,“走吧,我们去孙师傅那里看看,就该回家吃晚饭了.” 谢远自然没意见,到了福缘家具坊,老孙头正在工匠房里吆喝那些匠人干活,看见苏九歌过来,脸上顿时堆满了笑,“苏丫头,你现在可是难得来一趟啊?” “回村忙活了些事情,也就来的少了些.” 苏九歌微微笑了下,“您这边生意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生意好着呢,”老孙头进柜台取了几张银票给她,笑的都见牙不见眼了,“我老头子还得感谢你的慧眼,若是没有你,我这辈子只怕都难以扬眉吐气了.” “您有好手艺,人又良善,能有现在的光景,都是您自己的福报.” 苏九歌并不居功,笑着摇摇头,“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我再画几张新图给您,店里总得推陈出新,弄些新些玩意儿才成.” “好好好,我就指望着你能出新图纸,让大家瞧瞧我们的实力呢.” 老孙头一听有新图纸,笑的老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你且先忙着,等忙完了,我这个老头子再请你喝茶,咱们仔细谈谈家具坊的发展.” “行,到时候该是我请您喝茶才对.” 苏九歌笑应下来,再闲聊几句,才和谢远回到铺子里,曹氏已经做好晚饭等着他俩回来了,看见傻儿子终于开窍,脸上也多了笑容,“都忙坏了吧?赶紧过来吃饭.” “娘,阿远厉害着呢,都学会帮我看账册了.” 苏九歌夸奖了句,听的曹氏都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远儿他还能看账册?” “那当然,”苏九歌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笑着夸她,“您应该相信您的儿子,只要您肯教他,他现在没什么学不会的东西.” “娘子,你把我夸的太聪明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谢远都被她夸的不好意思起来,“娘,娘子就是夸着玩的,您别信她.” 第184章 王家威风 “哎,我的儿子厉害,娘高兴都来不及呢,该信,该信.” 曹氏满脸的笑容,忙着给苏九歌夹菜,“这孩子跟着我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出息,到你手里就变成了聪明孩子,你才是咱们家的大功臣,赶紧多吃菜,补补身体.” “娘,您也吃菜,这段时间您受累了.” 苏九歌也体贴的回敬过去,又笑着冲谢远眨眨眼,没有了谢家人在曹氏耳边嘀嘀咕咕,果然日子还是顺心了许多吧? 谢远看的汗颜,想到曹氏叮嘱自己的那些话,越发觉得愧对苏九歌,若是曹氏能消掉心底的那些小九九,日子是不是会更顺心许多? 镇上的事情三两天做不完,苏九歌便住在了镇上,只是辛苦谢远来回几趟跑,每天回村里去照看那些虾苗,又还得赶回来帮着照应其他事情. 好在如今谢远聪明许多,许多小事都已经难不倒他,苏九歌也就能全心做自己的事情,而谢冬雪在娘家住了几天,也终于回王家去了. 王家在当地的威势不错,只是谢冬雪终归是妾,娘家又没有背景,在王家也没有多少地位,这会儿早起迟了些,才到花厅门口,就听里头传出婆婆的骂声. “你也不知道管管,成天就只知道睡睡睡,果然就是乡野村妇,上不得台面!” “我早叫你别娶她别娶她,你怎么就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婆婆尖酸的话语一字不落的传到谢冬雪耳里,气得她咬紧了牙,但也没敢说什么,最后还是只当没听见,端着笑脸进了门,“娘,夫君.” “哼,你还知道起床啊?” 王夫人板着脸,当着她的面把筷子摔到了桌上,“人家儿媳妇已经做了不少事情,我们家的一个妾还只知道好吃懒做,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娘,她已经来了,您就少说两句罢?” 王家的大少爷,王成在旁边打了个圆场,只是脸上也带着不悦,“下次再磨磨蹭蹭的惹娘生气,你就不用睡在府里了,滚回村里当你的村妇.” “我只是昨儿赶路累了些,所以……” “所以什么?谁家儿媳妇不累?就你这个妾金贵些?” 王夫人抢白了句,只拿斜眼瞧她,“今儿站着吃饭,以示惩戒.” 谢冬雪脸色一白,她真要站着吃饭,岂不得成为下人嘴里的笑话?委屈的看向王成,王成却已经在体贴的给王夫人布菜,并不多看她. 眼泪在眼底下打圈圈,却不敢多说什么,眼见丫环已经递了饭碗过来,正想伸手去接,管家却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夫人,外头有人闹事,指名要见雪姨娘!” “见她?”王夫人把眼一瞪,“谢冬雪,你是不是又在外头给我们家惹什么事了?” “娘,我就是回村住了几天,没有惹事……” 谢冬雪本来就满腹委屈,被王夫人这么一瞪,眼泪立刻就不受控制的滚滚而下,看得王夫人一阵厌烦,“成儿,你跟我出去看看.” 大门外的仲二和仲婶子已经在地上撒泼打滚,号啕大哭起来,引得过往的行人和街坊邻居都围了过来,兴致勃勃的瞧个热闹. 见来的人多了,仲婶子的破锣嗓子哭的越发起劲:“各位都评评理啊!这家的小妾仗着衙门里有人,回村就骗了我们家六十两银子,她们家就是黑心肠啊!” “她们不在乎银子,但那银子就是我们家一辈子的积蓄,钱没了,我们也不活了啊!” “今天要是不还银子,我们就撞死在她家算了!” 两口子哭的起劲,那些围观的街坊邻居都纷纷议论起来,“王家的舅舅是衙门老爷,没想到私底下还干这些欺凌霸小的事情啊?” “谁知道呢?指不定王家就仗着有个厉害亲戚,专门鱼肉乡邻呢?” “我看这官老爷八成也不是两袖清风,以后大家可得小心点,别着了他们的道.” 各种议论声不断,把那衙门舅舅也给拖下了水,刚到大门口的王夫人险些晕过去,反手就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谢冬雪脸上,“你到底又做了什么孽!” 要是敢连累她娘家弟弟,自己今天就亲自剥了这个小蹄子的皮! “就是她,就是她仗着衙门老爷的威风,骗走了我们家的六十两银子!” 一见谢冬雪露头,仲婶子顿时就哭嚎起来:“老夫人,您给我们做做主啊!咱家一辈子也就只存下那么多银子,要是谢冬雪不还我们银子,那我们家老小只好死在您家里头了!” 谢冬雪捂着脸,眼里冒了怒火,“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 仲婶子愣了半秒,转眼就怒笑起来:“你谢冬雪出生在西关村,从小到大没干什么好事,后来喜欢自己的哥哥,事发了才被人家一顶小轿抬进来做妾,你敢说不认识我?” 想到这今天的担惊受怕,仲婶子也豁出去了,噌的站起身来怒指着谢冬雪,“你父亲是谢铁生,你母亲是花氏,家里还有个厉害的嫂嫂,你想听哪样,看我报不报的出来!” 前头一句就已经叫王家的人齐齐变了脸色,后头那句更是阴沉似水,王成一脚就把谢冬雪踹倒在地,满脸阴郁,“说,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事?” 谢冬雪忍痛,哭着摇头,“夫君,我没有,是那个胖婆娘瞎编的……” “我瞎编?要不要请整个西关村的人来做个见证?” 仲婶子横了心,怒笑道:“你仗着王家有舅舅做衙门老爷,就硬逼着你那个厉害嫂嫂把租地让给你,转头又叫我垫付了银子,说好的回头就给,你都回婆家了,也没见你给!” “哎哟,那王家这回是真长脸了,怕不是那衙门老爷授意的吧?” “人家官老爷也看得起六十两银子?我看八成是这小妾自作主张,坑了王家吧?”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官老爷的名声?” “各位,这是王家的私事,与王家亲戚并没有任何关系,” 王夫人听了几句,忍无可忍的又狠狠扇了谢冬雪一个耳光,“这是我管教不力,让大家看笑话了.” 第185章 负心汉 一个耳光扇的谢冬雪两眼冒金星,嘴角都流了血,但王氏并没有看她,只是朝仲婶子勉强微笑道:“这位婶子,谢冬雪欠了你多少银子?我们王家一定归还.” “不多,统共就六十两,但那也是我们村里人一辈子的积蓄.” 仲婶子倒也没想着狮子大开口,而王夫人则朝管家打了个眼色,“我给你拿百两银票,剩下的那部分,就当是我替那个不长脸的小蹄子赔罪了.” “啊?老夫人您太客气,这可使……” “马上把这小蹄子给我拖进去,闭门,谢客!” 仲婶子一句话没说完,王夫人已经打断她的话,很快王家大门关了起来,不见人影. 那些围观的人知道王夫人去立家规了,也就四散离开了,而仲婶子拿着张百两银票,这会儿喜的都见牙不见眼,“仲二,咱们家有银子花了!” “嘘,这些大户人家的脾气古怪的很,咱们早点走,别惹了祸事.” 仲二谨慎的看了眼王家紧闭的大门,拉着仲婶子赶紧溜了,而门里的王夫人才等关上大门,又是重重一耳光扇到了谢冬雪脸上,若不是两个丫环架着她,又得扇倒在地. 几耳光下去,谢冬雪那张还算耐看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看的王夫人心里冒火,捂着心口就气冲冲走了,“成天,这小蹄子就交给你,调教不好,就不许她出院子!” “娘,儿子知道了,您歇着去吧,别再动气.” 王成恭敬的送走了母亲,回过头来就恶狠狠的拽着谢冬雪回院,谢冬雪吓的半死,泪水涟涟的哀求:“夫君,我再也不敢了,你这次饶了我,饶了我成吗?” “饶了你?你倒是不用受皮肉之苦,但是王家的声誉怎么办,我舅舅的声誉怎么办!” 想到那胖婆娘说的话,王成就怒从心头起,狠狠一脚踹在她身上,“我叫你狗仗人势,我叫你还敢抢嫂嫂的男子!敢背着我偷男人,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说一声踢一脚,站在院子里头的一众丫环听着房里传出来的惨叫声,都忍不住垂头,互相对视了眼,少爷该不会把雪姨娘给打死了吧? 不过这雪姨娘居然敢水性杨花,背着少爷暗通款曲,打死也不为过. 惨叫声越来越弱,到最后也没了气息,而王成只是丢下句别让人死了,也就整整衣衫,仿若没事人似的,大步离开. 房里的谢冬雪蜷缩在床边,头发散乱鼻青脸肿,嘴角还淌着血迹,任由那些丫环小心翼翼的帮她梳洗,眼里只闪烁着浓浓恨意. 借仲家一百个胆,也不敢寻到城里来闹事,肯定是苏九歌那个贱人在仲家挑拨了什么,才会让仲家的人寻到王家来,狠狠的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抿了抿唇,指甲已经掐进掌心里,苏九歌,你给我等着,今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苏九歌忙完了镇上的事,就赶急回了村里,到地头上转转,看见田里的虾苗被谢远照顾的颇为不错,这才又放下心来. 倒是谢远看见她松了口气的模样,骄傲的扬了下巴,“娘子,就说我照顾的没问题吧?” “完全没问题,我们家阿远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苏九歌笑着牵住他的手,“再这样下去,阿远你也是养虾行家了,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看来这话不假,你娶了个会养虾的,也跟着能养虾了.” “那是,”谢远扬着下巴,笑的很是得意,“不过我是娶了个会挣钱的娘子,以后我不光得跟着娘子学养虾,还得跟着娘子你学挣钱的本事,将来才好照顾娘子.” “那我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到来,我也就能跟着你享清福了.” 苏九歌靠在他胳膊上,笑的很是舒心,转悠回来,看见仲婶子满面春风的站在田梗上,不禁打趣了句:“怎么,银子要回来了?” “那是,多亏你的主意好,人家整整给了我张百两银票.” 仲婶子也不藏私,破锣嗓直接就把话给嚷了出来,但恰巧谢冬雪带着满身伤跑回来了,听见仲婶子的话,气的当时就骂了起来:“苏九歌,果然是你这个贱人在挑事!” “咦,冬雪妹妹,你这是被婆家人打成猪头了吗?” 苏九歌没搭理她骂人的话,戏谑的眼神只在她形似猪头的脸上瞟来瞟去,仲婶子还在旁边幸灾乐祸的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谢冬雪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女人啊?” “我没皮没脸?仲婶子,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挨揍!” 想到王成那些毫无怜惜的拳脚,谢冬雪眼里就闪了熊熊怒火,“你们俩给我走着瞧!” “瞧什么瞧?瞧你的猪头脸吗?” 仲婶子一句话怼回去,气的谢冬雪咬牙切齿,苏九歌只是淡笑摇头,“仲婶子,人家好歹也是个爱美的的女人,就算现在是猪头脸,以后也不见得是猪头脸!” “是是是,九丫头你说的对,说来说去,谢冬雪也就是个蠢的像猪的女人.” 仲婶子这会儿帮着苏九歌说话不假,但对谢家的这对姑嫂可都没有好感,见谢冬雪气跑了,也就自顾走开,不想搭理苏九歌. 苏九歌自是不管她怎么想,和谢远就回破庙去了,而谢冬雪气冲冲的跑回家,花氏正在廊下补衣裳,看见她鼻青脸肿的样,顿时吓了一跳,“你这是被谁打了?” “除了王成那个负心汉,还能有谁?” 谢冬雪咬着牙把事情说了遍,末了又恼火道:“娘,我不想回王家去了,行不行?” “也行吧,”花氏踌躇了下,还是点了头,“你们这才新婚没多久,晾晾他也行,等他心里知道你的好处,自然就会把你接回去.” 谢冬雪听的眉开眼笑,“娘,我就知道您最心疼我了.” “傻孩子,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不心疼你,娘心疼谁?” 花氏怜爱的拍拍她的手背,“你就暂且在家里住着,娘给你撑腰,等王成那个小子意识到错误,规规矩矩的给你赔礼道歉,娘才能放人.” “谢谢娘,”谢冬雪依偎在她身边甜甜的笑,眼神却在不停的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86章 一条船上的蚂蚱 只是没等谢冬雪在家里睡个好觉,花氏一早就拍响了她的房门,“死丫头,王成来接你回家了,你赶紧的给我起来梳洗见人!” “娘,不是说好的多晾他几天吗,您着什么急?” 谢冬雪不乐意的开了房门,眼睛都还没睁开,“你去回了他,就说我不愿意回去.” “什么不愿意回去?你还想娘一辈子都养着个老姑娘啊?” 花氏看她蓬头垢面的样,恼的就胡乱往她身上套衣服,“你赶紧的给我梳洗打扮,人家王成还要忙着城里的事情,没空和你多磨蹭.” “王成王成,到底王成是你的亲儿子,还是我是你的亲女儿?” 谢冬雪想到她昨天说的话,就气的心口犯疼,“亏得您昨儿说那番话,我还巴心巴肺的感动得不行,结果人家王成一来,我就成了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 “什么小白菜大白菜的?反正你得赶紧去跟我见王成,不然我拿扫帚揍你!” 花氏被说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还起了可疑的红晕,谢冬雪看她那个样,越发狐疑的眯了眼睛,“娘,是不是王成给了您银子,让您来催我了?” “你那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花氏才不肯承认,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她赶紧收拾,谢冬雪心下也明了了,冷笑着点了头,“行,我知道了,您也甭催我,您去把仲婶子请过来,我就出去见王成.” “嘿,你去见王成,还得请那个胖婆娘给你镇邪啊?” 花氏恼火的不行,但见谢冬雪一副没商量的样,只得恼火的顿了脚,“行行行,你现在是祖宗了,我惹不起你,我马上去请那个胖婆娘,总成了吧?” 嘴里一边骂,脚下已经出了房,谢冬雪坐在窗边,满眼的恨意,就算她住不了村里,也得给苏九歌那个贱人找点麻烦,不然怎么能消心头之恨? 仲婶子来的极快,花氏还是领着她从后门进来的,一到谢冬雪房里,就见她已经衣衫齐整的坐在窗边,正在慢悠悠的喝茶. 看她那副不紧不慢的样,花氏就心里冒火,“人来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谢冬雪打量了眼满头雾水的仲婶子,才又起身冷淡道:“婶子就在堂屋帘后听着,等我和王成说完了话,我自会来找你.” 说罢不等仲婶子吭声,便径直上前走了,仲婶子跟在她身后,一脸茫然的看看花氏,“大妹子,你家冬雪是不是傻了?怎么说话都没个头脑的?” “哼,她要是傻了,那也是你和苏九歌害的,你俩谁都别想逃脱干系!” 花氏怒瞪了她一眼,瞪的仲婶子摸摸鼻子,讪讪的不说话了. 谢冬雪到堂屋时,王成已经喝茶都喝的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看见谢冬雪出来,隐藏许久的恼怒一下就爆发出来:“谢冬雪,你到底还要不要回王家?不回就永远别回了!” “夫群,你就是拿这个态度来迎妾身回家的?若是这样,那不回也罢.” 谢冬雪脸色冷淡的坐在他对面,硬气的话倒把王成给怔住了,愣了愣,方才又恼声道:“是你做错事情在先,我难道说几句还不成了?” “我是做错了事,但你不也动过手了?瞧瞧我这满脸的伤痕,不都是拜夫君所赐?” 谢冬雪伸手摸了摸仍还浮肿的脸,眼里带着抹讥讽,“知道的也就晓得夫君你是气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君你逮着了生死仇人,恨不能弄死她呢.” 王成被她两句话怼得脸色泛了红,有些尴尬起来,“我,我那也是在气头上,你知道我平常也不动手碰你的.” “是啊,若是你平常也那样待我,我们之间也就没有余地可转圜了.” 谢冬雪把玩着手边的茶杯,轻轻的笑:“是娘叫你来接我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娘劝过我了,我也知道了自己的错处.” 这样暗藏锋芒的谢冬雪,王成还有些拿捏不住,只能乖乖的照说实话,顿了顿,又道:“我方才已经给岳母赔礼道歉了,冬雪,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家去吧?” “行啊,既然母亲已经答应,那我随你回去便是.” 谢冬雪笑了笑,起身又往屋里走,“我去房里收拾下东西,你且去马车上等着.” “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 “我收拾东西,你跟着干什么?自己去车上等着,我等等就来.” 谢冬雪截断他的话,并不许他跟着,王成也只能乖乖照做,谢冬雪看着他上了马车,才转身找到藏起来的仲婶子,满眼的冷意:“戏看够了吗?” “冬雪,你怎么,怎么一下子变得和苏九歌一样,叫人猜不透了?” 仲婶子有些畏缩的看看她,又讨好笑道:“我就一个村妇,哪敢看你的戏?” “没有最好,”谢冬雪稍稍敛了眼里的冷意,“王家虽然打了我,但我依旧还是王家人,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我让你去对付苏九歌,只要有成效,回村我就给你银子.” “啊?苏九歌那个恶妇难缠的紧,咱们就别自讨晦气了吧?” 仲婶子在苏九歌那里可从来没讨到好处,也不想多与她扯纠葛,唯恐避之不及. 但是谢冬雪却瞪了眼,阴阴的看着她:“仲婶子,别忘了是你害我被王家狠狠揍了一顿,我现在是没有办法斗过苏九歌那个贱人,但想要动你,那还是不费吹灰之力.” 仲婶子吓了一跳,一张胖脸都皱出了苦瓜纹,“别啊,冬雪侄女,那都是苏九歌给我出的损招,不然我哪能想到去王家找你的晦气?” “苏九歌出的损招,我自会找她的麻烦,但终归是你去的王家,这事你就得给我受着.” 谢冬雪拿话堵住她,又阴声道:“我娘就在村里看着,你要是做的好,我就给你拿银子,要是你不敢动苏九歌,那我就来动动你,让你也知道被打的痛苦.” 说罢不等仲婶子再说话,已经阴沉着脸转身离开,仲婶子在后头哭天抢地,“花妹子,我又没有得罪你们家冬雪,为什么就非得把我绑在一条船上啊?” 第187章 男子如女,从一而终 “你还没得罪冬雪?你看看她那一脸一身的伤,要不是我脾气好,我就先打死你了.” 花氏恼火的瞪了眼仲婶子,“你赶紧的回家想招去,别在我这里嚎丧,要是我没听见你给苏九歌找不痛快,下次冬雪回来的时候,你就仔细你那一身肥肉.” “你们,你们……哎!……” 仲婶子气的跺脚,但花氏已经不理她,只得憋着一肚子窝囊气回去了. 苏九歌那个恶妇就是属刺猬的,摸哪就哪扎手,她该怎么办才好? 没等几天,村里又谣言四起,苏九歌和谢远照例去田里看虾苗,就见大榕树下围着群闲聊的妇人,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看见她过来,又挤眉弄眼的齐齐闭了嘴. 苏九歌看的好奇,但也没那个兴致去问,刚和谢远走开两步,就听背后响起了议论声,“哎,白瞎了谢远那么大个后生,谁知道这苏九歌竟是下不出蛋的母鸡?” “可不是嘛?要不是生不出儿子来,孙婆子又怎么可能十五两把她卖给了傻子?” “这女人就算本事再大,下不了蛋也是白搭,只是可怜了谢远母子俩啊!” “苏九歌就是个恶妇,有她把持着谢家,谢远这辈子只怕是注定要无子终老了.” 那些妇人议论的开心,也没管苏九歌和谢远还站在几步开外,恼的谢远回身就是一句怒吼:“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娘子才不是那样的人!” “哟,傻子还生气了?那你说说,你娘子不是那样的人,那是哪样的人?” 有胆大的妇人并不惧他,还反过来调戏了句,又引的一众妇人哄堂大笑起来,“说不定是傻子不会圆房,白瞎了苏九歌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呢?” “说的也是啊?不见得是苏九歌的错,怪只怪谁让她嫁了个傻子,又始终无后呢?” 那些妇人调侃起人来,嘴里的话也不比男人的荤话少,“谢傻子,要不然让我儿子去教教你怎么圆房,让你尝尝女人的滋味?”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婆子,我看你是想让你儿子占人家苏九歌的便宜吧?” 有妇人笑骂起来,“真要有这种好事,我先给我儿子报个名!” “都滚都滚,胡说八道些什么?回头被苏谢两家的婆子听见,非得骂死你们不可.” 有人开始圆场,又推了把谢远,“赶紧跟着你娘子去田里看虾苗吧,这些老婆娘嘴里没几句好话,莫听她们在这里瞎胡咧.” “就是,成天想着占别人的便宜,也不看看自家是什么歪瓜裂枣.” 还是有妇人听不下去了,帮了几句腔,苏九歌也转身拉起谢远的手,淡淡道:“狗咬你一口,你也不能咬回去,何必跟她们一般计较?” “但是这咬的也忒恶心了,这是没棍子,有棍子我能打的她嗷嗷乱叫.” 昂长挺拔的身躯本来就极具威慑力,那双暗藏精芒的眸子再冷冷的瞪过去,那些饶舌的妇人就都灰溜溜的闭了嘴,不敢再乱说什么. 地里的虾苗长势正旺,转了两圈,两人就都回了破庙,只是遇上村里那些妇人,都要多看苏九歌几眼,把谢远弄的郁火大盛,几番就要发脾气. 苏九歌倒是对那些流言无感,她和谢远已经圆房也就罢了,但从来没有过肌肤之亲,又何来的不能生孩子之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又在背后编排她的坏话. 看谢远就坐在廊下生闷气,苏九歌笑着摇了头,坐在他身边轻声道:“阿远,天下悠悠众口,那都长在别人身上,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不必管她们.” “可是她们说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说你?” 想到苏九歌被那些长舌妇编排的面目全非,谢远心里就恼火的紧,“我娘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娘子,生孩子又不是什么难事,又得着她们瞎操心啊?” “她们就是闲的慌了,在那里嚼舌根呢,”苏九歌握住他温暖的手掌,微笑道:“等以后咱们有自己的孩子了,自然会叫她们闭嘴.” “娘子,咱们现在就生孩子好不好?” 谢远巴巴的望着她,乌溜溜的眼睛里有着渴求:“我不想让她们说你的闲话.” 苏九歌羞的满脸爆红,“咳,那个,你知道怎么样才能生孩子吗?” “知道啊,那些妇人不是说要圆房吗?” “但你知道怎么圆房吗?” “这个,成亲的时候娘给了我本小人书,是不是照着那样做?” “谢远!你还没把书给扔掉啊!” 苏九歌差点炸毛,谢远却笑嘻嘻的望着她,“娘子,我可喜欢看小人书里的人打架了,就是我怕你力气不如我,我把你打伤了怎么办?” “你你你,你赶紧把书给我送进灶堂里烧了,以后不许再看!” 想到谢远居然背着自己爱看那小人书,苏九歌羞的都差点站不稳脚,“以后没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许再看那类东西!” “娘子,为什么啊?明明两个小人……” “闭嘴!” 苏九歌瞪了眼睛,凶巴巴的拧他的胳膊,“以后不许再提这事!” “哦,”谢远蔫了,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娘子,你不许我学习,那圆房怎么办?” 顿了顿,又笑嘻嘻的缠住她:“你都教我习字算账,要不然你也教我怎么圆房好不好?” “谢远!” 苏九歌觉得自己快吐老血了,郁卒的别开眼,她要怎么教? 她要是能教,早就教了,何必还捱到现在? 但看他懵懵懂懂的笑脸,心下又有些叹气,“阿远,圆房是件很郑重的事情,而且我这人思想不同,你若是与我圆房,那终生都不能再娶别的女子,懂吗?” 谢远不懂,茫然的看她:“娘子,我看镇上还些人家都是好几个妻妾呢?” “所以啊,我不嫁那些多妻多妾的男人,”苏九歌笑笑,又正色道:“我知道你现在越来越聪明,能听懂我的意思,我苏九歌的男人,也当如时下要求女子那般,从一而终.” “你若是觉得条件苛待,难以忍受,我也可以接受和离,并不会妨碍你以后的生活.” 第188章 别怕,有我在 “娘子,你可知道在这南国,还从来没有女子提出这样的要求?” 谢远也正了颜色,轻言道:“除非是男子愿意,否则还没有女子能够做到一夫一妻.” “我知道,”苏九歌点头,“所以我提前就告知你,你若是觉得不合理,我自愿离开,且这两年来的家产归于你和娘,我自己另谋生路.” “你还谋什么生路?都嫁给我了,再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如星子般的眸里溢满柔情,笑着轻轻拥她入怀,“你说这世上所有女子加起来,能不能抵得过我怀中的美娇娘?” 苏九歌一愣,抬头就望进那双深邃如海的笑眸里,桃腮微微泛了红,含羞垂眸,“我也只不过是这西关村的一名野丫头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不管是野丫头还是大家小姐,只要我说好,那她就是好,无需旁人多说.” 略带霸气的话在风里回荡,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滚烫了苏九歌的如花娇颜,抬起头来茫然看他,但见那削薄的唇缓缓靠近,心中一荡,又下意识的伸手隔开了那个吻. 温热的吻落在掌心,苏九歌也咯咯笑的跳起来跑了,“我去做饭,你赶紧搬柴过来!” “娘子!” 谢远不甘心的叫她,苏九歌只当没听见,笑嘻嘻的跑远了,谢远听着她如银铃般的欢快笑声,眸里也多了抹温情,只要她开心,其余的再等等,又有何妨? 苏九歌产没有受到那些流言影响,谢远便也就没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放在心上,那些个长舌妇每天看着两人同进同出,依旧感情美满,渐渐的也就没再说那些流言. 村里又再安宁下来,而苏九歌培育的那些虾苗长势甚喜,等到初夏的时候,刚好就可以开始供应上市,源源不断的给市场提供赤虾. 已是暮春,芳菲落尽,倒是田梗上的野草越发长得青翠茂盛,眼看着赤虾已经长成了大个头,而田里又有小虾开始游来游去,苏九歌来地头的次数就越发多了些. 大虾已经开始孕育小虾,越发要投入时间照料,容不得半点闪失. 等到傍晚时分,苏九歌吃过晚饭,就和谢远准备看看地里的活水换上了没有,但才到地头,就见出水口被堵,地都被淹成了汪洋,而赤虾已经在顺着围栏乱爬. 苏九歌看的急眼,忍不住就想骂人,“哪个造孽的玩意儿害人?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娘子,你别急,咱们赶紧先把水放掉了再说.” 再这么堵下去,等水位升高,那些赤虾就该顺着围栏爬出去了. 谢远边说边挽了裤腿,去弄堵住出水口的淤泥了,等到泥巴扒开,田里的水就开始哗哗往外流,而那些爬上了半山腰的赤虾没了支撑,又都纷纷掉了下来. 苏九歌看的心里来气,恼怒道:“我今儿晚上就在这里蹲着,看到底是谁和我过不去!” “别,娘子你身体弱,我来蹲那个贼人就行,你别被夜风吹伤了身子.” 谢远清洗了身上的泥巴,就在田梗上的草里坐着,苏九歌看他这个架势,又怎么安心独自回去歇息,叹了气无奈道:“咱俩一起守着,来看看那个贼人是谁.” 只是两人在田梗上吹了一夜的山风,却并没所谓的贼人出现,恼的苏九歌又多加了小心,几乎半夜都要爬起来看看地里的虾苗,可就算这样,还是发现了虾苗被捕走的痕迹. 几乎是日防夜防,都没能防住那些有心的贼,把苏九歌郁闷的都快吐血了,特意绕开每日吃午饭的点,又跑到田梗上去,就见仲婶子拿着个网子,正撅着屁股在田里捕虾. 一看偷虾的竟然是仲婶子,苏九歌恼的当时就厉喝起来:“仲婶子,原来是你偷虾?马上跟我去见周村长,今儿这事我得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哎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吃午饭了吗?” 仲婶子吓的不轻,连滚带爬的上了田埂,见苏九歌隔的还有那么远,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丫子就往山上跑,“苏九歌,这事儿不是我干的,你休想赖上我!” “好啊,你偷了我的虾,还敢胡诌是吧?” 苏九歌也恼的很,飞快的追了上去,急的谢远在后头喊,“娘子,你慢些跑!” 他喊的大声,但苏九歌憋了这么久的郁火,哪里肯听,单薄的身子像阵风似的,紧跟着仲婶子跑远了,谢远看的无奈,也只得赶紧追了上去. 仲婶子看苏九歌追了上来,肥胖的身子急的就往山上窜,她就是这西关村人,对这里的山山水水熟悉的很,一溜烟的钻进树林里,还不忘喊了声:“苏九歌,你别追了!” “这季节山里蛇多,我就回家去了,保证下次再也不偷你的虾!” “你保证?你的保证有个屁用!你马上跟我去见村长,不然这事我跟你没完!” 苏九歌恼火的很,别说山里有蛇了,这会儿就是有老虎,她也不带怕的,跟着仲婶子一头就窜进了林子里,倒把谢远给急的跳脚,“娘子,你小心些!” 苏九歌没应声,就只看见林子里的绿叶在飞快的往前闪动,谢远无奈,只得又加快了脚步,眯眼看看苏九歌去的方向,又急的大叫起来:“娘子,那边有断崖,你别去!” 只可惜山风呼啸,也不知道苏九歌到底有没有听见他的喊声,谢远心里着急,星子般的眼眸带了厉意,微微沉吟了下,足尖便轻点了地,飞快的跃入林中. 林子里已经看不见苏九歌的身影,谢远辨别了下方向,几个起落,便如离弦的箭般,飞快的奔向断崖那边,堪堪赶到,就听前方传来声惊叫声:“阿远!” “娘子!” 谢远一急,整个人便如大鹏展翅般,身子晃动间只见虚影滑过,人已经到了崖边,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堪堪接住了刚往下坠的苏九歌. 苏九歌已经吓的半死,一脸苍白的看着跃下来的谢远,又察觉到身子还在下落,顿时就急的泪如雨下:“傻子,谁要你跳下来的?你给我回去,回去啊!” “娘子都跳下来了,我怎么能不陪你?” 谢远展颜笑了下,星子般的眸里多了抹坚毅,“别怕,都有我在呢.” “在什么在啊?这是悬崖,掉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苏九歌也没哭过,这会儿却是哭的伤心欲绝,“都是我害了你,要是下辈子还能遇见你,我一定好好的护住你,再也不让你英年早逝了!” 第189章 宁愿当个傻子 “呸呸呸,娘子你还没有给我生好多小娘子,我们怎么能死?” 谢远啐了她,锐利的眼神瞧见下方崖缝里长着棵小松树,当即单手抱着苏九歌,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抹,阳光下就只见道雪亮的光芒闪过,随即就听崖壁上响起了刺耳的咯吱声. 雪亮的长剑在崖壁上划起道长长的火花,但也稍稍减缓了两人下坠的趋势,而谢远就趁着这个机会提气轻身,足尖在松枝上轻轻起落了几次,便卸去了下坠的力道. 崖壁上的松树挺结实,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还不成问题,苏九歌愣愣的坐在松枝上,看着谢远拿长剑在崖壁上挖那些能踩脚的小坑,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谢远跳崖及时,两人下坠也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但这十几米对苏九歌来说也是天堑,不过看谢远挥舞着长剑的模样,想来他上去应该不是难事. 不过两人同床共枕也那么久了,她怎么就没发现他身上还藏着剑? 而且看他在这崖壁上来去自如的模样,应该会传说中的武功吧? 可是西关村的一个傻子,又怎么会武功? 挖崖壁的谢远只感觉背后有两道灼灼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后背都快被她给烧出洞来了,转了身,甚是无奈的道:“娘子,有什么话,咱们上去了再谈好不好?” 再这样盯下去,他都没办法正经干活了. “哦,”苏九歌愣愣点头,只是眼神也并没有收回去,谢远只得顶着她的眼神加快了挖坑的动作,好在手里有神兵,而上面的土质松软,很快就挖好了那些小小的阶梯. 轻巧的飞跃而下,又揽起苏九歌,足尖只偶尔在那些小阶梯上点过,几个起落,便脸不红气不喘的带着苏九歌飞上了崖顶,没见有多困难. 苏九歌全程都处在神游天外的状态,一脸茫然的看着谢远,把谢远看的哭笑不得,“娘子,你别这样成吗?我,我就是会点儿武艺,没什么好奇怪的.” “还只是会点儿武艺?” 游离的魂魄归了主,苏九歌气的就想揍他,“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早就恢复了记忆?你又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姓谢的,你就是个大骗子!” 骂到后头,苏九歌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难怪我说你怎么那么聪明,学什么都会,合着你是扮傻来欺骗我啊?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苏九歌才是个大傻子!” 想到自己一次次的维护他,一次次把他当成需要人呵护的孩子,全心全意的照顾他,而他却只是暗中看着自己的笑话,苏九歌气得甩袖就走,不想再搭理他. “娘子,你要去哪里?你等等我!” 谢远急了,赶紧就追上去,苏九歌咬着牙怒哼:“你早已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谢远,也不再需要我的照顾,从今儿起,我不是你娘子,你也不是我的谁!” “娘子,我也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你别不要我了,好不好?” 谢远跟在她身边,只管赔罪,“我知道我骗了你不好,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的笑话,也知道只有你在我最弱小无助的时候,还肯出手帮我,无私的关心我,也从未嫌弃过.” “娘子,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娘子,你再不理我,我就真的要哭了,你说说话,好不好?” 苏九歌不理他,加快脚步就往前冲,谢远怕这林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伤了她,干脆将她抱在怀里,飞快的跃出林子,才又放开了她. “娘子,你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你就打我掐我好不好?你别不理我啊?” 她始终虎着小脸,谢远心里也慌了,急的抱住她的胳膊撒娇,“要不然你就当我还是那个傻傻的谢远好不好?如果恢复记忆和失去娘子选一个,那我宁愿当个傻子.” “你撒开!” 苏九歌恼火的很,想到他还装疯卖傻不是偷亲自己,就是缠着自己圆房生小娘子,心里就越发怄气的慌,“我要去镇上,你别跟着我!” “娘子,那我送你去好不好?天黑了,路上不干净的东西多.” 谢远很无辜的眨眼,倒是苏九歌默着小脸,沉吟了下,也没再反驳. 一路沉默无言的回了镇上,曹氏刚准备吃晚饭,看见两人进来,正想高兴的打招呼,但见两人神色都不对,赶紧就敛了笑脸,一巴掌拍在谢远手臂上,“你欺负九儿了?” “娘,我没有……” 谢远委屈的瘪了嘴,苏九歌看他在曹氏面前还装那个天真无邪的乖宝宝,顿时冷笑了声,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我去休息了,晚饭不用叫我.” “九儿,你再生气,也别饿着了自己啊?” 曹氏急急的喊了句,但苏九歌已经上楼去了,并不理她,曹氏眼神闪了闪,拉着谢远到了角落里,低声道:“你到底又怎么惹着她了?” “娘,就是点小摩擦,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谢远无意说出恢复记忆的事情,也就搪塞了句,曹氏听的瞪了眼睛,“娘怎么就叫瞎操心了?你赶紧的告诉娘,娘给你支支招,可别再被人唬弄了.” “娘,真的没事,”谢远头疼的皱了眉,见桌上摆着饭菜,便给苏九歌单独盛了饭菜出来,又叫曹氏过来,“我先陪着您吃饭,等会儿再给她送上去.” “你这个孩子,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娘给你出出主意都不成吗?” 曹氏心里怄的很,“果然老话说的没错,养儿子都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尽伤我的心.” “娘……” 谢远叹气,给她夹了筷子鱼肉,“您到底还吃不吃饭?” “吃,怎么不吃?你现在都难得回来一趟,陪我吃吃饭,聊聊天也挺好的.” 曹氏见他是真不想说,也只得岔开了话题,只是心里却暗暗恨起了苏九歌的强势,她明知道远儿是个傻子,智力不如常人,为什么非得找他的茬? 难道还嫌别人看远儿的笑话,还没有看够? 这女人本事太大了也不是好处,自己和远儿都没那个能力看住苏九歌,看来只能像谢冬雪说的那样,握住了苏九歌的银子,看她还怎么耍威风? 第190章 赤虾有毒 谢远也就是随意的用了点饭菜,便端着碗上楼去了,苏九歌面朝着墙侧卧在床上,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进来,顿时就恼怒道:“出去!” “娘子,我给你送饭来了,你再怎么生我的气,也不能饿着了自己.” 低低的嗓音里带着丝无奈,没有了那份傻气,在苏九歌听来甚是陌生,有些委屈的咬紧了唇,但很快又强硬道:“你不是我的谢远,你走吧,我无需你来照顾.” “我不是你的谢远,那又是谁?娘子,如果当时我还只顾着隐瞒我的所有事情,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已经阴阳两隔,再也不能像这样面对面的交谈了?” 谢远轻叹了气,上前坐在床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在了怀里,“娘子,我知道你心里很委屈,气我从来不曾告诉你这件事情,但我真的是有苦衷,并不是想故意隐瞒.” “而且我在明知道你会生气的情况下,还是毫不犹豫的去救你,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若不是那会儿情况危急,谢远也没想过现在就暴露身份. 星子般的眼眸委屈的瞧着她,“娘子,我再怎么变,都是你的阿远,你看咱们早就结为夫妻了,你总不能因为我突然变聪明了,你就不要我了吧?” 只听说不要傻子的,也没说不要聪明人的道理吧? 谢远说的话,苏九歌不是听不懂,但总觉得心里有些疙瘩,但想想若不是为了救自己,谢远也不会暴露身份,心下又还是坦然了些. 不过想想又有些生气,磨着牙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想到久远的身份,谢远一瞬间都有些恍惚,过后又略有无奈的道:“娘子,你再给我些时间,等到我能说的时候,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行吗?” “行啊,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苏九歌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反正她自己也一堆的事情解释不清楚,那大家就这么互相隐瞒着好了,等到哪天想要开诚布公了,那再说也不迟. 当然,也许就没有那一天. 唇角勾了点淡然的笑,从谢远怀里跳出来,“我吃饭,你自己另找一间房睡吧.” “娘子……” 谢远无辜的摊开手,“咱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不好,”苏九歌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又微微笑道:“你现在于我言,就是个我不了解的陌生人,我没有和陌生人同床共枕的习惯.” “可是我们明明……” “对啊,我们确实同榻睡了那么,但和我在一起相濡以沫的是那个傻子谢远,而你这个谢远虽然很聪明,但并不是我所了解的人,我能熟悉的,也只有他的怀抱.” 苏九歌拒绝和谢远再如此亲近,见他并不肯动,又淡声道:“若是怕娘怀疑,你在房里打地铺也成,至于你装傻的事情,你自己不说,我也不会透露出去.” 那个傻子谢远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心里只有她,凡事都会和她站在同一站线上,一起度过那些没有甜味的辛苦日子,但这个谢远,谁知道他又是什么样的个性? 苏九歌说完了自己的意思,也就低下头去吃饭,感觉到谢远的目光一直在跟随着自己,也强忍着心思,并没有转头去看他的意思. 良久,也只听得房里听起道轻叹声,“娘子,我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思,也知道你并不了解现在的我,但我会用行动证明,无论是哪个谢远,都同样的爱你入骨.” 吃饭的苏九歌顿了顿,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没有说出口. 那些情啊爱的,就留给时间去验证好了,她又何必质疑? 苏九歌消了气,又和谢远一早赶着回了村,倒是把曹氏给担忧的不行,就不停的嘱咐苏九歌,“九儿,远儿他什么都不懂,你别和他置气,有事你告诉娘,娘帮你削他.” “娘,阿远挺好的,也是我脾气太冲了些,您别往心里去.” 苏九歌笑着点了头,只管给曹氏宽心,最后才在她的千叮咛万嘱咐中离开. 已经知道是谁偷的赤虾,苏九歌也就特意加强了防范,不过现在赤虾已经渐渐长大,她得镇上村里来回跑,难免有照看不到的地方,还是得请人帮着看虾才行. 琢磨来琢磨去,最后还是想起来了年前拿饺子换对联的黄婶,过去一问,她的俩儿子正好赋闲在家,而苏九歌给的工钱又不低,当即就一拍即合. 有了两兄弟专门看着,黄家的人也时不时的帮着照看,赤虾倒是没再丢过,但仲婶子却一脸红疹的找上门来,就逼着苏九歌赔银子. 苏九歌午间都在苏家吃饭,仲婶子在院门口乱嚎,顿时就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乡邻,孙婆子恼的一瓢洗锅水泼过去,“你要再找我家麻烦,我就拿扫帚打你!” “我找你家麻烦?大家都看看我这脸上的红疹,这可是吃了苏九歌的赤虾引起来的,你们说该不该她赔银子给我,让我去看大夫?” 本来就脸上的肉就堆了起来,这会儿再加上红疹,甚是难看的紧,那些乡邻瞧了两眼,赶紧就别开头,“仲婶子,你这是惹了毒虫吧?那脸都快不能要了.” “什么毒虫?我就是吃了苏九歌的虾,才会变成这样!” 仲婶子恼火的很,对着院里又是一阵乱骂:“苏九歌你给我滚出来!苏九歌,你把我害成这个模样,我就是死了都不会放过你!” 一边骂,手上还一边往脸上身上的四处乱挠,看来那些红疹应该都痒的厉害. 众人都怕被她传染,赶紧的就退开了几步,也跟着叫了起来:“九丫头你快出来看看怎么回事?仲婶子莫不是得了什么瘟疫吧?” 一听瘟疫,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连带着孙婆子都色变起来:“你个晦气玩意儿,赶紧的给我走开,听见了没有?” “什么瘟疫?那就是吃了赤虾才出的问题,要有瘟疫,那也是苏九歌的赤虾有瘟疫!” 仲婶子恼的嗷嗷叫,作势要进院子,孙婆子一急,手里的木瓢就飞到了她身上,“你要再敢踏进一步,下次我就往你身上扔菜刀了!” 第191章 一杯白水 老婆子一脸的焦躁,已经飞快的从厨房里拿了菜刀出来,仲婶子也没想拿自己的一身肥肉去试她手里的菜刀锋不锋利,住了脚,冲堂屋怒声道:“苏九歌,你给我出来!” “哟,婶子这么大声叫我出来,是想告诉大家伙儿,你偷吃了我的赤虾?” 苏九歌从堂屋出来,似笑非笑的盯着仲婶子,仲婶子被她看的心里发虚,不自在的别开了头,狡辩道:“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偷吃了?” “你若是没偷吃,那又怎么会巴巴的找上我,让我赔你医药费?” 苏九歌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又道:“要知道我的赤虾还没有上市,也未曾赠予过任何人,现在所有能吃到赤虾的,都是趁我不注意,从田里偷走赤虾的人.” “咳,我就知道这仲婶子没干好事,敢情偷了人家的虾,这会儿遭报应了吧?” “从前只觉得那张破嘴讨厌,没想到现在还敢偷东西了啊?” “依我看啊,就应该让村长主持公道,敢偷东西,先断了她的尾指再说!” 去年因着一袋木薯粉,还开过祠堂,差点要断苏九歌的手指,这会儿听人提起断指的事情,苏九歌又不禁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谢远. 当时若没有谢远的完美配合,肯定得被逼着断指,那时也只道谢远能听懂她的意思,这会儿才知道,原来人家一早就聪明机灵,只是扮猪吃老虎,故意没说而已. 谢远见她微眯了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讪讪的笑了下,又去牵她的手,“娘子,你我心意相通,我才能猜准你的心思,你说是不是?” 苏九歌没躲,只不过又轻叹了声:“只知你如此聪颖,我又何必提那么多的心?” “娘子,是我害你受了众多委屈……” 谢远听着她的叹息声,心里也不好受,自从苏九歌嫁给他,家里便大小事情不断,根本没过上几天舒服日子,而自己为了隐瞒身份,也从未过给她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也没有那么夸张,”自从谢远被逼暴露了身份,又依然陪在她身边,这么久了,苏九歌也想通了不少,微微笑道:“那时你虽然没有出谋划策,但最坚定维护我的人,只有你.” 那个傻傻的谢远也是身边这个谢远性格组成的一部分,既然相濡以沫了那么久,也习惯了身边有他的陪伴,那也不妨试试,这个完整的谢远,是否能陪她一直走下去? 他俩在屋檐下喁喁私语,院门口的仲婶子却不干了,“不管我是不是偷的虾,反正我现在就是吃你的赤虾出毛病了,而且大夫们都看不好,你自己看怎么办吧!” “你偷了我的虾,没处理干净就吃了,这会儿生病了来找我,你还反倒有理了?” 苏九歌看她满脸红疹的样,就知道她是吃虾过敏了,冷笑道:“要么速速离开,要么咱们俩去村长那里走一趟,我倒要看看,这西关村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去什么去?我现在又疼又痒,你得马上给我想办法!” “想办法行啊,你给我十两银子,把偷的那些虾钱都给补上,我就给你治.” 苏九歌噙着笑,明眸里却是一片冷芒,仲婶子还想还价来着,但看苏九歌不好惹的样,也只得生生咽下了恶气,拿出十两银子给了苏九歌. 反正谢冬雪已经给了几回银子,自己也不差那点钱. 伸出来的手上也长着红疹,有些地方都被挠的破皮流血了,看起来甚是狰狞,孙婆子再爱银子,都没敢伸手去接,只是嫌恶的指了指地上的木瓢,“你把银子放那里好了!” 仲婶子这会儿没了办法,也只得照做,而苏九歌去屋里捣鼓了会儿,很快就端着茶杯出来了,“你把水喝了,以后都不得再吃虾,就保你无事.” 缺了口的杯子里装着半杯澄澈透明的白水,仲婶子看的一脸狐疑,“就是一杯白水?” “你觉得白水能治好你的病,那它就是白水,你觉得仙药才能医好,那它就是仙药.” 苏九歌看她不接,干脆就把杯子放到了地上,又冲那些看热闹乡邻微笑道:“各位叔伯婶娘,田里的赤虾没有经过我的特殊处理,那是不能食用的,你们勿要尝试.” “放心吧,我们不是仲婶子,没有偷东西的习惯,不会动赤虾的.” “就是,想吃赤虾我们找你买就成了,用不着干那些下作事.” 几个妇人笑了起来,又嫌弃的看着喝水的仲婶子,仲婶子自己闹了个没脸,哪敢再留下来,等喝完了那杯水,也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仲婶子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孙婆子看看木瓢里的十两银子,只觉得晦气,阴沉着脸将银子洗了又洗,这才敢小心翼翼的收进银袋子. 苏九歌看她收了银子,也就准备离开,最近订虾的人开始陆续上门,她也得忙着收虾,还得教黄家兄弟俩怎么养虾,争取今年扩大经营,把虾庄给弄起来. 她这一走,孙婆子顿时也顾不得她的银袋子了,赶紧上前来拦住苏九歌,一脸讪笑道:“九儿,阿奶有事要和你商量商量,你先坐会儿呗.” “阿奶,你有事直说好了,我还得去田里忙活那些赤虾.” 苏九歌是真没有时间多费口舌,孙婆子听她如此说,也就开门见山道:“那些赤虾都长大了,也需要人帮衬你把它卖出去,你看你爹也没什么好活计,要不然让他帮帮你?” 她这一开口,堂屋里的苏大柱和红氏都望了过来,苏九歌看看红氏眼里的哀求,也只得皱了眉头,“阿奶,让阿爹去帮忙也行,不过我准备开家虾庄,不然让爹去那里吧?” “行行行,只要你给你爹找到活计,去哪里干活都行.” 孙婆子喜滋滋的搓着手,不过看看没什么表情的苏大柱,大概也觉得自家儿子没什么本事,又有些担忧起来:“你爹这辈子也没见过大世面,你可别给他派太难的活.” “爹帮着我经营虾庄就成,至于管理,我自会拿主意.” 若是不把苏家安排好,那孙婆子始终都会像寄生虫一样依附着自己,于己也无益. 第192章 父慈女孝,天经地义 苏九歌看看安静下来的苏家人,才淡声道:“前期的资金我会垫付,而且管理也要听我的,到时候我分你们两成利润,阿爹就只需要帮着我管理虾庄就成.” “才两成啊?” 孙婆子失望不已,朝红氏使了眼色,指望她能帮着说两句话. 而红氏为难的揪着衣角,半晌没憋出句话来,把孙婆急的拿眼直瞪她,到最后还是自己开了口:“九儿,你看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要不就四成吧?” 没等苏九歌开口,又急急道:“你看咱们家条件也不好,你多帮衬着些,等咱家条件好了以后,也就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你说对吧?” “阿奶这么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四成太高,我还得分旁人利润呢.” 苏九歌摇头,见孙婆子不太理解,又解释了句:“这赤虾在乡里卖不开,所以虾庄最好建在来凤城,而在来凤城买铺子请人工,运送赤虾,哪样不需要银子?” “我独木难支,肯定是要找人合伙的,到时候还得给他们分成不是?您若是独占了四成利润,那这虾庄只怕也难以支撑下去.” 她这么解释,孙婆子还是听得懂的,想来想去,又为难道:“那三成,三成行吗?” “三成?”苏九歌微皱了眉,似在沉吟她的话,孙婆子又冲红氏打眼色,红氏咬咬牙,勉强开了口:“九儿,你爹终归年纪大了,这田地里的活,他也开始力不从心……” “胡说,我耙田耕地,哪样比那些年轻小伙子差?” 苏大柱不服气的顶撞了句,气的孙婆子拿眼瞪他:“是是是,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难道就准备一辈子在地里头干活?好好跟着九儿干,将来才有个盼头.” “但我就会在地里刨食,让我去经营那个虾庄,我也不见得就能搞好.” 苏大柱瓮声瓮气的说了句,把孙婆子噎的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好又转脸看向苏九歌,赔笑道:“九儿,你爹就是那个臭脾气,你别理他的话.” “阿奶,没关系,我不会怪阿爹的.” 苏九歌微微笑了下,才又道:“三成也行,你们过上好日子了,我也放心.” 至少红氏阿娘在苏家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不用她操心. 她答应下来,把孙婆子喜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见苏大柱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又急的朝他猛打眼色,“你倒是跟九儿说几句话啊?” “我要说什么?她是我女儿,我是她老子,我养她她养我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苏大柱瞪了眼睛,并不爱搞孙婆子的那一套,气得孙婆子想扇他的头,但苏九歌已经先笑了起来:“阿爹说的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阿奶您也别气了.” “哎,你们父女俩觉得好就成,阿奶也管不了你俩的事情了.” 只要苏九歌答应让苏大柱去虾庄干活,他们俩说什么都成,见利润分成谈下来,孙婆子又拉着苏九歌笑眯眯的道:“九儿,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选址?” “明早就去吧,赤虾马上等着上市了,这事已经不能再推下去.” 苏九歌也是干实事的,当即就确定了时间,而孙婆子看她这么爽快,脸上也乐开了花,“哎,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那明天我们要跟着你一块儿去吗?” “您要是觉得不麻烦,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看.” 苏九歌对这些事情没什么意见,等到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就见孙婆子领着苏大柱,已经早早的等在了破庙外,还诧异了下:“阿奶,阿爹,你们也来的太早了吧?” “这不是没去过来凤城吗,早些去,也免得误了时间.” 孙婆子搓着手笑了起来,“九儿,阿奶这辈子也没去过来凤城,要是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你可得早早提醒阿奶,免得阿奶给你丢脸.” “无妨,阿奶您跟着我就成了.” 也许日子过的舒心了,没了那些因钱而起的鸡毛蒜皮,孙婆子也开始注意礼仪举止,苏九歌笑了笑,和谢远洗漱完,赶紧就带着人去了来凤城. 来凤城是这一片的主城,管辖着周围不小的小城镇,苏九歌也是第一次来,就见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的,看着好不热闹. 孙婆子掀了帘,看的满眼惊奇,“原来来凤城长这个模样啊?哎,你瞧那个,我们西关镇上都没人卖那种东西呢.” “九儿你瞧那个人,怎么装束都和我们不一样?” “还有那个妇人,怀里怎么抱着只猫啊?那玩意儿多脏啊.” 孙婆子就顾着叽叽喳喳,苏九歌就在旁边淡淡的笑,前头赶车的谢远辨别了下方向,才又勒停马,回头问她:“娘子,咱们准备去哪里瞧瞧?” “当然是在主街和次街转悠,那些偏远的街道,就不要去了.” 既然想要在来凤城落脚,那自然要有个好的落脚点,谢远听她如此说,也就又缓缓的驾着马车,在主街上慢悠悠的看起来. 来凤城身为主城,城里的人口极多,而这又是通往边塞的主要大城,那些大队商旅基本上都会选择在这里歇息,等养足了精神再出关. 街边的店铺里大多宾客盈门,看起来生意极为不错,苏九歌一间间的瞧过去,也没瞧见有哪家店生意不好,只有街尾的家酒楼看起来生意要差些. 谢远稍稍勒停了马车,门口的伙计望望他,一副爱搭不远的模样,而店里也没有几个食客在吃饭,与其他店铺比起来,生意甚是萧条的模样. 苏九歌看着这副景象,朝谢远笑道:“有没有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眼熟?” 谢远点头,“给娘租来的那间风味小铺,当初的东家也是把酒楼经营成了这般模样.” “所以说,每间倒闭的店铺背后,都有个不善经营的东家.” 苏九歌笑笑,点了头,“就这家酒楼吧,我们进去看看情况,合适就盘下来.” 她决定看这家,众人自然没有意见,等下了马车到门口,伙计才扯了个懒洋洋的笑容,“几位客官,请问是要打尖啊,还是要住店?” 第193章 讨价还价 “打尖,”苏九歌礼貌颔首,又问了句:“你们东家在吗,我想找他谈点事情.” “喏,柜台后面的老先生就是我们酒楼的东家.” 伙计伸手指了指,又懒洋洋的靠在了门框上,并没有领他们进去的意思,苏九歌笑笑,也就自己进去了,找了个靠柜台的位置坐着,半晌却没有小二来招呼他们. 孙婆子初次进城,也闹不清那些规矩,就压低声音问她:“九儿,这城里人吃饭,难道都是自己点菜的吗?怎么都没人搭理咱们?” “阿奶,那是酒楼的人欠缺礼数,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个模样.” 苏九歌轻声回她,明眸扫扫酒楼里寥寥无几的客人,才又扬声道:“小二呢,点菜!” “点菜就点菜,你叫什么?” 不知道哪窜出来个小伙计,虎着脸道:“要吃什么?” “诶,我们是来吃饭,花银子给你们做生意的,你还凶什么凶啊?” 孙婆子气的很,这城里的人怎么比她这个乡下人还不懂规矩?真是丢城里人的脸. 小二斜吊着眼看看她,见她也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样,也就冷哼了声:“那就不知道你带了多少银子?我们酒楼里飞禽走兽样样都有,就看你吃不吃得起.” 孙婆子被噎的不说话了,倒是苏九歌微微的笑,“那你不妨报个菜名?” 小二不乐意了,把眼睛一瞪:“嘿,你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的名堂?” “报菜名只不顾你们的基本功而已,难道这要求也过分?” 苏九歌习惯性的轻叩着桌面,眼神扫了下柜台后面色难看的东家,才又淡声道:“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你们酒楼有什么招牌菜,你说一说又有何妨?” “哼,爱吃不吃,”小二甩下句话,干脆的就走人了,倒把苏九歌看的愣了愣,这店里的伙计还真有个性啊?就这态度,也能撑起酒楼? 小二甩手走人,大概那东家也觉得太过分了些,赶紧赔着笑脸过来,“几位客官,那是犬子,打小就脾气不好,你们也别介意,不知道你们想吃点什么?” “哦,原来是令郎啊,倒也无妨.” 苏九歌笑笑,“就给我们上几道招牌菜好了.” 东家还算利落,赶紧唤来旁的伙计去后厨点菜了,苏九歌看他要走,又故意问了声:“掌柜的,我看旁的铺子都是人流不断,怎么你们家却……” “唉,犬子脾气不好,容易得罪人,久而久之,这客源就慢慢淡了下来.” 提到这茬伤心事,掌柜的也唉声叹气起来,苏九歌点点头,也略有无奈道:“令郎毕竟是亲生子,客源断了可以再有,孩子却是无价宝.” “是啊,我现在也只能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了,”掌柜的叹息不已,“照这样下去,酒楼也开不长久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九歌微眯了明眸,淡声笑道:“那不知道掌柜的可有想过,把酒楼盘出来?” “盘出来?” 掌柜的愣了下,又苦笑起来,“盘酒楼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哪能盘出去.” “如果掌柜的愿意,我倒是可以试试.” 见掌柜的闻声就开始上下打量自己,苏九歌又笑道:“就是不知道掌柜的愿以什么样的价格,将这酒楼盘出来?” “小姑娘,我这酒楼虽然生意差,但毕竟是在主街上,可不是百八十两就能盘的.” 掌柜的一谈起生意,两眼就精明的直放光芒,见苏九歌赞同的点头,才又道:“再说来凤城是出塞的主城,这价格就越发的贵了,这么七七八八的算起来,没个三千两别开口.” “三千两!” 孙婆子倒吸了口凉气:“你怎么不去抢啊?” “婆婆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行情价就是如此,你们若是不愿,就当我没说过.” 掌柜的不悦的沉了脸,不喜看孙婆子大惊小怪的样,孙婆子也大概觉得失礼了,讪讪的闭紧了嘴,不再吭声. 苏九歌轻轻的叩着桌沿,沉吟了下才道:“三千两的确贵了,咱们吃饭吧.” 她这般发话,也没谁反驳,倒把掌柜弄愣了,踌躇了下才道:“要不然再便宜些?” “我是诚心想盘间酒楼,就看掌柜你的诚意如何.” 苏九歌微微笑,谢远在旁边搭了话:“娘子,我方才看着有间店铺也挺不错的,人家还不压咱们的价,要不咱们吃过饭了去那边看看?” “也好,”虽然并没有什么已经看过的店铺,但苏九歌还是含笑应下他的话,又冲掌柜淡笑道:“我夫君觉得那边可能更实惠些,我就不耽误掌柜的时间了.” “诶,咱们这不正谈着吗,何必舍近求远呢?” 掌柜的有些心焦,他这酒楼经营不善,已经濒临倒闭的边缘,也不是没人来看过,但那些人也都是投机倒把的货色,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个好说话的,自然不肯再错过. 缓了脸色,赔笑道:“要不然两千两怎么样?你看虽然是在街尾,但胜在依然在主街,来往的人流量极好,总比那些次街的要强.” “而且你看酒楼才装修没多久,后院还有极宽敞的地方,而这一楼是吃饭的大堂,上面是住宿的厢房,若是想要改造,直接把那些门板拆了都行,极为方便.” 三层的大酒楼,规格看着极为大气,苏九歌点了头,明眸含笑,“一千两,现银.” “啊?”掌柜的摇头,“不行不行,一千两我得把妻儿都亏出去,卖不了.” “一千两还不行啊?人家那里一千两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谢远又冷不丁的插了话,气得掌柜拿眼瞪他,谢远也不在意,就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我们拿着银子,还怕盘不到店铺?你家不愿意,总有人家愿意.” “可是一千两也太少了些,要知道这可是来凤城,并不是那些什么小乡镇.” 掌柜不甘心的重申了下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苏九歌含笑点头,“正因为是来凤城,所以才出一千两,若是掌柜的不愿意,那我们也不强求.” 第194章 苏先生驾到 掌柜不说话了,眼睛里精光乱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苏九歌也不再看他,见所谓的招牌菜送上来,便开始招呼众人吃饭. 只不过才尝了两口,便皱眉搁了筷箸,这招牌菜,还不如临江仙的菜有味道? 苏九歌停了筷,谢远也只用了少量,倒是孙婆子和苏大柱吃的欢快,并没有察觉这其中的滋味有什么不对,而苏九歌一直等她俩吃完,也就起身准备走了. 见她真的不再还价,掌柜又急了,“小姑娘,你就不再谈谈?” “掌柜的,买卖人都是生意不成仁义在,你我既然价钱谈不拢,再说下去就伤和气了.” 苏九歌笑着摇摇头,并不愿意再谈,掌柜的一下失望起来,“多加五百两都不行吗?” “酒楼到底价值多少,你比我清楚,”苏九歌笑了下,又淡声道:“掌柜的若是愿意,可以随我去聚金钱庄取银票立契约,若是不愿,咱们就此别过.” 话音落下,又等了半分钟,看掌柜的并不吭声,苏九歌也就领着人走了. 当初临江仙在西关镇最偏僻的街道上,她也让临江仙成为西关镇的第一酒楼了,就算是再深的巷子,她也有自信能让酒香满城. 众人都知道今天是特意来看店铺的,不可能一下子就圆满,苏九歌率先出了门,也都赶紧跟了上去,但才下台阶,身后就传来跺脚叹气声:“唉,行吧行吧,就一千两!” 苏九歌笑吟吟的回身,掌柜一脸苦笑,又心疼又无奈的道:“你这小姑娘砍价太厉害了,我说不过你,就一千两吧,希望你以后能生意兴隆.” “那就先行谢过掌柜的心意了,我是苏九歌,见过掌柜.” 苏九歌微微欠身,含笑行了礼,掌柜一脸无奈的苦笑,“鄙人方河,不知道苏夫人是准备现在就盘走酒楼,还是稍等几日?” “如果方掌柜方便的话,最好是今日就能将酒楼移交给我.” 那些赤虾已经急等着上市,酒楼盘下来之后还得修缮,还得做宣传,样样都需要时间,再拖也无益,倒不如早早到手打整的好. 她急着用,方掌柜也巴不得有人接手这个烂摊子,当即点了头,“行,酒楼里我也没什么好带走的东西,咱们把交接手续做好,这酒楼就归你了.” 双方都很爽快,苏九歌也当即就领着他去了聚金钱庄,钱庄掌柜正靠在柜台边打瞌睡,苏九歌看看冷清的模样,略皱了眉,又伸指轻叩了下柜台,“醒醒,醒醒!” 打瞌睡的掌柜被惊醒过来,略睁了条眼缝,“什么事啊?” “我是苏九歌,你取一千两银票给我,另外准备一份买房契约,速度要快.” 她说的自然,旁边的方河却有些尴尬起来,难道苏九歌这个名字还能当银子使不成? 见她只是眸色清冷的盯着那还没睡醒的掌柜,又好心的扯了下她的衣袖,低低道:“苏夫人,你要不是这钱庄的东家,最好还是别这样说话,免得伤了和气.” “无妨,”苏九歌摇头,看掌柜还是没睡醒的懵懂样,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而那掌柜愣了几秒,忽就像兔子似的跳了起来,一脸惊吓过度的样:“苏,苏先生?” “是我,”苏九歌知道钱庄的人都喜欢喊她苏先生,点点头,脸色更加清冷了几分,“来凤城钱庄的生意不如西关镇,你不思进取,倒是带头打瞌睡……” “苏先生,我方才就是犯迷糊了,绝对没有偷奸耍猾的意思.” 苏九歌一句话没说完,掌柜惊的赶紧给自己申辩,“您需要的东西,我马上去办.” 说完就脚下生风的往楼上跑,很快又拿了银票和笔墨给她,讪讪笑道:“这是两千两,您还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我马上给您办妥.” “一千两已够,”苏九歌还了半数给他,又让他写好了契约,和方河各自签了契约后,才微微笑道:“方掌柜,银货两讫,我跟着你回酒楼,咱们把后续事情办妥就成了.” “啊?”方河一脸恍惚,又猛然回神,尴尬的笑:“行行行,咱们马上去把酒楼的事情都交接完成,以后这酒楼就靠苏夫人你发扬光大了.” 苏九歌抿唇淡笑,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话,倒是方河跟在她身边,犹豫了下,又悄声道:“苏夫人,你好像和钱庄的人颇有渊源?” 要知道钱庄的人向来嚣张,没点特殊关系,哪会听这小丫头片子的话? 方河一脸的好奇,苏九歌却只是微摇了头,“没有什么渊源,只是凑巧有关系而已.” 她不愿多说,方河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回到酒楼里,等方河把酒楼的伙计全部领走,该拿的东西都拿了,苏九歌当即就叫谢远把牌匾摘了. 店门口也竖了个大牌子:新店开张之日,一律半价优惠. 简简单单几个字,也没说明是什么,让那些来往行人都不禁驻足多看了几眼,这来凤城屹立千百年,倒还没见过有如此做生意的人? 苏九歌也不管那些人怎么看,趁着天色尚早又回了西关镇,刚到临江仙,恰巧齐天恒也刚到门口,看见她就笑了起来:“九歌,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干什么去?” “你来的正好,我在来凤城盘了虾庄,你去那里蹲点吧,刚好还能看着点钱庄的生意.” 苏九歌把钱庄的生意说了下,又道:“我这几头都需要兼顾,一时间也分身乏术,最好是你看着来凤城那边,我把这边的事情理顺了再过去.” “呃,我……” 齐天恒不愿离她太远,但看苏九歌忙到风风火火的样,也只能先答应下来,“那我先顶着,但你可得尽快培养掌柜出来.” “行,”苏九歌点头,看见老余,又挥手叫他赶紧过来,“你抽几名伶俐的伙计给我带去来凤城的虾庄,等那里的生意稳定下来之后,愿意留在哪里都随他们的意思.” 老余一脸的惊诧,“虾庄这么快就弄好了?” 第195章 败家的儿媳 “今天刚盘下来,得尽快准备开业.” 苏九歌交待了几句,又匆忙往外走,“你们忙,我去我娘那边看看,有时间了再聊.” 她记得小铺里有个非常伶俐又可靠的伙计,说不定可以提携上去做管理. “诶,我看她现在是越来越忙,哪还有时间和我们再闲聊?” 老余都觉得有些哀怨,但看齐天恒满眼怅然若失的模样,又识趣的赶紧闭了嘴,有人比他更伤感,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经营这个酒楼,别再给人家心里添堵了. 曹氏的风味小铺如今有了声誉,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也是西关镇出了名的铺子. 只是下午过了吃饭的点,铺子里的人流量看起来并不多,见苏九歌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进来,刚想迎上去,但看她身后还跟着孙婆子和苏大柱,脸上顿时就有不悦一闪而过. 谢远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先行上前,开口笑道:“娘,这几日还好吗?” “娘挺好的,”看见最心爱的儿子,曹氏脸上还是起了笑容,后又不解的看向苏九歌,“九儿,你带着你阿奶和阿爹,这是准备干什么去的?” “娘,赤虾该上市了,我在来凤城盘了虾庄,让我阿爹去管理,今天是带他去看看的.” 这事瞒也瞒不住的,苏九歌干脆就照实说了,也只当没看见曹氏脸上的不悦,见那个叫小五的伙计正在和食客说话,也就走了过去,“你们先聊,我去说点事情.” 她一走,曹氏就要笑不笑的道:“婶娘,九儿对你们苏家可真有心,这虾庄都盘好了,以后在村里头,你们苏家也是城里人了.” “侄媳妇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九儿一直帮衬着你,你也是享福的好命啊.” 孙婆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但也不忘捧了曹氏一句,曹氏听的冷哼,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再有享福的命,也没去过来凤城,哪有你们家的好日子?” “娘!”谢远皱了眉,“阿奶他们初次上门,您是不是该上茶上点心?” “刚好用完了,她要是想吃点心,那我现在去买.” 曹氏不快活的顶了句,又拿眼瞪谢远,这个傻儿子,苏九歌都开始往娘家搬东西了,他就不知道压着点,让苏九歌别那么嚣张吗? 回头什么好处都落到了苏家,还有她们娘俩什么事? 孙婆子知道曹氏肯定会不高兴,也就没往心里去,笑笑道:“阿远,我们坐会儿也就该走了,就别再叫你娘忙活,说说闲话就成.” “听见没有?是她自己不愿意吃的,跟我可没关系.” 曹氏拉着张脸,极为不悦的道:“盘那个虾庄,又花了多少银子?” “没有多……” “一千两,”谢远打算打马虎眼,但恰巧苏九歌领着小五过来,如实就报给了曹氏,曹氏听的脸皮一阵抽搐,死死掐着掌心才没有骂出来,但脸上已经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她沉了脸,谢远只得无奈的看向苏九歌,知道曹氏是这么个脾气,不说不就成了吗? 但苏九歌觉得曹氏既然是家里的一份子,那让她知道也没什么关系,放缓了语调,好言道:“娘,这些银子都可以再挣回来的,您相信我好不好?” “挣回来?九儿,你自己说说,你做哪件事和我打过商量?这一千两说花就花,你怕是不知道挣钱的辛苦,干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吧?” 她忙活了一辈子,也没见到一千两银子,结果倒好,这败家的儿媳说花就花了,也不怕做生意亏了,她拿什么东西去还债? 曹氏气的抹眼泪,孙婆子在旁边讪讪的搭腔,“侄媳妇,话也不能这样说,九儿她向来就是个有主意的,她能把银子花出去,那也就能挣回来,你也别着急上火.” “我不这样说,那我要怎样说?难道她做生意亏了,你们苏家还能帮着还银子不成?说到底还是你们撺掇她去盘店铺,挣钱了你们享福,亏钱了得我们自己受着!” 想到苏九歌盘也就盘了,还把苏家人搅和进去,曹氏就觉心口一阵绞痛,险些喘不上气来,抹着泪歪歪斜斜的往楼上走,“你们愿意怎样就怎样,别祸害我和远儿!” “娘!……” 谢远甚是无奈的喊她,但曹氏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己上楼去了,谢远又只得无奈的看向苏九歌,“娘子,娘的脾气一贯如此,你别和她计较.” “我知道,”苏九歌轻叹了气,她每次有新主意的时候,曹氏都要先跳出来反对,不尝到甜头,她的气都不会消. “咱们先把虾庄撑起来,等娘看见利润的时候,自然就消气了.” “九儿说的对,只要把生意做的红火起来,你娘自然会高高兴兴的,不再生气.” 孙婆子也劝了句,而苏九歌拉过小五,朝苏大柱介绍道:“阿爹,这是小五,是我这所有铺子里最机灵忠诚的伙计,我让他跟着你,虾庄的那些杂事,就靠你们了.” 小五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赶紧就先笑道:“见过老爷.” “嗯,”苏大柱不擅与人交际,也就只板着脸点了下头,旁边的孙婆子都看不下去了,无奈道:“小五,他嘴巴不太会说,但人实诚,你以后多帮衬着他.” “老夫人放心,既然小夫人交待过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辅佐老爷.” 这一连串的尊称把孙婆子听的都笑的合不拢嘴了,“好好好,九儿说你是个机灵孩子,果然没差,以后这大小事情交给你,我们也放心.” 小五得体的笑,并不多搭孙婆子那些夸奖的话,而苏九歌看看楼上,摇头叹气:“阿远,要不你留在镇上陪陪娘,我去来凤城那边看看,也就几日就回来了.” 谢远有些踌躇,但想想曹氏身体本来就不好,也只得无奈道:“行,那我留在镇上,得空还能去村里头转转,照看着那些赤虾.” 只是说着又话锋一转,可怜巴巴的看她,“娘子,我舍不得你……” 第196章 娘子,你别乱戳 苏九歌没想到他会突然蹦出这么句话来,顿时羞红了娇颜,“人都在,瞎说什么呢?” “啊?那什么,门外凉快,我去外边吹吹风.” 孙婆子干笑了声,拉着苏大柱就走了,而小五也赶紧机灵的跟上去,“老夫人,这地上挺滑的,我搀着您,小心摔着了.” 三个人就这么说着走了,苏九歌羞的拿眼嗔他,“看看,让人笑话了吧?” “才没有,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谢远拉住她的手,满眼的委屈,“娘子,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那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默念我的名字?” 苏九歌打趣了句,明眸着藏着温柔笑意,“我去几日就回来了,你在家里乖乖听娘的话,别惹她生气,知道吗?” “我知道……娘子,我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啊?那么远的距离,你是打算一晚上都不用睡觉了吗?” “娘子,你忘了我会武艺?” 那点距离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距离. 苏九歌脸一红,才又想起来他已经恢复记忆的事,羞的就要挣脱手,谢远却干脆轻轻拥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窝,甚是可怜的道:“娘子,我去找你,好不好?” 就算只能打地铺,那也想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笑颜入梦. 清丽绝尘的娇颜染了红霞,那双明若秋水的眸里藏着羞意,明知道这是完整的谢远,也想要拒绝他的请求,到最后却还是轻轻点了头,“嗯……” 极为浅淡的声音,却瞬间让谢远喜的眉眼都舒展开来,眷恋的在她肩窝蹭了蹭,“娘子,等我,就像临江仙那样,虽然我不能光明正大的陪着你,但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那段时间曹氏因着齐天恒的事和苏九歌冷战,还闹的要休妻,但谢远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从来没有说过或做过质疑她的事情,单这一点,苏九歌心底还是感动的. 点点头,笑容更明朗了几分,“好,我给你留窗.” 那些天她还生怕他会从窗口摔下去,每每都要跟着担惊受怕,如今才知道,那点高度就是他跳下去,也只不过小菜一碟,毫无影响. 心里蓦然起了分好奇:“阿远,你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也没有吧?” 谢远又傻笑起来,“我是自幼学武,倒没有跟江湖上的那些人比试过.” “嘁,你就谦虚好了,”苏九歌戳戳他坚硬的胸膛,难怪他没做过农活,身板却比那些农人还要结实健壮,原来都是练武的功劳. 如此想来,傻子的身份倒是给他提供了不少便利. “娘子……” 谢远捉住她的纤指,坚毅的脸庞上闪过抹可疑的红晕,“不能乱戳……” 他是血气方刚的正常人,尤其揭掉那层窗户纸后,他越发眷恋她,这其中的痛苦滋味,他是深有体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她真正的夫君? “啊?”苏九歌还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抬头望进星眸里,待看清那眸底的渴望,脸色瞬间就炸红起来,羞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觉得他身板结实,好奇戳了两下而已,谁知道竟然会惹祸? 怀抱里的炙热气息侵蚀着她的所有感官,瞬间只觉腿有些发软,哪敢再留下来,羞的急急就走,“我去来凤城了,你自己歇着去吧.” 鹅黄的身影像是阵风,卷着幽香从他身边飞快跑过,谢远跟到门外,见她上了马车,星眸里也起了不易察觉的笑,谁能知道十五两换回来的,竟然是个宝藏姑娘? 苏九歌带着挑好的伙计连夜就赶回了来凤城,只是夜色已深,也不适合再做事,只得等到天亮之后,再准备仔细拾掇酒楼里的事情. 等到忙完手里的事情,苏九歌也就上楼去了,心里琢磨着谢远说要过来的话,还不知道他哪个点才到,但才推开房门,就见他已经坐在房里喝茶了. 看见她进来,谢远还提了下已经空掉的茶壶:“娘子,你怎么才来啊?我茶都喝完了.” “呃,”苏九歌看看茶壶,再看看谢远气定神闲的样,有些不敢相信的上前掐了下他的脸庞,很真实的触感,带着暖暖的温度,让她狐疑出声:“不是幻觉啊?” “娘子,”谢远哭笑不得的拥她入怀,“我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幻觉?” “可是我也才刚到没多久而已……” 苏九歌又再一次怀疑起他的功夫,他得忙铺子里的事,还得哄曹氏,这七七八八的时间扣掉,那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供他来来凤城了,但他却与自己差不到时间到来凤城…… 苏九歌觉得自己有些无法理解所谓的轻功,但看他好像并不费力气的样,也只得撇开这事不想,转而道:“赶紧洗洗,准备休息了.” “我洗过了才来的,”谢远眨巴着眼,嘿嘿的笑,苏九歌想吐血,合着自己坐马车颠的想死,才能到来凤城,结果这人不费吹灰力就来了是吧? 不想和他说话了,解衣去了榻上,这累了一天,几乎沾枕就想睡,房里却响起谢远四处转悠的脚步声,听的苏九歌极为无奈,“你不赶紧睡觉,还转悠什么?” 谢远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娘子,我怎么找不着被褥?” 他找不着打地铺的被褥,总不能睡榻上吧? 方才还迷迷糊糊的苏九歌瞬间惊醒,小脸上一片尴尬,她怎么忘了这茬事? 看谢远站在烛光里,那双如星子般的眸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心一软,刚想叫他来榻上睡觉,但想想自己又先羞红了脸,麻溜的起身,就要去别的房间寻被褥给他. 谢远看她要走,伸手就将她揽进了怀,“娘子,别惊动了人,我睡椅子上就行.” “椅子上怎么睡觉?” 苏九歌摇头,执意要去找被褥,谢远无奈道:“我睡哪里都没关系,但这些伙计都是你从西关镇带出来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风吹草动,又告诉了娘,那就不好玩了.” 这个倒是实话,若是让曹氏知道他俩还分开睡,非得闹到天翻地覆不可. 第197章 为夫替你暖被 但这才初夏,夜晚寒气还重,苏九歌回了榻上,看他摆弄椅子准备囫囵过夜,心口又有些涩涩的极不舒服,想要张口叫他上榻,但又羞的张不开那嘴. 谢远吹熄了烛光,就和衣睡在了椅上,榻上的苏九歌本来睡意极浓,这会儿却是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了,借着淡淡的月辉看向椅上安静的谢远,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她看的出神,安静睡觉的谢远却突然动了动身子,随即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娘子,你在看什么?” “我,我没有,赶紧睡觉吧.” 被抓包的苏九歌红了脸,赶紧躺平身子,想想又问道:“阿远,你冷吗?” “不冷,”谢远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温柔醇厚,“你忘了我用手掌融化冰雪的事情?那么冷的天气我都不怕,更何况现在已经入夏了.” “哦,”苏九歌低低应声,话里听不出是释然还是叹气,谢远轻笑了声,打趣道:“要是娘子你觉得冷,不妨让为夫替你暖被窝?” 苏九歌小脸一红,“呸,我才没有冷,你赶紧睡你的觉吧.” “我这不是怕你睡不着嘛,”黑暗里响起谢远的嘿嘿笑声,等了两秒又疑惑道:“娘子,你叫我把酒楼的牌匾摘了,那这酒楼以后叫什么名啊?” “就叫久缘,怎么样?长长久久的久,缘分的缘,还另含深意,如何?” 黑暗里无人应声,等了几秒,谢远带着柔情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娘子的另含深意,是指久与九相通,而远与缘相近吗?” 小心思很快就被识破,惹的苏九歌羞啐了声:“太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情.” “我若不聪明,又怎么能和娘子你心意相通?” 低低的感叹声听着还在椅子那边,但没等两秒,苏九歌就落入了个温暖的怀抱,反应过来是谢远上了榻,顿时羞的就去推他,“还不赶紧下去?” “娘子……” 那点微弱的力气对谢远来说就是毛毛雨,拥住她笑叹道:“娘子舍不得我受冻,为夫心里又怎么不清楚?今儿累了一天,也就早些歇着吧.” “你皮粗肉厚的,我才不怕你受冻呢.” “你不怕我受冻,但是我怕娘子身体娇弱,无人暖被啊?” “谢远,你是越来越皮厚了!” “我若不皮厚些,娘子跑了怎么办?” “跑了,跑了你就追不着了……” 苏九歌嘀咕了句,窝在温暖熟悉的怀抱里,睡意也渐渐上来,很快就沉沉入睡. 倒是谢远看着她的睡颜,却没了睡意, 他在西关村蜇伏了好些年,并不是没有见过从前的苏九歌,但那个苏九歌与自己怀里的苏九歌,又哪有可比拟的地方? 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美娇娘,又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若她真跑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既然已经盘下了虾庄,苏九歌就吩咐人一样样的把东西都弄起来,宣传也做了出去,连带着酒楼上的牌匾,很快也改成了久缘虾庄. 她这样做的红红火火,曹氏心里就更加怄气,逮着谢远又是一早从外头回来,脸色就更加难看,“远儿,你晚上都干什么去了?我起夜找你,都没见着你的人.” “娘,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出去走走,没干坏事.” 谢远有些局促的站着,傻傻的笑,“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我马上帮您去办.” “我没事,”看他还是那副傻样,曹氏就越发头疼,“九儿是铁了心要开虾庄吗?她要开也成,但那个苏大柱什么都不懂,你叫九儿别让苏家人掺和进去,免得亏银子.” “娘,那是娘子的亲人,也是娘子最该孝顺的人,咱们没道理赶走人家的.” 谢远不知道曹氏为何就要纠结苏家人的事,甚是无奈道:“那里有娘子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您也就别操心了.” “你倒是说的好听,这话都是苏九歌教你的吧?” 不说还好,一说曹氏就开始急怒攻心,“她尽顾着孝顺苏家去了,那咱们这个家怎么办?能挣银子也就算了,要是挣不了银子,回头跟着吃苦还债的还是咱娘俩.” “娘,苏家拿了分成,他们同样要担责任的,您不用担心这个.” 谢远不知道跟她怎么解释才好,见她又气得脸色青紫,只得无奈道:“您自己歇着吧,我去村里看看赤虾的情况,傍晚再赶回来吃饭.” 曹氏不依:“我许久没有回村了,今儿也跟着你去瞧瞧.” “行,那咱们一起回村.” 谢远没意见,曹氏也确实许久都没回村了,只是等马车刚进村口,那些妇人七嘴八舌围上来的时候,谢远又后悔了,他貌似给娘子闯了祸? 村里总有些长舌妇就爱家长里短,看见谢远带着曹氏独自回来,那话就开始难听了:“谢家二娘,你们家九儿呢?是不是光顾着苏家的生意,把你们撇到了一旁啊?” “现在苏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你看上次孙婆子回来,那满身的珠光宝气,连带着家里的几个丫头都跟着沾光,别提让人多羡慕了.” “人家苏九歌毕竟是从苏家出来的,又怎么能忘了苏家?倒是看看谢家,依旧还是那潭死水的样,说不定哪天就被苏九歌给踹了.” “不会吧?看苏九歌也不像忘恩负义的样,应该不会那样做.”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懂个什么劲?” 那些妇人讨论的起劲,完全不管曹氏已经黑透的脸,谢远皱紧了眉,“娘,咱们回家吧,她们成天在这里东家长西家短的,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哟,傻子你还嫌我们不会说话啊?只怕你娘子跑了,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吧!” “哈哈,上次说她家的母鸡不下蛋,也不知道是公鸡的问题,还是母鸡的问题?” “我看八成是公鸡不会圆房,人家母鸡受不了才会跑了的!” 一众妇人笑的花枝乱颤,就拿那些不着调的话来堵谢远,谢远只当没听见,曹氏却气的脸都白了,厉声道:“你们少要胡说!我们家远儿没毛病!” 第198章 谢家的耳边风 “是啊,他是没毛病,他就是有点傻而已!” 嘴快的妇人接了句话,又引得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谢远看曹氏气的捂紧了心口,赶紧带着她离开,又好言安抚:“娘,您别听她们胡说,她们就是嫉妒您而已.” “嫉妒?”曹氏白着脸,嘴唇都快被咬出血来了,恨声道:“远儿,现在苏九歌一门心思帮衬苏家,那些人都等着看咱娘俩的笑话,你明不明白?” “她苏九歌撇下我们孤儿寡母,去做她的凤凰梦了,咱俩就什么都不是,你懂不懂!” “娘!” 谢远皱了眉:“娘子她这两日就会回来,您别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那好啊,你叫她把银子都交出来,我就不胡思乱想,行不行?” 曹氏看看为难的谢远,又惨笑道:“苏九歌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指不定哪天就飞走了,而我俩就等着沦落成下堂人,被所有人笑话吧.” “娘子她不是那样的人,您别总把事情往坏处想,成吗?” 破庙依旧是冷清的样,谢远扶着她坐下来,无奈道:“娘子手里并没有多少银子,她的银子都拿来做生意,做那些利滚利的事情了,您又何必非要揪着银子不放?”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大道理,反正你跟着苏九歌久了,满嘴也是我听不懂的话.” 曹氏生气的别开头,“你忙去吧,让我自己安静会儿.” “唉……行吧,您自己歇着.” 谢远劝不动她,也只得先去虾田了,曹氏看看没什么两样的破庙,心里越发不得劲,早知道苏九歌是个厉害的,她当初就该死死的拿捏住她,又何至于现在受气? 屋前屋后的转了两圈,心里越发烦躁,想着去虾田那边看看,远远的就见周婆子和花氏来了,心下一凛,想要先躲起来,但周婆子已经眼尖的瞧见她了:“老二家的!” “娘,您怎么过来了?” 曹氏硬着头皮迎上去,心里那股烦躁劲儿也赶紧压了下来,赔着笑脸道:“我还准备午后了回家看看的,没想到您先行过来了.” “回来看看?你现在是城里人了,还看得起我那破落的谢家?” 周婆子阴阳怪气的顶了句,把曹氏怼的满脸羞惭起来:“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既嫁进了谢家,那终生就是谢家的人,从没有二心.” “哼,你有这个话就好.” 周婆子看看低眉顺眼的曹氏,脸上才稍稍缓了颜色,但仍是冷怒道:“现在苏九歌在来凤城开了虾庄,既然她把苏家人弄了过去,那咱们谢家也不能落后.” 见曹氏安静的听自己说话,周婆子才又说道:“她既然嫁进了谢家,那也是谢家的人,你做主,让润哥儿去虾庄里顶个活计,也算是圆了情面.” “娘,这……” 曹氏并不敢肯定苏九歌会听自己的话,脸上顿时就现了为难,花氏在旁边一看,当时就冷笑起来:“娘,弟妹她怎敢忤逆苏九歌的意思?您还是别为难她了.” “我为难她了?这十里八乡就没见过婆婆怕媳妇的,她曹氏是第一个!” 周婆子拿白眼瞪曹氏,“你看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你在她面前大声说话又怎么了?反正虾庄里也需要人手,请别人做事是做事,难道请润哥儿去了就不是做事?” 曹氏不吭声,只死死的咬着嘴唇,花氏看她那个样,又火上浇油道:“娘,您别生气,这十里八乡都知道弟妹怕儿媳,咱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让人嘲笑一辈子好了.” “咱们还被人笑的不够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苏家出了个厉害的苏九歌,虽然嫁进了谢家,但还是帮着苏家飞上了枝头,就咱们谢家,还在泥巴里刨食.” 想起这段时间所受的憋屈,周婆子不解气的狠狠掐了把曹氏的手臂,疼的曹氏脸上泛白,但也愣是没敢吭声,就由着周婆子数落. 周婆子也最烦她那副柔弱无辜的样,“你倒是拿个话啊?哑巴了不成?” “娘,苏九歌她不听我的话,我真的没有办法……” 曹氏满心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盘虾庄没有和我商量,人手也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她那样强势的人,我说什么都是白搭……” “我就你就是太柔弱了,哭有什么用?你拿出婆婆的威风来教训她几顿,看她还敢不敢跟你对着干?” 周婆子不耐烦看她流眼泪的样,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自己也是当媳妇的人,当初我怎么调教你的,你就原样调教苏九歌不就完了?” “娘,那苏九歌的确是个不受管的,您也别净责怪弟妹了.” 花氏又在旁边给曹氏打圆场,听的曹氏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哽咽起来:“娘,大嫂,我也希望她帮衬谢家,但她就是不肯听我的,我也拿她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她既嫁进了谢家,那就得受谢家的管教,你且强硬些,我们给你撑腰.” 周婆子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大家都是嫁进谢家的媳妇,你争气些,以后在乡邻面前也有面子,说谢家都是傍了你的福气,那样不好吗?” 曹氏听的心里暖了暖,“娘,您不怪我了?” “我怪你干什么?那都是苏九歌的错,娘帮你把她压下来,你以后也有好日子过.” 周婆子这会儿倒是一脸慈祥的笑,“娘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你可得一定把握住机会,别再让谢远着你吃苦了.” “娘,我明白的,”这事曹氏比周婆子更上心,而周婆子又苦口婆心的道:“你看看,苏九歌把苏家带进了城,全村人都夸孙婆子和红氏厉害,但却提都没提你.” “你要是把谢家也带进城,那全村人自然也觉得你曹氏非同小可,以后再回村的时候,那就叫衣锦还乡,她们巴结你都来不及,又怎敢找你的晦气?” “是啊,弟妹,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等你回村的时候,嫂子天天侍候你!” 花氏也嘴甜的笑说了句,倒把曹氏弄了个大红脸,不过也笑了起来:“我是小辈,哪敢劳烦嫂子你来侍候我?” “你是咱们家的功臣嘛,那功臣自然要区别对待的.” 花氏这会儿嘴上像抹了蜜似的,把曹氏逗的乐开了怀,心里也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苏九歌能提拔苏家,那为什么就不能提拔谢家? 这谢润啊,那是一定要到虾庄去的. 第199章 你不是谢家人 苏九歌把虾庄的事情理顺了,这才回到西关镇. 镇上的生活节奏比城里舒缓了不少,苏九歌也难得放松了神经,等谢远在喊吃早饭了,这才起身梳洗,出房来想笑着打招呼,但见曹氏阴沉着脸,就狐疑的看向了谢远. 她这段时间忙的昏天暗地,应该没招惹曹氏吧? 谢远无奈摇头,示意她不必管曹氏,但苏九歌想了想,还是微笑道:“娘,吃饭吧?” “嗯,”曹氏脸色冷淡的点头,等苏九歌落了座,才又道:“九儿,我跟你说个事,润哥儿现在闲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你让他跟着去虾庄,做点什么事情,也算有个活计.” “娘,虾庄里的人手已经满了,谢润他……” “他怎么了?他再不济,难道会比你那成天土里刨食的阿爹更差?” 曹氏啪的下重重搁了筷子,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娘难得求你件事情,你总是推三阻四,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苏九歌皱眉,“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曹氏打断她的话,“我看就这么说定了,你下次进城就带着润哥儿一起去.” “娘,现在虾庄是交给我阿奶和阿爹打理,我若要带人进去,那也得征求他们的同意.” 苏九歌皱了眉头,并不愿意松口,把曹氏气得又开始大喘气,恼怒道:“合着我说的话就不灵,你们苏家人的话才灵是吧?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做回苏家女!” “娘,你说这话就过分了!” 谢远敲桌,想提醒曹氏别伤了和气,曹氏却怒笑起来,“我过分?那天回村的时候,那些妇人说什么你没听见吗?是不是真要气死我了,你们俩才觉得痛快?” 说罢又恼怒的看着苏九歌,“你拿着谢家的银子去开虾庄也就罢了,把苏家人都带进城我也忍了,但既然能带苏家,为什么就不能带谢家?” “你苏九歌说到底还是谢家的媳妇,别忘了你只是苏家泼出来的一盆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苏九歌再体恤苏家,又有什么用? 曹氏一口气吼完,脸色已经憋的青紫,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谢远看她随时会昏厥的样,急的就要上前扶她,曹氏却只死死盯着苏九歌,“是不是非我逼死我,你才甘心?” “娘,我何曾逼过您?您又何苦说这些戳我心窝子的话.” 满桌的菜肴,却是让人再无动筷的欲望,“您也别生气了,我今天就回去跟阿奶说.” 谢远一愣,“娘子,你不是准备住几天再回去?” “算了,我回来凤城吧,你好好照顾娘,让她别再生气了.” 索然无味的起了身,苏九歌转身就去房里收拾东西,身后却传来谢远的惊叫声:“娘!” 却是曹氏气急之下竟然开始两眼翻白,苏九歌又只得赶紧帮着掐人中,好一番折腾,曹氏才缓过劲来,睁眼看见苏九歌,就开始哭骂:“你不是要回城吗,你走啊,走啊!” “苏九歌,你就不是我谢家的媳妇,我求不着你,你给我滚!” “我曹氏就是上辈子造了孽,才会摊上这样的恶妇啊!老天爷,我不想活了啊!” 那哭闹声响彻云霄,旁边的邻居都开始探头探脑,谢远听的满脸阴沉,“娘,娘子都说回城去和苏家阿奶商量了,您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谢远,你有了媳妇就忘了娘,现在娘的话,你是一句也不爱听了!” 曹氏哭闹的厉害,谢远帮腔就逮着骂谢远,骂不过两句又翻白眼,看着随时要昏厥过去的样,苏九歌都头疼的揉了额,“阿远,你赶紧去叫大夫.” 谢远无奈,只得赶紧去找人,等谢远走了,苏九歌看看转瞬就安静下来的曹氏,明眸里就微微起了冷意,很快又转肯瞬即逝. 大夫来的很快,给曹氏把了脉,也只说她气血两亏,身子太虚,需得有人好好侍候,让她卧床静养,慢慢的调理才成. 静养没问题,但是苏九歌成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侍候曹氏? 曹氏这会儿歇着去了,苏九歌和谢远送大夫出去,看大夫走远了,才无奈道:“阿远,娘这里需要人侍候着,让她别再劳心,你看有合适人选吗?” “直接买个丫环来侍候她吧,”谢远也被折腾的不轻,头疼的拧了眉,“她倒是喜欢谢家人,倒若是让谢家人上门,家里越发不得清静.” “行,那就买个丫环来侍候着.” 苏九歌也着实烦了那些哭闹争吵,无奈道:“我现在去虾庄,你怎么办?” “我跟着你一起去.” 谢远皱眉,跟着苏九歌到了虾庄,就见吃虾的人还是颇多,而后厨那里更是热火朝天,人人都忙的脚下生风,恨不得多长两条腿才好. 苏九歌找到正在后厨打照管的孙婆子,把曹氏的意思说给她听,孙婆子当时就瞪了眼睛,“九儿,我们也没插手她镇上铺子的事情,她做什么还要管虾庄的闲事?” “阿奶,娘的意思是让谢润过来帮帮忙,在村里也能说的过去.” 苏九歌知道孙婆子会反对,也只管耐心的解释:“村里那些长舌妇的话有多难听,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咱请别人是请,请谢润也同样是请,您好好看着他就成了.” “哎,你别跟我说这些,当初曹氏开那间铺子的时候,我可没去捣乱吧?” 孙婆子一脸的不快活,“现在咱家才刚见好,她又是个什么不服气?我才不依她的话.” 顿了顿,又道:“如果她想往虾庄塞人进来,那叫她让小桃去镇上铺子里帮忙,咱们一个换一个,公平的很,谁也不用说什么了.” “娘的铺子不大,人手已经够了,小桃姐去那里怕是不成.” 苏九歌摇头,孙婆子一句话就怼了过来:“那我这里也人手满了,同样来不成,而且她那么想提携自己侄儿,那倒是叫谢润去她铺子里帮忙啊?” 第200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阿奶!” 苏九歌心累,真不愿强压她,但她这么杠下去,最后还是得伤和气. 正僵持间,苏大柱过来了,听见两人的对话,罕见的给苏九歌帮了腔,“娘,就叫谢润来这里好了,刚好厨房缺个采买的人,就让他顶替那里的位置.” “大柱,你是不是吃酒吃傻了?采买可是最有油水的地方,我不知道让小桃去啊?” 孙婆子没好气的凶他,,苏大柱却瞪了眼睛,“娘,有银子大家挣,你没看见九儿都满脸为难了吗?你让她在曹氏面前做个好人又怎么了?” “行行行,你大方,你让她做好人,我不管这事总成了吧?” 孙婆子挨了苏大柱的怼,气苦的跑了,苏九歌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这不善言辞的爹给她救了场,明眸里扬了笑,“阿爹,谢谢你,要不然阿奶还能数落我许久.” “没事,我帮你说话,那不就是应该的吗.” 苏大柱笑了下,难得的多说了两句:“你婆婆要是想做点什么,你就跟爹说,免得你回去了婆婆为难你,让你在谢家没好日子过.” “放心吧,其实她待我还挺好的,就是偶尔意见有些不相同而已.” 苏九歌笑着点头,苏大柱也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和谢远好好过日子,你娘也放心.” “嗯,再过段时间,我就把娘接过来,让她别再受累.” “她来也好,”苏大柱点头,见没什么好说的,也就自顾走了,苏九歌知道他是个古板耿直的性子,看着他走远,这才和谢远转身出了虾庄. 谢远感慨道:“娘子,看着岳丈平时不多话,想不到他还是挺关心你的.” “阿爹人挺好,就是古板,也不善言辞.” 苏九歌轻叹,原身的记忆里,也没和苏大柱多说过话,大概就和天下那些只知道干活,不知道怎么和子女相处的父亲差不多,觉得能把孩子养大就成了. 他养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孩子养他也是应该的,直来直往,没那些花里胡哨. 谢润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苏九歌又打听了哪里能买丫环,赶到牙婆子那里一瞧,那人倒是不少,有的卖身葬父,有的孤苦无依,都是些穷人家的孩子.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落到牙婆子手里,这辈子大概也就是当丫环的命了. 牙婆子看苏九歌仔细的瞧过去,也就堆着笑脸跟在旁边:“夫人,你想挑什么样的丫头?我这能干粗活细活的都有,要是挑回去做通房丫头,那边还有更水灵的.” “通房丫头就不必了,我婆婆最近身体不好,我要找个机灵的去侍候她.” 苏九歌摇头,见边上蹲着个粗布麻衫的少女,眉头就皱了皱,“这个是什么原因卖身?” “她啊,她家里穷,父母就将她卖银子花了.” 牙婆子无所谓的说了句,像这种卖女儿的多了去了,这也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倒是苏九歌听的明眸生怒,“女儿也是人,怎么能当物品买卖?” “小夫人,这人穷志短,肚里没东西填饱的时候,哪敢是卖儿还是卖女?” 牙婆子咧着嘴笑了起来,“您也别生气,世道就是如此,你应该庆幸她父母还尚存良心,没把她卖到青楼里去,否则那才叫凄惨.” 那丫头看着两人在这里讨论,也逮着机会哭了起来:“夫人,我爹娘把我卖了出来,您能买我回去吗?我以后肯定跟着您好好干活,只求有口饱饭吃.” 小丫头看着才十三四岁,面黄肌瘦的,一逼营养不良的模样,苏九歌也动了恻隐之心:“跟着我,日子可能会比较苦,但我能给你平等的生活,你愿意吗?” “平等的生活?” 小丫头茫然的看着她,并不懂是什么意思,苏九歌又耐心的说了句:“我们家是乡下人,你要吃得了苦,以后也能挣银子养活自己,能听明白吗?” “乡下人啊?乡下的不去种地,来买什么丫环?” 小丫头还没说话,旁边就响起男人的粗嚎声,油腻腻的声音让人犯恶心,“小丫头,做我的第九房小妾,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苏九歌听着油腻笑声就在耳边,赶紧就侧开了身子,但见个肥头大耳的胖男人正冲着小丫头猥琐的笑,顿时就皱了眉头,“你别听他的话,做小妾有什么好?” “不,我要跟着这位老爷走!” 哪料话音未落,就见那小丫头主动扑进了胖男人的怀里,顿时就把苏九歌恶心的不轻,瞬间就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和三观不同的人说那些大道理干什么? 倒是那胖男人看见她,眼睛顿时就真了,色眯眯的凑过来,“这位姑娘,在下瞧着你挺眼熟的,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去喝杯茶?” “没空,”苏九歌别开头,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拉着谢远赶紧就走了,就听那胖男人还在后头不甘心的嚎,“不喜欢喝茶,那我请你游湖啊?去听戏怎么样?” 哪样都不怎么样,苏九歌连回头的兴致都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干什么都觉舒心,和那些不舒服的人在一起,多说半个字她都觉得是在浪费口水. 被那小丫头寒了心,再挑丫环时,苏九歌也理智了许多,走到牙婆子所谓的水灵丫头那边,姿色果然都耐看了许多,而这里来挑丫环的人,也大多是富家人. 姿色入眼,但相应的脾气也都傲气了许多,至少苏九歌看了一排丫头,个个眼里都带着傲意,看起来并不是会甘心侍候人的模样. 牙婆子在旁边陪的都有些心焦了,“小夫人,就没有入眼的?” “婆子,你这些姑娘都是等着去做姨娘的,哪有甘心当丫环,侍候人的?” 苏九歌呛了声,牙婆子讪讪的笑,“女人不就那么回事嘛,你看这些水灵的,那自然就不甘心屈居人下,要不然你再看看那些粗使丫头?” 两人边说边转到了另一排,还没等苏九歌站稳,就有人影扑了过来:“夫人,救救我!” 第201章 姐姐来了 惊惶声里带着哭意,牙婆子顿时就虎了脸,“婉儿,你玩什么名堂?” “婆婆,沐公子又来了,我不愿意去沐家做妾!” 婉儿抱住苏九歌的腿哭得极为伤心,苏九歌倒是听的好奇:“做妾不是比做丫环更好吗?你又何必舍了锦衣玉食,去当个被人使的丫环?” “不,我宁肯当个丫环,以后嫁个自由身,也不愿意给人家做妾!” 婉儿哭的梨花带雨,仰头哀凄道:“夫人,我什么都会做,您只要给我口饭吃,我一定乖乖听您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成吗?” 这番话倒是激起了苏九歌的几分共鸣,看她哭的伤心,而不远处有名摇着扇子的锦衣青年也正望着这边,遂又沉声道:“我买丫环是去侍候我家老夫人,你也能做到吗?” “能,只要夫人您买下我我,您让我做什么都成!” 婉儿哭着点头,而那锦衣青年见似乎要谈妥,摇了扇过来,冲苏九歌微微笑道:“不知是哪家夫人,想与在下抢这婉儿姑娘?” “苏九歌,”明眸略有冷意,听着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忽地眯了眼,“沐朗信?” “正是,”沐朗信的笑容又浓了几分,抱扇冲苏九歌行礼,“当日西关镇一别,未曾见过姐姐容颜,如今方觉小厮所言不假,朗信这番见过姐姐了.” “你既已是自由身,我也不便说什么,但人家姑娘不愿,你还是勿要强迫.” 苏九歌微微欠身,还了他的礼,这人喜女色不假,儒雅做派倒是没忘,略皱了眉,“今日既然婉儿求到我份上来了,不如你就成全了她?” “姐姐既然开口,朗信莫敢不从.” 沐朗信笑的如沐春风,言辞里对苏九歌倒是尊敬的很,但谢远看他故作正经的样,脸色就难看起来,“别姐姐前姐姐后的叫,沐苏两家,可从来没有渊源.” “从前没有渊源,不代表以后没有,”沐朗信摇着扇,潇洒的笑容里隐着抹志在必得,“更何况是姐姐这样清艳绝尘的女子,她的风华,你想藏也藏不住.” “那我倒想看看,是谁想动我的逆鳞?” 昂长挺拔的身躯自带凌厉气势,眸如天边寒星,让人瞧着便先胆颤了几分,沐朗信怔了半秒,很快又笑了起来,“姐夫好气势,不如咱们来试试?” “阿远,你别搭理他,”苏九歌蹙了眉,拉着他就走,地上的婉儿也赶紧起身跟了上去,只是心里却有些嫉妒,沐公子向来喜她,怎么一见这姐姐,就像打了鸡血似的? 牙婆子做成了单生意,满脸笑容的送走了苏九歌,回头见沐朗信没挑人,也跟着离开,顿时就笑嘻嘻的拦下他:“沐公子,我这又新来了几个水灵丫头,你不瞧瞧?” “姐姐来了,那些庸脂俗粉,又如何入得了我的眼?” 沐朗信合上扇子,轻敲着掌心,潇洒离开,一直跟着苏九歌,见她进了虾庄后许久才离开,派人打听清楚她的身份,眼里的笑就没有停过. 这位姐姐倒也是个厉害人物,不过这样的游戏,玩起来才有意思不是? 回到曹氏的铺子,曹氏这会儿已经在铺子里照顾生意了,看见苏九歌进来,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虎着脸上了楼,根本不搭理她和谢远. 苏九歌看的无奈,招呼婉儿跟着一起上楼,见她把脸又转到旁边去了,只得朝谢远打了个眼神,谢远堆了笑,上前道:“娘,我和娘子给您买了个丫环回来,您看看还行吗?” 边说边就叫婉儿过来,婉儿也乖巧的上了前,“婉儿见过老夫人.” “我又没事,你买个丫环干什么?” 曹氏虎脸,但看婉儿眉清目秀的模样,心里又还是起了几分怜爱,“这么个水灵丫头,怎么就卖出来做丫环了?那爹娘也真是能狠下心.” “老夫人,婉儿身世凄苦,还希望您能收留婉儿,让婉儿有个容身之所.” 婉儿含了泪,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就招起了曹氏无限的同情心,“哎,既然他俩把你买回来了,那你以后就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了你的.” “多谢老夫人,婉儿以后一定好好服侍您,不辜负了你的厚望.” “瞧这小嘴儿多甜,不像某些人,就跟块石头似的,硬梆梆的从来不知道说句软话.” 曹氏嘴里的某人无辜的眨了下眼,她若软了,大家都回村里啃泥巴吗? 也不想和她争这些无谓的事情,就只微笑道:“娘,我跟阿奶提过了,明儿我就带谢润去虾庄,让他负责后厨的采买,不会亏待了她的.” “哟,今儿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苏九歌也有服软的时候?” 曹氏冷冷的讽刺了句,听的谢远都皱了眉头,“娘,娘子向来心疼您,您心底又不是不清楚,做什么还拿话来戳她的心窝子?” “我清楚什么?我就说她两句而已,你就听不下去了?” 谢远一开腔,曹氏就恼了脸,“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别认我这个娘啊?” “我没……” “阿远,你也少说两句,这事定下来就行了.” 苏九歌打断他的话,又朝婉儿吩咐了句:“你好生照顾着老夫人,若是她身子有什么不适,就赶紧请大夫,不用心疼银子.” “婉儿明白,一定会好好照顾老夫人的.” 婉儿福身送走了苏九歌和谢远,苏九歌听着房间里隐约传出的说笑声,无奈道:“大概也就是我和娘八字不和了,其他人与她相处的倒是极为融洽.” “那是其他人和她没有利益纠葛,若换个人来做她儿媳,她不会有现在的享福日子.” 对于曹氏的冥顽,谢远已经是深有体会,歉疚道:“娘子,娘的身体不好,又苦了大半辈子,很多时候还请你多担待她,我这个给她当儿子的,就先给你赔不是了.” “算了,我知道她是什么脾性,也不会真与她计较.” 苏九歌摇头,若不是谢远从中斡旋,她能分分钟怼的曹氏无颜再见人. 但看在谢远的份上,又念她抚养谢远不易,那些能忍的窝囊气,忍忍也就过了. 第202章 谁最可爱 等下了楼梯,苏九歌才又道:“虽然买了婉儿回来,但我们并不清楚她的品性,你无事的时候暗中多观察她,别叫她暗中给我们使了绊子.” “放心,我会注意着她的,确定无事才会留她下来.” 谢远点头,现在他们的人际关系越来越复杂,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也多了起来,由不得他不多加小心,注意防范. 既然答应了谢润去做虾庄的采买,苏九歌也就赶早去村上接了谢润去城里,而周婆子和花氏非要跟着去镇上瞧瞧曹氏,苏九歌也只能由着她俩去闹腾. 她俩到的时候,曹氏正坐在楼上的窗口边纳凉,婉儿就站在她身边不紧不慢的打着扇,看见周婆子和花氏一头就窜了出来,顿时竖指轻嘘了声:“小声点,别吵着了老夫人.” 她这么招呼,周婆子和花氏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不过转眼周婆子就黑了脸,好家伙,她还没享过这等福呢,曹氏先装起派头来了? 故意重重踩了下楼板,把假寐的曹氏顿时就给惊醒过来,见是周婆子和花氏登门,赶紧就起了身笑道:“娘,大嫂,你们今儿怎么到镇上来了?” “我们要是不来,也不知道弟妹你如今这般享福,都有丫环侍候你了?” 花氏的话里透着酸味儿,曹氏笑笑,叫婉儿赶紧去奉茶,才又道:“我这不是身子弱,远儿他昨天特意从城里买的丫环回来照顾我吗?否则我哪能享这等福.” 有意无意的,曹氏也漏掉了苏九歌的心意,岔开话题问道:“润哥儿怎么样?苏九歌早上说接他去城里的,没有食言吧?” “那倒没有,”说起这事,周婆子脸上就带了笑,看向曹氏的眼神也就柔和了许多,“这事就是你的功劳,现在村里人都说你厉害,把润哥儿也带进城了.” 难得周婆子夸她句好,曹氏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娘,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只希望苏九歌莫为难润哥儿,以后谢家在村里也能扬眉吐气了.” “她敢!” 周婆子瞪了眼睛:“她敢欺负润哥儿,我就闹得她虾庄都开不下去!” 花氏也点了头,狠狠道:“润哥是咱们谢家的宝,她苏九歌欺负一个试试?” 送茶上来的婉儿听的好奇,笑道:“老夫人,这润哥儿是谁啊?想来少爷和少夫人应该对他挺不错的,舍不得欺负他.” “哟,这小嘴儿倒是个会说话的,希望如此才好.” 花氏瞧着水灵灵的婉儿,不禁动了心思,谢润到现在还没娶妻,这婉儿虽说是个丫环,但比村里的那些丫头都长的标致,若是让她配了润儿…… 她心里想着事,也就没注意她们都说了些什么,等到人散了之后,花氏才又跟曹氏小声的提了自己的意思,曹氏摇了头,为难道:“婉儿有她自己的主意,我也做不了主.” 花氏不乐意了,“她都卖给我们家了,让她从了谢润又能怎么样?” “大嫂,这婉儿不是我买回来的,要不你私下跟她说说,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曹氏做不了这个主,只能让花氏自己去问,但婉儿并不亲近花氏,总逮不到合适的机会提那茬话,也只得暂时把心思先压下来. 虾庄的生意不错,苏九歌把谢润带来后,就让苏大柱和他说那些要注意的事情了,齐天恒看见她来,委屈的嘴都撅起了一尺高,“九歌,我要回西关镇!” “你回西关镇干什么?那里有你朝思暮想的姑娘吗?” 苏九歌一边看账册,一边头也没抬的问了他一句,呛的齐天恒气苦拍桌,“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在西关镇吃香喝辣的多舒服,你偏叫我来受苦.” “怎么会是受苦呢?你不是想学生意经吗?这新店多的是机会让你学.” 苏九歌才不听他的诉苦,见那些账目都整得明明白白的,又夸赞了句:“果然不愧是开钱庄的,这账目瞧着就是清楚,也能省我许多事情了.” “那是,”一句好话捧的齐天恒顿时又有些飘飘然起来,但很快又苦了脸,“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啊?赶紧培养个新掌柜,我好撤人!” “新掌柜没有,不过你可以挖个老掌柜过来,那样也行.” 苏九歌抿唇笑,明眸里像是漾着汪秋水,“左右都是无事,你又何必撤走?” “我,我……” 齐天恒语塞起来,到最后干脆岔开了话题,“我知道城里有家糕点坊的红豆酥非常不错,我马上去买回来,叫你尝尝味道.” “诶,我不……” 苏九歌想说她不吃,但齐天恒眨眼的工夫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也只得失笑摇头,谢远恰巧拎着油纸包进来,好奇道:“娘子,你在笑什么?”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齐天恒挺可爱的.” 苏九歌应了句,顿时把谢远给委屈的不行,“难道他比我还可爱?” “哎呀,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我不管,到底是他可爱,还是我更可爱?” “你可爱,你最好看了,好不好?”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拨开他凑到自己面前的脸,见他手里还拎着东西,又伸手拿了过来,“还温热的,这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有家糕点坊的红豆酥很不错,就特意给你买了回来尝尝.” 谢远眼巴巴看着她,一副快夸奖我的模样,看的苏九歌都忍俊不禁起来,“嗯,果然还是夫君最心疼我了,知道我爱吃红豆酥,就不辞辛苦的买了回来.” “那是,普天之下,我才是最心疼娘子的那个人.” 谢远这才笑起来,吃掉她手上咬了半口的红豆酥,“娘子爱吃的东西,果然香甜.” “呸,那是我吃过的,你就不知道自己拿?” “就是娘子吃过了,我才觉得好吃,要不然我怎会爱吃这种小糕点?” “谢远,你的皮真厚!” “嘿嘿,我在娘子面前,要皮薄干什么?” 房间里传出两人的说笑声,去而复返的齐天恒站在门口,听着两人的对话,眸里就不禁闪了怅然,转身远去,迟了就是迟了,纵使他用尽全身力气,也再难追上吧…… 第203章 你是谁家的人 虾庄开业还没几天,苏九歌在这边的时间也就多了些. 从西关镇带过来的小伙计都挺机灵,苏九歌吩咐什么事情,很快就能办好,倒也给她省了不少事情,就是那些新来的伙计还需要时间调教,比较费事. 而苏九歌在虾庄采用了现代化管理,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每个人只需要按部就班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就连苏大柱在其中也游刃有余,并不会觉得吃力. 这样的管理方式,所有人都乐得轻松,而且效率也更高,苏九歌观察了几天,见那些新来的小伙计也开始在慢慢的融入到新管理中去,心下便安了不少. 等这边的事情稳定下来,她也可以回村,继续研究那些赤虾去了. 只是没等到她放心,小五就甚是无奈的找上门来,“小夫人,您管管您的哥哥吧?他负责采买没关系,但是能不能别四处指手划脚?” 苏九歌从账册里抬起头来,明眸微有冷意:“怎么回事?” “咱们大家按照您的方式干活,各方面都协调有序,但谢润当着您的面就安生干活,背着您的面就指手划脚,让大家依着他的做法去干,大家都不知道该听谁的好了.” 现在苏九歌把小五提了上来,让他管着大堂的那些伙计,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也不想来扰了苏九歌的清静,颇为无奈道:“小夫人,您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走,我下去看看.” 苏九歌收了账册,跟着小五下楼,才到楼梯口就见谢润逮着个小伙计,正在那里唾沫横飞的说着什么,看见苏九歌下来,又赶紧松开手,装作没事人似的就要走. “谢润!”苏九歌皱了眉头,叫住他,“你方才在和他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谢润无辜的耸了下肩,“不信你问他.” 那小伙计是新来的,听见谢润的话,脸上顿时就闪过了害怕,低下头呐呐道:“小夫人,谢润就是拉着我说了点店里的事情,并没有其他什么.” 苏九歌挑眉,“哦?那你跟我说说,到底说的店里什么事情?” “这个……这……” 小伙计慌了神,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苏九歌又淡声道:“既然说不出来,那你告诉我,他方才跟你说的什么?从实招来,我不会责怪你.” 她这么说,小伙计这才抬起头来,惴惴不安的刚想说话,谢润却虎了脸,“苏九歌,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和小伙计说几句也不成?” “你愿意和谁说话,那是你的自由,这个我管不着.” 苏九歌步下楼梯,冷冷道:“但是虾庄的管理由我一手操办,你干好你后厨的采买就行,别在管理的事情上胡乱插手,不然别怪我责罚你.” 谢润黑脸,恶狠狠的望向她身后的人,“小五,是不是你在苏九歌面前说了什么?” “是我说的,谢润,大家都听小夫人的指挥,你就不该再胡乱插手.” 小五并不惧谢润,朗声道:“小夫人既然已经把虾庄打理的井井有条,你却一会儿指挥这个伙计去帮你端水,一会儿指挥那个伙计给你倒茶,你想干什么?” “这些都是小事,也就算了,但这大堂里的秩序自有我维护,客人起纷争了,我也会调解,你从中搅浑水是几个意思?怕得罪不了客人吗?” “大堂里十二个伙计,每个人都有他负责的区域,缺一不可,你不经我的同意就随意把人支走,害得大堂后厨都跟着一团乱,个个都埋怨的不行,你心里就不明津?” 小五也是忍他很久了,声音里都带着厉意,“若不是你今日又擅自做主,把我大堂里的人又调动的乱七八糟,我又怎么会气不过的去找小夫人说理?” “你,你那是胡说,成天几个小伙计四处乱跑,我喊他们做点事情又怎么了?” 谢润胀红了脸,极力分辩,“你看看你大堂里的那些伙计,哪个不是东倒西歪,看着不成体统的?我看八成也就是跟你学的样,就知道混吃混喝!” “我们混吃混喝?谢润,要是没有我们在大堂辛辛苦苦的招呼,会有你的安乐?” 小五被他给气笑了,“你是小夫人的哥哥不假,但是小夫人说过了,在这虾庄里大家一视同仁,你也休想搞什么特殊待遇!” “什么一视同仁,你们就是几个跑堂的小二,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谢润被怼急了,怒笑起来,“这虾庄就是苏谢两家的共有的东西,我在自己的地盘上指手划脚,又怎么了?你找来了苏九歌,我同样还是这样做!” 苏九歌沉眸,气势油然而生,“谢润,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 “我怎么不知道?” 谢润怒笑,“苏九歌,我也不是求着你做事,你少拿你夫人的威风来压我!” “你当然不是求着我做事,”苏九歌冷了明眸,冷冷道:“但你既然入了虾庄,那就得服我的管束,若是觉得不愿,那大可以自行离去,我也不强留.” “呵,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离开?” 谢润梗了脖子,阴阴道:“你别忘了你是谁家的人,你敢对我不好,回去有你受的.” “哦,是吗?” 苏九歌挑了眉,似笑非笑的道:“那我倒想试试,看有什么让我受的?” 这会儿已经到傍晚了,但虾庄里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见那些人都望着这边,谢润自觉面子上挂不住,恼怒道:“你这是故意要和我过不去?” “我无意和谁过不去,但你若是一意孤行,那我也不介意让你回村里.” 明眸里一片冷意,冷淡道:“虾庄由我亲手打理,所有的伙计都安排了妥当的位置,而且我也说过,大家都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你的特殊关系在这里不管用.” “我再重申一次,所有人都是奖罚分明,不存在包庇之说,今日谢润扰乱大堂的秩序,擅调人手,扣三天月钱,以示惩戒.” 话音未落,谢润就先怒声嚷嚷起来:“苏九歌,我不服!” 第204章 就是个恶妇 谢润气的脸红脖子粗,极为恼火的怒盯着苏九歌. 苏九歌自也不怕他,明眸带着清冷之色,毫不示弱的还击回去. 小五见那些食客都朝这边张望,赶紧就小声的打圆场,“小夫人,要不就先算了吧?” “小惩大戒,有何不可?” 苏九歌摇头,她本不欲当众落谢润的面子,但他话赶话,到最后说的越来越不像话,若是人人都像他那样做,那这虾庄也不用开了. 小五有些为难,又朝谢润低低道:“要不然去楼上谈?” “谈什么谈?若不是你在苏九歌面前挑拨是非,她又怎么会像疯狗似的咬着我不放?” 谢润一句话呛过来,把小五给弄的尴尬不已,有些讪讪的退到了后头,既然这两人都不肯听他的劝,谢润更觉得是他在挑拨是非,那他也别开口好了. 苏九歌事多,也不愿和谢润多做纠缠,朝小五吩咐了声便转身上楼:“倘若他再犯,不必和他客气,虾庄的秩序,得靠大家齐心协力的维护.” “是,小夫人.” 小五点头,也就招呼那些小伙计赶紧各忙各的去了,而谢润僵在那里,见大家都不搭理他,脸色就越发难堪,到最后恨恨冲出了虾庄. 小五一见,还是赶紧喊了声:“谢润,天都快黑了,你去哪里?” “用不着你管!假惺惺的就知道装好人!” 谢润头也没回的甩下句凶话,冲见夜色里不见人影,小五看的直叹气,做错事了受惩罚不是很正常吗,他做什么还那么大的脾气? 难道明知是他的错,还要大家捧着他不成? 想来想去,觉着谢润终归是苏九歌的夫家人,又还是赶紧去告诉了苏九歌,苏九歌听的直皱眉头:“你派几个人去找找,别让他出事就成了.” 本来事情就忙不完,谢润还出幺蛾子,这不是成心添堵? 倒还不如苏家人安分. 晚上谢远又不辞辛苦的赶了过来,看见苏九歌坐在窗前发呆,也干脆坐在了窗棂上,跟她好奇道:“娘子,谢润不是才来没多久吗,怎么又回去了?” 苏九歌挑了眉,“哦?你看见他了?” 难怪那些小伙计寻遍了大街小巷也没看见他,原来是回村里去了啊? 谢远点头,“对啊,我在来的路上远远的看见他,不过避开了.” 顿了顿,又道:“我瞧着他似乎挺生气的模样,娘子,你们又闹不愉快了?” “有点摩擦,”苏九歌把傍晚的事情说了遍,才又无奈道:“我原本以为苏家人难缠些,也就多加了心思提点,结果阿奶和阿爹都是规规矩矩的办事,根本不用人操心.” “年轻人本应该更能适应我的管理方式,结果谢润倒是更让人头疼,专出麻烦.” “娘子,他在家里被宠惯了的,一时半会儿肯定难以改掉坏毛病.” 谢远知道她的不易,虾庄里的伙计不少,若是谢润仗着亲戚关系胡来,那底下的那些小伙计也不会听她的吩咐,到时候整个虾庄都要被整得乌烟瘴气. 叹了气,柔声道:“闹就闹了吧,这样明令禁止,也利于你以后管理虾庄,谢润他知道了你的底线,下次也不会再随意践踏.” “他是去是留,我倒是没在意,毕竟他对我做的龌龊事,我一件也没忘.” 想到刚穿越过来时,谢润就要强占她的事,苏九歌就不禁冷了眸子,要不是看在曹氏哭闹的份上,谢家要敢把谢润塞到虾庄来,她能叫谢润自己乖乖的滚回去.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现在他闹腾回去,谢家的人肯定又得去娘面前说三道四,到时候家里又要折腾的没个清静.” “娘那里我去说,你就别操心这些杂事了.” 谢远轻轻的替她揉捏着肩膀,“夜深了,去睡吧,明天还得忙碌呢.” 苏九歌无奈,也只能期望谢远能说通曹氏,让她明事理,别再找自己的麻烦了吧? 黎明时分,村里人还在睡觉,忽就响起了阵阵狗吠声,引的不少人都从梦里惊醒,没等多久,谢家的门又被敲响了,“阿奶!娘!快开门啊!” “润哥儿?” 刚想骂狗的周婆子赶紧翻身下床,开门见果然是谢润站在外头,顿时就心疼的不行,“你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摸回来了?” “阿奶,苏九歌欺负我,我从城里走回来的,你快给我弄饭吃,我都没力气了.” 谢润说话都已经有气无力,软软的一头栽在椅子里,刚出房间的花氏看见他这个样,顿时就气的跺脚骂人:“这个天杀的苏九歌,就是故意和我们家过不去吧!” 周婆子阴沉着脸,“你赶紧给润哥儿弄吃的,让他好好休息.” “娘,这口恶气我可忍不了,”花氏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咬牙切齿的道:“白天我得去找曹氏评评理,她苏九歌凭啥欺负我们家润哥儿?” “这事我自有主张,你没看润哥儿都累成这般模样了吗?赶紧的去做饭.” 周婆子边说边心疼的把谢润的腿摆在膝上,替他轻轻的揉捏着,但见他脚上的那双布鞋都已经磨穿了脚趾,想要替他脱下来,但刚脱到脚底,谢润就猛地瑟缩了下,“疼!” 周婆子只得又放缓了力道,好不容易脱完,就见谢润脚底下已经磨出了大大小小的好些个血泡,顿时就心疼的直掉眼泪,“苏九歌这个恶妇,我与她势不两立!” “阿奶,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欺负孙儿的,孙儿心里苦哇……” 谢润哭了起来,添油加醋的把苏九歌描述成了不讲道理的刁蛮女,花氏就在厨房里竖着耳朵听,时不时的跟着骂几句,等撑到天蒙蒙亮,一家人就赶着牛车去了镇上. 曹氏身边有了婉儿服侍,日子舒坦了不少,脸色也看着逐渐红润起来,这会儿坐在楼上吃完早饭,看着婉儿又端了碗补血汤进来,顿时就苦了脸,“好婉儿,我能不喝吗?” “哎呀,老夫人,这可是婉儿精心为您熬的补汤,您好歹尝尝婉儿的手艺吧?” 婉儿笑眯眯的拿汤匙舀了补汤递到她嘴边,“您尝尝,香甜着呢.” 第205章 没出息的东西 她笑的甜,曹氏也就跟着笑了起来,“就你这小嘴儿会说话,那我尝尝味道.” 说是尝尝,但在婉儿的劝说下,一碗补汤还是喝下去了,看曹氏似乎有些撑,婉儿又体贴的扶她起身:“老夫人,我扶您下去消消食,晚点儿我再拿账册给您.” 她都安排妥当了,曹氏也就没说什么,满脸笑容的准备下楼,周婆子已经带着花氏和谢润上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老二家的,我看你最近是活舒坦了,想挨骂啊?” 曹氏一愣,当即就委屈起来:“娘,大嫂,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花氏把谢润拉到前头,冲曹氏怒道:“说好叫润哥儿去虾庄帮工,苏九歌不愿意就不愿意,凭什么不把我家润哥儿使唤,处处欺负他?” 周婆子阴沉着脸,“老二家的,我原以为你是个中用的,没想到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阿奶,娘,二娘她向来惧怕苏九歌,你们骂死她又有什么用?” 谢润在旁边帮腔,又心酸道:“二娘,苏九歌她向来欺男霸女,蛮横惯了,而且也不乐意和我们家亲近,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阿奶和娘也是气不过了,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别往心里去,苏九歌敢欺负你,都是她教导无方!” 周婆子恼的很,想也没想的就一巴掌甩在曹氏脸上,打的曹氏连退了两步,若不是婉儿还虚扶着她,这一下只怕就要扇到地上去. 堪堪稳住身子,婉儿立即就气愤的挡在了曹氏身前:“你们怎么欺负人啊?就算是少夫人欺负了谢公子,那你们找少夫人出气好了,做什么来打老夫人?” “哟,小丫头,你是刚来谢家,怕是不知道谢家谁做主吧?” 花氏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又蛮横的扒开她,“我们家一向都是我娘说了算,你个买回来的丫头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别自找不痛快.” “我是买回来的不假,但那也是少爷和少夫人买回来照顾老夫人的,”婉儿重又挡在了曹氏身前,寸步不让的怒声道:“谁敢欺负老夫人,我绝不容忍!” “好啊,一个黄毛丫头,居然也敢对我大声嚷嚷了?果然苏九歌调教出来的狗都会更咬人?” 花氏一脸冷笑,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曹氏身上,“弟妹,你就不说句公道话?” “大嫂,这事我的确不知情,不然等九儿回来,我再问问她?” 曹氏白着脸,也不敢喊疼,委屈的眼泪在眼底打转转,周婆子却冷嗤了声,“你问她有什么用?你能说的过她,还是能打的过她?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被她拿捏,无可救药了.” “娘,她怕苏九歌都怕到骨子里去了,哪有您的威风?而且我看苏九歌买这么个丫环给她,也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随便找个人侍候她就行了.” 花氏瞟了眼婉儿,满脸的讽刺,“你看这弱不禁风的样,哪是照顾人的料子?也就老二家的傻,还以为苏九歌把她放在心坎上,欢喜的不行.” “她向来就是个蠢货,咱能有什么办法?要是老二还在,气都被她气死了.” 周婆子一脸恶毒的盯着曹氏,冷冷道:“当初就是你克死了老二,要不然他怎么会出事?我不找你赔人就是开恩了,你还敢害我的大孙儿,我打不死你.” “娘,我没有,”曹氏忍不住哭了起来,极力分辩,“我一直把润哥儿当自己孩子疼的,没有半分异心,苏九歌敢欺他,我定叫她讨不了好.” 花氏冷笑,“得了吧,就你这个样,你还敢跟苏九歌过不去?” “罢了,真是晦气,” 周婆子恼着脸,拉起谢润就走,“摊上这么个蠢货,就是谢家的不幸,指望她斗赢苏九歌,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这一走,花氏顿时急了,“娘,那润哥儿的事情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认倒霉呗?苏九歌要欺负润哥儿,那就让她欺负好了,谁叫他有个不争气的二娘,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委屈?” 周婆子甩下句话,找车送谢润去城里了,花氏看看只顾着哭的曹氏,气急跺脚,也赶紧追着周婆子走了,“老二家的,你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太让人失望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下了楼梯,很快就走远了,曹氏听着安静下来的铺子,眼泪止下住的簌簌往下落,恨极了苏九歌的不懂事. 明知道谢润是谢家的宝贝,她不知道多担待着些,还偏偏要拿谢润开刀,那分明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想要让谢家人找自己的麻烦? 是了,肯定是从前的事她还怀恨在心,晓得自己送了谢润去虾庄,便故意找他的麻烦,借机来报复自己? 她还真的是心思阴沉,睚眦必报啊? 曹氏边哭,眼神边闪烁个不停,婉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得低低道:“老夫人,她们三天两头的来寻晦气,要不然我和少夫人说说,让她想个办法?” “事情就是她惹起来的,你还和她说什么?” 曹氏心里恼极了苏九歌,虎着脸恼声道:“这事你谁都不许说,我心里自有主意.” 她这么说,婉儿也不好反驳什么,“那我扶您歇着去?” 消食已经没那个心情了,只能回去躺着,但还没动脚,谢远已经回来了,看见曹氏眼泪汪汪的模样,顿时惊诧了下:“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让沙子迷了眼,等会儿就好了.” 曹氏摇头,并没有说周婆子来过的事情,看他又是风尘仆仆的从外头进来,顿时就不悦的道:“你成天到晚的在外面跑什么?也不知道归家.” “娘,我就是觉得外面舒服,便待的久了些.” 谢远想搪塞过去,曹氏却一下炸了,怒脸骂他:“你是不是跟着苏九歌久了,心也跟着玩野了?娘给你地方太小,你要待在外面才舒服?” 她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有了媳妇,哪还知道心疼娘? 第206章 床前侍奉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谢远,我看你现在跟苏九歌一样,都不服管教!” 想到自己在周婆子手里所受的委屈,曹氏就恨的咬牙,“你现在什么都只听苏九歌的,我说话就是在害你,既然这样,那你跟苏九歌过好了,别再回我这里!” 谢远头疼,“娘,这大早上的,您又是发哪门子脾气啊?” “呵,我发脾气?苏九歌怎么说你都成,我说你几句就说不得了是吧?” 曹氏一脸冷笑,转身就走:“我近儿觉得身子不舒服,你叫苏九歌回来侍候我.” “娘,虾庄那边刚上正轨,娘子她忙的不可开交,怎么能抽身离开?” 谢远听的头都大了,“再说有婉儿侍候不是挺好吗?” “婉儿再好,那终归是外人,”曹氏顿脚,但也没回头,只听冷笑声响起,“她不是一再标榜心疼我吗,那你叫她回来侍候我,我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孝顺我的?” 冷笑声听的人心底泛寒,谢远皱眉,“娘,您真的要这样吗?” “若是真孝顺我,那就回来侍候我,不然以后就给我闭嘴,别成天对外人说还对我有多好,搞得好像还是我占了多大便宜,又不懂事似的.” 曹氏冷冷一句话,堵住了谢远,又径直回房去了,并不再看他. 谢远沉着脸站在原地,他昨晚走的时候曹氏还好好的,怎么今早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看来还是有人贼心不死,始终要挑拨她? 曹氏既然放了狠话,谢远晚上到了虾庄,也只得无奈跟苏九歌说了,苏九歌听得眉心紧蹙,看看面前堆成小山似的册子,“一定非要我回去才行吗?” “娘子,娘犯了倔脾气,一定要你亲自去,要不然你去两天,我就送你回来?” 谢远知道苏九歌成天也忙的不轻,满心的歉疚,“等过了这两天,下次她再闹腾的时候,我也有拿堵她,叫她别再无事生非,找你的麻烦了.” “阿远,不是娘无事生非,而是她的脑子太糊涂,听不得谢家人的话.” 苏九歌无奈叹气,“上午的时候谢润又回来了,我瞧他志得意满的模样,便知肯定又是去娘面前告我的状了,你叫娘把眼睛擦亮,别谢家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知道,”对于这个含辛茹苦把他抚养成人的养母,谢远也不忍多苛责她,但看苏九歌已经疲累不堪的神色,又心疼的不行,“我多开导她,让她别再犯糊涂了.” “唉,但愿如此吧.” 对于曹氏的糊涂劲,苏九歌几乎都不再抱什么希望,叹了气,上床歇着去了,“明儿一早你带我回去吧,也许缓和两天,她也会转变态度.” “娘子,辛苦你了……” 谢远低低叹气,有时候逼急了,他真想让曹氏再尝尝从前的苦日子,真不明白为什么日子好过了,她不知道珍惜,偏偏要听着谢家的话,非要作妖? 说好去侍候曹氏,黎明的时候苏九歌就起了,和谢远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刚刚亮开,婉儿也才刚打开铺门,看见谢远和苏九歌在门外,还愣了下,“少爷,少夫人?” 苏九歌点头,往门里走,“娘起身了吗?我去给她打洗脸水.” “刚刚醒,说是还要再躺会儿,”婉儿伶俐的回了她的话,又赶紧道:“少夫人,您赶路辛苦,还是歇着去吧,这些杂事我来做就行.” “娘都点名叫我侍候了,这两天你就歇着,只当是我给你放假了.” 苏九歌望望楼上,估摸着时间再上去,婉儿听她这么说,也就无奈的望向谢远,“少爷,要不你劝劝少夫人?老夫人也就是一时的脾气,过了劲儿也就没事了.” “无妨,少夫人说给你放假,你就歇息好了.” 谢远摇头,想先行上楼瞧瞧情况,楼上却传来了喊声,“婉儿?” 婉儿赶紧应了声,冲苏九歌无奈道:“少夫人,老夫人这会儿要起身了,您看?” “我去,”苏九歌打了洗脸水提步上楼,谢远也赶紧跟了上去,曹氏这会儿已经穿好了衣裳,看见苏九歌端着洗脸水进来,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听闻娘身子不舒服,我便回来看看.” 苏九歌也只管拿好听话说,曹氏却冷笑起来:“怕是看我死了没有吧?” “娘,大早上的,您还是别说晦气话了,”苏九歌拧了帕子给她,微笑道:“您洗洗.” 她不接话,曹氏也不好再说下去,伸手接了帕子,但才到手里,又虎着脸扔回了盆里,“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吗?婉儿,你来!” 婉儿为难的看向苏九歌,苏九歌摇头,又添了凉水进去,再行递给她,“您再试试?” “冰了!” 曹氏又甩了帕子,苏九歌又耐着性子再添热水,反复几遍,苏九歌还能沉住气,谢远已经看的心生怒气,想开口说曹氏,但苏九歌微微摇头,阻止了他的话头. 曹氏叫她回来,不就是想给她下马威吗? 自己生生受着,顺了曹氏的气,曹氏总不会找麻烦了吧? 谢远看的心疼,又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洗漱完,婉儿已经利落的弄好了饭菜,刚想要给曹氏布菜,苏九歌已经接过了她的碗,规规矩矩的站在曹氏身边,给她布菜. 苏九歌做的无可挑剔,曹氏脸上才略见点好颜色,眼见曹氏饭都快吃完了,苏九歌还站在她身边,谢远就忍不住皱了眉头,“娘子,菜都快凉了,你赶紧过来吃饭.” “不急,等娘吃完了,我再吃饭.” 都已经站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会儿,苏九歌摇了头,曹氏也跟着点头,“远儿,这些事你就别插手了,等会儿你跟着后厨的人去采买,多学着怎么做事.” 谢远哪有心思去采买,“娘,娘子都还没有吃饭,您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什么叫我折腾?”曹氏色变,一下又恼怒起来,“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蛮不讲理,无事生非的人是吧?我不过叫苏九歌侍奉我一顿饭而已,你就心疼了?” “那我以后要是躺在床上动不了,还能指望你们照顾我?” 一说起这茬,曹氏又哭了起来:“我就知道你现在打心眼里嫌弃我,全世界就只有苏九歌最好,她做什么都对,我做什么都错是吧?” 第207章 从不曾欠你的情 “谢远,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把你养大的?你太伤我的心了!” “娘!……” 谢远沉脸,重重搁了筷子,再有滋味的饭菜也只觉索然无味了,“您心里应该明白,我从来没来嫌弃过您什么,一向都说您说什么,我和娘子就依您什么.” “只是咱们都是乡里人,您何必摆什么老夫人的架子,非要人侍候才能吃饭?” 说着又指指满桌被故意挑得乱七八糟的饭菜,恼声道:“您明知道娘子为了侍候您,都还没有动过筷,您挑成这样,就是狗看见了也得先嗅嗅能不能吃吧?” “娘子为了养活咱们家,辛辛苦苦的操持着家业,您说您要侍候,她也放下活计来了,您不帮忙的时候她也没怪过您,但是您别老是挑她的刺,扯她的后腿行不行?” “难道非要折辱她,让她像个村妇似的天天侍候您,围着您转,您心里才开心?” 这些话憋在谢远心里许久了,说出来人都轻松了许多,但看曹氏阴沉着脸不说话,又无奈道:“你要是觉得只有娘子侍候您,您心里才舒坦,那咱们就把虾庄关了,这里的铺子也别要了,我就带着您和娘子回村里去,咱们天天侍候您,行不行?” 曹氏生气的瞪他,“回了村里,你和她都不会种地,准备喝西北风啊?” “既然您怕喝西北风,那所有的生意都交给您打理,我和娘子在家专门侍候您,你想吃什么想做什么,我们都提前给您备好,成吗?” 谢远又换了个条件,把曹氏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年初的时候她和苏九歌闹别扭,差点没把这个铺子给搭进去,她一个店都玩不转了,哪敢接手苏九歌的那些生意? 谢远看她又哑了声,这才语重心长的道:“娘,娘子是做生意挣银子的人,确实对家里人的关心就要少些,但您看看这些家业,不都是娘子挣下来的吗?” “做人有舍就有得,您享受了娘子带来的富足生活,那就别再挑剔她偶尔的不周到,成吗?大家和和睦睦的,这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我也没有挑剔她的意思,但是她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谢家,顾全我的颜面?” 自己儿子说的话,曹氏还是能听进去几句,不过还是恼声道:“她帮衬下谢家又怎么了?谢家的日子好过了,自然就不会再找她的麻烦,她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娘,谢润已经回虾庄做事了,他若是不胡来,我不会挑他的毛病.” 苏九歌淡淡应声,谢远的情她领了,但是曹氏…… 顿了顿,又道:“能帮衬谢家的,我不会推辞,有些事情也并不是要落您的面子.” “你说的倒是好听,润哥儿只不过和伙计说几句话而已,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凶他干什么?他也是个大男人了,难道不要颜面的啊?” 苏九歌皱了眉,“娘,您这么说,您确定您了解事情真相?” “有什么不了解的?谢家都和我说过了,你这么点事都不能容忍润哥儿,不止你在谢家没脸待下去,我也没脸回谢家的门,你明白吗?” 曹氏几乎是痛心疾首的敲了桌,“说到底那虾庄还是你开的,偶尔润哥儿做点什么事,你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那些小伙计谁敢说什么?你颜面上也好看.” “娘,若只是在镇上小打小闹,那我可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 苏九歌皱了眉,淡声道:“但我希望生意越做好,以后不只是来凤城,甚至其他城,整个南国,甚至是炎国都能有我们家的生意,所以不严于律己,怎么能成?” “谢润若是有心跟着我做生意,我自然尽量提携他,以后也不会亏待他的,但他的劣根性若是不敢,那他最多止步于来凤城,我就不会再带他.” “你看看,谢远你自己看看,这就是她所谓的孝顺?她是厉害了,但却不愿意带身边人一起过上富足的日子,她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曹氏又是一顿乱拍桌,听的苏九歌想笑,又有些悲哀,合着她说的话里面,曹氏就只听见了她不愿意带谢润这几个字? 既然话不投机,那她又何必再多说? 谢远也是服气了,甚是无奈道:“娘,娘子并没有说不带谢润,但是他得服管教,一心跟着娘子学做生意,将来才会有出息,让谢家过上好日子.” “什么服管教?说起来谢润就是你们的弟弟,你不想着多宠他,净想着管束他?” 曹氏瞪眼,“哪家哥姐不是心疼弟弟的,弟弟做错了事,你们私下责怪几声就成了,再说谁身上没有毛病?她苏九歌难道就完美得毫无挑剔?” “娘说的对,我也不是个完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毛病.” 苏九歌点头,明眸里含着冷意,“但谁叫虾庄是我开的,谢润又做了我手底下的帮工?既然落在了我手里,那就得好好听我的话,不然就别怪我不给面子.” 曹氏一愣,随即怒了脸,“你,苏九歌,你想气死我是吧!” “呵,娘摸着良心想想,看我苏九歌到底欠了你什么?我活这么大,吃的是苏家米,穿的是苏家衣,我娘红氏把我养大不容易,我反哺苏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若是觉得谢家日子不好过,那你自己努力帮衬他们便是,我不会多说一个字,我虽然嫁给了谢远,但我也没有义务去替你养什么谢家人,再逼急了我,我让他们通通滚蛋.” 明眸里一片寒芒,冷笑起来:“我嫁给谢远,我向您尽孝道是应该的,但您也别蹬鼻子上脸,屡屡听了谢家的馋言就来找我的麻烦,我苏九歌,没那么好的脾气.” 一番话夹枪带棒,说的极不客气,把曹氏都给说懵了. 愣愣的看看无奈的谢远,又看看满脸冷意的苏九歌,忽就哇的声哭了起来:“造孽啊!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凶悍的儿媳妇,我不活了!” 第208章 作妖的娘 哭声惊声动地,响彻云霄,苏九歌下意识的就退了半步. 谢远愣了下,赶紧又去安抚曹氏,“娘,娘子她没有恶意,你就安生过日子成吗?” “她还没有恶意?谢远,是不是她把我气死了,你才觉得她是个恶妇?” 曹氏哭倒在婉儿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们走吧,我惹不起苏九歌,你谢远如今也不需要我的照拂,我少受你们的气,日子还是舒坦些……” “娘!……” 好好的一顿饭闹成这样,谁也没心思吃下去了,苏九歌看看哭的不成样子的曹氏,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奈道:“阿远,你留下来照顾她,我回城.” “你回啊,你最好早些走,我不想看见你!” 曹氏摔了碗,又放声大哭,苏九歌硬生生受了她那一下,谢远见她疼的脸色都白了,又急怒道:“娘,您到底要干什么?实在看娘子不顺眼,以后您都别认她了成吗!” “我,……”一说不认苏九歌,曹氏又哑了火,恼的谢远把苏九歌往外推,“反正她成天就是个惹您生气的主,那以后您就当没这个儿媳妇,谁都别管谁的死活!” “行,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自为之.” 苏九歌冷笑,挺直身子转身就走,曹氏这下又慌了,越发哭的厉害,“傻儿子,你把她撵走了,你以后怎么办?娘和她闹脾气,又不是你和她闹脾气!” “娘不是怪我没帮着您吗?那我顺着你的意,这下您应该高兴了,怎么还哭?” 谢远一脸怒笑,“您也别管我以后怎么样,我现在都过不好了,还有心思管以后?” “娘不是这个意思,娘……” 曹氏又说不出话来,只是哀哀的哭,苏九歌站定了脚步,简直拿曹氏没办法了,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和她讲道理,她跟你扯皮,你扯皮吧,她又不要命的哭. 难怪周婆子不盯着别人,就盯着她来撺掇,简直就是添堵的绝佳人选啊? 她不走了,曹氏的哭声又小了些,只不过眼底的怨气又浓郁了不少,说到底还不是想拿捏她们母子俩,故意要走不走的吓唬人? 苏九歌已经没力气再和曹氏扯皮,准备下楼先去吃了早饭,养足了精神再说. 但才刚转身,就见黄家的大儿子,黄大强气喘吁吁的匆忙进来,看见她就哭丧了脸,“九歌妹子,不好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东西给赤虾下了药,你快回村去看看吧!” “下药?”苏九歌瞬间拧眉,“现在赤虾的情况怎么样?” “哎哟,好多虾都趴那里不动,快把我给急死了!” 黄大强抹着额头上的汗,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妹子,是我们对不住你,没看住虾……” “那些贼人有心要和咱们过不去,那你防也是防不住的.” 苏九歌倒没有责怪黄家的意思,曹氏一听赤虾被下药了,顿时又急了起来:“你怎么办事的?拿银子叫你好好看着赤虾,你就这么唬弄我们的?” 黄大强老实憨厚,被曹氏这么一说,眼泪都快下来了,“婶娘,我们全家人几乎都在盯着赤虾,但也就是昨晚半夜我熬不住瞌睡,睡了小会儿,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 曹氏一听,越发怒了,“你拿了我们家的银子,你还打瞌睡?” 她生气了,黄大强也不敢分辩什么,就急的满头冒汗,“妹子,你快去看看虾成吗?” 那些虾要是出问题了,他就是死了都难以给人家赔罪啊? “行,”苏九歌点头,急着就要跟黄大强回村,曹氏却怒声嚷嚷起来,“看什么看?那些虾既然出了问题,那你们黄家就得赔银子!没银子,咱们就去见官!” 苏九歌皱眉,“娘,现在虾被下药了,我先看看情况再说,成吗?” “你怎么看?你还能把虾救回来不成?这黄家人办事不力,叫他们看虾,他却在去睡觉了,现在虾出了问题,那就是他们家的错.” 曹氏觉得自己说的就没错,恼怒道:“不赔银子也行,那就扣他们的月钱!” 苏九歌扶额:“娘,您能不能别闹腾?” “我闹腾?苏九歌,我看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净知道帮外人说话!” 曹氏满肚子怨气,刚消停的哭声又响了起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看我不顺眼,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嘴巴上说的好听是来侍候我的,没等侍候一个早上就要跑,还说什么孝顺!我呸!老天爷,你把我收了吧!我不想活了!” 曹氏哭的起劲,苏九歌听的满头黑线:“那我留下来侍候您?” “你那是侍候的样吗?苏九歌,你就是来克我的!” 曹氏又开始挑刺,哭的满脸都是泪,苏九歌极度无奈的道:“赤虾被人下药了,我急着回村里看情况,您就通融通融,等我回来了再侍候您成吗?” “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也就死了,还用得着你来侍候啊!” 也不管是在咒自己,逮着话就骂,苏九歌仰天翻了白眼,转身招呼黄大强下楼,“谢远,你自己作妖的娘,你自己看着,我去忙事了.” 谢远一脸的尴尬加无奈,他也拿曹氏没办法,只能和她干瞪眼. 他瞪眼,曹氏就只管哭:“你看这个苏九歌,她果然有异心了啊,指不定哪天就飞了!” “娘,您少作点妖,苏九歌就永远都是您的儿媳妇.” 谢远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看着苏九歌匆匆下楼的身影,心底也起了无奈,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鸡飞狗跳的生活? 苏九歌看婉儿跟下了楼,想想又问了句:“婉儿,是不是谢家的人又来过了?” 婉儿点头,又低低道:“老夫人不让告诉您.” “谢家的人过来只会找她的茬,她气不顺,就来挑我的刺,这已经形成了惯性了.” 苏九歌叹气,不想再多说曹氏,只是交待道:“你以后看好家,别让谢家的人再进来.” “是,少夫人,我知道了.” 婉儿乖巧的点头,看着苏九歌和黄大强离开,眼里也浮了抹不易察觉的狂热,少夫人就是她学习的榜样,她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也应该同样能做到吧? 第209章 仗势欺人 苏九歌回到村里,到虾田边一看,邪火顿时就窜上了头,将近一半的赤虾浮在水面上,眼看就要活不了了. 虾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周大根也赶过来了,看苏九歌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也跟着揪心道:“大侄女,我们都帮着看虾田,但没想到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有的人存心要和我过不去,防也防不住.” 苏九歌捞了几只虾,翻来覆去的仔细瞧,发现虾只是被药晕了,但这些虾的生命力也不是很强,若是药性久久不退的话,多数都会死在田里. 起了身,当机立断道:“大强,马上去把田里的水换了,今天都要保证活水畅通,等到傍晚的时间再关水就成.” “行,我马上就去办.” 黄家人被吓的不轻,闻言就赶紧去办事了,周大根看她临危不乱,眼里又多了赞赏,不过想想又道:“大侄女,这些中了药的赤虾,人还能吃吗?” “这几日暂时就不供应赤虾了,等赤虾体内的药性过去,再送去城里.” 苏九歌不知道那贼人下的什么药,也不敢拿人去赌,周大根听她这么说,也跟着恼火起来,这每天往城里送赤虾,可是他带头负责的. 现在虾送不了了,那他也岂不是没了收入? 咬了牙,恼声道:“要是让我抓到这贼人,非得开祠堂断了他的手不可.” “仔细找找,也许能查出蛛丝马迹来,”虾田总是出事,苏九歌心里也窝火的很,猫着腰在田边细心的寻找痕迹,查到有处低矮松软的田埂时,赫然发现了个硕大的脚印. 苏九歌精神一振,当即唤来了黄大强,“你们家的脚印有这么大吗?” “没有,”黄大强瞧了两眼,看看地势,又摇了头,“妹子,你看这里都靠近山脚了,应该是山上下来的人踩的,咱们家向来在那头看田,不会从这边下去.” 这么一说,苏九歌也注意到了地势,顺着脚印往前看,果然那些青草上还能看见稀泥,一路通向了山里. 周大根看看,也说了句:“大侄女,这应该是个行动不太方便的女人,要知道男人多数都从田埂上直接下去了,谁还特意找这种低矮的地方下去?” “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苏九歌凝眉,沉吟道:“但是这脚印硕大,男人都够呛了,女子哪有这么大的脚?况且脚大的人,通常身体都会较常人魁梧.” “你还别说,咱们村就有个脚大的女人.” 周大根沉了脸,眼里怒火升腾,苏九歌侧目过来,“谁?” 仲婶子最近的日子滋润得不行,那谢冬雪也是大方的主,只要她和苏九歌过不去,那银子就大把大把的往她手里塞,好像那就是石头,根本不值钱似的. 不过仲婶子就喜欢她的大方劲,给她办起事来也干脆的很,想起昨晚上的事,眼里又浮了得意,只等谢冬雪回来,那又该是大把的银子落进口袋了吧? 只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不小心在滚田里去了,这熬了夜又晚起,仲二那个老不死的也不知道帮自己把泥衫洗好晾起来,真是最近日子舒坦了,想找骂了是吧? 嘴里一边骂老不死的,手里一边又搓着那些泥巴衣,远处来了人也没瞧见,直到身前的光线被挡住,这才愕然的抬起头来. 一见苏九歌怒容满面的盯着自己,仲婶子就下意识的哆嗦了下,回过神来又赶紧笑道:“九丫头,你这凶神恶煞的,把婶子吓着了怎么办?” “我就是来问问婶子,上次你偷虾的事我已经不予追究,为何还要给虾下药?” 想到那些快被药死的赤虾,苏九歌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看她盆里还未清洗干净的泥衣,怒笑道:“怎么,在我的虾田里打了滚,这会儿才急着清洗证据?” “九丫头,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仲婶子茫然的看着她,委屈不已,“我就是行动不便,不小心摔跤了,难道也不行?” “行,怎么不行?但你怎么解释田边的脚印?” 苏九歌看她还敢狡辩,越发火起,见廊下放着双沾满了泥还未清洗的布鞋,明眸里的怒意就更甚,正想去拿过来,却听身后响起了冷笑声:“苏九歌,你还真会欺负人啊?” “谢冬雪?” 苏九歌转身,果见谢冬雪一身珠光宝气的站在三步开外,见她望过来,谢冬雪还嫌弃的往后退了退,“苏九歌,你有银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 方才苏九歌在田边查证据,身上确实沾了不少泥,见谢冬雪嫌弃的样,忽就抿唇轰笑起来:“我是泥腿子又如何?好歹泥腿子还养活了那么多人,你能行吗?” “你!” 谢冬雪词穷,转眼又恼怒道:“你能养活人了不起啊?还不是在这里仗势欺人?” “哦?”苏九歌挑眉,似笑非笑的道:“不知道我仗了谁的势?” “肯定不是我,”她身旁的周大根摇头,一脸严肃道:“我是和苏九歌来查事情的,谢冬雪你若是无事,就速速离开,莫要妨碍我们办正事.” “周村长倒是官威十足啊?就不知道比我家舅舅是不是还要厉害?” 谢冬雪抬了人出来,听的苏九歌好笑,“怎么,你方才说我仗势欺人,这会儿就抬了你家舅舅,想用你舅舅的官威来压制村长?” 谢冬雪恼脸,“苏九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这也听不得?” 苏九歌耸了肩,“仲婶子下药毒害我田里的赤虾,我正要逮她去见官呢,若是此事和你谢冬雪无关,你最好站远些,免得伤着你了可不好.” 仲婶子一听要见官,顿时就急了,“苏九歌,不是我下的药,你凭什么逮我!” “我有证据啊?”苏九歌笑眯眯的盯着她,只是笑意却不及眸底,“你有什么话,还是等到了公堂上,和官老爷去说好了,我看谁能救得了你.” 第210章 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不,我不见官!那事不是我做的!” 仲婶子急了,转身就要跑,黄家人却阴着脸拦住了去路,这个臭婆娘害他们担心死了,别说见官,就是把她现在沉湖底,他们都乐见其成. “你们这是干什么?”仲婶子倒退两步,怒瞪着苏九歌,“你这是屈打成招!” “词语倒是用的不错,”苏九歌笑了笑,眸色越发清冷,谢冬雪在旁边也给仲婶子帮腔:“苏九歌,人家仲婶子向来安分守己,你凭什么逮她?” “谢冬雪,你是非要掺和这事吗?不如我把你和仲婶子一起告了?” 冷冷的一句话甩在脸上,谢冬雪立时脸色难堪的闭了嘴,王家人最爱脸面,上次因着仲婶子大闹的事情就打过她,若是她再被告上公堂,王家人非休了她不可. 脸色难堪的退开两步,仲婶子看她没有再出头的意思,顿时就慌乱起来,而苏九歌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也明津了,故意道:“大强小强,看住她,准备上公堂.” “好嘞,”黄家兄弟俩老实憨厚,那身板也长得跟铁塔似的,往仲婶子身前一杵,仲婶子也不敢再乱来,只是放声大哭:“苏九歌,你这是欺负人,我不服!” “不服?”苏九歌没多废话,直接去廊下把那双满是泥巴的布鞋拿过来,在她眼前晃了晃,“不知道你无事下我的虾田,是想干什么?” 衣衫是洗了,这鞋可还没来得及洗,仲婶子脸色一白,极力分辩道:“我就是去自家田里看了稻子,根本就没有下过你的虾田!” “你还狡辩?那虾田边上还有你的脚印,你就等着坐大牢吧!” 周大根原本只以为苏九歌是在诈仲婶子,这会儿看见布鞋,才知道苏九歌早已明津,顿时恼怒道:“别说她废话,马上押到镇上,让她吃了苦头再说!” “不!大根兄弟,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仲婶子吓的眼泪鼻涕齐流,瞥见谢冬雪要悄悄溜走,越发哭的大声:“冬雪妹子,是你叫我处处和苏九歌作对的,现在出了事,你怎么能抛下我不管!” 才刚迈开步的谢冬雪立时停脚,回头就恼怒道:“关我什么事?你少攀咬我!” “冬雪妹子,是你拿银子给我,叫我害苏九歌的,你不能不认账啊,”仲婶子哭天抢地的就差捶地了,“不信你们去我枕头下搜,那还有她给的银票,我都没舍得花啊!” 黄婶子麻利的进了房,没等半分钟就拿了银票出来,一脸愤怒的递给苏九歌,“九丫头,没想到居然是谢冬雪指使的仲婶子,这谢家人真是黑心肠!” “不,不是我,我根本就不知情!” 谢冬雪慌了神,根本不敢与苏九歌对视,苏九歌看了下银票,笑容越发冷淡,“谢冬雪,这还是聚金钱庄的银票,用不用我去查查,看是你哪日取的银两?” 还真是报应不爽,栽跟头栽的真彻底啊? 谢冬雪脸色一白,“苏九歌,分明就是这个胖婆娘诬陷我的,不关我的事!” “冬雪妹子,我们家哪有银票啊?我帮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怎么还能不认账!” 仲婶子哭的伤心,上前扒住她不松手,“你家舅舅不是衙老爷吗?你跟他说说好话,叫他别判我的罪,别让我坐牢行不行!” “你给我松开!松开!” 仲婶子的力气极大,谢冬雪扒不开她,恼的干脆一耳光扇在她脸上,眼里带着厉色,“我说了这事我不知情,我更不会去找舅舅,你自己自生自灭吧!” “不,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不是的……” 仲婶子被扇懵了,也忘了哭,苏九歌把那双布鞋递给小强拿着,才又淡声道:“仲婶子,既然说是谢冬雪指使你做的,那你不妨在公堂上指证她,如何?” “她敢!” 谢冬雪脸色狰狞起来,“她敢指证我,我叫她家鸡犬不宁!” 那般凶神恶煞的样,吓的仲婶子又哭了起来,哪敢再找谢冬雪的不痛快,苏九歌微微一笑,“我倒想试试怎么个鸡犬不宁法?” “苏九歌,你若是想这辈子都不再回谢家,那你就尽管去试!” “谢家?谢家于我有何意义?” 苏九歌是彻底厌弃了这两个字,明眸里冷意森森,“我的时间宝贵,不和你们浪费口水,要么赔五百两的损失给我,要么咱们就去试试,看到底谁鸡犬不宁?” “五百两?苏九歌,你怎么不去抢!” 谢冬雪又是一声怒叫,苏九歌也不多言,朝周大根使了个眼色,“村长伯伯,还得烦劳您陪我把这两个人押到镇上去,实在不行,去来凤城也行.” “行,村里出了这等事情,我这个村长也有责任.” 周大根脸色沉重的点头,就准备喊人来捆了仲婶子和谢冬雪,仲婶子吓的放声大哭,瘫软在地上起不来了,谢冬雪倒是一脸阴冷厉笑,“苏九歌,我舅舅是衙门老爷!” “那又怎么样?莫非你还想说,你舅舅是个贪赃枉法的黑官?” 这话说的极重,周大根都忍不住变了颜色,冲谢冬雪瞪眼睛,“你赶紧闭上你的嘴,再敢胡说八道,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凭什么要我闭嘴?她苏九歌敢动我,我舅舅不会放过她的!” 谢冬雪怒嚎起来,苏九歌嫌恶的退开了几步,“那不若我替你去通知王家,还有你那个舅舅,让他们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不放过我的?” 周大根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大侄女,咱们在镇上说说理也就行了吧?” “村长伯伯您开口了,那我自然是要给面子的,”苏九歌点头,看看横眉怒目的谢冬雪,“就只怕有人不领您的情,非要把事情闹大?” “怎么,苏九歌你也怕把事情闹大啊?是不是心里还是怕官老爷的?” 谢冬雪听她这么说,顿时就觉得苏九歌心里还是胆怯的,当即就冷笑道:“你赶紧把我放了,赔我五百两,这事也就了了,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 她就说嘛,哪还有民不怕官的道理? 第211章 失踪 “蠢货.” 苏九歌冷冷吐了两个字,懒得再和她说话,走开了几步,倒是周大根冲谢冬雪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非要苏九歌把她弄进牢里了,她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谢冬雪只当他和苏九歌是一伙的,哪听得进他的话,冲他横眉怒目,周大根没办法了,也只能叫人绑了她和仲婶子,扔在牛车上,押往镇里. 牛车从村里过,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神,那些闲聊的妇人一窝蜂的围上来追问,苏九歌自是懒的开口,周大根也没那个兴致,问到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堪堪出了村,身后就响起哭骂声:“天杀的苏九歌,你给我站住!” 却是周婆子带着花氏赶过来了,看见绑在牛车上的谢冬雪,花氏都哭成了泪人儿,“苏九歌,我们家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怨!你欺负了润哥儿,还要来欺负冬雪!” “那你怎么不问问,她自己又做了什么好事?” 苏九歌拔了根野草,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拿五百两银子赔给我,你就能领她回去了,不然就等着我带她去见官,在牢里吃够了苦头,她也就能回家了.” “五百两?苏九歌,冬雪是挖了你祖坟还是怎么的,要赔你五百两!” 周婆子尖叫起来,苏九歌赶紧捂了耳朵,不耐烦的道:“她若敢挖祖坟,我就亲手把她埋进去,明白吗?赶紧的做决定,再耽误我的时间,就不止是五百两了.” 成天就因着这些事情纠缠,很浪费精力的,她们懂不懂? 明眸里含着不耐,但看周婆子和花氏都不吭声了,一鞭子就抽在牛屁股上,老牛吃痛,也就撒开蹄子一个劲儿的往前跑,把谢冬雪吓的都哭了:“苏九歌,你赶紧停下来!” “停下来干什么?你阿奶和娘又不会拿银子赎你,你还是乖乖坐牢吧.” 苏九歌冷淡的说了句,把谢冬雪给噎住了,反应过来又恼道:“事情不是我做的!” “但你是主使啊?你的罪过最大,”苏九歌看看旁边吓瘫了的仲婶子,不紧不慢的道:“要再敢狡辩,我就请王家的人来看看她家的小妾是个什么心性,如何?” “不!”话音未落,谢冬雪就猛摇了头,她闯了祸,哪敢去见王家的人? 但看苏九歌冷着脸,一副没商量的样,又哭了起来,“你就算逼死我,我也没有五百两,我赔你二百两,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行吗?” “谢冬雪,你知道虾庄一天的营收是多少吗?仲婶子在虾田里下了药,虾庄至少停业五天,我叫你赔五百两,呵呵,那只不过是零头而已,你懂不懂?” 她说的轻巧,周大根在旁边咋了舌,一脸震惊,“大侄女,那岂不是日进斗金?” “只要生意做的好,日进斗金又有何难?” 苏九歌淡了脸色,望着远处翻涌的稻浪,眸底藏了疲累,也许她该创立团队一起打造商业帝国了,否则单凭她一枝独秀,又能有多少精力来管事? 更何况还有拖后腿的成天找麻烦,让她有心无力. 谢冬雪吓的不敢说话了,到底还是不敢去见官,去聚金钱庄取了五张百两银票,这才算了事,但心里也恨死了苏九歌,既然她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非管自己要五百两银子? 这下好了,自己回了王家,又非得被王家的人数落到死不可. 苏九歌压下谢冬雪,又回村里去看那些赤虾了,但见换了活水之后,赤虾开始慢慢的缓过劲来,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了,否则这满田的赤虾要是死了,那梁子也就结大了. 黄家人被吓的够呛,几乎十二个时辰都虾田边上,没再离开过人,苏九歌劝了两回,见劝不动他们,也就由着他们去了,毕竟守着总还是比不守要强. 在村里耽搁了几日,周婆子来找过几次茬,只是苏九歌疏于搭理,架也没能吵起来,看着赤虾又能继续供应了,苏九歌这才回镇上去. 只不过心里有些疑惑,谢远向来不离她左右,但这次却是好几天都没见人? 回到曹氏的铺子,婉儿正在柜台后边忙活,看见苏九歌回来了,眼里顿时起了喜意,赶紧迎上前欢喜道:“少夫人,你可回来了,咱们大家伙也算有主心骨了.” 苏九歌听的满脸狐疑,“怎么了?老夫人呢,她没在吗?” “您是不知道,少爷在您走的那天就离开了,也没有回来,而谢家的人几乎天天都来闹,虽然我没让她们进门,但老夫人还是多少听了几耳,成天就在楼上唉声叹气.” 婉儿清楚交待了这几天的事情,看看她身后,又诧异道:“少夫人,怎么没见着少爷?我们都只当他是去找您了.” “哦,他另外有事情去了,你不用管他.” 苏九歌搪塞过去,心下却更加疑惑,谢远都没打招呼,这是做什么去了? 到了楼上,就见曹氏呆呆的坐在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九歌拿零嘴袋子给她,轻轻的道:“娘,我回来了,这是给您带的东西.” “娘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需要你每次买这些零嘴来哄我开心啊?” 说归说,曹氏还是带着笑颜接过了东西,复又叹气道:“九儿,娘有时候心烦脾气大,你也别往心里去,那赤虾怎么样了?没出问题吧?” “已经处理好了,”苏九歌淡笑点头,“我也是性子急躁,还请娘多担待.” “哎,……” 曹氏笑着点点头,又有些难过道:“那天你走了,远儿也走了,我自己就想了很多事情,等远儿回来后,娘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就当是赔罪了.” “娘,您快别这么说,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更何况是几个活生生的人?” 苏九歌止住她的话,微笑道:“我和阿远都不会怪您,您也别挂在心上.” 但见曹氏神色有些疲累,苏九歌陪着闲聊了几句,便扶她回房去了,再出门,又感慨的摇了头,若是曹氏一直如此通情达理,那该有多好? 果然让谢家人远离她是对的,少了谢家的撺掇,也会少许多烦心事. 等到晚间的时候,谢远还没有回来,曹氏问去向,苏九歌也就含糊应付了过去,心下却有些焦急起来,谢远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向来也不离家,这次会到哪里去? 第212章 你我都有秘密 心里挂念着谢远的去向,一直到凌晨,苏九歌也未能入眠. 窗外夜风簌簌,树影婆娑,那些张牙舞爪的枝叶映在纸窗上,越发叫人心里难安. 翻来覆去的,苏九歌越发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喝茶稳稳神,但还未等她摸到烛火点燃,就听纸窗传来声叭嗒轻响,随即有人跳了进来. 心里一惊,就想要尖叫,跳过来的人影却先歪倒在了窗边,随即传来谢远虚弱的声音,“娘子,是我,别怕.” “阿远?” 苦等的苏九歌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担心起来:“你怎么了?” “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 借着纸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隐约能瞧见谢远摇了头,苏九歌赶紧点亮烛火,回身望向窗边,就见谢远浑身像是在泥里滚过似的,右手还捂着左臂,有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溢出. 苏九歌吓了一跳,赶紧就去找纱布,“你这是和人去干架了?” “有点私人恩怨,对方人多势众,就不小心受了点伤.” 谢远嘿嘿笑,看她拿了纱布过来,也就松开手,从怀里拿了药瓶出来,“你把这个洒在伤口上,再给它包扎起来就行了.” “说的好像伤口不在你身上似的,那么长的口子,你就不疼?” 伤口挺深,看起来像是被极锋利的利刃所伤,苏九歌小心剪开伤口周围的布料,把伤口清理干净了,这才把药粉撒上去,瞬间就见谢远抖了下身子, 但很快又咬紧了牙. 苏九歌看的眼圈泛酸,但还是咬着牙赶紧把药粉给撒上,再仔细的用纱布包扎好,末了才又无奈道:“这到底是和谁有恩怨,还弄得动刀舞枪了?” “娘子,我暂时不能……” “暂时不能说是吧?” 苏九歌打断他的话,低着头开始收拾东西,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来,“既然不能说,那我就不问了,只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别再受伤.” 谢远叹了气,“娘子,对不起.” “傻子,你和我说对不起干什么?保护好自己就成.” 苏九歌抬起头来,明若秋水的眸里含着浅淡淡笑意,并没有什么不悦,“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小秘密,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娘子,你真好,”谢远松了口气,脸色也轻松起来,他还真怕苏九歌追根问底,毕竟有些事她不知道对她也好,但她若真要追问,不告诉她,又会伤了她的心. 但见她理解自己,星眸里也浮起了笑容, 想想又问道:“娘子,那你的秘密能说吗?” 苏九歌挑眉,“哦?你所指的秘密,是什么?” “就是,就是,”谢远想问来着,但看看苏九歌温柔浅笑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她是不是苏九歌又如何? 不管她到底是谁,只要自己爱她就行. 咧嘴傻笑起来,伸手揽她入怀,“娘子,我爱你.” “好端端的,突然这么煽情干什么?” 苏九歌小脸微红,顾忌到他臂上的伤,也不敢乱动,就低低的道:“阿远,我的秘密与你一样,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好,等到你哪天想说了,我就安安静静的陪着你,洗耳恭听.” 谢远抱抱她,只要她敞开心扉的对象是自己,那是迟是早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谁还能没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清早起来的时候,曹氏已经呆呆的坐在窗边了,苏九歌想想,还是上前打了声招呼:“娘,早上风凉,您在看什么呢?” “九儿啊,远儿已经好些天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曹氏满眼的担忧,“你到底派他去干什么了?他那个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你敢让他去别处做事,也不知道心疼他.” “娘,阿远聪明着呢,而且他昨夜已经回来了.” 苏九歌笑着递了杯热茶给她,“昨夜回来的晚,这会儿正在补觉呢.” “是嘛?” 曹氏一听,脸上顿时起了笑容,赶紧快步往她房里走. 刚到门口,又赶紧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进去,离得远远的,果见谢远还睡着,这才长舒了口气,又悄悄的退了出来. 苏九歌站在房门口,轻声笑道:“娘,我就是阿远聪明着吧?” “那当然,小时候是有点痴笨,但如今已经聪明许多.” 曹氏听的满脸自豪,笑容满面的道:“九儿,想吃什么?娘给你们做去.” “那我给您打下手,等到阿远醒来的时候,就有热饭吃了.” 苏九歌知道曹氏虽然愚顽,但对谢远的关心却从来没有减少过,笑着跟她下了楼. 曹氏也喜欢苏九歌对谢远的关爱,婆媳俩在厨房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做好了饭菜,而谢远也起了身,看见曹氏端菜进堂屋,赶紧就上前接了过来,“娘,您多歇息,别累着了.” 婉儿在旁边笑着帮腔,“少爷,老夫人天天念叨您呢,您回来了,老夫人心里高兴.” “你这丫头,少爷是做事去的,你说这些干什么?” 曹氏轻啐了句,又略有嗔怪的望向谢远,“九儿说她派你去干活了,你到底忙的些什么?去那么久也不知道提前和娘打声招呼.” “娘,娘子她做的都是些机密事情,您就别管这个了.” 谢远搪塞了句,又感激的看向端菜进来的苏九歌,若不是她提前帮自己铺好说词,自己一早这么些天,还不知道怎么回曹氏的话. 苏九歌笑着眨了下眼,又有些歉疚的看向曹氏,“娘,阿远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所以让他去做了点我不方便做的事情,您就别问他了.” “行行行,只要你们俩感情好,娘就不过问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曹氏笑了起来,也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招呼谢远赶紧落座吃饭,而婉儿识趣的就要退到一旁,苏九歌却拉住了她,笑道:“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吃,不用退开.” “那怎么可以?” 婉儿慌的直摇头,“少夫人,奴婢就是个下人,哪敢跟主子同桌而食?” 第213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苏九歌把她拉到桌子旁坐了,又笑道:“你天天帮着我们辛苦操持家里的大小事情,哪还能让你独自吃残羹剩菜?” “九儿说的对,你就听她的罢.” 曹氏也挺喜爱婉儿的,更何况家里也就这么几个人,没必要摆那个谱. 说罢还亲自替她夹了菜,笑容慈祥的道:“赶紧趁热吃.” “多谢老夫人,多谢少夫人.” 婉儿眼里含了泪,竟已是低声哽咽起来,曹氏心疼的递了手帕给她,“你这孩子,就是喊你一起吃饭,怎么还哭了呢?” “老夫人,也就是你们心善,把我当人看待,否则婉儿哪有好命和主子一起吃饭?” 想到为奴为婢的那些心酸日子,珠泪越发滚滚而下,只不过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拣着曹氏爱吃的菜色,给她布好了菜,才又甜甜笑道:“老夫人,您吃.” “你啊,就是个乖巧孩子,懂事的叫人心疼.” 曹氏对婉儿可是满心的疼爱,她俩说的热闹,苏九歌就在旁边默默观察着,偶尔和谢远低声说两句什么,一席话倒是吃的气氛和睦. 饭后去了铺子,负责送虾的人递了话,谢润知道谢冬雪吃了亏,已经撂挑子不干了. 苏九歌闻言还诧异了几秒,撂挑子的意思,是主动辞职不干了? 明眸里漾起笑,这种好事她可是求之不得. 不过考虑到虾庄没人能做主,苏九歌只得喊上谢远赶紧去城里,倒是曹氏跟到马车旁,有些担忧道:“九儿,谢润毕竟是谢家长孙,你还是尽量先顾全他的颜面” “娘,我知道的,您就放心吧.” 苏九歌好言答应下来,又有些无奈道:“但他自己撂挑子了,咱也没办法啊?” “他是自己跑了不假,但又不是不可再上谢家……” “娘,他都无缘无故给咱们甩脸子了,咱们总不能巴巴的上谢家去求他吧?” 谢远知道曹氏想说什么,提前就先打断了她的话,末了又恼声道:“明明是他错在先,您可不能犯糊涂,折煞娘子的面子,低声下气的去求他.” 怕曹氏听不进去,又还补了句:“再说了,虾庄又不是非他不可,他拿什么乔?” “你这孩子,娘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倒是拿千百句来还我.” 曹氏本来是打算让苏九歌去请谢润的,但谢远已经提前说不可能了,也就只好讪讪的岔开话题,“行,娘知道了,你们赶紧去忙吧,谢润要走,由他走好了.” “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最通情达理了.” 苏九歌笑了起来,赶紧帮着夸了两句曹氏,倒把曹氏听的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娘也不懂你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有需要娘帮忙的时候,你就尽管开口好了.” “娘,您已经很厉害了,回去歇着吧,不用担心我们.” 好言劝了几句,看着婉儿扶曹氏上了楼,苏九歌和谢远才又赶紧回来凤城. 孙婆子已经在虾庄门口踮脚张望了,看见苏九歌下马车,顿时着急的迎了上来,“九儿,那个天杀的谢润已经撂挑子跑了,咱们怎么办才好啊?” “他不愿意干,那就由着他去好了,”苏九歌匆匆进了虾庄,找到苏大柱,“爹,后厨需要些什么东西,您赶紧报个清单给我,我马上去买.” 苏大柱看的心疼,“九儿,你自己都忙成什么样了,还要负责去采买?” “没关系,在找到人之前,就由我负责采买.” 苏九歌不怕干活,就怕人心不齐,苏大柱见她决意如此,也只得递了采买清单给她. “我听谢润偶尔提起过,好像一般都是在西市采买的东西,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西市是吧?我赶紧去,你们先照常营业.” 苏九歌拿了清单就匆匆往外走,等到了马车上,就把清单撕成两半,其中一份递给了谢远,“阿远,咱们兵分两路,先把今天应付过去了再说.” “行,”在这陌生的地方,谢远也无需装傻,等到了市场,就各自去买东西了. 苏九歌赶时间,在第一家买了东西,就问店家其余的东西在哪里买,店家倒是挺热心,一一给她指了地方,等她转了几家店,再出来时,手里就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东西. 东西拿的多,行动就有些不便,刚到街边就和人碰了满怀,两人各自的东西洒了一地,看的苏九歌头都疼了,赶紧就蹲身捡东西. 倒是那人也不帮忙,就扯着破锣嗓子一阵嚎,“嘿,你不长眼睛是吧?赔我的东西!” “仲婶子?” 苏九歌没抬头,也听出了这与众不同的声音,仲婶子还愣了下,赶紧蹲下来,就见苏九歌笑眯眯的望着她,“这才几天不见,婶子又想来撞我的枪口?” 仲婶子一脸活见鬼的样,嘴唇都有些发白了,“苏九歌,怎么会是你?” “有句话不是叫冤家路窄吗?你看咱们俩都结了那么多的怨,路窄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见这个老熟人,苏九歌也不着急走了,瞟了眼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又似笑非笑起来:“看来那日的赔偿还少了,你都有闲钱去买那些胭脂水粉?” 仲婶子听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又红了脸,恼怒道:“苏九歌,我只是听命办事,而且你已经拿走了那么多银子,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觉得既然你受了蒙骗,那咱们不如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何?”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就是咱们握手言和,怎么样?” 苏九歌换了个她能听懂的说法,微微笑道:“谢冬雪利用我们之间的恩怨骗了你,我确实不能把过错全记在你头上,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动歪主意,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你在说笑话吧?我现在又没把你怎么样,又得着你饶我吗?” 仲婶子瞪眼,反正就是不服气苏九歌的话,“况且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第214章 你到底图什么 “就凭我能让你变美变瘦,你就得信我的话.” 苏九歌也不恼,就轻笑道:“看看你脸上敷的白粉,吃饭都不怕掉碗里去吗?我这倒是有个独家秘方,咱们若解了这个冤家,我就把秘方给你,怎么样?” “苏九歌,你这是在求我与你和好?” 仲婶子忽就得意起来,上下打量着苏九歌,“你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还亲自出来干活?瞧这身上的衣裳,也不是什么绫罗锦缎啊?”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生意做亏了,现在知道开始讨好人了?” 不等苏九歌说话,仲婶子就自己猜的得意起来,“苏九歌,叫你以前那么横,现在遭报应了吧?你那个什么独家秘方,你还是自己用去吧,我才不稀罕哩!” “你想好了?我这可是得一份,你拒绝了我,以后也就没了变美的机会.” 苏九歌并不着恼,只淡淡笑道:“我的生意怎么样,用不着你操心,倒是你的这张脸,你再不想办法补救,以后只怕就是西关村的第一胖婶了.” “我胖怎么着,我又没吃你家米饭,没穿你家衣服,用得着你管吗?” 仲婶子恼火起来,又勉强蹲下身去捡那些胭脂水粉,苏九歌见她蹲的困难,还是麻利的帮着她捡了东西,“你胖确实与我没关系,但与你自己没关系吗?” “你自己想想你平常生活中有多少不便?又得了旁人多少白眼?怕是心里的委屈连说三天也说不完吧?更何况你若真不爱美,又买那些胭脂水粉干什么?” 苏九歌把最后一盒水粉递给她,微微笑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也不强求.” 仲婶子愣愣的接过水粉,见苏九歌提着东西走了,又冲她的背影喊了声:“苏九歌,你这样帮我,到底图什么?” 苏九歌回眸,嫣然一笑:“你觉得你自己能有什么让我所图?” 仲婶子越发愣了,她的确是没什么可图,难道苏九歌是真的要与自己交好? 看她已经走远,还是咬牙追了上去,“苏九歌,我就信你这一次,你要是敢骗我……” “我若是敢骗你,你就再去我虾田里下药,怎么样?” 苏九歌淡笑,把她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仲婶子本来还满心怀疑,见她如此坦荡,也释怀的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没给你虾田下什么要命的药,就是想吓吓你罢了.” “我知道,否则你真毒死我的虾,这会儿你就已经在大牢里吃免费饭了.” 那些虾只是被药晕了,耽搁了几天生意而已,苏九歌当时也只想小惩大戒,吓吓仲婶子和谢冬雪,并没有真正想把她俩怎么样,否则也不可能三百两银子就了事. 仲婶子嘿嘿笑,想想又问了句:“苏九歌,从前也没看出你有多机灵,怎么突然一下就变这么厉害了?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说你被妖精附身了呢.” “这些愚人,怎么不想想我是被神仙附身了?毕竟神仙做好事,妖精说不定会害人的.” 苏九歌听的摇头哂笑,仲婶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你也别听那些谣言,我在村里混的久了,知道那些长舌妇成天没事就喜欢说闲话,说你那是在嫉妒你呢.” 苏九歌淡笑,“你看我有时间去管她们说什么吗?” “那倒也是,”仲婶子笑了下,又讨好道:“你那个秘方,真的能把我变美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管什么年龄的女人,都甚为珍惜自己的容貌,就好比仲婶子,虽然胖的厉害,脸上也多那些雀斑痘印,但依旧还在想方设法的遮盖它,给自己一个美丽的外表. 苏九歌从前自己制过七白粉,对所需材料也甚为熟悉,仲婶子看她在药铺里一样样的点药材,又有些心疼起来:“苏九歌,这个秘方是不是很珍贵啊?” “独家秘方,当然珍贵.” 苏九歌看看她心疼的模样,又笑道:“这次的我先送给你,等你用完后,自己再买.” “那这多不好意思?” 仲婶子有些脸红,但还是眼馋的看着那些药包,苏九歌也只当不知道,笑了笑,付过银子就领着她出了药铺. 出了药铺就看见谢远迎面而来,谢远看见仲婶子,眼里顿时就闪了警惕,“娘子,是不是她欺负你?” “诶,傻大个,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的啊?我什么时候欺负苏九歌了?” 仲婶子躲到苏九歌身后,生怕谢远犯傻,那沙包大的拳头会砸到自己身上来,看的苏九歌眼里都泛了笑,“我刚好碰见仲婶子,给她弄个变美秘方而已,没吵架.” “就是,要不是苏九歌非要请我,我还不乐意来呢.” 仲婶子又开始摆谱,看的谢远拿眼瞪她,“你的脸皮还真是厚.” “哼,我是实话实说,你爱信不信.” 恼火的瞪了眼谢远,仲婶子也不说话了,苏九歌笑着摇头,见谢远也已经买齐了东西,便直接回虾庄去了. 后厨等食材已经等到火烧眉毛,看见苏九歌买了东西回来,赶紧就开工干活了,而孙婆子看见跟着过来的仲婶子,赶紧就把苏九歌拉到一旁不悦道:“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赤虾的事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呢,她还敢跟着上门? “阿奶,我找仲婶子私下有点事情,您就别操心了,好好管着虾庄就成.” 苏九歌搪塞了句,孙婆子却听成了别的意思,阴阴点头,“行,我知道了,这个肥婆娘把我们害的不轻,她要是再敢耍横,咱们就带人好好收拾她一顿.” “阿奶,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九歌苦笑,想要解释来着,又觉得越描越黑,到最后只得无奈道:“行,我先带她去楼上,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们就上来支援我.” “放心,我会叫小五注意着楼上的动静,不能叫你吃了亏去.” 孙婆子点头,看着苏九歌领走仲婶子了,又赶紧去交待了小五一番,这才放心. 而苏九歌到了楼上,就开始准备制作七白粉,看着珍珠都被苏九歌磨碎研成了粉,仲婶子就觉得肉疼不已,“这哪是变美啊?分明就是拿银子不当银子.” 第215章 恭敬不如从命 “变美本来就和银子分不开,没有银子,你拿什么买胭脂水粉,漂亮衣裳?” 苏九歌细心的搭配那些药材,还不忘回了仲婶子一句,仲婶子咧嘴笑,“那是你有银子,没有银子的穷人家,饭都吃不起了,哪还敢磨珍珠敷脸?” “那当然,有条件的就磨珍珠,没条件的先紧着温饱再说.” 苏九歌也就那么一说,并非要和仲婶子争个是非对错出来,说过也就忘了. 仲婶子闲着无聊,也就四处瞅瞅乱逛,小五送了茶上来,看她要进隔壁房间,赶紧就将她拦了下来,“那是小夫人的书房,你不能进去.” 仲婶子羡慕的不行,“她还有书房啊?那不是跟城里的老爷差不多样式?” “我们家小夫人可厉害了,书房又算得了什么?” 小五满脸的自豪,“钱庄里都称小夫人为先生呢,你知道先生是什么意思吗?” “先生?那不是男人的称呼吗?她一个女人称先生?” “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不懂,那只有特别的女人才会被尊称为先生,你明白吗?” 小五耐心仔细的给她解释了遍,苏九歌在厅里听的失笑起来,“小五,你家小夫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你可别把她给神化了.” “小夫人,您本来就是跟神仙一样的妙人儿,哪用得着我把您神化?” 无论虾庄还是酒楼,又或是钱庄,在那些下人的眼里,她苏九歌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小五嘿嘿笑了起来,“小夫人,大家都把您当成仙女呢,您可别推辞.” “我不推辞,但你要明白,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端着盒子七白粉出来,递给仲婶子,“你试试?” “就这些白糊糊?涂到脸上那不得像面粉啊?” 仲婶子一脸的狐疑,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盒子,手指沾了点粉试试,又笑了起来:“触感倒是挺细腻的,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苏九歌瞅着她的手背,“你先别往脸上抹,就在手背上试试,看效果怎么样?” 仲婶子的肤色偏黑,听她这么说,就赶紧往手背上擦了点粉抹匀,那粉容易散开,又特别滋润,才刚抹完,就见手背水嫩了不少,与另一只手相比,效果极为明显. 仲婶子都看的惊住了,“苏九歌,你这是神仙粉吗?抹上去就见效果?” “若是这点效果都没有,我还巴巴的制出来干什么?” 苏九歌笑笑,“你现在往脸上抹匀,我去给你拿面铜镜过来.” 古代的铜镜很模糊,只能勉强看清楚人影,但苏九歌花重金买了个清晰的,就算比不上后世的玻璃镜,但照清人影还是没问题的. 铜镜很快就送了过来,仲婶子往镜前一瞧,又赶紧移开了脸,“苏九歌,你这镜子是不是有毛病?怎么我照起来这么胖?” 苏九歌礼貌的翻了个白眼,“胖是你身上的肉在作怪,你且瞧瞧皮肤有没有改变?” “皮肤啊?好像也差不多?” 仲婶子仔细瞧了两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起来,“我们家的铜镜没有这么清晰,只是勉强瞧的清我的相貌,就更别提什么皮肤是好是坏了.” “那你今天仔细瞧清楚,看到底有没有区别.” 苏九歌拿了热毛巾过来给她擦净半边脸,顿时就见两边的脸形成了对比,抹了粉的那边细腻光滑,看不出什么瑕疵,而没抹粉的那边满是雀斑,还坑坑洼洼的. 仲婶子吓了一跳,赶紧又拿粉抹了上去,但见两边脸都光滑得像是刚剥出壳的鸡蛋,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这粉的效果真不错,是叫什么来着?” “七白粉,”苏九歌笑笑,又道:“胭脂店没有,是我的独家秘方,这盒就送给你了.” 仲婶子咧嘴笑,“苏九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苏九歌也没有让她报恩答谢的意思,点头笑道:“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好嘞,”仲婶子得了七白粉,心里也美滋滋的,刚想提步下楼,但是顿了顿,又满面惭愧的道:“苏九歌,从前的事是我太偏激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如此.” “能得你这句话,我这盒七白粉也算送的不冤枉.” 苏九歌展了笑颜,“你已经上过一次当,以后就莫要再听别人的鼓吹.” “放心吧,无论谢冬雪再说什么,我都不会上她的当.” 仲婶子点头,又笑了:“苏九歌,你是我们村最厉害的女人,谢冬雪,她斗不过你的.” 苏九歌勾唇,明眸里藏着点冷意,“我又何曾把她当成我的对手?” “那是,那是,”仲婶子赔着笑脸,苏九歌看看她的胖脸,忽又道:“其实你的五官组合起来并不差,也就是那些多余的肉在作怪,等瘦下来,也绝对不差.” “你还是第一个这样夸我的人,村里那些人,在背后都是叫我肥婆娘……” 仲婶子有些伤感起来,“苏九歌,其实我未嫁时也不胖的,但后来嫁给仲二之后,就发福的厉害,而且一直控制不住,最后就变成了这模样.” “村里人爱背后说你,那是因为你喜欢说闲话,仲二又是个精明狭隘的人.” 苏九歌没给她留脸,就照直了说:“你们两口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厉害,也怨不得旁人.” “我知道,”仲婶子讪讪的笑了下,又有些无奈道:“我以前不爱管人家的闲事,但是大家喜欢背后议论我,我为了报复,也就干脆跟她们一样,在背后说人是非.” “至于我们家仲二,从前为人也挺不错的,只是我这身子发福的厉害,嫁给他二十年了都没怀上孩子,他又怕我的威风,也没敢娶个小妾,所以才导致心胸越来越狭隘.” 自己家的人,仲婶子还是一清二楚的,想想就叹了气,而苏九歌听她这么说,又往她那神似水桶的腰身多看了几眼,“你怀不上孩子,八成还是与肥胖有关.” 第216章 大胆的想法 “还有这种事?我也看了不少大夫,但没人能指出个毛病来.” 仲婶子眼里起了惊喜,“苏九歌,你那么厉害,是不是有办法治了我的毛病?” 苏九歌点头,“法子倒是有,但不见得一定管用.” “没事儿,我这些年什么样的偏方都试过了,也不着你这一样.” 只要有希望怀上孩子,仲婶子都是尽力去做,脸上扬了笑,极为诚恳道:“苏九歌,若是我能怀上孩子,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之前的事情,我先给你认错了.” “无妨,都已经过去了,而且并未真正造成多大的损失.” 事情已经过了,而且仲婶子也已经意识到了错误,苏九歌也就没有再找她麻烦的打算,而仲婶子又小心翼翼的道:“那我明天带仲二一起来找你,行吗?” “行,我给你们配个药方,到时候你们自己服药试试.” 苏九歌笑笑,把连连道谢的仲婶子给送出了门,还未转身,就觉身后一暖,随即谢远好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娘子,你给她什么了?看她千恩万谢的才肯走.” “她嫁给仲二近二十年了还没个孩子,我决定送她个孩子,你说她感动吗?” 苏九歌旋回了身,眉眼含笑的仰头望着他,谢远心中一动,有话就脱口而出:“娘子,那你什么时候也送我个孩子?” 话刚出口,谢远就意识到了不妥,有些尴尬的赶紧解释:“娘子,我就是嘴欠……” “阿远,我知道你的意思,咱们,咱们再等等,好不好?” 苏九歌咬着唇,话音未落,已然先羞红了脸,不敢再抬头看他. 虽然谢远恢复了记忆,但日子好像和从前也没什么区别,这个男人也如他承诺的那般,一直给她温暖关怀,而自己好像也在逐渐接受他,不再排斥他的靠近. “好,等到你真正接纳我的时候,咱们再谈这个话题.” 低沉醇厚的温柔笑声在耳边响起,惹的苏九歌都红透了耳根子,也不敢抬头看他,就作势戳了戳他的伤口,“还疼不疼?” “有娘子亲自帮我包扎,早就已经不疼了.” 谢远摇头,星子般的眸里满是温柔笑意,“是回家去,还是住在这里?” “暂时先住在这里吧.” 明天仲婶子还要带仲二过来,她得把药方给人家才行. 她想住在这里,谢远自然没意见,而等到第二天上午,仲婶子果然带着仲二过来了,手里还挎着个大篮子,看见苏九歌就满脸笑容的把篮子递给了她. “九丫头,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连夜给你炸的些零嘴儿,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什么没好东西,你的手艺,那可是村里公认的好.” 仲二不服气的说了句,但还是帮着把篮子递给了苏九歌,苏九歌揭开上头的布看了眼,顿时就惊叹起来:“婶子,这些可爱的小动物都是你做的花样吗?” 篮子里有不少面粉做成的小动物,个个都是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的,仲婶子在那里笑,仲二就得意的夸:“你别看她胖,但是手可巧着呢,从前谁家有事,都是叫她去做饭.” “你还说从前那些事干什么?” 仲婶子不笑了,不高兴的瞪了眼仲二,仲二被瞪的有些委屈,“要不是你胖了之后,大家都开始嫌弃你,那你现在还不是村里的在厨?分明就是那些人以貌取人.” “学两个破词就了不起了是吧?在这里瞎说什么?” 仲婶子很明显不喜欢提从前的事情,瞪住了仲二,才朝苏九歌笑道:“他说的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这些就是我随便做的,你喜欢就好.” “随便做的都能如此厉害,看来还是大家小瞧婶子您了.” 看着一胖一瘦的仲家夫妻,苏九歌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个大胆想法,正要开口,仲二却先掰着手指头说了起来:“这些面粉得值不少钱呢,还有你的手艺,花费的时间,哪样不是银子?我看你是想孩子想疯了,又像从前那样,拿着银子去打水漂.” “嘿,姓仲的,你什么意思?合着你还不想要孩子是吧?” 仲婶子恼的很,伸手就要掐仲二,苏九歌赶紧拦住她,笑道:“仲叔精明是好事,不过再精明也不能精到自己人头上去,是吧?” “哼,我就是打个算盘而已,难道我说实话也不行?” 仲二黑了脸,但也只敢对仲婶子瞪眼睛,并不敢拿她怎么样,但仲婶子听他如此说,眼里怒火更炽,眼看就要揪起来,苏九歌只得无奈道:“你们俩先听我说,行不行?” 仲婶子咬牙,“苏九歌,他就是个欠揍的,不能怪我掐他.” “你们俩各有各有的优缺点,也就别互相指责对方了.” 苏九歌甚是无奈的挡在中间,“你们俩先别互掐,先听我一言,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既然仲婶子的手艺不错,而仲叔又为人精明,那不如留在虾庄里帮工,怎么样?” 仲婶子一脸惊诧:“留我们在虾庄里帮工?苏九歌,你就不怕我俩给你帮倒忙?” 苏九歌摇头,老神在在的笑道:“怎么会呢?仲婶子你去厨房,仲叔去负责采买,干的都是自己最拿手的活儿,又怎么可能帮倒忙?” “这个倒是可以,别的不说,我的厨艺可是公认的不错.” 仲婶子自豪的笑了,而仲二也点了头,“我这人别的长处没有,就是为人比较精明,你要是不在乎我斤斤计较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 “那我就算找对人了,干采买这一行的,就必须得斤斤计较才行.” 苏九歌笑了起来,找苏大柱要了采买清单过来,又叫小五跟着仲二一起去,“你告诉仲叔在哪里买东西就成,回来找我报账.” “是,小夫人,”小五麻利的跟着仲二离开,苏九歌又带着仲婶子去了后厨,孙婆子正在那里盯着,看见仲婶子又来了,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九儿,你搞什么名堂?” 第217章 没有家的孤魂野鬼 “阿奶,我发现仲婶子的厨艺挺不错,您让她试试.” 苏九歌示意仲婶子过去,孙婆子愣了愣,忽然又拍了下脑门,“你看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忘了那茬事,当年仲婶子还不胖的时候,可是咱们西关村的第一厨.” “只可惜啊,后来我越来越胖,大家伙儿也不请我了,也就渐渐忘了我的手艺.” 仲婶子自嘲了句,倒把孙婆子给弄的讪笑起来,“话也不能这样说,你看你胖的走几步路就要喘半天气,谁敢请你去干活?说到底还是你自己这身肉给害的.” “你们家九丫头说要办法给我去了这身肉,我这不就等着她给我施个仙法吗?” 仲婶子笑了笑,言语间也听得出并没有抱多大的信心,说完就去净了手,拿过揉好的面团几揉几捏,很快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猪便出现在了她的手掌心. “哟,你这手倒真是有仙法,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把面团给捏出花样来.” 孙婆子看的惊叹不已,而仲婶子随手再捏了几个小猫小狗,又去炒了几碟子菜,孙婆子当场试吃,过后又连连点头,“不怕是当年的第一厨,这手艺真的没话说.” 孙婆子都这么说了,苏九歌也赶紧趁热打铁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把仲婶子留在后厨,让仲二叔去负责采买了?” 仲婶子留在后厨没意见,但仲二…… 孙婆子皱了眉头,“九儿,这采买可不是儿戏事,你还是谨慎为好.” “阿奶,仲二叔为人精明,负责采买再适合不过了.” 苏九歌抿唇笑了下,又有些撒娇道:“再说不是还有您看着的吗,我相信您.” 孙婆子有些哭笑不得,拿话啐她,“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凡事都爱往阿奶身上推了?” “那是因为阿奶您越来越厉害啊?很快就成为咱们家的顶梁柱了.” 苏九歌只管拿好话夸她,到最后等仲二回来把账一报,孙婆子看见还剩出的银两,也只得拍板同意,让仲二顶替了谢润的缺. 两口子喜的见牙不见眼了,苏九歌又把药方给了仲婶子,越发让他俩喜上眉梢. 约好了三日后来做事,两口子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开,一路高兴的到了村里,村口坐着的那些妇人看见满脸喜气的夫妻俩,顿时打趣道:“怎么,仲婶子这是怀上了?” 若是往常谁敢这样打趣,仲婶子必定要不依不饶的和她吵一架才罢休,但她现在从苏九歌那里得了药方,又有好差事等着夫妻俩,也就没了计较的闲心. 胖脸堆满了笑,故意道:“是比怀上了还要高兴的事情,但我就是不告诉你,怎么样?” “哟,就你们家那样式的,还能有什么大喜事啊?” 那些妇人顿时不乐意了,讽刺道:“我看是踩着狗屎,走狗屎运了吧?” “诶,你还真说的不错,我就是走大运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你不知道吗?” 仲婶子怼回去,又得意道:“苏九歌请我们夫妻俩去虾庄帮工,等几天我们两口子也是城里人了,看你们羡慕不羡慕?” “胡说,你才给人家虾田下过药,人家能请你们俩去?” “那又怎么样?所以说苏九歌就是苏九歌,人家大度,才不计较这些事情.” 想到今后的好日子,仲婶子心里就美滋滋的,见周婆子领着谢润过来,顿时就阴阳怪气的说道:“说到底还是谢家的人心肠坏,居然撺掇我去虾田下药,简直就是从头发丝坏到了脚底板,也幸亏苏九歌大度,并不和谢家计较,不然哪有他家的好日子过?” 妇人们一顿哄闹,“哟,原来还真是谢家人撺掇的啊?那还真是黑心肠.” “那可不?”仲婶子斜眼看看气的发抖的周婆子,又要笑不笑的道:“也得亏谢润是个要脸的,自己离开了虾庄,不然我们家仲二也顶不了他的位子.” 谢润本来没兴趣听,但听仲婶子说起虾庄的事,顿时就瞪大了眼,“你说什么?仲二他顶了虾庄采买的差事?” “你自己回家不干了,那人家虾庄总得要请人吧?我们家仲二就刚好合适.” 仲婶子不置可否的点了头,拉着仲二就要走:“都别挡着道了,我得赶紧回家收拾东西,然后准备进城,不和你们这些老妇女一般见识了.” “嘿,我们是老妇女,你是什么?别以为进城了你就不是胖婆娘.” 有人在背后扬声骂了句,仲婶子也没回头,拉着仲二就匆匆走远,赶紧回家去了. 从头到尾没插上话的周婆子气得浑身哆嗦,拉着谢润就要走,有妇人已经先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谢家婶娘,你们家谢润还真是好心,把差事都让给仲二了啊?” “呸,谁说是我让的?明明就是苏九歌看我不顺眼,故意用仲二来落我的面子!” 谢润恼红了眼,那些妇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吃吃乱笑,“你们家谢冬雪撺掇仲婶子往虾田里下药,苏九歌就干脆让人家两口子进城当差,说起来还是苏九歌更厉害啊?” “她厉害个屁!离了谢家,她就是个孤魂野鬼!” 周婆子气得跳起来骂人,“你们少给我胡说八道,我们家润哥儿在虾庄里就是自由身,想去就去想回就回,她苏九歌半个屁都不敢多放!” “苏九歌是不敢乱放屁,她只敢把谢润往家里撵,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不知道哪个嘴快的妇人笑嘻嘻的吆喝了声,顿时就惹的那些看热闹的妇人都哄堂大笑起来,笑的周婆子浑身哆嗦,也笑怒了谢润,大步就往村外走. 周婆子还想说两句来挽回颜面,一见谢润跑了,赶紧就跟了上去,“润儿,你去哪里?” “阿奶,苏九歌她欺人太甚,我得去找她讨回个公道!” 想到自己接连被村里人嘲笑,谢润就气的抓狂,周婆子听他这么说,赶紧又拽住了他,“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明早喊上你娘,咱们去城里走一遭.” 见她支持自己,谢润脸上这才微微有了笑容,转身跟着周婆子回家了. 第218章 受伤 既然说好要去讨个公道,一家人早早就赶着去了城里,苏九歌还在楼上吃早饭,底下就传来了熟悉的骂声:“苏九歌你个天杀的孽障,你给我滚出来!” “周婆子,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吵什么吵?惊到了我的客人,你赔的起吗?” 苏九歌还没有下楼,孙婆子已经窜了出来,脸色不善的盯着气势汹汹的周婆子,“马上给我离开,不然叫怪我叫人把你赶出去.” “哟,孙婆子你这是做了几天城里人,开始在我面前耍威风了是吧?” 周婆子一脸冷笑,推开她就往楼上走,孙婆子还要上前拉住她,苏九歌已经在楼上探了头出来:“阿奶,让她们上来.” 既然苏九歌这么说了,孙婆子也就没再阻拦,只不过还是跟上了楼. 而谢润一见苏九歌,眼时顿时就冒了怒火,“苏九歌,你凭什么让仲二顶了我的差事?” “就凭你不声不响的擅自离职,”苏九歌面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又落到凶狠得像是要吃人的周婆子身上,“怎么,想要在我的虾庄里聚众闹事?” 周婆子一噎,也不敢接她的这个话,转而岔开话题,恶狠狠的道:“苏九歌,你可别忘了,你已经嫁进谢家,谢家才是你以后的根!” “是吗?但我怎么记得,你并不承认谢远那个傻子是你们谢家人?” 苏九歌眸色一冷,眼底淬着冰冷寒意,明明是六月炎热的天,却无端让人骨子里发冷,“当初嫌弃谢远,把我们净身赶出谢家,如今见我们日子好过了,就想贴上来?” “我是有赡养曹氏的义务,但对你们谢家,可没有半点情分!” 毫不留情的话语入耳扉,气得周婆子直跳脚,转头又恶狠狠的盯着孙婆子,“这不是你们苏家养出来的好女儿,一点都不知道礼义孝顺!” “老姐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家九儿是出了名的孝顺,只不过有些人不配而已.” 论吵架,孙婆子还没有怕过谁,一句话就怼得周婆子面红耳赤,但很快又恼羞成怒道:“你少跟我扯那些没边的,润哥儿是虾庄的采买,谁都别想动他.” 说着又恨恨的盯着苏九歌,“你要敢动谢润,你就等着回家了曹氏收拾你!” “谢家阿奶,你这是威胁我?” 苏九歌挑了眉,淡声道:“虾庄一直是我在管理,谢润不是无故犯错,就是有意旷工,要知道这里可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你们家的后花园,可以由着他来去自如.” 花氏在旁边已经站了好大会儿,闻言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润儿只不过回家一趟,你有必要跟疯狗似的,非要揪着这点小错误不放吗?” “他只是回家一趟?大娘,您还真会拣着好听话,给他脸上贴金啊?” 苏九歌冷笑,“他不打招呼就离开,可以视同离职,况且他临走可说的是他不侍候了,无意再做这份差事,那我自然得另找他人来顶替他的差事.” “就是,他那天说的话那么多人都听见了,莫非还想狡辩不成?” 孙婆子帮腔,又不耐烦的挥了手:“他自个儿不愿意做的,你们赖谁都不成,只能赖他自己做事虎头蛇尾,赶紧的回村去,别在这里瞎闹腾.” 说着就朝楼下喊了声:“小五,带人上来,请这几位客人出去!” “好嘞!” 楼下传来小五的声音,很快就听楼梯一阵乱响,随即就见小五带了七八个伙计上来. 周婆子看的眼皮一阵乱跳,脸色也阴沉下来,“苏九歌,你这是要赶我走?” “嘿,你这老婆子有意思,明明是我喊人赶你走的,你往九丫头身上推什么事?” 孙婆子挡在苏九歌面前,满脸的冷笑:“赶紧走赶紧走,别等会儿惹火了我,我让人把你们丢出去,那脸面可就不可看了.” “好好好,你孙婆子现在狗仗人势,我斗不过你,我走!” 周婆子气得浑身哆嗦,拉着谢远就走,临了还不忘狠狠瞪了眼苏九歌,“你给我等着!” 苏九歌无辜的眨眼,她也没说什么,怎么周婆子还恨上她了? “九丫头,你别搭理周婆子,她下回敢来,阿奶下回还轰她.” 孙婆子朝着周婆子的背影狠狠啐了口唾沫,也不瞧瞧她是什么玩意儿,还敢来闹事? 苏九歌并不是怕周婆子,只是想想又还是赶紧往楼下走,“阿奶,我还是回镇上一趟,谢家阿奶在咱们这里吃了亏,肯定还会去找我娘的麻烦.” “那曹氏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吃了这么多年的亏,也没见长个记性.” 孙婆子知道曹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撇撇嘴,让苏九歌赶紧去了,等苏九歌赶回镇上铺子里,就见曹氏正在铺子里忙活,一问,谢家的人并没有来. 想来应该是路上耽搁了,还没有到这里,怕曹氏会追问,苏九歌赶紧就先上了楼,才刚进房,恰巧见到谢远翻窗进来,手还捂着右边的肩膀,看来又是受了伤. 谢远愣了愣,赶紧松开捂着肩膀的手,嘿嘿讪笑,“娘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你岂不又得弄的满身是伤?” 苏九歌上前,想要扒开他肩上的衣服看看伤势,但奈何她才至谢远的肩膀,根本就够不着他,顿时又急又气的一巴掌打在他手臂上,没用多少力,但却听谢远闷哼了声,神色也萎靡起来,而苏九歌手心一片濡湿,摊开来看,满掌的鲜血. 苏九歌瞬间脸色苍白起来,明眸看着他那件玄色的衣衫,“阿远,你受了多少伤?” “都是小伤,没事的,”谢远嘿嘿笑,想要抱抱她,自己却先疼白了脸,急的苏九歌赶紧就扶他坐下,也顾不得避嫌,直接就扒掉了他身上的那件玄衫. 白皙健壮的身躯上,布着不少已经淡掉的伤痕,而右肩上有处新的箭伤,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臂膀上斜斜的一道长口子,皮肉已经翻卷,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苏九歌红了眼圈,赶紧拿来纱布和药粉给他止血,心里又莫名的恼的不行,咬着牙恨恨道:“谢远,你非要把自己折腾死,是不是?” 第219章 还做你的妻 “娘子,我就是不小心弄的……” “不小心?你哪次小心了?谢远,你要再这样,我宁愿一个人过,也不想守活寡!” 苏九歌真是恼死了他的不小心,每次都带着伤回来,就不怕她会担心吗? 谢远只管嘿嘿笑,“那我就天天跟着你,让别人想娶都娶不到你.” “你还能耐了是吧?” 苏九歌气得想戳他,但手扬在半空,又还是轻柔的落下来,小心的帮他处理伤口. 她不再说话,谢远也不敢开口,就安静的坐着,须臾间感觉到肩上落了滚烫的水珠,心口一紧,那水珠竟比剑更锋利,狠狠的灼伤了他的心. 眼神闪了闪,低低道:“娘子,我要离家一趟,为期大概半年左右.” 身边人没有应声,谢远顿了顿,又拿出封书信放在桌上,“这是和离书,若我半年没回,你就改嫁他人,若我能回来,我就守护你一辈子.” “呵,你倒是安排的挺齐全,是不是连我以后生儿还是生女,你都要管?” 清冷的声音带着浓浓怒意,“谢远,你有秘密,我可以理解,你要离家,我也支持你,但凭什么你说和离就和离?你要敢死在外头,我立马就给你戴绿帽子!” 谢远一愣,又苦笑起来:“娘子,我此去不知是生是死,又怎么能误了你的终生?” “那你从前十五两娶我的时候,又怎么不想着会误了我的终生?” 苏九歌看也没看那封和离书,板着小脸直接就咔嚓撕了,明眸里闪着灼灼怒意,“你到底是谁?给我个准信,你若死在外头了,我至少还能找到你,给你埋了,免得做孤魂野鬼.” “我,……” 谢远踌躇了下,但看苏九歌明眸怒颜,清冷傲然的模样,忽然就低低笑了起来:“娘子,我是炎国的皇子墨琰煜,字修远,今年二十六,咱们重新认识下,好不好?” “呸,谁和你重新认识?难道皇子的身份更厉害不成?” 苏九歌拿眼瞪他,又默默记下了他的名字,但看他在那里嘿嘿傻笑,又恼火道:“你一走半年,让我怎么和娘交待?要是再说我派你出去,她非得闹起来不可.” 谢远不管她恼不恼,先揽了她入怀,“娘子你那么聪明,帮我想个理由好不好?” “我不想!” 苏九歌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但又怕弄到他的伤,到最后只能红了眼圈,恨声道:“你要就是西关村的傻子该有多好?我不用成天担心你,你也不用受苦.” “有时候我也希望我就是个傻子,只要能开开心心的陪在你身边就行了.” 谢远叹气,话里多了忧伤,“娘子,很多事情从一出生就已注定,由不得我们选择,而我身上背负的那些血海深仇,也不允许我继续躲下去,你明白吗?” 苏九歌不语,半晌才抬头看他,幽幽道:“我若是不明白,你能放弃那些恩怨吗?” “我……娘子,对不起……” “对不起有何用?既然你有你的使命,那你便去全力完成它好了.” 苏九歌眨眨眼,明眸里含着温柔,“你若回来,我还做你的妻,你若回不来了,我就找到你,亲手将你埋入黄泉里,这一世你我无缘,那便来世再续.” 谢远一怔,喉咙有些发堵,“娘子……” “嘘,你曾真心待我,我也总得为你做点什么,对吧?” 苏九歌压下心酸,轻轻笑了起来:“明日我去和孙师傅说,让他给娘打招呼,就说要带你出趟远门,娘就算追问起来,也不会把人家怎么样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落在谢远耳里却如雷响,“娘子,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你走了,我就好好照顾娘,好好的照顾这个家.” 苏九歌笑笑,明眸温柔的望着他,谢远愣了愣,微微垂首,薄唇便轻印上了她的唇瓣,但也只是浅尝辄止,很快又退开,“娘子,我舍不得离开你……” “如若忘了使命,你也会过的很快乐,那我愿意把你当成西关村的那个傻子,庇护你一辈子.” 她苏九歌有那个能力,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 “忘了使命?” 谢远怔住,面色变得复杂起来,半晌才幽声叹气,“使命已经融进骨血里,再难忘却.” “那你就拼尽全力完成它,只是别忘了我和娘还在家里等你回来.” 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苏九歌也并没有过多伤感,起身又拿了件玄衫给他,轻叹道:“从前觉得你偏爱玄色,如今想来,倒是玄色给你了你更多的保护.” 谢远嘿嘿笑,“我这喜欢打打杀杀的,身上染了血,吓到小孩子多不好?” “可你就没想过,其实我也会怕?” 苏九歌的声音轻的几近只有她自己可闻,但依然落入了谢远的耳里,眼神闪了闪,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若回来,定当不辜负她的情意,若是回不来,又何必说那些话徒惹她伤心? 房里的气氛沉默下来,苏九歌小心的把那些染血的衣服都给烧了,见谢远神情疲惫,又扶了他上床歇息,这才准备下楼去看看,便但才刚到门口,婉儿就急匆匆跑过来了. “少夫人,谢家的人又来闹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她们的脚程倒真够慢的,我到家都这么久了,她们才追上来?” 苏九歌挑了眉,明眸里漾起冷意,正欲出门,谢远起身走了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苏九歌偏头看看他,有些无奈道:“你面色看起来不好,还是歇着罢?” “娘一贯爱听她们的话,我不在,她难免又犯糊涂.”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让苏九歌独自去面对谢家人,苏九歌看他坚持,也只得装作挽住他,暗里却是虚扶着他的身子,低低道:“你不舒服就别逞强,明白吗?” “放心,从前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但同样也都熬过来了.” 谢远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这点伤势,但却极为享受苏九歌小鸟依人的感觉,半个身子都倚在了她身上,惹的苏九歌拿眼嗔他:“你不是不疼吗,怎么还靠在我身上?” 第220章 到底安的什么心 “哎呀,我怎么觉得现在伤口又有点疼了?娘子,你轻点,轻点!” 谢远压低了声音,一阵大呼小叫的,把苏九歌给喊急了,“哪疼哪疼?我扶你回房吧?” “我心疼……” 谢远眨巴着眼,嘿嘿的笑,苏九歌一愣,反应过来顿时炸红了脸,羞的就要松开他,谢远却反过来紧紧挽住她的手,只不过动作太大,又忍不住低低闷哼了声. 这声闷哼不是在作假,苏九歌顿时心疼的拧了眉,赶紧反手挽住他,“你看你,你就不能老实些,让我别担心你吗?” “我这不是怕你跑吗?当然得紧紧抓住你.” 谢远嘿嘿傻笑,眉目间却藏着深深温柔,苏九歌红了脸,但也没撒开手. 背后的婉儿看见两人恩爱有加的模样,眼神就越发深沉了些许,苏九歌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她能拥有如此事业,又有爱她的良人,那自己又有何不可? 曹氏已经哭红了眼,看见谢远和苏九歌下来,踉跄就要过来,周婆子却狠狠拽住了她的衣袖,满脸冷笑:“老二家的,你要上哪里去?” 曹氏不敢动了,苏九歌眸色一厉,“怎么,谢家阿奶是想在我家撒泼?” 周婆子冷笑不已,就拽着曹氏不松手,“苏九歌,你欺负我们家润儿,我是斗不过你,但曹氏可是我儿媳妇,怎么调教她,那是我的事情,你也管不着.” “那不巧,她不止是你儿媳,还是我的娘,这事儿啊,我还就非管不可.” 苏九歌似笑非笑的盯着周婆子,但见她面色恼怒起来,也只当没瞧见,“谢润咎由自取,这事已经在虾庄说过了,你若是再在这里闹事,就别怪我再把你赶出去.” 谢润恼了,“我只是回家一趟,你凭什么说我咎由自取?” “回家?虾庄的事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你三天两头就往家跑,有把虾庄的规章制度放在心里吗?我当初就提点过你,你为何不听?” “苏九歌,前两天我身子不舒服,润哥儿回来看我,有什么错?” 花氏赶紧给谢润帮腔,苏九歌看她气色红润的模样,懒得与她争执,上前直接就从周婆子手里把曹氏的衣袖给扯了出去,又将她护在身后,“想欺负我娘,先问过了我再说.” 她一脸傲然冷意,周婆子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侧了侧身子,眼神依旧紧紧盯着垂头哭泣的曹氏,“老二家的,你自己拿个话,到底怎么办?” “娘,这事我真的不知情……” “你现在不已经知情了?说,到底让不让润哥儿去虾庄!” 周婆子恶狠狠的虎着脸,曹氏也不敢拿话出来顶她,苏九歌等了几秒,见曹氏并没有开口,心里稍感欣慰了些,又怒笑道:“阿奶怕是找错人了吧?虾庄可是我在打理.” “我不插手我娘小铺里的事情,她也不会管我虾庄的人员调动,你欺压她有何意思?” 但看谢家三人皆是满脸怒容的瞪着自己,苏九歌笑的越发生动,“阿奶,我既已开除谢润,那就没有再请他回去的打算,您啊,还是早早回去歇着,别累着了.” 周婆子阴沉着脸,“苏九歌,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并非我绝情,而是谢润扶不上墙,我给过他机会的,他却不知道珍惜.” 苏九歌摇摇头,眸色凉薄道:“该给的情分我已经给过了,此后便不会姑息养奸.” “好好好,既然你如此厉害,那我们谢家也用不着求你!” 周婆子眼神阴冷的看了眼曹氏,拉着谢润转身就走,花氏恼火的就要上前打曹氏,谢远斜跨一步,昂长挺拔的身躯拦住了去路,冷冷道:“想动粗?我奉陪到底.” “你!” 花氏哪敢和谢远动粗,恨恨的看了他两眼,也只得追周婆子和谢润去了. 等人一走,曹氏就蹲地痛哭起来,“远儿,娘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娘,有九儿在,谢家人不敢来找您的麻烦的.” 谢远想伸手扶她,但奈何肩伤令他使不上力气,苏九歌嗔了他眼,赶紧伸手扶起曹氏,曹氏却恨恨甩开她的手,“若不是她不知道顾全大局,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娘,谢润不适合在虾庄做事,他的存在,就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您懂吗?” 谢远替苏九歌说了话,曹氏却不愿意听,“他就一个人,忍忍又能怎么样?” 苏九歌刚起的那丝欣慰又淡了下去,甚是无奈道:“娘,如果真要忍的话,我宁愿拿银子养着他,也不愿他在我的虾庄里捣乱.” 曹氏怒脸,“他怎么捣乱了?不就是两天没去做事吗?你大娘都说是她身子不舒服,润哥儿才迫不得已回家的,难道他回家尽尽孝道都不行?” 但看苏九歌垂着眸不说话,又怒声道:“我看你就是见不得谢家好,润哥儿才做几天事,你就找了他多少回麻烦?要是换成我,我也受不得你这个欺负劲!” 谢远皱眉,“娘,您明知是谢润的错,为什么非要把账赖在娘子身上?” “阿远!” 垂眸的苏九歌望向他,微摇了头,曹氏在周婆子那里受了窝囊气,那口恶气肯定要发泄出来的,而自己这个新媳妇,肯定是她发泄对象的不二人选. “娘子,你又没做什么,凭什么要受责骂?” 谢远并不听她的劝告,星眸里蕴了怒火,“娘,我马上就要出远门了,您能不能理智点,和娘子处好关系,别让我还成天担心你们?” “出远门?远儿,你怎么现在成天不着家的,就知道往外跑?” 曹氏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也顾不得再为谢家的事伤神,又急又怒的望向苏九歌:“是不是你又派了什么活计给他,骗他外出做事?” “苏九歌,你明知道他智力不如常人,你还让他出远门,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娘,您怎么什么事都赖娘子?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您的出气筒!” 第221章 是不是要对付我? 谢远本来还想缓缓再说这件事,但看曹氏就知道找苏九歌的茬,也就快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了,“是我自愿跟着孙师傅出远门游历,您为什么偏要骂娘子?” “你知道什么叫游历吗?没有苏九歌撺掇你,你能知道这些事情?” 曹氏满怀怨气的盯着苏九歌,“是不是觉得我们母子俩拖累你了,所以就想方设法的要除掉远儿,再来暗害我?” “娘,您是不是有祸害妄想症?您摸着良心仔细想想,我何曾害过您分毫?” 苏九歌只觉得好笑,明眸里起了凉意,“如果您觉得非要有个人来承受您的怨气,那您就这么想好了,毕竟我也同意阿远去游历,而不是永远做您嘴里的傻子.” “他本来就是傻……” 曹氏嘴快的想要反驳,但话说一半又自觉不妥,赶紧咽了回去,拿眼偷瞄谢远,但见他剑眉星目,面有怒容的模样,那后半截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嘴里的傻儿子,好像已经越来越聪明? 曹氏看的欣慰,又莫名的有些怅然,但也不知道心里忧伤的什么,长叹了气:“既然你想外出游历,那娘也不能阻拦你的脚步,你照顾好自己,别忘了还有人等你回家.” 说罢也不等他再说话,就拖着脚步缓缓的上楼去了. 谢远看的心里有些难受,苏九歌牵住他的手,安慰道:“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就放心吧.” 实在不行,她强行隔开曹氏和谢家人的距离,好好的养着她都成. 谢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倒不担心苏九歌会虐待曹氏,就怕曹氏自己作妖,把好好的家都给作散了,让他再也找不着苏九歌,他非得疯了不可. 周婆子拽着谢润一口气冲到了镇外,花氏急的在后头放声喊她,“娘,您等等我!”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等你干什么?等你帮我织布,还是等你下田?” 周婆子心里恼火的很,停了脚步等花氏赶上来,又是一阵乱骂:“你看看曹氏,她那个蠢货都比你日子好过,你心里就不羞愧的慌吗?” 花氏委屈的紧,“娘,曹氏要是没有苏九歌,哪里有她的好日子过?” 周婆子一听她开口,就没来由的上火,“是啊,她是有苏九歌,但当初苏九歌可是指给润哥儿的,你怎么就不和曹氏争,把苏九歌娶给润哥儿做媳妇?” “娘,谁知道苏九歌突然就厉害了啊?再说当时您不也瞧不上她吗?” 花氏看着低眉顺眼,但说出来的话也隐约在怪周婆子,恼的周婆子掐她的手臂,“我叫你还嘴硬,还敢跟我顶嘴是吧?” “娘,我没有……” 花氏不敢躲,只得赶紧向谢润求救,谢润赶紧扒开周婆子的手,又拦在她身前冲周婆子笑道:“阿奶,您别急,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对付她们.” “那苏九歌处处看你不爽,你都近不了她的身,能有什么好办法?” 周婆子才不信他的话,谢润却阴阴笑了起来,“我近不了她的身,但是有人近的了啊?” 他还就不信了,以他的帅气才智,会扳不倒一个小小的苏九歌? 既然已经和曹氏打过招呼,苏九歌又领着谢远去了趟家具坊,孙师傅正在店里转悠,听说了苏九歌的来意,眼神又在谢远身上来回溜了两圈,笑道:“我就知道阿远没问题,不然哪个傻子能做出如此精巧的小物件?” “他那是得了您的悉心教导,否则哪有那么巧的手艺?” 苏九歌笑着摇头,“若是我娘问起阿远的去向,还请您帮着说说情.” “无妨,年轻人总有自己的事情去做,老家伙别掺和也好.” 孙师傅倒是个开明的,当即表示没问题,谢远这才安了心,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趁着曹氏还没起身,便和苏九歌依依惜别,启程去了远方. 谢远还没有如此正儿八经的离开过,苏九歌也是满心的不舍,目送马车变成小黑点,又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黯然转身. 但才刚转身,就差点撞进曹氏怀里,把她给吓了一跳,“娘,您起身了?” 曹氏蓬头垢面的,衣衫也没穿好,就两眼阴冷的盯着她,“苏九歌,你把远儿撺掇走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对付我了?” “娘,阿远他出门是有正事的,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苏九歌真是无奈了,看她不修边幅的模样,又赶紧喊来了婉儿,“快扶老夫人去梳洗,她本就身子弱,别着凉了.” “奴婢刚刚去端洗脸水,没成想老夫人就溜出来了.” 婉儿有些委屈的分辩了句,又甚是感伤道:“老夫人知道少爷要离开,昨儿晚上念叨了整晚的少爷,也没有怎么休息,她这心里也不好受.” “你和她说这些干什么?她就是薄情冷性的人,根本不懂得牵挂人.” 曹氏瞪了眼婉儿,转身就进了屋里,婉儿无奈,朝苏九歌福了身,赶紧就追进去了. 谢远不在,也没人从中调解,苏九歌也不欲和曹氏置气,等吃早饭的时候,才和曹氏建议道:“娘,我去虾庄那边转转,等到傍晚的时候就回来,您自己小心些.” “你去吧,我在这里就行,也死不了.” 曹氏面色冷淡的回了她,苏九歌听的皱了眉头,但想想也没再开口说话. 苏九歌吃完早饭就去了来凤城,曹氏闷闷的坐在楼上,半天都不见个动弹,婉儿劝了她几句,见她不听,也只能无奈的由着她去了. 端了茶盏下楼,却见谢润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婉儿顿时就皱了眉:“谢公子,你干什么?我们家夫人去来凤城了,你要是有事,可以去那里找她.” “嘿,她一个恶婆娘,我找她干什么?我来啊,是找婉儿你的.” 谢润一脸涎笑,知道苏九歌不在,也就放心大胆的进了店,又把婉儿拉到了后院的角落里才松手,“婉儿,我从第一次见着你,就深深的喜欢上了你,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婉儿皱眉,眼里隐隐有着不屑,“谢公子,你是不是喝多了酒?” 第222章 都是你的错 “婉儿,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怎么不相信呢?” 谢润变得悲伤起来,“你知道我在得知你是苏九歌买回来的丫环之后,我的心有多痛吗?像你这样有才有貌的姑娘,那就该是当家夫人,怎么能屈居人下?” 这话倒是说到了婉儿心坎上,稍稍缓了颜色,“谢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婉儿,我就是觉得苏九歌太亏待你了,”谢远一副哀痛悲伤的表情,“你看苏九歌她狠起来连我这个亲戚都不认,又能给你什么好日子过?” “她嘴巴说的好听,好像待你不错,但你终归只是她的丫环而已,不如嫁给我做正妻,你我夫妻俩你应外合,以后苏九歌的那些家产,还不都是咱们的?” 婉儿眯了眼睛,“所以谢公子的意思是,叫我暗地里嫁给你,然后叛主夺财?” “哎哟,你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嘛,反正苏九歌她也用不完那么多银子,给咱们分点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你也不用做丫环了,堂堂正正的做夫人,不好吗?” 谢远觉得的计划非常不错,而婉儿听的眼里起了冷笑,她确实对苏九歌羡慕嫉妒,但也同样看不起谢润这等人渣,不过谢润既然这么提议,那不妨可以利用他. 毕竟搞垮了苏九歌,那她的利益也很可观,说不定还可以取而代之,成为人生赢家. 心思百转,再抬头时,脸上就布满了为难,“谢公子,这不好吧?” 她没有直接拒绝,谢润顿时心里一喜,更靠近了她些,“这有什么不好的?婉儿,只要你答应和我里应外合,等到苏九歌垮台的时候,我就十里红妆娶你过门,如何?” “可是少夫人她把我从牙婆子手里救了出来,对我恩重如山……” “呸,她不过是想利用你照顾曹氏那个病秧子,听她使唤罢了,哪里有什么恩情在?” “但是她们家对我很好,我一个奴婢,都可以跟着上桌吃饭……” “那么好啊?那你坐主位试试,看她轰不轰你?” 谢润满眼的冷笑,只当她在犹豫不定,就可劲儿的撺掇,“你要是嫁给我,那就是咱们家的当家主母,那主位就是给你留着的,看谁敢动你的位置试试?” “我……” 婉儿又迟疑起来,不再开口说话,谢润觉得有戏,就想伸手去拉她的手,恰巧苏九歌已经从来凤城回来了,刚进后院就看见他的动作,顿时厉了脸,“谢润!” 谢润一惊,吓的顿时缩了脖子,手也藏了起来,婉儿暗惊,但转眼就哭着扑到了苏九歌身边,“少夫人,谢公子他想,他……” 她哭的伤心,苏九歌也沉了脸,而谢润只当婉儿是想取得苏九歌的信任,赶紧就故意往自己身上栽黑锅,“婉儿,我只是找你说说话而已,你可别诬陷我!” 婉儿哭的眼泪簌簌而下,“少夫人,明明是他……” “我知道,你别害怕,”苏九歌轻声安慰了句,又冲谢润疾言厉色道:“从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是吧?居然还敢动我的人?” 谢润闻言色变,往后退了两步,“苏九歌,你想干什么?” “马上滚,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九歌抄起墙边的扫帚,拿在手里挥舞了两下,谢润看她一脸怒意,并不像是做假的模样,哪敢试她的威风,赶紧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但才刚到院门口,就和大堂过来的曹氏撞了个满怀,曹氏被撞的倒退两步,脸都白了,但见是谢润,又揉着胸腹无奈道:“润哥儿,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干什么?” “二娘,苏九歌她要拿扫帚打我,我还是赶紧走的妙.” 谢润恶人先告状,把错都栽在了苏九歌身上,跟过来的苏九歌闻声怒笑,刚要驳斥他,曹氏已经先恼了脸,“她就是个疯婆娘,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二娘给你做饭去.” “娘,明明是谢润他对……” “润哥儿怎么了?他又不是成天来,也没纠缠着去虾庄,你就不能也消停点儿?” 曹氏很不耐烦的瞪她,“我就没见过哪家的嫂嫂会对小叔如此凶恶?” 见曹氏还给自己帮忙,谢润趁势委屈道:“二娘,苏九歌她向来蛮横惯了,您就别说了,免得她待会儿六亲不认起来,还得连累您也跟着我挨骂.” 曹氏一脸冷笑,“呵,那我倒要试试,她苏九歌到底要怎么骂我?” “老夫人,少夫人是帮我赶走了……” “婉儿,就这样吧,不必解释了,你去好好跟着老夫人.” 苏九歌打断婉儿的话,转身走了,曹氏向来看她不顺眼,就算她做对了,在曹氏眼里也全是错处,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口水和她解释? “少夫人……” 婉儿低低的喊了声,曹氏却瞪了眼睛,“她愿意走就走,你喊她干什么?” 这么一说,苏九歌上楼的脚步更快了几分,婉儿也不敢再开口. 倒是谢润不着痕迹的冲婉儿抛了个得意的眼神,只要有曹氏这个老糊涂在,苏九歌再厉害又能怎么样?照样能给她把家里搅得乌烟瘴气. 苏九歌回了房里,就闷闷的坐在窗口发呆,谢远明明才走,就已经万分想念他,没有了他在家里,这日子也似乎越发难过起来. 也不知道曹氏的这茬子气劲,什么时候才能缓过去? 等到晚饭的时候,果见谢润还留在家里吃饭,苏九歌已经打断了主意不去反驳曹氏,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谢润那副得意的样. 她不说话,曹氏的脸色也就稍稍好了些,只不过还是端着脸,没几分悦色. 而谢润见苏九歌已经在侧边落座,便朝婉儿打了个眼色,故意把她的饭碗放在了首位,“婉儿,听说你们家人人平等,你也试试这坐在上首是什么滋味?” 婉儿一惊,赶紧就去拿碗,“谢公子,这怎么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苏九歌不是最提倡人人平等吗,你坐在那里又有什么关系?” 谢润不依,就扣着她的碗不放,曹氏只当是小孩子玩闹,笑着摇了头,“婉儿,既然润哥儿想让你坐在那里,你就坐着试试,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第223章 后院起火 “老夫人,我,我不能坐……” 有苏九歌在,婉儿还是不敢造次的,只不过眼神还似有若无的往她身上瞟,曹氏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就沉了脸,“我说让你坐就让你坐,你怕她干什么?” 顿了顿,又道:“再说是她自己提出的人人平等,难道她还想出尔反尔不成?” “老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婉儿看看面色清冷的苏九歌,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起来,而苏九歌刚拿起的筷子又搁在了桌上,淡声道:“我吃好了,你们愿意坐在哪里就坐在哪里,用不着往我身上推锅.” “你都没有动筷,哪里吃好了?是不是想饿瘦了,等远儿回来就说我虐待你?” 曹氏面有怒色,反正就觉得苏九歌不对,苏九歌听她如此说,无声的吐了口浊气,明眸里才含着淡淡笑容,“娘,菜都快凉了,您上桌吃饭吧?” “我不知道啊?你来布菜.” 曹氏瞪了眼睛,苏九歌也不反驳,起身安安静静的给她布菜,而婉儿也如愿坐了主位,看着恭恭敬敬并不敢多言的苏九歌,眼里就起了得意. 苏九歌在外边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不得婆婆欢心,她就始终连自己这个下人都不如. 总有一天,她要取而代之,成为这谢家的当家主母,也让她瞧瞧自己的厉害. 曹氏这样闹腾,苏九歌也无心吃饭,看着曹氏搁了碗,便也就准备退身回房,曹氏却又板着脸喊她:“不吃饭,又想去哪里?” 苏九歌停步,顿了半秒才回身淡淡微笑,“我不饿了,回房歇着去.” “不行,你要是饿瘦了,远儿非得责怪我不可,你赶紧把饭给我吃了才许走.” 曹氏蛮横起来,就要逼着苏九歌吃饭,苏九歌看看又是满桌杯盘狼藉的残羹剩菜,明眸里还是忍不住起了冷意,“娘,您确定要我吃这样的剩饭剩菜?” “这些饭菜怎么了?当年我们家穷的时候,连这样的饭菜都没得吃,你还挑剔.” 曹氏撇了下嘴,不耐烦的敲敲桌,“赶紧吃,看你吃完了,我也好去歇息.” “那还真是劳烦娘关心了,”苏九歌挑眉,眸里一片冷笑,“既然如此,那不如您再去厨房给我炒几个菜过来,免得我吃不下饭饿瘦了,阿远会找您的麻烦.” 曹氏恼脸,“你说你这人麻不麻烦?一桌子菜还不够你吃啊?” “这菜喂猪都嫌多了,只可惜啊,我苏九歌有本事挣银子,就不乐意吃你们的剩菜,你想盯着我吃饭,那就自己再去厨房炒几个菜过来,合我的胃口了,我自然会吃.” 苏九歌一忍再忍,已经忍不住要发飙了,婉儿见状不对,赶紧打圆场,“老夫人,少夫人确实不适合吃这些饭菜,我再去厨房炒几个菜过来,稍等就好.” 婉儿说完就赶紧去了厨房,曹氏没逼着苏九歌服软,心里的那口恶气就难消,恼的在那里直拍桌,“你看看,你都不如一个丫环来的懂事!” “那娘也要看看,到底是谁调教出来的丫环.” 苏九歌一句话怼过去,气得曹氏又开始大喘气,谢润逮着机会赶紧数落苏九歌,“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二娘再不对,那她也是你的长辈,你就不知道让着点她?” “你知道尊敬长辈,那你来把这桌子剩饭剩菜都给吃了啊?” 好好的几个菜被有意无意的挑得乱七八糟,看着就不能再动筷,谢润一噎,又愤愤道:“我都已经吃饱了,凭什么还要我来吃?” “你是已经吃饱了,那你怎么不想想,你在吃饭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苏九歌是彻底寒了心,冷冷道:“敢说我不孝顺长辈,你方才怎么不抢着给她布菜?” 谢润不说话了,苏九歌看看僵住脸的曹氏,明眸里满是凉薄笑意,“我看您就是喜欢得寸进尺,不在我面前摆你当婆婆的威风,心里就不得劲是吧?” “既然你如此喜欢旁人,又觉得我万事不对,那你叫他们侍候着你,我不奉陪了.” 说罢也懒得回房,直接就转身走了,曹氏愣了愣,想要开口来着,但又抹不开面子,倒是从厨房出来的婉儿看见她,赶紧喊了声:“少夫人,天黑了,您去哪里?” “我去来凤城,你们好好照顾她吧.” 苏九歌头也没回的飘然远去,婉儿急的想要再喊,曹氏满含愤怒的声音却飘了过来,“她想走,你就让她走,还喊她干什么?” “哎呀,老夫人,她终归是您的儿媳妇,您和她置什么气啊?” 婉儿想要打圆场,曹氏却根本不听,只红着眼圈骂人,“你看看哪家的儿媳妇像她那样没个规矩,敢顶撞婆婆?她苏九歌也就是欺我没个好儿子,才敢如此嚣张!” “老夫人,人家的儿媳妇是孝顺体贴,但她们也没有少夫人厉害,能挣银子啊?” “你懂什么?那么多厉害的儿媳妇,也没见人家和婆婆吵架啊?” 谢润瞪了眼婉儿,又安慰道:“二娘,苏九歌向来就是这么个臭脾气,这会儿远哥也没有在家里,您就暂且忍忍,等远哥回来了再处置苏九歌吧.” 提起谢远,曹氏哭的更伤心了,“远儿现在就只听苏九歌的话,我能有什么办法?” “唉,那这苏九歌也太不像话了,她怎么能如此欺辱您?” 谢润装模作样的叹了气,又只管拿那些似是而非的好话安慰曹氏,婉儿在旁边听的眼里隐隐起了得意,苏九歌,你的后院起火了,你知道吗? 苏九歌回来凤城住了几天,每日里也只是叫送虾的人去看看曹氏,得知婉儿把她照顾的颇为不错,便也没再多管她的闲事. 倒是孙婆子看她不回去看看,还催促了几次,这会儿看她就闷闷的坐在窗口,又过来催她,“九儿,曹氏再不好,也是你婆婆,你好好看着她,阿远在外面才会安心.” “阿奶,今早送虾的人说过了,她能吃能喝,身子挺好的.” 苏九歌摇头,叹声道:“她横竖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都有错,我若巴巴回去,她必定又得生气,到时候气着了身子,反而不美.” 第224章 婉儿的心思 “但她终归是你婆婆,就算是看在阿远的面子上,你也得回去侍奉她.” 孙婆子知道她在曹氏那里受了不少气,有些无奈道:“谁家都是十年的媳妇熬成婆,现在阿远不在家里,你就更要好好和曹氏打好关系,免得阿远回来,你反倒更难做人.” “我倒是有心和她打好关系,但她始终觉得我有外心.” 苏九歌有些茫然,“阿奶,是不是女人太有能力了也不是件好事?” “有能力当然是好事,”现在苏家的日子好过了,孙婆子也变得通情达理起来,安慰道:“你想想,曹氏没本事,阿远又是个傻子,曹氏心里自然不踏实,要处处防着你.” “你想办法给她想要的安全感,她自然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可是我怎么给她安全感?是我把所有的银子都给她,让她掌家?还是不计成本的把谢家供起来,只求她一笑?” 苏九歌听的更茫然了,孙婆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不然你让她掌家?” “她从前提过这事,想把所有的银子都存起来,但我的银子大部分都拿去利滚利,做生意去了,手里并没有几个现银,我跟她如是说,她也不信我.” “而且年前让她掌家,我们家买好的年货,让谢家给拿走了一大半,我出面她又不肯,她出面又只知道哭,还要被谢家的人一通数落乱骂,我都看不下去了.” 想起那些糟心事,苏九歌就只觉头疼的紧,“至于谢家人,如果娘真觉得症结出在那里,我倒也可以当个傻瓜,出银子让她们折腾就是了,只是您看谢家谁能挑大梁?” “这个……如果你娘真那样想,那你只管给银子,别管谁挑大梁了.” 孙婆子也没了好主意,想来想去又叹了气,“还是曹氏糊涂,害你跟着伤神啊.” 苏九歌无言,长长一声叹息,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寂寥. 等到午间吃饭的时候,苏九歌拿了个小册子给仲婶子,“这是我给你写的瘦身法,你照着里面的方法慢慢调养身体,相信会有改善的,最后面还有七白粉的制作法,你且用着.” 仲婶子自是不胜欢喜,但想想又狐疑道:“九儿,你这是要当甩手掌柜的做法啊?” 她这么一说,孙婆子顿时就皱了眉,“九儿,你要去哪里?” “阿奶,您说的对,阿远不在家里,我娘再怎么闹腾,我还是要照应着她的.” 苏九歌叹气,又无奈的笑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吧.” “唉,谢家二娘也真是糊涂了,这么好的儿媳妇不知道珍惜,就知道瞎折腾.” 仲婶子骂了句,看苏九歌神色低落,又只得住嘴,转而问她:“那你也能住在虾庄啊?” “阿远回来之前,我大部分的时间就住在镇上了,虾庄有你们打理,我挺放心的,”苏九歌笑笑,又交待道:“要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派人去通知我就行.” “唉,你这是……” 仲婶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孙婆子叹了气,“你照应她也好,女人再厉害,自己的小家还是要摆在第一位,等阿远回来了,你也好对他有个交待.” “多谢阿奶理解,虾庄就靠你们撑着了.” 苏九歌颔首,明眸里含着淡淡微笑,谁能知道,孙婆子和苏大柱还是做生意的料子? 也许她该给谢家一个机会,等安置好了谢家,曹氏也该不闹腾了吧? 苏九歌回到铺子里时,婉儿正忙着招呼那些小伙计做事,苏九歌就在门口看了几眼,倒是觉得婉儿做事挺有条理的,而且又有主意,看起来不差. 曹氏最近越发不爱管铺子里的事情,大多都是婉儿在操持,等忙完了转身一看,就见苏九歌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还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确定是她,顿时就红着眼圈扑到她身边,“少夫人,您可回来了,奴婢都想死您了!” 苏九歌笑着扶正她的身子,“我在外头也牵挂家里,大家都还安好吧?” “好,都好,就是老夫人太过思念您和少爷,整日里郁郁寡欢,怎么劝都不听.” 婉儿轻言细语的说了近况,苏九歌听的微笑摇头,但也没拆穿她话里的好意,只是话锋一转,问她:“既然老夫人无心操持铺子,那这段时间都是你在打理?” 婉儿一惊,立即蹲下了身,“是奴婢在帮忙照看,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少夫人勿怪.” “无妨,我刚刚看过了,你做的挺不错的.” 苏九歌扶起她,想想又问道:“你对管理铺子有兴趣吗?” 婉儿脸一红,“少夫人,我哪懂什么管理啊?就是看着忙不过来了,帮把手而已.” 苏九歌听她这么说,也就点点头,没再说话了,蜿儿一看,立即又讪讪的补了句:“小夫人,我一直听您说女儿家要自立自强,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跟着您学习?” “哦?”苏九歌来了兴致,“你想要学着当管理,做生意?” “想学,我也想像少夫人您这样,做一个万事不求人的奇女子.” 婉儿重重点头,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渴盼,苏九歌看看她,忽地轻笑起来:“行,我看你也挺机灵的,只要你诚心想学,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好好做生意.” “谢谢少夫人!” 婉儿喜的差点就跳起来,苏九歌看她高兴的模样,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那你就先帮老夫人打理铺子,我去看看她,回头我出去时,你再跟着我就行了.” “少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铺子的!” 得了苏九歌的允诺,婉儿笑的眉眼都舒开了,欢欢喜喜的去做事,而苏九歌缓步上楼,见曹氏就在窗边坐着,顿时就停了步,低低唤她:“娘.”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曹氏回神,眼底压着极深的怨念,但也松了口气,若是苏九歌就此不回家,那等谢远回来,自己也跟他交不了差. 略略坐直了身子,冷淡道:“又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第225章 把银子都给谢家 “在阿远回来之前,我大多都会住在镇上,”苏九歌知道她不待见自己,也就长话短说,“娘,我想跟您商量下谢家做生意的事情,您看让谁挑大梁比较好?” 曹氏诧异的睁大了眼,又不可思议道:“你是说,你拿银子出来,让花氏她们去做生意?” “对,”苏九歌点头,微微笑道:“咱们总是因为谢家的事情吵架,实在太不值得,我决定出银子把她们扶上去,这样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也就不会有争吵了.” 曹氏还是一脸懵,“你确定你没在说好话逗我玩?” 但见苏九歌肯定的摇头,曹氏又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而苏九歌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又浅声道:“开个像样的店铺,至少得千两银子打底,我预算五千两,您看够吗?” “五千两?!” 曹氏炸了,但见苏九歌并不像是和自己开玩笑的样,顿时又心疼起来,“你挣那几个银子也不容易,要是一下花五千两出去,咱们自己得喝西北风了吧?” “娘,您心里总是牵挂谢家没有过上好日子,她们也总是来闹腾你,所以这次我出资,您来打理谢家店铺的一切,务必要让谢家挑不出毛病才行.” 顿了顿又道:“如果五千两不够的话,那我把酒楼和钱庄的投资都撤了,反正您把店铺整的大气亮堂些,到时候这家店子,就无偿送给谢润.” “九儿,这……” 曹氏听的脸皮一阵扭曲,苏九歌却只是淡笑,“您等会儿派人去叫谢家的人过来,我把银票拿给他们,到时候您帮着操持打点,应该不会有问题.” 曹氏肉疼:“这么快啊?要不然咱们再商量商量?” “还有什么商量呢?我出银子,她们出人就行,而且这回是帮谢家做生意,想来娘心里也肯定高兴的.” 苏九歌满面浅笑,淡声说了句,曹氏脸都有些发白了,一下就是好几千两银子花出去,而且还是全打水漂的那种,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但让她抹开面子说不给谢家,又有些说不出口,苏九歌看了她两眼,起身就走,“娘,我回家里住,明儿谢家来人了,你派人去叫我就成.” 说完也就走了,并不多留恋,曹氏揪紧了袖口,看她迈下楼梯,赶紧就喊了句:“九儿,你投那么多银子给谢家,你就不怕亏了吗?” “看来娘还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苏九歌摇头笑了起来,“这五千两,甚至是一万两银子,那都是白给谢家的,是亏是赚都与我没有关系,更何况我自己穷的叮当响了,她们再找我,我也没有办法.” 一万两?曹氏的脸又白了几分,“你就甘心让银子打水漂?” “我拿着那些银子,娘又不开心,那不如送给谢家,让她们去做生意好了,到时候我和阿远就带着您回西关村种田,也许看在那万两银子的份上,谢家会帮衬着我们点?” 苏九歌眨眼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淡淡感伤,“咱们家只有那块不中用的旱地,我改天去找村长伯伯说说,让他好歹分两块良田给咱家,咱们也不至于饿肚子.” 来镇上这么久,曹氏都快忘了村里的苦日子,现在听苏九歌提起来,心里顿时就有些忐忑,刚想开口,苏九歌又无奈道:“咱们还只有那间破庙,这倒是个麻烦事.” 想想又和曹氏商量道:“要不然您和阿奶说说,让她拨银子给咱们把房先修了再说?” 再借曹氏几个胆,曹氏也不敢开口找周婆子要银子,白着脸摇头,又呐呐道:“九儿,谢家也没吵着要做生意,不如你再想想?” 真回了村里,那就是什么真没有了,以前的辛苦都是给她人做了嫁衣裳. “娘,我只是希望您开心而已,您心疼谢家,那我就把所有都给谢家,难道不好?” 苏九歌不愿和她多说,转身飘然下楼,“你派人通知谢家吧,就这么说定了.” “九儿!” 曹氏急的跳了起来,但苏九歌没再理她,一袭青裙已经飘出了铺子, 婉儿端着补汤上来,看曹氏脸色不太好,赶紧就催着她喝补汤,“老夫人,这里面掺了燕窝,可珍贵着呢,您赶紧趁热喝.” 曹氏自然知道燕窝珍贵,但想想又恼道:“我没买这东西,哪来的?” “昨儿个少夫人吩咐送虾的人带回来的,我晾了晾,今儿就熬给您喝了.” 婉儿笑的甜,又把碗往她面前递了递,“老夫人,您就赶紧喝吧,我保证这补汤不苦.” 燕窝自然不苦,但曹氏心里苦,想来想去,又没头没脑的问了句:“婉儿,你说这要是在村里头,能吃上燕窝,能有人侍候吗?” 婉儿满脸的笑容,“老夫人这又是在逗我开心吧?乡村里都忙着农活,都要想办法解决温饱,哪能吃得起燕窝?就更别提买得起侍候人的小丫头了.” “是啊,回了村里,那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曹氏长长叹气,一脸的落寞,婉儿不知道她伤感什么,还是笑着安慰道:“老夫人,咱们家有少夫人撑着呢,再不济也不会让您回村里去住的,您就放心好了.” “那你说说,若是没有了她,咱家会怎么样?” “这个,”婉儿有些迟疑起来,很快又垂了头低低道,“老夫人,奴婢不敢说.” “我让你说你就说,你怕什么?” 曹氏瞪了眼睛,逼着她要问实话,婉儿无奈,也只得低声道:“如果老夫人您能把铺子一直维持下去,那咱家还是能衣食无忧的,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回村里了……” “所以说,没有了苏九歌,咱们这个家也就不是家了,对吧?” “老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你不必再说,”曹氏摇头叹气,打断了她的话,“你去忙吧.” 婉儿无奈,只得放下燕窝盅走了,而曹氏愣愣的坐在那里,燕窝凉了,也没去动它. 她记得苏九歌从前说过,苏九歌离了谢家,依然还是苏九歌,但谢家若离了她…… 话说的很不客气,但奈何人家说的就是事实呢? 第226章 奇怪的梦 苏九歌独自住在小院里,倒也清静,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忽觉有人在紧紧的盯着她,毛骨悚然的感觉令她一下就从梦里清醒过来,陡然睁开眼,就对上了曹氏木讷的眼神. 苏九歌一愣,随即就苦笑起来:“娘,大半夜的您不睡觉,来我房里干什么?” “九儿,你别拿银子给谢家做生意,她们就是无底洞,靠不住的.” 曹氏只穿着雪白的中衣,又散着头发,房里还没有点灯,那般阴幽幽的语气,听的苏九歌都忍不住咽了口水,从前谢远在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曹氏居然会梦游啊? 但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的回答,苏九歌赶紧点了头,想想又摇头,“娘,您向来心疼谢家,我要是不给她们银子,您又该骂我了.” 曹氏愣愣摇头,幽幽的道:“我不骂你,你也不许给谢家银子.” “只要您不骂人,那我就不给,不然为了家庭和睦,我也只能把银子全给谢家了.” 苏九歌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不过曹氏这般阴气森森的梦游,也是瘆人的紧,看她不再吭声,赶紧又小心翼翼的道:“娘,您回房去歇息吧?” 曹氏没吭声,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几眼,这才僵硬的摆动着步子往房外走,苏九歌看她跨出门,赶紧就下床点亮了烛火,温暖的光芒照亮房间,方才感觉松了口气. 她也是铤而走险,想让曹氏自己意识到错误,没想到压力太大,曹氏竟然梦游了? 而刚出房的曹氏瞥见房里亮起的光芒,眼里顿时也认过了诡异的笑,她还以为苏九歌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还是有敬畏的东西啊? 只要能让她断了送银子的心思,那让她误认自己有夜游症又何妨? 苏九歌一早起来的时候,曹氏已经坐在堂屋里慢条斯理的喝茶了,看见苏九歌,眼里还多了微笑,“九儿,我昨儿做了个梦,梦见你又不肯往谢家送银子了?” “是啊,我也做了个奇怪的梦,只要娘开心,那我就把银子留着侍奉您.” 苏九歌淡笑点头,又顺势找了个台阶给彼此,“毕竟我和阿远还没有孩子,您的年纪又渐长,难免会有三病两痛,我得精打细算,把银子留下来顾家.” “你若是一直这么伶俐懂事,那我也就能省不小心了.” 曹氏这会儿是极喜欢她的上道,也默契的不再提让谢家做生意的事情.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苏九歌又把婉儿的事情说了:“娘,我看婉儿天资不错,准备把她带在身边培养,我再给您买两个小丫环回来侍候您.” “啊?我才刚习惯婉儿丫头陪在身边,你这又要把她给调走?” 曹氏有些不乐意,婉儿沉默下来,半晌才强颜欢笑道:“少夫人,既然老夫人喜欢我,那我就留在她身边侍奉,不跟着你去学习了.” 苏九歌看她明明难过的想落泪,却还强撑着笑脸的模样,皱眉道:“婉儿,你要想好了,留在老夫人身边就是一辈子的丫环,我带你,你也许就会出人头地.” “我……”婉儿咬唇,最后还是含泪摇头,刚想说话,曹氏已经先开了口:“算了,难得九儿想提拔个人,你就跟着她好好学吧,以后出了人头地,也算是给我长脸了.” 婉儿一愣,随即又哭倒在她膝上,“老夫人!……” “唉,九儿没别的本事,但做生意还是一套一套的,你好好跟着她,不会吃亏的.” 曹氏伤感的轻拍着她的背,她倒是不想答应让婉儿离开,但看婉儿有心跟着苏九歌去学做生意,那自己也不能拦了她飞黄腾达的机会啊? 曹氏放了话,苏九歌很快就买了两个小丫头回来贴身照顾曹氏,许是曹氏习惯了婉儿的侍候,对那两个小丫头总是各种的不满意,双方都闹的满怀怨气. 这会儿看见苏九歌回来,叫春香的小丫头就眼泪汪汪的扑了过来,“少夫人,我给老夫人熬了燕窝汤补身,但老夫人就说味道不对,又摔了汤盅.” “少夫人,老夫人刚刚发脾气,说我扇的风太大,我给轻轻的扇,她又说小了,反正左右就是不对,她再这样,我们真的就没法活了.” 另一个叫秋霜的丫头也跟着哭了起来,苏九歌头疼的拧了眉心,想到自己给曹氏打洗脸水,曹氏也是左右就嫌不对劲,心里就无端烦躁起来. 这才没好个几天,怎么又开始犯毛病? 抬头望了望安安静静的阁楼,轻声道:“老夫人这会儿在干什么?” “就在窗边静坐.” 两个丫头已经被折腾的苦不堪言,都不敢上楼去了,苏九歌无奈,只得提步上楼,窗边的曹氏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的怒道:“不是让下去吗,还来干什么?” “娘,是我,”苏九歌低低应声,从秋霜手里端了热茶给她,“天气已经入秋了,您老在窗前坐着,小心着凉.” “你也知道入秋了啊?” 曹氏挥手打掉她手里的茶盏,任由茶水溅了彼此满身,也只是冲她恼怒道:“远儿一走就是那么多天,连个书信都没有,你倒是说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娘,阿远他在外游历,,居无定所,肯定不方便寄家书的.” 苏九歌也懒得掸那些茶水,秋风一吹,倒是挺凉的,示意春香拿了外衫过来给她披上,曹氏虎脸,“她笨手笨脚的,你给我穿!” 她发话了,苏九歌也就接了外衫仔细的给她罩上,并不见怨言,而曹氏披了衣,又恼道:“他居无定所没关系,又不是咱们没有家,怎么会不方便?” “我也不清楚,毕竟寄家书的人是阿远,他不来信,我也不清楚情况.” 苏九歌面色淡淡的陪她说话,见秋霜重新端了燕窝盅过来,又接过来递到曹氏手里,“娘,阿远在外长见识,您也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他担心.” “他音信全儿,我怎么不担心?苏九歌,我看你是丁点都不担心他!” 曹氏恼火的很,又想打翻燕窝盅,苏九歌这回却是眼疾手快的躲开了,又淡声道:“娘,这盅补汤十几两银子,您还是趁热喝了吧,浪费了会遭雷劈的.” 第227章 以色侍人 “苏九歌,你就是生来气我的吧!” 一听要十几两银子,曹氏也舍不得打翻了,接过来几口喝了,又恨恨的把杯子塞回去,“我饿了,你去做几道菜过来,我要吃饭.” “行,我马上去做.” 苏九歌点头,反正把自己当傻子,她说什么自己就要做什么,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等到了楼下,春香和秋霜看她真要下厨,就赶紧拦住了她,“少夫人,这种累人的活我们来做就成了,您先歇着,等菜做好了奴婢再来喊您.” “你们信不信,她能尝出来这菜到底是你们做的,还是我做的?” 苏九歌叹气,挽袖下厨,“你们给我打下手吧,别等会儿迟了,又得挑毛病.” “少夫人,您可真不容易,”秋霜忙着烧火,嘴里愤愤道:“您在外面忙着生意的事情,都已经焦头烂额了,老夫人她不体谅您就算了,居然还挑您的刺?” “就是,奴婢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头,也不知道老夫人是犯的什么糊涂病?” 春香也插了句话,苏九歌听的好笑,摇摇头,“等你们俩嫁人以后,有了婆婆,就知道我娘到底犯的什么糊涂病了.” 若她像个寻常妇人那样,由着曹氏拨弄,那曹氏或许不会找她的茬,但谁叫她性子烈,受不得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呢? 只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凑合过日子了. 曹氏在楼上等着苏九歌送饭菜上来,但见只有春香和秋霜露面,苏九歌却不见人影,顿时就气愤的拍了桌,“少夫人又去哪里了?” “老夫人,少夫人说临江仙酒楼有事处理,她也是临时回来的,这会儿已经走了.” 秋霜恭恭敬敬的回了话,听的曹氏直皱眉头,临江仙那就不是个好地方,齐天恒当众说要娶苏九歌的话,她可是点滴都没有忘. 皱着眉头拨弄了几下碟子里的菜,“这真是少夫人下的厨?” “对,奴婢亲眼看着她下厨的.” 春香也点了头,看曹氏就在那里拨弄,也没有动筷的意思,又赶紧道:“老夫人,您不是饿了吗,我给您布菜吧?” “布什么菜?菜上的太慢,我这会儿已经不饿了.” 曹氏虎着脸重重搁筷,起身就要走,秋霜只得又赶紧跟上去,“老夫人,您去哪里?” “我四处走走,透透气,怎么着,苏九歌交待你俩,这也要管着?” 曹氏一脸怒气,说的春香和秋霜也不敢跟着她了,互望了眼,皆看到彼此眼里的苦笑. 这老太太的脾气说变就变,还真是难侍候啊? 曹氏心里烦闷的紧,出了铺子就满街转悠,也没个目的地,想来想去,又往临江仙那边走,苏九歌这段时间回家少,该又不会又和齐天恒勾搭在一起了吧? 要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那自己非得好好修理她不可. 拐到偏街,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却是人来人往的,热闹程度丝毫不输正街,曹氏看的眼红,又在心里暗骂苏九歌,也没见她把铺子那条街给带红火起来啊? 把别人的店弄的那么生意兴隆,就是典型的吃里扒外. 心里琢磨着事,也没有注意看见,等一头撞上别人才反应过来,正想骂人,却见是谢润和几个小青年,顿时就无奈道:“润哥儿,你这是干什么去的啊?满身酒味.” “二,二娘,我跟你说,苏九歌那真是漂亮啊,大家都爱去那里喝酒……” 谢润都喝的有些大舌头了,笑嘻嘻的看向那几个小青年,“你们说,苏九歌那小娘们带劲吗?只可惜嫁给个傻子了,白瞎了这么个大美人儿.” “就是她嫁给傻子了,大家才有机会啊?你没看钱庄的东家整天就只缠着她?” “对对对,只可惜咱们没钱,不然也想尝尝这天仙般的美人儿是什么滋味?” “我呸!那美人儿可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跟我抢!” 几个小青年拉着谢润,满嘴酒话的走远了,剩下曹氏气得在秋风里哆嗦,这个不守妇道的苏九歌,她就知道她一来临江仙,就准没好事! 那些银子,说不定就是以色侍人换来的. 曹氏心里怄的慌,小碎步的赶紧跑到临江仙,她许久没来,那些小伙计也忘了她是谁,而曹氏在大堂里扫了一圈,没见着苏九歌,就干脆问道:“你们家苏小夫人在哪里?” “小夫人在三楼议事,这位夫人您是有要事找她吗?” 听她要找小夫人,小伙计的神色都肃重了几分,曹氏摇头,“我自己去找她.” “夫人,你不能去三楼,”小伙计眼疾手快的拦下她,满脸得体的微笑,“小夫人这会儿不方便见您,您若有事,我可以上去传达.” 曹氏恼的很,“我不找她,我就在三楼坐会儿都不行?” 小伙计摇头微笑,“三楼全是雅座,您若是想去,得先付了银子,才能上去.” “不就是要银子吗?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曹氏想着揪苏九歌的小辫子,也只得忍痛给了银子,小伙计把她送到三楼,见她果真只找了个角落安静的坐着,也就没再多事,悄悄的退下去了. 曹氏上楼就看见了坐在临街窗边的苏九歌,婉儿笑容满面的坐在她身边,正在和齐天恒开心的说着什么,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瞧见他们三人. 婉儿似乎很活泼,一直不停的和齐天恒说话,齐天恒也在回应她,但似乎没那么热情,而苏九歌就面色淡淡的坐在窗边,偶尔回头说两句,便没了什么动静. 看情况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曹氏可没忽略齐天恒一直在似有若无的看着苏九歌,心里有了数,也没再多留,悄悄下楼离开. 恰巧苏九歌望向楼梯口,看看颇为眼熟的背影,眸里顿时起了疑惑,但想想又哂笑起来,曹氏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么可能会来临江仙? 齐天恒看她忽然展颜笑了,眼里也跟着闪了光彩,笑道:“九歌,你在笑什么?” 第228章 念念不忘的人 “我在笑啊,有的人总疑神疑鬼,结果却都是自己吓自己.” 苏九歌似是而非的说了句,又朝他扬扬手里的碧绿酒壶,“秋酿不错.” “你若喜欢,我那里还有几瓶,回头都送给你.” 齐天恒只怕她不开口,她说酒好喝,他就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酒都搜罗回来,献给她才好. 苏九歌勾唇笑笑,又倚在了窗口,姿态慵懒的晒着秋阳,极目远眺,远方的天空风清日朗,世间静好,就是不知道谢远所在的那里,也如此安宁美好吗? 她望着远方的天空,齐天恒就静静望着她,眼里含着淡笑,不惊不扰,静静陪着就好. 难得她有闲心饮酒吹风,自己又何必坏了她的兴致? 婉儿回到小院的时候,曹氏已经坐在堂屋里等着了,看苏九歌并没有回来,脸色就越发阴沉的厉害,“婉儿,少夫人去哪里了?” 婉儿一愣,赶紧垂了头说道:“老夫人,少夫人在办事,今夜就不回来了.” “办事?”曹氏听的满脸冷笑,“婉儿,你也学会骗我了是吧?” “老夫人,我没有!” 婉儿满面委屈,双膝跪在了她面前,“老夫人,若不是您开恩,奴婢也没有跟着少夫人学习的机会,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哪敢骗您?” “那好,那我问你,少夫人是不是又和齐天恒厮混在一起了?” 曹氏满脸厉色,紧紧盯着婉儿的眼睛,婉儿一愣,随即心思就飞快的转动起来,她中午吃酒的时候就觉得齐天恒看苏九歌的眼神很不一般,原来两人是真有私情啊? 但见曹氏紧紧的盯着自己,赶紧就垂了头,呐呐道:“老夫人,奴婢真的不知情……” “你不知情?中午你们还一起在三楼喝酒聊天,你会不知道情况?” 曹氏根本不信她的话,见她垂着头不开口,又怒笑道:“这就是你的恩重如山?” “老夫人,我……” 婉儿抬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委屈分辩道:“中午奴婢是陪着他俩喝酒了,齐公子也只说想送少夫人几坛子好酒,其余的事,其余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笑话,她苏九歌又不是没银子买酒喝,还需要齐天恒送她几坛好酒?” 曹氏听的满脸冷笑,手放在桌上,指甲都快抠进木头里了,“我看他俩不是什么想喝酒,那是当着你的面堂而皇之的打暗语,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啊,不会吧?难怪我瞧齐公子看少夫人的眼神,怎么那么特别呢.” 婉儿故意喃喃自语了声,见曹氏瞪着自己,又赶紧连连摆手,“老夫人,奴婢真的什么不知道,而且少夫人只说她暂时不想回家,就没有别的话了.” “她在外头有了姘头,她当然不想回来了.” 曹氏阴着脸,心里已经琢磨着怎么捉奸了,婉儿又解释道:“老夫人,少夫人她向来洁身自好,不会做对不起少爷的事情,您就别怀疑她好不好?” “要我不怀疑她也成,你给我也好好盯着她,要是她没偷人,我就相信她.” 曹氏这会儿脑子转的快,干脆就把婉儿拉下了水,婉儿心里暗喜,脸上却满是为难,“老夫人,少夫人她待奴婢极好,奴婢……” “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别派人去,你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曹氏冷了脸,不想听她多话,婉儿也只得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点了头,“奴婢都听您的.” “嗯,这才像是我的人,下去吧.” 看看屋外已经如墨的夜色,曹氏眼里起了浓浓冷意,苏九歌,你要敢对不起远儿,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苏九歌夜晚就住在临江仙,从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每逢夜晚,谢远就会嘿嘿傻笑的跳进窗来,缠着她喊娘子,问东问西,但如今,只剩一窗寂寥秋风. 窗外树影婆娑,苏九歌无声的叹了气,准备关窗熄灯,远处却似有什么光线反射回来,凝眸细看,月色下的屋顶,有抹人影正在那里喝酒,似乎看见她,又朝她挥了挥手. 熟悉的身影,姿态潇洒,苏九歌看的笑了起来,这人白天没喝够,晚上还去屋顶喝? 想来齐天恒和谢远一样,皆是身负武艺,否则哪能如此容易就上了屋顶? 她可无心饮酒,笑着摇摇头,就准备关窗睡觉,远处的人影却是几个起落,眨眼间就已经飘落在她窗前,递上了酒坛,“你爱喝的秋酿,尝尝?” “饮酒太多,伤身又伤神,我还是不了.” 苏九歌推回酒坛,齐天恒也不劝她,仰头望着无边月色,幽幽道:“九歌,我有可能会出趟远门,到时候钱庄你帮我盯着,若是我回不来,你就接手掌管他.” 这话听着甚为熟悉,苏九歌皱了眉,“你去干什么?” “炎国最近出了点事情,如果情况不顺利的话,我得赶回去看看.” 齐天恒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苏九歌想到从前齐天恒老说谢远很面熟的话,旁敲侧击了句:“我知道点消息,说炎国皇室出了问题,你和他们有关吗?” “你还知道这个?” 齐天恒回头看看她,眼里藏着温柔,“确实和他们有关,而且据说我的王回来了,我得赶回去看看,若真是那样,那人生或许就会截然不同.” 苏九歌皱了下眉,“你的王?是指你从前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吗?” “对,”齐天恒笑笑,又有些伤感道:“我们寻了他太久,也一直坚信他还活在世上,他果然不负众望,摆脱了那些无孔不入的杀手,横空出世.” “这么说来,他的处境一直都很危险?” “他的处境从来就没有安全过,毕竟他是炎国最出色的皇子,有多少人在忌惮他……” 齐天恒叹气,转眼又笑了起来,“不过他回来了,这天地也就该变一变了.” “那有机会我也要见见你心中的王,看看到底是何等的风采照人.” 苏九歌笑笑,岔开了话题,“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消息,如果他没有危险,那我就不必离开,也不必……” 也不必离开你…… 后面的几个字,齐天恒在心里默念了遍,转眼又低低笑了起来,“你歇息吧,我走了.” 话音未落,便是纵身一跃,一抹月白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苏九歌扬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唇角噙了似有若无的伤感,了解的越多,担忧也就越来越多,只希望远在他乡的谢远,能安然无事吧. 第229章 一团和气 婉儿还想着多学苏九歌的本事,早早的就起了床,准备去临江仙. 起身的时候没看见曹氏,但准备出门的时候,就见曹氏脸色阴阴的站在院子里,还把她给吓了一跳,立即就讪讪的低了头,“老夫人.” 曹氏点头,冷冷道:“婉儿,我昨儿和你说的话,你没有忘记吧?” “老夫人,奴婢都记下了,一定会好好看着少夫人的.” 婉儿乖巧的回了话,曹氏这才略微带了点笑容,“行,你去吧,好好跟着学.” 最好把苏九歌的本事都学了去,看苏九歌以后还怎么嚣张? 看她眼神闪烁不停,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婉儿也不敢多留,低着头匆匆去了临江仙,刚到门口,就和刚来的齐天恒撞到了一起. 婉儿吓了一跳,见是齐天恒,又赶紧歉意道:“齐公子,没有撞疼你吧?” “我无妨,”齐天恒爱屋及乌,微笑摇头,“你来的倒是挺早.” “我想跟着少夫人多学本事,自然得勤快着些,”婉儿笑着吐了下舌头,看看一袭白衫神态潇洒的齐天恒,莫名的红了脸,“齐公子,那我先进去了?” 齐天恒点头,看见苏九歌从楼上下来,顿时眼前一亮,倒还比婉儿先进大堂,笑着和苏九歌打了招呼,“昨夜没有吃酒,是不是得了好眠?” “没了壶中佳酿,还有天边冷月相伴,倒是一夜清梦,天明方醒.” 苏九歌笑应了句,眼神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婉儿,微笑道:“家里一切还好吧?” “有春香和秋霜在,老夫人挺好的.” 婉儿乖巧点头,看齐天恒已经走过去和苏九歌有说有笑起来,顿时就掐紧了掌心. 这全天下的男子都是长着同样的眼睛,只看得见苏九歌的存在吗? 苏九歌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便和齐天恒闲聊去了,倒没注意到婉儿的表情,正说的热闹,老余带着小伙计端了早点过来,笑道:“这是都想来蹭我的早饭吃啊?” “谁叫后厨的手艺越来越好呢,”苏九歌笑夸了句,把老余给乐的眯了眼,“要是让后厨的人听见小夫人夸他们,非得高兴的跳起来不可.” 齐天恒不服气的接了话,“我倒是经常去后厨夸他们,怎么也没见他们高兴的跳起来?” “你也不看看你和九歌妹子之间的差距,你天天来这晃悠,也没见酒楼里有什么变化,但是九歌妹子才回来没几天,这生意是噌噌噌的往上涨啊.” 想到这个月的营业额,老余脸上就笑开了花,苏九歌听的甚是无奈,“说的我好像青楼花魁似的,这可是酒楼,来这是吃饭,又不是来看我的.” “有个词叫秀色可餐,”老余满脸笑容,还想说什么,却被齐天恒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九歌向来冰清玉洁,我看哪个登徒子敢如此毁她的清誉?” 老余一愣,赶紧又给苏九歌赔礼,“你看我这张破嘴,如今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无妨,”苏九歌也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老余看她并不计较,赶紧就岔开了话题,“九歌妹子,这很快就要到月夕节了,你看是不是该出点什么活动?” 月夕节是一年一度的团圆节,苏九歌想想,“不如直接出对子吧,和我娘的铺子还有来凤城的虾庄联合起来,谁能对上对子,任意一处皆可送上厚礼.” 齐天恒一听急了,“那我的钱庄怎么办?” “你若是愿意,也可以一起参加,”苏九歌笑笑,又道:“但对对子是文人雅客爱干的事情,普通百姓参加不了,就另外再设菜品闯关,前三名得主皆给奖励.” “这倒是个好主意,”老余亮了眼睛,笑道:“九歌妹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 苏九歌笑而不语,而齐天恒却发愁起来,“你们都是与吃的有关,但我那里是钱庄,我总不能也让人去那里炒菜吧?” “对子你们可以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来设定,至于菜品闯关,就都集中在临江仙举办,你们去请几个有名的大厨来当评审,保证要让人信服他们的话就成.” 苏九歌既然提出了想法,心中也自有对策,齐天恒听她如此说,也就拍了胸膛,“那这个交给我去办,我好歹还是认识些人,请几个大厨应该不难.” “行,那我负责布置那晚所需要的东西.” 老余也给自己找了差事,苏九歌向来只负责监管,也并不多言. 婉儿在旁边看的满脸羡慕,“少夫人,您的脑子真灵活,什么办法都能想的出来.” “那当然,她要是脑子不灵活,能做你的少夫人嘛?” 老余笑夸了句,苏九歌就是西关镇的传奇,反正他老余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齐天恒也笑叹起来:“九歌,那夜就相当于两场盛事,咱们要不要再添点人手过来?” “到时候你把钱庄的小伙计调过来,负责招待那些文人雅客.” 人手的事情好办,哪有店铺都有伙计,到时候把人调过来就行了,婉儿看看相谈甚欢的几人,忽地出声笑问道:“齐公子,你们钱庄准备设什么对子?” “这个嘛,我真不擅长这事,回头还得请教先生才行.” 齐天恒也没掩饰,大方的笑着承认了自己不行,婉儿看看他如暖阳般的笑容,脸上就微微带了晕红,“我这倒有个对子,不知道齐公子愿意听否?” “哦?”齐天恒扬了眉,脸上的笑容更深几分,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婉儿笑了下,见苏九歌也正色望着自己,才道:“上联是一团和气,不知各位可知下联?” “一团和气啊?”苏九歌微微扬了笑,“倒是与生意人挺贴切的.” 齐天恒也笑着点了头,“的确不错,想不到九歌你身边的人也如此有才华.” “不,这可是婉儿自己的才学,当夸奖她才是.” 苏九歌不居这个功,笑着把赞词推到了婉儿身上,婉儿眉眼含笑,腮边一抹红晕,“我幼年时跟着父亲习过诗书,得益于他老人家的悉心教导.” “看来也是个才女,”老余夸奖了句,不过又皱了眉,“下联是什么呢?” 第230章 她在私会男人 齐天恒耸耸肩,他不擅长这些,问他等于白问. 只不过眼神又望向苏九歌,笑道:“九歌,你该知道答案吧?” 苏九歌看看满面笑容的婉儿,把答案咽了回去,微微笑道:“我不知道.” 齐天恒了然的眨眨眼,笑而不语. 倒是老余在旁边瞪大了眼睛,“九歌妹子,居然连你也不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答案,那不是很正常吗?毕竟我也不是无事不晓.” 苏九歌笑笑,看向婉儿,“不如你来公布答案?” “那我就献丑了,”婉儿笑的高兴,难得在众人面前出回风头,也就清清嗓子,才笑道:“下联是四面春风,不知道各位有何高见?” “一团和气,四面春风?” 齐天恒和苏九歌没出声,老余细细咀嚼起来,脸上起了点难色,“对仗倒是工整,但天恒可是开钱庄的,他那里用这副对子,好像不太适合吧?” “啊?”婉儿的笑脸里带了点难堪,有些委屈的看向齐天恒,齐天恒眯了眼,微笑道:“我会请老学究来出对子,婉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他都这么说了,婉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看看身边但笑不语的苏九歌,心里又起了不服气,故意道:“少夫人,听闻您向来学识渊博,不如您也出个对子?” 苏九歌摇头,不愿抢她的风头,“你已经出过对子,我就不必再出了.” 婉儿一愣,随即红了眼圈,“少夫人这是瞧不起奴婢,连对弈的机会都不肯给吗?” “你这又是往哪里想了?我若瞧不起你,又何必把你带在身边?” 苏九歌觉得她这话甚是偏激,不由微微皱了眉,齐天恒也敛了笑意,沉声道:“婉儿,你家少夫人向来少管这些闲事,你又何必拿话激她?” “我没有……我只是想领教少夫人的风采……” 婉儿被说的哭了起来,苏九歌头疼的拧了眉心,“我说便是,好端端的哭什么?”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女子的眼泪也同样珍贵,何必如此轻贱它? 婉儿抽抽噎噎的停了哭声,苏九歌看她情绪平稳下来,才道:“既然是天恒那里的对子,那上联就取汇川纳海,下联聚福生财,如何?” 齐天恒听的眼睛一亮,抚掌笑叹起来:“好对!” 老余只想呸他一脸,甚是无奈道:“你不是不懂对子吗,又敢说好对?” “你是不是傻?我是不懂对子,但我能分辩好歹,懂不懂?” 齐天恒拿眼斜睨他,老余嘿嘿笑了起来,“九歌妹子的确是高手,钱庄可不就是要广纳四方财吗,而这聚福不仅暗含了钱庄的名字,又指明了心境,的确是好对.” “就你明白.” 齐天恒送了他个白眼,又点头笑道:“月夕节我就用这对子,不请老学究了.” 老余不依了,“九歌妹子,你送了天恒一幅对子,怎么着也得送我吧?” 苏九歌就知道只要开口,那必定打不住,无奈摇头,失笑道:“你方才是说了广纳四方财吗,那不如改成门朝四海开,笑迎八方客?” “九歌妹子,你真的,我老余活这么大的岁数,真的最佩服你.” 老余笑的满脸开花,当即拍板决定就用这幅对子,末了又高兴道:“等月夕节过后,我就把这幅对子贴在门口的立柱上,让大家光看对子,就能知道临江仙是做什么的.” “你这人,怎么能把我的话给抢先说了?” 齐天恒装模作样的瞪他,老余嘿嘿笑,他才不管,他得先把好东西弄到手再说. 他俩只顾讨论苏九歌的对子去了,把婉儿给冷落到了一旁,婉儿看看言笑晏晏的三人,眼里就隐隐起了怨气,不过就是两幅对子而已,有必要那么夸苏九歌吗? 如果她不是家道败落,成就也未必会比苏九歌差. 苏九歌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眸里含了浅淡的笑,由着他俩讨论,偶尔插上两句话,发表下自己的意见,并不太多言. 婉儿过了方才的情绪,也活泼起来,和齐天恒说说笑笑,气氛倒是很热闹. 角落里的曹氏看着笑闹的几人,眼里就起了恨意,低着头匆匆离开,刚到门口,却和进来的人刚巧撞了满怀,抬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苏小桃. 曹氏对苏家的人向来没个好脸色,恼着脸凶苏小桃:“你急匆匆的赶着投胎啊?” “二娘,明明是您自己不看路,您怎么还反倒先开口骂人?” 苏小桃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就要大声嚷嚷起来,曹氏怕苏九歌发现自己跟踪她,赶紧拽着苏小桃出来,又恼火道:“你不在村里好好住着,跑镇上来干什么?” “我娘叫我给九儿带句话,你们家里和铺子里都没人,我只好上这里来找了.” 苏小桃也不想跑这些冤枉路,探头往里瞧了瞧,没看见苏九歌,又疑惑道:“二娘,我阿奶说九儿回了镇上,怎么四处都找不着她?” 曹氏心里有火,浑话就脱口而出:“她在私会野男人,你怎么找得着她?” “啊?二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别坏了九儿的名誉.” 苏小桃听的满面诧异,赶紧止住曹氏的话头,想想又要往酒楼里走,“我陪您进去看看,要是九儿真做了对不起阿远哥哥的事情,那我们苏家也饶不了她.” “你还不知道苏九歌的性情啊?你要这会儿打断了她的好事,她指不定怎么报复你.” 曹氏一脸的怨气,抬脚就走,苏小桃站在门口看看热闹的大堂,也没瞧见就坐在窗边的苏九歌,干脆就跟上曹氏,好言安慰道:“二娘,您也别气,回头我好好说她.” 最好能说的曹氏休了苏九歌,那这谢夫人的位置不就是自己的了? 苏小桃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嘴上越发甜了,帮着损苏九歌,“九儿也真是不懂事,二娘您辛辛苦苦的操持着家业,她还在外头风流快活,当真是越大越糊涂.” “她哪里懂我们这些人的辛苦?远儿离家快两个月,她不知道去打听打听情况,还经常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回了家就和野男人混在一起,我的脸面都快被她丢光了.” 第231章 如她所愿 想到在苏九歌那里受的种种委屈,曹氏就止不住话头了,恼怒道:“能挣银子又怎么样?不守妇道的女人,那就是要被浸猪笼的.” “你是没听见那些男人怎么说她,她苏九歌都快成西关镇第一头牌了,她也不知道羞,成天还沾沾自喜,呸,我都替她臊的慌,真不要脸!” “我家远儿是有些不如常人,但性子稳重实在,从来不沾染那些恶心,更是把她苏九歌当成心肝宝贝来疼,她凭什么看不起远儿,要丢谢家的脸面?” “老天爷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摊上这样的恶媳!” 骂到后头,曹氏都哭喊起来,苏小桃忍着路人异样的眼光,搀着她只管拿好话来安慰,“二娘,苏九歌她敢对不住您和阿远哥哥,她迟早会遭报应,尝到恶果的.” 曹氏抹泪,“小桃啊,苏家出了这样的恶女,你可得叫你阿奶好好管管她.” “您放心吧,我会告诉阿奶的,”苏小桃点头,满脸的义愤填膺,“您和阿远哥哥都是大好人,我敬重你们都还来不及,她苏九歌还敢欺辱你们,我都饶不了她.” “唉,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都要烧高香了.” 曹氏现在看谁都比苏九歌来的懂事,抹了把泪,又恨恨道:“只可惜她拿妖言蒙蔽了远儿的眼睛,现在我说什么话,远儿都听不进去,反倒把我当外人了.” “不会吧?”苏小桃气愤的瞪大了眼,“您虽然不是阿远哥哥的亲生母亲,但养恩比生恩更重,她苏九歌怎么能如此无情无义,撺掇阿远哥哥疏远您?” “她那个人就是冷血,哪里会有你如此重情重义?” 曹氏满肚子的苦水总算找到人倾诉了,咬牙道:“你阿远哥哥从前最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现在只要苏九歌一瞪眼,他就只听苏九歌的话了.” “就像此次外出,我知道他脑子有点不好使,便极力劝他别去,免得有个什么万一,苏九歌倒好,拼了命的使劲撺掇他离开,恨不得马上送走他才好,你说她安的什么?” “二娘,这个……您方才说的,也许阿远哥哥走了,她才能光明正大的与人偷情?” 苏小桃顺着她的话风猜测了句,正好猜到了曹氏的心坎上,恼恨道:“我一早就猜到肯定是这样,但苏九歌一向掌握着话语权,我这个老太婆说的话有谁能听?” “那阿远哥哥岂不是被苏九歌……” 苏小桃讪讪的说了句,很快又摇了头,“二娘,应该不会的,您别多想了.” “还不会?我已经跟踪了她几天,她天天都和那野男人在一起!” 想到自己看见的画面,还有从婉儿那里得来的信息,曹氏气的身子都颤抖起来,而苏小桃看已经回到小院,赶紧就先搀着她坐了,又添了新茶给她. “二娘,等到苏九歌回来,我帮着您审问她,一定让她以后不许再胡来.” 不管苏九歌到底有没有对不起谢远,只要曹氏认定她做了就行. 曹氏倒是想狠狠杀杀苏九歌的威风,但想想又气苦的摇了头,“苏九歌那个人向来就是个恶妇,厉害的紧,单凭咱们两个人,又怎么压的住她的气焰?” “那怎么办?总不能叫她一直欺辱您吧?” 苏小桃忧心忡忡的看着曹氏,“阿远哥哥什么才会回来,得让他主持公道才行.” “他若是能主持公道,苏九歌也不敢这么嚣张了.” 曹氏叹气,想想又哭了起来,苏小桃帮着擦泪,满眼的心疼,“二娘您和阿远哥哥好不容易才过上舒心日子,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又派了个恶妇来折腾你们?” “苏九歌的气焰太甚,也不知道谁才能压的下她啊……” 一直等到傍晚,苏九歌才回家,看苏小桃和曹氏在院子里说笑择菜的模样,还愣了愣,曹氏向来不怎么待见苏家的人,怎么突然和苏小桃的关系如此好了? 曹氏抬头看见她,脸上的笑容瞬间退隐下去,变成了满脸的阴沉,倒是苏小桃看见她,还端着微笑打了声招呼,“九儿,你回来了啊?” 人家客气,苏九歌也微微笑道:“嗯,阿姐,你怎么来了?” “娘叫我来递个信,说让你回家吃饭.” 苏小桃笑容明朗,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九歌看看她,也点头笑了,“好.” 既然是红氏递话,那她怎么着也得要回家去看看的. “你娘倒是牵挂她的紧,”曹氏冷了脸,端着菜篮子进了厨房,刚到厨房门口,又回头喊了声:“小桃,你进来帮我烧火,那个大忙人,我是劳烦不了她的.” 苏小桃踌躇了下,还是朝苏九歌笑道:“九儿,我去帮二娘做事,你歇着吧.” “好,”苏九歌点头,明眸里始终含着浅淡微笑,看不出什么不悦,等苏小桃进了厨房,又和曹氏传出说笑声,这才缓步进了房间. 既然曹氏现在觉得苏小桃不错,那自己就如了她的愿,多好. 苏小桃吃过晚饭就回村去了,曹氏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到院门口,又站了小会儿,这才转回身来,看见苏九歌坐在廊下望着远方的天,脸色就不悦起来. 眼神闪了闪,冷声道:“你今晚不出去了?” “明日要回村,今晚就睡在家里.” 苏九歌淡淡应声,方才回来的时候,齐天恒接到密信,说炎国的事情一切顺利,他不必离开西关镇,他欢喜不必离开,而她却喜悦着,谢远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心底藏着喜意,面容却依旧清冷淡然,曹氏看看她没什么表情的容颜,有些气不过的冷哼起来:“你若是不出去,那野男人不得着急死?” “娘,我没有什么野男人,您若非要往歪处想,那也都由着您.” 苏九歌不想和她争论这些没来由的话题,曹氏却只认为她心里有鬼,冷笑道:“你若是没有野男人,那你倒是和那什么齐天恒断了关系啊?” 第232章 一个苏九歌就够了 “娘,齐天恒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已经在尽可能的避开他.” 她并非木头,感觉不到齐天恒的情意,但她的心思都给了那个傻子,如今除了必要的碰面,她已经尽量不和齐天恒来往,想来齐天恒也有所感应,也不再常来找她. 只是曹氏心里起了怀疑,又怎肯信她的话,满脸冷笑的进了屋,“嘴长在你身上,肯定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只可怜我的远儿,要被你欺瞒一辈子.” 一边说,一边就呯的声关死了堂屋门,把苏九歌锁在了外头,苏九歌看看关紧的门,明眸里也未起几分波澜,她要锁门,那就锁着好了. 她想折腾,那自己就都由着她. 厨房的灶堂里还有未燃尽的火星,稍稍拨弄,火苗便窜了起来. 橘红的火苗肆意跳跃,映得苏九歌的脸颊明暗不定,也映出了她满眼的疲惫,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未后悔嫁给谢远,但却后悔入了这样的家庭. 做生意本就不是什么容易事,曹氏还一再纠缠,她又不是神仙,哪有余力应付她? 从前只知男人会后院起火,如今这词用在她身上,也再恰当不过. 夜色渐深,堂屋的门再没开过,苏九歌看看如墨夜色,拢紧衣裳,也就窝在灶前睡了. 屋里人对她既无怜惜之意,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曹氏关了门,在房里一觉睡到晨曦初开,这才起身洗漱,推门出来,刚巧见到苏九歌从厨房出来,顿时就愣了,“你昨儿没睡在酒楼?” “娘的记性是越发差了,我说过今早要回村里,自然是睡在家里的.” 苏九歌的衣裙上沾了不少草木灰,脸上也有着脏印子,但依然不减那份傲然,越过曹氏回房,曹氏跟着她转过身子,脸色讪讪的想说什么,最终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苏九歌收拾了下,便准备启程回村里,曹氏还站在廊下,看她要走,终还是从嘴里憋出句话来,“九儿,我并非真想让你挨冻,我以为,以为……” “娘以为我会回酒楼,对吧?” 苏九歌驻足,笑了笑,“事都已经过了,娘又何必挂在心上?” 说罢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小院,事已经过了,但却留下了无法弥补的伤痕,再说那些空话又有何意义?她若真有心,又怎会整夜都不曾开门瞧瞧自己到底在不在? 一抹素色很快消失在院门口,曹氏愣了半晌,这会儿又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明明就是苏九歌背着她偷人,怎么反倒好像还是她的错? 有些恼怒的跺了脚,就知道这个妖女会蛊惑人心,她的话,根本就是丁点都听不得. 苏九歌回到苏家,红氏正在厨房做早饭,孙婆子从堂屋出来,看见她,脸上顿时起了笑容,“我特意交待小桃说不用那么赶,你倒是回来的极快.” “阿奶和娘叫我回来,我自然是要快些的.” 苏九歌微微笑了起来,红氏听见她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倚在门口温柔笑道:“九儿,你来这么早,该是没有吃早饭吧?赶紧歇着去,娘很快就做好饭了.” “娘,我帮您烧火吧,这样也快些.” 苏九歌进了厨房,红氏也没有推辞,看孙婆子又回屋去了,这才悄声道:“九儿,你阿奶想修新房子,你若是不方便的话,就直接推掉,不用顾忌娘会受委屈.” “原来是阿奶想修房啊?” 苏九歌本来也就怀疑并非红氏想她回家吃饭,这会儿听见红氏如此说,心里也就底,点点头,说道:“阿奶想修新房,那我自然要帮衬些,没什么不方便.” 如今虾庄都是孙婆子和苏大柱在撑着,她也才能偷闲,帮着苏家盖房也无可厚非. 从屋里出来的孙婆子听见她的话,脸上顿时就笑开了,又赶紧道:“九儿,我和你阿爹也存了点银子,回来并不是叫你出银子的,只是想让你帮着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点子.” “阿奶,我在苏家十几年,如今帮着盖房子也在情理之中.” 苏九歌从袖兜里拿了两张百两银票给孙婆子,难得她在这么大的事情上都不再只想着敲骨吸髓,那她是自然也乐意帮衬着苏家. 从房里出来的苏小桃刚巧见着孙婆子从苏九歌手里接过银票,也没看清是多少两,就先泛酸的说了起来:“九儿果然大方,咱们苏家的房子可算是有着落了.” “小桃姐,阿奶和阿爹手上有存银,我只不过帮衬些而已.” 苏九歌解释了句,但苏小桃哪听的进去她的话,就只缠着孙婆子问起来,“阿奶,既然九儿给了银子,那咱们什么时候盖新房啊?” “等我和九儿商量好怎么盖房子之后,就开始动破土动工吧.” 孙婆子还是一贯疼爱苏小桃,她听不进苏九歌的话,也只觉这是小事,并没有多解释. 而苏小桃听她这么说,越发肯定这房子是苏九歌出资才能盖起来的,孙婆子看她还没洗漱就缠着自己不放,又无奈的笑骂道:“你倒是跟九儿学学,看人家多利落?” “阿奶,苏家有一个苏九歌就够了,咱们可不能贪心.” 苏小桃笑嘻嘻的反驳了句,但看向苏九歌的眼神却不善起来,这女人还真是讨厌,走到哪里都喜欢抢风头啊? 苏九歌只觉得她挺莫名其妙的,昨儿在曹氏面前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今日到了苏家,就开始对自己横眉怒眼?也不知道成天心里想的些什么. 盖新房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只等孙婆子挑好吉日之后就开始动工. 苏九歌见暂时帮不上忙,也就又回了镇上,曹氏已经不在家里,苏九歌也不想触她的霉头,在家里转了两圈,想想还是去了临江仙给老余帮忙,准备月夕节的活动. 临江仙如今已经稳居西关镇第一酒楼,整日宾客盈门,笑语不断,苏九歌的出现,也只不过惹来食客们的一瞥,便又各自谈笑畅饮了. 第233章 情字多苦 苏九歌喜爱这般有烟火气息,又无异样眼神的地方,小二见她进门,赶紧就领着去了三楼雅座,又笑道:“小夫人,要小的去叫余掌柜和齐公子吗?” “不用,我就自己安静的坐会儿就行.” 苏九歌摇头,等小二走了,这才倚在窗边,待秋阳温暖了身子,才又悠悠的半眯了眸. 明眸半眯,便掩去了无数风华,再抿一口美酒,烦乱的心思也好像安宁下来. 她悠然自得,旁边却传来轻笑声,“姐姐倒是好兴致?” 颇为耳熟的声音,且只有沐朗信会唤她姐姐,苏九歌陡然睁眼,眸中风华便应势而生,沐朗信也笑了起来,“姐姐睁开眼,这天地也好似从梦里醒来,当真妙极.” “你说话倒是好听,舌灿莲花也莫过如此.” 苏九歌看了他两眼,又眸色淡淡的望向了远方,“来干什么?” “姐姐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沐朗信坐在她对桌,眼中一片笑意,“姐姐长久不去虾庄,朗信见不到你,心中着急,便来这里瞧瞧,果然有缘碰见姐姐了.” “所以说,你是特意来找我?” 苏九歌看他满脸笑容的点头,只想送个白眼给他,“找我聊天,还有是他事?” 沐朗信也不恼,轻笑道:“只是想见见姐姐,以缓心中思念而已.” 这个就更扯了,苏九歌都推了壶酒给他,“你若是再喝的多些,说不定我会信.”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姐姐怎么就不信呢?” 沐朗信微微苦了颜色,又正正经经的道:“莫非要我把心剖出来,姐姐才肯信?” “可别,”苏九歌往后避了避身子,一脸嫌弃,“我怕溅上血,别来这套.” “姐姐真是个妙人儿,就连拒绝人都这么别出心裁,”沐朗信只管笑,好像无论苏九歌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似的,“但我是真心喜欢姐姐,姐姐怎么就不信呢?” “信,怎么不信?我喝了酒,你说我们前世有缘我都信.” 苏九歌不想跟他胡扯,“姐姐我是有夫之妇,你还是做点正经事,别来打我的主意.” “有夫之妇又怎么样,只要我喜欢就好.” 不管她说什么,沐朗信都有话还回去,听的苏九歌都对古代人的爱情大为改观,就算是放在后世,也没谁惦记上旁人妻子,还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吧? 不过她也彻底明白,这沐朗信就是个偏执成狂的男人,懒得再扯,继续喝自己的酒. 沐朗信也不没话找话的惹她不开心,就安静的陪着她喝酒,很快两人就喝掉了好几坛子酒,苏九歌也有了几分醉意. 齐天恒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来看看苏九歌在不在,这会儿上来就见她和个俊秀青年喝的脸颊泛红,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上前不轻不重的敲了桌,“九歌,这是谁?” 沐朗信酒量不错,眼神清明的看向苏九歌,“姐姐,这多管闲事的又是谁?” “齐天恒,聚金钱庄的东家,天恒,这是沐朗信,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喝了酒的苏九歌带了点憨态,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像是可爱的邻家姑娘,齐天恒心头一动,把她的脑袋给推到另一侧去了,“既然不知道哪来的,那就别搭理她.” “什么叫不知道我哪来的?我叫沐朗信,有姓有名,这还不够清楚?” 沐朗信不服气的反驳回去,又笑嘻嘻的道:“姐姐,我府里藏了好多美酒,你要喜欢喝,改天我带你回家,咱们一醉方休,如何?” 苏九歌没应声,齐天恒脸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请姐姐喝酒啊?” 沐朗信一副看白痴似的表情看他,恼的齐天恒加重了语气,“九歌是有夫之妇,跟你个陌生男人去喝酒,要坏了她的清誉,你赔的起吗?” “如果我说,我就想坏了她的清誉,让她只能嫁给我,你会不会打我?” 沐朗信似笑非笑的挑了眉,并不掩饰对苏九歌的爱慕之情,齐天恒一愣,瞬间又恼怒起来:“九歌冰清玉洁,如何能遭你的欺辱?” “你这人真没意思,我喜欢姐姐,我就大胆的说,并不像你,只敢把话藏在心里.” 沐朗信嗤声,“难道你敢摸着良心说,如果有那个机会,你也不出手?” 齐天恒被问的僵住了,一时间神色复杂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去接沐朗信的话. 如果真有那样的机会,他该怎么办? 苏九歌已经起了醉意,无意听他俩扯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再加上昨夜未得好眠,摇摇晃晃的起了身,“我去歇息,你们俩慢慢聊.” 愣神的齐天恒瞬间回神,就要伸手去扶她,“九歌,你慢着些!” 伸出的手尚未碰到衣袖,苏九歌已经有意无意的躲开,衣袂飘飞的翩然走远. 沐朗信看的都快笑疯,“你看你,连姐姐的衣袖都碰不着,多可怜?” “我可怜?我是碰不着衣袖,你有本事,你去碰碰试试看?” 小心思被看穿,齐天恒也恼的很,沐朗信依旧只是笑眯眯的喝酒,“我正是知道碰不着,所以才安安分分的坐着喝酒,既没有机会,又何必自讨没趣?” 齐天恒觉得他有病,“你那么有自知之明,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因为情字多苦,我这人又最受不得相思,便巴巴儿的跑来看上两眼.” 沐朗信有滋有味的喝着酒,清明的眼神已经变得朦胧起来,也不知道他话里的真假. 齐天恒看苏九歌已经回房了,也不好再跟上去,只得愤愤的坐在沐朗信身边,也跟着一起喝闷酒,“你是沐家的哪个小子?回头我找你们老头去说道说道.” “你都想找我家老头告黑状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是我谁?” 沐朗信抱着酒坛子嘿嘿笑,眼神里并没有几分惧怕,齐天恒对他这个轻狂样也着实无奈,想来想去又只得喝酒,等喝醉了,自也可以解千愁. 第234章 银子比人亲 苏九歌一向早出晚归,曹氏看见她也只当没看见,大有互不往来的意思. 倒是苏小桃勤快的紧,没等几日就提篮子山货寻到了曹氏铺子里,曹氏刚训斥完春香和秋霜,正窝着满肚子火气,看见苏小桃来,这才微微多了点笑容. “你这丫头,来就来了,怎么还提东西?” “二娘,九儿帮我们家出资盖了房子,这不我娘说提点东西来感谢您吗?” 苏小桃把东西放在桌上,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都是山里的东西,您别嫌弃.” “我也从山里出来的,哪会嫌弃这些东西?” 曹氏摇头,脸色却凌厉起来,好你个苏九歌,居然又帮着苏家盖新房? 苏小桃看她一脸掩都掩不住的怒容,便知自己又猜对了,故意掩了嘴失声道:“二娘,我不知道九儿没把这事和您商量,是我嘴碎了,您可千万别责怪她.” “她向来有事都不会跟我商量,我哪能怪得了她?” 曹氏心里一口怨气难出,恼恨道:“当初我说自家在村里盖新房,屋脚都弄好了,她死活不肯干,非在镇上买房,现在倒是大方的紧,帮着你们开盖房了?” “这个,二娘,九儿她兴许是觉得帮苏家盖房子不是多大的事,就没有通知您……” “盖房子都不是大事,那什么才算大事?” 曹氏心里恼的很,但也没为难苏小桃什么,苏小桃看了眼铺子,又故意道:“二娘,九儿她不在铺子里帮忙的吗?” “她成天给人家的酒楼帮忙,哪顾得了我这小门面?” 曹氏提到苏九歌就恼火,苏小桃贴心的给她递了茶,又拿话安慰道:“临江仙那边的生意的确不错,有九儿在那是镇场子,也能挣到更多的银子.” “她镇场子?你说的没错,她天天不在那里搔首弄姿,那些男人又怎么肯去?” 现在整个西关镇都夸赞苏九歌做生意很厉害,曹氏倒是觉得苏九歌若是个大麻子脸,看那些男人还会不会天天围着她转,就知道吹捧她? 想想又恼火的拍桌,“我问他远儿的消息,她说不清楚,问她什么时候给谢家开枝散叶,她还是说再等等,我看她就是无意落在谢家,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二娘,人家的本事大着呢,结交的都是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咱们谢家啊……” 苏小桃套了个近乎,又把苏九歌使劲往泥里贬,“她苏九歌成天在枝头上跳来跳去的,指不定哪天就跳到了某个公子哥的怀里,飞上枝头去做凤凰梦了.” “您说到那个时候,她苏九歌哪还看得上阿远哥哥,哪会在乎您的感受?” “唉,你这话是真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曹氏长长叹气,满脸的忧色,“我如今根本管不下她,远儿就更不能了,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办?” 苏小桃也叹了气,替她担忧,“二娘,虽然我和苏九歌都是苏家人,但我还是劝您早做准备,别被苏九歌弄得人财两空,那您和阿远哥哥的日子,那就真是苦上加苦.” 曹氏茫然“这要怎么做准备?我如今也就只有这间铺子维持生计了……” “当然是管她要银子啊?她不肯让您掌家,您就想方设法的管她要银子,要知道有了银子才好办事,您和阿远哥哥的生活也才会有保障.” 苏小桃细细的给她分析,“您看啊,苏九歌在酒楼和家具坊都有分成,虾庄更是她自己在打理,还有钱庄那里,您说依她和那个东家的关系,她的银子会少吗?” “肯定不少,”曹氏听的连连点头,又苦笑起来,“还是你们年轻孩子的脑子灵活,我这成天浑浑噩噩的过活,还真没去盘算她手里到底有多少银钱.” “您看您就犯糊涂了吧?只有把银子拿到手,那苏九歌是走还是留,都威胁不了您.” 苏小桃是可劲儿的撺掇曹氏把银子都抓到手里,不然等哪天苏九歌走了,剩下个一贫如洗的谢家,那她嫁给谢远还有什么意思? 只是这会儿也尽量敛着心思,并不提和谢远的那茬子事,曹氏也把她的话听进了心里,笑着拍拍她的手背,正想说什么,却忽见苏九歌在楼梯口现身,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 苏九歌是回来说月夕节的事情,手里还拿着已经写好的对子,顿了半秒,还是上了楼. 只当没看见曹氏的阴脸,笑着把对子放在了桌上,“娘,马上就是月夕节了,咱们几个店联合起来做活动,这个对子是给您的,您把上联贴在店门口就行.” 曹氏瞟了眼对子,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搞活动?苏九歌,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娘,我不想搞什么名堂,您在月夕节那天把上联张贴出去,若是有人能对出来下联,您就拿十两现银给他,到时候铺子里的人流量增加,您还得多预备些食材才行.” “你说的真好听,就这么副破对子,我还拿十两银子送出去?” 曹氏一把就将对子给挥到了地上,冷笑道:“我对你嘴里的活动一点都不感兴趣,你大可以让那几个店去做活动,不必来这里套我的银子.” “娘!”苏九歌皱了眉,蹲身捡起对子,明眸里也隐隐起了怒意,“您对我有意见,我就不做点评了,但铺子是无辜的,您总不希望您的生意越来越差吧?” “好啊,苏九歌,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现在就开始咒我的铺子生意不好了?” 曹氏大怒,抢过她手里的对子给撕了个稀碎,手一扬,纸屑便如漫天飞舞的蝶,把苏九歌笼罩其中,看起来倒是唯美,但也彻底寒了她的心. 唇畔扬了笑,明眸里却是一片冰冷,“娘,您当真决意如此?” “苏九歌,我这铺子是好是坏用不着你管,你留五百两银子给我,然后马上滚!” 曹氏还记得苏小桃方才说过的话,张口就要银子,苏九歌看看她蛮不讲理的样,眸色更冷,从袖兜里拿了银票拍在桌上,傲然转身,“既然如此,银子给您,我自己走.” 既然银子比人亲,那就送她银子,看她这几百两银子又能撑多久? 第235章 趁她病要她命 苏九歌走了,曹氏也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苏九歌会不愿意给银子,但是最近苏九歌好像听话了许多,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不再反驳? 心里起了喜意,看来苏九歌这个硬骨头,终于开始服软了啊? 曹氏只当自己终于压下了苏九歌,眼神里都透着喜气,拿过银票数了下,这个败家的还真是大方,银票看着只有薄薄的几张,但是一数却还多了两百两. 见苏小桃还在旁边眼巴巴的瞧着,而这主意还是她出的,曹氏又大方的从中拿了张银票递给她,“小桃,你功不可没,这银票拿着,去买几件漂亮衣裳.” “多谢二娘!” 这下苏小桃也高兴起来,小心翼翼的藏好了银票,才又道:“二娘,我看苏九歌如今也挺听您的话,您不妨多管她要些银子,再自己好生存起来,也不算是浪费了她的银子.” 她也没说让曹氏把银子浪费出去,曹氏就越发觉得她是个可靠的,笑着点了头,“放心,我会把握机会管她要银子的,毕竟我现在还是她娘,她拒绝不了我.” “那我就先预祝二娘您早日掌家,让苏九歌再不敢在您面前放肆了.” 苏小桃笑眯眯的捧了句,听的曹氏心花怒放,“还是你这小嘴儿最甜,要是真有那一天,二娘一定给你封个大大的银袋子,来奖励我的大功臣” “那小桃就先谢谢二娘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只要扳倒了苏九歌,还怕她们会没有好日子过? 苏九歌回到临江仙,又倚在窗边开始喝酒,老余看的都头疼,“九歌妹子,你这个月已经喝断了不少酒,咱能不能歇歇?” “喏,这是买酒钱,你再给我送几坛好酒过来.” 苏九歌拿了银票给他,一仰头,又是半壶美酒顺喉而下,老余看的满心无奈,把银票塞回去,“我不是要你的买酒钱,而是你老这般喝酒,身子怎么受得了?” “对啊,少夫人,您不是给老夫人送对子去了吗,怎么回来又开始喝酒?” 虽说美人醉卧图很养眼,但苏九歌最近喝酒的次数明显增加,老余真怕她喝坏了身子,听见婉儿的话,顿时无奈道:“是不是你那个糊涂婆婆又找你的麻烦了?” 苏九歌没应声,就只眸色悠远的喝酒,她不说话,老余也拿她没辙,看见齐天恒下楼,赶紧又道:“她这又喝上了,要不然你给劝劝?” “九歌,你这是想当酒仙吗?我一个男人也没有你喝酒厉害.” 齐天恒过来想抢她的酒壶,但苏九歌一个眼神横过来,齐天恒就不敢动了,满面苦笑,甚是心疼道:“你就算不为旁人着想,也得为你自己的身子着想吧?” 无人应他,苏九歌依然我行我素的喝着酒,看的齐天恒都有些恼怒起来,“这个谢远到底跑哪里去了?明知道有个糊涂娘在家里,也敢出远门.” “他应该快回来了吧?……” 淡淡的声音响起,苏九歌这倒是开了口,见几人都紧张的盯着自己,又饮了酒,才缓缓开口:“我娘那边的铺子,就不参加月夕节活动了,其余的你们随意.” “不参加?”老余表示不理解,“做活动百利而无一害,为什么不做?” “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呢?” 苏九歌耸耸肩,又喝酒去了,并不再多言. 她心里藏着事,但是她不开口,这些人也没办法替她解决,也只得各自散了. 婉儿心里倒是有些明津,只怕是曹氏又犯了糊涂病,把苏九歌当成了她的假想敌吧? 这女人糊涂起来,还真可怕. 苏九歌喝过酒之后便回了房,婉儿服侍她歇下之后,这才回铺子,准备看看曹氏. 毕竟现在是曹氏和苏九歌闹的最僵的时候,谢远又没在身边,无人调解,那不趁此机会把苏九歌弄下台,那都对不起天赐的良机. 只是才到铺子门口,谢润却斜刺里窜了出来,没等她反应,就拽到了旁边的小巷里. 婉儿吓的不轻,定神见是谢润,眼里顿时就起了怒火,“你干什么?” “哟,婉儿,你还跟我装正经啊?” 谢润一脸的痞笑,伸手就去摸她的脸蛋,“忘了上次咱俩说过的话了?” “我呸!” 婉儿狠狠打开他的手,转身就要离开,“我跟你什么话都没有,我不认识你!” 谢润手上吃痛,顿时就恼怒起来,“小贱人,你还打我?” “我打你又怎么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就你那模样,你还想娶我?” 那小嘴里吐出来的话跟刀子似的,把谢润给弄愣了,而婉儿也趁机跑出了巷子,回头轻蔑的看了眼愣住的谢润,就这样式的,哪能跟齐公子相比? 她可是看中了齐天恒,准备做齐夫人的,才不会和谢润同流合污. 谢润愣了几秒,也反应过来,顿时满脸怒色的就追了出来,婉儿哪敢再看,赶紧撒腿就往铺子里跑,而曹氏刚巧送苏小桃出来,赶紧拦下了她,“婉儿,怎么了?” “老夫人,谢公子他,他……” 婉儿躲到曹氏身后,看看在台阶下停了脚步的谢润,才附在曹氏耳边轻声道:“老夫人,谢公子是来找少夫人的,我觉得不合适就拒绝了他,哪料他居然想打我.” “他来找苏九歌?” 曹氏看看一脸怒色的谢润,脸上还是端了笑,“润哥儿,进来坐坐?” “算了,二娘,我就不进去了,您自己忙吧.” 谢润恼怒的瞪了眼婉儿,也就转身走了,婉儿松了口气,又有些为难道:“老夫人,谢公子说找少夫人说说从前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什么就拒绝了,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从前?苏九歌也就最近得罪过他,从前能有什么恩怨?” 曹氏弄不清谢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苏小桃却突然惊讶的掩了嘴,“二娘,您忘了苏九歌未嫁之前,原本是指给谢润的啊?他们俩还那个,那个……” 第236章 我嫌你的银子脏 苏小桃说到后头,还红了脸,婉儿好奇的追问了句:“他俩还怎么了?” “哎呀,羞死了,我还是不说的好,二娘知道就成.” 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惹的曹氏瞬间脸色阴沉似水,最初苏九歌就是与谢润在后山勾搭不清,花氏才想着要把苏九歌娶回家的,但是谢远也想娶苏九歌,她才捷足先登. 这么想起来,当时苏九歌和谢润在后山有了什么,也没人知道. 细思起来,曹氏忽觉自己就是个傻子,难怪苏九歌嫁的那么容易,十五两银子就进了谢家,说到底还是失身给了谢润,而谢远是个傻子,根本没有分辩能力,她好蒙混过关. 想来想去,气的脸色都泛了白,“好你个苏九歌,实在欺人太甚!” 婉儿不知道从前的事是什么事,但听苏小桃的话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见曹氏气白了脸,又赶紧搀住她,“老夫人,谢公子也就是那么一说,您别往心里去.” “什么一说两说?那日在临江仙酒楼前,他还放了狂言,说苏九歌就是让人着迷!” 那日几个小青年的混话还在耳旁,今天谢润就找上了门,曹氏气的身子都开始哆嗦,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可怜我的远儿,怎么娶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婉儿和苏小桃对视了眼,赶紧把她扶到楼上好言安慰,而苏小桃并不知婉儿的话有假,心里还琢磨起来,她家那个还未嫁的小姑苏翠花,可是一直惦念着谢润呢? 要是让她知道苏九歌又去勾搭谢润,那可有好戏看了. 月夕节在即,齐天恒已经请来了菜品闯关的评委,临江仙里头也应景的悬挂了不少有关月夕节的画作和诗词,后院更是木樨飘香,整座酒楼都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 这两日来酒楼的客流量增加,苏九歌也就留在酒楼里帮忙,早起的时候想要出门,老余就赶紧可怜兮兮的拦下了她:“九歌妹子,我这缺人手,你今天就别出门吧?” “今天就是月夕节,我要去我娘那边看看,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叫她一起做活动.” 说到底曹氏还是把谢远养大的娘,现在谢远不在身边,又恰逢过月夕节,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要回去看看,免得曹氏在家思念谢远,日子更不好过. 老余不留她了,就是有些叹气,“你倒是好心肠,就怕你那个糊涂娘不领情啊?” “她领不领情是她的事情,我若不去,那就是我的错了.” 苏九歌笑笑,提步出了门,到了铺子里,果见这边的人流量少了许多,心里轻叹一声,上得楼去,就见春香和秋霜垂手低头的站着,而曹氏就在那里责骂她俩. 微微皱了眉,但看曹氏心情不好,也就没去触她的霉头,但曹氏已经瞧见她,眼里顿时多了冷笑:“今儿过月夕节,你也舍得回来了?” “娘,临江仙这几天生意火爆,我就留在那里帮着打招呼.” 苏九歌解释了句,曹氏却听的眼冒怒火,手里茶盏顺势砸在地上,“人家是生意火爆,毕竟你日夜都想着胳膊肘往外拐,他们的生意能不好吗?” “娘,那是前些日子做的活动宣传起了效果,我让您跟着一起,你又不乐意.” 该辩解的还是要辩解,不过看曹氏怒气冲冲,只知道责骂人的模样,想来也没听进去. 苏九歌心累,叹了气,无奈道:“今儿是月夕节,我还是帮您把对子贴上去吧?” “不贴!对个破对子就要十两银子,你当我是开钱庄的啊!” 曹氏拍桌,恼火道:“你手里银子多,你倒是匀点给我啊?千两不嫌多,百两不嫌少,你看着给我点银子,我也好过个痛痛快快的月夕节.” 苏九歌皱眉,“娘,前次才给了七百两,那些银子你都花完了?” “银子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你管我是花完了还是干什么去了啊?” 曹氏瞪了眼睛,“你就直说,到底给不给吧!” “给,怎么能不给?阿远不在家,这些都是我孝敬您的.” 苏九歌拿了三百两放在桌上,骨子里都不禁泛起了寒意,冷着眸退后两步,“娘,今儿月夕节,我陪您过节吧?” “就三百两,怎么过节?” 曹氏有些嫌弃的看看银票,见她没走,又恨声道:“远儿什么时候回来?” “据说一切顺利,应该很快就返程了.” 苏九歌也是听来的信息,曹氏不快活的拍了桌,“都是你折腾的,不然远儿就该在家里,陪着我安安生生的过月夕节了.” 苏九歌不说话,曹氏看看她,又冷冷道:“你抵得了远儿吗?” “那要看娘怎么想,娘觉得能抵就能抵,娘觉得抵不了,那就抵不了.” “你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曹氏忽然就笑了起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拿起那三百两银票,直接就撕成了碎末,“但是你苏九歌,又怎么能抵得了我的远儿!” “老夫人!” 春香和秋霜惊叫一声,想要抢回银票,但已经为时已晚. 那些碎屑顺着曹氏的指缝飘落在地,曹氏是丁点也不心疼,一脸的阴冷笑容:“苏九歌,你从男人手里拿来的银子,我嫌脏,懂吗?” 苏九歌勾唇,隐见凉薄,“既然娘嫌脏,那不妨把前次的那七百两也一并给撕了?” 曹氏一愣,撕三百两她勉强能下手,撕七百两,那代价也太大了. 苏九歌看她不吭声,明眸里就浮了冰冷笑意,“您不是嫌脏吗,怎么又舍不得了?” “你!”曹氏怒脸,眼神几闪,又恨恨道:“你以为我像你似的,就是个败家子?那银子我留着捐给那些贫苦人家,也不会动用你分毫!” “你舍不得就舍不得,又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银子再脏,你照样也乖乖收着.” 苏九歌已经看穿了曹氏的心态,不过就是想要自己手里的银子,又想自己万事都依着她,乖乖听她的摆布,她想的那么好,怎么不上天呢? 第237章 送你个金算盘 去时想着要和曹氏好好过个月夕节,回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多事. 苏九歌回了临江仙,习惯性的就要去拿酒,但是往柜台里一瞧,酒全都不见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刚巧见着老余从后厨过来,顿时疑惑道:“老余,今儿的酒都卖完了?” “没有,我收起来了,”老余满脸的无奈,“我知道你去见你娘,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去,回来指定就得喝酒,但今晚有活动,你可不能喝醉了误事.”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精,连我都算计上了.” 苏九歌讪讪的摸了下鼻子,知道今晚有活动,也就没再讨酒喝. 老余看她神情还不错,又有些诧异道:“瞧着也不像吵架了,怎么还要喝酒?” “是没有吵架,只不过她把我孝敬她的三百两银票都给撕了.” 苏九歌耸耸肩,都懒得去想那些烦心事,老余听的咋了舌,“这老婶子倒真是大气,三百两就那么给撕了,真当你们家是开钱庄的啊?” “她说嫌我的银子脏,然后就给撕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她撕着玩好了.” 闹腾的多了,苏九歌已经凉了心,也懒得去管曹氏做什么,明眸里满是漠然笑意,“等到哪天她发现她把银子折腾完了,又得回村里过苦日子,那才有意思.” 老余才不信她的话,“有你在,怎么可能会回村里?” “我又不是神仙,我也就是个凡心凡体,伤透了,也就没有以后了.” 苏九歌满眸漠然,闹腾到这般地步,她问心无愧就好,其余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毕竟她也只有一颗心,也是会疼的,哪能无休止的被折腾? 月夕节的宣传早就放了出去,等到傍晚的时候,人流就开始一波波的往临江仙这边来,而苏九歌已经让齐天恒把钱庄的伙计都调了过来,又再请了人,倒也能应付过来. 柜台前已经悬好了对子,而中间的场地也清了出来,准备用作稍候的菜品闯关活动. 四角都亮着数盏儿臂粗的蜡烛,把大堂照得如同白昼,人流一波波的进来,又四散分到各处,很快酒楼里便笑语喧哗,人声鼎沸了. 苏九歌站在三楼的栏杆处,凭栏望着楼下,见有不少文人雅客已经去往后院,想想朝齐天恒交待道:“你那些伙计初次干这种活,你先去那边照应着,没问题了再过来.” “行,那我先过去.” 对苏九歌交待的事情,齐天恒向来不打折扣,赶紧就匆匆上楼去了. 迎面碰上老余匆匆上楼,都来不及说话,便就走了,而老余上楼来,朝苏九歌无奈道:“九歌妹子,大家太捧场了,咱们人手还是不够,你看要不从你娘那边调人?” “她这会儿该歇息了,若去惊扰她,免不得又要挨顿臭骂.” 苏九歌宁愿亲自下场去招待客人,也不愿和曹氏多有什么牵扯,正琢磨从哪家店子里借人过来,却忽见楼下涌进十来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很快就散到各处招呼客人了. 这么一来,也不需要找人了,老余看的惊奇,“九歌妹子,你找来的人?” “我若找来了人,你还会不知道?” 苏九歌也有些犯懵,但看见随后摇扇进来的沐朗信,顿时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喏,那些小厮大概就是他的家仆,你好生招待人家吧.” “这又是哪家的公子,看着很面生啊?” 老余仔细的打量了几眼,也没看出对方的身份来,苏九歌没好气的道:“据说是来凤城沐家的人,我也不知道沐家是哪家,你自己看着招呼吧.” 她一个生意人,也不爱多打听那些事情,反正来者皆是客,好生招待就对了. “沐家啊?”老余愣了愣,忽又跳了起来,“莫非是那个沐家?” 苏九歌不知道是哪个沐家,也无意去问,看见沐朗信摇扇上来,还是扯着嘴角给了个微笑,“这次的事我领情,多亏你想的周到.” 沐朗信一派潇洒的笑,“姐姐,你的笑容太假,能不能给小弟一个真诚的微笑?” 苏九歌斜睨他,“给笑脸就已经很好,你还要分辨真假?” “这么说也行,”沐朗信没再要求,站到她身边,笑道:“现在整个来凤城都知道临江仙在举办月夕盛事了,我上次来时见着酒楼的小二并不是太多,便特意带了人过来救场.” “你倒是心细如发,”苏九歌夸奖了句,沐朗信受用的笑了起来,“还是姐姐厉害,我来时就见着有不少来凤城的人在往这边赶,等会儿怕是酒楼都要坐不下了.” “来者皆是客,总不能叫他们失望的.” 苏九歌已经借足了板凳,更何况今夜也不是为了卖酒菜,把桌子撤了,腾出来的地方还能容纳不少人. 沐朗信看的好奇,“姐姐,你就不趁此机会多卖你们酒楼的东西?” “平日里已经卖的够多了,今晚月夕团圆,大家开开心心的过节就成,不卖东西.” 平常多的是机会卖酒菜,没必要在今晚再掺杂那些利益. “姐姐倒是个有理想的人,”沐朗信笑了下,又开始摇扇,苏九歌看的满眼嫌弃,“天气都已经转凉了,你还摇扇,又是个什么习惯?” “书生嘛,手里总得拿把扇子,”沐朗信被她这么说了,倒也就收了扇子,苏九歌听的好笑,“照你这么说,那我这做生意的,那是不是也该拿个算盘才行?” 沐朗信眼前一亮,扇子敲着掌心,“姐姐说的在理,我明天给你送个金算盘过来.” “沐朗信,你是不是嫌家里银子多的没地儿花?” 苏九歌只想翻个白眼送他,又莫名想到了齐天恒的那把金算盘,这两人倒是有的一拼,都是不把银子当银子啊? 别开眼,见楼下已经宾客满堂,便准备下楼去,才刚提步,婉儿已经兴冲冲的跑了上来,“少夫人,老余说赶紧让您……” 一句话没说完,看见她身边的沐朗信,脸色就白了白,“沐公子?” 第238章 男女授受不亲 “原来是婉儿姑娘,在下有礼了.” 沐朗信抱拳行礼,举止进退有度,潇洒从容,还看呆了旁边的几位姑娘. 俊秀的容颜上带着明朗微笑,温和有礼的看了下婉儿,便就移开了眼神,婉儿愣了下,也赶紧给他福身回礼,微笑道:“沐公子,好久不见.” “的确是许久未见,如今看着婉儿姑娘,倒也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如兰气质.” 沐朗信夸赞了句,眼神已经落在了楼下如云的宾客身上,并没有和她多寒暄的意思. 他这般疏离,婉儿还有些怔愣,犹记得从前他非要娶自己进沐家做小妾,如今再相见,竟已经是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再施舍给自己. 见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看苏九歌,再看看别处,心头就越发五味杂陈,苏九歌也没有比旁的姑娘多长鼻子还是眼睛,为什么总是能揽走所有的风华? 苏九歌知道沐朗信从前追求过婉儿,婉儿也誓死不肯为妾,但如今时过境迁,说不定两人已经改变了心境,便也就笑着给两人创造机会:“我下楼去瞧瞧,你们聊.” “姐姐下楼,那我自然也要追随左右.” 沐朗信接的极快,且已经上前开路,苏九歌无奈的瞪他,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而婉儿踌躇了下,又道:“少夫人,不知道齐公子在哪里?我去找他吧.” “他去后花园招待那些文人雅客了,你可以去瞧瞧.” 苏九歌只当她是尴尬了,赶紧就给了台阶,婉儿笑笑,也就先下楼走了. 等她一走,苏九歌就瞪了眼睛,“你怎么回事啊?从前不是死活要娶婉儿回家的吗?现在婉儿在我这里就是自由身,你倒是拿出诚意来,好好的重新追求她啊?” “从前是想娶婉儿为妾,如今却只想娶姐姐为妻,且我也有满腔诚意,姐姐答应吗?” 沐朗信说的很正经,但眼里又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苏九歌狐疑的看看他,“沐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头疾之类的,出门的时候忘了吃药?” “你看,姐姐你永远都是这么不解风情,太伤朗信的心了.” 沐朗信甚是委屈的看她,“人家说要剖心给你看,你说你怕溅上血,人家诚心诚意的想娶你为妻,你却说人家有头疾,天下还有比你更会煞风景的人儿吗?” “没有啊,”苏九歌看看他委屈的小眼神,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展了笑颜,“姐姐这是告诉你,别成天做那些没有边际的梦,早点娶个妻子回家才是正事.” 她那一笑,风华顿生,酒楼都仿佛明亮了几分,浅笑嫣然间,活色生香. 沐朗信在旁边愣了愣,又笑叹起来,“从前总觉得诗书在骗人,如今看了姐姐的风采,方才知道那些赞誉美人的词,用在姐姐身上丝毫不过.” “红颜枯骨,少年芳华转瞬即逝,你若太重容貌,那注定也得不到相濡以沫的爱.” 苏九歌觉得他就是孩子心性,看见漂亮的东西就爱不释手,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提裙下楼,浅笑道:“今日倒是有热闹可瞧,快些占个好位置.” “姐姐,我……” 沐朗信想要分辩他并不是小孩子了,但苏九歌已经下楼,沐朗信也只得咽回了话,眼中多了无奈的笑,姐姐啊姐姐,难道我唤你姐姐,你便真把我当弟弟看待了? 婉儿从苏九歌那里得了话,便径直寻到后花园去了,齐天恒正在指挥那些小伙计招呼客人,看见婉儿寻过来,顺嘴就问了句:“是九歌叫你来唤我回去吗?” “少夫人这会儿在和沐公子说话,并没有说喊你过去.” 婉儿咬了下牙,正想解释沐公子是谁,齐天恒却先恼了脸,“那家伙又来了?” “齐公子原来认识沐公子啊?他带了好些小厮来帮忙,看着少夫人对他挺是和善呢.” 既然齐天恒对沐朗信印象不好,婉儿就边瞧着他的脸色边说道:“齐公子,我看沐公子也对少夫人挺好的,夫人似乎也挺喜欢他,他们该不会……” “婉儿,你家少夫人可是你的正经主子,你这般背后议论主子,是要被掌嘴的.” 齐天恒沉了脸色,并不喜婉儿嚼苏九歌的舌根,婉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赶紧道歉,“齐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少夫人她待我极好,我没有……” “她对你好,那你更应该知道感恩.” 齐天恒对婉儿的和善,也不过基于爱屋及乌的份上,看见有客人过来,又往后稍稍退了几步,站到树影里,才皱眉道:“你去大堂吧,这里不用帮忙.” “齐公子,我……” 婉儿似乎想说什么,往前跟进了半步,但哪料身子突然一个踉跄,直直就往齐天恒身上栽过去,齐天恒下意识的避开,但电光石火又还是手臂一横,挡住了她的去势. 柔软身子带着抹幽香撞入怀里,齐天恒眉头一皱,刚想要扶稳婉儿,婉儿已经先哀声痛叫了起来,“齐公子,我脚疼……” 齐天恒想推开她的手瞬间又停了下来,“崴着脚了?” “好像是,” 婉儿的声音里带着哭意,“齐公子,对不起,耽误你的事情了.”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为之,”齐天恒对婉儿虽然没有怜惜之情,但也不至于没风度的见伤不救,看见有小伙计走过,就想叫人过来,婉儿却急急摇了头. “齐公子,我不想让人看见我的窘迫,你送我回房成吗?” 细软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听起来楚楚可怜,齐天恒却皱了眉,“男女授受不亲,不合适.” “齐公子……齐公子,你就送我这一次,我保证不告诉少夫人,成吗?” “是我与你授受不亲,又与九歌何干?” 齐天恒见她又把事情扯到了苏九歌身上,眼里已经隐隐现了不悦,准备叫位姑娘过来帮忙,婉儿见他执意不肯,干脆就赖在了他怀里,有意无意的磨蹭他,“齐公子……” 察觉到她的意图,齐天恒顿时面色一冷,“婉儿姑娘,请你自重!” 第239章 妄起心思 “齐公子,婉儿爱慕你良久,你就不能……你!” 话未说完,齐天恒已经冷着脸直接将她推到贴树站好,“婉儿姑娘,我对你无情也无意,你还是在这里站好,我马上去寻人过来,扶你回房.” 说完就转身要走,婉儿已经舍却脸皮,干脆就厉声叫了起来:“齐天恒,你不接受我的情意,是不是因为有苏九歌的存在?” 提起的脚步又放下,齐天恒转身,眼里已经起了凛冽怒意,“与你何干?” “呵,这是被我猜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婉儿也豁出去了,怒笑道:“她苏九歌到底有什么好,你们全都巴巴的围着她?齐天恒,你难道不知道,她苏九歌早已是嫁过人的残花败柳,根本不值得你们费心思吗!” “残花败柳?九歌就算是十八嫁,那也比心思不正的你来得好!” 齐天恒面色冰寒,冷怒道:“九歌向来待你不差,你区区一个奴婢,也能在她身边平起平坐,更是悉心教导你做生意,处处提拔你,你居然在背后这般诋毁她,当真心思叵测!” “我心思叵测?她那不过是嘴巴上说的好听而已,骨子里还是把我当奴婢看待!” 婉儿愤愤不平的盯着他,“你对我好,也不过是看在苏九歌的面子上,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又凭什么不能享受对等的身份!” “对等的身份?你怕是忘了,谁把你从牙婆子手里买回来的吧?” 齐天恒觉得她不可理喻,“有些东西就是命中注定,你若执意如此,那九歌也容不得你!” “呵,命中注定?她苏九歌只不过是个村妇,不也同样风生水起?” 婉儿带着满心的恨意,低低笑了起来,“她苏九歌能做到的,我凭什么不能做?齐天恒,你今日放弃了我,他日我必叫你后悔!” “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比肩九歌,也能笑傲风云的那一天?” 扔下句话,齐天恒直接就走了,也没有再替她叫人过来的心思,凛着脸回到大堂,苏九歌看他脸色不善,顿时就皱了眉头,“后花园有人闹事?” “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齐天恒看看大堂里的菜品比赛,见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便拉了苏九歌的袖子,“去边上,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这么神秘?” 苏九歌跟着他到角落里,嘈杂声倒也少了些许,但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天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九歌,婉儿她对你有异心,你要多加小心.” 齐天恒也没铺垫,直接就说了婉儿的意图,“你留她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苏九歌听的有些茫然,“这方才不还好好的吗?她还说去后花园找你.” “她是去找我,但她,她……”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齐天恒都没好意思和苏九歌说,但苏九歌看他红了耳根,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忽就眨眼笑了起来:“天恒,婉儿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九歌,你知道我对她并无意,更何况她不该贬低你,来达成她的目的!” 想到婉儿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齐天恒就火冒三丈,“反正你得小心着她,你待她不薄,她却只想着把你当成垫脚石,这样的人,最好别把她带在身边!” “可是我瞧着婉儿挺不错的啊?为人温和有礼,办事也挺可靠的.” 苏九歌倒是没觉得婉儿有什么不对,不过齐天恒都如此郑重其事的给她说了,便也就把这事记在了心上,笑着点头,“行,我会多加注意,不叫小人得逞.” 她这么说了,齐天恒才松了口气,想想又有些恼火道:“她在后花园的亭子旁崴了脚,也不知是真还是假,你去看看吧,我就不便去了.” “哎哟,人家姑娘都受伤了,你怎么捱到现在才出声?” 苏九歌也是服了他,赶紧匆匆往后花园去了,齐天恒满面落寞的看着她的背影,婉儿对他有不良企图,他又怎么能如了她的愿? 苏九歌寻到亭子旁时,就隐约听见有哭泣声飘来,循声过去,果见婉儿还蹲在树下. 暗啐了句不解风情的齐天恒,才又赶紧上前,“婉儿,你怎么样了?” “少夫人,我伤着脚了……” 婉儿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看见苏九歌关切的眼神,哭的更厉害了,苏九歌无奈的扶起她往房里去,“天恒也真是的,你伤成这样了,他还扔下你就走.” “齐公子他,少夫人,是我僭越了,我没脸见您……” 婉儿也不知道齐天恒到底跟苏九歌说了多少,不过见苏九歌并无芥蒂的模样,想也没有把她诋毁苏九歌的事情说出来. 微微定了神,又哭道:“我不该妄起心思,还连累您跟着受累了……” “我倒是无妨,”苏九歌叹气,无奈道:“婉儿,天恒虽然窝在这西关镇上没什么名气,但暗里其实也是世家子弟,骨子里骄傲的紧,你最好还是……” 后头的话,苏九歌也没再说出来,但她相信婉儿一定能听懂她的意思. 况且她也希望婉儿能脚踏实地的强大自己,而非一味的想着靠男人来提高自己的地位. “少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以后,以后我不会再妄起心思了……” 婉儿垂了眉眼,低低的哭,只是那眼里却有怨恨一闪而过,苏九歌,你说那些什么平起平坐的话,还不是在唬鬼?我在你眼里,同样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等丫头! 你既瞧不起我,那我自也不必对你唯命是从! 月夕节既有热闹,也有吵闹,但好歹也算是闹过去了,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苏九歌每日还是往返于酒楼和家之间,对曹氏的挑衅也只当没看见,而婉儿起了心思,看向苏九歌的眼神,隐隐就多了丝意味不明. 谢润那日被婉儿轰走,逮着机会又找上门来,满脸阴笑的把婉儿堵在角落里,“小贱人,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第240章 滚出谢家 “谢公子,我对你真的无意,你非要堵我干什么?” 婉儿被逼在无人的角落,脸色都苍白了几分,哀求道:“我一个小丫头,也帮不上你的什么忙,你不如去直接找少夫人,那岂不是更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所以撺掇我直接找那个恶妇?” 谢润阴着脸,气息都喷在了婉儿的脸上,“你要敢不听话,我今儿就把生米煮成熟饭!” “谢公子!”婉儿一惊,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脸,吓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你找我帮忙,时间费的太久了,我知道老夫人现在对少夫人很不满,要不然你从那边下手?” “那个糊涂蛋从来没有对苏九歌满意过,但苏九歌还不是浑然无事?” 谢润并不听她废话,大嘴就要凑上来,吓的婉儿尖叫一声,当时就哭了,“谢公子,老夫人说你玷污了少夫人的身子,心里正生气,你叫家里人再挑拨挑拨,一定能行的!” “我玷污了苏九歌的身子?我有那个胆吗?” 谢润愣了,倒也没再往前凑,想起苏九歌那毫不留情的一脚,顿时就觉某处疼的慌,不过想想那日也没人瞧见发生了什么,曹氏要这么想,倒也说的过去. 阴着脸松开她,“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直接先要了你的身子,明白吗?” “明白明白,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欺骗您!” 婉儿吓的不轻,哭的满面泪痕,清白是她最宝贵的东西,又怎么能让谢润得逞? “哼,你明白就好.” 谢润冷着脸看看她,心里却也琢磨开了,曹氏向来糊涂,喜欢没事就找苏九歌的茬,若是让自己娘去曹氏面前吹吹风,想来苏九歌在这家里也是待不长久了. 心里有了主意,便也阴着脸径直走了,婉儿看他离开,这才蹲地崩溃的痛哭起来,苏九歌,这都是你惹的孽缘,却要让我活活受罪,这些怨恨你都受着吧! 谢润在苏九歌那里得了话,回家就找到了花氏,“娘,您去二娘那里坐坐吧?” “好端端的,我去她那里坐什么?” 花氏手里端着簸箕,在那择豆子,头都没有抬,谢润坐在她身边,伸手抓了把豆子,笑嘻嘻的道:“娘,您说二娘要是知道我玷污了苏九歌,会不会气的不想活了?” “你玷污苏九歌?润儿,你最近神神叨叨的,都在想些什么?” 花氏抬起头来,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又狐疑道:“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呢?” “娘,我没说胡话,”谢润无奈的扒开她的手,“您自己仔细回想下,当初苏九歌是不是和我在后山有了肌肤之亲,才又嫁给谢远那个傻子的?” “可是人家差点踹坏你的命……差点要了你的老命,你哪有机会玷污她?” 花氏也不择豆子了,苦口婆心的道:“润儿,那苏九歌就是个碰不得的马蜂窝,回头娘好好给你说门亲事,咱们自己过日子就成了,别再惦记她.”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谢润看她老领会不了自己的意思,也着急了,“甭管当时苏九歌干了什么,反正她就是被我碰过,而您让二娘那个糊涂蛋知道这事就成了.” 谢润仔细回忆了下当时的情景,又阴笑道:“虽然当时我只微微扯开了她的衣衫,但我仍记得她脖子下有颗嫣红的痣,那可是隐密的地方,二娘又向来疑心,您说她……” “那还得了,她非得跳起来骂苏九歌不可.” 花氏总算明白了谢润的意图,也跟着阴笑起来,“苏九歌向来看咱们家不顺眼,处处为难你,咱们也不想她的银子,但受的这口恶气,却是非出不可.”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样,都得叫苏九歌滚出谢家,沦为丧家犬不可.” 只要苏九歌走了,光凭曹氏和谢远那个傻子,又哪是他们的对手? 月夕节闹的太厉害,曹氏也没再找过苏九歌,苏九歌也只是让人看着点她那边的情况,无意去触她的霉头,闹的大家都不痛快. 这会儿在铺子里吃过早饭,春香又照例端了燕窝过来,秋霜在旁边嘴快的说了句:“这燕窝也快用完了,老夫人,要再去买吗?” 往常这些燕窝是苏九歌送过来的,曹氏也没管过这事,乍听秋霜说起,也就无所谓的点头,“既然没了,那就再去买.” “可是这上等燕窝耗银不少,老夫人您得支出银子才行……” 秋霜呐呐的说了句,曹氏不悦的瞪了眼,“就这么点东西,能费多少银子?去柜台拿五十两银子,不许多用!” “五十两啊?”秋霜愣了下,都有些不敢开口了,春香稳重些,赔笑道:“老夫人,五十两银子买燕窝,那只够吃几日的,要不然您看多买些回来备着?” 两丫头是好心,曹氏却觉得自己像个村里人,还被侍候的丫头看笑话,脸上起了恼怒,“既然这么贵,那你们怎么不提前说?合着我每天都是吃的银子?” “这些都是少夫人送过来,给您滋补身子的……” 她又喜怒无常起来,春香也不敢多说话,曹氏冷脸笑了起来,“她有银子,那就继续叫她送,不然就给我停了燕窝,我没那么好的福气当败家子!” “这……那奴婢稍候去告知少夫人.” 春香也不敢顶嘴说,低头应了下来,楼梯口却传来笑声,“弟妹,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曹氏僵脸,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是大嫂啊,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村里最近没什么活,我寻思就来你这里坐坐.” 花氏手里还提着自家烙的饼,笑容满面的递给她,“你今年也不怎么回村了,我带了点自己烙的饼给你尝尝,你可别嫌弃.” “大嫂说的哪里话,你心里惦记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曹氏看花氏并不是来找茬的,脸上的笑容也就舒心了不少,叫俩丫头赶紧奉茶上来,才又道:“大嫂,家里怎么样,一切都安好吧?” 第241章 一颗红痣 “都好,都好,我重新给润哥儿找了活计,日子倒也挺好的.” 花氏满脸的笑容,却听的曹氏羞惭的低了头,“唉,都怪我调教无方,才让润哥儿受了委屈,回头我叫苏九歌送点银子回家去,也算是对润哥儿的补偿.” “嗨,都是一家人,还说那些话干什么?” 花氏笑着摇头,又左右张望了下,“九儿呢,怎么没看见她在铺子里?” 提到苏九歌,曹氏就阴沉了脸,“她成天忙着别人的生意,哪顾得上我这里?” “那她在别处也是挣银子嘛,”花氏安慰了句,又故作好奇道:“阿远什么时候回来?” “苏九歌说应该快了吧,”曹氏也不知道具体日子,闷闷的说了句,花氏笑着点了头,“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再不回来……哎,其实也没什么事,九儿在家也是一样的.” 似乎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花氏赶紧讪笑着补了话,曹氏却听进了耳里,追问道:“远儿要是再不回来,那就会怎么样?” “弟妹啊,你身子弱,有些话听过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花氏不肯再说,笑着给她递了张饼,“今早新烙出锅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曹氏摇头,“大嫂,你有话都不告诉我,我哪还有心思吃饼?” “哎,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那些浑人嘴里没好话,你听了去也只能给自己添堵.” 花氏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就是不肯接饼,也只能无奈道:“现在村里那些男人都传开了,说苏九歌颈下有颗红痣,不知道你有没有瞧见过?” 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怕那些人是故意毁九儿的名声,还特意去问了下润哥儿,毕竟润哥儿当时和九儿也那什么了……润哥儿说,确实有颗红痣.” 花氏嘴里的那什么了,曹氏心里也有数的,一听这话,气得身子都哆嗦起来,“她,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饶不了她!” “你看看,我就说你别听吧,你又非要听.” 花氏满脸老好人的模样,无奈的叹了气,“九儿是个有本事的丫头,苏谢两家都靠她帮衬着,才能有今日的光景,你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她是帮衬了苏谢两家,但她不该如此欺侮我的远儿!” 曹氏恼的摔了燕窝盅,“人人都知道她苏九歌颈下有颗红痣,那和人尽可夫有什么区别!” “唉,我也就是道听途说来的,你看你又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 花氏心疼的看看满地的燕窝,才又苦劝:“更何况人家也就是那样说说而已,若九儿颈下并没有红痣,你岂不是平白要和她闹的不痛快?” “她都已经数日没回过家,我和她闹不痛快,又有什么关系?” 曹氏揪紧了衣角,指骨都在隐隐泛白,花氏一听,又乍了舌,“数日不回家?弟妹,这女人的心若野了,以后可就难收心了.” “你,你去叫苏九歌回来,我要当面验她的身!” 曹氏虎着脸,看向春香,“她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马上给我滚回来!” 春香不敢违命,只得匆匆去了,苏九歌这会儿正坐在窗前喝酒,看见春香过来,也就放了酒壶,面色淡淡的道:“她又有何事?” “少夫人,谢家大娘来了,说所有人都知道您颈下有颗红痣,老夫人更是气的骂您人尽可夫,叫您回去验身,您赶紧想想办法吧.” 春香伶俐的说了事情经过,看向苏九歌的眼神里都带着同情,明明少夫人事事都为老夫人打理的极为周全,就想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还非要挑少夫人的刺? “我人尽可夫?这次倒又是想了个好名目来骂我啊?” 苏九歌饮了酒,眸里半醉半清明,微微扯开了衣领,轻笑道:“是这颗红痣吗?” “少夫人!” 春香一惊,赶紧上前替她拢了衣衫,“真的有痣,这可如何是好?” 苏九歌倒是无所谓的笑了,“怎么,你不觉得我是人尽可夫,才让人知道颈下有痣吗?” “怎么可能?” 春香摇头,眼里带着浓浓同情,“奴婢和秋霜都是知道的,您对老夫人那么好,是老夫人非要挑您的刺,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大概觉得我不像世俗里的那些儿媳妇,能由着她摆弄吧?” 苏九歌笑笑,意兴阑珊的起身,“走,回去看看,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折腾法?” 曹氏说了要请人回去,春香也不敢拦着苏九歌,回到铺子里,苏九歌刚上楼,迎面就飞来了个茶盏,“苏九歌,你还有脸回来!” 茶盏来势甚急,但被苏九歌轻巧的闪躲过去,看茶盏在地上滴溜溜的转了几个圈,明眸里的凉意也更浓了几分,“娘若不叫我回来,我也是不愿回来的.” “九儿,你娘毕竟是你娘,你怎么能这样和她说话?” 花氏抢先帮曹打抱不平,苏九歌斜眼看她,装作不知道的轻笑起来:“哟,大娘也在啊?难道我娘的火气这么甚,可都离不开你的功劳.” “九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送烙饼来的,可什么都没说.” 花氏沉了脸,不快活的看向曹氏,“弟妹,你们家九儿我是管不了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曹氏阴沉着脸,冷冷的盯着苏九歌,“褪衣!” “行,”苏九歌也不问原由,直接就褪了素色罩衫,但里衣仍旧掩着脖子,看不出有什么痣,曹氏又冲秋霜使了眼色,“你去把她的里衣给我扯下来看看.” “老夫人,这……” 秋霜迟疑起来,不愿动脚,曹氏干脆又一个茶盏砸在了她脚边,厉声道:“去!” 茶水溅了秋霜满裤腿,吓的她不轻,但看看苏九歌,眼里还是积满了迟疑,苏九歌知道她是不愿折辱自己,当即就轻轻笑了起来,“何必那么麻烦?” 素手轻扬,甚是干脆的拉下了里衣,大片凝脂玉肌便现在了众人眼前,而那泛着玉色光泽的肌肤上,果然有颗嫣红如血的痣. 第242章 我是真的想娶你 花氏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弟妹,还真有颗红痣啊!” 曹氏眼里已经起了血丝,就要扑上来撕苏九歌,“贱蹄子,我饶不了你!” 苏九歌微微一闪,便躲开了曹氏,明眸里满是冷笑,“就因为一颗红痣,娘就要觉得我不忠不贞,就要抹杀我所有的好?” 曹氏满脸怒容,“苏九歌,我不稀罕你的好!你敢欺辱远儿,我和你拼了!” “哎呀,弟妹,你冷静些,别伤了和气!” 花氏急忙伸手拉住曹氏,又朝苏九歌打眼色,“你赶紧先走,别惹你娘生气了.” “呵,大娘还真会做好人呢,”苏九歌眸色冰冷的看看她,转身飘然远去,“你们谢家害我的种种,迟早我会如数还给你们!” 她这颗红痣,只有刚穿越过来,谢润扯她衣服时看见过,如今倒是被她们利用起来,变成了攻击她的利器,这等屈辱,她又如何忍得? “弟妹,你看这个人,怎么就好歹不分,跟个疯狗似的乱咬人?” 花氏只管向曹氏诉苦,曹氏满脸怒笑,牙齿咬的咯咯响,“她苏九歌就不是个好东西,这次等远儿回来,我非休了这个贱蹄子不可!” “你看你又说气话了吧?你休了苏九歌,那她不得卷着银子走啊?” 说到底,花氏也还是惦念着苏九歌手上的那些银子,看两丫头还杵在旁边,瞪着眼把两人凶走了,才又悄声道:“你可得从现在早做准备,别到最后人财两空.” “哼,她苏九歌嫁进了谢家,那手里的银子也就是夫家的,我看她往哪里卷?” 这事曹氏早就有打算,恼脸道:“今日多亏大嫂你提醒,我才没被这小蹄子蒙在鼓里,只可惜了冬雪,我原本是最钟意她的……” 休掉苏九歌,那誓必还要给谢远娶妻,花氏反应过来,试探道:“冬雪在王家也很是思念你们,要是弟妹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是叫她……” “大嫂,王家背后有官老爷撑腰,咱们还是别连累了冬雪吧.” 曹氏摇头,并不愿再接纳谢冬雪,花氏想想是那个道理,也就没有再劝. 只不过心里却盘算起来,冬雪去不了,那谢家还有别的姑娘,回头叫她们都收拾收拾,来曹氏面前溜两圈,说不定就有看上眼的呢? 花氏刚到村口,谢润就已经眼尖的看见她,赶紧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一切顺利,”花氏笑的很是得意,“你二娘那个糊涂虫这会儿气的要死,口口声声说等谢远那个傻子回来就休了苏九歌,只可惜冬雪没办法嫁进去了.” “咱家不是还有好几个堂妹?您拣着听话的送过去,以后还是照样由咱们拿捏.” 谢润脑子转的快,当时就给了建议,花氏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你给参考参考,看到底送谁过去最合适?” “行,我等会儿去她们家转转,先看看情况再说.” 谢润答应下来,花氏也就回家去了,远处的苏翠花看见母子分开,顿时就扬着笑脸凑了过来,“润哥哥,你和大娘在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我们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谢润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对苏翠花也就没了兴趣,苏翠花可是一早就惦记着要嫁给他的,看他对自己如此冷淡,顿时就委屈道:“润哥哥,你还惦记苏九歌呢?” “诶,我说你怎么回事?苏九歌现在有财有貌,惦记她不是很正常吗?” 谢润不耐烦的挥了手,“我还有事要去办,别再跟着我.” 这女人说到底还是苏家的人,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又转头告诉了苏九歌,那自己也就没办法再去动苏九歌的主意了. 他说走就走,转眼就不见踪影,苏翠花气的跳脚,苏九歌这个贱人,已经嫁给了谢远,还不守妇道,想来勾引她的润哥哥?门都没有! 转身就要回苏家,去找孙婆子告状,却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碰见了邻村的憨子,看他痴痴傻傻还满脸痴迷的看着自己,顿时就犯了恶心,“你来干什么?” “翠,翠花妹妹,这是我给你采的野花,你喜欢吗?” 憨子也看不懂她的恶心,满脸痴笑的把束野花递到苏翠花面前,却被她一把打掉,又恶狠狠的道:“老娘就是去做尼姑,也不会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憨子有些心疼的看看花,又嗫嚅道:“做尼姑有什么好?你,你嫁给我,我疼你.” “滚!” 苏翠花狠狠推了他一把,看他倒在地上了还冲自己傻笑,眼里的嫌恶就更浓了几分,抬脚就往家里走,她是倒是八辈子血霉,才会被这样的人缠上吧? 憨子看她要走,急的就在后头喊了起来,“翠花妹妹,我,我是真的想娶你!” “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相信我!” “相信你?”苏翠花听的好笑,一个憨坨的话,让她怎么去相信? 不过那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倒是让苏翠花起了兴趣,回过身来,忍着恶心伸出手,将憨子从地上拉了起来,“那你去跟踪谢润,看看他最近在干什么?” “好,好嘞,”终于摸到了心上人的小手,憨子已经笑的满脸开花,一溜烟的跑远了,“翠花妹妹,你就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 还好消息?他不把事情搞砸,自己就是烧高香了. 苏翠花也就是那么一说,并没有指望憨子能打听来什么消息,但没等两天,憨子又找上了她,抹着鼻涕笑嘻嘻的道:“翠花妹妹,谢润在想办法对付苏九歌.” “原来是在对付苏九歌啊?我还以为他真看上了那个小贱人?” 得了这个消息,苏翠花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想想又交待道:“你去盯着苏九歌,要是她落单了,你就赶紧告诉谢润,帮他达成心愿.” 听她这么说,憨子却有些不乐意了,“翠花妹妹,你是不是还喜欢谢润啊?” “我喜不喜欢他,又关你什么事?” 苏翠花瞪他,见他不肯动,又踢了一脚,“还不赶紧走?” 第243章 答应他的承诺 “可,可是你上次叫我办事,都让我拉了,拉了你的手,我才肯去的.” 憨子眼巴巴的望着她,大有不让牵手就不去办事的节奏,气的苏翠花怒笑起来,“好啊,你还学会跟我讲条件了是吧?牵手没有,你爱去不去!” 说罢转身就走,并不怕憨子不去,但走了两步,却听见身后的憨子并没有任何动静,回过头一看,他正傻傻的站在风里朝自己笑,根本没有去办事的打算. “你这个蠢货,倒也是个驴脾气啊?” 苏翠花还想着弄死苏九歌,也不敢和憨子硬杠,咬咬牙,上前牵住憨子的手,顿了两秒就赶紧甩开,“还不快去!” “翠花妹妹,你的手真软……” 憨子满脸的馋笑,但见她横眉怒眼的望着自己,还是赶紧溜走了. 剩下苏翠花气得在风中凌乱,她只当憨子是好拿捏的主,谁知道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苏九歌自从红痣的事之后,越发少去曹氏的铺子,只是偶尔回趟家里看看情况,大多都是宿在临江仙,帮着打理酒楼的事情. 有她帮忙,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不止西关镇,就连整个来凤城,提起临江仙来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隐隐有成为来凤城第一酒楼的趋势. 生意兴隆,老余脸上的笑容也就没有断过,更是把苏九歌当菩萨一样供着. 苏九歌如今爱上了饮酒,便让人四处搜罗了好酒给她,想干点什么,也都由着她去. 只是就算这般照应,苏九歌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少,整日都是面色淡漠的喝酒,偶尔逗她两句,也只是挑眉淡应,并没有什么过多反应. 知情人都知道她的心思为哪般,也尽量不去烦扰她,而苏九歌也就只安安静静的喝酒. 婉儿上午拿了账册过来,见她在喝酒,又只得无奈的拿开. 中午喊她吃饭,她却已经醉倒在窗边,喊也喊不醒,只能作罢. 等到傍晚想喊她回家看看,她手里已经又抱了酒坛里,看的婉儿都无奈的皱了眉,“少夫人,您成天喝酒怎么能行?我还指望您教我做生意呢.” “做生意啊?”苏九歌抿唇笑了笑,笑意淡的几不可近,“先缓缓.” “可是您看都缓了多久?您向来雄心壮志,怎么可以这般消沉下去,不理俗事?” 婉儿看的都急,苏九歌一蹶不振确实好,但她无为便是有为,曹氏挑不着她的错处,又怎么有借口把她赶出谢家? 心里着急,便想伸手去扶她,苏九歌却一个眼神扫过来,眸如冷芒,“走开.” “少夫人……” 婉儿委屈的咬了唇,但见苏九歌已经眸色淡淡的望着窗外,继续喝酒,也只得强忍着羞愤退开了身子,这个女人就算是喝多了酒,也不是好惹的啊? 齐天恒就在不远处看着她俩说话,见婉儿铩羽而归,这才走了过去,低低道:“九歌.” 苏九歌眼皮都未抬,“有事?” “我知道劝你什么都是多余的,但还是要说,饮酒过量会伤身,懂吗?” 齐天恒看她终日饮酒,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你从前是那么傲气凌云的人,又怎么可以被家长里短所打败?她待你不好,咱就远离她,专心做自己的事业,不也很好吗?” “确实挺好,”苏九歌点头,但又仰头喝了酒,任由酒渍沾身,也没有去拂的意思,只是低低笑道:“但我答应过阿远,他若没有回来,我就替他守着这个家,你又懂吗?” 齐天恒一怔,她甘愿受那么多委屈,竟是为了和谢远之间的承诺? 心口像是被针扎过似的,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勉强笑了笑,“我懂,……你,那你也少喝点酒,又有好些天没回过家,我送你回去看看吧?” “我自己回,你若跟着去,被她看见难免又要胡思乱想,起不必要的事端.” 苏九歌已经着实不想和曹氏再争吵什么,仰头一口喝尽了壶中美酒,便起身飘然而去. 只是回头她得和老余说说,最近的酒怎么越来越假,喝那么多也不见醉? 深秋的街道泛着寒意,秋风一吹,街上的行人都缩了脖子. 苏九歌喝了酒,倒也不觉得身子泛寒,只是在经过曹氏当初摆摊的巷口时,那巷子里的寒风往外一卷,风声瑟瑟,倒是从骨子里窜起了寒意. 紧了紧衣衫,加快脚步往家走,但刚拐过偏僻的巷子,暗处却突然窜了人出来. “苏九歌,我已经等你许久了,你终于还是来了啊?” 谢润满脸阴笑的挡住去路,幸亏憨子传信及时,自己也才会逮到苏九歌. 得意的瞟了眼苏九歌,又往前逼近两步,“从前让你走脱了,今日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你的意思是,上次我那一脚踢的不够重,还要给你彻底废了子孙根?” 苏九歌都懒得拿正眼看他,气得谢润就要去抓她的手,苏九歌却灵巧的避开,几个旋身就绕到了他背后,再一脚踹在他后背上,谢润顿时就跌了个狗吃屎. 明眸里扬起冷笑,呸了一声,“就你这样的货色,也敢做强抢良家妇女的事情?” 她未穿越之前,可是学过简单的武术,就谢润这样的软脚虾,也想近她的身? 轻拍了下手掌,转身就走,可才走两步,裙摆却被狠狠拽住了,回头一看,谢润满眼血丝的阴阴盯着她:“苏九歌,我既然找上了你,你还想走?” “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 苏九歌就要撕了裙摆,谢润却突然眼神一亮,一个饿虎扑食,就罩了过来,饶是苏九歌躲的快,但半边身子依然被他扑了个结实. 面色一厉,毫不犹豫的就狠狠扇了他个耳光,谢润顺势退开身子,又委屈的叫了起来:“二娘,是苏九歌叫我来的,她自己耐不住寂寞,可不关我的事.” 一声二娘,叫的苏九歌骨子里起了寒意,回过头去,就见曹氏脸色阴沉的站在巷口. 苏九歌愣了愣,还是出言解释道:“娘,我只是回家看看而已,并没有……” 第244章 好聚好散 “并没有什么?你苏九歌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刚好就赶着润哥儿在的时候回家?” 曹氏满脸阴怒,“苏九歌,我原本还想观察段时间,看你到底有没做对不起远儿的事情,如今看来,我还是对你太仁慈了,我们谢家,容不得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既然她不信,苏九歌也无意再辩解,“所以说,娘这是又打算休了我?” “呵,你要有自知之明,你就自己净身离开,”曹氏阴着脸点头,并没觉得有何不妥,“不然闹上公堂了,这来凤城都没有你苏九歌的立足之地!” 苏九歌不和她争这些,淡声道:“你说的好听,但你可问过阿远的意思?” “他已经被你迷惑了心智,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不必问他!” 曹氏武断的下了决定,但看苏九歌并不松口,又冷笑道:“不休你也成,但远儿要娶小桃进门,替我们谢家开枝散叶,这事你不许搅和.” “我不同意!” 巷口传来声冷喝,熟悉的声音还带着疲惫感,苏九歌猛然回头,“阿远!” “娘子,”风尘仆仆的谢远大步过来,护在她身前,又朝曹氏恼火道:“娘,我此生只娶苏九歌就已足够,什么小桃小梨的,您还是别往我身边送.” 曹氏阴着脸,“远儿,你这是刚回来就要和娘作对,不听娘的话?” “娘,婚姻大事我自己作主,您就别操心了.” 谢远顶了回去,看谢润还在旁边,眼里就起了厉意,“你挑拨是非?” “不是我,”谢润慌张摇头,赶紧就告辞了,“二娘,我回村里了,你们慢慢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谢远满身煞气,不是他能招惹的人,他还是躲远点,别等会儿打起来了,给他溅上血. 谢润一溜烟的就跑的不见踪影了,曹氏眼里的冷笑也更浓了几分,“远儿,你现在倒是好威风啊?刚回来就顶撞娘,又把润哥儿吓得就差连滚带爬的跑了?” “娘,我并无意如此,”看她阴阳怪气的说话,谢远也皱了眉头,“我能回来,大家不应该都高高兴兴的吗,您又何必摆脸子?” “我摆脸子?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摆脸子,你的好娘子又背着你做了什么事?” 曹氏看他话里话外的就只知道维护苏九歌,气得又开始大喘气,苏九歌耸耸肩,淡声道:“娘说我人尽可夫,方才这是抓奸,说我和谢润有染呢.” “苏九歌,你还好意思说?你丢尽了谢家的脸,我们家容不得你!” 看她还敢大言不惭的放话出来,曹氏恼的就要上前抓她的脸,谢远眼疾手快的拦在两人中间,又甚是无奈道:“娘,您怎么连这种鬼话也信?” “谢润不过是个人渣,娘子都不带正眼看他的,又怎么可能和他有染?是不是又是谢家的人在您耳边鼓吹了什么,惹的您起了怀疑?” “好,就算她看不上谢润,那齐天恒呢?那总不是人渣了吧!” 曹氏恼火的拿指点他的额头,“我看你就是中了苏九歌的迷魂汤,才会处处帮着她说话,也不想想她苏九歌就是个弱女子,若是没有男人帮衬,又怎么能挣那么多银子?” “娘说的甚是有理,没有那些人帮衬,咱们家凭什么走出西关村,还能丰衣足食?” 苏九歌听的眸里冷意森林,唇畔勾了抹凉薄笑意,“谢远,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我也已经受够了你娘的无理取闹,不是叫你去娶苏小桃吗?我成全你们.” 顿了顿,明眸里又起了讥讽,“不过曹氏想叫我净身出户,那是门都没有,我苏九歌凭本事挣下来的家业,凭什么送给你们做嫁衣裳?” “马上回家写了和离书,咱们好聚好散,不然就等着对簿公堂,看谁更丢脸?” “苏九歌!” 谢远没来得及劝,曹氏已经先怒叫起来:“那是我们谢家的家业,跟你没半点关系!” “呵,时至今日我才发现,你不止喜欢犯糊涂病,那脸皮也是相当的厚.” 苏九歌对她已经是忍无可忍,怒笑道:“就连你经营的曹氏铺子,也是我一手撑起来的,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看到底哪家店是你谢家的家业?” “不过看在我与谢远的情分上,曹氏铺子就留给你了,免得你喝西北风.” “你,你……你就是个恶妇!” 一连串的话砸到脸上,曹氏气得身子都哆嗦起来,苏九歌倒是笑的畅意,“如果做个恶妇就能让你这种人远离我身边,那我情愿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说着又轻笑道:“你仗着我对谢远的情分,对我做了多少辱骂的事,你心里有数吗?我既答应过谢远会好好顾家,我也不为难你,如今他回来了,我也就不侍候了!” 话音未落,明眸已经看向谢远,“我也不叫你为难,好聚好散吧!” “娘子!” 谢远摇头,满载疲惫的眼里起了痛苦之色,“你别这样行吗?” “远儿,她要走就让她走,你又何必求她?咱们家少了苏九歌,照样也饿不死!” 曹氏拽住他的衣袖,就要把他往家里拉,“娘明天就去向苏家提亲,同样是苏家女,我就不信苏小桃会比她苏九歌差!” “听见了吗?你娘早就替你安排妥当,你还是放手吧.” 苏九歌看他满面风霜,却还要为这些琐事操心,也不禁起了心疼,素手抚上他的脸颊,低低笑道:“原谅我做不到从前的承诺,也许这本身,就注定是个错误.” 他回来了,但她已然做不了他的妻,真是可笑又可悲…… “不,娘子,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就一定要做到,我不许你提前离开.” 谢远握住她的手,坚定的站在她身边,冲曹氏摇了头,“娘,我说过我只娶苏九歌为妻,那今生就不会违些誓言,娶苏小桃的事情,您不必再提.” 顿了顿,又沉声道:“而且我已经恢复了神智,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 “恢复了神智?” 曹氏一愣,瞬间却勃然大怒起来:“好啊,你恢复了智力却不告诉我,把我当傻子耍?” 第245章 该治治头疾了 “娘,我恢复了神智,您不应该是最高兴的吗,为什么还要生气?” 谢远有些懵了,曹氏怒笑起来:“好好好,我养了多年的儿子,竟然败给了相识才两年的女人,天大的事都要瞒着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竟是气得一口老血都喷了出来,苏九歌看的直皱眉头,曹氏的心态怎么扭曲的这么厉害?本来是大喜事,她非得闹的谁都不痛快,还真是绝了. 推了把谢远,叫他赶紧去扶曹氏,“你扶她回家,我去给她找个大夫来看看身子.” “苏九歌,我用不着你假好心!” 苏九歌并不理她,转身就走了,谢远在后头急急追了句:“娘子,你得赶紧回家啊!” 要是她就这么跑了,自己上哪里去找她? 苏九歌没回头,就朝后摆摆手,曹氏看谢远就知道惦记苏九歌,气的身子都发颤,“这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巴巴的恋着她干什么?真没出息!” “娘,娘子她芝兰玉树,心性高洁,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谢远真是头疼曹氏的糊涂劲,照理说她和苏九歌也相处那么久了,怎么就丁点不了解苏九歌的为人?但凡只要稍稍知道些她的心性,就知她不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来. “那是你中了她的迷魂汤,看不见她龌龊的那一面!” 曹氏哪听得见他的劝,恼怒道:“整个西关镇都知道苏九歌颈下有颗红痣,那些男人更是污言秽语的谈论她,你还处处替她辩解?” 想到谢润都和苏九歌有过肌肤之亲,曹氏又气得想吐血,“你出去的这段时间,她背着你不知道和多少男人厮混,这样的女人,你也敢留在身边?” “娘,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娘子颈下有颗红痣,那我也相信她是冰清玉洁的.” 谢远并不为曹氏的话所动,把她扶回堂屋里,就去院门口等着苏九歌了,剩下曹氏在屋里乱骂人,谢远也只当没听见她的话. 没等多长时间,就见苏九歌领着大夫匆匆而来,谢远这才松了口气,上前牵住她冰凉的素手,又赶紧领着大夫进屋. 曹氏这会儿也骂累了,就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怒瞪着苏九歌,苏九歌也不理她,远远的坐在门口,等大夫把完了脉,才问道:“大夫,她这是什么毛病?” “急怒攻心,所以吐了血,”老大夫拈着花白的胡须,看看仍是怒容满面的曹氏,好言劝了句:“老嫂子,气大伤身,你本就身体虚弱,还是平心静气的养着为妙.” “家里出了这样的孽障,我怎么能平心静气?” 曹氏的火气噌噌噌的往上窜,就要数落苏九歌,谢远皱了眉,“娘!” 曹氏怒脸,“你喊我干什么?她苏九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还不许我说是吧?” “老嫂子,这我可就要说道说道了.” 老大夫摇了头,“从前也是我替你诊的脉,知道你气血两亏,身子虚的厉害,那么珍贵的燕窝,小夫人都是眼也不眨的买给你,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曹氏才不领情,“哼,她有银子,她喜欢败家买给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得,你这不是气大伤身,我看这头疾也该治治了.” 老大夫觉得自己就不该多那个话,无奈看向门口的苏九歌,“这回怎么办?” “您尽管开药便是,”既然曹氏病了,苏九歌也懒得再拿话怼她,自嘲的笑了笑,“谁叫我犯贱,有银子不往自己身上花,偏要巴巴的让人家说败家?” “唉,我看你婆婆也是糊涂,要不我开两副治头疾的药给她试试?” 老大夫都同情起她来,曹氏恼的砸了茶盏,“合着伙骂我有病是吧?都给我滚!” “老嫂子,你这不是有病,你是病的不轻啊!” 老大夫摇摇头,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瞧见这么喜欢作死的人,这还是头一个. 摇头叹气的去写了药方,那些滋补的好东西也按着苏九歌的意思添了上去,等苏九歌送他出来,又叹了气,“小夫人,我看你还是另择……” 话没说完,就见谢远从苏九歌身后冒了出来,老大夫怔了怔,没再说什么,摇头走了. 就是可惜了个好姑娘啊. 老大夫走了,谢远这才上前牵住苏九歌的手,低低道:“娘子,对不起……” “又不是你对不起我,你又何必说对不起呢?” 苏九歌笑笑,并无意迁怒于他,“只是你夹在我和你娘中间,难免为难,早日分开,她也不必时时动怒,还找你的茬,大家都能乐的轻松.” “你们是都轻松了,但我怎么办?你是我的妻,我不可能放你走.” 谢远摇头,可怜巴巴的道:“娘那里我去做工作,你若是觉得时时动怒伤了和气,那你还住临江仙,我还像从前那样去找你,好不好?” 苏九歌有些意动,又有些踌躇,“这么做,最难的还是你……” “只要不失去你,再难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 见她有意答应下来,谢远顿时咧嘴嘿嘿笑了起来,苏九歌嗔了他一眼,无奈道:“此行怎么样?而且齐天恒说他的王回来了,也准备启程去炎国的,你们俩是不是旧识?” “天恒是我的少年挚友,这些年也苦了他了.” 谢远点头,神色里起了点无奈,“那些杀手无孔不入,我那时也不敢与他相认,而现今我在炎国已经和人取得了联系,也许下次启程的时候,就会带上他.” “还要去啊?” 苏九歌淡了眸色,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谢远看看她,忽就伸手拥她入怀,低低道:“娘子,你跟着我时我一无所有,等我日后有了成就,必定举国欢庆,迎你风光入门.” “你是炎国的皇子,你所谓的成就,是指那高高在上的龙位吗?” 苏九歌叹了气,“可我宁愿你是西关村的傻子,用我的羽翼,护你一世周全.” 虽然会有那些不愉快的事闹心,但至少没有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啊? 第246章 受的苦,也不再苦 谢远回了家,小院都好像多了抹生动,曹氏气归气,但看见谢远,眼底还是藏着欢喜. 只不过瞧见苏九歌的时候,翻脸就如同翻书,瞬间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苏九歌知道她处处看自己不顺眼,也尽量少和她接触. 这会儿看她在婉儿的服侍下喝了药,想想还是问了句,“我扶您回房休息?” “不必,我看见你,十天都不用睡觉.” 曹氏虎着脸,看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又冷笑道:“怎么,不去临江仙了?” “娘,娘子一片好心,您又何必挑她的刺?” 谢远就是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回来就见曹氏又开始挑刺,顿时头疼的拧了眉心,“娘子是您的儿媳妇,也是我的妻,如果您希望她去临江仙,那我也只能跟着去了.” 曹氏脸色一厉,“你这是在威胁我?” “您现在说话厉害着呢,我哪敢威胁您?” 谢远无奈的叹了气,看向几个丫头,“夜深了,你们扶老夫人回房歇息吧.” “哼,这就开始不耐烦和我说话了?” 曹氏瞪了眼睛,眼底隐隐有着怨气,“还是从前的傻远儿贴心,至少不会忤逆我.” “……” 谢远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她别出幺蛾子,日子会好过很多吧? 真要那样,她非得气的跳起来不可. 苏九歌眸色凉凉的听着母子俩对话,也并不插手他俩之间的事情,但见婉儿也要跟着进房,又喊了一声:“婉儿,你等会儿出来,我问问你这段时间的心得.” 婉儿自是没意见,曹氏却又生气了,“我就喜欢婉儿陪我,你又喊她离开干什么?” “只是问问她这段时间学的怎么样了而已.” 苏九歌看曹氏不愿意放人,也就耸了肩,“那她陪你睡吧,我明日再问.” “哼,你说都说了,这会儿又叫我留下人,是好让远儿觉得我无理取闹是吧?” 这么说曹氏更生气了,苏九歌眨眼,“那我收回方才的话?”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说收回就收回啊?苏九歌,我看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反正左右都是错,曹氏看她也越发不顺眼,苏九歌看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婉儿,淡声道:“陪她睡了之后,你再出来向我汇报.” 说罢也就不再看曹氏,直接就进了房,她非要鸡蛋里挑骨头,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谢远也真是服了曹氏找茬的本事,摇摇头,也跟着进房,苏九歌顺手拿了酒坛出来,又开始独饮,谢远看的直皱眉头,“你这又是什么时候染的习惯?” “你娘逼的太紧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学会了喝酒.” 苏九歌朝他扬了扬酒坛,明眸里含着笑,“你也来试试?” 谢远不言,上前接过酒坛,几口喝完了她坛里的酒,急的苏九歌踮着脚去够他的手,“诶,我只是叫你尝尝,你怎么还喝上瘾了?快给我留点儿!” “娘子小酌就行,这畅饮之事,不适合你.” 谢远喝了酒,眸色依然清明,并无半分醉态,看的苏九歌都嘀咕起来:“老余果然买了假酒来忽悠我,难怪怎么喝都不会醉.” “据我所知,这是南国的贡酒天仙酿,他能替你寻来这等酒,已经是尽了心力.” 谢远哭笑不得的瞪了她,甫一说话,浓郁的酒气便扑面而来,苏九歌赶紧歪开了身子,“你不是喝不醉吗,怎么还这么浓的酒气?” “我那是用内力压制了酒气,怎么可能喝不醉?倒是你,弱质芊芊的,喝这种上等佳酿却是浑然无事,到底喝了多少酒,才练出这身好酒量?” 苏九歌嘿嘿笑,“也不多吧?反正老余的酒都藏了起来,每天只给我三五坛解解馋.” “三五坛还只能解馋?娘子,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谢远听的心疼不已,都说一醉解千愁,能把不擅饮酒的人逼的千杯不醉,她心里又该藏了多少苦楚,无处诉说? 伸手揽她入怀,宽阔的怀抱像是最温暖的避风港,苏九歌隐隐红了眼圈,摇头娇嗔他:“你知道我这人不爱落泪的,别再说这么煽情的话,让我掉金豆豆.” “我说的都是实言,”谢远摇头,星子般的眸里藏着心疼,“你愿用羽翼护我一世周全,我也愿用我的怀抱来佑你此生平安喜乐,你现在受了苦,我自然也会跟着疼.” 话音落下,怀里的人儿半晌没出声,谢远只当她是醉了,正想扶她上床歇息,苏九歌却窝在他怀里悠悠出声:“有你这番话,似乎受的苦,也不再那么苦了?……” 有夫如此,又何惧旁人的流言蜚语? 房里的人儿静静相拥,房外过来汇报的婉儿却隐隐恼红了眼,苏九歌果然就是个妖女,不止把谢远的心抓得牢牢的,连带着旁人也对她忘不了怀? 尤其是齐天恒那个不解风情的浑货,自己后头又几次去找他,他却每次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眼里就只有苏九歌,还当真不把她当回事啊? 她在房外生气,房里的谢远却警觉的眯了眼,“来了就进来,站门口干什么?” “啊?”苏九歌还有些不明白,门口的婉儿听见点自己的名了,赶紧换了满脸委屈,垂着头进房,小心翼翼的道:“少爷,少夫人,奴婢不敢打扰你们……” 见是婉儿进来了,苏九歌嗔了眼谢远,才笑道:“无妨,我们也就是喝酒聊天而已.” 说着又伸了手,“你把我娘铺子里的流水账拿过来给我看看.” 既然是汇报,婉儿也备好了那些东西,赶紧递给苏九歌,又垂手站到了旁边. 谢远看她俩开始说事,也就进里间去了,而苏九歌翻了几页账册,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些流水账都是你录下来的?” 婉儿点头,有些惴惴道:“老夫人一直身子不爽,账务都是由我掌管.” “我说过交由你掌管,你不必害怕.” 苏九歌好言说了句,但转瞬间脸色就严厉起来,“我记得和你说过,记录账目时必须要保证数目清晰完整,你看看你记的这几笔账,像什么样?” 第247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账册啪的声甩在了婉儿面前,婉儿眼里瞬间就噙了泪,拿起来一看,账目确实记录的有问题,再看日期,应该是她从齐天恒那里受了气回来之后,记录的账目. 脸色有些讪讪起来,但隐隐又起了怨气,不就是没记录好吗,她发什么脾气? 这是逮着机会,就想在自己面前耍主子威风是吧? 苏九歌低着头看账册,也没发现她眼里的异色,再翻几页,面色已经越发严厉起来,“其中好几笔账都计算错误,但最后的数目又能对上,你自己有没有察觉?” “怎么可能?” 婉儿不信,也没把账册拿过来的意思,直接就撇了嘴,“少夫人,这些账目我都仔细核算过的,您怎么随意翻上几页,就发现我的账目错了?” “这么说,你还不服气我看你的账册,觉得你自己没问题了?” 苏九歌挑了眉,明眸里一片严厉,“你再把这几页的账目都核算一遍,我看看你的功底.” 所谓的功底,也就是考验她拨算盘,婉儿垂眸,眼里现了不耐烦,但碍于苏九歌已经开口,也只得不情不愿的找来算盘,慢吞吞的开始核算. 那般急死人的速度,看得苏九歌都忍不住想上前去帮着拨几颗珠子,她也不是没看过婉儿拨算盘,但就算不熟练,也不至于像这样有意无意的拖慢速度. 想到她的态度,苏九歌就越发皱紧了眉,她这是故意与自己对着干? 但这样做,于她何益? 想来想去,还是关心的问了句:“你身子不舒服?” 若真是身体不适,那今日也就暂且先休息,不必再查账. 婉儿却蓦地涨红了脸,她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嘲笑自己速度不如她? 指尖隐隐用了力,拨的算盘珠子刺拉乱响,但却仍是恭恭敬敬的摇了头,嘴里有些羞惭道:“是婉儿技不如人,并非身子不适.” “你初学不久,速度慢也是情有可原.” 苏九歌安慰了句,也并不再说什么,就静静的看着她核算账目. 统共也就那么几页纸,婉儿速度再慢,到底还是给算了出来,捧着账册不敢抬头,惭愧道:“少夫人,是我没有核算仔细,让您跟着操心了.” “操心倒不至于,但做账本来就是个细致活,我不要求你成为账房先生,但至少要懂账目是怎么回事,否则你一天挣的银子还不够亏出去的,又有何意思?” “我,我明白了,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此类错误.” 婉儿自感无地自容,也没有胆气去看苏九歌,小小声的下了保证,苏九歌也不想对她太过严厉,明眸浮了淡淡微微笑,“行了,夜已深,回去歇着吧.” “是.” 婉儿点头,躬身退出了房,等到房门关上,苏九歌才起身转到了屏风后面. 谢远还坐在床头看书,看见苏九歌进来,便也就披衣下床,给她倒来杯热茶,才心疼道:“你也赶紧歇着吧,她若有心跟你学,自也不必你过多操心.” “不知是否有心,但瞧着态度,已无往日的谨慎自省.” 苏九歌叹气,想想又把月夕节那晚齐天恒所说的话告诉了他,末了又道:“我倒是希望她是个有出息的姑娘,就是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有那份心.” “她若恋上了齐天恒,那心思必然在齐天恒身上,又能分几分心思去学习如何经商?” 谢远摇头,“古来自强的女儿家就不多,婉儿也不见得就是其中那个特别的,你且以平常心看待她,她若能体会你的良苦用心,那是她自己的福气,若不能,那也是她自己的命.” 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天恒对你的心思路人皆知,婉儿若喜欢天恒,那排斥你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尚不明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道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道理若是如此容易看透,那也不叫道理.” 外侧的被褥已经被谢远捂暖,苏九歌睡上去,暖融融的,倒是舒服得紧. 长舒了口气,才无奈道:“也就是在牙婆子那里见着她时,她宁愿为奴也不愿锦衣玉食为妾的精神打动了我,我才愿意花费心思栽培她,只愿她自己别忘了初心,砥砺前行.” “也只能期望她不改初心了,”谢远睡到里侧,又习惯性的将她揽进怀里,才满足的喟叹了声:“娘子,在外无数夜,几乎夜夜都念着你,辗转难眠.” 苏九歌本还无限惆怅,听他如此一说,瞬间就羞红了小脸,挣扎着要睡到一旁,谢远却苦了脸色,声音都有些发紧,“娘子,别动……” 苏九歌的原身是个未涉世事的小姑娘,但穿越而来的苏九歌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不至于连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哪还敢再动弹? 缩在他怀里,紧张的动都不动,“阿远,我,我去给你倒杯冷茶?” 谢远的身子明显僵了僵,随后头顶就传来无奈苦笑,也松开了揽住她的手,“我自己去.” 怪只怪他一时情动,吓着了娘子,哪还能让她下床受冻? 苏九歌看他披衣下床,又绕出了屏风,等外间也亮起烛火,就见他昂长挺拔的身躯映在屏风上,瞧那抬手倒茶的动作,应是连饮了几杯冷茶. 屏风上的人影似在桌旁坐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进里间的意思,苏九歌看的脸上起了淡淡红晕,明眸几转,自己又先臊的不敢再看他,干脆蒙进被里,闷声睡觉. 也许再等上段时间,自己就能彻底他了吧? 也不知谢远何时上榻歇息,又何时起身,等苏九歌从清梦里悠悠醒转,里侧已经冰凉. 披衣起身,听着院里隐隐传来说笑声,推窗临立,廊下的春香和秋霜就齐齐回了头,冲她笑道:“少夫人,奴婢马上侍候您洗漱.” 苏九歌点头,又道:“老夫人起了吗?” “老夫人正在厨房里做菜,说是要给少爷做好吃的,婉儿姐姐在旁打下手.” 春香笑说了句,有婉儿在的地方,老夫人就不准她和秋霜近身,她俩倒是乐得轻松. 第248章 窝里横 苏九歌明了的点头,等洗漱完了去厨房门口一瞧,就见曹氏正在锅里翻炒着菜,而谢远就坐在灶堂前烧火,婉儿也乖巧的坐在他旁边,满脸温柔的笑. 眉头微皱了皱,有些闹不明白婉儿的意思,而婉儿瞥见她,赶紧就低着头起身,“少夫人,老夫人叫我帮着看火,所以我才,我才……” 曹氏脸色一冷,“婉儿,是我叫你帮着远儿看火的,你怕她干什么?坐回去!”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她苏九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好意思管别人的闲事?” 曹氏才不管那些,就拿眼瞪婉儿,示意她坐回去,婉儿怯怯的看着苏九歌,并不敢动. 她不动脚,把曹氏给气得够呛,呯的声就扔了锅铲,恼怒道:“没事杵在门口干什么?你是会做菜还是会烧火啊?一天天的就知道捣乱,赶紧给我走远点!” “娘!”谢远皱眉,噌的起身走开,“我不会烧火,您直接让婉儿烧就成了,把我逼在灶堂前干什么?我去门口陪您聊天,您也就不用生气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我好心做菜,你反倒来嫌弃我对她不好?” 一见谢远给苏九歌帮腔,曹氏心里就更气得厉害,而她嘴里那个处处都不如人的苏九歌翻了个白眼,转身就离开了厨房,“阿远,我去酒楼了,你们自己慢慢聊.” 既然曹氏毫无缓和之意,那自己又何必处处委曲求全? 谢远着急的跟出来喊住她:“娘子,你吃了饭我再陪你一起去?” “阿远,你觉得以你娘的态度,那些菜有我动筷子的份吗?” 苏九歌停下脚步,看曹氏站在厨房门口阴阴的盯着自己,明眸里就闪了嘲弄,“我这段时间就先住在临江仙,你且好好的陪着她,若她执意不肯听你的劝,我愿意成全她.” “娘子,我不喜欢听你说什么成全不成全的话.” 谢远皱了眉头,“成亲的是我和你,娘只是辅佐建议,不能听的我绝不会听.” “可你娘是那种在别人面前软弱无比,在你我面前决计不肯吃半点亏的人,她若在我俩这里占不到上风,那就得作妖闹事,明间长了,谁也受不了.” 苏九歌算是看透了曹氏,窝里横的本事,她占第二,没人敢占第一. 见谢远剑眉紧锁,又微笑着握握他的手,才转身飘然离去,“她毕竟是你的养母,恩比天高,你且陪着她,若无事再去临江仙找我.” “娘子……” 谢远失声叫她,又下意识的往前跟进了两步,曹氏在后头气的脸色黑如锅底,“远儿,你给我回来!她那么喜欢走,你就让她走好了,今天你就跟我回村,去向苏小桃提亲!” “娘,您中邪了不成?我说过了不娶苏小桃,您怎么就听不过我的话?” 谢远也阴沉了脸,转身进房,曹氏听着重重的关门声,瞬间就红了眼眶,“婉儿,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娶了那么个不下蛋的恶妇回家,从此家里再无宁日了!” “老夫人,少夫人也许就是在气头上,过两天等她想通了,她也就回来了.” 婉儿轻言细语的安慰她,曹氏却听的怒火中烧,“谁要她回来了?要不是她死活缠着远儿不放,我马上就得休了她,叫她再敢在我面前猖狂!” “是是是,都是少夫人的错,她不听话,您好好教训她便是了,别气着了身子.” 婉儿体贴的给她抚背顺气,话里也听不出是在安抚曹氏,还是在跟着埋汰苏九歌,廊下的春香和秋霜对视了眼,春香才反驳道:“婉儿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议论少夫人?” “春香,你看不见老夫人正在生气吗?怎么着,你还想火上浇油啊?” 婉儿恼怒的剜她一眼,想想又气不过的骂:“好个没眼力见的小蹄子,还敢找我的茬?” “她俩若是稍稍有些眼力见,又何至于被我赶去做粗使丫头?” 曹氏被转移了注意力,倒也就没再提苏九歌那一茬,不过对春香和秋霜就更不客气了, “这俩丫头就是苏九歌买回来气我的,你平时多调教调教,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老夫人,既然她俩是少夫人的人,我若是动了她俩,那少夫人不得恨死我呐?” 婉儿怯怯摇头,并不敢放肆,曹氏却只把眼一瞪,“你怕什么?苏九歌若敢找你麻烦,你且就说是我的主意,我看她还能打我一顿不成?” “少夫人自是不敢动您的,”婉儿脸上讪讪的笑,心里却得意不已,欲扶着她回厨房,“老夫人,少爷还饿着肚子呢,您看要不咱们先烧菜?” “看看,苏九歌还没有你体贴远儿,远儿他那双眼睛,当真是不顶用.” 曹氏摇头叹气,觉得谢远就是被苏九歌给唬弄了,回厨房拿起锅铲炒了两下菜,想想又有些不甘心的道:“婉儿,我不能让苏九歌那个妖女得逞,你代我回趟西关村,把苏九歌的姐姐苏小桃给请过来,就说我身子不爽,想她来陪我几日.” 苏小桃曾经来过,婉儿自是认得她的,也知道她对谢远有图谋之心. 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提点苏小桃,脸上还是扬着恭敬的笑,“好,等饭后我马上回西关村.” 曹氏就喜欢她唯命是从的态度,这才安心的炒菜,只要苏小桃来了,远儿又见识到她的好,怎么可能还把苏九歌那个妖女放在心上? 婉儿果然饭后就走了,谢远只当她是去临江仙找苏九歌,也就没多在意. 一路寻到苏家,苏小桃正在院里晾衣服,看见婉儿独自前来,还错愕了下,“婉儿姑娘,是不是苏九歌有什么事情,派你过来传话的?” “不,是老夫人有话递给你.” 婉儿摇头,看院里没有其他人,才又压低声音道:“小桃姑娘,我们家少爷昨日回来了,少夫人也就彻底和老夫人闹翻了脸,老夫人这会儿身子不爽,点名要你去侍候.” “阿远哥哥回来了了?” 苏小桃只听见她愿意听见的话,喜的手里刚洗好的衣裳都给扔到了地上,转身就要往屋里跑,急的婉儿一把抓住她,“小桃姑娘,你要去干什么?” 第249章 苏九歌是谢家人 苏小桃被拽的莫名其妙,“你不是说阿远哥哥回来了,二娘叫我去陪他吗?” 婉儿吐血,“小桃姑娘,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就这样的智商,连猪都嫌弃,她还怎么和苏九歌抢男人,斗智斗勇? 游戏还没有开始,婉儿就已经替她感到深深的忧郁,无奈的扳正她的身子,正色道:“小桃姑娘,你喜欢我们少爷,那无可厚非,但现在还有个苏九歌横亘在中间,你明白吗?” “少夫人她和老夫人闹翻了,已经气的住在了临江仙,而老夫人也气的病重,现在就是你接近我们家少爷的最好时机,只要你把老夫人侍候开心了,还怕少爷不会娶你?” 婉儿苦口婆心的教她把握机会,苏小桃却仍是满脸懵,到最后更是狐疑的看她,“你可是苏九歌买回来又花了心力培养的丫头,怎么还反咬她一口,反过来帮我?” “你也知道苏九歌的脾气,就她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真正花心力培养我?” 想到明晚的训斥,婉儿就甚觉耻辱,脸色也阴了下来,“她不过就是想在外人面前博个好名声罢了,至于培养我,那还是嘴上说的好听,其余的得看她心情?”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苏九歌那个人喜怒难辨,的确难侍候.” 苏小桃赞同的点点头,“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等等我,我马上跟你去侍疾.” 就罢就转身回了屋,婉儿看她终于开窍,也松了口气. 从房里出来的红氏看见苏小桃跟个陌生的女子说完话,就回房开始包袱,怕她会上当,赶紧跟进房小声道:“小桃,那姑娘是来做什么的?你可别轻信旁人的话.” “娘,那是九儿身边的丫头,叫我去镇上住几天.” 苏小桃耐着性子解释了句,见她还挡着去路不肯让,邪火腾的下就冒了起来,虎着脸不耐烦的道:“从前你不肯帮我在九儿面前谋个好差事,我也就忍了,现在她派丫头来接我去镇上小住,你怎么还要拦着?是不是我要一辈子都住在西关村,你才会开心?” 红氏被吼的一愣,又赶紧嗫嚅着解释,“小桃,你知道我没有那个心思……” “是,你是没那个心思,你只是有意无意的那样做,把什么好吃好喝的都让给苏九歌和苏秋月,毕竟她俩才是你的女儿,而我只是个娘跑了的可怜虫!” 苏小桃怒骂起来,又开始摔东西,听见动静的孙婆子赶紧跑过来,看见满地的狼藉,顿时心疼的直叫唤,“我的小祖宗,这些可都是拿银子买回来的,你别拿它们撒气啊?” “阿奶,九儿叫我去镇上小住,红香还非拦着,就生怕我给九儿添麻烦!” 苏小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先告了状,直呼红氏的名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孙婆子也没教育她的心,脸色一怒,也不问缘由,就是通数落,“红香,九儿是你的女儿,难道小桃就不是?九儿都不怕添麻烦了,你倒是会从中生事啊?” “娘,我没有……” 红香垂着头,也不敢和孙婆子大声争辩,苏小桃嗤笑起来:“你没有?难道方才不是你拦着我的去路,就叽叽歪歪的不准我去镇上?” “我那是不认识院里的姑娘,看你要跟她走,怕你会上陌生人的当……” 红香觉得自己的好心全都被当成了驴肝肺,但又不敢大声反驳什么,苏小桃也并不领她的情,讥讽道:“你以为我是你,把自己卖了,还乐呵呵的帮着人数钱?” “就是,咱家小桃可比你伶俐多了,哪轮得着你操心?” 孙婆子帮了句腔,从窗口看见还等在院里的婉儿,越发觉得红香就是大惊小怪,“你就知道窝在家里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连自己女儿身边的丫头都不认识,说出去我都嫌丢脸.” “阿奶,娘就是个乡野妇人,您呐,就甭和她一般见识,免得自己气伤了身子.” 苏小桃凉凉的补了句刀,越发挑起了孙婆子的火,“你看看花氏,她还只是占了个大娘的名头,那成天往镇上跑的别提多勤快了,你倒是学着点,和九儿打好关系啊?” “娘,九儿是我的女儿,就算我不经常露面,她是同样孝顺我的.” 红氏闷声顶了回去,气的孙婆子反倒笑了,“你还跟大柱一个口气,天经地义了是吧?” “我嫁给了大柱,那说话做事自然是要和他一条心的.” 又是一句绵里藏针的话,恼的孙婆子推了把苏小桃,“你去镇上,别跟她浪费时间.” “好嘞,阿奶,我过几日就会回来看您,您不用担心我.” 苏小桃嘴甜的说了句,拿起包袱就走,孙婆子追到门口,又交待了声:“五日后我们家新房就破土动工了,你到时候喊上九儿一起回来,听见了吗?” “阿奶,您就放心吧,我不会误了这事的.” 苏小桃朝后摆摆手,潇洒的跟着婉儿走了,孙婆子这才又回过头来数落红氏,“你说你,你自己做了一辈子农妇,还没有做过瘾是吧?小桃有好去处,你干什么拦着?” “从前让你跟九儿说说好话,多帮衬着点咱们家,你死活不肯,说是九儿也不容易,怕麻烦她,现在九儿主动亲近咱们,你还拦着小桃,你心里到底怎么的?” “还有,别怪我没有跟你明说,苏九歌她再厉害,她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你心疼她我不管,但咱们还有一大家子人,你要是分不清先疼谁,就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娘,我方才真的只是怕小桃会上当,没有别的意思……” 红氏这会儿恼极了自己的多管闲事,但孙婆子也听不进她的话,“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你心里得搞明白,你是苏家人,苏九歌是谢家人的道理,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 “娘说的对,我们都不反对你心疼苏九歌,但她已经嫁了,你更该多心疼苏家的人.” 苏大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房门口,板着脸不高兴的道:“小桃已经年纪不小了,你还是多花点心思帮她许个好人家,别成天想着如何替谢家的人分忧解难.” 第250章 西关镇的花魁 红氏听的脸上一阵难堪,“大柱,我……” “别你你我我的,大柱还得赶回来凤城照顾虾庄,你自己好好想想.” 孙婆子打断她的话,和苏大柱出去了,剩下红氏怔怔的站在房里,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苏九歌不听她的话的时候,那会儿就全都是她的错,现在苏九歌如愿帮衬了苏家,苏家的日子也好过了,为什么还是她的错? 难道只有要关苏九歌的事情,无论对错,就全都是她的错? 婉儿领着苏小桃回到镇上小院时,谢远已经不在家里,曹氏就坐在廊下晒着秋阳,看见婉儿领着苏小桃进院,脸上顿时就现了笑容,“小桃,二娘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二娘,小桃在家也天天念叨您呢,就想着什么时候再来侍奉您.” 苏小桃笑的温柔,上前握住她的手,又惊呼了声,“呀,怎么这么凉?我去给您拿毯子.” “那两个丫头哪有你和婉儿细心?我喊拿毯子,都没见她们动过.” 曹氏心里怨恨苏九歌,连带着看春香和秋霜也极不顺眼,秋霜年纪较小,忍不住就要反驳,春香却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又微微摇了头. 就算老夫人未曾开口说要取毯子,但她已经看她们不顺眼,又何必开口惹事端? 两个丫头站在院里不吭声,苏小桃也就端了主人架势,板着脸一通训斥,“少夫人买你们回来,那是叫你们侍候老夫人的,连老夫人的话你们都不听,怕是皮痒了吧?” “小桃姑娘,我们没有不听老夫人的话……” 秋霜终还是压不住脾气,反驳了句,苏小桃没开口,曹氏先不快活起来,“什么小桃姑娘?小桃以后也是你们的主子,同样的要喊少夫人!” “啊?”春香也忍不住了,有些迟疑起来:“老夫人,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老夫人吩咐你怎么喊,你们就跟着怎么喊,不就行了?” 婉儿驳斥了句,转脸又朝苏小桃从善如流的福了身,笑吟吟的道:“少夫人.” “少夫人回来了吗?她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 谢远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很快就进了院,又四下望了几眼,看并没有苏九歌的身影,才疑惑的看向僵住笑脸的婉儿,“少夫人呢,她在哪里?” “少爷,少夫人她,她……” 婉儿也没想到谢远会恰巧回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才好,院里的秋霜先笑嘻嘻的给她做了旁白,“少爷,婉儿姐姐在喊小桃姑娘为少夫人,并不是喊的咱家少夫人.” 婉儿脸色一白,也不敢看谢远,就怒瞪着秋霜,“要你多事?” 秋霜才不怕她,笑嘻嘻的扮了个鬼脸,“哟,婉儿姐姐你方才喊少夫人喊的那么甜,现在怎么连面对少爷的勇气都没有了?” “谁说我没有勇气?我那也只是想让老夫人开心,难道还有错?” 婉儿梗了脖子,楚楚可怜的看向谢远,“少爷,老夫人这阵子以来都心情不爽利,她也只不过是想多和小桃姑娘亲近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春香一阵好笑,“婉儿姐姐还真会说话呢,居然把过错都推到了老夫人身上?” “你给我闭嘴!” 婉儿红了眼眶,曹氏恼的手边的茶盏顺势就砸到春香身上,极怒道:“那话就是我说的,你能把我怎么样?我看不惯苏九歌,就想让远儿娶小桃,怎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茶水已经凉了,泼上身冰凉彻骨,秋霜惊叫起来:“春香姐姐!” “我没事,”春香低头,忍住了眼里委屈的泪水,才又朝谢远低低道:“少爷,我没有诋毁老夫人和婉儿姐姐的意思,但少夫人的辛苦和忍耐,还望您明察.”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欺负了苏九歌,是我对不住她?” 不说还好,越说曹氏脸上越起怒,“我就知道你们俩是苏九歌派来专门折腾我的,她自己表面上做乖乖好人,背地里就是个阴险小人!” 春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抹泪:“老夫人,少夫人从来没有吩咐过我和秋霜做什么对您不敬之事,那全都是您自己的揣测,和旁人的撺掇,才害了您和少夫人之间的关系啊!” “老夫人,春香姐姐说的对,少夫人从来没有坏心,还请您明鉴!” 秋霜也跟着跪下,和春香哭成了一团,曹氏听的满脸冷笑,“揣测?撺掇?你们俩是苏九歌的人,自然什么都向着她,在你们眼里,我也就是那个恶婆婆,对不对?” “但你在向着苏九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她那些所谓的孝顺,也就是嘴巴上说说,又何曾正正经经的打心眼里孝顺我?” 曹氏觉得苏九歌是就是嘴巴上说的好听而已,提起她就满眼生厌,刚巧来串门的花氏听见她的话尾,也跟着感叹起来:“弟妹说的没错,我现在在村里,都不敢抬头走路了啊.” 谢远皱眉,“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连抬头见人的勇气都没有?” “咳,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花氏瞪他,转眼又满脸怜悯的摇头,“其实也怪不得你,毕竟你还不知道情,要知道你们家九儿如今可是西关镇的花魁,她颈下红痣的事情,可是传遍了镇里的每个角落.” “大嫂!”曹氏一听这个话,眼里就起了阴怒,“别提那个不知羞耻小蹄子!” “哎哟,方才不是阿远提起来,我就顺嘴那么一说吗,你也就别生气了.” 花氏哄了两句,又有意无意的道:“咱们家润哥儿也是中了苏九歌的邪,就迷着她不放,唉,你说我这当娘的怎么办才好?” “大娘倒是好自信,也敢把谢润和我家娘子相提并论?” 谢远冷了眸色,坚毅的脸庞不怒自威,“你也不想想,我娘子当初就瞧不上谢润,才踢坏了他的命根子,后又干脆把他打落河,拒绝他的亲近,又怎么可能会和他有关系?” 第251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谢远,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啊?” 花氏阴沉了脸,“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苏九歌也许是看不上我们家润哥儿,但你出远门那么远,她就是个骨子里下贱的女人,勾搭我们家润儿,又有什么稀奇?” “勾搭谢润?你若是换个稍稍出众的人,我也许会相信,但谢润那样的货色,大概是你生的,也就只有你会把他当成宝贝.” 谢远毫不留情的反驳回去,气的花氏朝曹氏闹了起来:“弟妹你看看,你家谢远分明就是中了苏九歌的迷魂汤,什么好赖话都听不进去,这都快没救了!” “苏九歌敢给他灌迷魂汤,我就敢要她的命!” 曹氏怒着脸,直拍椅子扶手,“谢远,你要觉得润哥儿上不了台面,那齐天恒怎么解释?苏九歌日夜不归的宿在临江仙,齐天恒也就天天住在那里陪她,还敢说他俩没有奸情?” 谢远已经不想解释,淡漠了脸色,“娘,您了解苏九歌的品性为人吗?” 曹氏一愣,有些理解不了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而花氏在旁边接了口,冷笑道:“谢远,你也别抹苏九歌脸上贴金,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她苏九歌就是个恶妇?” “你大娘说的对,就因着她的恶名,我也被村里人嘲笑了无数次,她苏九歌对外蛮横霸道,对内也是令我必须得服从她的命令,你看哪家婆婆活得有我窝囊?” 想到那些嘲笑婆婆不如媳的话,曹氏的脸都开始一阵阵扭曲,谢远看了她几眼,眸里的温度也渐渐冷了下去,“娘的意思是,苏九歌必须服从你的命令,才叫好儿媳?” “不是必须服从我的命令,而是你看哪家的儿媳不是听着婆婆的命令?” 曹氏觉得自己没什么错,梗了脖子怒笑道:“我知道你素来向着苏九歌,把我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但是我告诉你,这次我是下了决心,你非娶苏小桃不可!” “弟妹,怎么娶了苏小桃?这事要不然再商量……” “我意已决,他必须娶苏小桃!” 曹氏打断花氏的话,也掐断了花氏想往谢远身边送人的心思,而曹氏盯着谢远,一字一句的话:“我看过日子,三天后便是吉日,那时你便迎小桃进门.” 谢远没反驳,只反问了句:“我若迎苏小桃进门,那苏九歌怎么办?” “少爷!” 跪在地上的春香和秋霜惊叫起来,“您不能这样对少夫人!” “怎么不能?这是在谢家,她苏九歌嫁进了谢家,就得按谢家的规矩办事!” 曹氏恼火的瞪了她俩,见两丫头不说话了,这才又端着脸冷冷道:“她若识趣,和小桃一同侍奉你也无妨,若不识趣,那就把银子留下,自己乖乖的离开谢家.” “娘倒是计划的好,但苏九歌从前就有言在先,绝不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谢远声音淡淡的说了句,曹氏一下又腾起了火,“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啊?整个南国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凭什么她要不一样?她若不愿意,那就给我滚出谢家!” “凭什么?就凭她是万里挑一,甚至整个南国都凤毛麟角的苏九歌,可以吗?” 谢远看她蛮不讲理的模样,已经失了再说下去的兴致,淡淡道:“苏九歌今生只嫁我,我这世也只娶苏九歌,您若是喜欢苏小桃,您就自己娶去吧.” 说罢就要越过她们进房,曹氏却厉声叫了起来:“你给我站住!” 谢远顿步,“娘还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方才觉得心里痛快,给苏九歌出了气?” 曹氏阴声,看着昂长挺拔的谢远,“娘这么多年来悉心照顾你,费尽心力把你抚养成人,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谢远,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敢问心无愧吗!” “我自认问心无愧,从来没有亏待过您.” 谢远重又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里,声音越发淡漠,“但是您的野心太大,总想着操控我和苏九歌的人生,奈何我和她都是富有想法的人,您不能得逞,但也不能说我们不孝顺.” “想来您也看过那些不孝顺的例子,苏九歌若真不孝顺您,早就把您送回西关村,任您自生自灭去了,还犯得着给您请丫头买燕窝?您真当她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啊?” 她有那心思成天琢磨苏九歌的坏,怎么不多想想人家对她的好? 只是说的再多,曹氏也只当他喝了苏九歌的迷魂汤,根本听不进半点. 花氏在旁看着她落了下风,又赶紧帮腔:“谢远,你总说苏九歌孝顺你娘,那她怎么就不肯把润哥儿弄到虾庄去?要知道那可是你娘亲自开的口,她也同样不给面子.” “听见没有?你大娘都看不去了,我难得求她一回,她照我的意思做了吗?润哥儿不过是犯了丁点小错,她不是罚银钱就是把人扫地出门,我看她根本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一想到谢润的事情,曹氏又怒火攻心,“打狗还得看主人,她有看过我的脸色吗?” “娘,是您自己觉得苏九歌和谢润不清不楚的,赶紧走谢润不刚好合您的心意?” 谢远一句软钉子回过去,曹氏顿时又不说话了,花氏难得逮到机会,又赶紧辩解,“那些都是村里人传的,和我们家润哥儿有什么关系?” “哦?这会儿想进虾庄,就和你们家没关系了,不进虾庄的时候,大概谢润和苏九歌早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是吧?” 说到最后,谢远脸上已经起了凛冽怒意,“苏九歌做事自有她的主张,谁都不许掺和!” 花氏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又恼怒道:“你凶什么啊?方才是你说苏九歌孝顺的,但她这么点小事都不肯听你娘的,也敢说孝顺?” 谢远不屑于理她,直接就进了房,眼里的怒气却已快凝成实质,曹氏分不清好歹,非要听信那些馋言,这以后的日子,还得要好好合计才成. 第252章 娘家不送终 谢远进房去了,花氏却逮了机会,凑到曹氏面前就是阵耳语,“弟妹,这毕竟你是你们家的家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你还是要尽快搞清楚苏九歌的心思,早做准备.” “哼,她能有什么心思?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她就好逍遥快活.” 曹氏冷着脸,看起来极有主意,心里却已经是乱成了麻,花氏和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底细? 眼里闪了冷笑,又故意叹了气,“唉,只可惜我们家润哥儿被赶出了虾庄,不然好歹和你还有个照应,就算苏九歌想卷银子跑人,润哥儿也能帮你搂回来.” 曹氏听的眼前一亮,但想想又泄了气,“润哥儿他不是挺怕苏九歌的吗?” “你看又犯糊涂了吧?润哥儿那叫让着苏九歌,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会怕个女人?” 花氏就差苦口婆心了,“你想想,酒楼和钱庄,还有那个家具坊,那都是我们插不上手的地方,剩下个虾庄,还叫苏家人把控着,她苏九歌干点什么,还不是如鱼得水?” “她把表面功夫都做足了,也不用担心咱们会知道什么,但你突然送个润哥儿进虾庄,那就是往她眼里塞沙子,她苏九歌能依吗?” “照你的意思是,润哥儿相当于打进苏九歌势力的一个楔子,她为了更多的事情不被我们发觉,所以就想方设法的拔除他,也就等于排除了我们的眼线?” “对头!” 花氏一拍大腿,满脸的赞赏,“弟妹,我觉得你这脑瓜子就是比我活泛,我只知道苏九歌为难润哥儿就是为难你,你倒是想到更深的东西去了.” “我也就是顺着你的话推测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曹氏得了句夸奖,脸上也稍多了点笑容,不过想想又苦了脸,“那咱们该怎么办?” “这个简单,”婉儿本就在曹氏身边侍候,自然也听见了妯娌俩的对话,压低声音笑道:“少爷不是说少夫人最孝顺吗,那您就以孝顺之名去问少夫人,她必然答应.” “正好,我阿奶说五日后新房动土,叫我传话,让她回去看看.” 苏小桃也要去见苏九歌,花氏听的满眼嫉妒,不甘心的道:“弟妹,原本你们家也要在村里盖新房,现在倒好,你们还屈居在这小房里,苏家的房子却是要建起来了.” “当初是苏九歌决定在镇上买房,不在村里修房子的,”想到那些来气的事,曹氏的脸色就难看起来,“谁知道她是悄悄的把银子省下来,给苏家盖房?” “所以说那女人的心机颇为深沉,你们家谢远,八成就是被她给骗了.” 反正曹氏分不出好赖,花氏也就逮着机会往苏九歌身上泼脏水,“弟妹你可是没看见苏家新立的屋址,比你们原先要修的新房还要宽大,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花氏一边说,一边就看向苏小桃那边,虽然大家处境不同,但立场还是一样的啊? 只要斗垮了苏九歌,那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银子有什么关系?上次苏九歌回家就给了我阿奶叠银票,这次回去应该又要给吧?” 苏小桃会意的接过话茬,又面有得色道:“我阿奶说了,苏九歌虽然嫁进了谢家,但她仍然是姓苏不姓谢,她给我们家拿银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啧啧,你家阿奶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花氏讽刺了句,又道:“那她怎么不想想嫁鸡随鸡,嫁狗嫁狗?苏九歌已经嫁进谢家,以后死了也是入谢家的祖坟,与你们苏家,可没有多大的关系.” 苏小桃不服气了,“但那也不妨碍她是苏家人啊?” “的确是不妨碍,但你有看过娘家外甥给姨母磕头送终,在祠堂立牌位的吗?她苏九歌现在是脾气犟,但等百年之后,能哭着送她走的人,还是谢家的老老小小.” 花氏得意的理了下衣角,“你自己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个……” 苏小桃有些傻眼了,无奈的看向曹氏,硬生生的岔开话题,“二娘,咱们去找九儿吧?” “找自然是要找的,”曹氏点头,面色有些沉重,“小桃,你大娘的话没有错,你也多帮衬着点润哥儿,以后嫁进了谢家,谢家才是你最终的依靠.” 想她曹氏早已经没了娘家人,再不多帮衬着谢家,以后老了哪还有容身之处? “二娘,您就放心吧,我比苏九歌拎的清,知道该先疼谁.” 苏小桃笑着扶她起身,“这天凉了,我去给您拿件披风,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哎,去吧,”曹氏笑着点头,又感叹起来,“明明同样是苏家养大的女儿,怎么小桃如此温驯听话,那个苏九歌就像是乡野村妇,丝毫不懂礼数?” “弟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苏九歌是红香从襁褓里带来的孩子,谁知道是哪家的野种?” 花氏的声音稍重了些,就见临廊的窗口飞出件物什,又瞬间在地上炸的粉碎. 呯嗵一声炸响,吓的院里人都惊叫起来,待看清炸的是个茶盏,众人顿时就反应过来,这是房里的谢远听见了议论声,在表达他的不满? 花氏吓的都开始抹泪,“弟妹,你们家谢远这是中邪了,中邪了啊!” “滚!” 房里传来声怒喝,曹氏的心肝都跟着颤了几颤,知道谢远火气上头,也没敢再在他面前说什么,拉着花氏赶紧走了,低低道:“我们先去找苏九歌.” 花氏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灰溜溜的赶紧跟着走了,只是没等到院门口,房里又飘出喜怒难辨的声音,“娘,您去干什么?” 曹氏一僵,但很快又神情自如的道:“我陪你大娘去街上走走,也不成?” “当然成,”房里的声音沉寂下来,曹氏松了口气,就要拉着花氏离开,花氏却朝还跪在地上的春香和秋霜努努嘴,悄声道:“喊上她们,免得她俩去谢远面前告状.” “还是大嫂办事缜密,我差点忘了这茬事.” 曹氏点头,又板了脸喊人:“春香,秋霜,跟我一起离开.” 第253章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可是少爷独自在家,需要……” “需要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小蹄子的心思,少爷没你们的份.” 花氏讽刺了句,把两个小丫头刺的眼眶通红,赶紧摇头否认,“我们从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意思最好,还不跟上来?” 妯娌俩已经相互搀扶着上前走了,春香和秋霜对视了眼,也只得无奈的跟上,她们原想留下来和少爷说说少夫人的苦楚,谁知道老夫人竟然要唤她们一起离开? 主命难违,只希望少爷能多体贴少夫人吧. 苏九歌这会儿就在临江仙帮着清账,坐在柜台后面也没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人,等到面前的光线被挡住,抬起头来见是曹氏一行人,顿时就皱了眉头,“有事?” “你这不是废话吗,没事我能来找你?” 曹氏不悦的拍了拍柜台,“你若是不愿意换个地方说,咱们就在这里说也成.” “曹嫂子,你来了啊?九歌妹子她马上忙完,咱们去静室说话吧?” 苏九歌没来得及应声,老余八面玲珑的笑声就先入了耳,曹氏在外人面前也没了那股子戾气,微笑着点了头,“如此就麻烦余掌柜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余满脸的笑容,看来对曹氏极热情,喊来小伙计领着她们一行人先去了静室,转身面对苏九歌的时候,脸上已经苦出了汁,“你又怎么惹着她了?” “我倒是想知道,”苏九歌没好气的合上账册,“大概是觉得家里还没有吵够,寻思着这里人多,又再开个局大吵一架,扬扬威风?” “别,你们家那点事,整个西关镇都耳熟能详了,还是消停点的好.” 老余算是怕了那些琐事,苦着脸无奈道:“要不然你赶紧去看看,免得闹上大堂?” 苏九歌拿眼瞪他,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 不过曹氏既然已经找上门来,又还带了人,搞的这么隆重,她不见好像也不行. 走到静室门口,方才的说笑声顿时戛然而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苏九歌看了两眼,坐到苏小桃对面,才不紧不慢道:“不是有事要说?” “我,对了,阿奶说新房五日后动土,叫你那时回家看看.” 苏小桃被她盯着,差点就忘了自己的说词,而苏九歌听见她的话,也只是淡淡点了头. 苏家毕竟养大了她,于情于理,她都该回去看看. 她点了头,苏小桃也就松了口气,虽然嘴上说着不怕苏九歌,但真正面对她时,又好像被扼住了喉咙,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不出口了. 苏九歌瞥见她长舒气的表情,明眸里就隐约起了凉笑,就这点胆子,也敢来挑事? 懒得再看她,眼神落到了曹氏身上,“到底是有何事要找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曹氏清了清嗓子,方才感觉自在些,“润哥儿在家里闲了那么久的时间,你也该让人家回虾庄做事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突然想通了,觉得我和谢润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九歌微微歪着头,狐疑的盯着曹氏,曹氏脸一红,又恼火道:“润哥儿才看不上你,你就直说,到底让不让润哥儿回虾庄?” “虾庄里的人员已经够了,但若是亲人嘱托,也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场面话说的挺好,曹氏和花氏脸上顿时就露了喜色,苏九歌看看她俩的表情,却忽地话锋一转,嘲弄道:“就是不知道几位和我是什么关系?” 曹氏腾的下站起身来,满脸怒容,“苏九歌,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位老夫人怕是忘了,你可是口口声声的要休了我,现在又找上我来,让我把人安排进虾庄,我还想问问你,你又是几个意思?” 明若秋水的眸里一片凉薄,“怎么,用得着我苏九歌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好处,用不着我的时候,开口闭口就是休妻,你把我苏九歌当成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吗?” “你,你……那现在不也还没有休妻吧?你安排下又能怎么样?” 曹氏涨红了脸,极力分辩,苏九歌只觉得她甚是可怜,“你对我的恶意,咱俩心知肚明,你既厌烦我,也就不必来求我,我赶了谢润离开,也就不会再放他回虾庄.” “苏九歌,我对你有什么恶意?我就算有恶意,那也是被你逼的!” 一听她不肯松口,曹氏顿时就急怒交加,“你若事事顺我,我又怎么会排斥你?说到底还是你太凶悍,听不进旁人的话,才会惹的所有人都对你避而远之!” “我凶悍?我再凶悍,那也是托你的福,硬生生被你逼出来的.” 苏九歌不想和她废话,转身就要离开,花氏看情况不对,赶紧就给曹氏帮腔:“九儿,方才谢远在家里可是口口声声的说你孝顺,不会忤逆你娘,你娘才敢来找你的.” “你现在没和她说两句话,就把她说的脸上无光,比地上的一粒灰尘都不如,你说你这样的脾气,就算不是在谢家,你在别的家里,又能过的好吗?” “大娘倒是苦口婆心,”苏九歌停了步,明眸里挑起抹嘲弄,“谢远不会说那样的话,你也别拿他当借口,我在别家过的怎么样,同样也不劳你们操心.” “在你说我贬斥她的时候,麻烦你摸着良心想想,她多少次无理取闹的贬斥我?我苏家的娘把我捧在手掌心,从未大声呵斥过我,我凭什么要受这个谢家娘的欺辱?” “她自己怎么不想想,她是比我苏家的娘多给我饭吃,还是多给我买了衣裳?” 苏九歌觉得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受不得宠,一旦给她点颜色,她就开染坊. 嘲弄散在眸里,又添了淡漠,“我孝顺苏家的娘,那是天经地义,但你们谢家我可没有丁点儿义务,要想着孝顺,去找谢远谢润,他们是你们养大的,养你们也是天经地义.” 第254章 不是她的良人 “但是你嫁了谢家,那你替谢家尽义务也是理所当然的.” 花氏不服气的反驳回去,苏九歌甚是赞同的点头,“本来我也是打算孝顺的,但谢家既然处处欺辱我,你们不仁,我为何还要大义?毕竟我是恶妇,不能自堕了威名.” 一句话怼到脸上,花氏也傻眼了,平心而论,就谢家对苏九歌做的那些事,苏九歌只是远离,并没有趁势灭了谢家,那已经算是够有良心. 只不过如今大家站在对立面,苏九歌再好,那也得给她挑出毛病来. 花氏落了败,曹氏赶紧接过话茬,恼怒道:“我就问你,到底让不让润哥儿去虾庄?” “若我说不呢?” “你若不同意,那我今天就不走了!” 曹氏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怒火的盯着苏九歌,“等会儿晚间的时候我就去大堂走两圈,我就让那些食客们都看看,你苏九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得不说,你这招确实恶心到我了,”苏九歌顿了两秒,转身飘然而去,“你赢了,明天让谢润去虾庄做事,再敢捣乱,我就灭了他.” 她答应的太快,曹氏都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方才诧异道:“她居然答应了?” “是啊?早知道这招这么灵验,那咱们还和她废话干什么?” 花氏也有点懵,但很快又高兴起来,“不管怎么样,苏九歌总算是松口了,明天我就让润哥儿回虾庄,到时候有点什么事,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对啊,若不是为了这个照应,我也懒得来和这个恶妇多说话.” 曹氏吐了口浊气,赶紧起身准备走,婉儿走在她身侧,低低道:“老夫人,我就留下吧?” “你留下来……行,你留吧,好好看着她.” 曹氏挺舍不得婉儿,但为了看住苏九歌,也只好忍痛把她留下来,而婉儿把人送出门,刚转回身来,就被齐天恒拽到了角落里,“婉儿,你家老夫人又找九歌说了什么?” 他从钱庄过来,就看着苏九歌拎着酒壶上三楼去了,这还没来得及搞清情况,曹氏一行人也出来了,想来苏九歌的异常,必定与她有关. 可婉儿看着他关心苏九歌的模样,眼底就藏了浓浓嫉妒,眼睛几眨,有些躲闪道:“齐公子,你也知道我家老夫人的疑心病挺重,所以这个,这个……” “你的意思是,她又因为我和九歌之间的情分,又跑来训了九歌一顿?” 齐天恒想到苏九歌怅然饮酒的模样,心里就极不是个滋味,婉儿也没有明言,就模棱两可的道:“也许齐公子你娶了妻,老夫人的态度就会有所改变吧?” “娶妻?我娶不到想要的爱人,娶谁又有什么分别?” 齐天恒失魂落魄的惨笑起来,跌坐在旁边的椅子里,婉儿一看有戏,也顺势坐到了他身边,低低劝慰道:“既然娶谁都是娶,那齐公子为何不考虑考虑我?” 不等齐天恒拒绝,又赶紧道:“当然齐公子也别误会,你若真娶了我,我也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你还多了一个继续见我家少夫人的理由,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的意思是,叫我和你家少夫人暗通款曲?” 脸上的惨笑一收,换成了凌厉,“婉儿,你再敢践踏我的底线,别怪我对你手下无情!” “齐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 婉儿委屈起来,想要解释,但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再解释也不管用. 看他别开头望向窗外,并不再拿正眼看自己,心里就恨的牙痒痒起来,苏九歌明明就是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娘家婆家都不喜的女人,凭什么还能招蜂引蝶? 说不得就是个祸害人的妖妇,贱人! 苏九歌本来是拿了酒想上楼独酌,但想到谢远的关心,又还是生生忍下了那股郁气,转而下楼来继续查账,却见齐天恒和婉儿坐在角落里,眉头就略蹙了蹙. 齐天恒并不喜婉儿,婉儿还这般飞蛾扑火,迟早会把她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但看两人都是各自望着一方,并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思,想想又还是上前微笑道:“天恒,婉儿,你们在这聊天呢?” 方才还望着窗外的齐天恒瞬间回过头来,“九歌,你没事吧?” “我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情?” 苏九歌已然压下了那股郁气,微笑摇头,“你们聊什么呢,看着面前还挺沉重的.” “没有,少夫人,我去做事了.” 婉儿低着头,就要匆匆离开,齐天恒看她似乎还是个知道羞耻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倒是苏九歌还喊住了她:“你且先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少夫人,”婉儿一直垂着头,也没有看她的意思,苏九歌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眼,见她眼泪已经在眼底下打转转,顿时就无奈的叹了气,“你怎么就听不进我的劝?” 自己早就和她说过,齐天恒不是她的良人,她怎么就不肯听? 但见她低着头,倔强的不肯让人瞧见她的痛楚,苏九歌也就戳破她的那点小骄傲,只是无奈道:“婉儿,谢润既然去了虾庄,你也去那边打照管吧,就当是给虾庄帮忙了.” “少夫人,我……” 婉儿瞬间抬头,并不想去虾庄,但见齐天恒也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又飞快的低下头,伤心道:“少夫人,我想留在西关镇……” “西关镇这边有我和各位掌柜照看,你且就先去来凤城锻炼锻炼.” 苏九歌摇头拒绝了她,看她和齐天恒的相处状态,也着实不放心再让她留在西关镇. 婉儿只觉得委屈,抬头哀哀的看着她:“少夫人,我不想离开您……” “每天都有从西关镇往返来凤城的马车,你若是想家,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 苏九歌已经打定主意让她去来凤城,说什么都不肯让她留下来,齐天恒也觉得婉儿离开西关镇比较好,毕竟她还小,也许距离远了时间久了,那不该有的情愫也会淡下来. 婉儿看看苏九歌,又看看齐天恒,最终还是伤心的哭了起来,“少夫人,是因为齐公子,所以我才不能留在西关镇吗?” 第255章 最亲近的人 “婉儿,不是因为谁你才不能留在西关镇,而是你去来凤城,会得到更好的锻炼.” 苏九歌好言安慰了句,眸里蓄了诸多无奈,若是齐天恒对她有意,那方才得知她要去来凤城时,自会帮着劝阻,但齐天恒的意思,却是巴不得她早走早省心. 难道这其中的纠葛,她自己看不明白吗? 婉儿已经走了,苏九歌看看解脱般的齐天恒,甚是无奈道:“婉儿虽卖身给我,但我随时能还她自由,且她志趣也不低,你为什么就不能给彼此个机会?” “机会?有些事情命中注定,她志趣就算比天高,那也与我无任何关系.” 齐天恒递了杯热茶给她,氤氲雾气朦胧了彼此的容颜,苏九歌的叹息也跟着飘忽起来,“倘若他日婉儿有了比天还高的成就,你就不会后悔今日所为吗?” “不后悔,”雾气里飘起淡淡笑声,“她再好,也终究不是我所求,有何后悔之日?” “得,你倒是比我看的更透彻,我还是不班门弄斧的劝你了.” 苏九歌劝不动,也就放下了茶盏,“我去看账册,你继续慢慢喝茶吧.” 齐天恒笑笑,也不留她,苏九歌不喜欢他,那是苏九歌的事情,他非要喜欢苏九歌,那也是他的事情,他喜欢就好,与苏九歌又有何干? 苏九歌答应了让谢润去虾庄,花氏也就没再在曹氏耳边嘀咕,婉儿也被派去了来凤城,曹氏身边没有了那些所谓的贴心人,也就安静了不少,没再肆意找茬. 苏九歌乐的清静,再等上几天,也就到了苏家新房动土的日子,谢远看她一早就忙着收拾,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娘子,你这是准备去哪?” “今天苏家新房动土,阿奶前几天就派了苏小桃来递话,我怎么着也得去瞧瞧.” 苏九歌利落的收拾打扮好,看看也跟着起身的谢远,顺嘴问道:“对了,苏小桃这几天都住在家里,没闹什么幺蛾子吧?” “娘喜欢她,这算她闹幺蛾子,也会觉得她闹的有理.” 谢远如今也不爱多提曹氏那一茬,有些头疼的道:“要不把她送回苏家?” “她今日是要跟着回去的,至于你娘还要不要她来镇上,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苏九歌知道曹氏喜爱苏小桃,也不想去触她的霉头,吵的大家都不清静,提裙准备离开,谢远却急急叫了起来,“娘子,你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啊?”苏九歌转身,有些纳闷的四下看了看,“我没落下什么东西啊?” “娘子啊,你落下了我这么大个人,你居然都看不见?” 谢远甚是伤心的作了捧心状,看的苏九歌扑哧声笑了起来,瞬间如百花盛放,“你呀,你还是在家多陪陪你娘吧,免得她回头又找你的茬.” “我天天都陪着她,但今日苏家有喜,我是苏家女婿,必须回村贺喜的.” 谢远摇头,郑重其事的拿了件暗蓝色的外衫在身上比划,“这件怎么样?不会老气吧?” “要不然这件红色的?但是好像太喜庆了,也不太好,白色和玄色也不行……” 谢远站在衣柜前犹豫起来,打不定主意要穿哪件衣服,看的苏九歌笑弯了眉眼,从前只知道女人会有穿衣选择艰难症,没想到男人也有啊? 伸手指了指他最开始拿的那件暗蓝云纹外衫,“这个就挺好,就它吧.” “行,我娘子的眼光,那一定是没有错的.” 谢远穿好外衫,欢欢喜喜的跟着她去了小院,苏小桃已经在院门口踮着脚在等了,看见小马车过来,顿时就高兴的挥了手:“阿远哥哥,这边,这边!” 一听阿远哥哥,谢远顿时就沉了脸,“信不信我真拿斧头砍你?” “你不能,”苏小桃怯怯的摇头,“二娘说你已经不傻了,再砍我就是触犯了律法.” “几日不见,小桃姐倒是还学会了律法这个词?” 苏九歌掀了帘,冲她淡淡微笑,“走吧,赶紧回村去,别让阿奶等急了.” 天边已经亮开,苏小桃也不敢拖延,回身依依不舍的和门口的曹氏道:“二娘,我就先回村去了,等段时间再过来看您.” “你这傻孩子,等你阿远哥哥回来的时候,你就跟着她一起回来,可别让二娘久等.” 这几日苏小桃万事都依顺着曹氏的心意,曹氏也就很快习惯了她的存在,交待苏小桃,又不悦的看向谢远,“回来的时候把你小桃妹妹带着,不然我唯你是问.” 谢远皱眉:“娘,她离家也有数日,苏家人也会惦念她的,您又何必抓着人不放?” 不等曹氏说话,又再道:“更何况苏小桃与咱们家也不是什么亲近关系,您久久把人扣在这里,旁人难免会说闲话.” “呵,小桃是我内定的儿媳妇,我看谁会说闲话?” 曹氏冷笑,把苏小桃扶上了车,“只要你同意,她马上就是咱们最亲近的人,懂吗?” “那不巧,我是丁点儿也不想懂您的意思.” 一提这本经,谢远就皱紧了眉,马鞭一扬,小马车便疾驰而去,消失在街角. 曹氏站在院门口,直到看不见马车,这才转身回了院. 她与苏九歌已经势同水火,若是再不挑个好儿媳,那这辈子还有何盼头? 赶到苏家时,苏家新址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孙婆子看见谢远和苏九歌过来,后头还跟着苏小桃,眼里顿时就扬了喜气,“九儿,就等着你和阿远点鞭炮了!” “阿奶,我和阿远去不妥吧?还是让阿爹去点鞭炮好了.” 这事儿在村子里还是看得比较重的,苏九歌也不想出那个风头,孙婆子看她推辞,脸上的笑容就越发深了,“还是九儿懂事,大柱,你赶紧把鞭炮点了,图个吉利!” 苏大柱是个闷罐子,也不说什么,拿是线香往鞭炮上一凑,看着火星子冒出来,又赶紧的退到了边上,听着噼哩啪啦的声音响起来,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笑容. 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让苏家建了新房,等百年之后,他也有颜去见那些老祖宗了. 烟雾缭绕间,却忽见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心里顿时一怔,她回来了? 第256章 古怪的苏大柱 苏大柱看的有几分怔愣,又有些不舍,脚下就下意识的寻了过去. 孙婆子就站在他身边,看他神情恍惚的要离开,赶紧就扯住了他,“大柱,你干什么?” “娘,她好像回来了,我去看看.” 苏大柱着急的要甩开她的手,孙婆子却听的莫名其妙,“谁回来了?” 苏大柱不理她,拽回自己的衣袖,又匆匆的走进人群,没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红香站在孙婆子身侧,听见母子俩的对话,心里忽然就浮起不详预感,踌躇了下,还是小声的问孙婆子,“娘,大柱说的那个她,是谁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孙婆子翻了个白眼,苏大柱一向是个闷罐子,他不想说的话,谁逼都没有用. 这会儿贺喜的宾客都来了,孙婆子也没有闲心管那些杂事,“大柱只是说有人回来了,谁知道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你赶紧的帮着招呼客人,别让人看了笑话.” 红氏不敢反驳,低眉顺眼的去帮着招呼客人了. 倒是稍站的远些的苏九歌看着苏大柱消失的背影,眸里起了丝疑惑,对于乡村人来说,盖新房就是人生大事,阿爹怎么会无故离开? 孙婆子掌管虾庄那么久,待人处事早已经圆滑许多,就算没有苏大柱在旁照应,也把那些前来贺喜的乡邻亲戚都照顾的妥妥当当,好听话儿更是听了满满一箩筐. 一直忙到午后,那些贺喜的人方才逐渐散去,孙婆子也才想起来已经许久未见苏大柱. 看苏九歌和谢远站在院子里说话,遂上前问道:“九儿,看见你爹了吗?” “没有,”苏九歌摇头,眸里藏着疑惑,“阿奶,立新房这么大的事情,阿爹怎么跑了?” “他不知道说谁回来了想去看看,哪知道一去就不带回头的?” 孙婆子有些恼火的骂了句,但想想又有些担忧起来:“九儿,你说你爹该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要不然咱们去找找?” “行,”苏九歌也怕苏大柱会犯浑,拉着谢远就要去找人,但还没到院门口,就见苏大柱神情愉悦的回来了,看见苏九歌,又顿时敛了笑,恢复从前那副古板严肃的模样. 他这变脸的功夫把苏九歌看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苏大柱也会笑啊? 苏九歌原身的记忆里,苏大柱可是从来没有笑过,就算是对着孙婆子,也是一脚踹不出个屁来的闷罐子,对红香也好像不冷不热,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但现在他居然笑了,但底是谁有那么大的魅力,把棵不开花的铁树逗笑了? 心思百转,很快又回了神,朝苏大柱笑道:“阿爹,你去哪里了?阿奶正担心你呢.” “就是去外边转了两圈,”苏大柱脸上没什么表情,听见声音的孙婆子从屋子出来,方才的担忧已经化成了一片怒色,“浑货,家里这么大的事情你都往外跑,是不是讨骂?” “娘,我出去那也是有事要做,再说这不已经回来了吗?” 苏大柱脸上现了些许不耐烦,这些神色也是从前不曾有的,这么多年来苏大柱都像是他的名字那样,柱头似的由着孙婆子拨弄,哪曾反驳过她的话? 孙婆子愣住了,看他越过自己要进屋,赶紧就跟在他身后絮叨起来:“娘说你几句,你还不快活了是吧?那你倒是说说,你出去干什么事了?” 边说两人边进了屋,院门口的苏九歌也没听见苏大柱的回答,见谢远似乎在侧耳细听,又不由好奇起来,“你能听见她们说话?” “阿爹好像回答了什么,但是声音太轻,距离远了我也听不清楚.” 谢远摇头,星子般的眸里有着思索,“娘子,阿爹今天的反应很奇怪,你多注意着些.” “原来不只是我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啊?” 苏九歌托腮,见红氏在不远处站着,招手喊她来自己这边,才又低声道:“娘,阿爹今天干什么去了,您知道吗?” “我问过你阿奶了,她都不清楚,我就更不知道了.” 红氏的声音里藏着点委屈,但又还是勉强笑了笑,“你阿爹是男人,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不管她去做了什么,能回来就行.” “您到是心宽,”苏九歌也不好挑起她的愁绪,跟着笑了起来,“现在新房开建,您的日子也要忙起来了,平日里还是多悠着点,别累坏了身子.” 岔开话题,红氏也笑了,“你不用担心娘,苏家女儿多,那些闲杂事也不愁没人做.” 顿了下,又道:“对了,现在家里忙了起来,小桃不去镇上了吧?” “她在临行前已经下了交待,叫阿远一定得把小桃姐带回去.” 苏九歌对于曹氏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言语上也是带过就好,红氏听的皱眉,“你这孩子,她再怎么待你不好,那也是阿远的娘,你凡事多忍让着些,终归没有错.” “娘,我又何尝没有忍过?只是我越退,人家越步步紧逼,那我只能奋起反抗了.” 她苏九歌向来就不是任人欺辱的人,她可以先退,但若是再不知好歹的蹬鼻子上脸,那就怪不得她翻脸不认人. 红氏知道这个养大的女儿向来和她不同思想,劝过了两句,也就没有再说,只是有些无奈的看向谢远,“阿远,九儿的脾气不太好,平时就苦了你,要多担待着些.” “娘,九儿是讲道理的人,您不用担心.” 谢远笑着摇头,笑容明朗清透,看的红氏有些犯懵,“九儿,阿远这是好了?” “娘,前段时间阿远的头疾已经好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这个好消息呢.” 苏九歌笑眯眯的点头,看的红氏眼眶都湿了,“哎,娘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现在终于熬得云开见月明,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娘,您也应该出门多走走,女儿现在能挣银子了,只要您愿意,女儿带您走遍大江南北,去见那些从没有见过的风景,好不好?” 第257章 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苏九歌对红氏向来不乏孺慕之情,也真心希望她能放开心胸,多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只是红氏当年已经受够了颠沛游离之苦,倒更喜欢西关村的宁静日子,虽然会苦也累,更有那些不公平的对待,但至少能给她和苏九歌一个安稳的家. 苏九歌看她迟疑起来的表情,便知她不愿离开,轻叹了气,转而又道:“娘,您不愿去,我也不强迫您,但是我想问问,我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从前苏九歌被孙婆子喊了无数次的野种,现在谢远都已经恢复了记忆,知道他是谁,那她也想替原身搞清楚,苏九歌又到底是谁? 问题来的太突然,瞬间就见红氏懵了脸,苏九歌也不催促,就静静的看着她,而红氏怔愣了几秒,才勉强笑道:“从前不是说过吗,你是我恩人的遗孤.” “那您的恩人是谁?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情不会忘,但女儿也想知道,他们是谁?” 苏九歌望着红氏,眸里藏着些许忐忑,“娘,您能告诉我吗?” “这……九儿,你亲生爹娘都已作古,你又何必知道他们是谁,徒惹伤悲?” 红氏并不愿说那些都快遗忘的往事,甩下句话匆匆回了屋,“客人刚走,家里乱糟糟的,你要无事,也来帮着收拾收拾.” “娘!” 苏九歌气苦,难得她想正经问一回,红氏怎么还就逃避了? 但见红氏已经进了屋,并不再搭理自己,苏九歌也只得先把这事给放下,迟早一天,自己得弄明白她嘴里的恩人是谁,又到底有什么不可述说的秘密. 孙婆子手里现在有闲钱,也就是叫苏九歌回来热闹热闹,等晚饭过后,也就把她和谢远送上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叮嘱,就见苏小桃也想提裙上车,赶紧就拽住了她. “小桃,家里这段时间忙,你就别再四处瞎跑,留在家里帮忙.” 成天就知道乱疯,以后还怎么找个好婆家? 孙婆子说的严厉,苏小桃顿时就委屈起来,“阿奶,二娘叫我去陪她,我总不能不听吧?” “二娘二娘,那是人家九儿的婆家娘,和你有什么关系?” 孙婆子拿眼瞪她,这女娃子怎么就看不懂眼色,成天往谢家凑什么? 看不见谢远疼爱苏九歌,还非巴巴的凑上去招人厌? 苏小桃气得很,甩开她的手就要上车,“我不管,反正二娘说了,叫阿远哥哥一定要带我回去,不然她就得找阿远哥哥的麻烦,我可不能让阿远哥哥因我而受罪.” 谢远脸一沉,“你放心,我皮粗肉厚,挨我娘一顿揍还不成问题.” “阿远哥哥!” 苏小桃不依的叫了起来,哪肯依,孙婆子看看苏九歌似笑非笑的脸,都甚觉面上无光,想强拽苏小桃下车,“你赶紧的给我下来,还想丢人丢到谢家去?” “娘,既然小桃想去,那您就让她去好了,反正家里还有红香和秋月,翠花也在.” 苏小桃拽着车门,本来还想反驳孙婆子的,但听苏大柱罕见的开口帮自己说话,脸上顿时就乐开了花,“阿奶,听见没有?阿爹都允我去了,您就别再管我.” 孙婆子不理她,狐疑的看着苏大柱,“你今儿是不是中什么邪了,做事这么反常?” “娘,我只是今儿高兴,顺着孩子们又有什么关系?” 苏大柱还是板着个脸,但话里隐隐透着喜意,红氏听的好奇,“大柱,什么事这么高兴?” “能有什么事?咱们家终于修新房子了,难道不应该高兴?” 一句重话甩到脸上,红氏顿时尴尬的垂了头,苏九歌看的皱眉,但也没好说什么. 见苏小桃扒着车门不肯松手,也就淡声道:“既然小桃姐想去,那就由着她好了.” “哼,听见没有?九儿都松口了,你们也赶紧回屋歇着去吧.” 苏小桃得意的瞪了眼睛,又极快的钻进车厢,谢远也不好撕破脸皮,只能赶车离开. 眼看着马车走远了,孙婆子才不耐烦的摆了手,“还傻愣着干什么?我今儿腰都累痛了,厨房的那堆碗筷,红香你把它洗干净了再歇息.” 说完也不管红氏是个什么脸色,就阴沉着脸径直回房去了. 红氏委屈的站在原地,她今天也累的不轻,哪还力气去收拾那些东西? 见苏大柱还没走,又希冀道:“大柱,你帮着我洗碗,洗完咱们一起歇息,好不好?” “好什么好?我今天也累的够呛,你自己赶紧洗完,别吵着我睡觉了.” 苏大柱虎着脸就走,根本没有丁点要帮衬的意思,红氏听的两眼泛了泪光,他整个上午不见踪影,下午就坐着喝茶聊天,哪里累了? 但他都那么说了,红氏不敢大声反驳什么,怔了会儿,才拖着脚步进厨房. 家里来过客人,厨房已经乱的像战场,都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才好,红氏叹了口气,趁着天色还亮,也只得赶紧收拾,但才伸出手拿碗,碗却被另一双手先收走了. 错愕的偏头,就见苏秋月对她微微笑,“娘,我帮您收拾.” 温暖的笑脸,看的红氏差点就忍不住泪,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哎,还是秋月懂事.” “娘,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我不疼您,还能疼谁?” 苏秋月笑了起来,麻利的帮着她收拾厨房,红氏看着她熟练利索的动作,心里忽就泛起了酸涩,苏家看似女儿多,但实则只有秋月才是她的亲生女,而自己对她的忽视也最多. 眼里含了泪,低着头帮着一起收拾,苏秋月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又笑着安慰道:“娘,您也别想太多,小桃姐有阿奶宠着,脾气是骄纵了些,九儿姐姐她更是女中豪杰,和咱们这些普通女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您呀,放宽心跟着享福就成.” “娘能享什么福?她们都各自有各自的本事,倒是苦了你,跟着娘一起受罪.” 红氏抹了把眼泪,心酸道:“娘从前顾着九儿和小桃,也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受了诸多的苦楚,你心里别怨娘才好.” 第258章 落发为僧 “娘这又是说的哪里话?您做事自有您的道理,女儿不会怪您的.” 能让红氏想起还有她这么个女儿,能认知到从前的错误,苏秋月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笑着摇摇头,又抢过红氏手里的碗,“娘,您坐着歇会儿,我来洗就成.” “可是厨房那么乱……” “没关系,你尽管歇着,一会儿就好.” 苏秋月笑的很甜,动作也确实麻利,红氏看了几眼,也就放下心来,但心里涩意更浓,她究竟忽略了秋月多久,才会练就她入得厨房的好本事? 苏翠花和苏小桃至今都炒不了几个好酒菜,她的女儿年龄更小,怎么就如此苦命呢? 谢远赶着马车,入夜时才回到镇上,刚到小院门口,就见曹氏带着春香和秋霜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苏九歌面色一严,“秋夜寒凉,你们怎么能让老夫人站在这里受冻?” “少夫人,老夫人说要等小桃姑娘回来,奴婢们怎么劝,她都不肯回屋去歇着.” 秋霜委屈的低了头,苏九歌顿了顿,面上还是严厉未减,“小桃姑娘来了,赶紧回屋.” “二娘,您怎么不回屋歇着啊?要是冻坏了身子,我就该心疼了.” 苏小桃跳下马车,满脸心疼的去扶曹氏,很快又惊叫起来,“手怎么这么凉?你俩赶紧回屋给老夫人斟上热茶,再燃一炉炭火,千万不能让老夫人着了凉.” 入秋时分,苏九歌就给家里已经备了上好的银丝炭,春香和秋霜一听,也不敢怠慢,匆忙就回屋去烧炭火了,曹氏也欣慰的笑了起来,“二娘还是没有白疼你.” 说着又斜睨了眼苏九歌,“不像某些人,一回来就知道大呼小叫,丝毫不过问我这老婆子到底怎么样,完全不及你的用心.” “娘,娘子明明有……” “阿远,我回临江仙,你们慢慢聊那些家长里短.” 被曹氏提及的某人潇洒的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既然不喜,又何必委曲求全? “娘子!”谢远急的要去追她,曹氏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怒着脸道:“你今晚要是敢去找她,你就等着明早给我收尸好了!” “娘,娘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您为什么非要针对她?” 谢远也火的不行,想不通曹氏怎么就非要揪着苏九歌不放,处处看她不顺眼? “她还什么都没有做?谢远,她刚回来就冲我大呼小叫,难道你眼瞎了,都看不见?” 曹氏说话也恶劣起来,拣着难听的词儿骂,“我知道你喜欢苏九歌,但我好歹也是你娘,你看着她欺负我,你良心说的过去吗?老天爷,莫非我养了个白眼狼不成!” “二娘,阿远哥哥那是中了苏九歌的迷魂汤,您别骂他啊?” 苏小桃倒是心疼谢远,谢远恼的一脚踢在墙上,那院墙看着都抖了三抖,“苏小桃,你要再敢在我娘面前胡说八道,这一脚就踢在你身上了!” “好啊,你出息了是吧?你也别踢小桃了,干脆就踢在我身上,踢死我得了!” 曹氏一脸厉笑,拦在了苏小桃身前,谢远看着她神似看仇人的模样,眸里的那丝怒火忽就化为一片无边的冰冷,“娘,您开个条件,到底要我和娘子怎么做,您才顺心?” 他变的太快,曹氏反倒愣住了,狐疑道:“你这是要和我谈判?” 但见谢远点头,便也就冷笑道:“很简单,苏九歌净身出户,你娶小桃,只要做到了这两点,以后娘再也不管你的事情.” “好,”谢远点点头,但没等曹氏高兴,又冷淡道:“但自古休妻都得有理有据,更何况是把人净身赶出门,不知道娘准备了什么理由,来赶苏九歌离开?” “这个……她无所出,又待我不好,更是与男人勾搭不清,那都是她的错!” 曹氏拣了几个自觉比较厉害的罪名说出来,谢远又眼也不眨的给她反驳回去,“成亲才一年,无所出的理由站不住,待你不好更是胡扯,那燕窝都不是从天上掉到咱们家的.” “至于勾搭不清,娘若没有捉奸在床,最好休提这种让你儿子都感觉面上无光的词.” “那要怎么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就是不想休妻!” 曹氏着恼,谢远听的好笑点头,“我本就不愿休妻,是娘您要休掉儿媳妇的,但现在您连休儿媳妇的理由都没有,我为什么要休掉苏九歌?” “阿远哥哥,九儿不愿意您娶我,那也是犯了七出休妻里的嫉妒之罪……” 苏小桃弱弱的插了句话,听的谢远怒笑连连,“你懂什么?苏九歌她会嫉妒你?我今天就明白的告诉你,那不是苏九歌嫉妒,而是我谢远根本不愿意娶你!” “谢远,你疯了是吧?居然这么对小桃说话!” 曹氏又护住了苏小桃,谢远也不乐意和她较糊涂劲,“您这辈子就只有苏九歌这一个儿媳妇,您若赶走了她,那您的儿子也就落发为僧,您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也不等曹氏开口,便追着苏九歌离开的方向去了,曹氏气的顿足大哭,“小桃,二娘这是造了什么孽,有个恶媳妇,又来了个白眼狼啊!” “二娘,那都是苏九歌拿妖言蛊惑了阿远哥哥,阿远哥哥也是受害者……” 苏小桃也跟着眼泪汪汪的哭了起来,“既然阿远哥哥不喜欢我,那我也愿意削发为尼,只可怜了二娘您啊,这辈子都没有个贴心人儿在身边侍候……” “不,二娘哪舍得你受青灯伴佛之苦?他谢远既然是我的儿子,那就得听我的安排!” 曹氏咬牙,板着脸恨恨的往院里走,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到底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他认可你?到底要想个什么办法才好呢?” “二娘,您对我的好,我铭记于心,但婚事还是算了吧……” 苏小桃哭的不能自己,曹氏回头瞪她,“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是一定要嫁给谢远的,你就赶紧帮着想个招,看怎么才能让谢远认可你的存在?” 第259章 公报私仇 苏小桃只管哭,“二娘,我,我不知道……” 但见曹氏有些生气的瞪过来,才又小心翼翼的道:“要不然先生米煮成熟饭?” 曹氏眼前一亮,但很快就泄了气,“主意不错,但你能制住谢远吗?” “阿远哥哥坐着都比我高大,我哪能制住她?” 苏小桃很有自知之明的摇了头,但又小声道:“单凭力气来说,十个我加上您,都不是谢远哥哥的对手,但咱们可以趁他不备,给他想点什么别的主意啊?” “你的意思是,我去买点那种药回来试试?” 曹氏眯了眼睛,想想又重重点了头,“行,就这么办,我就不信他还能不负责任?” “二娘,那就全拜托您了……” 苏小桃满脸羞红,看的曹氏笑了起来,“等到事成之后,你就该改口了!” “二娘!” 苏小桃不依的跺了下脚,羞着脸跑了,曹氏在后头笑的皱纹都似乎舒展了几分,只要谢远和苏小桃有了肌肤之亲,看他还怎么和自己狡辩? 既然谢远已经回家,苏九歌也准备重振旗鼓,继续开创自己的事业,清晨早早的起身,准备去来凤城考察,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鲜活计,谢远却也跟下了楼. 看她又要出门,赶紧的跟紧了她,“娘子,你去哪里?” “许久未去来凤城,我去那里瞧瞧.” 之前为了就近照顾曹氏,就没再去来凤城,现在总算可以去瞧瞧那里的情况了. 看谢远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又笑了起来,“你陪我一起去?” “那当然,娘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谢远郑重其事的点头,利落的赶了马车过来,苏九歌也不推辞,上了车正准备走,苏小桃却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着急道:“阿远哥哥,你去哪里?二娘叫你回去.” 谢远扬起的鞭子又放了下来,冷声道:“是有什么事,还是单纯的叫我回去吃早饭?”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二娘说,你这段时间都得陪着她……” 感觉两道慑人的视线紧盯着自己,苏小桃也怯弱的低了头,声音越说越小,谢远只听的好笑,“那你回了我娘,就说我陪娘子去来凤城办事了,归期未定.” “可是二娘她……” 苏小桃急了,刚想说什么,谢远已经一马鞭抽在了马儿身上,马儿吃痛,顿时就撒开四蹄疾驰向远方,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滚滚灰尘扑面而来,呛的苏小桃咳嗽了几声,心里更是恼怒不已,他就顾着陪苏九歌,难道自己的娘就不需要陪吗?他不在家,还怎么下药? 都是苏九歌这个妖女坏事,这个世界要没有她,该有多清净? 已经挺长一时间没来来凤城,再来时,城还是那座城,街上依然人流如织,分毫未变. 一路行到虾庄,门口的小伙计还在热情的招呼着那些进出的食客,看见苏九歌提裙拾阶而上,还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忽又转头冲里高兴大喊:“小夫人来了!” 一声小夫人来了,喊的店里的食客都有些愣,而方才还在柜台前笑脸迎人的小五瞬间就冲出了门,着急的四处张望:“小夫人在哪里,在哪里?” “小五,我在这里呢,”苏九歌就笑吟吟的站在门侧,而小五已经冲到了台阶边,倒是没看见已经快进门的苏九歌,闻声顿时挠头嘿嘿笑了起来,“小夫人,大家都可想你了.” “对啊,大家天天都念叨您,就盼着您早日回来主持大局呢.” 小伙计也伶俐的笑说了句,听的苏九歌都笑了起来,“前阵子我阿奶和阿爹都在这里,后来谢润和婉儿也在,这么多人扶持着,这里的情况应该比西关镇还好才对.” “说是这样说,但是您不知道……” 小五边说叹了气,警惕的看看四周,准备再说话,但见婉儿刚巧从后厨那边过来,又赶紧住了嘴,低低道:“小夫人,反正您小心着些婉儿姑娘,其余的我稍候和您详谈.”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说让她小心着婉儿了,苏九歌略蹙了眉,但见婉儿已经欢天喜地的走过来,眉眼间还是浮起了微笑,“婉儿,我来虾庄小住,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挺好的,”婉儿没什么变化,依然满脸甜甜的笑,“少夫人,您来小住是再好不过了,有您在这里帮着照应,大家也就有了主心骨.” “那你也要学着,怎么才能成为大家的主心骨,让所有人都信服你.” 苏九歌抓住机会又教育了句,婉儿也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倒是仲二从大堂里钻出来,不高兴的道:“就她还主心骨呢,天天跑的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仲叔,您明知道我去盯着谢润采买了,怎么能这样诬蔑我?” 婉儿一下就涨红了脸,愤怒反驳,仲婶子向来跟仲二焦不离孟,在他身后冷笑,“你倒是好意思说,什么采买需要去买一天?况且还天天如此,简直就是连累了虾庄的生意.” 有了苏九歌的七白粉和药膳,仲婶子如今看着不仅气色好,身段也苗条了不少,见苏九歌打量自己,脸上还浮起了羞态,“九儿,婶子还得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婶子客气了,还是你自己有决心,才会有今天的结果.” 苏九歌微微笑了起来,仲婶子听她如此说,越发义愤填膺起来:“九儿,婶子也就是感念你的好,才帮你盯着虾庄,这婉儿姑娘成天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你得好好查查她.” “我看你们夫妻俩就是公报私仇!” 婉儿气的直哭,“我不就说了你俩,叫你们干活再利索些,你们用得着如此报复我吗?” “笑话,你什么时候这样说过我们的?更何况我们干活还入不了你的眼啊?” 仲婶子从前在村里就不是个怕人的,就更不会给婉儿面子,冷笑道:“你明面上说盯着谢润采买,但好几次都是谢润已经回来了,你却迟迟未归,你好意思说?” 第260章 心比天高 “难道我就不能干点什么别的事情?我觉得你就是找茬,我干活还要向你报备啊?” 婉儿也怒了,大声驳斥她,引得不少食客都往这边看过来,苏九歌皱了眉,“行了,这事我自有衡量,现在客人还在,就别在这里大声吵闹.” “九儿,我们两夫妻现在对你只有感激之心,这事你自己上点心,别被人给骗了.” 仲婶子现在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会儿不是争辩的时候,也就拉着仲二走了,倒是婉儿哭哭啼啼的抹着泪,“少夫人,我真的没有,没有像她说的那样……” “先别哭了,”苏九歌递了手帕给她,又提裙径直往楼上走,“你且说说,你独自在外的那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事?” 只要她能说出个道道来,那自然也就能打消大家的疑惑. 苏九歌想着帮她解释,婉儿却愣了愣,哭的越发厉害了,“少夫人,您也在怀疑我?” 苏九歌上楼的脚步一顿,甚是无奈道:“不是我怀疑你,而是你自己要拿出解释.” 人家问她去干什么了,她什么都回不上来,就只知道哭,不怀疑她怀疑谁? 看她还眼泪汪汪的,有些头疼的加重语气:“能不哭吗?” 这般像是水做的人儿,以后怎么经历风雨? 她一片好心,希望能磨砺出婉儿的坚强意志,婉儿却只当她在因外出的事情怀疑自己,努力的吞下眼泪,凄笑道:“我就是在四处走走看看,难道也不行吗?” “当然可以,”苏九歌也无意把关系闹僵,压下心底升起的怀疑,微笑道:“你去忙吧.” “是,”婉儿微福了下身,转身又开始抹泪,但脚下也未停,匆匆走了. 没等会儿,谢远也停好马车,上了楼来,奇怪道:“娘子,我怎么看着婉儿哭着跑走了?” “下楼又哭了?” 苏九歌皱眉,把方才的事情说了遍,末了又道:“她光有一腔清高,骨气却不高,这怎么能行?这还没出什么事,真要有事,那还得了?” “毕竟是女儿家,能像你这样流血都不流泪的人实在稀少,你且常态看她吧.” 谢远倒是觉得苏九歌把婉儿想像的太美好了,“她也不过就是不肯为妾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你且以常态待她,你和她都会轻松不少.” “但不肯为妾就已经是出彩的地方了,她又怎么能自甘堕落,埋没了自己的光华?” 苏九歌想来想去都甚觉惋惜,“等我找着机会,还须好好劝劝她.” “你劝她可以,但别伤了自己的情,”谢远对此是不抱多少希望,“你已经给她创造了足够好的机会,她还不知道珍惜,那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好啦好啦,我知道其中分寸的,”苏九歌觉得还是可以再和婉儿沟通的,但想想她经常无故离开,又有些头疼,“要不然你去看看,看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娘子有令,谢远这个夫君自是莫敢不从,这一去,就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 苏九歌看看门外,有些担忧道:“这是去哪了?婉儿也没见回来.” “她去找天恒了,但天恒不待见她,她生气就回了家,今晚大概是不回来了.” 谢远尽量用最简明的给她说了遍经过,才又道:“看她的情况,那些消失的时间,应该是都回西关镇找天恒了,只是天恒向来对她没有好感而已.” “她怎么就不听劝?一味厚脸皮的往上贴,只会惹人生厌而已,但她若能做几件漂亮事情出来,就算天恒对她没有好感,那也会对她另眼相看,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苏九歌觉得婉儿就是魔怔了,完全忘了她自己的初衷,早知想嫁个好人家,那直接嫁给沐朗信,那不是能省很多事情吗? 哦,对了,嫁给沐朗信是妾,嫁给齐天恒还是正妻是吧? 眉头紧锁,痛惜道:“等明儿她回来了,我再提点提点,再不济,也要先学好了本事,再去接近天恒,才不会让人从里到外都看不起.” “娘子,虽说你觉得人人平等,但事实就是那么残酷,天恒他是我炎国五大世家的杰出子弟,就算抛开身份不谈,婉儿她若不脱胎换骨,又凭什么能配得上天恒?” 谢远从前没提过齐天恒的身份,这会儿见苏九歌执意想改造婉儿,也就提醒道:“骨气是融在骨血里的东西,你且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看婉儿,她有没有那个东西?” 苏九歌有些微愣,“但是初见她时,她明明心比天高……” “人是会变的,有多少人能舍弃唾手可得的富贵,而选择自己去苦苦拼搏?” 谢远觉得婉儿也没什么错,她只不过选择了条寻常人都会选择的路而已,毕竟只要拿下了齐天恒,那她此生也算是可以锦衣玉食,富贵到老了. 苏九歌轻叹,不再言语,当初明明瞧着心比天高的女子,怎么说变就变了? 婉儿一夜未归,虾庄里都议论纷纷,仲婶子更是一早跑来和苏九歌道歉,有些内疚道:“九儿,我也就是想提醒那丫头注意着点,没想到她却跑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无妨,她若是上午再不回来,那我就派人去寻她.” 苏九歌没说谢远跟踪过婉儿的事情,见谢润和村里送虾的人来了,还往他身后望了望,“谢润,婉儿有跟你一起来吗?” “你把个小姑娘也气得哭哭啼啼的,还好意思问我人在哪里?” 谢润讽刺了句,又退回两步,把藏在门外的婉儿给拉了过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人家姑娘一双眼睛都哭肿了,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 “嘿,你往九儿身上泼什么脏水?那是我气的,又不关九儿的事情.” 仲婶子没好气的怼回去,“我就是说了个事实而已,又没冤枉她,至于那么哭吗?” “至于,怎么不至于?” 谢润一脸阴阳怪气的冷笑,“你个肥婆娘,你懂什么叫事实,什么又叫冤枉吗?” 第261章 铤而走险 一声肥婆娘,恼的仲婶子就要拿东西砸他,苏九歌见势不对,赶紧拉住仲婶子,又朝谢润怒道:“你说话就说话,不说话就闭嘴,骂人是几个意思?” “我骂人了吗?我说的也是事实,你看她胖的像头猪似的,难道我有说错?” 谢润得意的冷笑,“苏九歌,你以为你护着她,她就胖的不像猪吗?” 扑哧一声,婉儿先笑了起来,但看苏九歌面色严厉的盯着自己,又委屈的红了眼眶,“少夫人,是仲婶子先冤枉我,而且我也没有嘲笑她的意思……” 仲婶子恼火的很,大巴掌拍的桌子呯呯乱响,“你没有嘲笑我的意思,你还笑的那么欢?你是换着法的给谢润那个小兔崽子助威吧?” “你骂谁小兔崽子?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打你?” 谢润一脸戾气,扬着手就要冲到仲婶子面前打她,苏九歌看的头都疼了,明眸里浮了厉色,“都想造反了是吧?都给我各归各位,马上干活去!” “九儿!” “少夫人!” 仲婶子和婉儿都不服气的叫了起来,苏九歌眉头紧锁,素手一扬,“这件事私下自会有处置,现在马上去干活,严禁闹事!” 她都这样说了,仲婶子只好去了后厨,婉儿又跟着谢润往外走,“少夫人,我和谢润先去采买,回来把虾庄的账目送给您过目.” 苏九歌自是没意见,看她和谢润走远,也就去了楼上. 而婉儿见已经看不着苏九歌,这才恨的磨了牙,“这个女人,分明就是落我的面子!” “你现在知道她有多可恶了吧?表面公正严明,实则专门打压身边人.” 方才来的路上,谢润已经听她抱怨了不少有关苏九歌的坏话,知她和苏九歌起了嫌隙,也就使劲撺掇,“婉儿,从前我说的话还作数,你意下如何?” 婉儿拿眼斜瞟他,“既然你那么想弄死苏九歌,那我给你出个主意,就看你敢不敢干?” “什么叫我弄死苏九歌?难道你就不想弄死她?” 谢润嘻皮笑脸的揽了她的腰,婉儿嫌恶的一巴掌拍过去,但谢润宁愿吃痛也不放手,便也就由着他去了,只是阴阴的道:“咱们得里应外合,你懂吗?” 腰肢细软,鼻间更有似有若无的幽香,谢润骨头都酥了,涎笑道:“那不知道婉儿你有个什么好主意?若是合适,那说不得也要铤而走险一回.” “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能要人命而已,”婉儿指指那些摆着小筐的农人,阴阴道:“你看见那些五颜六色的蘑菇了吗?现在正是秋菇出来的时节,只要……” 后头的话压低了声音,待谢润听完,腿肚子都有些发颤了,“婉儿,这不妥吧?万一要是被人查出来,我这辈子也就完了.” “就你这点胆子,你怎么和苏九歌那个恶妇明争暗斗?” 婉儿嫌弃的甩开他,“既然你不愿意,那以后也别再和我说此话,嫌烦.” 说完就甩下他径直走了,谢润在后头站了几秒,又跟上她狠狠道:“我怎么会怕苏九歌?不过你得陪我风流一把,要不然我若是因此送了命,岂不得亏死?” “呸,谢润,你倒是挺会把握时机,来不要脸的这套啊?” 婉儿一脸怒容,觉得他就是个疯子,刚想要走,谢润却阴阴道:“你自己想想,你陪我这一回,我就壮了胆铤而走险,我赢了就是你赢了,我若输了,也与你无干.” 话不多,落在婉儿心上却如千斤重,提起的脚步也久久迈不出去. 想到齐天恒的冷脸,想他对苏九歌的一往情深,眼里忽就起了怒笑,齐天恒,你既处处看不上我,那我今日也要拿你这看不上的身子赌一把,看你还能护住苏九歌吗? 苏九歌想着上午看过了账,下午去城里转转,但一直等到午饭时间,也没见婉儿和谢润回来,眸里就不禁起了沉吟,自己尚在店里,她也去私下找齐天恒吗? 正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找找,却见婉儿已经独自从外面进来了,苏九歌一喜,站在二楼就要招呼她上楼,却见她走路的姿势甚是怪异,好像是受了伤? 心里一紧,就要急着下楼看看情况,婉儿却已经看见她,赶紧的就先上了楼,怯怯道:“少夫人,街头有玩杂耍的,我不小心看过了时辰,还请您责罚.” “你还年少,喜欢那些东西也不足为奇,”苏九歌摇摇头,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转而问道:“我看你走路姿势甚是怪异,是不是方才在外头受了伤?” 受伤? 婉儿想到谢润的百般花样,脸上顿时潮红如血,那家伙果然被苏九歌踢坏了命根子,但是稀奇古怪的花样不少,若不是想着还要做事,他能折腾到明天去. 但听苏九歌已经先行想好了理由,也就赶紧顺着她的意思懊恼点头,“那会儿看杂耍的人比较多,我不小心伤了脚,所以走路姿势会比较怪异.” “伤了脚?严不严重?要不赶紧叫小五给你请大夫过来看看吧?” 苏九歌满眼关切,生怕她伤着了哪里,婉儿哪敢请大夫,赶紧讪笑摇头,“不了,晚上我用热水敷敷,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她不愿请,苏九歌也没有强求,只叮嘱道:“那你自己小心些,情况不对就请大夫.” “多谢少夫人关心,我会注意的.” 婉儿怕她再追问,赶紧又往楼下走,“我去拿账册,给您过目.” 说罢不等苏九歌说话,就急急的走了,苏九歌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觉,她说伤着脚了,但是两脚踩地并没见畏缩,反而是腿好像有些不听使唤? 不过不管伤着的是腿还是脚,反正她一下午走路的姿势都不太对劲,仲婶子还特意跑到苏九歌面前嘀咕了两耳:“九儿,你是不是给婉儿许配了人家?” 苏九歌听的好奇:“怎么这么问?” “你看她的走路姿势,初破瓜的女子才会那样,你都嫁人那么久了,你还不懂?” 仲婶子也就是无意的一句话,苏九歌却听得莫名的红了脸,她是嫁人了不错,但她和谢远之间一直清清白白的,谁知道初破瓜的女子该怎么走路? 第262章 一碗蘑菇汤 也不敢去追问破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把婉儿的话拿来堵她:“人家都说了,是在外面不小心的摔伤了脚,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不是我胡思乱想,而是这婉儿古怪的很,我就想琢磨她到底作什么妖.” 仲婶子的八卦精神上头,苏九歌拦也拦不住,甚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看她手里还端着个碗里,碗里有浓郁的香气飘出来,顿时眼馋的笑道:“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下午谢润带回来些新鲜的秋菇,我就琢磨着新上了道秋菇汤,这是从中给你挑出来,补补身子的.” 仲婶子笑嘻嘻的把汤碗放在她面前,“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一大碗浓郁鲜香的汤,还飘着袅袅热气,苏九歌盯着碗里飘浮的几个蘑菇,忽地脸色大变,噌的下站起身来,极力压抑着颤抖,“婶子,你从前做过蘑菇汤吗?” “做过啊?虽然谢润带回来的蘑菇与咱们西关村的不同,但做法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仲婶子看她脸色不对,也敛了笑,小心道:“怎么了,是这蘑菇不能吃吗?” “我没见过这种蘑菇,不知道能不能吃,但我知道颜色越鲜艳的蘑菇,毒性也就越强.” 苏九歌看看汤碗里那几个颜色鲜红如血的蘑菇,身子都在不可抑止的颤抖,“快,快去撤了那道秋菇汤,谁都不准再食用!” 她嘴唇都白了,仲婶子也不敢再迟疑,急匆匆的就要去撤汤,但方才跑到楼梯口,就听楼下大堂传来了阵阵哭声:“快来人啊!有人中毒了,快来人啊!” 仲婶子身子一晃,险些没栽下楼去,回头就把送给苏九歌的汤给打翻在地,又哭着跪在地上冲她拼命磕头,“九儿,婶子对不起你,都是婶子的错啊!” 若是因此而出了大问题,那她就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先下去看看情况.” 苏九歌这会儿哪有心思问责,极力稳住心神,匆匆下楼,迎面就碰上了急得眼冒血丝的小五,拦住她不让下楼,“小夫人,中毒的人已经死了,您赶紧离开.” “这么快?……” 苏九歌晃了几晃,又急道:“其余的人怎么样?” “今日才出秋菇汤,也就那桌的人点了,”小五说了下情况,又急道:“店里出了人命,等会儿官府肯定得来抓人,您趁着这会儿赶紧走,他们要抓人,我就去顶罪.” 说完看她还愣在原地,又急的去推她,“走啊!赶紧走!” “小五,我不能走,”苏九歌摇头,坚定拨开他的手,“你最无辜,我怎么能让你顶罪?” 她苏九歌还不至于这点勇气都没有,连累旁人跟着一起受罪. 说话间谢远也回来了,看了眼店里哭闹声四起的模样,转身就拦住刚下楼梯的苏九歌,声音沉沉道:“等会儿我去跟官府的人走一趟,你若不听话,别怪我家法侍候.” 一句话说的苏九歌咬了牙,恨恨道:“这可是人命官司,非同人戏,我怎么能让你去?” “正因我知是人命官司,所以我才要去,我怎么能让你陷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谢远抱抱她,眸里还染了笑,“更何况你比我聪慧,我不见得能找到解救你的证据,但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解救我的方法,从而找到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 苏九歌一愣,转瞬就急的去拽小五,“谢润在哪里?” 蘑菇是谢润买回来,只要找到那个敢居心不良卖毒蘑菇的人,此事也算是有眉目了. “这个,方才店里乱糟糟的,我也没注意到他……” 小五满脸懊恼,既然不知道谢润在哪里,苏九歌这会儿也没空去管他,看那桌子人还围着死者哭泣,赶紧上前,悲伤道:“各位,店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光是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赔我的夫君,赔我的夫君啊……” 年轻女子哭的肝肠寸断,旁边还有个看着才四五岁光景的小姑娘,看见娘亲哭了,也跟着瘪嘴哭了起来:“娘,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母女俩哭的伤心,旁边围观的也跟着叹息摇头,“这孤儿寡母的,以后怎么办啊?” “就是,这做生意的也太不讲良心了,有毒的东西也敢给我们吃?” “无奸不成商,我看那些做生意的就是黑了心肝,应该把她抓去以命抵命!” 怒骂声四起,苏九歌垂眸,默默承受着那些骂语,谢远在旁边看的心里有气,想要上前帮她解围,苏九歌却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事情就是在虾庄出的,她难辞其咎. 店里闹的不可开交,引得周围店铺的人都纷纷围了过来,很快巡逻的卫兵也闻声来了,待问清了事情经过,立即就沉了脸色:“谁是虾庄的东家?马上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苏九歌身子一动,就想上前,但谢远一个凌厉的眼神横过来,没等她动脚,便已经先沉沉出声:“是我,我跟你们去衙门.” 卫兵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见无人反驳,也就手一扬:“带走!” “阿远!” 苏九歌失声,眸里满是痛苦,她宁愿自己受罪,又哪肯连累他? “我无事,你且好好的查找证据,等到真相大白,我也就自然会被放出来了.” 星子般的眸里缀着笑容,并不在意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只留下句话便跟着卫兵走了. 苏九歌看着他昂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身子也无力的滑坐在地上,一双明若秋水的眸子已经猩红如血,小五在旁边看的害怕,嗫嚅唤她:“小夫人,小夫人?” “扶我起来,”苏九歌失了力气,脑子却在飞速的转动,待坐到椅上,便飞快道:“你马上去找谢润,就算藏在耗子洞里,也得给我找出来,还有婉儿,也得给我找到.” 小五不敢迟疑,马上带着小伙计分头去找人了,谢润倒也没走远,就在后院里喝酒,被小五一把拎了过来,嘴里还在乱骂人,“小兔崽子,你给我松开,松开你大爷!” 第263章 专程添堵 “我大爷?就你这德性,做我大爷我都嫌丢脸!” 小五恼极了他,一把就掼到了地上,恼的谢润又骂苏九歌,“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就由着下人这么欺负我?” “谢润,你看着我,”苏九歌没理他那些酒话,猩红的眸子紧盯着他,倒把谢润给吓了一跳,酒意都醒了大半,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苏,苏九歌,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是你把毒蘑菇买回来的,现在出了人命,你得去抵命.” 苏九歌紧盯着他,声音幽冷道:“抵命,你懂这个意思吧?” “不,我只是把东西买回来,做不做是后厨的事情,更何况我也不认识什么蘑菇能吃,什么蘑菇又不能吃,跟我没任何关系!” 谢润一惊,立即就从地上弹跳起来,想要夺路而逃,但小五已经带人堵住了去路,谢润看冲不出去,又只得回头怒道:“苏九歌,这事与我无关,你要是敢动我,谢家饶不了你!” “我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我还管什么谢家?你先想想你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猩红的眸里起了森冷笑意,阴恻恻的,叫人看着就遍体生寒,谢润吓的腿一哆嗦,竟然尿了裤子,哭着摇头,“苏九歌,我真的不知道,你去找卖蘑菇的,是他卖给我的,都是他的错……” “卖蘑菇的?”苏九歌冷笑,霍然起身,“若是找不着他,你就得去抵命!” “不,我不抵命,那不是我的错!” 谢润知道苏九歌的狠劲,哭丧着脸跟出了店,藏在街角的婉儿看着一行人往菜市去了,眼里就起了阴冷,转身准备出城回西关镇,苏九歌,我看你怎么躲得过内外交忧? 要是曹氏知道谢远去替她坐牢,怕是得剥了她的皮吧? 菜市已经不见谢润嘴里那位卖毒蘑菇的人,苏九歌又仔仔细细的问过了周边,得知确实有那么位人存在,这才稍稍安心,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线索也算暂时中断了. 有些急躁的望了眼黑沉的天色,这会儿谢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菜市这边只能明天来碰运气,便先回了虾庄,刚到门口,就碰上来送书函的官差,苏九歌赶紧拦下了人,“官爷,我是虾庄的东家夫人,是否我夫君有何嘱托?” “他都已经被押进死牢了,叫他托梦还可以,能有什么嘱托?” 官差不耐烦的罢了手,把东西递给她,“三日后开堂审案,你们自己去人看着,没什么疑问,就备好后事,准备给你夫君收尸.”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就算是当差的,也不能出口就咒人死吧?” 小五恼的不行,真想揍他才好,官差斜眼看看他,冷笑道:“大爷我说的是实话,你们爱听不听,到时候血溅菜市口,他做个孤魂野鬼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官爷,他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苏九歌塞了锭银子给官差,看他缓了脸色,才又赔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审案?我这还来不及查证据,也没办法找出真凶啊?” “你倒是知趣的人儿,”官差掂了下银子,才又涎笑着低声道:“有人往衙门里递了话,叫咱们老爷早早结案判刑,你若是厉害,也可以拿话压人,懂吗?” “懂懂懂,这个意思我明白,”苏九歌连连点头,但心里已经暗暗叫苦,她虽在来凤城有根基,但并没有衙门里的关系,这可如何是好? 官差看她不说话,也就心满意足的收了银子准备走,但才刚提步,苏九歌忽又问了句:“官爷,您知道沐家在这来凤城是什么关系吗?” “沐家?”官差一怔,脸色中隐约多了敬畏,“是和城主府有关系的沐家吗?” 苏九歌不知道沐朗信是哪个沐家的人,便又干脆道:“您知道沐朗信吗?” “那是沐家三少爷,来凤城不识他的人在少数.” 听她提起沐朗信,官差觉得手里的银子都开始烫手了,嘿嘿讪笑道:“夫人要是认识沐公子,那他定有办法助您度过难关.” “哟,瞧不出你倒是眼光颇好,也知道我的名头?” 隐含笑意的声音从台阶下传来,却是一袭白衫的沐朗信拿着扇子快步而上,行到苏九歌面前,又抱扇行礼,歉疚道:“秋游至晚,归时才得知姐姐的事情,姐姐受惊了.” 一声姐姐,唤的周围的人都有些发愣,苏九歌倒是习惯了这个称呼,只是无奈的苦笑,“本不想打扰你,但今日之事我已无力解决,只能请你出手相帮,今日之情,我……” “姐姐有难,朗信必当尽力相帮,若提还情,那也太伤我们之间的情分了.” 沐朗信笑的潇洒,狭长的眉眼里自带着风流,匆匆赶来的曹氏见苏九歌还有心思和男人站在门前谈笑,顿时就哭骂起来:“天杀的苏九歌,你害了我儿,还有脸勾三搭四!” “这是哪来的婆子,说话好生没有道理?” 沐朗信皱眉,隐隐护住了苏九歌,“再敢胡言,就给我乱棍打走!” “乱棍打走?好啊,苏九歌,我就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西关镇勾引了齐天恒不够,在这里又勾引了个男人?我看这次就是你故意下毒,想害死我可怜的儿!” 曹氏哭天抢地,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沐朗信也听出了大概,看向苏九歌,“你婆婆?” “对,我就是她可怜的婆婆!” 曹氏边哭边抓乱了头发,形同撒泼,“我告诉你,苏九歌就是人尽可夫的青楼女,你要是敢跟着她,指不定她哪天又背着你跟人私通!” “哎,我说你这婆子说话怎么这么毒?有这么贬斥自家儿媳的吗?” 沐朗信也算是听了个新鲜话,看看地上撒泼的曹氏,又嫌恶的别开了头,“我且问你,你来这来凤城是来干什么的?怕现在还乱的不够,专程再来给人添堵?” 曹氏涨红了脸,转眼又恨恨道:“她苏九歌害了我儿,我自然得要盯着她!” 第264章 沐朗信的心 “你盯着就盯着,说那些混账话干什么?” 沐朗信看她恼恨的盯着苏九歌,恨不得咬块肉下来的模样,眼睛几眨,忽就笑了起来:“看样子你很不喜苏九歌,要不然我帮你把你儿救出来,你把苏九歌让给我,怎么样?” “哼,只要你能救出我儿,苏九歌这样的货色,你想要就随时领走!” 曹氏怒着脸,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就答应了沐朗信的条件,沐朗信听的满心欢喜,回身就向苏九歌邀功,“姐姐,我……” 才不过三个字,后面的声音就戛然而止,惊叫起来:“快去叫大夫!” 他身后就站着小厮,闻声赶紧就撒丫子去请大夫了,而苏九歌无力的滑落在地,眸里的笑色比天边新月还要惨淡,“曹氏,你还真会往我心口扎刀子啊?” “谢家二娘,也不是我仲婶子要说你,你这辈子就是个糊涂蛋,只配过糊涂日子!” 赶过来的仲婶子拦开沐朗信要扶人的手,直接把苏九歌扶进了店,又朝曹氏怒道:“那又不是九儿下毒害的人,况且你家谢远心疼娘子,自愿去的,你找九儿的晦气干什么?” 曹氏怒笑,“我不找她的晦气?若不是她开虾庄,又怎么会出这等祸事?” “你倒是有意思,”仲婶子也给气笑了,“那你也别在镇上开铺子啊?你倒是回西关村,去做你的谢家儿媳妇,跟着九儿过什么吃香喝辣的日子?” 说了两句,又狠狠呸了声,“整个西关村,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曹氏!又想死皮赖脸的跟着儿媳过好日子,又成天找儿媳的麻烦,谁摊上你这样的婆婆,那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你,你肯定是中了苏九歌的邪,才会老眼昏花,看不清她是个妖女!” 曹氏气的心绞痛,仲婶子看她难受的捂着心口,笑的越发讽刺,“怎么,身子不舒服了?你也不想想你生病卧床的时候,是谁出银子买丫头,又给你买的好药,补你的破身子?” “那些全都是你嘴里的妖女给你做的,你不感念她的好也就罢了,还处处为难人,你倒是把这两年用九儿的钱都吐出来,大家一拍两散,我看你曹氏能活出什么人样来?” “仲婶子,我看你就是苏九歌养的看门狗,你当然只帮着她说话了!” 曹氏恼的不行,但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仲婶子仰天翻了个白眼,都懒得再和她说话. 苏九歌早烦了曹氏的那些论调,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朝沐朗信道:“方才衙门来了消息,说三日后开堂审案,若是你有法子,咱们就先去衙门走一遭?” “你的意思是,延缓几日开堂,利用时间查找证据?” 见她点头,沐朗信给了个肯定的微笑,“这个没问题,十日怎么样?” “成,”能多得几日,那就多得了几天的救命时间,沐朗信看她要跟着离开,又摇了头,“姐姐且先歇着,这事交由朗信便成,明日朗信再陪你一起去找证据.” “这……行,那就拜托你了.” 苏九歌想要跟过去,但也知道自己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从袖里拿了银票出来,塞在他手里,“求人办事,总少不得这些东西,我万不能再让你破费.” “也行.” 沐朗信知道她是不想太欠自己的情,也就笑笑,收进了袖兜里,转身快步而去,融进了夜色,又隐听得有声音有台阶外响起,“公子,我把府医请来了,您怎么走了?” “我去趟衙门,你叫叶叔好好帮姐姐把脉,把府里的好东西都拿来.” “公子,我知道咱府里有朵天山雪莲……” “那就去找过来,医好了姐姐,我赏你座庄子.” “多谢公子!” 略带苍老的声音里含了惊喜,很快门外又沉寂下来,随即就见小厮领着沐朗信嘴里的叶叔过来了,仲婶子听的咋舌,“九儿,这沐公子是谁啊?出手就是座庄子?” “我说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相信吗?” 苏九歌很感激仲婶子方才的仗义执言,悄声回了她的话,但见小厮领着人过来了,也就赶紧起身相迎. “叶叔,看见没有,我就是咱们家公子的眼光不错吧?” 那小厮看着是个跳脱性子,笑嘻嘻的道:“小夫人,我是书香,这位是咱们府里的大夫,叶叔,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尽管和叶叔说,包管你药到病除.” “叶叔,书香,”苏九歌微笑颔首,又摇了头,“方才觉得气闷,但这会儿已经无碍了.” “不可能无碍的,我还准备去取天山雪莲,叶叔也等着领庄子呢.” 书香笑着摇头,看苏九歌眸里起了诧异,又笑道:“咱们家公子向来大方,这东西说送也就送了,老夫人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您且就安心养着就好.” 苏九歌听的有些无奈,合着沐朗信在沐家,就是个败家子一样的存在? 那庄子倒是无所谓,但天山雪莲极其珍贵,可遇而不可求,哪能欠他如此天大的情? 到最后苏九歌让诊了脉,但也就是开了些寻常珍贵的滋补之物,执意不肯用天山雪莲,书香和叶叔无奈,也只得回去复命了. 等他俩走了,虾庄里也就没了外人,曹氏憋了许久的话,顿时就怒笑出口:“他乐意给你用天山雪莲,你倒是受着啊?欲拒还迎的又是几个意思?” “天山雪莲有多珍贵,想来你心里也没数吧?” 苏九歌看她纯粹就想找茬的样,也没兴致和她多说,看见婉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眸色就微冷了冷,“方才去哪里了?” “少夫人,我想着帮您找到那个卖毒蘑菇的人,就走的远了些.” 婉儿怯弱的回了话,苏九歌半眯着眼静静的看了她两秒,才淡声道:“你的腿受伤了,不宜走动,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好生歇着就是.” “多谢少夫人体谅,但少爷被害的进了大牢,我也想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你想尽心力,人家未必领情,倒不如好好休养自己的身子.” 曹氏冷冷搭了句话,起身往楼上走,“婉儿,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不用管苏九歌.” “可是……” “既然她需要你侍候,那你去便是.” 苏九歌急着查找证据,只要曹氏不闹腾,她调走婉儿又有何妨? 第265章 妖女 一夜翻来覆去,至天明时方才支撑不住的迷糊入睡. 梦里纷乱,也不知今夕是何夕,恍惚间只听得有敲门声响起,“少夫人?” 是春香的声音,苏九歌头疼的缓缓睁开眼,窗外竟已是天色大亮. 向来轻巧的身子竟是无比沉重,费力的翻身下床,才哑着嗓子问了句:“何事?” “沐公子来了,不知您是再歇会儿,还是现在下楼?” 春香在门外问的恭谨,苏九歌听是沐朗信来了,也赶紧打起了精神,匆匆穿衣洗漱,“我马上就下去,你且先去好生招待贵客.” 门外低低应了声是,而后脚步声就走远了,苏九歌抹了点腮红提亮气色,这才下楼. 沐朗信坐在楼下喝茶,曹氏就在他对面,眼神不停的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而往日食客盈门的场面已经一去不复返,已经天色大亮,还没有半个人上门. 苏九歌环顾了眼冷冷清清的店子,心下叹了气,缓步下楼,沐朗信看见她来了,赶紧起身笑道:“姐姐昨夜想必辗转难眠,怎么不多歇息会儿?” 曹氏嗤笑一声,“你连她辗转难眠都知道,莫非昨夜在她房里过夜?” “你这婆子的嘴怎么那么招人讨厌?” 沐朗信皱了眉头,“姐姐是重情重义之人,夫君代她入狱,她必定心如刀绞,你当婆婆的连这点都体会不了,还尽会添堵,你这婆婆也真是不称职.” “呵,她重情重义?她若真有情义,那就不该让我儿下狱,该她自己去死!” 一想到谢远这会儿正在狱里受苦,曹氏眼里就起了狰狞,想也没想就把手边的茶盏砸向苏九歌:“你就是个害人精!妖女!” “姐姐!” “少夫人!” 几声惊呼,苏九歌本想躲开,但身子沉重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茶盏飞过来,堪堪要砸到身上时,沐朗信已经疾闪过来,伸手将她拽到了一旁. 茶盏失了目标,呯嗵一声,在地上摔的粉碎,沐朗信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一向蕴着笑意的狭长眸里也闪了熊熊怒火,“这个婆子真是不可理喻,姐姐,咱们走!” “她向来如此,习惯了也就好.” 苏九歌摇头,对曹氏就是不理不睬,直接问道:“昨夜的情况怎么样?” “我都打点好了,十日后开堂,姐夫在狱里也无人敢动他.” 沐朗信看她不愿离开,也只得心疼道:“这婆子看着就心烦,我领你去吃早膳,而后齐去菜市再找那个卖毒蘑菇的人,怎么样?” “也好.” 苏九歌点点头,对曹氏再无眷恋,起身就要离开,曹氏却也跟着起了身,阴着脸道:“我要跟你一起去,否则你们嘴上说的好听,实则并未查找证据,我儿岂不得被你害死?” “你随意,但若敢胡乱开口,我叫你来凤城都进不了.” 虽才见过两面,但沐朗信已经彻底厌恶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婆子,虚扶着苏九歌出门,刚到台阶下,就见一匹轻骑极快的由远及近,又在虾庄门前猛地勒住了缰绳. 齐天恒从马上一跃而下,匆匆行到苏九歌面前,“九歌,我来晚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昨儿傍晚出的事,你今早才赶来,的确是有些晚.” 沐朗信见不得齐天恒,冷哼了声,齐天恒也不和他置气,就焦急的看着苏九歌,苏九歌虚弱的摇了头,“阿远已经代我入狱,我这会儿正要去查证据.” 说着又简短的说了遍事情经过,齐天恒皱了眉,“这般大海捞针不是个办法,姓沐的,你去把城里的画匠都找过来,九歌你找来谢润,只要把那人的画像画出来,咱们分头去找,应该能快上许多.” “什么姓沐的,难道我没名没姓啊?” 沐朗信不快活的瞪他,不过也不得不承认齐天恒的法子要快上许多,无奈的行礼离开,“姐姐,我去找画匠,至多一个时辰,我就会带人过来.” “以你沐家的势力,找几个画匠也需要一个时辰?” 齐天恒一句话呛过去,沐朗信直接就甩了他个白眼,大步离开,“半个时辰,等着!” “看见没有?这个臭小子虽然花天酒地,但在来凤城还是有点威风的.” 得了沐朗信的承诺,齐天恒这才稍露了点笑容,调侃了句. 而苏九歌见他俩把事情定下来,也就回头去找谢润,谢润昨日醉的不轻,这会儿还睡的人事不醒,苏九歌也不客气,直接一盆冷水就劈头盖脸的泼到了榻上. 正在做美梦的谢润瞬间就从榻上跳了起来,一阵惊天动地的乱嚎:“下雨了,下雨了!” “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要是我在大堂没见着你,我就让你睡在井水里!” 冰寒彻骨的声音比钢刀还冷,乱叫的谢润瞬间就吓的没了声,见苏九歌带人堵住了门,也不敢耍滑头,赶紧就麻利的去穿衣洗漱. 也不过一盏茶,谢润就小跑着到了大堂,看苏九歌正慢悠悠的喝茶,瞬间火气又上来,“苏九歌,你搞什么名堂?谢远那个傻子出事了,你总不能让我连觉都不能睡吧?” “他出事若与你无关,你多的是时间睡觉,若是你害了他,我让你这辈子都长睡不起.” 幽冷的话从红唇里飘出来,谢润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想想又恼怒道:“我都说了,我又不认识什么毒蘑菇,你们要找,也该找那个卖蘑菇的男人,与我何干?” “你慌什么,我自然是要找他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把他的相貌给我描述出来.” 苏九歌搁了茶盏,明眸里精芒闪烁,谢润却瞬间就吓出了汗,如果他把卖蘑菇的人给找出来了,那他自己的那点事也不就全都漏了?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眼珠子开始乱闪起来,苏九歌一直盯着他的细微神情,见状就冷哼道:“画过像后,我自会找菜场的人甄别,你若敢骗我,我马上送你去见官.” “我,我哪有骗你?只是昨日醉的太厉害,有些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了而已.” 谢润胡诌了句,心下已经在暗暗叫苦,曹氏看他状态不好,还跟着帮了句腔,“苏九歌,润哥儿说不定就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了,你非要逼他干什么?” 第266章 连你一起打 “曹氏,谢润若是想不出那卖蘑菇的人长什么样,你儿子就得死,你懂吗?” 苏九歌真不想搭理她,曹氏一听她还直呼自己的名讳,眼里也闪了怒笑,“好啊,我早就知道你有反骨,今日终于还是露出马脚来了吧?” “是,你怎么说都对,我就是有反骨,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成吗?” 苏九歌沉了脸,冷冷道:“假若此事是谢润和卖蘑菇的串通起来,故意陷害我和阿远,那曹氏你就是罪魁祸首,毕竟若不是你非要把谢润送进虾庄,又怎会有此等祸事?” 谢润一下就跳了起来,“苏九歌,你少要血口喷人!” “对,润哥儿是不喜欢你,但也没有害谢远的意思,我看就是你串通外人故意害谢远,可怜那个糊涂虫至少还觉得你是个好人,处处要维护你!” 曹氏恼的很,帮着谢润一起骂苏九歌,“我看就是你水性杨花,谢远回来就碍了你的眼,所以你才想了这么个歹毒的法子,要害死我的儿!” “曹婶子,九歌和谢远向来夫妻情深,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齐天恒听不下去了,皱眉反驳了句,若苏九歌真是那等不堪的女子,也入不了他的眼,就算入了眼,那他也早早就抱得美人归了,又何至于凄苦等待? 只可惜曹氏向来觉得苏九歌不检点,哪听得进齐天恒的话,反倒怒笑连连,“你倒是会往苏九歌脸上贴金,不过她是你的姘头,你帮她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但她苏九歌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一清二楚,你就算把她说成朵花,又有何用?” “我没有夸大的意思,九歌她……” “天恒,不必解释,”苏九歌打断他的话,眸色淡然道:“知我者自然了解我的为人,不知者你说再多,她也只会觉得你是在替我掩饰而已.” 齐天恒默然,曹氏抹黑苏九歌已久,的确是任何解释都嫌多余. 店子里安静下来,各自默默的想着心事,没等半个时辰,沐朗信就先行带着人来了. 进了店,没来得及喝口茶便匆匆道:“这是城里最好的几个画匠,我先带过来了,后续还有画匠,会跟着我的小厮一起过来.” 苏九歌点头,也不多言,只叫谢润赶紧给画匠描述那卖蘑菇的人的相貌. 谢润心里有鬼,描述得总是语焉不详,连着画了好几幅,派了人去证,皆是对不上号,苏九歌也恼了,拿了鸡毛掸子直接就狠狠抽在谢润身上,“故意跟我耍滑头是吧?” 谢润吃痛,顿时就哭丧了脸:“苏九歌,我真的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那我就先帮你好好想想!” 话音未落,又是一掸子打过来,抽的谢润哀叫连连,曹氏在旁边看的不忍,刚想要开口说话,苏九歌已经一个眼神横了过来,厉声道:“再敢打岔,我连你一起打!” 那般横眉怒眼的凶煞样,吓得曹氏顿时就不敢出声了,她在苏九歌面前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威风,或苏九歌真要拿对旁人的威风来对她,又是半个屁也不敢多放了. 一句话吼的曹氏不敢再多嘴,谢润也哭了起来:“苏九歌,你这是虐待我,我要回家!” “回家?今日你要是想不出那人的相貌,我就在谢远死之前,先弄死你!” 那双仿若秋水般的眸里一片寒光,看的谢润都忍不住咽了下唾沫,齐天恒和沐朗信对视了眼,都讪讪的缩了脖子,不敢在此时去插话. 眼看没了外援,而苏九歌又真有弄死自己的心,谢润也不敢再起歪心思,老老实实的把那卖蘑菇的人相貌描述出来,很快求证的人也满脸喜色的回来,“小夫人,这回对了.” “既然相貌对了,那你们就赶紧临摹出来,再派人拿着画像挨家挨户的去问.” 齐天恒下了命令,画匠都不敢迟疑,赶紧照葫芦画瓢的跟着临摹. 眼看着一幅幅画像被临摹出来,又很快被一队队人拿走寻人,谢润的脸都快苍白成纸,见苏九歌忙着画像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就朝婉儿使了个眼色,溜到了后院. 婉儿不想搭理他,但怕他把自己供出来,只得去了后院,恼火道:“喊我来干什么?” “干什么?婉儿,这事可是你撺掇我做的,现在出问题了,你不能不管吧?” 谢润恶狠狠的拽住她,一副要生死与共的模样,吓的婉儿顿时就失声叫了起来:“你要再敢这样,信不信我告诉少夫人,说你还死性不改的骚扰我?” 谢润怒笑,“我骚扰你?要不是你主动贴上来,你以为我看得上你?” 但看她满脸不耐烦的样,又阴声道:“昨儿我买蘑菇的时候,那人就说了毒蘑菇不能吃,倘若苏九歌找到那人,那我免不了一死,你要不想个法子救我,那我说不得只好拉上你,叫你和我做对鬼鸳鸯.” “谢润,你昨儿哄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婉儿也恼怒起来,“你说赢了就是双赢,输了也不叫我担责,你都忘了?” “呵,怎么会忘呢?毕竟你的身子那么甜美.” 谢润一脸猥琐,还顺势摸了把光滑的脸蛋,才又阴声道:“但那话是昨日说的,今儿已经作不得数了,你要不救我,我就拉着你一起死!” “谢润,你就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婉儿气得要死,极怒道:“你自己说,要我怎么救你?你觉得我是权势上斗得过苏九歌,还是比苏九歌多认识人?你自己没处理好事情,凭什么要我陪你一起死?” “是,你是没有苏九歌厉害,要不然也不会苏九歌是主子,而你只是个丫头.” 谢润知道单凭婉儿是斗不过苏九歌的,阴着脸上下打量她,才又道:“我知道那个人住在哪里,你悄悄先去找他,让他别听苏九歌的话,咬死了都不知情,这事就过了.” “你说的倒是好听,人家凭什么听我的话?” 婉儿觉得他在痴人说梦,谢润却觉得自己想法不错,阴声道:“光凭嘴说当然不行,但你既然已经破了身,那一个男人和无数男人也没有区别,你给他吹吹枕边风,他必然同意.” 第267章 配喊一声儿媳妇吗? “谢润!”婉儿真怒了,就要一耳光扇到他脸上,“你就是个混蛋!” 但手才在半空,便被谢润狠狠架住了,“我是个混蛋,但那又怎样?你以为你背信弃义,谋害自己的主子,又能比我高尚到哪里去?” “你若是不愿意失身,那就等着和我一起做亡命鸳鸯,我谢润反正烂命一条,到死还有个美人儿相伴,想来这黄泉路上也应该不寂寞.” 谢润边说,边桀桀阴笑起来,“婉儿,你若愿赌,等谢远死了,那等着你的就是逍遥似神仙的快活日子,若输了,我保证再也不找你的麻烦,如何?” “呸,你说的话连屁都不如,我才不会信你!” 婉儿才上过当,哪肯听他的保证,谢润却只管阴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赢了我就娶你为妻,我若死了,你替我找苏九歌报仇,那个贱人,我死了都不叫她好过.” 这话倒还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意思,婉儿狐疑的看了他两眼,但听大堂那边依然脚步声不断,也不知道沐朗信和齐天恒找了多少人帮着去寻人,心下也有些惶惶起来. 一旦谢润这里被攻破,那等着自己的也就是断头之日吧? 与其坐等受死,倒不如拼它一次. 咬了牙,压低声音道:“你把那人的住址告诉我,我去寻他……” 虽然画了像,又派人不少人去打听,但连着几日都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回来,苏九歌也坐不住了,执意要亲自跟着搜寻,不眠不休的寻了几天,整个人眼看着就消瘦下来. 齐天恒劝她不听,也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紧她,这会儿看她跟着人走山路进村,身子都在摇摇晃晃,随时会倒的样,急的都想打晕她了:“九歌,你回去歇着成吗?” “还有三天就开堂断案了,我却连人都没有找到,我哪里能睡得着?” 苏九歌走在他前面,头也没回的答了句,又问道:“确定那人曾在这里出现过吗?” “那些常年采蘑菇的说他经常在这里出现,或许就是这个村里的人.” 齐天恒也不敢肯定,但终归是有份希望,苏九歌听得叹了气,想要摇头,但才刚晃动了下,脑子里却突然传来针扎似的刺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无意识的栽了下去. “九歌!” 齐天恒一惊,极快的伸手揽住她,队伍前方的沐朗信听见喊声,飞奔而来,看见已经昏迷的苏九歌,立即就从袖里取了药丸喂她服下,又心疼道:“赶紧送回去,她太累了.” “你送她回去吧,我带人加紧进村,若是这里没有,我马上就去别的地方.” 齐天恒把人扶到沐朗信的臂弯,沐朗信有些愣了,“你,不是,你就不想送她回去吗?” “想,怎么不想?但她为了谢远的事情累成这样,我更希望早日替她解了心事.” 齐天恒笑了,眸色真诚道:“都说不打不相识,咱们为了九歌的事情也算是彻底相熟,我也相信你是个光明坦荡的君子,九歌她,暂时就拜托你照顾了.” “瞧你这话,我就算是有点什么歪心思,也被你说的不好意思动手了啊?” 沐朗信也笑了起来,大大方方的扶住苏九歌,“我的人就交给你调遣了,如有好消息,就尽快传递回来,免得她醒了还要跟着担忧.” “我会的,”齐天恒点头,很快就带着人消失在山道的拐弯处,书香跟着沐朗信,甚是纠结的道:“公子,既然机会难得,那咱们不如带小夫人回沐府?” “你瞎想什么?本公子素来不趁人之危,懂吗?” 沐朗信一扇子敲在他额上,又打横抱着苏九歌疾步离开,“我回去了得找叶叔算账,都说了叫他把天山雪莲研了,制进药丸里给姐姐提着精神,他怕是给我掺了假吧?” “公子,叶叔向来听着您的话,哪敢造假啊?” 书香吃痛的捂着额头,嘀咕起来:“那药丸里全是滋养之物,想来是小夫人这段时间太过劳心劳力,就算有上等药物补着她的身子,怕也是入不敷出?” “行了行了,说你一句,你还有十句等着我是吧?” 沐朗信瞪了眼睛,脚下加快速度,书香一看,也赶紧提气跟了上去,他家公子心疼小夫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听吩咐,他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吧. 马车就停在山道外,沐朗信抱着苏九歌匆匆进店,曹氏坐在楼梯边阴声道:“死了?” “你能不能盼点好?苏九歌死了,于你有何益处?” 沐朗信真是服了这婆子,见春香站在一旁,又厉声道:“姐姐昏迷了,赶紧去请大夫!” “少夫人她,她肯定是太累了……” 春香捂着嘴哭了起来,赶紧去请大夫,曹氏不依不饶的跟着上楼,但才至二楼,书香就拦在楼梯口,不让她上去了,曹氏脸色一怒,“你一个小厮,也敢拦我的路?” “老夫人,您只会添堵,还是找个无人的角落坐着去吧.” 书香撇嘴,不拿正眼看她,他是个小厮没错,但好歹也是个有脑子的小厮,不像这个老婆子,什么都不懂也就算了,还成天就只会挑小夫人的错. 那般不屑一顾的样,看得曹氏七窍生烟,怒笑起来,“怎么,你家公子抱走了我儿媳妇,我连看看的权利都没有?还是说他们在房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你放风?” “你这人的思想真龌龊,跟我们家老夫人一比,你也就是个乡野村妇.” 书香别开脸,连正眼都懒得给她了,“房里还有丫环在侍候,你看不见啊?成天就只会往自己儿媳身上泼脏水,也不关心她的身体,你配喊那一声儿媳妇吗?” “照我说,你还是回村里继续当你的村妇,莫给小夫人丢人,那才是正道.” 小嘴巴极伶俐,张口就是一大串话怼到了曹氏脸上,曹氏气得直哆嗦,颤着身子怒道:“你给我等着,我收拾不了你,等苏九歌醒了,我非得骂她不可!” 第268章 老王家有后了 “也不是知道是谁给你的脸,让你以为比小夫人高人一等,可以肆意辱骂她?” 书香就堵着楼梯口不让她上去,也懒得再搭理她,疯婆子一个,和她说话浪费精神. 曹氏上不了楼,也只能生气的坐在楼下,而春香很快请了大夫过来,把过脉之后,才交待道:“小夫人劳累过度,伤了元气,须得静养,方才能恢复根本.” “静养?她现在连安静坐着都做不到,哪还有心思静养?” 沐朗信头疼的拧了眉心,沐家在来凤城虽然是叱咤风云的存在,但此案牵扯到人命,他就算有心想把谢远给弄出来,也不敢肆意罔顾律法的存在. 看看仍旧昏迷不醒的苏九歌,无奈的叹了气,只希望齐天恒早些找到那个卖蘑菇的人,弄清楚事情真相,就算不能完全免罪,至少也不是蓄意谋害的死罪吧? 齐天恒带着队身手不错的护卫,脚程自是快了不少,很快寻到村里,四散开来打听卖蘑菇那人的消息,而远处归来的婉儿看见他,立即就扯着身边的男人闪进了山林里. 男人看着黑黑壮壮的,有些不高兴的道:“你干什么啊?” “看见没有?那些人就是来抓你的,”婉儿站在高处,远远指着村口的齐天恒一行人,“你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要是回答错了,他们立马就得抓你去坐牢.” “我又没害死人,”男人嘟囔了句,婉儿立即板脸,“王黑子,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现在虾庄东家入了大狱,正在四处找替死鬼,你自己不惜命,那就等着做断头鬼好了.” 王黑子被她吼的缩了脖子,有些讪讪的道:“但蘑菇就是我卖的,我……” “你说你是不是傻?啊?你就说你卖的多了,根本不记得,不就完了?” 婉儿恨铁成不成钢的扇了他两巴掌,又一顿哭了起来:“我怎么这么苦命啊,孩子还没有生下来,这倒霉的爹就要先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办啊!” 本还犹豫的王黑子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抛开顾虑,欢喜起来:“杏妹,你这是有了?” “有了又怎么样?你就要死了,我还是弄掉了他,免得以后跟着我受苦……” 婉儿哭的伤心欲绝,反正她用的是假名,怎么编都没关系,倒是王黑子喜的合不拢嘴,“咱们老王家这次总算是有后了,你放心,我绝不会扔下你们母子俩不管的!” “你知道就行,”婉儿这才破涕为笑,又推推他,“去吧,别露了马脚.” 王黑子被推的一愣,“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吓着我和肚子里的儿子了怎么办?” 婉儿随口搪塞了句,又道:“我去外头躲躲,等两天又回来看你,明白吗?” “也行,”一想到老王家的大胖儿子,王黑子又没了意见,反倒还给婉儿递了散碎银子,“你在外头别亏待了自己,等那些人不再来了,我就去菜场的老地方等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婉儿笑笑,灰头土脸又一身布裙木钗的样,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见王黑子大摇大摆的进村,也就赶紧顺着山路,赶回来凤城了. 齐天恒才问了几户人家,便已确定卖毒蘑菇的就是这村里的王黑子,只不过寻到他家门前时,就见门扉紧闭,想来是外出还未归来. 既然找到了人,齐天恒也就定下心来,招呼众人吃了干粮去寻人,但才转身,就见不远处有个黑黑壮壮的男人往这边走来,心头一动,扬声唤了句:“王黑子!” 王黑子答应了所谓的杏妹,这会儿胆气也足,不快活的道:“是我,喊我干什么?” “是你就好,”齐天恒就怕不是他,带着人围上去,“你跟我们走趟来凤城.” “嘿,你这人也真有意思,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去来凤城?” 王黑子瞪了眼睛,又飞快的往后退,厉声道:“你们别乱来啊?这可是在我们村里,你们要敢乱来,等会大家伙儿涌出来打死你们,我可不管的啊?” 只是无论他怎么退,齐天恒都始终带人紧紧的跟着他,急的王黑子大声嚷嚷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抢劫了!” 声音凄厉高昂,很快就听见有不少脚步声往这边而来,有个扛锄头的黑壮少女就是一马当先的冲在了前头,“爹爹别怕!女儿来救您来了!” 王黑子听的满脸喜,“小花,这伙人要劫持爹爹去来凤城,你快来救爹爹!” 他这辈子老婆死的早,当了好些年的鳏夫,但好在女儿懂事,心里也算是有个安慰. 就是女儿脸上总是长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脾气又躁,过了适婚年龄还没嫁出去,都快把他给愁死了,这会儿看着她挥舞着锄头冲过来,又急的大叫:“你慢着些,别挖到人了!” 他就是想吓唬那伙人,但万一要伤到人,那他又脱不了干系了. 小花一个刹步,生生停在了姿容潇洒的齐天恒身上,但见他眉目清冷的望着自己,又先羞红了脸,转而看向王黑子,“爹爹,女儿相中他了……” 齐天恒和王黑子齐齐吐血,王黑子一脸的郁闷,“小花,他要抓你爹去来凤城,你相中他又有什么用?” “小花是吧?你父亲卖的毒蘑菇吃死了人,必须得跟我们去趟来凤城.” 齐天恒也解释了句,那些本来还想帮忙的村民一听出了人命,就齐齐后退了一大步,各自眼里起了惧怕,这王黑子的胆儿也太大了吧? 倒是小花不信齐天恒的邪,极力争辩道:“我爹采了一辈子的蘑菇,怎么可能分不清哪些蘑菇无毒,哪些又不能吃?我看你就是血口喷人!” “小花姑娘若是不信,可以跟着我们一们前去来凤城辩个究竟.” 齐天恒也无意浪费时间,礼貌的伸了手,“请.” 他这般斯文有礼,小花又红了脸,期期艾艾的看向王黑子,“爹,咱该怎么办?” 第269章 王黑子的蘑菇经 不管王黑子愿不愿意,最终还是跟着齐天恒去了来凤城. 到虾庄时,天已近傍晚,暮色沉沉,一片凉色. 齐天恒着急苏九歌的情况,急匆匆的就要上楼,书香却在楼梯口拦住了他,“齐公子,小夫人这会儿还没有清醒,我家公子又回府了,您稍候再上楼去看她?” 既然人未清醒,齐天恒为了避嫌,也只得转身下楼,而曹氏看见王黑子,眼里就冒了血丝,扑上去要打他:“就是你这个黑心肝的害了我儿,我要杀了你!” “我哪里害过你儿?疯婆子,疯婆子!” 王黑子跳脚,黝黑的脸上半是恼怒半是惊慌,“我一个卖蘑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你卖的毒蘑菇吃死了人,我儿才下大狱,难道还不是你害的他?” 曹氏满脸怒火,就要抓王黑子的脸,齐天恒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来拉住了曹氏,甚是无奈的道:“曹婶子,这事等九歌清醒之后自有定论,你还是别添乱了.” “怎么,她办事就要办事,我办事就叫添乱?” 曹氏甩开她的手,恼怒道:“这人害了我儿,我找他报仇,又有什么错?” “不管是不是他害的,这事都得等九歌醒了再说.” 齐天恒知道曹氏喜欢胡搅蛮缠,赶紧叫来角落里的婉儿,“扶你家老夫人上楼歇息,无事莫要下楼来添乱.” “这……” 婉儿已经换回了之前的装束,水灵娇嫩的模样,纵使站在王黑子面前,也没认出她就是那个所谓的杏妹,而曹氏虎了脸,“你是我家的谁,敢这么使唤人?” 齐天恒一愣,转而无奈道:“我不是你家的谁,管不了你,但王黑子是我带到来凤城的,你要动手,也须得问过我的意见.” “行行行,反正你和苏九歌就是一伙的,我管不了,我还管得着她!” 曹氏寻不了王黑子的晦气,转头就要上楼去摇醒苏九歌,书香赶紧拦住去路,“老夫人,我家公子临走前说了,您不许上楼,否则就把您扔出来凤城.” 曹氏气极反笑,“你们家公子好大的威风,这来凤城难道姓沐不成?” “来凤城不姓沐,但沐家在来凤城也是跺一跺脚,来凤城就要抖三抖的存在.” 书香没觉得自己有半点夸词,反觉得把沐家还往低处夸了,曹氏听的怒笑连连,“既然他那么厉害,又极心疼苏九歌,那倒是直接把我儿从大狱里救出来啊?” “你是不是傻?人命关天的事情,沐家再厉害,那也不能触犯律法啊?” 书香觉得和她是有理都说不通,张开双臂拦在了楼梯口,“反正你不许上去,吵了小夫人的清静.” “好好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护着她,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装病装到什么时候!” 动不了王黑子,也上不了楼,曹氏气得坐在桌旁猛喝茶,婉儿见状,又低低的劝了句:“老夫人,不管少夫人怎么做,那都是在想办法救少爷,您就别生气了.” “她想办法?只剩几天就要开堂了,她还在楼上装病,我看她就是巴不得谢远去死.” 一连串难听话想也没想就从嘴里冒了出来,店里的人齐齐皱了眉头,婉儿都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正踌躇间,虚弱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了:“曹氏,你倒是真有心.” 却是苏九歌已经从昏迷中清醒,齐天恒看见她,赶紧疾步上楼,“怎么不多歇歇?” “我再歇下去,还不知道她要说多少难听话.” 苏九歌一身素衣,越发衬得容颜苍白似雪,那双湛然晶亮的眸也失了往日神采,轻提着裙角缓步下楼,乌发素衣随风轻曳,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片云,消散于天地间. 齐天恒看的心口隐隐作痛,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紧跟在她身后下楼,小花看看苏九歌,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忽就缠着王黑子哭了起来:“阿爹,她们都比我好看,我要回家!” “乖女儿,你在阿爹的眼里最好看,咱不同她们比!” 王黑子本来还愣愣的盯着苏九歌,被小花这么一哭,也瞬间回了神,赶紧忙着安抚,一时半会儿也忘了自己那个连影子都还没有的大胖儿子. 苏九歌坐在王黑子对面,听着他安抚小花的那些话,也大概明白了小花为什么会哭,等哭声稍歇,才温和道:“小花姑娘,如果我有办法帮你,那你们是不是也可以帮帮我?” 小花哭的满脸都是泪,但还是极快的追问道:“小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能改变你的黑皮肤,也能消除那些红色痘痘,但前提是,你也得帮帮我.”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小花自然也不例外,苏九歌笃定她会对自己的话感兴趣,不紧不慢的沉声道:“你父亲卖了毒蘑菇至我的虾庄,又吃死了人,如今我夫君被迫入狱,我需要你父亲如实将那日卖毒蘑菇的情况告诉我,你能帮我做到这点吗?” “这……我得问问我父亲才行.” 一听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小花也不敢乱开口了,下意识的望向王黑子,王黑子摇头,“小夫人,每天买我蘑菇的人很多,我也不知道是谁买走了毒蘑菇?” “好,记不清也无妨,”苏九歌摇头笑笑,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不经意的问道:“你每天须得采多少蘑菇,才能维持你们的日常生活?” “那得有三五筐子吧?入秋了,山上的秋菇比较多,大家也挺爱吃的.” 王黑子自得的笑了起来,“我跟你说,我在我们村里是寻蘑菇最快的,无人能敌我.” “这么说来,你的蘑菇生意确实挺不错,”苏九歌点点头,又道:“你每天采那么多蘑菇,都是这来凤城的人买回家吃了吗?” “那当然,蘑菇不耐放,若是当日不吃,很快就坏掉了.” 说起采蘑菇这本经,王黑子可是个中老手,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苏九歌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既然你采蘑菇如此厉害,那分辨有毒和无毒的蘑菇,那也应该不在话下了?” “那是自然……不是,小夫人,你东问西问的,到底想问什么?” 第270章 远走高飞 一提到有毒两个字,王黑子顿时就警觉起来,苏九歌也淡笑出声:“就是问问蘑菇而已,你也别紧张,不过你既然要用蘑菇来维持生计,那想必也不会闲的没事,多采毒蘑菇.” “如果毒蘑菇的采摘量不多,加之它又不能食用,那想来你对买毒蘑菇的那个人也应该有挺深的印象,就是不知你是故意卖毒蘑菇害人,还是他有意买你的毒蘑菇伤命?” 说到后头,声音已经愈加严厉,明明看着是个虚弱的小娘子,但一瞬间迸起的凛冽气势,却叫所有人都不敢小觑她. 王黑子吓的腿都软了,慌张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既然不是你,那你就老实把人招供出来,我家少夫人也好免了你的罪.” 婉儿端了盏茶作势放在王黑子面前,但衣袖一挥,茶盏不知怎地就打翻在王黑子身上,滚烫的茶水顿时就淋的王黑子惨叫不已,“疼,疼!疼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少夫人,真是我的错!” 婉儿惊的立即就去给王黑子掸茶水,嘴里还连连道歉,苏九歌皱着眉头,都弄不明白她忽然横插一杠子是几个意思? 但看王黑子似乎被烫伤,也只得无奈道:“小五,赶紧去请大夫.” 小五不敢迟疑,立即就领命匆匆而去,而婉儿一边掸茶水,一边冲王黑子咬牙切齿的极低道:“蠢货,你忘了杏妹的交待?” 杏妹两个字落入耳里,王黑子顿时就愣了,想问什么,但婉儿已经低着头退开了身子,“少夫人,我去给他拿换洗的衣裳过来.” “嗯,”苏九歌沉沉点头,明眸里藏着抹怀疑,婉儿只当没看见,匆匆去后院的伙计房取衣服了,才到后院,回头见苏九歌并没有派人跟着她,又赶紧去了谢润房里. 这阵子虾庄闭门谢客,谢润又身负嫌疑,整日无事可做,就在床上睡大觉,看见婉儿行色匆匆的进来,也只懒懒翻了个身,“来干什么?” “来干什么?你死到临头了还睡觉,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婉儿恼的狠狠一脚踹在他身上,“别怪我没有给你通风报信,苏九歌已经把王黑子找来,又快从他嘴里套出实话了,你若是还敢睡觉,就等着上断头台吧!” “怎么可能?你不是和王黑子套好了话?” 谢润被踢的有些懵了,转眼又恶狠狠的道:“贱人,你骗我?” “我看你就是个混蛋!” 婉儿急的打转转,打死他的心都有了,“我是套好了话没错,但苏九歌那么狡猾的人,三言两语就问出了王黑子的老底,要不是我借机泼茶来取衣服,你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个贱人,我就知道她狡猾无比!” 谢润也知道了不妙,急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趁现在苏九歌还没完全套出话来,赶紧的远走高飞!” 婉儿也怕谢润一旦被逮,会把自己给招供出来,想想又从袖兜里拿了几张银票塞给他,“这是我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银子,就送给你做盘缠,赶紧的走,别再迟疑!” 说完也不管谢润是个什么反应,急着从衣架上随意取走了件衣服,拿着就匆匆走了,谢润从头至尾还有些犯懵,但看她走了,也赶紧穿衣匆匆的跟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小贱人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自己悄悄走了,岂不是太亏? 等婉儿匆匆到大堂时,小五也已经领着大夫来了,苏九歌看看她手里的衣服,眉头忽就皱了起来,那不是谢润的外衫吗? 眼神闪了闪,见大夫在给王黑子看伤,也就看似随意的问了句,“怎么去那么久?” 眼睛在瞧着王黑子那边,但婉儿知道她那话是在问自己,赶紧道:“天色晚了,房里又没有灯,我寻思着就随意选了间房,拿了外衫出来,也不知道是谁的.” “哦,天色的确是已经黑了.” 苏九歌没有追问下去,依旧面色淡淡的望着王黑子那边,只是心里的怀疑却愈浓,谢润图清静,选的是最靠里的房间,婉儿还真勤快,巴巴的跑他房里取衣服? 但见她问过之后并未再吭声,婉儿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赶紧把衣衫递给了王黑子,又殷勤的问了句:“大夫,他的伤势怎么样?” “幸亏秋衣都比较厚,他也就只是略受了点皮肉伤,并无大碍.” 老大夫开了点外用药,也就提箱子走了,苏九歌让小五带着王黑子去换衣服,眼神才落到王小花身上,微微笑道:“不知道小花姑娘想好了没有?” “小夫人,我阿爹肯定不会卖毒蘑菇害人的,他卖蘑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吃死人.” 王小花点头又摇头,伤心道:“我都二十了,还没有嫁人,我爹天天卖蘑菇,也就只是想给我存点嫁妆钱,又怎么可能故意去卖毒蘑菇害人?” 苏九歌微眯了眼,“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爹忘了蘑菇有毒,错手将蘑菇卖了出去?” “那就更不可能了,”王小花想也没想的反驳,“我爹采回来的蘑菇,都是我帮着他清理干净的,那些有毒的蘑菇都会另外放在一边,不会混淆.” 她说的如此肯定,婉儿听的都急了,忍不住驳斥了句:“你懂什么?搞不好就是你爹犯了糊涂,把毒蘑菇卖给我们,才会害我们家少爷入狱.” “你胡说!我爹才不是那种人!分明就是你们自己的人没搞清楚,误用了毒蘑菇!” 王小花急了,恼怒道:“我跟着我爹卖过无数回蘑菇了,若是有人想买毒蘑菇,他都会提前告知不能食用,肯定是你们的人故意买了毒蘑菇来害人!” “你个死丫头,咱们开虾庄做生意的,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婉儿甚为恼怒的骂了句,听的苏九歌皱紧了眉,“婉儿,退下去,休得胡搅蛮缠.” “少夫人,这个丫头是想替她爹脱罪,才那么……” “我说你退下去,听不明白我的意思?” 手边茶盏哐啷摔碎在地,清脆的碎瓷声把刚进门的沐朗信给惊的不轻,“这是怎么了?” 第271章 人情难还 “没什么.” 苏九歌淡淡摇头,自打这个王黑子来了以后,婉儿的行为就很奇怪,似乎总想阻挠自己查问,她的心思,倒是值得深究. 她不肯说,沐朗信也不追问,看看已经换衣回来的王黑子,顿时惊喜道:“有眉目了?” “还在盘问,”苏九歌拧了眉心,朝小五吩咐了声:“去找谢润找过来.” 王黑子既然会提前告知蘑菇有毒,那问题就该出在谢润身上,但小五却迟疑了下,“小夫人,我方才去后院的时候瞧着谢润恰巧从后院离开,是要去追他吗?” 苏九歌一惊,噌地起身,“追!马上去把他给我追回来!” 小五不再迟疑,带着人就要走,沐朗信拦下他,递了块腰牌过去,“你把这个拿给城门守卫,叫他们严查出城的人,如果谢润还在城里,他插翅难飞.” 有这等好东西,小五自然不会推辞,带着人匆匆走了,曹氏这会儿总算是听出了门道,“苏九歌,你的意思是,润哥儿他故意下毒,想要害咱们家?” “目前来看,情况就是如此.” 苏九歌回了句,又看向不安的王黑子,淡声道:“方才小花说了,你卖毒蘑菇的时候都会提前告知买主,那东西不能吃,如果此事你也如往前那般提前告知,你只需开堂时帮我作证,我不仅不怪你,还会给小花一笔丰厚的嫁妆,如何?” 丰厚的嫁妆对王黑子来说,吸引力还是挺大的,但又有些迟疑,“可是……” “可是什么?还是说,是你蓄意谋害,故意卖蘑菇给虾庄,想要害命?” 苏九歌面色一厉,吓的王黑子赶紧摇头,“没有,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害人.” “既然不是你所为,你为何不敢上堂作证?” 苏九歌看看他身边的王小花,“只要你把上堂作证,我不仅送小花嫁妆,还把她脸上的毛病都给治好,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儿,如何?” “这……” 王黑子还在踌躇,王小花已经急的推他了,“爹,又不是您害的人,咱们就算不要嫁妆,也不能平白受那个冤枉啊?” “唉,你还小,你不懂爹的为难……” “有什么不懂的?女儿都二十了,再不嫁人,也就只能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了……” 想到村里那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如今娃娃满都地跑了,小花又伤心的哭了起来,“您要是不愿意,那就犟着不说吧,女儿这辈子就陪着您到老了……” “你这孩子,你说的什么傻话?等我给你存够了嫁妆,你也就风风光光的嫁人了.” 王黑子板着脸凶了句,小花却哭的更加伤心,“村里的阿香,人家嫌弃她没嫁妆吗?还有小翠,那都是夫家给的嫁妆,就只有我,自己存嫁妆不说,还不知道嫁不嫁得出去!” “你,你这孩子,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王黑子尴尬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劝,苏九歌好言安抚了句:“小花姑娘,我这有现在的水粉,你抹上试试,也许会有效果.” 仲婶子就在楼上,听见苏九歌的话,赶紧拿来了七白粉,又把铜镜放在了她面前,“小花姑娘,我以前也是又胖又难看,用了这东西以后,都不用抹胭脂水粉了.” “可是我瞧您根本就不胖,身段比我还苗条……” 小花怯怯的打量了她几眼,听的仲婶子眉开眼笑起来,“我以前在村里都被人叫死肥婆,你说我胖不胖?是小夫人的东西好,我才有现在的模样.” 仲婶子边说边给小花半边脸上抹了七白粉,才待抹完,王黑子先惊了,“还真好看!”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出产的水粉?” 仲婶子与有荣焉的笑了,又指指小花另外半边没抹粉的脸,“你自己比比就知道了.” 哪还用比,抹过七白粉的脸蛋白嫩光滑,连那些红印子都淡了不少,再看另外半张脸,小花自己都赶紧别开了脸,不敢多看. 苏九歌瞧瞧她,淡笑道:“不知两位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还是再想……” “爹,您还要再想什么?难道真要让那个凶手逍遥法外,而您去替他顶了死罪吗?” 小花伤心落泪,王黑子看着她变漂亮了的半张脸,嘴张了张,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九歌看他似在迟疑,也趁热打铁道:“这件事情也就两个嫌疑人,一个虾庄的采买,一个就是你,你若不指证他,他就是会来指证你,是生是死,完全看你自己的选择.” “爹,您听见了吗?您还没有抱外孙,又怎么舍得枉死?” 小花流泪苦劝,王黑子沉着脸并不应声,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事情一下子又僵持起来,而去追人的小五很快就回来了,懊恼道:“小夫人,我问过守卫了,谢润已经赶在前头出了头,也不知是回了西关镇,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不管他会去哪里,马上派人去西关村守着.” 苏九歌轻叩着桌面,没两秒又忽地起身,“我随你们一起去西关村,谢润他未出过远门,必然会回家找人商量,有周婆子和花氏在,你们不是她俩的对手.” 那两个婆子胡搅蛮缠起来,估计官差都拿她俩没办法,苏九歌说走就走,齐天恒和沐朗信也赶紧跟了上去,苏九歌看的无奈,“你俩跟着干什么?” “我怕你身子吃不消,我去了好有个照应.” 齐天恒实话实说,沐朗信也笑嘻嘻的点头,塞了药丸给她,“人多势众,懂吗?”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看他俩执意要去,苏九歌也就没再劝,转而看看掌心里莹白清香的小药丸,“这又是什么东西?” “天山雪莲制成的大补丸,你身子弱,应该多服两颗也没事.” 虽然叶叔交待一月服一粒即可,但滋补之物嘛,多多益善也应该没有关系. 苏九歌本就不想收他的雪莲,但看他又贴心的制成了药丸,供自己随时服用,明眸里顿时溢了点点苦笑,“我欠你的人情是越来越多,这辈子都怕还不完了.” 第272章 夜擒 “姐姐若想还情,那就全数堆积着,等下辈子你嫁给我的时候,这些情就全还完了.” 沐朗信笑嘻嘻的,脸上也没个正经表情,苏九歌也只当他在开玩笑,轻呸了声,沐朗信也没在意,把装着药丸的玉瓶都给了她,“叶叔说一月服一粒,你自己视情况而定.” “我拿一粒就已足够,何须全部给我?” 苏九歌不肯要,沐朗信却执意塞在了她手里,又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虾庄,“不是说要去抓那个劳什子的谢润吗?赶紧走,这次可别叫他溜了.” “九歌,你就收着吧,沐家多的是好玩意儿,让他败就是了.” 齐天恒劝了句,苏九歌看看已经翻身上马的沐朗信,手里的玉瓶触手生温,应该也是极珍贵的玉质,这个家伙,倒是什么好东西都往外送. 仔细的收好玉瓶,这才快步上了马车,还没进车厢,就见曹氏紧跟着自己上来,顿时就皱了眉,“这回去必定又是场恶架,你去干什么?” “我就想回西关村看看,难道也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曹氏一脸的恶意,伸手把她往里推,“赶紧进去,杵在那里挡什么路?” 怀着恶意的手用力极重,苏九歌的身子又虚弱,猝不及防的被她往里推,额头顿时就狠狠撞在车框上,瞬间就见额上沁出了嫣红鲜血. “九歌!” 齐天恒大怒,伸手就把曹氏扯了下来,弄死她的心都有了,“滚回去!” 那一扯一甩,曹氏也瞬间摔倒在地,台阶上的婉儿惊叫起来:“老夫人!” 曹氏吃痛,但也没叫唤,只是满眼怨毒的桀桀阴笑,“齐天恒,你那么心疼苏九歌,只可惜你不是我曹氏的儿子,她苏九歌这辈子注定就要被个傻子给糟蹋,你心痛吗?” “曹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九歌捂着额,额上一阵阵刺痛,却抵不过心底的愤怒,“你寻常时候肆意侮辱我也就罢了,但阿远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忍心诋毁他?” “呵,儿子?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要他有何用?” 曹氏横了心,满眼怨毒的盯着苏九歌,“就是你这个妖女把我从前乖巧听话的儿子给吃了,你还我儿的命来,你还我儿的命!” 越说越没个边了,苏九歌着实没时间和她浪费唇舌,“婉儿,扶老夫人回去好生歇着,她要天边的月,你都想办法给她戳下来,就是不准她打扰我的事!” 婉儿不敢接话,但也还是赶紧伸手扶起了曹氏,低眉顺眼的送苏九歌离开. 眼见一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这才扶着曹氏缓缓回去,又安抚了句:“老夫人,少夫人此次回去,必定要把谢家闹的天翻地覆,您不在那里,也能少受许多气.” “我若不在,谢家的人就会把这笔烂账记在我头上,她苏九歌是闹的痛快了,最后挨骂受气的依然是我,我又何苦无辜?” 曹氏叹气,想到周婆子的手段,就忍不住瑟缩了下,婉儿看她这会儿倒是胆小如鼠的模样,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在苏九歌面前都敢逞凶,居然还会怕周婆子? 看来人善被人欺,还真是没有错,苏九歌敬重她,她反倒学会了蹬鼻子上脸. 只是她这话也不敢说出口,就小心的道:“少夫人回谢家,那也是为了少爷的事情,只要把谢润给抓住,那少爷也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家了.” “抓谢润?谢家的人不找苏九歌拼命,都算我输.” 若是旁人害了谢远,曹氏倒有拼命的心思,但倘若是谢润下的手,只要想到周婆子和花氏愤怒的脸,曹氏就先胆怯了几分,这谢润抓就抓了,但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周婆子和花氏怕是要寻上门来,先找她拼命吧? 心里忐忑,也没敢再留在楼下,上楼去苦思对策去了,而苏九歌一行人极快的赶回西关村,又在村外下了马,静悄悄的摸到谢家屋旁,就只等谢润现身了. 但是一直等到黎明,天边又现了鱼肚白,眼看着就要藏不住人了,谢润还没有露头,沐朗信都急了,“姐姐,是不是咱们预料错误,谢润他根本不会回村?” “他出城的时候只靠一双腿,且也不敢走大道,估计得午后才会回到村里.” 苏九歌听着村里已经隐隐响起了人声,干脆就指了谢家屋后的山林,“咱们人多目标大,先进山躲躲,派人暗中守着就行.” 这会儿天都快亮了,她们一行十来个人,再蹲在谢家屋旁也不合适,趁着还没有人发现,赶紧就猫着腰,一溜烟的进了山.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降临,村里亮起了烛火,山野里又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行人出了山,这下齐天恒也忍不住嘀咕起来,“九歌,他会不会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他手里没有银子,又不认识人,能去哪里?” 苏九歌反驳了句,但自己也狐疑起来,谢润该不会是知道情况不妙,所以跑了吧? 想来想去,又指了村口,“咱们去那里守着,免得惊动谢家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众人倒是没意见,猫着腰准备小心的离开,齐天恒却忽地拉住了苏九歌,“嘘,小声点,有人来了.” 苏九歌知道他武艺不菲,顿时就停了脚,没等几秒,果见不远处有人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摸过来,再仔细一瞧,正是蹲守了许久的谢润. 既然人来了,那苏九歌也顾不得是不是在谢家门前,心里默数了倒数,看着谢润一步步的靠过来,忽就抬手厉声道:“上!” 尖厉的声音划破夜空,瞬间就见数条人影飘了出去,而谢润先是一愣,没等半秒又不要命的往谢家冲,嘴里也凄叫起来,“阿奶!娘!快来救我!” 他跑的极快,但齐天恒和沐朗信带来的皆是高手,没等他跑到院门口,就已经被人死死按住,但与此同时,谢家的人也奔了出来,苏九歌根本就来不及撤走. 第273章 律法无情 院里本来黑沉沉的,看不清什么东西. 但谢润那一嗓子嚎的谢家顿时亮起了数支蜡烛,门一开,院里便亮堂了. 周婆子奔到院里就见谢润被人死死按住,顿时惊叫起来,“你们是谁啊?快放开他!” “阿奶,这些都是苏九歌带来抓我的人,您赶紧救救孙儿!” 谢润被按住了不能动弹,但嘴里还能嚎的像哭丧似的,“阿奶,她要杀孙儿,您赶紧把他们赶紧,不然孙儿就得被她害死了!” “苏九歌这个贱人还敢害你?老娘不剥了她的皮,都白活了这辈子!” 周婆子恼的七窍生烟,瞪大了眼就找苏九歌,花氏闻声也赶了出来,边哭边骂,“苏九歌你个杀千刀的,我们家润儿究竟又是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和他过不去!” “他没得罪我,他只是害死了虾庄的食客,又让谢远进了冤狱而已.” 清冷的声音在篱笆外响起,很快就见苏九歌从黑暗里缓缓踱了出来,眸里一片寒芒,“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害死了人,以为躲回家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怎么可能?我们家润哥儿向来良善,一定是你血口喷人,故意诬陷他!” 打死花氏也不相信她疼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摇了头,又去掰那几个护卫的手,但护卫看见她过来,立即就押着谢润往后飘退了几步. 花氏哪跟的上他们的脚步,眼见救不了儿子,又哭骂起来:“苏九歌,你就是个扫把星!自从你嫁进谢家以后,谢家就再没有安宁过!” “你今儿要是敢害我儿,我就和你拼了!” “我害你儿?你怎么不问问他,是怎么忍心害死无辜的人,又把谢远给害进了冤狱?” 苏九歌冷笑,转身就往村外走,“三日后开堂断案,是生是死,律法说了算.” 她提步就要离开,周婆子一下厉叫起来:“苏九歌,你给我站住!” 苏九歌应声止步,但也没有回头,“有事?” “你放了润儿,谢家以后与你再无瓜葛,如何?实在不行,我去顶罪也可以!” 周婆子的声音里带着凄厉,死死的盯着苏九歌的背影,苏九歌身形未动,暗夜里就只听得她清冷的声音传来:“我若放了谢润,那谢远怎么办?” “你带我走,所有的过错我一力承担,就算是死我也认了,成吗?” 周婆子软了气焰,哀求道:“苏九歌,谢家就只剩下谢润这根独苗了,他犯了错,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有教好,我愿意担责,你放他条生路,行吗?” “这话说的有意思,难道谢远就不是谢家长大的孩子?” 苏九歌反驳回去,周婆子只管哀哀的求她,“谢远怎么回事,你比我们更清楚,只要你放了润哥儿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我用谢家祖先发誓,行吗?” 花氏也哭了起来:“苏九歌,要是一条命不够,我和我娘两条命赔给你,这总行了吧?” “你们愿意顶罪,也不是不可以,但奈何律法无情,冤债皆有主?” 清冷寂寥的声音随着夜风吹入小院,落进周婆子和花氏的耳里,瞬间就哭成了泪人儿,苏九歌听着刺耳的哭声,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淡淡道:“回来凤城.” 一行人默然离开,谢家的院里就没有停过哭声,周婆子哭红了眼,心里恨极了苏九歌,但又没个法子,到最后还是花氏恨声道:“去找冬雪,绝不能让润哥儿有事!” 谢冬雪在王家虽然只是个妾,但好歹与王家也有几分情面,而王家的舅舅是衙门老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拼了这条命去求王家,总要替谢润求得半分生机. 周婆子也回过神来,赶紧架好牛车,追着苏九歌而去. 而苏九歌押着谢润进了城,回虾庄叫上王黑子和小花,而后就直接去了衙门,有沐朗信的情面在,里头很快就来人将她们请进了内堂. 到了内堂一看,不仅谢冬雪在,周婆子和花氏也在,而谢冬雪身边站着位年轻男子,看架势应该是谢冬雪的夫君,而他们身边,就站着位相貌威严的官老爷. 看见苏九歌一行人押着谢润进来,周婆子立即就恼红了眼,“苏九歌,我们家润哥儿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赶快放了他!” “阿奶!” 谢冬雪也不敢在这种场合放肆,低低喝斥了声,周婆子自觉失言,也不吭声了. 沐朗信看没人出声了,这才倾身作揖,微微笑道:“刘大人,谢远一案,我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幕后凶手,还请您将谢远无罪释放,还他一个清白.” “谢远之案闹的沸沸扬扬,若无真凭实据,我也不敢将他随意释放.” 刘大人拈着须,满脸为难,沐朗信笑笑,也就直言道:“刘大人,既然人都在这里,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们已经找好人证,谢润谋害虾庄食客,又蓄意栽赃给虾庄东家的险恶用心,已经板上钉钉,就看您怎么判了.” “这……” 见沐朗信把事踢到了自己头上,刘大人脸上的难色更加明显,花氏一看,赶紧就扯了下谢冬雪,谢冬雪又巴巴的望着王成,王成看的心里厌烦,但还是开了口:“舅舅?” 刘大人被唤的直叹气,若是旁人来喊冤,他或许真能干出点什么昧着良心的事来,但有沐家的人在,他若不公正断案,人家大可以去城主府求个公道. 到时候别说救谢润了,他的乌纱帽也得不保. 况且方才听着沐朗信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 心里有了计较,也就看着神色萎靡的谢润,“本官且问你一句,真是你谋财害命?” 在谢家时,齐天恒嫌他吵,就已经点过了谢润的哑穴,这会儿见刘大人要问他的话,也就解开了他的穴道,而谢润一得了自由,还未开口,眼泪便先长流. 花氏看的极为心疼,也跟着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274章 你又闯祸了 “娘,苏九歌她要害我,您救救我,救救我……” 哭哑的嗓子里就吐出这么句话,刘大人听的皱了眉,“你的意思是,你并未蓄意下毒?” “我没有下毒,我没有……” 谢润哭着摇头,苏九歌也不辩解,直接拉了王黑子上前,“是他买走的毒蘑菇吗?” 这都闹到青天大老爷面前了,王黑子吓的腿肚子打颤,哪还敢隐瞒,“小夫人,就是他买走的毒蘑菇,我告诉他有毒,又问他买去做什么,但是他不肯告诉我.” “你胡说!你没有告诉我蘑菇有毒,我根本就不知情!” 谢润怒声反驳,王黑子都被吼懵了,小花见势不对,赶紧帮腔,“我爹在菜市卖了二十年蘑菇,从来就没有人吃出毛病,怎么摊上你就有问题了?分明就是你想害人!” “卖了二十年又怎么样?他那天就没有告诉我,反正不是我害死了人!” 谢润咬死了不肯认罪,王黑子愣了几秒,也反应过来了,“你用不着血口喷人,把你做的恶事赖到我头上,我每次卖毒蘑菇的时候,都会暗中找人做见证,就是避免惹祸.” 说着就朝刘大人道:“大人,我有人证,证明我说过毒蘑菇不能食用的.” 话音未落,谢润的脸色顿时就一片苍白,“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骗我……” “我骗你?你那日执意要买走毒蘑菇,又不肯说买回去干什么,我当时就多加了心眼,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起了歹心不说,还想把罪过都推到我头上来?” 王黑子当了一辈子老实人,到头来还要被人反咬一口,心里也起了无名怒火,直直的就跪在了刘大人面前:“大人,草民请求让证人过来,说个是非曲直.” 刘大人皱着眉头,这事若越闹越大,谢润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心思几转,干脆就看向周婆子和花氏,“既然他请求出证人,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这个……” 周婆子迟疑起来,拉着谢冬雪和王成到边上嘀咕去了,没过多久,又脸色难看的走了回来,摇摇头,“大人,我想和您私下谈谈,成吗?” 既是亲外甥帮着找上门来的关系,刘大人也没太过驳她的面子,随她去低声谈了会儿,再回来时,摒退了王黑子父女,才甚是无奈道:“小夫人,本官做个调解,如何?” “哦?”苏九歌微眯了眼,淡声道:“不知道大人想怎么调解?” “小夫人,这谢润与你,也有颇深的渊源吧?” 刘大人示意她去花厅坐了,待她端了茶盏,才又说道:“于情于理,谢润他蓄意害命,按律都要当斩,但谢家与你我都有些情分在,不知小夫人可否给个情面,免了谢润的死罪?” “大人应该知道,律法不会依我的情面.” 苏九歌没点头也未摇头,只淡声道:“大人公正严明,律法也掌握在您的手中.” 这般说下来,刘大人又开始沉吟了,有些摸不透苏九歌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若公正严明按律断案,谢润有十条命都不够斩的,但那一句律法在他手里,又不像是要赶尽杀绝? 沉吟半晌,才试探道:“死命可免,活罪难脱,小夫人意下如何?” 苏九歌没出声,只眼眸低垂悠悠喝茶,刘大人看她似乎没意见,又再补了句:“谢润蓄意伤人性命,着实可恶,判他入狱监禁三十年,以儆效尤.” “大人莫忘了,那死者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抛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苏九歌搁了茶盏,明眸里闪着寒意,“若是太顾人情,只怕会伤了大人您的威名.” 刘大人面色一滞,脸上起了些许尴尬之色,“那是,那是,既然谢润蓄意害命在先,那定不能轻饶,但念其年幼无知,又是初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终身监禁,不得释放.” 终身监禁,不得释放? 苏九歌抿了抿唇,未再开口,既然年幼无知,那就让他一辈子受人监管好了. 她不再言,刘大人也就欠欠身,去了内堂,没等半分钟,就听里头传来了哭骂声,不绝于耳,而齐天恒和沐朗信来了花厅,低声道:“九歌,你让谢润做了一辈子的囚犯?” “他应该感谢我还尚念那丝旧情,不然开堂之日,就是他断头之时.” 苏九歌微皱了眉,“他居心叵测,只可怜了那个无辜的年轻男子,届时重金抚恤他的家人,以免孤儿寡母的,落到凄凉无助的下场.” 后续的事情怎么安排,他们自是没有意见,沐朗信笑道:“咱们去接姐夫?” “你这认亲的速度倒是奇快无比,”齐天恒没好气的道:“姐夫都开始叫上了?” “既是叫了姐姐,再叫一句姐夫又有何妨?” 沐朗信摇着扇子,冲齐天恒得意的道:“你要是嫉妒,也可以喊一声大哥试试?” “呸,我可没有你的厚脸皮,”齐天恒翻了个白眼,率先往外走,沐朗信也不介意他的态度,笑嘻嘻的跟了上去,苏九歌听听里堂的哭骂声,摇摇头也走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他谢润既然敢伤人性命,那也就做好赔命的准备. 等苏九歌从衙门出来时,就见婉儿搀着曹氏,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看见她们一行人出来,这才急急上前问道:“苏九歌,情况怎么样了?” “谢润终身监禁,阿远无罪释放,咱们现在就可以去狱里提人了.” 苏九歌回了她,又脚步不停的往大牢方向走,曹氏愣了下,又急急跟上去“苏九歌,谢远无罪自然是最好,但润哥儿归根结底还是咱们谢家人,你就不知道判轻点?” “你要想明白,那律法不是我编撰的,凭什么我说判轻就判轻?” 若不是那丝情分在,她还真想让谢润一了百了. 无意与曹氏多说,但脚下还是略略放慢了速度,以免她跟不上速度,但曹氏一心只想着谢润被判了重刑,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苏九歌,你又闯祸了你明白吗?” 第275章 除之而后快的仇人 “你敢让谢润坐一辈子牢,周婆子和花氏非得恨死你不可,你倒是脸皮厚,从来不怕别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但我可怎么办哟?我这辈子都是被你给连累了!” “我不管,回头周婆子和花氏要是找上门来,你自己去顶着,我才不管你的烂摊子!” “曹婶子,我说你就不能安静点儿?” 齐天恒都嫌她聒噪,“谢润害死了人,难道你想他还无罪释放不成?” “他又不是真想害死那人,”曹氏嘴一撇,有些不耐烦的道:“况且人都死了,赔命有什么用?大不了苏九歌多给那家人点银子,说不定他们还赚了呢.” “赚了?合着在你的思想里,人命还不如银子是吧?” 齐天恒觉得她不可理喻,曹氏冷笑起来:“人命有银子值钱吗?那人一辈子或许都赚不了多少钱,但苏九歌给他家赔个千儿八百两的,他家老小也算是从此过上了好日子.”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沐朗信搭了腔,抚扇笑说了句,曹氏见有人附和她,越发得意起来,“听见没有?也不是你们说话有理,我老婆子说的话同样有道理.” 苏九歌一向不搭她,只当没听见那些歪理,倒是齐天恒看看沐朗信,“拿你去换钱?” “非也,曹婶子觉得人命比银子值钱,倒是可以拿她去换笔银子花花.” 沐朗信拿扇子托了腮,沉吟起来,“要不然咱们也去试试?曹婶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也应该值个三五百两吧?” “值什么值?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你说弄死就弄死啊?” 曹氏虎了脸凶他,沐朗信听的笑了起来,“婶子,方才是你自己说的人命不如银子值钱,你看你成天只会捣乱添堵,那不如把你的命换成银子,大家心里都痛快不是?” “我捣什么乱添什么堵了?苏九歌她待我不好,难道我说两句都不行?” 曹氏怒哼了声,都不想再和沐朗信说话了,沐朗信倒是摇着扇子,扬眉轻佻的笑,“都不知道姐姐要怎么待你,才算好?把你当成救世菩萨,供在案桌上行吗?” “案桌上不行,她还没有那么深厚的福缘.” 齐天恒摇头晃脑的反驳了句,又煞有其事的道:“我看这种婆子也就适合让她自生生灭,找十个八个她自认为好的儿媳妇侍候她,让她过足了当婆婆的威风.” “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福气消受?” 沐朗信和齐天恒一唱一和,把曹氏气了个半死,没那个胆子去骂他俩,又一股脑儿的把邪火都撒在了苏九歌身上,“你耳聋了是吧?没听见他俩在说我?” “大牢到了.” 苏九歌没应她的话,反倒淡声说了句,众人抬头一看,果然已经到了大牢门口. 已是深夜,大牢像蹲在暗夜里的凶兽,阴森狰狞,曹氏下意识的闭了嘴,不敢再言. 苏九歌从刘大人那里拿了手令,递给当差的狱卒,狱卒也就领着去了最里头的死牢,一进牢里,引起的响动引得那些犯人纷纷看过来,曹氏吓得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有些畏缩的跟在苏九歌身后,半个字都不敢再说了,苏九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皱眉看了看那些牢里的脏乱环境,也不知道谢远怎么样了? 一路行到最里边,就见谢远穿着囚服,盘膝坐在稻草床上,正在闭目养神. 牢里看起来倒是清爽干净,那狱卒一边开锁,一边讨好笑道:“沐家公子打过招呼,大家都不敢怠慢谢公子,如今谢公子沉冤昭雪,实在可喜可贺.” “有劳大哥照应我家夫君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各位大哥喝茶了.” 苏九歌点头微笑,塞了锭银子到狱卒手里,狱卒更是笑的满脸开花,“好说,好说,谢公子安然无事,我们大家伙心里也跟着高兴.” 高兴不高兴的,那都是场面话,苏九歌抿唇笑了笑,看见疾步过来的谢远,也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心疼道:“阿远,这些天着实难为你了.” “能代娘子受苦,我甘之如饴.” 在牢里数日,谢远还是明显的消瘦了不少,不过精神倒是尚可,想来是没受虐待. 苏九歌想笑来着,但眸里却猝不及防的起了水雾,只能抬手抹了把脸,再想要说话,曹氏却一头窜过来,生生把她挤到了旁边,放声大哭:“远儿,娘都担心死了!” “娘,这件事本就不是我们的错,况且我也坚信娘子肯定会想到解决之法的.” 谢远好言安抚了句,曹氏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她能有什么好法子,还不全都是靠那两个男人帮衬,她才能救你啊?娘就是心疼你,受了冤枉不说,以后还得受气啊!” “娘!” 她这哭的,不止谢远沉脸,齐天恒和沐朗信也都面沉似水,这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谢远被她哭的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娘,咱们先回去成吗?” “好,咱们先回去,这种晦气的地方,以后就让苏九歌自己来,你再也不要来了!” 曹氏拉着谢远的手就走,根本让苏九歌近不了谢远的身,苏九歌倒也不在意那些,就是觉得曹氏有些莫名其妙,谁会想着再来这种地方? 真要有那么一天,她自己来成吗? 看曹氏拉着谢远走在前头,嘴里就在絮絮叨叨的说她的不是,苏九歌也就无意辩解,跟着齐天恒和沐朗信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她爱说,就让她说去好了. 倒是沐朗信听的气愤不已,“姐姐,你为了姐夫的事费尽心力,更是累到晕倒,这婆子怎么就丁点不念你的不容易,甚至连关心的话都没有一句?” “我在她眼里,那就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仇人,又怎么可能念我的不容易?” 深夜的风冰凉刺骨,却抵不过骨子里窜起来的寒意,苏九歌自嘲的笑了笑,又道:“此次阿远的事情真要感谢你们俩的出手相帮,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洗漱冤屈.” 第276章 玉石俱焚 “我都唤你姐姐了,就没必要再和我这么客气了吧?” 沐朗信眨眨眼,狭长的眸里带着抹风流笑意,“姐姐若真感激,以身相许如何?” “呸,沐小子,这会儿还没睡呢,你倒先做起美梦来了?” 没等苏九歌拒绝,齐天恒先笑骂了句,沐朗信摸摸鼻子,也嘿嘿讪笑起来:“美梦总要有的嘛,万一姐姐哪天想不开,就答应了我的提议呢?” “就算九歌想答应你,那你也得排队去,轮都还没轮到你呢,你急什么?” 齐天恒当即宣示了自己的地位,气的沐朗信拿眼瞪他,没等说话,前头已经飘来谢远含着笑意的声音:“这辈子你们都没有机会了,下辈子再看花落谁家?” “啧,那我祝你长命百岁,我和姐姐活九十就行了,”沐朗信的话脱口而出,也没觉得有什么忌讳,就笑嘻嘻的道:“姐姐跟我一块儿投胎,下辈子指定得嫁我.” “你这算盘打的倒是不错,”齐天恒哭笑不得起来,简直服了他的思路,“那我是不是该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和九歌同年同月同日死?” “齐大哥,我喊你大哥成吗?你这招比我更狠,在下是自愧不如.” 沐朗信对齐天恒也是佩服的紧,四目相望,忽然间就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大哥!” “小弟!” 两手相握,满脸都是感动,苏九歌看他俩一会儿斗嘴,一会儿又恨不得结拜的样,摇头失笑起来,“我看你们俩就是一对活宝.” “不,我们俩是难兄难弟,只有我们彼此才能了解对方爱而不得的苦.” 沐朗信郑重其事的解释,听的苏九歌想拿话啐他,“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情啊爱的?” “姐姐!” “叫姐姐也不管用,改日我上沐家亲自谢礼,并提醒你娘,该正经给你找个妻子了.” 苏九歌觉得沐朗信就是童心未泯的大孩子,看他哭丧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又扑哧声笑了起来,“要不我把婉儿指给你,让她风光大嫁?” “还是不了,那时觉得她挺稚嫩单纯,如今倒是失了那份韵味.” 沐朗信摇头拒绝,前头扶着曹氏的婉儿身子一僵,很快又若无其事的装作没听见. 什么失了那份韵味,还不就是看上了苏九歌,故意挑自己的错? 不过今日谢润倒是仗义,真没有把自己供出来,那自己也该尽了情分,替他报仇啊? 既然谢远回来了,虾庄也该重新开业,苏九哥费了心思重新打广告出去,只是还没等到再度开业,苏小桃和苏翠花就先寻上了门. 前阵子曹氏来城里,苏小桃想着家里还要盖房,便没有跟过来,这会儿谢远无事,倒是谢润被判了重刑,一向爱慕谢润的苏翠花哪忍得了,当即就撺掇苏小桃找上门来. 曹氏心里本就想念苏小桃,这会儿看见苏小桃来了,脸上顿时喜笑颜开,“你这孩子,二娘成天就念叨你,你还忍到现在才来看二娘.” “二娘,我不这是怕给您添乱吗,一听说阿远哥哥没事,就急着赶过来了.” 苏小桃乖巧的拉着她的手,又心疼道:“您看看您,这段时间没少担心吧?这脸瞧着都瘦了许多,叫人瞧着就心疼.” “唉,也就只有你会心疼二娘了,那个妖女,她才不会管我有没有瘦.” 曹氏骂了句苏九歌,苏小桃也识趣的没点破,倒是苏翠花在大堂里找了一圈,没看见苏九歌,又回过头来恼怒道:“那个贱人呢?赶紧叫她出来,我今天要抓花她的脸!” 一听要抓花苏九歌的脸,曹氏心里就先乐开了花,只是面上还故作好奇的道:“翠花啊,好端端的,你怎么这大的火气?” “我好什么好?那个贱人敢害润哥哥,我和她没完!” 苏翠花气的七窍生烟,就要上楼就找苏九歌,曹氏一见,赶紧装模作样拦住了往后院去的路,“苏九歌那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你还是回去吧,别再伤了和气.” “和气?要不是她,我早就已经嫁给润哥哥了!” 苏翠花本想上楼的,但看她拦在了另一边,顿时就反应过来,冷笑道:“哦,我知道了,那个小贱人在后院是吧?看我今天不生撕了她!” “诶,这可是来凤城,你别乱来啊?小心人家报官抓你!” 曹氏嘴里一边说,一边装作拦不住的样子喊了起来:“苏翠花,你给我站住!” 苏翠花才不听她的话,埋头就往后院冲,但才刚到门口,就和过来的苏九歌打了个照面,苏九歌看她怒容满面的样,眸里就起了冷意:“苏翠花,想打架?” “苏九歌,你害的润哥哥终生都得为囚,我饶不了你!” 苏翠花反应过来,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去抓苏九歌的脸,苏九歌灵巧的闪开,又不客气的反脚把她踹倒在地,“你那么心疼你的润哥哥,你倒是代她入狱啊?” 那一脚踹的不轻,苏翠花半天没爬起来,就趴在地上哭骂:“苏九歌,你害了我润哥哥,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就是死了,我也要化作厉鬼缠着你!” “那不巧,我这人凶气太重,阎王都不敢收,我看你怎么来缠我?” 苏九歌知道她只是来替谢润出气的,自己现在和孙婆子的关系又不错,也不好太过为难苏翠花,看见仲婶子从后厨出来,就喊了她:“你把苏翠花送回去,叫她别再来了.” “好嘞,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仲婶子答应下来,伸手就扶起了苏翠花,苏九歌也就转身准备进大堂,但没走两步,就忽听得身后传来了劲风,伴随着仲婶子的惊叫声:“九儿,小心!” 苏九歌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就往旁边闪,但风声已经到了背后,根本来不及避开,咬了牙准备硬生生受着,斜刺里却有道更强劲的风声袭来,又瞬间卷着她移到了一旁. 还没等她站稳脚跟,方才站的地方便划过道雪亮寒芒,在阳光下尤为刺目. 苏九歌眼皮一跳,苏翠花手里拿的,竟是把匕首? 第277章 摸着良心说话 堪堪赶来救下她的谢远已经怒沉了脸,手脚都冰凉发颤了,若是他再迟上半步,苏翠花岂不是就要得逞,让苏九歌血溅当场? 寒星般的眸里起了极怒,“苏翠花,你这是找死!” “呵,我既然嫁不了润哥哥,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与苏九歌玉石俱焚.” 苏翠花没伤着苏九歌,也就拿着匕首站在那里,阴阴的笑了起来:“苏九歌,你今日若不弄死我,改日我必定想办法弄死你,你敢试试吗?”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自然要成全你的.” 苏九歌看看她手里的雪亮匕首,眸里一片寒芒,“看在同是苏家人的份上,你挑个死法,想想要埋在哪里,那些小要求,我也还是能勉强满足你的要求.” “哦,对了,你若想与谢润同棺,那就得问问他同不同意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呸,你休想打润哥哥的主意!” 这么一说,苏翠花眼里的光芒又闪烁起来,没有了之前的坚定. 苏九歌看了两眼,摇头嗤声道:“你若是不同他一起死,你比他先投胎,按时间来算,下辈子你大概只能当他的阿奶,休想再结亲了.” “不可能的,我这辈子嫁不了润哥哥,那我下辈子也一定要嫁给他!” 苏翠花有些慌了,手里的匕首也看着拿不稳了,苏九歌又嘲弄道:“你不是想死吗?还管什么嫁不嫁?能让谢润喊你一声阿奶,你应该也不亏.” “我不!我才不要当阿奶,我要当润哥哥的娘子!” 一想到孙婆子的模样,苏翠花都差点崩溃,扔了匕首,哭着跑走了,“苏九歌,你给我等着,我就算杀不了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啧,就这么点胆气,也想学着为非作歹,伤人性命?” 苏九歌看了眼地上的匕首,后背上情不自禁的窜起股凉意,但也硬撑着没表露出来,倒是谢远心疼的抱住她,后怕不已,“娘子,我怕,真的怕你……” 若是那匕首扎在了她的后背上,他的心也跟着碎了吧? “别怕,像我这种人,向来都命硬着呢,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说到后头,苏九歌的声音也跟着颤了起来,若那匕首扎实在了,她今日也就交待了吧? 想到会永堕黑暗,心脏就揪成了一团,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又怎么能死? 感觉到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谢远越发抱紧了她,“别怕,我在,我一直在……” 不管是碧落黄泉,他一直在陪着她…… 大堂里的曹氏看着苏翠花没得逞不说,反倒还促进了谢远和苏九歌之间的感情,顿时就恨的牙痒痒,拉着苏小桃过去,阴阳怪气的道:“又不是死了,抱那么紧干什么?” “娘!”谢远怒脸,“娘子才刚劫后余生,您怎么能这样说话?” “我不这样说,那要怎样说?苏翠花也就是吓吓她而已,她倒好,还巴着你不放了.” 曹氏冷着脸,把苏小桃往前推了推,“还是小桃贤惠贴心,知道分寸,不像苏九歌,除了会挣那几个臭银子,她还会干什么?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眉眼吊高,一副尖酸刻薄的样,看的谢远都皱紧了眉,“娘,苏小桃她再怎么样,都与您没有多大关系,苏九歌再不好,那也是您的儿媳妇,您为什么要针对她?” “笑话,就她那样的女人,也值得我针对?” 曹氏满脸冷笑,根本就不拿正眼看苏九歌,苏九歌也不与她斗嘴,只当没听见. 谢远倒是被气的不轻,“您要真觉得苏小桃那么好,那您自己和她过去啊?我看您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从前谢冬雪给您的教训了吧?” “呵,冬雪是冬雪,小桃是小桃,怎么能混为一谈?况且现在冬雪过的如此凄惨,那都是苏九歌害的,若不是她,冬雪又怎么会嫁进王家为妾?” 曹氏恶狠狠的瞪了眼苏九歌,把苏九歌都给瞪笑了,“照你的意思来说,我当初就该由着你自生自灭,被谢家人欺负至死才对啊?那还真是我的错,救了条白眼狼.” “苏九歌,你敢骂我?” 曹氏气的跺脚,苏九歌就在那笑的欢快,“我骂你又怎么样?我拿银子喂出条白眼狼来,我还不能骂骂她了?早知道如此不识好歹,我的银子就是打水漂,也不会用在你身上.” “远儿,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苏九歌她欺负我,你就不知道吭声!” 曹氏指着苏九歌哭了起来,谢远头疼的看着两个女人,“娘子,咱少说两句,成吗?” “她若不上赶着找骂,我哪有心思搭理她?” 苏九歌对曹氏早已彻底死心,松开谢远,潇洒的进大堂去了,“你哄她吧,我没意见.” 只是还没到门口,曹氏却阴着脸挡住了去路,“苏九歌,你不许走.” 苏九歌退后两步,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你是觉得还没有过瘾,想再找我吵一架?” 谢远急躁起来,“娘,娘子已经让步了,您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谢远,小桃不可能一直没名没分的侍候我,今日既然你们都在,那我也就下个硬话,今夜你就和小桃圆房,明日我让你们俩拜堂成亲.” 说着不等谢远说话,就直接阴阴的看向苏九歌,“让你姐进门,你没意见吧?” “没啊?小桃姐愿意嫁给谢远,我自然没有意见.” 苏九歌觉得她就是个笑话,耸耸肩,直接了当的道:“你叫谢远写封和离书给我,把我该得的东西都还回来,别说是娶小桃了,就是娶小梨还是小杏,那都与我没关系.” “你能有什么东西?你在谢家所得的银子,通通都不许带走!” 曹氏蛮横起来,苏九歌只听的好笑,“你说不许带走就不许带走?只可惜啊,你说的都不算,你若是敢欠我分毫,你就等着被我告上衙门,让你分文都得不到.” “苏九歌,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曹氏还是先摸着良心说话吧,免得天打五雷轰.” 苏九歌撂下话,拨开她就进大堂去了,耳听着曹氏又在向谢远哭骂她的不是,摇摇头,满眸的冷笑,既然曹氏不愿意好好过日子,那说不得就只好顺了她的心. 第278章 休了你 苏九歌进大堂去了,虾庄被这么一闹腾,百废待兴,她还得好好筹谋才行. 她在大堂忙着活计,曹氏就在后院拉住谢远,不肯放他走. 谢远知道苏九歌最近会比较忙,心里还寻思着要多给她帮忙,曹氏硬拉着他诉苦,顿时头都大了,甚是无奈的道:“娘,娘子那边忙不过来,咱们去搭把手成吗?” “娘子娘子,除了喊娘子,你还会说点什么别的?” 曹氏不喜欢他和苏九歌多亲近,反倒把苏小桃推到了他面前,“小桃进来凤城,人生地不熟的,你带着她出去转几圈,看看来凤城的风土人情.” “娘,我和苏小桃又不是什么要好的关系,更何况我都成亲了,总该要避嫌的.” 谢远下意识的立即退开了几步,与苏小桃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苏小桃看的委屈不已,“阿远哥哥,九儿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你为什么偏偏就排斥我?” “你倒是真会往脸上贴金,不知你哪样能和我娘子相提并论?” 谢远都不带正眼看她的,冷冷道:“我娘觉得你不错,你大可以嫁她,别来缠着我.” “嘿,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我若能娶小桃,还犯得着求你?” 曹氏被她给气笑了,还想说什么,大堂那里却传来怒骂声:“曹氏,你给我滚出来!” “曹氏,你别以为你躲着,老娘就找不到你?你给我出来!出来!” 几声尖厉的骂声在整座虾庄里响起,曹氏脸色一白,周婆子和花氏还是找上门来了啊? 谢远看她白了脸,心里顿时就升起浓浓无奈,她这会儿倒是不敢大声说话了?倒是把方才骂苏九歌的气势拿出来,狠狠还击谢家人啊? 满面惊惶的躲在后院里,也不敢应声,倒是隐约能听见苏九歌驳斥了几句,谢远方才已经被苏翠花吓的不轻,唯恐再出什么意外,就要去帮忙,曹氏却死死拉住了他. 见他望过来,又白着脸摇头,低低道:“远儿,那两个婆子都不是善茬,你别出去.” “娘,娘子还在大堂,您躲着不去,于心何忍?” 谢远拨开她的手,曹氏却急怒道:“我说的话你都不听是吧?她苏九歌向来牙尖嘴利,被骂几句又能怎么样?就算是谢家要她死,那也是她自己惹来的祸事,就该她自己受着!” “她自己惹来的祸事?娘,如今我才发现,您倒是真的冷血心肠.” 谢远倒退两步,满眼皆是失望,“您怎么不想想,她苏九歌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惹上这些祸事?事已至此,您对她不止没有半点怜恤,反倒处处责难,您的良心何在?” “您扪心自问,这两年来,苏九歌何曾有半点对不起您的地方?我们母子俩一介贫民,到如今跟着她的丰衣足食,她苏九歌付出了多少,难道您心里都没有数?” 谢远觉得曹氏就是起了魔怔,失望的摇头,“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去大堂了.” 说罢也不再看曹氏,大步流星的进了大堂,曹氏愣了几秒,眼底忽就飘起浓浓怒火,若不是苏九歌从中作祟,谢远又怎么可能再也不听她的话? 但听大堂里又起了说话声,想来想去,还是咬着牙进了大堂,周婆子正在喝茶润嗓,看见她冒头,手里的茶盏想也没想的就飞了过去:“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你还敢露面?!” 众人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曹氏躲避不及,茶盏生生砸在了腿上,顿时疼的脸都惨白起来,苏小桃惊呼一声,赶紧扶住她,“二娘!” “我,我没事……” 曹氏靠在她肩上,勉强摇了头,苏九歌面色一冷:“阿奶这是要在虾庄闹事?” “闹事?我教训我自己的儿媳妇,你管得着吗?” 周婆子一脸阴戾,“你以为我是曹氏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多说儿媳妇一句重话都不敢?入了我谢家的门,还敢不守规矩,我活活打死她都不为过.” “我不管你想打她还是骂她,大可以把她领回你谢家教训,但这里是我苏九歌的虾庄,你再敢动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九歌晃晃手里的茶盏,要笑不笑的道:“要知道虾庄里多的是这种东西,你若不识趣,我不介意也砸几个玩玩.” 周婆子恨的咬牙,“苏九歌,曹氏待你并不好,你还要给她撑腰?” “她待我好不好,那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你若不识趣,你怎么打人的,我就怎么打回去.” 苏九歌面色淡淡的还回去,周婆子看她不好说话的样,又恼怒的盯着曹氏:“都是你不会调教人,看你教出来的儿媳妇,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要凶恶!” 曹氏不敢顶嘴,就垂头站在门口,由着周婆子一通乱骂,只要周婆子不打人,苏九歌也就无意再出口,曹氏和周婆子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多管什么闲事? 她不出口,曹氏哪压得下周婆子的气焰,谢远看她被骂的眼泪汪汪,还不敢吭声,就忍不住直叹气,“娘,您又不是没有儿子,您怕她干什么?” 骂个两句就算了,但周婆子越骂越难听,她也能忍着听下去? “哼,她有儿子又怎么样?她的亲生儿子早就死了,而你不过是捡回来的野种!” 周婆子顺着话就骂到了谢远身上,苏九歌眉头一皱,不耐烦的敲了桌,“骂你的儿媳妇我管不着,若敢骂我的夫君,就别怪我没提前给你敲警钟.” 她这般表态,周婆子到嘴边的话又不敢骂出来了,只恨恨的拿眼瞪她,苏九歌看的好笑,“怎么,你瞪我,我就不敢说了?我的人,也是你想欺负就欺负的?” 周婆子不说话了,想想又恨声道:“你也用不着猖狂,从今儿起,咱们两家断绝关系!” 苏九歌耸肩,表示随她高兴,倒是曹氏一下愣了,转而又嘶声哭了起来:“娘,我们家又没什么过错,您怎么能把咱们赶出谢家?” “你还好意思说没有过错?你护不住润儿,还有脸进谢家?” 周婆子阴着脸,怒笑连连,“我不止要把你们赶出谢家,更要代表我那九泉下的儿子休了你曹氏,从此以后你也是个被夫家除名的女人,我看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第279章 另立山门 “不!娘,您不能休了我!您不能休了我啊……” 曹氏哭的伤心欲绝,周婆子却只是满脸冷笑,“你害了润哥儿,也没脸进谢家了,我倒不如送你个自由身,就是不知道你死后,还怎么有脸地下见我的儿?” “娘,不是我害的润哥儿,不是我……” 曹氏哭倒在苏小桃身上,忽又直起身,指着苏九歌凄厉道:“娘,是她不肯放过润哥儿!都是她的错,都是苏九歌害的,您应该找她算账,应该找她!” 苏九歌看曹氏哭的伤心,本还琢磨要不要帮腔,但听她把过错全都推到自己身上来了,刚起的一腔热血瞬间又凉了下去,哂笑起来,说好的不多管闲事,又忍不住了吗? 凉了眉眼,低着头慢悠悠的喝茶,谢远在旁边听的都替曹氏着急,“娘,她们要除咱们的名,那就让她们除好了,咱们不曾亏欠谢家,也犯不着求她们.” “你懂什么?谢家那就是咱们的根,咱们可以穷,但是不能没有根!” 曹氏厉声驳斥了他一句,又苦苦哀求周婆子,“娘,我和谢远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谢家的事情,所有的错都是苏九歌一手酿成的,您要赶,就把她赶出谢家成吗?” “娘,娘子和咱们就是一体的,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什么一体的?她苏九歌姓苏,咱们姓谢,她就跟咱们没有丁点关系!” “她是姓苏不假,但我已经迎娶她进门,她与我就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了,您若是执意要赶她走,那您把我也一起赶走好了!” 谢远大怒,直接背对着曹氏,“谢家阿奶想赶人就让她赶好了,反正她从来也没有把我当过是谢家的孩子,您倒好,还反而是非不分的帮着人把儿媳妇往外赶?” “谢远,我再说一遍,苏九歌她不是我儿媳妇,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承认她!” “那您也听好了,我这辈子就只娶苏九歌,换谁都不行!” 谢远对曹氏失望至极,拉着苏九歌就要走,苏九歌按住他的手,看向得意的周婆子和花氏,“闹也闹过了,威风也耍过了,还要我请你们走?” 花氏不悦,“苏九歌,你这是做生意的地方,进门就是客,你怎么还赶人离开?” “你们俩什么生意都没有做,还敢骂人,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客?” 苏九歌对花氏和周婆子的战斗力向来不放在心上,直接下了逐客令:“小五,送客!” 小五伶俐的小跑过来,微笑伸手:“两位请吧?” “行,苏九歌,你有种!” 花氏生气的搀着周婆子要走,曹氏却拽着周婆子的衣袖不松手,哀哀的哭:“娘,我和谢远没有犯错,您别赶我们成吗?我和远儿不能没有家啊……” “你求我有什么用?” 周婆子厌恶的甩开她,“你有这功夫在我面前哭,倒不去求求苏九歌,只要她想办法把润哥儿从牢里救出来,我保证给你们一家立长生牌.” “求她?” 曹氏愣了愣,泪眼朦胧的看着面色冷淡的苏九歌,最终还是咬牙哭道:“苏九歌,人要脸树要皮,要是咱们被谢家赶出门,也就成了村里的笑话了.” “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以后的孩子想想吧?他连入祠堂的资格都被你剥夺了,你让他以后还怎么在世上行走?难道你也想他像你一样,成为所有人的笑话吗?”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就救救润哥儿,放他一条生路,行吗?” “那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苏九歌也不过是个平凡人,如何与律法抗衡?” 苏九歌放了茶盏,不紧不慢的道:“谢润已经判罪,就是圣上亲临也救不了他,至于我孩子入祠堂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就谢家这样的族谱,我还不屑于让他记名.” 周婆子冷笑,“苏九歌,你倒是挺猖狂的啊?连族谱都不放在眼里?” “你谢家从未把我夫君当成是谢家人,就这样的族人,也想得到我的认同?” 苏九歌懒于和她多说,“谢润之事已经不可逆,你是写休书也好,还是除名也罢,那都由着你们折腾,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这是不欢迎你们.” “行,你硬气,那咱们就走着瞧!” 周婆子说不过她,拉着花氏气冲冲的走了,她们一起,曹氏就来了威风,指着苏九歌的鼻子哭骂不休:“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害惨了我和谢远!你怎么就不去死!” “苏九歌,我曹氏当初就是鬼迷心窍,才会迎你进门,你也马上给我滚,滚啊!” “娘,您能不能分清是非好歹?谢家偏执,您凭什么把错都算在娘子身上?” 谢远真是恼了她的恼火,极怒道:“您那么会骂人,张口闭口就叫人去死,方才在周婆子面前您怎么就不吭声?您倒是也胆子放大些,叫她去死啊?” 曹氏愣了,没几秒又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谢远,你这是冲我发脾气?” “我怎么敢冲您发脾气?我惹不起您,我还躲的起吧?” 谢远一个字都不想和她多说,拉着苏九歌直接上楼去了,“您自己好自为之吧!” “谢远!” 曹氏怒叫一声,但谢远头也没回,和苏九哥消失在了楼梯口. 大堂里又安静下来,苏小桃递了热茶给曹氏,低低安慰道:“二娘,苏九歌向牙尖嘴利,十个人都说不过她,您还是别和她置气了.” “我哪敢和她置气?你没看见她的威势吗,活吞了我都不在话下!” 曹氏捧着茶,心里烦躁的不行,想想又哽咽起来:“小桃,若是我们被谢家赶出门,以后也就是没有根的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二娘,我倒是赞同苏九歌和阿远哥哥的说法,”苏小桃罕见的的帮了腔,细声细气道:“谢家不做咱们的根,那咱们就自己做自己的根,还能怕了她们不成?” 曹氏一愣,“自己做自己的根?” “对啊,谢家也并非什么良枝,就知道拿苏九歌犯的错误来威胁您,看着就心烦.” 苏小桃笑笑,“您想啊,咱们不缺人也不缺银子,又何必求着她们?她把咱们除名正好,咱们自己开祠堂修族谱,你就是这一脉的太祖宗,您说怎么样?” 第280章 分别 “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谢家要休了我……” 一想到自己老了还被夫家休出门,曹氏心里就恨毒了苏九歌,若不是她执意要重判润哥儿,周婆子又怎么会把邪火发在自己身上? “二娘,说句难听的话,您那夫家早就名存实亡,休与不休,又有什么区别?” 苏小桃好言劝慰了句,又道:“您又不仰仗谢家过日子,由着她们去折腾便是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我这心里,始终不是个滋味啊……” 曹氏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一边感伤,一边又愤怒道:“你看你多体贴?知道拿话儿劝解我,那苏九歌就巴不得我去死,她才好无法无天!” “二娘,她向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您生她的气,实在不值当.” 苏小桃只管拣着好听话说,而曹氏叹了气,想想又怒火中烧道:“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让你和谢远成就好事,哪能一直由着苏九歌猖狂?” “哎哟,二娘,这事不着急的……” 苏小桃脸上起了羞色,曹氏略有责怪的嗔道:“还不急?再拖下去,就该耽误你了.” “二娘!……” 这种事儿,苏小桃也不好说什么,而曹氏欣慰的拍着她的手背,心里却琢磨起来,该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让谢远乖乖就范? 等到晚饭时间,苏九歌和谢远才从楼上下来,曹氏默着张脸,也只当没看见他俩. 一顿饭吃的极其沉默,主子没说话,下人就更不敢吭声,直到苏九歌吃过饭准备离席,苏小桃才小心的开了口:“九儿,阿奶说你要是没事就回家帮帮忙,她也挺想你的.” “行,我知道了,”苏九歌点头,曹氏在旁边冷笑了声,“什么想她了,怕是想她兜里的银子了吧?还故意把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甭管人家是想我的银子,还是想我的人,至少还是有句想我的话在.” 苏九歌不想看她,只淡声道:“婉儿,店里宣传的事情我都已弄妥,我明儿就回村里,这里就交由你打理,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及时通知我.” 婉儿还在帮曹氏布菜,闻言顿时愣住了,“少夫人,虾庄规模大,我管着不合适吧?” “她说让你管,你就管着,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曹氏倒是先帮她把话揽了过来,又冷笑道:“她早走早省心,我也不用整日看她的脸色,在屋檐下过日子.” “这……” 婉儿还想推辞两句,但见苏九歌已经没了话,也只得应声:“是,婉儿一定尽心打理.” “嗯,”苏九歌这才沉沉点头,转身上楼去了,婉儿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渐渐浮起不易察觉的得意,苏九歌,你分身乏术之时,终归还是想起了我啊? 看来我还得多给你找点事情做做,不然你手里的东西,又怎么会尽快交给我? 谢远跟着上了楼,甚是无奈道:“娘子,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回村了?” “你觉得我留在这里,整日和你娘吵架,合适吗?” 苏九歌被折腾的心累不已,整个人都透着倦怠,“阿远,你娘是不可逆转的因素,我们还是暂时分开段时间,也许时过境迁,你的想法也会不一样.” “娘子!……” 谢远不喜欢她的这个论调,转到她身前直视着她,“那我也跟着你一起回村.” “还是别了,你多陪陪她吧,免得她又生事端.” 苏九歌摇头,曹氏的蛮横愚蠢已经消耗掉了她的所有热情,连带着和谢远之间的感情,都不可避免的蒙上了阴影,若是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那分开也许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陪她吧,我自己回西关村.” 苏九歌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和谢远多言,等到第二天一早,便随着马车回了西关村. 她这一直,整个虾庄瞬间便冷清了下来,等到晌午时沐朗信寻过来,得知苏九歌独自回了西关村,顿时就惊诧不已:“姐姐都回村了,你还不回?” “她不许我跟着她去,”谢远叹气,又回头看看在柜台后和婉儿说笑的曹氏,沐朗信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瞬间就了然道:“我知道了,肯定又是你娘惹着了姐姐.” 说着又笑了起来,上马扬鞭:“既然你回不了西关村,那我去替你陪着姐姐,当然,你若搞不定你娘,这以后说不得姐姐就是我妻子了,你可不许来抢.” 说罢也不等谢远有所反应,便朗笑一声,绝尘而去. 谢远看他兴冲冲的出城,心里更是着恼的紧,自己若分身有术,谁要他陪着苏九歌了? 午后齐天恒也来了趟,得知苏九歌独自回村,留给谢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也就走了,谢远回味着他的眼神,眼里渐渐起了凌厉,这都是要趁虚而入? 转头想想,嘴里又有些发苦,他这糊涂娘,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苏九歌回西关村,苏家自是高兴,红氏更是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只不过苏翠花看见她,眼里就冒恨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九歌心里对她多加了注意,表面上也没有说什么,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沐朗信一人一骑的寻到苏家,她顿时就头疼的扶了额,“你来干什么?” “姐姐你回了村里,我也自然也要来瞧瞧的.” 沐朗信倒是自来熟,笑嘻嘻的苏家人打了招呼,红氏靠近苏九歌,压低声音道:“九儿,你这又是从哪里认的弟弟?” “娘,人家是城里的富家子弟,不是我的什么弟弟.” 来都已经来了,苏九歌也只得无奈的引了他进门,“你来村里,你家里人知道吗?” “怕什么?我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她们从来都不寻我的.” 沐朗信瞧瞧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数个小碟子,顿时就眼馋起来:“姐姐,这些都是些什么好吃食?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村里人弄的小巧玩意儿,你当然没见过.” 苏九歌看他好奇满满的样,就不禁仰天长叹了声,他这是来体验乡村生活的吧? 第281章 麻烦来了 人家都巴巴的寻上门来,苏九歌也做不出拿棍子赶人的事情,等到午后,准备去新房那边看看,见沐朗信也跟了上来,就无奈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城?” “我才刚来,姐姐怎么就要赶我走?” 沐朗信捧心,做出伤心状,苏九歌送了个白眼给他,“村里没吃没喝,更没什么好玩的,等会儿我就送你出村,你自己赶紧回来凤城待着去.” “我不!” 沐朗信才不肯走,跑到红氏那边说笑去了,苏九歌看红氏被他逗得笑不起腰来,顿时就觉欲哭无泪,曹氏本就怀疑她与旁人有染,这家伙就是想给她板上钉钉啊? 见他确实不想离开,也就不再说他了,等拐了弯,再走上小段距离,也就到了新房. 隔得稍远,就见新房的院里站着不少人,苏九歌愣了愣,转头看向红氏,“娘,今天咱们家里又宴客吗,怎么那么多人?” “我没听你阿奶说要请客,也不知那些人干什么的?” 红氏也狐疑起来,加紧脚步赶过去,就见那些人哪是什么客人,都是群看热闹的人. 而人圈里,周婆子和孙婆子正吵的不可开交. 苏九歌回村里就是想避开那些人,一见周婆子就调头想走,人圈里的周婆子却已经眼尖的发现了她,“苏九歌,你果然回村里了啊?我孙儿在坐牢,你还有心思盖新房?” 人家都喊上脸来了,苏九歌也只得停了步,头疼道:“你孙儿坐牢叫罪有应得,苏家盖新房那是人家厉害,扯到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我孙儿罪有应得?若不是你这个狠辣的女人,他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周婆子哭了起来,抹着眼泪伤心道:“各位父老乡亲,这苏九歌就是个扫把星,谁娶她进门谁就等着倒霉,我们谢家就是前车之鉴!” “放你的屁!谢润下毒害人,与我们家九儿有什么关系?” 孙婆子恼的跳起来骂,“谢家出了不孝子孙,还想往我苏家泼脏水?门都没有!” 没等周婆子接话,又恼怒道:“谢润居心不良害死了人,把他千刀万剐都不好过,我们家九儿心善,还留了他条狗命,你还不知道感恩?” “她心善?肯定她怕和润哥儿有染的事情被谢远知道,才会杀人灭口!” 周婆子也不是善茬,反口就咬了回去,听的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不会吧?苏九歌竟然被谢润玷污过身子?” “谢远就是个傻子,谢润代兄行房,也说的过去吧?” “什么代兄行房,我看就是她耐不住寂寞,故意勾引了谢润吧?” “家是成天有个美娇娘走来走去,也许是谢润引诱了苏九歌也说不定啊?” “哎,谢家的关系真乱,苏九歌怀了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 那些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周婆子听的满脸阴笑,“不管她怀了谁的孩子,那肯定不是谢家的,我们谢家没有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水性杨花是吧?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杨花了?” 孙婆子不知何时拿了把扫帚,就朝着周婆子没头没脑的打了下去:“嘴还贱不贱?” “骂我苏家的人,当我们好欺负啊?” “也不瞧瞧你们谢家养出来的货色,配给我们家九儿提鞋吗?” “他谢润早就废了命根子,拿什么玷污我们家九儿?我呸!” “周婆子,我看你就是个死不要脸的东西!” 骂一句打几下,打的周婆子满院子乱窜,哀叫连连,孙婆子火气上头,也没想饶过她,就追着她四处乱窜,“你爹娘没教你嘴下积德,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哎哟,你们快拦住她!打死人了,快拦住她!” “今儿我看谁敢拦!谁来我连他一起打!” 孙婆子也放了狠话,咬着牙使劲的追打周婆子,这个老不休的,居然敢登门来骂人,今天自己要是不打掉她一层皮,她就不叫孙婆子! 周婆子被打的没办法了,也只能抱着头窜出了苏家,孙婆子倒也没再追出去,回头就怒瞪着那些看热闹的人,“还不走,是想我也把你们打出去?” 一群人顿作鸟兽散,不敢试孙婆子的威风,见人都跑了,孙婆子这才扔了扫帚,站在那里大喘气,苏九歌心里头感动,上前帮她顺气,“阿奶,还要劳累您帮着我撑腰了.” “你是我苏家的姑娘,还跟阿奶客气什么?” 孙婆子摇摇头,又无奈道:“只不过你把谢润送进牢里,也算是彻底得罪了谢家,以后你在她们家的日子,怕是要更不好过了.” “过不好,那就不过,我也不是要求着谁过活.” 苏九歌笑笑,想想又有些尴尬起来:“阿奶,您多劝劝小姑,她还念着谢润呢……” “那个死丫头,我跟她说多少回了,叫她不要跟着谢润,她偏不听.” 孙婆子去了来凤城一段时间,眼光也高了不少,“虾庄有几个客人都挺中意她的,家境也殷实,回头我跟人家说说,早日把她嫁了,也省了心事.” “阿奶您做主便好.” 苏九歌并不插手苏翠花嫁人的事情,见远处有辆马车往这边行过来,又不禁皱了眉头,“阿奶,咱们家今天有客人?” “没有啊?” 孙婆子眯了眼看看远处的马车,也琢磨不透是谁,倒是苏九歌眼尖的看见赶车的谢远,再瞧马车缓缓移动的架势,脸色就微微变了,“阿奶,麻烦来了.” 孙婆子有些犯懵,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你是说,曹氏她们也跟着回来了?” 如果真是那样,村里又不得安宁了. 苏九歌点头,看着谢远驾车过来,眉头就紧锁成了一团:“怎么都来了?” “谁叫我的傻儿子就念叨你,我们也只好回来了.” 曹氏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随即就见苏小桃率先跳下了车,而后殷勤的扶着曹氏踏下马车,倒是让后头的三个丫环没了用武之地. 孙婆子看她奴颜婢膝的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第282章 女大留成愁 “阿奶,人家又不是小丫头了,能不能别每次都喊死丫头?” 苏小桃不快活的顶了句嘴,气得孙婆子就s 作势打她,曹氏却微微闪身,拦在了苏小桃面前,笑道:“苏家婶娘,我看小桃极乖巧,不若向你讨了她,留在我身边照应?” “你讨她干什么?她一个待嫁的黄花大闺女,留在你身边不合适.” 孙婆子摇头拒绝,把苏小桃给弄急了,“阿奶,我就要留在二娘身边,您别拦着!” “我不拦着?人家身边有丫头,有儿媳,你留在那里算怎么回事?” 孙婆子拿眼瞪她,一把就将她扯到自己身边来了,“家里盖新房,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不留在家里帮忙,巴巴的跑去给人家献什么殷勤?” “苏家婶娘,我本不欲提前说的,但你既然提起这茬事,那我就开这个口了.” 曹氏笑笑,直接了当的道:“我想讨小桃做儿媳妇,不知你意下如何?” “侄媳妇,你这话就有意思了,九儿还在你家做媳,你又来讨小桃,是几个意思?” 孙婆子板了脸,不高兴的道:“我们家女儿虽多,但个个也都珍贵着哩,你先把九儿给我待好了,你再提别的事.” “阿奶,二娘怎么没有好好待九儿?是她自己不听话,非要和二娘作对.” 苏小桃不高兴的嘟囔了句,苏九歌挑了眉,眸里扬起漠然:“你想嫁给谢远,我不反对,但若凡事往我身上泼脏水,就别怪我和你过不去.” “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凶干什么?” 苏小桃瞪了下眼睛,又巴巴的跑去扶曹氏,脸上也换了甜甜的笑,“二娘,咱们回去吧?” “死丫头,你不住在家里,又想去哪里疯?” 孙婆子还想拽她,但苏小桃已经灵巧的避开了,藏到了曹氏身后,并不肯回苏家. 倒是谢远站到了苏九歌身边,“娘,我和娘子住在苏家,你们回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有到家门了还不回的道理?” 曹氏瞬间恼了脸,谢远笑笑,“苏小桃同样过家门而不入,我只不过学她而已.” “她是姑娘家,她不回……” “姑娘家都敢没名没分的住在男人家里,我这女婿住在丈人家,又有什么关系?” 谢远截断她的话,“娘,赶紧回去吧,家里还得好一番收拾,您就别磨蹭了.” 曹氏没动脚,只满脸怒色的盯着他:“谢远,你当真为了苏九歌这个贱人,都不要我这个娘了是吧?” “娘!苏九歌是您的儿媳,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谢远的脸色难看起来,不想和曹氏再多言,孙婆子在旁边冷了脸,“侄媳妇,看在阿远明事理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方才的话了,你赶紧回吧,苏家不欢迎你.” “婶娘,我是诚心诚意的向您小桃,您又何必……” “小桃是苏家的女儿,她嫁给谁我说了算,”孙婆子上下打量了眼曹氏,才又冷笑道:“你若真想迎她入门,那就把九儿的事先给我处理妥当.” “她有什么好处理的?一纸和离书给她,从此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 曹氏撇了下嘴,眼里还隐隐带着不屑,孙婆子看她死不要脸的模样,都气笑了,“你说的倒是好听,那不若九儿一纸休书递给谢远,成全了你们,怎么样?” “荒唐,从来只有夫家给休书的,她一个女儿家,凭什么休了谢远?” 曹氏反驳回去,听的孙婆子都想揍她,“你说凭什么?你们家吃喝拉撒,哪样不是靠九儿撑起来的?她没犯过错,你还想休了她,我看是你这个死老婆子想挨骂了吧?” “就你那样,也想休我们家九儿?也不撒泡尿瞧瞧,看看你自己的德性?当然了,你想休也行,把所有属于九儿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要不然我苏家的女儿,你哪个都别想要!” 孙婆子的嘴刀子可不比周婆子差,几句话骂下来,曹氏一张脸都气成了猪肝紫,却愣是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倒是苏小桃弱弱的帮了句腔,:“阿奶,九儿能有什么东西?” “苏小桃,我还没把你嫁出去,你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孙婆子一个眼神甩过来,成功吓得苏小桃讪讪闭嘴,曹氏知道自己不是孙婆子的对手,拉着苏小桃就往破庙里走,“婶娘,女大当嫁,留来留去留成愁,你自己看着办吧!” “愁什么愁?你那么厉害的勾走她,有本事你就养她一辈子!” 孙婆子在她后头狠狠啐了口唾沫,“我呸,自己家的事都弄不明白了,又还想再来祸害苏家的女儿?” “阿奶,我娘她耳根子软,有时候难免糊涂,您别和她一般计较.” 谢远无奈的打了句圆场,孙婆子看在他没走的份上,也就收了声,只是又气不过道:“阿远,咱们家九儿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你可别跟着你娘犯糊涂,白白错过了好姻缘.” “这些我都知道的,有我在,不会让她受欺负.” 谢远点头,看向身边皱眉不语的苏九歌,“娘子,咱们今夜就住苏家吧?” “你回破庙帮着收拾去吧,你不在,她们几个女人想干点什么活,也难免不方便.” 苏九歌摇摇头,虽然她和曹氏闹的极不愉快,但和谢远没有太大的关系,若是因此而坏了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反倒是她的罪过了. 只是谢远也不想面对曹氏的满怀怨气,“不,你不去,我也不想回去.” “你若不去,回头你娘又得说是我在撺掇你.” 苏九歌是真不想和曹氏吵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好言安抚道:“你今晚帮着她们收拾,明日上午我过去看看,你若真不想待在那里,就再和我一起过来.” “这……那行,我先回去,明天上午等你过来.” 谢远也不想加剧婆媳之间的矛盾,只能无奈的选择离开,一步三回头的到了院门口,又再叮嘱了句:“娘子,你明天得早点过来,别让我等久了啊?” 第283章 老来得子 “我知道了,你去吧.” 苏九歌笑了起来,挥挥手,待他走远,才又敛了笑,轻叹一声. 孙婆子看她情绪不佳,又还是帮着劝了句:“你别管曹氏怎么样,只要谢远真心实意的待你就成了,毕竟日子还是你们俩在过,她就是嫉妒你而已.” “我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她若想得开,就是多了个女儿,想不开就是多了个仇人.” 苏九歌无法理解曹氏的思维,远远看着苏大柱从外头回来,又诧异了声:“阿爹,您不是去来凤城看着虾庄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对啊,大柱,你成天不在家里帮忙,也不去虾庄,就乱转悠什么?” 孙婆子看他满脸喜气的样,脸上也起了狐疑:“什么事这么高兴?出门捡银子了?” “娘,是比捡银子还要高兴的事情.” 苏大柱看看她身边的苏九歌,后头的话也没说了,红氏从屋里出来,看他向来古板的脸上满是笑容,也跟着翘了嘴角,好心情的笑道:“什么好事,还这么神秘?” “你跟着瞎问什么?马上到傍晚了,多做些好饭好菜给我备着.” 凶巴巴的一句话甩到红氏的笑脸上,苏九歌见红氏瞬间红了眼眶,忍不住就皱了眉头,“阿爹,娘只是跟着高兴而已,您不说也就罢了,还凶她干什么?” “九儿,娘没事,娘,娘回去做晚饭了……” 红氏抹了把泪,低着头匆匆回老屋去了,孙婆子看苏九歌皱眉不语的样,作势就去掐苏大柱,“你这个浑货,红香又没说错什么,你待会儿可得好好跟她说话.” “娘,我知道了,我回去帮她做饭.” 苏大柱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追着红氏走了,孙婆子这才朝苏九歌讪笑道:“九儿,你爹娘过了一辈子,都习惯了彼此的脾气,你也别往心里去.” “阿奶,阿爹最近到底在干什么?总是副神神秘秘,还喜气洋洋的模样.” 爹娘之间的恩情,苏九歌也不好太过插手,倒是更好奇苏大柱在干什么,只是孙婆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活什么,摇摇头,“要不然我等会儿仔细问问她?” “问问也成,免得他受了旁人的欺骗,咱们还蒙在鼓里.” 真有喜事也就罢了,若是万一有人眼红苏家,故意给苏大柱设套,那可就糟了. 孙婆子明白苏九歌的担心,想想干脆也追苏大柱去了,“你在这里看着,晚点儿自己回家吃饭,我去问问你阿爹,免得他糊里糊涂的办了错事.” 苏九歌自是没意见,等人都走了,沐朗信这才有机会凑到苏九歌面前,一脸的叹服:“姐姐,你们家比我们沐府还要热闹,这一天天的就跟唱大戏似的,你方唱罢我又登场.” “今天人少,要是等苏谢两家人都在,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唱大戏了,” 苏九歌觉得这都是小场面,真要闹起来,比这可热闹多了,倒是沐朗信听的咋了舌,沐府后院的那些姨娘都喜欢勾心斗角,但也没谁敢放到明面上来闹啊? 这些个村妇倒是直接的很,一言不合就开撕了啊? 但看苏九歌微眯了眼,静静的站在那里,橘红的夕阳给她蒙了层淡淡光晕,看起来圣洁又专注,晚风拂起她的青丝裙角,恍惚间便有了飘然欲仙的感觉. 沐朗信怔了怔,才好奇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阿爹所谓的比捡银子还要高兴的事情,是件什么事?” 苏九歌盘算了下苏家有可能的发生的喜事,但却愣是想不出会有什么事令苏大柱如此高兴,倒是沐朗信笑眯眯的道:“以你阿爹的年纪来看,应该是老来得子吧?” 怕苏九歌不信,又补充道:“我祖母说了,当初我爹在你爹这个年纪的时候有了我,那喜的逢人就笑,由此可想,老来得子应该比捡银子更高兴.” “你家能老来得子,但我家不能啊?你看我阿爹对我娘的态度,那像是老来得子吗?” 苏九歌想也没想的摇头否决,眉头越发紧锁,“不知道他到底在喜什么,也许等阿奶问过之后,就会有结果了.” 只是等到苏九歌回家后找孙婆子一问,孙婆子却茫然的摇了头,“九儿,他不肯说.” “阿奶,阿爹连您也瞒着?” 苏九歌有些不信的看着孙婆子,孙婆子眼神闪烁了下,不敢与她对视,只呐呐道:“你也知道你爹的脾气,他不肯说的事情,旁人也撬不开他的嘴.” “阿奶,怕是您有意瞒着我吧?” 苏九歌才不信她的那些托词,就狐疑的盯着她:“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阿爹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怎么我说话你都不信?我还能骗你不成啊?” 孙婆子有些恼火的抬起头看了眼苏九歌,但很快又别开了眼神,不高兴的道:“你要是不信我的话,那就直接去问你爹,看他到底瞒着你在搞什么鬼名堂.” “行,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信您便是.” 苏九歌不再多言,等到从孙婆子房里出来,就见沐朗信倚在大门口冲她眨了眼,而后又低低道:“我去替你查查?” “能怎么查?我爹明日必定去虾庄,等到了那里再说.” 苏九歌摇摇头,从上次新房动土开始,苏大柱就有些反常,且这反常一直持续到现在,若不是做了什么好事,那就必然是在外面有了…… 想到老实巴交的苏大柱有可能会背着红氏在外头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苏九歌眼里就隐隐现了凌厉,看来这事儿得尽早查清才行,可不能让红氏受到伤害. 曹氏在孙婆子那里受了气,回到破庙里便生闷气,也不搭理谁. 婉儿喊了她几次,见她虎着脸坐在廊下不应声,也就干脆由着她去了,让春香和秋霜去收拾苏九歌的房间,而她就领着苏小桃替曹氏收拾打理. 苏小桃虽然不愿意听婉儿的安排,但曹氏向来疼爱婉儿,且婉儿在苏九歌面前也说的上话,也就不敢太逆她的意. 阴着脸闷闷不乐的在那里铺被褥,婉儿看了她两眼,眼神几闪,便也笑容满面的拿了被单过来,帮着一起铺床,又笑道:“小桃姑娘,再过不久,我该改口了吧?” 第284章 今夜动手 “婉儿你这是在取笑我吧?我有什么能让你们改口的?” 苏小桃不快活的搭了话,但看她在铺床,便干脆生气的坐在了旁边,“苏九歌不同意,二娘再疼我也没有用,到头来我在谢家没名没分的,连个丫头都不如.” “小桃姑娘你这话就说错了,少夫人她已经答应,是你还没有反应过来.” 婉儿笑了笑,听的苏小桃错愕的望向她:“她什么时候答应的,我怎么不知道?” “哪一次都答应了啊,只是你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而已.” 婉儿边铺着床,边轻声道:“你想想,只要少爷同意接纳你,少夫人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她同意,那就姐妹共侍一夫,成就佳话,若是不愿,那她就离开,正好成全你.” “照你的意思说,问题的关键其实在谢远身上,而非苏九歌?” “那当然,毕竟是要少爷与你有了关系,你们这辈子才会被月老牵上红线.” 婉儿点头,但苏小桃却苦笑起来:“若是谢远那么容易被打动,我又何至于到现在都还没名没分的守着二娘,而不是与他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 “少爷他被少夫人灌了迷魂汤,你不想点非常法子,又怎么能得到他?” 婉儿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了法子,听的苏小桃连连点头,“你这主意倒是与二娘的法子相差无几,但你向来是苏九歌身边的人,怎么突然反过来帮我?” “我是她身边的人不假,但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啊?” 婉儿神秘的笑了笑,又道:“安全起见,这事儿还得你去撺掇老夫人亲自动手才行,否则要是被少爷知道你敢对他下药,他非得把你扔出谢家不可.” “那必须的,谢远凶着呢,借我个胆,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想到谢远屡次说要拿斧头砍她,苏小桃心里就有些惶惶,若不是想嫁进谢家吃香喝辣的念头一直撑着她,她只怕连与谢远同床共枕的勇气都没有. 但见婉儿的想法与曹氏差不多,遂也就壮起了胆子,拿着披风寻到廊下的曹氏,给她轻柔的盖上,才又低低道:“二娘,外面风凉,咱们进屋去吧?” “小桃啊,你阿奶并不同意你嫁给谢远,二娘,二娘也无能为力……” 曹氏叹了气,满面惆怅的抬头看着她,“是二娘对不起你,耽误了你的时间……” “二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阿奶不同意,那是她的事情,嫁人的是我,只要我同意就成了啊?” 苏小桃笑笑,握住她的手,“反正我认定了二娘,您可不许赶我走.” “二娘哪舍得赶你离开?就是这事迟迟没有个结果,二娘这心里也不好受,愧对了你.” 曹氏摇摇头,满眼的叹息,苏小桃看她如此,面上也现了伤心,“二娘,这事不怪您,是苏九歌给阿远哥哥灌了迷魂汤,他才不肯听您的话.” “是啊,有苏九歌那个贱蹄子在,谢远现在对我的话都是嗤之以鼻.” 想到谢远都到村里了,还不肯跟自己回家,曹氏心里就越发恼恨的紧,“同样是苏家女儿,怎么你温柔贤惠,她就刁蛮骄横,令人生厌?” “二娘,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又何况是苏家的几个女儿?” 苏小桃勉强笑了下,又有意无意的把她往歪路上引,“二娘,这都回村里了,您上次说那个药的事情,有办妥吗?可千万别让阿远哥哥发现了,不然又得怨您.” “哼,他发现就发现,有什么了不起的?” 曹氏拍了下自己的袖兜,转瞬又有些恼火:“他以为他不听话,我就拿他没辙了吗?今儿不回来,明儿总得回来吧?等他回来,这药就全数给他弄到饭菜里去.” 看她准备动手,苏小桃自是心里欢喜,但嘴里还是故意惊诧了句:“啊?二娘,不会份量太重,把阿远哥哥吃出什么毛病来吧?” “这种东西怕什么?顶多就是你受些罪,让他多折腾会儿便是.” 曹氏朝她暧昧的眨了下眼睛,听得苏小桃满面绯红,害羞的低下头,“二娘!……” “二娘说的都是正经话,不管怎么样你都先受着,等事过了,二娘就给你主持公道.” 这件事已经拖的太久,再拖下去对苏小桃的名誉也有损伤,曹氏自也是巴不得早解决早好,笑着拍了她的手,“走吧,准备做晚饭,好好养着精神.” 苏小桃听她这么说,也就含羞起了身,准备做饭,但是才站起身,就见远处的暮色里走来个高大的身影,顿时惊喜的话都不会说了,“二娘,来了,他来了!” “谁来了啊,你这么激动?” 曹氏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但见是谢远回来了,眼里顿时就现了喜色,但很快又脸色一恼,“他回来就回来了,你高兴什么?赶紧做饭去.” “二娘,既然阿远哥哥回来了,那您是不是准备今晚就?……”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去把菜择了,今晚的饭我来做.” 曹氏想来想去,干脆就把活儿揽了过来,苏小桃见她有意今晚动手,自是求之不得,但见谢远已经走近,又端着微笑规规矩矩的喊了声:“阿远哥哥.” “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见这个称呼.” 谢远冷着脸,见曹氏准备生火,便去搬了柴火过来,但还没等他放下,曹氏已经板着脸骂了过来:“我从小怎么教的你礼数?小桃好心喊你,你就这么回的她?” “娘,我又不是没有名姓,况且我和她没有那么熟,她如此唤我,着实不合适.” 谢远放下木柴,转身就要走,曹氏一看,赶紧拽住他的衣袖,“才刚回来,又要走?” “我只是去看看破庙哪里需要修葺而已,免得您住着不安全.” 谢远无奈的站住脚,“破庙本就不安全,又长时间没回来住,您自己也不放心啊?” 这个倒是真的,曹氏讪讪的松开他,但见他举步走了,又赶紧朝苏小桃使了个眼色,苏小桃会意的跟上去,就笑眯眯的道:“阿远,九儿她今夜回来吗?” 第285章 决裂 虽然不喊阿远哥哥了,但这阿远也听着着实别扭,谢远皱了眉头,“喊名字.” “喊名字多生分?二娘知道了会怪我的.” 苏小桃为难的摇头,就笑着道:“九儿呢,要不叫她一起回来吧?” “她今夜就宿在苏家,不劳你操心.” 谢远懒得和她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借着暮色仔细的检查破庙,见有危险的地方,便拿木头给它钉好扶正,再撑个木桩,保证不会倒塌就行了. 一圈查看下来,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就苏小桃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着实有些烦耳,等回到门口,谢远直接就板脸道:“别再跟着我,嫌烦.” “嘿,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小桃和你说会儿话都不行?” 廊下做饭的曹氏不悦的瞪了眼,但见谢远不理自己,又生气道:“饭已经做好了,赶紧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只要不把他和苏小桃凑成一对,无什么都无所谓,谢远转身就去洗手了,而曹氏示意苏小桃赶紧把饭菜都端进去,等谢远过来,曹氏就把手里的饭递给了他. 谢远也没多想,端碗进去吃饭了,曹氏看他没起疑,也赶紧跟着进去,几个丫头都乖巧的站在旁边,不敢造次. 苏小桃知道曹氏下了药,也不敢胡乱动筷,见曹氏夹哪个菜,也就跟着夹点儿,谢远虽然看的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就闷着头默默吃饭,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曹氏也不劝他,跟着慢条斯理的吃饭,眼看谢远一碗饭已经吃干净,才又淡淡开口:“我去再给你添点儿?” “不用了,”谢远摇头,放了碗筷想叫她慢用,但没等开口,小腹却突然窜起股邪火,瞬间就侵入四肢百骸,眼睛也被那股熊熊热浪染成了一片血红,眼前模糊起来. 心下一惊,赶紧就运起内力想要抵抗那股邪火,但内力游走之处,邪火却越烧越旺,就连理智也被烧的所剩无几,只想找个倾泄的对象,好好的将那股邪火发泄出来. 血红的眼里只剩下半分清明,谢远狠狠的咬了舌尖,才将那股窜上头的邪火压下去,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向曹氏,“娘,您给我下药?” “谢远,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但奈何你中了苏九歌的迷魂汤,死活不肯听我的话?” 曹氏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慢悠悠的看着谢远,眼里还带着冷光,“小桃比苏九歌温柔贤惠,体贴万倍,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 “我也说过一万遍,苏小桃再好,她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女人!” 逆气攻心,谢远哇的声吐了口血,神色看着更萎靡了几分,但眼里的血红却更甚,隐隐又有压不住邪火的势头,哪敢再留下来,踉跄着就要出门. 曹氏本来还被那口血吓了一跳,见他都那样了还执意要走,心里又起了恼恨,拉过苏小桃就往他怀里塞,“现成的姑娘你不要,还想去哪里?今夜就老老实实的和小桃圆房!”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和苏小桃圆房!” 谢远一掌将苏小桃打翻在地,又踉跄着往外急奔,无形中运转了内力,体内的邪火越来越旺,全是叫嚣不止的欲望在翻腾,只想尽快的将它发泄出去. 曹氏在后头厉叫:“谢远,你要敢去找苏九歌,你这辈子就别再回来了!” 苏九歌?风里的名字带着极为甜美的诱惑,谢远顿了下身子,没等曹氏欢喜,又再次加快了脚步,冲进茫茫夜色里,再也没有回头. “谢远!” 黑夜里传来声凄厉咆哮,又很快被风吹散,苏小桃被谢远一掌打的半晌都没有爬起来,疼的直哭,曹氏回头恼火的瞪她,“哭什么哭?马上去找他,他撑不了多久的!” “二娘,我疼,……” 苏小桃哭的梨花带雨,曹氏却焦心谢远会去找苏九歌,急的把苏小桃硬拽起来,又往外推,“马上去找谢远,要是今夜成不了好事,以后也就别再提这茬事!” “二娘,你不能这样对我,二娘!……” 苏小桃想要扑回去,曹氏却重重的关上门,冷厉的声音顺着门缝传出来:“快去找人!” “二娘,我上哪里去找他啊?二娘,我怕,呜呜……” 黑漆漆的夜里,就听得山风狂啸,暗处也不知道隐了多少妖魔鬼怪,苏小桃吓的眼泪鼻涕横流,但见曹氏并没有开门的意思,也只得边哭边跌跌撞撞的往苏家的方向跑. 苏家人都已经睡了,苏九歌还在房里看书,听见院门口响起苏小桃呜呜咽咽的哭声,赶紧就起了身出门:“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苏九歌,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我!” 苏小桃嗓子都快哭哑了,嘶声骂她:“谢远跑了,你赔我的谢远,你赔我的阿远哥哥!” “你满嘴胡说八道的些什么?谢远回了破庙,又怎么会跑?” “我不管,反正阿远哥哥跑了,你去给我找回来,你把他给我找回来啊!” 这一路回到苏家,苏小桃没碰上谢远,心里也怕的要死,就蹲在地上哭,苏九歌看她说不出名堂来,急的干脆就往外走,扬声叫了起来:“阿远!阿远!” 乡村的夜晚极为寂静,焦急的喊声顺着夜风飘出老远,却无人回应,苏九歌急了起来,想回去叫苏家的人帮着一起找,暗夜里却有道劲风从她身边刮过,瞬间就掳着她远去. 苏九歌吓了一跳,但鼻间传来熟悉的气息,又放松下来,“阿远?” 身边的人没有应声,苏九歌抬头便望进了那双血红的眼里,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你到底怎么样了,你说话啊?” 谢远不说话,只停了脚步,低头便咬上了她的唇,苏九歌一愣,刚想说话,那唇舌便顺势更加深入,堵住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 虽说同床共枕已久,但彼此从没有更亲密的接触,苏九歌瞪大了眼睛,而谢远似乎并不满足唇齿交融的感觉,手掌稍稍用力,便听咔嚓声响起,苏九歌身上的衣服应声而裂. 第286章 我对你蓄谋已久 冰凉如水的夜风侵袭着娇嫩身子,更是把苏九歌吓的不轻,惊惶的推开谢远,仓促往后退,而谢远跟上来几步,又停了脚步,一双血红的眼里满是痛苦. 嘴唇生生被咬出了血,沉稳的声音里满是嘶哑,“娘子,娘给我下了药,你快走,快走!” 他不想伤了她,更不想就这样要了她的身子,那对她也是极大的不公平. “下药?” 苏九歌惊诧不已,曹氏为达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且看谢远的模样,想来那份量应该不轻,苏九歌心思急转,正想开口,谢远已经疾速往后退,“娘子,你快走,别再寻我!” “阿远!” 苏九歌惊叫起来,急忙跟上去,“傻子,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谢远没回头,凭着最后的一丝清明踉跄出村,苏九歌在背后追着他,看他被药性侵蚀的几番摔跤,却再也没有回头的意思,就不禁红了眼眶. 她又何曾不明白他的心意,但天意如此,又何必再逃避? 发了狠,趁他摔跤的时候赶紧冲上去拦住去路,定定的看着他,“阿远,我是你的娘子,这种时候你不找我,你还想去哪里?” “娘子,我……不,我不能伤了你,你走,你走!” 血红的眼里缀着痛苦,就要绕开她,苏九歌却突然扑进他怀里,素手更是探进了他的衣内,听见他瞬间倒吸了口凉气,小脸上更是飘起抹绯红,但却忍着羞意没再离开. 冰凉温柔的感觉激的谢远打了个寒颤,又却眷恋极了那股感觉,大掌急切的揽紧她,迫不及待的汲取她的甘甜,火热与冰凉交替,羞的月儿也躲进了云层…… 苏九歌恍恍惚惚的从梦里清醒时,就觉得四肢百骸像是被人拆过又重组,酸疼不已. 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茫的盯着青布小顶,这又是睡在了哪里? 犹记得昨夜在桌前看书,而后苏小桃来了,谢远后来又掳走了自己,再后来…… 想到后来的事情,苏九歌瞬间就炸红了脸,谢远是中了药有些神智不清,但自己可是清醒着的,怎么到后来,自己也跟着情不自禁的疯狂沉沦了? 脸上羞烫的都能煎鸡蛋了,也不敢回忆下去,着急的就要坐起身,身子却酸疼不已,哎哟声倒回去,也看清了自己居然是睡在马车里的. 刚巧谢远掀帘进来,看见满面痛苦的倒下去,赶紧就冲上来扶住她,“娘子,你才刚,才刚……反正你就多歇会儿,别着急起来.” 谢远也不好意思说,红着脸扶她躺回去,苏九歌看他比自己还羞,倒又起了戏谑,故意勾起他的下巴:“美人儿,你别怕,虽然是一夜风流,但我还是会对你负责的.” “娘子!……” 谢远本来还有些羞,被她这么一调侃,全成了哭笑不得,“美人儿不是你吗?” “男色也能倾国倾城,误人终生啊?” 苏九歌拿眼嗔他,“而你就是误了我终生的美人儿,不仅骗心,现在还骗人.” “那在下真是荣幸至极,能得到姑娘的青睐.” 谢远笑着给她行了礼,又握住她的素手,暖暖的内力顺着掌心传进苏九歌的身体,似乎那股酸疼都减轻了不少. 看苏九歌靠在自己怀里,舒服得眯了眼,谢远才又低低笑道:“娘子,我不是一夜风流,而是蓄谋已久,早就蓄谋着要得到你的人和心,娘的药,也算变相的成全了我.” “呸,这么厚脸皮的事情,你也能说出口?” “在你面前还要什么脸皮?我只想日日夜夜都和你厮缠才好.” 谢远是食髓知味,爱上了和她一起疯狂的感觉,苏九歌脸红似霞,羞的都不敢看他了,“赶紧的下去,昨夜那么闹,大家都该急死了.” “别慌,我已经回过苏家了,她们不会说什么的.” 谢远安抚了句,大掌有些不老实的游走起来,苏九歌羞的就要按住他的手,谢远却忽地皱了眉,轻嘘一声:“别动,有人来了.” 什么有人来了,应该是他的手掌来了,还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吧? 苏九歌扭着身子想躲开他的手,谢远倏然绷紧了身体,声音也嘶哑下来,俯在她耳边低低的道:“娘子,你这是在诱惑我?” “我没有……” 苏九歌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哪敢再动,而此时外边也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婉儿,你把我叫来这里干什么?” 原来是苏小桃和婉儿来了,苏九歌朝谢远递了个眼神,见他肯定的点头,眉头便紧锁起来,心里想着她俩之间的事情,也忘了谢远的手掌. 谢远倒是乐于享受丝细腻的触感,只不过也微眯了眼睛,她俩偷偷摸摸的来干什么? 苏小桃昨夜就睡在了苏家,这会儿见婉儿把自己找出来,脸上还带着不高兴,婉儿看她一脸不爽的表情,心里就咬了牙暗骂,只不过面上还是微笑道:“昨夜情况如何?” “还能怎么样?苏九歌和谢远双双消失不见,早晨谢远回来过一趟,瞧着已经无事了.” 下药都没能得到谢远,苏小桃也淡了那个心思,不耐烦的道:“你回去告诉二娘,她不就是叫我以后别再提这茬事吗,我如了她的愿,她以后就跟着苏九歌过去吧.” “小桃姑娘,你这又是置的什么气?老夫人她可是全心为了你.” 婉儿替曹氏辩解了句,听的苏小桃冷笑起来,“她是全心为了我,那你呢?苏九歌把你从牙婆子手里买回来,你却处心积虑的对付她,难道这种种也都是为了我好?” 婉儿沉脸,“小桃姑娘,这是我和苏九歌之前的恩怨,你何必混为一谈?” “恩怨?你这人倒当真有意思,苏九歌对你只有恩重如山,你对她还敢有怨?” 苏小桃冷笑了声,觉得婉儿就是头白眼狼,婉儿被她笑的阴沉了脸,“小桃姑娘,你这是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要和苏九歌和好?” “苏九歌是苏家人,和不和好都是那么回事,我只是觉得你心思叵测而已.” 苏小桃凉凉的看着她,“你若是能说出个说服我的理由,那我就跟着你再试试,要不然你以后也别再找我,昨儿谢远差点没摔断我的骨头,我可还不想死.” 第287章 错把鱼目当成明珠 “嘁,你就这么点儿胆子,还怎么做大事,得到所有属于苏九歌的东西?” 婉儿不屑的撇了嘴,一双眼睛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但见苏家院外并没有人,而老柳树下也只停着昨日就放在这里的马车,还特意往马车边靠了靠,以便避开旁人的视线,才轻声道:“如果我说,谢远入狱的事情乃我一手促成,你相信吗?” 话音未落,车里车外一片震惊,苏九歌惊诧的睁大了眼,但眼里瞬间又起了浓浓愤怒,难怪那段时间婉儿总是神出鬼没,合着是全把时间用来对付她了啊? 恼的就想起身,谢远却按住了她,微微摇头,而后苏九歌耳里又传来他极细的声音:“别冲动,等她彻底暴露了再去揭穿她.” 声音极细,但却极清楚,苏九歌眨眨眼,这是传说中传音入耳的功夫? 用来说悄悄话不错,也不怕会被谁听了去. 点了头,遂不再妄动,而车外的苏小桃先是一惊,随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婉儿啊婉儿,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了是吧?那可是掉头的死罪,你也敢去做?” 说着又不耐烦的踢了踢脚,“别拿那些鬼话哄我,平白耽误我的时间.” “我不敢?有谢润当替死鬼,我为什么不敢去?” 婉儿一脸冷笑,眼里藏着阴狠,“她苏九歌是把我从牙婆子手里买出来了不假,也教我做了几天生意,但我在眼里,还不就是个下等丫头?” “她成天嘴里说着人人平等,说我以后也能像她那样厉害,但她对我总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你说这样的主子,我凭什么要维护她?只有她垮了,我才能真正的得到自由.” “你这么说,倒有几分道理,不过谢润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你的撺掇?” 苏小桃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婉儿却得意的捏了她的腰,“你有最珍贵的东西,那些自命清高的人看不起,不也还多的是人瞧的起吗?” 说着又冷哼了声,“你那么想嫁给谢远,甚至送上门去他都不要你,但你若失身于另一个男人,你说他会不会拼了命的保护你?谢远看不起的,在旁人眼里或许就是珍宝.” 这话说的苏小桃有些沉默起来,谢远是从未正眼看过她,但村长的儿子周煊,不就一直爱慕着自己吗?倘若是自己和周煊有了关系…… 想到周煊恶心的嘴脸,苏小桃一个激灵,从幻想里清醒过来,“你还真能舍了自己.” “女人若是不对自己狠一点,又怎么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婉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看苏小桃还犹豫不决的样,顿时就恼火起来,“我把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不做决定?” “这个……这个我得回家仔细想想,再告诉你决定.” “还想什么想?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要么和我走一道,要么就等着我弄死你.” 看苏小桃想溜,婉儿立即就拽住了她的手臂,眼里闪着凶光,“苏小桃,我既然敢打苏九歌的主意,能把谢远和谢润都弄进大牢,那弄死你也不在话下,你自己看怎么办?”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小桃这下是慌了,哭丧着脸摇头,“婉儿,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我成吗?” “迟了!要么你死,要么我和一起弄死苏九歌!” 婉儿厉声摇头,逼迫苏小桃马上就拿出答案,但苏小桃耍耍小主意还可以,哪有胆子去害人?哭着软倒在地上,也愣是没给出句话来. 哭声不小,婉儿也怕招来苏家的人,赶紧就要去捂她的嘴,却忽听轻叹声传来:“我们都听见了你俩的话,再捂嘴又有什么用?” 轻巧浅淡的叹息声在风里飘荡,很快又被风吹散,落在婉儿和苏小桃的耳里,却如晴天霹雳,婉儿瞬间就苍白了脸色,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少,少夫人……” “婉儿,我苏九歌自认对你不薄,没成想到头来要暗害我的人,居然是你啊?” 苏九歌的声音从马车里悠悠传出,婉儿当即就脸色煞白的跪在了地上,哭着摇头,“少夫人,那都不是我的真心话,您原谅我,原谅我这一次行吗?” “这都不是你的真心话,那什么才是你的真心话?婉儿,你真叫人痛心.” 苏九歌并未下车,就隔着布帘沉痛道:“我本以为你只是明珠蒙尘,奈何终是我眼瞎,错把鱼目当成了明珠,还平白连累了一条无辜的人命,既是你的恶账,还终须你去还.” “不,少夫人,那不是我做的,您不能这样对我!” 听出苏九歌话里的意思,婉儿哭的越发厉害了,猛摇着头,“少夫人,我从来没有害过什么人命,且也忠心耿耿的服侍着老夫人,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呵,忠心耿耿?你所谓的忠心,就是背着我的时候,撺掇她和我作对吗?” 冷笑声从马车里传出,带着浓浓失望,“从前看起来是个机灵的,谁知道也只是披了个美丽的皮囊?曹氏与我之间的事情,我饶了你,但人命关天的事,你须得受到惩戒.” “不,少夫人……少夫人,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好不好……” 婉儿哭的撕心裂肺,眼泪横流,再也没有了方才面对苏小桃的凶狠,地上的苏小桃咽了下口水,心里也惧怕起来,要是苏九歌找她的麻烦,那该怎么办? 要知道苏九歌横起来,整个西关村都没人能拦的住她啊? 眼神乱瞟,就想溜进屋去找孙婆子救命,车里却传来苏九歌冷淡的声音:“苏小桃,你把她绑了送到衙门去,我就饶了你从前的事情,不然就等着我慢慢跟你算账.” “九,九儿,这事跟我,跟我没关系啊……” 苏小桃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但听车里传来声冷哼,顿时又哭丧了脸,“我要绑了婉儿,二娘这辈子都得恨死我了……” “绑她或者绑你,你挑一个.” 车里又传来冷冷的声音,苏小桃一激灵,这还用得着选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就算曹氏再恨自己,那自己也不能把自个儿搭进去啊? 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好了. 第288章 死心 苏小桃麻溜的爬起来,很快就拿了麻绳过来,婉儿一看,越发哭的泪如雨下,就跪在地上呯呯的嗑着响头,“少夫人,我是做了不少错事,但那是从前利欲熏心,才犯了错,您饶了我这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磕的用力,很快额头上就见了血,苏小桃也不敢动手了,但是车里始终没传出回应,也只得踢了脚婉儿,“你也别磕了,乖乖的跟着我去衙门吧?” “不,我不去!我不要坐牢,我不要!” 婉儿疯了似的,越发磕的用力,边磕边哭,“少夫人,是我鬼迷心窍,我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您私下怎么罚我都行,您别送我去衙门,我求求您了,您别那样对我……” 边哭边磕,边磕边哭,很快就磕破了额头,殷红鲜血顺额而下,脸上都布满了血污,活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森森厉鬼,苏小桃被她吓得倒退了几步,“九儿,她快不行了!” “哎哟,杀千万的苏九歌,你怎么这样虐待婉儿!” 车里的苏九歌没应声,远处倒是传来曹氏的怒骂声,但见那些长舌妇都站在院门口看热闹,又恼着脸骂回去:“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哟,曹氏你现在倒是凶的很?你们家倒是别出热闹,给我们大家伙儿瞧啊?” 那些妇人哪会怕她,反口就怼了回去,不过倒也识趣的没凑到面前来看热闹,而曹氏急匆匆的奔上前,伸手就把婉儿拽了起来,“这个孽障,你头都磕破了,她看不见啊?” “老夫人,婉儿不想活了,您就松开手,让我去死吧……” 婉儿满脸的血污,都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这会儿一哭,泪水又把血污给冲出了数道痕迹,曹氏心疼的看看她狼狈不堪的模样,狠狠踢了脚马车,“苏九歌,你给我滚下来!” 车里没人应声,曹氏等了几秒,见没人答她的话,恼的又想一脚踢在车轱辘上,前头车帘那里却传来了苏九歌的清冷声音:“用不着踢,我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谢远已经扶着苏九歌下了车,曹氏一看谢远也在,越发勃然大怒,“谢远,婉儿向来对咱们家尽心尽力,你就看着苏九歌欺负她?” “娘,您为何不问问,娘子为什么要罚她?” 谢远虚扶着苏九歌,寒星般的眸里一片冷漠,“您从出现开始,就没有问过事情始末,就只知一味的责骂我娘子,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舒适的?肯定就是她苏九歌的错!” 曹氏蛮横的下了结论,院门口的孙婆子听的冷笑起来:“曹氏,你还真是个不讲理的人,你调教的丫头干尽坏事,你就负责帮她打排斥是吧?” 曹氏脸色一怒,“苏家婶娘,这是我家的私事,你最好别插嘴!” “得,既是你们家的私事,那你处理好了,我看你能处理个什么名堂出来?” 孙婆子闭了嘴巴,不再多言,曹氏又恶狠狠的看向谢远,“你昨夜一夜未归,就是和这个小贱人在一起?” “娘,她是我的娘子,您辱她,便是辱我.” 谢远眼里的冷漠更甚,曹氏却只当没看见,怒笑道:“那又怎么样?我昨儿也说过,你要是敢找这个贱人,那就一辈子别回去!” “那我如您所愿,再也不回到那个压抑的家,怎么样?” 冷冰冰的话从谢远嘴里飘出来,曹氏一愣,瞬间又怒火攻心,“你连家都不要了?” 谢远不想理她,干脆别开了头,曹氏气得直哆嗦,就要上前打苏九歌,“肯定是你撺掇了谢远,他才会不要家的!苏九歌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你这话就有意思了,你怎么不想想你做了多少恶事,才把谢远逼的离开了家?” 苏九歌躲开她,极力忍住想踹她一脚的冲动,冷冷道:“婉儿的事,你真要插手?” 曹氏被扑到人,眼睛都被怒火烧红了,“你敢伤了婉儿,我和你拼命!” “就算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你也护着她?” “从来十恶不赦的只有你苏九歌,你才该去死,该下地狱!” 曹氏红着眼,看那架势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块肉才好,苏九歌点点头,明眸里起了漠然笑意,“再问你一句,我和婉儿,你选谁?” 谢远一震,就想提醒曹氏,曹氏却已经怒笑开口,“苏九歌,你拿什么和婉儿相提并论?你是有她温柔,还是有她体贴?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比你苏九歌要好!” “娘!” 谢远震怒,“娘子待你极为不薄,你怎么能忍心这样说她!” “呵,她苏九歌待我的好,我看不上!恶心!” 曹氏嘴一张,尖酸刻薄的话便冒了出来,谢远被她气得身子直颤,倒是苏九歌无所谓的凉笑起来,“你要这样想我,我也就死心了,总比还有牵挂的好.” “既然你非要开口保下婉儿,那我也如了你的愿,再送你个大人情,你随我去镇上拿了婉儿的卖身契,以后她是愿意继续服侍你,还是远走天涯,都与我没有关系.” “少夫人!”婉儿凄叫一声,“您别赶我走!” “婉儿,她苏九歌有什么好的?咱们去拿了卖身契,以后再不用看她的脸色!” 曹氏还在给她打气,婉儿却哭的伤心欲绝,她一个手无缚鸡的弱女子,要是就这么被赶出了家门,以后该怎么办?世界这么大,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苏九歌,你为什么就不能饶了我这一回! 曹氏看她哭的伤心,只当她在苏九歌那里受了气,瞪着眼睛极为恼火道:“不是说去拿卖身契吗,事到临头,莫非你还想反悔不成?” “反悔?我苏九歌能说出口的话,就从不反悔.” 苏九歌看她那副迫不及待的样,明眸里的凉笑就更甚,转身就上了马上车,看曹氏要跟上来,又厌恶的别开眼,“别来我的车,嫌恶心.” “你!”曹氏气的要死,跳了脚怒道:“这是谢家的车,不是你一个人的!” 第289章 我和苏九歌,你选谁? “哦?那我怎么记得,这车是齐天恒送给我,方便我来回镇上的?” 苏九歌站在车辕上,就不许曹氏上车,冷笑道:“你要想舒服,那就把从前的车马费都给我付了,要不然就自己坐牛车去镇上,别来我这里凑热闹.” “谢远,苏九歌她摆明了欺负我,你就不能说句硬气话吗?!” 曹氏说不过苏九歌,就去找谢远的麻烦,苏九歌不想谢远为难,直接把他也赶下了车,“曹氏,你不是要想硬气话吗?你倒是让谢远给你说个够,看那硬气话好不好听?” “娘子!” 谢远无奈,苏九歌却不理他,扬起马鞭,一提缰绳,马儿顿时嘶鸣了声,撒开蹄就顺着道一溜烟儿的走远了,剩下谢远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她什么时候也学会驾车了? 孙婆子在院门口笑弯了腰,“哎哟,还是我们家九儿厉害,你们母子俩就哭去吧!” 她家九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能在曹氏手里受了委屈? 这场架,那打的就叫一个漂亮! 那些看热闹的妇人也哄笑起来,“曹氏,你赶紧的休了九儿,多的是好儿郎等着娶她!” “就是,你要休了九儿,那大家伙都有机会了,你倒是别光打雷,不下雨啊?” “九儿要是和离了,那苏家的门槛非得被踏破不可,苏家婶娘你这回可要长长心眼了!” “那当然,”孙婆子笑的满脸花,“整个来凤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苏九歌,咱们家九儿,那就是香饽饽,有些人眼瞎了不知道珍惜,多的是人珍惜她!” “阿奶,那我先预订行不行?沐家要来凤城有头有脸,绝不会辱没了姐姐.” 沐朗信从屋里窜出来,笑嘻嘻的抢先开口,当即又从脖子上取了玉佩,要塞给孙婆子,“这是我娘给我的家传玉佩,我就拿它当订亲信物,行吗?” 玉佩澄澈通透,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光晕,纵使孙婆子不识玉,也知道那是好东西,当时就笑的合不拢嘴,要伸手去接,斜刺里却忽然伸出只手,夺走了玉佩. 偏头一看,就见谢远阴沉着脸,“我何时说过要休了苏九歌?” “你娘不就是那个意思吗?你调解不了家里的矛盾,那也别让姐姐跟着你受罪了.” 沐朗信才不怕他,直接就伸了手,“玉佩拿来,那是给姐姐,不是给你的.” “她不会收你的玉佩,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谢远眯了眼,把玉佩抛回去,又把苏家的牛车架了出来,“我去镇上.” “等等,我们也要一起去!” 曹氏扶着婉儿,急忙上了牛车,两个丫头见状,也只得跟了上去,谢远也不说什么,阴沉着脸把牛车当马车,一路急追苏九歌而去. 但一直追到镇上,也没赶上苏九歌,匆匆回到小院,就见苏九歌坐在廊下晒太阳. 谢远松了口气,想上前问问她怎么样,曹氏却先快步上前,怒声道:“苏九歌,婉儿的卖身契在哪里?” “喏,这不就是吗?” 苏九歌扬了扬手里的纸,见婉儿跟着上前,便随手抛给了她,“你自己选择.” 曹氏本还想接着,但看婉儿已经拿到了手里,也就生生忍下了冲动,只委婉道:“婉儿,你是去是留都随你的意,你若留下,我还是同样的待你如亲生女儿.” “呵,你待旁人倒是真心实意,看谁都像亲生女儿,唯独我就是你的仇人.” 苏九歌听的凉笑不止,笑的眼里都起了泪,仰头灌了口美酒,才又轻笑道:“婉儿,毕竟相识一场,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你留下,你就好好跟着曹氏.” “你若想离开,我也送你盘缠,免得你饿死街头,还是我的罪过.”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逼着婉儿离开?” 曹氏恨恨的盯着她,苏九歌喝着她的酒,轻笑不已,“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记住,我不是你的儿媳,你也不是我的婆婆,在我面前耍威风,对你没好处.” “苏九歌,你还反了天是吧?你既嫁进谢家,那就得受我的管教!” 曹氏要去夺她的酒瓶,苏九歌手一扬,那小坛里所剩的酒便全数泼在了曹氏的身上,看她在那跳脚骂人,苏九歌只无辜的眨眼笑,“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对不住啊.” “谢远,你也不知道管管她!” 满身的酒味熏的曹氏直皱眉,而谢远茫然的看着她,“我拿什么身份去管她?” “你,哎,算了,你是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曹氏恼火的很,回房换了件衣服出来,就见地上撒了碎红屑,而婉儿手里还捧着银票,顿时就心头一痛,“婉儿,你这是要走?” “老夫人,我不想一辈子都为奴,也想过自由身的日子……” 婉儿已经洗了血污,哭红的眼愧疚的看着她,“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回来看您.” “你这是要离开来凤城吗?你就留在这里,咱们互相有个照应好不好?” “老夫人,对不起,我,我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了……” 婉儿噙着泪,又哭了起来,“您自己多保重,千万要记住大夫的话,气大则伤身.” “可是你不身边了,谁又会管我到底伤不伤身?” 曹氏难过的摇头,就想劝她留下来,苏九歌懒得听那些废话,起身就往外走,谢远看她要离开,赶紧就问了句:“娘子,你去哪里?” “我去喝酒,”纷纷扰扰的事情太多,苏九歌已经习惯了一醉方休,嘴里回应了句,脚下还在不停的往外走,谢远一听,赶紧就追上她,“我也要去.” 苏九歌不置可否的笑笑,并未出声,还没走两步,曹氏已经厉叫起来:“谢远,你今天要是敢踏出院门一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娘!”谢远愠怒回头,“我和娘子感情要好,您为什么非要横加阻拦!” “感情要好?她苏九歌当得起这几个字吗?” 曹氏上前死死拽住了谢远的衣袖,猩红的眼里一片狰狞,“我也同样的问你一句话,我和苏九歌,你选谁?” 第290章 你是我的娘吗? 夕阳下,曹氏的眼睛比天边的那轮血阳还要殷红几分,就那么死死的盯着谢远. 谢远有些茫然的回望着她,也许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曹氏吧? 少年时被她捡回家,相依为命的在谢家苦苦捱日,也习惯了她对周婆子和花氏的诚惶诚恐,暗地里也曾帮衬过她,但是麻木的日子过的太久,似乎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直到苏九歌的横空出世,她像是那轮皎皎明月,掩盖了所有星子的光芒,也把曹氏的麻木不仁冲撞得凌乱不堪,给他带来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像是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 他向往那样的生活,也希望能和苏九歌并肩同行,去看看新天地,但曹氏的麻木蛮横,却生生要撕毁这一切,他就是洪流下的那粒沙子,究竟该何去何从? 曹氏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他不说话,又问了一遍:“谢远,我和她,你究竟选谁?” 谢远有些茫然,“是不是我做了选择,就得放弃另一个没被选择的人?” “那当然,我与苏九歌,你只能要一个.” 阴阴的声音从曹氏嘴里飘出来,还没走出院门的苏九歌顿了步,轻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我退出你的抉择,只是可怜了谢远,要被你如此逼迫.” 说罢也不等曹氏和谢远说话,又径自潇洒离开,曹氏在后头怒笑,但看谢远煞白着脸,摇摇欲坠的样,又恼怒道:“不就是个女人而已,值得你如此伤情吗?” “是啊,她也只是个女人,但天下也仅此一个女人而已……” 谢远转身,眼睁睁看着苏九歌的衣角消失在院门口,曹氏看他脚步颤动,似想追上去,赶紧拽住了他的衣袖往屋里拉,“她要走就让她走好了,娘给你再找个更好的!” “娘?你这样的行为,还能是我的娘吗?” 谢远惨笑出声,曹氏一愣,瞬间又怒火中烧道:“谢远,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若真替我着想的娘,大概也不会生生拆散我的姻缘,让我痛不欲生.” 谢远摇头,踉跄进房,又重重掩上了房门,曹氏在门外气得直哭,“谢远,我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怎么就不是你的娘?你有了媳妇,就不要娘是吧!” “谢远,你给我出来把事情说清楚,你出来啊!” “你既然如此厌烦我,那你倒是去找苏九歌啊?你还留在家里干什么!” 哭骂声不休,但房里始终没传出回应,还留在家里的婉儿上前来劝走曹氏,将她扶到了院里,才低低哭道:“老夫人,现在您身边就只剩下少爷了,您好好的和他过日子……” 话音未落,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曹氏更是心里泛酸,抱着她失声痛哭,“婉儿,你走了,我身边也就没有贴心人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老夫人,少夫人她虽然脾气硬,但心地不错,您还是,还是……” 婉儿哭的厉害,后头的话也没说出来,只是抱着曹氏不停的哭. 曹氏恨的牙齿都咬得咯咯响,“若不是她,谢远又怎么会和我离心?你又怎么会离开我身边?这些都是苏九歌的错,她就是想把我变成孤家寡人,好藉此来报复我!” “老夫人,您别这样……少夫人她就是脾气硬……” 婉儿哭着摇头,“您多体谅,凡事多忍让着些,顺着她的心意,日子也许会好过很多.” 只是哭声未落,又心疼得泪如雨下,“只是可怜了您,要生生受那些委屈……” “我凭什么要忍让她?她苏九歌再厉害,那也是我的小辈!” 曹氏恨极了苏九歌,拉着婉儿进屋,“你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好去处,就先在我这里住着,等哪天想好了去处,再走也不迟.” “可是少夫人她不乐意见到我……” “她都已经不是谢家人了,你还管她乐不乐意干什么?更何况你现在已是自由身,苏九歌再也在你面前摆不了主子威风,这少夫人的名头,不叫也罢!” 曹氏将她拉到自己房里说悄悄话去了,院子里才安静下来,另一侧房里的谢远听着两人的对话,眼里凄凉更甚,好端端的家被拆得支离破碎,他该要去怨谁? 苏九歌回到临江仙,二话不说就进柜台抱了两坛好酒出来,老余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她都有挺长时间没来讨酒喝了,这突然出现就是拿酒,不会是又闹矛盾了吧? 看她拿了酒就要径直上三楼,老余赶紧上前拦住了她,“九歌妹子,马上就该吃晚饭了,要不然咱等晚饭的时候,我陪你喝?” “不用,”苏九歌摇头,抱紧了手里的酒坛,“晚饭不用叫我,忙去吧.” “可是你这样喝闷酒也不行啊?要不然我派人去叫天恒?” “叫我干什么,是陪九歌喝酒吗?” 话音未落,齐天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余顿时如见救星,就差痛哭流涕了,“天恒,你赶紧过来劝劝九歌妹子,她不知怎地,来了就要喝酒.” “你瞧这话说的,我就是拿了两坛酒而已.” 苏九歌无辜的眨了眼,“老余,你说好给我搜罗美酒的,怎地,现在还不让我喝了? ” “姑奶奶,我给您搜罗美酒没问题,但是您老别泡酒缸子里行吗?” 老余都欲哭无泪了,“你看你前段时间喝了多少酒?那些酒喝了也就喝了,但是要把你喝出个好歹来,我岂不得心疼死啊?” 大大小小好几家店子都指望着她过活呢,她要把脑子喝傻了,这些人岂不得哭死? “你这么说,就是叫我戒酒喽?” 苏九歌晃晃酒坛子,干脆拍开封泥,有滋有味的品了口,“江南的雪里醉,不错不错,看来这段时间我不在,老余你又搜罗了不少好酒啊?” “姑奶奶,我也就那么点儿存货……” 老余都不想说话了,巴巴的望向齐天恒,齐天恒眼里藏着温柔,微笑道:“她想喝,就让她喝好了,我之前也找了不少好酒,你派人去拿过来.” “你,唉,行吧,你们俩去喝酒,等会儿叫你们下来吃晚饭.” 老余也知道苏九歌喝酒的时候,大抵就是心情不佳,劝了两句,也就由着她去了. 第291章 只为你欢心 齐天恒跟着苏九歌上了三楼,见她也不多话,就坐在窗边喝酒,遂也无奈道:“九歌,我今日去西关村找过你,得知你们已经回镇上,这才找过来的.” “哦?你既去过村里,那也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回镇上了.” 苏九歌淡淡应声,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齐天恒沉默了下,才低低道:“九歌,婉儿是自食恶果,你别放在心上,至于你婆婆,没有期望,便不会有失望.” “是啊,没有期望,便不会有失望,我对她彻底死心了,那就连失望都不会再有.” 苏九歌叹了气,又轻轻笑了起来,“她逼迫谢远在我与她之间二选一,我成全她,大抵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齐天恒听的甚是诧异,“谢远他,他居然放弃了你?” “是我选择放弃了谢家,又何必再让谢远做那个恶人,被人埋怨?” 苏九歌摇头,谢远无论选择了谁,都会被人诟病,既然如此,那宁愿是她去背负那个恶名,留给谢远一片光明未来. “你这又是何苦?他既负你,你却还替他着想……” 齐天恒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苏九歌对谢远爱的深沉,却没换来好结果,但若是没有曹氏和谢远的不珍惜,苏九歌又怎么会死心离开谢家? 一旦她彻底脱离谢家,那又该是新一番的角逐吧? 见苏九歌不再提此事,齐天恒也默契的岔开了话题,“九歌,我去苏家找你的时候,恰巧碰上你爹娘在争吵,他们俩不会是为了你的事情而烦心吧?” “我娘或许会为我的事情担忧着急,但我爹,他最近哪有心思放在我身上?” 苏九歌想到苏大柱神神秘秘的样,又甚觉头疼,他不去虾庄盯着,到底在忙活些什么? 看来还是得找人跟着他几天,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她不说话了,齐天恒也就识趣的噤了声,只默默的陪着她喝酒. 如果真能等到她脱离谢家的那一日,那他必将全力以赴,再也不要迟了那一步. 雪里醉的后劲颇大,苏九歌连喝了五小坛,也终是捺不过酒劲,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纵使醉了,梦里也是无休止的争吵,使人不得清静,费力从梦里挣扎出来,已是午后.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坐起身来扫视了圈与昨日无异的房间,眸里忽就起了凉笑,谢远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曹氏,昨夜都不曾来找过自己啊? 抑住从骨子里窜起的寒意,起身倒了杯凉茶喝下去,方才感觉清醒了许多. 窗外阳光灿烂,隐有欢声笑语传进来,她的所有悲伤凄苦,也不过是众多烟火气息中,最不引人注意的那一抹,纵使一无所有,也只不过换来旁人的一声唏嘘罢了. 谁又还能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到底是开心,还是痛苦? 勉强打起精神下楼,临江仙依然还是热闹非凡,大堂里人来人往,有的食客高声谈笑,有的则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演绎着各自的悲欢离合. 有相熟的食客看见她,还笑着打上两声招呼,有好客的则邀她一同喝酒,苏九歌皆是回了淡笑,看着那些来往的人,心情也明朗了些许,人活一世,谁还能没有点苦难日子? 齐天恒在楼下帮着迎客,抬头见苏九歌带着淡笑斜倚栏边,心头忽就跟着起了暖意,笑着冲她招招手,又无声的做了个口型,见苏九歌会意的点头,眼里的笑容便愈盛. 看着栏边的人儿似朵轻云,飘然而至,齐天恒脸上也就扬起了大大的笑容,“老余昨日把我的酒都搬过来了,午间我又留了上好的下酒菜,再去小酌几杯?” “难得你有此雅兴,小女子自然是恭敬不得从命.” 苏九歌眨眼笑了起来,明眸皓齿,笑容似比阳光还要灿烂几分,齐天恒被晃花了眼,有些怔怔的道:“九歌,你笑起来真好看……” “是吗?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苏九歌调侃了句,甩开那些沉重的心思,笑容倒是比从前更清透了几分,像是那一汪被搅起涟漪的湖水,又渐渐归于宁静,澄澈清明. 齐天恒看的有些舍不得移开眼,但也自知失礼,便极快的移开了眼神,估摸着苏九歌这会儿也该饿了,赶紧的叫人上了酒菜,又捧来了小酒坛,少少的给她斟上一杯. 酒液碧绿酒香醇厚,苏九歌看的啧啧称奇,“这是哪里寻来的竹叶青?” “非也,是用绿梅雪水酿制的十里香,且这坛十里香据说有三十年之久,是我花重金收购来的,你且尝尝,看酒味如何?” “三十年?难怪酒香如此浓郁,怕是滴酒便要入醉.” 听齐天恒如此介绍,苏九歌也不敢把这小小一杯酒如数饮尽,抿唇浅尝了小口,酒液入喉,微微一品,雪水的甘甜凛冽便油然而升,再细尝,又混着梅花特有的清香. 美酒入腹,回味无穷,苏九歌眯了眼,拍桌轻笑,“果然是好酒!” “能得你一句好酒,那这坛十里香便也值了.” 齐天恒只要苏九歌开心,并不在意那坛酒到底花了多少银子,老余闻香而来,看见苏九歌杯子里的十里香,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这种好酒你也能搜回来?” “只要九歌爱喝,天下就没有我买不回来的酒.” 齐天恒觉得这都是小意思,见老余眼馋的望着酒杯,便也笑着给他倒了浅浅的半杯,“三十年的十里香,你仔细些喝,我还得给九歌留着点儿,让她过足瘾.” “是是是,放了三十年的酒,你就是请我大口喝,我也没那个胆儿去灌.” 老余笑嘻嘻的抿了小口,微眯着眼有滋有味的咂巴了声,“我这是托了九歌妹子的福,不然哪里能喝到这等美酒?” “别急,你昨儿搬来的那些酒里,比这十里香珍贵的还有不少.” 齐天恒知道苏九歌有烦心事时便爱饮酒,也就花心思搜罗了不少好酒回来,老余听他如此说,也就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九歌,“九歌妹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第292章 故人归来 苏九歌正专心的品十里香,听他这么问,还有些茫然,“什么叫以后怎么办?” “就是你今后的打算,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老余诚恳了说了句,齐天恒又接过话茬,“老余说的没错,以你的才华,困在这小小的西关镇着实委屈,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更广阔的天地发展.” “这个暂时还没有考虑,等我把谢家的事情理清之后,再做打算吧.” 苏九歌微皱了眉,并不愿多说家里那本难念的经,老余和齐天恒看她如此,也只得轻叹了声,希望她能早日想通,早早摆脱那个泥潭吧. 饭桌上又沉默下来,苏九歌依然安静的喝着酒,十里香虽然年份久远,但也许心思太过沉重,半坛下去,也并没有几分醉意,与寻常美酒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晃晃坛子里所剩无几的酒,苏九歌正想笑说齐天恒是不是故意往酒里掺了水,身后却突然传来红氏哀哀凄凄的哭泣声:“九儿……” “娘?” 苏九歌回头,就见红氏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哭的满脸都是泪,“九儿,他们把娘赶出了苏家,娘,娘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怎么会突然把您赶出来?昨日我回来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 这事出的奇怪,苏九歌赶紧把红氏扶着坐了,又诧异道:“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九儿,娘在苏家当牛做马累了一辈子,临老却被赶出来,娘想不通啊……” 红氏哭的伤心,但话里也没说个原因,急的苏九歌都要冒汗了,“娘,您倒是先别哭,您仔细说说,苏家为什么要赶您出门?要是他们的错,我去给您讨公道!” “九儿,娘不要公道,娘不想活了,娘就是只想再见你一面……” 红氏边哭边摇头,苏九歌看她灰头土脸的模样,想必是硬生生走到镇上的,明眸里浮了心疼,赶紧盛了饭给她,“娘,您先吃饭,吃饱了咱们再说其他的.” “可是我哪还有心情吃饭?” 红氏哀哀摇头,并不动筷,苏九歌好说歹说,她才勉强吃了点儿,看她着实不愿意再吃,苏九歌也不再强迫,拉着她起身,就往外走. 齐天恒知她肯定要去帮红氏讨公道,赶紧就追了上去,“九歌,我陪你一起回村.” 苏九歌不应他,拉着红氏就走,红氏上了马车还在哭,“九儿,娘不能连累你……” “娘,咱们母女一场,哪用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 苏九歌把她扶进马车坐好,转身想去驾车,齐天恒已经坐在车辕上,拿着马鞭冲她咧嘴笑,“我这马夫可能有点儿不称职,都坐稳了啊!” 话音未落,一马鞭抽在马儿身上,马儿顿时撒开四蹄,健步如飞的往镇外跑,苏九歌吓了一跳,赶紧扶稳红氏,又甚是无奈道:“齐大公子,你要不行就明说,别吓人成吗?” “什么行不行?我齐天恒活了这么大,就还没有不行的事情!” 帘外传来齐天恒的笑声,苏九歌听的直摇头,她就不明白了,这寒冬腊月抢着驾车,难道还能别有一番乐趣? 虽然刚开始时齐天恒的技术还有所欠缺,但也很快就熟练起来,一路顺顺利利的将人送到苏家,孙婆子看见她的马车回来,先就嚷了起来,“九儿,你娘跑了,你快去找找!” 苏九歌掀帘出来,只当不知的故意问她:“阿奶,我娘怎么会跑?” “唉,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你先把你娘找回来,有什么事,咱们再好好商量.” 孙婆子眼神闪烁了下,并不肯说理由,但见苏九歌沉了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又无奈的苦笑起来,“九儿,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咱们都插不上手.” “阿奶,到底是什么恩怨,您和我直说不就行了?” 苏九歌站在马车上,扫了眼苏家的老屋子,但见堂屋里隐约有个陌生女人的身影,明眸里的愠怒就更甚,“阿奶,是我爹做了对不起我娘的事情?” “什么叫对不起啊?我娘回来了,你娘那不就得做小吗?还跑什么跑?” 苏小桃从厨房里出来,听见苏九歌的话,立即就不客气的反驳回去,倒是把苏九歌听得有些发愣,“你的意思是,你娘赵春芳又回来了?” “嘿,你这人懂不懂礼数?我娘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苏小桃气愤的叉了腰,而堂屋里的女人听见苏小桃吵闹的声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马车上的苏九歌,脸上就现了丝笑容,“这是九儿吧?倒真是个漂亮姑娘.” “你也不差,离家这么多年了,还能把我爹勾的神魂颠倒.” 苏九歌总算知道苏大柱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合着是赵春芳又从外边回来了啊? 且看她一双眼睛含着媚意,滴溜溜的乱转,便也知道红氏肯定不是她对手,皱了皱眉,才又问道:“阿奶,我娘到底怎么离家的,您心里该有数吧?” “唉,春芳回来了,你爹又还念着她,且她还怀了我苏家的孩子,我便想着留下她,但你娘似乎不同意,一气之下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孙婆子边说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赵春芳微微隆起的小腹,苏九歌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眸里忽就起了凉笑,还真被沐朗信那个乌鸦嘴说中了,果然是老来得子啊? 而且苏家只有女儿,按照古人无后为大的思想,这赵春芳肚子里不管怀的是男是女,至少目前是拿住了苏家的命脉,没人能把她赶出去了. 明眸几闪,又沉沉问了句:“阿奶,您准备怎么安排我娘和赵春芳?” “这个……九儿,要不先把你娘寻回来,咱们再商量?” 孙婆子还是怕红氏出意外了会惹怒苏九歌,着急要去找人,苏九歌看她还有几分诚心,便转身去把红氏给扶了出来,“我回来时碰见了我娘,您说吧,现在怎么安排?” “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孙婆子松了口气,又不着痕迹的瞪了眼红氏,这才又讪笑起来:“九儿,这娶妻成亲是你爹的事情,要不然咱们问问他的意见?” 第293章 嫁出去的女儿 “也行.” 苏九歌没意见,扶着红氏进屋,直接就占了主位,后头跟进来的苏小桃一看,顿时就嚷嚷起来,“苏九歌,你懂不懂礼数?她一个做小的,还不赶紧让座!” “做小?苏小桃,你怕是忘了谁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的吧?” 苏九歌明眸一厉,盯的苏小桃都不敢和她对视了,“赵春芳在你出生没多久,就扔下你跑了,要不是我娘和阿奶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你还有命活在世上?” “她赵春芳除了生下你,对你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吗?现在她回来了,你觉得有靠山了,就不把养娘放在眼里了是吧?那我娘还真是眼瞎,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苏九歌,你!” 苏小桃气的慌,旁边的赵春芳也跟着红了眼眶,委屈的低泣起来,“九儿,那时候我年纪尚轻,听信了不该信的话,才会抛家弃子,但我已经意识到错误了……” “听见没有?我娘又不是故意的,她就算离开再久,那依然也是我的亲娘!” 苏小桃一下子又来劲了,撇着嘴冷笑道:“不像你,到死都不知道爹娘是谁,你就是个野种!” 那两字听着极其刺耳,苏九歌瞬间色变,孙婆子看势头不对,立即就一巴掌拍在了苏小桃手臂上,恼火道:“你这嘴巴要再乱说话,我拿针给你缝起来!” “阿奶,您从前还不是这样骂,凭什么来打我?” 苏小桃委屈的抱着手臂,转头扑到了赵春芳怀里,“你们都是坏人!我娘才会对我好!”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等年后我就给你找个人家,把你嫁出去算了!” 孙婆子真是恼极了她的不懂脸色,不知道全家人都靠着苏九歌养活啊?还死乞白赖的非要去刺激她,是从前的苦日子没有过够,还是觉得日子太无聊了,想找点刺激? 她在那里恼的喘粗气,苏小桃就趴在赵春芳怀里哭,倒是赵春芳笑着打了圆场,“娘,小桃,你们就别生气了,红香妹妹这些来功劳苦劳皆有,坐上位那是应该的.” “娘,苏九歌就是吃准了您的好脾气,才会处处压着您.” “你这孩子,再怎么闹,九儿也是你的妹妹,以后可不能再说那些拎不清的浑话.” 赵春芳嗔怪了句,看见苏大柱和苏秋月从外头进来,赶紧就笑脸迎了上去,“大柱,在外边忙坏了吧?赶紧坐下歇会儿,我去给你倒茶.” “你怀着身孕,就别乱动了,这些小事让红香去就行了.” 苏大柱笑容满面的扶住她,又冲准备起身的红氏不耐烦的道:“还不赶紧去倒茶?” 红氏本来也准备迎上去的,奈何赵春芳抢了先,想要主动倒茶,又莫名挨了句训斥,顿时就红了眼眶,低着头匆匆出门,去厨房拿茶壶去了. 苏秋月看她去厨房,也赶紧跟了上去,低低道:“娘,您别生气了,气坏了不值当.” “秋月,娘就是心里苦,忙活了大半辈子,结果什么都不如人……” 红氏抹了把眼泪,还是手脚麻利的去弄茶,苏秋月赶紧拦了下来,接过她手里的活,又无奈道:“现在大娘回来了,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女人的命就是如此,娘也只能忍着……” 红氏幽幽的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接过茶壶,又拖着脚步往堂屋走,也不止她的命苦,整个南国,甚至是当初的离国,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她又何德何能,成为那个例外? 匆匆回到堂屋,苏九歌看她红着眼眶,忍让至极的模样,眸里就隐隐跳跃着怒火,收回眼神,见苏大柱又在端着笑脸轻言细语的和赵春芳说话,眼里的怒火就更甚. 重重的敲了下桌,见人望过来,才冷冷道:“我娘的事,到底怎么办?” 无人应声,倒是红氏沉默了下,缓缓的开了口:“九儿,娘想通了,就这样罢.” “娘?” 苏九歌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红氏摇头,苦笑起来,“你回去吧,不用管娘的事情了.” “娘,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我让您住在苏家,可不是让您受欺负的.” 苏九歌皱了眉,看向板着脸的苏大柱,“阿爹,赵春芳回来了,甚至怀了苏家的孩子,那些我都不管,但我娘在苏家这么多年,您总不能抹杀她的存在吧?” “什么赵春芳,那是你该叫的吗?给我改口叫大娘!” 苏大柱板着脸,瓮声瓮气的喝斥了声,顿了顿,又生气道:“你娘在家不是好好的吗,你又回来闹腾什么?春芳回来了,那就和你娘做平妻,刚刚好,谁都不亏待.” “对啊,九儿,你娘和春芳平起平坐,她不会受委屈的.” 孙婆子赶紧跟着帮了句腔,苏九歌听的气极反笑,“是不是你们觉得我娘好说话,给她个所谓的平妻位置,她就该对你们感恩戴德?” “九儿,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我娘在苏家这么久,养儿育女,种地织布,她哪样没干过?结果你们为了个跑掉又回来的女人,要把她架在火上面烤?” 苏九歌很生气,着实痛恨古代的那些陋习,还玩什么平妻,不就是想享齐人之福吗? 倒真是会想些措词,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咬了牙根,恼怒道:“我娘若是有错,你们弄什么平妻也行,但她为了苏家就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你们凭什么让什么都不是的赵春芳和她平起平坐?” “就凭你是嫁出去的女儿,这苏家的家务事,已经轮不到你来插手!” 苏大柱黑了脸,沉怒道:“你回谢家管好你的事情,你娘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大柱!” 孙婆子想打圆场,但苏大柱板着脸凶狠的瞪过来,她也只得讪讪的闭了嘴,不再吭声. 苏九歌听的好笑,又有丝悲凉,“阿爹的意思是,我不是苏家的女儿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苏大柱不耐烦起来,扶着赵春芳回房,“你娘和春芳平起平坐,我不会亏待她,但你要再不懂事的回来折腾,那你就把她领走,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第294章 红氏的选择 “大柱,九儿不会的,我马上劝她,她不会再回来给你添麻烦了.” 红氏惊惶的声音比苏九歌的话更早冒出来,生生把苏九歌的话给憋了回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红氏,想要说话,红氏却一把拉着她,跑到了院外. 齐天恒就坐在马车上等着,看见两人出来,顿时笑着招呼了声:“都谈妥了?” “没妥,”苏九歌摇头,无奈的看着红氏,“娘,您到底想怎么样?” “九儿,娘想通了,娘在苏家过了一辈子,如今年纪大了,总不能再离开自己的根,赵春芳看得上苏家,那我就和她做平妻,糊里糊涂把这辈子混完也就算了.” 红氏哀哀凄凄的叹了气,“你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娘这里的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 “娘!” 苏九歌皱了眉,“您跟着我去镇上不成吗?” “娘年纪大了,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安安静静的在苏家过完这辈子.” “可是从前苏家的人就待你不好,如今有了赵春芳,连爹都开始不正眼看您了,您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更难熬?” “难熬就慢慢熬,总有一天,娘也就不用熬了的.” 想到以后的日子,红氏反倒笑了起来,拍拍她的手背,“九儿,女人也就那么回事,看开就行了,你看曹氏想讨小桃进门,你顺了她的意,日子哪会过的乱七八糟?” “娘,我既然嫁给了谢远,那他就只能有我,若想再娶,不是和离就是丧偶.” “你看你,就是脾气太刚烈,从不懂得柔和委婉,才把好好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红氏甚是不赞同她的做法,苏九歌却觉得她太迂腐,母女俩说了几句,也说不到一块儿去,最后还是苏九歌叹了气,“既然您愿意做平妻,那就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人欺负了.” “放心,家里还有秋月,就算再不济,我也有个亲生女儿.” 红氏笑了笑,但感失言,又讪讪起来:“九儿,娘就是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 “娘,无妨的,您叫秋月多长着心眼就行.” 苏九歌摇头笑笑,明眸微眯,还是忍不住又问了次:“娘,我的亲生爹娘到底是谁?” 就算他们不在了,但自己知道来处,总不会再被苏小桃骂野种了吧? “九儿,我都说他们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问着?” 红氏低了头,并不愿说,苏九歌看她还是如往昔那样,和自己打马虎眼,也就失了再问下去的兴致,点点头,淡声道:“娘,我就先回镇上了,明日再来看您.”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爹看见你,指定又要生气.” 红氏想着方才苏大柱的话,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只催促道:“你赶紧回家,和曹氏好好打好关系,苏家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苏九歌一愣,眸底有受伤的神色一闪而过,“娘,您这是在嫌弃我吗?” “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你既然嫁进了谢家,那就在谢家好好过日子,凡事多让着曹氏,别总和她对着干.苏家这边的事情,娘心里有数,就不用你来帮衬了.” 红氏怕苏大柱出来看见苏九歌了会生气,急着就把她往马车上推,“以后没事少回来,要不然你此次也把小桃带过去,让谢远娶了她,你也能过安生日子.” “娘,我不是你,谢远若娶苏小桃,那必须先与我和离.” 苏九歌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眸里难掩受伤,“我明日来看看你,成吗?” 只有确定苏大柱会好好待她,自己也才能安心啊. 只是红氏并不能领会她的意思,一心就想叫她快些离开,看的齐天恒都有些不忍起来,“大娘,九歌也是关心你才会想要回来看你,你怎么还把她往外赶?” “她爹现在看见她就生气,回头又把火撒在我身上,你说她老跑回来干什么?” 看苏九歌还不肯离开,红氏干脆就要去拍马屁股,吓的齐天恒赶紧拉着马走开几步,回头瞧瞧苏九歌黯然神伤的脸,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行,那我们走了,你多保重.” 说罢也就扬鞭打马,载着苏九歌很快消失在了红氏的视线里. 红氏追出去两步,又黯然的停脚,苏秋月跟过来,轻声道:“娘,为什么不留阿姐?” “你爹不喜你阿姐管苏家的事情,她留在这里,也只会制造矛盾.” 红氏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心里最牵挂的就是苏九歌,但苏九歌太强势,苏家奈何不了了她,那势必就会把怒火转嫁到自己身上,既然如此,倒不如分开的好. “可是您心里,最疼爱的就是阿姐……” 苏秋月羡慕的望着远处已成小黑点的马车,“如果娘能那样疼爱我,我死都值了.” “你这孩子,又是说的哪门子胡话?” 红氏嗔怪了声,拉过她的手,“娘身边也就只有你了,以后咱们娘俩好好过日子,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活到老就行.” “女儿知道了,以后肯定会好好孝顺您,不让您替我烦心半点事.” 苏秋月反握住红氏的手,“娘,进屋,我给你揉揉肩,您没有的,女儿都给您补起来.” “哎,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能想通,娘心里也知足了……” 红氏欣慰的笑了起来,跟着苏秋月往房里走,只是临进房门前,又深深的望了眼苏九歌离开的方向,九儿,娘对不住你,你别怪娘对你狠心,好不好? 老余一如往常的在临江仙门口迎来送往,看见苏九歌回来,还想笑着打个招呼,但见她理也不理自己,径直就去柜台后面翻酒坛子,顿时就苦了脸. 伸手拽住后面进来的齐天恒,无奈道:“不是回苏家吗,怎么还喝酒?” “唉,别提了,”齐天恒长叹一声,也想喝酒了,曹氏那样对苏九歌也就罢了,现在就连红氏也不希望苏九歌回娘家,他就不明白了,难道逆来顺受的女子比较招人疼爱吗? 而苏九歌这样有志气有傲骨的女子,反倒还要受人排挤? 第295章 永远的守护 老余还想听个究竟,但看他脸色也不好,也只得讪讪的岔开话题,“昨日从你那里搬过来的酒都放在酒窖里去了,你自己去拿,别叫九歌妹子喝多了便成.” “她心里难过,能喝醉倒是件好事.” 齐天恒知道苏九歌酒量过人,也不敢拿那些普通的酒去唬弄她,抱了好几坛上楼,果见她就坐在窗边,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个空酒坛,她眸里却依然清明如旧. 把酒坛放在她面前,亲自拍开封泥递到她手里,“芙蓉春,你试试这个怎么样?” 苏九歌接过来抿了小口,面色依然浅淡,“还行.” “这是梅酿,还有醉美人,稻酒,百花酿,好些种美酒,你慢慢细品.” 齐天恒把她面前的酒都指了遍,又拍开封泥,“要是不够,我再去楼下给你拿.” 这话听的苏九歌奇怪起来,“你这是希望我醉它个三天三夜,都不要醒?” “如果喝醉了就能让你忘掉所有痛苦的话,那我情愿你长醉不醒.” 齐天恒坐在她对面,面色异常认真,“九歌,我始终记得你当初找上钱庄时,说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话,我也曾无数次的幻想,那样的苏九歌,该是有多意气风发,睥睨天下?” “你说你就不了城,那就让城来就你,你说你这西关镇只不过是小小的起点,来凤城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京城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咱们终有一日会去到那里.” “你更曾言,有你在的地方,那就是经济的中心,就算西关镇再普通,你也能把它打造成商界传奇,但你看看你现在颓废的模样,何曾对得起你曾经的雄心壮志?” “那些话,你都还记得啊?” 苏九歌有些怔忡,转眼又苦笑着喝了口酒,齐天恒看的甚是心痛,“你或许忘了你说过的话,但我们这些信任你的人,还在一直苦苦等着你重振旗鼓,你明白吗?” “信任我的人?” 苏九歌有了三分醉意,茫然的看着齐天恒,“我还能被值得信任吗?” “你怎么就不值得了?在那些糊涂蛋的眼里,你或许比灰尘还卑贱,但在我的眼里,在那些追随你的人眼里,你就是我们的信仰,是我们的女王,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你又何必为了那些眼瞎的人,生生贬低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齐天恒说的痛心疾首,他亲眼看着苏九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村姑,变成呼风唤雨的存在,也最心痛她现在的一蹶不振,本该笑傲红尘的人,怎么就被那些家长里短给打败了呢? 看她眸里浮了痛苦,又心疼道:“九歌,谢家和苏家愚顽不灵,错把你成鱼目,咱们应该感谢她们的残忍,没有她们犯错,又如何能磨砺你无坚不摧的坚强意志?” “虽然磨砺的过程很痛苦,但是那些追随你的人一直与你同在,从不曾离你而去.” 她痛苦,他的心也会跟着难受,虽然给不了她想要的温暖,但他却从来不曾走远,只要她需要,自己就在她的身边,永远的守护着她. 齐天恒看她不再言语,只是眸色怔忡的愣愣望着虚空,便又伸手替她倒了酒,轻轻道:“喝吧,但愿一醉解千愁,此次醉过,再醒来时,又是一个全新的苏九歌.” 也希望那个傲气凌云的苏九歌,能早早归来…… 苏九歌酒量再好,也架不住众多美酒轮番侍候,从日暮喝到黎明,终是酒意上头,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酒楼早就打烊了,老余陪在旁边,已经困的眼都睁不开了,倒是齐天恒精神不错,看苏九歌终于醉了,也就踢了脚老余的椅子,“醒醒,找个女人扶九歌回房.” “大爷,这会儿我上哪去找女人?” 老余困的两眼都眯成了条缝,“你赶紧把九歌妹子抱回房不就成了?” “男女授受不亲,”齐天恒摇头,不肯动手,老余甚是无奈的瞪了眼睛,“只是叫你抱她回房休息而已,又不是叫你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更何况君子坦荡,你怕什么?” 老余倒是觉得他想多了,干脆要自己伸手去扶苏九歌,齐天恒却极快的伸手过来,拍开他的手,“你跟着我,我扶九歌回去.” 避嫌是好事,老余也就不说话了,跌跌撞撞的把苏九歌扶回房,还没来得及给她送到榻上去,窗口却忽然闪进来个人影,极快的接走了苏九歌. 齐天恒一愣,下意识的就要一掌劈过去,但略一定神,就见谢远抱着苏九歌,愠怒的盯着自己. 掌势一收,心里也起了火气,冷笑起来:“你还知道来找九歌啊?” “她是我的娘子,我自然要找她.” 谢远小心的把苏九歌扶到榻上,又给她掖好了被子,才冲齐天恒愠怒道:“苏九歌向来千杯不醉,你故意给她劝酒了?” “是,我是给她劝酒了,甚至希望她长醉不醒,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齐天恒也不怕他,冷笑道:“谢远,苏九歌在你谢家受了多少委屈,你心里明白吗?你娶了苏九歌,又不好好珍惜她,你就不配拥有她!” “我不配?难道你就配得到她吗?” 谢远恼红了眼,倒了杯凉茶灌下去,方才觉得火气稍灭了些许,老余怕两人会打起来,赶紧赔着笑脸打圆场,“天恒,谢远,要不然你们等九歌妹子醒了再谈?” “你走开!” 异口同声的一声怒喝,砸的老余满头包,忙不迭的就抱头窜走了,“我去睡觉,你们俩慢慢聊,别拆了我的酒楼就行.” 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回去好好养精神. 老余一走,齐天恒又怒道:“是你那日选择了你娘,没再跟出来,你又能怪得了谁?” “我是没跟出来不假,但我又何曾放弃过苏九歌?” 那日曹氏以死相逼,他只能选择留下,过后趁着夜晚想要来临江仙找苏九歌,曹氏却派了那几个丫头轮流守在院里,他根本没有办法出来. 今夜不是春香那丫头假装睡着了,自己又哪能从曹氏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 第296章 相认 齐天恒听了他的解释,却只觉得更加悲凉,“谢远,难道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偷偷摸摸的与苏九歌见面?若是这样,你倒不如放手,给彼此个痛快.” “不,我是不会放开她的,”谢远摇头,眼神微闪了闪,忽又沉声道:“天恒,我很快就要再去炎国,届时带着苏九歌一起离开,也算是变相的解决了所有问题.” “你带苏九歌去炎国?不是,你去炎国干什么?” 齐天恒有些犯蒙,怔怔的看了他两秒,心头一颤,忽地失声叫了起来:“修远?!” “是我,”谢远点头,寒星般的眸里起了点点笑意,“这些年来,苦了你们了.”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修远,我们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齐天恒愣了半秒,瞬间又喜极而泣,上下打量着他,“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再回来的,果然老天爷有眼,把你再送回了我们身边!” “这些年皇室里一直有人想暗中刺杀我,我不得已只好装傻,却苦了你们了.” 谢远有些感慨,齐天恒却笑着摇了头,“不苦不苦,你能安然无恙,就是最好的消息,所以说上次炎国传消息回来,就是你去那边处理事务了?” “嗯,我去见了姨母,想让她帮忙查找线索,看能不能找到当年刺杀案的真凶.” 谢远本是炎国的三皇子,母亲是皇后,当年炎国皇帝想立他为太子,但在庆典上却突然冒出伙黑衣杀手,母亲为了救他而被杀身亡,他也被人掳走,丢在深山老林里. 若不是命大,走出了林子,又遇上曹氏,世上哪还有谢远? 齐天恒自是知道那些经过,跟着叹了气,又警惕道:“不是我想揣测,但你姨母现在是继任皇后,她的六皇子也被封了太子,你这个前太子贸然出现,可别被惦记上了.” “姨母瞧着挺热心的,在炎国时也处处关照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远皱了下眉头,又缓缓舒开,坚定道:“老六既然封了太子,我自不会再对皇位有什么想法,但我娘的仇不能不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去把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唉,当年若不是那一出,说不定如今你都称帝了.” 齐天恒摇头叹息,谢远倒是对皇位没什么念想,看看榻上酣睡的苏九歌,眸里就情不自禁浮了柔情,“若没有长久以往的等待,又怎么会盼到她的降临?” “她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困在谢家,着实委屈了她.” 即然谢远便是当年的墨修远,齐天恒也就淡了那份心思,只剩下了纯粹的欣赏,“九歌在经商方面天赋异禀,而你娘又是个糊涂蛋,生生耽误了她的前程.” “若是可以,你最好尽早带她离开这里,免得凉了她的心,你后悔莫及.” “我明白这个道理.” 谢远点头,曹氏的所作所为,不止让苏九歌彻底死心,也寒了他的心,但当年若没有曹氏出手,世上也就没有了谢远. 曹氏再弱小,终归还是用她单薄的羽翼呵护自己长大,这份情,不能不还. 叹了气,沉声道:“此去炎国危险重重,我娘又身体虚弱,且与苏九歌形同水火,实不宜带着她同行,届时留下忠仆银两给她,他日再回来看望她.” 齐天恒自是没意见,若曹氏是个明事理的,那钱庄都可以交给她打理,也能把这里当作是他们的后盾,但奈何曹氏扶不上墙,他们此行前往炎国,也就没有了退缩的余地. 但是有谢远和苏九歌在,就算前路满是荆棘,也会带着他们杀出条血路来吧? 苏九歌连睡了三日,方才彻底散了酒气,恍惚的睁开眼,偏头看桌上亮着如豆的烛火,而谢远手撑着额在那里打瞌睡,脑子就有些开始犯迷糊. 难道一觉醒来,日子又回到了从前? 想到离奇的穿越经历,心里顿时泛起了小小的激动,许是气息变化太大,打瞌睡的谢远忽就警觉的睁开眼,对上苏九歌闪着惊喜的明眸,眼里顿时就起了愧色. 行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低低道:“娘子,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阿远,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们是不是回到了从前?” 苏九歌借着他的力道坐起身来,看了下房里的布置,应该还是在临江仙的酒楼里,莫非时间只是倒退回了年前误会的那一次? 有些失望的低头,但很快又振奋起来,就算是只回到年初,那一切都还有改变的机会,至少她不会再让曹氏受谢家人的蛊惑,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令人寒心的事情发生. 倒是谢远在旁边看她一会儿失望一会儿又高兴的,都有些紧张起来,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见没异常,才又小心道:“娘子,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 苏九歌定了定神,才试探了句:“阿远,你来临江仙,你娘不会生气吗?” 谢远摇头,气愤道:“她如此对待你,丝毫没把你当成儿媳妇,那晾晾她也是应该的.” 说话挺清楚的,苏九歌皱了下眉,年初的时候,谢远不是还在装傻吗? 想来想去,又试探道:“阿远,你是不是不傻了?” “娘子,我不是早把实情告诉你了吗?” 谢远被她吓的不轻,眼里起了忧虑,“娘子,你先好好歇着,我马上去给你找大夫.” 说罢就要起身,苏九歌却拽住了他,讪笑起来,“我又没病,看什么大夫?” “怎么还没病?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该不会喝酒喝出毛病来了吧?” 谢远担忧得眉心都起了川字,又安慰道:“娘子,你别怕,我马上去给你找最好的大夫过来,不管怎么样,都叫他医好你.” “可别,我就是睡迷糊了,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而已.” 苏九歌再傻,也从谢远的话里听出来自己并没有再次穿越,有些颓废的躺了回去,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这次又睡了几天?” “三天,”谢远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又消沉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去请大夫,“现在天快亮了,你再睡会儿,等到天亮时,大夫也就该来了.” 第297章 各安天涯 “阿远,我真的没事.” 苏九歌摇头,望着雪白的帐顶幽声道:“你偷跑出来的吧?你娘知道了又得闹个不停,还是赶紧回去,明儿别再来了.” “娘子,这次我就不回去了.” 看她似乎真的没事,谢远这才又坐回床边,轻声道:“娘子,我带你去炎国,成吗?” “去炎国?” 明眸亮了下,但很快又浮起抹苦笑,“我们都走了,你娘怎么办?” “我会安排忠仆照顾她,佑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安然到老.” 谢远趁着苏九歌酒醉的这几日已经做好了安排,仔细道:“炎国的事情必须要人处理,她与你不和,又身子虚弱,权衡再三,留她在西关镇养老是最好的选择.” “你考虑的周全,她却未必领你的情.” 苏九歌算是彻底摸透了曹氏的性子,“和她说过此事没有?” 谢远摇头,“暂且还没有,等你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当,临走时再和她说.” “我也只有那些入股的分红而已,”苏九歌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想想又问道:“你是墨修远的事情,和天恒说过了吗?他是否要同去炎国?” “当然,”谢远点头,又有些无奈道:“我离开炎国太久,手中几乎没有势力,此去炎国等同于深入虎穴,万事都得多加小心.” “既然没有势力,那就先选择韬光养晦,待时机准了,才再行事.” 有了事情可做,苏九歌的脑子也飞快的转动起来,“经济是国家的命脉,既然你的目标在炎国京都,那咱们此去就直奔京都,等我再开起店铺,万事自然也就好办了.” 苏九歌说的多且杂,但谢远还是抓准她的含义,“你的意思是,要垄断京都的经济?” “如果顺利的话,三至五年,应该可以彻底掌控京都的命脉.” 这是苏九歌给的估算,谢远听的咋舌,“若是如此,那炎国岂不掌握在你手里了?” “如果我想,完全可以利用经济摧毁炎国.” 苏九歌自信的笑了起来,明若秋水的眉眼间又扬了从前那抹熟悉的傲气,“士农工商,虽然商排在最后,但谁又能离得了商?衣食住行,哪样不是靠商人来流转?” “若是有能力者,暗中搅动粮价,你觉得国家离颠覆又有多远?” “这个……粮价若是擅动,那民心首先就得不稳吧?” 谢远稍一细思,便知道了其中的厉害,苏九歌看他恍然大悟,又笑道:“并不只是粮价,就是市面上普通的鸡鸭鱼肉,我若提了它的价,你觉得会有影响吗?” “这个应该没有吧?毕竟不吃肉,人也还是能生存下去的.” 谢远倒是没觉得这个有多厉害,苏九歌却笑着摇了头,“非也,人不吃肉是可以生存,但普通人也不会一辈子都不沾肉腥吧?鸡鸭鱼肉涨价了吃不起,那是不是得吃别的东西?” “这几样东西吃不起了,那就改吃牛肉羊肉,但所有人都开始吃牛羊的时候,那牛羊是不是也得涨价?大家集体涨价,那荤菜是吃不起了,所有人又改吃蔬菜,你说蔬菜的价,会不会飞到天上去?” “你说这样的价格乱它个三年五载,国家还能有安宁日子吗?” “这……” 谢远傻眼了,后怕的看着苏九歌,“娘子,我突然很庆幸,咱们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人,否则你稍施几手,我岂不是要输得落花流水?” “经济动乱,是国之不幸,更是民之哀殇,若非逼急了,我也不会那样做.”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看窗外天色微亮,也就起了身,“我今日去把那些店铺的安排好,明日陪你去见你娘,如果顺利,明日就可以安排启程了.” 她对这里已再无眷恋,能尽快离开最好. 谢远自是没异议,陪着她去各个店铺转悠了圈,最后天刚暮色时,堪堪赶回西关村,红氏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外边苏九歌喊她的声音,匆匆擦了把手,便急急的走了出来. “九儿,我不是叫你没事就少回来吗,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娘的话?” 红氏嘟囔了句,又回头看看堂屋,见苏大柱没有出来的意思,便又急着催她离开,“趁你爹没有发现,你赶紧走,娘想你的时候,自然会去镇上看你,你就别回来了.” “娘,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说会儿说就走了.” 虽然知道红氏就是这么个脾气,苏九歌心里还是难免泛起了悲意,但见谢远握住了自己的手,给予无言的安慰,这才又强忍着悲伤,把叠银票塞到了红氏手里. “娘,我要出趟远门,归期未定,这些银票您就拿着防身,万不可被旁人拿了.” 想到红氏的软弱,苏九歌轻叹了声,“我不在家里,您自己多保重,凡事能忍让则忍让,不能忍让的也别让着她们,自己和秋月互相照应,也不用怕旁人.” “不是,九儿,你好端端的要去哪里?” 红氏听的急了,抓住她的手,“娘不赶你了,你别走成吗?” “娘,我要陪阿远去很远的地方,”苏九歌摇头,明眸里带着淡淡微笑,“我离开这里,最牵挂的人便是您,您好好照顾自己,我便也少了后顾之忧.” “可是你若远行,娘心里也担忧你啊……” 红氏哭了起来,心里不是个滋味,她从离国把尚还在襁褓里的苏九歌带出来,到如今已经相依为命近二十载,这突然要各安天涯,她心里又怎么能好受? 苏九歌没再多言,只是握着她的手,淡淡微笑,红氏虽然为了苏家而舍弃她,但养恩依然比天高,她从未怨过红氏,也只希望她此后能过得顺利宽心. 看着天色渐晚,谢远在旁边低低道:“娘子,我们回吧?” “娘,我们走了,您多保重.” 苏九歌握了握红氏泛凉的手,微笑着退后两步,红氏心里一酸,忍不住泪崩,“九儿!” “娘,……” 苏九歌红了眼眶,但却仍在努力微笑,看红氏哭的伤心,又忍不住上前抱抱她,才又退开身子,微笑道:“娘,我就要走了,您能说那个秘密了吗?” 第298章 你笑起来最好看 所谓的秘密,也不过就是苏九歌想知道,但却一直没能知道的身世. 红氏愣了愣,嘴唇嗫嚅着,却始终没有说出声,苏九歌看她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也就释然的笑了,“既然娘不愿说,那不说也罢,您保重.” 她如今已经长大,既然从不曾知道他们是谁,那这世无缘,也就只当错过. “九儿,你别怪娘……” 红氏看她上了马车,马车又很快消失在灰暗的天色里,终是忍不住蹲地痛哭起来,她答应了那人,若不是逼不得已,绝不能透露九儿的真实身份,如今也只能愧对她了. 她哭的伤心,苏大柱很快就闻声而来,板着脸怒斥,“饭不做,在这里嚎丧啊?” “阿爹,娘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您别骂她.” 苏秋月闻声从房里出来,赶紧扶起了红氏,“娘,我陪您去做饭吧?” “哎哟,这会儿饭都没有做好,是想饿死我肚子的孩子啊?” 赵春芳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堂屋里传出来,完全没了那日苏九歌在时的温婉贤惠,苏秋月听的眼里含怒,“我娘就是晚做了会儿饭,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哎哟,大柱,你看她凶我!” 赵春芳不依的跺了脚,做起姿态来,不比小女儿家差半点,苏秋月看的都快吐了,“你能不能收收你的不知所谓?都人老珠黄了,还把自己当十六的小姑娘啊?” “你!大柱,秋月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也不管管!” 赵春芳气的哭了起来,苏小桃赶上来,赶紧扶住她,又冲苏秋月怒道:“我看你就是想替你娘争宠,嫉妒我娘又怀了苏家的孩子吧?是不是把孩子气掉了,你们就高兴了!” “不,我们没有,秋月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眼看苏大柱阴沉了脸,红氏急忙想给苏秋月辩解,苏大柱却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苏秋月脸上,“没教养的东西,赶紧给你大娘道歉!” 耳光极其响亮,瞬间就见苏秋月半边脸红肿起来,红氏看的顿时就哭了,“大柱,秋月她还只是孩子,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呵,她都可以嫁人了,怎么能还是孩子?妹妹你倒是会袒护人.” 赵春芳阴阴笑了起来,“妹妹,我肚子怀的可是苏家的后,你还是赶紧去做饭的好,不然饿着了我们母子俩,也就没你和秋月的好日子过了.” “听见没有?饿着了春芳,看我不打死你!” 苏大柱恶狠狠的补了句,转脸又含笑去扶赵春芳,“她就是乡野村妇,粗鲁惯了,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小心动了胎气.” “大柱,幸亏有你护着我,要不然我在苏家怕是过不下去的……” 赵春芳倚着苏大柱,嘤嘤低泣,苏大柱心疼的都不行了,赶紧扶着她往屋里走,嘴里还低声安慰着什么,而赵春芳临进堂屋前,又回头瞧了眼哭泣的红氏的苏秋月. 那眼里蕴含的得意和讥屑不言而喻,看的红氏气到哆嗦,这女人也未免欺人太甚! 若是苏九歌还在,又怎会容她如此猖狂? 想到远走的苏九歌,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落,苏秋月看她哭的如此伤心,只当她在心疼自己,又反过来安慰她,“娘,您别哭,等女儿以后有出息了,定把今日的仇还回去!” “秋月,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但苏家怎么就容不下咱们娘俩啊……” 红氏伤心的摇头,没有了苏九歌,她和秋月该何去何从? 苏九歌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第二天天色刚亮,便准备去找曹氏,老余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伤感,“九歌妹子,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会再见,以后,以后你别忘了回来看看.” “如果时机合适,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苏九歌也有些感伤,这两年虽然和曹氏闹的极不愉快,但这些朋友却给了她极大安慰,若是没有他们,那她说不定都撑不到现在. 勉强笑了笑,看齐天恒背着包袱和沐朗信走过来,笑容便深了些,“都处理好了?” “钱庄交给沐朗信看着,想来不会有问题.” 齐天恒点头,而沐朗信无限伤感的看着她,“姐姐,能不能不走?” 怕她会拒绝,又郑重道:“你跟着我入沐府,来去都随你心意,我一定护着你,成吗?” “沐朗信,我娘子必定是要随着我离开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谢远挡在苏九歌身前,隔开了沐朗信的视线,都要走了,这家伙还不忘挖墙角? 瞪了眼他,牵着苏九歌就要走,孰料沐朗信微微闪身,拦住了去路,没等他升怒,又抱扇躬身,行了大礼,“你们此去,相见不知何日,还请姐夫好好照料姐姐,莫伤她的心.” “朗信……” 苏九歌红了眼圈,沐朗信却直身笑了起来,“还记得我曾说过,姐姐你笑起来最好看吗?就好像天地初醒,就像那风儿拂过了心尖,姐姐以后,还是要多笑的好.” “有我在,自然让她笑颜常在,不让愁云笼上眉尖.” 既然他如此郑重,谢远也给出了沉甸甸的承诺,而沐朗信笑着眨了眼,又是那副风流轻佻的样,“去吧,姐姐若是在外过得不开心,记得家里还有一个朗信在随时等着你归来.” “呸,正经不了三分钟是吧?” 谢远笑骂了句,拉着苏九歌走远了,“各自珍重,有缘再见!” “珍重!……” 沐朗信看着三人走远,还情不自禁的往前跟进了几步,才又停下脚步,那双狭长的眼里退却轻佻,涌起浓浓寂寥,姐姐走了,这往后的日子,又该寂寞了啊…… 苏九歌和谢远到曹氏小铺时,铺子并未开门,寻到小院,就见婉儿陪着她正在说话. 晨曦初开,冬日暖阳照在曹氏脸上,看起来也憔悴了不少,似是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见谢远和苏九歌回来,眼里顿时就升起浓浓愤恨. 那一抹恨不得噬其骨肉的愤恨,生生打消了谢远想要上前去亲近的冲动,而曹氏看见他停步不前,眼里的恨意就越发浓郁,“消失了几天,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299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娘……” 谢远低低的唤了声,声音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寒心. 曹氏却听不出他话里的含义,只是恨笑,“你不是不认我了吗,还叫我干什么?” “娘,一直是您将我推远,我又何曾说过不认您?” 谢远静静的看着她,晨阳下,那双星眸里是一片死灰般的冷寂,曹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但想想这几天遭的罪,又恨声道:“谢远,你敢说是我不认你?” “我从深山里将你捡回来,含辛茹苦的把你抚养成人,结果你为了才成亲两年的娘子就抛下我不顾,咱们俩到底是谁先不认谁的?” “老夫人,您别太伤心了,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 婉儿在旁边低低的劝慰了句,曹氏却越发怒笑连连,“谢远,你听见了吗?婉儿还知道随时顾着我的身子,而你呢?你半夜离开,你又何曾想过我会不会心焦!” “娘,您派人看着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会离开.” 谢远轻摇了摇头,嘴唇翕动着,那些伤人的话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苏九歌看看安静的堂屋,明眸忽厉,“春香和秋霜在哪里?” “那两个丫头居然敢背着我偷偷放走谢远,我又怎么能饶得了她们?” 曹氏眼里现了狞笑,看的谢远心头一紧,“您把她们怎么样了?” “怎么样?下人还敢叛主,断手断脚那都是轻的!” 阴笑声从曹氏嘴里冒出来,听的谢远后背一凉,眸里瞬间升腾起怒火,“娘!” 那两个丫头尽心服侍着曹氏,但也看不过曹氏的糊涂,才会出手相帮,曹氏心里有火,朝他撒气就行了,拿两个丫头置什么气? “怎么,你心疼苏九歌还不够,还要心疼她的两个丫头?” 曹氏就见不得他对苏九歌好,一脸的阴鸷,而苏九歌懒得和她说那些废话,径直就进屋去搜人,但也就两间房,连床底下都看了,却没有看见春香和秋霜. 曹氏跟在她身后,冷笑不已,“苏九歌,你这会儿知道心疼人了?只可惜啊,那两个丫头不知道好歹,已经被我卖到勾栏院去了,你找也找不着.” 苏九歌不理她,去厨房和柴屋找了,依然没人,绕出来就极怒道:“人在哪里?” “哼,你凶什么凶?今儿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人在哪里!” 曹氏梗了脖子,极为硬气的呛回去,谢远额上青筋乱跳,“娘,再问一遍,人在哪里?” “谢远,你和苏九歌一条心,我又怎么会告诉你?” 曹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到廊下晒太阳去了,“那两个丫头串通起来唬弄我,我若不敢她们点厉害瞧瞧,她俩还真当我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 “行,您如今厉害了,对外怂的不行,对内就是个母老虎,谁都不能惹您.” 谢远怒笑起来,看齐天恒站在门口,招手叫他进来,吩咐道:“你喊上沐朗信,找到那春香和秋霜之后,咱们就立即启程.” “我马上去办,”齐天恒应下来,匆匆走了,曹氏愣了愣,“启程是什么意思?” “如您所愿,我和苏九歌很快就离开您的视线,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谢远看看她憔悴疲惫的神色,心中闪过抹不忍,又生生的压了下去,冷声道:“娘,我和娘子即将离开南国,归期不定,您往后的日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保您安然到老.” “不,谢远,你在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可然说走就走?” 曹氏看他不像造假的表情,顿时就慌了,“远儿,你要是走了,娘怎么办?” 谢远不应声,只是移开了眼神,曹氏看他不与自己对视,眼神又落到了苏九歌身上,咬着牙恼恨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这个妖女蛊惑你的对不对?” “娘,事到如今,您怎么还在找苏九歌的毛病?您难道从来都不知道反思吗?” 谢远失望的摇了头,“苏九歌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和您的事情,您为什么就非要听信那些莫须有的馋言,而不是尝试着相信她?” “您自己好好想想,苏九歌从嫁给我开始,什么时候亏待过我和您?咱们家从无处栖身到如今的衣食无忧,哪样不是她辛辛苦苦挣回来的?您责骂她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我与她感情笃定恩爱如初,本来是件喜事,您却非要搅和,难道您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些人为什么从前不亲近您,在咱们家发迹之后,却上赶着黏着您吗?” “那不是您有亲和力,而是她们看上了苏九歌挣回来的银子,您明不明白!” 说到最后,谢远都痛恨极了曹氏的糊涂,忠奸不辨,她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曹氏有些傻眼,不知道怎么接话,婉儿又适时的低低道:“少爷,老夫人再糊涂,那也是您的娘亲,您怎么能弃她于不顾?” “对,我再糊涂,那也是你的娘,你若抛下我,那就是不孝,是无情无义!” 得了婉儿的支援,曹氏一下又来了精神,怒着脸,唾沫星子都快砸到谢远脸上了,“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若跟着苏九歌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我这个娘!” “您还真是……罢了,你且糊涂过着吧.” 谢远想笑,眸里却是一片悲哀,“婉儿待你真好,比我这个儿子还好,对吧?” “那当然,”曹氏想也没想的点头,听的谢远眸里悲哀更甚,“可您又哪会知道,是她撺掇谢润害死了虾庄的食客,故意把我陷进大牢,只为了夺走苏九歌的一切?” “不,不可能的,婉儿温柔贤惠,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曹氏猛摇了头,并不信他的话,谢远只觉得她可怜又可悲,“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您懂吗?苏九歌正是因为发现了她的阴谋,才决定送她去见官,可您又做了什么?” “您只是一味的袒护婉儿,觉得苏九歌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恶人,可您有没有想过,您的所作所为,和间接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第300章 不等你了 谢远看她苍白了脸色,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但还是硬着心肠说了下去,“若不是您非要让谢润回虾庄,又怎么会出那样的祸事?若不是您觉得谢家比您的儿媳妇还亲,周婆子和花氏又怎么敢一次又一次的闹上门,把咱们家弄的鸡飞狗跳?” “如今人家还在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您却因听信她们的馋言,把自己家弄的支离破碎,寒了人心,您心里还满意这个结局吗?” “我,我……远儿,娘错了,娘以后再也不听她们的话了,你别走行吗?” 曹氏是真怕了,看看身边的婉儿,忽就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心里却恨极了苏九歌,哭着摇头,“只要你不走,娘保证乖乖听话,好不好?” “少爷,少夫人,一切都是我的错,婉儿求求你们,别离开老夫人行吗?” 婉儿被扇的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都是我蛊惑老夫人,老夫人才会欺负少夫人的,我甘愿领罚,求求你们,老夫人身子不好,你们别离开她,别让她受刺激,行吗?” “你本就居心叵测,又何必惺惺作态?” 谢远嫌恶的退后两步,又冷淡道:“娘,儿子要走了,往后的日子,您自己多长些心眼,别再听信那些不该信的馋言,而误了自己的事情.” 曹氏急了,想要上前拉住他,“远儿,娘都求你了,你就不能不走吗?!” “不,儿子有儿子的事情,是那些您不能理解的事情,您自己保重.” 谢远摇头,避开了她的手,曹氏听的面如死灰,哀哀的凄笑起来,“好,我知道了,你一定要走是吧?那你走好了,你要敢踏出家门,就等着给我办了丧事再走.” “娘,您这又是何苦?若时机合适,我自会回来看您的.” 谢远轻叹,看见齐天恒已经带着满身伤痕的春香和秋霜回来,眼里又蕴了怒火,而两个丫头看见苏九歌,顿时就哭着扑了过来:“少夫人!” “九歌,这俩丫头是从镇上的青楼里找回来的,她俩不肯接客,已经被打了半死.” 齐天恒甚是心疼的说了句,他找到人时,俩丫头都奄奄一息的被关在柴房里,若不是去的快,再捱两天,这俩丫头必死无疑. “娘,春香和秋霜跟着您也有挺长时间了,您怎么能下此狠手?” 谢远听的甚是不可思议,苏九歌摇摇头,扶起春香和秋霜,往院外走,“我去药铺里给春香和秋霜拿药,如果半个时辰后你没来,我们就不等你了.” “苏九歌,你什么意思?他是我养大的儿子,凭什么跟你走!” 曹氏急怒攻心,追上去就要打苏九歌,谢远却横跨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娘,不是苏九歌要带我走,而是我要带着她离开,您既然看不透,就留在西关镇养老吧.” “什么叫我看不透?谢远,如果不是她,你会离开我的身边吗?” 曹氏恨恨盯着苏九歌的背影,恨不得把她身上给瞪出两个窟窿来,谢远看她仍旧执迷不悟的样,摇摇头,转身就要走,曹氏看的两眼血红,凄厉大叫,“谢远,你敢走试试!” 谢远没应声,依旧大步流星的追随着苏九歌的脚步,曹氏见叫不住他,转身就要撞向廊柱,婉儿在旁边看的惊叫起来:“少爷,老夫人要触柱!” 已到院门口的谢远并未顿身,依然往外走,与其同时,也不知哪里窜出两个下人装束的中年男子,极快的拉住曹氏,“老夫人,少爷走了,您多保重身体.” “别拉着我!他既然要走,那就让我去死好了!” 曹氏哭闹不休,但看院里已经没有了谢远的身影,又哭天抢地起来,“谢远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大,你却说走就走,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谢远,你给我回来,回来啊!我不骂苏九歌了,你回来好不好?” 她哭闹不停,院外却悄无声息,曹氏跌跌撞撞的冲出去一看,哪还有谢远的影子? 寒风扫过,寂静的街道只余几片落叶在随风翻飞,又飘向远方. 婉儿跟出来,也看的懵了,“怎么真的走了?” “少爷和少夫人已经走远,老夫人还请回屋歇着.” 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两个年少的丫头,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曹氏,欲扶她进去,曹氏却哭着瘫软在地,“他既然要走,又还管我做什么?” “您是少爷的养母,他保您安然养老,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小丫头伶俐的回答了句,手上略略使力,要扶着她进去,婉儿跟上来,就要拍开那丫头的手,“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马上给我走开,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打的极快,小丫头却微微闪身就躲了过去,明显也是个练家子. 机灵的眼里闪了不屑,并不搭理她,扶着曹氏就进了院子,婉儿心里恼怒,就要跟上去再骂人,那俩中年男子却闪身挡在了院门口,满脸的冷漠,“闲人勿入.” “我怎么就是闲人了?快给我让开!” 婉儿恼怒起来,想要伸手打人,那俩男子眼睛一瞪,煞气油然而生,顿时吓的她倒退两步,眼看曹氏就要进房,赶紧急叫起来:“老夫人,您放婉儿进去,婉儿还要服侍您的啊!” “老夫人,婉儿姑娘害您众叛亲离,不宜再待在您身边.” 曹氏身子一顿,想要转身,小丫头却抢先伶俐的出了口,轻声安慰道:“您身子不好,奴婢扶您回房歇息,等您身子养好了,想去哪里,我们都陪您去.” “可是婉儿她……” “婉儿姑娘害了谢润,您留下她,反倒是给了谢家害她的机会.” 小丫头劝的仔细,曹氏愣了愣,也反应过来了,是婉儿撺掇谢润害死了人命,若是谢家知道了情况,哪还会有婉儿的活路? 长叹了气,也只当没听见院外的哭叫声,唉声叹气的进了房. 谢远非要跟着苏九歌走,她一个孤老婆子,还能管得了谁? 也只能等养好了身体,再作图谋. 第301章 离国公主 院外哭闹了一阵,也就安静了下来,婉儿自此不知去向,而苏九歌去药铺拿了药,回过身就见谢远等在马车边,明眸里顿时漾了浅浅的笑,“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谢远点头微笑,伸手扶了她上马车,“此去前程未卜,吉凶难测,不知娘子可否想好,要与为夫共同闯荡一番?” “夫在何方,妻便在何方,不离不弃,死生与共.” 明眸里扬着灿烂的笑,反握住他的手掌,谢远听得坚毅的眉眼里现了浓浓笑意,“承蒙娘子青睐,一路相随,往后余生,定当倾心呵护,不负柔情.” “你们俩回马车上去谈成吗?再这样下去,我得吐酸水了.” 齐天恒甚是无奈的扬了扬马鞭,他们恩爱不要紧,但关键自己单身啊? 更何况苏九歌还是他一直倾慕的女子,爱而不得,他的心都碎成片片雪花了. 苏九歌抿唇笑了起来,搭着谢远的手进了马车,谢远和齐天恒坐在车辕上,等马儿扬蹄,轻快的奔出西关镇,回头望望阳光普照的小镇,心头陡就升起了抹怅然. 一居十几载,如今终要离开,只盼归时人是物不非,一切如旧啊…… 红氏早起时眼皮子就跳个不停,做饭又摔碎了两个碗,被赵春芳好一顿冷嘲热讽,苏大柱更是动手打了她,若不是苏秋月劝阻的厉害,非得被打断手不可. 苏秋月端了饭菜进房,看红氏坐在窗边发愣,便忍不住叹了气,“娘,您知道现在阿爹和赵春芳是一条心,您就多避讳着些,别让他们揪到您的错处.” “秋月,娘这心里总是心神不定的,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红氏摇了头,想到苏九歌的话,眼里又不禁蓄了泪,“只怕九儿已经走了吧?” “娘,九儿不就在镇上吗,她能去哪里?” 苏秋月替她抹了眼泪,又心疼道:“她待您始终不错,您也就别说她了.” “我现在倒是想说,也找不着她了啊?” 想到苏九歌说的归期未定,红氏就泪如雨下的抱住苏秋月,“你阿爹只要赵春芳和她腹中的孩子,九儿又远走他乡,如今就只剩下咱们娘俩相依为命了……” “娘,阿姐她怎么会?她不会抛下您不管的,肯定不会的.” 苏秋月猛摇着头,并不信红氏的话,说着又笑了起来,“娘,肯定是您最近心事太多,才会觉得阿姐要离开您,对不对?” “你阿姐跟着谢远出远门了,她不会回来了……” 红氏哭的伤心,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谁知道说走就走了? 谢家待她不公,自己因着苏家又放弃了她,她走的时候,心里又该有多伤心? “哭什么哭?一大早上的就嚎丧,故意给苏家惹晦气是不是?” 院里传来赵春芳不耐烦的骂声,随即苏大柱厌恶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再不闭嘴,我就找人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 “阿爹,娘只是想到伤心事而已,您怎么能这样对她?” 苏秋月不服气的顶撞回去,惹得苏大柱勃然大怒,就要动身过来打她,院外却传来陌生的男声:“请问,红香是住在这里吗?” “你谁啊?” 赵春芳翻着白眼看看院外的男人,风尘仆仆的样,看样子也是从极远的地方赶过来的,尤其那身上的衣衫,都快看不出本来颜色了. 瞧着也不像是个有钱的样,便也就挥手不耐烦的喊了声:“红香,有人找你!” “娘,您别哭了,我陪您过去看看.” 苏秋月听见院里的声音,扶着红香出门,苏大柱看见她眼泪汪汪的样,顿时就狠狠啐了口唾沫,“呸!晦气!” 红氏脸一白,又不敢说什么,低着头匆匆到了院外,那陌生男人看看她,有些狐疑道:“你就是那个收养了孤女的红香?” “不是她还能是谁?把别人的女儿当亲生子对待,全天下也就她这么一个蠢货.” 赵春芳冷笑了声,毫不在意的揭红氏的老底,苏大柱听见她那么说,也赶紧跟着帮腔,“春芳说的没错,这个蠢货把别人的女儿养大了,自己没捞到半分好处不说,还把夫家的人都搭了进去,要不是春芳心善想留着她,我早就把她赶出家门了.” “呸,什么心善,还不就是想留着我娘,替她当牛做马?” 苏秋月恼火的反驳回去,气得苏大柱又想扬手打她,那男子架住苏大柱的手,眼神却落到了苏秋月身上:“你就是红香的女儿?” “如假包抱,”苏秋月点头,又怀疑的看着他,“你找我娘干什么?” “你们跟我过来,我有件事情想找你们谈谈.” 男人松开苏大柱的手,转身走到了院外的大柳树下,避开了赵春芳和苏大柱的视听,赵春芳看母女俩跟了过去,顿时不屑的撇了嘴,“几个穷鬼,还能有什么事商量?” “你别管那个蠢货的事,我扶你回房,免得看着生气,动了胎气.” 苏大柱和颜悦色的扶起赵春芳,回头看看柳树下说话的红氏,这才进屋. 哼,那个蠢货要是有事敢瞒着自己,自己绝饶不了她. 而柳树下的红氏听男人说了来意,顿时就惊得倒退了两步,“不,你认错人了,我根本没抱过什么离国的公主,你赶紧走吧,不要再来!” “红香,当年皇后被囚,公主则被你带出皇宫,流落民间,圣上想念公主,费了无数心思才找到你和公主的下落,如今我要接你和公主回国,你怎么能不认?” 男人有些生气她的否认,但想想又软了脾气,拿出腰牌和手令递给她,“我是御前侍卫常青,这是圣上亲批的手令,你看过之后,自会明白一切.” 纵使已经离开离国十几载,离国皇宫的那些东西,对红氏来说还是极为熟悉,颤抖着手接过腰牌和手令,仔仔细细的来回看了几遍,眼里又不禁起了泪水. 把东西递给常青,又摇头哭了起来,“当年皇室的那些事,想来你也清楚,既然当初就容不下公主,如今为何又要接她回去?让她平安到老,岂不是更好?” “娘,您在说什么啊?什么公主不公主的?” 苏秋月听的满脸懵,而常青却忽地对着她单膝下跪,“公主殿下,臣御前侍卫常青,恭迎您回宫!” 第302章 富贵险中求 慷慨激昂的声音在风里飞扬,把红氏和苏秋月都听懵了. 苏秋月张着嘴指指自己,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句话来:“你是说,我是公主?” “对,圣上有旨,请红香即刻带着公主进京面圣.” 常青郑重点头,“公主,圣上异常思念您,还请您尽快启程,赶往离国.” “常侍卫,你误会了,她是我的女儿不假,但并不是……” “娘,您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我居然还是离国尊贵的公主殿下?” 苏秋月截断红氏的话,把她拉到了一旁,红氏着急的甩开她的手,“秋月,你怎么回事?” “娘,您是不是糊涂了?这事儿您总得跟我商量商量吧?” 苏秋月故意大声的斥责了句,随即又拉着她走远了几步,才悄声道:“娘,苏九歌都已经远走他乡,找也找不回来了,而咱们娘俩在苏家又没好日子,那何不干脆趁机离开?” “秋月,你胡说些什么?苏九歌才是正经的离国公主,你只是……” “娘,只要您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离国公主?” 苏秋月警惕的看了眼远处的常青,见他并没有看向这边,才又低低道:“您自己想想,阿爹一心想着赵春芳,苏九歌又指望不上,您若是捧我做了公主,我还能忘了您?” 想到苏大柱的无情,红氏也黯然下来,苏家的人的确都指望不了,但苏九歌才是货真价实的离国公主,苏秋月顶替她也就算了,但万一被查出来,岂不是死罪? 苏秋月看她眼神闪烁起来,便知她也在考虑此事,想想又劝了句:“娘,富贵险中求,既然咱们在苏家待不下去了,那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你说的娘都清楚,但万一别人知道你是冒名顶替的公主,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红氏还是有些担心,怕会惹上祸事,苏秋月却轻轻笑了起来,“人就活这一辈子,与其在这西关村庸碌到死,倒不如去离国尽情享受那些荣华富贵,也不算枉了此生.” “唉,你这孩子……” 苏家女儿虽多,但只有苏秋月才是红氏的亲生子,想来想去,红氏也狠狠咬了牙,“行,娘就陪你走这一遭,你若是有那等福气,也不算枉活了一世.” “还是娘英明,既然离国圣上有心思寻到这里来,那想必不会亏待了我们母女.” 苏秋月这才眯着眼欢笑起来,回身走到常青面前,“常侍卫,不知我们何时启程?” “启禀公主殿下,您离宫多年,圣上甚是思念,希望您越快启程越好.” 常青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又道:“若是这里没有可处理的事情,那咱们可以即刻启程.” “那,”苏秋月看看红氏,“娘,咱们马上离开,如何?” “也行,”红氏点点头,苏秋月毕竟是冒充的,若是让苏家人知道她们母女俩去了哪里,难免会留下隐患,倒不如悄无声息的离开,以绝后患. 母女俩商量下来,常青也不迟疑,领着去村口上了马车,便一路往南,直奔离国. 倒是房里的赵春芳坐了会儿,想喊红氏给她倒茶进来,但连喊了几声,并无人应她,顿时就恼的踢了下桌子,“大柱,红香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别生气,我去看看她怎么回事?” 苏大柱赔着笑脸,赶紧出房找红氏,但院前院后找了个遍,哪里有红氏的身影? 不得已只能自己倒茶端进房,又忍不住骂了句:“那个蠢货,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你知道她是个蠢货,也就别和她计较那么多了.” 赵春芳抿了口茶,又恶意道:“她这么久没回来,该不会是跟那个野男人跑了吧?” “不会吧?她蠢的要死,还敢做那样的事?” 苏大柱摇摇头,也没把红香的去向放在心上,他就不信,红香还敢不回来? 但这一等,等到大雪纷飞,又至百花怒放,红氏和苏秋月都没再回来过,而在赵春芳的蓄意挑拨下,母女俩都成了跟着男人跑掉的贱人,哪还有人管她们的死活? 炎国在南国的北边,一路向北,天气从寒凉至初暖,装束也与南国越加不同. 回到熟悉的故土,谢远的神色也明显开始凝重,苏九歌经常见着有不明身份的人来与他接洽,又匆匆离开,但也从未过问他的事情. 齐天恒倒是依然与苏九歌谈笑风生,淡却了那份爱而不得的心思,与苏九歌的相处反倒更融洽自然了不少,这会儿看着天幕昏暗下来,也就勒停了马车,“今晚在这里过夜?” “行,就在这里落脚,”谢远点头,扶了苏九歌下马车,而苏九歌瞧瞧高大的城门,好奇道:“暮光城?这里离京都还有多远?” “已经走了一半的距离,暮光城也算是炎国的几大主城之一.” 齐天恒介绍了句,牵着马儿往里走,进了城门,就见街边的商铺都已经亮起红灯笼,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瞧着甚是热闹. 拣了家看着比较干净的客栈入住,春香和秋霜跟在苏九歌身边,帮着打房间打理好,看见又有陌生人找上来,也就识趣的去楼下准备饭菜了. 苏九歌从屏风后出来,见谢远已经在和人谈事,也就静悄悄的走了. 刚下楼,就见秋霜撅着嘴上来了,看见苏九歌顿时就诉苦道:“少夫人,这炎国的东西就是比咱们西关镇的要贵,奴婢瞧着有您爱吃的绿耳,想着给您拌来吃,但谁知道我们那在田埂上都有的东西,在这里居然要十几两银子一小碟?” “绿耳居然那么贵?” 苏九歌一愣,心思顿时活络起来,秋霜点头,“不止是绿耳,有好些我们在西关镇常见的的食材,在这里都卖出了天价,真是黑心的奸商.” “这倒应该不是奸商,而是南北的地域差异,导致南国适合生长那些作物,但炎国这边天气偏冷,那些作物就无法生存,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会高.” 第303章 小翠小红 “这位夫人是个明白人,绿耳在南国普通寻常,但在炎国可就是个稀罕物.” 貌似掌柜的中年男子从楼梯旁经过,听见苏九歌的话,顿时笑了起来,“姑娘若是嫌绿耳价格偏高,可以试试炎国特有的蔬菜肉食,保证价格公道.” “我家少夫人说公平,那就是公平,我还是不试了,”秋霜笑嘻嘻的吐了下舌头,苏九歌失笑摇头,想想又问道:“那你们的绿耳,是特意从南国运过来的吗?” “有专门的商队会带东西过来,但是量少,也就导致价格高昂.” 掌柜点头,倒也没有藏私的意思,苏九歌张了张嘴,想再问什么的,最终还是叹了气,“若是从前,我倒可以想法子来做成这笔生意,但是现在……” 谢远那里的事情已经逐渐安排起来,而京都也才是最终的落脚处,这暮光城,也不过是临时的落脚点罢了,没必要在此费心思. 摇头叹了气,秋霜看她不再说话,遂又问道:“少夫人,奴婢扶您出去走走?” “夫人若是想瞧个新鲜,可往北街那边去,那整条街都极为热闹,要什么有什么.” 掌柜推荐了去处,也就自顾忙活去了,齐天恒跟下楼来,听见掌柜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咱们去北街那边瞧瞧,也不算是枉来了趟暮光城.” “齐公子,奴婢瞧着是您想去看热闹了吧?” 秋霜笑着打趣了句,听的齐天恒瞪了眼睛,转头自己又咧嘴笑了,“小丫头,也不知道给爷留点脸面,就尽知道拆爷的台.” “奴婢就是实话实说,毕竟咱们家少夫人喜静,也不大爱瞧热闹的.” 相处久了,秋霜的性子又活泼些,倒是能和齐天恒说上几句玩笑话,而齐天恒则是无奈的摇了头,“九歌,听见没有?这丫头可是随你,那嘴刀子厉害着呢.” “别,你们俩闹嘴皮子,可不是我教的.” 苏九歌笑着摇头,率先上前走了,齐天恒就在后头冲秋霜瞪眼睛,“你看你和你的名字半点都不匹配,明明是个调皮的丫头,却偏偏要叫秋霜那么高冷的名字?” “秋霜很冷吗?我觉着也挺适合我的.” 秋霜自己倒是不觉得,笑嘻嘻的摇头,齐天恒却摇头晃脑的道:“秋霜秋霜,那深秋的霜它能不冷吗?我倒是觉得小翠小红不错,极符合你的气质.” “小翠小红?齐公子,您还能再俗气点儿吗?” 秋霜瞪大了眼,甚是不可思议的望着齐天恒,像是不明白像他那样的高雅公子,怎么会说出这么俗气的名字? 齐天恒嘿嘿笑,追上苏九歌的脚步,“九歌,你觉得怎么样?” “秋霜的名字,自然得她自己拿主意.” 苏九歌才不掺和他们俩之间的斗嘴,顺着掌柜的指引寻到北街,才到街头,就见街边的店铺里宾客盈门,而街边还有长长的一条摊贩在吆喝,着实热闹. 街上行人笑语不断,引得苏九歌都微微漾了笑颜,看来暮光城的管理不错,城池富足,方得百姓安乐. 齐天恒跟在她身后,左瞧瞧右看看,拿那些新鲜的玩意儿给苏九歌献宝,苏九歌并不感兴趣,也就随意的走着,而谢远当初在小摊上买的紫玉簪子,依然在青丝间随着步伐而轻轻晃动着. 见苏九歌婉拒了好几根漂亮的簪子,秋霜都有些好奇起来,“少夫人,那紫玉簪子瞧着是挺漂亮的,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您怎么就不舍得换下来?” “东西是挺普通的,才值五两银子,但却是当初阿远买来送给我的.” 苏九歌笑笑,簪子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但那份情意却是极其珍贵. “哦,奴婢明白了,因为是少爷送的,所以您才舍不得换吧?” 秋霜恍然大悟的点了头,齐天恒在旁边酸酸的道:“早知道我也给你送簪子,那些银票都还没这根普通的簪子来得动人心.” “你啊,还是把你的簪子留给合适的姑娘吧.” 苏九歌笑着摇头,看前头有玩杂耍的,便又兴致盎然的走了过去,秋霜和齐天恒落在后头,冲齐天恒眨眼,“咱们少爷和少夫人情比金坚,你还是别想主意了.” “若不是情比金坚,哪还有你家少爷什么事?” 齐天恒已经看开,说话也自然了许多,见苏九歌已经去看杂耍,也赶紧跟了上去. 围观的人站成了一个大圈,齐天恒护着苏九歌挤进里圈,恰巧见着个少年仰面朝天,嘴里吐着冲天火焰,看得围观人群一阵阵拍手叫好. 另一边还有踩高跷,舞狮的,甚至胸口碎大石都有,看着那重重的一榔头敲下去,苏九歌都有些不忍的蹙了眉,就算有造假的成分,那胸口挨上几下,也该疼上数天吧? “九歌,你别看他们敲的凶,但真正落到身上的时候,并没有几分力道.” 齐天恒见她不忍的盯着碎大石那边,又轻声道:“尤其有的人会横练功夫,那碎个大石都是小意思,让你卯足劲去敲,你都未必能敲动他们分毫.” “我就是觉得生活不易,为了讨那口饭吃,什么苦活累活,甚至伤身的事情,都不惜去做,哪还顾得上其他?” 苏九歌轻叹了口气,“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真不是假话.” “放心,我银子足,保管不会叫你落到那般地步.” 齐天恒自信的拍了拍腰间的荷包,苏九歌看的好笑,“银子再多,那该节省的也还是得节省,现在是有银子,但有银子的时候也别忘了想想没银子的时候.” “这个话我知道,”秋霜接过话茬,笑道:“我娘从小教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我们时时要警醒着自己,不能养成大手大脚花银子的习惯.” 说着又吐了下舌头,“当然了,我们家也没有银子可供浪费,不然也不会卖了我.” “你爹娘都还健在?” 苏九歌自把春香和秋霜买回来之后,倒还没问过她们的家世,而秋霜点点头,眼里多了些许沉重,“春香姐姐和我家相似,都是上有哥哥下有弟,便把我们卖给了牙婆子,然后拿着那些银子给他们娶妻,贴补家用.” 第304章 八十老汉十八妻 “那些银子能撑多久?总不能一直生女儿来卖吧?” 苏九歌听的甚是气愤,秋霜则苦笑起来,“世道就是如此,所有人都认为女儿是赔钱货,谁还能多管她们的死活?不过少夫人您是个例外,气度丝毫不输那些儿郎.” “九歌的气魄,若不是英雄豪杰,又岂可与她比拟?” 齐天恒都自认要输她半截,所以对苏九歌更多的是敬重与欣赏,退出时也更释然,也许只有修远那样睥睨天下的王,才能与苏九歌并肩,笑看风云吧? 秋霜自然知道苏九歌的厉害,也跟着猛点头,她家少夫人那是巾帼英雄,多少年才出一个的奇女子,又怎么能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相比的? 三个人在里圈小声说话,旁边却有人听上了心,没等上半刻,齐天恒只觉得被人撞了下腰,偏头一看,就见个戴着帽子的少子低头说了声对不起,便就匆匆消失在了人海里. 苏九歌看他疑惑的盯着远处,也就问了句:“怎么了?” “方才被人撞了下腰,总觉得那人有些行迹可疑.” 齐天恒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海,虽然那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但那股奇怪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间,而苏九歌听他如此说,眯眼沉吟了下,忽地色变,“快看看你的荷包!” 她喊的焦急,齐天恒便下意识的去摸了下腰间,但那里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荷包? 心里一惊,赶紧又去摸藏在怀里的银票,但这一低头,顿时就傻眼了,胸前的衣衫不知何时被划开道口子,里面的银票已经不翼而飞. 他愣在了那里,苏九歌自然也看见了异状,顿时苦笑出声,“看来咱们遇上惯偷了.” “那这可怎么办才好?要不然报官去抓?” 秋霜都跟着急了起来,哪还顾得上看杂耍,急匆匆的跑出人圈,但街让人来人往的,谁知道哪个才是该死的小偷? 懊恼的跺了下脚,而苏九歌和齐天恒匆匆跟出来,齐天恒见根本找不着人,也只得无奈道:“九歌,你们身上还有银子吗?只要能撑到京城,就万事好办.” “银票都在你身上,我和阿远身上只有些散碎银子.” 苏九歌摇头,当初为了方便行事,便把银票都放在了齐天恒身上,谁知道会遇上小偷? 看着齐天恒一瞬间垮下来的脸,苏九歌倒是眯着明眸笑了起来,“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既然老天爷要考验我们,那只能打起精神来应战了.” “这怎么应战?沿路去化缘讨口饭吃?” 齐天恒光想想那种场面,就忍不住恶寒的抖了下身子,秋霜无辜的睁大了眼,“齐公子,这种事情您去最合适,为了逼真,回头我和春香姐姐还给您做根拐杖.” “得,你们还上瘾了是吧?” 齐天恒忙不迭的退后两步,生怕苏九歌会逼着他去化缘,苏九歌看的眯眼笑,“别怕,化缘是和尚的事情,我不能让你抢了他们的饭碗,但做点什么别的,还是可以.” “什么别的事情?我可是既不卖艺,更不卖身的.” 齐天恒边说,边抱紧了胸,警惕的看着她,把秋霜乐得咯咯笑,“齐公子,你以为你是暮光城第一花魁吗?这卖艺又卖身的事情,只怕还轮不到您的份上来吧?” “那我不得未雨绸缪吗?万一九歌是这个意思,那我岂不亏大了?” “别,我可没有那个爱好,你尽管放心好了.”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摇了头,又冲里圈那些玩杂耍的人努努嘴,“我记得你和阿远都功夫不错吧?明儿傍晚的时候就来这里卖艺,多少能挣些路费.” “原来是这个卖艺啊?那倒还是可以接受.” 齐天恒咧开嘴,笑了起来,等回到客栈和谢远一说,谢远也苦了脸,“接洽的人刚走,下次得要几天后才会过来,咱们也只能自力更生了.” 说好自力更生,苏九歌自然也就不会闲着,买了简单的兵器架,再买上面响锣,等到傍晚的时候带上人,往那北街中心一站,响锣震天,很快就围了人过来. “暮光城的父老乡亲们晚上好!今儿兄妹几个初到贵宝地,身上银两被偷,无奈只能卖艺筹个路费,乡亲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帮着捧个人场,小女子就先谢过众位了!” 清越伶俐的声音在人圈中间响起,苏九歌边敲着响锣,边笑道:“两位家兄习过武艺,就给大家表演段天仙剑术,给大家添个笑脸.” 话音未落,谢远和齐天恒便会意的摆开剑势,没等众人来得及眨眼,就见寒光闪烁,剑如银蛇飞舞,而舞剑的人则是一跃飞上街边商铺的屋顶,又真如飞仙般飘然落下. 没等着地,那些围观的人群顿时就爆发出阵阵叫好声,而春香和秋霜则是端着个破碗,笑脸迎人的去接银子,苏九歌看势头不错,又笑着指了兵器架,“乡亲们要是看着欢喜,可以上场来比试,或是点名要两位家兄即兴表演也可,捧个钱场就行.” “还能比试啊?是不是我们赢了,你们也要出赌银?” 公子潇洒,姑娘貌美,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听见苏九歌的话,又有人哄笑起来,“姑娘,我们若是赢了,不知可否娶姑娘回家?” 苏九歌嫣然一笑,“想娶我,那得问问我家兄手中的剑是否愿意?” “这个容易,”她话音未落,立即就有个背剑的中年人跳了出来,秋霜心直口快,直接就皱了眉头,“你都可以当我家姐姐的父亲了,也要来试?” “八十老汉十八妻,有何关系?” 中年男人拔了剑,冲谢远和齐天恒勾了下手指,要笑不笑的道:“你们俩谁来?” 齐天恒被他的狂妄给气笑了,“修远,你看是我去修理他,还是你亲自动手?” “居然敢打九歌的主意,那自然是我亲自动手.” 谢远磨了牙根,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八十老汉十八妻,是皮痒了吧? 苏九歌看他醋意满满的样,眼里就不自觉的扬了甜笑,看向那中年男人,发挥生意人的本质,“这位大哥,既然你想挑战家兄,那这赌银可得先拿出来哟?” “放心,你这小娘子,我要定了.” 中年人甩了个银袋子出来,直接飞到了秋霜手中的破碗里,秋霜伸手掂了下,顿时就咧嘴乐开了怀,“远哥,赌银充足,你若是不敌,那姐姐可就要嫁给别人了!” 第305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秋霜笑的开心,谢远却脸黑如锅底. 说好只是卖艺筹路费的,怎么到后来还变成嫁姑娘? 况且要嫁就嫁那两个丫头好了,怎么能嫁他捧在手掌心的娘子? 手中软剑抖了个剑花,也不再多言,冲那中年男人摆开架势,沉沉道:“来吧!” 来就来,中年男人既然敢上前挑战,手底下必然也是有几把刷子的,眼神紧盯着谢远,直接就拔剑冲了上去,苏九歌还被他凶猛的架势吓了一跳. 眼看两人瞬间就斗成了一团,寒光乱闪,根本看不清里头的人影,苏九歌不由得担心的看向齐天恒,“阿远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别看他们打的凶,但这中年男人还不如我,阿远那就是在逗他玩呢.” 齐天恒是行家,自然能看出其中的奥妙,苏九歌听他如此说,心里也才稍安了些,她知道谢远和齐天恒的武艺不错,但具体怎么样,心底也是没谱的. 一双明眸紧盯着场中打斗的两人,素手都拧的有些发白,而围观的人群只管瞧个热闹,看场中打的厉害,也就纷纷跟着叫好起来,一时间人群都往这边围了过来. 大家都往这边凑,春香和秋霜自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只管赶紧先讨了银子做路费再说,而场中打斗也的确精彩,那些看客掏银子也爽快的很. 而诚如齐天恒所说,那中年男人虽然叫嚣的厉害,但手底下却没几分真功夫,谢远与他没走上两个回合便探出了虚实,只是为了表演效果,便与他拖着耍花枪而已. 但看春香和秋霜已经又收了圈银子回来,手中也就是加紧了剑势,一时间漫天剑影,将那中年男子笼罩其中,那男子自也是不甘示弱,一点剑光如阵中游龙,左突右窜,眼看着就要挣扎出来. 苏九歌看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那些围观的人也鸦雀无声,皆是紧紧盯着打斗的两人,但屏气不过半分钟,忽见剑光大炽,一片白亮闪过,随即场中便寂静下来. 再定睛细瞧过去,就见谢远手中长剑离那中年男人的喉间不过半寸,而那男人手中剑已脱手飞在地上,见所有人望过来,谢远才收了剑,抱拳微笑,“承让了.” “兄台剑术高超,是在下鲁莽了.” 男人摇摇头,面如死灰的捡起剑,低头匆匆走了,围观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又爆出惊天叫好声,“这都是真刀实枪的功夫,可比杂耍好看多了!” “我看这位公子相貌堂堂,身手不凡,也不知道婚配了没有?就留在暮光城可好?” “人家是卖艺筹路费,你怎么还打起人家的主意了?” “这小姑娘可以寻夫嫁人,那公子自然也可以留下娶妻啊?就这样式,瞧着以后也是个有出息的,你们不要,我可就先订下来了!” “呸,谁说不要了?就这公子放话出去,那提亲的都得踏破门槛!” 人群笑闹起来,也不看杂耍了,就纷纷打听起谢远的婚配情况,弄得苏九歌都有些哭笑不得,合着炎国更爱儿郎,谢远都比自己更吃香了啊? 眼看已经收了不少银子,苏九歌也就让春香和秋霜收了破碗,又冲众人扬声笑道:“既然诸位如此抬爱家兄,那小女子再让家兄奉送段便剑舞,博君一笑.” 说着就回身冲谢远眨了眼睛,谢远摇头瞪眼,他是会舞剑,但哪里会剑舞? 前者是武艺,后者是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吧? 但看苏九歌明眸半眯,瞪了过来,又只得无奈道:“让天恒来段剑舞不是更好?” “可别,人家瞧上的是你,你即兴表演段剑舞,给明天卖艺打个好基础.” 齐天恒方才还有些泛酸泡泡,这会儿却是笑的没差肚子疼,幸亏那些人没看上自己,不然让他独自来段剑舞,他也得犯愁. “随兴来上段就行,不求真实功夫,但求好看就行.” 苏九歌憋着笑,提点了句,便低着头匆匆退到了旁边,谢远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见她不停的抽动着肩膀,星眸里顿时就扬了点点苦笑,这丫头合着是在打击报复他啊? 既然苏九歌为了那些话都吃醋了,谢远心里也喜滋滋起来,哪管什么合适不合适,稍稍运了内力,软剑便绷的笔直,轻轻抖动间,一片霜花便飞舞在半空. 剑若游龙,人如惊鸿,腾跃间身姿潇洒,回首时眸若寒星,看的那些围观的少女都忍不住纷纷尖叫起来,而那些家有闺女的也都上了心. 现在英雄落难,若是不趁机收了他,他日东山再起时,哪还有自己的机会? 谢远舞的尽情尽兴,看向苏九歌的眼神也不经意间带了缱绻柔情,若没有她,自己又哪有机会体味人生百态,探索不一样的世界? 场中剑舞如画,场外人群如痴如醉,一舞罢,才轻轻的出了口气,瞬间又掌声如雷. 苏九歌带着众人鞠躬道谢,笑着回应了明日再来的话,也就收拾东西回了客栈. 只是才到客栈旁边的小巷口,暗影里却忽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几位初来乍到,没拜过码头就擅抢我们的生意,怕是活腻歪了吧?” “谁?” 对外事务全由齐天恒接洽,瞬间就停步望了过去,目光如炬的盯着暗影里的几个男人,“想找茬是吧?我们随时奉陪.” “哟,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啊?” 暗影里的人没有出来,只是阴阴道:“今夜若不滚出暮光城,就要你们好看.” “我倒是觉得你口气挺大,”齐天恒被他的话给气笑了,“暮光城是你家的后花园吗?居然敢开口就叫我们滚,信不信小爷现在就剥了你的皮?”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暗影里的声音似乎也动了怒,也不知道是哪个暴脾气忽就砸了东西出来,劲风阵阵,直朝着苏九歌飞了过去,谢远哪里能忍,极快的拉开苏九歌,又一掌扫了回去. 他含怒出手,劲道比来时更猛,瞬间就听暗影里响起声凄叫,“哥,他们打我!” 第306章 月黑杀人夜 “行行行,我还没见过哪个青茬比你们更不上道?” 那初时出声的男声厉笑起来,“既然谈不拢,那你们就给我等着!” 说罢一扬手,招呼那伙人极快的退出了小巷,而齐天恒等他们刚退走,便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等苏九歌回到客栈没多久,也就回来了. “怎么样,查清是什么人了吗?” 苏九歌给他倒了杯茶,齐天恒接过茶一饮而尽,才点头道:“是昨日的那个杂耍班,我听他们说话,大概就是咱们今日人气太好,抢了他们的生意,所以才来给我们警告.” “各凭本事吃饭的事情,这般做法,难免小心眼.” 苏九歌摇摇头,“咱们已经筹到了去往下个主城的路费,明日一早就走,没必要和那些下三流的人纠缠,凭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我也是这个意思,小人就如跗骨之蛆,惹上了就是麻烦.” 虽然他们不怕麻烦,但现在俗事缠身,都还没个头绪,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谢远从里间出来,沉声道:“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那就不必理会他们,今夜早些歇着,养足了精神,争取尽快赶到京都,早作图谋.” “行,那我回房去了,”既然谢远和苏九歌都确定了行程,齐天恒也就领着春香和秋霜离开了,春香到底比秋霜稳重些,有些担忧道:“齐公子,他们不会来报复咱们吧?” “那些人要是敢来,我能把他们打到满地找牙.” 齐天恒笑了起来,安抚道:“你别怕,我和你们家少爷虽然现在落难,但护住你们的本事还是有的,且就回房安心睡觉,明天还得起早赶路呢.” “是啊,春香姐姐,少爷和齐公子厉害着呢,咱们安心睡觉,侍候好少夫人就行了.” 秋霜笑着挽住春香的手,“姐姐,回房去吧,齐公子,明日见.” “回房吧,”齐天恒含笑点头,目送她俩回了房间,这才笑着回房,春香和秋霜一个稳重一个活泼,性格互补,倒是极佳的组合. 虽然没有从前的婉儿机灵,但甚在性子都朴实,较之前者,他更愿意亲近后者. 谢远听着房外没了声音,才看向桌边的苏九歌,“咱们也去歇息吧?” 忙了一天,苏九歌也累了,熄了烛火,蜷进谢远的怀抱,熟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精神也跟着放松了不少,再打个呵欠,睡意也就涌上了头. 谢远看着她的小动作,星眸里净是温柔笑意,只是再低眸,眸里又染了心疼:“娘子,睡吧,等到了京都,咱们再好好休息.” 这一路紧赶慢赶,也未曾好好休息过,她向来身子娇弱,让她也跟着受了不少苦. 苏九歌窝在他怀里,轻摇了摇头,只要心不受苦,身体再累又有何妨? 掩嘴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轻声道:“阿远,京都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离开京都太久,当年我母后的势力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谢远轻叹了声,时间隔的太久,那些旧部势力也不见得稳妥,他也只能一步步试探,把人心确立下来,才能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些追杀你的黑衣人一直没有停止动作,那就说明皇室的人对你依然还有忌惮,此事就只能小心为上,万不可被人发现痕迹.” 若是事过多年,那些人早就忘记他的存在,那倒是可以放心大胆的行事,但事实并不是如此,那幕后黑手依然如悬在头上的利剑,就由不得他不谨慎. 苏九歌往他怀里缩了缩,睡意上头,有些含糊的咕哝了声:“睡吧,等到了京都,就算没有路,我也要帮你杀出条血路来……” “娘子……” 谢远心头一颤,低低唤她,但怀里却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苏九歌竟是已经睡着了. 唇角勾勒出温情笑意,微微揽紧了她,他的娘子,大抵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了吧? 温香软玉在怀,谢远也闭眸沉沉入睡,任由天边一轮孤月,清冷寂寞. 夜色沉沉,月渐西斜,整个客栈都已经陷入沉睡中,而客栈外却悄悄溜来了几个人影,互相对视了眼,便小心的摸进了后厨,很快闻得酒味冲天,只待点火. 乌云飘过,掩住了天地间仅有的亮色,只听得细碎声响起,夹杂着害怕的声音,“老大,这客栈可住着不少人,要是烧死人了,咱们这辈子只怕也完了.” “就你个怂胆,死人就死人,只要死的不是咱们,你怕个什么鬼?” 阴恻恻的声音在暗夜里响起,又骂了句:“赶紧把客栈边上都给我倒上酒,等会儿一把火下去,我看那几个混蛋以后还怎么跟我抢生意?” “老大,我,我还是怕……” 怯弱的声音里满是惊惶,随后也有人帮了腔,“老大,咱们明天和他们唱对台戏就行了,否则要是烧死人了,那大家都得被砍头,那太……” “太什么太?合着被砸伤的不是你弟弟,你不心疼是吧?” 阴恻恻的声音怒骂了句,又像是踢了谁一脚,“快去点火,不然我打死你们!” 那老大许是积威太久,狠话一出来,也就没有敢反对他的意见了,很快就见人抱着酒坛出了后厨,往客房墙脚下泼扫,没等半刻钟,整座客栈便被浓浓酒味给包围了. 见酒已经泼的差不多,那老大才又阴声道:“点火!” “老大,我们不,我们不敢……” 那俩小喽罗拿着火石,却怎么也不敢划燃,把老大气的要死,又恼怒道:“今儿要么你们点火烧死他们,那么我点火把你们推进去和他们一起死,马上给我选!” 小喽罗疯狂的摇头,满眼恐惧,“老大,你,你来点吧……” 他们只是想卖艺混口饭吃,从来没想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哪里敢烧死人? 眼看月已西沉,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那老大也着急起来,抢过火石就要点火,暗夜里却只听得一道劲风破空声响起,手腕一痛,火石脱手而出,也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老大一愣,随即低低怒叫起来:“谁?” 第307章 打伤了一头猪 “老大,有人发现咱们了,快跑!” 那两个小喽罗拽着老大冲出后院,像是受惊的兔子般仓惶逃窜,顷刻间便不见踪影. 而早起的齐天恒手中还拿着块散碎银子,没来得及打出去,探头看向旁边窗口,就见谢远面有冷怒的立在那里. 齐天恒心里一紧,脱口问他,“修远,应该是杂耍班的那伙人,要追上去吗?” “把人叫上,去会会他们,然后赶紧离开暮光城.” 谢远沉沉点头,暮光城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落脚点而已,若是因着他们的事情而牵连了客栈里无辜的民众,那他也无颜再面对炎国的百姓. 齐天恒自是知道他的顾虑,赶紧去叫醒了春香和秋霜,等他们梳洗出门,谢远和苏九歌已经等在楼下了. 客栈才刚开门,大堂里弥漫着浓郁的酒味,纵使凛冽的晨风也吹散不了那股味道,秋霜闻的直皱鼻子,“少夫人爱喝酒,也从来没折腾出这么大的味儿啊?” “这味儿可就比我喝下的那些美酒厉害多了.” 夜里莫名其妙的多出这些酒味,苏九歌稍一细思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皱眉看向谢远,“还是昨夜那伙人干的?” 谢远点头,“若不是气味太过浓烈,熏醒了我,只怕他们已经得逞了.” “他们倒当真是熊心豹子胆,这客栈上下近百条人命,也敢一把火就全都烧了?” 苏九歌眼里起了冷怒,不过就是些小摩擦而已,居然动手就要伤命,这等人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指不定哪天就要残害无辜的人. “走,咱们去杂耍班瞧瞧,把罪魁祸首送官,也就赶紧启程去京都吧.” 齐天恒昨夜跟踪过那伙人,领着众人匆匆赶到杂耍班落脚的小院子,推开院门一看,院里却只有几个陌生的面孔,茫然的望着他们. 苏九歌扫了两眼,并不像是那夜看过的杂耍班人员,眸里起了疑惑,低低道:“天恒,你确定他们就在这里落脚无疑?” “当然,昨夜他们还在这里落脚,不可能连夜搬走.” 齐天恒肯定的点头,想要问话,院里已经有人不耐烦的喊了起来:“大早上的,你们是从哪来的?我这可不是客栈,赶紧走赶紧走!” “兄台莫急,我有位故人说他就住在这个院里,所以我来瞧瞧他.” 齐天恒随口搪塞了个理由,就端着笑脸信步往里走,那说话的男人看赶不走他,顿时就阴着脸走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瞧什么瞧?我们这里没有你的故人,赶紧走.” “诶,兄台这话可就鲁莽了,我都没有瞧过,你怎么知道没有我的故人?” 齐天恒微微闪身,绕过了他的阻拦,依旧往里走,那男人脸色一怒,“你来找茬的?” “我找个人而已,兄台何必那么大的火气?” 略带惊讶的声音从齐天恒嘴里冒出来,忽又惊叫道:“你该不会害死他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故人是谁!” 那男人气的不轻,看他执意要进屋,又赶紧吆喝了声:“屋里的兄弟都给我抄家伙出来,他要是敢闯咱们的屋子,咱们就废了他!” “你这人倒是凶的很,我不过找个人而已,怎么开口闭口就喊打喊杀的?” 齐天恒上下打量了男人两眼,莫名的觉得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而那身段更是有些神似那个所谓的杂耍班老大,只不过相貌却是截然不同. 见屋子里很快冲出七八个生面孔,皆不是那夜见过的杂耍班人员,齐天恒也只得先退回去,低低道:“修远,九歌,这些并不是杂耍班的人,难道真是我弄错了?” “照那杂耍班老大的心肠来推测,他们离开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不会有这么快.” 苏九歌蹙眉沉吟起来,方才还在客栈蓄意撒酒放火,前后脚追过来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略略思索了下,复又问了声:“你确定不是那伙人?” “瞧那相貌都是生面孔,但声音和身段却是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齐天恒摇摇头,他现在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弄错了,而开口的男人见他在那里嘀嘀咕咕,又不耐烦的喊了声:“赶紧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你听,这声音和作风是不是和昨夜的那个老大极像?” 齐天恒越瞧越觉得那男人很可疑,苏九歌盯着男人看了几眼,忽就迈步往前走,那男人一见她还敢往前,顿时就厉声咆哮起来:“站住!” “你慌什么?我还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你的银子都拿走了不成?” 苏九歌眸色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又径直往屋里走,那些抄家伙的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懵了,这女人手无寸铁,总不能也把她揍一顿吧? 没人先动手,苏九歌也就顺利的进了屋,那男人一看,恼的就拖着棍跟上去要打她,齐天恒一把拽住了棍尾,要笑不笑的道:“居然打女人,也未免太不像男人了吧?” “这是我的房子,她凭什么横冲直撞的往里闯?” 男人本就是用的左手,使不上力,狠拽了几下,但又怎么拽得过齐天恒? 僵持了半分钟,见实在夺不回棍子,也只得恼火的撒开,而苏九歌在每个房间瞄了眼, 终是在最里边的房间发现了异常,故意惊诧道:“哟,这里怎么还有个伤患?” 她那一叫,所有人都望了过来,那男人更是气的要死,咬着牙恨声道:“有个遭天杀的浑蛋打伤了我弟,老子迟早要剥了他的皮,将他挫骨扬灰!” “你这气性也太大了吧?你打回去就是了,居然还想将别人挫骨扬灰?” 苏九歌甚是惊愕的看了眼那男人,见他脸色阴沉,像是条择人而噬的毒蛇,也就掩嘴轻咳了声,退到谢远身边,狡黠道:“好像你昨夜打伤了头大蠢猪?” 谢远轻笑,“应该是打断了猪腿,如果没差的话,八成就是躺在床上的那一个.” 第308章 易容术 “你们!你们打伤了我弟,还敢这样说,我和你们拼了!” 那男人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又哪受得了苏九歌的激将法,当场就恼红了眼,一头冲向苏九歌,谢远早就防着他,揽住苏九歌一个闪身,就躲开了他的攻击. 再站稳时,星眸里现了浓浓怒色,“不过是桩小事而已,你们当街拦人不说,竟还想蓄意放火烧了客栈,此等恶劣行径,绝不能轻饶!” “你胡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既然打不过,男人也就老干脆来了个死不承认,阴着脸坐到桌旁,“我们众兄弟也就是跑江湖混口饭吃而已,这里既然没你们的故人,那就赶紧走!” “怎么会没有故人呢?虽然你们的易容术不错,但也难免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苏九歌狡黠的眨了眼,似笑非笑道:“脸上的确精巧的让人认不出你们就是杂耍班的人,但奈何你们却忘了改变声音和身段,再加上那个伤患,你们想不承认都难.” “我们是杂耍班的人又怎么样?与你们有关系吗?” 男人并不松口,只阴阴的盯着苏九歌,苏九歌也不惧他,依旧神色未动,而旁边的谢远冷冷道:“杂耍班的人自然没问题,但方才在客栈蓄意放火的人,却是犯了律法.” 不等那男人开口,谢远又沉声道:“方才在客栈时,我情急之下拿碎银子击中了那人的手腕,你若是问心无愧,把右手手腕亮出来,我一看便知.” 那些跟进来的人互相看两眼,老大没发声,也不敢有所动作,齐天恒冷笑了声:“怎么,不敢亮?” “你们又不是官差,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我们凭什么要听你们的话?” 老大厉了脸色,冲那些手下骂了起来:“都是群废物!由着别人爬到咱们头上来撒野,也不知道赶紧把他们赶出去!” “不用你们赶,事情办完了我们自然会走.” 谢远沉眸,坚毅的眉眼间一片冰冷肃杀之气,“我只找那几个放火行凶的人,你们能指证他们最好,不然我将你们一并送官,谁也讨不了好.” “这……” 那些手下一听此言,顿时就骚动起来,那老大看情况不对,疾言厉色道:“谁要是敢给老子乱说话,看老子以后不弄死他!” “老大,不是我们想指证你,实在是你做的恶事太多,也该受到惩罚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句,随即那些手下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是那老大历年来所做的坏事,苏九歌听了半晌,也总算听出名堂来了. 那杂耍班的班主仗着有些功夫,便四处搜罗了伙人一起闯江湖,只是他性格乖张暴戾,经常与人起冲突,从来在一个地方待不长久,此次在暮光城已有小半年,也算是落脚了. 只是他脾气不好,生意也不怎么样,现在苏九歌再横插一杠子,他几乎就断了收入,一气之下,便想到了烧店伤人的烂办法. 蓄意伤人是重罪,苏九歌自不会容他,仔细的问过了那些人,将那几个有犯事前科的人送去见官,看看剩下的几个,倒是眉眼温顺,看起来并不像是作恶之人. 微微沉吟了下,才淡声道:“杂耍班没有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这个……四处漂泊吧?” 剩下还有三个人,互相对视了眼,才又苦笑道:“我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现在杂耍班散了,也只能再重谋个生路,只要能不饿死就行.” “这个要求倒是简单,”苏九歌点点头,复又问了句:“方才见着你们的易容术,的确惟妙惟肖,不知是出自何人的手笔?” “是我,”弱弱的声音响起,是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苏九歌看看他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又有些狐疑起来,“这是你的本来面貌?” “小夫人,柳雪可俊俏着呢,只是方才老大下了命令,他就打扮成了那般模样.” 那日会喷火的少年留了下来,性子跳脱些,也就很快的开始自来熟,而苏九歌仔细的看了看柳雪,哪里是个俊俏儿郎,分明就是个病秧子嘛? 眸中起了兴趣,“既然如此,那柳雪你不妨卸了易容术给我们瞧瞧?” 柳雪性子弱,苏九歌既然开了口,他也就领着众人去了他的房间,苏九歌一看梳妆台上放着不少的瓶瓶罐罐,兴致越发高昂,“柳雪,这些都是你所制作的?” “小夫人,我也就这点儿喜好,应该不妨事吧?” 柳雪抬头弱弱的看她,眼中带着丝惊惶,方才老大那伙人被官差押走的场面实在太震撼,他可不想落到如此下场. “只要不拿它们害人,那完全不妨事.” 苏九歌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又笑吟吟的看他卸妆,柳雪见她如此态度,也就稍安了心,开始一步步的仔细卸下脸上的层层伪装. 看着那些繁琐的步骤,并不亚于后世的浓妆艳抹,苏九歌都啧啧称奇,好奇的看看台面上的那些瓶瓶罐罐,都还仔细的贴了标签,什么美白的养颜的,就连祛痘痘的都有. 这哪是古代的梳妆台,分明就是后世某位美女的是化妆室啊? 苏九歌看的对柳雪甚是叹服,瞧见台子上还有好种颜色相似但不相同的口红,更是对他佩服的不行,这丫的,居然连口红色号都开始研究了? 见他已经麻利的卸了妆,苏九歌望过去,就见淡眉菱嘴,小巧的瓜子脸,一双眼睛温柔含怯,若不细瞧,还只当他是个姑娘家. “难怪小七说你俊俏,寻常姑娘家,也没有你这般貌美的.” 苏九歌知道爱好化妆的男生会偏阴柔些,但没想到柳雪男生女相,神似女儿家. “你,你不嫌弃我吗?” 柳雪看她眼里只有三分诧异,便没有了其他的神色,心头还有些忐忑,低低道:“我的亲人当年就是嫌我男生女相,才将我抛弃了的.” “相貌又不是你能选择的,他们抛弃你,那是他们的错,你用不着自责.” 苏九歌安慰了句,又微笑道:“我倒是觉得你有样好手艺,你若愿意,随着我一起去京都发展,我保你衣食无忧,如何?” 第309章 离国秘辛 “我也能去京都吗?我成天捣鼓这些东西,他们都说我是怪物……” 柳雪亮了下眼睛,又有些伤心的垂下头,苏九歌笑着拍拍他的肩,“当然能,你捣鼓的那些东西厉害着呢,他们嫌弃,那是他们不懂得其中令人疯狂的价值.” “真有那么好吗?你不会骗我吧?” “我若骗你,你随时可以离开,行吗?” 苏九歌下了保证,她愁去京都了做什么生意才好,现在老天爷送了个化妆高手过来,她要不好好招揽,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小七在旁边听的眼馋,“少夫人,我可以和柳雪一起去吗?” “若是柳雪愿意,当然可以.” 苏九歌笑着点头,看向还在犹豫的柳雪,“你若跟着我去京都,以后的日子会比较繁忙,让小七陪着你,给你打打下手,偶尔帮衬着些也行.” 若是柳雪独自跟着去京都,以他的性格肯定是害怕,苏九歌便也干脆将小七拉了进来,而柳雪见有小七作伴,心下也安定不少,这才点头答应下来,“行,我和你们去京城.” 想要的人已经到手,苏九歌也就笑眯眯的和谢远打了招呼,“咱们走吧?” 谢远自是没意见,等上了马车,才疑惑道:“娘子,我看你对柳雪甚是热忱,难道他的那些瓶瓶罐罐真的能起作用吗?” “当然,”柳雪和小七在后面的马车上,苏九歌也就直接说道:“女人最爱的是什么?” 春香和秋霜也在马车上,闻言掩嘴笑了起来:“少夫人,当然是爱美了?” “对啊,女人天生爱美,那些漂亮衣裳,珠宝首饰,都是女人喜爱的东西,”苏九歌看看看春香和秋霜脸上妆容,眯眼轻笑,“有了那些东西,又怎么少得了胭脂水粉?” “你的意思是,柳雪的那些东西可以当胭脂水粉来用?” 谢远稍稍明白了些意思,苏九歌却摇了头,“不,他这个叫化妆,就现在来说,只要我宣传的好,那基本就是独一家的东西,只要是女人,没有不爱它的.” “化妆?少夫人,那是个什么新鲜东西啊?” 秋霜好奇的问了句,有些不解她的意思,苏九歌眨眼神秘的笑,“天机不可泄露,等到了京都,咱们就靠柳雪的手艺白手起家,火遍炎国.” “你这倒是又开始雄心壮志了,”谢远调侃了句,只要她想做,他无条件的举双手赞成. 苏九歌也就笑笑,并不多解释,这个时代还只有普通的胭脂水粉,添在脸上并不自然,但若柳雪的那些东西能批量生产出来,带来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而且谢远的目标在炎国皇室,那后宫里最多的就是女人,只要一旦打开化妆品市场,那利用那些瓶瓶罐罐闯入后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苏九歌心中有数,谢远也不多问,卖艺筹来的那些银两凑合着用,再捱上两天,等到接洽的人过来,拿了银子,一众人也就开始快马加鞭的赶向炎国京都. 京都是一个国家的重中之重,基本也是最繁华的主城,苏九歌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京都,还没入城门,就先在外头排了长长的队伍. 远远的看着城门口那些盔甲鲜亮的士兵,苏九歌就忍不住感叹了句,“炎国的实力倒是不错,也不知南国怎么样?” “南国的实力相对弱小些,倒是离国的实力与炎国相差无几.” 谢远探头看看远处盘查的士兵,多年未回,城门依旧,人却已经全非,此行进了炎国京都,也不知前程如何,期盼一切顺利才好. 苏九歌看他神情凝重,伸手握握他的手掌,轻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陪在你身边.” 谢远回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她的支持,他也不会这么快回国. 只是行的凶险事,心情难免就会沉重许多. 苏九歌看他笑不出来,故意就岔开了话题,“我倒是很少听说离国的事情,假若要分个高下的话,炎国和离国谁最厉害?” “真要打起来的话,应该还是离国厉害吧?” 谢远知她的心意,也就顺着她的话无奈道:“离国皇帝野心重,手段狠辣,若真有战事,那他绝对会不惜人命来取得性命,就这一点,旁人就不敢跟他硬杠.” “如此铁血手段,倒是适合掌兵,但若用来治国,只怕迟早会出问题.” 苏九歌倒是不赞同离国皇帝的做法,“恩威并施,岂不是更得人心?” “恩威并施自然好,但自古以来又有多少人懂得其中的道理?” 谢远摇头,而赶车的齐天恒听见两人的对话,回首神秘道:“我从前听过个秘辛,说现任的离国皇帝看上了当初的皇嫂,暗害了哥哥后自己登基,又把皇嫂给囚禁起来,前任皇帝和皇后唯一的公主则被侍女带出了宫,流落民间不知下落.” “不会吧?齐公子,你这故事比茶楼里的说书人还要胡扯几分.” 秋霜先就表示了不信,春香也觉得像是在听天书,倒是苏九歌忽地煞白了脸,心尖传来阵阵揪疼,谢远看她不对劲,急急握住她的手:“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苏九歌没吭声,只是紧咬着牙试图抵抗那股疼痛,但那痛楚来的尖锐急促,疼的她瞬间就汗湿几重衣,但等她强打起精神去抵抗,又极快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不过几呼吸间,苏九歌整个人像是被水里捞起来似的,鬓边青丝都已经湿透,谢远看的心都焦了,“怎么忽然疼成这样?赶紧想办法进城!” 但前面还有条长长的队伍,半天才移动一小截,苏九歌软软的倒在他怀里,虚弱摇头,“我没事了,别急……” “无缘无故的疼痛,怎么会没事?” 谢远握住她被冷汗濡湿的素手,内力顺着掌心传进她的体内,担忧道:“还疼吗?” “来的快去的也快,不明白怎么回事.” 苏九歌从来没有如此痛过,自己闹不明白,虚弱的笑笑,“也许是太累了.” “修远,咱们日夜兼程的从南国赶来炎国京都,车马劳顿,九歌的身体难免受不住.” 齐天恒倒是觉得苏九歌的话有几分道理,劝慰道:“等进城之后,咱们找个好大夫给九歌瞧瞧身子,再多休息几日,应该问题不大.” 第310章 贵妃求医 等到进城安歇下来,天色已经黑透了. 谢远焦急的在榻前转来转去,看的苏九歌眼都晕了. 摇头无奈的笑了下,“阿远,天恒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就安静坐会儿,不妨事的.” “你虽然身子娇弱,但向来少病,怎么会突然心绞痛?” 谢远想到当时苏九歌脸色煞白的样,手脚就有些发颤,“若是外面的大夫看不出毛病,我就想办法进宫,让姨母派御医出来给你瞧瞧.” “可别,”苏九歌想也没想的摇头,“你身份特殊,还是尽量少在皇宫露面,免得被有心人查出了你的真实身份,引来不必要的祸事.” “但是你的身子……” “也许就是一口气不顺畅而已,捱过了那股劲就不妨事了.” 苏九歌并不愿意他去冒险,看他依旧紧锁着眉头,又安慰道:“若是频繁复发,咱们就再想办法医治,如何?” 说着又从袖兜里拿出沐朗信给她的玉瓷瓶,笑道:“朗信把天山雪莲制成了药丸给我,有它调理身体,就算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毛病,也能通通给它治好.” “那小子倒是舍得,明明萍水相逢,却能慷慨的把如此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你.” 想到沐朗信对苏九歌的好,谢远都不禁有些微微吃味,“娘子,我若是迟些娶你,你会不会跟着他们那些人回家了?” “你若是迟两年找到我,那事情或许就会完全不一样.” 苏九歌是实话实说,她虽重生在西关村,但走出西关村是必然的事情,以她的手段,若没有曹氏的拖累,早已出了来凤城,又怎会落到远走他乡的地步? “我只能庆幸,虽然我娘糊涂,但在娶妻的这事上,却没有反对过我分毫.” 谢远握住她的手,一脸庆幸的笑,看的苏九歌扑哧声笑了起来,“那会儿我被谢润逼近的厉害,我阿奶又是出了名的财迷,她和你娘算是一拍即合,毫不犹豫的就把我给卖了.” “但娘子你的心智犹在,那会儿又怎么会同意嫁给我?” “因为你也是出了名的傻子啊?我嫁到你们家,想要大展拳脚,会比常人顺利许多.” 苏九歌当时也就是那么想的,但看谢远脸色古怪起来,又扑哧笑道:“但谁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算是贫穷破落的家,那该念的经一点都不会少.” “更何况你还扮猪吃考虑,分明不傻,却悄悄的把我来骗,害我还为你好一阵担心.” “我那也是逼不得已,若没有遇上娘子你,也不知何日才会恢复真身.” 想起从前种种,谢远眼里也浮了淡淡的笑,苏九歌待他诚挚如初,当初那些倾心相护的日子,大概是他这些年来最温暖美好的时光了吧. 只是温暖美好的时光向来短暂,家事缠身,也只能被迫选择远离……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十指相扣的掌心流转着浓浓暖意,没等多久,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而后就见齐天恒领着大夫进门,“修远,大夫来了.” “大夫,我夫人突然心口犯疼,您给她瞧瞧?” 谢远赶紧松开苏九歌的手,让出床边的位置,老大夫拈着白须,也不走近,就不远不近的盯着苏九歌看了两眼,便道:“令夫人气色红润,血脉通畅,并无暗疾.” “您倒是给她把把脉,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问题啊?” 谢远看的都着急,就这么瞧两眼便下了结论,算是哪门子的治病救人? “你懂什么?” 老大夫不快活的瞪了他,轻哼道:“若是身有暗疾者,那面色必定晦暗无光,你瞧瞧你家夫人,气血旺盛得下床都快能打死老虎了,哪是患病之相?” 齐天恒凑过来看看苏九歌,“哪有那么夸张?” “你不懂医术,自然看不出,但你瞧她双眼湛然,眉清目朗,又怎会是害病之人?” 老大夫行医多年,像苏九歌这样气血通盈的姑娘还见得不多,拈着胡须问了句:“小夫人应该是被灵药滋补过身子,不若寻常妇人那样,瞧着便气血凝滞.” “有幸得过几颗天山雪莲制成的药丸,想来应是它的功劳了. 苏九歌点头微笑了下,老大夫恍然道:“那就是它了,寻常妇人若是成亲后必然会气血亏损,像小夫人这样的少见,好生歇着,养养就成了.” 谢远还是觉得玄乎,迟疑着问了声:“您真的不用替她把把脉?” “她的身子不会比你弱,你怕什么?” 老大夫瞪了眼睛,“我还赶着回去做正经事,你家夫人有天山雪莲保着,慌什么?” 说着就要走,齐天恒赶紧赔了笑脸,“老先生,我跑了好些医馆,都说在忙,最终才请来了您,怎么京都的大夫都那么忙?难道最近患病的人比较多?” “京都处在天子脚下,怎么可能会有那些病灾?” 老大夫嫌弃他不会说话,但也还是解释了句:“宫里的云贵妃患了病,悬赏千金求良医,众多杏林高手因此纷纷出山,不求那千金赏赐,但求能扬名天下,也不枉了半世行医.” 他说的很直白,众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苏九歌看看谢远拧起来的眉心,好奇道:“那敢问老先生,不知道云贵妃得的是何种病?” “这个老朽暂且也不知,”老大夫摇头,神色间带了些许向往,“宫里御医众多,皆对贵妃的病束手无策,才会出此下策,但是贵妃身份高贵,又怎会让人随意见之?” “但若是不知病情,诸位杏林高手又怎能寻求对策?” 苏九歌觉得这就是个矛盾理论,老大夫却拈着胡须笑了起来,“小夫人的话是没错,但御医们也不傻,他们出了层层关卡,须得有真才实学,方才能进宫面见贵妃.” “这倒也是,若放宽了界限,谁都能进宫替贵妃把脉,那宫里的规矩也就乱套了.” 苏九歌知道古代等级森严,笑着点头表示理解,老大夫看她不再说话,也就点头走了,他活了大半辈子,依然是京都一名默默无闻的大夫,能不能一战成名,就靠此次了. 第311章 斩草不除根 等老大夫一走,齐天恒立即警惕的关上门,才回过身来低低道:“修远,既然云贵妃患了重病,那倒是省却了咱们不少事情.” “她若是因病身亡,确实省了我们的事,只是有些太过便宜她了.” 想到当年替他挡剑身亡的母后,谢远眼里闪了沉沉怒意,若非云贵妃的心狠手辣,母后怎么会年纪轻轻便命丧黄泉,他又怎么会流落到西关村? 不过仇人得天报应,被恶疾缠身,倒也大快人心. 苏九歌看看两人一副大仇将报的模样,却皱了眉沉吟起来,“阿远,若是云贵妃不用我们动手便一命呜呼,接下来的路你准备怎么走?” “当然是认祖归宗,替国效力.” 他是炎国的三皇子,生来就有不可丢弃的使命,报效国家,天经地义. 谢远说的坦然,苏九歌却听得眉心都拧成了川字,谢远看她神色不太好,试探着问了句:“娘子,你是不希望我重回皇室吗?” 苏九歌摇头,“我只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已.” 顿了顿,分析道:“你自己想想,你少年被封太子的风光场景,天恒都依然铭记在心,那些暗里嫉妒你的人,又怎么会忘?你若认祖归宗,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九歌的话没错,修远,最是无情帝王家,咱们既回了龙潭虎穴,那成事都得小心.” 齐天恒帮着苏九歌说了句,听的谢远也皱了眉头,“那怎么办?难道一直隐忍不发?” “不,我只是想劝你,凡事都做两手准备而已.” 苏九歌摇头,“你若想恢复从前的身份,那就做好被人忌惮的准备,顺顺利利固然好,一旦那些人把你当作是回来抢皇位的,那是退走还是真夺了皇位,你须得先想好.” “这个……如今六皇弟已经被封太子,我又怎么可能抢他的皇位?” 六皇子的母亲冰呈涧是谢远生母冰玉环的亲妹妹,当年冰玉环进宫当了皇后,冰呈涧也就被送进宫做了涧妃,后冰玉环挡剑身亡,冰呈涧便成了继任皇后. 而她所生的六皇子,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封为了太子. 苏九歌听谢远说过这段往事,自然也知道其中的细枝末节,皱眉道:“冰家手握重权,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他们若是有心想寻你,应该不会等到你自动出现.” “也许是我藏的太好,他们寻过,但最后却只能无奈放弃?” 谢远还是不愿相信冰家会放弃他,苏九歌也不反驳,只提醒道:“咱们现在没有退路,一步走错便满盘皆输,你凡事多留个心眼,终归不会有错.” 这个提议谢远倒是能欣然接受,苏九歌岔开话题,“回过头来再说云贵妃的病情,我倒是觉得事情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乐观,祸害遗千年,想她死,只怕没那么容易.” “但方才老大夫说了,云贵妃患了重病,正在千金求良医啊?” 齐天恒看了眼谢远,觉得自己的说辞没半点毛病,谢远也有些不解,“我们与那老大夫素不相识,难道他还能骗我们不成?” “他自是没有骗我们,只不过你们太想当然了而已.” 苏九歌沉声道:“你们想想,云贵妃若是身患重疾,急需良医救命,那又怎会让御医设上层层关卡,精挑细选了大夫,才能进宫见她?该是只要人家有法子,她就会去试吧?” “有那个挑选的功夫,她都死得透心凉了好吧?” 苏九歌倒是觉得云贵妃身患重疾的可能性不太大,沉吟了下,才又道:“她该是患了某种不致命,但却又极烦人的病,才会有那个闲心设卡,慢慢挑大夫.” “这么说来也没错,看来的确是我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谢远苦笑起来,“幸亏娘子你思维慎密,不然我们初时出手便要吃上大亏.” “我只是想得多了些而已,”苏九歌微笑着摇摇头,“鉴于你想重归皇室的想法,咱们还不能暗杀了云贵妃,得要查出她当年动手的罪证才行,这就难上加难了.” “事隔多年,就算当年有知情人,也不知流落何方了,且云贵妃也不只单单她一个人,想动她,她背后的势力也必须要连根拔起,否则那就是斩草不除根,徒劳而已.” “这么说起来,咱们还得好好图谋才行.” 谢远皱了眉,“照你的推测,我想从姨母那里着手,也不太可能?” “她若有心,在你流落在外的这么多年,应该就搜集了不少云贵妃的把柄,将她压得死死的,哪还会让她有闲心花个千金,慢悠悠的求医?” “你们曾经都是处在权力中心的人,应该知道没哪个不受宠的妃子敢这么干吧?” 苏九歌直觉那个冰呈涧就是靠不住的主,“先应付着,看情况再说.” “但是姨母性子弱,我上次见她时,她便哭诉云贵妃仗势欺人,隐隐有逼她中宫退位的意思,若不是云家忌惮冰家在朝中的势力,她的皇后之位估计都保不住了.” 谢远还是不愿意相信冰玉涧会有害他之心,苏九歌叹了气,“我并非说姨母如何,你且留着心,别让咱们陷入四面楚歌的地步就行.” 虽说他能确定当年的黑手便是云贵妃,但他还有个前太子的身份在,实在招人嫉恨,由不得她不多加小心. “修远,你就听着九歌的意见,行事多小心就行.” 齐天恒帮着劝了句,看夜色已深,便也就走了,“明天咱们去钱庄看看,只有手里头有了银子,行事才方便.” 这话没人会反对,他们在来的路上,那些银票都被偷了,也只能尽快想办法弄到银子,才能招兵买马,开展下一步计划. 万事还没个头绪,众人也无心多眠,早早起身赶到钱庄,苏九歌顿时就诧异了,“天恒,你确定你没有弄错地方?” 偏僻的小街上立着个破落的店铺,门口还是块随风飘荡的布招牌,苏九歌看着都忍不住唏嘘起来,这还是在炎国京都呢,却比不上西关镇的聚金钱庄辉煌. 齐天恒尴尬的摸了下鼻子,“地方没有错,但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第312章 空手套白狼 见门口有个小伙计在懒洋洋的打呵欠,齐天恒上前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在下姓齐,与你们掌柜颇有些渊源,还麻烦你通传声,让我们见见他?” “掌柜不在,有事告诉我就行了!” 小伙计不耐烦的瞪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齐天恒一众人,见他们也并不是什么有钱人的模样,眼里的不耐也就越发浓郁,“不是来存银子的吧?没事就赶紧走!”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只是见掌柜而已,又不是见你,你凶什么?” 秋霜跟在后头,嘴快的反驳了回去,那小伙计眼里起了冷笑,“我管你们见谁,反正你们不存银子就赶紧走,否则我们家掌柜也不会见你们的.” “照你这个意思,我得在这存了银子,才能见到掌柜的是吧?” 齐天恒眼里隐隐起了怒火,难怪这里的生意不好,有这样的看门狗,谁会来存银子? “哼,我们这是开钱庄的,你们不存银子,来捣什么乱?” 小伙计看众人不肯走,作势还要关店门,苏九歌看的好笑,“你不开门做生意了?” “做什么生意?没看见这街上鬼都没有吗?” 小伙计瞪她,又开始拿门板准备关门,“碰上你们算我倒霉,今儿生意也不用做了!”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苏九歌探头往里瞧了瞧,昏暗幽深的大堂,里头不见半个人影,生生把个钱庄弄得像义庄似的,叫人瞧着就害怕. 见小伙计只顾关门,便冲谢远和齐天恒使了个眼神,趁着小伙计低头的瞬间,闪身进了钱庄,小伙计看见一众人挤进去,顿时就急的跳脚,“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看看你们掌柜的到底有没有在钱庄里头.” 苏九歌笑眯眯的回了句,忽地扬声娇叱:“楼上的,有没有活人在啊!” 钱庄虽然破落,但同样的设有阁楼账房,一声娇叱,震得灰尘簌簌而下,但楼上也极快的传出了响动声,随即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便匆匆出来,“谁想闹事?” “就你钱庄这个破落样子,打劫的也不会想来抢银子吧?” 苏九歌一句话怼了过去,中年男人沉了脸色,站在阁楼上盯着众人,“你们是谁?” “明叔,是我,我回来了.” 齐天恒倒是一眼认出了中年男人,而男人看看他,眼里忽然现了惊诧,“公子,是你?” 故人相见,明叔眼里都含了热泪,疾步奔下来握住齐天恒的手,“公子,你有好些年没回过京都了,我都琢磨着,今年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启程去寻你了.” “你知道我外出是有任务在身,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齐天恒也红了眼圈,他出去寻找修远,一走就是多年,也甚少过问京都的事情,全都靠明叔和从前那些旧部撑着,也真是难为他了. 明叔摇头,含泪笑了起来,但看他身边站着气宇轩昂的谢远,先是狐疑的打量了两眼,随即又欣喜若狂的道:“公子,你找到太子了?” “明叔,不可,”齐天恒点头,又摇头慎重道:“如今六皇子才是太子,切不可如此称呼.” “明叔唤我修远便成,”谢远笑笑,他早已不是太子,又怎能提那个祸名? “唉,是我糊涂了,一时激动唤错了名,” 明叔苦笑了声,引着众人往楼上走,又问道:“公子,你此次回来,是准备长留不走了吗?” “嗯,既然已经寻回修远,那这炎国京都,势必闯他一闯.” 齐天恒点头,“明叔,从前的那些势力都还在吗?您和他们还有没有联系?” “一直都有联系,只不过你离开的太久,很多人都已不再牢靠,还得慢慢梳理才成.” “这个我明白,只要根基还在,总比孤身闯虎穴要强.” 得知当年的势力还在,齐天恒心里才稍稳了些,看看破落的钱庄,又奇怪道:“记得当初我离开时钱庄生意还不错,怎么现在败落成这般模样了?” “您一走多年,钱庄没人打理,生意慢慢下滑,最终就变成了这样.” 明叔也很无奈,他是账房先生出身,并不懂经营管理之道,账目上的事情能弄得清清楚楚,但却不通生意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庄败落,却一筹莫展. “也是难为你了,”齐天恒知道是明叔的底细,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转头看向苏九歌,“你看钱庄都败落成这样了,还能起死回生吗?” “空手也要套到白狼,更何况现在钱庄还在经营,并没有到无法生存下去的地步.” 苏九歌肯定的点头,明叔看她如此自信,还有些惊愕,“公子,这位是?” “修远的娘子苏九歌,也是我的朋友.” 齐天恒简短介绍了苏九歌的身份,又道:“明叔,九歌是经商奇才,从今儿起钱庄上下就听她调遣,争取让钱庄早已有个起色.” “可她分明是个姑娘家……” “姑娘家在力气上或许输于儿郎,但都是长着脑子,智力高下,不能一概而论.” 苏九歌笑着接过话茬,“明叔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既是公子推荐的,那明叔自然愿意相信你.” 明叔笑了下,只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苏九歌也不多替自己辩解,只待日后成效出来,她有没有真本事,大家一看便知. 既然苏九歌接下了这个烂摊子,便几乎成天都泡在钱庄,而谢远和齐天恒则忙着暗中去联系从前的那些旧部,也是整天都看不见人影. 带来的柳雪和小七被苏九歌安排去研究新的化妆品,柳雪倒是喜欢那些瓶瓶罐罐,整日就窝在钱庄的后院不出来,大家都知道他性子羞怯,也不多去打扰他. 等到钱庄的事情安排下来,都已经到盛夏了,而钱庄的生意也已经有了起色,明叔成天在大堂里笑呵呵的迎客,看向苏九歌的眼神也多了敬佩. 想她一个弱质芊芊的女子,竟然能把钱庄撑起来,着实是厉害. 第313章 翠红楼的花魁 苏九歌倒是觉得没什么,等稍稍闲下来,便逮住谢远,提议道:“咱们总不能老在钱庄里住着,来往的人多眼杂,还是赶紧找个私宅住着才行.” “我也在考虑这事,既然你也想到了,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去找找房子?” 谢远这段时间也琢磨过房子的事情,钱庄是明面上的生意,当不了落脚点,想要在京都长久行事,还是得有自己的秘密根据地才行. 既然意见相同,苏九歌暂时也闲着,和明叔说过之后便离开了钱庄. 京都占地广大,内城是皇宫,外围住着那些达官贵人,而从皇宫依次往外递出,住的人也渐渐身份低微下来,普通百姓就住在东西南北四城的角落. 钱庄坐落在南城的偏街,一路出来,到了连通四城的朱雀大街,顿时笑语欢声熙攘而来,贩夫走卒当街而行,其中更不乏绫罗绸缎环佩叮当的富贵者. 苏九歌瞧了两眼,笑道:“炎国的国力果然不错,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目前瞧着尚可,”谢远赞同的点头,行至街边,忽又听得有人哀叹:“太子出巡,沿路百姓遭殃,可怜我一家老小温饱都难,哪有余银去付那车马费?” 苏九歌听的好奇,靠近小声道:“老伯,太子出巡,你们出的哪门子车马费啊?” “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啊,太子的母族冰家手握重权,他出门游远就要咱们老百姓给凑那些乱七八糟的费用,只可怜咱们普通老百姓,哪有那些余银供他挥霍?” “不可能,冰家向来以严厉治家,怎么可能出这种不忠不义之徒?” 谢远直觉的反驳回去,“肯定是下头有人捣鬼,故意想坏太子的名声,才会出此下策.” “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了啊,”老伯哀声叹气,“他们那些锦衣玉食的人,又怎么会体谅咱们穷苦老百姓的生活?若真严厉,怎么年年都收车马费,却没人来管?” “这……” 谢远迟疑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辩解,苏九歌和老伯道了声歉,赶紧拉着谢远走了. 等出了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苏九歌才低声道:“阿远,我们才刚来京都没多久,冰家的事情就先放到一旁,等咱们站稳了脚跟再言其他.” “我明白,”谢远点头,心思忽就沉重起来,“娘子,你说太子要真如老伯所说……” “如果真是那样,你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威胁,亲人也将不再是亲人.” 苏九歌看这些事情向来很准,一针见血的道:“你若公布身份,那冰家就等于出现了两位太子,但你母后早逝,冰呈涧终归经营多年,冰家最后会倒向谁,很难说.” “突然觉得,我或许应该暗杀去云贵妃,再悄无声息的离开,才是最正确的.” 想到有可能会牵连出来的后果,谢远也有些彷徨起来,他若孤身一人,怎么样都好,但他身边已经有了苏九歌,又怎么能让她身涉险境? “不管你做何选择,我始终都陪在你身边.” 苏九歌与他十指相扣,眷恋着他掌心的温暖,轻轻笑道:“我说过的,不离不弃.” “娘子……” 谢远低了眸,看着她明眸里的温柔笑意,心中忽就起了感动,他究竟何德何能,才得让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倾心相伴? 钱庄在南城,苏九歌和谢远便商量着在东城置房,只是看了好几处地方都不甚满意,绕来绕去,看天近傍晚,也就淡了心思,准备明日再来. 只是才从那一片民房出来,尚未绕上正街,远远的就有个妇人笑着招手:“听说两位是来置办宅子的,我有处上好的宅子,不知二位可有意随我去瞧瞧?” 很普通的妇人装束,看面相也挺随和,不像是偷奸取巧之人,苏九歌本就有买房的心思,听她如此说,也就笑道:“不知大娘的宅子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处,我领你们去瞧瞧.” 妇人笑的很诚恳,转身就上前带路,果然没行几分钟,就到了处高墙外,妇人边开锁边笑道:“我们家搬去西城了,来回麻烦,就想着把这处宅子给卖了.” “东西两城之间的确隔的远,来回跑太累.” 苏九歌顺着她的话说了句,进院子一瞧,地方倒是挺宽敞的,也整理的挺干净,高墙大院,院里子就是发生点什么事,外面也瞧不见. 屋里是标准的典雅摆设,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没见着,看得出来之间生活在这里的挺讲究,前后两进院子都干净利落,住在这里应该不错. 苏九歌心里头有了主意,便看向谢远,“阿远,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得多少银子能盘下来?” 谢远知苏九歌的心意,顺着她的话风接了话,那妇人端了茶出来递给两人,才又笑道:“既然你们小夫妻俩能看上这宅子,那银子的事情好说,先喝茶,先喝茶.” 喝不喝茶都无所谓,但人家如此热情客气,各自也就象征性的喝了两口,苏九歌放了茶盏,环顾了圈,才又问道:“大娘,这屋子从前,从前……” 想说什么来着,脑子却突然犯起了迷糊,视线也有些模糊,苏九歌费力的摇了下头,想努力清醒过来,耳边却只传来谢远遥远的惊叫声,随即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就只听得耳边有嘀嘀咕咕的声音响起:“那老婆娘该不会是下药下太重了,把人给药死了吧?” “她惯常骗那些女子中招,应该不会没个分寸吧?” 两道女声似乎在不远处说着话,又听得开头说话的女声惋惜起来:“这脸蛋如花似玉,她要乖乖听话,侍候那些客人,那咱们翠红楼的花魁非她莫属了.” “这不是还没醒嘛,等她醒了,她再不乐意,也得给咱们乖乖接客.” 翠红楼一直被对面的惠明楼压得死死的,现在突然从天而降个美人儿,看这回惠明楼还怎么在自己面前嚣张? 不过惠明楼向来盛男风,也不知道这美人儿能不能扭转那些大爷的喜好? 第314章 盛男风的惠明楼 两道女声嘀咕了会儿,似乎见苏九歌并没有清醒的迹象,也就走了,苏九歌已经从她们的对话里听出了大概,合着那妇人不是卖宅子,而是专业卖人啊? 而且谢远有功夫在身,却没有及时救出自己,想来那盏茶应该也撂倒了他. 心里焦急起来,明眸微睁了条缝,就见自己被关在柴房里,只中间桌上点着盏油灯. 伸手在地上抹了两把灰,把脸涂得脏兮兮的,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向门口,伏在门板侧耳倾听了下,门口似乎有个人在把守着,防止她逃脱. 明眸微闪,随即便把外衫脱了,返回来用柴枝撑着,做出她还躺在那里的假象,随后捡了几根粗长的柴枝在手里握着,才佯装痛苦的大叫了两声,又极快的闪到了门后. 门外守着的人听见柴房里的痛苦叫声,赶紧就打开门进来想瞧个究竟,如豆的灯火下只瞧见柴堆上侧卧着人,便快步走了过去. 而苏九歌等他刚靠近柴堆,弯下腰还没来得及伸手,手里的长柴枝便极快的扫落了油灯,没等那人反应,手里的柴枝又劈头盖脸的朝他砸了过去,趁着他闪躲的时间,飞快的冲出门,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柴房近后厨,后厨必定有供人出入的偏门,苏九歌猫着腰转了两圈,便顺利的从偏门溜了出来,拐到翠红楼对面的黑巷子里,才来得及松口气. 站在巷口看看灯火通明的翠红楼,那些花枝招展衣衫半露的姑娘们正在热情的招呼来往行人,摇摇头,正准备走,却见旁边的廊下出来几个清秀的少年与男人告别. 心头一动,翠红楼的对门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而自己被卖进翠红楼,谢远他该不会被卖到这惠明楼当小倌了吧? 心头起了恶寒,半低着头匆匆从惠明楼前经过,果见里头有不少清秀少年走动,看来翠红楼还是正经青楼,而这惠明楼是靠着男风来招揽客人啊? 哪还顾得旁的,一路匆匆赶回钱庄,齐天恒已经等的在门口打圈圈了,看见苏九歌独自回来,顿时焦急道:“修远呢,他没有和你在一起?” “我们俩去找宅子,却被人下了药,我从翠红楼逃了出来,他应该还在对面的惠明楼.” 都这个点了,以谢远的武艺来说,如果还没回来,八成就是陷在里面了. 明叔从里头出来,听见她的话顿时吓了一跳:“公子,那惠明楼盛行龙阳之风,你们得快去将修远公子给救出来!” “龙阳之风?” 齐天恒脸色古怪起来,实在不敢想像谢远被男人压住的画面,恶寒的抖了下身子,疾步往外走,“九歌,咱们快去惠明楼,先把修远救出来再说.” “哎呀,公子,你犯糊涂了吧?小夫人是女儿身,怎么能进那种晦气的地方?” 明叔不让苏九歌同去,苏九歌微微沉吟了下,便笑了起来:“有了!” 扔下两个字,便快步去了后院,没等上一刻钟,再出来时,就只见个手摇折扇的翩翩公子从后院踱了过来,微微含笑,冲齐天恒抱扇行礼,“兄台,请了.” 公子潇洒俊朗,含笑踱步间自有风流之态,明叔看的愣了,“这是,这是小夫人?” “明叔,”苏九歌俏皮的冲他眨了下眼,“在下现在乃是男儿身,请叫在下苏公子.” “好一个风流潇洒的苏公子,柳雪的化妆术果然厉害.” 饶是齐天恒与苏九歌相识已久,单凭眼睛去看,也没发现苏九歌的异常. 上下打量了番苏九歌,才又眯着眼感慨起来:“如果惠明楼的小倌都是生得你这般模样,我大概也就能明显那些男人为什么好龙阳了.” “可别,”苏九歌忙不迭的摇头,“咱们还是赶紧先去找阿远,就别感慨了.” 齐天恒也就是有感而发而已,见苏九歌已经换为男儿身,当即上了马车,赶往惠明楼. 惠明楼的生意比翠红楼还要红火,门口两排曼妙少女热情的挥舞着手绢,看见苏九歌和齐天恒踏上台阶,顿时就娇笑着涌了上来. “两位公子,有相好的姐姐没有?没有就选我吧?” “两位公子瞧着甚是面生,是初来咱们惠明楼吧?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 莺声燕语香气环绕,齐天恒下意识的就红了脸,倒是苏九歌拿折扇轻敲着掌心,笑吟吟的道:“家兄爱好比较特殊,听说你们这里有……” “嘁,你兄长的眼神真不好,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看不上,偏要去看那些男人?” 方才还热情似火的姑娘们瞬间就冷淡下来,挥着丝帕无趣的走开了,“他们都在里边,你们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去挑就行了.” “九歌,你怎么说我好龙阳?我明明,明明就……” “你明明什么啊?我不这么说,难道你还要从她们中间挑个人侍候你不成?” 苏九歌瞪了下眼睛,拉着他极快的进了惠明楼,齐天恒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她自己是乔装的男儿身也就罢了,怎么自己也变成了有特殊爱好的男人? 不过这惠明楼还真是名不虚传,大堂里来往穿梭的,有半数是各色姿态的少年,与那些娇声笑语的少女混在一起,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苏九歌看他还打量起来了,拽着他就匆匆往楼上走,“烟花之地,有什么好瞧的?” “这不是头次进这种地方,觉得好奇嘛?” 齐天恒脸红了下,跟紧苏九歌的步伐,低低道:“咱们上楼来干什么?” “我说楼上视野宽阔,更方便咱们观察,你信吗?” 苏九歌边往楼上走,边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环形的走廊里不时能听见从房里传出耳红心跳的不雅声音,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又匆匆上了三楼. 才到楼上,就见个涂脂抹粉的半老徐娘从另一侧的房间出来,脸上还带着谄笑,等房里的人关上了门,这才准备下楼,便尚未动脚,便看见了苏九歌和齐天恒. 苏九歌没想到刚上楼便与人碰个对眼,想躲也来不及了,也只得镇静的扬了笑,“好东西莫非都被藏到了楼上?” 第315章 明抢男人 “两位公子,这三楼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还是去楼下玩吧.” 那半老徐娘脸上虽然端着笑,但眼里隐隐闪着寒意,苏九歌愣了下,立即就识趣的转身下楼,“都说你别好奇了吧,咱们玩玩楼下那些姑娘不就行了?” “我也就是想看看楼上是不是有什么绝色美女而已,又没犯个王法.” 齐天恒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一副懊恼的样,跟着苏九歌往楼下走,那女人看他俩只是个走错道的,也就冷哼了声,转身从另一侧的楼梯下了楼. 而苏九歌和齐天恒藏在楼梯拐角处,见那女人径直下一楼去了,又赶紧溜上了三楼,寻到方才的那间房,推开门缝悄悄往里瞧,果见谢远一脸怒色的端坐在床边. 房间不大,倒是布置的富丽堂皇,而背对着门的男人已经在宽衣解带,似乎欲对谢远行那不轨之事,苏九歌看的好气又好笑,赶紧冲齐天恒使了个眼色. 齐天恒武艺不错,当即毫不犹豫的摸进房,趁那男人没察觉之前,一个手刀砍在他后颈上,男人顿时往前一栽,又齐天恒伶俐接住,塞在了榻上. 看见齐天恒和苏九歌寻进来,谢远眼里的怒色才稍缓了些,但一张俊脸仍黑的像锅底,齐天恒解开他的哑穴,又着实忍不住的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噗,哈哈!……” “再笑,再笑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里不管?” 谢远憋了满腹的怒火,拆了这座惠明楼的心思都有,想要起身,却又无力的坐了回去,齐天恒笑的嘴角直抽抽,勉强才憋住,“你这是中了软筋散?” “若不是中了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我又怎么会被这些混蛋困住?” 谢远深深的看了眼榻上的男人,眼里冒着怒火,居然想戏侮自己,自己记住他了! 齐天恒身上备着解毒丸,给谢远服下也就行了,苏九歌扶着他缓缓站起身子,担忧道:“怎么样?没有别的地方不适吧?” “没有,”谢远运行了下内气,已无不适之处,反握住她的手,心疼道:“当时我发现不对时就要去救你,但自己随即也昏迷了,你后来怎么样?” “被人卖进了这对面的翠红楼,关进柴房,不过幸好我逃脱了.” 苏九歌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下,听的谢远和齐天恒都睁大了眼睛,齐天恒更是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那样危急的情况下你还能临危不乱,较之男儿还更出色.” “那是被逼的没有办法,”苏九歌笑笑,倒没觉得有多厉害,看谢远已经安然无恙,便又问道:“现在怎么办?抓了这惠明楼的老鸨好好盘问番?” 谢远怒脸,“居然敢明抢男女,今天不拆了惠明楼,我就不姓谢!” “啧啧,居然敢惹咱们的修远大哥,这老鸨今天死定了.” 齐天恒啧啧有声的说了句,眼里是忍不住的笑,恼的谢远回头气愤瞪他,“再敢笑,我就让你尝尝那种绝望无助的滋味!” “别啊,看在我及时救驾的份上,您老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齐天恒嘻皮笑脸的求饶,谢远冷哼了声,也不和他耍嘴皮子,看见方才的女人进了二楼的房间没再出来,也就伸手一指,“走,咱们先抓了她再说.” 二楼房间众多,大都传出靡靡之意,三人加快脚步穿过走廊,轻推了下门,见门并没有锁,立即就闪身藏了进去. 老鸨正在桌旁喝茶,看见三人闪身进来,还愣了下,但看清他们的相貌,脸上顿时就现在了厉色,“好啊,你们居然是一伙的?来人啊!” “怎么,还想叫人来抢我们?” 谢远眼里闪着沉沉怒色,仿若煞星下凡,老鸨被吓得瑟缩了下,“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齐天恒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具都跟着抖了三抖,老鸨也吓得身子跟筛糠似的,就差哭了起来:“各位好汉,我把银子都给你们,你们饶了我成吗?” “饶了你?哪有那么容易?” 苏九歌轻叩着桌面,不紧不慢的道:“谁把他卖到这里来的?” “是,是春娘,她专门特色那些好看的男子,然后想办法迷倒了送到我这里来……” 老鸨看苏九歌神色不对,声音也越说越低,但见她瞪了眼睛,又只得硬着头皮道:“很多达官贵人都有那种嗜好,我这有秘密渠道,可以满足他们……” “那些人的心理还真变态,”齐天恒抱紧了身子,一脸的害怕,“这年头看来不止姑娘家危险,长得好看的少年也同样不能乱出家门啊?” “那是,那是,”老鸨陪着笑脸,眼神在三人身上滴溜溜的转了几个圈,“我看三位皆是人中龙凤,要是你们愿意下水,咱们共同经营惠明楼,怎么样?” “不怎么样!” 看她还想打歪主意,要不是谢远涵养好,大耳刮子就扇到她脸上了,沉怒道:“你一人不可能招揽如此大的客源,说,幕后黑手是谁?” “公子,这惠明楼就是我独自经营的,怎么可能还有……” “你不说是吧?你身在烟花之地,不知道有没有尝过你对付那些不从的姑娘的手段?” 谢远横眼怒眼,看起来煞气横生,很是慑人,老鸨害怕的摇了头,“我不知道他是谁……” “你都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谁,说出去谁信?” 齐天恒才不信她的鬼话,把老鸨都给急哭了,“几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他只是经常传话过来,叫我们打探消息就行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表面是青楼,暗地里却是个消息中转站?” 苏九歌轻叩着桌面,眸里闪了欣喜,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她正愁没地方打探消息,老天爷却送了个消息中转站过来? 正考虑着要怎么收了这个地方,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传来稚嫩的声音:“娘,您在房里做什么呢?” 第316章 赤子童心 话音未落,就见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进了房,看见房里还有其他人在,顿时又机灵往后退,“既然娘有客人,那儿子就先出去了.” “你别怕,过来说话,”苏九歌心思电转,笑着招呼小男孩进来,老鸨一下白了脸色,颤声摇头,“公子,豆丁他还小,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您饶了他.” “我只是叫他过来说说话而已,你不用惊慌.” 苏九歌看豆丁过来,遂才笑道:“豆丁,我想让你娘帮我做件事情,成吗?” “我娘只会抢那些好看的哥哥回来接客,她不会做别的.” 豆丁忽闪着黑亮的眼睛,虽然并不是很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但终归是知道他娘到底在做些什么,苏九歌笑了笑,摸摸他柔软的发,“那你赞同她这么做吗?” “不,有的小哥哥哭得可伤心了,我不想看见他们哭……” 似乎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豆丁也抹着眼泪哭了起来,苏九歌温柔的拍拍他,又冲老鸨淡笑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给那人打探的消息,也给我一份,另外我想要的消息,你也须得尽快替我打听回来,并不可泄露,明白吗?” “明白,明白,”老鸨忙不迭的点头,虽然苏九歌看着没有伤害豆丁的意思,但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变脸?她就那么一个儿子,可赌不起豆丁的命. 苏九歌倒是挺喜欢豆丁的,闲聊了几句,知道豆丁其实也并不喜欢他娘做的那些事情,方才就是看见情况不对才故意闯进来,想看看能不能让他娘幡然醒悟. “你这个小机灵鬼,倒是算计到娘亲的头上来了?” 老鸨哭笑不得的瞪他,见自家儿子有心顺从苏九歌一众人,也就无奈道:“三位公子,大家都叫我惠娘,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会尽力照办,只是希望你们别为难豆丁.” “放心,豆丁机灵可爱,要是他愿意,我倒想收他做徒弟.” 苏九歌觉得豆丁很合眼缘,瞧着便欢喜,虎头虎脑的孩子,又聪明机灵,若是加以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定有大出息. 豆丁就是个机灵鬼,想也没想的跪地磕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你倒是聪明的紧,知道拜她为师,要知道她可是咱们中间最厉害的那一个人.” 齐天恒笑夸了句,而苏九歌倒了粒天山雪莲的药丸给豆丁,笑道:“师傅暂时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药丸你且拿玉瓶放着,若是有重疾之人,一粒便能医好.” 惠娘看的睁大了眼,“这么神奇?” “天山雪莲制成的药丸,我也是受朋友所赠,今日算是借花献佛了.” 苏九歌手里也没有几粒药丸了,一直都珍藏着不敢随意服用,惠娘听她这么说,赶紧就踢了脚豆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还不赶紧多谢你的师傅!” “娘,师傅是女人,怎么能终身为父?分明就是终身为母.” 豆丁不服气的顶回去,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又给苏九歌叩了头,“谢谢师傅!” “快起来,”苏九歌笑着拉起他,又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 “因为师傅你身上香香的,就算楼下那些小哥哥身上抹了香粉,也不似你的香.” 豆丁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我只在那些姐姐身上闻见过香,所以知道你是女人,而且你摸着我的头发的时候,像娘亲一样温柔,并不像那些找乐子的男人一样粗鲁.” “还有这种辨别方法?” 苏九歌都听愣了,这算不算易容术的一大破绽? 惠娘仔细的盯着苏九歌瞧了几眼,摇头苦笑起来,“我这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儿啄了眼,哪想到翩翩公子竟然是红粉佳人?倒不如豆丁的好眼神.” “豆丁是赤子童心,用心去感受,而并非是用眼睛去分辨是是非非的.” 苏九歌看豆丁是越看越喜爱,而惠娘知道此事再无转圜余地,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药丸,慎重的答应下来,“小夫人,您吩咐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一定给您办妥.” “行,我等你的好消息,今儿夜色太晚,我明儿个再来找你详谈.” 苏九歌也不怕她会反悔,笑着和豆丁道别,豆丁倒是扒着她不肯松手了,“师傅,我跟您回家好不好?这里天天都吵死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惠娘,你该给豆丁安排个清静之所,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受这些靡靡之音?” 苏九歌责怪的看了眼惠娘,惠娘一脸尴尬的笑,“我明儿就去办,一定叫他有个好去处.” 她这么说,豆丁才没闹了,苏九歌三人回到钱庄,明叔已经等的火烧眉毛了,见三人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长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再不回来,我就该报官了.” “在那里说了会儿事情,所以回来的有些迟了.” 齐天恒解释了句,叫明叔赶紧去弄饭菜过来,而自己则责怪的看向苏九歌和谢远,“你俩想找宅子,怎么不和我说?我有几处现成的宅子,只不过都荒了,你们挑着用便是.” “这不是看你成天也忙的够呛,便想着我们自己先找找看了.” 苏九歌也很无奈,不过就是想找宅子,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过最后总算是有意外收获,有惠明楼在暗中帮着收集消息,他们也不至于耳目闭塞,对朝廷和后宫的动向一无所知. 齐天恒知道苏九歌向来是有主见的人,她既愿意去找宅子,那自己劝也没用. 不过他从前留下来的宅子荒着也是荒着,先送给他们住着也好. 怕苏九歌会拒绝,齐天恒一早就等在门口,见两人出来就笑眯眯的道:“去看宅子?” 他如此热情,苏九歌和谢远也只得先应下来,跟着齐天恒看了一圈,几处宅子均是杂草丛生,荒凉破败,挑了城东的一处中等宅子,暂时也就先安置下来了. 宅子定下来了,但整修还得不少时间,处处都得花银子,来时的那些银两都被偷了,挪用的还是钱庄的银子,一番折腾下来,苏九歌也有些急了. 第317章 形象代言人 齐天恒送的宅子颇大,他自己也占了个小院落,苏九歌趁着早饭的时间,见众人都在,也就提议道:“现在该忙的都忙过了,我准备在朱雀街开家脂粉店,怎么样?” “我没意见,”齐天恒向来信服苏九歌做生意的手段,倒是谢远微皱了眉,“娘子,钱庄的生意刚有起色,你现在就开脂粉店,会不会太累?” “无妨,钱庄如今只需照常经营就行,”苏九歌已经筹谋过此事了,“脂粉店是打进女人中间的利器,尽早打出名声,也好早日利用它进宫,进行下一步计划.” “更何况光靠钱庄撑着,来钱太慢,咱们日常开销暂且不说,你们招兵买马疏通门路,哪样不得花银子?若是把钱庄给掏空了,那大家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段时间花银子太快,她都已经感到深深的忧虑了,钱庄压力太大,必须要分摊. “娘子,这些事情辛苦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谢远知道她考虑的事情不会比自己少,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苏九歌笑着摇摇头,“我也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做你们做好善后工作.” “有你在后面帮衬着,我和修远的压力能减轻不少,至少不用考虑那些琐事了.” 齐天恒是真羡慕谢远能捡着这么好的妻,若没有苏九歌,谢远也许就不会修远,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今日光景,敢明目张胆的回到梦里的故乡. “别想了,这是我的妻,你还是擦亮眼睛,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吧.” 谢远一看齐天恒满脸怅然的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白的话把齐天恒给弄得哭笑不得,“想想也不成?你还真是霸道.” “想也不能想,她苏九歌身上有属于我谢远的烙印,谁都不许觊觎她.” 谢远把苏九歌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才不肯让旁人肖想半分,而柳雪见事情决定下来,眼里也闪了欣喜,“九歌,你开了脂粉店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专门研究那些化妆品了?” “当然,”苏九歌笑着点头,“脂粉店的那些化妆品还得靠你撑着,等店子开起来以后,我分你三成红利,咱们一起把脂粉店发展起来.” “不不不,我不要红利,只要能给我口饱饭吃,我就心满意足了.” 柳雪红了脸,忙不迭的摇头拒绝,紧张的模样把苏九歌逗得笑了起来,“哪有让人光干活不拿钱的道理?你以技术入股,拿红利是应该的.” 这些事情向来是苏九歌作主,她说分三成红利给柳雪,谢远和齐天恒也没有意见,柳雪见她坚持,涨红了脸怯生生的道:“那我拿两成好了,不敢多要.” “那就两成,等到每年年底的时候,我再另行给你封银.” 苏九歌知他性子怯弱,也就遂了他的心意,柳雪这才欢喜起来,眼中隐隐闪着泪光,他终于也有过的像人的那一天了,那些曾经肆意侮辱他的人,都看到了吗? 既然决定开脂粉店,苏九歌吃过饭便和谢远去选址了,挑来挑去,还是选了朱雀正街上的一间小商铺,虽然目前铺子小,但好在用银不多,且也能应付现在的情况. 铺子选好,就等着柳雪那里出来第一批化妆品之后,再开始做宣传,苏九歌往柳雪的院子跑的勤快,而惠娘那里也传来了消息,说她打听的事情有结果了. 苏九歌兴冲冲的赶到惠明楼,从偏门进去,找到后堂的惠娘,惠娘看见她过来,这才笑道:“小夫人,宫里云贵妃并不是得了什么重疾,只是脸上长了红痘而已.” “红痘?这就奇怪了,宫里御医众多,怎么可能连个小小的红痘都治不了?” 苏九歌觉得这事挺怪,惠娘却笑着摇了头,“御医治那些小毛病肯定没问题,但听说是云贵妃酷爱用铅粉抹脸,但只要她抹了那东西,隔天必出红痘,换什么铅粉都不行.” 铅粉是古人用来增白的东西,苏九歌恍然大悟的点头,“这么说来倒是有道理了,云贵妃对铅粉过敏,但又离不开那东西,所以脸上才会反复长痘.” “大概是这么个原因吧,这也是昨日云清宫里的太监说的,应该不会有差.” 惠娘闹不清话里的虚实,苏九歌却诧异的看她,“太监也来?” “呃,有些大太监手里握着权,出来寻个乐子也是有的.” 惠娘尴尬的笑了下,好在苏九歌也没有深问,点点头,从袖兜里拿出个小水车递给她,“这是送给豆丁的,你好好照顾他.” 木制的水车很精巧,惠娘笑的合不拢嘴,“小夫人,还是你有心了.” “我既收了豆丁做徒弟,那关照他也是应该的,”苏九歌笑笑,又问了句:“你知道最近有哪批大夫会进宫面见云贵妃吗?我也想跟着去瞧瞧.” “小夫人,宫规森严,你随意混进去,只怕一不小心就会惹上祸事啊?” 惠娘本着良心规劝了句,见苏九歌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又只得道:“听说仁寿堂的朱老大夫被选上了,你且去瞧瞧,看他可否愿意带你进宫?” 苏九歌从惠明楼出来,便直奔仁寿堂,谢远在半路上找到她,听闻她的意思,有些不赞同的道:“娘子,你这脂粉店还没有开起来,怎么又要去宫里捅马蜂窝?” “如果云贵妃是有什么别的毛病,那我说不定还要踌躇,但她是脸上起了红痘,这等过敏的毛病,有我和柳雪出马,包管药到病除.” 云贵妃既然是不适合用铅粉,那自己给她用点别的化妆品,不就完美解决了问题? 看谢远眼里还藏着担忧,又笑着安慰道:“你也别担心了,我会把握好分寸的,更何况脂粉店也需要形象代言人,如果能过好云贵妃那一关,让她替我们代言,那是再好不过.” “形象代言人?那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谢远表示听不懂她的话,苏九歌又细致的解释了遍形象代言是怎么回事,才又道:“如果能说动云贵妃出宫代言,那也代表我在她那里取得了信任,日后行事就会方便许多.” 第318章 江山也不换的心上人 “可是我怕你会有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我只是进献好东西而已,不妨事的.” 苏九歌倒是不怕,若不是谢远那里暂时没有可靠的关系,她也不会去求助那素未谋面的老大夫,心里已经做好了费功夫的准备,但见到仁寿堂的朱大夫时,又乐了. 朱老大夫正是那日替苏九歌诊脉的老者,看见苏九歌上门,还不乐意的瞪了谢远,“我就说你这小娘子没事吧?若不是她身为女子,你只怕都打不过她.” “是是是,小子眼拙,那日多有冒犯了.” 谢远也不反驳,就含笑赔罪,朱老见他态度不错,也就轻哼了声,“今日又有何事?” “是这样的,我听闻您不日便进宫面见云贵妃,想跟着您去瞧瞧,不知可否?” 苏九歌开门见山的说了来意,怕他拒绝,又含笑道:“我只期望能和您一同进宫瞧瞧贵妃的病况,您有条件且尽管提,我一定想办法办到.” 朱老看了她两眼,“那你倒是先告诉我,你进宫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从别处打听到,云贵妃乃是用了铅粉导致脸上出红痘,我有秘法可制,但又不精通医术,所以想借您之便,去面见云贵妃.” “你把实情都告诉了我,难道不怕我研究出应对之法,让你功亏一篑?” “老先生德高望重,就算您研究出了应对之法,那也是您医术高超,是可喜可贺之事.” 苏九歌眼也不眨的给他戴了顶高帽子,听的朱老含笑拈须,“你这女娃儿倒是会说话,既然你如此诚恳,那届时你扮作我的药童随我进宫,咱们各凭本事.” “多谢朱老成全!” 苏九歌眉眼含笑,亲自上前给朱老彻了新茶,又笑盈盈的端到他面前,“小女子苏九歌,见过朱老,届时小女子在朱雀街开了脂粉店,朱老有何事只管吩咐.” “你倒是个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女娃儿.” 朱老性子颇直,也喜爱苏九歌这样豪爽利落的性格,接过茶,又看了眼旁边 的谢远,摇头道:“巧女配愚夫,你这小子倒是好福气,娶了个天仙般的夫人.” “我这辈子的运气都用来娶我娘子了,有了她便也就是有了全世界.” 谢远满面笑容,能娶到苏九歌,的确是他最大的福气,他也从不否认这一点. 朱老看他承认的颇快,也摇头失笑起来,“小两口现在看着挺恩爱,以后有事也多商量,一辈子要经历无数的风风雨雨,方才到老,可别半途撒开了彼此的手.” “小子知道,无论风还是雨,我都不会撒开她的手.” 谢远郑重点头,苏九歌是他此生挚爱,是千金难换,江山也不换的心上人. 苏九歌回眸,浅笑盈盈的看他,谢远上前执起她的手,朝朱老笑道:“明日我送她过来,入宫后凡事还请您多照拂着些她.” “放心,我瞧这丫头甚是顺眼,自会多照应着她.” 朱老对苏九歌印象颇好,并不吝于照顾,而苏九歌和谢远出了仁寿堂,缓步在夜风里,街边的红灯笼随风摇晃,映得两人的影子都飘渺起来. 见她一缕青丝在风里飞扬,谢远伸手替她绾到耳后,又握紧了她的手,低低道:“娘子,宫里不比外边,规矩繁多,你且小心着些,万事多听朱老的意见.” “放心吧,我不会胡乱行事的.” 苏九歌笑笑,与他十指相扣,谢远心里却始终有着抹担忧,叮嘱道:“若真有什么应付不了的突发情况,你就去凤仪宫找姨母,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会当众为难你.” “我知道,你也别太担忧,我只不过是朱老身边的药童而已,没人会注意我的.” 苏九歌知道他担忧自己会犯了宫规,笑着安抚道:“你要实在担心,不若今晚好好跟我说些宫里的事情,也许我还能规避着些.” “这是自然要说的,”谢远点头,又叹了气,“终归是我把你扯进了权力中心,让你步步行在刀尖,等云贵妃的事情了了之后,我便陪你浪迹天涯,逍遥度日,可好?” “你舍得荣华富贵,能忘却你肩负的使命?” 苏九歌微微歪着头,明若秋水的眸子里含着了然,轻轻笑了起来,“浪迹天涯也好,为国效力也罢,只要此情此心不变,哪里都是我的心安之处.” “娘子……” 谢远喉头微堵,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握紧她的手,他唯有以满腔热血去报她的挚爱之情,唯有以身护她平安喜乐,才算不辜负她的不离不弃吧? 既然说好随朱老一同进宫,苏九歌清晨便赶到了仁寿堂,才到那里,就见店外停着辆青布小马车,而两个太监模样的人正站在店外等着. 正在门口张望的朱老看见苏九歌赶来,顿时就佯怒的瞪了眼睛,“小兔崽子,昨日不是交待过你要早早准备进宫,还敢误了时辰?” “师傅,我昨夜吃酒误了时间,您勿怪,勿怪.” 苏九歌嘻皮笑脸的打了个腔,虽然如男儿般束了发,但身形相貌一瞧便是女子,那领头的太监微微皱了眉头,“朱老,你的药童是这姑娘家?” “黄公公,这丫头就是个男儿性格,大大咧咧的,还请你多担待.” 朱老赔着笑脸往黄公公手里塞了银票,苏九歌看在眼里,心里又记了他的情,笑嘻嘻的上前接过他肩上的药箱,“师傅,咱们走吧?” “哼,来时不知早点来,这会儿倒是赶急走了?” 朱老装模作样的训斥了句,便也和那两个太监领着她上马车去了,但看她手上没拿东西,又甚是不解道:“你不是说要替贵妃诊治吗,怎么东西也没带?” “我的东西都在这呢,”苏九歌从袖兜里拿了好几个瓶瓶罐罐出来,献宝似的笑道:“你可别小看这些东西,保管能治好贵妃.” 黄公公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看着年纪小,这口气倒是挺大的啊?” 第319章 进宫 那般神气的样逗乐了黄公公,操着口尖利的嗓子笑道:“那么多杏林高手都已经铩羽而归,要是被你个小丫头解了难题,那他们也无颜再见人.” “非也,大家各自研究的方向不同,我虽然跟着师傅学医,但也从未治病救人.” 苏九歌笑着摇头,“我师傅那双手是用来悬壶济世的,而我这双手则是想是如何把女人变得更美更漂亮,将那些药材用脂粉里,也算是殊途同归.” “你这个见解倒是颇有意思,还从未听谁如此解释医术与脂粉之间的关系.” 黄公公听的甚是兴致,看向朱老,“你这药童倒是极有趣.” “她就是满肚子的歪理,公公你听着玩.” 朱老得了夸奖眯着眼笑,似把苏九歌真当成了自己的爱徒,见缝插针的补了句:“丫头,这是云清宫的总管黄公公,说话多注意着些,别信口开河.” “黄公公好,我有哪里说得不对的地方,您别见怪.” 苏九歌吐了下舌头,就像家里受着宠爱不谙世事的少女,把黄公公看的脸上都是笑容不断,“这丫头看着古灵精怪的,进了宫多陪着贵妃娘娘说些话,她心里也高兴的.” “她就是个粗野丫头,冲撞了贵妃可不妙.” 朱老给了个台阶,苏九歌也知道不能激进,怕怕的往朱老身边坐了坐,“出门时家里人就交待了,叫我一定要谨言慎行,我还是听师傅的话,少说话多做事.” “瞧瞧,朱老,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吧?” 黄公公甚是不赞同的摇了头,“方才的小丫头多招人喜欢,你看你这一吓唬,马上就变成了那些中规中乱矩的大家闺秀,娘娘瞧着了,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苏九歌眨巴着眼,“那我要是能逗得贵妃娘娘开心,娘娘就会试我研制的药了吗?” “宫女试药,若是没有问题,倒是可以试试你以药入脂粉的新主法.” 看她又活泼起来,黄公公眼里又起了笑,“小丫头,你叫什么?” “苏九歌,我娘给取的名字,”苏九歌眨巴着眼笑吟吟的解释了下,朱老在旁边听的好笑,“谁还不是爹娘给取的名字?” “那可不一定,这世上终归还是有些可怜人,连自己的根在哪里都不知道.” 苏九歌摇摇头,倒把黄公公听的感伤起来,“苏丫头说的没错,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吃百家饭长大,连名字都是自己取的,若不是生活所迫,又怎会进宫做太监?” “那您的爹娘是有难言之隐吗?我也是被我娘抱养的,到现在都不知道爹娘是谁.” 苏九歌眨着眼,明眸里依然含着笑,黄公公本来还满心伤感,被她这一笑,也跟笑了起来,“你看我好端端的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不知道爹娘是谁,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娘不告诉我的时候,我也不怨她.” 对于红氏隐瞒亲生爹娘这件事来说,苏九歌从未怨过她,万般皆有命,认不了那就不认,彼此天各一方,各自好好生活就行. “你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的,倒也是懂事的很.” 黄公公看向笑而不语朱老,打趣道:“若不是你的药童,我倒是想收个干女儿.” “她也就是取巧得你欢心罢了,回头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还得多担待着些.” “这是自然,”黄公公点头,对苏九歌很有几分喜爱,又提醒了句:“贵妃娘娘因着红痘的事情心情焦躁,连圣上都不愿多见,你们自己说话当心着些,别惹恼了她.” “这个我们晓得.” 朱老点头,看马车已经驶进宫门,便也就正了脸色,微闭着眼不再多言,苏九歌看他严肃起来,便也敛了笑色,安静的坐着. 进得内门,众人便都下了马车步行,苏九歌跟在朱老身后,微垂着头默默打量四周,晨阳照得皇宫金光灿灿,四处陌色青青,花红柳绿,景色的确比外间更甚. 而不时有铠甲鲜明的的带刀侍卫巡逻而过,又给这人间绝色添加了抹肃杀之气,见那些过路的宫女太监纷纷闪避,苏九歌也只管跟着黄公公往后宫走. 一路约莫着走了小半个时辰,黄公公才停下脚步,苏九歌跟着停步,抬头一看,磅礴大气的云清宫三字便映入眼帘,却是已经到了地头. 黄公公见她盯着那三个字久久不能回神,又笑道:“这牌匾乃是贵妃娘娘的哥哥,镇远大将军所书,举国上下,能有此气势者,绝不多见.” “的确气势慑人,瞧着便令人心情激荡.” 苏九歌收回眼神,好奇的道:“镇远大将军,应该打过很多胜仗吧?” “那当然,本宫的哥哥所向披靡,那些敌人听见他的名号,便要闻风丧胆.” 宫门内传出自豪的女声,黄公公甫一听见,便立即弯腰恭声道:“贵妃娘娘.” 他这般做派,傻子也知道是云贵妃来了,苏九歌赶紧跟着朱老弯了腰,站到了侧边,门内的云贵妃轻嗯了声,“黄顺,人来了?” “娘娘,今日来的是仁寿堂的朱仁和他的药童苏九歌,均说有良药能医您.” 黄顺恭敬的回了话,把云贵妃听的好奇起来,“小小药童,居然也有法子?” “药童机灵着呢,是个挺讨喜的小丫头.” 黄顺笑着领了人进宫门,苏九歌顺势一瞧,便见着位中年美妇正意兴阑珊的站在墙边的花架前,拨弄着满架的蔷薇,柳眉杏眼,面若银盘,眼睛微微一凝,便透出浓浓英气. 倒不愧是武将世家的女儿,骨子里都脱不了那股英猛. 只不过脸上冒着几颗碍眼的红痘痘,纵使扑了厚厚的粉,也遮掩不住. 似乎感应到苏九歌打量的眼神,云贵妃也回了头,不悦的看着她,“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直视本宫?” 朱老一惊,立即就要帮衬,苏九歌已经懵懂的道:“娘娘,我就是觉得您的气势和那云清宫三字极其相似,一时间看忘了,还请您恕罪.” “小嘴儿倒是挺甜,”听她这么解释,云贵妃才抿唇轻笑了下,朱老松了口气,赶紧道:“娘娘,小徒就是个粗野丫头,不懂世情,还请您勿怪.” 第320章 神奇的化妆术 “无妨,本宫也不是气量狭小之人,不会和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云贵妃摆摆手,转身进了大殿,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轻抿了口,才朝堂下的朱老轻飘飘的问了句:“你可有法子治这难缠的痘疾?” “回娘娘,草民进宫,是想力荐徒儿的新方法,还请您给她个机会.” 朱老眼也不眨的就把机会让给了苏九歌,听得苏九歌低低惊叫了声:“师傅!” 他有多想进宫扬名天下,苏九歌是再清楚不过,心中感动又愧疚,“徒儿所学不及您的皮毛,还是您先请,徒儿跟在您身后学习.” “你说过的,虽都是以药材入手,但各为不同,娘娘的痘疾,以你之法才能治根.” 朱老含笑拈须,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把握住机会. 苏九歌看的心中感动不已,定定神,从袖兜里拿出新研制的化妆品,“娘娘,这些是民女脂粉店的新产品,全部以中药为本,花香植物为辅,您可以试试.” “小丫头,本宫乃是痘疾,用这些东西岂能治根?” 云贵妃看看她的那些东西,满眼的不相信,苏九歌也不解释,见堂下站着位相貌普通的宫女,便伸手指指她,微笑道:“娘娘可否借她与民女一用?” 这个自是没问题,苏九歌也不掩饰,当着云贵妃的面把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一一抹在宫女脸上,没等两盏茶的功夫,云贵妃都惊诧起来:“小丫头,你这是会变脸术?” “娘娘,民女管这个叫化妆术,”苏九歌收了手,笑看着相貌普通的宫女变成了精致妩媚的美人儿,“不知道娘娘对这个可否感兴趣?” “本宫来瞧瞧.” 云贵妃起身行至宫女面前,伸手捏捏她的脸蛋,又摸了摸,再摊开掌心一瞧,顿时就称奇不已,“本宫用了琉球使者进贡的水粉都要脱粉,这个居然丝毫不掉粉?” “娘娘,民女脂粉店里的所有胭脂水粉皆用中药研制而成,不仅不脱粉,而且对您的肌肤毫无无损,还能长年累月的细细滋养.” 苏九歌趁机打起了广告,云贵妃却有些皱眉,“对本宫的痘疾能有效果?” “娘娘的痘疾乃是用了铅粉后过敏所致,但现在市面上的所有铅粉都大同小异,您长期用那些水粉,自然会导致您的皮肤越来越差,痘疾不断.” 苏九歌浅显的解释了下道理,又道:“您换掉铅粉,用民女的脂粉,红痘自然会消.” “还有这等奇事?” 云贵妃看看那些瓶罐,云袖一摆,又回了高位,眸光沉沉的盯着苏九歌,“你若敢欺本宫,可知后果?” “民女一生心血皆在那间脂粉店上,若敢欺娘娘,娘娘直接拆了民女的店子.” 苏九歌面色未动,掷地有声的下了保证,朱老见状,也跟着郑重道:“娘娘,人是草民带进来的,她若敢欺您,草民甘愿与她同罪.” 朱老在京都也算是挺有名气的老大夫,经常会给那些王公贵族治病用药,云贵妃看他跟着立下军令状,才微微点了头,朝苏九歌招手,“你过来,给本宫试试化妆术.” “民女遵命,”苏九歌笑了起来,眉眼如画清艳绝尘,把云贵妃看得愣了愣,“倒是个极好的美人胚子,你若早生二十年,也就没宫里这些女人的什么事了.” “娘娘过誉了,民女就是个野性子,最怕那些规矩了.” 苏九歌吐了下舌,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云贵妃看她如此说,也就笑笑,没再往那方面提,看苏九歌拿棉花沾了水,又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娘娘,您晨起时上了妆,我得用棉花把您脸上的那些是水粉都卸下来才行.” 苏九歌没找到海绵,也只能用棉花代替了,仔细的替云贵妃擦拭着脸颊,半盏茶功夫下来,棉花已经被染得五颜六色,看起来甚是滑稽. 连唇上的口红都给擦拭下来,苏九歌才把棉花递给云贵妃瞧上两眼,“娘娘,就是这些东西在您脸上作祟,才会让您痘疾不断,以后可切莫再用.” 云贵妃讶异了下,“本宫倒是不曾发现,居然在脸上涂了这么多的颜色?” “眉黛腮红铅粉,那都是不同的颜色.” 苏九歌看看卸妆之后的云贵妃,虽然保养的极好,但人过中年,那些被岁月磨砺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而且她的肤质还偏暗沉,难怪要多用铅粉. 云贵妃见她皱眉盯着自己的脸,还有些不自在起来,“怎么,情况很糟吗?” “娘娘是美人儿,只要有胚子在,万事便不难.” 苏九歌笑着摇头,“娘娘肤质偏暗,我给您用这款素颜霜,每日早晚涂抹一次就行.” “素颜霜?” 云贵妃没听过这种东西,但方才见过苏九歌神奇的化妆术,便由着她动手. 而苏九歌边抹边介绍,“娘娘,抹素颜霜之前得先抹滋润的水和乳,方便素颜霜更好的渗透,而后您再印一遍唇纸,提亮您的整体气色,纵使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水粉颜色,也会让人觉得您气色红润,光鲜亮丽.” 素颜霜使用简单,苏九歌话音未落,便已经收手了,端着铜镜站到云贵妃对面,笑眯眯的道:“娘娘请看,和您用那些水粉的效果有什么区别?” “脸上清透舒适,没有那种干涩的感觉,”云贵妃伸手摸摸脸颊,看着铜镜里两靥淡红,肌肤白皙的美人儿,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真的是本宫?” “娘娘,您年轻时便是这般模样,老奴今日终于又见着您当年光采了.” 黄顺在旁边抹了泪,满脸的欣慰感慨,激动不已. 云贵妃眨眨眼,也轻叹起来,“是啊,本宫年少时也是这般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但后来被那些厚厚的胭脂水粉遮盖了本来颜色,也没瞧着真正的自己了.” 朱老笑了,“娘娘,不知对小徒的手艺可否满意?” “令徒倒是个有趣的丫头,”云贵妃收了叹色,笑容满面的看着苏九歌,“这素颜霜的确极不错,但你对宫女所用的东西,似乎有所不同?” 第321章 和贵妃谈生意 “娘娘,那是彩妆,跟胭脂水粉的道理差不多,就是用那些繁多的颜色遮盖了本来面貌,虽然看起来精致漂亮,但长期用彩妆,依然会伤害您的肤质.” 苏九歌看云贵妃似乎对彩妆也挺感兴趣,便拿了东西过来,笑道:“彩妆适用于那些重要的场合,民女给您试试,您若喜欢,民女教您化彩妆的技巧.” 苏九歌把后世的化妆技术给搬了出来,再加上云贵妃本就是个美人,一番细细的化妆下来,黄顺都开始揉眼睛了,云贵妃看得扑哧一笑,“怎么,认不出本宫了?” “娘娘,从前觉得您漂亮,现在才知道您是国色天香.” 黄顺嘴甜的夸赞了句,而苏九歌把铜镜递给云贵妃,笑道:“那叫六宫粉黛无颜色.” “瞧你们俩夸的,难道还能天上有,地下无不成?” 云贵妃笑嗔了句,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了铜镜,就见镜里美人貌若天仙欺霜赛雪,就连那几粒可恶的红痘也被遮掩的无影无踪,伸手去摸,却又能明显的感觉到它. “九歌,你这双手,还真能化腐朽为神奇啊?” 云贵妃惊的不轻,对苏九歌都隐隐有了几分敬意,苏九歌笑着摇头,毫不居功,“那是娘娘您天生丽质,民女只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瞧瞧,瞧瞧,这丫头不仅有双巧手,那嘴儿更是会哄人开心.” 云贵妃被苏九歌一句话逗得喜笑颜开,黄顺在旁边乖巧的接了话茬,“娘娘,我就说这小药童是个讨喜的人儿吧?那小嘴儿可甜着呢.” “嗯,这丫头甚得本宫欢心,赏!” 云贵妃笑的开怀,又爱不释手的摸摸脸颊,若是有这么个妙人儿陪在身边,何愁得不到圣上的欢心? 黄顺对苏九歌也甚是上心,笑嘻嘻的端来了盘金银珠玉,“苏丫头,接着吧?” “公公,民女不要,”苏九歌摇摇头,又甚是诚恳的望着云贵妃,“娘娘,民女有个不情之情,还恳求您答应.” 朱老急急拦下她,“丫头,娘娘都给了赏赐,不要多求!” “无妨,且让她说说,”云贵妃端详着铜镜里的如仙容颜,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朱老见状,才朝苏九歌小声道:“娘娘开恩,你且自己拿捏着分寸.” “师傅放心,我不会乱提过分要求的.” 苏九歌宽了朱老的心,才朝云贵妃侃侃道:“娘娘觉得民女的脂粉如何?” “的确令人称奇,且以后本宫的水粉就定在你家,但万不可偷工减料,害人害己.” “谢娘娘,民女一定诚信经营,”云贵妃会看上那些精巧玩意,本就在苏九歌的意料之中,神色里并无多少意外,倒把云贵妃给看笑了,“你倒是对自己挺有自信.” “民女倘若连这点把握都没有,也不会斗胆过宫.” 苏九歌微眯了眼,笑道:“娘娘,民女是个生意人,所以想和您谈桩生意.” “苏丫头!” 黄公公着急的喊了声,怕她会惹怒云贵妃,云贵妃却甚是宽容的摆了手,“你继续说.” “是这样的,娘娘都觉得甚好的胭脂水粉,那自然会受到那些贵妇的追捧,但民女现在缺个形象代言人去推广产品,所以想请您做代言人,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顿了顿,又道:“娘娘您享着荣华富贵,自不缺那些身外之物,作为回报,民女免费供应您的所有胭脂水粉,以后有了新鲜玩意儿,您也享优先权.” “你这丫头,难道娘娘还会短那几个水粉银子吗?” 黄顺有些怨她不懂事,苏九歌却笑着摇头,“公公,正因为娘娘不缺银子,所以我才改成供应胭脂水粉,而且等我站稳脚之后,还会陆续有新鲜东西上市,保管让娘娘开眼.” “你这丫头倒是个有意思的.” 云贵妃见过了苏九歌的化妆术,对她嘴里的那些新鲜玩意儿也颇感兴趣,摆手制止了黄顺的话,又好奇道:“你那个所谓的形象代言人,是怎么说法?” 古代没有那个词,苏九歌便又仔细解释了遍,云贵妃听完,有些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本宫得出宫在朱雀大街上逛一圈,让百姓看看本宫的容貌?” “如果娘娘愿意,可以如此,但您若是觉得不妥,民女请画师给您画像,在脂粉店开业当日,您出现在脂粉店,让所有人觉得民女没有说谎忽悠人便成.” “那便后者吧,本宫身为贵妃,随意走动的确不妥.” 云贵妃也有她自己的顾虑,苏九歌也没指望她能抛头露面替自己揽客,当即笑着点头,“不知娘娘用宫中画师,还是民女去请民间画师替您画像?” “宫中画师即可,”云贵妃久居宫内,并不太习惯外间的事物,苏九歌也不反对,“娘娘既化了彩妆,不若现在就请画师,此后民女给您卸妆,再教您上彩妆的技巧.” 听起来还甚是繁琐,云贵妃便也同意了苏九歌的提议. 宫中御用画师的技巧过关,把云贵妃的雍容美态画了个九成九,云贵妃瞧着都有些爱不释手了,苏九歌手脚麻利的收了画像,笑眯眯的道:“娘娘,定要本月十八开业,届时民女来宫门口迎您?” “你这丫头,让本宫多瞧两眼都不行啊?” 云贵妃哭笑不得的嗔了句,“行,本宫记下了,你那日且在宫门处候着便是.” “多谢娘娘厚爱!” 苏九歌笑的眉眼儿弯弯,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黄顺笑着感慨道:“也就苏丫头你会逗着娘娘开心,老奴都许久没曾见过娘娘的笑脸了.” “娘娘要是不嫌弃,以后民女常进宫陪您说说话,只愿博您一笑.” “难得你有心,黄顺,给她块宫牌,以后出入方便.” 云贵妃并不是矫情之人,看着苏九歌又着实欢喜,当即便赐了云清宫的腰牌,黄顺笑的脸上开花,把腰牌拿给苏九歌,“苏丫头,还不快谢娘娘的赏赐?” 第322章 娘子你真好看 “民女谢过娘娘厚爱,以后有好玩有趣的事情,定不会忘了娘娘.” 苏九歌眉眼含笑的双手捧过腰牌,又仔细的收在了怀里,云贵妃见她谨慎,眼里又多了丝笑容,“行了,去吧,以后常往宫里走动,陪本宫解解闷儿.” “是,娘娘.” 折腾了将近整日,云贵妃面上也起了乏色,苏九歌仔细交待了那些瓶瓶罐罐的用途,便也和朱老出了宫,才到宫门,便见着熟悉的青布小马车停在不远处. 谢远坐在车辕上,看见苏九歌和朱老出来,立即就快步迎了上去,担忧道:“怎么去了一整天?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苏丫头的嘴厉害着呢,把云贵妃哄得心花怒放,云清宫的腰牌都送给她了.” 朱老摇头笑了起来,他今日就是充当了问路石的作用,其余全程都是苏九歌自己解决大小事情,他本还提心吊胆,但谁知还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腰牌都拿来了?” 谢远惊诧的看着苏九歌从怀里拿出块非金非木的牌子,“娘子,你是真能哄啊?” “我只不过投其所好而已.” 苏九歌扬扬手里的画卷,现在想要的东西都拿到手了,剩下来就尽快准备开业. 将朱老送回家,好生感谢了番,再回到宅子,齐天恒已经等在门口了,“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 苏九歌把画卷展开,雍容华贵的云贵妃便跃然于眼前,谢远瞧了两眼,眼中现了狐疑,“怎么瞧着有些不似云贵妃?上次远远的见过,似乎没有这分气度.” “修远说的对,我年少时见过她,似乎并没有如此美貌.” 齐天恒也表示了自己的怀疑,苏九歌抿唇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从前她没有用过化妆术,今日一用了我的化妆品,再找个画师这么美美的一画,不就貌若天仙了吗?” 顿了下,又笑道:“而且本尊只会比画像更容光焕发,风采超然.” “那这和败头换面有什么区别?” 齐天恒咋舌,觉得甚是不可思议,苏九歌笑着点头,“大概也就是那个意思.” “看来你的脂粉店开业以后,京都要掀起新一轮的化妆术了.” 谢远看的惊叹,又暗暗的想,若是苏九歌化过妆,那该是何等的惊艳? 苏九歌瞧着他眼里的小心思,摇头笑了,“要不我给你和天恒试试,看效果怎么样?” “别,我们本就风流倜傥,用不着那些东西.” 齐天恒忙不迭的退后几步,生怕她会动歪心思,倒是谢远看看苏九歌,期盼道:“娘子,要不你试试?” “开业那日我会上彩妆,届时你自然能瞧着.” 苏九歌俏皮的眨了眼,并不接招,只不过疑惑道:“今日我与云贵妃也算是有所接触,怎么觉着她并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人?” “大概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你才与她见面,也许你所见只不过是错觉而已.” 齐天恒觉得她有些想当然,苏九歌却摇了头,“不,心机深沉者,你与她相处能明显感觉出来,而云贵妃爽快耿直,说她嚣张跋扈我会信,但论心机,她应该不擅长.” “她若没有心机,当年又怎么会设计杀死我母后?” 谢远沉眸,“你才与她接触,千万别被她的表象给欺骗了.” “这也正是奇怪之处,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还没有被我们察觉.” 苏九歌知道情理上说不通,也只是单纯表达自己对云贵妃的第一印象而已,“暂时先与她仔细相处着,若有情况,再应变也不迟.” “你与她接触最深,自己要谨慎,万不可被好言蒙蔽了视听.” 谢远着实担心她会上当受骗,只是苏九歌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他也不便多言. 而那云贵妃,她当年竟敢设计害了自己母后,自己又怎会饶了她? 既与云贵妃约好了开业时间,苏九歌接下来的日子便也忙着打理新铺子,将所有东西都换成了想要的款式,又派人做足了宣传,很快便迎来了开业吉日. 苏九歌天刚蒙蒙亮时便就起身,在铜镜前折腾起来,待谢远洗漱完穿好衣衫,见她还在涂涂抹抹,都不禁有些着急了,“娘子,咱们还得去接云贵妃,是不是该快些了?” “别急,至多一盏茶的功夫,我就收拾妥当了.” 化彩妆的步骤繁琐,苏九歌也没有办法,等到最后印上唇纸,这才舒了口气. 转过身来,准备去拿锦裙,却见谢远挡住了去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禁笑嗔了句,“傻子,方才不还在催我吗,怎么这会儿又不着急了?” “娘子,你真好看……” 眼若秋水,面如桃李,比那枝头三月的花还要清艳几分,笑起来仿佛漫天的阳光都落进了那双璀璨生辉的明眸里,让人也情不自禁的跟着漾出浅浅微笑. “看看,又在说傻话了吧?” 明眸里漾着温情笑意,上前轻轻抱了下他伟岸的身子,又笑着退开身,“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哦,”谢远傻愣愣的点头,见她绕开自己要走,又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了怀,在她娇嫩的唇上落了点点轻吻,“娘子,我等你.” 这般柔情缱绻,羞的她面若云霞,匆匆退开他的怀抱,“呆子,赶紧去等着吧.” 说罢红着脸低着头赶紧进了里间,谢远看她含羞带怯的模样,眼里的笑意不禁更深. 他的小娘子,也是个害羞的女儿家呢. 不出所料,齐天恒见到苏九歌时,也不禁看呆了眼,直到谢远清咳了声,才尴尬的反应过来,挠挠头讪笑道:“从前便知九歌清艳灵动,如今更是仿若仙女落凡尘.” “你这好听话儿应该不要钱,赶紧多说几句.” 苏九歌笑眯眯的应下来,齐天恒哭笑不得的摇头,“我说的都是实话好吗?” “有实话也留着去夸云贵妃,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苏九歌的妆偏少女感,看起来精灵出尘,等到了宫门那里见着已在等候的云贵妃,见她依然是雍容华贵的装扮,也就满意的笑了,“娘娘的化妆技术越见炉火纯青了.” 第323章 行刺 “本宫这些日子闲着无事,便天天琢磨,总算是小有所成.” 得了苏九歌的夸赞,云贵妃也笑了起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 “已经很好,但需得注意腮红要浅淡,唇纸的颜色可以稍深些.” 苏九歌提了点需要注意的地方,云贵妃拿出随手的小铜镜瞧了瞧,也觉得自己的腮红似乎过重了些,顿时紧张起来,“那要不要赶紧改改?” “无妨,等到了脂粉店,我让柳雪给您修补下妆容就成.” 那日画像时闲着无聊,苏九歌已经和云贵妃说了脂粉店的大体情况,这会儿听她提到柳雪,眼里顿时就满满的好奇,“男生女相,本宫倒真想会会他.” “柳雪性子怯弱,娘娘还得多担待着便是.” 苏九歌先给她打了预防针,而云贵妃瞧了几眼自己的妆容,便也就放弃下来,看看车辕上的谢远和齐天恒,又好奇道:“他们俩是谁?” “左边是我的夫君谢远,右边是挚友齐天恒.” 谢远和齐天恒离开炎国多年,苏九歌也不怕云贵妃会认出他俩,大大方方的做了介绍,云贵妃隔着纱帘瞧了两眼,也就收回了眼神,“倒是两个好儿郎.” “也就是做些寻常事情,过着普通日子罢了.” 苏九歌笑笑,陪着闲聊了几句,等到了朱雀大街,远远见着不少人往同一方向涌去,云贵妃又惊诧起来:“九歌,他们该不会是都去你的脂粉店的吧?” “如果今日没有其他店子开业,那应该皆是去脂粉店的.” 苏九歌利用云贵妃的名气,早把宣传做得满京都,普通百姓想见见云贵妃的尊容,那些达官贵人想借此攀个关系,瞬间就能把脂粉店的人气能提升上来. “你倒是会想些稀奇主意,瞧这架势,大家都在捧你的场.” 云贵妃瞧着那般热闹的架势,心头也隐隐有些激动起来,除了当年她嫁进宫时的盛况,此后哪还见过所有人为了她而疯狂,只为见她一面? 苏九歌瞧着她眼里隐约的激动,明眸半眯,唇畔也勾了笑,领着云贵妃从后门进了脂粉店,柳雪已经在候着了,苏九歌知他胆小,陪着他给云贵妃修补好妆容,这才上了二楼. 黄顺领着两个侍卫寸步不离的跟着云贵妃,苏九歌也只当没看见,虚扶着云贵妃,到了临街的二楼走廊上,外面那些挤不见店的人抬头一看,顿时就叫了起来:“人在上面!” 也不知道是谁吼的那一嗓子,一条街的人顿时就齐齐抬头往上看,这般万众瞩目,云贵妃顿时就抓紧了苏九歌的手,“九歌,本宫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不用,您是尊贵的贵妃娘娘,受她们的朝拜即可.” 苏九歌请云贵妃,也就是当门面使用,让所有人知道云贵妃都在使用她的产品而已. 云贵妃听她如此说,也就松了口气,只管端着微笑往下巡视,那百姓里头有胆大的,扬声喊了起来:“贵妃娘娘,您真的在用久缘脂粉店的东西吗?” “本宫金口玉言,又怎会欺民?” 喊到头上来了,云贵妃也就微微笑答了句,那些民众见贵妃居然如此亲和,也笑了起来,“从前见过贵妃,如今风采倒是更甚往昔.” “是啊,贵妃娘娘福缘深厚,瞧着赛天仙似的,丝毫输那些所谓的京都美人.” “娘娘那是有福气之人,那些所谓的美人又怎么能和娘娘相提并论?” 下面那些民众七嘴八舌的笑论起来,溢美之词不绝于耳,苏九歌看着也有两盏茶的功夫了,便笑道:“娘娘,咱们下去吧?” “啊?这就行了吗?” 云贵妃有些不舍的看了两眼,但苏九歌既然已经提议,也就跟着走了,而苏九歌边虚扶着她下楼,边低低道:“娘娘,我从正门送您回宫,您保持方才的仪态即可.” 这个自是没问题,等走到楼下,大堂里的闲杂人已经被清走,门外也铺好了红地毯,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被黄顺带人隔在了红毯两旁. 苏九歌虚扶着云贵妃,刚踏出店门,外边顿时就跪了满地的人,“贵妃娘娘金安!” “都起吧,”云贵妃端着和煦微笑,声音温柔,那些民众听得都含了泪,“娘娘,您是个好人,对咱们普通百姓都如此亲和,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长命百岁的!” “娘娘何止长命百岁,娘娘是千岁千岁千千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是如山呼般的恭敬声涌来,云贵妃眼里抓着苏九歌的手都不禁有些微微颤抖起来,她常年居在深宫,甚少露面,若不是苏九歌,又哪会知人间温情? 面上端了微笑,踏上苏九歌特意准备好的马车,马车典雅精致,前方和左右皆是特意用轻纱遮掩,如今轻纱挽起,街边的人便能清晰的看见马车里的人. 上了马车,苏九歌才轻轻笑道:“娘娘,感觉怎么样?” “甚好,”云贵妃看那些民众还在羡慕又激动的朝马车里张望,眼里的笑意就浓郁了些,“九歌,你的新鲜主意不错,也不枉本宫信你这一回.” “娘娘若是喜欢,以后民女淘着好东西了,便第一时间叫上娘娘赏玩.” 苏九歌看看那些热情的民众,明眸里也溢满了笑,虽然云贵妃出场才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但久缘脂粉店的名声也因此而打出去了,后续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你是个有心的丫头,只可惜成亲太早,若不然,本宫倒是可以替你择个好姻缘.” 嫁进商家,终归是劳碌命,不若富贵之家,可保她锦衣玉食,安稳一生. “娘娘,清贫也好富贵也罢,只要能相知相守,便也就是幸福人生.” 苏九歌笑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云贵妃听她如此说,忽就感伤起来,“你说的也对,帝王权贵家虽然能享荣华富贵,但若要相知相守,又何其的难.” “娘娘且放宽心,人生少欲,日子便会舒心许多.” 苏九歌劝慰了句,只是云贵妃身在深宫,想要放手也难,正想岔开话题,帘外却忽然传来谢远的厉喝声:“何方贼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刺?” 第324章 火莲印记 声音凛冽如三九寒冰,却无人应声,只听得刀剑相击的清脆声响起,苏九歌一惊,赶紧就将云贵妃推到了靠门帘的三角区藏好,自己却探了身要去瞧个究竟. 云贵妃急的将她往回拽,“外面凶险,你瞧什么热闹?” “娘娘,我看看情况,”苏九歌扒开她的手,半个身子出了门帘,就见三个蒙面黑衣人与谢远和齐天恒缠斗在一起,目前看着没什么危险. 以防万一,还是捡了马鞭缩回身,冲云贵妃急道:“娘娘,外面来了三个蒙面黑衣人,等会儿要是有什么情况,您就在那里别动,我就是用鞭子打,也要打他个满脸开花.” “你又不懂武艺,怎么和人家打?” 云贵妃看的又感动又有些好笑,瞥见黄顺带着两个侍卫匆匆赶上来,又严厉道:“马上协助他们把黑衣人抓住,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想犯上作乱?” 黄顺不敢迟疑,看侍卫冲上去混战了,又赶紧连滚带爬的上了马车,哭丧着脸,“娘娘您别怕,老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要护您周全!” “你看你这个老东西,连个小丫头的气魄都不如,真是丢本宫的脸.” 云贵妃嫌弃他哭丧的样,眼神落到拿马鞭的苏九歌身上,又多了几分怜爱,“你看看九歌丫头,人家都知道拿个马鞭护着我,你就会哭哭啼啼,还得本宫照应你.” “老奴,老奴那是……” 黄顺讪讪挠头,但还是忠诚的挡在了云贵妃身前,并未移开. 而马车里只听得铿锵一声锐响,云贵妃手里便多了把寒光闪烁的利剑,冲苏九歌笑道:“本宫可是武将世家出身,又怎么会怕那些小毛贼?” “娘娘,您真厉害!” 苏九歌羡慕的看着她手里的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学会舞剑?” “学武艺的女儿家太英气,你若觉得合适,回头本宫挑几本剑谱给你,你自己琢磨.” 云贵妃边说边拿剑挑开了纱帘,见外面打斗已近尾声,己方占了上风,也就放下心来,笑道:“你夫君武艺高强,若是想学,让他教你应该事半功倍.” “还是不要了吧?他要是凶我半句,就该我伤心了.” 苏九歌吐了下舌头,她向来被谢远宠惯了,要是学不好被他凶了,想想就伤心. “你们这些小儿女,让人怎么说才好哟……” 云贵妃失笑摇头,而那两名侍卫也走了过来,恭声道:“娘娘,三名黑衣人落败,但均是服毒自杀,未找到可用信物,只肩部纹了形似火莲的暗记.” “火莲印记?那东西消失多年,本宫只以为不存在了,没想到今日居然又出现了?” 云贵妃皱眉喃喃了句,又摆了手,“启程回宫.” “是,娘娘!” 侍卫点头退开,谢远和齐天恒没找到有用的信息,便也回来继续赶车,而苏九歌眼神闪了闪,故意好奇的道:“娘娘,那火莲印记是什么?” “是一种特殊的记号,当年前任皇后便是被印有火莲印记的死士刺杀身亡.” 这并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云贵妃也就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也不知道是谁豢养的那些刺客,当年皇后身亡,火莲便再也没出现过,没想到今又重出江湖了?” 云贵妃眼里有着疑惑,苏九歌更是糊涂了,如果谢远的母后是被带有火莲印记的死士刺杀身亡,而嫌疑人是云贵妃,那今日这些人又怎么会来刺杀她? 这团迷雾倒是越来越浓,让人根本分不清真假啊? 只不过提到了这茬,苏九歌也赶紧趁势追问了句:“那您知道刺杀的真相吗?” “谁都不知道,当年先皇后被刺杀身亡,太子被劫持,不知下落,圣上极为震怒,派人日夜追查此事,但到如今都没有个确切结论,这桩案子便也就成了悬案.” 云贵妃摇摇头,也只当苏九歌好奇,并未起疑心,“从那事以后,圣上便下令重金悬赏身有火莲印记者,只不过那些人得手之后也做了缩头乌龟,并未再出现.” 苏九歌皱了眉,“也就是说,火莲印记消失了许多年,今日却又突然出现了?” “嗯,”云贵妃点头,又诧异的看着苏九歌,“你们应该没招惹那些不该惹的人吧?” “娘娘,民女和朋友都是生意人,养家糊口而已,哪有机会得罪他们?” 苏九歌苦笑了声,又谨慎道:“那伙人从前敢刺杀皇后和太子,想来也是胆大包天之人,此次八成是冲着您来的,您万事还得多加小心才行.” “这事我会禀明圣上,既然火莲印记又现,圣上对他们应该极感兴趣.” 云贵妃点头,神态自然,甚至隐约带着点嫉恶如仇之意,把苏九歌看得更懵了,难道从一开始谢远就怀疑错了对方,真凶并不是云贵妃? 只不过现在下什么结论都太早,苏九歌便也默默想着心事,没再说话. 之后顺利的将云贵妃送回宫,苏九歌一行人才往回赶,想到云贵妃的话,苏九歌将谢远喊进马车,想好了措词,才道:“阿远,你有没有想过真凶会另有其人?” “娘子,我知道云贵妃的话很实在,但这事咱们还是先保持怀疑的态度,先别下结论.” 谢远方才也听见了云贵妃的话,星眸里藏着思索,“虽然那些火莲印记来的很奇怪,但也不排除是云贵妃自导自演给我们看戏,暂且不能完全信她.” “她若是要演戏给我们看,那必定是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身份,才会想到演戏.” 苏九歌反驳了句,但也赞同谢远的意见,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回到脂粉店,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散了,倒是不少贵妇和千金小姐在店里转悠,试着柳雪研究出来的那些新产品,看见苏九歌回来,眼里还隐隐现了热切. 苏九歌知道她们的热切是为了哪般,也没有多打招呼的意思,找到给柳雪帮忙的小七,让他帮着贴几张布告出去,这脂粉店来的大多是女人,还得招几个女店员才行. 小七向来伶俐,办这种事情自然没有问题,苏九歌又去惠明楼那里找了几个不愿继续下去的少年跟着柳雪学制化妆品,等把人手确定下来,前来应聘的姑娘也快踏破了门槛. 第325章 故人来 小七跑了几日,把能贴布告的地方都给贴了. 而开业那日云贵妃的亲临现场,已经替久缘脂粉店赚足了人气,布告才贴出去,便来了不少姑娘家应聘,其中还不乏那些千金小姐. 但苏九歌立了规矩,须得通过脂粉店的考验,最终才能留下六个人,那些考验皆是由小七出面,苏九歌则在暗中观察,等到考验结束,也果真就只留下了六位姑娘. 姑娘们个个心灵手巧笑容甜美,待人接客都没有问题,而其中有个叫玉儿的女孩更是脱颖而出,深受苏九歌的喜爱,刻意栽培了段时间,便提携做了店里主管. 玉儿自是不甚欢喜,越发刻苦用功,而店子在苏九歌的悉心经营下,也成了京都首屈一指的脂粉店,是那些贵妇千金常来之地,宫里也时常会有进货. 眼看着脂粉店的生意已经上了正途,苏九歌便又开始花心思琢磨别的生意,只是还没琢磨出个什么名堂,便有故人找上门来了. 苏九歌来炎国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听到玉儿说有故人相找,还嘀咕了下,待在后堂见到落魄的婉儿时,眼中顿时有惊诧一闪而过,随即面色又淡了下来. 示意玉儿上了新茶,才淡淡道:“婉儿,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少夫人,求您救救我,之前是我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婉儿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狼狈. 也不敢坐在椅上,跪在地上哀声哭泣:“少夫人,我从西关镇出来后便被人卖到了炎国,一路逃到这里,您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救救我行吗?” “往昔情分?”苏九歌轻叩着茶几,明眸里净是凉笑,“你觉得你还有情分吗?” “少夫人,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您救救我,救救我……” 婉儿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玉儿看她是一个劲的求饶,知她从前肯定是做了对不起少夫人的事情,也不敢插嘴替她求情. 苏九歌轻轻叩着桌面,明眸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盯的婉儿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才又淡淡的道:“你且告诉我,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少夫人您是经商奇才,我偶尔听见旁人说起久缘这个招牌,便打听过来了.” 婉儿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回了话,苏九歌点点头,还是熟悉的名字出了问题,让她闻着味儿找过来了啊? 自己曾经栽培过她,她却被利欲熏心,变着法的要治自己于死地,现在还敢找上门来,倒真是不怕死的主,脸皮比拐弯的城墙还厚? 明眸闪了闪,起身往外走:“玉儿,你带她去换身衣裳,填饱肚子.” “是,少夫人.” 玉儿很是乖巧机灵,笑容清甜似邻家姐姐,朝婉儿微点了头,“婉儿姑娘,咱们走吧?” “不,少夫人,婉儿知道错了,您别赶我走好不好!” 婉儿大哭起来,想要抱住苏九歌的腿,又有些不敢,只得回身又哭着抱住玉儿,“玉儿姐姐,求你帮我向少夫人说句好话,婉儿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婉儿姑娘,少夫人是主子,我也没办法评判主子的对错.” 玉儿甚是同情的摇了头,她虽然是脂粉店的主管,但其实也就是个下人,哪有身份去对主子的决定指指点点? “不,我不要再回到那里,我不要……” 婉儿崩溃大哭,苏九歌已经出了后堂,迎面碰上谢远和齐天恒回来,两人好奇的看了眼后堂,“谁在那里哭?” “婉儿寻来了,说是要留在店里帮工.” 苏九歌简短的说了句,齐天恒眼里瞬间爬起了怒火,“她还敢出现?” 谢远也冷冷甩了几个字:“坚决不留.” 那种女人实在蛇蝎心肠,他们本就在刀尖上行走了,又怎么能此等祸害在身边? “你听听那等哭声,若是不留,她只怕真要死在咱们脂粉店门口.” 苏九歌并不怕婉儿胡搅蛮缠,但也不想因此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皱眉道:“且先让她在脂粉店里帮忙,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接赶出去就是了.” “你又何必留她在面前碍眼?” 谢远觉得她在对婉儿的事情太过心软,不赞同的道:“咱们行事本就危险,她若是还在咱们背后使阴招,那咱们可就是腹背受敌,得不偿失了.” “修远说的没错,九歌,婉儿的事情你还是慎重考虑,千万别中了苦肉计.” 齐天恒也赞同谢远的说法,苏九歌皱着眉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把婉儿留下来,“咱们多盯着点她,重要事情别让她知晓就成.” “你既决意如此,那万事都得防着她,万不可再被她蒙蔽.” 谢远轻叹,也没再反驳,等不了多大会儿,就见玉儿领着焕然一新的婉儿出来了,而婉儿看见谢远和齐天恒,眼泪顿时扑簌簌的往下落,“少爷,齐公子……” “别,我可不敢认识你这样的人,咱们当陌生人论.” 齐天恒从前不喜欢婉儿,现在对她更无好感,干脆别开了眼,谢远虽无如此做派,脸色却阴沉如风雨欲来,“我娘子愿将你留下来,我也无意见,但你再敢逞凶,饶你不得!” 婉儿一愣,随即又欣喜若狂的猛点着头,“婉儿已经知错了,再不敢愧对夫人!” “你若有异心,我的威风你自是清楚,”苏九歌提醒了句,才又淡声道:“你既愿意留下来,那就好好的帮衬着玉儿,打理好脂粉店,不许再出幺蛾子.” “是,婉儿知道了,”婉儿乖巧的点头,又像玉儿盈盈行礼,“婉儿见过玉儿姐姐.” “诶,”玉儿笑着应了声,对婉儿很是亲切,苏九歌也没说什么,去后堂让小七多盯着婉儿的动向,便也就和谢远还有齐天恒离开了脂粉店. 苏九歌成天忙着别的事情,玉儿也不多过问,只专心经营脂粉店,去阁楼整理了下店里今日的流水,等到下来时,就见婉儿已经和店里的人都混得有说有笑了. 她能很快融入圈子,玉儿也替她感到欣慰,叫了店里的员工准备去调试新出的水粉,婉儿又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道:“玉儿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吧?” 第326章 睁眼说瞎话 “这……” 玉儿有些迟疑,婉儿忽就委屈起来,“玉儿姐姐这是信不过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玉儿赶忙解释,婉儿却红了眼圈,“我知道少夫人信不过我,没想到姐姐你也不信我,我真的只是想给你帮忙而已.” “玉儿姐姐,既然婉儿想去,你就让她跟着去吧,就当我偷个懒了.” 被点名陪同的小桃笑着打了圆场,玉儿却踌躇着没给肯定答案,“少夫人交待过的,新产品刚出来的时候,不许人随便进实验室.” 小桃一听是苏九歌特别交待过的,也不敢打圆场了,“既然如此,那我和……” “小桃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少夫人既然有交待,那咱们也别为难玉儿姐姐了.” 婉儿截走了小桃的话,让小桃半句话含在嘴里,解释不好,不解释也不好,脸色顿时就有些尴尬起来,而婉儿抹着泪,又委屈道:“少夫人是咱们的主子,玉儿姐姐听少夫人的话终归没有错,大家都散了,就别为难玉儿姐姐了.” 玉儿听的有些莫名其妙,就是个点名陪同的事情,哪来那么多的说道? 但见婉儿一边疏散那些围过来的同伴,一边又叫她们别和自己计较,心里顿时就觉得好笑,这女人的戏也太多了吧?生生把个鸡毛蒜皮的事说的了不得了? 小桃已经后悔方才多嘴了,拽拽玉儿的衣袖,“咱们走吧?” 玉儿点头,刚准备走,婉儿却又怯生生的拉住了小桃的衣袖,“小桃姐,谢谢你方才替我仗义执言,但玉儿姐姐也只是听从命令而已,你别怪她.”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们去吧,店里我看着就成了.” 婉儿眨眨眼,表示自己明白她的心思,小桃看的都吐血了,她知道个什么鬼? 被她这么一搅和,店里的气氛便有些凝重起来,苏九歌傍晚回来,看见个个姑娘都是虎着张脸,便将玉儿叫上了楼,“怎么回事?看着情绪都不太好?” “少夫人,婉儿姑娘的嘴巴太厉害了,鸡毛蒜皮的事都能说破天,大家都怕了她.” 玉儿吐了通苦水,但看苏九歌拧着眉,又讪讪道:“少夫人,并非我针对婉儿姑娘,我明天好好和她协商沟通,争取改善问题.” “行,你先先下去吧.” 苏九歌点头,让她先走,自己则皱眉沉思起来,婉儿,你才刚来,便沉不住性子了? 或许是玉儿的沟通起了效果,苏九歌等了几天,并没有再听见有人投诉婉儿,便也就先将此事放到了一边,准备再开店子的事情. 店子还没有开始筹备,脂粉店却有人闹上了门,苏九歌在楼上整理着账册,就听见有人大吵大闹,出门一看,就见着个千金小姐领着丫环气势汹汹的站在大堂里. 丫环手里拿着新出的化妆产品,看那样子,应该是觉得东西有问题,而后头还有个畏缩着头的男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玉儿接到消息,已经赶到了大堂,赔着笑脸好言道:“王小姐,这款化妆品我们已经专门测验过,并不会过敏,您看您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 “误会?你看我这脸上起的小红点,难道不是你们所说的过敏情况?” 王小姐气愤的指着脸上东一个西一个的红点,玉儿瞧了两眼,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正寻思着要怎么处理,婉儿忽地惊叫起来,“玉儿姐姐,你是不是拿错化妆品了?” “婉儿,玉儿姐姐向来谨慎,你可别胡乱说话.” 小桃给玉儿帮衬了句,并不太喜欢婉儿的为人,婉儿委屈的低了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毕竟化妆品众多,玉儿姐姐会拿错也情有可原.” “那么一说,就等于胡说,你知道吗?” 小桃讨厌她故作委屈的样,厌恶的别开眼,看向丫环手里的瓶子,“我还记得王小姐说要滋养类型的产品,没错吧?” “对,就是要滋养型的,谁知道回去涂了之后,反倒还起了红点?” 现在脸上长了红点,她都不敢出门见人了好吧? 王小姐生气的很,婉儿指指丫环手里的瓶子,“那分明就是美白型的产品……” “婉儿姑娘,你要是不识字,我改天教你行吗?” 玉儿气笑了,“那瓶子上都写着滋养型,你还要睁眼说瞎话?” “类型的确是没拿错,但这红点是怎么回事?” 王小姐可不是来听吵架的,不耐烦的敲了桌子,“我是因为云贵妃采用这里的胭脂水粉,才慕名而来求购的,要是你们敢砸贵妃的招牌,就等着被砍头吧!” 她这么说,玉儿顿时就吓的不轻,“王小姐,我马上禀告东家,给您个满意的答复.” 话音未落,就想匆匆上楼去找苏九歌,抬头去见苏九歌就靠在栏杆上静静的望着下边,也没多想,赶紧就道:“少夫人,王小姐脸上确实起了红点,您看……” “我来瞧瞧,”苏九歌点头,行下楼来仔细看了看王小姐脸上的红点,心中便有数了,微笑道:“不知是谁告诉小姐,你脸上的红点是因化妆品而起?” “喏,这是桃花胭脂铺的配色师,我今早去那里买唇纸,就是他告诉我的.” 王小姐把那畏缩着头的男人推到了前头,苏九歌看他连头都不敢抬的怂样,摇头轻笑了下,“不知这位先生从何判定,一定是我化妆品的过错?” “你们产品里有样黑荨子,那东西寻常人碰了没事,但是某些特殊的人沾上即过敏.” 男人略抬了下头,又很快垂了下去,苏九歌哦了一声,“所以说,你们桃花胭脂铺暗中买走我脂粉店里的东西,又加以研究,想要仿造?” 男人涨红了脸,半晌才憋出句话来,“有银子一起赚,吃独食是活不长久的!” “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苏九歌点点头,声音却冷了下来,“你剽窃我店里的东西,还敢堂而皇之的找借口,该当何罪?” “我,我……” 男人急了,只能求救的望着王小姐,王小姐瞪了眼睛,“现在说过敏的事情,你扯什么剽窃?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先拆了你的店!” 第327章 古代的物流 “王小姐莫急,你这并不是过敏,只是被普通蚊虫叮咬了而已.” 苏九歌安抚了句,又看向那男人,“你既研究过我店里的产品,那应该知道还有哪样化妆品里含了黑荨子的成分吧?” “你架子上的大多产品里面都有黑荨子,”既然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男人干脆也昂起头把那些东西都指了一遍,苏九歌随意拿了个增白的过来,“这个也有是吧?” 但见男人点头,便欲伸指往王小姐耳后抹,还把她吓了一跳,怒道:“你干什么?” “耳后试敏,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苏九歌用指尖抹了点霜涂在王小姐耳后,“你若是真对黑荨子过敏,那等会儿耳后便会起小红点,咱们一看便知.” 苏九歌也就涂了指肚大小的地方,王小姐想着是在耳后,便由着她去了,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摸摸耳后,有些诧异道:“好像没什么区别?” “你对我们店里的产品并不过敏,又怎么会有区别呢?” 苏九歌笑着摇摇头,“虽然已是深秋,但蚊虫仍有出没,王小姐还是尽量莫往草深林密的地方行走,免得再被蚊虫叮咬出红点.” 王小姐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红着脸讪讪道:“我记下了,对不住啊……” “无妨,这两者很相似,难免会有弄错的时候.” 苏九歌并未介意,看那畏缩男人想溜走,明眸顿时添了冷色,“想走?” “小夫人,那些事都是我们东家做的,与我无关啊.” 男人哭丧着脸停下脚,站在那里不敢动了,苏九歌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既然知道黑荨子会让特殊人群过敏,那自然知道有什么东西替换它吧?” 顿了下,又漫不经心的道:“你若回答的好,便也就走了,若不然,咱们就衙门里见.” “用白心果可以代替黑荨子,只是炎国没有,得去南国购买才成……” 男人害怕的缩着脖子,从后堂出来的柳雪也点了头,“少夫人,我也知道黑荨子的弊处,但是咱们炎国并不盛产白心果,我只能用黑荨子入药.” “白心果是吧?” 苏九歌记下来了,等那些闲人走了,才又道:“柳雪,你写张需要替换的名单给我,甭管是南国还是离国,又或是番邦小国,只要需要替换的,我都能给你弄过来.” “少夫人,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只怕是王公贵族,也用不起那些好东西.” 柳雪觉得她投入的本钱也太大了,苏九歌却神秘的笑了,“你只管写单子给我,东西我会想办法去弄,咱们接下来的生意,便该投资在那里了.” “九歌,你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主意?” 齐天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没坐稳,便先灌了盏茶下肚,苏九歌看他猴急的样,摇头失笑道:“这段时间没见着你,又是去干什么了?” “齐公子,喝茶.” 婉儿上前给齐天恒续了茶,成功的把他刚要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嘴里,但见婉儿添了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顿时就不悦的道:“我和你家少夫人要说事情,你杵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着随时添茶……” 婉儿被呵斥得红透了脸,但见苏九歌也没有帮腔的意思,只得掩面匆匆走了. 这些个贱人,还真准备防她一辈子是吧? 苏九歌看了两眼她匆匆退走的身影,也没放在心上,齐天恒啐了口唾沫,才道:“宫里传出消息,说圣上近日病的厉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咱们也得早作准备.” 苏九歌皱眉,“你的意思是,咱们也要招兵买马,强大自身?” “那当然,就算修远没有夺帝之后,为了自保,咱们手里也必须要有兵力.” 齐天恒点头,有了人手才有一战之力,招兵买马是必须的,只不过为难的看向苏九歌,“但是光靠钱庄和脂粉店,那些银子还不够看,所以……” “我知道了,还须得金山银山支撑着,咱们的实力才能提升是吧?” 苏九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管是哪个世界,没有喝露水便能生存下去的人,归根结底还是要手里有硬通货,那才能得到提升的机会. “我和修远都不擅长此事,这挣银子的事情,还得你出面……” 齐天恒说了半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两个大老爷们还要靠个女人撑着,说出去那脸面也都丢尽了. “每个人都有他擅长的区域,我只是恰巧会经商而已.” 苏九歌笑着摇摇头,并不在意那些俗情,看见谢远从外面回来,把方才的事情说了遍,才又道:“既然现在急缺银子,我想到了个好法子,只不过还需你们从旁协助.” 方才白心果的事情给了苏九歌提示,这个世界没有物流,物资转换的极慢,若是她能建造起一套物流体系,那物资岂不是得到很大的补充? 和他俩仔细说了物资转换的好处,又压代声音道:“现在主要的交通运输靠马,但若是满载货物的运输马车,所需马匹的用量则更大,你们得想办法弄个马场才行.” 谢远皱眉,“普通的马儿倒是好办,但一量数量过大,形同战马,难免会引人注意.” “我也是这个意思,”苏九歌明白他的顾虑,“但咱们不管是做生意,还是以作他用,那都少不了强壮的马匹,正好趁此机会搜罗一批战马,先行磨练起来.” “我倒是觉得可行,咱们先期把马都投在运输上,马儿常年累月的在外,谁能知道咱们到底有多少马?那些马到底是强壮的,又还是瘦弱的老马?” 齐天恒觉得苏九歌的主意极佳,顺势又提议道:“先期培养批忠诚可靠的赶马汉子,闲时他们替九歌赶马运输,一旦有需要时,他们就是咱们最精锐的中坚力量.” “你们俩把所有路数都想好了,看来我不同意也不行啊?” 谢远笑着摇头,看向苏九歌的眸里藏着心疼,“娘子,会不会太累?” “人总要做事的嘛,没什么累不累的.” 苏九歌觉得自己就是闲不了的那种人,真要太闲,心里还不得劲. 第328章 好钢用在刀刃上 既然决心建造一套物流体系,苏九歌也就满门心思的扑在了上面. 运货需要大马车,得专门去订做才行,有了车子,还得把地点踩准,后世工业发达,物资丰富,随意停靠在哪里都有口热饭吃,但古代就只能靠驿站和城镇. 驿站和城镇只需要张大地图就行了,苏九歌等着大马车造出来,载满物资后再确定相隔多远需要停靠,而那些南北物资,还需要懂行的人跟车才行. 一连串的事情忙得苏九歌焦头烂额,等她把人手确立下来,谢远那里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马场. 马场并不大,马儿也只是凑合,不过目前物流体系才刚建起来,苏九歌挑了八匹健壮的马用来拉运货马车,其余的则等生意红火起来再作打算. 马匹已经有了,马车也造出来了,剩下的便是去测试马儿速度,尽量缩短到货的时间,苏九歌一早就往马车上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便准备启程去往京都的下一个驿站. 驿站离京都大概有个两天的路程,谢远送她到门口,担忧道:“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 “朝中动向不稳,你和天恒赶紧联系人,不用担心我.” 苏九歌笑着摇摇头,旁边花重金请来的林镖头也笑了起来,“少爷,你不必担心,我跟着镖局走南闯北到过不少地方, 这才是个驿站而已,不会有事的.” “对呀,少爷,我和春香姐姐一定会照顾好少夫人的.” 林镖头赶那辆货车,苏九歌主仆三人就在后面的小马车上,秋霜笑嘻嘻的给谢远宽心,谢远也只得无奈道:“你们照顾好少夫人,千万别让她由着性子行事.” “我这还没出门呢,你便让她们俩管着我啊?”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摇了头,“回去吧,若是脚程快,不用两日我便回来了.” 她都这么说了,谢远也只得挥挥手,目送她离开,回到店里,婉儿就端着茶凑了过来,殷勤甜笑,“少爷,少夫人要离开许久吗?” “一两天而已,很快便回京都了.” 谢远对婉儿同样没有好感,脸色冰冷的说了句,便去喊玉儿了,婉儿见状,咬咬牙,故意左脚绊右脚,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倒向谢远,又惊叫了声:“少爷!” 少爷没应声,只利落的闪到了一旁,没了支撑的婉儿顿时一头栽倒在地上,懵了半秒,随即就委屈的哭叫起来:“少爷,您怎么,怎么都不……” “怎么不扶你是吗?婉儿,你要再敢耍小心思,别怪我把你扫地出门.” 如寒星般的眸里藏着讥讽,看得婉儿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但见玉儿和那些姑娘站在不远处抿唇偷笑,心里顿时就恨的要死,嘴里却仍哭着强辩,“我就是不小心摔了而已……” “那我也是不小心没扶住你,” 谢远从善如流的回了句,并不正眼看她,只朝玉儿交待道:“以后但凡是少夫人不在店里的日子,你都要看好店里的重要东西,若是出了纰漏,唯你是问.” “玉儿明白,定让少夫人无后顾之忧.” 玉儿机灵点头,看向婉儿的眼神里隐隐多了防备,这女人趁站少夫人不在就勾搭少爷,也不看看她那小蹄子的样,拿什么去跟少夫人比? 婉儿在谢远那里没有讨到好,也就恨恨的走了,而苏九歌跟着马车一往南国的方向走,当天傍晚便赶到了驿站,和预期的时间相差不了多少. 驿站里的人看见那么大的马车,还好奇不已,但听苏九歌介绍了用途,顿时又起了浓浓兴趣,有两个商队也在此歇息,闻言却是有些忧虑,“小夫人,你岂不是夺了我们的生意?” 商队就是靠着走南闯北,四处拉着物资交换,来获取差价,她这要是建立起了什么物流体系,那商队都得要喝西北风了. “老伯多虑了,我现在人力物力有限,又怎么能和商队比拟?” 苏九歌笑着摇头,她倒是想建立起庞大的物流体系,但古代没有通信工具,离的远了就是天高皇帝远,根本管不上,太容易出现弊端了. 老伯脸上的忧虑却没散,苏九歌看看他,笑着扬了酒杯,“老伯这是回京都?” “对啊,我走南国和炎国这条线,今日也该到炎国,把手里的东西都出售了.” 老伯叹了口气,“小姑娘,商队可不好做,风餐露宿的,又还得防着人祸,光是一路上打点的银钱都不知凡几,小老儿走了一辈子的商队,算是吃够苦头了.” “江老说的没错,我走离国到炎国的线路,那其中辛苦,可就别提了.” 另一位商队的老者也叹息起来,难得见到个年轻的同行,还是个貌美的小姑娘,也就打开了话匣子,“风餐露宿就算了,最怕天灾人祸,那是血本无归啊.” “程老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想当年炎国边境土匪肆虐的时候,我成天都提着心的,生怕哪趟遇上了那些个不讲理的家伙,那别说银钱货物,连命都得交给他们.” 江老感慨了声,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往事不堪回事,程老笑笑,“你还好些,要知道当初离国内乱,我们拉着货物难进难出的时候,也是吃够了苦头.” “是啊,大家跑商队的,都极不容易……” 江老和程老相视苦笑,又望向苏九歌,“小夫人,趁着你入行未深,我们两个小老儿建议你还是尽早抽身,别陷在这个没有出路的坑里,以后后悔莫极.” “两位老伯的心意我都心领了,只是我意已决,不准备再改.” 苏九歌笑笑,看两位两者摇头叹息,又眨了眼,提议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联手做商队,不知道两位老伯意下如何?” “联手做商队?小夫人,这可不是过家家,说说就行的.” 江老看了下程老,才苦笑道:“小老儿半辈子都浪费在商队身上了,除了那些南北见识,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咱们就算合伙,对你也无益处.” “旁人或许觉得你们的见识毫无用处,但对我来说,那就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第329章 暗夜行刺 苏九歌目前缺的就是关于这方面的人手,眯了眼轻笑道:“你们两位若是有意,以后就留在京都替我训练那些刚入伙的毛头小子,而你们商队的人则根据各自的性格安排职务.” “江老啊,我倒觉得小夫人的话有几分道理,咱们且听来试试?” 程老倒是对苏九歌的话颇感兴趣,苏九歌也不怯场,与他们侃侃而谈,一直到深夜时方才散去,第二天一早,就见江老和程老领着商队等在了门口. 苏九歌已经准备返程,但看两老站在马车旁,也就笑道:“咱们一起回京?” “小夫人,我们两老想过了,决定跟着你一起干.” 江老笑着摆摆手,“等我们各自的货物卸完之后,就去找你如何?” “行,热忱欢迎两位老伯加入我的久缘商行.” 一举得到两位经验丰富的商队头领,苏九歌眼里也起了浓浓喜意,邀请两人去了马车上详谈之后的物流计划,倒是相谈甚欢,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苏九歌的物流体系才刚刚建立起来,江老和程老便决定先跟着她走一段时间,等生意上了正轨之后再决定其他事情. 众人有了相同话题,聊起来也不觉时间过得快,只是毕竟有两个满载货物的商队同行,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近傍晚时,离京都还有段距离. 苏九歌并无野外生活的经验,问过了江老和程老,稳妥起见,决定就地休整之后,还是趁着夜色赶到京都,早日进城,那颗提着的心也才能松懈下来. 苏九歌自是没意见,草草的吃过了干粮,便又启程前往京都,江老和程老回了各自的商队带路,而苏九歌就和两个丫头坐在马车里. 秋霜对那些南北货物挺感兴趣,不停的张望着,而春香则担忧道:“少夫人,您真的要让江老和程老随着您一起做生意吗?” “当然,”苏九歌点头,笑道:“一个商业帝国,单凭某个人的力量是撑不起来的,我想要把久缘做大做强,就必须找志同道合者,一起把它撑起来才行.” “但是您与他们萍水相逢,难免……” “可我们最初也不相识啊?人与人之间相处,那是处下来的,明白吗?” 苏九歌笑笑,那两个老者风霜满面,一看就是常年劳累之人,况且昨夜就算初次相识,也还是尽心劝勉自己,想让自己别误入歧途. 春香找不到话来反驳了,好在那两个老者看着也不是那种心胸险恶的人. 马车里安静下来,苏九歌坐在帘边,看着商队举着火把缓缓而行,心头难免有些感慨. 古代最原始的物流便是这些商队,将南北货物一趟趟的运到需要的人手里,也因着耗时太长,导致那些稀缺的东西价格昂贵,普通人根本享用不起. 如果她的马车队能建立起来,那从南国运送物资到炎国京都,也就只需要五六天时间,能极快的将那些必需品进行南北转换,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天边新月初上,只有几点寒星在暗夜里闪烁,江老那边递话过来,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得凌晨后才能到京都,让苏九歌先行歇息着,到京都了再起身不迟. 车马劳顿,苏九歌也的确乏了,马车晃晃悠悠的,不知何时就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得马声长嘶,人声嘈杂,春香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夫人,快醒醒!有人来行刺了!” 行刺? 睡梦里的苏九歌一激灵,猛地坐起身来,掀帘一看,就见不远处的火光照耀下,几名黑衣人和商队的护卫纠缠在一起,看那情况,护卫明显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心头一紧,急道:“是抢东西还是行刺?” “看样子不像是冲着财物去的,少夫人,您可要当心!” 春香急着赶苏九歌下车,“少夫人,趁着他们还没有杀过来,你和秋霜赶紧逃,随便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到了京都,他们也就不敢猖狂了.” “我们要是躲了,你怎么办?” 秋霜哭了,咬牙将苏九歌推下车,“少夫人您先走,奴婢就是死,也要缠住他们!” “你们没看那些人渐渐往这边移过来了吗?我就算逃,那也逃不了.” 苏九歌无奈的看着车上哭成泪人儿的两个丫头,藏在袖里的手握紧了匕首,见林镖头急匆匆的往这边跑过来,又沉声道:“怎么样,有把握吗?” “少夫人,您还是赶紧走吧,那几个黑衣人武功高强,我不是对手.” 林镖头脸色沉重,咬了牙狠狠道:“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给你争取一线生机!” “我若敢再动半分,你信不信那伙人立即就会杀到我们面前来?” 苏九歌可没忽略那几个人不时扫向这边的阴冷眼神,没几分害怕,倒是满心的疑惑,她来炎国也没得罪谁,怎么那黑衣人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眼看护卫死的死伤的伤,已经阻挡不住黑衣人的脚步,林镖头也急了,将苏九歌往车后一推,“别管了,能走一个是一个!” “想走?那得问问我们手中的剑同不同意!” 黑衣人早就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苏九歌闪到了车后,立即就舍下那些护卫,提剑冲了过来,林镖头咬咬牙,提着自己的大砍刀就往前冲,拦住了去路. “就这样的货色,也敢拦路?” 领头的黑衣人阴笑起来,并不把林镖头放在眼里,几个闪身就跃过了他,直追车后的苏九歌而去,哪料车后忽地闪出柄寒柄,极快的刺伤了那黑衣人的手臂. “有硬茬!” 黑衣人伤的快,退走也快,眨眼间就跃后了几步,而车后的谢远和齐天恒倒提寒剑,领着两个暗卫面有冷怒的追击上去,“谁派你们来的!” “小子,手底下见真章,甭说那些废话!” 受了伤的黑衣人狞笑起来,一声唿哨,几个黑衣人齐齐围了上来,与谢远几人缠斗在一起,苏九歌小脸煞白的从车后闪出来,春香哭着抱住她,“少夫人,您没事吧?” 第330章 送羊入虎口 “还好,阿远他们来的及时,我并没有受伤.” 苏九歌被推到车后的时候,谢远和齐天恒也堪堪赶到,来不及说话,那剑就刺过来了. 若不是谢远出招极快的伤了那黑衣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捂了呯呯乱跳的心口,手脚都还有些发凉,看谢远几人和黑衣人打得难分难解,还隐有占上风架势,一颗心方才落回肚子里,无力的靠在了春香身上. 她身子一软,把春香给看急了,“少夫人,您怎么样?” 她问的急促,正在打斗的谢远只以为苏九歌出了事,心慌之下分了神,被那黑衣人一剑刺中手臂,看的齐天恒惊叫起来:“修远!” “上!” 谢远咬了牙,并不管伤口,剑招越发凌厉精妙,本就不敌的黑衣人顿时就乱了阵脚,眼看死了两个同伴,余下的一声唿哨,拼着受伤也极快的退进了茫茫夜色里,不见踪影. 那些人刚刚退走,苏九歌便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含泪扶住谢远,“你怎么样?” “别哭,就是些皮肉伤,不妨事的.” 谢远笑了下,并不在意自己臂上的伤,“乔七乔八,你们去搜搜,看有没有线索.” 那两个暗卫点头,去搜死去的黑衣人尸体了,齐天恒收了剑过来,看看谢远臂上皮肉翻卷的伤口,甚是无奈的拿了药粉给他撒上,“高手过招,哪还容你分心?” 谢远抿着唇,并不在意,春香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儿,“少爷,是奴婢的错……” “你也是关心少夫人的身子,起来吧.” 谢远向来没有迁怒的习惯,看看苏九歌煞白的脸,心疼道:“你有没有伤着?” “没有,没有,”苏九歌摇头,眼里珠泪止不住的纷纷落下,“下次不许如此莽撞了,听见了没有?” “我知道了,”谢远嘿嘿笑,在她面前就是西关村的那个傻小子,抬手替她擦掉泪珠,“娘子的眼泪最珍贵,我可舍不得娘子落泪.” “那你就乖乖听话,别总是做那些让我提心吊胆的事情.” 苏九歌红着脸轻嗔了句,见乔七和乔八过来,也就收了声,那两兄弟往两人面前一杵,乔七沉声道:“主子,没有信物,但同样的有火莲印记.” “又是那东西?” 谢远皱了眉头,“这些人怎么还缠上咱们了?” “阿远,你说有没有那种可能,那日的刺杀并不是冲着云贵妃,而是冲我们来的?” 苏九歌沉吟了下,身子忽地轻轻颤了起来,看向谢远,“该不会是……” “不,她怎么会那样做?” 谢远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指骨都因用力而有些微微发白,齐天恒听的莫名其妙,“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我们初来炎国,旁人并不知晓我们的身份,唯一清楚的就只有涧皇后……” 苏九歌一字一句的说出声,清冷的声音极快的被夜风吹散,齐天恒也吓了一跳,“如果这样推算起来,那真凶岂不是,岂不是……” 看看谢远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齐天恒都没敢把后头的话说出来. 如果当年真是冰呈涧设计杀了冰玉环,那谢远岂不是认贼作母,送羊入虎口? “这事回去了好好盘算,暂且没有根据的事情,当不得真.” 谢远扶着苏九歌起身,面沉似水的上了马车,苏九歌看他心情不佳,只叫他好好歇着,自己则去和江老程老查看商队的损失了. 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商队的财物并没有损失,只是死了三名护卫,伤了不少人,两老都被吓的够呛,在苏九歌的好言安抚下,才勉强提起精神继续赶往京都. 约好三天后在脂粉店碰面,没等上三天,两老便寻过来了,看见苏九歌,脸上便笑开了花,“小夫人,没想到火遍京都的久缘脂粉店,居然出自你的手啊?” “那也是凑巧得到贵妃的赏识,才能有今日盛况.” 苏九歌谦虚摇头,又笑道:“不知道两老的货物卖的如何了?” “咱们都是老商队,知道咱们进京,那些老顾客早早就等在交换点了,若不是处理那些护卫的事情耽搁了时间,昨日就该过来找你了.” 两老都是有话直说的人,看看店里出入的那些富家千金,眼里就不禁起了赞叹,“我行商多年,也没见着有谁能拉到贵妃娘娘帮着做宣传的,小夫人你还头一个.” 苏九歌笑笑,并未说其中的艰辛曲折,只岔开话题问道:“两老知道白心果在哪吗?” “离国并不多见那种东西,”程老摇头,看向江老,江老惯常跑南国至炎国的线路,点头笑道:“南国的盛产白心果,且那边价格便宜,你若是需要,咱们下趟可以带些回来.” “我这化妆品有味黑荨子需要用白心果代替,此次出门,务必要记得此样东西.” 既然两老愿意合作,苏九歌也就直言道:“咱们先去趟南国,江老可知炎国盛产什么,在南国那边又是稀缺东西,可以卖个高价?” “能卖高价的东西极多,但是有大多数都不宜长时间运输,没到南国就先坏了.” 江老常年跑这条线,对两国的风土人情自是异常了解,“比方说,炎国这边近海,而南国近内缰,海里的那些东西对炎国来说极寻常,在内疆却是个稀缺东西.” “江老说的没错,海产品在炎国比比皆是,在别的国家却是稀少,不过离国的情况要稍好些,毕竟还是有部分地方靠着海边,并不算稀缺品.” 苏九歌自是知道每个国家的情况不同,记下了这个事,又道:“还有别的吗?” “有,怎么没有?” 程老接过话茬,“离国盛产火晶石,是铸铁的极佳材质,且只有离国才有,但能从离国带出来的产量极少,若是能载个半车,那绝对能换半车金子.” “那当然,如果旁国得了火晶石,那岂不是变相削弱了自己的国力?” 这点道理大家都明白,苏九歌又问了句:“茶叶,丝绸之类的,或是农作物?” 她记得小时候学过,那些东西也是稀缺物吧? 第331章 天下何人不识君 “炎国,离国和南国都算国力比较强盛的国家,那些东西都还好,倒是番邦边陲之地,可能会缺那些东西,但是去番邦用时太久,盘算下来还是不划算.” 两老都摇了头,苏九歌也就没再提这茬,想想又道:“如果我想办法把海产品保存的时间延长,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走这条路子?” “当然可以,”两老同时点头,苏九歌轻叩着桌面,边思索边缓缓的道:“这样吧,你们两老既然常年往返各国,干脆把各行各业能交换的东西都写个单子给我.” “有不熟悉的行业,我替你们去找懂行的人,咱们先把单子列出来,而后按着价格高低来排序,除了海产品之外,先期就运送那些价高昌易携带的东西.” “这个没问题,只是可能会耗些时间.” 两老点头,听苏九歌井井有条的分析安排,心头也不禁涌起了热血,行商一辈子,风餐露宿几十载,若是临老还能闯出番名声来,也不算枉活此生了. 只要积极肯干,苏九歌并不怕耗时间,和两老商议下来后,便着手准备海产品的事情. 那些东西本就是易坏之物,就算她的马车跑得够快,也不能保证能将新鲜海货及时送到需要的人手里,这样一来,就只有冷冻这条路可走. 不过古代没有冷库,连冰窖都不多,如何冷冻,还是个问题. 谢远数天回来,每次都见苏九歌拿着地图比比划划,又弄的杯子和水,不知道在折腾什么,一问之下,知道她在找冰窖,顿时就笑了. “娘子,西山脚下有个冰窖,里面常年有坚冰,只不过得要费银子才能拿到手.” “费银子那都是小事,只要事情能办好就成.” 苏九歌从江老那里调了个极会砍价的小伙计去负责买下那个冰窖,自己则拿了棉被和木箱做实验,最后还是确定以坚硬的方海木制成箱子,底下铺冰,箱外盖棉被用以恒温. 这是最简单的冷冻办法,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前,便先凑合着用. 冷冻确定下来后,商队那边也收来了满车最新鲜的海产品,事不宜迟,马上得启程赶往南国,苏九歌要随车走,谢远却不想让她离开身边. “娘子,那些火莲刺客神出鬼没,若是他们再盯上你,那可怎么办?” 想到那日的危险情况,谢远就仍心有余悸,“要不你就让江老和程老跟车,行不行?” “这是第一趟运送海产品去南国,我自己跟着才心里有数.” 苏九歌决意出去,笑着安慰道:“咱们总不能因为火莲刺客的存在,就龟缩着不出门吧?他们横行霸道,咱们想办法应对便是,断没有因此而畏惧他们的可能.” “可是你此去路途遥远,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谢远着实不放心让她独自回南国,想来想去,干脆道:“我陪你回去,以防万一.” “你若回去了,这炎国的事情怎么办?” “炎国的事情再重要,也没有你来的重要,若是你有个闪失,那炎国又还有什么意义?” 谢远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她一起回去,苏九歌笑的甜蜜又无奈,看见他身后杵着的乔七乔八,纤纤玉手一指,“若不然让乔七跟着我,应该能保我安然无事.” 乔七乔八是从前谢远母后身边的侍卫,忠心自不必说,见苏九歌如此安排,乔七当即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子,属下便是万死,也会护得夫人周全.” 谢远瞪眼,“死什么死?你好好给我护着她就行了.” 炎国这边的事情确实极多,谢远也只得无奈同意了苏九歌的决定,目送着几辆马车拐过街角不见踪影,心头便已经开始惦念,也不知她何日才会返回来? 苏九歌此行满载了两大马车的货物,十六匹精瘦健壮的骏马拉车,四蹄如飞,纵使一日下来,也不见丝毫疲态. 才一天的功夫,就已经远离炎国京都,等到晚间休整时,众人坐在篝火前,江老笑道:“小夫人,你的确奇思妙想,以现在的速度,咱们五日内应该能进南国边境.” “是啊,若是以商队的速度,这会儿只怕才出京都没多远.” 程老也笑着点了头,现在每辆马车都是八匹骏马拉动,动力十足,坐在货车上,只看见景物飞梭而过,就是普通载人的小马车,也没有如此速度. “这些马匹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速度自然非同小可.” 苏九歌没说这些马匹的真正用途,只笑着点头,“咱们车上的这些海产品就图个新鲜,能尽快赶到南国,将这些东西层卖出去,那是最好.” “有你想的办法将东西冻起来,马车的速度又够快,应该没问题.” 这次出门还带了几个好手,就预备着晚上赶车,众人稍稍休整后,便又启程赶往南国,一路上在驿站轮换马匹,不过七天,便堪堪赶到了南国境内. 离开小半年,南国人事依旧,赶着马车径直去了来凤城,便先准备去找沐朗信. 打听了沐府的位置,到那里一问,沐朗信一早就出门了,并未归来. 找不到人,苏九歌也只得留下话,是沐朗信回来了去落脚处找自己,一众人便离开了沐府. 走时黄叶飘飞,归时已近冬日,暖暖的冬阳照在身上,温暖惬意. 经过这近一年的休整,苏九歌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意气风发,眸子开阖间,神光湛然. 江老瞧她便不是凡物,笑眯了眼,“小夫人,你在这里可有产业?” “有间虾庄,不过临走前让我娘家阿奶经营着.” 因着曹氏闹腾的缘故,苏九歌在来凤城的根基并不深,想到往事,忍不住轻叹了声,又释然的笑笑,往事如云烟,既然曹氏不懂珍惜,那便由着她去罢. 有句话说的好,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她在南国能风生水起,去了炎国,同样能风风光光的过日子. 程老看她面有感慨,便知南国肯定给她留下了许多不甚美好的回忆,岔开话题,笑问道:“既然没找着那位沐公子,咱们是不是先想办法把那些海产品给卖了?” 第332章 旧日风光 “这是自然.” 车上的海货虽然新鲜,但也不能久存,当务之急就是先把它们给处理了. 那些东西只能往酒楼里送,苏九歌从前在来凤城的时间也不短,知道哪里有好酒楼,带着众人寻过去,却见主街上又多了家大酒楼,正在热热闹闹的搞活动. 既然有新酒楼开张,苏九歌也跟着人群涌了过去,就见店门口的廊柱上贴着副上联,而下联正等着那些有识之士对上,看热闹的人颇多,但上去对对子的人却少. 秋霜是个活泼性子,摇头晃脑的念起来:“门朝四,四什么来着?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门朝四海开,平日叫你多习字,你非不听.” 春香嗔怪的瞪了下她,又皱了眉头,“不过这下联该要怎么对上?” “这是我从前出的对子,没想到会被人盗用?” 苏九歌拧了眉,江老听她如此说,有些诧异道:“你和这酒楼东家有渊源?” “不清楚,”苏九歌摇头,“但这对子是我从前在西关镇的临江仙搞活动时所用,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又会见着,也不知是他们来了来凤城,还是旁人有心盗用?” “这还不简单?你且上去对了对子,自然就知道虚实了.” 既然是苏九歌出的对子,程老也就笑着催促她去对上对联. 苏九歌略一沉吟,也就落落大方的上了酒楼的台阶,管事的小伙子见她是年纪甚轻,又是位女儿家,当即就有些迟疑道:“小夫人,这对子看似简单,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有何难?门朝四海开,笑迎八方客,不知可否合心意?” 苏九歌微微浅笑,随口就道出了下联,小伙子一愣,随即就亮了眼睛,“夫人好文采,还请夫人稍等,我马上去请东家出来封赏银.” 苏九歌等的就是这句话,眼看小伙子进了酒楼,也就面含浅笑站在台阶上,那些没对上对子的围观者哀叹不已,似在懊恼自己学艺不精,那么简单的对子,居然也没想出来? 人群里的江老和程老看苏九歌果然一语道破下联,也甚是自得的相视一笑,跟着上了台阶,而此时酒楼里也传出了沉稳笑声,“又是哪位夫人,能有此学识?” “老余,是我,”苏九歌但听声音,便也知是老余来了,转身看着怔愣了下,又瞬间欣喜若狂的老余,还有他身后的沐朗信,明眸里也蕴了丝丝激动,“一别甚久,大家可好?” 沐朗信一见她,瞬间就委屈不已,“姐姐,朗信可想死你了!” “我在炎国也甚是想念你们,这不刚站稳脚跟,就急着回来看望你们吗?” 苏九歌笑着打量了下,“一年未久,倒是成熟稳重了些许.” “姐姐都舍我而去了,我能不稳重吗?” 沐朗信委屈的撅了嘴,又笑嘻嘻的凑到她面前,“姐姐,你独自回来的?” “沐公子,我们家少爷还在炎国天天盼着夫人回去呢.” 秋霜嘴快的说了句,沐朗信才不管,轻哼了声,“姐姐既然独自回南国了,那暂时就归我管着了,你们家少爷就先在炎国晾着吧.” 沐朗信摇着折扇,还是风流不羁的模样,看的苏九歌哭笑不得,“你娘还没给你说亲?” “朗信心中已经有了天仙佳人,那些庸脂俗粉又如何入得了我的眼?” “呸,你昨夜才去怡红楼与人家花魁共度良宵,今天还敢说庸脂欲粉入不了你的眼?” 老余笑骂了句,毫不留情的拆台,沐朗信尴尬了下,嘿嘿讪笑,“那人家姑娘极力邀请,我总不能伤了人家的芳心吧?那多不好?” “你就胡扯着吧,你娘再不给你找个媳妇,我都要替你着急了.” 苏九歌知道他话里没几个正经,笑着摇摇头,又指指江老和程老,“这是此次随我回来的老师傅,江老和程老,我准备在这里建一条物流运输带,你们也帮着出出主意.” “咱们进去详谈.” 老余招呼众人进了雅座,听苏九歌介绍了她的物流体系,顿时就讶异的睁大了眼,“九歌妹子,你这是在下一盘极大的棋啊?” “人生总要有所追求嘛,小打小闹的又有什么意思?” 苏九歌笑笑,“来凤城是出关重城,来往客商不少,海产品在这里应该畅销,等我的物流体系完善之后,咱们再向内陆延伸出去.” 海货在这里销售自是没有问题,沐朗信琢磨了下,才沉吟道:“要不然咱们把这里建成一个物资中转站,将炎国稀缺但南国盛产的东西都收集过来,你只管运回去就行?” “我正有此意,你们抽时间找几个大仓库用来放那些物资,便省却我收集的时间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苏九歌点头笑了起来,“等我那边的马车和马匹准备齐全后,大概五至七天会来取一趟东西,如果货物轻巧的话,时间应该更短.” “也就是说,咱们虽然身在南国,也能极短的享受到炎国的各类东西?” “就是这个意思,”苏九歌点头,“我已经让江老和程老在写物资单,你们届时派人手出去四负责收集,等马车一到,只管按着随车来的货单往上装东西就行.” “这倒是方便,”光是想想,老余和沐朗信也能想到其中的利益,沐朗信眨眨眼,“姐姐,我也跟着你入伙投资吧?我管出钱出力,你看着给红利就成.” “你若愿意,自然可以入伙.” 苏九歌缺人手,沐朗信能来最好,想想又问道:“钱庄怎么样?” “维持你走时的情况,状态良好,但我们没有你懂经营,想更近一步挺困难的.” 沐朗信是实话实说,苏九歌点点头,“炎国那边的生意刚起步,现在又要建物流体系,回头你把能支出的流动银子都拿给我,先把物流建起来再说.” “没问题,你就是把钱庄都搬走,我也没意见.” 沐朗信答应下来,“我等下去钱庄取银票,另外沐家可能有个几万两,届时一并给你.” 第333章 牙尖嘴利的丫头 “行,你把账目记清楚,届时物流生意上来后,银子还是要归回来的.” 苏九歌提醒了句,沐朗信却摇了头,“钱庄和沐家的银子就都当投资,你到时给红利就行了,本金就不必再归还.” 那些银子听着就不是小数目,江老听的有些惊诧,“沐公子,你就不怕亏本?” “如果是别人,我肯定要犹豫再三,但以姐姐的能力,让我把整个沐家投进去都成.” 沐朗信知道苏九歌的魅力,眼也不眨的笑着摇了头,江老和程老听他如此说,心中也跟着大定起来,既然所有人都愿意相信苏九歌,那他们两个老骨头还怕什么? 老余在旁边苦笑,“我是帮不上忙了,只能给妹子你打打照应.” “有人照应也挺好,而且这事我还要细细琢磨,不能亏待了当初跟着我的那些人.” 苏九歌心里自有盘算,出银子的是能占大头,但那些曾经衷心跟着她的小伙计,等生意上来后,也不能忘了他们,且得叫他们一起过上好日子才行. 老余听她如此说,心头越发欣慰,“大家都知道九歌妹子你是重情重义之人,你走前虽然撤走了那些铺子的分成,但我和沐公子一合计,还是联合起来经营了.” “联合经营的确比较好,”苏九歌点头,“那虾庄和曹氏的小铺呢?” “你阿奶觉得苏家没人是做生意的料子,便把虾庄直接给了我们,她每月只管拿分红就成,倒是曹氏那里执意要经营,结果亏损了不少.” 相比之下,老余觉得苏家更能想得开,“我和沐公子不想你的心血被白白浪费,便将小铺盘了下来,曹氏拿着那笔银子逍遥快活去了,倒也自在.” “她能把她自己的日子过好,别让阿远操心,也算是积了功德.” 苏九歌轻叹了声,也无去见曹氏的心思,当初已经闹僵,又何必去找别扭? “我阿奶她们呢,还在西关村住着吗?” “还在那里,你阿奶的意思是,庄稼人总得种田,离不开那些东西.” 老余点头,看天色还早,遂提议道:“要不我们陪你回去看看?” “哪用那么麻烦?明日便是他们来拿红利的日子,苏家自会来人,不用来回跑.” 沐朗信已经算过了日子,老余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方才还在说这事呢,这会儿居然又给忘了,幸亏你记得此事.” “我年轻,记性好,”沐朗信嘿嘿笑了声,又看向苏九歌,“姐姐,我去支银子,等到晚间时朗信再回来,好好的陪你聊天说话.” “去吧,自己仔细着些.” 苏九歌笑着摇头,看向老余,“我们去弄那些海货,得早早把它们变成银子才行.” 众人自是没意见,只不过南国这边甚少吃海货,苏九歌写了食谱教后厨怎么处理,又该怎么烹饪才最美味,又帮着老余想了宣传法子,一通折腾下来,天色都黑透了. 夜色下的来凤城依然极为热闹,苏九歌抱了小酒坛坐在窗边,慢悠悠的赏着月色,看见齐天恒匆匆而来,遂也就收回了眼神,笑道:“都办妥了?” “喏,都在这里,”齐天恒拿了叠银票给她,千两的居多,百两万两的也有,苏九歌粗略的估算了下,应该近二十万两了. 沐朗信在她在那里看银票,不高兴的嘟囔起来,“我娘居然以成亲来要挟我,成亲就给十万两,不成亲就给五万两,你说她为了这事,是不是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你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你娘当然着急.” 苏九歌看他气哼哼的模样,好奇道:“那你选了前者还是后者?” “哼,像我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又怎么肯屈从她的要挟?” 沐朗信又嘻笑起来,哗的声打开折扇,不紧不慢的摇着,“我娘不肯给我银子,我就去找祖母,老祖母最疼我了,二话不说,就补了我五万两银子.” 苏九歌哭笑不得,“那你祖母是真疼你,也不怕你拿那么多的银子去败家.” “她倒是喜欢我败家,只可惜我又不胡作非为,想败也败不了.” 沐朗信收了扇,笑嘻嘻的看着苏九歌,“姐姐,你要是嫁与我,这些家产都是你的,怎么样?” “沐公子,你觉得我家少夫人会缺家产吗?” 秋霜站在苏九歌身后,又冷不丁的来了句,气得沐朗信拿眼愤愤瞪她,“你这个丫头太牙嘴利了,我得找个东西来,给你磨磨牙齿.” “奴婢说的都是事实,是沐公子您自己看不穿而已.” 秋霜扮了个鬼脸,说的老余笑了起来,“他要是看不穿,又怎么会去找人家花魁?” “老余,你能不能别揭我的短?我就找那一回,你就记上心了.” 沐朗信恹恹的靠在桌上,都不想搭理这些人了,老余却是笑的更欢快,“那我怎么记得,夏天的时候群芳阁的花魁都找上门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就喊着要嫁给你?” “那是本公子魅力大,她自己看不穿而已.” 沐朗信气得很,拿了酒杯和苏九歌喝酒,“姐姐,别理这些人,咱们喝酒!” “你啊,怪不得你娘担心你,你老这么流连花丛,以后有好姑娘也不敢嫁给你啊?” 苏九歌从前听闻沐朗信之名时,便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见劝不动他,也就笑着扬扬手里的小酒坛,“来,喝酒,酒中自有颜如玉.” “你这一回来,我的存酒又该告急了,看来还得多搜罗美酒才行啊?” 老余哭笑不得,但还是赶紧命人把存着的好酒都送了过来,难得苏九歌回来,精气神都颇佳,他们这些旁人看在眼里,心里也着实跟着高兴啊. 一夜畅饮,苏九歌至日上三竿时方才晃晃悠悠的起身,听着外间隐约的说笑声,披衣绕出屏风,就见孙婆子来了,正和众人笑着说话. 看见苏九歌出来,孙婆子一下红了眼眶,“死丫头,你不出声就跑了,也不怕旁人担心?” “阿奶……” 苏九歌愣了愣,心头忽就起了暖意,不管从前怎么闹,娘家人永远都是娘家人,有她们在南国,她也终究还是有个根在啊. 第334章 夜遇盗匪 孙婆子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好一阵细瞧,才感慨摇头. “气色确实比留在这里时好多了,曹氏那个糊涂蛋,的确亏待了你不少.” “阿奶,那些都是从前的事情,咱们不提也罢.” 苏九歌摇摇头,拉着她在桌旁坐下,才微微笑道:“家里怎么样,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只是,只是……” 孙婆子踌躇了下,才愧疚道:“九儿,你娘在你离开后没几天,也带着秋月离开了,我们找遍了周围城镇,也没有找到她们母女俩的踪迹.” “我娘就是个普通妇人,她怎么会悄悄的带着秋月离开西关镇?” 自己劝了无数回,让她跟着一起走,她都没肯,怎么自己离开西关镇,她也就没了? 明眸里闪了浓浓冷怒,“阿奶,是不是赵春芳逼她走的?” “九儿,这事不关春芳的事,”孙婆子摇头,叹了口气,“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个男人寻到咱们家了,你娘和秋月见过那男人之后,便一同跟着离开了.” 孙婆子当时不在,也就是听赵春芳和苏大柱如此描述,“你也知道你娘原来是离国人,听说是她的远房亲戚找过来,她觉着苏家没盼头,便跟人家走了吧?” “什么没盼头,还不是阿爹变了心,赵春芳又排挤我娘?” 知道红氏是跟着故人走了,苏九歌心里也稍安了些,想想又恼怒道:“赵春芳呢?” “她给苏家添了丁,你娘又走了,你爹便把她迎进了门.” 孙婆子知道这事做的有些过分,也就讪讪低着头,没敢大声,苏九歌听的冷笑不已,“阿爹还真是薄情寡幸,我娘在苏家辛辛苦苦那么多年,他居然说忘就忘?” “九儿,这是你爹娘之间的恩怨,你也就看开些.” 孙婆子现在也只求个安稳,帮着劝慰了句,又赶紧岔开话题,“你准备留多久?” “事情办妥之后便回炎国,以后可能会经常往返两国之间.” 既然红氏已经离开苏家,苏九歌也无心再去管苏大柱的那些闲事,只是想到红氏不声不响的离开,连个信儿都没有留给自己,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自己从来都把她当亲生母亲看待,但她与自己中间,却始终隔着条鸿沟啊? 孙婆子闲聊了会儿,便也赶着回村去了,苏九歌继续忙着推销那些新鲜海货,有之前的基础在,海货很快就销售一空,除掉所有成本,还净赚了不少银子. 这算是赢了个开门红,所有人都振奋了精神,而江老和程老趁着这段时间已经采购好了不少东西,只等苏九歌下令,便可以开拔赶回炎国. 物流抢的便是时间,苏九歌向沐朗信交待了那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便也就启程了. 出来将近一月,已是隆冬时节,江老和程老怕大雪封路,一路都是催着往京都赶,眼看离京都也就只有个两三天的路程,这才稍稍松懈下来,准备好好歇口气. 只是走的太急,错过了城镇,也只能在野外凑合着过一宿. 苏九歌跟着商队跑了段时间,也习惯了野外的生活,在背风的山坳里升起篝火,等热水咕嘟嘟的烧开,火架上的食物散发出浓浓香气,众人脸上也起了温暖笑容. 春香照看着火堆,秋霜便在旁边伸手取暖,笑嘻嘻的道:“天气越来越冷,等回家之后得好好晒了棉被,再美美的睡个懒觉,就没有比这更美的日子了.” “那我若是再请你们去仙客来吃上顿招牌菜,那日子岂不是要美得冒泡?” 苏九歌笑着摇头,明眸里跳跃着火苗,秋霜亮了眼睛,“少夫人,奴婢真能去仙客来吗?” 仙客来是京都第一酒楼,苏九歌肯定的点头,又笑道:“咱们再努力些,到时候将仙客来盘下来,你想什么时候去吃,咱们就什么时候去吃,成不成?” “这倒是好,可我就只会侍候人,哪能盘下酒楼?” 秋霜吐下了舌头,大概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江老在旁边听的好笑,摇头道:“那可不一定,你常年跟在小夫人身边耳濡目染,就算不懂,也比旁人要懂上三分.” “对啊,生在武馆的孩子,那会跑的时候大概也就会耍几个招式了,生在书香世家的,那人家刚开智力,就能习得不少字了.” 程老也笑了起来,“你跟在小夫人身边,就算不懂做生意,也要通几分生意经.” “我哪有您老说的那么厉害?” 秋霜可不敢接那个高帽子,见火架上的肉熟了,便笑着递给两老,“你们吃.” 她干这些活儿不在话下,那些烧脑子的事情,还是别找她了. 苏九歌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也就笑笑并不多劝,看乔七站在不远处警惕的望着黑夜,遂又喊了一句:“乔七,这里已经近京都,不必那么紧张,先过来吃饭.” “夫人,”乔七走过来,脸上有着凝重,“前两日我便发现有人隐隐跟着咱们,但今日又不见踪影,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他们另有动作.”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顿时就凝重了脸色,江老紧锁了眉,“不会是上次的那伙人吧?” 那夜虽然就只有几个人,但个个穷凶极恶,真遇上他们,那就性命难保. “不像,”乔七摇头,“若是那些火莲刺客,早就杀上门来了,哪还会躲躲藏藏?” “这么说来,那就是求财的强盗,准备伺机夺我们的东西啊?” 两老惯走江湖,瞬间就摸清了套路,苏九歌看看两老,提议道:“那咱们赶紧离开?” “强盗土匪不比刺客,他们既然盯上了咱们,那除非现在就进城,否则难以甩脱他们.” 江老看看远处的苍茫夜色,无奈的叹了气,“若是打不过,那就散财保安稳吧.” 毕竟银子没了还能挣,命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晚了. 现在只有乔七会武功,苏九歌也不敢冒险,交待两老处理后续事情后,众人便也就心情沉重的各自散了. 睡到半夜时,就听车外马儿在不安的嘶鸣,苏九歌警觉的坐起身来,还没动作,江老的声音便沉沉响了起来:“是哪路好汉,光临了小老儿的商队?” 第335章 第一高手 “马上年关了,奉点银子给你家大爷过个好年,大爷也就饶了你们,否则……” 桀桀阴笑声在暗夜里响起来,随即听得车外响起杂乱脚步声,似有十几个人围住了她们歇息的地方,紧接着又是一声阴喝,“车上的人都下来,赶紧下来!” “各们好汉,车上大多都是女眷,您看是不是……” “女眷?大爷正好缺个压寨夫人,要是有漂亮的,那大爷也就勉强收了她们!” 一众粗犷的男声哈哈大笑起来,根本没把江老的话放在眼里,程老见势不对,赶紧赔着笑脸打圆场,“都是几位小夫人,各位好汉就通融通融,小老儿双手奉银,行吗?” “你倒是挺会做人,不过哥几个既然来了,不瞧瞧又怎么行?” 话音未落,脚步声已经逼近了苏九歌歇息的小马车,苏九歌正想着遮掩,车帘已经被寒光闪光的大刀挑开,火把照耀下,就见个和着络腮胡的粗犷男人猛盯着自己. 男人愣了下,忽地就露了满眼涎笑,“想不到商队里居然还有如此美貌的小娘子?” “好汉,那是小老儿的侄媳妇,小老儿马上拿银子,您饶了她成吗?” 江老吓的不轻,赶紧就要去拿银子,那男人却冷笑起来,“有这么美貌的小娘子在,谁还要你的银子?说不得今晚你就要做我的便宜丈人了!” “你走开!我们家夫人又岂是你能觊觎的!” 秋霜和春香宿在另外的马车上,这会儿也下车扑了过来,男人一掌就抡开了两人,作势要上车,车队的人哪肯干,就要围上来拦住他. 岂知男人一只脚才刚踏上车辕,整个人忽就往前栽倒,又失了力气,砰然倒地. 变故突生,惊得所有人都齐齐止步,而那些强盗反应过来,忽就凄厉尖叫:“你们居然敢杀了我们老大,我们和你们拼了!” “就这样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学人家打家劫舍?” 乔刀提着剑从暗夜里走出来,指间还夹着几支飞镖,看来方才老大便是死于飞镖. 那些强盗对视了眼,但见只有乔七一人,也就一声厉喝,扑了过来,而乔七例无虚发,飞镖先就干倒了好几人,长剑舞开,就见火把光芒下,寒光乱闪,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苏九歌不懂武艺,但也能看出乔七应付那些人不在话下,江老和程老脸色煞白赶过来,“小夫人,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有,”苏九歌摇头,看有个强盗脱离战圈,往这边摸过来,想也没想的拿起马鞭狠狠挥过去,“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居然敢打我的主意?” 苏九歌用足了力气,马鞭破空声极其凌厉,那强盗看她横眉怒眼的样,神似女煞星,哪敢接她的鞭子,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那些强盗本就是乌合之众,死了几个,又有人落跑,剩下的也无心恋战,逮着机会就跑了,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山坳里又安静了下来.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苏九歌跳下车来,疾步走向乔七,“怎么样,没受伤吧?” “这些小喽罗还伤不了我.” 乔七摇头,在知晓这些家伙的身手后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而苏九歌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十来具尸体,又不禁赞叹道:“你的武艺极不错,以一敌十,还能稳占上风.” “那是这些强盗只会三脚猫的功夫而已,并非我厉害.” 乔七谦虚了句,又道:“主子才最厉害,上次若非分神,刺客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苏九歌听的咋舌,“那他岂不快成了江湖第一高手?” “如果主子参加比武大会的话,那第一高手指不定花落谁家.” 有个如此厉害的主子,乔七也觉得面上甚有荣光,苏九歌笑着摇头,“高处不胜寒,高手都是寂寞的,他还是乖乖的做个凡夫俗子吧.” 如今的生活已经够腥风血雨的了,就没有必要再添乱. 一场祸事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拉下来的两天一路顺畅,赶着两辆大马车进了京都,众人提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谢远天天都在门口盼望着,见到苏九歌终于归来,自是喜不自胜,但见她黑瘦了不少,又心疼起来,“在外面是不是受了许多苦?下次可不要逞强了.” “的确是累,但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苏九歌笑笑,接过齐天恒递来的茶,连喝了半盏,方才顺了气,笑道:“进京都前还遇上了劫财的强盗,不过幸好乔七武艺高强,把他们都给打跑了.” “你们赶着那么大的两辆马车在道上跑,难免会引人注意,打你们的主意.” 齐天恒觉得遇上强盗太正常了,只不过担忧道:“没人受伤吧?” “没有,人和财物皆是毫发无损.” 苏九歌缓了气,从怀里拿出银票,“我把钱庄的银子调了不少过来,沐朗信作为投资人也给了十万两,再加上此次所得,七零八碎的都在这里了.” “这些东西你都拿着罢,就是给我们拿着,那和张纸也没什么区别.” 齐天恒没打算要银票,反正他需要银子的时候管苏九歌拿就行了,没必要自己拿着. “银子都归你管着,有需要的时候再调用就行.” 谢远也没有支配银子的欲望,反正全权交给苏九歌管理就行. 他俩如此,苏九歌也没推辞,接下来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她得让银子再生银子,才能保持长盛不衰的景况. 齐天恒说了会儿话,也就回他自己的院落去了,苏九歌和谢远回房,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下,才低低道:“阿远,我没有回去看你娘,等物流完善后,你跟车回去看她吧.” “她既然逍遥快活,我又何必去给她添堵?” 只要曹氏的日子过得舒心,谢远也无意去见她,握着她的手笑道:“你不去见她是对的,知道彼此安好,留个美好的念想,岂不是更好?” “我知道,只是怕你会思念……” 苏九歌轻叹了气,谢远却深了眸色,微微使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娘子……” 声音低沉魅惑,苏九歌瞬间便红了脸,明眸羞得不知该望向何处,谢远低低轻笑,俯身印上她娇嫩的唇瓣,“娘子,我好想你……” 第336章 养马高手 苏九歌从南国带回来不少东西,还有些稀缺品,消息放出去没两天,便就被抢空了. 江老和程看的心里泛喜,才待东西卖完,便找上了苏九歌. 苏九歌离开脂粉店那么长时间,回来也就忙着盘点清账,又把白心果给了柳雪,让他务必解决化妆品里的弊端,尽量用温和无刺激的方法制出来. 这会儿玉儿汇报了店里的大体情况,又道:“少夫人,云贵妃派黄公公来请过您几次,均知您不在店里,才甚是遗憾的走了.” “是我疏忽了,离开前应该给贵妃娘娘递个信儿的.” 苏九歌琢磨了下,她从南国也带了好些样精巧物件,刚好可以送去给云贵妃. 正说话间,婉儿领着江老和程老上楼来了,叫婉儿去奉茶过来,苏九歌才又问了句:“婉儿怎么样?能否适应店里的生活?” “和初来是没什么区别,只是她的嘴太厉害,大家都不愿意和她结交.” 玉儿是有什么说什么,但见婉儿端了茶过来,便止了话头,“少夫人,那我先去忙了?” “嗯,你们俩都下去吧.” 苏九歌点头,见玉儿走了,婉儿却期期艾艾,颇有不想走的意思,不禁皱了眉:“有事?” “少夫人,我知道您在做大生意,不知道我还能像从前那样……” “婉儿,你应该明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苏九歌皱眉,不喜欢她总拿从前说事,婉儿却含了泪,看看她,又委屈的低下头,“少夫人,我知道错了,您就不能……” 苏九歌眸色一冷,“莫要我再说第二遍,下去!” 她造成的伤痕已经无法弥补,就凭一句她知道错了,就想掩盖所有的错误? 一声厉斥,训得婉儿瞬间泪如雨下,捂着嘴转身匆匆跑了,两老甚少看见苏九歌对下人有如此严厉的时候,好奇的问了句:“这姑娘犯事了?” “从前买回家侍候老夫人的丫环,后来却不堪受宠,起了害主之心.” 苏九歌一句话带过,无意再说从前的那些恩怨,两老也就识趣的没再追问,对视了眼,江老方才开口:“小夫人,上批货物已经处理完了,什么时候再去南国?” 苏九歌听的诧异,“二位不多歇息几日吗?” “哎,成天在马车上都歇够了,哪还用得着特意歇息?” 两老摇了头,程老笑道:“以前马驮着货,人就得走路,那可叫一个辛苦,每趟跑下来都得歇个三五天才能缓劲,但现在坐着马车像观光似的,根本就不累.” “是啊,运送的时间缩短,能挣银子的时间便增多了,咱们得抓紧机会好好干才是.” 这可是条发家致富的路子,两老哪闲的下来,苏九歌却笑着摇了头,“那我且问问二位,让你们制作的册子,都已经完工了吗?” “喏,已经完工,今日就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两老各自递了个册子给她,里边皆是记载着琳琅满目的货品,苏九歌翻看了几眼,便又递回给他们俩,“我明日去见云贵妃,两位对达官贵人的喜好可有研究?” “这个……” 江老和程老对视了眼,有些迟疑道:“寻常之物入不了她们的眼,那些精巧的稀罕玩意儿应该能行,但众口难调,每个人的爱好都不一样.” “我知道,所以你们先把那些能受达官贵人喜爱的东西誊抄成一个小册子,大概抄个三五十份备用吧,我见过云贵妃之后,还有大用.” 他们现在人手众多,抄个册子不是难事, 苏九歌又紧接着交待道:“另外咱们的目标太大,我寻思着还是要找那些会武艺的人一路随行,确保安全.” 这是自然,两老之前的商队都还配有护卫,更何况是苏九歌如此庞大的车队. 乔七从暗处闪出来,“夫人,我认识个镖局,是主子的联络点,里面有好些高手,不若我去走一趟,请他们出山?” “行,能请到那些武功高强的厉害人物,那是再好不过了.” 苏九歌点头,此事就交给乔七去办了,又和两老叮嘱了声,“咱们的货物不愁卖,人手也够,但是用来运输的车辆和马匹还不够,你们二位盯着车辆,马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好,这事就由我们两个老头子去办了,保管妥妥的.” 两老应下来,苏九歌送他俩出门,见谢远回来,又喊住他,“咱们去上次的马场看看?” 谢远自是没意见,等赶到京郊的马场,就见那里还像之前似的,并没什么起色. 马场的老板看见苏九歌和谢远又来了,赶紧就笑迎了上来:“二位又来挑马?” “宋哥,你这里怎么还是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马?” 苏九歌看看马厩里几匹毛色暗淡的马儿,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外面还有马吗?” “小夫人,外边是还有几匹马,但和这都差不多样式的.” 宋会苦笑摇头,“上次那些好马都被你挑走了,我这也还没来得进新马呢.” “你的意思是,你的马儿也是从别人那里挑过来的?” 苏九歌眼睛一亮,抓住了他话里的重要信息,宋会也没有瞒她的意思,点头道:“京郊往南十里外有处肥沃的马场,那里的马儿才叫骠肥体壮,你若想买马,可以去那瞧瞧.” “还有那么处好地方啊?那我可得瞧瞧.” 苏九歌来了兴致,宋会却提醒了句,“小夫人,你别怪我多嘴,这骏马可不能超数量,否则官府查出来,甭管你是做什么的,轻则收了马匹,重则坐牢斩首,懂吗?” “这个我晓得,”苏九歌点头,“那个马场里的马是在可控范围内?” “对,”宋会指了指南边的方向,“那马场里的马儿虽然养的不错,但是数量也不多,不然我这边也早养起来了,又岂会等到现在还是这几匹马?” “不过那马场里有个养马高手,小夫人若是量大,可以叫他帮着养些马儿.” “还有养马高手?那难怪那里的马儿不错.” 苏九歌笑了起来,得了宋会的指点,趁着天色尚早,赶到南郊的马场,就见偌大的草场里,几十匹骏马正在悠闲的吃着草,个个看起来都颜色亮丽,膘肥体壮. 似乎看见有人来了,远处有人骑着马一路风驰而来,到了苏九歌和谢远面前,又利落的勒了缰绳,瞬间就见马儿人立而起,嘶鸣一声,稳稳的停了下来. 第337章 君子一言 “马儿不错,兄台的骑术也极佳.” 谢远夸赞了句,马上精瘦的汉子笑了起来,“二位有何事?” “听说这里有位养马高手,我和夫君便慕名过来瞧瞧.” 苏九歌接过话茬,微微笑道:“不知您是?” “高手不敢当,只是对那些马有深切的感情而已,”男子下了马,领着两人往屋里走,“在下楚松,不知二位是?” “苏九歌,夫君谢远,”苏九歌也不矫情,微笑道:“楚兄,这马场是你的?” “养马近二十载,堪堪攒下了这个养马场.” 楚松也是个直爽性子,笑道:“二位是想买马,还是纯粹来见见马儿的风姿?” “楚大哥,您是痛快人,小妹也就有话直说了.” 苏九歌看看外边那些撒着欢儿的骏马,微微笑道:“我想买下这个马场,然后请楚大哥你帮着我培育那些精悍的骏马,不知你意下如何?” “妹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精悍的马匹能上战场,是朝廷的大忌.” 楚松变了脸色,警惕的盯着两人,“二位莫非想谋反不成?” “楚大哥你想的太深远了,我只是需要马来拉车而已.” 苏九歌微笑摇头,又比划了下,“是那种需要八匹甚至更多匹骏马才能拉动的大货车,若是那些残次马,别说拉车,就是累都得累死好它,你说是吧?” 楚松还是有些不信,“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造那么沉重的车?” “我在筹备马车队,也就是商队的改良版,有了马车来回驮货,时间要缩短很多.” 苏九歌简单的解释了下,楚松依旧有些怀疑,“我这里目前有三十多匹马,已经是官府的容忍极限了,但听你的意思,百十匹都不够你用的啊?” “如果生意做起来了,那你只管养,我绝不会有嫌多的时候.” 马匹是古代的主要交通工具,苏九歌怕楚松会吓着,又笑着安抚道:“你放心,朝廷那边由我打点,若真出问题,我一力承担,绝不牵连你.” “咳,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不过你养那么多的马,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楚松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苏九歌笑笑,分析道:“你想想,一辆马车十匹马,十辆就需要百匹,到时候炎国南国和离国三线连通起来,该要多少匹?” “沿途的驿站还需要放备用的马,而且我计划每天都有三至五辆马车从各国出发往返,你算算这个数目,得要多少马才合适?” 楚松已经听懵了,茫然的看向谢远,“你确定你娘子没有癔症?” “她已经带队从炎国往南国走了个来加,她所说的那些话,已经指日可待.” 谢远对苏九歌向来是有莫大信心,笑道:“楚兄若是有兴趣,可随着她一起做生意,不怕你养的马多,只怕你养的马不够她用.” “你们夫妻俩倒是很能夸海口,依着这妹子的说法,就是千匹马也不见得够用啊?” “如果楚大哥能养千匹良马出来,我决定不会辱没了它们的威风.” 苏九歌眨眼笑了起来,楚松心里一紧,“千匹良马,你们真不会是要……” “若是有那一天,楚大哥心里慌吗?” “慌什么?你们都不怕了,我一个养马的还能怕了不成?” 楚松拍着胸膛,苏九歌笑眯了眼,“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哎,不是,妹子,我是不是被你绕进去了?” 楚松有些犯迷糊,但看苏九歌笑得狡黠,也跟着苦笑起来,“你这妹子古灵精怪的,三言两语便将我套了圈里,罢了,死活也就陪你们走这一遭.” “多谢楚大哥信任,小妹定不会负了你的心意.” 苏九歌起身,笑着躬身行了大礼,楚松赶紧将她扶起来,无奈笑道:“也罢,既是我答应下来的,我也认来了,这次来是挑马,还是专程来谈事的?” “楚大哥果然是爽快人,”说话这般干脆利索,也很对苏九歌的胃口,“我那边已经有十六匹马,能拉两辆车,此次去南国,还得增加两辆,再要十六匹马.” 她计划每天都得有车出发,但现在马匹不够,也只能慢慢来. “十六匹?那我这马场里的马岂不是一下就去了半数?” 楚松微微有些咋舌,但也没说什么,苏九歌拿了银票给他,“你对马儿熟悉,见着有好马了都可以买回来,咱们自己这里也尽量加快培养速度,争取能供应车队.” “养马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情,如果目前需求量大的话,我先挑着好的买.” “行,这事你做主,咱不差银子,但要求是马一定要精悍健壮.” 苏九歌叮嘱了句,叫他有事就去脂粉店找自己,方才和谢远打道回府. 等远离了马场,谢远才皱眉道:“娘子,这人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万一……” “甭管能不能靠住,咱们现在需要马匹是事实,而他那里正好有我们需要的东西,那暂且就当他是靠得住的人先,慢慢相处着便是.” 苏九歌觉得楚松还行,并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人,“退一步来说,咱们现在只是买马拉货车而已,他就算将咱们告到官府去,咱们也不怕他.” “我知道,这也是借着做生意养马,以备后用,希望他没有异心.” 谢远也是想她多加小心,苏九歌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头,“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顿了顿,又道:“我明日进宫去见云贵妃,推销我的物流车.” “需要我陪着你吗?或是让乔七暗中跟着你也行,免得出现意外.” “还是不要了,若是让人发现乔七,反倒有理说不清.” 苏九歌摇头,看他眉目中笼着散不去的郁色,遂又轻声道:“火莲刺客有线索了吗?” “没有,”谢远这段时间忙着追查火莲刺客,越查越惊心,顿了顿,眸有痛苦的看着苏九歌,“娘子,若是姨母她,她……” 第338章 云贵妃的厚爱 “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站在你的身边.” 苏九歌知道他想说什么,握紧他的手,“无论是不是她,你都要注意安全.” 火莲刺客当年刺杀了冰玉环,现在又来刺杀谢远,当年的曲折经过并不知,但如果只有冰玉涧知道谢远的身份,这答案,也快要水落石出了. 第二日一早,天色已经阴沉下来,看那模样,该是一场瑞雪等着降临. 苏九歌裹紧披风,匆匆赶紧皇宫,递上云贵妃赐予的腰牌,便顺利进了宫. 云清宫里,云贵妃抱着鎏金手炉,正坐在窗边发呆,看见黄顺领着苏九歌进殿,眼里顿时起了亮色,“你这丫头,怎么久久也不来看本宫?” “娘娘金安,” 苏九歌笑着福身行礼,待起身后才笑道:“民女去弄物资车了,这是物资清单,娘娘若是对其中的小玩意儿感兴趣,民女七至十天就可以给您送到手上.” “苏丫头,你这成天都弄的什么稀奇玩意儿啊?” 送茶进来的黄顺听见她的话,伸手接过清单递到了云贵妃面前,又不免嗔怪了句:“皇宫里要什么有什么,还能短缺了娘娘的物什不成?” “人家丫头是份好心,瞧你这嘴碎的,还不赶紧给本宫翻开?” 云贵妃成天闷在宫里,也缺个人逗乐子,催促黄顺赶紧翻开册子,苏九歌眉眼含笑,抿唇不语,黄顺哪敢迟疑,才待看第一眼,就惊叫起来,“哟,不是咱们炎国的东西啊?” “那是自然,炎国的东西可以随时调遣,别国的才叫新鲜玩意儿.” 苏九歌笑着点头,“民女是南国人,所以册子前半部分是南国的丰盛物资,后半部分则是离国盛产而炎国没有的东西.” 云贵妃不语,细细的翻看了几页,眼里便起了浓厚兴趣,“九歌,你这盘棋下的极大,真的可以确保那些东西七天左右就可以送到炎国吗?” “当然,民女前阵子已经跟车去南国确定过了,十天内东西必会送达.” 苏九歌肯定的点头,又不卑不亢的浅笑:“娘娘若是感兴趣,咱们还像上次脂粉店那样,联手合作,如何?” 云贵妃端脸笑骂,“你这丫头,不愧是生意人,进宫找本宫,就是想谈生意的吧?” “娘娘慧眼,民女这点小心思,哪逃得过您的眼睛?” 苏九歌笑捧了句,云贵妃心里受用,也未见怪,只笑道:“这次又要本宫做什么?” “物流方式新出来,首先还是得多做宣传,但这些东西耗费成本颇大,便只先在上流阶层推行,所以此次还请娘娘费些心神,想想那些朝廷命妇,贵族千金都喜好些什么东西?” “等那些东西确立下来后,我便派人先运送一批回来,届时还请娘娘以您的名义再开个宴会,到时民女在宴会上顺势推广,便可一举多得.” “你到是安排的周详,”云贵妃笑了,想想又道:“再过段时间便是冬祭节,本宫邀请那些命妇千金进宫同乐,你赶着时间把东西送来.” “行,”冬祭节大概还有近一月的时间,完全来的及,苏九歌盘算了下,也就笑着点头,“看天色应会大雪封路,烦请娘娘赶在天晴时把清单给民女,民女好早做安排.” “黄顺,你看看,这丫头居然还催促本宫了?” 云贵妃笑骂了句,“本宫晓得你事多繁忙,待会儿便叫云清宫上下都帮着想想,保证不误了你的事情便是.” 苏九歌笑着受了训,又福了福身,“如此,民女便谢过娘娘的疼爱了.” “你倒是个乖巧的,”云贵妃笑的开心,看着仿佛都年轻了些许,苏九歌看她心情不错,又顺势为难的说道:“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请您斟酌.” 见云贵妃望过来,便又道:“娘娘,物资运的快,全靠无数的马儿在拉动,才有足够的动力赶行程,而民女所知,炎国对马匹数量控制甚紧,届时还请娘娘多作担保.” 云贵妃敛笑,脸上也浮了为难:“你养了不少马?” “民女包下了个马场,专供拉车之用,但怕有心人故意捣乱,所以先向您报备一声.” 那么多的马匹,有心人稍查就能查到她头上来,苏九歌也不敢大意,拿前程当赌注,便只能将云贵妃拉到一条战船上来, 但看云贵妃沉吟不语,便低了头轻叹:“要是不行的话,民女再想想其他办法?” “唉,也不是不行,只是圣上对骏马管的极严,你这……” “娘娘若是信不过,民女可立下誓约书,禀明此事乃民女自己主意,娘娘并不知情.” “你这丫头,本宫难道还是贪生怕死之人不成?” 云贵妃生气的瞪了眼睛,黄顺却暗自碰了下她,见她望过来,才又低低道:“娘娘,别忘了您并不是自己,还有云清宫上下,乃至整个云家.” 云贵妃一怔,苏九歌也只当没听见黄顺的话,微笑道:“娘娘,誓约书是必须的,民女顶着您的名号在宫外行事,自然也不能陷娘娘您于不义之地.” 黄顺老脸一红,随即叹了气,“苏丫头,你也别怪洒家多嘴,娘娘向来心直口快,容易轻信他人,已经在此之上吃过无数亏,马匹事关国运,娘娘若是因此栽了,整个云家都得因此而覆灭.” “我哪会因此责怪公公,倒是公公一片忠心,令人敬佩.” 苏九歌笑容清甜,神情坦荡,黄顺愧然摇头,“洒家知你是个心善的好丫头,但是此事关系太大,所以……” “公公不必愧疚,是民女唐突了,民女再想其他办法便是.” 云贵妃能答应是最好,但若不成,也只能另想他法,苏九歌摇摇头,也无责怪之意,倒是云贵妃有些过意不去,“九歌,你写份保证书,本宫帮你兜着便是.” “娘娘!……” 黄顺有些不同意,云贵妃却瞪了眼睛,“吵什么?本宫做事自有分寸.况且你瞧九歌丫头眉清目朗,一身正气,哪像是蓄意要害本宫,意图谋反之人?” 第339章 天地间的另一抹绝色 苏九歌一愣,眼神闪了闪,微微垂下了头. 黄顺被斥得不说话了,转身默默拿了笔墨纸砚过来,“苏丫头,娘娘是打心眼里疼爱你,记着你自己说过的话,可别负了她的好意.” “公公,我明白娘娘的宠爱,万不敢负娘娘的深情厚意.” 苏九歌点头,心情沉重的写下了保证书,见云贵妃笑容和煦的望着自己,脸上跟着陪笑,心思却一片迷茫,书面之词可以忘却,但云贵妃的是厚爱,让自己怎敢疑她? 陪着云贵妃说了会儿话,苏九歌便准备离宫,去筹备冬祭节之事. 天色阴沉,寒风凛冽,已有晶莹雪花从天而降,云贵妃怕苏九歌冻着,便将怀里的手炉给了她,又赐了件番邦进贡的雪貂大衣,看她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肯放人离开. 黄顺将她送出大殿,都忍不住感叹了声:“苏丫头,你是真得娘娘欢心,老奴跟着娘娘数十载,也没见她对谁有过如此厚爱.” 说着又替她整整雪貂大衣,“就这件大氅,还是圣上赐给娘娘的,娘娘自己都舍不得穿,却毫不犹豫的给了你,由此可见,你在娘娘心里的份量.” 苏九歌默然,半晌才低低的道:“九歌会谨记娘娘的恩德,在宫外多行善事,替娘娘祈福积德.” “唉,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娘娘疼你如亲生女,你莫负她便成.” 马匹的事情终归牵涉太大,黄顺是真怕会出岔子,临走又忍不住提点了句. 苏九歌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郑重点头,见天色不早,便要告辞离去,宫门口却响起了嘹亮的通传声:“圣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灰白交加的雪地上,瞬间就跪倒了一片人,黄顺微微变了脸色,拉着苏九歌赶紧站到侧边,云贵妃也急匆匆的从里殿出来了,看见苏九歌没来得及走,示意黄顺照应她,便踏着雪迎出殿,微微福了身:“圣上,皇后姐姐.” “平身吧.” 淡漠威严的声音传来,苏九歌在廊下望过去,就见个相貌与谢远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站在雪地里,唯一不同的是他脸上多了风霜,也更显威严厚重. 而旁边的美妇眉眼间含着淡淡的笑,瞧着温婉秀雅,依稀能瞧着谢远的轮廓. 苏九歌打量了两眼,便极快的收回了眼神,只等云贵妃将两人迎进殿后,便可离开. 云贵妃也是此意,陪在皇帝墨凌天的身边,将人往殿里引,而皇后冰呈涧随在别一侧,跟着缓步上了台阶,堪堪到廊下,便惊诧了声:“云妹,这不是你最爱的是那件雪貂?” 整件大衣通体雪白,毫无杂质,质地柔软又保暖,云贵妃看她还是注意到了垂着头的苏九歌,眼神微闪,还是笑应了句:“这丫头得臣妾欢心,便赏给她了.” “哦?朕倒是不知,玉容你什么时候收了个贴心的丫头?” 玉容是云贵妃的闺名,见圣上因着冰呈涧的话而起了兴趣,心里都后悔死了,早知道会遇上烦人的冰呈涧,她随便拿件披风给苏九歌,也免得苏九歌招人注意啊? 但见墨凌天问到了自己头上来,也只得陪了笑脸,“圣上,这丫头就是上次臣妾跟您说的脂粉店的苏九歌,这次又给臣妾送来了些新鲜玩意儿,臣妾便回了雪貂大衣给她.” “听云妹你这么说,本宫倒是很好奇,苏姑娘给云妹你带来了些什么好东西,居然值得云妹你将雪貂大衣都当了回礼?” 冰呈涧笑盈盈的相询,看着也无逼迫的意思,云贵妃却已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提那档子事干什么? 苏九歌略略抬头,便见着了云贵妃满眼的懊恼之色,而冰呈涧看见她的容貌,又掩嘴惊呼了声:“这里哪里来的小姑娘?清姿丽妍,就是本宫瞧着也忍不住喜爱.” 墨凌天随着她的惊呼声望过去,眼神瞬间就晦暗了几分,云贵妃见状,赶紧有意无意的挡在了苏九歌身前,又催促了声:“先前不是说你夫君还在家等着你吗?这会儿见过了圣上和皇后,也该赶紧离去,别误了和你夫君约定的时间.” “民女初见圣上和皇后娘娘的天人之姿,一时忘了这茬,幸亏娘娘提醒.” 苏九歌垂头,准备行礼告退,冰呈涧却微微笑了,“苏姑娘,听云贵妃说,你似乎从宫外带了新鲜玩意儿回来,不知可否让本宫也开开眼界?” 想告退的话到嘴边又被逼了回去,苏九歌对谢远这个姨母也是服了,这是蓄意挑衅? 索性抬了头,落落大方的笑道:“皇后娘娘,民女是生意人,此前去了趟南国,因感念贵妃娘娘的恩德,便带些了当地的新鲜玩意儿给娘娘,不见得能入皇后娘娘您的法眼.” “至于贵妃娘娘赏赐民女的雪貂大衣,那是娘娘宅心仁厚,见天寒地冻,雪花飞舞,民女又穿的单薄,便赐给民女在路上作御寒之用.” 明若秋水的眸里波光潋滟,摄人心魄,展颜笑顾,昏暗的天色仿佛都已亮开,天地间又多了抹倾城绝色,众人皆是微微一愣,有些难以回神. 饶是墨凌天见惯了美色,也愣了下神,但很快就率先开口,“倒是个口齿伶俐的小姑娘,既然你家夫君在等你归家,且就离宫吧.” “民女谢过圣上.” 苏九歌福身行礼,便跟着小太监匆匆下了台阶,在昏暗的天色里一路远行. 冰呈涧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贵妃看了她两眼,也就朝盯着宫门远处的墨凌天微微笑道:“圣上,殿外风冷,咱们进殿去吧?” 墨凌天点头,威严的眼里却晦暗未散,这女子机灵聪慧,以后绝非池中物. 只是不知她夫君又是怎样的傲气儿郎? 苏九歌回到家中时,谢远已经回来了,正焦急的等着她归来. 听见苏九歌说了冰呈涧的事情,也有些摸不清她的意图,只摇头道:“我并未向姨母提起过你的事情,大概是她与云贵妃不和,两人暗中较劲之下,便把你也牵扯进去了吧?” 第340章 雪日赈灾 谢远如此说,苏九歌也只能当自己是卷进了皇后与贵妃之间的恩怨. 提醒谢远要多注意冰呈涧的动静,苏九歌也就开始着手准备冬祭节的事情. 大雪倾城,连着冻了十来日,冬阳方才露头,苏九歌一早赶去脂粉店,便见积雪压倒了不少民房,放眼望去,街边多了许多灾民. 等到了店里,玉儿也摇了头叹息:“少夫人,这雪下的太厉害了,咱们都没办法营业.” 苏九歌看看冷清的街道,又回身问道:“人都来齐了吗?有没有家里受雪灾的?” “大家伙儿都来了,得您庇佑,并没有受灾的人.” 玉儿摇头,苏九歌知道了大概情况,盘算了下,当即沉声说道:“这次雪灾颇为严重,你马上去准备东西,咱们在店旁边准备施粥,援助难民.” 玉儿自是没意见,赶紧就忙着去准备了,婉儿凑过来,有些不赞同的道:“少夫人,那些难民和咱们又没有关系,您又何必浪费银子去救他们?” “婉儿,你虽忘了,你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照你的说法,我也不必救你.” 苏九歌横眉,冷冷的说了句,婉儿脸上一阵尴尬,退到旁边不说话了. 玉儿办事颇利落,很快就带着人在脂粉店旁边的巷口支起了粥锅,准备开火烧锅. 眼看锅里冒起浓浓热气,传出粥米清香,苏九歌又让小七拿着锣去主要街道喊了几圈,不多时,店外便排起了领粥的长龙. 谢远和齐天恒来时,见着如此盛况,都有些讶异,“娘子,这是你做的?” “当然,”苏九歌站在店门口,看着排起的长龙,心里则在盘算是否还需要买米买柴,琢磨了下,又让小七去联络城里的包子铺,让多送馒头过来. 馒头配稀粥,在这寸草难寻的雪天里,好歹也能捱过这段苦日子了. “九歌,你可真是个活菩萨,据闻官府还在往上递折子,琢磨怎么拨银救灾,你这倒是抢在人家的前头,先把大伙儿给安顿好了.” 齐天恒竖了大拇指,由衷夸赞,苏九歌笑着摇头,“咱们那些银子都是由衣食父母一点一滴聚集起来的,他们受了灾,也就该是咱们反哺的时候了.” “道理简单,人人都懂,但并非人人都有你的菩萨心肠,付诸实际行动啊?” 但看那些受灾的百姓虽然凄苦,但望着巷口蒸腾的热气时,眼里流露生的希望,齐天恒心里就莫名的涌起热血,眉梢眼角忍不住的多了感慨笑意. 如果没有苏九歌,那些难民该怎么熬过严寒冬日,自己又怎知人生的另一种活法? 长龙从早上排到了午间,也没有间断过,由此可知受灾的难民不知凡几,苏九歌让小七赶紧备粮备柴,准备应付不时之需,才刚忙完,玉儿便领着黄公公进来了. 黄公公一身寒气,脸上却是笑开了花,“苏丫头,洒家就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丫头!” “公公说笑了,快请坐着,喝杯热茶暖暖身.” 苏九歌笑笑,亲自给他斟了盏热茶,才问道:“是娘娘那里的册子有消息了吗?” “喏,瞧你急的,这不就是吗?” 黄公公把怀里的小册子拿出来给她,又笑道:“娘娘怕思虑不周,还特意叫上了几个手帕之交,一同帮你研究出来的,希望能派上用场.” 小册子将近十来页,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苏九歌看的心头一阵感动,“娘娘用心了,民女感激不尽,等宴会之时,绝不会辱没了娘娘的厚爱.” “你对娘娘用心,娘娘自然也对你的事情上心,难得你施粥之时都不忘娘娘,娘娘知道后,心里必然高兴.” 方才来时,黄顺见着街上长长的人龙,还吃了一惊,但听那些难民皆在夸赞云贵妃和苏九歌乃是活菩萨,稍一打听,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一想到苏九歌行善之时还不忘替云贵妃,黄顺就满眼皆是笑容,把册子递给了苏九歌,也就起身笑道:“洒家得赶紧回宫把这件事告诉贵妃娘娘,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公公过奖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九歌笑着摇头,并不自傲,黄顺心里又多了几分钦佩,匆匆赶回宫,云贵妃正在御花园里赏梅,看见他回来,当即就笑问道:“怎么样,那丫头还满意吧?” “娘娘的用心之举,那丫头自是感激涕零.” 黄顺点头,云贵妃看他咧着嘴,脸上是收不住的笑,又好奇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娘娘,那丫头真是个妙人儿……” 黄顺上前,低低说了苏九歌赈灾的事情,云贵妃听的亮了眼睛,雍容华贵的面上满是笑容,“这丫头当真心思灵巧,这可是解了圣上的难题了.” 早膳时圣上还在愁思赈灾之事,没想到那丫头竟然广散善财,抢先赈灾? 黄顺看她高兴,又帮衬着道:“娘娘,那丫头年轻,虽有善心,但善财未必足够,您看是否委婉的向圣上提提,干脆让她赈灾得了?” 顿了顿又道:“她这粥摊若是没了后继之力,那些难民还得受苦,您也知道朝廷那些命官有点什么事能纠缠个几天几夜都不睡觉,等他们讨论下来,难民都得升天了.” “你说的也是,难得苏九歌有足够的行动力,咱们是该帮衬着些.” 云贵妃深有同感的点头,转身领着黄顺去了御书房,刚到门口,一本奏折就迎面飞来,若不是云贵妃出身武将世家,有些武功底子,非得被奏折砸中不可. 堪堪闪开飞来的奏折,就听御书房内响起墨凌天的怒斥声:“户部的人在哪里?朕叫你们现在放粮救灾,不是叫你们等年后春种,秋后再收稻!” 云贵妃走进殿里,就见地上跪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个个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看见她走进来,墨凌天才微微敛了怒色,“爱妃,你怎么来了?” “圣上,赈灾之事已经有人在替您解忧分难了.” 云贵妃笑吟吟的说了句,墨凌天一阵诧异,“朕和众臣还在商议,是谁已经在赈灾了?” 第341章 偏心的丫头 “就是那天您看见的苏九歌,那个得臣妾宠爱的丫头.” 云贵妃把苏九歌今早就开始施粥的情况说了下,末了又道:“圣上,雪灾十来日,那些灾民已经到了疾苦边缘,着实没法子再等商议,该早些施予援手才对.” 墨凌天皱眉,“所以,爱妃的意思是?……” “圣上,那丫头就是个年纪尚轻的生意人,料想手里积蓄不多,您看是不是?” 云贵妃眨了眼,笑嘻嘻的朝墨凌天伸手,“您多少支援点,解解她的难处?” “难得爱妃管朕要银子是解难民之危,朕准了!” 墨凌天被她逗的笑了起来,看看殿下跪着的那群人,又是一个茶盏摔飞过去,恨铁不成钢的怒道:“看看你们,行事居然不如个小丫头,朕都替你们感到丢脸!” 一众大臣唯唯喏喏,不敢应声,暗地里却互递了眼神,苏九歌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既然苏九歌已经开始赈灾,又得了云贵妃进言,墨凌天便干脆放权给云贵妃和苏九歌,让她俩全权处理赈灾事宜. 云贵妃头次担此重任,眉梢眼角都染了喜意,行了礼就准备告退,墨凌天却喊住了她,“爱妃,这就准备走了?” 云贵妃一愣,不解的望着他:“是圣上还要与臣妾商议赈灾之事吗?” “那倒没有,”墨凌天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容光焕发的云贵妃,半晌才说话:“爱妃瞧着,似与往日有些不一样了……” “有吗?”云贵妃上下打量了自己,又笑着摇了头,“圣上,玉容还是那个玉容,哪里有过变化?如果圣上无事,那准臣妾告退,去找那丫头商量赈灾之事.” “贵妃娘娘,您的确与从前有些不同,要知往日您来找圣上,那都是……” 墨凌天身边的太监总管东福笑说了句,以往云贵妃来找圣上,那几乎尽是为了争风吃醋的鸡毛蒜皮之事,但这段时间以来,好像安分大度了许多? 东福这么说,云贵妃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摇了头,也无责怪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墨凌天却大步跟了上来,“走,朕与你去瞧瞧.” 他倒想看看,那丫头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苏九歌只当黄顺是把此事当成个乐子告诉云贵妃,但接到官府手札时,顿时就愣了,她只想帮帮那些难民而已,怎么突然就升成这么高的规格了? 但见官差一批批的运粮运柴过来,又有专人帮着维护秩序,那些不知道几品的大官走了又来,把难民都镇的不敢出声了,苏九歌终是反应过来,这是捅到了皇帝面前啊? 不过既然有皇帝出面,那这些难民也就有救了,苏九歌放宽了心,只管把那些难民都安排妥当,正忙的不可开交时,肩膀却忽然被人轻拍了下. 苏九歌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黄顺的笑脸,“苏丫头,跟洒家这边来.” “公公,你不是回云清宫了吗,怎么又冒寒跑来了?” “别急,等会儿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来了.” 黄顺领着她拐过街角,就见避风处停着辆普通的马车,看见车辕上坐着的人,又笑着介绍了句:“这是大内总管,东福公公.” “苏九歌见过公公.” 乖巧的行了礼,苏九歌面带微笑的直起身来,东福笑了下,“果然是个灵巧的丫头.” 说着就替她掀了帘,“快上来吧,圣上和贵妃娘娘在等着你呐.” “圣上和娘娘都来了?” 苏九歌惊了下,赶紧提裙上车,见墨凌天和云贵妃果然一袭便装,面含微笑的端坐在车内,赶紧蹲身行礼,“民女见过圣上,娘娘.” “平身吧.” 墨凌天出声,看她脸上都沾着灰,笑容里便多了几分赞许,“难民怎么样?” “目前临时的吃住都已安排妥当,若风雪不再加剧,三至五日后便可以组织灾后重建.” 这事苏九歌已经琢磨过了,那些灾民流离失所,光靠施粥是行不通的,等雪化之后,还得赶紧帮助他们建起一个容身之所,那才是长久之计. “难得你想到这一步,的确是心思慎密之人.” 墨凌天原本还想交待一番,但人家已经把事情都想得极为通透了,也就不再多言,转而说道:“走,陪我们去看看那些难民.” 苏九歌自是不敢不从,率先下车,等墨凌天下车之后,看见云贵妃出来,赶紧就上前搀扶着她,“娘娘,雪天湿滑,您可得当心着点脚下.” “瞧瞧,这丫头还真是偏心,方才我下车的时候,可没见她叮嘱半句.” 墨凌天摇头失笑,云贵妃轻嗔了他一眼,“天哥,你可是男子,难道也要注意脚滑?” 出了宫,便是寻常称呼,墨凌天微愣,转眼又笑了,“那还是不必了.” 东福笑了,“主子,老奴搀着您吧?” “你还是自己注意着点吧,别让我还要去扶着你.” 墨凌天自感还没有到走雪地就需要人搀扶的时候,率先走了,马车本就停在街尾,众人又皆是着普通衣衫,混在人群里也不起眼,倒没人发觉异样. 看见几人在队伍旁站着,有老者就好心的道:“年轻人,如果没碗,就去脂粉店那里领,那店主好心,什么给咱们备得齐齐的,你们领了碗,只管去后头排着队就是了.” 墨凌天点头,又问了句:“老人家,这队伍还长着呢,你们就不怕到最后领不到粥?” “我一个老头子怕什么啊?” 老者笑了起来,伸出干瘦枯老的手指着脂粉店,“看见没有?那店是个好心姑娘和宫里贵妃娘娘合办的,大伙可都管她俩叫活菩萨呢,有她们在,就不怕没咱穷苦人的饭吃.” “对啊,那姑娘赛天仙似的,心肠又好,大家很喜欢她!” “咱们没福气见着贵妃娘娘,想来娘娘也一定是个心善貌美的大好人!” “炎国能得如此有福气的女子,是圣上之幸,也是咱们所有老百姓的幸运啊!” 那些排队的人都七嘴八舌的夸奖起来,听的云贵妃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苏九歌眨了下眼,看看身边含笑的墨凌天,便又讨了个巧,“两位女子皆是托圣上洪福,没有圣上的英明之治,哪有今日的及时赈灾?” 第342章 给皇帝送礼物 “说的对,圣上英明,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说到底,还是咱们有个好圣上.” 云贵妃也笑着夸赞了句,听得墨凌天失笑摇头,那老者也笑了起来,“圣上英明,乃是齐天之福,咱们这些老百姓啊,只盼着有口饱饭吃就成了.” “是啊,咱们老百姓求的不多,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现在受了灾,圣上能及时赈灾,那对老百姓来说,就是位英明的圣上.” 话音未落,那些端着碗的难民都感同身受的点了头,墨凌天面色凝重起来,众人的心愿看起来如此渺小,可他连如此渺小的愿望都还没有达到,看来他还得继续努力啊? 云贵妃看他神情沉重,也跟着低了眉眼,“天哥,你还好吧?” “无妨,”墨凌天摇头,告别老者,缓缓往前走,那些难民虽然衣衫褴褛,但脸上皆是扬着笑容,墨凌天走到店门口时,脸上又微微露了笑容. 苏九歌在旁边低低的道:“墨爷,夫人,是去店里小坐,还是去粥棚旁看看?” “去店里吧.” 墨凌天摇头,他从那些难民脸上已经看到了苏九歌的善心,没必要再去粥棚旁瞧个究竟,此事有她盯着,完全可以放心. 云贵妃也笑了,“九歌,这事全权交由你负责,我从旁协助,若是哪个调皮的敢不听从你的吩咐,你就尽管告诉我,看我不揪他的耳朵.” “玉容,你还是少年时的脾气,动不动就想揪人家的耳朵啊?” 墨凌天感慨起来,云贵妃怔了怔,忽就红了眼眶,“天哥,你还记得我从前的事?” “只是留在记忆深处了而已,并非遗忘.” 看她红了眼眶,墨凌天眼里也多了丝温柔,牵着她的手缓步踏上阁楼,云贵妃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有多久的时间,墨凌天待她没有如此温柔过了? 回头看看凝眸浅笑的苏九歌,眼里多了感恩,若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吧? 阁楼上燃着炭火,温暖如春,苏九歌只叫玉儿从旁服侍,旁人一概不准上楼. 趁着玉儿下楼来提茶时,婉儿又眼巴巴的凑了上去,“玉儿姐姐,方才上楼的那两人是谁啊?我看少夫人都陪在后面,是不是特厉害的大官?” “婉儿,少夫人做事自有她的主张,你这般私下打听,就是窥探主子的私事.” 玉儿板着脸训斥了声,说罢就提着茶壶上楼了,气得婉儿在楼下跺脚,哼,小贱人,不就是得了苏九歌的常识吗,在自己面前有什么好神气的? 苏九歌就在走廊里,接过玉儿手里的茶壶,亲自给墨凌天和云贵妃斟了茶,墨凌天闻着清幽茶香,赞叹了声:“这是离国特有的雾灵尖?” “墨爷好眼力,这正是雾灵尖,此次我的商队从离国回来,就带回来了半斤.” 苏九歌笑着点头,云贵妃浅浅的抿了小口,才点头道:“果然是正宗的雾灵尖,你这丫头,皇宫统共也就二斤左右,你这里还收藏了半斤.” “刚好碰见,他们就顺带收回来了.” 苏九歌看云贵妃似乎喜欢雾灵尖,便把剩下的全都给了黄顺拿着,黄顺看向云贵妃,不知该收还是不该收,云贵妃也不见外的笑道:“既然是九歌的好货,你且收着便是.” “还是夫人最懂我的心意,这些俗物,可不及娘娘的厚爱.” 苏九歌向来是重情之人,并不在意身外之物,墨凌天在旁看的笑了起来,“这下好了,我想喝雾灵尖,还得向玉容你讨要才成.” 云贵妃笑的得意,“天哥若是喜欢,回头玉容分你一半便是.” “瞧瞧,好东西刚到手,便开始向我得意了是吧?” 墨凌天哭笑不得的摇头,而苏九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方墨来,递给东福,“墨爷,这方墨是送给您的,您别嫌弃就成.” “哦,我竟然也有礼物?” 墨凌天看看东福手里的那方墨,有些不敢确定的道:“是南国的玉墨?” “对,”苏九歌笑着点头,“墨爷果然见多识广,这是南国独有的玉墨,据说南国皇帝自己也是一墨难求,甚少能收集到这东西.” “你这丫头还真是本事不小,这样的好东西都能收集到手?” 这下墨凌天也起了爱不释手之心,从东福手里拿过玉墨,入手生温,果然不负玉之名,而其质地软硬适度,极易研墨. 他常年批阅奏折,各色上等的墨用的不知凡几,但就真没用过这等墨,有些好奇的道:“听说玉墨一角便能书三千字,也不知是真是假?” 苏九歌摇头,“我也不知真假,墨爷若是有兴趣,咱们可以来试试?” “还是不了吧?这等好墨,我得仔细留着.” 毕竟南国皇帝都一墨难求,他手里能私藏一块,想着也是件高兴的事情. 云贵妃听的笑啐起来,“爷这是舍不得了吧?” “看看,净知道拆我的台.” 墨凌天装模作样的瞪了下眼睛,但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自我登基后,便从未收到过来自别人的礼物,九歌丫头你是别出心裁的第一个.” “墨爷喜欢就好,我就是个生意人,也不大懂得那些虚礼的.” 苏九歌笑着摇头,云贵妃亲昵的拉了她的手,“若是你不懂礼,那这世上也就没有懂礼之人了.” “那是夫人您厚爱,把个粗野的苏九歌夸成了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我才不喜欢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看着就叫我倒足胃口.” 云贵妃在她面前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倒是苏九歌清咳了声,提醒她注意墨凌天还在,墨凌天却笑道:“玉容从前便这般直率性子,我早已经习惯了.” “想来墨爷和夫人少年时,也定是段佳话.” 苏九歌顺着话风笑说了句,听着外面似乎传来谢远的声音,正想出去叫他先别上来,谢远已经走了进来,“娘子,来客人了?” 黄顺跟在他身后笑:“这是苏丫头的夫君,老奴便放上来了.” 苏九歌吐血,难怪说法黄顺怎么不拦人呢,合着是已经认识谢远了啊? 再拦已经来不及,刚想向墨凌天介绍,墨凌天已经脸色苍白的起身,“你,你是远儿?” 第343章 父子相认 云贵妃一脸茫然,“远儿?天哥,他是叫谢远不假,但你怎么会认识他?” “他是远儿,是我和玉环的孩子,是我的修远啊!” 墨凌天激动起来,上前就要抓住谢远的手,谢远却微皱着眉躲开了,“你怎么见面就说我是你和谁的孩子?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 “不,我不会认错的,不信你看看你的腰上,是不是有块凤形胎记?” 墨凌天着急的就去掀谢远的衣服,谢远这回倒是没躲,掀开右侧的衣服一瞧,果然有块嫣红如血的凤形胎记,云贵妃都愣了,“还真是当年失踪的三皇子啊?” “我的孩子,我又怎么会认错?” 墨凌天激动的手都抖了,“你这孩子,这些年去哪里了?父皇找的你好苦啊!” “在南国,”谢远倒是没那么激动,微微皱着眉头,“天色晚了,雪天路滑,您还是赶紧回吧.” “不,我今晚就跟着你们住,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不回去.” 墨凌天耍了孩子气,云贵妃在旁边看得无奈扶额,“天哥,你忘了火莲刺客?” “那些该死的刺客,我找到他们,非得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想起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墨凌天就恨的咬牙,若不是他们从中作祟,当年他又怎么会落到妻亡子散的下场? 想想又紧张的拉住了谢远的衣袖,“远儿,你跟我回宫吧?那样父皇才能保护你.” 这乍见面就被墨凌天给认了出来,连个修饰都没有,苏九歌和谢远都有些措手不及,谢远拉着苏九歌出来,商量了会儿,才点头同意下来,“我明日跟你进宫.” “还等明日做什么?你带上九歌,咱们今夜就回不行吗?” “墨爷,您认回阿远就成了,我和阿远之间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公诸天下.” 苏九歌摇头婉拒了墨凌天的好意,墨凌天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远儿是炎国的三皇子,也是当年未能封成的太子,他若重回皇室,必是无数人追逐的对象,你确定不跟着他?” “不,”苏九歌肯定的点头,微微笑道:“苏九歌就是苏九歌,从不会依附他人而活,无论谢远还是墨修远,他若有异心,那只能说明缘分已尽.” “娘子,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有那一天.” 谢远握住她的手,看的云贵妃都动容起来,“这两个孩子,还真是…….” “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你们觉得好就成了.” 墨凌天也不多劝,依依不舍的离开,但还是把东福留了下来,叫他务必明早要带着谢远一起是进宫,他要向所有臣民宣布这件大喜事. 东福自是尽忠职守,几乎彻夜不眠的守在谢远房门口,等到天色微亮时,便恭恭敬敬的敲了门,“三殿下,该启程进宫了.” 房里的谢远和苏九歌已经起身,谢远闻言应了声,又无奈的看着替他系衣扣的苏九歌,“娘子,我原本还想拖段时间再去皇宫相认,没想到却被父皇先认出来了.” “你父皇能一眼就认出你来,那自是说明他从未忘记过你,才会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苏九歌觉得墨凌天应该是位好父亲,仔细的替谢远理好衣衫,才退后一步微微笑道:“从今日开始,你便是尊贵的三皇子殿下了,小女子先见过殿下.” 说着便福了身,谢远赶忙抢将上去将她扶了起来,“甭说我是三皇子,就算我做了这炎国的君主,在你面前,依然还是西关村的傻小子,永远都不会变.” 苏九歌只是笑,也不反驳他,“赶紧随东福公公进宫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娘子,我……” 谢远依依不舍,门外的东福已经又催促起来,谢远也只得赶紧随他进宫. 待人走了,苏九歌便也打起精神,赶紧安排难民一天的物资,还有云贵妃送来的册子,也要交给江老和程老赶紧带回来,千万不能误了宴会的事情. 一番忙碌,待停下来时已近傍晚,谢远却丝毫没有回来的意思,连等着了两日,谢远身边的乔八才带来了消息,谢远封了宁王,在宁王府被贺喜的众臣缠住,脱不开身. 既然是已经被封了王,无其他异事,苏九歌便也不再等待,遂自熄烛就寝. 雪后天气一直不错,苏九歌先期筹办了粥棚,后又立即着手安排灾后重建工作,忙的不可开交,云贵妃那边又派了人来,说宴会已经准备完毕,就等她和东西了. 这一提醒,苏九歌才想起来已经快近冬祭节了,而这段时间谢远也一直没有回来,连消息也很少,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明眸闪了闪,给了跑腿送信的赏钱,便准备去安排两老收集回来的东西,玉儿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少夫人,楚松那边送信,说官府找上门了,您快去看看!” 楚松一直负责着马场的事情,他那里的马是物流环节的重中之重,苏九歌哪还顾得上旁的,赶紧匆匆赶往马场,到那里一看,果然两队衣甲鲜明的官差守在大门口. 远远的看了两眼,又问跟来的玉儿,“怎么突然会有官差上门?” 她挂的民用牌子,马场里的马也不多,照理来说不致于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啊? “不知道,”玉儿摇头,想想又道:“您说会不会是有人告密?” 这告密人的范围就太大了,苏九歌远远看着楚松焦急的走来走去,也就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笑着打了招呼,“楚大哥,咱们守法经营,怎么惹了官家?” “哎呀,九歌妹子,你可来了!” 楚松看见她,顿时就松了口气,苦笑摇头,“我问过了,他们就说接到人密报,说我们私养良马意图谋反,所以前来查看,叫咱们必须杀了那些马.” “不会吧?谁的嘴那么碎?我养马拉车也不行?” 苏九歌瞪了下眼睛,见楚松身边的官差正盯着自己,又微笑道:“官爷,我是久缘脂粉店的店主苏九歌,也是这马场的东家,不知你可否能告知我,究竟是谁告的密?” 第344章 宁王殿下 “怎么,你想知道告密人,然后去杀害他?” 官差冷哼了声,“既然你是马场的东家,那马上把那些马杀了,不然就跟我去见官!”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这些马都是精心喂养的,怎么能说杀就杀?” 玉儿反驳了句,那官差横眉怒眼的瞪过来,“官府对养马数量有严格要求,你们是故意不知,还是就要蓄意谋反?” “官爷这话就说远了,咱们都是良民,又怎么会干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苏九歌笑笑,用眼神制住了玉儿的话头,才又道:“我这马儿可是经过批准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云贵妃,就是圣上也成,看他们是不是允许我养马拉车?” “嘿,你这小姑娘真敢夸口,那圣上和贵妃娘娘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啊?” 官差拿眼瞪她,苏九歌拿出从前云贵妃赐予的腰牌,在他眼前亮了亮,“你看这个?” “头儿,这真是宫里进出的腰牌啊?” 有手下小声的说了句,那官差愣了愣,忽地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你是谁来着?” “哼,我们家少夫人是久缘脂粉店的苏九歌,此次赈灾便是由她一手负责.” 玉儿冷哼回去,“你也不看看多少大官在我们店里进出,我们少夫人是谋反的人吗?” “原来是苏夫人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莫怪,莫怪.” 官差本还冷着脸,这会儿脸上都笑成了朵花,搓着手讪笑不已,“既是苏夫人开设的马场,那自是没有问题,都是小的听信了馋言,给夫人您添麻烦了.” “无妨,不知者不罪,你们也是受了蒙蔽.” 苏九歌摇头笑笑,宽恕了句,复又问道:“不知是何人居心叵测的想要害我?” “是个和这位姑娘差不多的丫头,装束好像也差不多.” 官差细细形容了下,玉儿才听完,便气得骂了起来:“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莫非二位认识那个丫头?” “是我脂粉店的丫头,因着从前有点过节,没想到她竟害我如斯.” 苏九歌给那官差塞了锭银子,这才赶回脂粉店,四下里找了个遍,却没见着婉儿. “少夫人,肯定是婉儿躲起来了,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搜?” “算了,也没造成实际伤害,她既走了,那就由她走,只叫我下次别撞见她就是了.” 婉儿就是头喂不熟的狼,苏九歌也没精力去应付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吩咐玉儿赶紧准备明天进宫要用的东西,玉儿却迟疑了下,“少夫人,少爷怎么不回来了?” 谢远被封为宁王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他却从被封之日起就没再回来过,上上下下都在揣测,难道少爷现在身份高贵,就看不起善良的少夫人了? 要真是那样,她们所有人非得联名请愿,废了他那个所谓的宁王不可. 苏九歌看看外边暖阳下的街道,行人往来,笑语连成片,也就跟着微微笑了起来,“他若有心回来,自会回来,若不回,又何必去问?” “可是您……” “去吧,把需要的东西安排好,我明日还得进宫应付那些贵妇千金,可别出纰漏.” 苏九歌并不愿多谈此事,玉儿见状,也只得无奈离开. 宴会订在冬祭节的夜晚,苏九歌午后便赶着马车到了宫门口,出来迎她的黄顺看她挥舞着马鞭,英姿飒爽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苏丫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事情?” “这个,只要我愿意,大概就没什么不会的吧?” 苏九歌笑了起来,利落的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就见里面装着不少的册子,其余的皆是云贵妃提过的那些稀罕精巧的玩意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黄顺都看花了眼,“洒家还和贵妃打了赌,说你收不齐那些东西,看来是我输了啊? “我可是有专门的队伍在收集物资,公公下次可别打这样的赌了.” 苏九歌从袖兜里拿出个小巧精致的玉串,递给黄顺,“上次见着公公似乎喜欢这种物件,这次便也让他们特意了个好的,送给公公把玩.” 上等的羊脂玉温润细腻,颗颗珠子皆是晶莹剔透,细赏之下,珠内似乎氤氲着云雾,黄顺赶紧就要推回去,“苏丫头,这东西太贵重了,怎么使得?” “东西再贵重,那也只是个死物,哪比得上公公对我一直的关爱?” 苏九歌把东西推了回去,又佯装生气的道:“公公要是不收,丫头可就要生气了哦?” “哎,你这丫头,罢了,我就收着,以后有什么事,你吱声就成.” 那玉串有多贵重,黄顺心里再清楚不过,感慨万千的收了东西,叫来小太监帮着赶车,一直到了宴客的春华殿,云贵妃已经在殿门口翘首以待了. 看见苏九歌下车,脸上就端了笑,等苏九歌上前来,才笑骂了声,“本宫若是不出声,你也就不知道主动进宫来看看本宫?” “娘娘,苏丫头忙着挣银子呢,您看看那满车厢的东西,可都是您点过名的.” 黄顺掀开车帘,叫那些小太临小宫女把东西往殿里搬,云贵妃看的啧啧称奇,“九歌,这些全是你这短短时间内收集回来的?” “娘娘,民女在南国和离国都有专门的物资收集队,所以时效很快的.” 苏九歌笑着点头,怕那些宫女太监粗手粗脚的侍弄不好那些精巧玩意儿,又亲着指导该怎么摆放,云贵妃也就跟着她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间倒是过的极快. 等到所有东西都放好没多久,那些贵妇和千金也开始三五成群的来了,看着云贵妃很快被人包围起来,苏九歌也就识趣的退到了角落里,并不多言. 黄顺看她如此乖巧,忍不住心疼道:“苏丫头,你那日为什么要拒绝和宁王一起进宫的提议?若是你随宁王进宫,以宁王对你的情深,这会儿也该是正儿八经的宁王妃了.” “宁王妃?那只不过是个头衔而已,于我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 苏九歌摇摇头,并不在意那些虚名,黄顺却嗔怪了眼,望向云贵妃那边,“你看娘娘身边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傍着男人荣华富贵?就你偏偏要逞强.” 第345章 皇宫推销 “公公,并非我要逞强,而是宁王他初归朝堂,许多事只可看破不可说破.” 苏九歌笑了下,黄顺听的似懂非懂,又有些替她着急,“你不露面,那些人便只当宁王还是个香饽饽,听说已经有不少王公贵族都争抢着把人送进宁王府呢?” “哦?是吗?那他还真是艳福不浅.” 明若秋水的眸里依然浮着清浅微笑,看不出丝毫火气,黄顺诧异的看看她,才小心道:“苏丫头,你当真一点都不介意宁王再娶个宁王妃?” 顿了顿,又道:“你要知道,你的家世摆在那里,宁王若再娶,那你最好的结果也就只是个平妻而已,再不济的,那就是侧妃,姨娘……” 说到后头,黄顺都有些不忍起来,苏九歌却依旧是淡淡的笑,“他从前便知我底线,若敢过界,后果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唉,也就只有你有如此底气,换个女子,只怕都要哭成泪人儿了.” 黄顺是自愧不如,见她并不担心那茬事,也就没有再提,而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黑透,殿里欢声笑语,该来的人也大多都也来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云贵妃也就含笑起身,那些贵妇千金自然给她让开了道,而云贵妃四下里扫了圈,看见角落里的苏九歌,当即就招了手:“丫头,赶紧过来!” 如此亲昵的称呼,当即就引得众人齐齐看向苏九歌,苏九歌也不怯场,落落大方的行至云贵妃面前,嫣然浅笑,“娘娘.” “哟,娘娘,这位便是最近大名鼎鼎的苏九歌,瞧着可真漂亮!” “对啊,这小模样像仙子似的,也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 “你看你们性急的样,哪有上来就问人家婚配了的没有?也不怕人家姑娘会害羞.” 云贵妃笑骂了句,一众妇人也笑了起来,等笑声稍歇,云贵妃招呼众人落座,才又道:“今天本宫召大家前来,一是冬祭节图个热闹,二是九歌也新鲜玩意儿推荐给大家.” “九歌姑娘不是开脂粉店的吗,还能出什么新鲜玩意儿?” 众人好奇起来,苏九歌从云贵妃身边站起身,笑着摇了头,“各位是思想陷入误区了,谁说开脂粉店的,就不能开绸缎庄?或许我名下还有酒楼歌坊也说不定呢?” “九歌可是纯粹的生意人,只有大家想不到的,没有她卖不出来的东西.” 云贵妃帮衬了句,又指指旁边长桌上摆着的那些精巧物件,笑道:“那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是九歌花心思弄来的,包括桌子,都是她特意要求设计的.” 顿了下,又笑望着其中位妇人,“赵夫人,你不是想求离国的冰蕊花吗,你看看桌上花瓶里插着的那束花,可否就是你要的东西?” “臣妇方才就觉得眼熟,但这冰蕊花向来只生在离国的悬崖边,而且花期颇短,如何还能在炎国的皇宫盛开?” 赵夫人满脸的疑惑,上前摸摸冰蕊花,又讶异起来:“真的是花朵啊?” “那当然是真花,”云贵妃笑了起来,“还有南国的松心兰,本宫记得前阵子,大家都爱收集这花,只不过松心兰太娇贵了,商队运不过来,目前也没见着有几盆.” “娘娘,这冰蕊花旁边的,可否就是松心兰?” 赵夫人惊叹起来,引得一众命妇都望了过去,就见桌上摆着三盆松心兰,一盆已经盛放,另外两盆含苞待放,淡绿的花朵如凌空飞舞的仙子,傲立枝头. 可不就是她们之间苦求的松心兰吗? “娘娘,您真奇了,这松心兰比冰蕊花还难得手,您是怎么得来的?” “对啊,臣妇托人找了许多,炎国没有,南国又运不过来,您怎么一下就得了三盆?” “本宫说了,这些东西都是九歌准备的,可不是本宫的功劳.” 云贵妃笑着摇头,把话题引到了苏九歌身上,甘愿替她当个铺路石. 苏九歌顺势接过话茬,微微笑道:“大家都知道冰蕊花的花期短,而松心兰更是得之不易,从离国和南国运送过来,大概要多久时间?” “这个……冰蕊花就算连根挖走,也只半月就会枯萎,而从离国到炎国……” 赵夫人稍稍盘算了下,顿时诧异道:“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 “对啊,还有这松心兰,它可比冰蕊花更加娇贵,离开温室就难存活,九歌姑娘你是怎么想办法把它从南国运到炎国来的?” 有懂松心兰的人也发出了疑问,苏九歌笑笑,“其实很简单,靠的是速度.” 说着向黄顺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带来的那些册子都发下去,而后才又微微笑道:“各位,这册子上记载的都是南国和离国的特产之物,各位如果感兴趣,可以向民女订货,七至十天内,必把东西送到各位手上,绝不延误.” 说罢又指指那束冰蕊花,“方才赵夫人已经说过了,此花的花期不超过十五天,但它此刻仍是娇艳如初,便可说明还有不少花期,由此可见民女的供货速度.” “两国的特产,十天就能运送到炎国?九歌姑娘,那马儿都得跑断腿吧?” 有人提出了质疑,苏九歌笑着摇头,“民女在沿途驿站和城镇均设有备马之处,马儿只需跑完它所负责的那段路程即可,并不会过多劳累.” 简短的解释了句,又有人提问了:“既然如此,那该怎么订货?” “把所需货物报给民女,当时付一半定金,货到后再付另一半就行.” 这般安排,倒是挺近人情,众人点了头,苏九歌笑道:“当然,那些稀世之物只能委托,时限不敢肯定,至于两国的违运之物,民女也是不会接单的.” “这是自然,大家伙儿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想那些不能想的东西.” 妇人们笑了起来,有千金小姐弱弱的问了句:“九歌姐姐,能代为送信吗?” “可以,七天能收到往返书信,比八百里加急也不会慢.” 苏九歌点头,那千金小姐红了脸蛋,低下头不知道盘算什么去了,又有小姑娘笑问了句:“九歌姐姐,我想要南国特有的那种糖人,也能带吗?” 第346章 王爷爱民女的佳话 “能,”苏九歌还是点头,明眸里含着大方自信的笑,“只要诸位能想到的,都可以带,但是注意一点,尽量莫选易碎之物,这马车跋山涉水的,很难保证完整.” 古代没有水泥路面,马车的减震性能不说也罢,易碎品上去,基本就成渣了. 她如此提醒,众人心里也就有数了,看大多人都在翻看册子,便又笑道:“今日那桌子上的所有物品,便归贵妃娘娘处理了,大家可在娘娘处下单,也可去久缘脂粉店找民女.” 云贵妃笑着接过话茬,“有喜欢松心兰的,价高者的前三拿走,本宫也不偏袒谁.” 她这话音未落,众人立即情绪高涨起来,纷纷围到了那长桌旁去选心仪的东西,云贵妃过去主持大局,苏九歌也就独坐在桌边,端了酒杯慢悠悠的喝酒. 连着两酒壶的美酒入肚,那边依旧还是选的热火朝天,苏九歌见目的已经达成,干脆便又拎了壶酒,准备告辞出宫,殿门口却有少女娇笑声传来,“呀,是圣上和宁王来了!” “宁王?是新封的那个宁王吗?听人说,他可俊俏着呢!” “俊俏有什么用?你都已经许配人家了,快把前排的位置让给我们!” “对对对,快让开,让我们也见见宁王的风采!” 一众千金小姐骚动起来,争相往前头凑,而云贵妃把苏九歌拉到身边,至殿门口迎接,看见墨凌天上前来,便微福了身笑道:“圣上.” “朕听说你这里热闹的很,便带宁王过来瞧瞧热闹.” 墨凌天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苏九歌,闻见浓郁的酒气,不由微皱眉了眉,“你喝酒了?” 苏九歌眨眼,“禀圣上,民女就喝了两壶春不倒而已,圣上应该不会心疼美酒吧?” “春不倒?还就两壶?” 墨凌天看她甚是无辜的样,摇头不已,“你酒量是真不错.” “多谢圣上夸奖.” 苏九歌笑眯眯的道谢,并不看他身后的谢远,墨凌天见她目不斜视的样,也不便多言,和云贵妃进了殿,才刚离开,那群千金小姐瞬间就围住了谢远. “宁王殿下,听说你喜欢酒,我府上搜罗了不少美酒,改日邀您一同品酒,如何?” “你府上能有什么好酒?宁王殿下,去我府上吧?保证让您满意而归!” “让开让开,宁王殿下,方才那桌上有瓶稀世佳酿,小女子买来送给您吧?” 莺声燕语不绝于耳,齐齐围着谢远献殷勤,苏九歌看看堵住大门口的人,笑了笑,退至一旁的宴桌上,又开始漫不经心的喝着酒. 云贵妃看她喝酒如喝水,都不禁皱了眉,“九歌,你也少喝些.” “娘娘,民女可是千杯不醉.” 苏九歌笑着朝她扬了下杯,话音未落,手里的杯子已经被人夺走,随即低沉醇厚的笑声便在耳边响起,“既然九歌姑娘千杯不醉,不如陪本王痛饮一番,如何?” “宁王殿下!” 那一群莺莺燕燕娇呼跺脚,谢远并不回眸,只笑看着苏九歌,苏九歌手托着腮,半拄在桌面,嫣然浅笑间,风华顿生,“宁王殿下,小女子区区一介民女,哪能得此荣幸?” “本王就喜欢小家碧玉,九歌姑娘今夜随本王回府,一醉方休,怎么样?” “既然宁王盛情,那小女子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只不过嘛……” “只不过怎么样?” “小女子好酒,宁王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私藏……” “桌上那瓶稀世佳酿,就当本王对九歌姑娘的定礼,如何?” 说话间,谢远已经倾身过来,苏九歌都不得不微微仰身,躲开他的靠近,谢远却趁势揽住她的腰,星眸里藏了深深眷恋,低低道:“娘子,我好想你……” 这段时间暗探四出,潜伏在宁王府外准备刺探他的消息,他也只好忍住思念,苦苦等着冬祭节,今夜机会正好,他这深情宁王爱上民间女子的故事,明日该传遍大街小巷了. 苏九歌脸红如霞,低低啐他,“傻样,也不怕圣上和娘娘笑话你?” “朕可是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有看见.” “本宫最近耳目不灵,那些甜蜜话儿不大听的清楚,刚刚你们说什么来着?” “圣上,娘娘!” 苏九歌羞的都不敢抬头了,窝在谢远怀里不敢抬头,有胆大的千金小姐跟过来,只听见谢远和苏九歌前头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宁王殿下,九歌姑娘虽然会挣银子,但料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是样样不通,您中意她,只会丢了您的脸面.” “是啊,宁王殿下,您若是娶个民间女子,于您今后也无益,您三思啊!” 不少少女都娇声相劝,谢远扶起苏九歌,满眼都是宠溺的笑,“九歌姑娘,有人质疑你,怎么办?” 苏九歌挑眉,“哦?难道民女不该是有宁王殿下你的宠爱,便可凌驾于她们之上吗?” “这话也对啊?本王钟意就行了,哪轮得着旁人说三道四?” 谢远轻哼了声,“本王就喜欢九歌姑娘这样的妙人儿,你们速速散开,别扰了兴致.” “宁王殿下,您真要娶了九歌姑娘,您会后悔的!” 一众少女见劝不动谢远,也只能愤愤退开,恍惚间就听得有人劝慰,“苏九歌一介平民,就算嫁给宁王也做不得正妻,大家别灰心,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是啊,她虽然得贵妃娘娘赏识,但身份摆在那里的,凭什么跟咱们争?” 不少人附和起来,谢远见苏九歌微微皱眉,便又低声道:“娘子,你别听她们胡说.” “她们说的都是事实,以我的身份嫁给你,那的确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 古代的尊卑观念就是如此,苏九歌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谢远听的不乐意了,“那从前我还是个傻子呢,却娶了如花似玉的你,我岂不是叫,叫……” “那叫一头傻猪拱了好白菜.” 苏九歌扑哧声笑了起来,对那些身份其实也并没有过多在意,谢远看她笑了,也跟着展颜,揽着她不肯松手了,“娘子,咱们回去吧?” 第347章 斗诗车轮站 “回吧回吧,再看你们俩你侬我侬的下去,本宫都要受不住了.” 云贵妃双手抱臂,都快忍不了他俩的腻歪劲了,明明就是两口子,却偏要在世人面前上演一出王爷爱上民女的深情故事,也不知道是为了哪般. 苏九歌笑嘻嘻的眨眼,又看看墨凌天,云贵妃看懂她眼神里的意思,脸色也不禁微微红了,都老夫老妻了,哪还能像小年轻那样秀恩爱? 但没等反应过来,手却被温暖手掌握住,偏头望过去,就见墨凌天温柔的笑望着自己. 脸上泛起红霞,也不禁含羞的略垂了头,苏九歌看两人有戏,也就拉着谢远走了,谢远却拉着她到了旁边的长桌前,笑道:“九歌姑娘的定礼,本王可不能忘.” “宁王殿下想拿这坛仙女泪去哄九歌姑娘,还得问咱们众姐妹同不同意.” 有胆大的将那坛稀世佳酿推到了桌子中间,不让谢远顺利拿走,有人起头,立即就有人附和起来,“对,宁王殿下,九歌姑娘能得您的青睐,众姐妹不服!” “哦?难道本王想要个女人,还得经过你们的同意不成?” 谢远微眯了眼,眉梢眼角不经意间便有肃杀之意淡淡流转,那些胆小的已经垂了头,胆大的愣了愣,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九歌姑娘,你就不能证明下你的实力吗?” 点名点到头上来了,苏九歌也笑了,“那就不知,姑娘你想要比什么?” 她既应战,一众少女顿时骚动起来,商量半晌,那胆大的俏丽少女就先开了口,“琴会吗?咱们来比琴如何?” “我会弹算盘,要不咱们比比弹算盘如何?” 苏九歌一句话回过去,那些少女掩嘴笑了起来,眼里明显多了不屑,苏九歌也不在意,就淡声道:“我不会弹琴,你也不会弹算盘,这局过了,下一个.” 少女很不服气,“可是弹琴明明就比什么弹算盘高雅,你怎么能同我比?” “高雅?倘若大家都身无分文的时候,你弹琴能当饭吃吗?” 苏九歌不想和她纠缠,略有不耐的挥手,“还有没有?没有我可就陪宁王殿下回府了.” 人群里立即就起了讥讽声,“九歌姑娘,你是女儿家,难道就不能矜持些吗?” “倘若今晚宁王殿下点的是你,你矜不矜持?” 方才说话的少女不吭声了,苏九歌觉得她们就是幼稚的可爱,直接了当的道:“琴棋书画我只会书,诗词歌赋倒是略通,你们赶紧挑一样上来,别耽误我和宁王的良辰美景.” “九歌姑娘,本王就爱你这爽快性子,听着心里头舒坦.” 谢远眉眼含笑的揽住她,又冲一众少女不耐烦的轻敲了桌,“无人应战,那就赶紧把仙女泪给送过来,别磨磨蹭蹭的拖延,耽误本王和九歌姑娘共度良辰.” “谁说无人应战了?” 方才没比成弹琴的少女又跳了出来,苏九歌倒是佩服她锲而不舍的精神,“比诗?” “比诗就比诗,我就不信,你的诗文还能高过我们?” 少女不服气的扬了头,看向众少女,“姐妹们,这定礼能不能送,就看你们了.” 众女自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宁王殿下喜欢个什么都不是的民间女子,当即就附和道:“正值雪落梅开的时节,不如以梅为题?” “这个不错,梅花性情高洁孤傲,她一个民间女子,哪会懂这些?” 那些少女都纷纷点头赞同,苏九歌听的好笑,“既然如此,那何不以雪为题?雪花自九天纷扬而来,冰清玉洁,不是人间俗物,我这市井女子就更不懂那些了.” “哼,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勾搭宁王殿下,本就不懂洁身自好是怎么回事.” 俏丽少女讽刺了句,苏九歌挑高了眉,诧异道:“难道你耳朵不好使,没听见是宁王殿下非要请我去宁王府喝酒吗?宁王甚合我心,难道我还不能答应他了?” “宁王合你的心?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身份,配的上宁王吗?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没听见是本王约九歌姑娘去的宁王府吗?” 谢远冷哼了声,又看向俏丽少女,“你是谁家姑娘,如此自傲?” “哼,我爷爷是镇国公,我父亲二品官,我母亲也是望族出身,苏九歌虽然能挣银子,名声也不错,但究竟是平民出身,如何能与我比拟?” “这么说起来,的确是很厉害啊?” 谢远轻叩着桌,笑容很是无害,“镇国公?二品官?” “朕从来不知道,镇国公的孙女居然如此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沉沉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少女一惊,立即就福身请罪,“圣上,臣女只是……” “圣上.” 苏九歌微微福身,让开了道,墨凌天扫了眼那些虽低着头,但明显不服的少女,才看向苏九歌,“虽然宁王钟意你,但你非官家出身也是事实,且让朕看看,你的文采如何?” 圣上开口,自是无人再敢推辞,请罪的少女眼里起了喜意,“圣上,臣女愿请战.” “圣上,民女有个提议.” 未等墨凌天应声,苏九歌便先开了口:“一个个来实在太浪费时间,不如她们上车轮战,,我独自应对,一柱香的时间定输赢,如何?” 墨凌天诧异了下,又笑着摇头,“你倒是挺自信,若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民女哪会哭鼻子?要哭,那大抵也是旁人哭给民女看.” 苏九歌眨眼笑了下,得了墨凌天同意,便看向一众少女,“车轮战,来吧.” “九歌姑娘也未免太自信了,丝毫不把咱们这些小姐妹放在眼里?” 俏丽少女冷笑起来,“我先来,倚仗望晴雪,溪云几万重.” 苏九歌眼也未眨,“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我来!”又有少女接声,“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 少女退下,又是一声清脆之音,“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苏九歌的话音未落,那俏丽少女惊喜一叫:“你输了,这句诗里并没有雪!” 第348章 表里不一的皇后 “是吗?还是头回知道,原来诗文是如此评判的.” 苏九歌笑了笑,并不多解释,墨凌天皱了眉,“不懂就别装懂,丢镇国公的脸面.” “圣上,苏九歌的诗句里并没有雪,臣女难道说错了吗?”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钻牛角尖?圣上既判了九歌姑娘赢,你且退下便是.” 有与国公府交好的妇人拉开了俏丽少女,墨凌天见那些少女还不服气自己的判决,就忍不住轻摇了摇头,又看向谢远,“赶紧带着美酒和佳人回府,别再生事.” “父皇训斥的极是,儿臣这就带着九歌姑娘回府.” 谢远拱手作揖,一派潇洒从容,左手拿酒,右手揽佳人,施施然的出了大殿. 才等两人走出大殿,云贵妃便皱眉敲了桌,“今日之事给了大家警醒,各位回去还须勤加修习诗文,嘴里嚷嚷着看不起平民女子,结果文采却不如人,简直丢了官家的脸面.” 一众少女被训斥得垂下头,云贵妃又看向方才被斥的俏丽少女,“回去仔细向你家里人讨教,看看那句诗究竟是什么意思,以后再闹此等笑话,休怪本宫关你禁闭.” 俏丽少女垂着头不敢说话了,云贵妃交待几句,也就与墨凌天相携离开了春华殿. 如今圣眷浓厚,哪有闲心和这些不懂事的丫头纠缠? 重要人物都走了,剩下的也是作鸟兽散,而谢远牵着苏九歌回到处在内城的宁王府,一路上就没有松开过她的手,等到府邸时,春香和秋霜两个丫头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看着俩丫头的笑脸,苏九歌还诧异了下,“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您去皇宫之后,乔大哥就带着奴婢们来宁王府了.” 秋霜笑嘻嘻的说了句,赶紧上前扶着她,不过瞬间又苦了脸,“姑娘,您喝酒了?” “姑娘?还真是个别致的称呼.” 如今她还只是宁王身边一个没名没分的民间女子,这称呼倒也合适. 谢远苦笑,满眼的讨饶,“娘子,我真后悔答应你那天的说词了,当时带你一起入宫,你现在早就是宁王妃了,我对你哪还用这般遮遮掩掩?” “若没有实力,我就算被封为宁王妃又如何?只会给你麻烦而已.” 今夜她可是见识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少女了,就算她和谢远不在乎,但在皇家眼里,家世仍是横在他俩中间的天堑,除非她掌握绝对的话语权,否则保持现状最稳妥. 谢远哪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怕她会受了委屈,但苏九歌愿意如此,那自己也就陪着她玩下去,等那些关注他的人过了新鲜劲,自己再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 小别胜新婚,小两口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苏九歌也破例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望着淡黄的帐顶,都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屏风外已经传来了秋霜的笑声:“姑娘,您醒了?” “嗯,”一声姑娘,瞬间唤的苏九歌回了神,起身准备穿衣,秋霜已经进来,一边麻利的侍候她穿衣服侍,一边笑说道:“王爷天刚亮时便上朝去了,只叫你好好歇着.” “他倒是精神好,也不见累?” 苏九歌嘀咕了句,秋霜没听见,又稍稍凑过来了些:“姑娘,您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早饭好了吗?我还得赶紧去脂粉店.” 苏九歌脸色一红,赶紧岔开了话题,秋霜也没追问,只笑道:“早膳都给您热着呢,等您洗漱完,春香姐姐就该给您送过来了.” 苏九歌看了下她,这进了王府,说话都跟平时不一样了啊? 不过皇家规矩多,避讳着点也好,苏九歌点点头,也没再多言,只管洗漱梳妆. 堪堪收拾完,院里就响起了春香的笑声,“姑娘,有贵客到了.” 贵客? 苏九歌起身迎出门,刚至门口,就见春香领着云贵妃来了,后头还跟着黄顺,明眸里顿时含了惊喜,“娘娘,天色尚早,您怎么过来了?” “从云清宫到内城的宁王府,可要不了多久时间,本宫闲着无事,就来找你说说话.” 云贵妃笑着搭住她的手,进了花厅,看春香伶俐的送了茶上来,又给苏九歌布置饭菜,顿时打趣道:“久未见面,昨夜怕是难分难舍吧?” 苏九歌脸红似霞,不依的嗔她,“娘娘!” “好好好,本宫不说,不说,”云贵妃笑的拿锦帕掩了面,只是肩膀仍在抽动,苏九哥看的甚是无奈,“您想笑就笑吧,他向来就是那个脾气,我已经习惯了.” “哎,你们小年轻真好,可以爱的轰轰烈烈,死去活来,我们年纪大了,都爱不动了.” 云贵妃笑着摇头,也没再打趣她,苏九歌却戏谑的眨了眼,“娘娘,昨夜我可是瞧着圣上在桌底下牵您的手了,您还敢说没和圣上爱的轰轰烈烈?” “哎呀,就你这丫头眼尖,什么都能被你瞧见?” 这下轮到云贵妃羞红了脸,满面甜蜜,不过转瞬又有些生气的道:“圣上昨夜都在云清宫歇息了,冰呈涧那个妖妇却偏偏派人来报,说她不舒服,硬生生把圣上叫走了.” 她嘴里的妖妇冰呈锏便是当今皇后,苏九歌初见之下便觉温婉秀雅的女子,有些诧异的扬了眉,“娘娘,那日我在云清宫瞧着皇后似乎挺温婉的,应该不会使诈吧?” “什么温婉?她就是靠着那副温婉皮囊,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云贵妃说起和冰呈涧之间的恩怨,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昨夜她不是不舒服吗,本宫大度的送走了圣上,暗中叫黄顺去打听,分明就是见不得圣上宿在云清宫,故意装病.” “还有啊,若是圣上送了哪个嫔妃礼物,不出三日,那嫔妃必被妖妇挑刺,无缘无故就得被罚过,闹的后宫一度都害怕收到圣上的东西.” “就本宫送给你的那件雪貂大氅,当时妖妇也想要,可是本宫看她不顺眼,就撒泼耍赖,反正是换着法儿的硬生生给它抢了过来,后来没出三天,妖妇就说本宫早间没请安,要罚本宫,本宫才不理她,还能怕了她不成?” 第349章 黄顺一脸的无奈,“娘娘,您还说呢,为了那件雪貂大氅,云家和冰家差点没打起来.” 费劲了心思才要来的雪貂大氅,结果却毫不心疼的就送了人? 黄顺是弄不懂云贵妇的心思了,她自己扬着下巴轻哼起来,“我就看不惯冰呈涧假惺惺的样,明明就是个狡诈女人,却偏要装成温良无害的样.” “她若是脸上就写着坏人两个字,那谁还会上她的当?也就娘娘您不知道转着弯的和她对抗,偏偏要硬碰硬,每次都是您吃苦头.” 黄顺入宫后就跟在云贵妃身边,绝对是她身边的老人了,也看多了云贵妃在皇后手里吃过的苦头,甚是无奈道:“您稍稍用点计策,也不至于被皇后一直压着.” “本宫那火爆脾气,能忍她的激将法?不当场战到底,还事后算账不成?” 云贵妃瞪了眼睛,黄顺苦笑,“但您的性子直,当场报仇,就没见您赢过啊?” “嘿,小顺子,本宫最近是不是太宠你了,让你都敢拆本宫的台了?” 云贵妃一巴掌扇在黄顺手臂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苦笑不已,苏九歌算是明白了云贵妃的性情,笑着摇头,“娘娘心直口快,确实不宜和阴险小人打交道.” “但本宫当时生气啊?那口气不撒出来,能怄得本宫整夜都睡不着觉.” “娘娘性子如我,也爱有仇当面报,但很多时候,咱们还是要学会以退为进.” 苏九歌笑的无辜,“就像我昨夜怼完全场,那输面子的也不是我嘛?” “苏丫头,你那小嘴儿怕是无人能敌.” 黄顺给她是竖了大拇指,云贵妃也只能羡慕,“本宫要是有九歌丫头的一半玲珑心思,那妖妇怎么可能爬到我头上来撒野?” “玲珑有玲珑的妙处,耿直有耿直的好,娘娘不必羡慕.” 苏九歌摇摇头,岔开了话题,“娘娘,当年往事,不知您还记得多少?” 云贵妃有些茫然,“不知你是指哪件?” “娘娘应该知道,现在的宁王殿下便是当初的三皇子,也是准太子殿下吧?” 见云贵妃点头,苏九歌才又缓缓道:“当初的太子册封典礼上,火莲刺客从天而降,导致先皇后身亡,准太子失踪,而当初与先皇后闹的水火不容的人,只有娘娘您……” 黄顺脸色一变,“苏丫头,你什么意思?” 苏九歌不应他,只眸光灼灼的盯着云贵妃,云贵妃躲不过她的眼神,脸上便现了为难,苦笑道:“九哥丫头,你这是在怀疑本宫是火莲刺客的主使者?” “娘娘,您应该明白我的心思,我若疑您,也不会问您.” “苏丫头,这件事情不是娘娘做的,娘娘背着这个黑锅多年,那全都是冰呈涧害的.” 黄顺缓过劲来,替云贵妃辩驳了句,苏九歌的眸色却越发凌厉,“黄公公,你应该知道,现任皇后与先皇后乃是亲姐妹,也是宁王的亲姨母.” “那又如何?最是无情帝王家,只有先皇后母子死了,现任皇后母子俩才有机会一步登天,你又明白这个道理吗?” “她俩是一步登天了没错,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现任皇后动的手?” “没有,”黄顺懊恼的垂下头,云贵妃苦笑着接过话茬,“九歌,我们若是有证据,绝不会容忍冰呈涧蹦跶到现在,毕竟本宫和她可是死对头.” 苏九歌皱了眉,沉吟道:“那就是说,您也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不,本宫能,只不过本宫答应了某人,生生受着而已.” 云贵妃摇头,轻叹了口气,“既然你问到这上面来了,本宫也不瞒你,当初宁王被册封为太子之时,圣上登其的时间并不久,根基尚且不稳,皇后身死太子失踪的事情对皇室打击太大,那些有心人蠢蠢欲动,圣上无奈之下,只得找了个背黑锅的人顶着.” 苏九歌一愣,“您就是那个背黑锅的人?” 云贵妃点头,“先皇后雍容大气,她死的不明不白,冰家的人自然不肯罢休,天天追着圣上要杀人凶手,你应该也知道冰家的权势,他们人心不稳,乃是国之大忌.” 后头话纵使云贵妃不说,苏九歌也明白了,“所以圣上找到您,把似是而非的线索往您这边引,让冰家把仇恨转移到云家头上来,让云家帮着牵制冰家?” “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本宫和冰呈涧不和,也不差这桩子烂事栽在本宫身上.” 云贵妃端起茶盏轻抿了口,黄顺在旁边苦笑不已,“您说的轻巧,这些年来冰家可没少找云家的麻烦,冰皇后对您暗中下手,也多数为了此事.” “就算没有此事,以冰呈涧的阴暗心理,本宫和她能相处愉快吗?” 云贵妃反问回去,又冷哼了声,“再说了,难道云家还能怕了她冰家不成?当年明知道圣上痛心难过,不知帮着解君忧,还处处逼迫圣上,本宫看那冰家就没几个好东西.” “娘娘!……” 黄顺扶额,他的好娘娘啊,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 云贵妃看他的样,自个儿讪笑起来,“九歌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九歌这会儿也完全听明白了,合着云贵妃是受了墨凌天的央求,为了社稷和爱情,甘愿挡在他身前,生生受了冰家多年的怀疑啊? 她这件事倒是能忍住不说,也由此可见,整个云家对皇室的忠诚. 苏九歌皱了眉,“既然娘娘您是受了圣上之托才甘愿背的黑锅,那您自是没有怀疑,不过也没有证据怀疑这事就是现任的冰皇后所为吧?” “没有,”云贵妃摇头,“这么多年来,圣上一直在追求火莲刺客的踪影,但直到你们出现后,火莲刺客才跟着一起现身,所以这事也值得细细深思.” “看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没有被我察觉.” 苏九歌没说谢远已经和冰呈涧接过头的事,见天色已经近午,也就岔开了话题,“娘娘,现在六部那边正在全力进行灾后重那家,咱们过去看看?” 第350章 一怒为红颜 “也行,圣上既然信任咱们,咱们可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自从嫁进宫以后,她的活动范围也就那么点儿地方,难得圣上竟然如此看重,把赈灾之事拨给了自己,说什么都得打个漂亮仗才行. 想到冰呈涧当时知道后的震怒场面,云贵妃就快活起来,看她怎么跟自己斗? 此次雪灾颇为厉害,需要重建的地方也不少,两人赶到重建场地,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一直忙到夜幕降临,谢远的马车来了,这才收工回家. 云贵妃坐着马车回云清宫了,苏九歌等到晚上歇息时,才把白天云贵妃说的那番话告诉是谢远,谢远顿时就惊的不轻,“所以说,这些年我一直怀疑错了人?” “如是云贵妃的确是受了圣上之托,那当年的刺杀案就另有隐情.” 苏九歌点头,拧了眉沉吟道:“咱们第一次遇上火莲刺客,是在送云贵妃回宫的途中,日云贵妃在场,可疑度参半,并不能完全洗清嫌疑.” “第二次那些人却是冲着我去的,要知那时云贵妃并不知你的真实身份,而且也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派人去刺杀我,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人知道你的身份,又想让你痛苦……” 那时初来炎国,谢远基本都是在暗中活动,能知他身份的,只有冰呈涧. 如寒星般的眸里缀了痛苦,“娘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顺公公说过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只有你和母后身亡,她们母子才能一步登天.” “可母后是她的亲姐姐,在我记忆里,母后待她并不薄……” “亲姐姐?你从小身在皇宫,后宫嫔妃间的那些勾心斗角应该不陌生吧?” 苏九歌轻轻拥住他,“阿远,人本来是黑眼睛红心肝,但是一旦沾染上了利益,那就会反过来变成黑心肝红眼睛,眼睛都红了,哪还会记得所谓的亲情?” 谢远黯然,仔细思索了前因后果,也无法洗脱冰呈涧的嫌疑,他藏了那么久,根本没人发现他究竟是谁,而露面后唯一联系过的,便只有冰呈涧. 他的好姨母,自己对她尚且有满腔的孺慕之情,她却想着怎么害死自己? 寒星般的眸里隐约闪烁着泪光,当年冰家一门双贵女,权势滔天,他的母亲虽然贵为皇后,但仍不忘照拂冰家人,哪知却由此害了她自己? 心里起恨,钢牙便咬的咯直响,苏九歌拥紧了他,“阿远,你还有我……” 无论未来怎么样,还有自己一直在他身边. “娘子,我恨她,母后当年疼她入骨,她怎么能设计害死母后?” “她想要的是母仪天下,是中宫之主的位置,你们却给她屈居人下的生活,她又怎么会甘心?” 苏九歌将他揽在怀里,像安慰孩子似的,轻拍着他的背,“每个人所求的东西都不一样,当年冰家没有察觉到冰呈涧的野心,才会引出此等祸事,” “就因为她有野心,就可以肆意的伤害他人吗?” “有野心无仁义,她就是个枭雄,日子久了,自然会被人拉下马的.” “哼,她就是个宵小之辈,当年夺走了属于我母后的一切,如今我统统要夺回来!” 谢远坐起身来,苏九歌听着他孩子气的话,好笑的摇了头,“皇后之位就算要夺,那也只能辅佐她人入主中宫,剩下的太子之位,你若想要,我便帮你夺来.” “我不想要那些,我只要你……” 谢远摇头,抱住了她,苏九歌哭笑不得的仰头,“我又没跑?” “不,你不明白,反正我只要您,旁人都不能代替.” “奇奇怪怪的,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谢远不肯再说,转而岔开了话题,神色凝重道:“娘子,今儿午后我去过凤仪宫,和冰皇后商量了怎么引出那些火莲刺客,但方才听了你的分析……” “你怎么不早说?若冰皇后就是幕后真凶,那九成九会假戏真做,直接杀了你.” 苏九歌尚未听完便皱了眉,“此事万不可行,知道吗?” “我方才是准备和你商量的,既然知道了其中纠葛,那这事我自会和她解决.” 谢远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你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 “你自己有分寸就行,”苏九歌也不想重复啰嗦,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呵欠,谢远看她累的不轻,也就抱了她起身,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旁,“娘子……” 苏九歌一个激灵,瞌睡都醒了大半,“别……” “别什么?难道是昨夜为夫的表现,还不如娘子的意?” 什么不如意,她睡到晌午才起,腰都快断了好吗? 苏九歌红透了脸,挣扎着就要跳出狼窝,哪料腰间的手却更束紧了几分,行往里间的脚步也急切起来,略略嘶哑的声音里透着无边魅惑,“娘子,你就是个磨人小妖精……” 一夜醒来,又是日上三竿之时,苏九歌自己忍不住红了脸颊,那个不知节制的家伙,他倒是精力充沛的去上朝,自己却怎么都睡不够. 早晨已经被浪费,只能急急起身,准备安排午后的事情. 利益于云贵妃安排的宴会,不少贵妇千金都开始前来订货,物流的生意颇为不错. 而脂粉店因着赈灾事宜,也一跃成为京都第一脂粉店,整日人流不断,苏九歌又赶着人气干脆盘下了京都最大的酒楼,钱庄也红红火火跟上了势头. 再顺势盘下那些行业顶尖的店铺,形成一条连锁产业链,京都商业,便已半数在手. 如此一来,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整个京都都知晓了那个受皇家宠爱,又经商有度的奇女子苏九歌,伴随而来的,则是宁王一怒为九歌,贬斥官家千金的佳话. 苏九歌听着秋霜叽叽喳喳的说着那些闲话时,窗外枝条已露了嫩绿,思春的花儿,已已经早早含苞,只等春风来临,便可迎风绽放. 放了手里的书,淡笑道:“那只不过是说书人嘴里的故事而已,听听便好.” “姑娘,您可说错了,如今京都大街小巷都在传诵您的厉害之处,咱们家宁王殿下,那是沾了您的光,才会被那些说书人编成故事.” 秋霜笑嘻嘻的反驳回去,看见院里绿枝间绽了点嫣红,又喜道:“姑娘,我看您最近也不怎么出门,要不给您摘枝花儿来解解闷?” 第351章 一块玉佩 “人家在枝头活得好好的,你平白摘了它干什么?” 苏九歌摇头,但听珠帘脆响,春香抱了账册进来,便又打起精神,“各家店子情况如何?” “有姑娘您亲自调教的人手在看着,一切正常.” 春香笑了起来,把账册放在她面前的书案上,“王爷早晨离开时让您多歇着,他今天会晚点儿回来,但没说是因为何事.” “他如今也是国之栋梁,自有他的事情要忙.” 苏九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翻开账册开始处理事务,不再说话. 现在生意越做越大,手底下的人手也越为越多,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就更多了,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每天的突发事情,也没空去想那些儿女情长. 好在谢远也扛住了漫天的流言蜚语,他封宁王至今,这宁王府里仍只有她这个名义上的姑娘在坐镇,也省却了她无数的闲事. 一时间心思又有些飘远了,闻到袅袅茶香,方才收神回眸,就见春香续了新茶上来,见她望过来,春香便轻轻的笑了,“姑娘,这是云贵妃送来的新茶,您尝尝.” “嗯,”苏九歌点头,素手执盏,茶香四溢,的确是不错. 明眸流转,刚要喝茶,想想又放下茶盏,“去把脂粉店新出的那套胭脂给娘娘送过去,就说我最近太忙,也未能去陪她说话,胭脂就聊表心意.” “奴婢知道了,马上就去办.” 对外事务全由稳重的春香接洽,续好了茶便匆匆离开,秋霜则陪着苏九歌继续看账册. 但没等翻过一页账,廊下又响起秋霜的声音:“春香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刚刚接到消息,物流那边出了急事,急需姑娘处理.” 春香的声音听着很焦急,说话间便已经到了房里,见苏九歌望过来,便急声道:“姑娘,京都有个仓库被人毁了,货物不能及时运出去,怎么办?” “马上派人去追查是何人所为,另外再加派人手去收购货物,价钱贵些没关系,但一定要让货车及时出发,不能损了物流的信誉.” 苏九歌给出了决策,春香领命,又匆匆离开,但没等多久,又满头是汗的跑回来,“姑娘,今天事都凑在一块儿了,马场那边也送来急报,说遭到了袭击.” “哦?这倒是有趣,什么事都赶在一起了啊?” 苏九歌从账册里抬起头来,“马场怎么样?损失严重吗?” “那倒没有,楚大哥机灵,只是有几匹马儿受伤了,并无大碍.” 春香说着又递了个玉佩过来,“楚大哥在马场拣到的,说是那伙神秘人掉落的.” “放着,我回头拿给阿远,叫他去查.” 苏九歌看了眼玉佩,玉质澄澈通透,上面还雕了繁复古朴的花纹,确定自己没见过此类玉佩后,便也把这事先放到了一旁,“去忙吧,有事再报.” 这来回几趟跑,把春香也累的够呛了,有些提心吊胆的出了门,但此次却是没再回来. 直到傍晚时,春香才归来,递了张请柬给苏九歌,“姑娘,这是皇后娘娘给您的请柬,放在了云贵妃那里,说是三日后在宫中举办宴会,邀您一同参加.” “也就是说,冰皇后借云贵妃之手,让我去宫里参加宴会?”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春香不懂那些套路,茫然的看着苏九歌,听着院里响起小丫环行礼的声音,知是谢远回来了,也就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两人退至廊下,谢远也进房了,看见请柬,顿时就皱了眉:“她想干什么?” “我与云贵妃亲近,你又不再和她热络,她大抵也急了吧?” 苏九歌看了两眼请柬,便没兴趣的推到了一旁,“也就是换个地方喝酒而已,无趣.” “那你便推了,我陪你在府里喝酒.” 谢远揽住她,满眼的柔情宠溺,苏九歌靠在他怀里,无奈叹气,“我倒是想推,但冰皇后把请柬放在了云贵妃那里,我不去事小,她找云贵妃的麻烦就事大了.” “从前不知道,现在才发觉我这个姨母玩小心机倒是挺溜的.” 谢远稍一细思,便明白了其中内意,但看苏九歌兴致缺缺的模样,便又笑道:“你且去点个卯,我那日就留在宫里陪父皇用晚膳,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带你回来.” “这样也行,否则浪费时间和她们勾心斗角,真是一大损失.” 现在没有冰皇后行凶的证据,她也不愿多去皇宫惹那些杂事,更何况手里头有了不少店铺,每天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哪还有精力再去应付她们? 眼神落到那块玉佩上,又淡声道:“阿远,见过那种东西吗?今天仓库和马场都遭到了袭击,那块玉佩就是在马场里找到的.” “我看看,”谢远拿了玉佩过来,才待看清,脸上便神色忽变,“真是在马场找着的?” 他那般模样,苏九歌便也坐直了身子,奇怪道:“楚松送过来的,有问题吗?” 谢远摇头,轻吁了口气,才道:“娘子,这是冰家的家族信物,嫡系子弟皆有.” “所以说,今天来闹事的那两拨人,其中一拨必定与冰皇后有关?” “信物不会说谎,冰皇后还真是处心积虑.” 谢远眯了眸子,“娘子,看来冰皇后已经按捺不住了,你多得加小心.” “王府被你布置得固若金汤,她想害我也不成,至于那些店子,我得打开门做生意,只能谨慎小心,想防也防不了.” 苏九歌叹了气,“这个女人隐藏多年,极难对付,还得赶紧找证据才行.” “可是火莲刺客来无影去无踪,想找他们,难如登天.” “不,既然嫌疑能锁定是冰呈涧,那咱们也不必非从火莲刺客下手.” 苏九哥凝眸,沉声道:“你去找找冰家的那些老人,尤其是服侍过你母后的那些人,从她们那里得知冰呈涧与母后之后的恩怨,再找相关人物进行突破,反而比较容易.” “也是啊?我一直盯着火莲刺客的行踪,反倒忘了这茬子事.” 谢远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点了头,“行,我马上派人去从此着手,应该会有成效.” 第352章 两国联姻 “希望如此吧,此事毕竟已经过了多年,早已物是人非.” 苏九歌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想想又轻叹了声,“纵然你现在已经回归,但你与母后是已经是从前往事,你若要动冰呈涧和太子,只怕冰家不会同意.” “倘若真是冰呈涧杀了母后,那冰家为什么不同意抓她?” “因为母后早已亡故,而冰呈涧还是鲜活的中宫之主,有她在,冰家的权势便不会受到丝毫损失,太子继位,冰家更是享有无上荣光,你觉得冰家会同意你动他们吗?” “这……可是冰呈涧能给冰家的,我也同意能给.” “冰呈涧已经在切实带给冰家利益,而你所给予的,还不过是个承诺而已.” 苏九歌心疼的抚上他的脸,“阿远,人心便是如此,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说的我都懂,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他从小生在帝王家,又哪会不知那些勾心斗角?只是从小被迫漂泊在外,早已把冰家当成了最后的亲人,哪知害他最深的就是冰家,他一时间哪里能接受? 既是答应赴约,三日后的傍晚,苏九歌便也乘着小马车进了后宫. 早春尚寒,宴会便设在了群芳殿内,等苏九歌赶到时,已经有不人都来了. 那些贵妇千金皆是珠光宝气,满身绫罗,从旁走过时,香气盈鼻. 笑语嫣然间,个个皆是姿色动人,窈窕妩媚,衬得满殿活色生香,笑语绕梁. 苏九歌也就一袭简单的青锦裙,发间依旧还插着那支紫玉簪子,扫了两眼人群,便径自坐到角落里去了,并不与人多打招呼. 她安安静静的坐着,那些眼尖的却没想放过她,殿里很快就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不时有人往她那边偷望几眼,苏九歌也只当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闭眸不语. 但很快就听得有脚步声靠了过来,随即响起少女的讥笑声,“哟,这不是京都的奇女子苏九歌吗?怎么穿着打扮如此寒酸?” “依我看啊,只怕是她故意找人传的话吧,否则她一个民间女子,哪有如此厉害?” “那可不?她傍上了宁王殿下,找人放谣言的银子还是有的.” 几个少女叽叽喳喳的嘲笑了几句,见苏九歌闭着眼眸,并没有搭理她们的意思,又有些恼火起来,“你什么意思?本小姐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我只听见几只山鸡在叫,什么小姐大姐的,恕我眼拙,真没有瞧见.” 话音未落,那些好奇围过来的人顿时发出阵阵轻笑声,几个官家小姐面红耳赤的怒瞪着苏九歌,“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山鸡!以为进了宁王府就能当凤凰吗?做梦!” “对!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宁王殿下岂是你能高梦的?” “你混进宁王府那么久,也没见宁王给你个名分啊?连个侧妃都没混上,真可怜!” “可怜吗?比起你们这些削尖脑袋想进宁王府的女人,我要幸运许多吧?” 苏九歌睁开眼,那双明若秋水的眸子波光潋滟,似笑非笑的道:“毕竟宁王府现在也就我一个正经女主子,宁王殿下啊,那可是夜夜与我同眠呢……” “呸!不知道害臊的女人!” “就是,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勾引我们的宁王殿下!” 一想到丰神俊朗的宁王殿下居然和这么个民间女子双宿双飞,众女的心都碎成了渣渣,甚至有人激动得就要上前来撕苏九歌,“不要脸的女人,你就该滚出我们贵女圈!” “啧啧,我才说了不过两句而已,你们就受不住了?还真是脆弱.” 苏九歌微微闪身,便躲过了攻击,反手又是一耳光甩到那少女脸上,清脆的耳光声里,夹杂着她清冷淡漠的嘲弄声,“不自量力.” “你!你一个平民女子,还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那少女怔愣了下,又发狂似的朝苏九歌冲了过来,而那些围观的少女有意无意的堵住了苏九歌的退路,苏九歌也没认人,随手就拉了个人过来,挡在了身前. 被拉的少女一愣,眼睁睁的看着人冲过来,吓的闭目尖叫,那冲过来的少女见势不对,赶紧就刹住了脚,冲苏九歌怒道:“你躲什么?赶紧给本小姐站出来!” “你当我傻啊?站在那里让疯牛撞?” 苏九歌耸了肩,那少女气的咬牙切齿,人群里却响起了冷笑声:“苏九歌,你也用不着猖狂,离国公主很快就要到京都了,要知道宁王可是联姻最佳人选.” 说话的却是那日要比赛的俏丽少女,分开人群走出来,那些少女见着她,顿时就欢叫起来:“蒙姐姐,苏九歌太不知好歹了,快教训她!” 蒙月点头,脸上带着冷笑,看看面色未变的苏九歌,“你怕是还不知道此事吧?等离国公主到了,你这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也就该滚出宁王府,消失在我们眼前了.” 苏九歌还真不知道这事,看蒙月似乎很肯定的样,偏就要气气她,挑了眉轻笑道:“就算宁王娶离国公主又如何?我终做过宁王的枕边人,而你们,只能羡慕嫉妒恨.” “苏九歌,你就是个脸皮比墙厚的女人!” 蒙月气的心口疼,“我看你失了宁王的宠爱,还怎么嚣张!” “就是!等宁王娶了离国公主,你也该被赶出宁王府,流落街头了!” “你们都在胡说什么?” 隐含怒气的威严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众女一愣,赶紧散开,又齐齐福身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相比云贵妃眼里的怒气,冰皇后温婉的脸上倒是带着淡淡笑容,“你们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本宫才刚知道的事情,你们竟然也知道了.” “娘娘,臣女是来时听祖父提过一言,才在殿上妄言,还请娘娘恕罪.” 蒙月乖巧的赶紧道歉,冰皇后温和的笑了,“无妨,这本就是事实,倒是九歌姑娘,” 冰皇后顿了顿,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神望向苏九歌,又摇头轻叹了声,“去年见着姑娘时,便知姑娘是人间绝色,若能与宁王琴瑟和鸣,也是桩美事,只可惜姑娘的身份……” 第353章 最佳人选 “娘娘,九歌姑娘什么都好,也就是这家世实在难登台面,辱没了宁王殿下.” 蒙月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赶紧帮了腔,那些少女见状,也纷纷说了起来,“若九歌姑娘是大家闺秀,宁王钟意她,众姐妹也心甘,但她是个民间女子不说,还是商家出身,这样的姑娘,怎么能嫁与宁王,拖累他这辈子的清名?” “商家女子本就多算计,九歌姑娘纵然再美貌,那也是徒劳!” 众女反正就揪着苏九歌的出身不放,再加之冰皇后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众人正是将她往泥里踩,听的云贵妃满眼怒火,“你们出身高贵,也没见你们做点什么好事啊?” “英雄都还不问出处呢,九歌行的善,比你们吃的饭还多,凭什么比你们低一等?” “云妹,大家就事论事而已,你怎么还着恼了?” 冰皇后诧异的掩了下嘴,略有责怪的道:“你看你,还和孩子们置什么气?”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贵妃娘娘,您不必为了民女而惹众怒.” 苏九歌顺着话风说了句,见云贵妃望过来,又朝她微摇了头,才笑道:“大家不过闲聊而已,皇后娘娘也不必往心里去,毕竟这决定权,还是在宁王手里.” 冰皇后摇头,满眼的怜爱,“九歌姑娘,男人的心瞬息万变,本宫倒是觉得,你若趁早离开宁王府,尚且能保全颜面,以你的手段,在京都活下去并非难事.” “多谢娘娘关心,毕竟圣上也有三宫六院,也不见娘娘主动离开,民女就更不会了.” 苏九歌一个软钉子回过去,云贵妃顿时扑哧声笑了,“说的对,圣上娶那么多嫔妃,皇后姐姐你也没哭闹着要走,现在宁王也没说娶旁人,九歌就更不能离开了.” “本宫也就是片好心而已,九歌姑娘可以选择不听.” 冰皇后脸上端着笑,藏在袖里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苏九歌看她笑得咬牙切齿的样,轻摇了摇头,往后微微退身,“民女就不耽搁娘娘主持大局的时间了.” 这是摆明给冰皇后下了逐客令,殿里那些人精顿时低低的倒吸了口凉气,这苏九歌的胆子倒是不小啊,居然敢公开和皇后娘娘作对? 冰皇后满心窝火,脸上都快挂不住笑了,眼神晦暗的看了眼苏九歌,方才离开. 她一走,那些少女也都纷纷散了,倒是云贵妃就留在了苏九歌身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九歌,你怎么样?” “娘娘,我没事,”苏九歌摇头,云贵妃看她并不问谢远的事情,便也就叹了气,“咱们都是今儿才知道离国公主要来炎国选夫,三宫六院都得迎接,而宁王,是最佳人选.” “离国公主选夫,那是离国公主的事情,宁王娶妃,那是宁王的事情,他若真要推脱,谁也奈何不了他,他若想娶,我拦着也无用.” 苏九歌知道云贵妃担心什么,满眸清浅微笑,“更何况,我相信他.” “唉,你看着挺机灵的,有时候也是个死心眼.” 云贵妃摇头,“方才皇后有句话说的没错,男人的心瞬息万变,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 “从南国到炎国,我与他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若是每次都为自己考虑,我与他也撑不到现在.” 苏九歌笑笑,她若真要为自己考虑,如今早已是叱咤商界的女战神,在当初那个小小的西关村,就已经甩掉了傻子谢远,又何必等到现在? “算了,你和宁王的事情本宫也琢磨不透,你们俩自己玩吧.” 云贵妃就是根直肠子,玩不来那些花花心思,看冰皇后和那些所谓的贵女谈笑风生,嗤之以鼻道:“瞧见了她的手段没有?明面上像在捧你,实则把你贬的一文不值.” “方才已经领教过了,不过那点小把戏,于我而言,还不够看.” 那种小儿科的把戏,苏九歌还没放在眼里,云贵妃听她如此说,顿时就竖起了大拇指,“本宫还是头次见人把那妖妇气得直哆嗦,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喜欢明面捧人,暗里讽刺,那咱们也有样学样的回过去,看看谁更生气?” 苏九歌眨眼,明眸里闪了狡黠,她就不信,冰皇后还能不顾忌颜面,撕破脸皮不成? 两人在角落里低声为笑,也没有上前去附和的意思,冰皇后瞟了几眼,也拉不下面子再去找苏九歌的不是,只能恨的心里暗暗咬牙. 这个女人,还真像情报里所说的,极为难缠啊? 时间晃悠悠的过,宴会过半,谢远果真和墨凌天来了,冰皇后迎上前去,温婉的脸上满是笑容,“圣上,不是说今夜繁忙,不会过来吗?” “有宁王帮忙,奏折已经批完了,便想着过来瞧瞧宴会怎么样了.” 墨凌天随意的答了句,而云贵妃领着苏九歌前来行了礼,便又乖巧的退到了一旁. 见她如此听话,墨凌天还有些诧异,主动向她走近了两步,“爱妃,是身子不适吗?” “方才和九歌谈起离国公主的事情,臣妾这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云贵妃直接就挑开了那层遮羞布,墨凌天一阵尴尬,看了眼苏九歌,才又道:“炎国与离国联姻,乃是强强联手,朕,朕也是思虑再三,才答应下来.” “父皇,联姻之事儿臣不反对,但儿臣已经有了九歌姑娘,绝不会再娶离国公主.” 既然话已说开,谢远便又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意愿,方才在御书房时他就因此事和墨凌天吵了一架,现在再提,依然不改重衷. 墨凌天被当众驳了面子,也隐隐有些生怒,冰皇后看了两眼,便微微笑道:“宁王,自古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皇即与离国有约,你还是莫让他失望.” 谢远嗤声,“那我若不回来呢?难道离国公主就寻不到夫婿了?” “你不回来,那咱们就当不回来的处理,但你既然回了,那自然是要先考虑你.” 冰皇后脸上笑意不减,温和道:“此事关乎国运,你还是莫要让你父皇为难了.” “说的真好,不让他为难,便让我这个做儿子的为难是吧?” 谢远恼火的很,寒星般的眸里闪烁着阴沉,“当初决定联姻的时候为什么要报我的名?明知我已有心上人,又为什么要来拆散我们?” 第354章 免死金牌 “宁王!” 冰皇后轻斥了声,“只是让你娶离国公主而已,只要公主同意,九歌姑娘一样可以留在王府内,又何来拆散你们之说?” “呵,我钟意之人,轮得着她来说留与不留?” 寒星般的眸里染了血丝,拉着苏九歌就要走,墨凌天微微横斜一步,拦住他的去路,眼睛却是看向苏九歌:“联姻之事已成定局,你就不准备劝劝他?” “圣上是让我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那些不相干的人?” 苏九歌勾唇,明眸里染了凉笑,“什么都好商量,唯独这事不行.” 冰皇后脸色一怒,“苏九歌,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只是捍卫自己的幸福而已,皇后娘娘又何必动怒?” 苏九歌瞟了她一眼,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她,冰皇后见她都不带正眼看自己的,心里越发恼的慌,“苏九歌,别忘了你的身份,以你的家世,根本就配不上宁王!” “哦?家世是什么?是掌天下权势,还是富可敌国?” “你,你这就是大逆不道!” 冰皇后气得直哆嗦,脸色铁青,一副恨不得撕了苏九歌的样,墨凌天看的皱眉,“皇后,此事朕与宁王尚在商议之中,你还是管好后宫的事情就行了.” “是啊,皇后姐姐,这毕竟还是宁王与九歌的私人事情,你还是少管的好.” 云贵妃逮着机会帮了句腔,又冲谢远使了眼色,让他赶紧走. 只不过墨凌天还横在面前,谢远也不好冲撞他,墨凌天见他俩想走,便微微侧开身,又率先离开,“陪朕走一走.” 他说了这话,谢远和苏九歌也只能跟在他身后离开. 墨凌天一走,冰皇后顿时就把气撒到了云贵妃身上,恼怒道:“云贵妃,本宫瞧你最近甚是闲的慌,不如今年礼佛的经书全数由你抄写,磨磨你的心志.” 云贵妃又哪肯吃亏,“皇后姐姐这话就说错了,你看你横眉怒眼神似煞星的样,还是赶紧多抄抄经书,去去你的煞气,免得哪天不小心冲撞了圣上,那可就罪过了.” “你!云玉容,你故意要和我做对是吧?” “冰呈涧,咱们俩斗了那么多年,还差这一次吗?” 云贵妃才不怕她,冷笑起来:“冰家在你手上也没见发扬光大,这么多年来还是与云家旗鼓相当,你啊,还是收敛点比较好,免得哪天阴沟里翻船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罢也不再理她,施施然的回云清宫去了. 剩下冰皇后站在殿门口,恨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这些贱人,都要和她作对是吧? 那说不得就要让她们尝尝自己的厉害,去做个糊涂鬼吧! 墨凌天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谢远和苏九歌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直到远离了群芳殿,拐到御花园那边,墨凌天才淡淡开口:“九歌,这事真的不容商量?” “圣上,民女什么都不缺,就只求个白头到老的良人而已,” 苏九歌点头,就听墨凌天无奈的苦笑起来,“你的银子比朕的国库都要丰盈,智谋更是不输朝中那些谋士,朕知道你什么都不缺,所以才会征询你的意见.” “你看当今朝代,哪位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九歌,你允了朕这一次,朕答应你个条件如何?” “圣上,您放了宁王这次,民女把手头的银子都拨给国库如何?” “九歌,你应该知道朕现在不缺银子.” “那民女也不缺那些所谓的条件,吃穿不愁,身边更有良人相伴.” “你这丫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答应朕?” 墨凌天无奈了,就算没有宁王这茬,苏九歌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墨凌天也不想与她为敌,叹了气,“朕赐免死金牌,佑你此生炎国平安无忧,如何?” “圣上,免死金牌虽好,但是与民女的幸福比起来……” 苏九歌想拒绝,但看墨凌天瞪了眼睛,又狡黠的改了口:“既然圣上如此有诚意,那民女也不能不识趣,但民女只能保证不横加干涉此事,至于宁王最后娶不娶离国公主,可不关民女的事.” “行,你不横加干涉,朕已经心满意足了.” 墨凌天舒了口气,也不想逼急了苏九歌,否则整个炎国都得跟着遭殃. 说罢又看向谢远,“九歌已经同意了,你什么意见?” “父皇不是已经订了亲事了吗?这会儿还问儿臣什么意见?儿臣的意见还重要吗?” 谢远冷哼了声,有些赌气的别开头,墨凌天深深看了他两眼,才道:“你是炎国的宁王,肩上就担着不可磨灭的使命,你的皇弟都有了正妃,只有你的妃位还空着.” “那只是没有公开而已,九歌是陪我一路风雨走过来的姑娘,这妃位,只能是她的.” “朕知道你的心意,但现在不是事急从权吗?” “这件事,父皇还是恕儿臣从权不了,离国公主来了,儿臣也不会见她.” 谢远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分余地,墨凌天也隐隐有些不高兴起来,苏九歌见状,又帮着打了圆场,“圣上,民女有个提议,您看可行吗?” 但见墨凌天望过来,才又浅笑道:“既然您与离国商定了联姻,那咱们自是不好毁约,但宁王与民女夫妻情深,您若做那个恶人,以后父子相见也难免不自在,您说是吧?” 墨凌天点头,若不是心疼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他又何必委屈求全? 苏九歌微微笑了下,又续道:“现在被逼在这个难过的坎儿上了,那咱们各自退一步,离国公主要来选夫,咱们不拦着,等她来后,咱们再安排其他的人选,成吗?” “若你能有办法叫她放弃宁王,那朕也绝不拦着你们小两口恩爱.” 都谈到这个份上了,墨凌天也给了痛快话,说着又看向谢远,“这下该满意了吧?” “反正儿臣只要苏九歌,旁的女子那就是路边的野草,儿臣瞧都不愿意瞧.” 谢远牵住苏九歌的手,赌气的说了句,把墨凌天都给气笑了,“九歌,朕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能受得了这臭小子的脾气的?” 第355章 冰皇后的苦心 “圣上应该听过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吧?宁王于民女而言,温柔体贴,实是难得的良人.” “也就是你眼拙,居然能看上这个傻小子,他傍着你,可是享了不少福.” 南国那些往事,墨凌天也听谢远说起过,若是没有苏九歌,谢远哪能尽快回到炎国? 苏九歌笑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不改初心,于民女而言就是最好的福气.” “行了,你们俩回去吧,朕都嫌你俩腻歪了.” 墨凌天都有些扛不住了,看着俩人携手离开,眼里不禁多了丝温柔,回身见云贵妃就站在不远处,面有淡笑的望着自己,那丝温柔顿时就化作了笑意,“玉容……” 谢远拉着苏九歌回到宁王府,一声不吭的就回了房,春香和秋霜站在廊下,看见苏九歌跟在后头进了院子,顿时就小心翼翼的道:“姑娘,您和王爷吵架了?” “没有,”苏九歌摇头,示意她俩就在外间侍候,自己跟着谢远进了房,见他默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窗前,便也缓步过去,坐在他身边,“阿远,你生气了?” “娘子,你明知道我不会娶离国公主,又为什么要答应父皇的条件?” “你娶不娶,那离国公主都会前来炎国选夫,你若真逼急了圣上,让他在你的幸福和江山社稷之间做个选择,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苏九歌替他斟了茶,才又淡声道:“已经无法避免的事情,又何不给个转圜余地?否则无论圣上做了什么选择,日后你们再相见时,心中难免会有个疙瘩存在.” “我知道,但就是生气他为什么不提前把此事告知我?若我早知道这事,大可以先表明态度,再挑人选就是,也不至于落到如此被动的地步.” 谢远不是不明白墨凌天的难处,但就讨厌他瞒着自己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有些心烦的叹了气,将苏九歌拥入怀中,“娘子,我会快找出替代人选,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带着你远走天涯,没有了宁王,那离国公主自然也会挑选其他人.” “如果不到逼不得已,还是别如此行事.” 他好不容易才重回皇室,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根基,一气之下走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反正我只要你,谁若是强逼着我们分开,那我宁愿舍弃所有.” 若没有心爱之人陪在身边,江山社稷又有何意义? 宴会闹了个不开心,苏九歌过两天也就忘了,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而谢远忙着找人代替自己,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早朝过后,便急着要出宫,却被人拦在了御花园里. 见是冰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蝉芝拦住了自己,谢远就微不可察的皱了眉,“有事?” 蝉芝恭敬行礼,“宁王殿下,娘娘想请您去凤仪宫一叙.” “本王还有要事需要处理,你转告娘娘,就说本王等段时间,再去拜访她.” 谢远现在不愿见冰皇后,着急要走,蝉芝却依然挡着去路,脸上是不卑不亢的笑,“宁王殿下,上次您便是如此回绝奴婢的,这次再样,不合适了吧?” “那本王再换个借口?” 寒星般的眸里隐隐闪了讽刺,蝉芝也只当没看见,微笑伸手,“宁王殿下,请吧?” 都已经被堵住了,谢远也只得先放下心头事,跟着蝉芝去了凤仪宫. 冰皇后正站在熏炉前调香,微微抬眸看了眼进来的谢远,又低头忙活手里的事情去了,只是嘴也没闲着,“修远,姨母听说你最近几日颇忙?” “嗯,我不愿意娶离国公主,自然得想办法来推脱这桩婚事.” 谢远知道冰皇后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也没隐瞒,如实说了近况. 冰皇后调香的手微微顿了下,随即又轻斥了声:“胡闹!她苏九歌不过是个民间女子,你放在府里宠着也无碍,但怎能因她而失了轻重?” “什么叫轻重?姨母,苏九歌是我的心上人,那便比所有人都来得重要.” 谢远皱眉反驳了句,气的冰皇后也不调香了,转身坐到堂上,才语重心长道:“修远,你母后早逝,我便是你半个母亲,你听姨母的劝,娶了离国公主,只会对你有益无害.” 见谢远要反驳,又挥手打断他的话,才又说道:“这个离国公主也是流落在外,才刚被离国君主找回,受尽万千宠爱,你娶了她,便等于如虎添翼,懂吗?” “苏九歌虽是你的心上人,但她的家世也是摆在那里的,无你并无任何益处,你若真心疼爱她,那就等娶过离国公主之后,再把她立为侧妃,岂不是两全其美?” “现在离国公主已快至京都了,你一句不娶,就是把你父皇架在火上烤,明不明白?” 冰皇后就差苦口婆心的劝他,谢远垂了头,“可是我舍不得委屈苏九歌……” “她是平民女子,能被你立为侧妃,已是天大的恩宠,又何来委屈?” 冰皇后见他似有动容,又加了把劲,继续劝道:“你心疼她会受委屈,那她也该心疼你的难处,大家互相体谅,各退一步,岂不是很好?” “那,那我再考虑考虑,等见过了离国公主之后,再决定是否娶她.” 谢远给了托词,冰皇后却只当他是想要看看离国公主的姿色,眼里这才多了温和笑容,“听说离国公主花容月貌,应该不会差的.” 顿了顿,又道:“现在冰家全靠你六皇弟撑着,你也得尽快壮大实力,与冰家相辅相成,以后的路才会好走,否则冰家倒了,咱们也就没有了外援,懂吗?” “外甥谨记姨母的教诲,就先告退了.” “行,去吧.” 冰皇后点了头,看谢远出了凤仪宫,温和的眼色才露了旁人看不懂的复杂神色,而蝉芝走了过来,低声道:“娘娘,奴婢觉得宁王对您似乎起了疑心?” “他有无疑心都不要紧,利用完了,他也就没有价值了.” 冰皇后垂眸,眼里闪了古怪笑容,“去,叫火莲盯着苏九歌,落单便杀了.” 那个女人难缠的紧,容不了她多活几日. 第356章 不懂礼数的公主 谢远忙完回到宁王府时,天色已经黑了. 苏九歌坐在桌前翻看账册,见他进来,便先斟了茶,“怎么这么晚?” “联络了好些世家子弟,均对离国公主有意,但就是不知道那公主喜欢什么样的?” 谢远喝了半盏茶,才稍稍歇气,“高矮胖瘦,潇洒冷酷,我是样样都备齐全了,就等只等离国公主过来,给她推荐那些公子哥了.” 苏九歌听的眉眼含笑,“照这样下去,你都可以当媒婆了.” “媒婆就免了,我这辈子,大概也只用说这回亲,以后这样的事,轮也轮不上我.” 谢远都被折腾怕了,顺了气,才坐在她身旁好奇道:“娘子,你说是不是巧合,那离国公主竟然也流落在外,才被离国君主找回去,据说是受尽了万千宠爱.” “身世倒是和你相差无几,不过人家比你幸运,可以风风光光的来挑选夫婿.” 苏九歌笑说了句,谢远却傲娇的扬了头,“错,是我比她幸运,我早有心上人相伴,而她还要不远千里的来挑夫婿,且还不知今后和夫婿是否琴瑟和鸣.” “听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啊?” 明眸里漾开了笑意,“离国公主来到京都之后,不是要设宴迎接她吗,到时候我请云贵妃帮忙,扮成个小宫女去探探离国公主的口风,看她到底喜欢哪款夫婿?” “这个主意不错,有了目的,咱们也好向她推荐人选.” 谢远亮了眼睛,并不怀疑苏九歌的能力,不过转眼又沉了眸色,“今日下朝时,冰皇后将我拦到了凤仪宫,苦口婆心的劝我娶了离国公主,将你立为侧妃,你说她是什么心思?” “她该是知道我性情刚烈,你若听她的劝娶了离国公主,那势必会与我闹僵.” 苏九歌稍稍沉吟了下,心中便有了见解,“我若离开宁王府,八成会落在她的手里,用来掣肘你,若我忍了那口气,我与离国公主之间也会势同水火,迟早会捅出娄子来的.” 谢远沉眸,“她倒是算计的厉害,前后都叫咱们讨不到好处啊?” “她惯常在深宫里勾心斗角,这点招数大概也算不得什么,就用来唬唬你而已.” 苏九歌笑了起来,“你可是她的亲外甥,她如此劝你,你八成会听.” “如果是别的事情,我或许会考虑她的提议,但这件事,谁说情都没用.” 他从前便许过诺言,会永远保护苏九歌,又怎么能食言? 没等谢远搜罗完京都的各色美男,离国公主便已经到了京都,苏九歌接到谢远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也就赶紧悄悄溜进宫去找云贵妃,准备探个究竟. 之前已经跟云贵妃打过招呼了,这会儿云贵妃就焦急的等在宫门口,远远看着苏九歌猫着腰一路小跑过来,顿时就急切的招了手,“这边,快来!” “娘娘,亏得您的云清宫离宫门不远,不然我这双腿只怕是要报废了.” 苏九歌一溜烟的闪进宫门,就靠在墙上先大喘气了再说,云贵妃看的好笑,“你这小身板可需要锻炼了,想当年本宫绕着皇宫跑上一圈,那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是啊,娘娘年轻的时候,哪个嫔妃要是惹着她了,她也不干别的,就追着人家后面跑,那些嫔妃生生被练出了好腿力.” 黄顺拆她的台,看云贵妃作势要扇过来,赶紧就躲开了两步,冲苏九歌笑眯眯的道:“苏丫头,宫女衣裳已经给你备好了,你看是先歇会儿,还是怎么办?” 苏九歌捂着呯嗵乱跳的心脏,“那边宴会开始了没有?” “已经开始了,本宫知道你要来,便想了借口离开的,还得赶紧回去.” 云贵妃有些焦急的望了望宫门外边,“黄顺,找几个小宫女来帮着九歌换衣服,本宫得赶紧带着她过去才行,否则冰呈涧那个妖妇指不定又要找茬.” “别,衣服给我,我马上去换就行了,不必麻烦.” 知道这等重要场合,云贵妃也不能离开太久,苏九歌努力的顺了气,又一头冲进内殿,没等会儿再出来时,便成个姿色俏丽的小宫女. 云贵妃笑着摇头,“你若是身在官家,这后宫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 “就我这野性子,哪受得了宫内的束缚,还是外头的世界自在.” 苏九歌对皇宫生活是敬谢不敏,跟在云贵妃身边急步走向春华殿,才堪堪到门口,就撞上了冰皇后身边的蝉芝,蝉芝倒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贵妃娘娘.” 她做足了姿态,云贵妃也不好说什么,准备离开,蝉芝却微微笑道:“娘娘,方才圣上还找过您呢,您做什么去了,用时这么久?” 云贵妃脸上一冷,“本宫去做什么,也没必要向你解释吧?” “那是自然,是奴婢僭越了,”蝉芝微微后退了步,又看向苏九歌,“这位小宫女倒是瞧着面生,从前没见在娘娘身边出现过?” “蝉芝,本宫看你是跟在皇后身边,狗仗人势,越来越放肆了吧?” 云贵妃满脸冷色,“本宫去做什么,云清宫里有什么人,用得着向你报备吗?” “奴婢不敢.” 蝉芝挨了番训斥,也不敢再多言了,垂首退到了一步,云贵妃这才轻哼了声,领着苏九歌从侧边回到了主座上,墨凌天只是面色温柔的看看她,便不再多言. 不过看见她身后微垂着头的苏九歌时,眼里顿时闪了惊讶,这丫头又搞什么名堂? 但见苏九歌和云贵妃都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没有出声,而一直焦急等待的谢远看见云贵妃领着苏九歌过来,这才心中大定,开始气定神闲的饮酒. 墨凌天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无奈的摇了头,又看向离国的使者,“不是说昭月公主已经来了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她的踪影?” “炎国圣上,昭月公主会在一刻钟后准时过来,不会误了时辰的.” 离国使者起身恭敬的回了话,有人不高兴的回了过去,“你们公主的架子还真大啊?” 不过是个公主而已,竟然叫一国之君等着她? 还真是不懂礼数. 第357章 昭月公主竟然是她? 殿里还坐着群臣,对这离国的昭月公主瞬间就颇有微词. 使者脸上也有丝尴尬,但很快就强行压了下去,只管赔着笑脸,不再说话. 云贵妃压低声音,悄悄的道:“圣上,您见过昭月公主了吗?” “云妹说笑了,昭月公主都没有露面,上哪去瞧她?” 墨凌天还没说话,冰皇后先出了声,顿了顿,又摇头叹气:“终归是从民间寻回的女子,再调教也难改粗野习性,竟在圣上面前端架子,当真是可笑至极.” 这话听着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云贵妃眯了眼,“昭月公主言行失德,那仅代表她而已,皇后姐姐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未免有些过分.” 冰皇后笑笑,“本宫也就是有感而发,云妹如今宅心仁厚,倒是开始体恤民间疾苦.” “这人啊,还是心存善念比较好,也给后辈积积福缘.” 云贵妃端着微微笑容,从前颇显英气的眉眼,如今瞧着也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模样,冰皇后看的愣了愣,墨凌天低低笑了,“玉容通透,皇后你也跟着多学学.” 这是墨凌天头次如此夸赞云贵妃,眼里现了惊喜,但还是赶紧垂首,“圣上,皇后姐姐是六宫之主,该是臣妾多向姐姐学习才对.” “你有如此心态,朕甚感欣慰,此次离国带来匹云霓纱,就赐给你了.” 云霓纱是离国特有织物,轻薄如蝉翼,却丝毫不透光,行动间更有五彩霞光隐隐流转,是难得一求的宝物,也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纱裙. 云贵妃心下欢喜,就要答应,背后却被人轻拍了下,微微偏头,就见苏九歌朝自己轻摇了摇头,心下一紧,立即就笑着推辞了句:“圣上,云霓纱难得,还是给皇后姐姐吧.” 冰皇后依旧端着温婉的笑,眼里却隐隐有寒意闪烁,“云妹,圣上既然已经将云霓纱赐给你,本宫又怎么能夺人所好?” “是妹妹不敢抢了姐姐风采,这云霓纱,等以后再有时,妹妹再拿也不迟.” 云贵妃笑的雍容大度,转眼又看向墨凌天,“圣上,云霓纱太过珍贵,又仅有一匹,臣妾愿意将云霓纱让给皇后姐姐,让云霓纱与皇后姐姐相得益彰.” “玉容如今的心胸,倒真是叫朕刮目相看.” 墨凌天打量了她两眼,见她笑容坦荡,完全是甘心将云霓纱让出来,眼中便多了怜惜,“既然如此,那云霓纱便由皇后收着,离国带来的宝物,玉容你拣着喜欢的挑.” “多谢圣上,”背后没有再给提示,云贵妃也就大大方方的笑应下来,不着痕迹的瞟了眼黑沉着脸的冰皇后,眼里那抹笑容又更深了几分. 哼,云霓纱可是自己让给她的,让她以后穿着纱裙,都要膈应几分. 冰皇后感应到她的眼神,刚想要瞪回去,但云贵妃已经轻飘飘的别开了眼,越发气的冰皇后掐紧了掌心,这个该死的贱人,如今倒是学聪明了几分啊? 不过她就想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至此结束,众人都没再吭声,云贵妃难得赢冰皇后一回,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喜气,心里头对苏九歌更是喜爱的不行. 这丫头心思灵巧,稍稍退半步,便能赢了整局,看来自己还得多跟她学学才成啊? 谢远端着酒杯,半袖掩面,眼睛便不自觉的往苏九歌身上瞟,见她换了装束,那根紫玉簪子却依然簪在发间,寒星般的眸里便不禁柔情四溢. 以她如今身家,想要什么稀世珍宝都不是难事,但当初在街边五两银子挑来的紫玉簪子却是一直戴在青丝间,如此深情厚意,自己又怎么负她于世? 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拢紧,估摸着昭月公主应该马上就到,朝身后的人低低吩咐了句,便也就静下心来,准备迎接离国这位端架子的公主. 一刻钟也不久,很快就听得殿门口响起嘹亮的通传声:“昭月公主到!” 声音未落,便见门口现了位身着紫纱的妙龄少女,身后跟着八位提裙侍女,排场确实极大,面含微笑的缓步行至主桌前,微微倾身,“昭月见过炎国圣上.” “免礼,”人都已经来了,墨凌天也不至于跟个小丫头计较,见她落座,也就微笑道:“昭月公主远途而来,不知可否习惯炎国的风土人情?” “圣上款待,昭月无任何不适,”昭月公主笑容柔和,瞧着也并非无礼之人,苏九歌却惊的睁大了眼睛,所谓的离国公主,怎么会是苏秋月? 而她身后跟着的人,竟然是红香? 满眸震惊的看向谢远,见他也满脸疑惑的望过来,便就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很肯定苏秋月是红香与苏大柱的亲生女儿,但在自己走后,怎么摇身一变,还成了离国流落在外的苦命公主? 照这个情况推断,当初被红香抱养的人是自己,难道自己还是公主不成? 苏九歌犯懵,一时间脑海里乱成了麻,直到云贵妃回过头来轻碰了下她,方才回过神,微微往前倾了身,“娘娘,怎么了?” “你这丫头在想什么?昭月公主好像认识宁王,已经攀谈起来,你也不想个主意?” 云贵妃都替她着急,苏九歌见墨凌天也看了过来,便也就低低道:“对,民女和宁王当初在南国时,与这昭月公主的确是旧识,而且还是关系很不一般的那种.” 墨凌天眼神微闪,“那你现在是什么意见?默认他俩的婚事?” “圣上,这件事疑点重重,您帮民女顶着压力,至多半月,民女给您个肯定的答复.” 苏九歌说的极快,把墨凌天弄的苦笑起来,“还是头次有人敢叫朕帮着顶压力,罢了,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朕允你半月时间.” “多谢圣上,以后有用得着民女的地方,您尽管说话.” 墨凌天能答应帮着顶下压力那是再好不过了,也不管他是拿怎样怪异的眼神看自己,苏九歌心里已经盘算起来,苏秋月不可能是离国公主,而这件事的知情人只有红香. 第358章 你不如宫女 苏秋月出使炎国,红香虽然随侍左右,但倘若她还像从前那样打死都不肯说也实情,那自己也只得尽快将苏家人接到炎国来,让他们出面才行. 有苏家人作证,就算证明不了自己是炎国公主,苏秋月这个冒牌货,也会不攻自破. 心下有了计较,便也放宽心思望向堂下,就见苏秋月眼含春意的盯着谢远,就那般春心荡漾的模样,就算她不开口,旁人也知道她极钟意宁王. 旁人不清楚,苏秋月却是知道自己就是个冒牌公主的,但谢远是货真价实的宁王,倘若自己能借着离国公主的身份嫁进宁王府,那这辈子岂不是可以享尽荣华富贵? 心里极快的做了打算,又朝谢远甜笑道:“阿远哥哥,想当初你我一同流落在南国小镇,也算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如今你我结亲,更是天作之合.” 说罢也不等谢远应声,又向墨凌天娇羞道:“圣上,昭月同意与宁王结亲.” 墨凌天方才已经答应过苏九歌,会帮她顶住压力,正在想用个什么托词拖延时间,谢远已经冷冷开口:“昭月公主,本王不愿意娶你,从前不愿,现在亦不愿.” “宁王!” 冰皇后微微沉脸,“这是两国联姻,岂能容你愿或不愿?” “皇后娘娘,离国公主只是说来炎国选夫而已,我虽是最佳人选,但也没确切说我和离国公主必须得成亲吧?婚姻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她有意我无情,又何必凑成对怨偶?” 谢远板着脸,一句话反呛回去,气得冰皇后又咬了牙,“本宫那日和你所说之言,难道你尽数忘了不成?” “那日是我只说考虑,考虑的结果就是,我不会娶离国公主.” 谢远重申了遍意愿,又看向墨凌天,“父皇,炎国儿郎众多,比儿臣出色的更不在少数,离国公主来京都也不会急着要走,且让她多挑挑,岂不是更好?” “这话倒是不错,”墨凌天得了台阶,也就赶紧点头,“昭月公主,你且先在炎国好生住着,这段时间你不妨先和宁王接触,实在不行,炎国世家子弟,你任挑也行.” “圣上,宁王才是娶离国公主的最佳人选,您怎么……” “皇后,你没瞧见妾有意郎无情?昭月公主慢慢挑便是,又何必急在一时?” 墨凌天不快活的驳斥了句,云贵妃也不多言,就抿着唇微笑,现在瞧来,冰皇后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连圣上的心意都揣摩不透,还玩什么阴谋诡计? 冰皇后挨了训斥,也只得悻悻的收了话,不过那双温婉的眼里含了厉意,紧盯着谢远,看来这个浑小子对自己起了警惕之心,也不能再多留他了啊? 谢远只当没看见她怨毒的眼神,看向对面的苏秋月,“昭月公主,炎国世家子弟皆是杰出儿郎,你且慢慢挑便是,没必要非盯着我.” “阿远哥哥,昭月从前便钟意你,如今再续前缘,岂不是更好?” 苏秋月哪肯舍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就要再向墨凌天请求,身后的红香却轻拉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胡乱开口,苏秋月也只能无奈闭嘴. 一番接触之后,歌舞也就上场了,场面又热闹起来,苏秋月趁着人声嘈杂,回头气愤的质问红香,“你拉着我干什么?既然谢远就是宁王,那嫁给她岂不是正好?” “你能顺利嫁他自然是最好,但你想想,谢远身边还有个苏九歌,咱们在来的路上便听过许多版本的宁王冲冠一怒为九歌的故事,你不搞定苏九歌,怎么嫁宁王?” “那个贱人还真是好运气,谁能知道西关村的大傻子,竟然是炎国的三皇子?” 苏秋月恨的牙痒痒,早知道这样,她还千辛万苦的去离国干什么?当初直接就巴着谢远不放,这会儿好歹也住了宁王府,衣食无忧. 想了想,又咬牙恨恨道:“苏九歌现在就是个普通的民女,没有上台面的身份,我可是离国最高贵的公主,我去炎国圣上施压,让他直接把苏九歌赶走就行了.” “说是这样说,但看炎国圣上的态度,好像挺宠宁王,不见得会答应你.” 红香跟着苏秋月在离国享惯了锦衣玉食,也没了当初那份卑微谨慎的心态,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帮苏秋月赶走苏九歌,好让苏秋月顺利嫁进宁王府. 苏九歌看了她几眼,见她只顾着和苏秋月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便朝谢远打了个眼色,悄悄离开了大殿. 出了大殿,才至回廊拐角,一阵轻风卷过,便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娘子,一天不见,我好想你……” 低低的呢喃声在耳旁响起,温热的气息拂得苏九歌咯咯轻笑起来,“没个正经,” “才不是,”谢远抱着她不肯撒手,“娘子,咱们回府去好不好?我不想看见那些人.” “那咱们去和圣上说一声,然后就回府,再商量苏秋月的事情.” 人都已经见过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苏九歌与他十指相扣,才刚走出拐角,迎面就见苏秋月和红香寻了过来,看样子是来找谢远的. 苏九歌往高大的谢远身后一闪,苏秋月也没看清人,就知道有个宫女装束的女人躲到谢远身后去了,眼里顿时起了伤心,“阿远哥哥,难道我还不如个宫女?” “苏秋月,本王喜欢的人,就算是命如草芥,也比旁人重要,懂吗?” 谢远面色冰冷的盯着她,“从前见你在苏家是最乖巧的女儿,没想到一沾染上权势,便也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起来.” “阿远哥哥,我只是倾慕你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精心妆点过的容颜上挂着两行清泪,看起来甚是楚楚可怜,红香看她落泪,也忍不住帮了句腔:“阿远,昭月是离国最尊贵的公主,你娶她,比九儿要强,难道这也不懂?” “苏九歌从前也是你放在手掌心里的人,你又怎么能这样贬斥她?” 寒星般的眸里升腾着怒火,“苏秋月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若逼急了本王,那本王不介意好好与你们说道西关村的那些事,看你们如何自圆其说?” 第359章 必除之人 “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秋月可是经离国圣上亲自验证过的公主,你休得胡言!” 红香脸色一慌,瞬间又镇定下来,“你既然与个小宫女在这里幽会,想来对九儿也没了几分情意,那这宁王妃之位,也就不算是秋月夺了九儿的!” 说罢又生气的拉着苏秋月就走,“宁王既然负了九儿,那咱们也不会饶了你!” 边说边拉着苏秋月走远了,也没有去看那个小宫女究竟是谁,等脚步声走远,苏九歌便也从谢远身后闪了出来,有些诧异道:“我娘好像与从前不太一样了啊?” 从前大声说话都不敢,现在居然还会往别人身上栽锅了? “她带着苏秋月这个假公主入了离国皇宫,若再不精明些,只怕死的骨头都不剩了.” 谢远倒是没觉得奇怪,各国皇宫的情况都相差无几,就是个巨大的染缸,再纯良无害的人进了皇宫,都得被逼学会勾心斗角,用以自保. “唉,她们若是不想着来炎国选夫,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件事,但如今既然抢人抢到我头上来了,那说不得只好拆穿她的假把戏,还我一个公道.” 苏九歌轻叹了口气,公主头衔无所谓,但谢远可是她必争之人,怎能让给旁人? “别急,方才我已经派乔八拿了信物去西关镇,将苏家人接过来.” 谢远握紧了她的手,“等明日我再陪你去找红香,看能不能探出什么口风来.” “你倒是把事情都做到了我前头,我也是那个意思.” 明眸里含了笑,找到殿门口的黄顺,让他转达离开的意思,便和谢远离开了皇宫. 云贵妃正在慢悠悠的喝茶,听黄顺说两人已经走了,不禁摇头笑了起来,“难怪本宫说他俩怎么一去不回,原来还是背着我们已经悄悄走了啊?” “他俩与这昭月公主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纠葛,既不愿见,走了也好.” 墨凌天也没苛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席,下首的苏秋月见状,赶紧就先开了口,“圣上,宁王不在,昭月也就明说了,昭月既然找回了他,那此生非他不嫁.” 刚刚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墨凌天重又坐了回去,甚是无奈的道:“昭月公主,你方才也见着了宁王的态度,又何必嫁个薄情郎,成天惹自己生气?” “昭月相信日久生情,只要能嫁给宁王,那些事昭月都可以受着.” 苏秋月摇摇头,坚定道:“圣上,此次昭月是满怀诚意的来炎国选夫,若圣上推三阻四,也难免显得您对和离国的合作没有诚意.” “昭月公主这话就说严重了,宁王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并非圣上无诚意.” 冰皇后逮着机会又出了声,苏秋月脸上含着冷意,“皇后娘娘,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帝家联姻,谁又能挡得住圣上的金口玉言?” 苏秋月摆明不信她的话,冷声道:“若是圣上不能做宁王的主,当初也不该把他推荐为最佳人选,现在事到临头,宁王缩了,岂不是把昭月架在火上烤,受人嘲笑?” “这个……昭月公主,圣上也无戏弄之意,只是宁王脾气特殊,不太爱服管束.” 云贵妃帮了句腔,苏秋月只管冷笑,“昭月千里迢迢来到炎国,不是要听推脱之词的,若是不能嫁与宁王,那昭月即刻便修书回国,禀明圣上您并没有合作的诚意.” “昭月公主,你在京都住上段时间,先与宁王接触,如何?” 墨凌天也甚觉头疼,都有些后悔帮着苏九歌拖延时间了,但见苏秋月似乎并不满意,又续道:“月余之后,若是你还没有改变心意,朕便给你和宁王赐婚,怎么样?” “行,月余时间,昭月还是等的起,希望圣上您金口玉言,莫再戏耍离国.” 这话说的颇重,墨凌天微微沉了脸,苏秋月也只当没瞧见,给他微微施礼,便领着侍女施施然的走了,云贵妃在后头磨牙,“这公主也太盛气凌人了吧?” 不过是个公主,还敢威逼到圣上头上来了? 冰皇后眼神几闪,朝身后的蝉芝微微点了头,蝉芝便会意的悄然退身. 墨凌天听着云贵妃的话,甚是无奈道:“一个小小的公主自然不用惧她,但她出使炎国,便就是代表着整个离国的脸面,离国的国力与炎国相差无几,若起战事,就是社稷之伤.” “那咱们也不能受她逼迫吧?看她盛气凌人的样,臣妾就想揪她耳朵.” 云贵妃着实不喜欢咄咄逼人的苏秋月,墨凌天听的好笑,“走吧,那小丫头说容她半月,咱们且就先等着,看她能不能找出破解此事的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 云贵妃点头,跟在墨凌天身边走了,两人都默契的忘了主座上的冰皇后,恼的冰皇后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她苦心经营多年,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被云贵妃夺走了圣宠? 没有苏九歌,云贵妃就是莽妇,看来苏九歌,必须得尽快除掉不可. 苏秋月领着侍女出了大殿,行至御花园时,只听有人在树影里轻轻唤她,偏头望过去,就依稀见着个宫女装束的人站在树影里,“昭月公主,能否请您移步一谈?” 看见这个宫女,苏秋月就莫名想到方才藏在谢远身后的小宫女,压下心头恨意,往树影里稍稍走了几步,才不耐烦的道:“何事?” 树影里的宫女微微一笑,“昭月公主,奴婢知道您心仪宁王殿下,但宁王府有个人您必除不可,否则有她在,您怕是半步都入不了宁王府.” 没等苏秋月出声,又道:“那位九歌姑娘可是个厉害人物,虽无名分,但宁王府至今只有她一位正经姑娘,若无她同意,宁王殿下怕是也不敢娶您为妃.” “呵,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也敢拦着宁王?” “她是没有名分,但是有宁王殿下的全心宠爱,您除不了她,就得不到宁王殿下.” 第360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树影里的宫女顿了顿,又道:“正因为她现在没名没分,才是您除掉她的最好时机,您是尊贵的离国公主,只要拿话压住圣上,圣上也不会容她在宁王府撒野.” “否则她一旦撺掇宁王纳她为妃,到那个时候,就没人再动得了她.” “这话倒是有意思,”苏秋月瞧不清树影里的宫女是谁,也无意看她,只眯了眼问道:“你与本公主素不相识,为何要告诉本公主这些事?” “因为咱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对吗?” 宫女笑笑,说完微微福身,便迅速的闪进了那些花树暗影里,不见踪影. 红香离苏秋月不远,自是听见了宫女的话,下意识的皱了眉,担忧道:“这个九儿怎么成天惹祸?皇宫里都到处是敌人,就没见她有个消停的时候.” “娘,打从她厉害开始,她什么时候消停过?” 苏秋月翻了个白眼,“您有心思担忧她,倒不如帮我想想怎么把苏九歌赶出宁王府.” “那宫女不是说了办法吗?你给炎国圣上施压,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红香收了那丝怜悯,想想又道:“我看炎国皇后似乎挺支持你和宁王在一起的,明日咱们拿了礼物进宫,与她多套套近乎,说不定会有奇效.” “也行,您帮我安排便是.” 苏秋月其实也不太懂勾心斗角,但红香从前便在皇宫里生活过,多少还是懂得点套路,既然苏秋月愿意听安排,当夜也就备好了礼物,第二天晌午时便进了宫. 等到了宫里,已是午膳时间,赶到凤仪宫时,就见墨凌天与谢远皆在那里. 冰皇后没想到苏秋月竟然会拜访自己,眼里含了笑,赶紧一通招呼,等她落座,才温和笑道:“难得昭月公主有心,也不知炎国膳食,可否合公主的胃口?” “谢娘娘关心,昭月当初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如今也不挑那些.” 苏秋月笑的温柔,冰皇后满眼感慨,“你的身世和我这可怜的外甥差不多,他也是年少时便流落在外,这些年来,可好叫我们牵肠挂肚.” “原来宁王还是皇后娘娘您的外甥啊?那真是亲上加亲.” 苏秋月顺着话风笑说了句,冰皇后点头,“可不是嘛?他的母亲可是本宫的亲姐姐,本宫这些年也没少花心思找他,就是这孩子在外头长大,性子终归没有那么细腻.” “宁王殿下其实挺不错,从前见着他时,便知不知凡物.” 好听话儿先说上,墨凌天脸上也微微露了笑容,“你们从前渊源很深?” “一个村子里长大的,熟的不能再熟.” 苏秋月笑笑,避开那些不必要的话,“宁王殿下初露风姿后,那些提亲的人都快要踏破门槛了,昭月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爱慕,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 冰皇后笑了起来,“你和宁王身世相仿,又门当户对,的确是天作之合.” “皇后娘娘,我说过了,对昭月公主并没有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和她凑到一起?” 谢远重重搁了玉筷,眸里隐有不悦,冰皇后脸色一沉,“你与昭月公主先有前缘,后有两国圣上恩赐,是人间难得的佳话,你偏还要调皮什么?” “反正我不乐意娶她,你要是觉得她不错,那就干脆让六皇弟娶了她也行.” “修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能体谅姨母对你的苦心?” 冰皇后拿着锦帕轻拭眼角,伤心的哽泣起来,“你母后早逝,你又同天失踪,姨母这些年吃不好也睡不好,就担忧着你在外头会吃苦,结果你回来了,就对姨母这般态度?” 墨凌天皱眉:“修远,给你姨母道歉.” “姨母,对不起,”谢远很干脆的道歉,但紧接着又重申了句:“但是外甥长大了,对婚姻大事有自己的看法,昭月公主,外甥是宁死也不肯娶的.” “你,你就是想气死我!……” 冰皇后气得直哆嗦,苏秋月赶紧扶住她,伤感道:“皇后娘娘,您也别骂宁王了,昭月知道宁王肯定是还惦记着那位民间女子,才不肯与昭月结亲.” 苏秋月伤感的摇了头,才又定定的望着谢远:“宁王,你我的婚事乃是两国圣上亲自允定的,那民间女子再好,你也不能留她再在府上,否则岂不是对离国的蔑视?” “这话就有意思了,我与你何来的亲事?昭月公主你还真是豁出去了,不要脸皮啊?” “修远!” 墨凌天皱眉轻斥了声,“不得无礼!” “父皇,九歌是儿臣的心上人,凭什么要听她一句话,就被赶出府?” 谢远也很不服气,恼怒道:“儿臣若是对她有意,从前在南国时便已娶她,又何必等到现在?她苦苦逼着儿臣娶她,儿臣看她就是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宁王,昭月只不过倾慕你而已,又如何受得你的羞辱?” 苏秋月也恼红了脸,恨声道:“炎国圣上,昭月是来炎国求亲,并不是求辱的,宁王先是拒婚,后又用民间女子来搪塞,您若是不给个说法,那昭月也只好打道回国了!” “昭月公国,宁王他并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你也别动怒.” 冰皇后赶紧打了个圆场,又冲墨凌天软语道:“圣上,昭月公主既然对宁王有意,那苏九歌再住在宁王府也确实不妥,不如先让她搬离,待事情明朗后再做商议?” “这……” 黑凌天有些迟疑起来,谢远则彻底黑了脸,“就因为她看上了我,所以我的人就得走?那是不是我看上皇后娘娘的东西,娘娘也必须得把那东西给我?” 寒眸里染了血丝,怒笑起来:“好一个强盗逻辑,中宫之主竟然也如此不讲道理?” “修远,不许胡说!” 墨半天头疼的斥责了声,转眼又脸色晦暗的看向苏秋月,“昭月公主,你的话的确不在情理之中,你与宁王尚无婚约,那宁王府的人事,暂时还由不着你插手.” 顿了顿,又道:“就算你已经嫁进宁王府,那也该有公主的气度,而不是因为对方是所谓的民间女子,你便肆意欺辱,实在有失你离国公主的风范.” 第361章 公主之争 话里已经隐隐含了不悦之意,冰皇后听出弦外之意,便垂了头不敢再多言. 苏秋月虽然愚笨些,但也不至于傻,心里着恼的紧,脸上却还是一派后悔模样,“是昭月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还请圣上谅解.” “你虽然年纪轻,但代表的是离国脸面,凡事还是多三思.” 墨凌天眸色沉沉的说了句,便也起了身,“宁王,跟朕去御书房处理事情.” 谢远看了眼暗里咬牙的苏秋月,便就跟在墨凌天身后离开了凤仪宫. 等两人离开,冰皇后便柔声安抚了句:“昭月,宁王他向来吃软不吃硬,你与他接触段时间,等时间稍久些,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娘娘,有苏九哥那个妖女在,宁王哪会动转心思?” 苏秋月抹了眼泪,伤心哽咽,“苏九歌的占有欲极强,从前便不许宁王纳妾,如今宁王身份高贵,她就更加不会让旁人分走宁王的宠爱了.” “从前那是在民间,没人能管得了她,但现在是在宫里,哪由得她耍性子?” 冰皇后亲自替她拭了泪,才又微笑道:“你且先定下心来,好好与宁王相处,本宫也会帮衬你,只等时机成熟,便可让你一举嫁给宁王.” “真的吗?那昭月就先谢过娘娘了!” 苏秋月含泪笑了起来,无形中便与冰皇后亲近了不少. 一直在凤仪宫留到午后,方才和红香离开,但也没出宫,径直去了内城的宁王府. 红香猜到她要找苏九歌的麻烦,心中就不禁有些忐忑起来,“秋月,你知道九儿就是个不好惹的马蜂窝,不如咱们还是先回去商议了再说吧?” “哼,我有皇后娘娘撑腰,你怕什么?” 苏秋月在谢远那里受了满肚子的窝囊气,现在苏九歌又是个无权无势的落魄女人,不好好找她出了这口气,怎么对得起自己离国公主的身份? 红香劝不动她,也只得加紧脚步跟在她身边,免得她受了苏九歌的欺负. 苏九歌这会儿用过午膳没多久,正在花园里散步消食,远远见着春香领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过来,明眸里就不禁含了冷笑,这是上门挑衅来了? 但见红香畏畏缩缩的跟在苏秋月身后,还是上前去笑着搀扶住她:“娘,那夜在西关村一别,女儿也有很长时间没见着您了,阿奶说您投奔亲戚去了,没成想是去了离国啊?” “九儿,娘,娘陪着秋月去了离国,一切都还好.” 红香心虚,也不敢拿正眼看她,苏九歌也不拆穿,就扶着她进了花园凉亭,苏秋月被冷落在一旁,顿时就恼火的跺了脚,“苏九歌,我可是离国公主,你敢怠慢我?” “离国公主?苏秋月,谁给你的勇气,敢往脸上贴金 ?” 苏九歌都不带正眼看她的,扶着红香落座,又亲自给她斟了茶,才微微笑道:“去年秋天的时候我回过南国,本想瞧瞧您的,没想到您不在,也不能在您面前尽孝.” “啊?哦,我那时候已经离开了南国,你去了自然找不到我.” 红香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苏九歌,又望向怄火的苏秋月,看她脸有愠怒,立即就起身让开了石椅,“九儿,秋月现在是正经的离国公主,你可不能怠慢了她.” “娘,这离国公主是怎么回事,您心里比任何人都应该清楚吧?” 苏九歌原本打算等谢远从宫里回来后就去找红香私谈的,既然她和苏秋月先行找上门,也就干脆的道:“娘,我的身世,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 “你有什么身世?你,你就是我恩人的孩子啊?” 红香支支吾吾的搪塞了句,苏九歌只听得好气又好笑,“那您的恩人是谁?” “恩人是,是当初我流落南国时,收留我的那家人,”红香憋的满脸通红,终是找了个合理的解释,顿了顿又道:“不过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就留下了你.”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不过您确定当初就只在南国境内收留我吗?” 苏九歌追问了句,红香迟疑起来,苏秋月瞪了眼睛,“苏九歌,你这话什么意思?若是收留了两个,难道苏家不会多个女儿?” “也是,”苏九歌笑笑,忽地又冷了声音,“既然是在南国境内收留的我,那苏秋月你就必定是苏家女儿,又怎么可能会是离国流落在外的昭月公主?” “苏九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收留你和我是离国公主,它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离国情报显示,红氏原本是离国皇后身边的侍女,后带着皇后的幼女流落在外,不知所踪,她既只收留了我,那苏秋月你怎么解释你的来历?” 明眸里含着森森冷意,似笑非笑的道:“娘,您方才说在南国境内收留的我,那请问您当初从皇宫带走的幼女,又去了哪里?莫非苏秋月还能变成孤女不成?” “九儿,娘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红香就知道苏秋月肯定斗不过苏九歌,眼里含了泪,哀求道:“现在秋月已经是离国公主了,你就当作不知此事,行吗?娘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苏秋月恼的很,“没出息的东西!她现在不过是个平民女子,你怕她干什么?” 红香哭着摇头,“秋月,你听娘的劝,咱们在这里留个几日就回离国成吗?” “不!”苏秋月想也没想的摇了头,恨声道:“我对宁王誓在必得!” “秋月,宁王本就是九儿的夫婿,你何必要抢人?” 红香哭的泪如雨下,见劝不动苏秋月,又去劝苏九歌,“九儿,娘就求你这回了,你都有了金山银山,你就让秋月如了愿,以后你们一起侍奉宁王,成吗?” “娘,您直到现在,也没改掉迂腐的毛病啊?” 看她哭的伤心,苏九歌还是心有不忍的替她擦了眼泪,才又说道:“看在您的情面上,我就不赶尽杀绝,只要她三日内离开炎国,永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当不知此事,如何?” 毕竟区区一个离国公主的头衔,她还真就没放在眼里. 第362章 远方故人来 苏九歌作出了让步,红香又着急的想要去劝苏秋月,苏秋月却狞笑起来,“苏九歌,你只是个什么都不是平民女子,拿什么来和我斗?” “还敢放言对我不赶尽杀绝,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说罢就摔了茶盏,拉着红香愤然离开,“走!” “秋月,你就听娘的劝,咱们加离国好不好?秋月……” 走的远了,还能听见红香的哭声隐约随风传来,苏九歌摇摇头,也眸色浅淡的回了房. 既然苏秋月非要不知死活,那就怪不得她下重招. 但等到傍晚时,宫里却递了张圣上手谕出来,点名让她暂且搬出宁王府,归期再议. 秋霜气得咬牙跳脚,“姑娘,肯定就是苏秋月使的计,咱们饶不了她.” “既然圣上给出了手谕,那说明他暂且也没有办法就会苏秋月,咱们只管搬离便是.” 苏九歌倒是没多大反应,只简单的拿了账册便准备离开,才刚至大门口,谢远便急匆匆的赶回来了,看苏九歌要走,顿时就急急拉住了她,“娘子,你付出哪里?” “东城不是有宅子吗?天恒他们都住在那里,我也且过去住着.” “不行,你去了那里,那我怎么办?” 谢远拉着她不肯松手,眼里满是愧疚,“娘子,苏秋月发了狠,拿离国来逼父皇,父皇无奈之下才会书此手谕,绝没有要赶你离开的意思.” “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这不就准备去避开几日吗?” 苏九歌笑着点点头,看马车已经来了,便带着春香和秋霜上了马车,正想叫马夫离开,车帘微闪,谢远又一头窜了进来,“娘子,我也随你去东城,反正我就不要和你分开.” 两个丫头抿唇偷笑,苏九歌无奈摇头,明眸里却染了丝丝甜蜜,“咱们俩都走了,那宁王府怎么办?” “管它怎么办,只要有你陪着,住破庙我都开心.” 从前住在四处漏风的破庙里时,他都是开心的,现在还能被座宁王府给束缚了自由? 他想跟着去东城,苏九歌也没阻拦,到家门口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齐天恒听见声音出来,眼里缀了笑意,“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这里,还是要回来看看的.” “齐公子,是苏秋月逼着圣上让少夫人搬出宁王府的,真是可恶!” 秋霜心直口快,一语就道破了所有事情,苏九歌无奈的嗔怪了眼,“人家现在还是正儿八经的昭月公主,言语上可得注意,别落人了话柄.” “是,少夫人,”回了自家宅子,也改回了原来的称呼,只是秋霜怒气难消,齐天恒看看她满脸怒色的样,又诧异的看向苏九歌,“真是昭月公主逼迫的?” “圣上手谕还在这里,你自己看看便知.” 苏九歌拿了手谕给他瞧,其实对住在哪里也没什么要求,齐天恒快速的看了遍,眼里就隐隐闪了怒火,盯着谢远,“修远,你就任由苏秋月欺负九歌?” 谢远皱眉,“天恒,这件事牵扯太大,搬出宁王府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呵,权宜之计?九歌她有没有让你受所谓权宜之计的欺辱?” 齐天恒觉得他对苏九歌就是没有从前那般上心,冷笑道:“你自己想想,九歌宁王府本就无名无分,现在又被逼从那里搬出来,世人会怎么看她?” “我知道,但是……” “没什么但是,我就是觉得你做了宁王之后,心思也变了.” 齐天恒冷脸,替苏九歌打抱不平,苏九歌看他还较真了,赶紧端了茶给他:“你瞧你,还年轻气盛是吧?我虽然搬出了宁王府,但不也把活生生的宁王都给拐出来了?” 但看他还生气的瞪自己,明眸里就含了无奈的笑,“苏秋月这事,还得等苏家人来之后,才能一举击溃她,咱们现在就由着她蹦跶,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也不是很好吗?” 说着又将谢远拉到了身边,“阿远若是变心,又怎肯陪我回来住?” “但是他都不替你辩解,任由苏秋月欺负你……” “若有阻拦法子,不止是阿远,就是圣上也会替我开脱,但苏秋月现在还顶着离国公主的身份招摇过市,若不先顺着着她,一旦引起两国纷争,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苏九歌耐心的解释了遍,齐天恒也明白是自己鲁莽了,讪讪的看向谢远,“修远,我……” “我知道你也只情急而已,咱们是兄弟,无需多言.” 谢远摇摇头,并无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又叮嘱了句:“那些火莲刺客并未远离我们,娘子她住在这里,你们都要多加小心,别被那些刺客找到机会刺杀.” “放心吧,九歌回来住,我肯定把宅子防守的固若金汤.” 齐天恒郑重点头,陪着说会儿闲话,便也就散了. 苏秋月仗着离国公主的身份胡搅蛮缠,将苏九歌赶出宁王府后,也就没再做纠缠. 只是去宁王府找了几趟人,却均被告知宁王不在,气急之下派了人蹲守,这才发现他竟是舍弃了府邸,跟苏九歌住在了外头,当即就气得七窍生烟. 连自己的宁王府都不要了,他对苏九歌还真是情深似海啊? 又蹲了两天,确定谢远一直就住在东城的宅子里,苏秋月也忍不住火气了,带着人找上门去,却刚好和要进门的一队人撞在一起,双方顿时都愣住了. 时值午后,苏九歌也没想苏秋月竟然会寻到这里来,微微一愣,便很快反应过来,微笑道:“阿奶,阿爹,秋月现在可是离国的昭月公了,不再是寻常人.” “什么昭月不昭月的,那不就是我苏家出来的月丫头吗?” 孙婆子上下打量了眼苏秋月,但见她都不拿正眼瞧自己,顿时就气得想拿手打她,“你个死丫头,走的时候一声不吭,现在看见我了,也不知道打招呼是吧?” “这位老夫人,还请你注意身份,怎能肆意殴打公主?” 苏秋月身后的侍卫板着张脸,冷冷的盯着孙婆子,“再敢动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363章 千不该,万不该 “呵,呦嗬,苏秋月,你现在长本事了是吧?” 孙婆子气极反笑,苏大柱扶着她,瓮声瓮气的道:“秋月,你怎么都不理你阿奶?” “本公主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搭理你们?” 她今儿带了离国的侍卫过来的,那些人多数都靠不住,怎能让他们知道自己从前的事? 眼睛微眯,知道有孙婆子在,怕是讨不了好了,领着人转身就走,“回去!” “诶,咱们一家子难得在炎国齐聚,你急着走什么?” 孙婆子拉住她的衣袖,心里也着实恼她不拿正眼看自己,“月丫头,你娘呢?她领着你悄悄跑了,害我们好一顿找,我可得找她说道说道.” “你说的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 苏秋月满眼厌恶,狠狠一巴掌拍开了孙婆子的手,趁着孙婆子吃痛,赶紧溜了. “诶,这孩子怎么回事?跟白眼狼似的,还不认人了?” 苏大柱扶住孙婆子,也恼火的很,赵春芳手里抱着大胖儿子,嗤笑起来:“你没听见那些侍卫的话吗?人家可是离国的昭月公主,怎么可能看得上咱们?” “呸,她生下来的时候,我还成天给她换尿布呢,她算哪门子的公主?” 苏翠花啐了口唾沫,一脸嫌弃,苏小桃也猛点了头,“就是,分明是西关村的野丫头,还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阿奶,阿爹,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先进屋去吧.” 苏九歌也不接话茬,就笑着引众人进屋,孙婆子看着屋里的那些古董玉器,眼都花了,“九儿,听说你在炎国的生意颇大,是不是真的?” “得大家喜爱,算是小有家业吧.” 苏九歌点头,也不隐瞒,见赵春芳抱着孩子在那里东摸摸西看看,示意春香把见面礼拿给她,谢春芳看着快有手指粗的足金项圈,眼都直了,“九儿,这是给孩子的?” “毕竟是苏家小弟,初次见面,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 “哎,我替轩儿谢谢九儿姐姐了,”赵春芳笑的见牙不见眼,似乎也忘了从前的那些事,“还是九儿你懂事,哪像苏秋月,居然连自家人都不肯认了?” 秋霜已经上了茶水,一并还有各色精致的糕点,苏小桃和苏翠花吃的不亦乐乎,“九儿,你如今可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咱们苏家也能跟着你飞黄腾达了.” “腾达什么?这大城里的人勾心斗角,哪有咱们镇上自在?玩一阵子也就回去.” 孙婆子瞪了眼睛,并不许她俩有花花心思,苏九歌也就笑笑,由着她们说话. 坐了会儿,苏大柱又忍不住开了口:“九儿,怎么不见谢远?” “阿爹,阿远哥哥现在是宁王殿下,这会儿肯定是在皇宫里办事,您找他干什么?” 苏小桃嘴快的说了句,见孙婆子瞪过来,又嘿嘿笑,“阿奶,黄家大哥对我极不错,我就只是说说谢远而已,又没有其他的心思.” 苏九歌轻挑了眉,“哦?小桃姐这是已经许了人家?” “就在镇上说了门亲事,都是知根知底的几个人,小桃嫁过去也不会吃亏.” 孙婆子笑着点头,现在苏家出了贵人,她在镇上也有几分薄面,日子别提有多轻快了. 既然苏小桃都说好了亲事,苏九歌也就没再提从前的那些旧事,但看苏翠花还在那里狼吞虎咽,又略皱了眉,“小姑呢,还没有许配人家?” “她这辈子就栽在谢家那个混账东西身上了,说亲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拖着.” 说到苏翠花的亲事,孙婆子就头疼的紧,“这次回去后,无论如何也得给她找个人嫁了,否则再拖下去,就拖成了老姑娘,非得砸我手里不可.” “娘!”苏翠花不乐意了,“我就想自己寻个称心如意的,也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但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还寻称心如意的,就算有好的,那也早早就被人订走了,哪还轮得到你?” 孙婆子现在也看开了,对苏翠花少了溺爱,苏翠花说不过她,干脆又去吃糕点. 糕点自是管够,苏九歌也不说她,朝孙婆子笑道:“阿奶,谢家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虽然不缺银子花,但后继无人,眼看着就要败落了.” 孙婆子说了下现状,又道:“曹氏现在逍遥快活,也不大管谢家的事,你不必担忧她.” “她能照顾好她自己就已经是万福,也省却了阿远担心她.” 苏九歌笑笑,得知曹氏近况不错,也就安下心来,孙婆子往她身边坐了坐,才道:“九儿,你娘和月丫头到底怎么回来?你叫我们来,是和她们有关吗?” “阿奶,这事就说来话长了,”苏九歌理了下思路,尽量简洁的道:“我娘红香原先是离国皇后身边的侍女,后来皇后出事,我娘便带着皇后的幼女流落在宫外,不知所踪.” “那日你们看见的男人,便是特意接我娘和离国公主回国的人,但苏秋月到底是苏家女儿,还是所谓的离国公主,相信阿奶您心里也很清楚.” “那可不嘛,月丫头生下来的时候,还是我跟接生婆一起接生的.” 孙婆子点头,苏九歌又道:“关键是现在人家只认我娘红香的证词,她说苏秋月是离国公主,那苏秋月便成了离国尊贵的昭月公主,而不是咱们苏家的女儿.” “嘿,红香那个胆小的,居然还敢在国君面前撒谎?” 孙婆子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拍拍她的肩,“九儿,你才是被红香带进苏家的孩子,照你的话说,那离国公主就是你,而非是那个白眼狼死丫头.” “这个有意思,谢远是炎国皇子,九儿你是离国公主,老天爷还真会安排啊?” 赵春芳笑说了句,苏九歌却摇摇头,轻叹了口气,“我有了阿远,那离国公主的身份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苏秋月千不该万不该,想要仗着公主身份抢走阿远.” 第364章 同年同月同日死 “抢谢远?还真把她给能的啊?” 孙婆子嗤笑起来,苏九歌皱了眉,“阿奶,我原本是和阿远住在宁王府的,但是苏秋月仗着离国公主的身份,硬生生将我又逼回了这里,这个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她自己不清楚吗?还跟你这个正主儿杠?” 赵春芳搭了腔,“红香真会调教女儿,欺到正主儿头上来了啊?” 苏大柱垂着不吭声,苏九歌也没指望他帮自己,就看向孙婆子,“阿奶,我请你们过来,也并非一定要做回离国公主,只要您拆穿苏秋月就行了.” “这个……” “这个什么这个?娘,这事就这么定了,那个白眼狼,还值得您费心不成?” 赵春芳果断的打断孙婆子的话,替她做了决定,孙婆子想到方才苏秋月根本不认自己的样,心里也来了气,“那丫头就是不知好歹,得好好给她个教训才成.” “就是,做苏家的女儿也不会亏待她,还妄想抢九儿的好处干什么?不自量力.” 赵春芳帮衬了句,笑嘻嘻的看着苏九歌,“九儿你别怕,有咱们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如此那就谢过芳姨了,你们帮我渡过此次难关,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干什么?” 赵春芳满脸都笑开了花,嘴里还是不忘了谦虚,苏九歌笑笑,也不说什么,就陪着闲聊了会儿,便将人送进了各自的院里. 才待出来,便朝春香交待道:“你去宫里给云贵妃递个话,就说我这边已经安排妥当了,让圣上五日后随便以个什么由头办宴会,届时我自会有安排.” 春香不敢怠慢,领命匆匆离开,苏九歌回头看了眼院落,也就离开了. 苏翠花在院里东瞧瞧西看看的,一刻都不得闲,晃得孙婆子眼都花了,恼火道:“不都是那些东西吗?有什么好看的?” “娘,这可是炎国京都,西关镇怎么能和这里相比?” 看角落里一丛花开得正艳,苏翠花都忍不住去摸两下,简直没个消停. 孙婆子都烦她了,懒得再管,转而看向赵春芳,有些不悦的道:“方才你怎么答应的那么快?月丫头再不好,那也是苏家人,她假冒的事情要是被拆穿,非得吃大苦头不可.” “娘,九儿都把我们接到这里来了,您觉得您还有机会帮月丫头说话吗?” 赵春芳觉得她就是发了不该有的善心,“月丫头根本不认您,九儿把我们奉若上宾,谁好谁歹能心里也清楚,现在九儿让我们拿出个明确态度来,您还迟疑什么?” “您自己想想,就算没有咱们,九儿她会斗不过月丫头?更何况月丫头是冒牌公主,迟早会被人戳穿的,现在既然九儿求到咱们份上来了,咱们还不卖她个人情?” “要知道,九儿可是正牌的离国公主,现在真假公主相逢,那势必是要分出个胜负的,难道您还想站在假公主那边,帮着坑真公主不成?”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月丫头终究是苏家人,我这心里……” “您倒是怜悯她,可您瞧瞧她的态度,哪有半分认您的意思?那一巴掌响亮得,算是彻底打断了她和苏家之间的情分.” “就是,娘,那个丫头敢和您动手,您别和她客气.” 苏翠花四处看了够,又坐回孙婆子身边,“苏秋月是怎么回事,咱们都清楚,既然她不知道好歹,那咱们就将她拉下马来,只要帮着真公主夺了位置,还怕苏家不发达?” “就是这个意思,您可以不管旁人,但轩儿是您的亲孙子,您可不能断了他的前程.” 赵春芳扬扬那个手指粗的足金项圈,笑眯眯的道:“您看九儿多懂事,知道苏家小弟来,早就备好了见面礼,那月丫头却认都不认您,这不就亲疏立判了?” “嫂子,九儿不是说苏秋月就住在驿站吗,咱们明天找她好好聊聊往事,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试试她的态度,娘也就该死心了.” 赵春芳同意下来,而苏秋月回到驿站,进房见侍女还寸步不离的守着红香,便不耐烦的挥了手,“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侍女唯唯诺诺,也不敢反抗,垂着头赶紧走了,等人一走,红香就垂了泪,“秋月,你听娘的劝,别再和九儿对抗了行吗?你是斗不过她的.” “娘,现在不是我和她过不去,是她找了苏家人来京都,要和我过不去,你懂吗?” 回来的路上,苏秋月就已经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娘,苏家人清楚我的底细,要是她们拆穿我的身份,那咱们娘俩也就死定了.” “不可能的,苏家人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更何况九儿也不会下狠手的.” 红香有些不敢置信的摇头,但心里也没有底气,想想又哭了起来,“我那日便叫你离开炎国,你非不肯,这下逼急了苏九歌,看你怎么收场?”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要你有什么用!” 苏秋月本就烦躁的不行,被她一哭,当时就砸了手里的茶盏,“你要是想不出办法来,那咱们娘俩就同年同月同日死,谁也别怨谁!” “不,我再去求求九儿,她肯定不会那样做的,肯定不会的……” 红香被吓的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又往门外跑,苏秋月也不拦她,只眼底浮着阴鸷,苏九歌,你以为找到苏家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若是那些人都死了,我看她还怎么开口替你作证? 唤来贴身侍女,让她赶紧送信进宫,而红香跌跌撞撞寻到东城的苏宅时,已是傍晚,谢远也刚巧回来,看见红香,赶紧跳下马扶住她,“娘,您怎么来了?” “阿远,我知道这事是秋月不对,你和九儿说说,让她放了秋月行吗?” 红香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声音嘶哑的求他,“我保证三日内带着秋月离开,不再给你们添麻烦,你和九儿说说,放她条生路,好不好?” 谢远皱了眉,“娘,您先起来,随我进去见了九歌再说.” 第365章 雨夜惊魂 苏九歌正在花厅里和苏家人闲聊,只等谢远回来便可用膳. 隐约听得门外有哭泣声,正想叫秋霜去看看,就见谢远领着红氏进来了. 看见苏家人都坐在花厅里,红氏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倒是孙婆子看见她,还先开口打了声招呼,“红香,两年不见,月丫头不认得我,你也不认得了吗?” “娘,我没有……” 红香弱弱的应了声,又赶紧垂下头,生怕孙婆子找她的麻烦,苏九歌看她在孙婆子面前又是那副畏缩胆小的样,便不禁轻叹了气,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上前扶着她落座,轻言道:“娘,您怎么哭成这样了?” “九儿,娘知道秋月做的不对,娘求求你,你放她条生路好不好?” 红香哭着抓住她的手,“秋月已经知道错了,你放了她,娘三日内必定带着她离开京都,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成吗?” 苏九歌叹气,“娘,您能做得了秋月的主?” “她根本就斗不过你,再不走,难道要等着白白丢了性命吗?” 红香抓着她的手不肯松,摇头哭泣道:“九儿,你答应娘好不好?娘求求你了……” “妹妹,你知道你求的是什么吗?九儿若答应你,那就再也不能认祖归宗.” 赵春芳眼有冷笑的说了句,红香并不看她,只哀哀的望着苏九歌,“九儿,娘什么都知道,是娘对不住你,你要怨就怨娘好了,放过秋月行吗?” “知道还那样干?” 赵春芳又嘀咕了声,但也没再打断她俩说话,苏九歌看红香哭的伤心,心下还是不忍,替她拭了泪,才无奈道:“娘,她三日内若离开京都,我便既往不咎.” “好好好,娘知道了,娘马上就回去催她离开!” 红香脸上还挂着泪,但一下就笑了起来,站起身就往外跑,苏九歌也不拦她,只默默的叹息了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希望苏秋月别辜负了红香的好意吧. 她既做了决定,余下的人也没再说什么,等到饭后回到房里,谢远才说道:“娘子,你愿意放苏秋月一马,她不见得会领你的情,还是别大意才好.” “春香已经从宫里带话回来,圣上答应五日后举办宴会,苏秋月若知趣,三日内退走,我也不会强留她,若不然,就只能等着被揭穿真实身份.” 苏九歌叹了气,“兹事体大,若是她被揭穿,她和娘都讨不了好,我还是想缓缓,想等她自己想通,那个离国公主的头衔,送给她也无妨.” “你一片好心,只怕她自己想不通啊……” 谢远轻轻拥住她,低低叹气,苏九歌有心照顾苏家人,也愿意让苏秋月在离国享受原本属于她苏九歌的荣耀,若是苏秋月还不知好歹,那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了. 夜半时分,风动雷起,夏雨乍急,苏九歌被惊雷炸醒,也有些睡不着了. 窝在谢远怀里翻来覆去的滚了两圈,谢远也醒了,揉揉她的发,睡意朦胧的道:“怎么不睡了?” “阿远,我这会儿心神不宁的,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苏九歌干脆披衣坐起,“我去阿奶那边瞧瞧,这心里突突的跳,我得去看看才安心.” “那我陪你一起去.” 谢远赶紧起身,两个人也没点灯,摸黑冒雨出了门. 借着惊雷亮光,快速的走向苏家人所在的梧桐院,远远的已经见着梧桐院的院门了,一个惊雷落下,刹那之间,就见数个黑衣人阴森森的站在梧桐院的屋顶上. 苏九歌一惊,又赶紧捂紧了嘴,身子已然颤抖起来,谢远厉了眼眸,毫不迟疑拿出信号弹放飞出去,修长手指往腰间一抹,软剑已然在手. 护着苏九歌极快的冲向梧桐院,院里已经站着两个黑衣人,不知是刚来还是准备要走,谢远二话不说,提剑就冲了上去,苏九歌想要冲进房去看看,却被人拉到了院外. 偏头一看,是乔七领着队暗卫赶了过来,冲她摇头,“少夫人,里面危险.” “可是我阿奶她们……” 苏九歌从不轻易落泪,这会儿也哭了起来,乔七只是摇头,“您等会儿再进去.” 说着留下两个人护住苏九歌,便提剑冲进了院内,没多时就听屋顶上也响起了打斗声,该是另有暗卫拦住了那伙黑衣人. 苏九歌在院外等的心急如焚,惊雷不断,就见雪亮的剑光不时闪过,也不知胜负. 这会儿雨如瓢泼,很快就模糊了视线,春香和秋霜拿着油纸伞匆匆赶过来,“少夫人,您怎么站在雨里?快来伞下躲躲雨!” 苏九歌不应声,只是紧紧盯着院里的战况,只可惜夜色太黑,根本瞧不清什么. 双手紧握,来回焦急的走动,春香也只好拿着伞跟着她来来回回的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趟,就见有人提剑走了出来,春香一惊,立即就护着苏九歌往后退. 出来的却是谢远,身上染了浓郁的血腥味,沉声道:“娘子,来了八个火莲刺客,眼见不敌,都已经服毒自尽,你快去看看阿奶她们.” “八个?……” 苏九歌身子一颤,险些摔倒,春香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少夫人,您坚强些.” 坚强?八个火莲刺客,足够阿奶她们死无数回了吧? 狠狠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匆匆往院里走,又问谢远:“你有没受伤?” “没有,”谢远摇头,剑尖犹在滴血,“娘子,这拨火莲刺客来的极为奇怪,居然是冲着苏家人去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苏秋月也知道火莲刺客的事?” “她比我还要晚出生两年,又怎么可能知道火莲刺客?” 苏九歌摇头,明眸里染着厉意,“该是苏秋月和冰皇后达成了同盟,她今日在这里见过苏家人之后,害怕会被揭穿假身份,便派了人来刺杀他们.” “这么说也有道理,”谢远沉沉点头,护着苏九歌,一脚踢开了房门,房里悄无声息,但也没有血腥味,苏九歌定了定神,才喊了一声:“阿奶?” 第366章 下下策 房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人回应. 苏九歌定定神,走到桌旁点亮烛火,光线明亮起来的一瞬间,就见帐帷急闪,传出孙婆子带着惊惶的哭声,“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阿奶,是我,我是九儿,您别怕……” 苏九歌放缓了声音,慢慢的走上前,“那些坏人都被阿远打跑了,您别怕.” “都打,都打跑了吗?” 孙婆子打着颤,从帐帷后面探出头来,果见谢远护着苏九歌,身后虽然还有些不认识的生面孔,但皆没有恶意,这才打着哆嗦走出来. 但不经意间看见谢远手上还在滴血的剑,又吓得惊叫一声:“杀人了!” “阿奶,这些都是恶人的血,他们打不过阿远,便随毒自尽了.” 苏九歌宽慰了声,上前扶住她,堪堪坐到桌旁,门口便响起了苏家一众人的哭声,“娘,您怎么样了?娘,您没事吧!” 却是那些暗卫把赵春芳她们都找了过来,孙婆子哪还坐的住,朝着赵春芳冲过去,见到她怀里还在熟睡的苏轩,这才又重重的舒了口气,瘫软在地上. 苏大柱一惊,赶紧去扶她,“娘,您没事吧?” 孙婆子摇头,“娘没事,娘就是吓得腿软,有些站不住脚了.” “那些贼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咱们苏家向来不惹是非,怎么还惹上他们了?” 赵春芳抱着孩子,脸都是白的,孙婆子把心爱的大胖孙子接过来,亲个不停,就差老泪纵横了,“咱们一辈子活在村里,哪有机会得罪那些高来高去的人?八成是找九儿的.” “阿奶,这回还真不关我的事,若是想刺杀我,直接找我就行了,何必杀你们?” 苏九歌摇摇头,“我猜想是秋月派过来的人,只要你们永远开不了口,她就高枕无忧了.” 孙婆子亲苏轩的动作一顿,瞬间大怒起来,“那个丫头居然如此狠心?” “您想想,您和阿爹才到京都,旁人根本就不晓得情况,除了下午才见过面的秋月,谁会想到要杀几个不知底细的妇孺老幼?” 火莲刺客本是针对谢远的,想杀谢远和她那在情理之中,杀素未谋面的苏家人就有些牵强了,想来想去,只能是苏秋月和冰皇后勾搭在一起,才想出这么个下下策. “那个畜生,居然敢无视血肉亲情,真是反了她了!” 苏大柱本就是个闷脾气,闻声怒脸,“娘,这恶气咱们可忍不了,明儿找她说理去!” “大柱,你也不想想,下午时她根本就不认娘,又怎么可能会顾忌血肉亲情?” 赵春芳补了句,冷笑起来,“说到底,你这个亲生女才是白眼狼,没长良心的赔钱货!” “都是红香那个贱人教的,亏得九儿还答应她不计较,结果晚上就来刺杀我们?” 苏大柱气得直喘粗气,苏九歌皱了眉,“阿爹,是苏秋月自己利欲熏心,利字当头就黑了心肝,娘可是无辜的,您别有气就朝她撒.” “我朝她撒气?难道苏秋月变成现在这样,和她就没有丁点关系?” 苏大柱也不乐意了,眼看苏九歌变了脸色,孙婆子赶紧瞪了苏大柱,才又笑着打圆场,“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苏秋月的错,阿奶明日找她去,绝让她讨不了好!” 苏九歌有些不赞同,“阿奶,苏秋月现在已经变成了黑心肝,您还是别去找她了吧?” “阿奶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怕她不成?我要是不给她点威风,她尾巴不得翘天上去?” “九儿,你阿奶说的没错,那丫头太不知道好歹了,不给她点教训,她不知道谁才是苏家的当家人.” 赵春芳给孙婆子帮了腔,又挤眉弄眼的道:“你那些手下不是挺厉害的吗?我明儿和你阿奶去驿站,你多派点人跟着我们就行了.” “这……” 苏九歌有些迟疑,孙婆子已经决定下来,“这主意不错,就这么说定了!” “娘子,既然她们愿去,那我派队暗卫保护她们就行了.” 谢远替苏九歌答应下来,苏九歌踌躇了下,也就点头道:“那行,你们多注意安全.” “没事的,闹腾了大半夜,大家也都赶紧回去歇着吧.” 贼人已经死了,孙婆子也放下心来,听着谢远在门外布置人手守着院子,心下也越发安定,倒是苏翠花和苏小桃被吓得够呛,死活也不肯回房,就挨着她睡了. 孙婆子向来疼爱她俩,说上两句,也就由着她们去了,而苏九歌出了院子,才着重道:“阿远,她们此次没有得手,想必还会卷土重来,得加强保护才行.” “放心,院里院外我都安排了人手,绝对会保她们平安无事.” 谢远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想了想又道:“这边人手倒是没问题,就怕冰皇后又再出什么诡招,叫人防不胜防.” “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敢乱出招,我决叫她讨不了好.” 苏九歌倒是不怕那些阴谋诡计,就怕那些不长眼的刀剑,毕竟在那些练武的人眼里,杀死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和杀死只鸡差不多,由不得她不谨慎. “有乔七暗中保护你,火莲刺客也近不了你的身.” 瞧出她的顾虑,谢远又细心安慰了句,苏九歌笑笑,“夜深了,回去睡吧.” 惊雷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剩连绵细雨润泽着大地,清风一吹,竟有遍体生寒的感觉. 苏九歌和谢远全身都湿透了,折腾到近黎明时分方才入睡,等苏九歌一觉醒来时,外面已是阳光刺眼,而身边被褥已经凉了,想来谢远早早就离家上朝去了. 洗漱完至花厅,只看见苏小桃在那里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苏轩玩耍,看她嘴撅的都快能挂油壶,苏九歌也笑了,“怎么就只剩你了?她们人呢?” “阿奶和我娘方才去驿站了,苏翠花缠着阿爹陪她逛街,就剩下我得苦命的带孩子.” 苏小桃气出了眼泪花儿,但看苏九歌似乎闲着无事的模样,又讨好的凑了过来,“九儿,反正你也无事,不如你带着轩儿去玩?” 第367章 将你拉下马 “小桃姑娘真是会说笑,我们家少夫人要忙的事情,那可比山还高.” 秋霜笑嘻嘻的抢白了句,也没管苏小桃是个什么脸色,苏九歌摇摇头,轻嗔了她一眼,才又朝苏小桃温和道:“你要是想出门玩,将轩儿交给府里老嬷嬷,也是一样的.” “那还是算了吧,要是阿奶知道我将她最爱的大孙子交给旁人,非得骂死我不可.” 苏小桃也怕孙婆子找麻烦,她不愿意,苏九歌也不多劝,吃过饭便去忙店子的事情了. 而孙婆子和赵春芳坐着马车到了驿站,看门的人打量了她两眼,脸上就起了不耐烦,“现在离国公主暂住驿站,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无关人等?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你们公主的亲阿奶!” 孙婆子向来就不是个怕人的,瞪眼叉腰,扬起嗓子就喊:“苏秋月,你给我出来!” “苏秋月,我是你阿奶!你再不出来,我就上离国去找你了!” “喂,你吼什么?再敢吵吵,信不信我打你!” 看门人恼脸,作势要打她,没等他的手到面前,孙婆子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起来,“天杀的苏秋月,你当了离国公主就不认阿奶了是吧?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苏秋月,我们可是你的娘家人,你敢不见我们,你不怕我们把你的秘密捅出去吗!” 赵春芳也尖着嗓子嚷嚷起来,“没良心的小蹄子,快滚出来!” “苏秋月,你是变成缩头乌龟了吗?你再不出来,我们就上离国皇宫去闹!” 她俩吵的凶,整个驿站都听见了那些话,正闹的兴起,就见里头匆匆出来个侍女,“两位夫人,我们家公主才刚起身,请你们进去一叙.” “进去干什么?她昨天晚上还想杀我们灭口,我们进去了,岂不是瓮中捉鳖?” 孙婆子听见赵春芳的话,刚跨出去的脚瞬间又缩了回来,冲那侍女恼怒道:“都日上三竿了才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小没家教呢,赶紧叫她出来见我们!” “这……” 侍女满脸的为难,孙婆子才不管那些,黑着脸一通乱骂,“苏秋月,我打小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是不是?还叫长辈等着你,学的规矩都被狗吃了啊?” “娘,她现在是离国公主,那自然得要在您面前端端架子,摆摆威风啊?” “我呸!什么离国公主,那就是我苏家的……” “阿奶,既然您来了,就该进门上座,怎么能让您站在门外吹冷风?” 屋里传出道带笑的温婉女声,极快的打断孙婆子的话,但见孙婆子没有进门的意思,又笑盈盈的步出门来,“阿奶,您不进屋,岂不是太见外了?” 正是容光焕发的苏秋月,脸上丝毫看不出被骂的愠怒,倒是笑的温柔和煦. 孙婆子打量了她两眼,才冷哼道:“你就想取我的命,我哪还有胆进屋?苏秋月,从前还没看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东西啊?” “阿奶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您怕是对秋月起了什么误会吧?” 她不肯进屋,苏秋月便跟着她上了马车,无辜的眨了眼,“阿奶,您知道我也是从村里出来的苦命孩子,怎么可能会做那些没良心的事情?” 赵春芳才不信她的话,“不是你,那会是谁?苏秋月,你还想狡辩不成?” “你们住在九儿那里,指不是她的仇人想杀了你们,好叫九儿痛心,与我有何干系?” 苏秋月苦着脸,就觉得自己冤枉,“我昨日是犯了糊涂,没认你们,但总不至于昧着良心去杀你们吧?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 说的有理有据,孙婆子都有些茫然起来,分不清是非,倒是赵春芳冷笑连连,“昧良心?苏秋月,你还有良心吗?你这个公主的头衔,可不你的!” 话音未落,苏秋月脸色陡变,眼里浮了阴沉,“赵春芳,你少血口喷人!” “哟,我才说了句实话而已,你就崩不住脸了?” 赵春芳才不怕她,“九儿才是那个可怜的离国公主,你鸠占鹊巢不说,还想派人杀我们灭口,好让这件事永远都死无对证,你想的极美,但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没错,九儿派我们来,就是要指证你的,你休想抵赖!” 孙婆子反应过来,也赶紧给赵春芳帮腔,苏秋月看唬弄不过去了,也就阴沉了脸,恶狠狠的道:“阿奶,我才是苏家的女儿,你为什么不帮我,要去帮那个野种!” “哟,你凶什么?要知道人家苏九歌可比你会做人,不仅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更是拿了大笔银两给我们,你什么都没有,还想叫我们帮你?” 赵春芳把嘴一撇,满眼的嘲讽,气得苏秋月咬了牙,“她出多少银两?我出双倍给你们!” 这话说的利落,赵春芳瞬间就喜笑颜开,“当真?” 苏秋月昂高了头,“哼,我堂堂离国公主,难道还能骗你们不成?” “那就好,那就好,” 赵春芳脸上现了涎笑,搓着手看她,“苏九歌给了我们十万两,作为对付你的辛苦费,你看是不是先付个定金,让我们感受到你的诚意?” “十万两?她怎么不去抢!” 苏秋月磨了牙,“她哪来的那么多银子?该不会是你唬我们的吧?” “你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吧?你也不看看苏九歌有多少产业,我用得着唬你吗?” 赵春芳不耐烦起来,“人家说事成还给十万两,我现在看在你是苏家亲生女的份上,才管你要她的一半,你都不肯拿出来,我看你才是哄我们玩吧?” “哼,她是奸商,手里自然银子多,我就是个才上位的公主,哪有那么多银子?” “没银子你胡乱开什么口?自己等着被苏九歌拉下马,喝西北风去吧.” 赵春芳摆摆手,板着张脸开始赶人,“娘,我就说苏秋月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吧?您看她那小气样,当个假公主还舍不得出封口费,活该当不成公主.” 她说的很直接,苏秋月的脸色也跟着她的话变来变去,最终定格成了阴沉,“阿奶,我手里头真的没有那么多现银,您就容我几天行吗?” 第368章 哭穷 “还容?还容你几天,我们就得被你派人给杀死了!” 见孙婆子想开口,赵春芳就先抢过了话头,“当然了,我们也不是一下就要十万八万两银子,你先付个三两万就行,我们只要拿了银票,保管乖乖闭嘴.” 赵春芳一伸手,笑眯眯的看着她,“要么送银票封我们的嘴,要么就等着我们帮苏九歌将你拉下马,那时候你受的罪,怕是二十万两银子都摆不平了吧?” 苏秋月听的脸色一黑,“赵春芳,你是趁火打劫?” “瞧你那嘴,说话怎么就那么不中听?” 赵春芳不高兴起来,倒把苏秋月听的怒极反笑,“你说的话,难道不是在放屁?” “这么说,你是不同意拿银子了事了?” 赵春芳眯了眼,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强求,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就要赶苏秋月下车,苏秋月咬着牙,强逼出副笑脸来,“大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本是苏家的女儿,又怎么能少得了你们的帮衬?” 只是说着说着又开始委屈的抹泪,“你们都知道我从前身无分文,就算做了离国公主,那也没有多长时间,一下子哪里去筹十万两银子?” “你们这回帮帮我,只要我渡过了此次难关,以后我将你们接到离国,保管你们跟着我享尽荣华富贵,绝不让你们再受苦,好不好?” “对了,还是大娘你的孩子,我以后一定帮衬他出人头地,行吗?” “成,怎么不成?只不过银子比人亲,你还是拿了银子过来,再跟我说那些话吧.” 赵春芳翻了个白眼,“你也别哭穷了,一万两总有吧?” “一万两是有,但那是我所有的体己银子……” 苏秋月着实心疼银子,眼珠子几转,又极为无奈道:“你们容我想想办法,最迟后日,咱们就在旁边的巷子里交银票,我绝不食言,怎么样?” “行,我看你也不容易,后天这个时候,我们在旁边的巷子里等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春芳也就勉强答应下来,把苏秋月喜的眼睛里都冒了光芒,“还是大娘最体贴人,您放心,我保管以后绝对少不了您的荣华富贵!” “那大娘就先谢过你了,后天准时再见.” 赵春芳笑了起来,眼里一片和蔼,苏秋月赔着笑脸,下了马车,但看马车扬尘离开,笑意乍隐,又是一片阴沉,赵春芳,你还敢说不是在唬我? 苏九歌真要拿二十万两来请你办事,你又怎么看得上区区一万两银子? 只要你们都死了,我看你们还怎么开口唬我? 马车远离了驿站,孙婆子才皱眉开口:“春芳,说好来闹事的,你怎么改要银子了?” “娘,她昨夜险些杀了我们,我不管她要点赔偿,那口恶气怎么咽得下去?” 赵春芳的小算盘精明着呢,孙婆子听她如此说,也就勉强点头同意下来,不过想想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后天真去拿银子?拿了银子,九儿会不会说我们?” “这银子就拿给九儿,她能说什么?咱们又不要那个银子.” 赵春芳自有打算,“昨晚苏秋月就起了杀心,咱们今天这么一闹,她八成不会拿银子,还会派人暗杀我们,到时候让人替我们去,别让人害了.” “诶,你这么说也是啊,那丫头心狠手辣,不得不防.” 孙婆子看她都计划好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回到东城,苏九歌已经出门去了,等到下午才回来,听她俩说了驿站的情况,顿时就无奈的摇头,“你们还刺激她干什么?” “她都想杀我们了,我们哪能咽下那口恶气?” 赵春芳冷哼了声,“她要是知道好歹,我们也不会真要她那个银子,若是还想赶尽杀绝,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苏家老小那么些人,怎么能毁在她手里?” 这事说到孙婆子的心坎上去了,“那个白眼狠,要是再敢对我们动刀动剑,九儿你也就别跟她客气,她自己作的孽,就让她自己受着去!” “阿奶,您也别生气,再等几日,皇宫有宴会,到时候就会真相大白.” 苏九歌安抚了句,不过又皱了眉,“后日谁替你们去试探苏秋月呢?” “少夫人,奴婢去吧,保管问清楚.” 站在苏九歌身侧的春香接过话茬,苏九歌下意识的就摇了头,“不行,太危险了.” 春香现在是她的得力助手,可容不得有丁点损失. “有暗卫保护着我,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苏家人肯定不会去,旁人又不清楚其中过节,这事就她去最合适,春香笑着点了头,坚定道:“少夫人,您就放心吧,奴婢肯定会办得妥妥当当,不叫您操心的.” 既然劝不下来,也没有别的好人选,苏九歌也就默认了些事,只不过又细细叮嘱道:“事不妥当没关系,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奴婢明白,您就放心吧.” 春香笑的温柔,她办事苏九歌也向来放心,待谈妥事情,才又有些疑惑道:“小姑呢?早上说和阿爹出门上街,怎么还没有回来?” “那个死丫头,就喜欢那些繁华热闹的地方,进去就出来来了.” 孙婆子骂骂咧咧的说了句,自己也还是朝门外张望起来,苏九歌皱了下眉,“春香,你赶紧派人去找找,他俩人生地不熟的,别出了什么岔子.” “是,少夫人.” 春香很快领命而去,没等上半个时辰,消息就递进来了,苏翠花玩的开心,怎么也不肯回来,预计得在外头吃了晚饭,入夜后才会回来. “小姑那脾气就改不了了,九儿你在京都给她找个好人家,她能感激你一辈子.” 苏小桃带了整天的娃,心里早就一肚子怨气了,听闻苏翠花还玩的不想回不,越发觉得心里愤愤难平,只不过孙婆子瞪了她:“城里有什么好?都回家嫁人去!” “阿奶,您看小姑那样,她是肯回村里的人吗?” 苏小桃气哼哼的别开脸,“她嫁在城里,还不知道有多开心,您拦着干吗?” 第369章 救人的竟是他? “嫁在城里?她一个乡下野丫头,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想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孙婆子觉得这些女娃子就是会做梦,嗤笑起来,“你看看谢家的谢冬雪,虽说还没被休回家,但是王家娶了夫人还有小妾,哪有她半点位置?” “那些有钱人都是三妻四妾勾心斗角的,你觉得你们的智商能斗过谁?” “阿奶,你也把我们贬的太一无是处了吧?就算我不行,那小姑总还是可以的啊?” 苏秋月打抱不平的说了句,孙婆子也不和她争,“等九儿这里的事了之后,我带着你们到处走走玩玩,然后就好好收心回家,别给我想那些不着调的事情.” “我倒是没意见,您还是管管您那个老来女,别让她被繁华迷了眼睛.” 苏小桃在老家已经说了亲事,男方待她也极不错,她对回家没意见,只不过向来贪玩爱闹的苏翠花就说不好了,赖在苏九歌身边不走也是有可能的. 孙婆子听的直皱眉头,一直等到苏翠花从外边回来,才不高兴的道:“疯好了?” “娘,您怎么还没歇着?” 外边天色已经黑透了,苏翠花见大家都还坐在花厅里,看那架势似在等着自己,顿时就讪笑了两声,“我不就是在外面多玩了会儿吗,至于搞得这么严肃?” “人生地不熟的,你就四处瞎转悠什么?” 孙婆子板着脸,“等九儿这里的事情结束,你就马上跟我回南国,听见了没有?” “娘,九儿这里天天有马车往返南国,您就让我多玩会儿不成吗?” 一听她提回家的事,苏翠花就烦躁起来,“要回你们回,反正我现在是不准备回去的!” “你都多大年纪了,你还不回?赶紧的给我回村嫁人去!” “我不去!要嫁您嫁,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苏翠花气得重重跺脚,衣衫摆动间,有块晶莹的玉佩从袖兜里掉落出来,苏九歌离她近,顺手就捡了起来,看着上面的雕字,轻念出声,“何?” 微微皱眉,看向苏翠花,“这是哪个何家的信物?” “哎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还给我!” 苏翠花脸上起了红晕,一把夺过来,苏九歌看着她匆匆跑掉的身影,皱眉沉吟不语,孙婆子看的有些担心,“九儿,翠花那丫头没在外头闯祸吧?” “那倒没有,”苏九歌摇头,只是心里无奈更深,苏翠花刚来京都就和那些年轻公子牵扯不轻,也不知是遇上了良缘,还是碰到了冤家? 说好的后日去驿站旁边的小巷子里取银票,苏九歌一早就让暗卫跟着春香,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但整个上午都是心神不安的,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 秋霜看她又起身在房里转圈,也无奈起来:“少夫人,要不奴婢过去看看?” “春香早就到那里了,你还去干什么?” 苏九歌摇头,想来想去,又干脆往门外走,“我亲自去看看.” “少夫人,春香姐姐临走前说您还有重要事情等着办,您怎么能跑了!” 秋霜急忙跟上去,想要拦住她,苏九歌已经健步如飞的出了院子,“等我回来再说!” “那您也等等我,我陪您一起去!” 主仆俩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匆匆往外面走,哪知才到门口,就见有马车驶了过来,还没停稳,春香已经满身是血的跳下车,把苏九歌惊的不轻,“你受伤了?” “少夫人,不是我,求您快请大夫,那人快不行了!” 春香急的抹了泪,看秋霜已经伶俐的去请大夫,才又简单的说了遍经过,“苏秋月布置了埋伏,就想置车里的人于死地,当时情况混乱,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个憨子,硬生生替我挡了一剑,这会儿血流不止,要是他活不了,奴婢也不想活了……” 苏秋月会包藏祸心,乃在意料之中,不过那个神秘的挡剑人,又是哪里来的? 苏九歌替她擦了眼睛,疑惑道:“你不认识那个挡剑的人?” “不认识,”春香哭的满脸泪痕,又去求她,“少夫人,您救救他,救救他……” “你先别哭,把我房里的药箱子赶紧提过来.” 听着情况很危急,苏九歌也不敢擅自移动人,等春香拿来药箱子,大夫也赶到了. 接到消息的苏家人赶出来,看见春香身上的血,不用问也知道了今天的凶险,看着大夫上车,很快一盆盆的血水被下人端出来,众人都有些站不住脚了. 赵春芳黑了脸,恼怒起来:“苏秋月真是心狠手辣,那就是要我和娘死啊?” “那个死丫头只惦记她的公主位置,哪还认得你们是谁?” 苏翠花站在孙婆子身边,冷哼了声,“瞧那些红通通的血,可都是她作的孽.” “幸亏你们今天没去,否则,否则……” 苏大柱吓的都快不会说话了,“娘,苏秋月已经不认人了,您别招惹她了吧?” “我招惹她?是她自己没点数,一个丧尽天良的假公主,我就是死都要把她拉下马!” 那些红通通的血水彻底激怒了孙婆子,咬着牙愤怒道:“上次晚上就派人来杀我们,我还念着旧情,想着要放她一马,结果她还敢设计害我们,我呸!”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玩意儿,还给她脸了是吧! “这事你们就别争了,这几天就待在府里,哪里也别去.” 不管是为了公主之争,还是为了从前的恩情,苏九歌都不希望苏家人有什么损伤,打了句圆场,但看大夫下了马车,又赶紧迎上去,“大夫,人怎么样了?” “他被利器伤了腹部,但好在避开了重要位置,好生休养着,别落下病根就行了.” 大夫仔细交待了该要注意的问题,这才跟着秋霜去写药方了,春香一听,顿时喜极而泣,“他没事就太好了,没事就好……” “有我在呢,不会让他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苏九歌笑着安慰了句,但看马车的车门狭小,并不适宜抬人下车,干脆就下了令,“把车横着锯开,再将人抬进去仔细照顾.” 锯辆马车而已,那些下人找来工具,很快马车就变成了露天敞篷车. 众人都围了过来,想看看救人的大英雄,但才看清面孔,又瞬间惊讶起来,其中还夹杂着苏翠花不敢置信的惊叫声,“怎么还真是憨子啊?” 第370章 井水不犯河水 已经半昏迷的憨子听见她的声音,无意识的笑了起来,“翠花妹妹……” “呸!谁是你的翠花妹妹?你少跟我攀关系!” 但见众人都朝自己望过来,苏翠花顿时就恼了脸,“看什么看?跟我没关系!” “翠花妹妹,我跟着车队过来,就是想找……” 憨子已经撑到了极限,话未说完,又头一歪,晕了过去,把春香吓的尖叫起来:“大夫!大夫!他又昏迷了,你快来看看啊,大夫!” 声音凄厉,正在门房里头写药方的大夫急奔出来,伸手替憨子把了脉,才又无奈道:“他失血过多,身子扛不住,才会昏睡过去,你们照我的方子给他服药,三日内必醒.” “哦,只是昏睡过去吗?那就好,那就好.” 春香长舒了口气,赶紧招呼下人将憨子移进偏院照顾着,等人走了,苏九歌才看向满脸不屑的苏翠花,“小姑,他不远千里来找你,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的,他就死了那条心吧.” 苏翠花冷哼了声,缠着孙婆子撒娇起来,“娘,他一个憨子,怎么能配得上您的女儿?您想办法把他赶出去好不好?” “翠花姑娘,奴婢不敢妄议您和憨子的往事,但他才刚受伤,您怎么能赶他?” 春香觉得苏翠花太过分,忍不住抗议了声,苏翠花却只是把眼一瞪,板着脸训她,“主子议论事情,轮得着你来插话?他受伤就受伤,和我有什么关系?” “翠花!” 孙婆子板脸训斥了声,这孩子是不是脑袋有毛病,看不出苏九歌挺宠这丫环啊? 但看苏九歌已经皱了眉头,也只得赶紧赔笑脸,“九儿,你也知道你小姑向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对憨子也没有恶意,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阿奶,感情是私事,我也不便多说,只是希望小姑好好处理而已.” 毕竟是苏翠花和憨子之间的感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憨子是为了救春香而受伤,在他伤好之前,还请小姑嘴上留德,别说那些伤人的话,免得惊动了他的伤势.” “九儿,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胳膊肘往外拐,帮个外人说话是吧?” 苏翠花恼火起来,觉得苏九歌当众落了她的面子,就想挑刺找茬,孙婆子却已经一巴掌扇在她手臂上,“你懂什么?若没有憨子,今天春香就得代我受过,你还知道感恩?” “老夫人言重了,这是春香的份内事,不足挂齿.” 春香赶紧摇头,不敢居功,挨打的苏翠花气得哭了起来,抹着眼泪就往外冲,“我知道你们都看不惯我,以后你们谁也别来管我的事!” “翠花!翠花,你给我站住!” 孙婆子急得要跟上去,苏九歌已经吩咐暗卫跟着苏翠花了,“阿奶,小姑就是那么个暴脾气,您也别往心里去,有暗卫跟着她,不会有事的.” “唉,都怪我平时太惯着她了,看看她现在都成个什么样了?” 孙婆子后悔得直摇头,苏九歌也只管拿着好听话儿哄她,从前她惯着苏翠花,惯出了一身的坏毛病,现在苏翠花闹腾起来,她还能怎么办? 自己种的恶果,只能自己受着. 宅门前安静下来,一阵清风吹过,将所有都粉饰太平. 而驿站里被守住的红香听着远处响来不甚清晰的刀剑声,没过多久,苏秋月又一身煞气的走进来,眼皮子就禁不住跳了跳. 咽了下口水,才小心翼翼的道:“秋月,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我告诉你,我派人刺杀孙婆子失败了,她们要在炎国圣上面前拆穿我!” 想到来人报告,说马车里并没有孙婆子和赵春芳,苏秋月就恨得砸了手里的茶壶,水花四溅也不自知,只恨声道:“那些个贱人居然敢和我作对,我要她们死!” “秋月!她们是你的血肉亲人,你怎么能杀了她们?” 红香惊的不轻,眼眶里瞬间就蓄满了泪,“你听娘的劝,咱们赶紧辞行回离国好不好?九儿她既然答应你不予追究,那咱们安安稳稳的做离国公主,不是更好吗?” “呵,离国公主?只要苏家人存在一天,她们就始终是悬在我头上的利剑,你懂吗!” 苏秋月恨笑起来,“我若有什么事不如她苏九歌的意,她不又得要拆穿我?与其成天提心吊胆,倒不如放手一搏,我死了也不后悔!” “秋月,九儿说话一言九鼎,她不会那样做的,不会的……” 红香哭的已不成声,“九儿人多势众,你斗不过她的,你听娘的劝,去向炎国皇上辞别,要是她苏九歌敢出幺蛾子,娘就先死在你前面,好不好?” “秋月,离国那么多的好儿郎,你回离国,做个尊贵的离国公主,别和九儿抢谢远,她肯定不会找你的茬,你就回国去,当娘求你了成吗?” 一番话说的苏秋月也哭了起来,“娘,我没有斗过苏九歌,我这辈子都心不甘啊!” “心不甘总比命没了要好,你别犯傻……” 红香起身,跌跌撞撞的上前,哭着抱住她,“咱们马上启程回国,好不好?” “只要你回了离国,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就不用再怕任何人,那时候你才有底气和那些不甘心的人争斗,你懂吗?” “娘……” 苏秋月哭倒在红香怀里,其实冰皇后那儿屡次失手,她就已经没抱多少失望,只是她难得来趟炎国,又有如此好的机会,怎肯甘心错过? 今日孙婆子和赵春芳竟敢使诈,派了个丫环来充数,她们到是好心机啊? 想到苏九歌的难缠,苏秋月也淡了心思,苏九歌虽然牙尖嘴利,但向来孝顺,她既然答应了红香不找自己的麻烦,那自己就按约离开,信她这一次. 心里有了主意,便也抹泪起身,“娘,我去皇宫向圣上道别,等回来后,咱们就连夜启程回国,以后苏九歌做她的宁王妃,我当我的离国公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第371章 你就是个炮灰 “好好好,就这么决定了,娘陪你进宫,咱们回来了就走.” 难得苏秋月肯听她一句劝,红香含泪笑了起来,苏秋月也没拒绝她,母女俩稍作收拾,便赶着时间进了宫. 早朝已经散了,皇宫里极安静,苏秋月带着红香,跟在领路的小太监身后去御书房辞行,已经遥遥看见御书房了,却从道旁的竹丛里突然窜出个宫女,笑吟吟的拦住了去路. 小太监一愣,赶紧又赔了笑脸,“蝉芝姑姑,您有事?” 蝉芝脸上端着温和的笑,“你去忙吧,我带着昭月公主去办事就行.” 小太监不敢忤逆她,微躬了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苏秋月看的心里泛紧,勉强笑了下,“蝉芝,你有事?” 蝉芝只是笑,不答反问:“昭月公主,您这是准备去干什么?” “我就是找圣上问问宁王的事情如何了.” 苏秋月打了个幌子,看着蝉芝往自己面前走了两步,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蝉芝眼里瞬间就带了高深莫测的笑,“昭月公主,您怕奴婢?” “这是哪的话?本公主只是不习惯有人靠的太近而已.” 苏秋月摇头,强自镇定的道:“蝉芝,本公主还要赶时间去找圣上,你赶紧让开,等在圣上那里议事之后,本公主再去凤仪宫看望皇后娘娘.” “昭月公主,您只怕不是为了宁王殿下的事情而找圣上吧?” 蝉芝笑的高深,“公主,您眼神躲躲闪闪的,怎么就不敢看看奴婢?” “本公主怎么会躲闪?” 苏秋月镇定的抬起眼,飞快的瞟了下蝉芝,便又迅速的移开眼神,那般做贼心虚的样,看的蝉芝脸色微冷起来,“既然如此,那还是请公主先去趟凤仪宫吧.” “喂,你这小小的宫女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的?本公主要去御书房,我看谁敢拦着?” 眼看蝉芝朝竹丛招了下手,里头又窜出几个小太监朝自己逼过来,苏秋月也慌了,边往后退后怒道:“你们再敢过来,就别怪本公主叫人了!” 红香见势不妙,也赶紧拦在了苏秋月前头,疾言厉色道:“你们想干什么!” “夫人莫慌,我们只是想请你们去凤仪宫与娘娘一叙而已.” 蝉芝笑了下,但见苏秋月想张嘴喊叫,立即就欺身过去,没等苏秋月反应,就觉腰眼被什么硬梆梆的东西给顶住了,蝉芝的冷笑声也在耳边响起:“不知道我一个小宫女的命,换你离国公主的命,是亏了,还是赚了?” 苏秋月白了脸,不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你别乱来啊?” “只要公主乖乖的随我去凤仪宫,奴婢万不敢动您.” 蝉芝朝那几个小太监瞪了眼睛,“不知道公主要去凤仪宫吗?还不赶紧带路!” 小太监挨了训斥,赶紧上前领路,而苏秋月被东西顶着腰眼,也不敢回头,就僵硬着身子跟到凤仪宫,才进宫门,门便被蝉芝下令锁上了. 冰皇后正捧着本书斜倚在软榻上,看见苏秋月被押了起来,向来温和的眼里顿时起了诧异,“蝉芝,你怎能如此对待昭月公主?” “娘娘,昭月公主着急去见圣上,奴婢猜想,公主应该是准备回国吧?” 蝉芝恭敬的回了话,眼神却在苏秋月身上来回扫了几遍,似笑非笑的道:“公主,您说奴婢猜测的对吗?” “什么对不对,你根本就是在胡说!” 苏秋月恼怒起来,“我就是想问问宁王的情况,你胡扯什么?” “昭月公主,您若只是为了宁王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和奴婢对视的勇气没有?” 蝉芝不信她的话,只慢悠悠的道:“该是这几次的刺杀失利,让昭月公主您心里害怕,打起了退堂鼓吧?您要走也无可厚非,但您怎么不想想,娘娘该怎么办?” “那么多的死士为了你的事情而丧命,你说走就走?!” 慢悠悠的语气陡然一厉,吓的苏秋月忍不住尖叫起来,冰皇后微皱了眉,这还只是蝉芝问个话而已,她就叫的尖叫,这胆子也忒小了吧? 皱眉敲了敲桌,“昭月,本宫待你如亲生女,你却想置本宫于不义?” “娘娘,昭月没有,这些都是蝉芝臆想的,与我无关……” 现在都成了案板上的肉,苏秋月就更不敢说实话了,只哭着摇头,“娘娘,昭月真的只是想去问问宁王的情况,是蝉芝她误会了啊……” “误会?” 冰皇后放下书,微微笑了起来,“昭月,两日后圣上会设宴邀你来宫中一叙,这要叙的就是和宁王的事情,你明白其中的含义吗?” 但见苏秋月满脸懵懂的样,眼底便隐晦的闪过了抹嫌恶,才又淡声道:“本宫得到情报,这场宴会是苏九歌撺掇云贵妃,让云贵妃请求圣上设的这场宴,不出意外,苏九歌必定是要在这场宴会上利用苏家人拆穿你,你若是撤了,这场戏还怎么唱下去?” “娘娘,您既然知道前因后果,那也该明白,昭月是真的应付不了她们……” 既然冰皇后知道她是假公主,苏秋月也干脆哭了,“娘娘,您放了昭月,只要昭月顺顺利利的回到离国,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成吗?” “呵,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跟本宫谈条件?倒是胆子不小啊?” 冰皇后轻嗤了声,“本宫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宴会上奋力一搏,死也给本宫咬下苏九歌的一块肉,本宫还能想办法护你周全,要不然现在就揭穿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娘娘,您不能这样对昭月啊……” “娘娘!……” 苏秋月哭的撕心裂肺,冰皇后却只是一脸嫌弃的离开,若不是瞧在苏秋月能对付苏九歌的份上,自己又怎么会理那种肮脏的东西? 一个假冒的公主,就是个充当炮灰的棋子,死了也不足惜. 宴会日期是在苏家人来京都时就定下的,等吃过午饭,苏九歌也就开始交待苏家众人,“阿奶,傍晚时分就要进宫,您看缺什么,我赶紧叫人去给您置办.” 第372章 可遇而不可求 苏翠花凑过来,“九儿,我跟着你们去行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皇宫呢.” “你去凑什么热闹?那里动不动就是规矩,也不怕砍头啊?” 没等苏九歌说话,孙婆子先斥责了句,气得苏翠花嘟囔起来,“那不是还有九儿在吗?我能闯多大的祸?就算有个万一,那她帮着摆平不就是了?” “小姑,这个我可不敢答应你,宫里的人个个比我厉害,我谁都摆平不了.” 听见苏翠花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苏九歌就甚觉头疼的紧,苏婆子也瞪了眼睛,“我又不是去宫里玩,你非跟着干什么?回头得罪了那些人,把咱们都抓去坐牢,你就开心了?” “娘啊,何公子说宫里并没有那么恐怖,您那么紧张干什么?” 苏翠花不耐烦的顶嘴,苏九歌又听到了那个词,顿时微微眯眼,“哪个何公子?” “没什么何公子,你们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苏翠花向来不是听话脾气,吵着要去,孙婆子也拿她没办法,只得无奈的看向苏九歌,“九儿,我保管会一直盯着她的,您看怎么样?” “阿奶,我只能带三个人去,小姑若是去了,那阿爹和芳姨怎么办?” “算了,就让翠花去吧,我在家里带着轩儿就行.” 苏大柱出了声,憨笑起来,“她们也难得见到那种大场面,你就多提点着些.” “那也行,”既然苏大柱不去,带她们仨也行,苏九歌沉吟了下,准备叫春香帮着她们收拾,回头一看人却不在了,不由诧异的看向秋霜,“你春香姐姐呢?” “少夫人,春香姐姐去照顾伤患了,有什么事您就交待给奴婢就行.” 秋霜笑的一脸暧昧,苏九歌看的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就是春香姐姐她……” “她什么她?那个丫环该不会看上憨子那个蠢货了吧?那还真是有趣!” 秋霜想打趣句来着,却被苏翠花截断了话,顿时就不高兴的道:“憨子大哥才不是蠢货,你怎么能出口伤人呢?” “嘿,我打从认人开始,就认识了憨子,他是不是蠢货,我还不清楚啊?” 苏翠花一脸的冷笑,“蠢货配丫环,倒也是般配的紧,九儿你还是早早成全了他们吧!” 苏九歌皱眉,想说什么来着,却听花厅门口传来哐啷一声脆响,回过头去,就见春香双眼蓄泪的站在门口,见大家望过来,又抹了泪,低着头转身跑了. “春香!” 苏九歌起身唤她,花厅外却没了春香的身影. 回过身来,冲着苏翠花颇为恼怒道:“你不喜欢憨子,不喜就是了,何必出口伤人?” “我伤人?苏九歌,你要闹清楚,我哪句话有说错?” 苏翠花哪肯吃亏,噌的站起身来,与苏九歌大眼瞪小眼,“憨子有多蠢,当初十里八村那可是清清楚楚的,至于那个丫头,难道她不是你的丫环吗?” “是,你说的没错,一个的确是憨子,一个也是正经丫环,没半丝偏差.” 苏九歌点点头,转身就走,“以后我会告诫憨子远离你,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会赖上你!” “哼,那样最好!我苏翠花,哪是他个憨子能高攀得上的?” 苏翠花冷哼起来,想当初她便是村花,这京都也没几个女人能比得上她,若是不挑个富家公子嫁了,又怎么对得起这张貌美如花的脸? 孙婆子看她一脸不知死活的高傲样,忍不住就摇了头,早知道这玩意儿不听话,当初就不该带她来京都,现在只得赶紧回村,找个过得去的人家嫁了,也就算了. 苏九歌出了花厅,就往偏院走,还没到门口,就听道旁树后传来哭泣声,绕过去一看,果见春香蹲在地上,已经哭红了眼. 心疼的拉她起来,“旁人犯了错,你怎么还把自己眼睛哭肿了?” “少夫人,奴婢只是感谢憨子大哥的救命之恩,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想到苏翠花那些扎心的话,春香哭的越发厉害,苏九歌无奈的拉着她往院里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是你有什么心思,那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丑事,不值得你落泪.” 顿了顿,又道:“憨子虽然没那么机灵,但胜在心眼朴实,没有那些花花心肠,也是因此被人骂成憨子,也并不是脑子有毛病,只不过他一直爱慕苏翠花,谁也劝不听.” “少夫人,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翠花姑娘她配不上憨子大哥.” 春香止了哭声,脸红红的替憨子打抱不平,“翠花姑娘爱慕虚荣,一心就想攀高枝,哪里会把是憨子大哥放在眼里,能被憨子大哥喜欢,是她的福气才对.” “你觉得是福气,但人家未必那么想啊?若是嫁给憨子,出门人家就会喊,‘诶,看看,那个就是憨子的媳妇,’你自己说说,那岂不是很丢脸面?” 苏九歌听的好笑,摇摇头,“感情没有谁配不上谁,只看双方愿不愿意而已,苏翠花打眼里嫌弃憨子,但憨子他就是喜欢苏翠花,你能拿他怎么办?” “奴婢能怎么办?他愿意喜欢,那就喜欢好了.” 春香低下头,掩去眼底的一丝难过,方才又抬头笑道:“少夫人,奴婢已经给憨子大哥送过饭了,您不是要忙着去宫里吗,奴婢赶紧帮您梳洗打扮去吧?” “也行,”既然春香现在不愿意见憨子,苏九歌也不勉强她,故意调侃了句,“以后送饭这种小事,你让小丫环来就行,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不,还是奴婢自己来吧,奴婢……” 话说一半,却又词穷,但看苏九歌笑吟吟的望着自己,春香霎时脸红如霞,羞的都不敢看她了,“少夫人!” “喊我也不管用,这感情的事啊,可遇而不可求.” 苏九歌笑吟吟的上前走了,落得春香在后头羞涩跺脚,但见苏九歌已经走远,又还是赶紧追了上去,自己只是感念憨子大哥的救命之恩而已,哪有少夫人想的那么深远? 第373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苏翠花 傍晚时分,一辆青布小马车安静的停在了宫门一侧. 来赴宴的人极多,也没谁注意辆普通的小马车,而苏九歌从马车内出来,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朝里头的人喊了声,“都赶紧下来吧,咱们先去找云贵妃.” 孙婆子领着赵春芳和苏翠花,虽然不知道云贵妃是谁,但还是乖巧的跟了上去,刚到宫门处,黄顺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笑道:“苏丫头,你可来了,叫洒家好等.” “公公辛苦了,这是云烟壶,您玩个新鲜.” 苏九歌笑着递了个晶莹剔透的玉壶过去,看的黄顺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只不过又有些讪讪的摆了手,“苏丫头,洒家哪能每次都收你的东西?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那公公这次先收着,等下回我再进宫的时候,就不给您带礼物了.” 苏九歌笑眯眯的把东西塞进他手里,又指指孙婆子几人,“这是我娘家亲人,粗鄙惯了,不懂得那些繁文缛节,还请公公你待会儿多照应着些.” “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放心吧,我派人几个宫女跟着她们,不会有问题的.” 人家每回进宫都是客客气气的送礼,这点小忙他自然是要帮的,笑着看了眼苏家人,才道:“走吧,娘娘已经在云清宫等着了,就盼着你早点过去呢.” “最近不方便,也没进宫看望娘娘,娘娘勿怪才是.” 苏九歌端着微笑,边走边和黄顺闲聊,后头的苏翠花安静了两分钟,便就忍不住的砸了嘴,“娘,这就是外头所说的太监吗?就是没了那个的男人?” 她说的极快,众人也没防备她会突然开口,孙婆子想捂嘴都来不及,但看前头的黄顺停了脚,只剩下僵硬的背影对着自己,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扇在了苏秋月脸上,“混账东西!” “娘!”耳光不重,但是极响亮,苏翠花瞬间就哭了,“我又没有说错!……” “闭嘴吧你!” 孙婆子真是后悔极了,当时做什么要心软,答应她跟着进宫? 苏九歌已经一个头两个大,揉了眉心,赶紧给黄顺赔礼道歉,“黄公公,她……” “苏丫头,你方才的叮嘱真没有错,洒家得找厉害的宫女盯着她才行.” 黄顺打断苏九歌的话,他对苏九歌没意见,但是那个口无遮拦的丫头,那就横看竖看都不顺眼起来,果然是个乡下来的粗鄙丫头. 回头冷冷的打量苏翠花她两眼,才又迈着小步继续往前走,“你也知道今天宫里来的尽是大人物,洒家脾气好,不计较什么,但若是遇上蛮横的,她人头都不保.” “哼,分明就是你们吓唬我,何公子说过,宫里的人都很好说话的!” 苏翠花不服气的顶撞了句,苏九歌都有扇她的心了,头疼的看向孙婆子,“阿奶,您能不能叫她别开口说话?什么都不懂,就想仗着所谓的何公子狐假虎威?” “九儿,等会儿我不带她去宴会,你把她关在哪个地方就行了.” 苏婆子也觉得心累,照苏翠花闯祸的速度,就是全天下的人都姓苏,那也不够砍吧? 她不愿带,苏翠花顿时就哭了起来,“您不带我去,我就自己闯过去!” “苏丫头,她这般闹腾,冲撞了贵妃娘娘可不好.” 黄顺皱了眉,都已经到了云清宫的门口,都不愿带苏翠花进门,倒是里头的云贵妃听见哭声,先行寻了过来,“黄顺,怎么还有人哭了?” “娘娘,是苏丫头的娘家亲人.” 黄顺恭敬的退到一旁,苏九歌赶紧行礼,才又无奈道:“娘娘,民女的小姑着实闹腾人,能借您的偏殿一用,暂时将她留在这里吗?” “苏九歌,你凭什么将我留在这里?我都进宫了,我就要跟着去瞧瞧热闹!” 苏翠花不管不顾的嚷嚷起来,引得宫里宫外的人都朝这边望了过来,更是有侍卫赶紧就护着云贵妃后退,一脸警惕的盯着苏翠花,“大胆!竟敢在娘娘面前放肆!” 一声厉喝,如雷贯耳,苏翠花看着侍卫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剑,也识趣的闭了嘴,赶紧藏到孙婆子身后,孙婆子掐死她的心都有了,现在知道怕了,早先干嘛去了? 但见云贵妃雍容华贵,身边宫女环绕,也不敢乱开口,只得求救的望向苏九歌,苏九歌想吐血,无奈道:“娘娘,这位是民女的小姑,脑子有些不灵活,请您见谅.” “苏九歌,你居然敢骂我?信不信我……” “你不闭嘴,信不信我马上把你送回南国,永远都出不了西关村?” 苏九歌都烦死苏翠花了,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她可以在皇宫大呼小叫? 真当这里是西关镇,她可以随意骂街都没问题? “原来如此,”云贵妃也没为难苏九歌的意思,朝黄顺点了头,“领这位姑娘去偏殿,叫人看着点,别捅出了娄子.” 苏翠花不肯去,但见那些拿剑的侍卫逼过来,也只得乖乖的走了. 看见她离开,苏九歌这才松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娘娘,让您看笑话了.” “无妨,谁家还没有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亲戚?” 云贵妃看在苏九歌的情面上,并不介意那些,扫了眼孙婆子和赵春芳,才轻声道:“九歌,本宫听说皇后将昭月公主留在了宫内,你可得小心点儿.” “她俩还真勾结在了一起啊?” 苏九歌皱了下眉,指指孙婆子和赵春芳,“娘娘,这是民女的阿奶和芳姨,此次是来帮民女指证昭月公主的,只不过昭月公主败了,那民女……” 苏九歌细细说了遍苏家的情况,听的云贵妃都不敢置信的掩了嘴,“这么说来,九歌你才是真正的离国公主?” “苏家只有一个被抱养的女儿,您说呢?” 苏九歌眨眨眼,又叹了气:“从前只是好奇身世而已,我娘死活不肯说,我也没过细问,此次苏秋月若是不逼着嫁进宁王府,我也愿意成全她,只可惜……” “你呀,心肠太软也不是好事情,她既然不知好歹,那就没必要留她情面.” 云贵妃安慰了句,两人闲聊着,也很快到了春华殿,早在殿门口等候的谢远看见她来,连忙就步下台阶相迎,“娘子,有人来报,说苏秋月落在了冰皇后手里,怎么办?” 第374章 皇后是个长舌妇 谢远没说清楚,苏九歌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明眸紧缩,“你是说,苏秋月并非自愿?” “前几日苏秋月刺杀失败后便进了宫,一直没有回过驿站.” 谢远不敢肯定苏秋月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要不我赶紧派人去探探情况?” “已经来不及了.” 苏九歌摇头,目光落向不远处的回廊,就见苏秋月陪着冰皇后笑吟吟而来,两个有说有笑的,哪看得出半分胁迫的意味? 众人一通行礼,苏九歌站在谢远身边,也不多言,冰皇后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两圈,微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皇家聚会,小小民女怎可掺杂其中?不成体统!” “皇后姐姐,是臣妾特邀的苏九歌进殿,您且放大度些,别在这点小事上失了风度吧?” 云贵妃拦在苏九歌身前,似笑非笑的顶了回去,冰皇后冷哼了声,“既然妹妹你愿意与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混在一起,日后成了京都笑话,可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 “放心,臣妾就是赖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也不会赖上姐姐你.” 云贵妃微微躬身,送走了冰皇后,苏九歌看苏秋月落后一步,赶紧就叫她:“秋月!” 苏秋月脚步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的跟着冰皇后走了,苏九歌微微沉眸,“苏秋月跟着冰皇后不假,但至于她是不是受冰皇后胁迫,那就不好说了.” 赵春芳一脸诧异的接过话茬,“九儿,你该不会还想对她手下留情吧?” “她若主动提出离开,那我可以送她个公主头衔,满足她享受荣华富贵的愿望,若是还不知好歹的想要抢人,那说不得只能辨个真假出来.” “阿奶支持你,虽然月丫头不知好歹,但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筋的亲人啊……” 见苏九歌如此识大体,孙婆子甚是欣慰的点头笑了,赵春芳看她俩都没有意见,也就不说话了,反正这事怎么办,都亏不到她头上来. 三人跟着谢远落座,没多时就听见门口的通传声:“圣上驾到!……” 殿里瞬间跪倒黑压压的一片人,山呼万岁,而墨凌天等众人平身落座后,才不着痕迹的看向苏九歌那边,但见她微微点头,心下这才安定下来. 冰皇后将他俩的互动看在眼里,暗自咬了牙,才又率先朝墨凌天抗议道:“圣上,不是说昭月公主在炎国的时间,苏九歌都不得和宁王有染吗,可是你看他们?” “皇后娘娘,民女怎么不知道这样的条件?莫不是您刚刚加上去的?” 她话音未落,苏九歌就怼了上去,把孙婆子听得都捏了把冷汗,这丫头天生就长了百十个胆儿吧?怎么谁都敢怼? 冰皇后沉了脸,“苏九歌,你一个小小的民女,竟敢打断本宫和圣上说话?” “娘娘如果不议论民女的私事,民女自然会知趣.”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苏九歌也没想给她留脸面,云贵妃作为助攻,顿时就掩嘴轻笑起来,笑的冰皇后眼里跳着怒火,“你又笑什么?” “皇后姐姐,臣妾只是在想,这议论人家私事的行为,通常都叫什么?” 云贵妃无辜的眨了眼,也没明言,但席下百官都脸色古怪起来,这不就是长舌妇? 但人家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没谁敢去找她的不痛快,但见首回合落败,冰皇后又打起精神再战,“圣上,昭月公主和宁王的婚事,您看?……” 边说边就朝苏秋月打了眼色,苏秋月起身,脸色郑重的将一卷轴递给东福,沉声道:“炎国圣上,这是我离国圣上的八百里加急手札,还请您过目.” “哦?”既然是离国圣上的手札,墨凌天也不敢怠慢,摊在桌上仔细扫了一遍,顿时微微色变,而云贵妃已经怒了,“怎么还强行让人成婚?” “贵妃娘娘,这是两国圣上赐婚,是金口玉言,又怎么能叫强行成婚?” 苏秋月不满的反驳了句,又冲苏九歌得意的道:“不成婚便成仁,你们怎么选?” 苏九歌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修远若不娶昭月公主,那离国便要和炎国开战.” 苏秋月没出声,而墨凌天替苏九歌作了解答,面色凝重起来,“修远,九歌,江山社稷非同儿戏,如果你们没有解决的办法,朕再疼爱你们,也不能……” “圣上,您不必明说,民女心中明白.” 苏九歌摇头,咬紧了牙,她没料到,苏秋月手中还有这么个狠东西,在江山和百姓面前,她苏九歌又算得了什么? 见她不再反驳,苏秋月才又得意道:“圣上,还请您定个婚期,我也好有个交待.” “既然离国圣上决意嫁女,那朕也愿意联姻,就定于……” “圣上,她并非离国公主,您怎么能让宁王娶她?” 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墨凌天的话,却是坐在苏九歌身后的孙婆子发了话,但见众人望过来,也就颤巍巍的起身,“老妇人是从南国西关村过来的,有不懂礼数的地方,大家海涵.” 说罢又失望的看向苏秋月,“月丫头,九儿数次有心放你离开,你为何不知悔改?就在方才,九儿还说只要你有意回离国,她不做公主也罢,你为什么就不知好歹?” “你胡说什么?本公主根本就不认识你!” 苏秋月讶异了下,又愤怒起来,“苏九歌,你为了抢走宁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苏九歌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为找几个人来诬陷本公主,宁王就能归你吗?真是做梦!” 苏秋月愤怒的指着苏九歌,又冲墨凌天委屈道:“圣上,我知道苏九歌会想歪招诬陷我,所以我也特意请来了我的家人,来证明我所言非假!” 墨凌天听的不甚明白,冰皇后掩嘴诧异道:“老婆婆,你的话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说,苏秋月是我苏家的亲生女,而苏九歌,才是那个流落在外的离国公主!” 见苏秋月还想抵赖,孙婆子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你连祖宗都不认,你还有良心吗?” 第375章 滴血认亲 “呵,老婆婆,我有自己的祖宗,为何要认你们家的?” 苏秋月冷笑起来,没等多久,就见红香扶着位颤悠悠的老妇人进了大殿,行至殿前,便朝墨凌天行礼,“炎国圣上,秋月是我苏家抱养的女儿,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 墨凌天已经蒙了,茫然的看向谢远,“到底谁才是真的?” “父皇,苏秋月找了人假扮苏家人,这等心机,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谢远皱眉,看看气得不轻的孙婆子,“阿奶,您还有证明苏秋月是您孙女的证据吗?” 孙婆子愣愣的看着他,忽地拍了脑门,“她右腿上有块胎记,错不了!” “那老身也知道,她腰间还有红痣呢,”后来的老妇人不乐意了,冲孙婆子直瞪眼,“你这老婆子怎么还跟我抢孙女儿?真是老不知羞.” “嘿,我养了十七年的孙女儿,你说抢就抢啊?老不要脸的东西!” 孙婆子也不是好惹的,当时就骂了回去,殿里那些百官轻咳了声,也不好说什么,很快有宫女来报,她二人所说的记号皆都存在,辨不出谁在说谎. 墨凌天头疼的拧了眉,看向苏九歌,“你来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圣上,民女与苏秋月皆是苏家女,只不过民女乃是被养母红氏所抱养,而苏秋月则是养父与红氏的亲生女,这在我与宁王流落的小山村,乃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苏九歌有条不紊的说了前因后果,墨凌天皱眉,“所以说,还得回南国取证?” “圣上,离国皇帝可没有给我们那么多充足的时间去查找证据,您还得三思才行.” 冰皇后提醒了句,又转头去劝谢远,“宁王,事到如今,天下皆知你宠爱苏九歌,但江山社稷乃是大事,为了避免战火连天,本宫还是建议你先娶了昭月公主,如何?” “她并非真正的昭月公主,本王怎肯娶她?” 星眸里闪烁着寒意,紧紧盯着红香,“您曾千辛万苦将九歌从皇室抱出来,为的就是要护佑她周全,怎么事到如今,您却反而要置她于两难境地?” 红香扶着老妇人,满脸的茫然,“宁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装傻?苏九歌叫了你那么多年的娘亲,你说不认就不认她,你还真是狠心啊!” 谢远怒笑起来,赵春芳也跟着帮衬了句,“红香,就算你不认苏九歌,但你能不认与你夫妻多年的苏大柱吗?他那么了解的你,要不要找他出来对质?” “不,我不明白你们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你们!” 红香慌乱了下,又很快镇定下来,扶着老妇人退后了两步,哽咽道:“若不是我夫君临行前重病不治,我又怎么会你们的羞辱?” “好啊,你出去两年,连家都不认了是吧?真把你能耐的!” 孙婆子骂了句,“你看看你的手,掌心有道砍柴崩到手的伤痕,还有你的左小腿有个毒疮疤痕,是你当年流落南国时害病落下的,老娘当初救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黑心肝!” “你知道又怎么样?肯定是你派人偷查过我,才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红香咬死了不承认那些事实,苏九歌看她护着苏秋月, 根本不曾看过自己,明眸里涌起泪花,唇边却是带了笑,“娘,您看看我都不行吗?” “笑话,她又不是你的娘,看你干什么?” 没等红香说话,苏秋月已经一句话怼了过来,又冷笑道:“苏九歌,其实本公主也很好奇,你现在也算是家财万贯了,你的心就还不满足,非得争个公主的头衔?” 没等人说话,又自顾恍然大悟的道:“哦,我知道了,你爱慕宁王,但是身份低微,便把心思动到了本公主的身上,想趁此一举两得,对不对?” “这么说来,也有几分道理啊?” 冰皇后跟着点头,云贵妃气不过的瞪她:“有什么理?分明就是她强词夺理!” 说罢也不管生气的冰皇后,只朝苏九歌急道:“你倒是把底牌亮出来啊?再忍气吞声,你就得背上欺君的罪名,这辈子都别想嫁给宁王了!” “欺君?” 明眸含泪,定定的看着红香,“娘,您当真要如此?” 红香垂着头不应声,苏秋月不耐烦的道:“你还妄想什么?像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就该被赶出皇宫,永世为奴!” “呵,苏秋月,我一再忍让,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泪落轻尘,明眸忽笑,转瞬间风华顿生,“既然如此,那就叫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说罢便轻盈起身,站至殿前,“圣上,还请传民女的阿爹上殿问话.” “准了,”墨凌天想也没想的同意,苏秋月心下发紧,但还是咬了牙怒笑,“你传你的爹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改变事实?” “苏秋月,你怕是不知道这世上有种方法,叫滴血认亲吧?” 但看苏大柱跟着上殿,苏九歌也不多话,拿过个白玉碗,倒是了半碗清水进去,明眸微转,看见侍卫腰是的长剑,便上前微笑道:“还请借剑一用.” 侍卫有些迟疑,但看墨凌天同意,便也就把佩剑拿给了苏九歌,云贵妃看的满眼好奇,“九歌,你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滴血认亲,”苏九歌笑笑,拿起长剑毫不犹豫的划过食指,挤了一滴血入内,又朝苏大柱微微笑道:“阿爹,该您了.” 苏大柱也没迟疑,任由苏九歌取血,而苏九歌挤好了血,便把玉碗放在地上,又晃动了几下,才起身笑道:“各位,你们看见了吗,不是血肉至亲,血是不能相融的.” “圣上,您看两滴血,果然怎么样都不能融合啊?” 云贵妃惊叫起来,墨凌天也看见了,只是闹不明白苏九歌的意思,“这又能说明什么?” “圣上,血肉至亲的鲜血才能融合,为了避免民女说谎,还请殿上有血缘关系的人上前一试真假.” 她这么说,殿上很快出来了两对父子,皆是众人所熟识的朝中大臣. 苏九歌已经又备好了清水,四人也不迟疑,各自挤了鲜血入碗,又依着苏九歌的吩咐,岔开来挤了鲜血,很快四碗滴了血的清水便摆在了地上. 微一摇晃,就见其中两碗里的血迅速融合,而另两碗,无论怎么摇都是各自散开. 第376章 你为什么不可以 “天,还真是这样啊?” “这倒是个新鲜的法子,九歌姑娘懂的真多!” “他们父子的血不会有假,但这两位苏姑娘,到底谁才是真的昭月公主?” 百官纷纷议论起来,云贵妃清咳了声,压下那些话,才又笑看着苏九歌,“你这还备了碗清水,是准备干什么用的?” 冰皇后恼的很,“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臣妾问问都不行吗?皇后姐姐的脾气是越发见长啊?” 云贵妃无辜的眨眼,墨凌天不悦的看了眼冰皇后,“怎么越发没个气度?” “圣上,臣妾……” 冰皇后想解释,但墨凌天已经看向苏九歌,“你想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很简单,请昭月公主与我阿爹试试便知,看看究竟是否是亲人?” 苏九歌在苏大柱那里取了血,又笑吟吟的端至苏秋月面前,“昭月公主,不知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我来替你取血?” “苏九歌,你是什么身份?本公主的血,能让你说取就取啊?” 苏秋月红了眼,怒笑起来,“你在这里故弄玄虚,不就是想要本公主的头衔吗?好,本公主把什么都让给你,你满意了吧!” 话音未落,转身就要跑,却有侍卫挡住了去路,苏秋月怒脸回头,“你什么意思?” “昭月公主,这真假公主还没有分辨起来,你怎么能走?” 明眸里含了凉笑,“你都拿炎国的江山社稷来威逼我了,不给个说法,怎么能走?” “九歌说的没错,昭月公主,朕与离国圣上皆不是可以任由你戏耍之人,你既敢胆大包天的想挑起两国纷争,那就必须得接受这道试炼.” 顿了顿,又道:“你若真是离国公主,朕马上给你和宁王赐婚,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们风光大婚,苏九歌则如你所说,永世为奴,受人呵斥鞭打,受尽人间苦楚.” “但你若敢欺君罔上……” 威严的双目里射出两道冰冷寒光,重重一拍桌,惊的众人都胆颤起来,“杀无赦!” 话音未落,苏秋月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苏九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明眸里带着凉意,“昭月公主,我们来继续这个生死赌约吧?” “不,苏九歌,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是你害我的……” 苏秋月哭的泪流满面,苏九歌只是凉笑,“你的意思是,圣上和宁王也在欺骗你?” 墨凌天脸上一片晦暗深沉,“东福,去检查昭月公主.” 东福躬身应是,拿过苏九歌手里的长剑,蹲身要笑不笑的道:“昭月公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您就别磨蹭了吧?” “公公,是苏九歌蓄意陷害我,我不能,不能中她的计……” 苏秋月哭着摇头,看东福拿剑逼过来,又吓的惊慌后退,仰头哭求冰皇后,“皇后娘娘,您是最清楚昭月的,求您帮昭月说说话,昭月不能没有您啊……” “昭月公主,本宫看你初来炎国,人生地不熟的份上,才处处对你照顾,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将本宫拉下水,让世人以为还是本宫撺掇你假冒公主不成?” 冰皇后默着脸,眼中闪烁着愠怒,云贵妃看她一副义正辞严的样,摇头轻啧了声,“皇后姐姐,世人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倒是你,怎么连句分辩的话都不肯替公主说?” 她的声音轻,下首那些百官也没有听见,倒是墨凌天将此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眼神闪了闪,虽没说什么,但不悦之意也表现的极浓. 冰皇后心里暗恨不已,面上还是现了委屈,“妹妹,昭月公主形迹可疑,料想大家都是被她骗了,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又怎么可以混淆是非,为虎作伥?” “姐姐说的极是,只是可怜了昭月公主,不管她是真是假,此刻皆是墙倒众人推.” 云贵妃轻叹了声,倒也并非针对冰皇后,但落在冰皇后耳里,恨的牙痒痒,这个贱人跟着苏九歌久了,倒是学了阴阳怪气的话啊? 东福看冰皇后并无意相护,也就命人按住苏秋月,长剑一划,很快一滴鲜血便落入苏大柱的碗内,同样的只稍一摇动,那两滴鲜血便迅速的融为一体. 殿内一片哗然,苏秋月已经哭的不成人形,红香哭着扑上来护住苏秋月,“九儿,秋月她也不容易,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 “娘,您扪心自问,我何曾苦苦逼过她?” 苏九歌轻轻摇头,明眸里闪了悲凉,“我纵然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但您从小将我抚养大,我也一直将您视作亲生母亲,您在心疼苏秋月的同时,能不能稍稍想点我的处境?” “我怎么没有想过?只要秋月入了宁王府,你再嫁进去,姐妹共侍一夫,有何不可!” 红香哭的满面泪痕,眼里闪了愤恨,“苏九歌,大家都是那样过,你就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非要独占宁王,逼死你的妹妹!” “娘,苏九歌不是你嘴里的那些人,所以也无法做到你想要的共侍一夫.” 苏九歌轻叹了声,伸手想要扶她,红香却恨恨的躲了过去,“你有个性,你不是那些人,所以你就要逼死你的妹妹,让她受世人所谴责?” 落空的手扬在半空,顿了几秒,才满怀失落的垂下来,“娘,我曾多少说过,只要你们愿意离开炎国,我永远都不会追查这件事,你们为何不走?” “我,我们……” 红香愣住了,眼底迅速堆积了泪水,恨意化作茫然,呆呆的看向冰皇后,正在暗自懊恼的冰皇后见众人都随着红香的眼神望过来,顿时就恼怒的拍了桌,“你看本宫干什么?” “皇后娘娘,若不是你……” “红香,你可想清楚了,本宫只是怜恤你们背井离乡,若是你……” 冰皇后阴沉了脸,眼中凶光频闪,红香一个激灵,茫然化作惧怕,飞快的低下头,哀泣不止,也不再多言. 这般模样,苏九歌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冰皇后做了手脚,垂了眸,淡淡的道:“圣上,苏秋月与红香固然有罪,还请您和离国圣上看在民女的份上,饶了她们的欺君之罪.” 第377章 我来疼你 “朕会将你的意愿传给离国皇帝,至于怎么处置,且由他安排.” 苏秋月毕竟是冒充的离国公主,墨凌天也不好多做处置,当即下令绑了苏秋月和红香,送回离国,至于苏九歌,墨凌天端了笑脸,“朕给你和宁王赐婚?” 苏九歌摇头,“圣上,还是等离国那边给了回应再说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这孩子,千辛万苦才熬到今日,怎么又犯糊涂了?” 云贵妃嗔了她一眼,苏九歌只是摇头,神色里带着疲倦,“娘娘,养母遇难,民女也无心其他,此事还是稍后再议吧.” “你就是心太软了,她们如此对你,你却还心心念念着她们.” 云贵妃心疼的叹了气,恼怒的瞪了眼冰皇后,若不是她从中作梗,哪来这些破事? 放了苏秋月归国,苏九歌嫁进宁王府,岂不是天下太平? 冰皇后感应到她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瞪了回去,这个贱人,以为有苏九歌帮着撑腰,就敢在自己面前放肆了? 要知道自己的儿子才是太子,等太子成了皇帝,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苏秋月和红香被押走了,苏九歌也提前告退,云贵妃看她心情不好,也跟了上去. 出了殿门,才轻声安慰道:“九歌,你已经尽力了,别再难过.” “娘娘,我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不是苏家人,那会儿阿奶总是生气了总是骂我野种,村里那些孩童也有样学样,骂我是我娘从外面带回来的野孩子……” 清冷的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怅然,孙婆子在后头听得尴尬起来,“九儿,你也知道那会儿苏家穷,阿奶也并非要针对你.” “对啊,那会儿苏家是真穷,我也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跑的.” 赵春芳讪讪的帮了腔,苏九歌摇头,“我并非责怪你们,只是在那样穷苦的日子里,我都把红香视作亲娘,也从不敢忘了她的恩情,为什么她说变就变呢?” “这个……人都是会变的,而且人人都会为自己打算吧?” 云贵妃迟疑着安慰了句,苏九歌听的笑了起来,“是啊,人都会为自己打算,就是我自己想不通而已……” 红香护着她长大,在她有能力之后,便处处照顾红香,只以为这样的母子恩情一直持续到死别才会结束,但谁知道,再深再重的恩情,也抵不住利益的侵蚀? 人心果如海底针,是她自己看不破啊. 苦笑着摇摇头,谢远从后头追上来,握住她的手,“娘子,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没有,”苏九歌叹气,“圣上还在宴席上,你怎么丢下他走了?” “是父皇看出了我的焦急,开口叫我来的.” 谢远心疼的看着她眉眼间的忧伤,“苏秋月是红香娘的亲生女儿,如果非要在你和苏秋月之间二选一,她站在苏秋月那边也在情理之中,咱们唯有祝福她.” “我知道苏秋月是娘的骨血,只是毕竟叫了那么多年的娘,心里头难免……” 话到末尾,声音里已经隐然带了哽咽,云贵妃听得红了眼眶,“等你嫁给宁王以后,我也就算你半个娘,她不疼你,我来疼你.” “娘娘……” 珠泪盈眶,却是强忍着没有落下,谢远说的没错,红香娘选择苏秋月,那也是她身为母亲的伟大之处,总不能叫她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受苦,来帮衬自己这个外人吧?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轻她俩的罪行,让她俩以后的日子,不用那么凄苦. 仰天努力的憋回眼泪,才笑了起来,“走吧,我已经没事了,咱们赶紧去接小姑.” “你啊,懂事的叫人心疼……” 苏九歌没哭,云贵妃倒哭了起来,苏九歌抱抱她,微笑道:“娘娘,您可是说了,以后要疼着我的,以后我受了欺负,就只管来找您.” “好好好,我这辈子就没个女儿,能得这么个贴心懂事的孩子,高兴都来不及.” 云贵妃又哭又笑,把黄顺也弄的抹了眼泪,“娘娘,您和苏丫头是真有缘份,再过不久,离国的封诏应该就会送达,到那个时候,再没人敢动苏丫头了.” “那必须的,九歌体贴懂事,大家都护着她,看谁敢动她根毫毛?” 云贵妃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苏九歌,惋惜不已的道:“要是我家修泽早早遇见你,娶了你做王妃,那我这做娘亲的半夜都会笑醒.” “娘娘,九歌是我的宁王妃,您还是别替二哥想着主意.” 谢远警惕的揽过苏九歌,都不敢让云贵妃靠近她,那般护犊子的样,看得云贵妃忍不住破涕为笑,“你这傻孩子,就是我想抢,那也得看九歌同不同意啊?” “那她肯定不会同意的,她说了,这辈子只认我做夫君.” 谢远瞬间得意起来,瞧他高兴的像拣了稀世珍宝,众人都忍不住笑了,气氛活跃起来,大家都默契的没再提那些伤心事,一路说说笑笑,也很快了云清宫. 刚到宫门口,守着偏殿的宫女就急匆匆跑过来,扑通声跪在了地上,“娘娘,翠花姑娘不听奴婢劝阻,执意跟着何公子离开云清宫,已经不知去向.” 云贵妃沉脸,“何公子?哪家的何公子?” “何太守家的小公子何书霁,他责令奴婢不许跟从,领走了翠花姑娘.” 宫女满脸无奈,孙婆子气的跳了起来,“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怎么跟个男人跑了?” “本宫听说,何太守家的小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翠花姑娘爱慕他也是常事,只不过那个何书霁是京中出了名的花心肠,你们还是多提点她才行.” 既然是何太守家的小公子,云贵妃多少还是知道些底细的,委婉道:“况且去年何家为何书霁娶了位门当户对的嫡长女,翠花姑娘就算入了何家,那也是为妾的命.” 苏九歌知道古代把门当户对四字看的极重,而且人家正妻还是大家族的嫡长女,苏翠花敢跟何书霁勾搭不清,九成九会死的很惨. 皱了眉,匆匆道:“娘娘,民女得赶紧出宫寻她,就不陪您多聊了.” 第378章 圣旨上的玉玺 “去吧.” 云贵妃点头,想想又着重叮嘱道:“对了,那丫头的嘴还得好生调教,你也知道京里达官贵人众多,照她那个惹祸的样,祸积多了,你也担不起.” “多谢娘娘提点,民女谨记在心.” 苏九歌都极后悔把苏翠花带进皇宫了,别过了云贵妃,朝孙婆子交待道:“阿奶,小姑实在太能惹祸了,京都又不比西关镇,您回去时,务必要带走小姑.” “这个我知道,”孙婆子也后悔的很,懊恼道:“来时她跟我说得好好的,保证会乖乖听话,哪知道到了繁华地方,她就由着性子乱来了?” “娘,您还是赶紧想想有什么好人家,把翠花给嫁了吧,你看她说都不说就和人家什么公子跑了,这事儿传出去,谁还敢要她?” 赵春芳啧啧摇头,都替苏翠花臊的慌,“方才人家贵妃娘娘都说了,她就算嫁进何家,那顶天了也就是个妾,但您回西关镇给她挑个好人家,她至少还能当家做主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得要她肯听我的啊?” “哪家婚姻不是大人做主?就算当初九儿,听说也是您以十五两将她嫁给阿远的吧?” 赵春芳觉得她还是在心疼苏翠花,“翠花是您的老来女,您惯着她,咱们也不反对,但你看看她现在无法无天的样,再惯下去,那您就是害了她.” “唉,我知道了,赶紧先找到她,等回了家再说.” 孙婆子头疼起来,一行人匆匆出了宫,谢远和苏九歌各自派了人手去寻,还没等她们回到府里,消息就传来了,苏翠花跟着何书霁去了别庄,不肯回来. 一听她还敢和男人夜不归宿,孙婆子气得差点当场吐血,撸了袖子就去找人,苏九歌也不拦着,苏翠花着实不像样,让她受点教训也好. 只是等到深夜,却只见孙婆子唉声叹气的抹着泪回来,苏九歌还在厅里喝茶等她,看见她回来,赶紧迎上前,“阿奶,小姑呢?怎么没和您一起回来?” “那个不要脸的东西,仗着人家是什么太守公子的身份,死活不肯见我,也不回来.” 孙婆子接过茶喝了两口,又伤心道:“九儿,我是管不住她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等她在那个何书霁手里吃够了苦头,她就知道错了.” “阿奶,但那个何书霁是个花花公子,小姑落在他手里,八成也就是玩玩而已……” “我知道,但她不肯听劝,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孙婆子拿自己惯出来的女儿也没办法,无奈的摇摇头,“等到离国传消息过来,我也就还着苏家人回西关镇了,翠花留在这里,你多照应着她.” 顿了顿,又恨恨咬牙,“她要是不服你的管教,你就让她自寻生路好了.” 她都这么说了,苏九歌也不好推辞,皱眉点了头,“阿奶,我会尽量劝小姑返回西关镇,但她若真要铁了心跟着所谓的何公子,会遇上什么情况,您心里也要有底.” “行,就这样吧,她和苏秋月相似,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活该她有此劫.” 孙婆子放宽了心思,也懒得去想她那一茬,转身准备回房,却看见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憨子,顿时哎哟了声,“你这憨子,伤还没好呢,怎么跑出来了?” “阿奶,我就是想见见翠花姑娘,她怎么没回来?” 憨子傻笑,又巴巴的望着她,“阿奶,翠花妹妹去哪里了?” “这个……憨子啊,你和翠花有缘无分,你还是别等她了,等不着的.” 孙婆子如今不缺银子,也就只想找个能一心一意对苏翠花好的男人,遗憾的摇了头,“你对翠花的心不错,但她对你无意,你还是别苦等了.” 憨子摇头,“阿奶,我都等了这么久,不在乎一直等下去的.” 看她满脸的为难,又咧嘴笑了,“是不是翠花妹妹嫌我烦了,不肯见我?您放心,我保证天天都住在那个小院子里,不会让翠花妹妹看见我的.” 说完就撒丫子走了,喊都喊不住,苏九歌甚是无奈的道:“小姑若是肯多看一眼憨子,以后就算不能大富大贵,当家做主,衣食无忧还是免不了的.” “那都是她的命,她自己受着吧.” 那个死丫头怎么都不肯听她的劝,自己也管不了她了,由着她去吧. 孙婆子摇头叹气,拖着脚离开了主厅,苏九歌琢磨了会儿,也离开了厅里. 但一直等了几天,苏翠花都不曾回过府里,派人去别庄催她,也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说什么都不肯回去. 孙婆子去闹过几回,但人家直接就把她赶到了门外,任凭她喊破喉咙,也没人搭理她,到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彻底由着她去折腾了. 苏九歌现在天天有物资马车往返南国和离国,墨凌天用她的物资车押送苏秋月和红香,很快那边就带回来了消息. 两道金灿灿的圣旨送到东城的府里时,苏九歌还在好言安慰伤心的孙婆子,东福拿着圣旨寻到主厅,先就笑眯眯的微躬了身,“老奴先行见过明歌公主,宁王妃了.” 一连两个称号,苏九歌都有些茫然了,“公公这是?……” 东福笑着摇了头,“苏九歌,接旨!” 苏九歌不敢怠慢,赶紧扶着孙婆子跪在了地,就听东福念着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之类的话,具体内容没听清,但大概意思还是听明白了. 离国圣上一道圣旨,封她为离国的明歌公主,并允她留在炎国,炎国圣上一道圣旨,给她和谢远赐婚,促成两国联姻,举国同庆. 有些茫然的接过圣旨,摊开来看,只见两道圣旨上皆是龙飞凤舞的字,唯一不同的是,炎国的圣旨上盖着玉玺印章,而离国那边,却只有一方私人印章. 有些诧异的看向东福,“公公,离国圣旨上怎么没有玉玺印章?” 这封诏圣旨上都只盖着一方私章,未免也显得太不正式了吧?传出去人家也不信啊? 第379章 离别 “公主,听说离国当年内乱,玉玺不知下落,所以离国圣上便一直用此方印章代替.” 东福跟在墨凌天身边久了,也多少知道些秘辛,压低声音悄悄的道:“玉玺是一国之君的象征,离国圣上没有拿到那东西,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么多年了,还在派人寻找.” “他既是一国之君,当初登基时,怎么没把玉玺拿到手?” “不就是内乱夺来的皇位吗?玉玺没到手很正常.” 东福极快的说了句,又扬声清咳了下,“明歌公主,离国圣上允您留在炎国与宁王殿下永结秦晋之好,这是公主信物,炎国圣上另赐公主府一座,这是珠玉金银的清单.” 墨凌天赏赐的东西不少,有人有物,离国皇帝赏赐的东西会用物资车运送过来,等到消息再传出去,一时间来拜访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接礼接到手软. 苏九歌却只想着离国丢失的那枚玉玺,她初来炎国时,便听说了离国皇宫的秘辛,现在玉玺没了,那是不是说明,现任离国皇帝,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凶手? 谢远午后从宫里回来,便见她眉头深锁的坐在窗前,上前握了她的手,眸里浮着柔情,“我最心爱的明歌公主殿下,敢问您在想什么呢?” “宁王殿下,调皮了是吧?”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轻嗔了他一眼,靠在他怀里,“我在想,我这个明歌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怕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美好,反而处处充斥着危险.” “怎么会?苏秋月当初在离国都受尽宠爱,你这个真公主更不会差.” “不是受不受宠的问题,而是当初我娘为什么要带我离开皇宫,且始终不敢露面?” “这个……你看她后来不同样带着苏秋月回了皇宫吗?应该没有问题.” 谢远觉得她思虑太多,在她眉心落了轻吻,才微笑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与你同在,炎国也好,离国也罢,谁都别想伤你.” “我就是有些怀疑而已,”苏九歌摇摇头,也打起精神笑了,“婚期定了吗?” “父皇给了几个吉日,你看看挑哪个?” 谢远从袖兜里拿出张红纸,上面罗列了三个日期,并仔细标注了那日的所有忌宜之事,详细是够详细了,苏九歌却看的惊讶不已,“怎么最快的日期,也得到明年年底?” “娘子,单是你的嫁衣,就得京都最顶尖的绣娘缝制一年有余,同时还有你的各类嫁妆,都得花时间准备,同理,我送到公主府的聘礼,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顿了顿,又笑道:“你要知道,这不单单是你我的婚礼,也是两国永结秦晋之好的证明,若是太过简单,只会让人觉得没有诚意.” “那行吧,两年就两年,为了不让两国百姓失望虽,我也认了.” 他这么一解释,苏九歌也不敢反对了,就指了中间的日期,“两年后的那个秋季,就算是去天上摘月,海底抓鳖,怎么着都够了吧?” “够,就是我等的心焦,就盼着能风风光光的将你娶回家.” 星眸里溢着怜爱,拥她深情入怀,“当初在西关村,我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但谁知道,我十五两娶来的小娘子,竟然也有着不输于我的身世?” “别说是你,我自己也很诧异,红香娘怎么也不肯说的秘密,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我.” 离国皇帝听从了苏九歌的意见,只把苏秋月和红香发配到苦寒之地,但想到她俩此刻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苏九歌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若是人心的欲望能减少些,她俩此刻也该是和苏家人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吧? 院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听着秋霜在廊下问安,苏九歌也收回神,起身到厅里,就见孙婆子领着苏家人过来了,看见她,脸上就堆了笑,“九儿,阿奶是来和你辞别的.” “辞别?阿奶,您来京都也没几日,不妨再留些时候再走也不迟的.” 苏九歌挽留了声,有苏家人在,身边也有家的温暖,但孙婆子摇头笑了,“你也知道我舍不得村里的那几块地,出来时都托人照管着,现在都入秋了,也该回去收稻子了.” “阿奶,您要是舍不得地,我派人给你们弄个庄子,怎么样?” 谢远知道苏九歌心有不舍,也就帮着挽留,赵春芳笑着摇头,“你们阿奶哪是舍不得地,她是舍不得住了几十年的老地方,那里的老邻居,都还等着她回去说趣事儿呢.” “你这心思倒是越来越灵巧了,什么都能被你猜中.” 孙婆子笑骂了句,也不掩饰,“我们家儿九儿既是离国的明歌公主,又嫁给了炎国的宁王做了宁王妃,这贵不可言的身份,总得容我回去和那些老邻居说道啊?” 想到家里出了贵人,孙婆子脸上就笑开了花,“都说要衣锦还乡,对不对?” “对,您老想回家,那我派物资车送你们,至多也就几天就回了.” 她那些车跑起来速度飞快,人也能少受些罪,孙婆子却笑着拒绝了她,“你那车一趟能挣不少银子呢,我们还是坐普通的马车,一路观光赏景,慢悠悠的回去不迟.” “对啊,来的时候太匆忙,这次回去,怎么着也要玩个够.” 苏小桃也笑了起来,“九儿,你可别拦着我们,我长这么大,还是头次出远门呢.” “那行,你们自行安排,我派人暗中护着你们.” 都这样说了,苏九歌也不好再说什么,明眸看向秋霜,秋霜立即会意的从房里端了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几个红绒小袋. 苏九歌取了最前头的袋子递给孙婆子,笑道:“阿奶,从前那些事咱们就不说了,孙女不能常回家看您,您保重身体,等您百岁之日,孙女给您风光祝寿.” “诶,阿奶会的,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等你大婚的时候,阿奶再来看你.” 孙婆子笑着接过袋子,笑着笑着,眼里却流了泪,“九儿,这外头不比在西关镇,你也收敛着脾气,和阿远好好的过日子,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别自己硬扛着.” 第380章 苏翠花的小心思 “阿奶,我明白,您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 苏九歌红了眼眶,但还是强忍下泪意,恭恭敬敬的给孙婆子磕了头,孙婆子眼眶一酸,别过头赶紧抹泪,当初哪能想到,最孝顺的还是这个最不受看得的丫头? 众人心情都酸涩起来了,苏九歌倒是含了笑,递了袋子给赵春芳,“芳姨,往事不多说,只愿你以后和我阿爹好好过日子,等轩儿稍大些,你要是愿意,可以送到我身边培养.” “九儿,你的心意,我和你阿爹都明白,芳姨也祝你早日和阿远开枝散叶.” 袋子不大,拿在手里份量也轻,不知道是什么,赵春芳笑着谢过她,苏九歌也只是点头笑笑,将最后个袋子拿给苏小桃,“小桃姐,你成亲时我也不知道能否去贺喜,就提前祝你和夫君心心相印,百年好合吧.” “九儿,我从前做了糊涂事,你别往……” “小桃姐,往事如云烟,散了也就散了,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苏九歌摇头笑了,又语重心长的道:“我不在家里,小姑也不知何时能回家,就算以后成亲了,你也多往娘家走走,看着点他们,有什么事就派人早早通知我.” “我会的,你就放心吧,尽管忙你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们.” 苏小桃郑重的点头,这会儿孙婆子也缓过劲来了,起身伤感的笑了,“再不舍得,该离开的时候还是要离开,你且在炎国好生住着,有事就一声招呼,我们来给你帮忙.” 说罢也不敢看苏九歌,眼眶红红的率先出了门,“都赶紧走吧,别再惹得九儿伤心.” 再说下去,大家都得哭成一团了. 众人低低应声,跟着走了,苏九歌跟到门口,看着她们出了院门,又不见踪影,眼里的泪终是忍不住滑落下来,蹲在地上压抑的哭了起来. 谢远看的满是心疼,伸手抱住她,“娘子,以后闲了,咱们就常回南国看她们,好不好?” “阿远,我的家又没了,又没了……” 苏九歌咬着唇,压抑的哭声听得院里院外的人都落了泪,还未走远的孙婆子听见她的话,眼眶一酸,险些哭出声来,赶紧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等马车远远的离开宁王府,那股压抑的伤感才渐渐消退,苏小桃到底未经世事,手快的拆了袋子,就见里面静静的躺着张银票,拿出来一看数目,顿时惊的捂住了嘴. 赵春芳看她表情夸张,便也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眼,待看清数目,也不淡定了,赶紧将孩子塞给苏大柱,拆开自己的袋一瞧,都快晕了,“九儿的银子也忒多了吧?” “阿奶,我瞧瞧您的,”苏小桃手快的抢过孙婆子手里还攥着的袋子,拆开来看,果然也是张银票,且数目与自己的一样,都是三万两. 倒是赵春芳有两张两万两的银票,比她俩还多了一万两. 孙婆子叹了气,“九儿这丫头心思细腻,知道你俩要养孩子,也就多给了银子,你们须得好好培养轩儿,记得炎国还有个厉害小姑,别给她丢脸了.” “娘,放心吧,从前咱们没银子,那孩子也只能跟着受苦,现在咱们手里头有银子,那肯定要花心思好好培养轩儿,等他再大些,就送到九儿那里去,让他也能出人头地.” 无论在哪个世道,哪个朝代,都是有银子好办事,苏家一下得了十万两银子,也不用再愁吃喝,等捱过了离别的伤感,便也高高兴兴的返回南国去了. 苏九歌向来事忙,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悲春伤秋,午后出门查账,等到傍晚时分才归来,想回房换身衣裙再去花厅吃饭,却瞥见好些天不见的苏翠花在花园里闲逛. 明眸微凝,但很快还是扬了微笑,上前道:“小姑,这次回来,是不准备离开了吧?” 孰料苏翠花看见她来,眼里顿时浮了怒色,“苏九歌,是不是你把我娘她们赶跑了?” “苏翠花,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你也不想想你多少天没回家了?” 苏九歌看她还想找茬的样,明眸便带了冷意,“阿奶她们回南国去了,临走前千交待万叮嘱,叫你一定要跟着回南国,既然你来了,那明白我就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她们想回就回好了,凭什么要带上我?” 苏翠花警惕起来,“苏九歌,你要敢送我走,信不信我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你发什么疯?阿奶叫你回去,那也是为了你好,那个何书霁就是个花花公子,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处?” 苏九歌都想劈开她的脑袋瞧瞧,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玩意儿,苏翠花却陡然红了眼睛,瞪着她极怒道:“苏九歌,你骂我可以,骂我的何公子就是不行!” “什么行不行?苏翠花,你自己想过没有,你跟着何书霁,能得到什么?” “我不管,何公子说了,再过几天就会娶我进门的!” “娶你进门?那我倒想问问,他是准备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迎你入府,还是像谢冬雪那样,一顶小轿就把你从偏门抬进了府里?” “哼,当然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了,她谢冬雪又怎么能跟我比?” 苏翠花得意的扬了头,苏九歌看着她不知死活样,就甚觉头疼不已,“那你清楚人家的底细吗?他把你八抬大轿迎进府,那去年明媒正娶的正妻怎么办?一纸休了她?” “哼,何公子根本不爱她,等我进门,那女人也就领着休书滚蛋了!” 这事苏翠花也是门清的,看苏九歌还要再说,又不耐烦的道:“你怎么比我娘还啰嗦?我手里头没有银子了,你赶紧拿银子给我,我还赶回别庄见何公子呢.” “行,银子没问题,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苏九歌也不想啰嗦,但孙婆子既然把苏翠花托付给她了,她还是要管着点的,皱眉冷冷的道:“那些名门望族向来讲究门当户对,何书霁怎么会舍元配而娶你?” 第381章 他的花心 “苏九歌,你是不是傻?” 苏翠花一副看傻子似的表情看着苏九歌,“你忘了你自己是谁吗?” 不等她说话,又嗤笑道:“抛开你的明歌公主不说,那谢远也是正经的宁王,而你也是板上钉钉的宁王妃,有你们在后头撑腰,何家敢给我脸色瞧? “合着你是打着我和阿远的幌子,才有恃无恐啊?” 苏九歌算是回味过来了,怪不得何书霁能一直没踹了只有几分姿色的苏翠花,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里头啊? 点点头,从袖兜里拿了三百两银票给她,“这个月的零花银子,自己玩去吧.” “喂,苏九歌,你也太小气吧?就三百两,我怎么玩?” 苏翠花生气的拽住她,“你那么有钱,多给我点银子又怎么了?何公子的正妻出门都是香花撒地,我没那个嗜好,但吃穿不能比她低吧?” “我想你是没搞明白吧?你以为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让你去和人家攀比?” 苏九歌觉得她是脑子里灌了水,“你若是嫌少,那就去我店里帮工,我可以多给月钱,还有,人家何夫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何府供应的,既然何书霁那么爱你,你还愁银子花?” 顿了顿,又道:“莫非何书霁还短缺你的吃穿,让你要用娘家接济?” “没,没有,何公子对我那么好,怎么可以短我的银子!” 苏翠花脸红脖子粗的反驳了句,也没脸再管苏九歌拿银子,低着头要走. 倒是苏九歌看穿她的拮据,又塞了两张百两银票给她,语重心长的道:“给你银子花的人不见得爱你,但连银子都不肯给你的男人,那一定是不爱你的,你自己心里要有分寸,别让人给骗了.” “你想多了,何公子的银子都花在我身上了,才没有不爱我!” 苏翠花反驳了句,拿着银子匆匆走了,苏九歌看她执迷不悟的样,头疼的揉了眉心,或许她该找个法子,让苏翠花见识见识何书霁的花心? 苏翠花才到王府大门,就被追上来的乔七给拦住了,苏翠花看他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要干什么?苏九歌让你来抓我的?” 乔七不理她,也没让开路,很快苏九歌就匆匆赶了过来,“何书霁在哪里?” 苏翠花脸色一怒,“苏九歌,你休想伤害何公子!” “你是不是脑子被何书霁迷傻了?他是太守的儿子,我伤他,我也脱不了罪,懂吗?” 苏九歌真是服了她的智商,苏翠花听她这么说,才嘟囔了声,“他已经两天没回别庄了,我在那里没吃没喝的,这才回来管你要银子.” “苏翠花,人家两天没管你的死活了,你还要去找他啊!” 苏九歌气得捂了心口,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春香赶紧给她抚背顺气,“公主,翠花姑娘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你好好开导她,别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开导她?她那脑子里都是水,就想着那个何书霁了!” 苏九歌恼的很,吩咐乔七去找那个何书霁在哪里,很快就有话传回来,人在芸香楼. 芸香楼听着挺高雅的,但也是京都最大的青楼,苏九歌都有些颤颤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苏翠花,“人家抛下你喝花酒去了,你还要去找他?” “何公子肯定是陪朋友去的,他才不是那样的人,肯定不是的!” 苏翠花也急了,拔腿就往外面跑,苏九歌也不拦,上了马车,恼怒道:“跟紧她!” 马夫不肯迟疑,甩鞭子就要走,憨子却拖着病体出来了,满眼的哀求,“九儿,我听见你们说的话了,想跟过去劝劝翠花妹妹,你看行吗?” 苏九歌皱眉沉吟,春香急了,“憨子大哥,翠花姑娘那里就是个烂摊子,你的身体又还没有复原,还是在府里歇着吧?” “我就想看看,翠花妹妹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如果她真喜欢,那我,那我……” 憨心伤心的垂下头,苏九歌看他满怀失落的样,无奈的叹了气,“行,跟着吧.” 苏翠花眼高手低,是决计看不上憨子的,让他早早死心,断了念想也好. 至于苏翠花,见识了何书霁的花心,也该愿意回南国了吧? 苏翠花上了马车,就只顾着在那里抹眼泪,苏九歌也不劝她,马车很快驶到芸香楼旁边的小巷子里,苏九歌扔给她一套男装,“走,我们进去瞧个究竟.” 换上宽松的男装,再把头发高高束起,很快车厢里就多了三个俊俏公子,再有乔七和憨子遮掩,不仔细瞧,旁人也看不出究竟. 苏九歌心里憋着火,率先进了芸香楼,才跨进门,香气就萦绕而来,莺声燕语不绝,涂脂抹粉的老鸨见一下来了几个客人,顿时就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几位可是初次?” “腾个房间给我们,另外把你们芸香楼的花魁找过来.” 苏九歌压低了嗓子,随手给丢了个银袋子给老鸨,“别怕爷没银子,赶紧去找人.” “哎哟,不是银子的事情,而是望月姑娘正陪着太守公子,腾不开时间.” 老鸨掂着银子,脸上笑的更欢了,苏九歌看了垂着头的苏翠花,才冷冷道:“何书霁?” “就是那位何公子,您看要不先找其他姑娘,待会儿让望月姑娘来侍候您?” “不必了,我与何书霁也是朋友,你告诉我在哪,我去找他就行.” 苏九歌端了微笑,说笑间风姿绰约,竟有些难辨雌雄,老鸨愣了愣,赶紧又上前领路,“既然是何公子的朋友,那您这边请.” 说罢就领着众人上了二楼的雅间,还没进门,就听得屋里头传出男女嘲笑打闹声,似乎人不少. 苏九歌停了步,笑看着老鸨,“何公子还有其他朋友在?” “那倒没有,就是望月姑娘抚琴,另外还有几名姑娘从旁侍候着.” 老鸨照实说了,但看苏九歌没有再点姑娘的意思,也就赔笑道:“几位公子要是有需要,随时喊我就成,我先下去忙了.” “行.” 苏九歌点头,目送老鸨下了楼梯,才毫不犹豫的推开门,入目就见四五个妙龄少女身着寸缕的或站或坐,其中一个更是跨坐在背对着她们的男子身上,看起来极为不雅. 第382章 棒打鸳鸯的恶人 乔七和憨子瞬间脸红,背过身去不敢再看,而那背对着她们的男子回过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苏九歌,“你倒是比我还要俊俏,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你?” “你没见过我不打紧,见过她就行了.” 苏九歌把藏在身后的苏翠花拉出来,“何书霁,认识她吗?” “苏翠花?” 何书霁诧异了声,苏九歌明显看见他眼里浮起丝嫌恶,但很快何书霁眼里又现了惊慌,一把推开身旁身上的女子,上前拉住苏翠花的手,“翠花,你听我解释!” “你两天没回家,背着我来找这些烟花女子,还要怎么解释!” 苏翠花哭了起来,用力甩开他的手,“何书霁,我算是看错你了,咱们没有以后了!” “翠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何书霁生得唇红齿白,面若冠玉,这会儿皱了眉头,那叫一个楚楚动人,苏翠花顿时就心软了,也没再甩开他的手,“你解释啊?难道是这些不要脸的勾引你?” 一看苏翠花竟然还想听解释,苏九歌急的就去拉她,“就是他花心,你还听什么解释?” “明歌公主对吧?公主殿下,我与翠花情投意合,你怎么能狠心拆散我们?” 何书霁义正辞严的挡在苏翠花面前,隔开了苏九歌的手,才又深情道:“我与翠花虽然相识极短,但此生却是非卿不娶,还请公主莫要棒打鸳鸯.” “本公主棒打鸳鸯?那请问何公子,是这些姑娘花银子请你来喝酒的?” 既然已经看穿身份,苏九歌也不屑于再装,里头抚琴的望月姑娘摇摇头,“明歌公主,这芸香楼里的都是些苦命姑娘,谁也没有闲钱去请大爷.” 明歌公主富可敌国,又受尽两国圣上疼爱,她们这些苦命人,可惹不起公主殿下. 苏九歌也不至于迁怒她们,明眸就紧紧盯着何书霁,何书霁眼也没眨,就沉声道:“是我自己来的,但我也不是为了喝花酒,只不过两个朋友临时没来,把我陷在了这里.” “听见了没有?我就知道我的何公子才不是那种人.” 苏翠花听见何书霁的解释,脸上顿时泛了喜意,从何书霁背后探出头,才苏九歌不耐烦的道:“你就别多管闲事了,赶紧的回你的宁王府,管好宁王就行了.” “翠花,人家可是公主,以后不许这么没礼貌.” 何书霁满眼怜爱的轻责了句,苏翠花笑眯眯的扮了个鬼脸,两人看起来倒是柔情蜜意,关系极好的样. 但苏九歌又怎么会信何书霁的鬼话,明眸泛冷:“你说你陷在了这里,那不知哪位姑娘使的妖术,让你动不了脚?只能坐在这里任由她们调戏?” “公主恕罪!民女等人皆不知情!” 方才几个说笑逗乐的姑娘惊慌起来,赶紧跪地请罪,不敢乱开口. 何书霁阴了脸,但转瞬又甚是委屈的看向苏翠花,伤心道:“翠花,我再喜欢你,也顶不过明歌公主,她不信我,你还是跟她回去吧,以后,以后咱们也不要见了……” “不,又不是她嫁人,她凭什么管我的闲事!” 苏翠花恼怒起来,愤愤的盯着苏九歌,“你走!我不要你管我的事情!” 苏九歌冷眸,“苏翠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就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才要你这不相干的人赶紧走!” 苏翠花这会儿看着苏九歌,就是在看仇人,恼恨道:“我与何公子郎情妾意,碍着你的眼了是吧?就只许你和宁王恩爱,就见不得旁人有丁点好?” “翠花姑娘,公主她是一心为你着想,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春香忍不住帮了腔,把苏翠花激的怒笑连连,“你连个憨子都看得上的女人,凭什么来说我?你喜欢那个蠢货,我把他让给你,岂不是如了你的意?” 后头的憨子脸色一片惨白,凄笑起来,“翠花妹妹,你就这么嫌弃我?” “哼,你一个憨子蠢货,值得我费心思吗?” 说着又满怀欣喜的看了眼玉树临风的何书霁,“你拿什么和我的何公子相比?” “那倒也是,人家要钱有钱,要貌有貌,我的确是不能比.” 憨子惨笑两声,“就算人家只是玩玩你而已,你也愿意跟他,不愿意跟我,是吧?” “你个死乌鸦嘴,你会不会说话?老娘就是死,也不会跟你!” 一听憨子说何书霁只是玩玩而已,苏翠花就气得火冒三丈,“苏九歌,赶紧领着你的人走远点,以后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闲心!” 憨子已经彻底死心,耷拉着脑袋退到了门口,苏九歌也懒得计较苏翠花的言语,只皱了眉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你耳聋了啊?我说不回去,那就是不回去!” 苏翠花骂了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苏九歌头疼的揉了下眉心,才朝何书霁无奈道:“这个脑子进水的玩意儿就交给你了,以后好好待着她,我也不会亏了你.” 顿了顿,又叹气,“如果不满意,也别伤了她,退回来就成,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公主请放心,我会好好护着翠花,不让她受丁点委屈的.” 何书霁眼也不眨的给了保证,苏九歌也不反驳,点点头,转身带着人走了. 苏翠花中了何书霁的情毒,她再从中拆散,只能让苏翠花越发黏着何书霁,将自己视作仇人,现在她将话撂在这里了,以后是好是歹,就看苏翠花自己的造化吧. 回到宁王府,谢远也已经办完事回来了,看她穿着男装的样,顿时诧异道:“娘子,你该不会又女扮男装的闯青楼了吧?” “别提了,”苏九歌只想叹气,将苏翠花的事说了遍,才又无奈道:“她现在就只认得所谓的何公子,我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看见我都是横眉怒眼.” “她不肯听劝,那你让她受些苦,她自然就知道好歹了.” 谢远递了茶给她,“娘子,你对是苏家已经仁至义尽,余下的,就是她们的命了.” 第383章 想见谢家人 “我知道,这会儿也体会到阿奶说拿她没办法,是个什么意思了.” 苏九歌叹了,“那就是个浑货,我现在除了绑她回来,道理已经和她说不通了.” “你若是在情理上说不通,只顾蛮横的绑她,那她真的能恨你一辈子.” 情字最伤人,也最无法解释,“她既愿意留在何书霁身边,何家又得了你的敲打,再不济也只会将人休回来,你不用多担心.” “唉,但愿如此吧.” 苏九歌也没了更好的办法,刚起身准备和谢远去吃晚饭,春香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公主,憨子大哥他要连夜回南国,您快劝劝他吧!” “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回南国也情有可原,你留他干什么?” 苏九歌一边往花厅走,一边打趣道:“还是说,我们的春香姐姐,想他留下来?” “哎呀,公主,您怎么又调侃奴婢!” 春香羞红了脸,不依的跺了脚,苏九歌看她不肯承认,也就笑道:“你看他没个手艺,在这里也人生地不熟的,连自己都养不活,留在这里干什么?” “他没有手艺,奴婢可以教他做简单的活计啊?有了月钱,也就能养活人了.” 看苏九歌要进花厅,春香赶紧给她掸了帘子,又虚扶着她坐在桌边,喊人开始传菜,这才又开始之前的话题,“公主,您就劝劝憨子大哥,让他别走了行吗?” 谢远听的摇头,直接了当的问了句:“春香,你就说句实话,是不是看上了人家?” “王爷!” 春香跺脚,谢远可不会那些害羞,直接道:“你看上了他,那就叫我娘子去将他将留下来,如果只是想报恩,他走的时候咱们送笔银子,也就行了.” “看看,我这夫君就是一张铁嘴,能什么都能给你往直白的地方说.”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瞪了他,瞧不见春香害羞了啊,还尽拣人家不好意思的事情说. 只不过春香这般含蓄也不是办法,正想派人去叫憨子过来,春香已经低着头忸怩开口,“公主,王爷,就算奴婢心属人家,人家也不见得钟意奴婢……” “他钟不钟意暂且不说,你有心就成.” 苏九歌笑了,“你去叫他过来,我问问他的意思,他想留下来,你就好好教他门手艺,让他有个自保能力,也能增加你们之间的了解,如果一段时间后没变主意,我去给你说媒.” “行,奴婢这就去叫他过来.” 这样的安排最合春香心意,眉眼含笑的赶紧去了,没多时就领了憨子过来. 憨子依然还是憨厚朴实的模样,挠头嘿笑了声,“九儿,你找我?” “公主乳名哪能乱叫?快改口叫公主!” 春香提点了句,苏九歌笑着摇头,“算了,不用计较这些小事,倒是我听说憨子你准备离开炎国,是决定这是不合适吗?” “九,公主,不是不合适,而是我不用再找翠花,也该回去了.” 憨子摇摇头,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我回村里了,还有几块地能种,也不至于饿死,在这里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就一身蛮力,还是不给你们添麻烦的好.” “你也别说这样见外的话,若没有你的奋勇,我这心爱的大丫头可能就没命了.” 苏九歌看看含了羞意的春香,笑道:“若是我给你找个差事,让春香时时提点着,在这京都能谋口饭吃,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真的?” 憨子瞬间惊喜,但想想又苦笑起来,“可是我笨的很,学不会那些东西.” “你别怕,我找个你能胜任的活计,保管不难学.” 春香安慰了句,只要不偷懒,肯出力气,想在京都谋口饭吃还是容易的. 她这般心疼人,看的苏九歌都笑了起来,又望向憨子,“你要是愿意留下来,从明日起就好好跟着春香,她叫你干什么活计,你就干什么,能做到吗?” “能,我一定好好跟着春香,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憨子重重点头,咧嘴憨笑起来,苏九歌点头,看向春香,春香会意的领着憨子告退,谢远在旁无奈的摇头,“你向来就是心软,什么都爱操心.” “难得春香看上憨子,憨子又踏实,她俩凑在一起过日子,也不会差.” 苏九歌其实也不爱管闲心,但这些都是身边人,时间久了也和亲人无异,能帮衬着的,她自然要尽力帮衬. 谢远知道她的脾气,也就是说说而已,转而又道:“娘子,我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 难得谢远这么郑重的想要商量事情,苏九歌也就停了筷静静的看着他,倒把谢远给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踌躇了下才道:“娘子,父皇想见见谢家人,行吗?” “哦?圣上的意思是,将谢家人都接到京都来?” 苏九歌皱眉,现在她和谢远皆是享尽荣华富贵,照拂曾经有过恩情的人也是理所当然,但谢家人太能闹腾了,她们一来,只怕又得鸡犬不宁吧? 谢远自是知道她的顾虑,“要不我就回绝了父皇,有时间再回西关村也行.” “还是算了,来就来吧,毕竟收养了你,不让她们来也说不过去.” 苏九歌叹气,“苏家人来时,我有都好好招待,要是传回去,说我不让谢家人过来,回头非得又说我偏心不可,我就同等招待便是.” “娘子,委屈你了……” 谢家人的难缠,谢远也是心知肚明,“她们若不识趣,你只管教训便是.” “别,我可不管教训她们,不然我这恶妇的名声得举国皆知了.” 从前闹腾的太厉害,苏九歌是丁点儿都不想沾上那些烦心事,但墨凌天既然想见见曾经收养过谢远的人,她也只能忍着不舒服,笑脸迎人. 苏九歌劝不回苏翠花,也只能撒手不管,而她自己的产业越来越多,成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忙了几天下来,也快忘了那茬. 当初小小的脂粉店,如今已经成了久缘商行的核心店子,小小的店铺在原址上也换成了三层高的气派楼房,店里整日人来人往,生意异常火爆. 第384章 把我的所有都交给你 脂粉店一楼设着各类化妆品,二楼则是让客人休息闲聊之地,茶水点心从不断供应,云贵妃来过两次,都笑言京里一半糕点坊都久缘商行给养活的. 苏九歌也不在意那些银子,女人买东西本来就喜欢挑挑选选,那累了渴了,总得要有地方休息吧,二楼正好就腾出来给客人休息. 三楼是苏九歌的专用场地,大多事务都是在此处理,也不许无关人员上楼. 临近中午,苏九歌也忙累了,起身想下楼转转,就见春香和憨子站在二楼楼梯口说话. 春香手里拿着个油纸包,纸上微微沁了油迹,应该是肉食一类的东西,看她羞红了小脸的模样,应该是憨子买了东西回来给她. 苏九歌眨眨明眸,让站在三楼笑道:“怎么没有我的份?” “公主!”春香大窘,憨子挠头笑了起来,“要是公主也爱吃鸡腿,我再去买.” “别,我最近胃口不太好,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苏九歌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又冲春香暧昧的眨了眼,“这还没领月钱,就想着给你买好吃的,来孝敬你这个师傅了?” “公主,没有那回事,他,他就是顺手买回来的……” 春香羞的都不敢抬头了,憨子笑的憨厚,“我不是买给师傅的,就是买给春香的.” “哎呀,你这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春香又急又羞,惹得苏九歌明眸里尽是笑意,冲憨子眨了下眼,“还是憨子实在,喜欢谁就给谁买大鸡腿,对吧?” 憨子不懂她眨眼的意思,但也憨笑道:“春香漂亮又厉害,我不敢喜欢她.” “再漂亮厉害的姑娘,那也是要嫁人的啊?你不喜欢,别人就喜欢了.” “那不行,我天天送鸡腿,春香就会喜欢我吗?” 憨子急了,把苏九歌给笑弯了腰,“不止鸡腿,还得许多许多好吃的才行.” “那,那我明天再送别的.” 憨子把苏九歌的话听进了心里,转身就跑了,春香羞的直跺脚,“公主,您明知道他是个实心眼,您还逗他干嘛呀?” “看看,这还没有嫁出去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苏九歌打趣了句,又笑道:“我若不逗她,你什么时候才敢开口试他的心意?” “可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就等着,看明天会不会收到好吃的礼物?” 苏九歌笑眯了眼,等到第二天午间,憨子果然送了个卤猪脚过来,再之后的好些天里,天天都是换着花样的送种好吃的来脂粉店,还没忘了给苏九歌带一份. 眼看又是两个大鸡腿送到案桌上,苏九歌从账册里抬起头,看憨子就冲着春香傻乐,有些好奇的道:“憨子,这月钱还没发,你哪来的银子天天买东西?” “我天天收工了去码头上扛袋子,买鸡腿的银子就攒出来了.” “你倒是有心了,春香交给你,我也放心.” 连吃了近月余的各类零食,苏九歌相信春香心里也做好了决定,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且问问憨子,你是真娶咱们春香姐姐,还是只想感谢她辛苦教你学艺?” “我,我,……” 憨子脸一红,有些结巴起来,“我能,我能娶春香吗?” “本来是不能的,不过看在你勤劳踏实,又对春香真心实意的份上,也就能娶了.” 知道憨子是个实心眼,苏九歌也就拣着他能听懂的话说了,“你高兴吗?” “高兴!我能娶到那么漂亮厉害的媳妇,做梦都高兴!” 憨子重重点头,脸上笑开了花,苏九歌笑了下,故意道:“但是你还没问春香的意见呢?要是她不愿意嫁你,那你岂不是白高兴了?” “这,……春香,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憨子脸上的笑容没了,赶紧就往楼下窜,把春香给弄急了,正想下楼去看看情况,就听见又响起了上楼的脚步声,没等她反应过来,憨子便把束姹紫嫣红的花塞到了她手里. 憨厚的脸上挂着可疑的红晕,憨笑道:“这是我在路上摘的,送给你.” 想想又憋红了脸,“春香,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春香脸红如霞,也不敢瞧人,就低着头不说话,把憨子都看着急了,上前拉住她的手,“春香,我已经忘了苏翠花,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就嫁给我吧?” “那要是苏翠花再回头找你,你怎么办?” “我不理她!她自己喜欢那个小白脸,那我也不喜欢她了,我就喜欢你!” “要是她哭着求着,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呢?” “我都有你了,还和她过什么日子?” 憨子回答的很坚定,春香这才抬起头来,一双妙目染着羞意,盈盈的望着憨子,憨子心头一喜,“春香,你答应我了?” 说着又开始往怀里掏,没等人反应过来,就把两张银票和些散碎银子交到了春香手里,咧嘴笑道:“银票是从家里带回来的,一直没舍得用,银子是最近挣的,给你买鸡腿.” 两张五十两银票,大概也是他所有的家当,春香看得眼里泛酸,“你把银子全都交给我,就不怕我给你花了?” “不怕,”憨子只管笑,“你把银票拿去买好看的衣裳,等花完了,我还给你挣.” 实心实意的一句话,听得春香瞬间红了眼眶,苏九歌摇摇头,轻叹道:“你还真是实在的可爱,不过春香眼光不错,这辈子算是托对了人.” 话音未落,又笑了起来:“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那就挑个日子成亲,早早抱个胖娃娃.” “公主!” 春香羞的躲到了憨子身后,苏九歌笑着摇了头,“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你出嫁,我自是不能亏待了你,且就安心的跟着他,好好的过日子.” “多谢公主成全!” 憨子喜出望外,拉着春香就不肯松手了,春香羞的嗔他,“也不怕公主笑话?” “不怕,我娶到世上最好的媳妇了,我就要高兴!” 憨子笑嘻嘻拉着她,羞的春香都不敢抬头了,苏九歌正想打趣两句,楼下却隐隐传来吵闹声,似乎有人在底下闹事. 第385章 情毒伤人 自从久缘商行出名后,便甚少有人上门来闹事. 再加之苏九歌一跃成为离国的明歌公主,又是炎国御赐的宁王妃,就更没人敢来撒野. 但楼下的吵闹声极为真实,还有愈来愈烈的架势,丝毫不见怕人. 苏九歌收了笑意,眸色一沉,“走,下去看看.” 她率先下了楼,春香和憨子也顾不得你侬我侬,赶紧跟着下去,才到楼下,玉儿就迎了过来,无奈道:“公主,是翠花姑娘和位小姐吵起来了,怎么劝都不听.” “哦?她怎么想起今日脂粉店了?” 既然是苏翠花,苏九歌也瞬间明白吵闹声为什么会越来越厉害了,绕过货架到大堂里,就见那些客人站在四处看热闹,见她出来,赶紧又行了礼,“公主.” 苏九歌点点头,看向挽了妇人髻的苏翠花,秀眉微皱,“已经嫁进何府了?” “公主,您认识苏翠花?” 苏翠花还没出声,她对面的娇小女子已经冷笑起来,“看您与她颇熟,那臣女可就得告诉您,她就是何家的一个笑话,您快管管她吧!” “程月儿,我怎么是笑话了?是你勾搭书霁,你就该死!” 苏翠花一脸愤恨,就要冲上前抓程月儿的脸,但没冲两步,店里的护卫就拦住了去路,惹得苏翠花冲苏九歌恨声道:“怎么,你还想帮着个外人?” “你怕是忘了我这里是干什么的吧?你在这与人撕打,成什么样子?” 苏九歌冷了脸,“都给我上来.” 就算两人再不情愿,苏九歌的公主身份还在那里摆着,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跟上去. 二楼雅间众多,小丫头奉上茶水糕点后也就识趣的退下了,苏九歌看看斗鸡似的两人,不紧不慢的轻叩着桌,“你们谁先说?” 两人轻哼了声,谁都不愿开口,苏九歌笑了,“这是让我把你们送衙门?” “别,我先说就是了.” 程月儿自觉还丢不起那个人,生气的瞪了眼苏翠花,才道:“公主,臣女与何公子相识已久,且互相爱慕对方,这个苏翠花却偏要说我勾搭何公子,您说可不可笑?” “哼?互相爱慕?若不是你这个狐狸精迷住了书霁,他又怎么会十天不回别庄!” “苏翠花,你是不是傻?人家好好的住在何府,为什么要回别庄?” 程月儿嗤笑了声,“你连何府的大门都没进,就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别庄,你还敢张口书霁闭口书霁,也不嫌害臊?” “那又怎么样?书霁最爱的是我,你永远都比不上!” “呵,最爱的是你?你自己也不想想,你在何府算个什么人?婢女都不如吧!” 程月儿掩了嘴,娇笑个不停,“公主,您怕是不知道这苏翠花闹了多少笑话吧?就说她一个都没进正门的小妾,还敢上何府给人家正妻炫耀威风,都能笑死人.” “也不瞧瞧她自己是什么货色,要不是人家姐姐不和她这等粗野妇人计较,她早就被赶出别庄,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了.” “程月儿,你再敢揭我的底,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苏翠花恼羞成怒,又要暴起伤人,憨子赶紧拦住她,“苏翠花,公主说了,这里不能闹事,你还是有话好好说,别再惹公主生气了.” “哟,憨子,你现在在苏九歌身边当差,说话都不一样了是吧?” 苏翠花一脸冷笑的推开他,“别拦着我!” 只是憨子壮实高大,她推了两下,根本就推不动,气得怒瞪了眼,“你敢不听我的话?” “苏翠花,我现在不听你的话了,你还是好好听公主的话吧.” 憨子摇摇头,见她一屁股又坐回去,这才又退到了苏九歌身后,默不作声. 苏翠花恼恨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眼,这才愤愤的道:“苏九歌,就是程月儿勾走了书霁的心,你赶紧下令让她嫁人,别来祸害我的书霁.” 苏九歌听的甚是无奈,“苏翠花,你当我是圣上,能主宰别人的命运?” “就算你不能主宰别人的命运,但你好歹是个公主,去求求圣上不就完了?” 苏翠花撇了嘴,觉得苏九歌就是个傻子,程月儿看苏九歌仰天无语的样,更加笑的乐不可支,“公主,臣女就说这苏翠花脑子有问题吧?什么都想当然,可把她美的.” “程月儿,我没和你说话,你给我闭嘴!” 苏翠花一个怒眼瞪过来,程月儿耸耸肩,“就你这副不知死活的嘴脸,若不是大家看在公主和宁王的份上,你早就死千八百回了,你心里就没点数?” 这么一说,苏翠花又得意起来,“是啊,谁叫我有个好亲戚呢?你只能眼巴巴的羡慕.” “蠢货.” 程月儿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她,转而朝苏九歌说道:“公主,家父已经答应了何家的提亲,不日臣女便会嫁入何府,您的这位亲戚,您还是好好管教吧.” “怎么可能?书霁答应过我,这辈子不会再娶她人的!” 苏翠花哭了起来,满眼的恨意,“程月儿,肯定是你骗我的,你就想夺走我的书霁?” “我夺走何书霁?苏翠花,你怕是不知道何书霁在外头有多些红颜知己吧?” 程月儿眼带怜悯的摇了头,“何书霁是京都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那些爱慕他,又被他玩弄过的姑娘不知凡几,就你这样的姿色,能算得了什么?” “我与何家姐姐都是为了家族联姻,才不得不嫁给她,所以无论他在外头怎么玩,我们都不会管,但你若是为了一个花花公子而付出感情,那下场可谓凄惨.” “不,书霁说他与正妻早就没了感情,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人,你肯定在骗我!” “没错啊,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爱情,但不妨碍他玩弄你的感情吧?” 程月儿看了眼哭得泪流满面的苏翠花,啧啧摇头,“公主,苏翠花中何书霁的毒太深,你还是赶紧劝劝她,免得到头来为了何书霁那个花心公子失人又失心,不值当.” 说罢也不和苏翠花争辩,微微颔首,便自行离开了. 苏九歌看着哭泣不止的苏翠花,甚是头疼道:“程月儿的话,你都听清了?” 第386章 郎心如铁 “听清了又怎么样?都是她骗我的,书霁才不会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好赖话都扣不进去?何书霁不是那样的人,那是哪样的人?爱你爱到死?” 苏九歌恼怒的拍了桌,“何书霁的正妻与这个程月儿皆是官家小姐,人家哪样不如你,要和你这个什么身份背景都没有的女人争男人?” “人家那是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是对你不屑一顾,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只要何书霁,没有他,我也就不活了!” 苏翠花趴在桌子上大哭,苏九歌揉着眉心,“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还为他去死?” “我不管,你要是不能让书霁回心转意,你就别管我的死活!” 苏翠花给了句狠话,把苏九歌气笑了,“那是你的男人,我让他回心转意爱上我吗?” “你敢!” 苏翠花两眼通红的看看苏九歌,还真不敢让她去说客. 想来想去,又恨恨的往外冲,“我去找他要个说法,不然我和他没完!” “春香,你派人盯着她,千万别出了岔子.” 苏翠花嫁给谁都无妨,随便闹腾也没事,但就是不能在京都伤了性命,春香知道他的意思,匆匆下楼安排去了,苏九歌看看没走的憨子,“还心疼她吗?” “不心疼,那是她自己选择的夫君,她就得受着.” 憨子回答的挺利落,苏九歌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都叫你憨子,你也不憨啊?” 看他不说话,就挠头傻笑,苏九歌也笑了起来,“一直都是憨子憨子的叫你,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真名叫什么,以后娶了春香,可就不能再叫憨子了.” “公主,我姓赵,赵石头,小的时候,大家都喊我石头,后来就喊成了憨子.” “原来是姓赵?赵石头也行,以后在外行走,也算是有名有姓了.” 既然憨子有名有姓,苏九歌便也就微笑道:“石头,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春香?” “公主,您什么时候把春香嫁给我,我就什么时候娶.” 憨子,也就是赵石头,又挠头笑了,苏九歌沉吟了下,笑道:“三日后,怎么样?” “好好好,但是我的银子不够,怎么办?” 赵石头答应的高兴,但是很快又苦了脸,“公主,要不再等等吧,等我在码头上搬东西攒够了银子,我就马上来娶春香,行吗?” “那些东西就不用你操心了,春香是我身边的人,我不会委屈了她的.” 苏九歌向来疼爱春香,她出嫁,自然得风风光光. 有她这句话,赵石头也就咧嘴笑了,“那我继续去搬货,明天再给春香送鸡腿.” 他有那份心,苏九歌也不拦着,毕竟细水长流才能长久,日子还长着呢. 苏翠花冲出脂粉店,回到别庄里时,何书霁并没有回来,跑到何府,无论她怎么哭求,门房都不让她进,又只得绕到何书霁常去玩的几个青楼,也没有逮到人. 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别庄,别庄里只有几个粗使丫头,一片冷清,无力的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期间只听得有人叫自己吃饭,但她睡迷糊了,也未曾起过身,恍惚间也不知睡了几日,就听门外响起丫头的声音:“少爷,翠花姑娘三日未曾吃喝,也不知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是何书霁的声音? 昏睡的苏翠花听见日思夜想的声音,顿时就清醒过来,何书霁进来的时候,就刚巧见她吃力的坐起身,但见蓬头垢面的样,眼里顿时亲了嫌恶,“没死啊?” “书霁,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苏翠花眼眶一红,“你都不回别庄,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呵,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哪一点值得我回别庄?苏翠花,你真让人恶心.” 毫不留情的话从何书霁嘴里冒了出来,苏翠花听的瞬间泪雨纷飞,“书霁,是不是程月儿那个狐狸精迷住了你,你才会这样对我?” “苏翠花,你拿什么跟程月儿相比?你是有她妩媚,还是有她的家世?” “我比她漂亮,而且我有明歌公主和宁王殿下,怎么会输给她!” “哈哈,漂亮?苏翠花,你怕是不知道漂亮两个字怎么写的吧?就你这普通之姿,还敢说自己漂亮?我不熄烛火,都不敢跟你亲热!” “还有公主和宁王,人家那根本就和你没半毛钱关系,你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人家看在苏家的面子上好言待你,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 何书霁冷笑起来,长袖轻摆,一封休书直接就飞到了苏翠花脸上,“滚吧!” 还敢上何府闹事,真不知道谁给她的脸? 苏翠花大字不识几个,休书二字却还是识得的,脸色一白,摇头哭了起来,“书霁,我是真心爱你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爱?那是个什么东西?是能让我升官,还是让我发财?” 何书霁眼有怜悯的看了眼她,“自己赶紧的滚,别污了我的手,我嫌恶心!” “不,你从前不是这样说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苏翠花哭的声嘶力竭,何书霁已经冷着脸走了,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哭了半响,也没个人搭理,晃晃悠悠的出门,几个粗使丫头都已经撤走了,整座别庄越发冷清,深秋的寒风一吹,形单影只的,不甚凄凉. 拿了休书,拖着脚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就见不远处有敲锣打鼓的接亲队伍迎面而来,心里一喜,赶紧擦干了泪痕,书霁,是你来娶我了吗? 唢呐震天,大红的接亲队伍极为喜庆,眼看着一行人高高兴兴的走近,待看清那高头大马上的人,苏翠花又愣住了,怎么会是憨子? 不敢置信的摇了头,但见憨子还往自己这边而来,脸上现了失落,又有些惊喜,跌跌撞撞的冲上前去,拦在了马前,“憨子,你是来娶我的,对不对?” 边说,脸上边就露了得意的笑,何书霁,你就是再嫌弃我又怎么样? 我苏翠花就是再落魄,那也是有人要的! 第387章 万般皆是命 赵石头愣了下,也没想会在接亲回来的路上遇见落魄的苏翠花. 但看她凄惨落魄的模样,也还是跳下了马,苏翠花只以为他是来扶自己的,脸上顿时就扬满了笑,哪知他却往后退了几步,“你干什么?” 苏翠花一愣,“憨子?” “我是赵石头,不是憨子,”赵石头摇头,见喜轿停下,新娘子从里头出来,又赶紧小跑过去,“娘子,还没到家呢,你怎么出来了?” “既然是翠花姑娘来了,那也请她去喝杯喜酒,别怠慢了人家.” 春香的声音从鸳鸯戏水的红盖头下传出来,苏翠花听的一脸冷笑,“不要脸的,你还敢否认你不是憨子?怎么,娶了美娇娘,就不认我苏翠花了?” “苏翠花,我认不认你又有什么区别?我娶了春香,以后就只认她了.” 赵石头护在春香身边,不高兴的道:“今天是我和春香的大喜之日,公主和王爷都在我家里等着我和春香拜堂,你要是有心,那就去喝杯喜酒,不然回宁王府也行.” “呵,我喝你们俩的喜酒?憨子,你从前说非我不娶的,转眼就作不得数了?” 苏翠花打起精神,满眼冷笑的打量春香,“你就是苏九歌身边的一个丫环罢了,也妄想跟我抢人?还真给你的脸了啊?” “翠花姑娘,曾经选择权在你手里,是你自己鬼迷心窍,选择了旁人.” 春香的声音不紧不慢,听起来并无愠怒,隔着红盖头看苏翠花,“公主真心待你,苦劝你离开那人,你却执意不从,如今看你模样,该是在那人手里吃了苦头,还是速速回家吧.” “吃苦头?我苏翠花就算再不如意,也由不得你一个丫环来训斥!” 苏翠花脸色一怒,作势就要打春香,赵石头却挡在了春香身前,怒道:“你动她试试!” 那一脸怒色,甚是慑人,苏翠花愣了下,又不依不饶的去推他,“你给我让开!” “你敢打我娘子,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石头护住春香,恼怒道:“苏翠花,我从前是倾慕你,但你自己选择了那个小白脸,我也只能祝福你,现在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爱的也是春香,再不是你苏翠花!” 苏翠花脸色一白,倒退了两步,“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再说无数次都行,我现在爱的是春香,不是你苏翠花,也不许你欺负我的娘子!” 赵石头也是个实心眼,当即毫不犹豫的牵起春香的手,“你再怎么纠缠都没有用,我爱的是我娘子,以后,永远,都只爱她!”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能耐了是吧?都等给你等着!” 满腔的得意落空,苏翠花只觉脑袋都在嗡嗡乱响,挂着满脸厉笑,看赵石头扶着春香上了喜轿,又厉声道:“憨子,你当真不要我?” “苏翠花,你还是回南国去吧,我有了春香,就不会再要你.” 不留情的声音传来,那些围观的人都啧啧摇头,“小娘子,人家成亲,你凑什么热闹?” “就是,看你也嫁过人了,还想拆散人家?” “你们看她手上拿的,那是封休书吧?被夫家休了,就来纠缠别的男人?” “哎呀,还真是啊?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蹄子!” “难怪夫家不要她,就这样没皮没脸的女人,换成我,早赶出家门了!” 各种嗤笑嘲弄声如潮水般涌过来,苏翠花煞白着脸,惶惶的看着接亲队伍又吹吹打打的往前行,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大家都不要她了是吗? 就连憨子那个蠢货,居然也开始嫌弃自己? 手脚打颤,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接亲队伍往前行,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想要什么,赵石头看她跟在队伍后头,也没说什么,她爱跟就跟着好了. 等到了家里,公主自然会安顿她. 虽已深秋,但风清日朗,阳光普照,接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往家里走,众人脸上也都带着笑,行过桥来,赵石头正想叫抬轿的小心些,桥上却突然响起了尖叫声,“有人落水了!” 桥上一阵骚动,连喜轿都被挤得乱晃起来,起石头赶紧下马,护着喜轿赶紧过了桥,这才又上桥急道:“谁落水了?” “就是方才那个闹事的小娘子!哎哟,怎么好端端的就掉水里了?” 有人着急的说了句,河边已经有会水的下去了,但河水颇深又冰凉刺骨,下去两拨人,都没找着落水的苏翠花,憨子也急了,就要下水,桥底下有人叫了起来:“找着了!” 过了桥,再行百十米,便是春香和赵石头的新家,此刻张灯结彩,就只等接亲队伍了. 瞧着队伍停在桥边,人群又乱哄哄的,也惊动了屋里的苏九歌和谢远,匆匆赶过来,就见苏翠花脸如死灰,浑身湿淋淋的躺在地上,那双眼,已经再也不能睁开. 苏九歌脚一软,明眸泛红,“怎么会这样?” 喜轿里的春香已经急匆匆过来,看见地上的苏翠花,也是不胜唏嘘,“公主,翠花姑娘被何家休出了门,方才拦住接亲队伍,还和我们闹过几句,谁知道……” “公主,苏翠花叫我娶她,被我拒绝了,然后就一直跟在队伍后头,然后,然后……” 大喜的日子闹出这种事,众人心里都不舒坦,赵石头更是闹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落水了? 好像苏翠花也没有爱他爱得要去死的地步吧? 谢远扶着苏九歌,看向那些围观的人,“有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 “宁王殿下,那小娘子晃晃悠悠的,看着精神不对头,过桥的时候自己歪河里去了.” 有声音弱弱的说了句,紧接着又有人开口了,“她好像受刺激太多?” “那当然,哪个女人拿休书会开心?” “唉,刚才我们都在后头,她眼睛都是直的,人都好像傻了.” 摇头叹息的人不少,苏翠花是毫无预警的栽下河,想拉都没法拉,也只能是命了. 第388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有暗卫上前,拿过苏翠花手里还攥着的休书,递给谢远,外头的信封已经湿了,里头的纸张倒还没有受损,展开一看,果真是何家的休书. 苏九歌看了几眼,明眸通红的别开头,顿足扼腕,“哀其可怜,怒其不争啊!” 谢远也很无奈,“她不肯听劝,这就是她的命,你准备怎么办?” “马上备车,车里放冰,将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南国.” 都已经这样了,苏九歌也没有其他办法,当初苏翠花死活要跟着何书霁的时候,她就知道苏翠花不会有好下场,但谁知道竟是以苏翠花的生命结束为终点? 人家给封休书,她就送命,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心里着实又恼又心疼,但春香和赵石头还等着拜堂,也只得打起精神,让暗卫送走苏翠花,又赶紧招呼新人先去拜堂成亲,生死有命,总不能又误了人家的吉时吧? 人群散开,桥边很快就安静下来,清风拂过,也无人再记得此处曾有人命丧黄泉. 百米外的人家,依然宾客盈门,喜笑颜开,那些插曲很快就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被遗忘在岁月的长河里. 苏九歌安排好春香这边的事情,便又和谢远匆匆赶回宁王府,车上已经铺好冰块,苏翠花安详的躺在上面,嘴角微翘,再也不用饱受世人间七情之苦. 将那封休书放在她手间,苏九歌这才退开身,朝领队的乔八哽咽道:“劝劝我阿奶,叫她节哀顺变,别太伤心.” “公主放心,属下会照应周全,再赶回来的.” 乔七乔八是亲兄弟,哥哥乔七不苟言笑,弟弟乔八则相对活泼些,派他去,也是希望他能陪陪孙婆子,让她放宽心思. 眼看着乔八领队走了,苏九歌才无力的叹了气,“卿卿性命,就此香消玉殒……” “娘子,苏翠花本就性格偏执,再则不知天高地厚,她出事,乃在情理之中.” 谢远摇头,“当初宠的太厉害,如今便惹来了祸端.” “唉,话是这么说,但终归是条鲜活的人命,说没就没了,总是叫人难以接受.” 苏九歌又何尝不知道那些道理,虽然她和苏翠花经常闹矛盾,两人之间没个和平时候,但也从来没想过,苏翠花会年纪轻轻就一命呜呼. 果然祸夕旦福,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娘子,父皇派去的使者应该快到西关镇了,再过不久,谢家人就该来了……” “对啊,我还忘了这茬事,还得准备招待她们的事宜.” 苏九歌一拍额头,秀眉紧拧,“谢家就是个巨大的马蜂窝,这会儿连整个蜂窝都放在我身边来了,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样闹腾.” 想到难缠的谢家人,苏九歌也没了伤感的心思,谢远苦笑,“我让她们住段时间就走,不然长时间的闹腾,谁也受不住.” “你现在是宁王殿下,你觉得她们肯舍弃荣华富贵,回西关镇?” “那你还是明歌公主,怎么也没见苏家人留下来?” “那是我阿奶如今活通透了,若是换成以前的她,那真就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苏九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先来吧,看了情况再说.” 如今谢远也不再是那个傻子谢远,是炎国的宁王殿下,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若真有什么不愉快,那也只能她避让,不能让谢远落了不孝的罪名. 长叹了口气,日子是富足了,但好像没了从前一个烧饼就能满足的开心时光啊…… 乔八轻车简装,带着两个暗卫,没出五天便赶到西关镇,稍一打听,便找到了苏家. 孙婆子一路游玩,也才到家没几天,听说了乔八的来意,再看见冰上还容貌未变的苏翠花,一口气没接上来,当场就栽倒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房外已经哀乐震天,夹杂着连绵不断的痛哭声,甚是凄凉. 颤颤巍巍的出房,才行到灵堂门口,迎头就见周婆子领着谢家一众人从灵堂里出来了,看见孙婆子,周婆子硬挤了两滴眼泪,“老姐姐,生死有命,节哀顺变啊.” “是啊,生死有命,是她自己死活不听劝告,不肯跟我回来,才落了这么个凄惨下场.” 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这么没了,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孙婆子瞬间也苍老了许多,哀哀摇头,“老姐姐自己找地儿休息吧,我就不陪你聊了.” “诶,”知道人家这会儿心情不好,周婆子也没敢触人家的霉头,看着孙婆子进了灵堂,才压低声音嗤笑道:“老东西再风光又怎么样?亲生女被苏九歌克死了,活该!” 孙婆子才走开几步,纵然周婆子声音压的低,也还是听见了那些刺耳的话,心头一怒,就想回身撕她,外头却传来了个陌生的声音,“请问,这里是苏家吗?” 来人问的客气,孙婆子也只得硬生生压下了那口恶气,回头看着陌生男人,“我是.” “阿奶,节哀顺变.” 男人先是一喜,但很快又默哀起来,进灵堂去给逝者上了香. 再退出来时,谢家人已经脚底抹油的跑了,男人也没注意到她们,将孙婆子请到了安静的角落,才道:“阿奶,我是炎国圣上派来的使者苏玉,咱们也算同是苏家人了.” “哦?我们才从炎国回来,圣上怎么又派使者来了?” 听说是圣上派的使者,孙婆子便也就放缓了脸色,“是公主和宁王有事吗?” “不,是圣上想见见谢家人,但我方才去谢家,发现她们家大门紧闭,没人在家.” “那你就正好错过了,刚刚你喊我时,站在门口的那一拨人,就是谢家人.” 圣上想见谢家人,自在情理之中,孙婆子也无阻拦的意思,伸手指了指谢家的方向,“你现在赶紧跟上去,应该能追上她们.” 苏玉摇头,“不着急,我想问问阿奶,谢家的情况怎么样?从前对宁王殿下好吗?” “宁王在西关村就叫谢远,他养母曹氏怀着孩子的时候,男人摔下山死了,就在那里捡到了烧成傻子的谢远,孤儿寡母的,你说能好吗?” 第389章 一起对付那个恶妇 孙婆子也没诬蔑谢家的意思,就照实说了谢家的情况,听到当初曹氏领着谢远分家了,也就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只用带曹氏进京就行了啊?” “那你就想错了,曹氏是出了名的耳根子软,只要消息传出去,谢家必定要跟.” 同住几十年,孙婆子简直太了解谢家了,“你方才在村里打听过谢家的情况吧?这会儿八成谢家已经得到了消息,你就准备她们拖家带口的进京.” “可是圣上也没请那些无关人等啊?” “那都是谢家的人,怎么能叫无关人等?你见过她们,你就知道厉害了.” 孙婆子长叹了气,“你也知道我家里出了事,我就不多陪你了,有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想知道谢家的情况,随便在村里找人打听也行.” “阿奶,您节哀顺变……” 苏玉低叹了声,目送孙婆子进了灵堂,这才离开,但刚出苏家没多远,就见几个有些眼熟的妇人兴冲冲的跑过来,没到近前就开始打招呼,“你就是京里来的使者吧?” 苏玉只觉得她们有些眼熟,“我是苏玉,你们是?……” “哎呀,我们就是你要找的谢家人啊?” 周婆子满脸兴奋的跑上前来,“苏玉是吧,我是谢远的阿奶,咱们什么时候进京?” “可是我……” “还有什么可是的?我是谢远的大娘,咱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花氏也笑了起来,旁边又有妇人笑道:“我是二姑,还有她的表妹,也要一起去.” “对对对,还有几个姨娘和姑姑家的亲戚,都得跟着去.” 周婆子生怕落下人,盘算了下,又道:“谢远有出息了,那把咱们润哥儿从牢里救出来应该没问题吧?还有冬雪,那个王家真不是东西,也赶紧甩了他!” “那得赶紧通知冬雪才行,王家敢不把我们谢家放在眼里,咱们现在也不搭理他了!” 周婆子点头,转身就准备去收拾东西,苏玉赶紧拽住她,“老夫人,听闻宁王殿下的养母早已经与你们分家,这次进京,我只带曹氏一人.” “怎么可能?不是说谢家所有人吗?!” 周婆子一下炸了,刚想抗议,曹氏已经从远处跌跌撞撞的奔过来,哭的伤心,“娘,您就容我回谢家成吗?儿媳的铺子没了,银子也给您了,您不能把儿媳赶出去啊!” “这……老二家的,你胡说什么呢?” 周婆子尴尬了下,赶紧上前去扶着曹氏,苏玉却抢先扶起了曹氏,温和道:“您是谢远的养母曹氏?” 曹氏把手里的银子败光了,人也落魄了不少,有些茫然的道:“是我,你是?” “我是炎国圣上派来的使者苏玉,特意请您去炎国叙旧的.” 苏玉扶起曹氏,微笑道:“您的养子谢远现在是炎国的宁王殿下,圣上很感念您当初收养宁王殿下的恩情,特派我来请您去炎国,见见您.” “阿远他,他居然是宁王?” 曹氏愣住了,转眼又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果然不假!” “宁王殿下深受圣上器重,圣上也感念您把宁王培养的如此优秀.” 苏玉拣着好听话儿说了两句,又笑道:“不知您什么时候方便,随我回炎国?” “我现在就是孤家寡人,随时都……” “老二家的,你成天胡说什么?谢家这么多人,你怎么能是孤家寡人?” 周婆子不悦的瞪了下眼睛,冲苏玉赔了个笑脸,才又赶紧将曹氏拉到一旁去了,低低道:“老二家的,你在谢家那么多年,可不能飞黄腾达了,就忘了谢家的好吧?” “娘这话就有意思了,谢家待我有什么好?今日不还把我赶出门,不许我进屋?” 有了苏玉这个使者撑腰,曹氏说话都硬气了几分,并不想搭理周婆子,把周婆子恼的心里咬牙,脸上还是赔了笑,“那都是娘糊涂,这不给你赔礼道歉了吗?” 怕她不答应,又赶紧的道:“你想想啊,你要是跟着使者去了炎国,却把我们这些人留在村里不闻不问,以后哪还有脸回来?大家不得戳你的脊梁,说你不孝?” “谢远他是养子不假,但你可是入了谢家宗祠的,百年后还得葬在谢家的祖坟里,你抛下谢家不管不顾,以后还怎么去见谢家的列祖列宗,去见我可怜的儿?” “对啊,弟妹,不管娘对你怎么样,娘终归没把你们母子俩饿死吧?你可不能不管.” 花氏跟过来,也赶紧给周婆子帮腔,又道:“你看苏家人从外头回来,村里人别提多羡慕了,大家都争着抢着巴结她,你要是只顾自己,以后哪有脸回来?” 顿了顿,又小声道:“谢远是宁王,那苏九歌就是宁王妃,从前在西关镇时,苏九歌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要是独自去了炎国,谁来帮衬你斗苏九歌那个恶妇?” 这话倒是说在了曹氏的心坎上,但想想又硬气道:“我儿子是宁王,她还敢辱我?” “那个恶妇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凶起来,哪会怕阿远?” 周婆子啧啧了声,又故作伤感道:“你不让我们去成,你自己多小心着苏心歌,那里毕竟她的地盘,你独自一人,别被她逼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罢就要拉着花氏离开,曹氏已经踌躇起来,“娘,大嫂,你们容我想想成吗?” “你想吧,反正苏九歌你是知道的,看你自己的意思.” 周婆子也不劝她了,拉着花氏走了,苏玉看她们离开,才上前道:“夫人,咱们走吧?” “这……苏先生,我能不能带着人一起去?” 曹氏迟疑起来,但看苏玉为难,又赶紧的道:“我只带谢家嫡亲,行吗?” “行,但是人不能太多,否则路上不好照应.” 苏玉勉强答应下来,曹氏心头一喜,但见周婆子已经拐过弯不见踪影了,又赶紧的道:“那咱们赶紧去谢家,等谢家安排好人,咱们就可以马上离开了.” 第390章 风雨渐起 她想谢家人陪着进京,苏玉也没意见,等到了谢家,就听里头隐隐传出哭声和责骂声,进门一看,竟是谢冬雪满身伤痕的跑了回来. 看见曹氏,又扑通跪在了她面前,哭求不已:“二娘,您救救我,救救我……” 纵然谢冬雪曾经欺骗过曹氏,曹氏还是打心眼里疼爱她,扶了人起来,又赶紧的道;“你这是怎么了?赶紧给二娘说说,二娘帮你想办法.” “她这个丫头,她闯大祸了!” 周婆子气得呯呯拍桌,但看苏玉还在,又止住了话头,恼怒道:“跟我进房!” 苏玉摸摸鼻子,也不好听人家家里的秘密,就老实的坐在堂屋喝茶. 几人进了房,谢冬雪就又扑通声跪在了地上,哭的不成人形,“二娘,王成老是打我,我忍不了了,就,就失手捅死了他……” “哎哟,你这孩子,你,你怎么能失手做下这等祸事!” 一听出了人命,曹氏也吓的不轻,哪还有什么主意,“这可怎么办才好?” 谢冬雪只是哭,仰头哀哀的看她,“二娘,我听阿奶说,阿远哥哥现在是宁王殿下了,您求求他,一定要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曹氏惶惶摇头,“可是山高皇帝远,他哪里能管到这里的事情?” “你二娘说的对,谢远是炎国的宁王,还管不到这南国的律法上头来.” 周婆子阴沉着脸下了结词,把花氏给听急了,“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冬雪去死吧?” 周婆子摇头,脸色阴沉的盯着曹氏,“你当真不带我们去炎国?” “娘,我回来就是准备告诉你们这件事的,苏使者已经答应我带谢家嫡亲一起走.” 曹氏打心眼里怕周婆子,嗫嚅了声,周婆子看她识趣,脸上这才带了点笑意,“行,只要你答应带嫡亲过去,这事就好办了.” 不等人说话,又道:“那个王成死也就死了,冬雪不能被坑进去,从出这道门起,她就是谢家的二女儿谢若若,从前的谢冬雪就已经死了,懂吗?” 看几人点头,又续道:“老二家的能带嫡亲走,那就让老大一家跟着你去炎国,冬雪也跟着过去,炎国管不到南国的律法,南国也管不了炎国的事情,冬雪也就安全了.” 事情安排的很清楚,花氏却有些懵,“娘,那您怎么办?” “你忘了润哥儿还在牢里?等你们去了炎国,就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他去了炎国,同样也是清清白白的人,以后莫再回南国就是了.” 花氏红了眼眶,“娘,让您受委屈了……”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到了那里,别被苏九歌欺负就行了.” 周婆子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在意那些,又细细叮嘱了几句,这才出门,苏玉正在喝茶,看见人出来,也就赶紧站起了身:“老夫人,你们都商量好了?” 曹氏点头,“商量好了,就带我大嫂一家三口去炎国,应该没问题吧?” “没有,”苏玉答应的很干脆,曹氏也就笑了,“我们随意收拾下,一个时辰后出发.” 她这么利落,苏玉也很欣喜,早早把人送到,他的责任也就了了. 已经临近初冬,田地里都没了什么活计,等花氏将四处闲逛的谢铁生找回来,再随意的收拾了下,四个人也就跟着苏玉一起踏上了去炎国的马车. 苏玉在前头的马车上,谢家四人坐在后面的车里,没了外人,说话便也没了顾忌. 谢铁生这会儿还满脸懵懂,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花氏将曹氏和谢冬雪的事情说了遍,差点就惊的跳了起来,“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吧?” “阿爹,您是不知道王成那个混蛋有多狠,每次都是将我往死里打.” 想到这几年受过的屈辱,谢冬雪就恨的牙痒痒,“都是苏九歌那个贱人害的,若不是她,我也不会给王成做妾,又怎么会受打骂?” “你啊,嘴巴就闭紧些吧,她现在可是宁王妃,你少招惹她.” 花氏训斥了句,“记住,你现在就叫谢若若,见了苏九歌,也得这么介绍自己.” “哎呀,我知道了,您烦不烦啊?” 谢冬雪,也就是谢若若,不高兴的顶了句嘴,“二娘,苏九歌就是苏家的野丫头而已,她凭什么能当宁王妃?简直就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那肯定是她给阿远下了迷魂药,不然阿远也不会要她.” 母女俩说的满脸气愤,“京里那么多大家闺秀,哪个不比苏九歌更厉害?” “你俩都知道苏九歌的厉害,还说她干什么?” 曹氏摇摇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搭话,“你们少惹苏九歌便是.” “弟妹,你这是怕她了?” 花氏看看她,试探道:“我可跟你说,这外人就是外人,你看他们发达了,都是先接了苏家人去京里享受,这才轮到我们,两家孰轻孰重,那是一看就知.” “是啊,想当初阿远哥哥也是为了苏九歌抛下您的,您心里可得警惕着些.” 谢若若也提点了句,这事在曹氏心里就是个结,瞬间脸色阴沉了不少,“谢远那会儿傻,才处处听苏九歌的话,现在他都当了宁王,怎么会还受苏九歌的摆布?”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您心里防着点就成.” 谢若若也不和她争辩,只叹息道:“毕竟有前车之鉴,他俩说起来与咱们都没有血缘关系,谁知道哪天变脸了,就会六亲不认?” “是啊,弟妹,这些话也就我们跟你说,等到了京里,也没法说了.” 花氏摇头,“咱们就是跟着去凑个热闹的,至于最后怎么办,还得看你自己.” “我自己能怎么办?他俩现在都比我厉害,我还能压住他俩不成?” “你这话可就错了,养母恩情大过天,谢远敢不听你的话?” 花氏见曹氏有些意动,又小声的道:“若若是你的正经侄女,现在也没有个好去处,不如将她嫁给谢远,到时候无论谢远翻不翻脸,你都有个依附之处,是不是?” 第391章 叫她去烧菜 “你还提这话?当初为了给他娶个小妾,都闹成什么样了?” 曹氏是想有个依附,但花氏明显出了个馊主意,不赞同的摇了头,花氏却笑了,“弟妹,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谢远是宁王,是皇族,他三妻四妾,苏九歌还敢吭声?” “更何况她拿什么立场来反对?凭她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野丫头身份吗?” 花氏得意的朝曹氏眨了眼,“弟妹,记住了,你是谢远的母亲,苏九歌既然嫁给了谢远,那在你面前,永远都得伏低做小,你明白吗?” “对啊,二娘,你才是婆婆,哪有婆婆让媳妇欺负的道理?” 谢若若可没忘了曹氏的软耳根,亲热的挽了她的手臂,“苏九歌她处处和您作对,那是她不懂得您的好,以前她欠缺您的侍奉,我都给您补回来.” “你瞧若若多懂事,哪是那个恶妇能比的?” 花氏笑夸了句,曹氏被软言一哄,也就松了口气,“那我回头试试?” “二娘,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谢若若亲昵的靠在她肩上,“您都不知道我多希望有您这样的婆婆,王家那个恶婆娘,成天就知道鸡蛋里挑骨头,那是半分都不能跟您比.” “你啊,就是这张嘴儿甜,能把二娘哄得眉开眼笑.” 曹氏向来疼爱谢若若,被她哄上几句,脸上也就笑开了颜,“当初要是知道远儿还有这层身份,我就直接向大嫂提亲,将你许给远儿,也就省了现在的麻烦.” “二娘,现在也不迟的,您一直替阿远哥哥打算,他肯定会明白您的心意.” 谢若若笑的甜美,一路上也只管拿好话哄着曹氏,等到了炎国京都,曹氏已经打定了主意,苏九歌那个恶妇怎么配得上谢远? 这宁王妃的位置,自然还是肥水不能落入外人田,得谢若若上位才行. 苏九歌和谢远已经提前知道了谢家人进入京都的消息,一早就在宁王府门前等候. 远远的看着两辆马车驶过来,刚到府门前,苏玉就先下了车,恭敬道:“宁王殿下,公主殿下,谢家来了四人,已经安全到达,小臣就先告退了.” “有劳,”谢远点头,看苏玉自行离开,也就去迎后面那辆马车,才到车前,曹氏已经掀开了车帘,看见谢远,眼里顿时就蓄了泪,“远儿!” “娘,您一路辛苦了……” 谢远对曹氏是责爱兼并,赶紧上前搀扶着她下车,苏九歌也过来了,微笑道:“娘.” “是九儿啊,”曹氏看看她,不冷不热的就应了声,又自顾去和谢远说话了. 苏九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未生气,看着里头出来的三人,又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大娘,大伯,还有冬雪,你们都来了啊?” “九儿啊,我们家冬雪现在改名叫若若了,不叫冬雪.” 花氏倒是满脸的笑,看起来挺热拢的样,苏九歌也不计较那些,笑了笑,“车马劳顿的,大家都先赶紧进府歇着,先吃顿饱饭,缓缓精神.” “还别说,我从来没坐过这么远的马车,腰都快断了.” 谢铁生嚷嚷了句,也没管这些人,就自顾进王府去了,惹得那些下人都不停对他看,到底是乡下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啊? 只不过主子没发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乱说什么. 谢铁生上前走了,这些人也只得赶紧跟上去,这会儿已经傍晚,花厅里早就摆了满桌的山珍海味,就等着众人入席了. 满桌的珍馐,很多都是谢家人没见过的,谢若若看得两眼放光,问也没问就坐了主位, 没等人上桌,就开始夹菜,春香皱了眉,就要开口,苏九歌却微摇了头. 就是个形象不雅而已,没必要为了这些事和谢家人计较. 谢远陪着曹氏,苏九歌就站在他身侧,给曹氏夹了菜,微笑道:“娘,您尝尝这个,这是炎国特有的海产,味道极不错的.” “九儿啊,你开口闭口就是娘,我这可有点受宠若惊啊?” 曹氏拨弄了下碗里的菜,也没个动筷的意思,只不冷不热的道:“要知道你从前可是直呼我的名字,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客气了?” “娘,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了,何必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谢远接过话茬,不想才见面就争吵,笑道:“您看喜欢吃哪样菜,我给您夹过来?” 曹氏摇头,“马车坐久了,也没什么胃口,不如叫九儿给我炒碟青菜开胃?” “娘,府里有现在的厨子,你叫……” “阿远,我去给娘炒几个开胃的菜,你陪娘说话吧.” 苏九歌打断谢远的话,起身走了,曹氏看她如此乖巧,心里就越发有底气了,看来她也是个识趣的,知道野丫头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也不敢跟自己杠啊? 倒是谢远头疼的揉了眉心,“娘,您怎么还针对娘子?” 苏家人都与苏九歌彻底和解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她就不能学学苏家? 只是曹氏听他维护苏九歌,啪的声重重搁筷,极为不悦道:“远儿,什么叫我针对她?她苏九歌既然叫我一声娘,我让她炒两碟菜都不行了?” “行行行,您路上累的不轻,也就别生气了.” 谢远也不想见面就吵,岔开话题,“您在南国过的怎么样?” “你都抛下我不管了,我的日子能好过吗?单是想念你,就想的夜夜都不能入睡.” 一提这话,曹氏又抹了泪,伤心不已,“你也不回家看看,都不知道惦记娘.” 这是谢远的无奈之处,低了头叹气,“娘,对不起……” “娘不要你的对不起,娘只要你好好的,娘就比什么都开心了.” 曹氏抹着泪,但转眼又开心起来,“远儿,你现在是威武英明的宁王殿下了,那再娶三妻四妾应该不成问题了吧?若若她和王家脱离了关系,刚好可以许给你.” 见提到自己,正在埋头猛吃的谢若若也只得赶紧放下鸡腿,胡乱擦了嘴上的油,冲谢远咧嘴笑了,“阿远哥哥,我保证会乖乖听话的,再也不给你们惹事了.” 第392章 再好的脾气也有限度 谢远看她一笑,卡在牙缝里的肉丝都露了出来,忍不住恶寒了下,“不必了.” “什么叫不必了啊?你俩就是金玉良缘,般配的很!” 曹氏急了,“你从前不听话,我当你傻,怎么现在也听不进我的话?” 谢远并不松口,“娘,我已经有娘子了,这辈子就不会再娶她人.” “她一个野丫头,哪配得上你?就算你不让若若做正妃,那也得娶个名门闺秀吧?” 曹氏觉得他的脑袋就是不开窍,气得在他胳膊上打了两下,“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娘,为谢家想想吧?苏九歌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你赶紧休了她!” 谢远眼神一厉,“娘,您再这样说,那我明天就送您回去,你此后都不必再来炎国,我有时间,自然会去南国看望您的.” 她和从前还是没有半点改变,来了也是添堵,还不如不见. 曹氏脸氏一僵,气得脸都紫了,花氏见势不妙,赶紧笑着打了圆场:“阿远,你娘毕竟是你娘,她也不容易,你怎么动不动就要抛下她不管?” “我没有抛下她不管的意思,但若再提此事,我只能送她回南国.” 谢远沉了脸,冷怒道:“我与苏九歌的婚事是圣上御赐,谁也拆不散,以后休得再提.” “但她就是个野丫头,御赐婚事那也是傍了你的荣光啊?” “谁说她是野丫头?娘,娘子她……” “阿远,你们在说什么呢?菜已经炒好了,赶紧趁热吃吧.” 刚至门口的苏九歌打断谢远的话,并未让他把话说出口,而春香跟在她身后,手上托盘里有三碟热气腾腾的素菜,苏九歌笑着摆上桌,“都是我现炒的,娘,您趁热吃.” “哟,怎么都是青菜豆腐啊?你知道我向来挑,都不爱吃这些东西的.” 曹氏嫌弃的别开眼,“端走,我不吃.” “春香,把东西收走,别让这些菜碍了老夫人的眼.” 她说不爱吃,苏九歌也不多问,直接就叫春香把菜给撤了,春香都替她怄的慌,“这可是您精心烧制的菜,怎么连尝都不尝,就说不喜欢?” “嘿,我就是不喜欢吃这些菜,你个死丫头还敢挑我的刺?” 曹氏生气的拍了桌,又朝谢远委屈道:“你自己看看,苏九歌的一个丫环都能欺负我,我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地位?你叫我来,就是让我受欺负的吗?” “娘,是您说胃口不好,叫娘子去烧菜的,现在烧来了您又不吃,还说人家欺负你?” 谢远觉得她就是无事生非,看看面色如常的苏九歌,“娘子,你别管了,先吃饭.” “我无妨,”苏九歌摇摇头,有谢家人在,她也没动筷的欲望. 曹氏冷哼了声,“是她自己不吃饭的,又不是我逼她.” “您还是赶紧吃饭吧,吃完了我送您回去歇着,过两日皇宫设宴,我再带您过去.” 谢远也怕了她挑事的本事,赶紧催促着吃饭,好不容易把顿饭侍候好,但曹氏看她把自己往王府外面送,又不乐意了,“怎么我不是住在王府里?” “娘,您就暂且住在娘子的私宅那边,等见过了我父皇之后,再商议落脚处.” 谢远去私宅那边看过,打理的极为典雅精致,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等她们入住即可,而王府这边繁文缛节多,住在这里还难免不方便. “哼,又是苏九歌的主意吧?也只有她,才会想着把我赶出王府.” 曹氏恨恨的说了句,谢远有些恍神,并没有听见她的话,回过神来问了句:“娘,您方才说的什么?如果发现宅子那边缺什么的话,只管交待管家去买就行.” “行了,我知道了,”曹氏也没蠢得再说出来,但看苏九歌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又不快活的道:“她不跟着我一起去宅子里住?” “娘,娘子她就留在王府.” “她留在王府?她留在这里,谁侍候我?” 曹氏冷笑起来,径直上了马车,“叫她一起跟着,侍候了我再回来!” “娘!”谢远皱眉,但曹氏已经上了马车,苏九歌步过来,“走吧,别惹她生气.” “但是她怎能那样对你?见面就想给下马威,脑子怎么还是那么糊涂?” 谢远烦躁的紧,满怀的期望都变成了郁火,苏九歌微笑摇头,“不管她糊不糊涂,那都是将你抚养长大的养母,你如今不同以往,没必要再惹那些骂名.” “但是娘子你会平白受委屈……” “只要大家安好,受点委屈也值得,况且她若不改,见过圣上后便早早送她回南国.” 苏九歌的好脾气一向都有限度的,曹氏闹腾,她可以先忍着. 但若想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这般体谅,谢远只有满心心疼,送了曹氏几人至城里的宅子,虽不及王府宽广大气,但也是样样俱全,没有了那些杂人,舒适度反面比王府更高. 曹氏四处看了几眼,也就没再挑刺,陪着她进了房,谢远便想领着苏九歌回王府,曹氏却又冷冷发了话,“洗脚水都没有,让我怎么歇息?” 房里安排的丫头一听,赶紧就垂了头,“老夫人,奴婢马上去给您端水.” “我问你了吗,用得着你来多事?” 曹氏瞪了眼,又看向苏九歌,“你这个儿媳妇怎么当的?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 苏九歌秀眉微皱,顿了半秒,就想转身去端水,春香却上前拦住了她的动作,微微笑道:“老夫人,还是奴婢去吧,奴婢从前侍候过您,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水温.” “嘿,我不过是叫苏九歌端个洗脚水而已,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抢着替她干活是吧?” 曹氏坐在桌边,都气笑了,“今儿我还就非叫她去,你们都给我散开!” “老夫人,她是您的儿媳妇不假,但也是……” “春香,退下,不得对老夫人无礼.” 苏九歌知道春香想说什么,但她也不想拿个公主的头衔去压曹氏,打断春香的话头,转身往门外行去,“娘,我去给您端洗脚水,您稍等.” 也就是盆洗脚水而已,她苏九歌能屈能伸,还不至于为了盆水,和曹氏闹僵. 第393章 为何要折辱她? “哼,早这么乖巧,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曹氏冷哼了声,把春香给气得直跺脚,转身追着苏九歌跑了. 若不是公主非不让她开口,她今日就想臊臊那老婆子,凭什么爬在公主头上撒野? 谢远只觉额上青筋都在突突乱跳,冷怒不已:“娘,您为什么要折辱功苏九歌?” “我折辱她?远儿,你是宁王殿下,我是你的养母,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丫头,都傍着你享受荣华富贵了,现在给我端盆洗脚水,就叫我折辱她?” 曹氏怒笑起来,“你倒是和从前丝毫未变,就一心想护着那个野丫头啊?” “不止是我,您也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谢远凉了心,冷笑道:“是不是苏九歌有了个显赫身份,您就不敢欺辱她了?” “她就是苏家的一个野种而已,能有什么显赫身份?” 曹氏嗤笑了声,“况且她再显赫,她也是我的儿媳妇,谁叫她不长眼的非要赖着你?” “对,她的确是不长眼,若是随意挑个人家,日子都会过得比现在舒坦.” 谢远已经没有了和她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但看苏九歌端着水从外面进来,让丫环接走,拉着她离开了,曹氏气的在后头大叫,“谢远,你给我站住!” 谢远不想理她,拉着苏九歌头也不回的走了,曹氏气得心口犯疼,花氏一家人看着谢远冲走,赶紧就摸到了曹氏房里,安慰道:“弟妹,我就说吧,苏九歌哪那么好对付的?” “那个贱人,还是和从前一样,还要处处和我作对啊?” 曹氏恼怒拍桌,“她一个野丫头,凭什么和我抢人?我还治不了她了是吧!” “二娘,您也别生气,苏九歌她不知道好歹,等咱们摸清了情况,也同样饶不了她.” 谢若若跟着劝慰了句,花氏看看地上的洗脚水,啧啧摇头,“想当初咱们不知道给婆婆端了多少洗脚水,她苏九歌怎么就不行了?难道不是当儿媳妇,是来当祖宗的?” “哼,她哪能跟咱们那时候比?她做的活,还没有咱们漏掉的多!” 这么一挑拨,曹氏心里更加怄的慌,“咱们明儿再上王府,就不信她敢出幺蛾子!” “也行,但你自己也得拿着点主意,别阿远一骂,你就蔫了.” 花氏提点着曹氏,谢若若就在旁边不时帮衬几句,讨论着该怎样对付苏九歌. 而谢铁生坐在曹氏对面,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曹氏,从前他就觉得曹氏漂亮,如今稍一打扮,那比同龄女人更是有韵味了几分,叫人移不开眼. 瞧那瓜子脸大眼睛,生气时眼睛像是会放光芒,怎么瞧,就怎么好看. 他看的久了,曹氏也注意到了他毫不掩饰的猥琐眼神,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身子,清咳了声,“大嫂,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咱们明日再聊.” “也行,等明儿个商量好了,咱们就再去王府.” 花氏笑了起来,拉着谢若若起身,谢铁生也就意犹未尽的收回眼神,率先出门. 将谢若若送回房,花氏才回到自己房里,便狠狠揪住了谢铁生的耳朵,“你方才没皮没脸的看着曹氏,眼珠子沾在她身上扒不下来了吧?” “哎,你胡说什么呢?轻点,轻点!” 谢铁生疼的哀叫连连,但花氏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怒笑道:“你还敢跟我打马虎眼?你以为我和曹氏说话,就没有注意到你那色迷迷的眼睛是吧?” “我可告诉你,谢铁生,曹氏是宁王的娘,你敢动她,宁王饶不了你!” “我说你这泼妇怎么回事?给我撒开!” 谢铁生邪火上头,狠狠一把推开了曹氏,“你看看弟妹,哪像你这么粗鲁野蛮?我就是喜欢看她,我多看她几眼又怎么了?再乱揪我耳朵,我休了你!” “好啊,你居然要为了那个狐狸精休了我?谢铁生,我和你拼了!” 花氏怒极攻心,扑上来就要撕打他,谢铁生却一个耳光重重甩在了她脸上,“滚!” 说罢也不看花氏伤心的样,也没洗漱,直接就上床睡了. 花氏被打得晕头转向,反应过来,顿时就哇哇的哭,但谢铁生已经睡了,哭了会儿,见没人搭理自己,又恨恨的收了声,曹氏那个狐狸精,自己饶不了她! 曹氏心里想着事,也没睡个好觉,临近晌午时方才起身. 花氏一家人已经吃过了早餐,见她到了主厅,花氏眼里有恨意一闪而过,很快又换成了满眼笑意,“弟妹,你这也起的太迟了,要不直接去王府吃中饭?” “唉,也行,”曹氏点头,又叹了气,“我这心里装着事,夜里就难以入眠.” “你也别想太多了,等压住了苏九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花氏笑着宽慰了句,谢若若也亲昵的缠了上来,“二娘,我听说苏九歌在这京都也开了几家店子,回头咱们管她要间店子过来,就有立足之处了.” “她倒是本事不小,哪都能做生意?” 曹氏疑惑的说了句,但也没反驳谢若若的话,反正苏九歌肯定是拿着谢远的银子发家致富,那她这个做娘的拿间店子过来,有什么关系? “二娘,她那些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全靠男人捧场呗?” 谢若若嗤声,满脸的不屑,又扶着曹氏往门外走,“不过二娘你现在可不能在苏九歌面前说这些话了,她现在也是名义上的宁王妃,传出去,会丢了宁王的脸面.” “哼,她都敢做那些丢脸的事情,还怕被别人说?” “她脸皮厚,自然是不怕,但阿远哥哥可是宁王,哪丢得起那个脸面?” 谢若若劝的苦口婆心,“您想想从前在西关镇,谁不知道苏九歌的风流韵事?只不过如今来了京都,大家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但咱们也不能先捅开,不然阿远哥哥会恨您的.” “对啊,若若说的没错,弟妹你可不能让阿远恨你.” 花氏也跟着劝了句,和谢若若一左一右的跟着曹氏,劝到了王府,方才停声. 苏九歌还没出门办事,听管家通传说曹氏来了,赶紧就迎了出来,堪堪至面前,曹氏便冷笑起来:“苏九歌,你好大的架子,居然要我等你?” 第394章 赏你口饭吃 苏九歌微笑未变,退到了侧边,“娘,您先进屋吧?” “怎么,怕人家知道你苏九歌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想着先遮掩过去?” 曹氏大刺刺的站在门口,还故意拔高了嗓子:“人家儿媳妇是晨昏定省,把公婆侍候的妥妥当当,你苏九歌傍着宁王,飞上了枝头当凤凰,却连人都不会做了是吧!” “二娘,人家现在占着宁王妃的名头,哪还看得上您啊?” 谢若若阴阳怪气的补了句,花氏就在旁边护着她俩,“苏九歌,我可告诉你,是你娘含辛茹苦的将宁王拉扯大,才有你现在的风光,你别不知道好歹,怠慢了她啊?” 苏九歌已经见多了谢家人胡搅蛮缠的把戏,扫了眼三人,才微笑道:“你们说的极是,那不知道要我如何做,你们才能满意?” 王府下人都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像是在谴责苏九歌的不对,曹氏心里得意,越发趾高气扬起来,“也没什么,给个十间八间的店子给我,今儿这事也就过了.” “老夫人,您真敢开口啊?您一间铺子都打理不好,还想要十间八间的店子?” 秋霜向来性子活泼些,讽刺的话一下就蹦了出来,激的曹氏瞬间变脸,阴怒不已,“苏九歌,你居然敢唆使身边丫头来挑我的刺?” “嘿,明明就是我自己说的,你凭什么找少夫人的麻烦?” 秋霜不服气的拦在了苏九歌面前,“少夫人事事恭谨,你又凭什么上门就来找茬?” “我凭什么?就凭我是谢远的养母,苏九歌既嫁给了谢远,那就必须事事以我为尊!” 一字一句,说到最后,脸上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掌嘴!” “好嘞!” 谢若若答应的欢快,冲上前就扬手要打秋霜,但手才至半空,却被苏九歌狠狠架住. 去势陡顿,一口气都不顺畅起来,谢若若咬了牙,冲苏九歌张牙舞爪的道:“秋霜敢和二娘顶嘴,苏九歌你要是敢拦,那就是不尊重二娘!” “秋霜是我的人,这又是在王府,谢若若你动她们试试?” 苏九歌甩开她,明眸里染了寒意,“娘,我诚心待您,您要怎样才肯满意?” “呵,你诚心待我?苏九歌,你若不是为了保住你的王妃之位,你会任由我责骂你?” 眼看苏九歌当众落了谢若若的面子,曹氏也冷笑起来:“你一个贱民,若不是仗了我儿的风光,又怎有机会登堂入室?我叫你侍奉我,那是给你脸面!” “你那些店铺,还不是靠着我儿的财力,才有今日的辉煌?现在我就要拿走那些店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娘真是好威风,那不如问问谢远,看到底该不该给你?” “你用不着拿谢远来吓唬我,我是他的娘,王妃可以换,但谁能换得了娘?” “娘说的有道理,古来只有换媳妇,的确没见谁能换了娘.” 苏九歌深表赞同的点头,只是明眸里染着讥讽,“店子给您,您就愿意消停了是吗?” “少夫人,那些店子是您自己……” “住口,没瞧见老夫人生气了吗?都给我退下.” 春香着急想劝,但却被苏九歌打断了话,曹氏看她似乎又明理起来,脸上这才稍稍露了点笑容,“你把店子的地契都拿给我,以后这些事情交给我管,你就不用插手了.” 没等苏九歌接话,又撇了嘴不屑的道:“你出身低贱,根本配不上我儿,自己去找圣上,把王妃之位让出来,然后保我们家若若做上王妃,我还能在府里赏你口饭吃.” “你拿走了店子,还要我保谢若若做王妃,才赏我口饭吃?” 苏九歌听的想笑,明眸瞥见大门外回来的人,也无意提醒曹氏,“那我若是不愿呢?” “不愿?苏九歌,你不过是个贱民罢了,有什么资格不愿?” 曹氏阴沉着脸,“我儿是皇族,绝不能让你辱没了身份,敢不愿,我就将你赶出王府!” “对!苏九歌,没有宁王也就没有你的风光,你最好识趣点,别让大家难做!” 花氏嚷嚷起来,又得意的看向谢若若,“我们家若若比你温柔贤惠多了,你也就配周旋在那些男人中间,靠着年轻貌美挣几个银子罢了.” “娘,不是说好别抖露苏九歌的那些风流事,让阿远哥哥丢脸的吗,您怎么不听?” 谢若若装模作样的劝了句,话里话外的抹黑之意却更浓,但看苏九歌身后那些下人都唯唯诺诺的低下头,惋惜声就更重,“苏九歌,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学风尘女子……” “谢若若,你不在王家好好做妾,怎么跑来像疯狗似的乱咬人?” 冰冷无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曹氏三人吓的不轻,回头见谢远眸色凛冽的站在台阶上,也不知道听了多久,谢若若顿时缩了脖子,赶紧躲到了曹氏身后. 曹氏脸上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强笑了声:“远儿,你回来了啊?怎么也不出声?” “我若是出声,又怎么能知道你们死性不改?” 谢远上前,护住苏九歌,眸里寒意流转,“娘,今夜父皇设宴见您,等您见过父皇之后,我明日一早就派车护送您回南国.” 曹氏听的脸色一白,随即又恼怒不已,“谢远,你这是要赶我走?” “不是我要赶您,而是您看看您自己,您为什么就学不会和娘子和平共处?” 谢远皱紧了眉,“她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我指定帮着您责骂她,但您自己摸着良心仔细想想,她何曾亏待过您半分?” “她没有亏待我?谢远,你的眼睛是瞎了吗?!” 曹氏怒极,“才来就把我安排在别处,怎么,是怕错太多,故意将我赶走,好继续在你面前粉饰太平,显示她贤惠的一面吗?” “人家媳妇侍奉婆婆面面俱到,我叫她端个洗脚水你都心疼,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难道她没给您端洗脚水吗?那是我心疼她,拽着她走了,您心里不舒服,您找我撒气就行了,挑她的刺干什么?” 第395章 填不满的无底洞 谢远听着她的话就头疼,“房里丫头成群,您为何非要娘子去给您做这样那样?她做也就算了,做了您又偏生还要挑刺,您不在她面前耍您的威风,难道就不行?” “我耍威风?自古以来,婆婆就是压着媳妇的,我说的话,她就得受用着!” “合着您压她一头才开心?那就不知道您靠什么压住她?靠我,还是您自己的本事?” “你是宁王,母凭子贵,我难道还压不了她?” 曹氏怒瞪着谢远,也恼极了他事事都帮着苏九歌,从前傻的时候也就算了,凭什么现在聪明伶俐了,还要帮着那个外来的女人? 眼神落在淡然看戏的苏九歌身上,越发恼恨的紧,“就是你这个贱人迷惑了我儿,他才会死活不肯听我的话休了你,但你也不想想,你个贱民怎么配得上他!” “我配不上,难道谢若若就配的上?要知道她还是人家的小妾呢.” 苏九歌漫不经心的顶了回去,气得谢若若跳脚,“我和王家早已经没了关系!” “哦?那岂不是被休回娘家的小妾?难怪跟着来了炎国.” 明眸里的笑容越发浅淡,却掩不住那份讥讽,谢若若气得抱住曹氏的手臂哭诉:“二娘,苏九歌她欺负我,你们也不管管!” 曹氏黑脸,“苏九歌,你马上给若若道歉,不然我饶不了你!” “道歉?就她那样的贱民,也配让我道歉?” 苏九歌轻笑出声,明眸里光华闪烁,“春香秋霜,备马,我要出门了.” 她案头上的书信不比圣上的奏折少,哪有时间和曹氏磨牙? “好啊,你还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谢远,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维护的女人!” 曹氏抹着眼泪坐地大哭,苏九歌只淡淡瞟了她一眼,便拂衣离开,谢远见她真走,急忙就在后头追问了句:“娘子,你去哪里?” “脂粉店,你好好照顾你的老母亲,不然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苏九歌头也没回的答了他,径直上马车走了,曹氏怄的放声大哭,就差在地上打滚了,“谢远,你还说她好好待我,就是这样待的吗!” “娘,您不凭良心说话,那也别怪娘子不凭良心的对您,懂吗?” 谢远上前扶起她,“娘子的事情多到忙不完,您就消停点,算儿子求您了,行吗?” “她忙不完?谢远,她只是个女人家,她能忙什么?” 没了苏九歌,曹氏也不好再撒泼,跟着谢远进府,恨恨的道:“她仗着你开了几间店子,又成天野在外面不回家了是吧?我就知道这女人水性杨花,不是什么好鸟!” “娘!”谢远是真恼了,“您就不能睁大眼,看看娘子的好?” “您以为儿子能顺利拥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儿子自己挣来的?我告诉您,没有苏九歌就没有你儿子的今天,你懂吗?!” “阿远哥哥,苏九歌就只是会挣几个银子而已,你还那么抬举她?” “闭嘴!” 谢远一个凌厉的眼刀子杀过去,吓得谢若若顿时噤声,只不过又不服气的嘀咕,“我说的又没错,苏九歌她除了挣银子,还会干什么?” “她只会挣银子?谢若若,可怜你连挣银子都不会,你还敢笑她?” 若不是看在曹氏的面子上,谢远真想当场把谢若若和花氏都丢出去,面有冷怒道:“苏九歌现在是京都商行的领头人,你们自己掂量着点,最好别惹她.” “还有,谁敢再提让我换王妃的事情,就别怪我连夜送她回去,谁都不留情!” 话音未落,已经面色沉怒的拐弯去了书房,曹氏跺脚,“谢远!” 谢远不理她,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开,曹氏又气的哭了起来,“早知道是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我就不该捡他,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弟妹,你这又是说胡话了吧?谢远就是犯糊涂,你和他计较什么?” 都已经到花厅了,花氏殷勤的扶着曹氏坐下,笑着安慰道:“那会儿你们住在谢家,没有苏九歌的时候,还不是你说什么,阿远就听什么?” “我娘说的对,二娘,说来说去,还是苏九歌那个贱人挑拨你和阿远哥哥之间的母子关系,才会让阿远哥哥越来越疏离你的.” 谢若若也帮了腔,义愤填膺的道:“都是苏九歌的错,等进了皇宫见到圣上,咱们可得好好说说她的错处,就算我与阿远哥哥无缘,那也不能让苏九歌祸害了他!” 要是她得不到谢远,那苏九歌也别想得到! 曹氏低着头伤心抹泪,也没看见谢若若眼里的阴狠,倒是花氏与谢若若不着痕迹的对视了眼,只要弄走了苏九歌,曹氏还不是由着她们揉捏? 这个老不知羞的还敢勾引自家亲大伯,自己绝饶不了她! 花氏和谢若若各自打着算盘,曹氏耳根子软,也分辨不出谁真谁假,在王府里磨磨蹭蹭到傍晚,苏九歌也回来了. 叫春香把带回来的衣裳拿给三人,也就转身走了,花氏摸了下料子,顿时就惊喜起来,赶在苏九歌出门前追问了句:“九儿,这几套衣裙都是送给我们的?” “这是入宫所需的衣裙,你们尽快换上,过后衣裙和首饰,你们都可以带走.” 苏九歌解释了句,也就走远了,花氏将颜色最鲜艳的那套拿给谢若若,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赶紧去挑首饰,反正都是自家的,不用客气!” 苏九歌都说可以带走了,那还用手下留情? 曹氏听的嘴角有些抽抽,心疼起来,苏九歌这个败家子,有银子就乱花吗? 不知道花氏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啊? 苏九歌不管她们想什么,已经回房换衣去了,谢远见她回来,眼里顿时多了愧疚,“娘子,娘听惯了谢家的话,凡事你多担待着些,我会尽力劝她的.” “我又不是头次认识她们,先就这样吧.” 苏九歌摇头,从前在曹氏手里受够了气,如今她的话,只当废气放过. 否则真要和她计较,早就把她赶走了,哪还会处处忍让. 谢远叹气,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曹氏睁大眼睛,仔细看看看到底谁对谁错,否则她一直这般糊里糊涂的闹腾下去,就算自己留她在京都,又有何意义? 第396章 求子汤 苏九歌和谢远到花厅的时候,曹氏也领着花氏和谢若若出来了. 用特殊方法织出来的锦缎不仅柔和丝滑,衣上的图案更是若隐若现,十分逼真,谢若若喜欢的爱不释手,但在见到苏九歌身上的宫裙时,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无论是从料子还是款式上来看,苏九歌身上的衣裙明显就高了几个档次,谢若若把嘴一瘪,委屈的看看曹氏,又看看苏九歌,意思不言而喻. 曹氏方才还高兴来着,这会儿一对比,一张脸顿时拉的比马脸还长,不快活的道:“苏九歌,你几个意思?” 谢远就站在旁边,也没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娘,您又怎么了?” “怎么了?你看看她身上的衣裙,再看看我们的,她为什么给她自己买好料子,给我们的就是她穿剩下来,不要的货色?” 曹氏气得很,满脸怒笑,“苏九歌,你倒是心计颇深,就想压着我们?” “娘,我这身衣服是订制的,你们穿不了.” 苏九歌身上穿的乃是离国圣上送过来的公主宫裙,也就在正式场合会穿,谢若若听她如此说,眼里就现了嘲讽,“不给就不给,说什么我们穿不了?” “不是说你们的身材穿不了,而是你们的身份,还不够资格穿.” 苏九歌懒得浪费时间,甩下句话就走了,曹氏在后头气得直哆嗦,“谢远,她什么意思?我们不够资格,难道她一个贱民就够资格?” “娘,谁说苏九歌是贱民?你,唉,你自己非要挑事,你就受着吧!” 谢远心下烦躁,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则干脆坐到车辕上去了,不想再听那些话. 她若没有颗平常心,就算知道苏九歌是离国的明歌公主,又能怎么样? 若是因着一个身份就改变态度,也失却了那份温情,只会徒让人笑话而已. 马车到了宫门前,东福已经在那里候着了,看见谢远下车,脸上顿时就扬满了笑容,“宁王殿下,圣上已经在万秀园设宴,只等您带老夫人过去了.” “嗯,本王知道了.” 谢远点头,伸手扶了曹氏下来,东福退后半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老夫人.” “娘,这是东福公公,父皇身边的得力能手.” “公公多礼了,”曹氏笑了笑,虽然有些紧张,但好歹算应付过去了,倒是谢若若跟着花氏下了马车,还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东福,“公公,你的声音怎么比我还尖细?” “谢若若,不得无礼!” 谢远皱眉呵斥了声,见苏九歌的小马车跟在后头而来,正想招呼她,黄顺却从宫门里头闪了出来,笑嘻嘻的道:“公主,贵妃娘娘请您先去云清宫,再一同去万秀园!” “行,阿远,我先去云清宫,你们去万秀园吧.” 苏九歌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径直就进了宫门,曹氏看的恼火,“谢远,她都不等咱们,你就不管管!” “娘,她去云清宫见贵妃娘娘,你要她等咱们干什么?” 谢远觉得曹氏是真爱计较,曹氏却阴沉了脸,“她一个做儿媳妇的居然敢跑到我这婆婆前头,就是没教养,你还护着她!” 东福听的好笑,但也只是微摇了头,并不说什么. 谢远头疼的扶了额,“人家先行一步,有什么错?父皇还等着咱们呢,赶紧走吧.” 曹氏还想再骂,但听谢远提到圣上,又只得悻悻的闭了嘴,赶紧进宫. 而苏九歌到了云清宫,云贵妃就在宫门口等着,看见她下车,顿时就笑容满面的迎上前去,“圣上给你的特权不错,也省得你来回跑路了.” “都是娘娘您和圣上疼爱我,这才省了我的事.” 苏九歌笑着上前抱抱她,又有些嗔怪起来:“娘娘怎么瘦了?都能摸着骨头了.” “公主您不来云清宫看望娘娘,娘娘日夜念叨您,可不就瘦了吗?” 黄顺嘴快的说了句,惹得云贵妃作势打了下他,才又笑叹道:“九歌现在是炎国的风云人物了,是无数女子学习的榜样,哪有时间来宫里看望我?” 苏九歌笑着摇头,“娘娘,您别这样说,我受之有愧.虽然现在很少进宫,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您的,等您有空闲了,让圣上允您微服出宫两天,我好好的招待您,成吗?” “唉,我悄悄的出去过几回,你都忙的不见人影,我哪好意思打扰你?” 云贵妃怜爱的拍拍她的手背,“你也别太累了,伤了身体不值得.况且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还是相夫教子,你早些和宁王开枝散叶,家庭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云贵妃的话并非全对,但苏九歌能体谅她的苦心,明眸泛着微笑,“我知道了,只是孩子的事只能随缘,什么时候怀上了,我就会歇下来的.” “你能明白就好,黄顺,把东西给公主带回去.” 前半句是对着苏九歌说的,后半句却在叫黄顺,黄顺会意的跑进宫,很快又提了好几个纸包出来,一股脑儿的塞在苏九歌的马车上. 苏九歌看的好奇,“娘娘,这是什么?” “宫里秘传的求子汤,你回去煎着喝,相信很快就会有喜的.” 云贵妃朝她抛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把苏九歌都逗的笑了起来,“娘娘,我和宁王感情笃定,并不会因为孩子的事情吵架,哪会需要这个?”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今时不同往日,你婆婆不是来了吗,宁王不着急要子嗣,难道你婆婆也不在意?你再不有喜,她就该给宁王纳侧妃了.” 云贵妃是过来人,语重心长的道:“老话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普通百姓都如此想,就更别说皇室贵族了,你赶紧的生个一男半女,先把人的嘴给堵上再说.” “公主,娘娘说的没错,这汤你就先喝着,别让人拿话柄挑你的错处.” 黄顺跟着劝了句,“当年娘娘也是吃过这种苦头的,现在心疼您也会受此待遇,您还是听娘娘的劝,有了孩子傍身,您在王府说话也更有底气.” “好好好,我听你们的,这求子汤我就笑纳了,争取早日怀上个小宝贝.” 第397章 到底是谁没教养 苏九歌说不过两张嘴,只能哭笑不得的收了求子汤. 其实之前在南国时曹氏就骂过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只不过那会儿和谢远也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也就由着曹氏说. 但是如今和谢远同床共枕已久,也没刻意避孕,不知怎的,也没见怀上啊? 苏九歌忽地打了个颤,她和谢远,不会有毛病吧? 心里揣着事,恍恍惚惚的也不知何时到了万秀园,东福在门口笑脸迎人,“娘娘,公主,圣上已经在和老夫人说话了,快请入内.” 今日设的是家宴,除了冰皇后和云贵妃作陪,并没有其他人在. 见云贵妃牵着苏九歌进来,墨凌天先就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是叫我们好等.” 苏九歌眨眨眼,正想回话,曹氏已经一脸羞于启齿的模样,先行开了口,“圣上,九儿这孩子从小在村里长大的,难免没个教养,您多担待着.” “这……” 墨凌天都有些愣,苏九歌如果没教养,那也找不出几个有教养的人吧? 但对方是抚养谢远长大的养母,墨凌天也没多说什么,看见苏九歌上前来,正想叫她陪在谢远身边,曹氏又板了脸,不快活的道:“都是长辈,有你落座的位子吗?”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苏九歌还能保持面色如常,墨凌天都忍不住微微沉了脸,云贵妃更是气的想怼人,倒是冰皇后见势不对,先笑了起来:“曹夫人,她可是……” “皇后娘娘,苏九歌她脾气乖张,不压着她,她更加目中无人.” 曹氏摇头,虎着脸凶苏九歌,“上外边坐着去,家里长辈说话,哪有你上前的份?” “娘!” 谢远恼的拍桌,“承您恩情的是我,该要孝顺您的也是我,您想摆威风,您在我面前摆就是了,您在苏九歌面前摆什么威风?您是养过她,还是喂过她!” “谢远,你这是责怪我?她既然嫁给你了,那受婆婆的管教,有什么不对!” “是,她错就错在嫁给了我,不然也不会受您的窝囊气!” “好好好,她错在嫁给你是吧?那她赶紧的别嫁,早早滚出你的身边啊?” 曹氏气得伤心抹泪,又看向墨凌天和冰皇后,“圣上,娘娘,苏九歌向来脾气武烈,也不知道给你们添了多少麻烦,真是对不住了……” 谢远被她给气笑了,“苏九歌武烈?她从进门还没说过话,哪里烈过了?” “修远,好歹是你娘,就算再也不是,你也不能这样落她的面子啊?快给她道歉.” 冰皇后瞪了下眼睛,又好言安抚曹氏,“曹夫人,修远他从小就被惯坏了,脾气也不好,你就多担待着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责骂就是.” “皇后姐姐这话说的也有意思,你这个老姐姐打从九歌开始就骂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没有教养?一点规矩都不懂.” 云贵妃凉凉的看着曹氏,“咱们的明歌公主,有她说教的份吗?” 冰皇后脸色一滞,皇家规矩森严,以曹氏的身份来说,别说曹氏管的在不在理,就算她有理,她也没那个资格管到苏九歌的头上去. 只是曹氏不明白自己的身份,见云贵妃居然敢嘲笑自己,脸上顿时就起了怒火,“我管教自己家的儿媳妇,关你什么事?” “就你还管教儿媳妇?黄顺,你告诉她是个什么身份,还敢在九歌面前指手划脚.” “是,娘娘,”黄顺早就看不惯曹氏了,扬高下巴,轻哼一声:“我们敬重你,才喊你一声老夫人,实际也就是个奶娘,但这位可是离国尊贵的明歌公主,你管得着她吗?” “离国的什么,什么明歌公主?公公,你撒谎前也不想想的啊?” 曹氏本来还含着眼泪的,这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花氏也跟着摇头笑道:“我们都是看着苏九歌长大的,一个野丫头而已,也敢称公主?” “放肆!” 黄顺脸色一厉:“公主尊贵,岂容你胡言乱语?” “哟,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啊?” 曹氏不笑了,冷哼起来,“谢远,苏九歌在圣上面前放肆,你都不知道管管?” “娘,是不是父皇没有拿威仪吓您,您便开始口无遮拦?” 谢远失望的摇头,“苏家人也曾上过殿,上至天子,下至文武百官,都没挑出她们的错,亏得您今天只是赴个家宴,若是当了宴请您,岂不要丑态百出?” 曹氏怒脸,“谢远,你这是嫌弃我?” “我若嫌弃您,也不会请您来京,只是您太得意忘形,太让人失望了……” 谢远别开眼,冷淡道:“您也知道娘子是被苏家收养的,而她与我际遇相同,我是炎国的三皇子,而她是离国的明歌公主,身份尊贵,容不得谁胡乱亵渎她.” “她既是什么明歌公主,那你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谢远,你就是想看着我出丑!” 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曹氏更加愤怒,根本不顾忌旁边已经黑了脸的墨凌天,只顾发泄自己心头的怒火:“说,你是不是和苏九歌合起伙来,故意看我的笑话?” “娘,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怎么就……” “阿远,越描越黑,懂吗?” 苏九歌落座,轻摇了摇头,才又抬眸静静的看着曹氏,“我迎你入王府,便是诚心与你和平相处,只要真心相待,这公主头衔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还是说你因我是公主,所以高看一眼,虚与委蛇,这样的关系,你不觉得恶心吗?” “那,那你也不能一直瞒着我,故意看我的笑话吧?” “脸面是自己给的,你若不无事生非,别人又怎么会看见你的笑话?” 苏九歌眸色浅淡的看了她两眼,又收回眼神,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茶盏,“你向来爱听谢家人的话,故意与我过不去,你既如此,我也不大乐意与你亲近,各处安好就行.” “谢远,你听见没有?她就是故意的,你怎么就不管管她!” 谢远一脸怒容,“娘,您闹够了没有?这家宴也甭吃了,我还是赶紧送您回去吧!” 第398章 不下蛋的老母鸡 “老三!” 墨凌天皱眉轻斥,但又起了身,“朕忽然想起来还有加急奏折没有批阅,你留下来陪着你养母,好好说话,千万别怠慢了人家.” 说着就大步离开了万秀园,云贵妃朝苏九歌打了个眼色,也就跟着墨凌天走了. 他俩一走,冰皇后顿时就开始皱眉训人:“修远,养母对你恩重如山,你怎么能如此训斥她?她有再多的错,你也只能受着.” “娘娘,养母的恩我会永远记着,但是她有错的地方,我也同样会指出来.” 谢远板着脸,剑眉紧锁,“既然父皇有事先行离开,那我们也就告退了,娘,回家了.” “回什么家?那是你和苏九歌的家,不是我的家!” 曹氏哭了起来,花氏满眼谴责的摇头,“阿远,不是大娘说你,苏九歌好不好的咱先不管,但你娘终归是你娘,你怎么能因为你苏九歌而落你娘的面子?” “就是啊,阿远哥哥,你忘了小时候二娘是怎么拉扯你的吗,你于心何忍?” 谢若若眼眶红红的抱住曹氏,“我可怜的二娘,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修远,你自己看看,你还坚持你的意见吗?” 冰皇后眼里闪过丝得意,但很快又严肃道:“你少年时流落在外,你母亲养大你不容易,百善孝为先,你凡事多顺着她,终归没有错的.” 谢远怒笑,“娘娘的意思是,叫我什么事都顺着我娘,别有自己的意见就对了?” “话也不是这样说,但你娘毕竟是长辈,你听着她的意见总没有错.” 冰皇后圆了下话,又朝曹氏笑道:“曹夫人,你想让修远做点什么?本宫督促他便是.” “皇后娘娘,我也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休掉苏九歌这个恶妇就行了!” 曹氏哭红了眼,恶狠狠的盯着苏九歌,苏九歌看她恨不得咬自己的样,耸耸肩,正想说话,冰皇后已经先摇了头,“这个不行,宁王和明歌公主的婚事乃是两国圣上钦定的联姻大计,旨在永结秦晋之好,谁若敢破坏联姻,谁就是两国的罪人.” 这个罪名颇大,曹氏也不敢乱言,想了想又恼恨道:“那就让谢远纳妾!” 说着又一指苏九歌,“这个女人嫁给谢远两三年了,从来不曾听她报过喜,咱们家远儿可是皇族,又怎么可能因她而断了子嗣!” “不会吧?” 冰皇后诧异的看了下苏九歌,“明歌公主,你莫非有暗疾?” 苏九歌挑眉,“娘娘好歹也会识文断字,怎么也学着人云亦云,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呵,苏九歌,那你倒是把孩子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曹氏一脸的冷笑,盯着苏九歌的肚子,“就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还想占着坑!” “娘,我情愿这辈子都没有子嗣,也不会和苏九歌分开.” 谢远寒了心,眼神淡漠的望着她:“再问您一遍,您跟我回不回去?” “我,……” 他这么说,曹氏心下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起来,害怕他会真的生气,冰皇后一见,赶紧就插了话,笑道:“曹夫人,你初次入宫,不如留下来和本宫多说说话?” 曹氏心里还是愿意亲近冰皇后的,听她这么说,也就冷哼了声,“我陪皇后娘娘说话,你什么时候想愿意纳妾了,你就什么时候来接我.” “那就叫皇后养着你吧,反正宫里什么不缺,您住在这里也挺好.” 谢远拉着苏九歌就走,简直不想再多说一个字,曹氏就气的在后头哭,“没良心的东西!枉我将你养起这么大,你却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她边哭边骂,嘴里也没几句好听的话,谢远只当没听见,拉着苏九歌走远了. 等离开了万秀园,苏九歌才无奈的拉住他:“阿远,你也知道你娘是个什么脾气,你去御书房和圣上说说好话,然后拐回去将你娘接回王府,我去外面住着就成了.” “娘子,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你!” 好好的一顿家宴被闹成这样,谢远心里也窝火的紧,苏九歌看他满脸阴怒,郁气难散,主动上前抱住他,微微笑道:“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别朝她发火,知道吗?” “我与她之间没有恩情,怎么闹都没有关系,但她是你恩重如山的养母,不管对错,你凡事避让着点就行了,别落了话柄,让有理的事情都变成没理.” “可是娘子,我就见不得她无理取闹的欺负你……” 谢远反手抱紧她,靠在她肩上,星眸隐隐泛了红,“咱们一家人谁也不要想着压住谁,就相亲相爱的生活在一起,该有多好?她为什么就不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因为她的欲望与你我不同,思想有偏差,自然也无法理解你我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苏九歌笑了下,“她在西关村活了半辈子,见到的都是婆婆压着儿媳妇一头,现在她自己终于熬成婆了,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若是换成寻常女子,也没什么,但谁知偏偏就遇上了我?” 想到从前的纠缠,苏九歌也甚觉心累,笑着抱抱她,又退开了身,“这段时间我就先住在脂粉店,你好好陪着她,等她尽兴了,咱们再谈其他的事.” “娘子!……” 谢远想去拉她,但苏九歌微微闪身,躲开了他的手,看的谢远咬紧了牙,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曹氏学会和苏九歌和平共处? 既然苏九歌选择去脂粉店小住,暂时避开曹氏,谢远也只得无奈的转身,去御书房陪着墨凌天说了会儿话,便改道去了凤仪宫,准备接曹氏回宁王府. 叫开宫门,就见蝉芝一脸笑容的挡着去路:“宁王殿下,夜已深了,您有事吗?” “本王来接养母回府,你去通传一声.” 后宫向来禁外男,谢远也不好进去,蝉芝笑着答应,很快又从里头出来了,满脸歉意的摇头:“宁王殿下,老夫人说您不肯纳妾,她是不会和您回去的.” 谢远星眸陡沉,“她当真不肯和我回去?” 第399章 世上已经没有谢远 “宁王殿下,您也知道老夫人的执拗性子,您若是不答应……” “那你就去告诉她,她且安心在皇宫里住着好了,本王改日有时间了,自然会来看她!” 谢远咬了牙,转身就走,她明明没那个能耐,为什么还要事事都想做主? 难道非要把自己逼成没有主见的傀儡,她就开心了? 但关键是,她自己向来就没有个主意,那些所谓的意见,还都是别人撺掇她来祸害自家人的,她心里难道半点都不明白? 当真是愚蠢至极! 谢远生气走了,蝉芝回了偏殿,朝冰皇后微微福身,才遗憾道:“娘娘,老夫人,宁王殿下很生气,直接就扔下话走了,说改日再来看您.” “唉,这孩子,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别人对他的一片苦心?” 冰皇后摇头叹气,又同情的看着曹氏,“你别往心里去,终究有一日,他会知道你的好.” “有苏九歌在,只怕我死了,他都不会知道我是为了他好.” 曹氏恨的咬牙,“娘娘,苏九歌就是个祸害,您既然是谢远的姨母,那请您帮帮他,一定要将苏九歌从他身边赶走,别误了他的大好前程.” “本宫倒是想帮他,但你看他护着苏九歌的模样,谁敢上去劝他?” 冰皇后摇摇头,“修远他中了苏九歌的迷魂汤,如今连我这个姨母也不认了,更是胳膊肘往外拐,和云贵妃极为亲近,本宫也是有苦难言啊.” “老夫人,云贵妃就是方才骂您的女子,她所生的二皇子阴险狡诈,处处与娘娘所生的太子殿下抢风头,就想谋夺太子之位,偏生宁王和苏九歌就喜欢帮着他们.” 蝉芝气愤的解释句,“明明娘娘才是宁王的亲姨母,太子殿下也是宁王的亲表弟,但他中了苏九歌的毒,就只想着帮衬外人,让亲人寒心.” “蝉芝,不得胡说!” 冰皇后皱眉斥责了声,才又朝曹氏微笑道:“曹夫人,你培养了个极优秀的孩子,修远他深得圣上器重,虽只封为宁王,但他若偏向谁,谁就最有可能为帝.” “只可惜他选择了云贵妃,便注定与本宫为敌,本宫再心疼,也只能……” 冰皇后惋惜不已的摇头,曹氏听的心下大惊,身子都有些哆嗦起来,“娘娘,您该不会是要杀了谢远,以绝后患吧?” “曹夫人,宁王已经中了苏九歌的毒,不再是从前的宁王了,你懂吗?” 向来温和的眼里满是遗憾,又沉痛道:“他为了苏九歌不认你这个养母,更不认我这个姨母和亲人了,你说这样的宁王,他还是你的孩子吗?” “他帮着云贵妃,那就是谋逆选反,迟早有天会被斩头的,你若迷途知返,帮着本宫斗倒他,本宫许你金银珠玉无数,让你以后有个稳妥的生活,怎么样?” 不等曹氏拒绝,冰皇后又微微笑道:“你自己想想,以宁王现在对你的态度,你觉得他会给你养老送终吗?只怕什么都没有银子更实在吧?” “咱们都斗不过苏九歌,但本宫与她瓜葛不深,而你斗不过她,可谓下场凄凉.” 冰皇后只是淡淡的笑,言语间并不见逼迫,曹氏茫然的望着她,很快又白了脸色,“皇后娘娘,苏九歌再不好,谢远也是我亲手养大的儿子……” “本宫知道,但苏九歌已经杀死了你原本善良纯真的儿子,现在那个叫宁王的男人,心里只有苏九歌,没有你这个养母,你明白吗?” 冰皇后不紧不慢的轻叩着桌,却像是叩到了曹氏心脏上,心脏都跟着她的节奏扑通扑通的跳,冰皇后却只是笑,“世上已经没有谢远,只有墨修远和宁王,你懂吗?” 墨修远和宁王对曹氏来说,完全就是遥远而陌生的词,眼里的痛苦又更深了几分,“不,他不会抛下我不管的,纵使我再不好,我也是他的娘……”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丢下你这个娘,和苏九歌那个妖女走了.” “那,那只是我说话不对,他才生气走的.” “既然如此,那你回去求他和苏九歌原谅你,求他们给你条生路,以后在他们面前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那岂不是更好?” 冰皇后说的轻巧,没有半分烟火气,曹氏却白着脸咬紧了唇,她早就和苏九歌闹的水火不容了,她又怎么可能再回去祈求苏九歌的原谅? 可是不退回去,难道真要反目成仇? 蓄了泪的眼睛里满是纠结,冰皇后也不催她,起身微笑道:“你暂且就在凤仪宫里住着,本宫相信你很快就能想通的.” 以曹氏和苏九歌之是水火不容的态势,曹氏答应是迟早的事情. 冰皇后眼里藏着得意,起身离开了偏殿,墨修远,你从前就挡了我儿的太子之路,现在回来了还不知悔改,处处抢我儿的风头,还想再夺回你的太子之位吗? 只可惜本宫有办法弄死你一次,那就有办法弄死你第二次! 曹氏茫然的坐在桌前,连花氏和谢若若进来了都没有发现,看她两眼直愣愣的样,母女俩对视了眼,谢若若才小心试探道:“二娘,皇后娘娘和您说什么了?” “没什么,”曹氏回过神来,眼里尚有着未消退的茫然,“若若,你说我要是坚持让诜远纳你为妾,他会不会就此对我撒手不管?” “应该不会吧?” 谢若若揣摩着她的脸色,缓缓的道:“不过您若是逼急了他,他肯定会送您回南国的,就像从前那样,任您在南国自生自灭.” “是啊,弟妹,阿远脾气倔,要不然你向他低个头,认个错,咱不纳妾了?” 花氏也劝慰了句,曹氏摇摇头,“那若若怎么办?” “她命苦,随便找个人嫁掉就算了,咱们都惹不起苏九歌,但还是躲的起.” 花氏苦笑了声,曹氏听的越发不是个滋味,“都是苏九歌那个贱人害的,若没有他,我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怎么就不去死!” 第400章 夜深了适合生小娘子 “她现在可是明歌公主,哪那么容易死?咱们都死了,她都不见得会死.” 谢若若冷哼了声,“阿远哥哥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都只听苏九歌的,我看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忘了您的养育之恩,到那个时候,他……” 他会怎么样,曹氏也没听见,心头只反复闪着谢若若的话,他也会忘了您的养育之恩,会忘了养育之恩…… 曹氏一个激灵,急急抓住谢若若,“养育之恩也可以忘吗?” “二娘,您抓疼我了!” 谢若若疼的轻嘶了声,但看曹氏像中了魔障似的,双眼通红的紧紧盯着自己,咽了下口水,怯怯的道:“生养之恩都可以忘,又何况只是养育之恩?” “是啊,生养之恩都能忘,又何况只是养育之恩?” 曹氏松开她,痴笑起来,花氏眼神闪了闪,小心的道:“弟妹,你看咱们村里,不是有好几家老父母都没人养吗?他们的儿子儿媳,在城里还过得挺光鲜呢.” “娘,二娘本来就心情不好,您还说这些干什么?” “我又没有说错?那些老人别提有多凄惨了,儿子光顾着自己快活,也不管管他们.” 花氏不服气的反驳了句,曹氏低着头痴痴的笑,那些老人她也是知道的,无论屋漏了还是人生病了,从不见有人过问半句. 其中最惨的,人都死了半个月,直到烂臭了才被发现. 想到被烂得满身是蛆的凄惨下场,曹氏眼里就闪了泪花,谢远,是你先变的,你既然为了苏九歌不顾我的死活,那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苏九歌忙到凌晨才准备熄灯睡觉,看见谢远跳窗进来,明眸里顿时就闪了微笑,“是你娘睡着了吗?这个点了还跑过来.” “娘子,她宿在凤仪宫了,说我不纳妾,她就不回去.” 谢远郁闷的摇头,苏九歌听的拧紧了秀眉,“冰皇后向来居心叵测,她留人肯定没好事,你明儿先答应下来,让她先出了皇宫再说.” “可是我并不想纳妾,我又怎么能拿谎话去欺骗他?” “哎呀,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先哄着她回去,告诉她冰皇后的厉害,以后少进宫.” 苏九歌嗔怪了眼,才又道:“你想想苏秋月被冰皇后拦住的下场,现在冰皇后恨不得置我俩于死地才好,又怎会放弃利用你娘来对付你的机会?” 这话说的谢远心里一凛,转身又要从窗口跳走,苏九歌急忙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冰皇后包藏祸心,我得赶紧将娘接出来,别中了她的计.” 谢远想到曹氏落到冰皇后手里就心急如焚,苏九歌无奈的摇头,“现在都已经凌晨了,皇宫早就已经宫禁,你悄悄的去带人,非得被当成刺客不可,反而落人话柄..” 苏九歌说的在理,谢远又只得跳下窗来,甚至无奈的道:“可是娘向来耳根子软,这一夜过去,也不知道冰皇后会向她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挑拨离间,利用你娘的糊涂来对付你而已.” 苏九歌倒了杯茶给他,才又提醒道:“你可别忘了,最近朝中几次大事,圣上都是采用你的主意,而把太子置于一旁,你说太子党会不会忌惮你?” “可六弟出的都是馊主意,总不能放着我的主意不用,用他的馊主意去祸害百姓吧?” “那我再问你,你可曾把你的主意进献给太子,让他出了那个风头?” “我早前就先给过他,是他觉得不行,叫我别多管闲事的.” 谢远郁闷起来,“六弟糊涂,总是猜不准父皇的心思,我几次三番的提醒他,他却觉得我是在嘲笑他,我不说了,自己上,他又说我抢风头,我也很为难的啊?” 苏九歌摸摸他的心,微微笑道:“他对你起了忌惮之心,你除非再次离开朝堂,否则你连尽你身为臣子的本分,都是件难事.” “你从前便深得圣上欢心,若无刺杀,说不定都已经登基,而六皇子的太子之位就是捡漏来的,他自己心里明白的很,又怎会容你再压住他?” “但我并没有再夺太子之位的意思,他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你没有那个心,但你有那个实力,更何况卧榻之侧,又岂容猛虎酣睡?” 苏九歌摇摇头,“毕竟谁也不希望身边有个随时能取代自己的人吧?你的存在对太子党来说就是莫大的威胁,如果有机会扳倒你,他们绝对会不遗余力.” 顿了顿,又无奈道:“更何况我现在和云贵妃亲近,她所出的二皇子就是太子的劲敌,就算他不疑你想夺太子之位,但只要你转头去帮二皇子,也够他狠狠喝一壶了.” 云贵妃这枝花是无意得来,且贵妃为人不错,苏九歌也就没有疏远她的意思,现在太子之争隐隐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也是无意间形成. 谢远听的揉了眉心,“明日还是赶紧先把娘接出来,免得她陷在了权争之中.” 苏九歌自是没意见,眨眼笑了:“我答应她纳妾,她总该高兴了吧?” 谢远撅嘴,“娘子,我不要纳妾,我就只要你.” “傻子,不得先把娘接回来啊?” “我不管,反正我这辈子就缠着你了,你休想甩开我.” 谢远抱住她,闻着淡淡馨香,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低低的笑,“娘子,咱们去生小娘子好不好?生许多许多像你一样聪明漂亮的小娘子……” “啐,没个正经,夜都深了,还不赶紧睡觉?” “夜深了,才更适合生小娘子……” 低低的呢喃声响在耳旁,像是醉人的酒,饶是苏九歌千杯不醉,此刻也不禁面若桃花的软倒在他的怀里,而天边那一轮孤月,也躲进了云层,羞的不敢再看. 一夜缠绵,苏九歌纵然醒的早,却也无力起身. 窝在锦被里,半眯着眼看他披衣起身,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苏九歌就忍不住想啐他,“明明纵欲过度的是你,为什么你没半点事,我却累的起不了身?” 第401章 替你纳个妾 “因为娘子是水做的,昨晚……” 谢远回头,暧昧的朝她眨了眼,羞的苏九歌丢了枕头过去,“不许再说!” “好好好,我不说,你且多睡会儿,等晚上了我再过来陪你.” 谢远笑嘻嘻的作揖讨好,忙着洗漱,苏九歌看天边晨光微亮,摇摇头,“真应该劝圣上改改制度,这早朝的时间也太早了,怎么够休息?” 寅时就得起身,再步行进宫,卯时再上朝,比现代的上班族还要累. “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父皇要是改了,非得被那些文官喷得满脸唾沫不可.” 谢远可不敢提这茬,“君王从此不早朝,你想想后果有多可怕?” “我只是觉得你们可以改到辰时上朝,也没说不上朝了啊?” 苏九歌翻了个身,想想又坐起来,岔开了话题,“为了避免你娘不信,我陪你宫吧?” “可是我怕她看你,会觉得咱俩是合起伙来骗她.” “但是她只看见你,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求证,不更觉得你在骗她吗?” 苏九歌想想,干脆起了身,“冰皇后诡计多端,咱们今天就是骗也要先把老太太从宫里骗出来再说,之后她再想闹腾,你就慢慢和她解释.” “唉,我真是服了她的糊涂劲,又不是对她不好,她为什么要和你别苗头?” 谢远想到曹氏就头疼,她为了她自己着想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闹得自己家里不和,真不知道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既然苏九歌要去,谢远也就带着她去了宫里,苏九歌先去云清宫陪着说了会儿话,待谢远找过来的时候,两人便去了凤仪宫. 云贵妃怕他俩会在冰皇后那里吃亏,也跟着过去掠阵. 今儿下朝的早,到凤仪宫的时候,冰皇后正和曹氏三人吃早膳,看见苏九歌一行人,脸上先就扬了温和的笑,“宁王,公主,来找本宫有事?” “皇后娘娘,养母在您这里叨扰了,我是来接她回宁王府的.” 谢远不卑不亢的说了来意,冰皇后微微一笑,看向曹氏,“曹夫人,宁王和公主特意来接你回府,你意下如何?” 曹氏不应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远,“昨晚的条件,你想好了?” “娘,咱们回去再商……” “娘,我同意让宁王纳妾,但前提是,您得跟我们回去.” 苏九歌打断谢远的话,明眸含着浅淡微笑,“怎么样,您现在肯回去吗?” 她说的爽快,倒把曹氏给惊住了,“苏九歌,你居然同意了?” “我总不能看着你们母子闹嫌隙吧?” 苏九歌笑笑,“但宁王纳妾,必须是家世身份高贵之人,谢若若之流,您就不用再提了,等您回去挑好了京中贵女,我可以让她先进门,如何?” 谢若若气得跺脚,“苏九歌,你凭什么看不上我?你自己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你尚且还挂着王家小妾的名分,还敢不要脸的嫁给宁王?” 明眸泛冷,将手一伸,“你说与王家没了关系,那你倒是将王家的休书呈上来?” “休书,休书我已经烧了,我又怎么变得出来?” 谢若若被问得话都说不圆了,苏九歌冷笑,“那你就找王家补好了休书再来说话,还有,宁王身份尊贵,你若想入王府,连侍妾都没你的份,懂吗?” “二娘,你看她又欺负我!” 谢若若说不过苏九歌,转头就向曹氏哭诉,曹氏绷着脸,也没搭理谢若若的意思,就紧紧的盯着苏九歌,“你真的愿意让宁王纳妾?” “你与宁王回府,我就同意让他纳妾.” “那你若是骗我,该怎么办?” “我能骗得了你一时,还能骗得了你一世?我若骗你,你大可以再行回来.” 苏九歌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曹氏也犹疑起来,正琢磨着怎么和冰皇后开口,冰皇后倒是先行笑了,“既然如此,那公主不如立个约?” “皇后娘娘说的对,你立个誓约,我就跟你们回去,好好商量纳妾的事情.” 曹氏反应过来,赶紧附和了声,冰皇后也不迟疑,“蝉芝,去拿笔墨.” 蝉芝机灵,很快就拿了笔墨过来,笑吟吟的往苏九歌面前一递,“公主,请吧?” 白纸黑字,以后就算想抵赖都不行,苏九歌沉吟不过半秒,就准备提笔,斜刺里却忽然伸出只手按住了她,“我不同意!” 冷漠的声音里像是淬着冰碴子,冰寒彻骨,苏九歌无奈的望过去,“阿远,……” “我不同意!” 谢远面有沉怒,再次重申自己的意愿,“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娶!” “修远,公主都同意你纳韶了,你又何必忤逆你娘的意思?” 冰皇后不赞同的摇了头,眼中浮着谴责,曹氏只冷冷的看着谢远,“今儿是你们上门来求我回去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 “娘,我们是来请您回家不假,但不是让您以此来要挟我们的!” 谢远怒极,拉着苏九歌就走,“我的话也就搁在这了,我只娶苏九歌,换谁都不行!” 曹氏顿足,眼里闪了疯狂,“墨修远!你当真是要逼死我吗!” 一声墨修远,透着无尽疏离,谢远停了脚步,但没等半秒,又拉着苏九歌走了. 以曹氏的糊涂脑子,怕是想不清谁在逼谁吧? 苏九歌被拉得跟不上他的脚步,无奈道:“不是说先哄她回家吗,你怎么还闹脾气了?” “那可是白纸黑字,不是儿戏,你若立了誓约,难道还真要帮我娶个妾不成?” 出了凤仪宫,谢远才缓下脚步,生气的看着苏九歌,“娘子,你不是想骗娘回家,你是想骗我,让我娶妾,对不对?” “你这是说哪的话?我苏九歌又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苏九歌说的硬气,但眼神却不自在的看向了别处,谢远被她给气笑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白纸黑字的意义吧?你立了誓约,还敢反悔不成?” “还是说,你已经厌倦了我,想借此机会和我彻底解除关系?” 第402章 谢远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含了痛意,星眸也隐隐泛红,苏九歌心头泛酸,拉住他的手,“阿远,我没有抛下你的意思,只是你娘住在凤仪宫,始终是个隐患,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她爱住在凤仪宫,那就让她住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纳妾的!” 知道苏九歌没有抛下自己的意思,谢远这才稍稍缓了脸色,与她十指相扣,缓缓的走,“娘子,我娘那里的事,我会与她解决的,你可不许再做傻事.” “她提什么条件都可以,就是不能要挟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她说我在逼她,她又何尝不是在逼我们?这件事就是团乱麻,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先由着她闹腾几天吧.” “我知道,但我不就是怕冰皇后会给她洗脑,撺掇她对付你吗?” 苏九歌叹了气,谢远倒是笑了起来,“我娘毕竟是我娘,就算闹的再不开心,也没到虎毒食子的地步吧?等她知道了你的好,这事自然就迎刃而解.” “希望如此吧……” 苏九歌对曹氏的糊涂脑子反正是不抱多少希望,但谢远说的也没错,虎毒不食子,就算现在母子俩闹的不愉快,曹氏应该也没糊涂到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孩子的道理吧? 他俩离了宫,曹氏却气得当时就掀了桌上的笔墨,又趴在桌子上哭. 冰皇后眼底藏着嫌恶,但也没说什么,只微微笑道:“曹夫人,修远他性子倔强,身边又有苏九歌迷惑他,他难免会听不进你的话.” “娘娘,苏九歌都同意了,他却不同意纳妾,他就是鬼迷心窍!” 曹氏哭的厉害,冰皇后摇摇头,温和道:“苏九歌诡计多端,就算写了誓约,你也当真不得真,至于修远,他是宁王,你不过是个养母,岂能忤逆他的意思?” “对啊,老夫人,养母其实就是奶娘,在宫外或许会有地位,但依皇室的规矩来说,您其实和我的身份差不了多少,是无权管主子的事情的.” 蝉芝也帮了句腔,听的曹氏脸色都开始苍白起来,“但是我含辛茹苦的养他……” “再怎么含辛茹苦,也改变不了您是奶娘的事实.” 蝉芝收拾好被打翻的东西,才笑着退下去,曹氏看她恭敬温顺的模样,心都凉了半截,她辛辛苦苦忙活了半辈子,是想着养儿防老,可不是给人家当奴婢的. 眼神闪烁起来,也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冰皇后也不问她,就温和的说些其他话儿. 等到早膳结束,曹氏才开口:“大嫂,若若,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和娘娘说会儿话,再决定要不要回王府.” “那行,你们聊,”花氏笑着点头,又冲谢若若打了眼色,“还不赶紧走?” 都喊走了,谢若若也不敢多说什么,看她俩离开,曹氏才咬咬牙,低声道:“娘娘,我想好了,我答应您的条件,宁要珠玉,也不要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你能想通是最好,只要宁王倒了,本宫亏待不了你.” 冰皇后得意的笑了起来,温和之色消失不见,但是平添了无数狡诈. 曹氏既下了狠心,也就顺着她的话风问道:“娘娘,那我应该怎么办,才能帮到您?” “这个很简单,你只要咬死了谢远是你的亲生儿子就行.” 冰皇后眯了眼,笑的轻巧,低声和曹氏说了什么,就见曹氏不停的点头,没多久就各自散开,也不知道又想了什么毒计. 墨凌天虽然不太满意冰皇后,但每逢初一十五,还是必定会歇在凤仪宫. 冰皇后知道墨凌天的惯例,等到月圆之日,早早就备好了晚蟮,听见宫门处的通传声,立即就笑容满面的迎出殿,“圣上,今日辛苦了吧?臣妾备了您爱吃的菜,您……” “皇后不必多忙,今日朕还有要事,过来看看你,便还要回御书房.” 墨凌天打断她话,也就站在廊下,并没有要进殿的意思. 冰皇后看的心里窝火,但面上还是一派温婉,“既然圣上有要事,那臣妾就不多留您了,您爱惜着身子,别忙起来就忘记了歇息.” “朕知道了,你回吧.” 墨凌天看了两眼,也就转身走了,冰皇后欲言又止,“圣上……” “嗯?”墨凌天转身,冰皇后笑笑,摇了头,“没什么事,圣上您多注意着身子.” 她既然无话,墨凌天点点头,也就快步下了台阶. 冰皇后看他行色匆匆的模样,温和的眼里便闪了怨毒,今日她托人打听过,圣上并无要紧事,他这般急着离开,又是为了哪桩? 哦,云贵妃那个贱人的儿子回来了,怕是急着与他欢聚吧? 心里起了无边恨意,看墨凌天即将走出宫门,又急急喊了一声:“圣上!” 她喊的焦急,墨凌天又只得无奈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尚在廊下的冰皇后,“你放心吧,朕会按时用膳就寝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圣上,并非此事.” 冰皇后摇头,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墨凌天都有些头疼起来,“皇后,朕真的还有急事需要处理,你有话便说,不用遮遮掩掩.” 方才南方来了八百里加急文书,说有邪教造反,他还得赶着去处理此事,也就是抽着时间来看看皇后,她又哪来那么多幺蛾子? 看他眼中隐隐有了不耐烦,冰皇后心头恨意更重,忙着去见云贵妃母子,连多看自己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了是吧? 咬了牙,福身请罪:“圣上,臣妾得知了宁王的秘密,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提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墨凌天也就稍缓了脸色,“说,什么事?” 等听完了秘密,他也就该宣宁王进宫,这南方邪教的事情,还须得他去走一趟才行. 墨凌天心里盘算着文书的事情,也没大注意冰皇后的话,冰皇后看他心不在焉的样,也恼火的紧,故意加大了声音:“圣上,臣妾怀疑宁王并非您心心念念的三皇子!” 一声惊喝,顿时让墨凌天收回了心神,皱眉看着不起身的冰皇后,“你晚间饮酒了?” 第403章 滴血验正身 “圣上,臣妾说的并非酒话,而是曹夫人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 冰皇后摇摇头,“前两日臣妾与曹夫人饮酒聊天,她不胜酒力,无意间说起宁王其实就是她的亲生子,而当初那个被捡回家的孩子,没过多久就死了.” 墨凌天阴了脸,“那修远怎么知道从前的事情?” “她捡回家的那个孩子才是三皇子墨修远,自然是可怜的修远将实话告诉了曹夫人,曹夫人又默默的等孩子长大以后,才让他伺机进京认您,以图荣华富贵.” “那你的意思是,曹氏和谢远蓄意欺骗朕?” “如果曹夫人是酒后吐真言,那他们母子俩只怕……” 冰皇后没再说下去,墨凌天脸上已经阴沉似水,“曹氏在哪里?马上让她来见朕!” 最为器重的儿子忽然变成了别人的亲生子,墨凌天也没了看文书的心思,脸色震怒的回了大殿,而蝉芝很快就带着面容憔悴的曹氏过来了. 冰皇后坐在墨凌天身侧,脸色威严道:“曹夫人,说,谢远到底是谁的孩子?” 曹氏哆嗦着身子,“娘娘,谢远是圣上的三皇子……” “圣上的三皇子?那日你酒醉之后,你当着本宫的面可不是这么说的.” 冰皇后冷笑起来,重重拍了茶几,“若再敢欺瞒圣上,就判你欺君之罪,永世不得超生!” “娘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欺瞒你们……” 曹氏吓的哭了起来,拼命摇头,冰皇后盯着她看了几秒,才又冷冷道:“那我问你,埋在你儿棺材里的人,到底是谁?当年帮着你下葬的人,本宫都已经找到了!” “不,不可能的,他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 曹氏哭的泪眼朦胧,但见冰皇后脸上的冷笑,忽又反应过来,“你在骗我?!” “曹氏,速速将真相说出来,不然本宫饶不了你!” 冰皇后面色凌厉,又看向墨凌天,“圣上,这妇人诡计多端,臣妾建议用刑.” 墨凌天脸色阴沉的盯着曹氏,“说实话,朕饶你不死.” “圣上,我真的没有,我,”曹氏边说,眼睛边滴溜溜的乱转,但见殿外进来两列带刀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瞬间就吓的跪地痛哭,“我说,我说,千万别打我!” 冰皇后冷哼一声,“还不快说?” “我就说,我就说,”曹氏哭的满脸是泪,“当年我夫君摔下山崖身亡,我在那里捡到了修远,只是他命不太好,我想了办法救他,但还是没撑上半年就死了.” “那段时间修远告诉了我不少皇宫里的事情,正好我也生下了个男孩,后来修远死了,我想着反正死无对证,孩子大了又分不清年岁,就在外头躲了两年,回来后就说我在山崖下捡了个孩子回家,而自己腹中那个孩子因为我伤心过度照顾不周,早就已经死了.” “你倒是想了个瞒天过海的好计策啊?” 墨凌天眼里一片晦暗,吓的曹氏也不敢分辩什么,就只低着头伤心的哭. 冰皇后看了两眼,又提议道:“圣上,臣妾总觉得这女人有古怪,要不然咱们还是用刑,看看她心里到底还藏着什么鬼?” “圣上,皇后娘娘,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一听要用刑,曹氏又吓得直哭,冰皇后厌恶的摇了头,才又道:“圣上,要不然让宁王和曹氏滴血认亲怎么样?明歌公主曾用过此招,有她在场,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墨凌天心里也在怀疑,谢远那么优秀,又怎会不是他的儿子? 此刻听冰皇后如此建议,心下顿喜,脸上却只是不动声色的夸奖了句:“皇后最近思虑越发周全,就照你说的办.” “多谢圣上夸奖,蝉芝,马上去宁王府请宁王和明歌公主进宫.” “是,娘娘,奴婢马上去办.” 蝉芝微笑福身,匆匆离开了大殿,只是苏九歌最近都住在脂粉店,等蝉芝寻到那里时,苏九歌和谢远刚准备吃晚饭,看见蝉芝过来,苏九歌顿时就皱了眉,“有事?” “宁王殿下,公主殿下,圣上有旨,请你们立即进宫一趟.” 蝉芝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谢远打量了她两眼,见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来,才沉声道:“圣上有没有说,所为何事?” “奴婢只是传话的,并不知圣上心意,还请宁王见谅.” 蝉芝摇头,又催促了声:“两位殿下,圣上催的急,你们还是赶紧随奴婢进宫吧?” 她都这么说了,谢远也只得拿了几块糕点给苏九歌,“先垫着肚子再说.” 忙了一天,也的确饿了,两人随意用了些糕点,随蝉芝到了凤仪宫,才进大殿,就见曹氏满脸是泪的跪在地上,顿时就懵了. 但见高堂上的墨凌天阴沉着脸,冰皇后也是一脸严肃,谢远心往下沉了沉,行了礼才开口问道:“父皇,不知儿臣养母犯了何事,您要如此罚她?” “她犯何事?谢远,你们母子俩串通起来欺瞒圣上,理当诛九族!” 冰皇后沉怒出声,听的苏九歌好笑,“皇后娘娘,是你将曹氏强留在凤仪宫的,现在人在你凤仪宫出了事,你反倒来找我们的麻烦?” “明歌公主,这是我们炎国的事情,你且当个见证人就行了!” 冰皇后脸上现了恼怒,随即扬声道:“蝉芝,上清水!让明歌公主心服口服!” 蝉芝应喏,很快就端了碗清水送到墨凌天面前,冰皇后又递了把小巧匕首给墨凌天,为难道:“圣上,情非得已,还请您小心保重龙体.” “无妨,也就是个小伤口而已.” 墨凌天接过匕首,但还是面色晦暗的看了看谢远,这才割开手指,挤血滴入碗内. 谢远看的满脸冷笑,“父皇,原来您怀疑儿臣的身份,想要滴血认亲?” “修远,曹氏一力指正你是她的亲生孩子,唯有此法,才能让你被天下人信服.” 墨凌天这舍不得这个儿子,但他若不滴血认亲,验明谢远的正身,那此事传出去之后,谢远必将被人诟病,永远都无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第404章 借你的手指一用 谢远也并非不明白他的苦心,失望的看着曹氏,“娘,您要陷我于不义之地?” “远儿,是娘喝多了酒,泄露你的真实身份,娘对不起你啊!” 曹氏痛哭流涕,也不辩解,连苏九歌都听得诧异起来,“曹氏,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被认定为欺君之罪,可是死罪难逃.” “我要不是被抓住了把柄,我又怎么会说?都怪我这张破嘴,是我对不起远儿啊!” 曹氏痛哭,又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谢远冷冷的看着她,“娘,我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比谁都清楚,您为什么非要颠倒黑白?” “远儿,你别这样,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就干脆承认,咱娘俩还能有条活路啊!” 曹氏哭着爬到谢远脚边,抱住他的腿,“是娘的错,你要怪就怪您说漏了嘴,不过你是明歌公主的夫婿,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就承认了好不好?” “我明明是父皇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承认你说的话?” 谢远蹲下身,星眸直直的盯着她:“娘,如果是谁逼着您这样做,您就说出来,有我在,绝不会让她们欺负你的.” “远儿,没有谁欺负娘,是娘自己说漏了嘴……” 曹氏哭着摇头,苏九歌皱了眉,“整个西关村都知道阿远是你的养子,你为何撒谎?” “是我骗了所有人,真正的墨修远已经死了,活下来的那个,是我自己的孩子!” 曹氏仰头望着谢远,眼睛都哭红了,“远儿,娘对不住你,是娘对不住你!” “娘,我是谁,我心里很清楚,我就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星眸里泛着冰寒,再也没有了温情,曹氏只是哭,也不说话,冰皇后阴阴开口:“谢远,圣上已经滴血,你还是赶紧动手,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 谢远不理她,静静的盯着曹氏,“娘,我若验血,咱们就再难做回母子,你懂吗?” “远儿,我是你的亲娘,你认不认我,我都是你的娘……” 曹氏始终在哭,没有半分改口的意思,见她执意如此,谢远也不再赘言,转而看向苏九歌,“娘子,你信我吗?” “去吧,无论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苏九歌点头微笑,她同样坚信谢远是墨凌天的孩子,只不过冰皇后和曹氏既然都敢公开说谢远并非墨凌天的孩子,又怎么可能采用滴血认亲的方法来验明正身? 只怕那碗水里,也有什么玄机吧? 但见谢远要上前滴血,又急忙拽了下他的衣袖,谢远不明所以的回头,苏九歌也不好明说什么,只朝他笑了笑,“她们诡计多,你要小心.” “嗯,我会的.” 谢远笑了起来,眸色里流淌着温柔,只要有苏九歌在,天塌下来又何妨? 看他大步上前,毫不犹豫的割开手指滴血入碗,苏九歌也紧张起来,她们既然布了局,那又怎么会顺利让谢远与墨凌天相认? 心里紧张,也赶紧跟上去瞧个究竟,只见冰皇后晃动着碗,两滴血却始终都不融合. 苏九歌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当看见事实时,却仍是不敢相信的揉了眼,墨凌天更是面色愠怒的盯着曹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 “圣上,是我胆大包天欺骗您,您要罚就罚我,求您饶了谢远,他是无辜的啊!……” 曹氏跪在地上痛哭,谢远看看她,眼神又落在墨凌天身上,“您不信我?” “谢远,朕很赏识你,也希望你是朕的三皇子,只可惜你再优秀,也不是朕的皇儿!” 墨凌天震怒不已,“曹氏蓄意欺君,明日午时斩首!剥夺谢远所有……” “圣上,我对此方法有异议,还请您容后再判.” 苏九歌打断墨凌天的话,冰皇后极快的怒笑道:“明歌公主,大家都知道你心疼谢远,但欺君就是欺君,更何况这滴血认亲的法子还是你最先想出来的?” “他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心疼他,”苏九歌牵住谢远的手,明眸含笑的看看他,“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伤了你.” “娘子……” 谢远本就不惧,但听苏九歌如此说,眼眶却莫名的酸涩起来,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唯恐被她看出异常,又赶紧别开了眼神,苏九歌也只当不知他的脆弱,含笑看向墨凌天,“圣上,不介意我用您和谢远的这碗血水做个实验吧?” 墨凌天本就极不舍谢远,听苏九歌如此请求,也未吭声,苏九歌只当他默许,伸手欲去拿碗,冰皇后却极快的夺过,愠怒道:“苏九歌,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皇后娘娘,我只是想做个实验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苏九歌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莫非你让蝉芝呈上来的这碗水,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你,你这就是血口喷人!” 冰皇后大怒,苏九歌也不惧她,只笑眯眯的伸手,“那你倒是把碗给我啊?” 那碗水有没有古怪,冰皇后自是最清楚,恨恨的盯着苏九歌,“你要做什么实验?” “天机不可泄露.” 苏九歌夺过她紧抱着的碗,“滴血认亲都已经完成了,你还怕什么?” 碗里的两滴血依旧未曾融合,冰皇后伸长脖子看了两眼,才放下心来,转而又愤怒道:“既然你也知道完成了,那还作什么妖?” “谢远他不是圣上的皇子,就算你是明歌公主,你也救不了他!” “皇后娘娘最近脾气见长啊?我就是拿个你们用过的碗而已,你那么急躁干什么?” 苏九歌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冰皇后气得不说话了,这才拿着匕首走到了曹氏面前,寒光闪闪的刀芒刺得曹氏眼睛生疼,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苏九歌,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借你的手指头一用而已.” 苏九歌蹲下身,慢条斯理用裙角擦拭着刀锋,曹氏脸都白了,“苏九歌,你要是敢在殿前行凶,圣上和娘娘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怕什么?本公主就是取滴血而已,又没想要你的命.” 苏九歌嫌弃的看了眼吓到半死的曹氏,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第405章 虎毒也食子 曹氏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指尖传来刺痛,低头一看,苏九歌已经收了匕首,正拿着她的食指往碗里滴血. 曹氏吃痛,就要甩开她的手,苏九歌却已经滴了血进碗,朝她笑道:“曹氏,你不是说和谢远是亲生母子关系吗,那这三滴血,其中有两滴必定能融合.” 这话完全没毛病,就连墨凌天都情不自禁的起了身,快步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冰皇后心知不妙,但也只能强撑着跟上去,就见苏九歌使劲晃着碗,但三滴血还是三滴血,没有半分融合的意思. 墨凌天大喜,瞬间又震怒起来:“曹氏,你还敢欺君?!” 曹氏吓懵了,根本不敢开口,冰皇后盯着苏九歌,怒道:“是不是你使的妖法?” “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叫太子殿下进宫一试.” 苏九歌直接就把锅推到了冰皇后身上,冰皇后一怔,正想找个借口推脱,太子墨琰洛已经到了殿门口,“咦,今日怎地如此热闹?” “太子殿下你来的正好,滴一滴血到这个碗内,会有惊喜发生哦?” 苏九歌笑眯眯了递了匕首过去,冰皇后想要阻止,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墨琰洛但见堂上的父皇母后都没有阻止,也就将信将疑的滴了血. 冰皇后想扶额,她怎么就有个如此蠢笨的儿子?那滴血下去,等于毁了她的所有计划! 殷红的鲜血滴入碗内,苏九歌同样摇晃,但四滴血均没有融合的迹象. 苏九歌抬起头来,一脸古怪的望着墨凌天,“圣上,不止宁王不是你的皇儿,就连太子殿下,也并非您的亲生孩子啊?” 冰皇后气得要死,噌的起身,“苏九歌,你休得胡说!” “皇后娘娘,这水是你身边的大宫女送上来的,血是他们四人的,又并非我作假,你怎么能说我是胡说呢?” 苏九歌很是无辜的眨了眼,“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圣上解释吧?” 墨琰洛都懵了,他就滴了一滴血而已,怎么突然就变成不是父皇的孩子了? 墨凌天面色阴沉的盯着冰皇后,“你做何解释?” “圣上,臣妾真的不清楚怎么回事,臣妾也是被曹氏那个贱人蒙蔽了啊!” 知道大势已去,冰皇后顿时就哭了起来,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曹氏身上,曹氏犯懵,“娘娘,明明就是你叫我诬陷宁王的,怎么又变成了被我蒙蔽?” “胡说!本宫是宁王的亲姨母,又怎么会害他!” 冰皇后怒了脸,“来人啊,将曹氏拖出去乱棍打死!丢到乱葬岗喂狗!” 殿来传来威武声,很快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就冲了进来,要拖走曹氏,苏九歌却眉头一皱,拦到了她身前,“慢着!” 冰皇后脸色狰狞起来,“明歌公主,曹氏犯下欺君之罪,莫非你还想救她不成!” “本公主并非想救她,但也得揪出那个真凶才行.” 曹氏敢帮着外人来诬陷谢远,苏九歌对她已无半分怜悯之心,扫了她一眼,便眸含冷意的紧紧盯着冰皇后,“倒是皇后娘娘急于杀人灭口,还真让人怀疑啊?” “本宫急着杀人灭口?苏九歌,你别忘了,圣上可是已经判了曹氏死罪!” “圣上的确判了曹氏死罪,但也是在明日午后,你现在急什么?怕她反咬你一口吗?” 苏九歌眸里冷意更浓,“曹氏自进宫后,就没离开过凤仪宫,而那碗用来验明正身的水,也是皇后娘娘你叫蝉芝送上来的,蝉芝是你的谁,想必不用我解释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墨凌天看向冰皇后的眼神顿时就不善起来,蝉芝苍白了脸,急急跪在殿前,“圣上,是奴婢伙同曹氏想要陷害宁王,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 “大胆!宁王向来忠肝义胆,又岂容你陷害!” 墨凌天勃然大怒,面前的茶盏顿时就摔到了蝉芝身上,蝉芝被淋了满头满脸的茶水,也不敢吭声,冰皇后看的满眼心疼,但此时哪敢开口替她求情,引火烧身? 曹氏瘫软在地上,知道大势已去,就哀哀的哭,也不多话,墨凌天极怒道:“曹氏与蝉芝明日午后处决,皇后管教不严,禁足三月!” 说罢又拂袖要走,“你们俩跟朕来!” 被点名的苏九歌和谢远对视了眼,看清谢远眼底的伤痛,苏九歌轻叹了声,“圣上,曹氏毕竟是宁王的养母,不如功过相抵,就将她赶出去,如何?” 墨凌天顿步回头,眼里一片晦暗深沉,“修远,这也是你的意思?” “父皇,儿臣恳请您饶了曹氏.” 谢远点头,伸手扶起曹氏,才又怅然道:“她只是小村里的普通妇人,养大我不易,如今虽然犯了糊涂,但儿臣恳请您看在她不易的份上,饶了她这回.” 没有曹氏,也就没有现在的谢远,墨凌天扫了她两眼,“朕饶了她可以,但绝无下次.” “多谢父皇开恩,儿臣会送尽快送她回南国,此生不再踏入炎国.” 闹成这样,他与曹氏之间也没了亲情,谢远怅然叹气,知道墨凌天要找自己和苏九歌谈事,也就让人先护送曹氏回了宁王府. 墨凌天出了凤仪宫,但见谢远和苏九歌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也就伤感道:“九歌,今日之事幸亏有你,不然朕得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圣上过奖了,以您的英明,相信也能很快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苏九歌不卑不亢的笑了笑,把墨凌天听的有些脸红起来,不自然的清咳了声,才又道:“修远,人心复杂,希望你别怪父皇才好.” “儿臣未曾怪过父皇,只是有些伤感养母的变化而已.” 前几天他才信心满满的说过虎毒不食子,谁知道转眼曹氏就和冰皇后勾搭在了一起? 苏九歌看他神色落寞,微笑着牵住他的手,“阿远,还有我们在呢.” “九歌说的没错,她既不行善事,你又大度的放过她,以后恩怨两尽,各自安好就行.” 墨凌天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帮着劝慰了句,见他只是勉强笑笑,又干脆岔开了话题,“修远,朕本来也是要叫你进宫的,南方有邪教闹事,你看怎么处理?” 第406章 露水情缘 谢远皱眉,“邪教?是那个所谓的布衣会吗?” “对,就是他们,他们号称要杀光所有官僚贵族,已经有不少官员遇害了.” 墨凌天眉心紧锁,有些头疼,“南方传来消息,还没有查到布衣会的具体行踪,只知道那群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对当地的治安造成了极大影响.” “更重要的是,他们只杀官员并不伤民,朕怕长此下去,南方都得沦陷在布衣会手里.” 最后那两点才是最重要的,苏九歌盘算了下,“阿远,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那里太危险,我自己去就行了.” 谢远摇头,顿了顿又道:“此事还得先探清楚情况再做决定,若只是布衣会作乱,那以暴制暴,将他们抓住就行,但若是百姓顺从了布衣会,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朕也是那个意思,等下批消息进京,问明了情况,你再带人出京.” 墨凌天点头,面色沉重的叹了气,“朕这些年来勤政为民,也不知为何就会出暴民闹事?此次修远你去南方,得要彻底原因才行.” “儿臣明白,父皇不必忧心.” 谢远办事向来条理分明,滴水不漏,墨凌天也放心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只是等谢远和苏九歌从宫中回到王府,春香正焦急的在大门前打圈圈,看见他俩回来,顿时着急的迎上去,“王爷,公主,老夫人半路上逃了,不知去向!” “什么?!” 谢远大怒,“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老夫人半路上说肚子疼,护卫没办法,只能让她离开视线,再后来,人就没了……” 春香低着脑袋,甚是愧疚,苏九歌皱眉,“派人去寻了没有?” “老夫人消失的那方圆十里都找遍了,但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根本无影无踪.” “既然如此,那就让人撤回来,夜深了,别惊扰了百姓.” 苏九歌的命令下得干脆,春香一愣,“人都撤回来了,那老夫人怎么办?” “她能在护卫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只能说明有人在帮着她,咱们现在就是掘地三尽,也不见得能将人找出来.” 苏九歌对找回曹氏并不抱太大希望,“阿远,我会派人一直找她,直到找到为止,你且就安心去办布衣会的事情,不用管其他.” “娘子,那此事就辛苦你了,她若实在不愿回来,你便由着她去吧.” 谢远对曹氏已经彻底失望,他原本想送曹氏回南国颐养天年,但她若不愿意,那只能说明缘分已尽,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两边吧. 苏九歌向来清楚谢远的心思,派了人尽力去寻,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曹氏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时,就只觉后脑勺疼的厉害,想要伸手去摸,却只感觉有人趴在自己身上,衣襟大敞,胸前一阵凉意. 脑子尚未反应过来,便先尖叫一声,扑腾着要坐起来,无意间瞥见男人的脸,更是愤怒不已,“谢铁生,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是你的弟妹,你也下得去手!” “弟妹?曹妹妹,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铁生死死压制住曹氏,满脸的涎笑,“好妹妹,你就从了哥哥吧?” “我呸!你再不下去,我就叫人了!” 曹氏满脸厌恶,极度不喜谢铁生色迷迷的样,谢铁生才不管她喜不喜欢,就在她身上一阵乱拱,“好妹妹,你都没人要了,从了我,我好歹能给你口饭吃啊?” “你什么意思?我就是再落魄,也不会受你的欺辱!” “你看你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吧?花氏那个臭婆娘可是把宫里的一切都告诉我了,你差点被午门斩首,谢远又不要你了,要不是我把你救回来,你还有自由身?” 谢铁生早就惦记着曹氏的身子,知道她落难,第一时间就找准机会把曹氏从半路上劫到这个租来的小房子里,就想着能和她有段露水情缘. 曹氏听他这么说,才恍然想起来皇宫发生的事情,眼里迅速就蓄满了泪,咬牙切齿的极怒道:“都是苏九歌那个贱人害我的,若没有她,我又何至于落到现在的下场!” “对对对,都是苏九歌那个贱人的错,只要你从了我,我就帮你去对付她,怎么样?” 想了多年的妹妹终于落到自己手里,谢铁生早已经急不可耐,臭嘴在她脸上乱啃乱亲,“咱们一起对付苏九歌,也省得你无依无靠不是?” 曹氏想吐,但又生生忍了下来,“我从了你,花氏怎么办?” “那个臭婆娘,老子早就烦死她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心头宝,她算个屁!” 谢铁生见她软了态度,一提被子,得意的将两人都裹在了里头,曹氏见躲也躲不掉,也就干脆横了心,只把眼睛一闭,苏九歌,你给老娘等着瞧! 连皇后都被罚禁足三月,花氏和谢若若吓得连夜就出了宫,和谢铁生商量着先找个屋住下,准备再看看情况,若是谢远铁了心不认曹氏,那她们也只能打道回府. 母女俩在宁王府蹲了一天,也没见着有什么动静,只能悻悻的回去,但才回到屋,就见曹氏正和谢铁生有说有笑,顿时就怒从心头起,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曹氏脸上. 耳光极重,扇的曹氏顿时就歪了脸,脸上五道明显的鲜红指印,谢铁生本就不喜欢花氏,恼得反手就重重一耳光甩在花氏脸上,“当着老子的面,你也敢打人?” “谢铁生,她现在就是个瘟神,谁见谁躲,你居然还护着她?” 花氏气哭了,跺脚怒骂,“曹氏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背着我勾引谢铁生是吧!” “大嫂,那是你想多了,也就是你喜欢他而已.” 曹氏摸着被扇肿的脸,也无意去找花氏的麻烦,只冷冷的微笑道:“你得记住,咱们的仇人是苏九歌,不是你或者我,更不可以闹内讧,懂吗?” 她这般阴狠,花氏反倒愣了,“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苏九歌抢走我的儿,夺走我所有的荣华宝贵,我跟她誓不两立!” 曹氏磨着牙,满眼皆是怨毒,花氏咽了下口水,也不敢去捋她的虎须,小心翼翼的道:“但谢远已经满大街的找你,准备送你回南国,你还怎么报仇?” 第407章 没出息的东西 “呵,他说送我回去就回去?我就待在家里,看他怎么找得到我?” 曹氏阴着脸,沉声道:“苏九歌那个贱人,我是不会放过她的,你们盯紧了她的行踪,只要没人跟着她,就找人强暴了她,看她还怎么有脸做宁王妃?” “这个主意我喜欢,苏九歌也就是仗着公主名号作威作福而已,根本配不上宁王!” 谢若若欢喜起来,缠着花氏撒娇,“娘,咱们就听二娘的主意好不好?” “我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咱们手里头没几个银子,哪能长时间留在京都?时间一长,咱们几个就只能上街乞讨去了.” 花氏掏掏袖兜,拿出几块散碎银子,“看见没有?我这里就只剩下这么点银子了.” “大嫂,这是我的体己银子,你先拿去用.” 曹氏拿了几张银票毫不犹豫的递给花氏,花氏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还是弟妹手里宽裕,这银子说拿就拿,有了银子,咱们在京都干耗着也不怕了.” “哪能干耗着?若若嫁不了宁王,咱得给她找个更靠谱的男人才行.” 曹氏的眼神落在谢若若身上,把谢若若听的笑了起来,“二娘,谁还能比宁王更靠谱?您还是别逗我玩了.” “二娘怎么可能逗你玩?你还记得冰皇后的孩子,那个太子殿下墨琰洛吧?” 曹氏满眼的算计,吃吃笑了起来,“冰皇后挺精明的,但却有个不甚聪明的太子皇儿,那墨琰洛看着就是个好唬弄的主,若若你想办法接近他,做个太子宠妃,岂不是比嫁进王府更划算?” “墨琰洛啊?看着挺俊秀的,但脑子好像是没那么灵活.” 谢若若跟着曹氏在皇宫里混了几天,自然也见过墨琰洛,听曹氏这么说,顿时也动了心思,有些羞涩起来,“但我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只怕他不会相信啊?” “咱们好好筹谋,哪有他不相信的道理?” 曹氏满眼阴笑,“你俩附耳过来,我且跟你们说,你们这样,这样……” 翌日一早,花氏母女便出了门,谢铁生见没了碍眼的人,顿时就缠上了曹氏,“好妹妹,跟我回房去罢?” “谢铁生,你说要是有机会,让你强暴了苏九歌,你乐意吗?” 曹氏幽幽的问,谢铁生愣了下,才有些怕怕的道:“那女人太凶,我对她不感兴趣.” “呵,没出息的东西.” 曹氏冷笑,起身开始不紧不慢的解衣扣,随后又只着亵衣的躺在了床上,满眼嘲弄的望着他:“不就是馋那一口吗,我成全了你.” 她这般主动,若是往常,谢铁生必定会扑上去,可此刻却是胀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妹妹,我,我……” “我什么我?难道你连爬我身子的勇气都没了吗?” 曹氏笑的越发凉薄,谢铁生一张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紫,终是一声怒吼,扑到了曹氏身上,“老子拼了!不就是个苏九歌吗,我还能怕了她不成!” 话里尽是狠意,曹氏低低的笑,主动迎了上去. 苏九歌,不知道全天下都与你为敌的时候,你还能如此嚣张吗? 花氏领着谢若若出门,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几眼,谢若若看的好奇,“娘,有阿爹和二娘在家里头照应着,您怕什么?” “哼,就是那两个贱人凑在一起,才不得不防.” 花氏咬了牙,恨恨的道:“你爹那个老不知羞的东西,打从曹氏进谢家门开始,就一门心思的打着她的主意,这会儿曹氏落难,他还不扑上去?” “不会吧?阿爹看着挺正经的,二娘也不像是会乱来的人?” “哼,曹氏现在是狗急跳墙,什么事做不出来?” 花氏不甘心让谢铁生和曹氏留在家里,但谢若若的事更耽误不得,想来想去,又慎重的道:“你真的打听清楚了,墨琰洛今天会出宫?” “娘,您都问好几遍了,他肯定会出来的,您就放心吧.” 谢若若叹气摇头,“也不知道这个法子能不能行的通,要是失败了,咱们大概就只能回南国,老老实实的做个村妇了.” “回南国?你忘了王成的事吗?你要是回去,指定得坐大牢.” 花氏警惕的看了下周围,见没人注意自己,才又小心的道:“你和墨琰洛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懂吗?反正你早为人妇,精通那些事,只要能侍候好他,比什么都强.” “娘,我知道了,”谢若若忸怩了下,摸摸袖兜里的鸡血,脸上这才露了笑容,万事俱备,现在只欠墨琰洛那个傻蛋自投罗网了. 母女俩在街上转悠了几圈,谢若若便兴奋起来,“娘,那不就是墨琰洛吗?” 墨琰洛一袭月白长衫,俊秀的面容在大街还是挺抢眼的,看他似乎独自一人,花氏紧了紧手中的迷情药粉,“走,先上去接近他再说.” 谢若若自是没意见,看墨琰洛慢悠悠的走着,便低着头迎面走了过去,装作不经意的样撞上墨琰洛,又赶在他开口前低着头赶紧道歉:“公子,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我无妨,姑娘可有受伤?” 墨琰洛笑的温和,谢若若摇了头,待抬起头来,看见墨琰洛时,又掩嘴低低的惊呼起来:“太子殿下,怎么是您?” “你是?……” 墨琰洛有些疑惑的看着谢若若,明显不记得她是谁了,谢若若也不在意,微笑道:“我曾和太子有过数面之缘,只是未曾近前打过招呼,所以殿下您才不记得我.” “哦,原来如此啊?那不知姑娘芳名,该如何称呼?” “谢若若.” 虽然谢若若没几分姿色,但打扮起来也还是令人眼前一亮,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也是讨喜的模样,花氏从后头追了上来, 作势要扬手打她:“死丫头,走那么快干什么?” “娘,是您自己东张西望的走不快,又不是我故意要甩下您.” 谢若若辩解了句,又机灵的躲到了墨琰洛身后,墨琰洛见势也只得挡在谢若若身前,还没开口,鼻间便闻到了股甜香,但也只当是女人家身上的香味,也未曾在意. 笑了笑,礼貌道:“既然若若姑娘与我是熟识,那不如去喝杯茶?” 第408章 母凭女贵 “这个,不太好吧?” 谢若若有些迟疑,看向花氏那边,花氏已经又开始东张西望,“诶,我从前怎么从来没见过那种东西?我得去瞧个新鲜,你们慢慢聊啊.” “娘!”谢若若跺脚,眉眼间一片娇羞,墨琰洛笑了起来,“既然大娘有事,那不如请若若姑娘去就近的茶楼坐坐,我还想知道,若若姑娘是什么时候见过我呢?” “这……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若若先谢过太子殿下.” 谢若若羞涩的笑了笑,跟在墨琰洛身边走了,便没走两步,墨琰洛却突然手扶着额,满面潮红起来,脚步也有些不稳,谢若若赶紧搀住他,“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若若姑娘,我突然觉得头好昏,身体好热……” 墨琰洛使劲晃晃头,却只觉得脑袋更加昏沉,身边有淡淡幽香传来,那股躁热更甚,叫嚣着要找到宣泄口,而身边的美娇娘,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眼睛里泛了猩红,伸手就去扯谢若若的衣衫,谢若若被他吓的惊叫一声,知道他是药效上头,眼睛滴溜溜的看了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赶紧就扶着墨琰洛快速离开. 墨琰洛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美娇娘巧笑嫣然,能知他所有需求,似乎在她的侍候下,灵魂都能得到升华,那种滋味,简直美妙至极. 睡醒时,嘴角仍带着丝满足的笑,缓缓的睁开眼,入目却是与往常大不相同的帐顶,有些疑惑的低头,恰巧怀里的女人也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女人顿时惊叫起来. 谢若若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你你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你的床上?若若姑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就算你是太子殿下,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谢若若哭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走,但瞬间又惊叫起来,赶紧抢了被子遮住不着寸缕的身体,而在那瞬间,墨琰洛也见着了被单上那一抹鲜红的血迹. 心下闪过愧疚,眼神也有些迷茫起来,“若若姑娘,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记得昨天好像说约你去喝茶的,但是怎么……” “太子殿下是要说去喝茶,但突然身子不适,我就只好扶您到客栈,但您却,却……” 谢若若红着眼眶,似喜还嗔的瞟了他一眼,裹着被子就要下床,墨琰洛急忙闪避,但也不知是谁碰到了谁,谢若若惊叫一声,被子散开,整个人扑倒在墨琰洛怀里. 肌肤相触,那股似有若无的幽香飘在鼻间,又勾起了潜藏在心底的欲望,大掌抚着怀里的美娇娘,梦里的美妙滋味又浮在了心头. 墨琰洛心神一荡,忍不住低喃出声,“若若姑娘……” 怀里一声嘤咛,谢若若伏在他怀里,媚眼如丝,“太子殿下……” 长夜漫漫,一刻春宵可是值千金呢. 花氏一夜都没有睡好,天刚蒙蒙亮时,又爬起来在院子里转悠. 曹氏心里装着事,也不大睡得着,听见院子里的响动,也起了身,看花氏站在院门口踮脚张望,便也走过去淡淡的道:“若若是个聪明的,不会有差错.” “哼,她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说的轻巧了.” 花氏白了她一眼,看她气色似乎还红润了几分,心里越发恨的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和谢铁生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勾搭在一起了?” “大嫂,我是谢家的二媳妇,哪有大哥欺弟媳的道理?你也想的太多了吧?” 曹氏有些生气的别开头,“你这话可莫让大哥和旁人听见了,旁人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你若害了大哥和谢家的名声,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哟,那我还得谢谢你的提醒了?” 花氏阴阳怪气的看了她一眼,又冷哼起来,“最好别让我逮着你,不然叫你好看!” “我行的正坐的端,你要是想逮,随时恭候.” 曹氏也满脸的不离兴,但看远处有人影依偎着走过来,又冷笑道:“大嫂,看来你们的富贵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不过你可别忘了,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花氏自然也看见了有说有笑的墨琰洛和谢若若,眼里顿时起了喜意,嫌弃的看看曹氏,这才赶紧迎上去,劈头就骂,“死丫头,怎么一夜未归?” “娘,我和太子殿子……” 谢若若羞红了脸,抬头羞涩的看了眼墨琰洛,墨琰洛接过她的话茬,笑道:“夫人,我是真心喜欢若若姑娘,准备接她进东宫为妃,您也跟我们去宫里享福吧?” “东宫太子?” 花氏一脸的惊愕,谢铁生从屋里出来,虎着张脸,“大早上的想骗我们?” “是不是骗,你们跟我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墨琰洛一夜风流,已经深深迷恋上了谢若若的身体,她的家人,自然也要妥善安排啊? 花氏和谢铁生将信将疑的跟着走了,曹氏满眼怨毒的站在院门口,目送一众人离开,苏九歌,我将谢若若送进了宫,咱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开始呢. 至傍晚时,谢铁生才从宫里回来,才刚进院门就抱住了曹氏,一脸的涎笑,“好妹妹,得亏有你的好主意,若若做了东宫宠妃,我也在衙门里谋了个小差事,花氏那个臭婆娘更是住在宫里不出来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 “呸,你想的倒美,谁要和你过日子?” 曹氏嫌弃的推开他,“回头你见着了若若,叫她在宫里多长点心眼,太子以后可是要登基做皇帝的,那东宫里女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就算当不了皇后,也得谋个贵妃.” “还有,早早的生个男娃才是大事,母凭子贵,懂吗?” “哎呀,那是花氏那个臭婆娘要操心的事情,咱们过咱们的,你管她干什么?” 谢铁生不乐意起来,又要扑上去抱曹氏,曹氏瞪了眼睛,嫌他烦人,“你不想主意对付苏九歌,你缠着我干什么?苏九歌一日不死,你就一日别想和我过好日子!” “苏九歌苏九歌,那个贱人怎么不早死早投胎?” 谢铁生蔫了脑袋,坐在廊下满脸烦躁的叹气,曹氏就脸色阴沉的站在另一头,苏九歌害她丢人又失身,这个仇不报,她死不瞑目! 天色昏暗下来,曹氏也准备去厨房烧晚饭了,但火还没燃起来,院外就响起了小心翼翼的声音:“阿爹,阿娘,你们在吗?” 第409章 抠门公主 谢铁生已经进房去了,曹氏仔细分辨了下,忽地激动起身,那不是谢润的声音吗? 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对付苏九歌,老天爷这不就送人来了? 赶紧掸了灰,迎出门去:“润哥儿,是你吗?” “二娘?” 风尘仆仆的谢润看见曹氏,也是满脸的惊喜,“我阿爹他们呢?” “你阿爹在房里,现在若若有出息了,你阿娘跟着进宫享福去了,就我们留在家里.” 曹氏简单的说了下近期情况,又叹了气,“好在若若有福气,咱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但苏九歌害谢家至此,这个仇不得不报.” “哼,苏九歌那个贱人害我入狱,差点身死,我饶不了她.” 提起苏九歌,谢润也是满肚子的怒火,“这次若不是阿奶暗中贿赂了那些衙役,找人顶替了我,只怕我还得在牢里受苦.” “苏九歌就是个灾星,把谢家害惨了,咱们得联起手来对付她才行.” 曹氏巴不得谢润恨苏九歌入骨,赶紧附和了句,又低低的道:“二娘已经打听清楚了,苏九歌每日申时会路过朱雀大街旁的清宁巷,身边也没仆从,正是咱们下手的好时候.” “弟妹,你怎么能让润哥儿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听见声音的谢铁生从屋里头出来,没来得及问声好,就赶紧打断了话头,倒是曹氏要笑不笑的瞟了他两眼:“润哥儿与苏九歌有渊源,他去最合适,你就别想着美事了.” “那哪是什么美事?苏九歌就是个恶婆娘,谁去谁倒霉.” 谢铁生不服气的嘀咕了句,谢润倒是无所谓的摇了头,“阿爹,既然没人跟着苏九歌,我还能怕了她不成?那个小贱人,我可是老早就想修理她了.” 谢铁生满脸的忧郁,“你就不怕她再踹你一脚?” “她敢踹我,我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做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 想到已经不能人道的命根子,谢润眼里就起了猩红,虎着脸阴沉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不狠狠折辱苏九歌,难消我心头之恨!”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还有咱们从旁协助着润哥儿,你怕什么?” 曹氏嫌弃的看了眼谢铁生,气得谢铁生又恼红了脸,“不就是个苏九歌而已,老子还能怕了她不成?她害了我的润哥儿和若若,我要她不得好死!” 曹氏没理他,只轻哼了声,倒是谢润皱了眉头,“阿爹,二娘,若若捅了王成那个家伙,虽说小命救回来了,但人家现在四处找她,你们还得叫若若小心才行.” 谢铁生一惊,“若若不是说把人捅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她个女人家,捅了几刀就以为人死了,哪还顾得上看到底有没有伤命?” 谢润摇头,“我听人说,好像是扎到肋骨那里了,王家花了大价钱医好王成,现在据说是悬赏万两要找若若赔命,你们得叫她藏好了.” “若若已经入宫,寻常人见不着她,更何况改了名字,炎国没人知道是她.” 曹氏倒是不担心这个,只不过也拧了眉,“苏九歌知道若若的情况,要是让她得知王成的事情,只怕若若就会有危险.” “那还等什么?赶紧想办法弄死她,别叫她再害了若若.” 谢铁生原本还忌惮苏九歌,这会儿倒是恨不得一马当先,先杀了苏九歌再说. 父子俩一条心,很快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对付苏九歌,曹氏在旁边听着那些毒计,眼里阴笑更甚了几分,苏九歌,天要亡你,你死了也不能怪我啊? 苏九歌派了人暗访曹氏的下落,但好些天过去,都没个下落,也就慢慢淡淡了心思. 没了曹氏胡搅蛮缠,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谢远因着布衣会的事情,整日忙的不见人影,苏九歌要管理商行,也没空多回家. 布衣会的人神出鬼没,个个身负武艺,谢远也只得暂时将乔七乔八都先行调去南方,查到究竟之后,再行回来复命. 这么一来,苏九歌身边便少了暗卫保护,只不过京中向来太平,而火莲刺客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苏九歌倒也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等过了午后,便又准备收拾出门. 春香看她拿着两本账册就要走,踌躇了下,还是上前建议道:“公主,要不还是奴婢陪着您去仙客来吧?奴婢今儿眼皮跳的厉害,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小丫头,哪有以眼皮跳的厉害为理由的?这是封建迷信,知道吗?” 苏九歌失笑摇头,“就算眼皮子跳的再厉害,你还得去马场那边看着呢,哪有时间陪我去仙客来?等忙过了这阵子,再多招点人手就好了.” “可是奴婢真的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样吧,秋霜陪我去,总可以了吧?” 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她手里头的人手明显不够用,只不过现在谢远也忙,谁都腾不出手来帮衬彼此,只能先自己撑过这段时间再说. 秋霜笑嘻嘻的扮了个鬼脸,“春香姐姐,你自己也得小心哦?” “小丫头,你好好护着公主就行了,我那边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春香哭笑不得的嗔了她,这才放心离开,苏九歌还赶着去仙客来对账,也匆匆走了. 秋霜麻溜的跟在她身边,见她出门不坐马车还专挑小巷走,顿时也无奈了,“公主,难怪春香姐姐担心您,你走大街多安全啊,为什么专挑小巷钻?” “小巷比较近,能节约时间,知道吗?而且都已经午后了,马车早就派出去了,我还能上哪坐马车?先自己挑近路走着吧.” “那您弄辆专用马车,专供您办事用,那多方便?” “丫头,我是生意人,生意人知道吗?马儿本来就是稀缺品了,我还浪费资源?” 苏九歌为了能顺利的拉起物流线路,在马匹身上已经费足了心思,才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规模,哪舍得浪费自己的心血? 秋霜摇摇头,表示不理解她的行为,只不过也没再多问. 就是有些无奈,公主越来越有钱,但似乎也越来越抠门,连马车都开始不舍得坐了? 第410章 小巷刺杀 苏九歌瞟了她两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也无意解释,见前面就是清宁巷了,也就岔开话题笑道:“再走快些,过了清宁巷,再拐两个弯,就到仙客来了.” “好嘞,您注意着些脚下,当心绊着.” 秋霜虚扶着她,脚下还在快速的走,拐进清宁巷,果见狭长的小巷子清静又安宁,两旁院墙高耸,不见人烟,莫名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秋霜缩了下脖子,“公主,这巷子怪安静的,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青天白日的,你怕什么?胆子放大些.” 苏九歌笑着安慰了句,但还是依她所言,加快了脚步,但才走一半巷子,就见前方巷口似乎站着人,看那不慌不忙的架势,应该还是早就等在那里的. 秀眉微皱了皱,但还是步速不变的往前走,离的近了,看清巷口的人,顿时就微微变了脸色. 那人也恰巧望过来,冲她咧着白牙笑,“苏九歌,好久不见啊?” 苏九歌皱眉,并没有出声,倒是秋霜惊的不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谢,谢公子,你不是在南国坐牢吗,怎么会跑到炎国来?” “是啊,托你主子的福,害我在监狱里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我来找她要利息了.” 谢润龇着牙,笑的不怀好意:“苏九歌,你是老老实实的跟我走,还是挨了揍,才知道谁是老大?” 苏九哥秀眉一竖,脸色凌厉起来,“谢润,不管你是怎么来到炎国的,但这可是在天子脚下,你若敢欺我,就得受死!” “哈,苏九歌,许久没见,你说话还是这么嚣张泼辣啊?” 谢润手腕一翻,就见掌心里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冲苏九歌得意的笑,“那就不知道,你能不能走出这条清宁巷,找天子告我的御状?” “谢润,这可是离国的明歌公主,你敢伤她,炎国和离国都不会放过你的!” 秋霜已经吓的脸色发白,但还是张开手护在了苏九歌身前,但谢润哪里会怕她,“你要是识趣的滚远点,我还能放你条生路,要不然你就和苏九歌一起做对亡命主仆!” 苏九歌沉了眸色,“谢润,你当真要不知死活?” “苏九歌,你才是砧板上的鱼肉,你还敢跟我这么嚣张的说话?” 谢润都气笑了,拿着匕首一步步逼过来,苏九歌拽着秋霜快速后退,见墙边堆着杂物,顺手就抄起根木棒递给她,自己也捡了根小铁棍护身,“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 “我或许斗不过你,但我要是有帮手,那可就说不定了.” 谢润得意的望向她身后,苏九歌回头,就见谢铁生也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心往下沉,脑子里却快速的做了判断,咬牙急道:“秋霜,你跟在我身后,咱们先冲去再说!” “公主,还是奴婢打头阵,您垫后吧!” 秋霜急哭了,就要往前冲,但苏九歌已经迎着谢润快速冲了过去,谢润一愣,又立即反应过来,怒笑不已:“苏九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是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苏九歌也不答话,挥着铁棍就冲了上去,秋霜拿着木棒护住她,谢润手里虽然有刀,但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她俩. 只不过背后还有个快速赶来的谢铁生,苏九歌哪敢和谢润缠斗,几铁棍将谢润逼到了角落,又头也不回的厉声道:“秋霜,快走!” 秋霜大哭,“公主,您先走!” “走!” 谢铁生已经在十米开外,苏九歌急的冒汗,逼开了谢润,转身将秋霜往巷外狠狠一推,而谢润趁此机会满脸狞笑的狠狠扎向她后心,“苏九歌,受死吧!” “公主!” 被推出去的秋霜眼睁睁看着谢润拿匕首扎向苏九歌后心,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叫,踉跄着往前扑,“公主!……” 苏九歌听见后背的劲风声,仓促之下已经来不及反挡,咬紧牙关硬生生的往旁边错开了半步,想避开重要位置,却忽闻风声乍起,随即就听背后传来了连连惨叫. 就一愣神的功夫,哭成泪人儿的秋霜也扑到了身前,抱着她不肯松手,嘴里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苏九歌拍拍她,回过头去,就见满脸怒容的谢远正在胖揍谢润. 谢润连个三脚猫的功夫都耍不顺溜,又哪是谢远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揍的嗷嗷惨叫,谢铁生在旁边急的脸都白了,又不敢上前劝架,想来想去,扑通声跪在了苏九歌面前. “九儿,谢润就是谢家唯一的命根子了,求你放过他行吗?求求你了!” 老脸上挂着泪,就差磕头了:“是我鬼迷心窍叫润哥儿来刺杀你的,你要打要杀,都冲着我来好了,求你们放过润哥儿,求求你们了!” 苏九歌冷冷的盯着他,明眸里一片凌厉,“大伯,谢润既然从牢里出来了,你不想着安安生生过日子,还敢撺掇他行凶,难道你以为炎国就没有律法了吗?” “是我糊涂害了润哥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又怎么样?谢润胆敢刺杀公主,按律杀无赦!” 想到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谢远就怒火中烧,“给你们脸,你们偏要放在地上踩,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尝尝炎国的律法是什么滋味!” “不,谢远,你好歹也是谢家人,不能对润哥儿如此绝情!” 谢铁生挡在谢润身前,“事情是我做下的,你们要抓人坐牢,就抓我好了!” “抓你?你本就是帮凶,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苏九歌冷冷的扫了眼父子两人,对处心积虑要谋害她的人可没有半点怜悯. 板了脸正想叫人抓走他俩,谢润却忽然怒笑起来:“苏九歌,这一切可都是曹氏谋划的,你那么有能耐,倒是把你的婆婆也抓进大牢里去啊?” 明眸里冷意一收,和谢远对视了眼,才道:“你是说,曹氏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那当然,你害她失去了所有,她现在可是恨你入骨,巴不得你去死呢.” 谢润扶着谢铁生站起来,眼里满是疯狂的笑,“苏九歌,你得罪了所有人,迟早有一天大家都会联起手来抵抗你,到那个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第411章 东宫宠妃 “呵,你嘴里的所有人,怕就是你们谢家的人吧?” 苏九歌懒得和他废话,“带我们去找曹氏,不然你就是主凶,等着午门斩首吧.” 谢铁生一脸的不可思议,“苏九歌,那可是你的婆婆,你还真要抓她?” 苏九歌不理他,只拿铁棍吆喝着他赶紧走,谢铁生无奈,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谢远,“曹氏虽然不是你亲娘,但好歹也将你抚养成人,你就下得去手?” “她与我的恩情,在她蓄意陷害我时就已经恩断义绝,我找她,也无不可.” 谢远冷着脸,掩住了心底的痛意,曹氏悄悄离开那么久,跟着谢家人必定没什么好日子可过,等找到了她,将她送回南国,能安享晚年,也算是全了自己的孝心. 苏九歌自是知道他的心意,才吆喝着谢家父子赶紧去找曹氏,只是紧赶慢赶的,到那租来的小屋一看,曹氏的细软已经被收走,不见踪影. 谢铁生愣了,但心底又暗喜起来,曹氏可算是机灵的,看苏九歌上哪她去? 谢远看着低矮的小房间里只摆了个床铺,便没什么落脚处了,心里越发怅然起来,娘,虽然儿子嘴上说恩断义绝,但从未想过要害您,您为什么就不懂儿子的心思? “阿远,娘应该是知道事情不会成功,便提前走了,你别太伤心.” 苏九歌低低安慰了句,谢远失落的摇了头,“她在这京都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赶紧派人找她,别让她落难了才是.” “放心吧,人手一直安排着的,只要她露面,马上就能找着她.” 知道曹氏还藏在京都,苏九歌也打起了精神,曹氏误信馋言,对她误会颇深,如今都闹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还是早些找到她,送回南国为妙. 否则一旦对垒,为难的还是谢远. 既然找不着曹氏,谢家父子又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苏九歌吓唬了两人一顿,也就把他俩给放了,只不过叫人紧紧盯着他俩,看能不能查到曹氏的行踪. 出了院门,秋霜还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看见苏九歌出来,顺势就跪在了地上磕头痛哭:“公主,是奴婢没用,护不住您,差点害您受伤,您责罚奴婢吧……” “好端端的,我责罚你干什么?快起来.” 苏九歌伸手扶起她,微笑道:“你敢和我一起并肩战斗,就已经很勇敢了,我哪还能责罚你?不过咱们都得练练身手才是对的,免得碰到那些人渣了都没还手之力.” “你若是想学,我可以亲自教你.” 谢远握住她的手,心里都后怕的不行,“那个混账东西,要不是为了找出我娘,我真想把他俩送到官府,直接弄死得了.” “毕竟还是有那么丁点儿价值,先就暂且忍忍吧.” 苏九歌笑笑,又疑惑道:“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清宁巷?” “我知道你会去仙客来,便在那等你,但久等不来,怕你会出事,所以就往回赶.” 幸亏他清楚知道苏九歌每天会做些什么,否则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这会儿握住她的芊芊玉手,方才感觉心头稍定了些,但想想又道:“娘子,乔七已经从南方赶回来了,以后还是让他跟着罢,你身边实在少不了人.” 苏九歌没意见,不过又有些失落起来,“乔七回来了,是不是代表你马上就要去南方?” “嗯,”谢远点头,也舍不得与她分别,但布衣会在南方闹腾的实在太厉害,再不去狠狠镇压,迟早会为祸一方. 紧了紧掌心里的芊手,无奈道:“暂定三日后出发,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你就寻求父皇和云贵妃的帮助,千万别让自己吃了亏,知道吗?” “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布衣会也没那么好对付,你自己也要万事小心.” 苏九歌低低轻叹,又补了句:“只要娘在京都,我就会尽力寻到她,然后送回南国好生安置,总不至于叫她老无所依.” “娘子,为难你了……如果她不肯依,你强迫送她回去也行.” 谢远知道曹氏的脾气,在外人面前就是软柿子,但在儿子儿媳面前就是比谁都硬气,非得压住他们俩不可,也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臭脾气? 他俩边说边走,很快就离开了,直于看不见踪影,曹氏才从暗处的角落里闪出来,眼神怨毒的看了眼他俩离开的方向,这才抱着细软包袱匆匆去了东宫. 墨琰洛迷恋谢若若的身体,带她进东宫后便封了侧妃,夜夜宿在她房里,一时间整个东宫都知道新来的侧妃极受宠爱,上下都赶着巴结她. 谢若若得了宠,日子就别提过得有多舒心了,这会儿和花氏正在花园里散步说话,见人领了曹氏起来,眼里就多了丝不快活,但很快还是扬起了笑脸,“二娘,您怎么来了?” “若若,大嫂,润哥儿来了,还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曹氏也没说自己撺掇的事,花氏一听宝贝儿子来了,又还有不好的消息,脸色都变了,急急的道:“润哥儿怎么样?他没事吧?” “他被谢远和苏九歌打的半死,别提有多惨了.” 曹氏摇摇头,长叹起来:“都怪我养了个逆子,从不顾忌亲情,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她在那里长吁短叹,谢若若可不想听那些废话,略不耐烦的道:“二娘,您就别说那些话了,您说谢润带来了坏消息,到底是什么事?” “若若,这事跟你关系极大,你知道吗,王成还没有死.” 曹氏警惕的看了眼周围,才又在谢若若的惊诧中低声道:“你当初也没看人有没有死透就跑了,结果王家花大价钱治好了王成,现在人家正四处悬赏,要抓你赔命呢.” “当时他发了疯似的打我,我恨不过就拿刀扎了他几下,那血都哧哧的溅我脸上了,他也倒地不起,我哪还敢看他有没有死透?” 这才刚过上好日子,就传来王家人要抓她的消息,谢若若也慌了,“这可怎么办?” 第412章 联手对付她 花氏胡搅蛮缠还行,对出谋划策却是半点都不在行,这么一说,也慌张的看向了曹氏,“弟妹,若若才刚过上好日子,你可不能不管她啊?” “我若是不管她,也就不会进宫来了,我来,就是要帮你们的.” 曹氏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掩住眼底的阴狠,愤愤道:“王成打骂若若,他本就该死,还敢悬赏抓人,真是美的他的.而且这是炎国,他还没有那个能耐找过来.” “不过问题就出在苏九歌身上,她的物流车遍布三国,迟早会知道王成还活着的消息,以咱们和她之间的过节,一旦得知此事,必然会带上王成来找若若的麻烦.”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毁了苏九歌的耳目,然后再找机会弄死她,以绝后患.” 她说的头头是道,花氏和谢若若却是满脸茫然,谢若若更是摇了头,“二娘,苏九歌是离国的明歌公主,她的商行更是遍布天下,我哪来的能力毁她的耳目?” “我知道你没有能力,但是太子殿下有啊?” 曹氏怜爱的看看她,“以太子对你的宠爱,你就求求他,说明歌公主有可能私藏离国的奸细和军火,不管太子信不信,他都不会驳了你的面子.” “但你要记住,这只是个由头,你得找个亲近的人带队去搜店,然后随意找个莫须有的理由封了她的店就行,店铺一封,你找太子把打理权要过来,苏九歌能奈你何?” 这下花氏也听明白了,笑着猛点了头,“我看这个行,苏九歌富可敌国,太子一下得了那么多金银,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既然你们俩都说行,那晚会儿太子回来了,我找他试试?” 谢若若反正是不抱太大希望,曹氏却摇了头,“你不能试试,而是一定要成功,懂吗?王家人就是悬在你头上的利剑,只有切断了苏九歌这条路,他们才会永远找不到你.” “况且苏九歌害冰皇后禁足,只要你用心,太子肯定比你更恨苏九歌.” “你二娘说的没错,苏九歌心眼极多,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花氏也帮衬了句,谢若若自己沉吟了下,也重重点头,“行,我知道了,既然早就与苏九歌结下了梁子,也没必要对她手下留情!” 她这般听话,花氏和曹氏都满意的点了头,曹氏脸色凝重,心里却得意不已,苏九歌,你以为当个公主就了不起吗? 老娘要想弄死你,多的是手段! 墨琰洛回到卿园时,谢若若已经备好了饭菜,看见墨琰洛回来,勉强微笑了下,起身接过他的外衫,也没有多话. 这倒是不像她平常的性子,墨琰洛奇怪起来:“若若,你不开心?” “殿下,妾身就是心头有些闷,不妨事的.” 谢若若勉强端着微笑,也无意去动饭菜,墨琰洛看她这般模样,哪里放心,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且撑会儿,我马上叫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殿下,不用了,妾身就是想到苏九歌,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罢了……” 谢若若摇头,拉住他的手,墨琰洛脸色陡阴,“你说的苏九歌,可否是那位明歌公主?” “就是她,殿下,那日她骗您滴血认亲时,妾身也在现场.” 谢若若长叹了气,“妾身与苏九歌和宁王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二人心狠手辣,向来不认亲情,那日更是不知用了什么诡计,还连累皇后娘娘受罪,妾身想起来就心头不舒服.” “那个混账东西,若不是她,母后又怎么会父皇责骂!” 一想到自己的那滴血害了母后,墨琰洛眼里也现了阴沉,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那个贱人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定叫她不得好死!” 他这么说,谢若若心里顿时也有了底,跟着愤愤的道:“苏九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把戏,当上了离国的明歌公主,照妾身来看,她和宁王都来路不明,很值得怀疑!” 这话说得墨琰洛有些愣了,“这是怎么个说法?” “殿下,您想想啊,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刚好苏九歌是离国的明歌公主,而谢远就是炎国失踪的三皇子?他俩那么能说会演,怎么不去唱大戏啊?” “依我看,八成就是苏九歌玩的鬼主意,只要他俩联姻,这炎国的秘密很有可能会送到离国去,要是让离国对炎国了如指掌,那后果不堪设想.” 墨琰洛还是有些犯懵,“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他俩都是离国的奸细?” “现在不敢肯定,但您想想,这滴血认亲的法子可是苏九歌最先提出来的,这里面有没有猫腻,也只有她最清楚,她说谁是三皇子,那谁不就是三皇子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啊?只不过现在父皇最器重宁王了,连带着对苏九歌也爱屋及乌,就算我有心,也轻易动不了他们.” 打从宁王回来开始,父皇的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他身上,墨琰洛早就看不惯宁王了,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对付他而已,想来想去,又希冀道:“好若若,你有没有办法治治他?” “有是有,就看殿下您敢不敢去做了.” 谢若若轻笑起来,媚眼里流转着得意,悄悄说了曹氏的计划,但听能得到苏九歌那些富可敌国的金银,墨琰洛也来了精神,“行,就照你所说的去做!” 只要得到苏九歌手里的银子,他就有的是银子招兵买马,还怕得不到皇位? 他答应的爽快,谢若若脸上也现了甜笑,端起酒杯朝墨琰洛晃了晃,“那若若就先祝殿下心想事成,马到成功了!” “有若若在,就是本太子就大的成功!” 墨琰洛笑的痛快,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只不过眼底的那丝阴狠,却是久久不散. 宁王,墨修远,就算你从前差点被封为太子又怎么样? 现在被封太子的是我,以后皇位也是我的,谁叫你生不逢时,只能做个手下败将! 第413章 你的店里有奸细 知道谢远要去南方剿灭邪教,苏九歌将南方那边的商业联络点都告知了谢远,只要他那边有情况,她绝对能比墨凌天还要早知道消息. 只不过纵使如此,一想到谢远此去归期不定,苏九歌心头也郁郁寡欢的,难以开怀. 白日里就在脂粉店查账,春香看她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又开始托着腮发呆,也忍不住跟着叹了气,都怪那个布衣会,若不是他们,王爷和公主又怎会分开? 她这一叹,倒引得苏九歌笑了起来,“你又叹什么气?” “奴婢在想,那个布衣会到底是什么来着?怎么能蓄意杀人呢?” 春香天天跟在苏九歌身边,也听了不少布衣会的事情,颤了下身子,怕怕的道:“贪官污吏的确该杀,但那些清官怎么也遭殃?还有那些名门望族,又何错之有?” “有的人行凶,是不需要理由的,只看心情而已.” 苏九歌摇摇头,“如果他们讲道理,又怎么会被称为邪教?” 春香眨眨眼,小脸更白了几分,“那咱们要是在南方,是不是也得要遭殃?” “你没看物流车都被毁了好几辆吗?咱们要在那里生活,绝对能上人家的头号名单.” 想到南方的物流线路被毁的一塌糊涂,苏九歌就心痛不已,“你交待下去,因着布衣会作祟,凡是通往南方的物资都暂时减少供应,等铲除了布衣会,再做打算.” 春香咋舌,“这么一来,咱们岂不是要减少许多生意?” “那也没有办法,布衣会那伙人太猖狂,咱们的目标又大,钱物损失是小事,万一伤了谁的性命,我这心里会更过意不去.” 苏九歌虽然爱财,但更重命,可舍不得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伙计跟着遭罪. 她这么说,春香也没再说什么,想想又道:“公主,王爷午后就要出城了,要不奴婢赶紧给您收拾收拾,等王爷待会儿见了您,无论走多远,都不会忘记家里还有您等着他?” “都老夫老妻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苏九歌红脸,明眸里不可抑止的起了抹羞意,但说归说,脚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坐在了梳妆台前,女为悦己者容,他都要离开了,自己打扮一番,不为过吧? 春香笑眯眯的跟着她,只管细心的帮她梳妆打扮,公主本就有倾城之色,再稍作打扮,宁王殿下就算远在天涯,也会惦念着家里的美娇娘吧? 珠玉步摇,绫罗轻裘,纵只是略施粉黛,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绝色. 展颜回眸,眉梢眼色的清浅笑意如石上清泉,松间明月,叫人不自觉便沉醉其间. 春香已经看呆了眼,愣愣的道:“公主,您真好看……” 她一个女人看着都忍不住赞叹,又何况是向来深爱公主的宁王殿下? 苏九歌向来不怎么在意那些外在条件,听春香如此说,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傻丫头,红颜枯骨,转瞬即逝的东西,只值得夸赞?” “奴婢不懂那些,奴婢就是觉得公主好看,京都没人能比得过您.” “你要这么说,京都那些名门闺秀可不依了,非得说,哎呀,那个苏九歌就是个山野村妇,哪能和咱们相比?她大字都不识两个,还敢争第一美女?” 苏九歌比划了下名门闺秀骂人的架势,活灵活现的样,把春香都逗的笑了起来,“公主,甭管她们怎么说,反正您就是最美的.” “美不美的无所谓,她们能去脂粉店多多消费就行了.” 苏九歌眯着眼笑,如今久缘脂粉店可是那些贵妇千金的指定供货商,每日里商品都是供不应求,甭管她们心里怎么想,只要能送银子的,那都是衣食父母. 春香看她半眯着眼,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就知道她又开始盘算着生意经. 笑着摇摇头,准备先下去等宁王回来,但才至走廊里,就听见楼下传来惊叫声,随即男人粗犷嚣张的声音便传了上来:“都赶紧滚!老子要搜店了!” 苏九歌听见动静,步出房来,看春香站在走廊里朝楼下张望,也就沉声道:“走,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楼下的客人已经被吓的四散惊逃,苏九歌皱眉看着那一队人高马大的男人,行上前去,“你们是哪里的官差?想搜店,先拿文书给我瞧瞧.” “你这里窝藏离国的奸细,你还想要文书?弟兄们,给我搜!” 领头的男人一声吆喝,那些手下顿时就冲进店里,如狼似虎的一阵乱翻乱摔,苏九歌怒极反笑,“看你的样,也应该知道我是谁,就不怕我去告御状?” “御状?明歌公主,这可是在炎国,你一个离国的公主,我劝你还是收敛着点!” 男人狞笑起来,干脆就把话挑明了说,春香气得直哆嗦,“你这就是强词夺理!离国与炎国有永结同好之心,你们这般胡来,就是想毁约!” “毁约?是明歌公主窝藏奸细在先,就算想毁约,也是你们先动的手!” 那男人的嘴颇厉害,春香气到哆嗦,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苏九歌瞧着瞬间被毁得乱七八糟的店,明眸里冷意深重,“你们未着官服,到底是哪里来的人?” “哪里来的人,公主就莫管了,让我们好好的搜查就行.” 男人步上楼,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也跟了上去,很快就听见呯呯碰碰的乱响,也不知翻倒了什么东西,春香急的泪都下来了,“公主,他们欺人太甚,咱们告御状去!” “这伙人来历不明,不弄清他幕后的主子,你拿什么告?” 苏九歌皱眉沉吟了下,又极快的道:“他们知我身份,还敢如此猖狂,手里必定有什么厉害的招,你赶紧吩咐下去,叫大家把重要的东西都收起来,先避了锋芒再说.” “可是他们这么一闹,咱们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生意事小,钱是赚不完的,知道吗?待弄清了这伙人的目的,再做打算不迟.” 苏九歌摇头,催促春香赶紧去办事,春香无奈,也只得匆匆走了. 楼上翻箱倒柜的声音还不断传来,苏九歌皱眉望着那些隐隐绰绰的人影,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知道所有的利害关系,还敢来她的商行捣乱? 第414章 你是我的福星 这店里到底有没有奸细,苏九歌自是清楚,看那伙人下来,苏九歌才板着脸冷冷的道:“闹够了吗?本公主的店你也敢砸,真当我这公主是纸捏的老虎不成?” “你一个离国的公主,在炎国耍什么威风?” 男人也不惧她,不耐烦的道:“有人举报你窝藏离国奸细,所以久缘商行暂时由我接手,你赶紧带着人滚,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笑话,本公主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商业帝国,你说接手就接手?” 苏九歌怒笑起来,“既然你觉得本公主窝藏奸细,那你跟我去圣上面前走一遭,这炎国除了圣上,还没人动得了本公主的东西!” “哟嗬,你还真嚣张啊?你既嫁到炎国,就得受炎国的管束!” 男人也笑了,只不过满脸的阴狠,手一挥,阴声道:“给我贴封条,封了这家店!” 那些还在围观的客人一见果真拿出了封条,顿时吓得退出了店外,苏九歌看了眼封条,的确是京都府尹的条子没错,但这伙人没穿官服,瞧着又不像官差. 要知她如今是离国公主,炎国敢不经同意就封店,实属挑衅行为,就算真有什么问题,墨凌天自会派人来询问,又怎么会什么话都没有,就敢封店? 皱眉盯着封条看了两眼,忽地沉声道:“是不是本公主把店交出来,就不用封了?” “明歌公主倒是识趣,没错,只要你交店,我马上撕封条.” 男人得意起来,将手一伸:“地契账本,识趣的就赶紧拿出来交给我.” “行,那些东西都在三楼,你们派人接手好好管理,别让本公主的店垮了就成.” 敢这么猖狂挑衅的人,苏九歌也没见过几个,交待了声,也就径直出了店,那些在店外观望的客人见势顿时叹息起来:“公主,您真的不要店了?” “不是不要,而是不忍心让店被封了,让给他们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苏九歌摇摇头,回头看了眼那个得意的男人,也就毫不留恋的走了. 她一走,那些客人也顿时作鸟兽散,刚到街边,谢远已经寻过来了,看看店里乱七八糟的样,也恼怒起来:“娘子,有人蓄意闹事?” “何止是蓄意闹事?他们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封店,要抢我的店子,不是脑子进了水,就是有什么倚仗,敢在皇城脚下闹事.” 苏九歌把店里的事说了遍,末了又道:“那伙人拿着京都府尹的封条,但是又没穿官服,瞧那嚣张的架势,倒是更像哪个达官贵族养的私兵.” “达官贵族也没蠢到那个地步吧?谁人不知你是离国的明歌公主,来炎国是为了永结秦晋之好?敢抢你的店子,也就是破坏炎国与离国的约定,谁能提得起那个重责?” 这其中的纠葛稍微想想就能明白,谢远也有些疑惑起来:“该不会是哪伙小贼吧?” “小贼哪有那个底气?我看更像宫里谁豢养的私兵,又或是谁家的府兵.” 苏九歌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头绪,回头看看已经被人把守住的店子,摇头无奈道:“先就这么着吧,你赶紧离开,别误了出城的时辰.” “可是你这里……” “放心,我得把那个幕后主使揪出来,暂时不会和他们硬碰硬的.” 苏九歌安抚了句,谢远仍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要不我现在立即和你进宫,向父皇禀明此事,有他老人家替你做主,我才能安心离开.” “就这么几个人,就算把他们抓起来也没用啊?抓不到主使者,等你离开以后,他照样会派人过来捣乱,倒不如按兵不动,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把戏.” 若是找圣上有用,苏九歌早就进宫去找人了,才不会傻站在这里看着他们捣乱. 她这么说,谢远也没了法子,想来想去,咬牙道:“要不然我再迟些天去南方,你这边的事情解决不了,我在那里也没法安心.” “别,布衣会作祟,民心惶惶,你还是早些去镇压.” 苏九歌摇头,明眸里含着温柔笑意,“那些人大约也就是看上了我的钱财而已,我先避让着些,等查到了幕后主使,再一举击溃他们.” “我知道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但我不在京都,没有人帮衬着你,你千万要小心.” 谢远拥住她,星眸里满是不舍,“如果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情,你就去宫里找父皇,别管什么主使不主使的,安全最重要,懂吗?” “我知道的,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做赌注,叫你在外头还要担心我.” 红润的唇勾起柔情,明眸秋水的眸里也满是依依不舍,但最终还是推开了他,微笑道:“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娘子……” 谢远低低唤了她,但见她温柔浅笑,像是三月的风轻轻拂过心尖,星眸里也含了笑意,“娘子,你今天真漂亮,待我回来时,还要见着这样的你.” 说罢不等苏九歌答话,急急转身上马,马鞭挥舞,骏马即刻便驰向远方. 马上的人不曾回头,苏九歌也不敢看他回头的模样,明眸泛红的目送他远去,阿远,此去山高水长,你一路珍重…… 乔七不知从哪里出来,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身边:“公主,主子留了一队暗卫给您,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苏九歌诧异起来,“留了暗卫给我?那他自己身边的人够吗?” “够,主子武艺高强,您不必担心他.” 乔七向来寡言少语,但还是安慰了句,苏九歌定了定神,吩咐道:“行,你派人去盯着脂粉店的那伙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我再做打算.” “是,”乔七点头,很快就无声无息的消息在了她身边,苏九歌看看脂粉店,确定找不着什么证据,这才离开. 傍晚时分,墨琰洛回到卿园,先就给了谢若若一个拥抱,笑的脸上都开了花:“若若,你真是我的福星,苏九歌那个贱人,居然把财产都交出来了!” “真的?她倒是挺识趣,知道不敢乱来啊?” 谢若若也惊喜起来,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有了那些金银,殿下您就可以迅速提升实力了,看以后谁还敢跟您作对!” 第415章 杀鸡给猴看 “那必须的!若若,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 能拿到苏九歌的东西,谢若若功不可没,黑琰洛也大方的开了口,谢若若眨了眼,笑道:“殿下,苏九歌的店子能生财,变卖了实在太可惜,不如您让妾身去打理?” “这个……若若,打理店子很累的,你吃得消吗?” 墨琰洛有些迟疑起来,谢若若只是笑着摇头,“殿下,妾下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吃苦,要是能为殿下赚来更多的银子,就是再苦,妾身也受得了.” “若若,你真好,我能遇上你,也不知是我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 看她为了自己情根深种,墨琰洛也忍不住爱怜的拥她入怀,“店子就先交给你打理,若是吃不消了,咱就歇着,知道吗?” “妾身知道了,有殿下在,妾身哪里会受苦?” 谢若若窝在他怀里,笑的温婉甜美,墨琰洛食髓知味,忍不住凑上去在她唇上偷了香,“若若,你就是我的心头宝……” 谢若若得了墨琰洛的允诺,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曹氏出了宫,直奔脂粉店. 两人皆是蒙着面纱,脂粉店里也没人认得出她俩是谁,谢若若得意的在楼上楼下转了转了两圈,才冲那领队的男人招呼道:“田风,把店里的人都给我带过来.” 田风是太子亲卫,知道太子宠爱谢若若,对她的话也唯命是从,很快将脂粉店里的人都给赶了过来,又谄笑道:“主子,人都来了.” “嗯,”谢若若点头,坐在椅上扫了眼垂着脑袋的众人,才漫不经心的道:“今儿我接手脂粉店,以后你们就得听我的吩咐,谁敢不从,我就打死他.”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抢咱们公主的店子!” 玉儿在人群里愤怒的叫了起来,谢若若捕捉到她的声音,脸上顿时现了狞笑,“凭什么?就凭现在我是这家店的主子,你们就得听我的话!” “你就是强词夺理,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听你的!” “对!咱们不会听你的,你滚出脂粉店!” 平日里大家受苏九歌的恩惠众多,这会儿自是义愤填膺的要帮着她喊冤,谢若若见压不下人心,偏头看向曹氏,压低声音道:“二娘,怎么办?” “不过是些小毛虾而已,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真要动起手来,看谁敢违抗你?” “那二娘的意思,先打几个出头鸟?” “那当然,不给她们点厉害瞧瞧,她们还当咱们是软柿子呢.” 曹氏点头,谢若若会意的看向田风,“去,把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给我拎出来.” 田风在随时恭候命令,闻声上前就像拎小鸡似的把玉儿拎了出来,那些和玉儿交好的小姑娘见状,急着就将人往回拽,“你们这群强盗!你们要干什么!” “强盗?既然你们要护着她,那就跟她一起出来!” 小姑娘们哪里是田风的对手,很快就被提溜了三个人出来,又掼摔在谢若若面前,讨好的道:“主子,这几个丫头都闹事的很,请您责罚.” “嗯,打个二十棍,看她们服不服.” 谢若若说的轻巧,摔在地上的另两个丫头却吓的哭了起来,玉儿爬起来护住她俩,明亮的眼里虽蓄着泪,却是怒意不减:“你们除了威逼,还会干什么?” “呵,我只要人心服从,其余的,我管它干什么?” 谢若若漫不经心的挥了手:“打!” 话意未落,田风已经抄起木棍重重的打在了玉儿背上,玉儿疼的身子一颤,却更加死死的护住了另两个姑娘,俩姑娘都哭成了泪人儿,“玉儿姐姐,你快躲开!” “躲?我想打你们,你们还敢躲?” 谢若若冷笑起来:“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扔她们主子门前去!” 有她这句话,田风下起手来越发不留情,玉儿不过是个娇弱女子,哪禁得住他练武之人的重击,没过五棍,已经是猛吐鲜血,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那俩姑娘哭着掰开她,又挡在了她身上,玉儿只是无力的摇头,“别,别管我……” “玉儿姐姐,我们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只不过她俩也是血肉之躯,纵然有心,又怎么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棍击? 姑娘们哭成了一团,只是眼看着她们三人快被生生打死,也无人敢上前劝说. 眼看前三人都已经奄奄一息,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哭喊起来:“我们听你的!只要你放了她们,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对,你快放了她们!我们保证以后都乖乖听话!” 姑娘们哭闹起来,纷纷上前护住气若游丝的三人,谢若若满脸冷笑的扫了两眼,“记住你们说的话,谁若是再敢抗命,她们仨就是你们的下场!” 已经见识到她的狠辣,姑娘们又哪敢反抗,只哭闹着摇头,不敢答话. 田风在旁边讨好的笑:“主子,这三人怎么办?” “给我扔到苏九歌的门前去,她不是挺能耐的吗,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人心被压了下来,谢若若也得意的笑了,地上的玉儿满嘴血沫,瞳孔已经涣散无光,仍是咬着牙恨恨的骂,“你,你不会得到好报应的……” “哟,这小嘴还挺硬的啊?” 谢若若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到她脸上,“只可惜啊,你注定要比我早死,我就算有报应,你也没那个命看见了!” “玉儿姐姐!” 那一脚踹的极重,玉儿瞬间又吐了血,姑娘们哭着扑上去护住她,又怒瞪着蒙着面纱的谢若若,“你装神弄鬼的欺负人,以后肯定不得好死!” “怎么,她们的下场还不够凄惨,让你们还有胆子来跟我作对是吧?” 谢若若冷了脸,准备再继续教训几个,曹氏却拉了下她,又朝田风吩咐了声,“把人都丢到宁王府门前,苏九歌的狗,怎么也得让她自己亲手埋.” “行了,那就这样吧,赶紧的给我弄走.” 曹氏发了话,谢若若也只得不甘心退让,反正那三个丫头看着也活不成了,赶紧弄走,也省得晦气. 但见余下的都老老实实开始干活,谢若若这才上楼,冲跟上来的曹氏不耐烦道:“二娘,不是您说要杀鸡儆猴吗,怎么杀一半又不动手了?” 第416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今儿已经杀的够厉害了,把人扔过去,先看看苏九歌的反应再说.” 曹氏对于苏九歌的反应也没多少底气,谢若若听她这么说,也就泄了气,“二娘,那三个丫头看着就活不成了,苏九歌不会杀上门来和咱们硬杠吧?” “应该不会,再怎么说她也只是离国的公主,随便给她安个罪名,她就有嘴说不清.” 曹氏安慰了句,又笑道:“你想想,要是苏九歌敢硬碰硬,以她的脾气,昨儿田风敢在这里闹事,必定讨不了好,但她却乖乖的把店子都给了咱们,说明心里还是有鬼的.” “这么说也是啊?该不会咱们误打误撞,她真的窝藏了奸细?” “管她有没有奸细,咱们只要苏九歌的财和命,其他的,那是太子该操心的事情.” “行,我都听二娘的,您怎么说,我说怎么做!” 谢若若笑了起来,亲昵的抱着曹氏的胳膊,从前就怎么没发现她还有做军师的潜质呢? 瞧这安排的头头是道的,就算苏九歌来了,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啊? 虽然久缘商行暂时移交给了他人,但新的账册很快就被送到了王府里,留在脂粉店的,也只是之前的账册而已. 王府成了临时的办公点,门前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苏九歌也同样忙得脚不沾地,眼看着到了晌午,准备再去脂粉店看看情况,院外却响起了哭声. 哭泣声由远及近,苏九歌起身到廊下,就见春香抹着泪飞奔而来,“公主,出事了!” 不用她说,苏九歌也看见了她月白的衣裙上沾着血迹,明眸一厉,“怎么回事?” “公主,玉儿和另两个丫头被昨天那伙人打得快没命了,您快去看看吧!” 想到她们仨的惨状,春香越发哭的不能自己,苏九歌一言不发的回房拿了药箱,又疾步往外走,“敢伤我的人,那就走着瞧!” 玉儿三人已经被抬到偏厅,苏九歌一看三人皆是血满衣襟,奄奄一息的模样,立即就不忍的别开了头,又疾声道:“马上拿我的帖子去请朱老,抬都要把他抬过来!” 春香应是,抹着泪急匆匆的跑了,她们伤的重,苏九歌也不用胡乱用药,拿了天山雪莲丸化成水,分别给三人服下去,没等一盏茶,便见气色好了些许. 稍稍松了口气,又红着眼眶替她们擦拭脸上的血污,玉儿咳了两声,咳出两口血来,脸色也咳的通红了,但嘴唇始终在翕动着,似乎想说话. 苏九歌看的眼泪都下来,哽咽不已,“你伤的重,等朱老帮你治了伤,你再说好不好?” 玉儿摇头,眼里泪流不止,嘴里却又说不出话来,稍一动气,又开始咳血,看得苏九歌泪流满面的抱住她,“你别说,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那些混账王八蛋,趁着她不在就肆意打骂她的人,这笔账,定要他们百倍奉还! 玉儿伤的最重,咳不过几声,便脑袋一歪,昏死在苏九歌怀里,苏九歌忍着泪放好她,又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准备骑马去接朱老,但刚至大门口,春香已经带着人来了. 朱老依然是鹤发童颜,看见苏九歌强忍着泪的模样,知道情况应该不妙,跟着她快步至偏厅,简单检查了下玉儿三人的伤势,也脸色慎重起来. 苏九歌不敢打扰,只紧咬着牙,默默的站在门口,静待朱老出来. 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朱老才摇着头步出偏厅,“公主,这三个姑娘被生生杖责至吐血,内腑伤势尤重,能不能活,得看她们的命数.” 苏九歌苍白了脸,但随即又咬牙沉声道:“朱老,需要什么药材您只管说,就算再难,我也会寻过来治好她们.” “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杖责她们的人未曾留手,以内力震伤了内腑.” 朱老摇头,长叹了口气:“该用的药材我都用上了,也幸得你以天山雪莲化水,吊住了她们一口元气,剩下来的,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苏九歌红了眶,眼泪又险些落下来,门口的春香双膝一软,捂着嘴低低的哭了起来,昨儿她还和那些丫头有说有笑的,怎么今天就,就…… 指尖掐住了掌心,苏九歌才勉强抑住那股悲意,“行,我知道了,只是烦请朱老这几日还留在府上,随时观察她们的情况,若能好转,九歌必定重谢.” “唉,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只是她们……” 朱老长叹,摇摇头,跟着下人去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甚想救活那几个姑娘,只奈何那下手之人不留情,她们是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啊. 安排了人手照看着玉儿她们,苏九歌便径直往外走,乔七跟了上来,皱眉道:“公主,主子不在府里,您还是……” “乔七,人家都已经打以我脸上来了,难道我还要忍吗?” 苏九歌疾步往外走,“我原以为他们是求财的,想着看看是谁家不长眼的东西,但如今竟敢动手将玉儿打成那样,我就是拼着店子不要了,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公主,我知道那伙人太过分,但是您单枪匹马的杀过去,难免会吃亏……” “单枪匹马?难道你和暗卫都不算人吗?” 苏九歌是真怒了,明眸里闪着怒火,“甭管店里的东西,今儿就是把店子给我拆了,也得给我把场子找回来!” 敢将她的人打成那样,怕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吧! 乔七被凶得摸了摸鼻子,讪讪起来,王爷向来都要听公主的话,那他也乖乖听话吧? 谢若若这会儿正在店里得意,听见下头的人喊公主来了,赶紧就戴好了斗笠面纱,看曹氏同样装扮起来,这才赶紧匆匆下楼. 田风拦住楼梯口,一脸的要笑不笑,“明歌公主,楼上重地,禁止无关人等上楼,你还是退远些,莫让我为难.” “呵,笑话,我自己的地方,我自己都不能上了?” 苏九歌挑高了眉,明眸里一片凉笑,“哪里来的狗,竟敢挡本公主的路?” 第417章 吃了熊心豹子胆 “公主怕是忘了,你昨儿个可是把地盘让了出来,这店子,早就不是你的地方了!” “是吗?那不如你把地契拿出来瞧瞧,看是不是写的本公主的大名?” 若不是想揪出幕后主使,苏九歌还真的不屑于跟这些脑子被驴踢了的人说话,看他脸色微变了变,又冷笑起来,“怎么,光顾着抢东西,忘了改地契?” “哼,你别得意,地契很快就不是你的名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田风也得意起来,“老子马上就去改地契,看你能奈我何?” “呵,这就得意起来了?那本公主不妨再提醒你一句,本公主所有店子的地契皆是一式三份,本公主和房东还有官府各执一份,你倒是上官府去改试试?” 明眸里一片讥诮,气得田风满脸怒色,正想骂人,楼上传来声冷喝,“田风!” 田风到嘴边的脏话赶紧收了回去,满脸的恭谨,“主子.” 一声主子,引得苏九歌瞬间往楼上看,就见三楼的走廊里站着两个头戴斗笠长纱的女人,连身影都被遮得朦朦胧胧起来,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只不过出口的声音,听着却是莫名的耳熟. 苏九歌皱了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而那女人似乎还故意压低了嗓音,“甭和她废话,把人给我打出去!” 这话说的颇凶,田风也不管苏九歌是谁,满脸狞笑的就朝苏九歌冲了过来,乔七哪里会眼睁睁看着苏九歌受欺负,眼也不眨,一剑就刺向了田风. 那剑来的极快,剑势凌厉,田风大惊,哪还顾得上打苏九歌,急忙就跳开了. 苏九歌冷笑一声,“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欺负我的人?乔七,他怎么打的玉儿,你就给我怎么打回去!” “你敢!” 田风急怒,却也深知不是乔七的对手,一声唿哨,瞬间就见从后堂涌过来十来个精壮男子,皆是两眼凶光,看着极为不善. “公主,您退后些,免得血溅到了您身上.” 人虽多,乔七眼里的嗜血之意却更浓,隐隐起了兴奋之意,苏九歌看的摇摇头,往楼梯边走了几步,而就在瞬间,那些暗卫也破门而入,与田风他们对峙. 田风看的叫苦不迭,一个就已经对付不了了,再来这一群,他们怎么打? 只不过主子有令,他们也不敢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乔七得了苏九歌的命令,得照着玉儿的伤势来揍人,自也不会手下留情,很快就听大堂里一片惨叫连连. 苏九歌扫了眼战况,见那些人并不是对手,一提裙摆,迅速就往楼上走. 楼上的谢若若看情况不妙,立即就尖叫起来,“田风,把她给我打下去!快,打下去!” 田风巴不得能走开,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二楼,挡住了苏九歌的去路,苏九歌皱眉,又迅速的往回退,而田风趁此机会,极快的冲上三楼,“主子,我护着您走!” 这都已经不是对手了,谢若若也不敢再留下来,田风护着她和曹氏从后窗跑了,余下的那些人一看,瞬间也做鸟兽散,很快就不见踪影. 苏九歌拉住要去追杀的乔七,“你且跟着他们,看他们去了哪里就行,暂时别动手.” 乔七眨眨眼,眼神清明过来,立即就带着人追了出去. 人一退散,那些吓到瑟瑟发抖的姑娘们才钻了出来,齐齐跪在苏九歌面前,哭声不断:“公主,他们打死了玉儿姐姐,求您一定要替她们做主啊!” “放心,我已经找人替玉儿她们医治了,她们应该不会有事的.” 想到玉儿的伤势,苏九歌也是心痛不已,伸手扶起众人,才沉怒道:“这伙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到我头上来,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早知那伙人会下毒手,昨儿就该先将他们打出去,玉儿她们也不至于受苦. 一时决策失误,害玉儿三人受了重伤,苏九歌心里也后悔不迭,交待她们先关了店,自己想来想去,又琢磨着进了宫. 黄顺巴不得苏九歌天天进宫,陪云贵妃说话逗趣儿,只不过这会儿见着她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顿时就吃惊起来:“公主,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欺负您?” “公公,昨儿来了伙恶人欺占我的店子,我想着套出幕后主使,就依了他们.但哪知今日他们竟将我的三个丫头差点打死,我哪受得了这口气?” 苏九歌一脸的怒意,听的黄顺也倒吸了口凉气:“这人是疯了吧?敢找您的茬?” “可不是嘛?我现在就想知道,是哪个混账有那么大的胆子?” 两人气哼哼的往大殿里走,听见声音的云贵妃走出来,看见苏九歌又气又急的模样,顿时也心疼的不行:“走走走,跟本宫说说,找到那个混蛋没有?” 苏九歌跟着她进殿,把事情详细的说了遍,才又道:“娘娘,那田风虽说拿着官府封条,但瞧着却不像官府里的人,倒像是谁家豢养的私兵.” “谁家私兵那么大的胆,敢去你的店里贴封条?朝中大臣,本宫可想不出能有谁.” 云贵妃摇摇头,皱眉道:“京中权贵皆知你的身份,也知你和宁王联姻的内意,谁敢主动去破坏两国姻亲?别说九族了,就是十九族都不够诛的.” “但现在偏偏就有那么个不怕死的人,您仔细想想,有没有听过田风这个名字?” 顿了下,又补充道:“且田风只是打手,他的主子是位年轻女子,只不过戴着斗笠面纱,又离得远,我瞧不清是哪一个.” “田风?我常年居住深宫,着实没听过这个名字.” 云贵妃爱莫能助的摇了头,又看向黄顺,黄顺倒是皱眉思索了起来:“老奴隐约记得听过这么个名字,但是在哪里听过的,却是一无所知了.” “你听过,那就代表人肯定在宫中,我给你形容下相貌,你再去查查.” 苏九歌现在恼透了那伙人,仔细形容了田风的相貌,才又道:“公公,您去查田风的时候且小心仔细着些,务必将他的幕后主子揪出来,否则还是后患无穷.” 第418章 何方妖孽 “放心吧,这点事老奴还是知道的.” 黄顺笑着点头,躬身告退,急匆匆的去给她办事了. 云贵妃看苏九歌伤心的模样,拉着她到了内殿,又从梳妆台最里边的小匣子里拿出粒药丸给她,“这是那年圣上赐的续命丸,你且拿去先救了她们再说.” 小匣子非金非木的,里面就装着粒颜色黑亮但是清香四溢的药丸,就算云贵妃没解释,苏九歌也知道它的贵重,急忙摇了头,“娘娘,这东西太贵重了,九歌受之有愧.” “东西再贵重,它也只是个东西而已,哪有人命来的重要?” 云贵妃笑着摇头,将药丸塞在了她手里,“续命丸在我手里多年,也始终只是个药丸而已,你若能拿它救回三条人命,也就是替我积了无上功德.” “娘娘……九歌替她们谢过您的恩德!” 苏九歌不想哭的,但眼里又还是忍不住含了泪,云贵妃笑着抱抱她,“本宫向来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疼你入骨,你这一哭,本宫可也要忍不住泪了哦?” 她这么说,苏九歌又忍不住破涕为笑,退后两步,郑重的给云贵妃磕了个响头,“娘娘宅心仁厚,九歌会永远记着您的情!” “傻丫头,赶紧去救人吧,空闲的时候,就多来宫里走动.” 她这跪地一磕,云贵妃眼里也忍不住起了水雾,赶紧偏过了身不看她,“走吧走吧,救人要走,就不用拘那些虚礼了.” 苏九歌知她心意,行了礼,这才匆匆出宫. 她接近云贵妃的初衷,是为了替离谢远报母仇,可谁知最后竟结成了忘年交? 也幸得云贵妃并非恶人,自己也不用做两难选择啊. 眼底还有泪水,唇畔却是勾起了清浅的笑,一路急匆匆的回到王府,见朱老还尽心尽力的守在偏厅,心里又起了感动,赶紧将盒子塞给他,“朱老,您看这个行不行?” 朱老诧异的看看她,这才打开了盒子,但见盒子黑亮的药丸散发着清香,脸色顿时就惊讶起来,“这香气里飘的可都是好东西啊,你才哪里得来的?” “贵妃娘娘给的续命丸,您看能不能保住她们的命?” “续命丸?公主,还是你的面子厉害!” 朱老噌的站起身来,神色里有着不可抑止的激动,“这是上代御医院的院长研制出来的巅峰之作,据说世间仅存不过三颗,贵妃娘娘竟然把此物都给了你?” “我也是承了娘娘天大的情,只希望能救回她们三人的命.” 听朱老这么一说,苏九歌越发知道了续命丸的不寻常,叹了气,感动中满是激动,“既然此物如此厉害,那还请朱老施圣手,早早让她们脱离痛苦.” “你这丫头也和续命丸相似,都是人间难得的奇物啊.” 朱老笑着点头,拿走续命丸入药去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次见着有人拿如此珍贵的续命丸去救几个丫环的命,不管结果如何,都不枉了这场主仆情谊. 玉儿她们的伤势有了转机,苏九歌也暂时放下心来,等到傍晚,乔七带着人赶回来,脸上尚且带着疑惑:“公主,那些人东绕西绕的,但最后都绕进了东宫,您看?” “东宫?是太子墨琰洛的那个东宫吗?” 但看乔七点头,苏九歌皱了眉,“难道说,是太子明知故犯?” 乔头点头又摇头,“太子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吧?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怎么可能故意与您过不去?” “但人是从他东宫出来的,他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九歌沉吟了下,又道:“你赶紧去云清宫找贵妃娘娘,就说是东宫的人,让黄顺查查田风最近跟着哪位主子在作威作福就行了.” “行,属下马上去.” 乔七才回来,马上又调头出去了,一直到深夜时分,才敲响了苏九歌的窗,“公主?” 苏九歌还在查账,也没有入睡,推开窗,沉声道:“找到人了?” “找到了,”乔七去了这么久,也肯定是有所收获才会回来,“田风是太子近卫,但太子最近极宠爱新纳的侧妃,便将田风拨给了她,听候她的指使.” “那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宠妃的主意,与太子无关?” “这个说不好,太子夜夜宿在宠妃所在的卿园,应该不至于毫不知情吧?” 乔七也只是猜测,并不敢完全下结论,苏九歌想了想,“行,你先歇着去吧,我明儿上凤仪宫好好和皇后聊聊.” “公主,皇后一直瞧您不顺眼,您还……” “还什么?送肉上砧板吗?我约着云贵妃一起过去,皇后还能吃了我不成?” 冰皇后还在禁足期,最得力的蝉芝又死了,只怕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可不得赶着点儿把最热乎的消息送到冰皇后面前? 她这么说,乔七也无言以对了,想想又拍了下脑袋,“对了,公主,听说那宠妃急着怀孩子,三日后会去白云寺烧香求子,也许那时候您可以去瞧瞧她.” “那我必定得去瞧个究竟,还戴个面纱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哪方妖孽?” 既然有得见庐山真面目的机会,苏九歌自然不会错过,关了窗,坐在案前沉思起来,那声音听着颇为熟悉,也不知是谁? 说好要去见见冰皇后,苏九歌用过早饭,便进宫去找了云贵妃. 云贵妃正闲的无聊,得知她的意思,当即就一拍即合,跟着去了凤仪宫. 风仪宫外有侍卫把守,进出都不得自由,但云贵妃瞪了眼睛,那些侍卫也只得乖乖让开门口,由着她拉了苏九歌进凤仪宫. 滴血认亲那日,蝉芝就被处了死刑,没了蝉芝,冰皇后也就等于失去了耳目,恹恹的坐在大殿里,看见云贵妃和苏九歌联袂而来,也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子. 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茶盖,“你俩来干什么?看本宫的笑话?” “皇后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就算要看笑话,那也早就看过了,何必等到今日?” 云贵妃笑眯眯的拉着苏九歌在下首坐了,才又道:“妹妹今日是要给姐姐来道恭喜的,你的太子琰洛最近新得了宠妃,那是日夜不离,捧在手心都怕她摔了呢.” 第419章 有命拿钱没命花 “你胡说什么?琰洛向来恭谨勤政,绝不会贪恋女色!” 提到心爱的儿子,冰皇后眼里陡然现了厉色,坐直了身子,阴阴的盯着云贵妃,“说,是不是你故意派了妖女,去迷惑琰洛的心智?” “皇后姐姐那真是误会臣妾了,臣妾身边可没有能迷惑太子的妙人儿.” 云贵妃也不惧她的怒意,摇头啧啧道:“姐姐你可是不知道那宠妃有多厉害,居然带了太子近卫去封九歌的店子,那叫一个能耐啊.” “哼,苏九歌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她的店子封了不就封了?” 冰皇后冷着脸,咬牙切齿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宠妃还挺识趣的,知道替本宫出了那口恶气,等本宫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赏赐她!” 云贵妃啧啧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姐姐怕是被关禁足,脑子也关糊涂了吧?” 冰皇后被啧的满脸怒容,“你什么意思?” “臣妾没什么意思,就只是想提醒姐姐,九歌是离国的明歌公主,圣上和离国也已经签订了秦晋之约,但太子不长眼的想毁了约定,也不知道他担不担得起责?” 云贵妃说的轻巧,眼中甚至还带着微笑,“皇后姐姐,这次可就要蒙你承让了啊?” “你敢!这事琰洛绝对不知道情,都是那个女人做的!” 稍一点拨,冰皇后就已经回味过来,脸上顿时现了急怒,“云玉容,你要是敢害了本宫的皇儿,本宫拼着一死,也叫你不得好死!” “皇后姐姐怎么净说晦气话?是太子和他的宠妃不长眼,你怎么能怪到臣妾头上来?” 云贵妃笑眯眯的喝了口茶,才又和苏九歌笑道:“听说那些个不长眼的近卫将你的店子毁的不清,也不知损失了多少财物?” “财物左右也就是间铺子,不过那些个近卫将我店里的丫头打得奄奄一息,这笔账,我可是得要找他们的主子好生算算.” 苏九歌抬眸,眸色冰凉的看着冰皇后,“皇后娘娘,打狗还得看主人,您说是吧?” 冰皇后气得咬牙,“又不是本宫派人去做的,你找本宫干什么!” “行,只要有娘娘您这句话,我也就好办了.” 苏九歌笑笑,看看外头的天色,“这会儿圣上应该带着众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吧?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不在,我正好和他来个当面对质.” 边说边也就起了身,准备离开,冰皇后恼的砸了茶盏:“你给本宫站住!” 苏九歌眨眨眼,笑的很是无辜:“娘娘不是说别找您的麻烦吗?这话说的也没错,冤有头债有主,我的确不该找您,得找太子殿下好好说道才是.” “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你来找本宫,不就是想让本宫替太子扛了这个错吗?!” 冰皇后气得要死,心里更是恨极了那个没事找事的宠妃,“你开条件,本宫能答应的就绝不推辞,但你要逼急了本宫,那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皇后娘娘也别急躁,既然你说了条件,那咱们还是可以慢慢谈的.” 苏九歌坐了回来,淡声道:“太子近卫杖责我店里的三个丫头,导致她们呕血不止,内腑重创,这救命的药可得娘娘拿出来,不然她们活不成,我也就掀了太子东宫.” “苏九歌,你是不是有毛病?三个丫头而已,每人一万两,够买她们的命了吧!” “那娘娘就说错了,在我眼里,你的命与她们的命没区别,不若我给你涨个价,十万两买你的小命,够不够?” 冰皇后气笑了,“苏九歌,你非要和本宫作对?” “皇后娘娘,是你生的儿子不长眼的要往枪口上撞,我能有什么办法?” 苏九歌耸耸肩,“救命药是其一,另外耽误我铺子的营业,需赔黄金百两,这是其二,他们在我店里打杀闹事,惊扰了我的手下和顾客,再赔黄金百两,以示歉意,这是其三.” “只要这三点做到,这事就算结了,以后你再不看好你家里的狗,让她胡乱咬人,那赔的可就不是这点儿,我就得找圣上去评评理了.” 一连三点,以冰皇后的财力来说,那都不成问题,但被人找上门来打脸,心里就恨得牙都快咬碎了,“苏九歌,我怕你有命拿黄金,没命花出去!” “那就不劳娘娘操心了,我毕竟是关系到两国联姻的公主,若是不小心死在了炎国,只怕离国不会那么轻易罢休,而冰家只怕也要因着娘娘的愚蠢而全族覆灭.” 苏九歌眯着眼笑了起来,将手一伸:“娘娘,拿东西吧?” 冰皇后纵然气得要死,但也不敢拿墨琰洛的前途做赌注,恨恨的打开库房,任由苏九歌将良药挑了个遍,再奉送上二百两黄金,才将人送走. 一张白净的脸已经气成猪肝紫,遥望着东宫的方向,心里已经怒极了那个所谓的宠妃,若不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琰洛又怎会犯下大错? 等她出了宫,必定要好好收拾那个玩意儿! 苏九歌抱着药出了凤仪宫,就将个盒子递给云贵妃,神秘道:“娘娘,您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云贵妃将信将疑的打开盒子,一见之下,又激动起来:“这也是续命丸?” “闻着香味,应该不会有错.” 苏九歌笑了起来,“昨天朱老说存世的不过三颗,但好歹也是有三颗,您能得到此物,冰皇后攒下一颗,也不足为奇.” “那她这回可亏大了,你手里抱的这些东西,也是稀罕物.” 既然苏九歌有意将东西还回来,云贵妃也就笑着收下了,“那三个丫头的情况怎么样?” “今早去看,朱老说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只需好生静养着就行.” 能救回玉儿她们,苏九歌心里对云贵妃也是不甚感激,“娘娘,多亏了您的续命丸,否则她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昨晚.” “你还和我客气什么?你这不又还了颗续命丸回来吗?” “还的是您仗义出手的情分,要知道我昨日可没有这东西去救她们的命.” 第420章 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苏九歌是打心眼里感谢云贵妃,好一番依依不舍的话别,这才出宫. 回到王府,去看了玉儿几人的伤势,将从冰皇后那里得来的黄金分了她们不少,这才又回到书房,继续翻查那些没完没了的账册. 谢远没在府里,王府都好像冷清了不少,也幸得有那些账册作陪,才不知度日辛苦. 苏九歌忙碌起来,也忘了晨昏,直到春香进来点亮烛火,这才坐直身子笑了起来:“难怪说怎么有些看不清账页上的字了,原是天黑了啊?” “公主,您一忙起来就忘了时辰,还是多顾忌着些身子,别伤了根本才是.” 春香不赞同的摇了头,苏九歌倒是觉得没什么,起身走了两圈,看院里已经飘满黄叶,又伤感起来,“阿远已经走了好些天,此时也应该到南方了吧?” “王爷他们是快马轻骑,应该早就到了南方.” 春香附和了句,想想又道:“听说新月城的布衣会闹的最厉害,王爷应该去了那里?” “他向来喜欢迎难而上,既是新月城闹的最厉害,肯定会先去那里.” 苏九歌皱着眉头,淡淡道:“最近有没有物流车去新月城那边?如果有的话,叫他们留意着阿远的动静,随时将情况报告过来.” “奴婢知道,会提醒他们注意着王爷的动静.” 春香点头,又低低的道:“公主,明日便是白云寺祈福的日子,您要去吗?” 这么一提,苏九歌又想起来那个装神弄鬼的宠妃了,明眸里闪了寒意,“去,她既敢撺掇太子打我的主意,那我还就得会会她不可.” 她就想知道,那道熟悉声音的主人,到底会是谁? 白云寺是京都有名的寺庙,常年香火不断,那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苏九歌起了个大早准备进香祈福,但到山脚下时,仍是被上香的人挤在了最外头. 长长的上山石阶上已经被人占满了,苏九歌也只能随着人流缓缓的往前移,春香单是护着她别被人碰到,就已经累出了满身大汗. 无奈的看着还未到一半的距离,“公主,咱们抄小道过去行吗?” 否则以这个速度爬上去,那前来求子的宠妃都该走了. 苏九歌也被挤的够呛,听说有小道,又只能费劲的挤下去,但尚未落石阶,就见一顶小轿闪进了旁边的小径,车帘微动,里头似乎坐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而那轿旁,跟着的正是田风. 下意识的追了过去,小径前的两名僧人却合十挡住了去路,“施主,信徒进香需得经过通天阶的考验,还请您莫要想着抄捷径.” 苏九歌听的想笑,“通天阶?名字取的不错,但方才我亲眼见着有小轿走了捷径的.” “施主,捷径需得有福缘之人才能过,您还是走通天阶吧.” 僧人眼眸低垂,也不看苏九歌,春香怒笑不已:“想不到连寺庙的僧人也开始狗眼看人低啊?那我还就告诉你,咱们家公主可比你有福缘多了!公主,能听清楚吗!” 说罢就将苏九歌的公主令牌递了那僧人眼皮子底下,嗤声道:“分明就是瞧不起普通人,又给那些富贵人家开后门而已,偏偏还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春香,看破不说破也是种美德,知道吗?” 苏九歌笑笑,也无意和听命行事的僧人计较什么,拉着春香就从所谓的捷径上去了,那小轿里的人似曾相识,倒是真好奇她究竟是谁? 专为富贵人家提供的捷径很是清静,并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只不过那顶小轿的脚程快,苏九歌已经尽力追赶了,也只能勉强不落队. 她追的急,也没注意走了多远,就见前面的小轿停了下来,似乎已经到了庙前. 苏九歌心下泛喜,低了头匆匆过去,来祈福的人太多,侍卫也没注意到她,等苏九歌到近前时,则巧轿里的人也出来了,两人一个照面,苏九歌霎时惊诧起来:“谢若若?” 今日祈福求子,未曾惊动其他人,谢若若也就没有蒙面纱,此刻与苏九歌打了照面,也是惊的不轻,着急的就要缩回轿里,苏九歌却一把拽住了她,“怎么,想逃?” “苏九歌,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马上给我撒开!” 谢若若被拽住了衣袖,脱身不得,立即恼火的看向田风,“还愣着干什么?马上给我把她的手砍了,我看她敢不敢拽我!” 田风一脸苦色,盯着苏九歌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乔七,并不敢乱动. 他要是敢砍明歌公主的手,只怕当场就得送命吧? 他那一瞟,谢若若也看见了苏九歌身后抱着剑的乔七,咬了牙,也不跑了,就恨恨的道:“苏九歌,我不过是来祈福而已,你拽着我干什么?” “谢若若,谢冬雪,想不到你改头换面的进了东宫,换着花样的害我啊?” 苏九歌冷笑起来,明眸冷冷的打量着她,“打我的人痛快吗?还敢砸我的店子?别说你现在只是东宫宠妃,就算是太子妃,也没你这么大的胆吧?” “哼,苏九歌,你就是个被离国抛弃的公主而已,你在我面前嚣张什么?” 既然被识破了身份,谢若若也就狠狠甩开苏九歌的手,狞笑起来:“你信不信我让太子殿下去圣上面前告你的御状,说你苏九歌窝藏离国的奸细?” “呵,瞧把你能耐的,你倒是让太子去啊?” 苏九歌才不怕她那点儿威胁,看谢若若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样,转身就走,“既然是你谢若若捣鬼,那你且就玩着,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谢若若一急,“苏九歌,你要是敢毁了我的前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哦?那就等你真变成了鬼,再来说这个话.” 苏九歌勾唇笑了笑,径直下山去了,玉儿她们躺在病榻上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可都是谢若若蓄意害的她们,这笔账,可得要好好和她算算. 眼看着苏九歌扬长而去,谢若若气得直跺脚,田风看她心情不佳,微躬着腰,小心翼翼的道:“主子,您还要进香祈福吗?” 第421章 一把好用的刀 “没看见我被那个贱人欺负了吗?菩萨既不佑我,我也不会信它!” 谢若若咬着牙,恨恨的坐回轿里,田风被骂了满头包,但还是识趣的赶紧催轿夫下山,而谢若若想来想去,又掀开窗口的小帘,恼怒道:“田风,你去帮我做件大事.” 田风躬着腰,满脸谄笑,“您说.” “你去南国帮我刺杀一家姓王的人,若是事成,我给你重金.” 她唯一的把柄就是王家人,只要灭了他们,看苏九歌拿自己还有什么辙? 田风愣了下,“主子,南国的人,我只怕是鞭长莫及啊?” “你甭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你要是不能去,那我就找别人,反正重赏之下不缺勇夫.” 谢若若烦躁的挥了手,不想和他废话,田风纠结起来,跟着轿子走了几步,又狠狠的一拍手掌,“主子,我去可以,但我另外还有个要求.” 边说那眼神边就猥琐起来,在谢若若身上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意思不言而喻. 谢若若也不怕他,眼中反倒还多了几许媚意,吃吃笑了起来:“你倒是胆大,若是让殿下知道你觊觎他的女人,你还活得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不知道,夜夜那销魂蚀骨的媚叫声,可是馋死我了.” 见谢若若并不排斥自己,田风也胆大起来,就在窗口摸了把嫩滑的脸蛋,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若是临行前主子犒劳我一番,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替您去闯!” 谢若若正在就缺得力的打手,既然田风好侍候,也就朝他抛了个媚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今日反正出来了,不如便宜了你?” 田风求之不得,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就在谢若若身上打转,他每夜在房外头听着那些心神荡漾的叫声,心里痒痒得像猫抓似的,今日她既然送上门来了,那怎能轻易放过她? 苏九歌已经领着人疾步下山,又交待乔七,“你派人尽快去趟南国,将王家人接过来,那是谢若若的唯一破绽,可不能让她抢先下了杀手.” “行,我马上就去.” 乔七点头,吩咐暗卫赶紧去南国接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而苏九歌皱眉盘算起来,既然谢若若是东宫宠妃,那曹氏八成也在东宫,等谢若若倒台之后,还得把她找出来送到南国才行. 至于这段时间,或许该将冰皇后放出来,让她去找找谢若若的晦气? 心里这么盘算着,但一时也难以找到将冰皇后放出来的理由,也只得暂时作罢. 谢若若带着田风回到卿园时,已近傍晚,曹氏见她回来,顿时着急的迎了上去,“若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和你娘都快担心死了.” “就是在庙里祈福耽搁的久了些,路上又有些不顺畅,便延到了这个时辰.” 谢若若随口搪塞了句,瞧向田风的眼神里满是媚意,田风会意,装出一副憨厚的笑脸,“老夫人,今日祈福的人多,便耽搁的久了些.” “久就久吧,只要人回来了就行.” 曹氏也就是问问而已,牵着谢若若进了房,“都说白云寺的送子观音最灵,你可有好好的祈福?早日替太子殿下开枝散叶,你在这宫里也才能有一席之地.” “送子观音啊?看着的确挺不错的,也许会怀上个一男半女也说不定?” 谢若若笑的有些神秘古怪,曹氏看看她,头疼的叹了气:“二娘是和你说正经的,你别不当一回事,就好像你娘,现在就母凭女贵了,懂吗?” “二娘,我知道了,不就是送子观音吗?我保管怀上孩子,给谢家争口气.” 谢若若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手,神色里带着浓浓倦意,“我累了,您也赶紧歇着去吧.” “哎,你这孩子……” 她不愿听,曹氏也急不来,但见田风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望,又没好气的道:“这是侧妃房间,你不知道避嫌的在院外守着,进来干什么?” “老夫人,烦请您告诉主子一声,就说我替她办事去了,事成之后再回来.” 田风眼馋的看了眼屏风后的身影,曹氏烦他那样,正想训斥两句,屏风后的谢若若已经开始宽衣解衣,又淡淡的道:“去吧,事不成,你也就不用来见我了.” 屏风上映着撩人的姿态,再配上娇媚冷淡的声音,田风的骨头都酥了几分,盯着猛瞧了几眼,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赶往南国了. 曹氏跟到门口,见着田风出了院子,这才返回来苦口婆心的道:“若若,田风就是个小侍卫而已,你要是让他占了便宜,可怎么向太子交待?” “二娘,什么叫占便宜?我只不过用了非常手段而已,你不说,我不说,太子又怎么会知道那些小秘密?” 谢若若倚在床头,眼里媚意流转,娇笑起来:“田风是把好用的刀,我便投其所好,让他替我去杀了王家那些碍眼的人,你说我又怎会吃亏?” 这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曹氏仍有些担忧,“好端端的,怎么想着去杀王家人?” “呵,今日祈福,叫苏九歌撞破了我的身份,王家人就再也留不得了.” 妩媚的眼里闪了惊人恨意,“二娘,苏九歌向来诡计多端,田风去刺杀王家人,也不见得妥当,咱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不能折在苏九歌手里,明白吗?” “那个贱人,有钱有势,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曹氏也为难起来,但现在事到临头,也由不得人退缩,咬了牙沉声道:“你且歇着,我回房去想想有什么计策,终归不能叫你吃亏.” 她这么说,谢若若心里也才有了点底气,安心的阖上眼睡觉了. 只希望田风能顺利杀了王家人,那她自此就高枕无忧了. 苏九歌想不到好主意放冰皇后出来,也只能默默的等暗卫将王家人带过来. 只是暗卫一去数日,也没个音信传回来,苏九歌也等的急了,唤了乔七来说话:“这已经快十来天了,要不然你亲自带人去看看?” 第422章 狮子大开口 “公主,回南国要从新月城过,那里布衣会闹的厉害,迟几天是正常的.” 乔七安抚了句,难得耐心的道:“再说您身边没个人照应也不行,要是万一火莲刺客逮着机会再来,那您岂不是危险了?” “但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万一遇上了什么事,咱们也不知道.” 王家可是扳倒谢若若的重要证人,苏九歌容不得丁点意外,乔七看她确实焦急,也得得另行出了建议:“要不再派人去接应,您觉得如何?” “行,赶紧的派人,千万别出了纰漏.” 苏九歌点头,但从窗口见到春香拿着大红请柬进来,又头疼的扶了额,“是谁家有喜?” “公主,是东宫请柬,说秋菊甚美,约众公子千金明日至郊外别庄一赏美景.” “哦?”苏九歌微微挑眉,墨琰洛倒是雅兴不错啊? 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去找过冰皇后的事情吧? 春香看她眼神闪烁,犹豫了下才道:“公主,太子殿下现在及其宠爱谢若若,他办宴会,谢若若肯定会在场,您要不要去?” “谢若若不在场,我肯定不凑那个热闹,她要是去,秋菊会才有意思.” 苏九歌收了帖子,复又看向乔七,“人手都安排好了吗?最好能让他们在秋菊会的时候赶过来,让谢若若好好的出个风头.” “已经派了人手去接应,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乔七知道谢若若踩了苏九歌的底线,这局博弈,只可赢,不能输. 但苏九歌身边又缺不了人保护她,也只能祈盼暗卫能尽快将王家人带过来. 得不到暗卫的消息,苏九歌急也没用,只能继续专心的查账,等到傍晚,想叫春香将蜡烛点上,春香却急匆匆的从外头进来,兴奋道:“公主,王家人来了!” “是吗?在哪里?” 苏九歌激动起来,也顾不得那些账册了,跟着春香到主厅,就见堂下坐着王成,王成看见她,先是愣了下,又赶紧讪讪起身:“公主.” “坐,”苏九歌笑了下,待他落座后才笑道:“一路可还顺利?” “路上都挺好的,就是,就是……” 这么一问,王成还红了眼眶,苏九歌看他快哭的模样,立即就眸色凌厉的看向门口的暗卫,“怎么回事?” “公主,我们寻到王家人的时候,田风也到了,杀了王家不少人.” 暗卫微微伏首,恭敬的答话,苏九歌皱了眉,看向王成,“令尊令堂都没事吧?” “那些人不由分说的闯进我家乱杀一通,我父为了救我,当场身亡,母亲也受了重伤,奴仆更是死伤不少,若不是这些侠士及时出现,只怕伤亡更重.” 想到鲜血弥漫的场景,王成眼里也现了恨意,苏九歌摇摇头,长叹了气:“王公子,节哀顺变,这一切都是你的小妾谢冬雪所引起的,不知你可否还记得她?” “那个贱人,那日我不过打了她几掌,她居然拿刀捅我,我就是做鬼都忘不了她!” 提到谢冬雪,王成就恨的咬牙切齿,“只可惜我搜遍了谢家,又重金悬赏,也没有她的下落,不然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这是王成与谢冬雪之间的恩怨,苏九歌也没有过问的意思,当时谢冬雪着急忙慌的也没有看人到底死了没有,现今留下王成来做证,那是再好不过. 笑了笑,岔开话题:“王公子,谢冬雪如今不再是谢冬雪,是东宫的太子宠妃谢若若,得尽了炎国太子殿下的宠爱,而你,只不过她的过眼云烟罢了.” “哟,那个贱人还有这等本事?曾经我床上的一个妾,还能当上太子宠妃?” 王成笑的阴阳怪气,苏九歌略皱了眉,但还是微笑道:“太子迷恋她,她活的风生水起,只不过从前做妾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所以王家才会引来灭顶之灾.” “你若不死,便永远是悬在谢若若头上的利剑,懂吗?” “原来如此,我说王家向来太平,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引来追杀?” 王成反应过来,眼里戾气更重,不过又似笑非笑的看着苏九歌,“公主特意将我从南国找过来,也绝不是就为了告诉我这些事情吧?” “当然不是,谢若若仗着是太子宠妃就伤了我的人,这笔账,我也得和她好好算算.” 苏九歌摇头,不紧不慢的微笑道:“王成,谢若若是你我共同的敌人,不如咱们联起来对付她如何?我制造机会,你上去揭穿她,事成之后,我再给你笔银子.” 王成不信,“她是太子宠妃,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扳倒?” “她是宠妃不假,但曾经不也是你王成的妾?太子应该都没有你熟悉她吧?” 苏九歌笑笑,“男人那点心思,你难道不了解?” “了解是了解,只不过嘛……” 王成止住了话头,眼神滴溜溜的乱转起来,苏九歌瞟了他两眼,笑容越发浅淡起来,“你若是不答应,可以即刻返程回南国,只不过下次,就没有人求你的小命了.” “哼,那说不定是误杀,你怎么能肯定是谢若若下的手?” “误杀?呵,王成,你还真是天真啊?你自己想想,谢若若容得了你的存在吗?” 苏九歌轻笑了声,也不再说话,就端起茶盏来慢悠悠的喝茶. 王成盯着她瞧了几眼,见瞧不出什么名堂来,眼里就精光乱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苏九歌一盏茶喝完,才沉声:“公主,我要十万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这般狮子大开口,苏九歌立即就皱了眉头,“王成,你要想清楚,谢若若只是敢动我手下的人而已,而对你却是起了必杀之心,你若在京都现身,她必定将你杀之而后快.” “我知道,但你千里迢迢将我从南国接过来,不就是觉得我才是杀了谢若若的最好的那把刀?” “的确如此,但刀若不听话,我也不介意舍了它.” 苏九歌敛了笑意,眸色淡淡的盯着王成,“我多的是办法斗倒谢若若,只不过你是最快捷的办法而已,但你若是不听话,那你就自求多福.” 第423章 叫他光明正大的娶你 “你也别这样啊?五万两行不行?你家大业大,也不差这点银子吧?” 王成搓着手,有些讪讪起来,苏九歌勾了唇,“甭说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银子,我拿出手来也不会心疼,只不过你王成,不值那个价而已.” 淡了眸色,兴致缺缺的起身,“春香,送客.” 春香福身,冲王成微微一笑,“王公子,公主乏了,您请回吧?” 王成急了,拦住苏九歌的去路,“诶,苏九歌,你这就没意思了吧?不辞辛苦的把我从南国接过来,就算暂时谈不拢,也没必要直接就送我回去吧?” “王成,你该要明白,并非本公主求着你办事.” 苏九歌轻哼,绕开他要走,王成见苏九歌没有谈价的意思,也哭丧了脸,“行,是我不会说话,那不知道公主愿意给我多少辛苦费?” “五千两,不行就赶紧走.” 苏九歌甩下句话,顿了半秒,见王成没有开口的意思,立即就提步走了,王成急的在后头追她,“公主,我也没说不答应啊?五千就五千,就这么说定了!” “王公子果然识趣,等谢若若倒台,你也就可以拿着银子高枕无忧了.” 他答应下来,苏九歌眸里也浮了淡淡笑意,王成苦笑,又没办法再改口多要银子. 无奈的摇了头,苦笑不已:“难道公主的家业越来越富足,就这拿捏人的本事,一万个王成也抵不过一个你.” “并非我拿捏你,而是你心里清楚谁才是谢若若的眼中钉.” 苏九歌抿唇笑了下,“明日傍晚别庄会有赏菊会,届里你扮成我的随从,等到时机恰当,我自会叫你出来揭穿谢若若.” “行,我听你的安排,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都谈到这个地步了,王成也没有再迟疑,苏九歌叫人将他保护起来,这才回院子. 护送王成的暗卫已经跟来,苏九歌坐在厅里,略显紧张的道:“有没有王爷的消息?” “公主,王爷已经和布衣会交过锋了,双方略有损伤,但王爷安然无恙.” 暗卫恭敬的回话,苏九歌听前半句的时候还惊了下,但听谢远安然无恙,又松了口气,“他无事就好,那边缺什么物资吗?要不要送药材过去?缺银子吗?” “一切都好,王爷说京都情况混乱,让您自己多加小心.” “都好啊?那就好,那就好……” 苏九歌揉揉眉心,“行了,你下去吧,有什么消息就再来报.” 暗卫恭声应是,退出了院里,苏九歌单手撑着额头,皱眉沉思起来,布衣会突然崛起且来势汹汹,又来历不明,若只是普通的邪教团伙,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吧? 但又会是谁蓄意支持邪教,想扰乱炎国? 布衣会的事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名堂来,苏九歌也就只能先撇在了一旁,等到第二日傍晚,让王成扮成自己的随从,便一起去了别庄. 通往别庄的路上已经有不少马车,苏九歌一架青布小马车夹在其中,倒是极不显眼. 到了别庄门口,递上请柬,也就顺利的进去了,才进门便闻得淡雅幽香沁人心脾,入目之处皆是各色秋菊,其中更不乏名贵品种. 苏九歌饶有兴致的驻足,刚想仔细欣赏秋菊的风采,不远处却传来冷笑声:“明歌公主不是向来只爱银子吗,怎么,还对这些花花草草也感兴趣?” 声音熟的不能再熟,苏九歌抬头,就见一众贵妇千金簇拥着谢若若,颇有众星捧月的意思. 见苏九歌望过来,谢若若笑的越发欢快了,“明歌公主怎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吗?” “你说的的确没错,这些花儿哪有银子可爱?” 苏九歌直起身,嫌恶的掩了口鼻,“花儿挺香,就是某些人常年不漱嘴,那味儿太浓,生生熏臭了花,这花也就跟着失了颜色.” 她满脸嫌弃的模样,气得谢若若顿时就跺了脚,旁边那些个千金顿时就不干了,忙着给谢若若出气,“明歌公主,你还没嫁给宁王了呢,就敢这么嚣张?” “嚣张吗?她不过是个宠妃而已,还没个正式名分呢,就敢跟本公主大呼小叫?” 苏九歌微微挑了眉,明眸含着讥讽,“谢若若,太子那么宠爱你,你倒是叫他将你光明正大的娶进东宫,给你身份玉牌啊?” “哼,只要等皇后娘娘出关,你以为我成不了东宫主子?” 谢若若气得咬牙,但又不敢在明面上对苏九歌怎么样,苏九歌凉凉笑了起来:“那你倒真是有自信,确定皇后娘娘一定会喜欢你吗?” “如果是你苏九歌,娘娘肯定不会喜欢,但若是我,还是有九成把握的.” 谢若若穿着桃粉锦裙,当真人比花娇,笑起来花枝乱颤,苏九歌摇摇头,懒得和她争辩,没点自知之明的人还真是可悲. 她摇头离去,谢若若纵然心里有气,但也不敢上前拦路,只恨恨盯着她的背影. 但目光触及她身后微躬着身的随从时,却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身态和步伐却是莫名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是谁? 微愣了神,心里升起不安的感觉,想要开口叫住人细瞧,但就那一愣神的功夫,苏九歌已经领着人走远了,再叫也来不及. 旁边的千金看她愣神,皆都义愤填膺起来:“娘娘,明歌公主向来不明事理,您别理她.” “对,亏得还叫明歌,但就是满身铜臭的女人而已.” “我看那离国圣上要是知道明歌公主这副模样,只怕要得气死.” “也不知道宁王怎么受得了她的怪脾气?” 千金们纷纷开口打抱不平,谢若若脸上这才有了丁点微笑. 掸了掸衣袖,轻巧笑道:“诸位还是随我去菊园吧,莫让太子殿下等急了.” “对对对,听说太子殿下邀请了不少年轻公子,平日难得见面,今天刚好瞧个痛快.” “看看,说起那些潇洒公子,个个都忍不住动了春心吧?” 众女笑闹起来,簇拥着谢若若往菊园那边走,而苏九歌领着王成到了菊园,让他藏在不起眼的角落,这才回到宴会场地,与那些人前来攀谈的人寒暄. 第424章 一品春风醉 苏九歌经常出入宫中,与云贵妃交好,自己是公主不说,又是钦定的宁王妃,虽然谢若若不待见她,但前来与她建交的人也是不少,身边并不缺人群围绕. 谢若若跨进菊园,就见苏九歌被人群包围着,正谈笑风生,气势比自己这新晋的宠妃都高了不少,心里顿时就恨的咬牙. 墨琰洛看见她来了,顿时撇下那些公子哥儿,笑着迎上前来:“若若,怎么才来?” “碰上明歌公主,聊了几句.” 谢若若往苏九歌那边瞧了下,“她倒是会左右逢源.” “哼,今儿我才得到线报,说她和云贵妃去过凤仪宫,将我母后气得几天都没吃饭,这些仇怨虽然暂时报不了,但今儿定要叫她落了面子.” 墨琰洛阴阴的看了眼人群中的苏九歌,撇开这个女人不说,宁王也是他的心头大忌,若是能从苏九歌下手,让宁王失了心神,那也是美事一桩. 毕竟布衣会那么凶残,宁王死在他们手里头,也不为过吧? 心思电转,眼里瞬间就起了阴毒,但很快又压了下去,笑着执起谢若若的手,“只等你来就可以开始赏菊宴会了,咱们过去吧.” 他如此宠爱,谢若若也就温柔一笑,缓步跟在了他身边. 宴席已经摆好了,只等众人落座,眼看墨琰洛已经带着谢若若坐了主位,其余的人也纷纷坐了过去,苏九歌坐在墨琰洛下首,也并未说什么. 倒是谢若若见她做小,又抿唇笑了起来,“明歌公主倒是明了回事理?” “你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我会认为你在耍心机.” 苏九歌眸色淡淡的回了句,听得宴席上顿时就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谢若若气到脸红,不依的看向墨琰洛,“殿下,我只是想夸明歌公主来着,但您看她说话……” “那你夸人的方式还真奇特,我能夸你今天穿的像青楼花魁吗?” 苏九歌截断她的话,看墨琰洛阴沉了脸,又似笑非笑的道:“别生气啊?我只是夸她漂亮而已.” 谢若若咬牙,“那明歌公主夸人的方式更特别,一般人还真理解不了.” “彼此彼此,你怎么夸我,我就怎么夸你而已.” 苏九歌抬手理了下鬓边的青丝,一颦一笑间风情顿生,看得对面坐着的那些公子哥儿眼睛里都泛了异样光芒,但想到她的身份,又都泄气的垂了头. 美则美矣,但浑身都带着刺儿,又还是钦定的他家妇,也只能远观,不能亵渎. 苏九歌扫了眼那些公子哥,也就收回眼神,慢悠悠的品着菊花酒. 今年新酿的菊花酒还不够味儿,入喉滋味寡淡,又带着涩气,苏九歌品了两口,便也就皱眉将之搁置一旁,看的正对面的公子笑了起来:“明歌公主似乎不喜欢菊花酒?” “并非不喜菊花酒,而是酒酿时间太短,并没有菊花的淡雅幽香之味.” 人家笑脸相问,苏九歌也就略带笑意的回了话,那公子眨眼笑了笑,伸手唤来身后的随从,低低说了什么,没等半分钟,那随从就拿着壶酒到了苏九歌背后. 苏九歌看的诧异,那随从腼腆的笑:“公主殿下,这壶酒是我家公子送给您的.” “哦?” 礼都送上门了,婉拒也不如从命,苏九歌接过酒尝了小口,明眸里顿时现了笑意,“居然是春风醉,想来你家公子也是爱酒的,居然有此等好酒.” “公主也是厉害,居然浅尝便知是春风醉.” 随从笑了起来,躬身要走,苏九歌扬扬手里的酒壶,笑道:“承蒙你家公子的好酒解馋,还不知你家公子的高姓大名?” “我家公子莫长浩.” 随从很有礼貌,回了苏九歌的话,便躬身告退了. 倒是苏九歌看看对面含笑举杯的莫长浩,他能坐在自己的正对面,想来家世背景也定高于其他人,难道是右相莫承驰的嫡亲? 微微拢了眉,旁边的小姑娘已经激动得小声叫了起来,“天啊,莫公子可是京城四大美男之一,没想到他居然爱酒,我回家就得搜罗好酒送到莫府去.” “你激动什么啊?那么多姑娘都盯着莫公子呢,指不定他花落谁家.” “就是,我府上还有几坛好酒,改明儿我先约了莫公子,与他一醉方休才是.” “呸,不要脸,你休想趁酒醉了占莫公子的便宜!” 一众姑娘们小声争吵起来,苏九歌听的摇头失笑,美色误人,也不单指女子啊? 不过这春风醉是好东西,她如今甚少饮酒,倒是可以解解酒馋. 对面的莫长浩也就是想送壶酒给她品尝,但见她虽喝的慢,但动作却从未停过,而脸上并未见丝毫醉态,也不禁诧异起来,这明歌公主是海量啊? 来了炎国之后,事多且杂,苏九歌也未像从前那样酒不离手,只是偶尔小酌,权当消遣而已,但见莫长浩惊讶的望着自己,也就抿唇笑笑,朝他微扬了下酒杯. 区区一壶春风醉,想醉倒她还早着呢. 她扬了杯,莫长浩也举杯还礼,笑容温润清透,是个从骨子里透着儒雅的男人. 苏九歌笑笑,收回了眼神,又自顾慢悠悠的品酒,莫长浩也不在意,萍水相逢,杯酒之缘而已,饮过酒,依然与身边的那些公子低声谈笑. 倒是谢若若看着他俩之间的互动,眼里闪了怨毒,苏九歌,你还敢当众撩人? 眼神几闪,看苏九歌已经饮了不少酒,谢若若便装作不经意的笑道:“明歌公主,你从天而降,抢走了无数姑娘梦寐以求的宁王殿下,大家心里可是憋着股气呢.” 苏九歌挑眉,“哦?难道是有谁不服两国圣上的决定?” “公主这话就严重了,大家只是想知道,你凭什么能嫁给宁王殿下而已.” 谢若若笑着摇头,话里听不出丝毫火气,“今日趁着众多贵女在场,不如公主向我们展示下你的魅力,看宁王殿下究竟是为了什么一怒为红颜?” 她都起了头,那些蓄意巴结谢若若的贵女们也瞬间嚷嚷起来:“没错,明歌公主,宁王殿下威武严明,有勇有谋,你若是没拿得出手的本事,我们都不会服你!” “你要是不能让我们服气,我们就联名上书,请求圣上给宁王殿下娶妃纳妾!” 不少贵女吵吵起来,苏九歌单手托腮,漫不经心的笑:“就凭我是明歌公主,如何?” 第425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哼,一个公主而已,别以为凭个头衔就能压住我们!” 话音未落,不服气的声音就先嚷嚷起来,苏九歌听的好笑,“那你们想如何?” “我们,我们……” 那些吵吵的贵女瞬间语塞,一致望向谢若若,谢若若笑的很是无辜,“既然大家要求,不如公主来点拿得出手的才艺,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这话多少带着点羞辱的意思,苏九歌勾了唇,眸色泛凉,正想反击回去,对面的莫长浩却先皱了眉:“太子殿下,明歌公主是离国特使,如此安排,实为不妥.” 墨琰洛藏了阴色,端着温和的笑:“只是女儿家之间的斗气而已,明歌公主若是不喜,可以不接受她们的挑战,咱们继续饮酒谈笑便是.” 他这般解释,更是将苏九歌置在了火架上,莫长浩听得眉头紧锁,正想再度开口,苏九歌已经轻笑起来:“莫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不必和他们多言.” “只不过本公主有一言想问谢若若,你又凭什么当的太子宠妃?你没本公主有钱有势,不一样还坐在那里大放厥词?”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莫长浩顿时担忧的望过来,“明歌公主!” 苏九歌不理他,就眸色凉凉的望着谢若若,“不若你也给我们展示下所谓的才艺,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配得上太子殿下?” 这话又准又狠,刺得谢若若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台下那些贵女面面相觑,这会儿也不敢胡乱接话了,苏九歌笑的越发轻快,“怎么,你不敢吗?” 谢若若气得要死,“苏九歌,你少在我面前猖狂!” “呵,你个没名没分的女人都敢嚣张,本公主还不能猖狂会儿?” 苏九歌看了她两眼,又淡淡的收回了眼神:“没那个嚣张的本事,就老老实实的夹起尾巴做人,否则哪天碰到了硬茬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歌公主这话也未必太狂了些?” 墨琰洛笑的温和,但眸色一片冰凉,笑意并不及眼底,莫长浩看太子还和苏九歌杠起来了,也就打了个圆场:“殿下,想来明歌公主也就是逞上强而已,没必要较真.” “长浩这是要替明歌公主帮忙?” 墨琰洛沉了脸,眼中已经明显现了不悦,莫长浩还想出声,身边相好的同伴已经拉了下他的衣袖,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就刹那的功夫,苏九歌已经淡淡开口:“殿下还是管好自己的人,别来招惹本公主.” 这话已经隐有训斥的意思,莫长浩头疼的扶额,她就不知道退让一步? 不赞同的轻摇了头,看向苏九歌,苏九歌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淡笑,梁子早就已经结下,谢若若还敢出言挑衅,若不还回去,那不是她苏九歌的风格. 看苏九歌并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眼光,莫长浩也不好再说什么,见她笑容浅淡,神色自如的继续饮着春风醉,心里也莫名的跟着平静下来,微微一笑,也继续饮酒. 墨琰洛看苏九歌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脸色阴沉下来,“公主这是要和本太子作对?” “太子也言重了,不过是女儿家说笑而已,何至于上升到作对的高度?” 苏九歌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谢若若:“你的才艺呢?” 谢若若咬紧了牙,“我有无才艺,都不会自降身份,展示给你看!” “哟,你也知道自降身份这个词啊?我以为你不明白呢.” 苏九歌笑笑,不再提这个话题,谢若若有心想落她的面子,但又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只能心里暗恨,不敢再开口提及此事. 她俩不再对呛,席上很快热闹起来,不多时舞姬上场,丝竹笙箫响起,更是歌舞升平. 只是墨琰洛在苏九歌那里没讨到好处,就一直阴沉着脸色,众人多少有些压抑着情绪,直到谢若若亲自下场,献舞一曲,墨琰洛脸上才稍见了笑意. 谢若若进宫没多久,也知道根基不稳,便下足了功夫去学歌舞诗词,这会儿引得墨琰洛露了笑脸,心下又有些沾沾自喜起来,“殿下,您觉得怎么样?” “舞姿优美,犹如仙女下凡,甚如我心意.” 墨琰洛笑着给了极高的评价,一众贵女又跟着附和起来,“侧妃娘娘舞姿极美,比那些名不符实的人可厉害多了!” “对啊,只知道用话拿捏别人,从不见她有什么厉害之处.” “人家营营苟苟,把心思都用在那些铜臭上去了,哪像侧妃娘娘多才多艺?” 席间又是一片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莫长浩看向对面的苏九歌,见她面色冷淡,并不见什么异常之色,又轻叹了口气,那些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消停? 非要惹得人家出口伤人,她们才知道好歹? 奉承谢若若的话没停过,骂苏九歌的声音也没止住,谢若若听得眉开眼笑,又故作大方的摆摆手,“人家好歹是公主,有没有真本事咱们心里明白就行了,别让她失了面子.” “娘娘您真大度,换成旁人,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就是,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敢霸占宁王,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脸?” 嘲讽声都快骂到脸上,苏九歌身边的那些千金都有些坐不住了,“公主,她们欺人太甚,要不我们帮您骂回去?” “和她们对骂那才叫自降身份,何必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一般见识?” 苏九歌面色淡淡的摇头,那些帮衬谢若若的贵女顿时就不乐意了,个个怒瞪着她,“明歌公主,你什么意思?你骂谁是狗呢!” “谁接话,就是在骂谁喽?” 苏九歌笑的漫不经心,那些贵女说不过她,只得委屈又愤怒的看向谢若若,谢若若自知不是苏九歌的对手,就楚楚可怜的拉了墨琰洛的衣袖,“殿下,我好歹是您的人……” 墨琰洛阴沉着脸,“明歌公主,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未免太过分了.” “听见没有?他同样也把你当成了条狗.” 明眸里盛着清浅笑意,瞬间就笑开了颜,宛若百花齐放,叫人移不开眼. 第426章 苏九歌,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对面的莫长浩微愣了下,很快又低下头,掩去那抹情不自禁浮起的笑意,这女子当真精灵古怪的紧,难怪宁王会疼她入骨. 墨琰洛脸色阴沉得能捏出水来,“本太子并非那个意思!” 苏九歌一脸惊诧,“不是那个意思?难道谢若若在你心里,连条狗都不如?” 谢若若吐血,正要开口说话,苏九歌已经先行摆了手,笑眯眯的道:“本公主今日前来,是准备送太子你一份大礼的,先前还怕你和谢若若情深意切,难免心痛哀伤,但如今你既只把她当成条狗,那本公主也就能放心大胆的送礼了.” 本还在斗气,忽然又说送礼,墨琰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听苏九歌拍了两下掌,随即就见个男人闻声过来,墨琰洛越发疑惑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苏九歌眨眨眼,无辜的看向谢若若,“我的冬雪妹妹,你还认得他是谁吗?” 男人抬起头的瞬间,谢若若就已经认出了是被她捅死又复活的王成,脸色刷地苍白,极力压制着惊恐,“不,我不认识他,殿下,快把他打走,快打走啊!” 她这般模样,墨琰洛眼里的疑惑更重,而王成嘻皮笑脸的望着她,“谢冬雪,谢若若,你以为你改个名字,就改得了你曾经做我小妾的事实吗?” 一言出,四座哗然,墨琰洛噌的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你胡说什么?” “太子殿下,想必你也知道谢若若是南国人吧?当初在南国,谢若若可是叫谢冬雪,在我王家为妾三年,夜夜婉转承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清楚的很.” 露骨的话听得那些贵女都有些面红耳赤,不好意思起来,谢若若苍白了脸色,抓起手边的酒壶狠狠砸向苏九歌,“这都是你搞的阴谋,你休想大家会信你的!” 酒壶砸的快,但苏九歌早就防备着她,轻巧的躲闪过去,明眸里冷意更浓,“谢若若,你杀了王成,以为躲进东宫就能高枕无忧吗?你敢愚弄太子,就已经是大罪!” “殿下,我没有骗您,这都是苏九歌的阴谋,您别相信她……” 谢若若哭了起来,墨琰洛眼神闪烁,并不看她,只紧紧盯着王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谢若若曾在你王家为妾?” “这还不简单?她肚脐往上一指,有块小胎记,左腿根处有颗红痣,这些够吗?” 王成笑的猥琐,眼神在谢若若身上打转,“她那个人没别的用处,就床上……” “够了!” 墨琰洛彻底黑了脸,极怒之下,重重甩了谢若若一个耳光:“贱人!” “殿下,我是真心爱您的,我和他真的没有情分……” 谢若若被打得嘴角出了血,摔倒在地上,但很快又爬起来,哭着抱住墨琰洛的腿,王成笑的很是欢快,“是啊,你都差点拿刀捅死我了,我们之间又怎么会有情分?” “情分是没有,只可惜你谢若若早就爬上我的床,不是个干净女人了!” 他那宣誓般的语气,听得众人看向墨琰洛的眼神都古怪起来,墨琰洛咬着牙,怒笑不已的盯着苏九歌,“果然是份大礼,明歌公主还真是有心了!” “太子过奖了,反正你也只是把谢若若当条狗而已,又何必为了她动怒?” 苏九歌满面微笑,不紧不慢的应他,“现在这条狗背着你干出如此龌龊的事情,不知道太子准备如何处置她?” 墨琰洛怒极,拂袖疾步走了,“拖下去,五马分尸!” “殿下!……” 谢若若吓得瘫软在地上,痛哭不已,墨琰洛却未曾回过头,径直走了. 王成一脸得意的笑,“谢冬雪,你也想不到会有今日吧?” “够了,赶紧回你的南国去.” 苏九歌不同情谢若若,但对王成也没有半分好感,王成讪笑了下,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就先退了下去. 谢若若脸色灰败,哭的瞳孔涣散,拨头散发的再也没了之前的风光模样,苏九歌看了她两眼,就就径直走了,并未有半分不舍. 只是才到菊园门口,就听身后传来声音:“明歌公主,等等!” 苏九歌顿步,回头见是莫长浩,明眸里这才扬了些许笑意,“莫公子有事?” “公主,在下不知你与谢若若有何过节,但公主蓄意揭穿她隐瞒的事实,害她落至五马分尸的下场,手段是不是太狠辣了些?” 莫长浩拧着眉,眼中虽不见谴责,但也是十分的不赞同,苏九歌笑笑,“依着莫公子的善心,那不若将五马分尸,改成赐白绫一条,如何?” 莫长浩一愣,苦笑起来,“这……公主,当真要置她于死地吗?” “莫公子方才有句话说的好,你并不知我与她之间的过节,又怎知我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本公主只能说,谢若若死有余辜,懂吗?” 苏九歌不想说那些前尘往事,笑了笑,“莫公子的那壶春风醉不错,但酒只是酒,还望公子莫要插手他人恩怨,徒惹不必要的是非.” 说罢也不等莫长浩再说话,便转身飘然远去. 莫长浩愣在原地,温润的眼里闪了复杂情绪,苏九歌,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苏九歌刚出东宫,乔七便跟了上来,“公主,都办妥了?” “嗯,墨琰洛下令将人五马分尸.” 苏九歌点头,但又摇摇头,“虽然墨琰洛说的极凶,但我瞧着气话居多,怕是不会处死谢若若,你今夜只管派人在东宫盯着他们的情况,不必出手干预.” “是,属下明白.” 乔七落后几步,传令命令去了,苏九歌乘着马车回了王府,到偏厅那边,玉儿还不能起身,偏头见是苏九歌进来,立即就挣扎着要起身,“公主……” “伤还没好呢,乱动什么?” 苏九歌嗔怪了句,赶紧上前按住她,玉儿红着眼眶,“公主,是我连累您了,害您费了那么多的稀世药材来救我.” “傻丫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你们为了我的店受伤,我救你们不是应该的吗?” 苏九歌笑着摇头,“我已经查清此事是谢若若所为,今日太子在别庄设宴,我已经叫谢若若尝到了该尝的苦果,替你们狠狠出了气.” 第427章 来历不明的布衣会 “公主,其实您不必为我们如此费心思的,我们只是几个……” “在我的心里,你们跟宁王一样重要,懂吗?” 苏九歌替她理了理头发,笑着起身,“好好养着,等伤好了,还少不了你打理店子呢.” 玉儿含着泪花重重点头,有这样的主子,就算为她去死,那也心甘情愿. 苏九歌看望了另两个同样受伤的丫头,这才回到自己的栖霞院,春香麻利的帮着她梳洗换装,又心疼的道:“公主,您这一身酒气,该是又没有吃饭吧?奴婢叫厨房去做饭菜.” “就你鼻子灵,弄点儿清粥小菜就行,不必麻烦.” 苏九歌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待春香出去,房间冷清下来,眸中又多了怅然,阿远一走半月,没有半封家书回来,也不知他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个人的夜晚更加冷清,默默无言的吃过了夜宵,又看账册至深夜,这才准备起身去歇息,窗棂却被人敲响了,“公主,您歇息了吗?” 是乔七的声音,苏九歌推开窗,“是谢若若那里有消息了吗?” “公主,果真如您所料,太子虽然下了重令,将谢若若关起来,但是夜深的时候又派近卫杀死了看守,造成谢若若逃走的模样,但实际上却还是将她藏在了卿园.” 乔七着实佩服苏九歌的猜测,苏九歌却皱紧了眉,“这么说起来,墨琰洛对谢若若的眷恋颇深,这次我害他落了面子,谢若若又差点处死,心里该是恨极了我.” “那您后悔对谢若若下手吗?” “后悔?谢若若敢动我的人,再来一次,我只会叫她彻底没有退路.” 想到玉儿三人险些被打死的模样,苏九歌就从没后悔自己的决定,想来想去,又沉声道:“这次算是彻底和黑琰洛结下了梁子,你且让人多注意着东宫的动静.” “对了,让物流那边随时盯着新月城的动静,一有情况不对,就赶紧报上来.” 有些仇怨不想结也得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备好万全之策. 乔七点头,又匆匆走了,苏九歌看看天边的一弯新月,朦朦胧胧的黯淡无华,轻叹了口气,关了窗上床歇息去了. 同是一弯新月,也不知谢远可有望月思乡? 夜色已深,新月城的城主府却是灯火通明,书房里还隐约传出争吵声,谢远面色沉沉的坐在首位,听着两侧那些官员争吵,半响不曾说过话. 城主钟盛鸣陪坐在下首,看看还在争吵不休的众人,又看向谢远,无奈的道:“王爷,现在布衣会越来越猖狂,大家都不敢出门办公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加派人手保护,正常处理公务.” 谢远眼也没眨,脸色淡淡的给出了意见,“布衣会越是猖狂,咱们越不能弱了气势,否则百姓会以为朝廷惧了布衣会,导致人心不稳.” “下官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已经加派了人物,但仍是陆续有官员被害,大家心里也没个把握了,要不然将公务移到各自府上处理?” “布衣会若是要下手,就算藏到耗子洞又如何?只会凭添笑话.” 谢远摇头,并不赞成退缩,钟盛鸣拿不出话来反驳,也只得无奈叹气. 新月城的官员已经死了大半,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高官厚禄,也无人敢来上任啊? 谢远也自是知道这些情况,但布衣会在新月城也取得不少民心,若是城里官员再惧怕布衣会的威势,那民心势必会倒向布衣会,整个新月城都得沦陷. 剑眉深锁,却始终没有个完美的办法,乔八从外头匆匆进来,低声道:“主子,方才擒到个布衣会的人,看着有些奇怪,您要不要去瞧瞧?” “奇怪?布衣会的人本就奇怪.” 谢远看那些官员还在七嘴八舌的讨论,也就跟着乔八出门了,绕到城主府的地下室,就见暗牢里关着个黑衣人,虽然伤的不轻,但眼神依然凶狠. “主子,属下在城南巡查,恰巧碰见布衣会的人闹事,当时布衣会的人都护着这人,想来应该是个首领之类的人物,但后来审问却发现件事,他似乎不是咱们炎国的人.” 乔八说了自己的疑惑,又小心的补了句,“听口音,似乎是离国人.” 谢远眸色一厉,“胡说,离国愿与炎国结秦晋之好,又怎么可能派人来捣乱?”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人看着的确是离国那边的人.” 乔八也不敢多说,谢远上前两步,眸色凌厉的打量着牢里的人,“你是离国人?” “离国又怎么样?炎国不作为,世人皆可起义!” 那人眼神凶狠,“布衣会的人无穷无尽,你杀了我一个,还有无数个我来反抗你们!” “呵,那咱们试试,看布衣会的人能嚣张多久?” 谢远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废了他的武功,命留着.” “是,主子.” 乔八点头,这人在布衣会既然有点地位,那留着命也正好问话. 暗牢里传出一声惨叫,很快又消散的无影无踪,谢远在外面望着冷月,没等两分钟,乔八便已经出来复合了,“主子,已经废了武功.” “嗯,”谢远望着冷月,幽幽的道:“那人的确是离国人,你托物流车带信给公主,告知她这里的情况,另外此事不许声张,不能坏了离国与炎国的约定,懂吗?” “属下明白.” 乔八点头,又无奈道:“主子,咱们人手不够,要不向朝廷请援吧?” 布衣会的人完全不计死伤,几次交锋下来,他们都是处于劣势,还须得朝廷派些好手过来,先将布衣会的气势压下去再说. “行,走官家驿站,将此事报上去,近期保护好那些官员就行.” 布衣会可以不计死伤,他却是爱惜手下人,不希望出现大规模的死伤. 谢远答应下来,便没再说话,只眸色淡淡的望着天边那弯朦胧月,娘子,你还好吗? 一别半月,你可知我的思念? 第428章 都是苏九歌的错 同是弯月,各自思念不同,卿园的暗室里,却是一片哭声. 谢若若跪在地上,不停的抹着泪,也不敢看怒容满面的墨琰洛,只低低的哭泣. 哭的久了,墨琰洛也烦了,“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妾身真的不是有意欺骗您,只是您身份高贵,妾身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谢若若抬起头来,双眸通红的望着墨琰洛,“殿下,妾身是真的爱您,妾身之前的确是跟过王成,但他从未像殿下这般疼爱过妾身,妾身失手杀过他,害怕之下来了炎国.” 既然墨琰洛下令杀了自己,却又将自己从牢里救出来,谢若若便知他还是舍不得自己,拣着王成的恶行说了些,又哭得梨花带雨,“殿下,是妾身福薄,没能早早遇见您,辜负了您的疼爱,妾身也无颜再见您,您就,您就让妾身去了吧……” 说着便含泪一头撞向墙上,但才刚起身,便被墨琰洛狠狠拽住了手臂,“我杀了那些守卫才将你救出来,你又要寻死?” “妾身是个不洁之人,又害您丢了面子,妾身哪还有脸苟活于世?” 谢若若哭着挣扎,墨琰洛却一把紧紧拥住了她,眼里闪着惊人恨意,“若若,那些都不是你的错,都是苏九歌那个贱人害的我们,都是苏九歌害的,你明白吗?” “不,是妾身不洁,是妾身害了您……” 谢若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墨琰洛却疯狂摇头,“你从前嫁错了人而已,又怎是你的错?苏九歌若不把那个混蛋找出来,炎国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过往!” “那个贱人害的母后禁足,又让我失了面子不说,还差点害死你,我绝不会放过她!” 话里戾气极重,谢若若怔怔的抬了头,“殿下,您真的不怪我?” “我怪你干什么?我只恨苏九歌!” 墨琰洛摇头,不舍的抱紧了谢若若,“你别怕,有我在,不会让苏九歌伤了你的.” “殿下……” 从前或许对墨琰洛有几分防备之心,如今谢若若却是情不自禁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却能得到权倾天下的男人的宠爱,此生还有何憾? 下意识的抱紧他,脸上浮着温柔的笑,“殿下,妾身帮您想主意对付苏九歌,好不好?” “若若,你不是她的对手……” “不,妾身已经是畏罪潜逃的人,藏在您的背后,没人会知道是我的主意.” 谢若若笑了起来,温柔里藏着阴狠,“苏九歌最爱的是宁王,对您威胁最大的也是他,不过他现在在新月城铲除邪教,咱们不妨也送他份大礼.” “哦?” 听她这么说,墨琰洛也来了兴趣:“怎么送?” “新月城的布衣会人多势众,但想来也是乌合之众居多,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您暗中派几个得力人手过去,引导布衣会的围杀宁王,您觉得怎么样?” “我之前也有这个意思,就是怕会被发现是我的人,才迟迟没有动手.” 墨琰洛还是有些顾虑,谢若若却摇了头,“上次想取苏九歌的店铺,是我失误大意,用了您身边的近卫出面,这一次,咱们派死士过去,宁王还能认出来吗?” 顿了顿,又笑靥如花的看着墨琰洛,“殿下,就算您没有培养死士,皇后娘娘也不至于没有暗中势力吧?” 冰皇后有没有暗中培养势力,墨琰洛还真不清楚,“这个……母后尚在禁足期,不若明天我想想办法,你随我进宫去见见她老人家?” 谢若若有些迟疑,“皇后娘娘只怕是不肯见妾身吧?” “丑媳妇总得有见公婆的时候,你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的不见她吧?” 墨琰洛笑了起来,“你想个法子说服母后,等她解了禁足之后,我就能迎你过门了.” “今夜贵女众多,想来半个京城都知道妾身是不洁之人了,妾身哪还敢污了您的名声?能一直这样陪在您身边,妾身就已经很满足了.” 谢若若伏在他怀里,温柔的笑了起来:“妾身明日随您过宫,一起说服皇后娘娘.” “好,母后见着你,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墨琰洛抱着她,谢若若再不好,那也是他的心上人,岂容苏九歌欺负? 既然要见尚在禁足期的冰皇后,墨琰洛也费了不少心思,才带着谢若若混见凤仪宫. 一段时间不见,冰皇后已经消瘦不少,颧骨高耸,不见往日的温婉,倒是透出些许尖酸刻薄的意味. 墨琰洛看她呆呆的坐在窗前,眼眶就不禁有了湿意,“母后……” 呆坐的冰皇后一愣,见是墨琰洛带着谢若若进来了,眼里忽就闪了怒火,“洛儿,谢若若就是个扫把星,你离她远点儿!” “母后,若若不是扫把星,这一切都是苏九歌的错!” 墨琰洛摇头,看她都快瘦的不成人形,心里像刀绞似的,“母后,您怎么把自己折磨成了这般模样?父皇呢?他向来最宠您,怎么忍心看着您变成这样?” “呵,自从苏九歌出现后,你父皇就只认得云贵妃了,心里哪还有我的存在?” 冰皇后痴痴的笑了起来,谢若若低着头,轻声道:“皇后娘娘,妾身知道苏九歌来敲诈您的事情了,是妾身办事不周,给苏九歌留下了把柄,妾身给您道不是了.” “但妾身要说的是,妾身愿意无名无分的留在殿下身边,能陪着殿下就行了,您与其憎恶妾身,倒不如多一个帮着殿下对付苏九歌的人,怎么样?” “你说的倒是好听,”冰皇后敛了笑,冷冷的盯着她,“你有什么本事,能帮我儿?” “妾身没什么大的本事,只会出谋划策而已.” 谢若若抬起头来,微微笑道:“妾身知道宁王正在新月城对付布衣会的人,还请娘娘派人过去,助着布衣会的人斩杀宁王,替太子殿下除了心头大患.” 冰皇后嗤声摇头,“宁王若是那么好斩杀,本宫还能容他到现在?” “您不再试试,又怎知没有机会?” 谢若若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又稍稍压低了声音,“娘娘,妾身再说句大不敬的话,圣上如今倚重宁王,对太子并不上心,这可是大忌,咱们要做就做得再绝点.” 第429章 先声夺人 这话有点意思,冰皇后好奇起来,“怎么个绝法?你说来听听.” “皇位由谁继承,还是圣上说了算,咱们只要控制住圣上,皇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谢若若说的云淡风轻,墨琰洛却脸色大变,急忙摇头:“若若,父皇一向待我不错,我又怎么能对他下手?” “他对你不错,但怎么不把皇位传给你?反而宁王回来后,还更加器重他?” 谢若若反驳回去,又看向冰皇后,“殿下,您再瞧瞧皇后娘娘,她为何消瘦成这样,您心里应该很清楚,圣上若是真对你们母子有心,又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若若说的没错,皇儿,你父皇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疼你爱你的父皇了.” 但见谢若若能出此等提议,冰皇后也就顺势改了称呼,略有亲切的看着谢若若,“那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控制住圣上?” “这个其实很简单,圣上年岁渐高,偶尔得个要命的重病,也是可以理解的.” 谢若若阴笑起来,“娘娘有没有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咱们想办法掺到圣上的茶水里,这事儿就算完成一半了.” “这种毒药是有,但是谁能接近圣上?” 冰皇后有些迟疑,谢若若指了下自己,“娘娘把毒药给我就行,等我得手之后,您就立即出关,控制住宫里的人,让她们不把消息往外传就行.” “宁王远在新月城,鞭长莫及,而苏九歌就算有办法,但是她没有消息,那也等同于睁眼瞎,并不知宫里的情况,至于云贵妃,娘娘您拿捏住她应该没问题吧?” “本宫和她斗了多年,拿捏住她,自是小意思.” 冰皇后点头,而谢若若又补了一句,“圣上重病,肯定不能亲政,殿下在这段时间就要快速拉拢人心,而且要找到遗诏,务必保证遗诏上是你的名字.” “这个我明白.” 谢若若说了这么多,墨琰洛也反应过来了,谢若若朝他笑了下,才又道:“就算杀不了宁王,让布衣会的人将他缠在新月城,再将苏九歌引过去,京都就是殿下的天下了.” “你这个主意倒是极不错,洛儿看上你,眼光不错.” 冰皇后夸赞了句,墨琰洛笑着拉住谢若若的手,“我就说母后会喜欢你吧?” 谢若若笑笑,也没有说什么,待冰皇后拿了包小小的药粉给她,两人便出了凤仪宫. 既然下定了决心,墨琰洛也就带着她径直去了御书房,这会儿已是午后,御书房除了侍候的宫女太监,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进御书房前,墨琰洛还迟疑了下,谢若若笑望着他:“殿下舍不得?” “若若,我只是,只是……” 墨琰洛不知怎么解释,谢若若低声笑了起来,“您若是不舍,咱们回去还来得及.” 没等他说话,又补了句:“只不过皇后娘娘还在凤仪宫等着您呢……” “我知道了,咱们进去吧.” 墨琰洛咬咬牙,带着谢若若跨进了御书房,墨凌天还在伏案批阅奏折,听见通传声,头也没抬的问了句:“老六,不是叫你去城里视察吗,怎么还在宫里?” “父皇,儿臣有事和您商量,等问过了您,儿臣就出宫了.” 墨琰洛恭敬的站在案侧,墨凌天听他如此说,也就搁了朱笔,正想问是什么事情,待看见他身边的谢若若,又先诧异起来:“这不是老三养母家的堂妹?怎么和你在一起?” “父皇,儿臣和若若一见钟情,想纳她为侧妃,还请您恩准.” 之前家宴时,墨凌天是见过谢若若的,对她也有着模糊印象,听墨琰洛如此说,眉头就略皱了起来,“这事和你皇兄商量过吗?” “皇兄不在京中,等他回来,儿臣自是要和他商量此事的.” 墨琰洛说着,又温柔的看向谢若若,“若若虽是三皇兄的堂妹,但谢家毕竟不是名门望族,若若也极懂事,并不争名分,儿臣便想着只纳为侧妃.” “难得你会钟意哪个姑娘,这名分的事情,等老三回来后,再和你母后仔细商量.” 墨凌天也没有看不起谢若若的意思,将此事先定下来,才又道:“新月城的布衣会极其猖獗,老三脱不开身,这朝中政务你就要多费些心思,作出表率.” “儿臣知道了.” 墨琰洛恭恭敬敬的应下来,墨凌天眼中也就稍多了丝欣慰,而谢若若见宫女端茶进来,也就上前接过,又微笑着递给墨凌天,“圣上,您请喝茶.” 毕竟是墨琰洛放在心上的人,她又如此郑重的敬茶,墨凌天看在墨琰洛的面子上,也不好拂了谢若若的意,接过茶刚要喝,墨琰洛却急急的道:“父皇……” 他喊的急,墨凌天也就停了喝茶的动作,诧异看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墨琰洛摇头,眼中有着明显的紧张,“刚来的茶,您小心烫.” “无妨,”见他是要提醒自己小心烫着,墨凌天也就笑了起来,当着他的面喝了半盏茶,才又笑道:“下午就在御书房陪朕处理奏折,不用去城里视察了.” “是,父皇.” 墨琰洛点头,将谢若若送出御书房,对视了一眼,便心照不宣的分开了. 御书房外有道小桥,活水从桥下蜿蜒流出皇宫,又至护城河,再至城中各处,谢若若慢悠悠的上桥,手一扬,衣袖里所剩不多的药粉便全数落入了水中. 嘴角勾起怨毒,尚未踏下小桥,就听背后传来悲恸欲绝的哭声:“父皇!您醒醒啊!” 停了脚步,转身望向不远处的御书房,见不少侍卫奔过来,将御书房围了个严严实实,心下越发得意,疾步就去了凤仪宫. 苏九歌,你以为你能稳赢,但又岂知我会夺得先机? 宁王府里一派宁静,苏九歌依旧忙碌着生意经,至傍晚时,春香急匆匆的进了栖霞院,“公主,城里出事了,朱老急着离开,您是否去瞧瞧?” 苏九歌一惊,从账册里抬起头来,“朱老要离开?是突发疫症吗?” 第430章 怪异的皇宫 “不少人突然肚子疼,这会儿都寻到王府来了.” 春香也不太清楚情况,苏九歌干脆疾步到前厅,就见厅外已经来了不少百姓,而朱老则在替他们把脉,看百姓个个捂着肚子,面如土色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九歌扫了两眼,看朱老已经替人把完脉,赶紧上前问道:“朱老,是什么情况?” “皆是肠痛症,有些严重的已经半昏迷,目前还不清楚什么原因.” 朱老摇头,苏九歌皱了眉,“有没有疫症的可能?” “不清楚,”朱老还是摇头,“我先用解肠痛的药材看看,如果能缓解,那就是他们皆都食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引起的,如果不能解,那就立即上报圣上,准备全城防疫.” “我明白.” 瘟疫一旦爆发,整个京都皆有可能变成死城,苏九歌面色严肃起来,“春香,吩咐下去,在情况未明之前,整座王府只准进,不准出.” 春香苍白了脸色,“公主,您怎么办?要不您先出去吧?” “我都和他们接触过了,还怎么出去?” 苏九歌摇头,“你领着人去药库拿朱老所需要的药材,咱们先把病情了解清楚了再说.” 春香无奈,只能拿着朱老所写的药方去拿药了,朱老看苏九歌临危不惧,拈着胡须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就是与常人不同,要是旁人知道有可能得疫症,早就吓跑了.” “疫症如果爆发,跑也没用,倒不如想办法将它解决.”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见朱老忙着把脉,便就帮着打下手,又问那些病人:“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开始肚子疼的?疼之前是否吃了什么东西?” “公主,这会儿大家都忙着吃晚饭,我就是吃过饭了才肚子疼的,哎哟……” 妇人蹲在门口,疼的哎哟叫唤,旁边的人也纷纷点头,哭丧着脸,“我们都是吃了晚饭才疼的,这家里的饭天天吃,怎么今天就疼起来了啊?” “我们家里八口人,吃了饭就全疼起来了,这,这就像是谁在饭里下了毒!” “听说那些大户人家也不能幸免,这会儿吃晚饭的,该是都疼了起来!” 众人一阵哀声哎哟,虽然都是肚子疼,但症状也有轻有重,苏九歌听的甚是奇怪,看向皱眉凝思的朱老,“这家家户户吃的饭定然不同,但却同时肚子疼,您看是什么原因?” “说不好,”朱老一筹莫展,苏九歌沉吟了下,忽又扬声问了句:“你们所有人皆是吃过晚饭之后才开始肚子疼的吗?” “对,都是吃过晚饭之后,才开始肚子疼!” 众人异口同声的答应,苏九歌却听见其中夹杂了微弱的异声,明眸敏锐的寻过去,见是位衣衫褴褛的老大爷,便就亲自走过去,微笑道:“大爷,您是什么情况?” “公主,老朽没钱治病,老朽就是疼的,疼的受不了了……” 老大爷疼的脸色惨白,但还是按着腹部退后了两步,苏九歌停了步,微笑道:“您别怕,我不管您要银子,您只需告诉我,您肚子疼,是因为什么原因?” 见苏九歌面善,老大爷这才嚅嗫起来,“我就是饿的受不了了,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喝了几口水,然后就开始肚子疼……” “喝水?” 苏九歌一愣,随即惊喜的转过身:“朱老,是水有问题,并非疫症!” 朱老已经听见了老大爷的话,一拍额头,惭愧的笑道:“是我忘了,这万家千户都在晚饭时分肚痛如绞,虽然吃的不同,但都少不了用水啊?” 知道不是疫症引起的大规模肚子疼,众人也都放下心来,苏九歌惊喜过后,却是皱紧了眉头,“老大爷是在王府不远处饮用的水,那就说明王府的水也被污染了?” 边说脸色边就凝重起来,“乔七,拿地图过来!” 乔七轻功颇佳,没两分钟就取来了地图给她,苏九歌展开来,问了那些病患的住址,再细细串连起来,到最后,脸色已是一片晦暗. 乔七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道:“公主,照此来看,这毒水像是从皇宫流出来的啊?” 越靠近皇城的病患,病情就越严重,离的越远,疼痛症状也就越不明显,而沿着地图上的河流推测,应是有人污染了皇宫的活水,导致宫外的百姓遭殃. 苏九歌皱了眉,“备车,我要进宫去见圣上.” 既然是皇宫的水出了问题,乔七也不敢迟疑,亲自驾车,带着苏九歌去了皇宫. 行至宫门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苏九歌下车准备进宫,门口的守卫却忽然拦住去路,“宫禁时间,不许入内!” “笑话,戌时才宫禁,你当本公主头次进宫啊?” 苏九歌娇叱一声,就要上前,守卫却毫不犹豫的一剑刺过来,“擅闯宫禁者,杀无赦!” “公主!” 乔七大惊,拉着苏九歌急速后退,才堪堪避开了剑,待站稳脚,又怒喝一声:“睁大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这可是明歌公主,伤了她,你们赔的起吗!” “不管是谁,擅闯宫禁者,杀无赦!” 守卫脸色冰冷的盯着两人,没有丝毫通融之意,看的乔七就想上去教训他们,苏九歌却拉住了他,“既然如此,那请代为通传云贵妃,就说明歌公主有急事找她.” “不行!宫禁时间,严禁出入!” 守卫想也没想的拒绝,看的苏九歌都想揍人了,明眸微闪了闪,才拉着乔七退走. 等离开了那些守卫的视线,苏九歌才低声道:“乔七,你能带我去云清宫吗?” “这个……公主,看这样子皇宫里八成有古怪,您还是别轻易涉险.” 乔七摇头,他独自一人,怎么脱身都没事,但要带上苏九歌,万一中了埋伏,害她有个什么损伤,那他万死难辞其咎. 苏九歌想了想,也只得先放弃进宫的想法,“我自己回王府,你去皇宫里探消息,但要注意别逞强,别中了人家的圈套.” “我送您回去,再来探消息也不迟.” 皇宫在非宫禁的时间都不让进了,连通传个消息都不行,乔七也谨慎起来,将苏九歌送回栖霞院,让暗卫仔细的保护她,这才又匆匆去了皇宫. 一直等到深夜时,院里才响起春香焦急的声音,“乔七大哥,你怎么还受伤了?” 第431章 休想一手遮天 苏九歌闻声出房,才到厅里,就见乔七左臂上插着支利箭,箭羽还在微微颤动,苏九歌看的眼皮子急跳,“春香,去请朱老过来一趟!” 春香急匆匆的去请朱老了,苏九歌这才又看向面色如常的乔七,“你怎么样?” “公主不必担心,就是支箭而已,不妨事的.” 乔七咧嘴笑了下,随即面色又凝重起来,“公主,云清宫已经被团团包围起来,我找了机会混进去,云贵妃只知午后没多久,突然就有侍卫包围了云清宫,许进不许出.” “那别的地方呢?圣上目前怎么样?” “圣上不在明清宫,御书房也没有人,属下寻到凤仪宫,那里也如云清宫似的,被围成了铁桶,属下想找着机会翻进去,但是被人发现,不幸中了箭.” 乔七脸上现了惭愧,“是属下办事不力,没有探到重要消息,但是据属下推测,圣上应该在凤仪宫,但凤仪宫增加了不少守卫,却是叫人疑惑不解.” “无妨,我们不清楚情况,探不到消息也是正常的.” 苏九歌摇头安慰了句,又沉吟起来:“冰皇后还在禁足期,有守卫很正常,但守卫过多,也许是圣上在凤仪宫出了什么事情?” “而且还包围云清宫,就相当于是软禁了云贵妃,又不许外人入宫,这……” 说到后头,苏九歌忽然脸色大变,“圣上若是清醒,绝不会无故软禁云贵妃,又禁止外人入宫,这么说起来,肯定就是圣上出了什么事情,又有人想封锁消息.” 乔七听的满脸慎重,“那属下再派暗卫去探个究竟?” 苏九歌点头,“去,继续派人,但旨在探听消息,保全自身要紧.” 乔七应是,咬牙拔了箭,匆匆去安排了. 苏九歌看着那支染了血的箭,秀眉难展,也不知皇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谢远远在新月城,若是出了宫变,那可如何是好? 心里装着事,就在房里踱了一夜,至天边微微放亮时,就听院里响起了极为轻巧的脚步声,随后乔七就敲响了窗棂,“公主?” 苏九歌精神一振,推开窗:“探到消息了吗?” “宫里又增加了半数守卫,而且其中夹着冰家的私兵,公主,只怕大事不妙.” 乔七没再受伤,但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慎重,苏九歌轻吐了口气,软软的坐在椅上,“冰皇后这是要趁阿远不在,直接夺权吗?” “圣上治国有方,又无暗疾,太子直接杀了圣上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乔七摇头,“属下猜想,冰皇后应该是控制了圣上,利用主子不在的时间快速收买人心,只要得到大部分人的拥护,那太子登基就顺理成章.” “这话没错,但现在阿远不在,没有人牵制太子,你能找到二皇子吗?” “二皇子远在边疆,远水难救近火.” 乔七也是无可奈何,“凤仪宫被围的水泄不通,想来圣上就在那里,只是咱们没有足够的人手,难以将圣上从宫中带出来.” “凤仪宫被围的水泄不通,那就说明圣上还活着,冰皇后也不敢动他,暂时不用管.” 苏九歌皱了眉,沉声道:“你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把云贵妃给带出宫来,让她用云家暂时牵制住冰皇后的行动,我得赶紧将阿远找回来才行.” “公主,新月城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主子绝不会同意您过去涉险的.” 乔七想也没想的拒绝,苏九歌瞪了眼睛,但想想又开始叹气,“你先去将云贵妃带出来,其他的,咱们等云贵妃来了再说.” 她都让步了,乔七也不好再说什么,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皇宫才传出消息,圣上突发重疾昏迷不醒,暂由太子监国,皇后辅佐,另宫中戒严,不得随意出入. 消息传到王府,苏九歌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看来必定是冰皇后动了什么手脚,控制住了圣上,现在圣上在她手上,宫中又戒严,想要救出圣上,难上加难. 救不了圣上,就只能先救云贵妃,但乔七带着人伺机了几日,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苏九歌却接到了新月城的来信. 新月城情况不容乐观,但宫中情况也不妙,根本派不了任何支援,苏九歌两头着急,再等上两日,终于盼到乔七将云贵妃从宫中带出来,这才又稍松了口气. 云贵妃也被整懵了,她从那日午后开始就与外界断绝了联系,颇为无奈的看着苏九歌:“本宫到现在也没摸着头脑,到底出了何事?” “娘娘,圣上重病太子监国,冰皇后从旁辅佐,”苏九歌说了个大概,又沉声道:“冰皇后将圣上软禁在了凤仪宫,现在皇宫里到处都冰家的私兵,圣上的情况不容乐观.” “冰呈漳这是想干什么?谋权篡位吗?” 云贵妃起了怒色,“这朝堂可不是她冰家独大,休想一手遮天!” “娘娘,我费尽心思叫人将您接出来,就是想让云家出面,不管如何,都得先牵制住冰家,而我去新月城叫宁王回来,等救出圣上之后,咱们再说其他.” 苏九歌都已经备好了行囊,云贵妃听她如此说,也重重点了头,“行,你赶紧去新月城,这京都的事情就交给我了,绝不叫你们有后顾之忧.” “那就有劳娘娘了,”苏九歌点头,又朝乔七吩咐:“马上派人护送娘娘回云家.” 乔七应是,匆匆送云贵妃出去,半个时辰后便回来了,“公主,云家已经得到了消息,相信以云家的实力,冰家想要谋天下,也没那么容易.” “嗯,有云家牵制冰家,京都暂时无忧.” 苏九歌回房拿了细软包袱,“走,趁夜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新月城.” 这边的生意有几个得力手下打理,也不需要过多操心,苏九歌带着秋霜,连同之前留下来的那些暗卫,匆匆赶往了新月城. 她一走,春香就安排人手固守王府,暂时收拢了不少生意,而云贵妃从苏九歌那里得到大概情况,回云家后一番商量,第二天便跟着云老将军一同上朝去了. 第432章 奇毒难解 云老将军已经甚少上朝,每逢出现必定是有大事,百官看云贵妃扶着老将军上朝,皆都面面相觑起来,而龙椅下方坐着的墨琰洛,心里更是打起了鼓. 冰皇后坐在龙椅侧方,看见云贵妃从殿外缓步而来,眼里顿时就闪了阴冷,那群不中用的东西,居然让云贵妃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了? 阴冷一闪而逝,脸上随即现了温和的笑:“妹妹,这可是朝堂,你不得随意擅闯.” “姐姐说笑了,你我同为女子,你既能来,妾身又如何来不得?” 云贵妃一句话呛回去,又大大方方的看着百官,“诸位,本宫被困云清宫数日,昨夜才得到消息,圣上居然得了重疾,要知圣上一向身强体健,这突然生疾,着实令本宫怀疑.” 冰皇后脸色一冷,“云贵妃,你这话是何意思?” “皇后姐姐,圣上重疾不起,臣妾理应在榻前侍疾,你说对吧?” 云贵妃捂着心口,说的痛心疾首,“但不知是哪来的私兵,居然看守着云清宫,你说那些人是不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皇宫乱来?依臣妾来看,那些私兵的主子就是想造反!” 云老将军跟着点头,“贵妃说的没错,皇宫向来是重地,又如何能允许出现私兵?” 冰皇后看着窃窃私语的百官,气得暗自咬牙,但面上还是现了惊讶,“云贵妃怕是看错了吧?宫中向来只有御林军,哪来的私兵?” “是不是私兵,老臣只要查查御林军的名册就知道了.” 云老将军拈着胡须,看了眼百官之首的冰老丞相,“冰一宕,你说呢?” “宫中当然不许私兵,老将军尽管去查便是.” 冰一宕脸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倒是殿上的冰皇后有些沉不住气,着急的望过来,冰一宕只微不可察的摇了头,并未出声. 他不也声,冰皇后也只得隐忍下来,云贵妃解决了私兵,又伤心的道:“皇后姐姐,圣上重疾不起,你也该让大家见见他吧?” 冰皇后脸色一沉,“都说了是重疾,谁再过了病气给圣上,岂不是雪上加霜?” “那皇后姐姐也不能捂着圣上吧?就臣妾和朝中重臣去看看圣上,这该没问题吧?” 冰皇后想说有问题,但话到齿缝里,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冷笑起来,“你想去看,那随时都可以去,但圣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唯你是问.” “臣妾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圣上,并不惊扰他,皇后姐姐又何必吓臣妾?” 云贵妃佯装害怕的缩了脖子,“为了避免皇后姐姐说是臣妾害了圣上,那不若趁着大家都在,咱们现在去看看圣上的情况,如何?” 她都这么说,冰皇后也不好反驳,阴沉着脸起身,率先去了凤仪宫. 到了凤仪宫门口,就见守卫已经撤走了不少,而朱老背着小药箱跟在云贵妃身后,看得冰皇后眉头都快打了死结,“云贵妃,你怎么随意领人进宫?” “皇后姐姐想差了,这位是京都有名的老大夫,让他给圣上把脉,说不定会有奇效.” “荒唐!宫中御医众多,还需要外面的人替圣上把脉?” 冰皇后想也不想的怒斥,“来人啊,把这坑蒙拐骗的东西给本宫打出去!” “皇后姐姐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圣上重疾,御医没拿出个对策,咱们不该是集思广益,致力寻求民间神医吗?” 云贵妃挡在朱老面前,委屈的看向一众大臣,“难道不是只要治好圣上就行了?” “是啊,皇后娘娘,只要能治好圣上,又何分宫内宫外?” “朱老的名声,老臣也曾听过,的确是杏林圣手,让他瞧瞧圣上的病也不错.” “皇后娘娘,既然御医连着好些天都没有个对策,您还是让朱老看看吧?” 云贵妃占了理字,一众大臣都跟着七嘴八舌的帮腔,冰皇后心里恨的要死,脸上却也只有淡淡的怒气,“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看看圣上的情况.” 皇后不再反对,众臣便都跟着进了凤仪宫,到内殿一看,墨凌天果然躺在榻上,双眼紧闭面无血色,嘴唇却透着诧异的青紫. 这一瞧,众臣顿时就惊诧起来,“天啊,圣上居然是中了奇毒?” 冰皇后阴沉着脸,什么都没有解释,而朱老提着药箱上前,替墨凌天把脉,没等片刻,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 云贵妃瞧的焦急,又不敢打扰,好不容易等到朱老把完脉,这才急道:“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朱老摇头,叹息道:“圣上中毒后没有及时救治,毒素已经侵入心脉,现在只能拿续命丸护住心脉,若能在年夜前寻到所需解药,方才有救.” 云贵妃一喜,“现在至年夜还有三个月,举国之力,寻到解药应该不是难事吧?” “若是寻常药物,自然不是难事,但药引就需要岩浆山上的纯阳草,已是奇难,其余十大主药也是稀世药材,三个月,能寻到其中两三味药就已经很不错了.” 朱老向来实话实说,云贵妃顿时掩了面失声痛哭起来,一众大臣更是眼冒泪光,冰皇皇阴沉着脸站在榻前,勾唇无声的冷笑,她提供的毒药,岂是那么容易解开? 云贵妃哭着摇头,跌跌撞撞的捧来了续命丸,冰皇后一看就怒了,“云贵妃,你这是拿走了本宫的续命丸?” “我的续命丸给了明歌公主救人,你的续命丸自然就得赔给我.” 云贵妃将续命丸交给朱老,眼中满是怒色,“既然皇后识得这是续命丸,那圣上就暂且在你凤仪宫养着,要是圣上再有任何损伤,那都是你冰呈涧看护不力的错!” “你!” 冰皇后大怒,又生生的忍了下去,“圣上中毒,本宫也是焦心不已,但倘若谁要是趁机捣乱挑事,就别怪本宫对她不客气!” “只要皇后你不出诡计,没有人会抢先闹事!” 云贵妃狠狠一句话呛过去,又抹着泪走了,出了凤仪宫没站多大会儿,朱老便背着药箱出来,看她等在宫门口,就摇了头无奈道:“娘娘,没有解药,圣上就无力回天.” 第433章 择日不如撞日 “本宫知道,你把药方给我一份,这事还得九歌出面去寻,她的物流生意遍布天下,说不定手里头就有现在的药.” 那些药名稀奇古怪连听都没有听过,云贵妃也不放心让旁人去寻,拿了药方去宁王府,苏九歌已经走远了,春香誊抄了几份,让人赶紧去找,又随车带了一份给苏九歌. 苏九歌轻装简行,不过三天就到了新月城,远远看着新月城高大的城墙,明眸里略显了激动,“走,天黑前务必进城!” 已经能瞧见城墙了,但距离也不算近,策马扬鞭,正要加速赶路,随风却隐约传来了刀剑相击的清鸣声,乔七眉头一皱,“公主,赶路还是去看看?” “这里布衣会猖獗,宁认错不能放过,去看看!” 苏九歌一提缰绳,率先朝着刀剑响起的地方疾奔过去,乔七一看,也赶紧带着人护在她左右,匆匆赶了过去. 声音离的不远,从大路拐到山坳里,就见两帮人正在奋力厮杀. 苏九歌还没勒停马,就看见了人群里宛若游龙的谢远,顿时激动起来:“阿远!” 人群里的谢远一愣,极快的拨开刺来的剑,这才跳出战圈,几个起落跃至苏九歌面前,心疼又无奈的道:“新月城危险的紧,你怎么来了?” “这个说……小心!” 有黑衣人跟着跳了过来,苏九歌急的惊叫,谢远反手一剑护住她,又打了起来. 而乔七不用吩咐,已经带着人加入了战场,有了他们加入,局势很快就一面倒,没等半刻钟,十几个黑衣人尽数死伤,余下的,也都服毒而死. 谢远臂上负了伤,苏九歌赶紧扶着他到边上,拿出随身的金创药给他敷上,明眸里满是诉不尽的心疼,“这布衣会怎么跟疯了似的,全是拼命的打法?” “前段时间还好,但最近布衣会的手段更见凶残起来,已经快压不住了.” 谢远皱紧了眉,憔悴的神色里满是凝重,“娘子,我已经送信去了宫中,你这次来,有没有援军随你一起?” “喏,那些暗卫,就是咱们最大的援军.” 苏九歌摇头,将京都的情况说了遍,才又道:“现在只能赶紧解决布衣会,再回援京都,否则顾此失彼,就算铲除了布衣会,京都也会落在冰皇后手里.” “我才离开不到月余,怎么京都就变了天?” 谢远揉着眉心,头疼不已,“我若离开,新月城必定沦陷在布衣会手里,只要新月城沦陷,届时整个南方就会被布衣会统治,形成两分天下的局势.” “新月城还有军队吗?他们如此猖獗,从周边大城调军队过来,全力镇压.” “我已经用过此招了,布衣会的人大多是百姓,只要军队出面,他们就全都回家,该耕田的耕田,该种地的种地,根本无从下手.” 布衣会的人就像条滑溜的泥鳅,谢远也很是无奈,苏九歌皱了眉,正想说话,乔七已经过来了,“主子,领头的有两个火莲刺客,一个离国人,其余的皆是普通喽罗.” “火莲刺客?冰皇后的手可真够长啊,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谢远满脸冷意,“难道是冰皇后和离国联手了?” “应该不是,”苏九歌摇头,“我虽然没去过离国,也没见过离国皇室的人,但离国圣上既然有意与炎国结秦晋之好,那就没必要再私下来捣乱,多此一举.” “但布衣会的首领大多是离国人,离国也逃不了这个嫌疑.” 谢远皱着眉,“现在京都一片混乱,火莲刺客又混进了布衣会与离国的人勾结在一起,这形势越来越混乱,只怕是要变天了.” “不管如何,咱们先全力铲除了布衣会再说.” 苏九歌扶着谢远起身,准备先回城,却见黑沉的天色里,远远走过来一队火把龙. 火龙蜿蜒向远处,大概有百十人左右,苏九歌看的诧异,“这是干什么的?” “哎呀,今日月圆之夜,布衣会的教众要在城外疏山寺聆听讲经.” 乔八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起来,苏九歌听的直摇头,“他们滥杀无辜,弄得民不聊生,还需要听哪门子的佛经?神仙也洗不清他们身上的罪孽.” “不,他们不是听佛经,听说是布衣会的副会主给他们讲法传道.” 乔八也是听来的消息,并不是太清楚,苏九歌诧异起来,“你们既知此事,怎么就没有派人混进去,探听个虚实?” 谢远脸上现了尴尬,“平日里忙着对付布衣会,就没有人手再去探消息.” “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混进去瞧瞧,看布衣会到底捣什么鬼.” 苏九歌当机立断,换了秋霜的普通衣服,又沉声道:“乔七乔八跟着我和阿远混进去,其余人就远远尾随,切不可声张.” 众人应是,苏九歌回头看见谢远臂上的伤,又微皱了眉,“阿远,你受伤了,要不就领着暗卫负责接应?” “这点伤无妨,更何况伤的是左臂,不妨碍我用剑.” 谢远摇头,不肯让她独自涉险,苏九歌见劝不动他,也就由着他去了. 长长的一条火龙逐渐接近,等末尾的人走过,苏九歌四人这才悄无声息的跟在后头,举着火把的人察觉到背后不对劲,转过身来,却已经是透心凉,再也不能出声. 拿了四个火把,跟在队伍后头静默无声的走着,黑夜里也瞧不见路,估摸着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就见队伍停了下来. 入目之处,就见山顶平整,中间燃着几堆比人还高的篝火,照亮了整个山顶. 这并不是所谓的疏山寺,倒像是哪个荒郊野外的山顶,见众人有序的依着火堆而坐,苏九歌便也坐到了末尾,没等多少时间,陆续又有不少人围到了火堆旁. 篝火极旺,倒也不觉得冷,苏九歌看无人主持,便碰了碰旁边的大婶,“大娘,什么时候会来人啊?我夫君身子不好,怕他受不得冻.” 大婶满脸严肃:“身子不好算什么?副会长讲经,爬也要爬过来!” 第434章 神爱世人 那语气甚是严厉,再配上谴责的表情,活脱脱苏九歌就是个罪人. 苏九歌缩了下脖子,赶紧赔笑脸:“大娘说的是,我入会没多久,还有些不懂规矩,大娘莫怪.” “看你态度不错,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可得耐心点儿.” 大婶教训了句,又继续目不斜视的盯着火堆,苏九歌跟着瞧了两眼,也没瞧出个什么名堂来,又小声的道:“大娘,您盯着火堆,是个什么用意?” “副会长说了,只有心诚的人才能见到他,你老是叽叽喳喳的,怎么能行?” 大婶不高兴起来,往旁边坐了坐,摆明不想跟苏九歌说话. 苏九歌讪讪的摸了下鼻子,只能无奈的另找目标,只可惜布衣会的人都像中邪了似的,个个面色严肃目不转睛的盯着火堆,根本不给她搭讪的机会. 谢远拉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只管跟着众人静坐,看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偌大的山顶平台,除了柴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小噼啪声,便没有其他的嘈杂声,这般安静的环境,让原本就乏累的苏九歌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谢远极细的声音:“娘子,快醒醒,正主儿来了!” 苏九歌一惊,瞬间提起了精神,抬起头来,就见火堆旁站了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而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股香甜的气味,多吸几口,火堆旁的人便开始虚幻起来. 晃了晃头,那人影也跟着晃动起来,甚是有飘渺如仙的感觉. 苏九歌极力忍着眩晕感,但人影却越发晃动的厉害,正抵抗间,突然从掌心传来一股热浪,迅速游走于四肢百骸,脑子也跟着飞快的清明起来. 偏头一看,就见谢远担忧的望着自己,“娘子,空气里有迷失香,闭气低头.” 是了,那么香甜的气息,肯定是用来麻痹神经的药物. 苏九歌迅速低头,不着痕迹的用衣袖掩住了口鼻,微抬眼角,就见之前还满面严肃的大婶这会儿面带笑容,满眼崇拜的望着火堆旁的人影,神情中隐隐带着疯狂. 火堆旁的人影扫视了圈,才缓缓开口:“神的信徒,你们准备好接受神的旨意了吗?” “准备好了!” 异常整齐的声音响起,人影满意的点了头,“信徒们,那些邪恶的魔鬼占领了我们的新月城,用他们沾满鲜血的剑来屠杀我们的同胞,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人群又整齐划一的叫了起来,人影却慈悲的摇了头:“神是慈爱的,是关爱世人的,神的手上,又怎么能够染血?咱们要替神铲除他们,让他们去神前忏悔.” “忏悔!忏悔!” 那些叫嚷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疯狂,只见人影挥了下手,很快就见两名蒙面人押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到了火堆旁. 中年男子眼中虽然有着惊恐,但愤怒仍是压住了那丝惧意,极怒道:“布衣会的人残害官员,蛊惑人心,等同于谋逆造反,你们若继续执迷不悟,朝廷是不会容忍你们的!” “我们替天行道,消灭魔鬼,又何错之有?” 人影的声音凌厉起来:“贪官污吏形同妖魔,附在可怜的百姓身上吸食骨血,神不忍,特降神使消灭魔鬼,铲除妖魔!” “铲除妖魔?” 中年男子大笑起来:“官场向来不少贪官污吏,你们铲除他们也无可厚非,但你们不分是非黑白,见官便杀,如今更是开始残害名门望族,难道这也是神的旨意?” “名门望族?他们是魔鬼的打手,驱使可怜的信徒替他们卖命干活,同样不可饶恕!” 人影摇摇头,声音悠远起来:“魔鬼的心是丑陋的,是邪恶的,你须得接受火焰的净化,才能毫无尘埃的去往神前,向神忏悔.” “净化他!净化他!” 中年男子说的再多,再痛心疾首,人群却依旧只狂热的相信着人影,而人影摆摆手,等众人安静下来,便退开了两步. 他那一退,蒙面人便押着中年男子上前,看那架势,竟是要把人推进火里烧了. 苏九歌看的眼皮子急跳,谢远也极怒不已,“是新月城的城主钟盛鸣!” 他晌午出门时钟盛鸣还好好的,一转眼的功夫,布衣会居然设计擒住了钟盛鸣? 眼中冒了怒火,就要拔剑出手救人,苏九歌却拽住他,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尖叫一声:“新月城的魔鬼来了,快跑啊!” 声音凄厉,话音未落,又迅速的从怀里掏了一物砸向火堆,瞬间就听呯的一声炸响,火花四溅,那些离得近的信徒都四散惊叫起来,“着火了!救火啊!” 火堆被炸的四散飘开,从中又有白烟飘起,火堆旁的人影迅速闪开,而乔七乔八极快的闪过去救走钟盛鸣,而苏九歌又连抛了两个烟雾弹,借着掩护极快的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碰着前来接应的暗卫, 二话不说,众人直接上马飞速驰向新月城. 一直到了城主府,这才来得及松口气,秋霜看苏九歌灰头土脸的模样,顿时就心疼的不行,“公主,这太危险了,您下次还是别跟着他们出去了.” “无妨,有阿远保护我呢,不会有事的.” 苏九歌安慰了句,谢远却不赞同的摇了头,“你在家里就好,不许出去涉险.” 这是要联合抵制她出门啊? 苏九歌无辜的眨了眼,快速将话题拉到了钟盛鸣身上,“钟大人,你怎么会被布衣会的人给擒住?从他们那里探到什么口风没有?” “下官见过公主.” 钟盛鸣苍白着脸,连喝了两盏茶,方才压住惊,无奈道:“下官去城南办事,哪知碰上了布衣会的人,他们武艺高强,下官便失手被擒了.” 谢远皱眉,“又是城南?好像上次乔八去城南办事,在那里擒住了布衣会统领?” “主子好记性,属下在城南的城隍庙那里碰见他们,抓住了那个小统领.” 乔八点头,钟盛鸣也急忙道:“下官也是在城隍庙附近碰见了布衣会的人.” 第435章 夫妻同心 “这么说来,城隍庙有可能是他们的据点?” 谢远思索起来,苏九歌轻叩着桌,“咱们今晚当众劫回了钟大人,布衣会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白天不好行事,乔八你趁夜带人再去城隍庙探个究竟.” “是,公主,”乔八点头,匆匆领命去了. 苏九歌沉吟了下,才又道:“钟大人是新月城的城主,也必是布衣会的眼中钉,以后出行多带人手,万不可再被擒住,落了打击布衣会的士气.” “下官惭愧,以后一定注意.” 钟盛鸣讪讪起来,苏九歌也无责备他的意思,“你是文官,落单被擒很正常,但你代表着整个新月城,是战场里的一杆帅旗,帅旗倒则军心散,明白吗?” “下官明白,”钟盛鸣眼中惭色更浓,苏九歌缓了脸色,微笑道:“你是城主,应当对新月城的情况最为清楚,不妨拿地形图来,说说哪些地方沦陷的最为严重?” 她安排的井井有条,谢远也就没有出声,钟盛鸣很快拿来了地形图,“公主,自王爷来了以后,新月城的主城只是被经常袭击,尚且还能保全.” “但下辖的十大主镇,几乎全都落入布衣会的手中,大多百姓都成了布衣会的信徒.” 苏九歌眉头一皱,“也就是说,新月城现在几乎成了座孤城?” “基本如此,”钟盛鸣汗颜,“下官向周边大城求救,但他们也自顾不暇,由此可见,布衣会人数众多,朝廷再不派兵镇压,必将酿成大祸.” “朝廷暂时无暇顾及新月城这边,我们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苏九歌也没解释原因,她不说,钟盛鸣也不敢问,苏九歌想了想,“你们找一队能说会道的人出来,记住,是要那种巧舌如簧,能把死的都给说成活的那种人.” 谢远有些诧异,“娘子,你找这种人干什么?” “布衣会的那个副会长不是挺能说的吗,连神都搬出来了,咱们自然不能落后.” 苏九歌神秘的笑笑,“他们有神,咱们也有,就找十个人左右,每人带着一队人去主镇,宣传各自的神,我看满天神佛乱飞的时候,谁才是真正的神?” 钟盛鸣满脸的疑惑,“那这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谢远看看苏九歌,与她相视一笑,才沉声道:“信仰受到冲击,民心自然也就乱了,届时布衣会肯定要出手干预,咱们趁他自顾不暇时再各个击破就行了.” 钟盛鸣听的似懂非懂,但见谢远没有反对,也就跟着点头附和,“下官马上去找人.” “记住,人要机灵,能说会道,这是铁的要求.” 苏九歌着重交待了句,但见钟盛鸣离开,这才揉着眉心叹气,“这只是取巧的办法,阿远你还是要从别的大城调兵过来,才能彻底将布衣会镇压下去.” 谢远点头,“等城隍庙的事情清楚之后,你就主持大局,我去借兵.” 只要把新月城稳定下来,苏九歌在城里就没有危险,他也能安心去借兵回来. 但见她眉眼间现了疲色,又心疼道:“你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也肯定极累了,还是早些歇着,等乔八带回消息后,咱们再作商议.” 苏九歌确实有些扛不住了,虽然当时谢远用内力帮她驱散了迷失香的影响,但脑子仍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回了房躺下,听着谢远的脚步声似要出房,又急急喊了他,“阿远!” 已到门口的脚步声陡然顿住,随即又转了回来,谢远绕到床前,星眸里含着温柔的笑,“我就在房里处理公务,别怕.” “嗯……” 苏九歌难得的红了脸,谢远替她掖了被角,这才起身,苏九歌却拉住了他的手,明眸里含着丝羞怯,“你已经受伤了,别忙太晚.” 这般含羞带怯,看得谢远心头一动,在她额上落了轻吻,笑意更深了几许,“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来陪你.” 这话说的颇有歧义,苏九歌羞的脸红如霞,都不敢看他了. 倒是谢远轻笑起来,怜爱的揉揉她的发,这才离开. 方至屏风前,苏九歌又交待了句,“阿远,你让人赶紧研制出迷失香的解药,只要那些所谓的信徒能保持清醒,布衣会想迷惑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不许再用脑子.” 谢远略有嗔怪的回头看看她,看得苏九歌拿被子捂了头,窝在满是他气息的被子里,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再清醒时,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就听门外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苏九歌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下,到门外就见谢远和乔八正站在廊下说话. 看她起身,谢远赶紧就走了过来,“是不是声音太大,吵着你了?” “我都睡到日上三竿,也该醒了.” 苏九歌笑着摇头, 又看向乔八,“是城隍庙那里有消息了吗?” 乔八一脸惭愧,“属下昨夜领人去探消息,发现那个黑袍人的确回了城隍庙,但属下随后跟进去,整个城隍庙却是空无一人,不知道他们躲到了哪里.” “如此说来,城隍庙必定有秘室,只是你突然闯进去,找不到机关而已.” 苏九歌皱眉沉吟了下,又问谢远:“咱们有多少人手?” 这下轮到谢远惭愧了,“三百左右精锐,其余的皆是普通士兵,不过千人.” “那这样说来,完全没有和布衣会硬拼的可能了啊?” 苏九歌头疼起来,“城隍庙里的布衣会教众,应该大部分都是精锐,还人数未知,以咱们的人手根本不能包圆他们,直接抄人家的老底,也就剩下智取了.” 智取二字好写,但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谢远皱了眉,无奈的看着她:“要不然乔八再带人去那里盯着,一有机会,我直接带人去抄底?” “那里八成是人家的老巢,一不留神就是捅了马蜂窝,哪有那么好的机会?” 苏九歌摇头,坐在廊下,皱眉思索起来,看她在想对策,谢远也不敢打扰她,领着乔八先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一直到午饭时,苏九歌才兴冲冲的进书房,拍了谢远的案桌,“阿远,我想到主意了!” 第436章 调虎离山之计 谢远看她兴奋的像个孩子,摇头笑了起来:“那说来听听,是个什么好主意?” “这事得需要钟大人的缜密配合才行.” 苏九歌正想派人去将钟盛鸣找过来,他已经笑着跨进了门:“公主,我已经找了十个能说会道的人,正想禀告您呢,您这也找下官有事?” “那些人先等等,我等会儿再过去见他们.” 人手这么快就找来了,苏九歌也稍安了丝心,看看谢远,才又笑道:“钟大人,我猜测城隍庙应该是布衣会在新月城的老巢,所以想了个调虎离山的计策.” “就是不知,那日布衣会来擒你,动用了多少人手?” “这个……下官也不懂武,但十来个人是有的,而且看着还颇为厉害.” 钟盛鸣听的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答了她,顿了下又道:“对了,那个黑袍人也在.” “既然如此,那三日后你带人去下辖的南风镇,注意,从今天开始就放消息出去,引诱布衣会的人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而阿远则同时去端了城隍庙的老巢.” 苏九歌极快的说明了调虎离山的用意,谢远摇头,“娘子,我去端老巢可以,但钟大人吸引布衣会的注意力,难免会自身难保.” “王爷,公主,布衣会欺人太甚,下官愿意身先士卒!” 钟盛鸣眼中满是怒色,他虽不会武,但文人气节更重,又怎可受布衣会的欺辱? 苏九歌微微一笑,“钟大人为国为民,我和宁王自是心中有数,但你是新月城的精神领袖,不容有失,三日后出城,你且与我的暗卫互换衣服,混在人群中即可.” “这怎么使得?让人代为受过,下官心中难安!” 钟盛鸣摇头,不愿如此,谢远却拍了板,“就这么决定,我会再派人暗中护着你.”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钟大人这边如此安排即可.” 苏九歌打断他的话,又沉声道:“你再派五十士兵,去郊外伐上十几二十来棵常青树,一定要那种枝繁叶茂的树,待三日后你出城时,便要送到城隍庙前,知道吗?” 钟盛鸣不懂,“这砍树有什么用?是要烧了城隍庙吗?” “不,烧了庙多可惜?我还得要把那些藏在城隍庙的人都找出来呢.” 苏九歌神秘的眨了眼,钟盛鸣也识趣的没有多问,转而道:“公主,还有需要做的吗?” “暂时就先如此了,”苏九歌摇头,“走,咱们去看看你找来的人.” 这个自是没问题,谢远也跟了上来,但才刚出门,苏九歌忽又拧了眉,“钟大人,你且先在官员里头放个话,就说两日后会去北郗镇,咱们瞧瞧有没有内奸.” “行,下官马上吩咐下去,叫他们做着准备.” 钟盛鸣点头,苏九歌看他离开,才又朝谢远说道:“派暗卫盯着所有的官员,咱们这次的计划容不得丁点损失,否则咱们一垮,整个炎国都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南方有布衣会作祟,京中冰皇后又在出幺蛾子,不用苏九歌明说,谢远也明白局势有多危急,吩咐暗卫跟着那些官员,这才和苏九歌去了前厅. 前厅里已经坐了七男三女,老少皆有,看起来颇有济济一堂的感觉. 看见苏九歌和谢远进来坐了堂上,十人对视了眼,为首那位精神矍铄,作道姑打扮的老妇人笑着站了起来,“道家许氏见过二位了,不知二位找我们几人过来,是有何事?” “许师太,这两位是宁王爷和明歌公主,不是寻常人.” 秋霜嘴快的说了句,惹来苏九歌嗔怪了眼,才又朝老妇人笑道:“原来是许师太,您和这余下的九位,都是新月城的人吗?” “贫道见过公主,王爷,贫道这辈子都在南风镇,至于其他人……” “公主,小生乃北郗城人士.” “草民来自清风镇.” “……” 十个人都报了出处,竟是各自来自十大主镇,苏九歌当即就满意的点了头,钟盛鸣办事倒是个有心的,有了这些土生土长的人,宣传神法肯定能事半功倍. 苏九歌露了微笑,“既然你们来自不同的镇子,想必对镇上的人和事都极为了解吧?” “那当然,公主,您别看小妇人年纪不大,但已经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媒婆了.” 有位年轻的小妇人大方笑了起来,这般不惧人,苏九歌顿时就满意了,况且做媒婆的,向来能把丑八怪都夸成一朵花,这嘴上的功夫也必定不差. “草民是挑担讨生活的贩夫,别的没有,就靠这张嘴来吸引人来买东西.” 这也是个好角儿,苏九歌听的连连点头,最后又看向老妇人,“许师太,您呢?” “老身没什么本事,但南风镇的道观在整个新月城香火最盛,老身便是观里的住持.” 许师太竖起单掌,朝苏九歌微微颔首,行了一礼,苏九歌听的眼前一亮,“既然如此,便请许师太您以最快的速度教会他们,如何让百姓相信你们是神的使者.” “但是要记住,每个人的神都不同,且就在各自的镇上宣传,不能让布衣会逮到你们的踪影,能做到吗?” “这个没问题,”许师太被找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听钟盛鸣说了大概需要做些什么,竖掌笑道:“公主,贫道的南风观本就香火极盛,布衣会虽然猖獗,但也奈何不了南风观.” “香火越盛,那就越代表布衣会视你们为眼中钉,要和你们抢夺人心.” 苏九歌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担忧起来:“您不出面,布衣会也许不会做什么,但您若是要反对他们,他们必将您杀之而后快,这段时间您得注意隐藏行踪,别着了道.” “公主放心,南风观易守难攻,又信徒众多,不碍事的.” 许师太说的笃定,苏九歌也就没再劝什么,继而让她传授给其余九人笼络信徒的办法,一直商量到日落西山,这才各自散了. 这种慢慢渗透的办法也不是三两日能行,苏九歌暂且放下心思,和谢远刚回到院子,就见城里火光冲天,也不知是哪里烧了起来. 第437章 粮仓救火 两人还在院中诧异,钟盛鸣已经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谢远看他跑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赶紧上前扶起了他,“钟大人,是哪里着火了?” “王爷,是粮库,今年的秋粮都在那里存着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钟盛鸣都快哭了,苏九歌揉着眉心,急匆匆的往外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救火!” 秋粮要是都烧没了,这和座死城又有什么区别? 她走的急,谢远松开钟盛鸣,几个闪身过来,揽住苏九歌快速飘向远方,“钟大人你赶紧跟上来,本王先去看看情况!” 话音未落,已经看不清人影了,钟盛鸣急的顿脚,赶紧匆匆跟了上去. 火在西郊,苏九歌和谢远还没有靠近,就先感受到了滚滚热浪,不少百姓脸色惊惶的逃窜离开,而前去忙着救火的,并没有几个人.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等苏九歌和谢远赶到距离最近的山顶上,就见山脚下的粮库已经有半数起火,而在火光照耀下,明显能看见还有人在火场里肆意纵火,意图将所有的粮仓都给烧起来. “这群混账东西!是要害死整个新月城的人百姓吗!” 谢远怒不可遏,领着暗卫就冲下了山,去阻止那些还要纵火的人,钟盛鸣骑着马赶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公主,王爷呢?这火势太大,你们还是先赶紧撤离!” “我们要是撤了,就更加没有人会来救火了.” 站在山顶往下看,几个粮仓相隔的距离并不算太远,照这般烧法,迟早整个粮库都得燃烧起来,将百姓整年的心血都毁于一旦. 钟盛鸣劝不动她,又着急的吩咐随从,“快去组织人救火,能救多少粮食,就算多少!” “大人,西郊本就人烟稀少,这会儿百姓都逃了,哪有人过来?” 随从满脸的为难,钟盛鸣听的想死,几近绝望的痛叫起来:“秋粮烧了,百姓家纵然有余粮过冬,但新月城的士兵怎么办?难道还要从百姓手里征粮吗?” “你马上去城里敲锣喊人,就说凡来救火的,明日上城主府领银子,速去!” 苏九歌皱眉催促随从,但随从为难的看着钟盛鸣,钟盛鸣也是满是满脸的苦意,“公主,下官虽然为官多年,但手里头并没有几个银子,如何请得起人?” “这银子本公主出了,不会动新月城的库银分毫.” 苏九歌向来不差银子,又指指正在缠斗的一众人,“凡能生擒那伙贼人的,赏银千两.” 她说的豪气,随从都咋了舌,钟盛鸣愣了愣,忽又拍了额头,“是下官疏忽了,公主的久缘商行遍布大江南北,下官马上找人来救火.” 重赏之下出勇夫,钟盛鸣亲自去找人,很快就听见远处响起了嘈杂声,无数的百姓提着水桶拿着脸盆匆匆而来,而山脚下就有小河,很快水就泼到了大火上头. 只是火势太甚,水还没泼在粮仓上,就被蒸发的差不多了,又没个人指挥,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倒是谢远那边有了赏银千两的刺激,不少懂武功的人都加入了战圈,就见那些纵火的人被逼得节节败退,要么退入火中落得身亡的下场,要么就得被生擒. 苏九歌瞧了几眼,便匆匆下山帮忙指挥救火的人,钟盛鸣已经忙出了满身大汗,看见她来,顿时就无奈道:“公主,来的人太多,好像也没有太多益处啊?” “你找几个领队的人出来,我来指挥.” 苏九歌吩咐了句,钟盛鸣赶紧依令办事,很快就找来了五个人,苏九歌也不迟疑,立即道:“你们各自带领一队人,安排百姓排成长队,每个人把水盆往前就行了.” 这个简单,五个人又带了队人维持秩序,很快就见队伍排起来了,源源不断的清水递进粮仓里,只是队伍太少,一时间也看不见成效. 但表率已经做出来了,剩下的百姓有模有样,又继续排队,一直排到快把粮仓围起来,清水也被迅速的泼到火中,很快就压住了火势. 火势压下来,钟盛鸣这才来得及松口气,抹了把汗笑起来:“公主,您真是厉害,若不是您指挥得当,今日粮库只怕不保.” “其实大家都还是爱惜粮食的,只是没有人牵头,也就只能观望.” 粮库里的秋粮都是百姓辛苦一年的心血,没有谁会舍得让大火烧了,见谢远那边已经结束战斗,又赶紧过去,“阿远,擒住人了吗?” “没有,都服毒身死了.” 谢远摇头,眼中满是怒色,“娘子,来了不少火莲刺客,冰皇后简直极其可恶!” “她倒是真的心狠,为了害死咱们,居然要毁了新月城的根基?” 苏九歌摇头,又皱眉道:“有布衣会的人吗?” “有,”谢远点头,他和布衣会的人交手多次,自是识得他们的套路,苏九歌点头笑了起来:“只要有布衣会的人就行,他们敢毁粮仓,那就得付出代价.” 苏九歌叫来钟盛鸣细细吩咐了番,这才又去安排救火事宜了,火势虽然被控制下来,但一时半会儿也灭不了,火光里只见浓烟冲天而起,也不知毁了多少粮食. 钟盛鸣依着苏九歌的吩咐,找来了那些领头排队的人,连同那些维持秩序的人也跟了过来,苏九歌这才伤心的摇了头,“诸位,感谢你们的及时援助,但咱们粮仓……” 说到后头,已经哽咽起来,钟盛鸣更是抹了泪,指着谢远扔过来的布衣会教众的尸体,“各位,是钟某人疏忽,让布衣会毁了大家今年的心血,咱们的秋粮,没了!” “大人,您开玩笑的吧?大家伙辛辛苦苦种的粮食,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有人笑着摇头,怎么也不肯相信事实,苏九歌哽咽不已,“大家想必都知道布衣会和朝廷作对的事情,其实他们闹也没关系,但怎么可以拿大家的秋粮当儿戏?” “他们号称是神的使者,是百姓的福音,但怎么就不明白大家辛辛苦苦的春耕秋收,好不容易才把粮食收回家,又怎么忍心一把火就给烧了?” 第438章 将计就计 苏九歌说的伤心,话里全是心疼百姓们的不易,听得那些百姓都红了眼眶,沉默半晌,也不知是谁突然就恨声嚷嚷了句:“那些混蛋,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对,我大娘家老实本分了一辈子,就是不肯入会而已,布衣会却残杀了他们!” “我们家挣了点家底,他们就天天上门骚扰,我们也快扛不住了啊!” “今年年成不好,收的粮食本就不多,哪还够糟蹋的啊!” 百姓们痛心不已,七嘴八舌的纷纷传开了,很快所有人都得知是布衣会的人毁了粮仓,骂声都连成了片,皆对布衣会的人愤怒不已. 钟盛鸣对苏九歌已经佩服的不行,苏九歌收了泪,沉声道:“诸位,布衣会打着为百姓谋福的旗号,却做着残害百姓的事情,咱们绝不能助纣为虐!” “粮仓里的大部分粮食都被烤熟了,待会儿大家都领一点回去,喂鸡喂鸭喂狗喂什么都好,也算是没有浪费,而剩下的那些,就给咱们可怜的士兵当作口粮,熬过今年的寒冬.” “方才我听大家说,似乎布衣会还在私下骚扰你们,从今夜起,全城戒严,城里增加巡逻士兵,但是城中士兵不够,还希望大家踊跃参加!” 她说的慷慨激昂,但百姓们还是迟疑起来:“参加巡逻队,是不是要打布衣会?” “如果布衣会的人闹事,那巡逻士兵肯定要保护手无寸铁的百姓,若是谁不幸被布衣会的人杀害了,城主府出重金抚恤家人,绝不会让咱们的士兵寒心!” 这话倒是让不少人跃跃欲试起来,又有人问了句:“那参加巡逻队,管吃管住吗?” “当然.” 苏九歌笑着点头,“一旦入了军营,那就是炎国标准的士兵待遇,管吃管住还管军饷,而且此次情况特殊,若是布衣会的事情结束后,有不愿从军的,可以领饷返乡.” “还有这样的好事?那我先报一个!” 人群里有人先笑着喊了起来,很快又有不少人附和,有女子笑跟句:“收娘子军吗?” “当然收,明日在城主府门口设征兵处,男女等同待遇,但女子负责后勤事务!” 苏九歌笑了起来,现在新月城极缺兵力,能从城中招兵是最好的选择,看百姓们都开始热烈的议论,又笑道:“各位乡亲,别忘了把消息传出去,明天上午去城主府报到啊!” “知道了,明天上午准时报到!” 百姓们笑了起来,苏九歌看向那几十位领头者,笑道:“你们今日表现不错,等会儿直接跟着钟大人回城主府,今夜你们管辖的队伍,这段时间就由你们暂时照管着.” “多谢……不对,钟大人,这位厉害的姑娘家是谁啊?” 百姓们疑惑起来,钟盛鸣笑着大声道:“各位,这是咱们的明歌公主和宁王爷,有他们保护着大家,相信会很快还新月城一个朗朗乾坤的!” “原来是王爷和公主殿下,有殿下领导咱们,一定会渡过此次难关的!” 领头的几十个人都笑了起来,依着苏九歌的吩咐迅速去清点手下那些排队救火的百姓,准备明日兑换诺言给银子,钟盛鸣长揖到底,感慨道:“公主,新月城幸得有您!” “先有了宁王,才会再有我,钟大人也出了不少力,我怎可独占功劳?” 苏九歌笑着摇头,“城中应该能征集不少兵力,再加上女子,将整个新月城控制在手城应该不成问题,控制了新月城,再解决下辖那些小城镇,就会容易许多.” “公主神机妙算,有您掌控全局,似乎布衣会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钟盛鸣点头,满脸感慨的笑,“难怪京都那边都盛传宁王冲冠一怒为红颜,若红颜都似公主您这般聪慧机敏,想来谁都愿意冲冠一怒.” 这话多少含着些捧意,苏九歌也就笑笑,并未接话,转而握住谢远的手,“你怎么样?都受了伤,还那么逞强.” “我无妨,那点小伤,也不妨碍用剑的.” 苏九歌用计扭转局势,得了众人赞誉,谢远比她都要高兴,压低了声音悄悄笑道:“娘子,你真厉害!” “我哪有什么厉害?我是锋芒毕露,而你是很少显山露水.” 苏九歌嗔了他一眼,眼神流转,却无意间见到山顶似乎站着人,往那一指,诧异起来:“阿远你快看,那山顶上似乎有人?” 她那一指,众人都看向了山顶,谢远凌厉了面色,“是那日的黑袍人!” 一声吆喝,就要带着暗卫杀向山顶,山顶上的黑袍人也注意到了动静,低低道:“撤!” 手下人迟疑了下,“会主,他们现在越来越猖狂,咱们不如杀他个痛快?” “没看见他们暂时取得了民心吗?马上滚回去!” 黑袍人脾气并不好,阴着脸骂了句,率先隐入了黑夜里,很快不见踪影. 苏九歌拉住要上山的谢远,“人都走了,咱们也回城主府吧.” “他倒是溜的快.” 人都跑了,谢远也就没再上山,留下人守着粮仓这边,便回了城主府. 才刚到府里,秋霜就哭着扑了过来,“公主,您走后没多久,就有人来城主府四处乱翻,都快吓死奴婢了!” 苏九歌一惊,赶紧扶住她,“那你怎么样,有没有被伤着?” “没有,”秋霜抹了泪,摇头哽咽道:“他们只是四处乱翻,并没有伤人,奴婢藏在暗处瞧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是钱物都没有动过,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苏九歌皱眉,“不求财那肯定就是求物,但城主府有什么值得觊觎的东西?” 众人都看向了钟盛鸣,钟盛鸣满脸茫然,“下官没有存银,手里头也没有什么稀世珍宝之类的物件,哪有什么东西值得人觊觎?” “可是奴婢瞧的清清楚楚,他们在城主府里乱翻,但最终却是失望而归.” 秋霜很是肯定的点头,“钟大人,肯定您藏了什么好东西,但有可能您自己都忘了,这次他们没得手,肯定会卷土重来的.” 第439章 以彼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秋霜说的如此肯定,连钟盛鸣自己都狐疑起来,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宝贝? 但仔细想了想,又还是摇了头,“王爷,公主,下官真的没有宝贝.” 他在新月城多年,一向勤政为民,哪有什么好东西? 有没有好东西苏九歌暂时不清楚,但秋霜也肯定不会说谎,苏九歌皱了下眉,“秋霜,你带我去他们搜东西的地方瞧瞧,看到底翻动的是些什么东西.” 她这般说,秋霜也就赶紧带路,到了书房,就见满地甩的都是书籍,秋霜走到书架前学着那些人的样拧着架子,“公主,你说他们是不是看上了这紫檀书架?” “有可能吧?” 苏九歌笑了下,“还有别的地方吗?” “有,”秋霜又走到墙边敲了几下,“奴婢弄不明白,墙里边能有什么?” “也许是他们想试试这墙够不够结实?” 苏九歌随口答了句,看秋霜满屋子乱转悠,不是敲墙就是跺地,苏九歌皱眉看向谢远,“阿远,你觉得那些人在找什么?” “钱物都没有动过,瞧这个样,应该是在找机关.” 谢远看向钟盛鸣,“你这书房里有没有暗室?或者说,你拿了什么账册或者名单之类的重要东西,才引得人上门来找?” “没有,”钟盛鸣摇头,“这段时间都忙着对付布衣会了,哪里会有那些东西?”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他们到底来找什么?” 苏九歌也疑惑起来,“那伙人专门寻找机关,肯定是有什么被藏到了暗处,你们再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属于城主府的东西被收了进来?” “我没有,”钟盛鸣很干脆的摇头,倒是谢远看了眼乔八,“这么推测的话,前阵子乔八倒是擒了个布衣会的人进来,将他关到了暗牢里,也不知是否来救他的?” “都生擒了人,怎么不早说?” 苏九歌眼前一亮,“今夜粮库着火,紧接着城主府便被人摸了进来,如果排除其他,只剩下那个可疑的人,那他在布衣会的地位绝对不弱,极有挖掘的价值.” “公主,那人嘴巴极倔,无论怎么试探,他都不肯开口. 乔八当初废了那人的武功,又负责审问,但这么久,丁点消息都没有套出来. “他嘴巴越硬,越说明知道的东西.” 苏九歌眨眨眼,笑了起来,“布衣会不是擅长用迷失香蛊惑信徒的心智吗,那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啊?公主,属下不明白您的意思,还请您明示?” 乔八挠头憨笑起来,乔七瞪了他:“人家用药,你也用药,不懂?” 乔八也很无辜,“用药没问题,但那人谨慎的很,饭菜里面下药,只怕药不到他.” 苏九歌笑笑,“你知道布衣会的迷失香下在哪里的吗?” “不知,”乔八很干脆的摇头,乔七也有些茫然起来,苏九歌笑了下,“那夜回来后我仔细想过,山顶风大,药粉撒出去也收不到奇效,但若是扔在火堆里,那就不一样了.” 钟盛鸣接过话茬,越发疑惑不解了,“那火不就把药粉给烧没了吗?” “对,药粉直接撒在火里,自然很快就烧没了,但若是浸了药水的木材呢?” 苏九歌眨了明眸,微笑道:“那夜的篝火可是烧的极旺,四五堆篝火燃烧起来,初时不觉得异常,但时间一久,迷失香的药性就发挥出来了.” “这么说倒是极有道理,布衣会的人为了蛊惑人心,可是下足了心思.” 钟盛鸣点头,谢远续着苏九歌的话说道:“但是暗牢里不可能燃烧篝火,咱们稍有异动,那人就能敏锐的察觉出来了.” “暗牢里没有篝火,但墙壁上有油灯吧?把油芯沁药,以暗牢空气不怎么流通的条件,不出十天,那人就是嘴巴再硬,也得乖乖吐露消息.” 这是最缓慢的办法,但也最奏效,让人无形中便能中招. 苏九歌顿了顿,无奈道:“条件可以创造,但药粉还是件麻烦事,你们有那种药吗?” “只有迷药.” 谢远遗憾摇头,并没有那种让人乖乖听话的药粉,苏九歌苦笑着扶了额,“没有药,说再多都不管用,看来只能让朱老赶紧过来一趟了.” 若是制不出药来,就只能用刑,但人家若是死都不愿意说,秘密岂不得长埋黄土? 没个解决的办法,暂时也只能搁置在一旁,苏九歌琢磨着第二天去新月城的久缘商行落脚点去看看,等到天刚蒙蒙亮时,外头便响起了无数的嘈杂声. 谢远已经起身了,看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赶紧拿了衣服过去:“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阿远,外头是那些百姓已经来了吗?” 苏九歌尚未完全清醒,但脑子里已经记着昨晚的事情了,谢远点头,心疼道:“你昨夜的将计就计颇为成功,很早就有百姓过来了,不用过于操心.” “他们来,只能说新月城暂时不缺兵力了,后续的问题,还得想办法解决.” 苏九歌借着他的力量起身,匆匆洗漱,谢远劝不了她,也只得无奈道:“你交待的事情已经一一吩咐下去了,相信不日便会有成效.” “如此最好,”苏九歌展颜笑了下,上前替他整了整衣衫,“等布衣会的事情了了,我定然要醉他个三天三夜,好好休息不可.” “那我得从现在开始就搜罗好酒,不然怎么能让千杯不醉的娘子醉倒?” 谢远扶了扶她青丝间的紫玉簪子,星眸里满是感慨,“这支簪子跟着你走遍大江南北,见了它,便如同见着你.” “簪子便是你我之间的信物,今日再多荣华富贵,都不能负了当初深情.” 苏九歌仰头看他,眸中满是温柔情意,谢远拥她入怀,眼里满是坚定,“娘子,等所有的事了之后,我就陪你去做想做的事情,好不好?” 这个自然是好,苏九歌笑着点头,正想说话,院里却响起春香焦急的声音:“公主,京都来人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第440章 谁是人谁是鬼 前厅里,京都信使已经累的快说不出话来了. 日夜兼程,才堪堪在三天内赶到新月城,见到谢远,便颤抖着手将信递了过去. “王爷,公主,贵妃娘娘已将所有情况在信中说明,请您过目.” 薄薄的一封信,看着没有几分份量,但谢远才看了几眼,眼中便现了极怒,快速看完,又递给了苏九歌,得到情况的钟盛鸣赶过来,见他俩皆是面色凝重,心下就不安起来. 踌躇了下,才小心道:“王爷,是京中出了什么急事吗?” “京中有朝臣意图作祟,圣上嘱咐,让我们尽快处理新月城的事情,再行回京.” 谢远似是而非的解释了句,钟盛鸣听的紧张起来,“不会造反吧?” “暂时没有,只不过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谢远摇头,钟盛鸣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造反就行,否则布衣会未除,又添叛党,简直就是雪上加霜,顾着哪头都不行.” “话虽如此,但布衣会还是得尽快铲除,免得引起更大的人祸.” 苏九歌揉着眉心,朝谢远打了个眼色,“我去回信,你暂且帮钟大人应付征兵的事情.” “行,你先去,信里叫他们安心,说新月城一切都好.” 谢远叮嘱了句,苏九歌勉强笑笑,带着信使赶紧离开了,才到居住的小院,便唤来了秋霜,急匆匆的交待道:“你将药方送到商行,让他们不计代价的寻药,送到京中.” 说着就将随信而来的药方交给了秋霜,秋霜也不敢多问什么,拿着药方就走,苏九歌又急声喊住她,“多誊抄几份,千万别遗失了.” “奴婢知道,公主不用担心.” 秋霜回头笑了下,拿着药方赶紧走了,苏九歌回房写了信,出来拿给信使,却见信使已经累得就坐在廊外石阶上睡着了,看那模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 日夜不停的赶路,也的确累的够呛,苏九歌叫来暗卫送信,又喊人将信使送到偏院休息,这才又匆匆去了城主府外. 城主府外人声鼎沸,苏九歌才出来,就见整条街道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钟盛鸣看见她出来,脸上顿时就扬了喜气:“公主,城里大多的青壮年都来应征入伍了,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人数应该能突破三千大关.” 苏九歌点点头,“算上那些愿意临时加入的娘子军了吗?” “暂时只来得及招收那些青壮年,娘子军那边,还没有开始着手布置.” 钟盛鸣摇头,而苏九歌看看来参军的人,女子不多,但凑个两三百人也没有问题. 现在缺的就是人手,能有三百就算三百的数,苏九歌吩咐了几句,很快就在府门另一侧竖起了标旗,娘子军三字犹为显眼. 城里识字的人挺多,那些愿意临时加入巡逻队的女子见字就都纷纷涌了过来,看苏九歌站在桌旁盯情况,就都笑了起来:“公主,您是娘子军的队长吗?” “对,娘子军由我负责统领,以后还需大家互相帮衬.” 苏九歌笑了起来,扬手击了两下掌,“大家都像昨夜那样,有序的排好队,精通识字的往我身边站过来,咱们虽是女子,但气场可不能输给儿郎.” 话从前头很快的传下去,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见所有女子分成了三队,其中又有不少人陆续站到了苏九歌身后.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如此厉害,另一侧的男子队伍一看,也赶紧自动自发的开始排队,场面很快就安静下来,谢远满眼都是笑,朝苏九歌竖了大拇指. 还是她的娘子厉害,什么都能治得服服帖帖啊? 苏九歌眨眼回了他个甜笑,这才看向身后三十来名精通诗书的女子,问了一圈,提拔两名最为机灵聪慧的负责打理日常事务,再让其余人负责将参军的女子都记录下来. 女子队这边人少,但可用的人手颇多,很快就将人员全部记录下来. 一共来了二百八十多人,每队二十人,分设正副队长,苏九歌把需要注意的情况都交待给了各自的队长,很快队长就领着各自的队员离开了. 她这边已经完事,谢远那边还忙的不可开交,苏九歌派了那两名聪慧的领队帮着继续处理征兵事情,谢远这才得以稍稍轻松些. 苏九歌问了下情况,再看看仍是排着长龙的队伍,微微皱了眉头,“钟大人,今年的存粮已经烧了大半,不知城中可否还有备用的粮食?” “有是有,但也不多.” 钟盛鸣也挺无奈的,这两年并不算风调雨顺,粮库里的粮,也只是够用而已. 苏九歌听的皱紧了眉,“这几千人入伍,每日所需的粮食就不在少数,若是解决不了粮食的问题,那拿什么来养他们?” 钟盛鸣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里去弄粮食?” “从周边的大城调粮过来,”苏九歌叹了气,无奈道:“之前需要借兵,但现在咱们兵够了,粮食却又成了问题,只能派人赶紧去押粮过来.” “可调粮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人力财力,还有时间,缺一不可.” 钟盛鸣头疼的敲了下额头,“况且布衣会若是知道咱们去调粮,必定会在路上搞破坏,能不能顺利运过来,都是场难事.” “现在城中缺粮,就算是难如登天,也得把粮运过来.” 苏九歌下了硬命令,想想又道:“城里的粮食大概还能支撑多久?” 钟盛鸣盘算了下,才不敢肯定的道:“大概一个多月吧?如果能早点铲除布衣会,等临时兵散了之后,捱过寒冬不成问题.” “时间上足够调粮了,况且这些临时兵里面,谁敢肯定没有布衣会的人?” 苏九歌扫了眼那些良莠不齐的人,“这里面浑水摸鱼的人不在少数,先挑那些严明公正的人出来管理,筛掉一部分的人,也能减轻不少负担.” “这是自然,”钟盛鸣点头,看队伍有人不停的说笑打闹,便虎了脸拍桌,“虽说只是临时兵,但军队纪律严明,谁若不听,就马上离开!” “钟大人,就是个临时兵而已,你用得着拿官威压我们吗!” 也不知是谁喊了句,惹得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钟盛鸣气的很,正要发怒,苏九歌却忽地压低了声音,“你先示弱,谁是人谁是鬼,很快就能一清二楚.” 第441章 遇上你,三生有幸 钟盛鸣会意,但依旧拍着桌,只是气势弱了许多. “临时兵又怎么样?你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得服从命令!” 他怒了脸,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都低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剩下的那些皆是吊儿郎当的痞笑,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钟盛鸣看了两眼,又恼怒道:“怎么,还不服气?” “钟大人,你可是布衣会的眼中钉,指不定哪天就死了,在我们面前耍什么威风?” 讽刺的话在城主府外飘荡,钟盛鸣气急起身,怒指着那些人,“布衣会再能耐,那也是叛党,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帮着他们说话,不会有好下场的!” “哟,我们好怕怕啊?钟大人,你不会要杀了我们吧?” “他哪舍得杀人?现在新月城就只剩下个空壳子,他就差哭着求我们参军了!” “哈哈,无能的官兵,难怪布衣会要杀了你们!” “你们,你们!” 钟盛鸣是真恼了,怒极之下狠狠拂袖,“既然你们瞧不起本官,又还来参军干什么?本官给你们个机会,甘愿为新月城付出的站左边,不愿意的趁早滚,我不强求你们!” “嘿,要不是你求着我们来,你以为我们会乐意来?” 有人哄闹起来,当场就走掉了小部分人,还有些观望的看着钟盛鸣,钟盛鸣恼的拍桌,“看什么看?本官再没用,也不会求着你们干活!” “是,你厉害,你自然不会求着我们,大家伙儿走了,不用给他面子!” 观望的人又走掉了一些,余下的人面面相觑,“钟大人,是不是不需要巡逻队了?” “当然需要,但本官也用不上那些浑水摸鱼的人.” 那些闹事的走掉了不少,队伍也跟着安静了许多,钟盛鸣缓了怒色,好言道:“参加巡逻队本就是件辛苦又危险的事情,谁若是不愿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他说退出,又有部分人意动起来,但走掉的人并不多,钟盛鸣扫了眼剩下来的人,眼中多了笑意,“既然大家甘愿为了新月城奉献自己,以后我与你们同进退,誓守新月城!” “大人客气了,新月城是我们的家,身为男儿,自当保家卫国!” 人群中不知是谁慷慨激昂的大声说了句,颇有热血沸腾之意,苏九歌眼前一亮,“钟大人,将那人找出来,先试用着看看.” 能说出此话,志气并不低,钟盛鸣也满意的点了头,自是按着吩咐办事. 那男子高大英武,瞧着便知不是凡物,苏九歌放心下来,也就交由钟盛鸣处理了. 征兵的事情确定下来,苏九歌便和谢远回了城主府,想到城中所剩不多的粮食,苏九歌又头疼起来,“阿远,你还是要去周围大城调粮,就城里的粮食,根本不够用.” 谢远点头,“行,城隍庙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带暗卫去调粮.” “有布衣会的人虎视眈眈,带暗卫只怕不够.” 苏九歌想了下,提议道:“现在新兵来了,城中开始戒严,布衣会的人不敢在城里猖獗,你带着那些老兵去调粮,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粮草有失.” “老兵走了,新兵岂不是无人约束?只怕有心人挑拨,反而会起祸端.” “这不是还有我在吗?把他们分割成无数个巡逻队,人心不齐的时候,也闹不起来.”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这些新兵主要用来城中巡逻,将布衣会的人逼出新月城就行了,至于其他重要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上他们.” 这些事情苏九歌都计划过了,倒是比较担心谢远调粮会碰上难题,“你先从粮库调粮,若是不够,就找那些粮商购买,略高些粮价给他们,把此次难关渡过就行了.” “这个我晓得,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便是.” 谢远心中有数,星眸里漾起心疼,“娘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九歌娇嗔了眼,白净的脸上略起了红晕,“咱们是夫妻,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 “并不是见外,着实就是心疼你的付出.” 计谋加银钱,能够出力的地方她都出了,无论再换成谁,只怕都难以撑起半壁江山. 谢远牵了她的手,轻声感慨:“父皇中毒昏迷,寻药的事还得依靠你,新月城陷入困境,也得靠你出谋划策,我不知何德何能,能娶到这样厉害的娘子?” “那是因为你也很厉害,只有优秀的人,才会碰上同样厉害的人啊?” 苏九歌笑了起来,明眸亮晶晶的笑望着他,调侃了句:“我这样捧高自己,要是叫旁人听见,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娘子本来就厉害,谁敢笑你?” 阳光下,明若秋水的眸里像是落进了漫天光彩,灿烂生辉,看得谢远忍不住心头悸动,轻轻覆上她娇嫩的唇,辗转厮磨,“娘了,我能遇上你,何其有幸?……” 唇上的吻轻如羽毛,却撩动着心扉,苏九歌嘤咛一声,明眸里染了迷离,“阿远……” 她穿越无数时空,最终才遇上心心念念的他,又是何等幸运? 已近初冬,菊谢梅未盛,花园里只剩残枝败叶,和那萧瑟呜咽的寒风,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流转的浓浓情意,风再凛冽,又怎么抵得过似海深情? 等到傍晚,秋霜才从外头回来,苏九歌都等急了,“你这丫头,怎么一去那么久?” 再不回来,她就该要派人去寻了. “公主,奴婢在商行里坐了会儿,回来时看见城里有人鬼鬼祟祟的,就躲到了现在.” 秋霜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但苏九歌也只当她是吓的,担忧的打量着她:“有没有伤到哪里?下次出门还是带是暗卫一起去,别再独自出门.” “奴婢会小心的,那些暗卫大哥都有重要事情,别浪费了人手.” 秋霜婉拒了苏九歌的提议,苏九歌想着秋霜大多时间都跟在自己身边,很少有独自出门的机会,也就没再提此事,转而问道:“商行怎么样?没有遭到破坏吧?” 第442章 扔出去喂狗 “他们很机灵,在新月城受到布衣会攻击时就关了店子,只在私下活动.” 秋霜点头,又兴奋道:“公主,商行里就有几味现成的主药,其余的应该很快能集齐.” “是吗?那太好了,京中就等着药呢.” 知道商行里有药,苏九歌也高兴起来,现在物流生意越做越大,每个主城的分商行都会自行备着些货物,连她也不清楚有些什么东西,现有能筹到药,那是再好不过. 明眸里现了笑意,“你看你也跑了一天,赶紧洗洗去吧,准备吃晚饭.” “是,公主!” 秋霜调皮的吐了下舌头,她向来性子活泼,苏九歌也就笑着摇摇头,由着她去了. 等走出了苏九歌的视线,秋霜强忍着的羞意才彻底染红面颊,手绞着衣角,眼底满是羞涩,也不知那位仗义救她的公子,到底是哪里人氏,可否,可否婚配? 想到自己被伙地痞流氓追赶,而那白衣公子从天而降,仗剑救下自己,又一路温雅随和的护送自己至城主府外才离开,秋霜就情不自禁的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公主都给春香姐姐赐婚了,自己若是有了心上人,公主应该也会同意的吧? 是夜,城里有抹人影悄悄向南而去,一直到了城隍庙,才停下脚步. 庙外藏着暗哨,问清了情况,便打发了人回去,自己则进了庙,报告情况去了. 那人影也不停留,立即又原路返回,只是眼看着府门在即,背后却传来了轻笑声,“刘大人,这么晚了,你是从哪里回来的?” 刘忠一愣,但很快头也不回的就想往府里跑,但他哪跑得过乔八,当场就被生擒. 谢远和苏九歌还在议事厅听取那些巡逻队长的心得,见乔八进来,将手里的刘忠一把扔在地上,钟盛鸣还吓了一跳,“乔兄弟,这是怎么了?” “钟大人,这家伙去城隍庙和布衣会的接过头了,你说该怎么办?” 乔八踢了脚死狗样的刘忠,“这家伙还不老实的很,你们当心被他咬着.” 钟盛鸣满脸的失望,“刘忠,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给布衣会的人通风报信?” “你信任我?钟盛鸣,在生死面前,你的信任又值几个钱?” 反正是被抓了,刘忠也就干脆坐在地上,摆出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冷笑,“就这什么宁王,你看他来了新月城之后,又擒了几个布衣会的人?他不作为,我凭什么卖命!” “布衣会由百姓组成,只须擒王即可,但王又岂是那么容易擒住的?” 苏九歌淡淡出声,“你贪生怕死,大可以直说,又何必把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我有过错吗?布衣会已经占领了新月城,我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又有什么错?” “那依你的意思,现在咱们都兴手投降,归顺布衣会?” “哼,布衣会比你们厉害多了,早日归顺他们,你们也能早日得到解脱!” 刘忠一脸狂笑,看的苏九歌啧啧摇头,“你还真是中毒不浅,布衣会不是号称要杀尽做官却无为者吗,像你这样的败类,怎么没一刀斩了?” “公主说的对,这种人才是为官队伍中的败类,布衣会怎么还收留你?” 钟盛鸣附和了句,听得议事厅里那些巡逻队长都纷纷点了头,怒骂起来:“这种没有骨气的败类,根本就不配为官!” “布衣会窝藏败类,他们才是最大的魔鬼!” “布衣会名不符实,我们要打倒他们,还新月城一个朗朗乾坤!” 众人义愤填膺,刘忠反正是不要脸皮了,也就由着他们骂,只嘿嘿冷笑,“不管你们怎么想办法,布衣会终将统治整个炎国,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布衣会能窝藏你这种人,他们就不会有好下场,正义终将会战胜邪恶的.” 苏九歌冷笑一声,“我倒是问你,你夜深去城隍庙干什么?庙里的机关又在何处?” “哈哈,你问我啊?我偏就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刘忠摆出死皮赖脸的样,看得众人都愤怒不已,苏九歌凉了眸色,“当真不说?” “我就不说,我也是朝廷命官,你要是敢……你!” 啪的声,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刘忠的话,刘忠捂着脸,满脸极怒的盯着苏九歌,“贱人,你居然敢打我?信不信我上报朝廷,告你诬打朝廷命官之罪!” “乔八,掌嘴.” 打了一下,掌心都红了,苏九歌也不想再污自己的手,而乔八领命,皮笑肉不笑的狠狠一巴掌甩在刘忠脸上,“你形同通敌叛国,还敢骂人?该打!” “公主问你的话,那是看得起你,你个老小子还敢嚣张?小爷打不死你!” 又是一耳光下去,瞬间就见刘忠肿成了猪头脸,刘忠又惊又怕,恨恨的盯着苏九歌,“你敢叫人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怕是没听过我苏九歌的威名,我狠起来连皇宫里的人都敢打,更何况是你?” 苏九歌闲闲的掸了下衣袖,“继续打,打死就扔去喂狗,没死就打到说实话为止.” 她说的云淡风轻,其余的人却是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心里对她又多了几分敬畏,乔八向来也不是手软的主,抡着大巴掌就要扇人,刘忠却捂着脸吓哭了,“我说!我说!” “别啊?” 苏九歌不开心了,明眸怒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再撑两盏茶,让我们听听耳光声,也能显出你对布衣会的诚意不是?” “不,我说,我说……我只是告诉布衣会的人,说钟大人明日会去南风城……” 刘忠这下是真哭了,人家动不动就是要扔去喂狗,他哪敢调皮? “哦,”苏九点点头,明眸里冷意不减,“既然如此,那人家怎么回的你?还有庙里的机关在哪里?你从实招来,本公主还能考虑是要弄死你,还是留你条小命?” “公主,小人一向只管传递消息,从不等回信的.” 刘忠满是惧怕的摇头,“而且以小人的地位,根本进不了庙,不知道庙里有什么机关?” “不知道?你这是在逗本公主玩吗?” 苏九歌面色一厉,“乔八,给本公主找两条野狗来,看他知不知道!” 众人一惊,这是要上演生撕活人的戏码? 第443章 谁家公子乱芳心 那些巡逻队长面面相觑,心头都有些颤颤起来,乔八嘿嘿笑,很快就不知从哪找来了两条体健凶猛的狗,刘忠吓的脸色苍白,身子一哆嗦,竟然失禁了. 空气中飘着难闻的气味,苏九歌皱了眉头,捂着鼻子,“拖出去,别脏了眼.” 乔八也嫌恶心,叫来守卫拖着刘忠出了议事厅,很快就听黑夜里传来惨叫声,众人对视了眼,还是有胆大的颤声问了句:“公主,让野狗生撕了刘忠,是不是,是不是……” “刘忠无论怎么死,那都是罪有应得.” 苏九歌放缓了脸色,只是明眸里仍旧藏着厉意,“布衣会残害了不少人,刘忠身为官员,不知抵抗布衣会,反而还通风报信,残害同胞,就这样的行为,你们说他值得同情吗?” “的确不值得,但是野狗生撕,又太残忍了些……” 不少人眼中现了不忍,苏九歌微笑摇头,没等几分钟,乔八进来了,“公主,刘忠被吓的不轻,但的确不知庙里的情况,您看怎么处置?” “送至新月城大牢,等布衣会的事情了了之后,再行论罪.” 既只是个递信的,苏九歌也就暂时没有定刘忠的罪,而那些巡逻队长一听,顿时就松了口气,纷纷笑道:“就说公主聪慧善良,怎么可能做那种惨无人道的事情?” “就是就是,那个混蛋的确死有余辜,是我们错怪公主了.” 众人笑了起来,神色都放松不少,苏九歌但笑不语,并不答话. 若她真如此心狠手辣,只怕这些巡逻队长就要吓得半夜都要逃离兵营了吧? 只不过刘忠把信递了出去,也不知布衣会的人会不会上当? 等那些巡逻队长报告完事情,都散了以后,苏九歌才看向谢远,“阿远,假消息已经递了出去,要不咱们连夜埋伏,赶着先机埋伏一波?” “我也正有此意.” 谢远拿来地形图,指着通往南风镇的路,“新月城至南风镇几乎一路坦途,半日可达,但其间有道松鹤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现在带人过去,就在那里埋伏.” 钟盛鸣皱了眉头,“现在就去?这黑夜茫茫的,只怕不好上谷顶.” “其实也称不上埋伏,就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而已.” 谢远摇头,“布衣会的人倘若要埋伏你,那今夜势必会上松鹤谷,我只能抢个先机.” “对,我们在暗他们在明,是这次擒人的主要机会.” 苏九歌点头,“你将暗卫都带过去,再带些精锐,不管他们人多不多,咱们先从气势上压过他们,黑夜里他们没有防备,肯定会先乱了人心,届时你们再上,肯定收获颇丰.” “这么安排倒是颇好,但黑夜里缠斗起来,怕是分不清敌我吧?” “胳膊上系条白布巾就行了,哪会认错人?” 苏九歌笑着解了钟盛鸣的疑惑,又看向谢远,“一切小心,切勿大意.” “不会的,你且休息吧,明早起来时,我就回来了.” 谢远握了下她的手,眸里满是温柔,但瞬间又放开她,匆匆调兵遣将去了. 他一走,苏九歌也就回了房,想要洗漱歇息,但连喊了两遍秋霜,她却是低着头站在门口,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九歌看的好奇,放轻脚步走过去,就见秋霜手绞着衣角,满面娇羞的望着虚空,看那样子,就是个活脱脱的怀春少女,也不知道在想着哪家公子. 清咳了声,看她骤然回神,苏九歌才笑道:“你在想什么呢?” “公主,奴婢就是,就是有些出神而已……” 秋霜羞红了脸,低着头赶紧跑了:“奴婢去给您打水,马上就回来!” 她跑的急,苏九歌想喊也没有喊住,也只得无奈的摇头笑了,春香嫁给了憨子,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看来秋霜也动了心,就是不知对象是谁? 秋霜不肯说,苏九歌也就没有多问,洗漱后上榻,却又是辗转难眠,也不知道谢远那里怎么样了?布衣会的人,会甘心中圈套吗? 谢远领着人匆匆赶到松鹤谷时,月已中天,谷中一片静谧安宁. 摸黑小心的上了谷顶,顶上寒风呼啸,吹得草木乱摇,也不知藏了多少人的样子. 谢远查看了地形,顶上相对平坦些,但往下就是个长斜坡,也只生长着些低矮灌木,若是有滚木之类的利器,或是能万箭齐发,那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取得胜利. 转了一圈回来,叫乔八找来带兵的统领,统领陆宏在新月城多年,忠心耿耿,这次带来了五十精兵,见谢远找他,赶紧就过来了,“王爷,有何吩咐?” 谢远指着月色下的山坡,“陆统领,这地形居高临下,用箭最妥,你们带了箭吗?” “有箭,但是数量不多.” 箭是常备之物,五十精兵皆都备了,谢远皱了下眉,“这样吧,等布衣会的人到了射程内的时候,你们就连番箭雨,先将箭用尽,随后我带人上前,你们分两队从侧翼围剿.” “王爷,正面冲杀太危险了,还是属下带人冲锋吧?” 陆宏不放心他上前,谢远却笑了,“将士也是性命,况且我常年练武,自信对付布衣会的人还是绰绰有余,你们从侧翼围剿,别放走了那些人就行.” “这……” 陆宏还是有些迟疑,谢远却严厉起来,“这是军令,马上去带人分左右埋伏!” 一声军令,陆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面色严肃的匆匆领命而去,只是心底对谢远又多了份赞赏,宁王虽然年轻,但能身先士卒,日后成就也定然不差啊? 已近初冬,谷顶上寒风刺骨,好在众人皆有内力护身,倒也不至于冻僵.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月斜星暗,再过会儿,就该熬过黎明,等来新的一天了. 乔八呵着热气,有些懊恼的道:“主子,他们该是不来了吧?” “不管来与不来,都得耐心等候.” 谢远眯着眼,坐在草丛里静静的调息,乔八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也只得按捺住心思,但才刚坐下来,就见草丛闪动,陆宏摸了过来,“王爷,有人来了!” 第444章 狡黠的小狐狸 哨兵递来了消息,大约二十多人,谢远陡然睁眼,星眸里寒光闪烁,“箭雨准备!” 陆宏领命,很快就将命令传了下去,谷顶上寒风疾劲,他早就调好了顺风的方向,增加射程,但看黑夜里一群人疾步冲向谷顶,当即厉喝一声:“放!” 厉喝声如同炸雷响在谷顶,随即就见漫天箭雨带着寒光疾射出去,那些疾奔而来的人一时间难以收住去势,就听一片哎哟叫唤声响起,瞬间就有不少人倒地. 箭雨不断,领头的人一声怒喝:“有埋伏!撤!” 他反应够快,但人都已经落在了箭阵里,想撤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边拿剑拨箭,一边缓缓的往后撤,但没等撤出射程内,谢远已经带着人杀了过来. 喊杀声铺天盖地,又被寒风荡出去老远,也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后来的那群人顿时就泄了气势,哪还敢缠斗,护着领头的人一路仓惶往回逃. 谢远领着人边追边打,一直追到山脚下,天色已经亮开,就见对方五六个人仓惶远去,想追也追不上了. 陆宏带着精兵匆匆追上来,见那些人逃了,顿时急道:“王爷,属下带兵去追?” “不必了,穷寇莫追,知道吗?” 谢远摇头,回头看看他身后的精兵,“有人受伤吗?” “王爷您料事如神,咱们没有人员损伤,还生擒了十五人,有三人中箭身亡.” 陆宏笑了起来,虽然这只是小规模的战役,但也是零损伤的大胜仗啊? 能生擒十五人,也算收获颇丰,谢远眼中这才现了点笑容,“那些人被擒后大多会服毒身亡,你们照着命令卸了下巴吗?” “王爷放心,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除了箭伤,保管没有其他问题.” 这事谢远之前就交待过了,陆宏也记在了心上,等士兵押来了俘虏,谢远看他们虽然神态恹恹,但都还活着,也就满意的点了头,“回新月城!” 苏九歌担心谢远那边能否顺利,一夜都没怎么睡,天色微亮时便起了身. 一直到早饭时分,就听见大门口传来嘈杂声,匆匆进去,见是谢远神采飞扬的带着人回来,明眸里顿时就现了笑意,“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生擒了十五人.” 谢远笑着握住她的手,“娘子,你果然计谋百出,这次可是个大胜仗!” “你啊,这明明是你的功劳,怎么又落到了我头上?” 苏九歌笑着摇头,看他衣上虽然沾了草屑,但并没有血迹,这才放下心来,“这次挫了布衣会的锐气,他们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你们可都是大功臣.” “功臣还早着呢,这次挫了他们的锐气,只怕会怀恨在心,加快报复的步伐.” 谢远沉眸,神色中多了凝重,“娘子,接下来怎么办?” “照原计划进行,放话出去,钟大人明日出城,咱们去城隍庙.” 苏九歌眨了眨眼,笑的很是狡黠,“你猜布衣会的人还信不信钟大人明日出城?” “应该半信半疑吧?” 谢远怜爱的揉揉她的发,“昨夜他们吃了亏,心里肯定不愿相信,但钟大人是新月城的标旗,不管信不信,他们应该都会派人去瞧.” “要的就是他们半信半疑,否则主力全追钟大人去了,咱们还捉拿什么?” 苏九歌笑的得意,谢远则是无奈的笑了起来,“你呀,就是只狡黠的小狐狸,布衣会的人就差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了,回头知道还是中了计,非得气到吐血不可.” “哼,谁叫他们闹事,害你离开我的身边?这就是教训.” 苏九歌皱了皱鼻子,她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是不知好歹,那她也不会手下留情,狠狠还击回去. 谢远听的好笑,又怜爱的拥紧了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城隍庙里,黑袍人阴着脸坐在上首,“连番失利,你们就没有个对策?” 堂下的人低着头,面面相觑的对视了眼,谁都不敢出声. 黑袍人看无人答应话,顿时就恼得摔了茶盏,“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何用!” 茶盏摔的粉碎,茶水四溅,那些手下也不敢躲,就硬生生的受着,黑袍人气得喘了几口粗气,又阴阴指着前头的人,“你来说,该怎么办?” “属下,属下不知……” 被指的人颤抖起来,黑袍人怒笑,“不知?既然不知,那就去后山喂狼!” “副会长饶命!属下,属下……我知道了,造成这一切的后果,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那人哆嗦着身子,哭丧站脸颤抖道:“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要不是她,咱们根本不会屡屡失利,只要除掉她,布衣会就能无往不利!” “他说的没错,明歌公主阴险狡诈,她若不除,布衣会就成不了气候.” 门口步进来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冷冷道:“我早说过,明歌公主是大忌,要你们想办法除了她,你们非不信,如今吃了亏,才知我所言非假吧?” “你倒是说的轻巧,你出个好主意啊?” 黑袍人恼怒起来,“她有多难缠,本座不比你知道的少,她故意放出风声引诱本座带人去松鹤谷,害本座损失了不少精锐,这个仇,本座非报不可.” “报仇?呵,以她的机智,你近得了她的身吗?” 面具人冷笑起来,恼的黑袍人重重拍桌,“你来是准备嘲笑本座的?” “非也,”面具人摇头,背着手轻笑起来:“我只是来告知你消息的,明日钟盛鸣会去南风镇,你还要不要再带人去埋伏?” “又去南风镇?本座昨夜才损兵折将,才不会上她的当!” 黑袍人气的很,面具人却是不减笑意:“虚虚实实,方才是用兵之道,你不去,难保钟盛鸣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去了南风镇,那你岂不是错过了抓他的大好机会?” “南风镇在我的控制之下,他爱去便去,还能讨到好不成?” 黑袍人兴致缺缺,并不想再多事,面具人盯着他看了几眼,摇头叹息起来,“你果然还是不如会长英明,只可惜会长他……” 第445章 烟熏城隍庙 “会长身陷囫囵,本座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的!” 黑袍人又恼怒起来,重重拍了椅子扶手,“我意已决,你无须多说!” 他这么坚决,面具人也只得摇头离开,不再多言. 有属下怯怯的道:“副会长,十大主镇传来消息,说最近神佛乱出,百姓们也不再全都信奉布衣会了,现下钟盛鸣要去南风镇,只怕也是与此有关?” “本座能不知个中原因?还用得着你说?” 黑袍人正在气头上,一脸的怒色,“苏九歌那个贱人,昨夜已经设计伏击过本座,明日也不见得会是真,但也不排除钟盛鸣真的会出城,去南风城蛊惑百姓.” 嘴里边说,手里边烦乱的叩着扶手,“明日我带人去城主府探消息,钟盛鸣若敢出城,那就擒了他扬布衣会的威风,若只是个幌子,也没什么损失.” 他这么说,也没人敢反对,这几日新月城里多了不少兵力,全城开始戒严,他们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行动,就别提多憋屈了. 只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的打个翻身仗,扬眉吐气一回. 天刚蒙蒙亮时,谢远便接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城隍庙的人已经盯住了城主府. 既然城隍庙的人先行动,谢远和苏九歌也就立即找到了钟盛鸣,钟盛鸣已经换好了士兵常服,而乔八则穿着官服,咧嘴着笑,“哥,看看,你弟也是大官了!” 乔七站在苏九歌身后,翻了个白眼给他,“幼稚.” “诶,你这人真没意思,我这辈子难得有机会穿官服,你怎么还讽刺我?” 乔八不依的嚷嚷起来,乔七别开头,干脆不理他,苏九歌笑的不行,“乔八,既然你喜欢穿官服,那不如回京之后你考个进士什么的,跟着你家主子一起上朝堂?” “还是别了吧?属下自在惯了,可受不得那些约束.” 乔八忙不迭的摇头,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把大家都逗的笑了起来. 谢远清咳了声,“乔八,你此行的任务就是好好护着钟大人,他怎么出去的,你就得怎么把他领回来,明白吗?” “主子放心,属下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钟大人有事.” 乔八郑重应声,谢远也就没再说什么,看乔八坐进了官轿,而钟盛鸣混在随行的士兵里头跟着出了城主府,这才看向苏九歌,“娘子,咱们也走吧?” “不急,等他们出城了再去也不迟.” 苏九歌看着天边晨曦,拉着谢远吃过了早餐,这才匆匆赶往城隍庙. 砍来的常青树就堆在城隍庙旁边的民房里,苏九歌一到,便命人将树统统拉了过来. 拉树的动静太大,很快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也惊动了城隍庙里的人,很快就有僧人打扮的人出来,冲苏九歌怒道:“这是佛门净地,施主这是何意?” “我们接到消息,有人利用佛门净地做着乌烟瘴气之事,今日便是奉命抓贼.” 苏九歌扬了手里的搜查令,官府明文盖章,百姓们一看,都不作声了,那僧人怒着脸,并不肯让开门,“城隍庙向来清静,你们这是诬陷之词!” “不管是不是诬陷,我们搜索便知!” 苏九歌才不和他废话,手一扬,一队如狼似虎的巡逻队伍便扑了上来,反押住僧人,僧人急的大叫:“你们这是滥用职权,我要告你们!” “官府办案,你还敢拦着门口不让路,我看这城隍庙就已经藏污纳垢了!” 苏九歌疾言厉色,一指城隍庙,“把树拖到每殿门口,给本公主放烟熏出那些贼人!” “你们放开我!你们亵渎神灵,不会有好报应的!” 僧人气的怒骂,苏九歌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率先踏进了城隍庙,谢远护在她身侧,“娘子,这庙里有古怪,你小心暗箭伤人.” “好,”苏九歌低声应他,看着士兵们把那些还青枝绿叶的树给拖到殿门口,也就稍稍退到了门边,“阿远,城隍庙四周都布好了人吗?” “都已经布置了人手,只要庙里有人出来,绝对一擒一个准.” 这些都已经事先安排好了,苏九歌点头,看树木快堆好了,就准备下令点火熏烟,庙外却传来了惊叫声,探头一看,就见那夜见过的黑袍人出现在了人群中. 苏九歌微愣了下,“他倒是反应够快,就赶回来了?” “照时间点来推算,他应该是出城没多久,就发现了异常,继而直接赶了回来.” 谢远盯着人群里的黑袍人,掌心内力吞吐,已经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倒是苏九歌瞧了两眼,又回身干脆的道:“点火,放烟!” “慢着!” 话音未落,人群里传来阴冷声音,正是那黑袍人开了口,越到人群前头,才阴阴的道:“不知道城隍庙出了何事,需要官府如此大动干戈?”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人举报这里窝藏了布衣会的嫌犯,我们奉命追查而已.” 苏九歌漫不经心的回了他,明眸里带着嘲弄:“倒是阁下全身都笼罩在黑袍里,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只是相貌生的丑,不愿意引来异样眼光罢了,你又何必挑刺?” 黑袍人反讽回来,又阴声道:“城隍庙乃神佛之地,你这般不问清楚就对菩萨不敬,岂不是要让漫天神佛都降罪新月城?”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不过如今城中戒严,百姓们未受到布衣会的洗脑,对神佛之事又减少了些许敬畏,也只是议论而已,并未闹事. 眼看煽不动人心,黑衣人恨的暗里咬牙,正要再说,苏九歌已经冷冷开口:“布衣会在新月城中蓄意闹事,扰得民心不安,他们的存在,就是颗最大的毒瘤.” “如今既然有人举报城隍庙里藏了布衣会教众,那官府也只能宁杀错不放过,若是因此而得罪了神佛,我愿一力承担,绝不降罪给无辜的百姓!” 冷静自若话在庙门前回荡,还在议论的百姓顿时就安静下来,很快又有人接了话茬:“公主一心为新月城着想,神佛肯定不会怪罪您的!” “布衣会杀人又放火,神佛最该诛杀的就是他们!” “搜查城隍庙,揪出布衣会教众!还百姓一个安宁的日子!” 百姓们纷纷叫嚷起来,将黑袍人的声音淹没其中,苏九歌勾了唇,明眸扫过愤怒的黑袍人,却是未曾在意,只扬声道:“点火放烟!” 第446章 我记住你了! 一声令下,庙里的士兵迅速就点燃了长青树. 树上泼着少量油脂,纵使青枝绿叶也很快燃烧起来,但又因未干透,也只堪堪能将树燃着,又很快熄灭下去,冒出滚滚白烟. 树叶燃烧起来时,苏九歌就已经带着人撤出了城隍庙,远远的盯着庙里的情况. 浓烟呛鼻,百姓们也纷纷后撤,不过有大胆的好奇道:“公主,这熏烟是什么用意啊?” “老鼠藏进了耗子洞,水淹火烧是最好的办法,这火烧嘛,自然就是熏烟了.” 苏九歌解释了句,明眸里漾着浅浅的笑,黑袍人见浓烟已经覆盖了整座城隍庙,根本看不清内里的情况,急的怒火中烧,“你烟熏城隍庙,神明是不会放过你的!” “布衣人的人藏进了城隍庙,害神明蒙羞,我这是铲除亵渎神明的人,神明又怎么会怪罪于我?” 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响起,百姓们都不约而同的点了头,黑袍人咬牙,“布衣会是神明的使者,受神明庇佑,你这样做,才是亵渎神明!” “听你的意思,你似乎挺维护布衣会啊?” 苏九歌微眯了眼,眼神不善的盯着黑袍人:“你说你长的丑,那本公主也就不揭你的短,但你若是敢维护布衣会那群叛党,那说不得就只好揭下你的面具,一探究竟了!” “公主,我看这人鬼鬼祟祟的,说不定就是布衣会的叛党!” “对,布衣会作恶多端,先将他抓起来再说!” “大白天还全身蒙在黑袍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巡逻队赶紧将他抓起来!” 百姓们指着黑袍人纷纷叫嚷起来,黑袍人的手下将他团团护住,眼神凶狠的盯着众人,看那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苏九歌倒是不怕黑袍人,只不过在场的百姓极多,若起手来难免会伤着他们. 明眸里闪了嘲弄,“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既敢再护着布衣会的人,那就众怒难犯,百姓们只好先将你抓起来了再说.” “哼,我只是替城隍庙的神明喊不公而已,凭什么将我划为布衣会的人?” 黑袍人咬着牙,几乎从齿缝里逼出来的话,苏九歌眨眼笑了下,“既然不是布衣会的人,那就好好看着本公主是如何智擒他们的,这种残害百姓的孽障,就不会有好下场!” 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黑袍人气得浑身哆嗦,但又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布衣会说话,就眼睁睁看着不停的有人被烟熏了出来,又被逮个正着. 浓烟熏了半个时辰,庙里跑出不少人,有的被浓烟呛得泪流不止,逃出庙门就被逮了,有的尚有还手之力,但谢远带着暗卫守在旁边,不出三招,也就乖乖伏罪. 再等上两刻钟,没见着有人跑出来,乔七便带了暗卫进去搜庙,很快又兴冲冲的出来递了消息,庙里机关都已经开了,而且里面还有不少资料. 资料是最珍贵的东西,苏九歌叫人灭了烟,便让士兵进去搬资料,到最后一盘点,资料装了一马车,熏出来近六七十人,收获极丰. 他们喜气洋洋的盘点东西,人群里的黑袍人已经气歪了脸,手下在旁边弱弱的道:“副会长,要不咱们趁着现在反击,先将那些弟兄救出来?” “反击?你拿什么反击?嫌被抓的人还不够多,再给他们添几个?” 黑袍人恼火不已,又恨声道:“这个苏九歌,本座记住她了,她最好别被本座逮到!” 要不是她突然出手相助,现在新月城的那些蠢官还在和布衣会僵持,他也有机会将会长救出来,又怎么会溃败的如此之快? 满是恨意的扫了眼苏九歌,才压低声音怒道:“撤!” 话音未落,他已经率先走了,那群手下也跟在他身后,极快的消失在人群里. 苏九歌一早就注意着黑袍人的动静,见他领着人走了,心下这才稍松了口气,黑袍人虎视眈眈的不肯走,她还要顾忌良多,如今他撤走了,她也就可以大肆搜庙了. 一直忙到午后,才彻底搜完整座城隍庙,苏九歌看着那些成堆的资料,脸色也凝重起来,谢远握握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娘子,虽然这些资料都显示布衣会与离国脱不了关系,但也许是离国某个人的意思,并不代表离国圣上有意毁约.” “阿远,离国与炎国有意交好,但突然冒出来个布衣会闹事,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离国现在的处境应该都不太好.” 虽然苏九歌从未去过离国,但离国圣上都已经封她为明歌公主,藏在骨子里的血脉作不得假,离国若是有难,她就该义不容辞的出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天高皇帝远,何况布衣会行事隐密,又是在炎国造反,离国不知道也很正常,或许你写信求证下离国圣上,看到底什么原因?” “求证他?阿远,你还记得离国皇室的秘辛吗?” 苏九歌摇了头,明眸里有着迷茫,谢远微怔,“你是说,弟弟看上了皇嫂,便出手夺了皇兄的皇位,继续自己当上了皇帝?” “对,就是这件事情,你知道吗,离国给我的封诏上,并没有玉玺印章.” 当时苏九歌就觉得甚是诧异,但也没有细想,这会儿布衣会闹起来,她难免就要多起份心思,毕竟真正算起来,这现任离国圣上,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她这般说,谢远也皱了眉,“你的意思是,离国圣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寻到玉玺,而找回你的目的,也许就是与玉玺有关?”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九歌现在也弄不明白因果,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太小,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记忆,但唯一肯定的是,若不是遇上了生死攸关事情,母亲又怎会托红香抱自己出宫? 自己会被送出宫,就间接说明了皇宫容不得自己. 事隔多年,也许事情有所转机,但无论如何,还是小心至上. 第447章 可怕的瘟疫 谢远看她眉心紧皱,便替她轻轻揉着额,“如果你想弄清楚怎么回事,等咱们回京救出父皇之后,我便陪你走一遭离国,怎么样?” “行,等炎国的事情结束之后,咱们便去离国转悠一圈.” 有他的支持,苏九歌也舒展眉头笑了起来,从南国至炎国,再到离国,无论身处何方,只要他能陪伴在身旁,就算前路一片荆棘又何妨? 城隍庙的据点被端,新月城瞬间就安宁了不少,再难看见布衣会的身影. 城里没有人捣乱,众人便把心思放在了收复十大主镇上,只是主镇离城都颇远,消息传递的不及时,难免有鞭长莫及之感. 好在布衣会收敛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就闹不出什么大事. 苏九歌这边暂时稳定了情况,而京都里依然是剑拔弩张,暗卫带着信至宫门口,想求见云贵妃,但守卫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皇宫戒严,谁都不见. 暗卫没办法,只能等天黑后再行摸进皇宫,但等到傍晚时,却见朱老背着小药箱从宫里出来,眼里顿时闪了激动,赶紧迎上去,“朱老!” 朱老这段时间隔三岔五的往返皇宫,替圣上诊断病情,这会儿看是名陌生男子激动的拦住去路,眼里就现了疑惑:“你是?” “朱老,我是明歌公主身边的暗卫苏十,刚从新月城赶回来,有信给您和贵妃娘娘.” 能见到朱老,苏十也松了口气,把两封信都递给他,“皇宫守卫不许我入内,这封信还请您带给贵妃娘娘,你们见信之后,我还需要马上赶回新月城复命.” “既然是公主来信,那你随我进宫,咱们见过贵妃娘娘之后,再行商议.” 朱老唯恐苏九歌有急事,也不敢怠慢,赶紧又领着苏十往回走,再到宫门口时,那守卫瞧瞧朱老,再看看暗卫,虽然面有疑色,但还是放行了. 苏十松了口气,背着药箱小碎步的跟在朱老身边,朱老因着帮圣上治病,皇宫里也无人敢拦他,一路到云清宫,都是畅通无阻. 天色昏暗下来,黄顺都准备关云清宫的宫门了,看朱老又来了,还惊了下,“您老怎么又去而复返了?是圣上病情有变吗?” “并非,而是这位苏十小兄弟拦住我,说公主从新月城来信了.” 朱老指指身边的苏十,“公公你也知道,现在宫门被皇后把守着,外人是难以入宫的,我只能又再带他来一趟.” “既然是公主来信,那赶紧的吧,快进来.” 黄顺不疑他,让开门口叫人进来,见外头没有人跟着,这才又赶紧关上了宫门. 云贵妃已经听见了声音,从内殿步出来,看见朱老就诧异起来,黄顺赶忙解释:“娘娘,是明歌公主从新月城来信了,朱老送信使进来的.” “是吗?那赶紧将信拿给本宫瞧瞧,看那丫头在新月城怎么样了?” 见是苏九歌来信,云贵妃顿时就高兴起来,苏十赶紧将苏九歌给她的信递过去,云贵妃拆开来看了几眼,便就轻轻点着头,一直到看完信,才轻叹了声. 见朱老还在看信,便也就轻叹道:“那丫头叫你帮忙制药,信里应该也说了吧?” “那种药有是有,但也需要些时间来制成.” 朱老看完信,沉吟起来,“娘娘,三月之期未到,圣上的病情就不会反复,若不然我先去新月城看看情况,届时再随公主一起返京?” “你去新月城也行,但事情办完就立即回来,没有你看着,本宫不放心圣上.” 现在圣上仍昏迷在凤仪宫里,就等同是冰皇后握着刀把,若是有丝毫疏忽,只怕冰皇后就会对圣上下毒手,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朱老也明白这其中的不易,“行,我先去新月城,事办完就回来.” 他这么答应,云贵妃也就放下心来,写了回信给苏九歌,让朱老带过去,又朝黄顺交待道:“你带他们出宫,找我父亲要五十精兵,一则护送他们,二则也算是帮衬公主.” “老奴明白,老奴马上就去办.” 黄顺恭声领命,赶紧领着朱老和苏十出了宫. 凤仪宫里,冰皇后听着侍卫报告云清宫的动向,眼里寒意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琰洛和谢若若陪坐在下首,冰皇后不开口,他俩也不敢太多言,沉默良久,冰皇后才冷冷的道:“琰洛,这事你怎么看?” “母后,来人带着朱老一起出城,想来应是去了新月城.” 墨琰洛边思索,边缓缓的道:“现在父皇病重,能请动朱老的也就只有苏九歌,但新月城那边没有传出谁得重病的消息,也不知苏九歌请走朱老,是何用意?” “她向来诡计多端,而朱老是医者,苏九歌请他,肯定是有需要用药的地方.” 冰皇后眼中闪着冷芒,又看向谢若若,“这事你怎么看?” “诚如娘娘您所说,朱老是医者,苏九歌请他,必然是为了用药之事.” 谢若若蒙着面纱,只剩下双眼睛在外面骨碌碌的转动着,“但咱们在新月城的人手并没有传来什么异常消息,只能说明苏九歌又在暗中捣鬼.” “既然咱们不知意图,苏九歌又请走了朱老,那咱们不如让朱老物尽所用.” 骨碌碌的眼里闪了冷笑,墨琰洛听的好奇,“此话怎讲?” “殿下,不是有消息传回来,说布衣会的人根本不敌苏九歌吗?既然如此,那咱们放点狠料给新月城,看苏九歌能不能挡得住?” 谢若若放低了声音,冷冷的笑,“朱老是医者,就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瘟疫?” 墨琰洛一惊,“若若,瘟疫会死全城人的!” “哼,死的是新月城的人,又不是京都的人,你慌什么?” 冰皇后斥责了声,眼中带着浓浓冷意,“我倒是觉得若若的主意不错,只不过疫源难找,你们抓个御医回去,套出以最快速度制造瘟疫的办法,明白吗?” 反正死的都是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关系? 第448章 筹粮 谢若若点头,完全不在乎瘟疫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倒是墨琰洛眉头紧锁,颇为无奈的道:“母后,若是瘟疫控制不住,死的就不是新月城的人那么简单了.” “那又怎么样?咱们早已经没有退路,横竖是要死的,倒不如拼它个绝处逢生.” 冰皇后不喜墨琰洛瞻前顾后的样,朝谢若若打了个眼色,“既然琰洛不同意,那此事就交由你独自操办,要是出了问题,本宫给你如数兜着.” “若若谢过娘娘,”谢若若微福了身,又轻轻拉了下墨琰洛,“殿下,皇后娘娘和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别惹娘娘不开心了.” “若若,这不是开心不开心的问题……” “我知道殿下宅心仁厚,但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家向来就不讲情分,您说呢?” 谢若若也不逼他,就温柔的笑望着,墨琰洛看着她的笑容,终是咬牙狠狠的道:“若若,我知道哪个御医对瘟疫最有研究,咱们趁夜先逮了他再说.” “我就知道殿下不会让娘娘和妾身失望的.” 谢若若笑了起来,又看向冰皇后,“娘娘,妾身和殿下就先告退了.” 冰皇后阴沉着脸点头,听着脚步声远去,才眼神晦涩的起身,往内殿而去. 墨凌天就在榻上昏迷未醒,嘴唇青紫面色苍白,看起来情况极不好,冰皇后摒退宫女太监,才上前轻轻握着他的手,眼神微闪,便有泪落了下来. 她跟着墨凌天多年,辛辛苦苦的筹谋,好不容易等到儿子成年,可以继承帝位了,宁王却又突然回宫,轻而易举的就打乱她的计划. 若是最终宁王继承皇位,那她这么多来的筹谋,又算什么? 掌心里的手透着死一般的冰冷,冰皇后却仿若未觉,只是眼泪不停的簌簌而下,滴湿了锦被,圣上,您就容臣妾放肆一回,好不好? 新月城稳定下来,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苏九歌一早起来,想去城里转两圈,就碰上了从外头回来的钟盛鸣. 钟盛鸣满脸的笑容,“公主,你这是准备出去?” “我想看看巡逻队的情况.” 苏九歌笑着点头,钟盛鸣却笑的越发开怀了,“得益于公主您的好计谋,现在新月城里几乎没有布衣会的人了,而且主镇也传来好消息,信奉布衣会的人少了许多.” “百姓能反应过来,排斥布衣会,的确是值得庆贺的好消息.” 能有现在的成果,也离不开所有人的付出,谢远听见院里说话声,也出来了,“现在情况比预期的要好,咱们解散临时巡逻队,还是继续去调粮?” “巡逻队暂时不能解散,得把布衣会彻底铲除后,才能让他们离开.” 苏九歌摇头,现在情况才刚稳定,若是少了巡逻队日以继夜的驱赶布衣会,那布衣会指不定又要卷土重来,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既然不能解散,谢远便又道:“那我马上带人去调粮,免除后顾之忧.” “现在情况稳定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边大城或多或少的受过布衣会荼毒,不见得余粮充足,苏九歌看向钟盛鸣,微笑道:“钟大人,我和宁王大概半月之内会回来,你可得守好新月城.” “行,下官虽然铲除不了那些叛党,但守住新月城还是没有问题的.” 钟盛鸣下了保证,而苏九歌也不迟疑,当即就和领兵出城,赶往最近的栗阳城. 栗阳城离新月城不过一日之距,但带着五百人的押粮队根本走不快,一直到第二日晌午时分才到栗阳城,城主一听谢远的来意,顿时就苦了脸,“王爷,栗阳城也难啊!” 谢远皱眉,“秦城主,现在布衣会主要集中在新月城,你们暂时调粮给新月城,等铲除布衣会后,朝廷也会派粮过来的.” “王爷,不是下官不借粮,而是您也知道栗阳城离新月城颇近,先前布衣会在栗阳城猖獗的很,烧了好几个粮仓,下官没有办法,只能从粮商那里调的粮.” 他都从粮商手里调粮了,谢远也不好再说什么,辞了栗阳城,又赶往海波城. 海波城是沿海主城,物产颇为丰盛,富产粮食和海鲜,苏九歌闻着咸咸的海风,瞬间提奋了精神,也不知道炎国的渔船造的结不结实,能不能出海? 一路寻到城主府,街边都是晒的各类海鲜,而城主杨海早就接到城门守卫的通传,迎在了府门口,看见人来,顿时就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下官见过王爷,公主.” “不必多礼,”这一路行来,谢远也没了废话的心思,开门见山的道:“杨大人,新月城受布衣会荼毒颇重,本王特来调粮的,不知海波城可有余粮?” “这个……王爷,海波城只能调出两个粮仓的余粮,不知道能不能够数?” 人太多,两个粮仓的粮也就只够撑半个月的,杨海虽然答应的痛快,但苏九歌和谢远仍是失望的摇了头,难道还要去下个主城才行? 苏九歌揉了眉心,无奈道:“杨大人,城里能调粮吗?” “城里应该能调,但粮价不低,若是强行征收,只怕会引起民愤.” 杨海踌躇了下,小心的赔着笑脸:“要不然下官将那两个粮库的粮食调出来,王爷您再去别的主城看看,看能不能再多调些粮?” “我们出来已有数天,再加上调粮和回新月城的时间,期限拖的太长了.” 谢远摇头,看上苏九歌,“要不咱们就在海波城调粮?” “行,”苏九歌点头,下个主城也不见得有粮,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原地筹粮. 杨海看两人就在海波城筹粮,也不敢说什么,而苏九歌派了陆宏去调那两个粮仓的粮,自己和谢远则去了久缘商行在海波城的落脚点. 海波城离新月城颇远,受布衣会的影响小,到久缘商行时,就见来往商客络绎不绝, 各自满脸的笑容,看起来生意颇为不错. 第449章 粮价上涨 苏九歌和谢远进了店子,就见伙计忙的脚不沾地,而掌柜的柜台前也站着不少人,苏九歌等了好大会儿,见人流稍少了些,这才上前,微笑道:“严掌柜,还记得我吗?” “您是?” 严掌柜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下苏九歌,忽就惊喜起来:“您是苏东家?” “正是,”苏九歌点头笑了起来,“还是当初建海波城分商行的时候咱们见过,严掌柜倒是好眼力,一眼就认出了我.” “东家说笑了,您年轻有为,又身份尊贵,所有的久缘人都记着您呢.” 严掌柜笑的脸上开花,赶紧领着苏九歌进了内堂,又看向谢远,“想来这位就是东家您的夫君,宁王殿下了吧?老朽见过王爷.” “掌柜不必多礼,今日我和你们东家过来,是有要事的.” 谢远摆手,将调粮的事情说了遍,才又道:“现在我们要在海波城筹粮,掌柜的还须备好银票,另告诉物流商队,尽快从海波城周围筹到粮送过来,时间紧迫,不容有失.” 谢远说这话时,苏九歌并未出声打断,严掌柜也就慎重的点了头,“现在商行里能流动的现银有十万两左右,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海波城出五万两就行了,其余的从其他城再随物流调过来,否则把你的流动资金全都弄没了,商行也就跟着垮掉了.” 调粮虽然紧要,但也不能就从一个地方拿银子,严掌柜听她如此说,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几分,“东家果然经商有道,我马上就去筹银子,将消息放出去.” 苏九歌笑笑,并未接这些捧词,等两人刚从久缘商行出来,杨海便派人了来接,第一批粮商已经到了城主府,就等着苏九歌见面了. 粮商来的如此之快,苏九歌也欣喜起来,匆匆回到城主府,就见五名粮商等在前厅,看见杨海带着人进来,立即就赔了笑脸,“杨大人.” “诸位,这是宁王爷和明歌公主,此次明歌公主购粮,大家尽管放心.” 杨海做了简单介绍,粮商为首的中年男子拱手笑道:“草民贺丰,见过王爷和公主,如今海波城的确还有不少粮食,就是不知公主准备如何收购?” 苏九歌看看贺丰,不答反问:“民以食为天,粮食是国家稳定的基础,粮价也向来稳定,就是不知海波城的粮价,是个什么情况?” “公主,不瞒您说,布衣会在南方闹腾的厉害,加上收成不好,现今南方的粮价已经普遍都涨了起来,海波城的粮价更是到了快三两银子一石.” 贺丰拈着山羊胡,笑容满面的看向杨海:“您若不信,可以问问杨大人.” “这个……” 杨海满脸的为难,踌躇了下才道:“公主,下官其实也不太懂经商,但布衣会毁粮甚多,周围大城应该也有粮商来趁机买过粮食,把粮价给哄抬了起来.” “物以稀为贵,本公主明白这个道理.” 苏九歌皱了眉,手指轻轻的叩着桌,“但从前才一两银一石,三两也未免太多.” “公主,粮食被调的太多,这粮价必然就会上涨.” 贺丰爱莫能助的摇了头,“草民前几日从别处进来的中等米,已经快三两了,如今三两再盘出去,只能说刚好保住本金,不亏银子而已.” “贺掌柜,您老能买来三两一石的中等米,但是我们不行啊?” “就是,粮价都已经三两一石了,再加上各类开销花费,三两卖出去得亏死!” “三五十石粮食也就算了,若是多了,我们哪亏得起啊?” 余下的几名粮商都纷纷叫了起来,表示三两一石根本不能卖,苏九歌听了几句,转而问道:“那不知诸位是从哪里收来的粮食?” “那这个范围就广了,有的在种粮大户家收来的,百姓家零零散散的也有.” “不止是海波城,但凡我们财力能够得着的地方,都去收购过了.” 粮商们又说了几句,最后还是贺丰笑道:“公主,今年布衣会给南方带来了不少损失,导致南方的物价都波动的特别厉害,粮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这个我知道,但你们也知道如今是非常时期,若不然咱们再商量下价格?” 苏九歌端了茶盏,拿着茶盖撇开浮叶,慢悠悠的喝了几口,粮商们对视了眼,贺丰才为难的道:“公主,三两是最低价格了,您总不能让我们赔得倾家荡产吧?” “据我所说,就算是被布衣会荼毒得最为严重的新月城,粮价也稳稳的控制在一两一石左右,怎么到你们这里,粮价反而升了上来?” “粮价是国之根本,向来不允许随意涨跌,敢问杨大人,是如何调控的粮价?” 粮价涨的不像样,苏九歌也震怒起来,看向杨海,杨海苦了脸,看着贺丰等人,“诸位,公主辛辛苦苦的来调粮,你们多少都得出点力吧?要不然二两如何?” “杨大人,不是我们不愿意为国出力,而是公主也不能叫我们亏掉裤衩子吧?” 有粮商不满意的嚷嚷起来,杨海满脸的苦笑,“人家也没那个意思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公主难得来趟海波城,你们就不能给点面子?” 粮商们又不作声了,但苏九歌也皱了眉头,杨海这般打圆场,是不懂人情世故呢,还是故意拿拿她的威风去压迫那些粮商? 厅里的气氛沉默下来,最后还是贺丰沉着脸不悦的开了口:“杨大人,我们自然不敢逆了公主的意,只不过粮商筹那些粮食也极不易,没个三两银子,大家也不愿意出手.” “这……公主,您看怎么办?” 杨海表示自己谈不妥,为难的看向苏九歌,苏九歌半眯着明眸,“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晚上再考虑考虑,明日给粮商们一个答复.” “多谢公主体恤粮商们的不易,草民就先告退了.” 贺丰行了礼,便领着人匆匆离开了前厅,杨海见苏九歌把人给打发走了,又甚是不解的道:“公主,既然他们执迷不悟,不如下官带人查了他们粮店,如何?” 第450章 有缘终会相聚 “杨大人,本公主是来调粮,不是来做强盗的.” 苏九歌面色淡淡的看了眼杨海,不喜亦不怒,把杨海看的一滞,又赶紧赔了笑脸,“是下官鲁莽了,公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下官便是.” “暂时无事,你且先忙着去吧.” 苏九歌将杨海给打发走了,这才手扶着额,头疼的道:“阿远,这事你怎么看?” “海波城的粮价翻了几番,肯定有猫腻,想要顺利买粮,还得找出猫腻的源头才行.” 谢远不懂经商,但从苏九歌的话里也听出问题来了,“粮价向来稳定,我怀疑这伙人知道咱们要调粮,所以故意报高了粮价.” “咱们虽然来的人多,但海波城无人知道秘密,他们怎么会提前约好涨粮价?” 苏九歌摇摇头,觉得此理不通,但想想又无奈道:“杨海只能帮倒忙,回头我找他谈谈,明天肯定还有粮商过来,我亲自和粮商谈.” “这样也行,”方才杨海的反应,谢远也是看在了眼里,杨海只会拿苏九歌的公主头衔去压那些粮商,不仅谈不下粮价,反而激起了粮商们的众怒,得不偿失. 不过想想又道:“娘子,若是他们执意三两一石才肯卖粮,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如果海波城的物价真是如此,那咱们也就只有认了.” 现在筹粮迫在眉睫,苏九歌也没什么别的方法,不过又甚是无奈的道:“粮价涨的太快,百姓难免会有无米下锅之忧,这价格还得想办法给它压下来才成,不然又得酿成大祸.” 谢远一脸茫然,“这怎么压?若是官府出面干预,只怕会引起他们的反抗吧?” “官府当然不能出面,就像方才杨海也不能拿我的头衔压人,是一个道理.” 苏九歌摇头,“最快的办法就是对冲价格,再找大批的粮食过来,不计成本,以最初一两银子一石粮食的价格卖出去,用不了多久,粮商自然会降价.” “这是下下策吧?到最后你和粮商都会两败俱伤.” “若想短时间内稳定粮价,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逼不得已时,也只能用此下策.” 价格战是商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其血腥程度并不亚于真正厮杀的战场,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苏九歌也不想用此计谋,简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叹了气,无奈道:“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调粮都困难,哪还有大批粮食对冲市场?” “是啊,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解了新月城之危.” 出来这么久了,谢远也担心新月城的情况,还得赶紧筹到粮食,赶回去才行. 天色已晚,苏九歌吃过饭了,想叫秋霜跟着去找杨海,但见她失魂落魄的站在廊下,苏九歌就忍不住好奇道:“秋霜,你在想谁呢?” “公,公主?” 秋霜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奴婢没有想谁,就是风太冷了,奴婢有些伤感而已.” “你这傻丫头,既然风太冷了,那你倒是进厅里去啊?在这外面吹什么风?”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摇头,“走,跟我去找趟杨大人,回来就休息吧.” 秋霜讪笑,跟在她身边,踏着月色往主屋走,苏九歌本想问她最近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看她又两眼失神,愣愣的往树上撞,顿时就头疼的扶了额. 赶在她撞树前赶紧拽住她,甚是无奈的道:“秋霜,到底是谁把你的魂儿给勾走了?” “没,没有啊?……” 秋霜讪笑,一双眼睛滴溜的乱转,就是不敢看她. 苏九歌扶着额叹气,“你自己看看,要不是我拉住你,你就该撞树了,还敢说没事?” “那什么,天色太黑,奴婢最近又绣花伤了眼睛,难免有些看不清楚路……” “你还跟我胡扯?秋霜,有什么话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苏九歌有些失望的摇了头,“咱们从南国一路闯到炎国,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就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你又何必躲躲闪闪的,拿我当外人?” “公主,奴婢没有,奴婢就是,就是……” 秋霜急的满面通红,却又说不出完整的解释,看苏九歌板着脸要走,又赶紧拉住了她,“公主,奴婢就是,就是喜欢上了位公子,但又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奴婢……” “傻丫头,你有了心上人,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做什么遮遮掩掩的?” 苏九歌嗔怪了句,又打趣道:“也不知是哪家公子,赢走了咱们秋霜姑娘的芳心?” “哎呀,公主,奴婢都快愁死了,您还调侃人家!” 秋霜不依的跺了脚,又害羞的说了白衣公子的事情,才又惆怅道:“公主,奴婢自那日后便没有再见过他,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和他再见面?” “若是彼此有意,那纵使隔着万水千山,也终究会再续前缘的.” 既是为了心上人犯愁,苏九歌也就松了口气,微笑道:“你在新月城遇见的他,等回了新月城之后,你再托商行的人打听打听,或许能知道那位白衣公子的行踪也说不定?” “那还是算了,奴婢皮薄,可不敢让大家拿这事来打趣我.” “真的算了?你舍得那位白衣公子吗?” 苏九歌眨了眨明眸,戏谑的看着秋霜,秋霜被看的满脸羞色,不依的上前走了,“公主,您明明知道奴婢的心意,还打趣奴婢,奴婢不和您说话了!” “哈哈,你这个傻丫头,既然你真心喜欢他,那我回新月城之后,帮着你打听!” 难得秋霜也有了中意的心上人,苏九歌自也是乐见其成,和秋霜说说笑笑的走到杨海的院子那边,却见有人鬼鬼祟祟的闪进院子,赶紧就拉着秋霜躲到了一旁. 月上柳梢,夜色深沉,又隔着段距离,苏九歌瞧不清人影的模样,却莫名觉着熟悉. 看人影进了院子,苏九歌这才拉着秋霜悄悄的跟上去,而人影进书房前还回头谨慎的看了眼周围,没察觉到异常,这才进书房. 但就那一眼,借着书房里透出来的烛光,苏九歌却瞧清了那人的面貌. 正是白日见过的贺丰,也不知鬼鬼祟祟的来找杨海,所为何事? 第451章 人的贪欲无穷无尽 院子里没有岗哨,苏九歌拉着秋霜悄悄摸到廊下,才刚藏好,就听书房里传出杨海不满的声音:“贺丰,本官给你们提供了如此重要的消息,你这点银子就想打发了?” 话音未落,窗下的苏九歌就面色一冷,果然有猫腻啊? 贺丰的声音有些不悦,但也没发作,只冷冷道:“杨大人,您提供了消息不假,但我们粮商的粮食也不是凭空而来的,您不能让我们分毫都没得赚吧?” “没得赚?贺丰,你别当本官不知道你们的粮价怎么回事,海波城的百姓靠海为生,对粮食的需求反而不如内地,你们收来的那些粮食,都没有一两银一石吧?” 杨海冷笑起来,“再加五千两,不然本官就借着公主的名义,趁势灭了你们粮商.” “杨大人,是你叫我们哄抬粮价的,你若敢反悔,我们就告诉公主实情!” 贺丰气的不行,声音也陡然拔高起来,杨海并不在意,只桀桀冷笑,“贺丰,你听过官官相护这个词吗?我是海波城的城主,你觉得公主会信你,还是会信我?” “你!你这是无耻!” 贺丰愤怒不已,“明日公主询价时,我就一两银一石卖给公主,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试试?你若敢一两银就卖出粮食,本官就不能保证你家老小的命了.” 杨海漫不经心的阴笑着,苏九歌藏在窗下,几乎都能听见贺丰愤怒磨牙的声音,秋霜气得就要站起来,苏九歌却摇摇头,拉着她又悄悄的返回去了. 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谢远也刚从外头回来,看见苏九歌就生气道:“娘子,杨海虽说给咱们调两个粮仓的粮,但那全都是劣等粮,喂牲口还差不多,人根本不能吃.” “每个主城的苛税都是当年的上等秋粮,现在全成了劣等粮,那上等粮去了哪里?” 苏九歌惊诧起来:“你确定没有看错?” “那粮仓里一半是发了霉的粮食,一半是沙子,我还能认错?” 被杨海如此唬弄,谢远也生气了,“这个混账杨海,仗着天高皇帝远,便在海波城胡作非为是吧?被我揪到他的错处,非撤了他的职不可!” “粮仓里的那些粮食就是证据,哪还用揪他的错处?” 苏九歌摇头,又凝重道:“你知道我方才去找杨海,都听见了些什么?” 见谢远不解的望过来,苏九歌把书房的事说了遍,气得谢远当时就砸了茶盏,极怒道:“这个混账东西,筹粮之日,就是他入狱之时!” “既然是杨海为官不仁,那这事就好办了,等明日再议粮价时,咱们这样,这样……” 苏九歌给了计谋,等第二日一早,苏九歌才刚起床没多久,院里就传来了杨海的笑声:“王爷,那些粮商早早就来了,不知道公主……” “本王去问问公主的意思.” 谢远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回到房里,苏九歌正在对镜揽妆,看见他进来,明眸里就微微闪了冷意,“是杨海过来催问了?” “他说粮商都来了,我看今日粮价又得往上涨.” 谢远坐在桌旁,眸里寒意闪烁,“娘子,咱们要现在去见粮商吗?” “不急,晾会儿杨海,”苏九歌摇头,“就说我胃不好,得用过早膳才能出门.” 这种借口简直信手拈来,谢远会意,转身又去了院里,杨海听他如此说,眼里顿时就闪了失望,“王爷,公主不是急着筹粮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急了?” “我们的确是急着筹粮,但该等的时候就得等.” 谢远甩下句话,转身就去了厅里,没等多大会儿,秋霜便送了早膳过来,苏九歌这才出房,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堪堪用完早膳,慢悠悠的出门. 已经临近晌午,杨海都等的心焦起来,好不容易看见苏九歌肯挪步了,赶紧就赔着笑脸迎了上去,“公主,粮商那里……” “本公主刚刚吃的有些撑了,这会儿得去散散步,消消积食.” 苏九歌随意给了个理由,便搭着秋霜的手缓步往花园里走,杨海无奈,也只得垂手跟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已是冬日,花园里有傲雪的寒梅争相绽开花苞,杨海跟着苏九歌转了几圈,都快数清树上的花骨朵儿了,看苏九歌还没有去见粮商的意思,额上都急出了汗. 看苏九歌又绕回原路,也只得壮着胆子道:“公主,您什么时候……” “急什么?他们敢出三两一石的高价,我还不能晾晾他们了?” 苏九歌瞥了他一眼,明眸中略有不耐,“你要着急,就先去探探他们的口风,等会儿我再和他们谈价时,心里也能有个数.” “这……行吧,下官先去探口风,等会儿再来见您.” 杨海抹了把额上的汗,匆匆走了,苏九歌就继续在花园里闲逛,逛到第三遍时,就见杨海又跑了回来,还没到近前,就气愤道:“公主,他们欺人太甚了!” 苏九歌微微挑眉,“哦?怎么回事?” “他们一夜商议,居然将粮价涨到了四两,无论下官怎么劝,他们都无动于衷!” 杨海生气的一拍梅树,震得花骨朵儿簌簌往下落,不知道有多气愤. 苏九歌看他气得不轻的模样,明眸里反而现了丝微笑,“杨大人,人的贪欲无穷无尽,四两一石粮,只能说明他们欲壑难填.” 顿了顿,又道:“既然他们敢涨价,那你就放话给他们,明日是最后期限,若再不将粮价调下来,那本公主也饶不了他们,今日事过之后,非得让他们好看不可.” “公主,您又何必委屈求全?实在不行,咱们大不了不要他们的粮了,让他们拿乔去.” “不要粮?我辛辛苦苦的来海波城,可不是来领略风土人情的.” 苏九歌摇头,恼火道:“气可以先受着,但粮食一定得买回来,不容有失!” “下官明白了,下官再去劝劝他们,尽量将粮价谈下来.” 杨海点头,满脸的为君分忧,苏九歌看着他匆匆离开,明眸里顿时就闪了森森寒意,杨海,人的欲壑难平,就是不知你的欲壑要用多少银子才能填满? 第452章 一日三涨的粮价 既然说好再给一天期限,杨海也就没再来烦苏九歌. 但等到第二日天色刚亮之时,院外就响起了杨海的声音:“秋霜姑娘,公主起床了吗?” 苏九歌已经醒了,听着秋霜和杨海在院门口的声音,微眯了眯眼,又麻利的翻身坐起,谢远刚穿好外衫,“娘子,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杨海已经来了,我得表现急迫点儿,不然他怎么上当?” 苏九歌匆匆洗漱完,又拉着谢远出门,“赶紧走,今天抓了他,咱们筹到粮食,明日也就该返回新月城了.” 出来已经有十来天了,再不返回去,只怕钟盛鸣会守不住新月城. 谢远也自然知道情况紧急,跟着她匆匆出房,杨海看见两人出来,赶紧赔着笑脸迎了上去,“王爷,公主,咱们去前厅议事吧?” “行,筹粮迫在眉睫,把这事办妥了,本公主也算了却了桩心事.” 苏九歌点头,跟着杨海往院外走,又有些担忧的道:“杨大人,你昨日说去谈价,可有谈出什么结果?我这等着用粮,但价格也不能太黑啊?” “公主,那些粮商见财起意,知道您急需粮食,那价格不降反升……” 杨海的声音越说越低,怯怯的看了眼苏九歌,才又愤愤不平的道:“公主,他们实在欺人太甚,要不然下官去封了他们的粮店,咱们直接拿粮食行吗?” “杨大人,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是来筹粮的,不是来做强盗土匪的.” 苏九歌摇头,并不喜欢他的建议,杨海讪笑了声,“公主,下官也就是那么一说,不过他们直接涨到了八两一石,下官看这筹粮只怕困难重重了.” 秋霜惊叫起来:“八两?直接翻了番,他们的心可真黑啊?” “可不是嘛?秋霜姑娘,那从前粮价可就一两左右,这是翻了许多番啊?” 杨海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又愤愤道:“公主,既然他们趁火打劫,那不如从别的主城再调粮吧?海波城的粮价实在叫人吃不消.” “时间来不及了,我再去和粮商谈谈价,压到最初的三两就行.” 苏九歌否决了杨海的意见,并没有忽略他眼底的那丝得意,而杨海听她如此说,压住心底的狂喜,气愤道:“公主,下官先行一步,替您去教训那群不知好歹的粮商.” “也行,尽量把粮价谈下来.” 苏九歌点头,看杨海急匆匆的走了,明眸里的冷意更深,方才还说八两一石,等会儿到大厅的时候,还不知杨海会将粮食涨到多少钱一石? 前厅里依然只有那日的五名粮商,贺丰陪坐在杨海下首,看见苏九歌进来,赶紧就站起身来陪了笑脸,歉意道:“公主,这粮食一会儿一个价的,草民也实属无奈……” “无妨,你先坐.” 苏九歌抬手,往下虚压了压,看贺丰落座,这才微笑道:“贺掌柜,粮价虽然变的快,但本公主相信你的良心没有变,八两一石粮,是不是太过分了?” “公主,他们方才又涨价了……” 没等贺丰说话,杨海就接过了话茬,看苏九歌望过来,才又弱弱的道:“十五两一石粮,而且还只是中等米,公主,要不咱们还是别买了吧?” “十五两一石粮?贺掌柜,你如此扰乱粮价,可是要判罪的!” 苏九歌生起气来,明眸含怒的拍着扶手,贺丰满脸的苦色,“公主,这粮价变的太快,草民也无力控制,若不然,您还是从别的地方筹粮吧?” “混账!若不是时间来不及,你以为公主愿意从你们手中筹粮吗?” 杨海气愤的盯着贺丰,“别说公主是给银子筹粮了,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你不得同样把粮给公主?居然还敢漫天要价,反了你们的天了!” “杨大人,这粮价上涨也不是草民能控制得了的,草民也很无奈啊……” 贺丰苦着脸,都快哭起来了,苏九歌怒极反笑,“前日问你们,还只是三两一石,今日再问居然到了十五两一石粮,难道你们都没底线的,张口就胡乱报价?” 她愤怒发问,厅里无人敢应声,苏九歌怒笑起来,“好啊,都开始装哑巴不出声是吧?那本公主来问问,贺丰,粮价上涨是谁的主意?” 贺丰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苏九歌又望向另外四人,四人哪敢与她对视,纷纷低下了头,苏九歌看的满脸冷意,“你们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连问两遍,还是没人回答,苏九歌一巴掌拍在桌上,极怒道:“你们不出声,这十五两一石粮的主意又是谁提出来的?今日若不给个说法,你们都得被问罪!” “公主,草民也无奈啊……” 贺丰长长叹气,纵使低垂着脑袋,也能感受到他的灰暗,苏九歌皱了眉,“那你告诉本公主,你是怎么个无奈法,若不然,就先将你们送进大牢,本公主直接去拿粮.” 又没人说话了,大有随她处置的意思,苏九歌看看众人,眼神又落在了杨海身上,“杨大人,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公主,他们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不然您也别和他们耗着了,直接拿粮吧?” 杨海满脸气愤,自认给出了最诚恳的建议,苏九歌面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是想让本公主落一个暴戾不仁,强抢百姓东西的名声吗?” 这话说的颇重,杨海瞬间就慌忙摇头:“没有,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呵,你张口闭口就是封店拿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土匪窝,专做打劫之事呢.” 苏九歌冷笑起来,“杨大人,海波城可是归你掌控,这粮价的事情,该怎么办?” “公主,下官不懂商道……” “不懂商道?你能将粮价从三两谈到十五两,还敢说不懂商道?” 苏九歌打量了他,冷笑愈浓,“杨大人,不如你解释解释,你怎么跟他们谈价的吧?” “公主,下官真的不知,您又何必为难下官?” 杨海的脸色有些阴沉起来,苏九歌也只当没发现,“本公主为难你?本公主让你几次三番的来和粮商谈价,是叫你压价,不是叫你将价格噌噌噌的往上涨的!” 第453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想到涨得没天理的粮价,苏九歌就恼怒不已,“你自己说说,你是怎么把三两谈到十五两的?难道人家出五两,你就还十两,人家出十两,你还还十五两?” “杨海,你可是一城之主,别告诉本公主,说你连个最基本的压价都不会!” 最后一声激昂尖厉,犹如裂帛穿石,众人吓的一惊,杨海更是颤了几下,“公,公主,下官真的用心还过价,不知粮价怎么还会涨起来了?” “行,既然你用心还过价,那就说明是粮商漫天要价了?” 苏九歌冷笑,看向贺丰,“你若是再敢欺瞒,趁火打劫,那本公主说不得就只能诛了你们九族,叫你们好好记住这个血的教训!” 贺丰猛的抬头,眼里藏着愤怒,“公主,家人是无辜的,您怎么能迁怒于她们?” “民以食为天,你们敢扰乱粮价,就是罪该万死!” 苏九歌疾言厉色,重重拍桌,“若是从实招来,本公主还能饶恕你们的过错,若不然,本公主就只能以暴制暴,让你们的家人也跟着无辜受累!” 明眸含怒,整个人也因怒气而更鲜明了几分,粮商们恹恹的垂着头,互相对视了眼,但却没有谁出声,到最后还是贺丰叹了气,“公主,不是草民不说,而是不能说.” “哦?听你的意思,是你们也有苦衷?” 苏九歌敛了怒色,“你们有苦衷就尽管说,有我和王爷在,一定替你们主持公道.” “你们暂时主持了公道,但以后呢?草民无权无势,实在是不敢惹那些大人物啊……” 贺丰摇头,并不想说原因,苏九歌则微微笑道:“那你大可以放心,敢如此扰乱粮价者,无论是谁,王爷立即就可撤了他的职,将他入狱问罪!” 这话一说,贺丰顿时就亮了眼睛,“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爷向来公正严明,谁阻止筹粮,谁就是炎国的罪人.” 苏九歌点头,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而贺丰听她如此说,也有些意动起来,正想说话,杨海已经阴阴的道:“贺掌柜,这粮价可是你们粮商报出来的,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贺丰一愣,刚要出口的话又缩了回去,苏九歌眉头一皱,“杨大人,就算是奸商,也不可能报出十五两一石粮的天价,你这般阻止贺丰开口,着实叫人怀疑你的意图.” “公主,粮价就是贺丰报给下官的,下官只不过提醒他而已,何错之有?” 杨海也不高兴起来,阴沉着脸看向贺丰,贺丰苦脸,不知该怎么办,旁边半晌未出声的谢远出声,眸色沉沉的道:“贺丰,本王允你无罪,你尽管大胆开口.” “王爷,草民是土生土长的海波城人,着实怕报复啊……” “你若举报有功,本王自有办法保你无事.” 谢远给了保证,贺丰这才小心翼翼的出口:“王爷,粮价是杨大人报给下官的……” “贺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敢胡乱攀咬本官!” 杨海愤怒拍桌,苏九歌一个凌厉的眼刀子过去,“杨大人,你想干什么?” “公主,贺丰在说假话,他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杨海,最初的三两报价就是你定下来的,你还逼着我们粮商送了你万两银票,那些银票上可是有我们的独家记号,你敢不认?” 贺丰怒笑起来,直接与杨海杠上了,“后来你见公主急着要粮,就以我们的家人来威胁我们,叫我们不停的将粮价往上涨,其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中饱你的私欲而已!” “你胡说!” 杨海噌的起身,极怒不已:“我不停的劝公主去别处筹粮,又怎可能提高粮价!” “呵,你劝公主去别处筹粮?你那只是从公主嘴里得知她急需用粮,有恃无恐而已!” 贺丰颇为不耻的扫了眼杨海,“从前还觉得杨大人你是个不错的官,虽无政绩,但好歹也将海波城治理的风调雨顺,如今摊上事才知道,你就是个贪得无厌的硕鼠!” “你!你这纯粹就是诬蔑!王爷和公主才不会信你的话!” 杨海大怒,就要去抓贺丰,谢远已经冷冷出声,“杨大人,你着急什么?” 声音里的冷意彻骨,杨海微愣了愣,又恼怒道:“王爷,粮价就是粮商们哄抬起来的,现在你们要查责,他们就把所有过错推到了下官头上,可下官也不是生来就替人背罪的!” “杨大人的话也不无道理,你们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杨大人逼迫的你们?” 谢远点点头,看向其余四名粮商,粮商们面面相觑,懊恼起来:“王爷,杨海就是对我们口头威胁,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呵,没有证据就是诬告!来人啊,将他们押下去!” 杨海得意起来,喊来守卫要押走一众粮商,贺丰急红了眼睛,“杨海,前几日就是你找到我们,说只要抬高粮价,就与我们利益均分,若没有你的话,我们怎么敢与公主对抗!” “对,三两是你报的价,后来又八两,十两,一直升到十五两,那都是你的主意!” “分明就是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休想全赖到我们头上!” “就是!我们宁愿一两一石粮的卖给公主,也绝不会受你的欺压!” 粮商们嚷嚷起来,贺丰红着眼睛,恼怒道:“公主,海波城的粮价一直就稳定在一两一石粮的位置,我们现在愿意原价卖给您,只求您公正处决此事!” “你们污蔑本官,现在知道形势不妙就想降价脱罪?我告诉你们,迟了!” 杨海狞笑起来,手一挥,门口立即涌进来了好几名守卫,当场就押住了贺丰等人,贺丰恨的两眼怒瞪,却又拿杨海没有半点办法. 到最后只能恨恨的啐了口唾沫:“狗官,你丧尽天良,终会不得好死!” “你到现在还敢嘴硬?” 杨海眼神一厉,“给本官掌嘴!打到说实话为止!” “慢着!” 谢远眸色冰冷,扫过杨海和贺丰等人,“贺丰,你确定你没有证据?” 第454章 海波城的硕鼠 “王爷,是草民鲁莽,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今日若是枉死,绝不会放过这个狗官!” 贺丰恨的牙齿都咬出了血,双眼通红的怒盯着得意的杨海,杨海才不理会他的眼神,只得意的笑:“本官向来奉公守法,是你们诬蔑本官,懂吗?” 那副不要脸的无耻模样,看得众人都皱了眉头,秋霜更是忍不住讥笑道:“那夜……” “秋霜!” 苏九歌打断她的话,轻叩着桌面,淡淡微笑:“贺丰,你再仔细想想,确定没和杨大人有过任何交易,没有留下丁点证据吗?” 杨海脸色一怒,“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帮着那些奸商怀疑下官?” “杨大人,本公主只不过例行公事问问而已,你激动什么?” 苏九歌敛了笑,明眸里闪着浓浓冷意,“本公主做事,向来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这件事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就必定有人说谎,如今你们都是待罪的嫌疑人!” “公主,下官身为一城之主,常年掌管海波城,又怎会贪图那些小便宜!” 杨海怒极,愤愤的瞪着苏九歌,苏九歌面色冷淡,“甭说你只是一城之主,就算是京中高官又如何?人的贪欲不分官职大小,只看有没有机会而已.” 杨海冷笑,“那照你的意思来说,圣上也有犯贪欲的时候了?” “若是有必要,哪个圣贤不会犯错?” 苏九歌瞟了眼杨海,并没有和他多说话的兴趣,转眼看向冥思苦想的贺丰:“如何?如果确实没有证据,那就是你们扰乱粮价,又蓄意诬陷杨大人,罪责不轻.” “公主,草民实在想不出来……” 贺丰摇头,愤怒又绝望的看向杨海,“若不是你找上粮商,让粮商联合起来高价卖粮,你从中牟取利益,我们又怎么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贺掌柜,是我们贪小便宜害了自己,下辈子投胎一定要避开杨海那种人!” “不是我们贪小便宜,而是杨海人心不足,管我们要了万两银票还不知足,非得把粮价提到十五两一石,也不想想自古以来,哪有那么高的粮价?” 粮商们长吁短叹,懊恼不已,贺丰却忽然亮了眼睛:“对了,咱们给过杨海十张千两的银票,上面有粮商独有的暗记,若是杨海没有存到钱庄去,也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 “杨大人,既然贺丰提出了证据,那你配合拿出你的小金库.” 谢远没给杨海迟疑的机会,直接就下了命令,杨海气的拍桌,“宁王爷,纵然你比我身份尊贵,但也不带如此欺辱人的吧?” “杨大人,现在有人质疑你的清白,你若是心中无愧,就该大大方方的配合搜查,证明你的清白,你怎么反而推三阻四,显得你心中好像还有鬼似的?” 苏九歌一句话怼回去,恼的杨海愤怒至极,却又无言以对,到最后只得愤愤起身,“行,我带你们去搜,若是没有所谓的银票,这粮也不用筹了!” 贺丰有些忐忑,但还是梗着脖子呛了回去:“我们确实给了你银票,你休想抵赖!” 杨海怒笑,并不反驳,就要大步往外走,苏九歌却慢悠的出了声:“杨大人不必着急,自会有人去搜查,咱们在这里等着结果就行了.” “公主,你什么意思?你不经同意就搜查我的府邸,那是对我的不尊重!” “杨大人,就是你同意之后,才有人搜查,你生什么气?” 苏九歌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开始喝茶,贺丰这会儿倒是笑了起来:“杨海,那夜你不是问我懂不懂官官相护吗?今天我是真懂了,你自己心黑,就以为别人和你一样黑?” “海波城有你这样的贪官,是百姓大不幸,也幸得有公主这样慧眼如炬的清官!” “哼,你现在别得意,搜不出银票,你们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杨海怒极反笑,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贺丰也豁出去了,“那咱们就来赌一赌,看老天爷到底长不长眼,是帮着你作恶,还是替我们洗清冤屈?” “洗清冤屈?本官被你们冤枉,又何曾有人替本官说过半句话?” 想到官官相护这个词,杨海也恼火的很,官场向来如此,但这宁王和明歌公主却偏要反其道而行,等他熬过这个坎,非得叫他们好看不可! 苏九歌虽在喝茶,但也没忽略他眼底的狠毒,收回眼神,慢悠悠的品着清茶,这个杨海心思不正,这城主之位,已不在适合他. 众人心思各异,皆都没有再说话,等了约莫两刻钟,门口响起乔八的声音:“主子,属下在书房找到个暗格,里面皆是往来账册和银票,您看看对不对?” 边说边就进门,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谢远,谢远翻了几下账册,又抬头看向面色煞白的杨海,“你倒是胃口不小,这些年在海波城敛了不少银子啊?” 打从账册和银票被送进来开始,杨海就已经面色苍白的哆嗦起来,不敢多言. 听谢远如此一问,更是再无之前的得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王爷,公主,下官也只是初犯,求王爷饶命,饶了下官吧!” “初犯?杨海,你收受贿赂的账册都有好几本了,还敢说是初犯?” 谢远都气笑了,“你怕是不知道初犯两个字怎么写吧?你在海波城也不过十几年,就已经收了几十万两的贿银,也不怕撑死你自己?” 他说的严厉,杨海匍匐在地上,浑身抖得如筛糠,根本就不敢分辩半句. 谢远瞟了两眼,疾言厉色道:“杨海乃海波城硕鼠,国之蛀虫,即日起没收所有家产,撤除海波城城主职务,押解进京,听候发落!” 杨海一愣,随即大哭起来:“王爷,下官兢兢业业为了海波城,您不能卸磨杀驴啊!” “兢兢业业?杨海,你在海波城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也敢提兢业二字?” 谢远脸色冰寒,重重拍桌,“那夜贺丰给你送银票之时,本王和公主就已经发现了你的罪行,本想给你机会改过,岂知你居然还不知死活的变本加厉!” 第455章 城中瘟疫 “你以为公主急着筹粮,就可以任由你肆意加价,大发国难财是吧?你每一次的不知餍足,都是你自己在把自己逼上绝路!” “不,不是这样的,我在海波城经营多年,不可能就这么倒下的……” 杨海哭晕在地上,苏九歌冷冷看了他两眼,示意乔八赶紧将人押下去,才又朝贺丰等人微笑道:“既然之前是误会,那不知贺掌柜的粮价?……” “公主,之前是草民等人犯了糊涂,险些酿成大错,”贺丰脸上现了愧色,又诚恳道:“草民等人商量之后,决定无偿资助你五千石粮食,不知公主可否够用?” “五千石远远不够的,况且你们卖出什么价,我照价购买.” 苏九歌笑着摇头,“你们有心资助,本公主领你们的情,但生意人也不容易,你们以最快的速度筹个三万石粮食给我,我按行情价购买.” “这……公主,五千石虽少,但也是我们的心意,希望您不要拒绝.” 贺丰甚是诚恳,苏九歌眨眨眼,笑道:“你们先将粮食筹来,就今明两日最好.” “既然您要的急,那我们马上就去准备.” 贺丰只当她收下了,笑着招呼众人,赶紧离开了前厅. 没等到傍晚便传来好消息,已经凑够了三万石粮食,连夜装车,明日一早就可返程. 这般速度,苏九歌自是高兴不已,等到第二日一早出城,就见城外旌旗招展,一眼望不到边的粮车已经整装待发. 贺丰已经早早来了,陪在苏九歌身边,有些遗憾的道:“公主,城里只能筹到五千担左右的优质粮,其余全是中等粮,但保证都是当年毫无问题的新米.” “将士们吃的,管饱就行,不求优质还是中等粮.” 能在一天之内筹到三万石粮,苏九歌已经很满意了,哪还求全是优质粮. 新月城其实用不了那么多粮,但栗阳城的情况也不是太好,还得给他们那里再摊些粮食出去,如此一来,也就只能是刚刚好. 贺丰尽责的让苏九歌检查了粮食,才笑道:“公主,一共筹到三万五千石粮,其中五千石粮是海波城粮商资助您的,另外三万石粮您只需按一两一石支付便行.” 苏九歌略略皱眉,“但其中不是还有五千石优质粮?” 贺丰笑的憨厚,“公主,没有您和王爷的英明,也就没有我们粮商的现在,这优质粮和中等粮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区别,都是管饱而已,您按中等粮给我们就行了.” “难得你们有心了,我替那些受惠的将士谢过你们.” 苏九歌盈盈施了一礼,贺丰连道不敢,苏九歌笑笑,也没和他拘那些虚礼,从袖里取出银票递给他,搭着谢远的手上了马车,“贺掌柜,有缘再见!” “王爷,公主,一路顺利!” 贺丰挥着手,目送运粮队远去,待他们走远,这才感慨的笑笑,准备回城,却发觉手里的银票有些不对,仔细数了数,望向运粮队的眼神又多了感动. 一共三万八千两银票,不仅补了五千石的银子,连另外五千石优质粮的差价也补上了. 这明歌公主倒是诚实守信,较之杨海,不知高洁了多少倍? 不对,杨海又如何和能和明歌公主相提并论? 筹到了粮,苏九歌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落了地,谢远看她眉眼含笑的望着窗外,便也温柔的牵住她的手,“娘子,咱们是直接回新月城,还是怎么办?” “咱们把筹来的粮给栗阳城分些,然后就回新月城.” 苏九歌反握住他的手,明眸里含着浅浅淡淡的笑,“阿远,咱们筹到粮,就该全力打击布衣会的人了,只有灭掉他们,才能安心的赶回京都,将圣上救出来.” “父皇被冰皇后控制在手里,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 谢远叹息了声,“三月之期,希望能及时找到药,这样才能彻底治好父皇.” “应该能行,只要找到纯阳草,其余的都不是问题.” 苏九歌安慰的握了握他的手,心下却有些怅然,墨凌天年岁已高,此次身中剧毒,只怕救回了性命,底子也会亏损下去吧? 也不知道他能够撑多久,等到撑不住的时候,这炎国只怕也要变天了. 苏九歌和谢远着急回新月城,一路上星夜兼程,很快就到了栗阳城,将筹来的粮分了些给栗阳城百姓用来应急,才在城主的千万感谢中奔赴新月城. 只是能远远看着新月城了,空气中却隐隐飘着股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 苏九歌皱了眉,“也才刚过半月之期,又出了什么变故?” “这气味……” 乔八坐在车辕上,皱眉思索起来,乔七驾着马车,眼里凝了冷芒,“主子,是尸臭味,也不知城里死了多少人,才能汇聚如此浓郁的气味?” 苏九歌心底一紧,不敢相信道:“乔七,你确定是死人的腐臭味?” “公主,属下曾在死人堆里呆过,不会闻错的.” 乔七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苏九歌却听的汗毛倒竖,焦急起来:“加快速度进城!” 他们一去半月,若是让布衣会借此屠了城,那可就追悔莫及. “别急,先派人去探探情况.” 谢远摇头,唤来暗卫前去探路,没等多久,暗卫就脸色惊惶的回来了,“主子,城里出了瘟疫,城门紧闭,已经许进不许出了!” “怎么可能?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有瘟疫?” 苏九歌懊恼起来,“能探到城里的情况吗?若是进不了城,这筹来的粮该怎么办?” “情况不明,”暗卫摇头,“城墙上挂了大大的瘟疫两个字,想来是钟城主知道我们即将回来,特意命人挂上的.” “可好好的城,怎么会突然就有瘟疫了?” 苏九歌不信邪,望着新月城高大的城墙,眸光微闪,忽地问道:“阿远,以你的臂力,将将信射进新月城吗?咱们得想办法知道城里的情况,不能坐以待毙.” “能,”谢远点头,眸中多了欣喜,“这倒不失为个好办法,赶紧取箭送信!” 第456章 更重要的使命 既然他臂力足够,苏九歌赶紧写好信,又找来弓箭,两人驱马至城墙下,眼看着谢远张弓搭箭,将信射进高墙内,苏九歌的心也提了起来. 如果真是瘟疫,那不用布衣会来攻,新月城也多数会成为一座死城. 想到城里还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苏九歌也揪心起来,静静的等了两刻钟,就看钟盛鸣在城墙上露了头,似乎喊了两句什么,但风声太大, 根本听不清他的声音. 苏九歌一直摇头,城墙上的钟盛鸣看此法不通,很快又射了箭下来,箭尖上钉着封信,苏九歌刚要伸手去拿,谢远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苏九歌有些疑惑不解,谢远谨慎的道:“娘子,但凡城里出来的东西,你都莫要沾手.” 一边说,他自己一边拿起了信,苏九歌看的又感动又好笑,“咱们俩日夜相伴,你拿了从城里出来的东西,也不就等同于是我拿了?” “那没有直接接触,危险也要小很多啊?” 谢远一脸正经,拆开信细细瞧了一遍,苏九歌傍着他的肩膀看完了信,脸色凝重起来,“若是连朱老都查不出瘟疫来源,如何能彻底消灭瘟疫?” 也得亏朱老从京都赶来了,否则他们出去短短的半月,新月城就成死城了吧? 想来想去,苏九歌眯了眼咬牙道:“阿远,你叫钟盛鸣将朱老放出来,我们问问情况,如果实在解决不了瘟疫,咱们也得保证朱老的安全,毕竟圣上的毒还得靠他.” 谢远一怔,“朱老要是走了,那新月城只怕也没救了.” “我知道……” 苏九歌捂了胸口,闭眸长叹,“若圣上救不了,死的人只会更多……” 她从来没想过舍弃那些无辜的百姓,但若是真要做出抉择,她宁愿背负所有的罪名,也要将伤害降到最低,只希望人间的苦难能少些,能再少些. “娘子,所有苦难,我都与你一起面对……” 谢远又如何不知她的意思,星眸里漾着温柔的笑,写好了信,又再射上城墙,钟盛鸣看过信之后,见他俩就执着的站在城墙下,也只得无奈的摇了头,匆匆离开. 没等多久,就听城门吱呀作响,随即朱老就蒙着面纱出了城. 苏九歌赶紧迎了上去,朱老却在五步外就站住了脚,苦笑摇头:“王爷,公主,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们还是离我远些,免得惹了瘟疫.” 苏九歌脚步一顿,明眸里现了哀戚,“朱老,您也惹上了瘟疫了吗?” “那倒没有,”朱老摇头,依然还是鹤发童颜的模样,只不过憔悴了许多,“公主,城里大多数百姓都咳嗽头痛,继而上吐下泻,我试了无数种方法,都没有效果……” “您别心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苏九歌安慰了句,又问道:“那这空气里隐隐的气味,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我来新月城没两天,这气味也就来了,我本想带着人去找找源头,但城里很快就有百姓出现了瘟疫症状,我也只得闭城先想办法治疗了.” 朱老并不清楚气味的来源,苏九歌和谢远对视了眼,才道:“城里有死去的百姓吗?” “现在情况最严重的也只是上吐下泻至昏迷,并无人因此而殒命.” 说到这点,朱老还是有些自得,虽然瘟疫难治,但无人殒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听城内并无人丧失性命,苏九歌便隐隐有些激动起来,“朱老,方才乔七说了,这是股尸臭味,我猜想,应该是有人故意将逝去的死者曝尸荒野,造成瘟疫的来源.” “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你们尽快找到气味来源,一把火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吧.” 朱老有些不忍,但城里的百姓更无辜,苏九歌点点头,又道:“您再想想办法,试着风寒与腹泻同治,看会不会有效果?” “行,我去试试,你们暂时还是不要进城了,尽量避免意外.” 朱老转身要进城,苏九歌跟上前一步,“朱老!” 朱老不明所以,转身看她,苏九歌踌躇了下,终还是咬牙说道:“朱老,若是瘟疫无解,您务必要第一时间退出来,别忘了京中还有圣上等着您去解毒.” “可我若是撤了,那城里的百姓……” “您放心,我和王爷会与新月城的百姓同进退,而您还有更重要的使命,不容有失.” 苏九歌牵着谢远的手,微微笑了起来,朱老看的眼眶忽涩,赶紧背过了身,“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想办法挽救新月城的百姓,这段时间大家就各自保护好自己.” 说完不等苏九歌接话,就匆匆进了城门,谢远轻叹了声,“娘子,朱老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咱们也赶紧去找气味来源吧?” “只希望他能找到解决办法,这样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苏九歌低叹,回去叫陆宏领着士兵在城外十里处驻扎,这才让乔七带队,领着一众暗卫朝着气味来源的方向寻了过去. 乔七从前在死人堆里打过滚,对这种气味也特别敏感,随着他往南郊的山林越走越近,那股气味也越来越浓,苏九歌没有内力护身,都快被熏的几近晕厥. 谢远握着她的手,输了内力过去,苏九歌方才觉得好受些,见乔七已经放缓脚步,谨慎起来,也就小心的跟在他身后,“会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乔七不敢肯定的摇头,“照理来说他们想要制造瘟疫,这曝尸地肯定是在城内最好,但现在却是在南郊的山林里,难免会有古怪,咱们小心为上.” 他这么说,众人也就提高了警惕,随着逐渐靠近山林,谢远都开始皱眉头,想来也是对那股气味有所抵触. 有内力稍低的暗卫,都已经脸色发白摇摇欲坠,苏九歌让抵抗不住的人就留在后头,而自己则坚持跟着谢远进了山林. 往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气味已经开始辣眼睛,但山林却忽然豁然开朗,竟是有条小小的峡谷隐在山林中间,而气味就是从峡谷里传出来的. 第457章 人间地地狱 前头的乔七忽然脚步一顿,直接就挡在了苏九歌前面,拦住她所有视线. 苏九歌想要探头去看,谢远已经会意的蒙住了她的眼睛,只能听见他冷静的声音:“带士兵过来砍出一条防火带,然后点火焚谷.” 乔七点头应是,苏九歌就听见他的脚步声匆匆远去,想要扒开谢远的手,谢远已经拦腰抱起她,疾步出了山林,“娘子,我送你回营地.” 苏九歌伏在他怀里,明眸中满是生气,“阿远,为什么不让我看?” “有什么好看的?等回了营地之后,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能帮上朱老的就行.” 谢远抱着她,脚下疾闪,很快就远离了山林,那里就是人间地狱,是恶魔者的天堂,他的娘子那么善良,又怎么能为恶魔染红了眼睛? 陆宏已经带着兵扎好营寨,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旌旗招展,也颇有气势. 苏九歌刚回到营地,就见乔七领着百来个士兵匆匆离开,转眼笑眯眯的望着谢远,“乔七都领着人离开了,你是不是也该去监督他们?” “乔七办事我放心,不必跟着.” 谢远直接就拒绝了她的提议,苏九歌气得撅嘴,“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那可不行,娘子你刚被尸臭味熏过,腿脚无力,我得抱着你才放心.” “谢远!” “喊我也不行,为了娘子你的安全着想,为夫只能委屈求全了.” “你还委屈求全?你放我下来,你就不委屈了!” “可是我乐意委屈啊?” 谢远笑眯眯的一句句给她反驳回来,气得苏九歌拧了他腰间的嫩肉,“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油嘴滑舌,都没有以前可爱了!” “只要娘子你乖乖听话不乱跑,为夫就保证做个可爱的乖宝宝,好不好?” 她那些点小心思,谢远还是一清二楚的,苏九歌听他如此说,顿时就干笑了声,“这都已经回营地了,我怎么还会乱跑?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我若是跟着乔七去山林,你指定就得在后头悄悄尾随.” 谢远抱着她,大掌不轻不重的在她翘臀上拍了两下,苏九歌羞的满面通红,都不敢抬头看人了,就窝在他怀里嘟囔:“你怎么还打人?” “以后不听话,就家法侍候.” 大掌威胁似的在翘臀周围游离,苏九歌羞的整个人像是熟透了的虾,“你不讲道理!” “咱们俩之间,似乎也不需要讲太多道理?” 谢远将人抱进营帐,这才放她下来,帐里已经铺设完成,苏九歌气哼哼的坐到桌旁,“那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非不让我去?” “人间地狱,又何必污了你的眼?” 谢远倒了茶给她,“娘子,咱们虽然找到了疫症来源,便朱老不见得能治好疫症,还得广寻名医才行,再者布衣会虽然不敢进城了,但还是得彻底消灭他们.” 岔到别的话题上,苏九歌也就敛了气愤,转而皱起眉头,“瘟疫不同于别的病况,就算有名医,人家也不见得愿意舍身救人,这事还得全靠朱老才行.” 朱老已经身在局中,愿或不愿,都再难抽身. “至于布衣会,马上又是月圆之夜,也不知朱老可否研究出迷失香的解药,若是有那个东西,咱们想办法把解药洒进篝火里,先救出那些百姓再说.” “朱老现在忙着疫症的事情,只怕没时间研制解药吧?” 谢远对解药没抱多大希望,不过又提议道:“他们能用木头浸药来惑乱百姓,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将木头换下来,改成软筋散之类的东西,直接擒住他们?” “可以一试,但也别抱太大希望.” 苏九歌点头,而谢远有现成的药,当即就找来不少粗木头,整个都浸进了药水里. 木头的事情好办,就只等着月圆之夜再混进疏山寺,将那些篝火用材替换下来. 事情商量下来,苏九歌也没了再去山林探个究竟的心思,去营地里转了几圈,解决士兵们的小问题,等到傍晚之时,就听营地里传来了惊呼声:“看,那边起火了!” 苏九歌和谢远刚准备回营地,听见惊叫声顺势望过去,就见山林方向冒起冲天大火,夹杂着极其难闻的味道,映红了半边天空. 士兵们纷纷捂住了鼻子,苏九歌也以袖掩鼻,皱眉道:“阿远,峡谷里到底死了多少人,才形成这么浓烈刺鼻的气味?” “那条峡谷都堆满了死尸,大概布衣会残杀的百姓,都集中在了那里吧?” 想到那条被死尸占满的峡谷,谢远都觉得头皮发麻,星眸里现了不忍,“布衣会表面装作是神的使者,背地里却比恶魔更残忍,须得尽快铲除他们才行.” “他们心黑眼睛红,做事自然心狠手辣.” 单看谢远的表情,苏九歌便能想像到峡谷里惨不忍睹的情况,看那火光染红了天空,也跟着逸出了轻浅叹息,只希望早日铲除布衣会,替无辜死去的人报仇雪恨吧. 火光冲天,远处的疏山寺山顶上,黑袍人和面具人站在最高点,脸色一片阴沉. 半晌,黑袍人才阴声道:“你不是说此法可行吗,现在怎么办?” 面具人也不快活,“本来行的通,但苏九歌提前回来了,毁了疫源,我能怎么办?” “呵,你还敢问我怎么办?” 黑袍人冷笑起来:“你说将死尸曝于荒野便能形成瘴气,本座便依着你的法子,屠了好些村庄才将峡谷填满,眼看着瘴气就要形成疫源了,你拦不住苏九歌,还说什么大话!” “苏九歌领了五百士兵护粮,你当我们个个三头六臂,都能杀个七进七出?” 疫源被毁,面具人也恼火的紧,“苏九歌毁了疫源,我也闹心的紧,现在她将护粮队驻扎在城外,咱们连靠近新月城的机会都没有,还是各自安分点吧!” “你靠不近新月城,但本座的信徒遍布南方,月圆之夜,他们自然会来见本座!” 黑袍人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以后无绝对把握的事情,别再来烦本座!” “你不过就是屠了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而已,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面具人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里射出浓浓愤怒,几个起跃也消失在了山林里头,他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又岂能受黑袍人的窝囊气? 两人不欢而散,冷寂山风吹过,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458章 布衣会的鬼话 月圆之夜将至,苏九歌这边也做好了所有计划. 期间朱老从城里送消息出来,没有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城里百姓已经好转不少,看他们的恢复情况,也不太像是瘟疫. 他这么说,苏九歌也安心下来,那股尸臭味已经初步形成了疫源,才会对百姓造成巨大伤害,幸亏销毁及时,否则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少损失. 所有准备都已就绪,等到傍晚,已经陆陆续续见着不少百姓往疏山寺的方向而去,苏九歌也没让士兵拦下他们,趁着天色明亮时,和谢远带着乔八,径直混进了人群里. 傍晚的冷风吹得山林簌簌作响,那些前去聆听讲经的队伍安静无声,一路沉默的到了疏山寺山顶,便盘膝坐下,静待使者降临. 山顶风大,篝火还没有燃起来,乔八在角落里看了两眼,又回身极快的闪进了山林里,“主子,火还没有燃起来,咱们赶紧去找负责生火的人吧?” 谢远带着苏九歌并未露面,探头看了看,才又沉声道:“这会儿乔七应该领着暗卫送木头过来了,咱们赶紧走.” 山顶平台颇大,几人绕着山林转了两盏茶的功夫,就远远看见三四个人正在筹备木材,谢远打了下手势,再等上半盏茶,乔七也循着暗记悄悄摸了过来. “主子,浸过药的木材已经运过来了,现在怎么办?” “乔八过去探探周围的情况,如果没有问题,咱们就换下那批人.” 谢远下了命令,乔八利落的藏进树丛里,很快往那伙人的方向摸过去,没等多久,又极快的返了回来,“主子,是布衣会的几个小喽罗在负责篝火,周围没有其他暗哨.” “点了哑穴,打晕丢到林子里去.” 谢远护着苏九歌,而乔七领着暗卫飞快上前,没等两分钟就听前头传来沉闷倒地声,等苏九歌过去时,就见地上已经倒了五个人,而乔七已经把外衣给扒了下来. 再挑个暗卫出来充数,五个人飞快的换上外衣,摇身变成了布衣会的人,而暗卫也飞快的将木材送了过来,加上布衣会准备的木材,篝火用材已经准备完成了. 乔八看着大堆的木材,有些疑惑的道:“公主,咱们是只自己带来的木材烧篝火吗?” “不,大部分用我们的材料,但小部分还得用他们的木材.” 苏九歌摇头,解释道:“布衣会和百姓都习惯了迷失香的气味,现在香味突然没有了,他们难免会起疑,咱们还得用他们的木材放松警惕才行.” “这里的木材足够多了,现在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不如先将篝火燃起来?” “不急,先找他们问问.” 苏九歌看向地上最后一个没被打晕的小喽罗,那小喽罗一个激灵,哭丧了脸,“姑奶奶,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您饶了小的吧?” “饶了你,谁给我们指路,告诉我篝火该怎么燃烧?” 苏九歌从袖兜里拿出小药瓶倒了粒药丸,让乔八给他服下去,才笑眯眯的道:“这是七日断肠丹,你若老实帮助我们,事成之后我就给你解药,不然你就陪着我们玉石俱焚.” “姑奶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喽罗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一听是七日断肠丹,吓得都哭了起来,苏九歌并不管他的哭声,只歪着头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这燃篝火还有没有其他的规矩?” “我,我叫孙侯,大家都叫我猴子……” 见苏九歌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小喽罗也就抹着泪,渐收了哭声,“篝火一定要在戌时初燃烧起来,而且也得堆至六尺高,点火之前还得请神明庇佑,方能点火.” 苏九歌点点头,“那你会请神明吗?” “会,”孙侯点头,又指指那些木材,“篝火必须要用副会长提供的木材,若是其他的木材,副会儿一下就会闻出来,所以你们方才搬来的木材,是不能派上用场的.” “这个无妨,用一半你们的木材,再用一半我们的就行了.” 苏九歌宽了他的心,看看已经彻底昏暗的天色,“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篝火了?” “对,得先将篝火架起来才地.” 孙侯有些怯怯的看着苏九歌,“我一个人架不了六尺高的篝火堆,所以……” “放心,我们会帮着你一起架篝火堆,不让你独自上场.” 苏九歌招呼暗卫过来帮着架篝火堆,看孙侯站在旁边不敢多言的模样,又微微笑道:“你帮我们架好火堆,做好点火前的所有仪式,我自不会亏待你的,懂吗?” “懂,小的明白,姑奶奶尽管放心好了.” 孙侯虽然吓的不轻,但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赶紧帮着提点众人,快速架起了五个六尺高的篝火堆,再像群魔乱舞似的在火堆中间乱跳了几分钟,就一声怪叫:“点火!” 篝火前都站着人,闻声就把手里的火折子往泼了油的木柴上一扔,瞬间就见火苗腾跃,五堆篝火熊熊燃烧起来. 篝火已经点燃,照亮了疏山寺的山顶,苏九歌见孙侯打了眼神,也就跟着退了下去. 到了角落里,孙侯才面有苦色道:“姑奶奶,您该将解药给小的了吧?” “不急,事情还没有完呢.” 苏九歌看着被篝火照亮的平台,沉吟道:“你们副会长什么时候会来?” “戌时过半,”虽然没有给解药,但苏九歌也并没有表现出更大的恶意,孙侯也就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那时候篝火最旺,副会长也就来了.” 戌时刚过没多久,但随着篝火的熊熊燃烧,空气里已经飘着淡淡的香甜气息了,苏九歌看看似乎很享受的孙侯,“你似乎很喜欢这种味道?” “副会长说了,这是神的气息,能治百病,让人身轻如燕.” 孙侯如痴如醉的深深呼吸了几口,看得苏九歌惊愕不已,这种鬼话都有人相信? 不过迷失香能混乱人的神智,产生虚无飘渺的幻觉,百姓们能信布衣会的话也能理解,只不过布衣会的教众也相信这种鬼话,岂不是连自己人都骗? 第459章 火烧新月城 苏九歌看孙侯已经陶醉在迷失香的气味里,便拿出个玉瓶在他鼻子前晃了两下,很快就见孙侯眼里现了迷茫,愣愣的看着苏九歌,“姑奶奶,我这是怎么了?” 苏九歌摇头,“没怎么,现在还觉得迷失香的气味很好闻吗?” “迷失香?那是个什么东西?” 孙侯一脸纳闷,“每次副会长讲经的时候,只要点燃篝火,就会有神的气息散发出来,但方才您给我闻的东西,却是让我脑中一阵清凉,似乎都不依恋神的气息了?” “世上哪有所谓的神?那种神的气息,也只不过是一种惑乱神智的迷药罢了.” 苏九歌给孙侯闻的是朱老特意配制出来提神醒脑的药物,闻上几口,脑中便清凉如水,纵使迷失香再浓郁,也起不了作用了. 看他还呆愣愣的望着自己,苏九歌也笑了,“这只是你们副会长玩弄人心的把戏而已,等到他来,你仔细听他讲经,便知他的用意是否险恶了.” “可是副会长待民如子,向来为民排忧解难……” “他若真为民着想,那南郊山林里的死人峡谷又怎么回事?你知情吗?” “那个……我听一个高层的兄弟说,他们前阵子去了几个偏远的村庄,似乎屠尽了村里所有人,然后将人都运到南郊的峡谷里去了……” 孙侯边说,脸色边就苍白起来,哆嗦着唇,“不会的,副会长怎么会杀害百姓?” “这是你自己从兄弟那里听来的消息,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原来死人谷是布衣会屠村之后的结果,苏九歌怒了眸色,“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也值得你们保护他吗?号称是百姓保护神,暗地里却是个无恶不作的刽子手!” “不,那肯定不是副会长做的,肯定不是……” 孙侯猛摇着头,不肯相信苏九歌的决断,苏九歌也不逼他,安静的等在角落里,待到月上柳梢时,就听不远处掠过道劲风,几个闪身,篝火旁便多了道笼罩在黑袍里的人影. 篝火熊熊,跳跃的火苗将人影都映得虚幻起来,苏九歌轻推了下失神的孙侯,“那个火堆旁的人影,就是你们副会长吗?” 他们藏身的角落离篝火有段距离,山顶又风声疾劲,根本不怕黑袍人听见声音,孙侯愣愣的点头,“那就是我们的副会长,一个宅心仁厚的神的使者……” 苏九歌和这黑袍人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见他又开始装慈悲怜悯的给百姓洗脑,便就好奇道:“那你们正会长呢?怎么从来没有看见过?” “正会长前段时间去城隍庙办事的时候,被新月城的狗官给擒住了.” 孙侯两眼望着篝火那边,嘴里则愤愤的道:“那些狗官只知道剥削百姓,是长在百姓脊骨上的吸血虫,他们还敢抓会长,副会长迟早要带领咱们屠尽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哦?你们那么厉害,新月城居然还抓走了你们的会长?” 苏九歌和谢远对视了眼,他们抓了布衣会不少人,但没想会长居然也在其中? 放缓了语气,故意好奇道:“是那次烟熏城隍庙抓走的会长吗?我可是听说,那个苏九歌厉害的很,当时就从庙里抓走了你们好些教会.” “哼,一个只会指手划脚,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而已,她懂什么?” 孙侯不屑的撇了嘴,苏九歌也只笑笑,并不反驳他,孙侯看看她的笑容,忽就叹了气,“姑奶奶,会长是在那之前被抓的,但会长和副会长都是好人,不如你也加入布衣会吧?” “这个我还得考虑考虑,”苏九歌并未直接拒绝他,起身往篝火旁靠了靠,就听黑袍人带着怜悯的声音顺着山风传了过来,“神的信徒们,新月城的恶魔中了神的诅咒,我们要趁机消灭他们,还我们一片净土!” “消灭他们!消灭他们!” 那些百姓的脸上都带着疯狂,大声附和起来,黑袍人往下压了压手,又怜悯道:“他们烧毁了为神献身的信徒,但却烧不灭神的精神,你们回家之后,将神火都燃烧起来!” “这世间万物都是神创造下来的,现在恶魔占领了新月城,那咱们就将恶魔居住的地方全都烧毁,绝不容许恶魔亵渎了我们的神!” “烧了新月城!烧了新月城!” 百姓的叫声越发疯狂起来,几欲冲破云霄,苏九歌看了眼旁边的孙侯,低声道:“若是你没有清醒过来,是不是也要跟着烧了新月城?” “不,我们的家都在新月城,若是烧了城,那我们岂不无家可归?” 孙侯摇头,但眼中却起了惊惶,“姑奶奶,教众都极听副会长的神言,若是不阻止他们,那今夜散了会之后,整个新月城都将会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你刚刚不是说你们副会长是好人,绝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苏九歌呛了回去,“要知道新月城除了所谓的恶魔,更多的则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你们副会长挑唆教众肆意放火,良心何在?” “我不知道,副会长原先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孙侯痛苦的抱住了头,苏九歌看他起了怀疑,也就不再多说,转而看向谢远,“那木材里的药性,也该要起作用了吧?” “至多一刻钟,他们就应该中软筋散的毒,无力动弹了.” 谢远紧紧盯着篝火旁的动静,又沉声道:“方才孙侯说他们会长在烟熏城隍庙之前被抓,那现在城主府暗牢里的人就必定是他们会长无疑.” “对,在公主您来新月城之前,属下就只抓到过那一个布衣会的人.” 乔八有些得意起来,他不出手则已,没想到一出手,竟然把人家的头头都给抓来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得意的笑,孙侯就惊的跌坐在地,“公,公主?” “忘了介绍,我是明歌公主苏九歌,这位是我的夫君谢远,也是你们炎国的宁王,用你们布衣会的话来说,我们都是住在新月城里的恶魔.” 第460章 一只黑耗子 既然乔八说漏了嘴,苏九歌也就微微一笑,歉意道:“孙侯,我们并非有意隐瞒,也感谢你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布衣会并不是什么善地,你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怎么会这样?你们来是不是为了抓走副会长?!” 孙侯激动起来,根本不听苏九歌的解释,赶在他叫嚷之前,谢远已经眼疾手快的点了他的哑穴,又皱眉严肃道:“布衣会屠杀手无寸铁的村民,又在南郊制造瘟疫,继而还挑唆百姓放火烧城,这种种无恶不作的行为,简直死有余辜!” “我夫君说的对,布衣会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你们所谓的副会长,才是真正的恶魔!” 苏九歌帮了句腔,眼神扫到篝火堆旁边,又急急低叫:“阿远,他们中招了!” 也就两句话的功夫,就见地上已经倒了不少百姓,那黑袍人见势不对,就要离开,谢远已经领着暗卫疾跃过去,一声厉喝:“还想走?!” “原来是宁王啊?你们果然处心积虑,就想逮住本座是吧?” 黑袍人狞笑起来,被火光照耀的身影更加虚幻了几分,谢远也不多话,带着暗卫包抄过去,“你蛊惑百姓,作恶多端,还不快束手就擒!”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逮住本座?” 黑袍人想要强行运气,手脚却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绝望又凶狠的盯着谢远. 谢远朝乔七打了个眼色,分路包抄过去,夜风里却突然响起凄厉的破空声,众人下意识的闪躲,就见一支长箭射进火堆,强劲的力道顿时将火堆都震得四散迸射开来. “来人武功不弱,先擒了黑袍人!” 谢远一声厉喝,抢将上前要擒黑袍人,不远处却响起阴笑声,“宁王,您擒黑袍人不打紧,就是不知道明歌公主的命,够不够换黑袍人的一条烂命?” 话音未落,就见苏九歌从不远处的黑暗中现身,火光下,她颈上的长剑越发雪亮. 谢远的眼睛也被长剑映亮,极怒回身,“怎么没人护着公主?” 乔七乔八面面相觑,又惭愧的低下了头,他们方才只想着擒黑衣人,却忘了公主还独自落在后头,哪曾想就这一疏忽,就让人钻了空子? 苏九歌倒是面色冷静,并无惊慌,而她身旁戴着面具的男人就盯着谢远,“宁王殿下,素闻你极中意明歌公主,也不知公主和炎国的命运,哪个更重要?” “不用废话,你把公主送过来,把这个废物领回去.” 谢远极快的做出抉择,“本王能擒他一回,就能擒他二回,他哪配和公主相提并论?” 黑袍人气得直哆嗦,但此刻他身为鱼肉,也不敢乱说话,面具人见谢远如此爽快,也就将苏九歌往前一推,而谢远直接就将黑袍人踢飞过去,落地砸起阵阵尘埃. 面具人嫌弃的看了两眼,这才上前捞起黑袍人,几个起跃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苏九歌走回来,明眸里满是愧疚:“阿远,对不起,我……” “公主,是属下的错,属下愿意领罚!” 乔七乔八齐齐单膝跪地,面上满是愧色,苏九歌诧异了下,又赶紧摇头安慰道:“谁也想不到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更何况我也没有受伤,你们就不用自责了.” “可是因为我们的失职,整个计划都失败了……” 乔七摇头,惭愧的垂下脑袋,“还请主子和公主责罚!” “这……” 苏九歌为难的看向谢远,谢远眸色冰寒,“重走一趟试炼谷,提高警惕性!” “属下领命,等回京之后,就前往试炼谷.” 乔七恭声应是,并无半分不满,苏九歌光听着那个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善地,绞着手小声的打圆场,“阿远,那只是个意外而已,是不是……” “暗卫的人生里没有意外二字,如果有意外,那他们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 谢远握住她的手,想到架在她颈上寒光闪闪的长剑,心脏就不受控制的突突乱跳,牵着她在夜风里缓缓的走,低声愧疚道:“娘子,是我没有护好你,让你受惊吓了.” “其实还好,你知道我向来胆子大,不会受惊吓的.” 牵住她的大掌一片濡湿,满是冷汗,便知他方才有多担惊受怕,苏九歌仰头,明眸里含着温柔的笑,“阿远,你一直都有好好的保护我,有你在,我很安心.” “娘子……” 谢远心尖微缩,眼眶里隐隐有着湿意,但很快又强行忍了下去,微笑道:“咱们回去吧,下次再逮到黑袍人时,绝不会再放走他.” “好,下次再逮到黑耗子,必定让他曝在阳光下.” 苏九歌也甜笑起来,回头看看山顶上那些动弹不得的百姓,“他们怎么办?” “钟盛鸣很快会派人过来处理的,不用咱们操心.” 谢远牵着她的手越走越远,只听夜风里传来他无限的感慨声:“娘子,你真好……”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回去的路上,碰到钟盛鸣带着衙差匆匆赶来,迎面碰上,钟盛鸣赶紧给两人行礼,“王爷,公主,疏山寺的情况怎么样?” “那里只有中了软筋散的百姓,你先将他们收押就行.” 谢远说了下情况,苏九歌又补充道:“那个黑耗子鼓吹百姓烧了新月城,你收押他们的时候仔细些,千万别让那些中毒太深的百姓跑出来,给新月城千万不可估量的损失.” “下官明白,他们不清醒,绝不放他们出狱.” 钟盛鸣慎重的点头,刚要走,苏九歌又喊住了他,明眸里带着喜意:“钟大人,我看你能带着衙差出来了,是不是朱老已经将新月城的疫症解决了?” “朱老确认过了,并不是疫症,只是那股尸瘴气味熏的大家都同时中毒了而已.” 说到城里的瘟疫,钟盛鸣也笑了起来,“公主,朱老真是杏林高手,此次若不是他恰巧来新月城找您,单是那股瘴气,就能要了新月城百姓的命.” “那当然,朱老的医术,可是有目共睹的.” 既然不是瘟疫,苏九歌也舒心的笑了,“那我们连夜拔营进城,先将粮运进新月城再说,此次黑耗子吃了个大亏,指不定会卷土重来,报复新月城.” 连夜进城自是没问题,不过钟盛鸣又狐疑起来,“公主,黑耗子是谁?” 第461章 迷心丹 “就是布衣会的副会长,那个常年笼罩在黑袍里的男人.” 苏九歌解释了下,把钟盛鸣都给逗笑了,“如此说来,黑耗子这个名字倒是极适合他.” “去吧,我们也去拔营了,”苏九歌点头笑了下,别过钟盛鸣之后,匆匆赶回营地,陆宏听说能回城了,也高兴的不行,赶紧就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夜半之时,押粮队便浩浩荡荡的进了城,而钟盛鸣也押着人回到了城里. 众人齐聚城主府,朱老看着平安归来的苏九歌和谢远,忍不住感慨道:“终是老天爷保佑着善心人,没让新月城染上瘟疫,否则咱们可能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新月城得天庇佑,有王爷和公主眷顾着,自然不会有事.” 钟盛鸣笑了起来,不过又甚是头疼道:“王爷,公主,此次收押的百姓甚多,咱们是不是关个几天,就把他们给放了?” “软筋散能保持六个时辰,之后你将那批意识到错误的百姓先放回家,其余的留下来做苦力,什么时候意识到错误了,什么时候再回家.” 苏九歌给了个建议,眨眼笑道:“我看护城河也该修缮了,每日管他们的饭,就将人拉去修缮河道好了,身累体乏,看他们还有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修完河道修城墙,城墙修完也是来年春天了,再不知错的,就拉去春种,以人养人,总不怕饿着他们.” 谢远也点头同意了苏九歌的意见,钟盛鸣思索了下,也就点头笑道:“那行,下官明天探探口风,若是他们一意孤行,那就先拉去修河道,什么时候知错就什么时候回家.” 这事就算解决了,苏九歌这才又看向朱老,“京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是老样子,”朱老摇头,看了眼钟盛鸣,有些欲言又止,苏九歌叹气,“无妨,钟大人也是自己人,您尽管直说便是.” 钟盛鸣被朱老看的本想避嫌,但苏九歌一句自己人又瞬间捂热了他的心,心中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王爷和公主助他良多,以后但凡他们的吩咐,绝对义不容辞. 朱老是人老成精,看钟盛鸣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眼中多了丝笑意,但很快又长长叹了气:“冰皇后将圣上拦在凤仪宫,又把持着宫中守卫,情况仍是不妙.” 苏九歌皱眉,“那贵妃娘娘呢?云家难道没有相帮?” “云家只能牵制朝堂上的事情,至于后宫,仍是冰皇后独大.” 朱老摇摇头,长叹一声:“我出来时,娘娘都盼着我办完事情尽快回去,圣上被冰皇后囚在凤仪宫,没有人日日探病,娘娘心里也不踏实.” 钟盛鸣听的大惊,“囚在凤仪宫?王爷,公主,皇后她是要造反吗?!” “暂时尚不能确定冰皇后的意图,”苏九歌摇头,“圣上目前中了奇毒昏迷不醒,冰皇后将圣上留在凤仪宫乃在情理之中,无人敢说她的不是.” “可是下官秋后进京述职,那时见到圣上,圣上仍是龙体康健啊?” 钟盛鸣疑惑不解,苏九歌苦笑摇头,“所以说圣上是中了奇毒,并不是他的龙体本身出了问题,只不过好端端的,会是谁给圣上下了奇毒?” “这事说不好,贵妃娘娘怀疑是冰皇后动的手,但没有丝毫证据.” 朱老说了云贵妃的猜测,又好奇的道:“不过我在凤仪宫时,曾见太子殿下身边出现过蒙着面纱的神秘女子,与太子还举止亲密,也不知道是谁?” “那定是谢若若,墨琰洛倒真是疼她入心坎,还是千方百计将她留在了身边.” 那夜乔七带回来的消息,就是墨琰洛自导自演了一出越狱戏,继而又将谢若若藏回了卿园,这些也就罢了,谢若若居然还得到了冰皇后的认可? 苏九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谢远握握她的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吗?” “也是,谢若若和冰皇后都恨我入骨,只要谢若若放弃所有,甘愿在幕后替墨琰洛出谋划策的对付我,冰皇后接纳她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苏九歌反应过来,又揉了眉心,“阿远,谢若若既然在东宫,那你娘也必定还在那里.” “她愿意帮着谢若若害人,那就由着她去好了,逮到机会再送她回南国.” 谢远对曹氏已经毫无念想,如今尽的只有情分而已,苏九歌看他脸色不佳,也就没再提这茬,转而看向朱老,“不知托您制的药,有成果了吗?” “喏,这是迷心丹,是迷失香的加强版,能有问必答,不过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朱老递给她个小小的玉瓶,里面只有粒莹白清香的药丸,“迷心丹无色无味,掺在饭里水里都行,记住只有一柱香的药效,有什么事得抓紧问.” 大费周章也只得来一粒丹药,苏九歌自然知道它的珍贵,转手将玉瓶递给了乔七,明日早饭时你给他掺到饭菜里边,务必要确保他吃下去.” “公主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妥.” 乔七谨慎的将玉瓶收在了怀里,苏九歌这才又看向朱老,“既然京中告急,那我安排您今夜返回京都,您的身体吃得消吗?” “公主,你和王爷什么时候回京?如果时间够快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回去.” 苏九歌沉吟了下,“如果明日能顺利从黑衣人嘴里套出话,那只需要捣毁布衣会的据点,余下的交给钟大人处理就行,至多三五日吧,咱们也就可以返京了.” 京中需要有人稳定大局,苏九歌和谢远也要着急赶回去,听她这么盘算,朱老当即就拍了板,“我等你们一起回去,刚巧商行的人送了不少药材过来,我正好趁机制药.” “圣上的奇毒,就有劳您费心了.” 苏九歌点头,又问道:“不知道那药方上的药材,还缺多少?” “药材已经齐了,只差作为药引的纯阳草.” 朱老看谢远瞬间焦急起来,又赶忙安抚道:“不过送药的小伙计说了,据说有人寻到了纯阳草的踪影,应该不成问题.” 第462章 神秘主子 “能如此说,那应该就是有八成把握了,咱们静待就行.” 苏九歌也安慰了句,谢远叹气:“我父皇的毒就拜托朱老您了,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让他醒过来,否则炎国必定大乱.” “老朽明白,”朱老点头,从前只有二皇子和太子争帝位,现在又冒出谢远这个三皇子,若是圣上没留下只言片语就驾崩,那炎国必然内乱不止. 不过他瞧这三皇子谢远倒是比其他两个皇子更为威严英武,身边又有苏九歌这等奇女子作为助力,若是他有争帝之心,只怕天下很快就得改名换姓吧? 一直谈到深夜时分,众人才纷纷散了,苏九歌忙了这么久,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但等天色刚亮开没多久,乔七就敲响了窗棂. 谢远也尚未起身,带着睡意的声音满是不悦:“有事?” “主子,暗牢这个点该送早饭了,您和公主需要去暗牢里盯着吗?” 乔七的声音冷静干脆,苏九歌闻言,翻身一骨碌爬了起来,“你先去安排早饭,稍稍拖着点时间,我和王爷一刻钟后就到暗牢!” 说完又去推谢远,“阿远,赶紧起床!只要从那人身上套到话,咱们也就能回京了!” “你别着急,就算故意拖延会儿时间,他也不会发觉什么的.” 说归说,谢远还是利落的翻身下床,两人匆匆洗漱过后,赶到暗牢那边,乔七也刚好领着人送饭进去.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乔七才出来:“主子,公主,幻心丹已经发挥作用了.” “走,”苏九歌和谢远对视了眼,匆匆进入暗牢. 暗牢的墙壁上亮着惨淡烛火,一路向下的幽深楼梯仿佛永无尽头,偶尔传出一两声凄厉嚎叫,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苏九歌握紧了谢远的手,昏暗的环境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见前头带路的乔七停下了脚步:“到了.” 周围依然一片昏暗,但苏九歌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也能勉强瞧清牢房里的人,但见名中年男子痴痴的坐在稻草铺上,便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是谁?” 男子眼里闪过些许迷茫:“我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主子叫我追影……” “追影?”苏九歌点点头,“那你主子是谁?你是哪里的人?来炎国是为了什么?” “我是离国人,来炎国是替主子消灭那个人的,主子是,是……” 连说了两个是,还没说出是谁,追影却突然抱着头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苏九歌一看不妙,赶紧就岔开了话题,“那你要消灭的那个人是谁?” “她是公主,不,她不是公主!” 提到要消灭的人,追影顿时就血红了眼睛,面色狰狞起来,苏九歌眨了眨眼,试探道:“是你们离国的公主来了炎国吗?” “离国没有公主!她不是公主,她是主子的仇人!” 追影怒吼起来,苏九歌听的更不明白了,“那是炎国的公主得罪了你的主子?” “她身上有主子想要的东西,主子拿不回来,那就只能杀了她!” 依旧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听的大家都糊涂了,苏九歌无奈,“那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追影摇头,苏九歌还想问,乔七在旁边低声道:“公主,线香已经过半了.” “这么快?” 苏九歌严重怀疑他点燃了假香,但也不敢再浪费时间,“追影,你在离国的时候,是住在哪里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皇宫,”追影直愣愣的盯着她,吐出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苏九歌皱了眉,“那你的主子平时和谁最亲近?或者说,他最喜欢谁?” “主子他最喜欢,喜欢……” 没说几个字,追影眼里又现了痛苦,苏九歌看这架势,也不敢再问他有关主子的事情,也许在他出来之前,所谓的主子便在他脑里下了禁令,严令提及他的一切. 既然得不到那些信息,苏九歌又赶紧改口:“布衣会的老巢在哪里?有哪些核心人员?” “在疏山寺山脚下的小村庄里,除了我和黑风,还有一队死士.” 这个倒是答得挺快的,想来那个黑风就是所谓的黑袍人,不过只有两个核心人员加一队死士,就能把布衣会发展壮大,那些百姓也是不是太好哄骗了些? 略略沉吟了下,又道:“那些火莲刺客呢?你们是怎么和他们搭上线的?” “哼,那些不敢见人的耗子,是他们找上我们的,只要和我目标一致,我又何必问他从哪里来,又为什么要帮我们?” 追影脸上还多了自得,看的苏九歌都无语起来,火莲刺客不就是想杀她和谢远吗,还什么目标一致,是布衣会正中火莲刺客的下怀了好吧? 啧啧摇了下头,便忽又瞪大了明眸,谢远看她神色不对,关心道:“怎么了?” 苏九歌指着追影,一时间都失了声,急的连跺了几下脚,才勉强发出声音来,“你主子叫你灭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们新封的明歌公主?” 这下轮到追影一脸诧异了:“你也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 苏九歌震惊过后,只剩下了浓浓疑惑,“明歌公主流落在外多年,现在封为公主之后又为了联姻嫁在炎国,对离国根本造不成丁点威胁,你主子为什么要杀她而后快?” 她这么问,追影脸上又现了迷茫,大概她说的问题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苏九歌头疼的扶了额,还想再问,乔七又低低的出声:“公主,线香即将燃尽,还请您和王爷尽快离开,避免追影起疑.” 毕竟是个重要人物,还得留着慢慢套出他心里的秘密. 药效将过,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苏九歌也只得遗憾离开,等到了暗牢外,谢远才慎重道:“娘子,看来你不回离国,离国的那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你,你得多加小心.” “我知道,但是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苏九歌与他十指相扣,缓步在冬日暖阳下,“你说我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身上能换的东西早就换掉了,而且又没有个贴身的玉佩之类的东西,他们还想找什么?” 第463章 小村突袭 “可能你存在的本身,就传递了某种信息吧?” 谢远也搞不明白,苏九歌想了下,才又道:“离国圣上这么多年都没有找着玉玺,你说我的存在,会不会表示玉玺的所在?”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不过南国和炎国,又怎么可能有离国的玉玺?” 谢远摇摇头,“应该是你身上有着某种关于玉玺的信息,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的信息?胎记算吗?” 苏九歌好笑起来,“可是我娘也没在我身上纹个地图什么的,哪有那么玄乎?” “正因为大家都在找,但谁也没找着那个东西,所以才玄乎.” 谢远觉得自己的推测挺靠谱的,不过苏九歌身上也确定没什么暗记,也只能先把心思放到一旁,“娘子,咱们先去捣毁布衣会吧?” 谁都找不到的东西,也许根本就没有,倒不如先办实事. 苏九歌也没精力猜测那些莫须有的玩意儿,看乔七从暗牢里出来,赶紧吩咐道:“你去叫钟大人带上差役,我们在府门口汇合,一起去小村庄抓人.” 乔七点头,赶着去叫钟盛鸣了,谢远则去喊暗卫,一盏茶之后,苏九歌和谢远赶到府门口时,钟盛鸣也带着人过来了,“王爷,公主,咱们现在就出发吗?” 谢远看看他身后四五十个差役,个个虎背熊腰的,看起来精气神极足,也就点了头,率先出了城主府:“尽量隐藏行踪,别叫布衣会的人发现了端倪.” 钟盛鸣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带着差役小心的跟在暗卫后头出了城,而疏山寺下的小村庄里,黑袍人正愠怒的盯着面具人,“你救了我又如何?休想我会听你的主意!” “黑风,我是诚心与你合作,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面具人敲了敲额,甚觉头疼:“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几次执迷不悟的下场,都是以惨败于苏九歌而告终吗?”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将会长救出来,他自会带领我们走向辉煌!” 黑袍人才不肯听他的妖言惑众,愤怒的别开脸,面具人只觉得好笑,“就你?还救你们会长?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我保证救他出来,如何?” “哼,你要真有本事,你就去救会长,只要他同意与你们合作,我保证不拦着.” 黑袍人冷哼了声,“我们会长可是肩负着重要使命,也只有他才能决定布衣会的未来,你有时间和我磨嘴皮子,倒不如想想怎么救他吧.” 面具人眼神微闪了闪:“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你们兴起布衣会,到底意欲何为?” “我们会长是为了杀一个……不对,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黑袍人反应过来,手指着门外,“你赶紧走,有什么事就招呼,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情.” “你这人还真没意思,怕是你也不知道他要杀谁吧?” 面具人嗤声了句,黑袍人却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就面色冷淡的望着墙壁,面具人看了两眼,也只得悻悻离开,“行,我走,你最好别后悔!” 他说的忿忿不平,黑袍人却根本没出声,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 听着脚步声到了门口,这才脸色阴冷的回头,主子把所有任务都交给了追影,但追影被抓已久,他须得尽快想办法将追影救出来才行,否则哪知下步该怎么走? 眼神几闪,准备唤人前来商量,院里却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惊慌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老大,有许多官兵包围了村子,只怕是来抓我们的,您快走!” 黑袍人噌的起身,惊怒不已,“怎么可能?除了追影,没有人知道我们藏在这里!” “追影被新月城抓走良久,他叛投了也不无可能啊?” 面具人就在房外,幸灾乐祸的补了句:“黑风,趁现在我带你突围,如何?” “用不着!” 黑风怒极,直接就拒绝了,面具人看他如此干脆,也就摸摸鼻子,极快的走了,“希望你能渡过这个坎,还能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本!” 他走的极快,但暗卫已经先行包抄过来,眼见就要被拦下,面具人虚晃两招,拔脚就跑:“你们要的人在村里,缠着我没用!” 话音未落,几个闪身就跃进了山林里不见踪影,暗卫要去追,谢远已经过来,眸色冰冷的摇头,“他既已逃,就暂时不用管,先抓了村里的人再说.” 小村已经骚乱起来,鸡飞狗跳中还夹杂着孩童的哭闹和女人的骂街声,不少人都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谢远也不含糊,“先将所有人都押去衙门,再仔细分辨!” 这会儿鱼龙混杂,只能一网兜了,那些百姓见是官兵来了,也不反抗,就任由他们押着走了,看的苏九歌直皱眉头,“这般架势,也不像是布衣会的死士?” “先带回去再说,”谢远看了下村子的地形,一眼望到最里头的深宅院子,剑眉紧拧,“乔七,马上带人围住那里,尽量生擒!” “是,主子!” 乔七利落点头,带着人极快的围过去,苏九歌和谢远落后一步,就听那边忽然响起刀剑相击的清鸣声,谢远眸色一厉:“人在那里,都过去帮忙!” 此次将城里的暗卫都带了出来,闻言纷纷冲了过去,钟盛鸣在远处看见这边的异常,也赶紧带着人过来支援,才刚到门口,就见院子里已经打成了一团. 刀光剑影,也分不清谁是谁,钟盛鸣看了两眼,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王爷,公主,这些确定都是布衣会的人吗?” 虽然武功是厉害了些,但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啊? “不管是不是,先抓起来,容后再问.” 暗卫足以应付那些死士,谢远也就没有下场帮忙,苏九歌明眸半眯,盯着场中打斗的众人,忽地一指侧门那边,“阿远,黑袍人要从侧门逃走!” 谢远顺着她的纤指望过去,就见熟悉的黑袍已经拐过回廊,星眸陡厉,毫不犹豫的仗剑疾跃过走,“黑风,哪里逃!” 第464章 夺位 一剑急刺,雪亮的剑光映明了整条回廊. 刚刚拐过弯的人影听闻背后劲风声,也反手一剑格挡过来,谢远微退半步,手中寒剑却是不退反进,整个人又揉身而上,急攻过去. 那黑袍人影也不惧他,就不紧不慢的见招拆招,腾挪闪躲,剑招也极为精妙,但谢远与他斗了十来招,便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 眼看着形势于布衣会不利,这黑袍人不着急逃走,反而还有与自己缠斗的意思? 心思电转,忽就收了剑招,往后疾退几步,“你不是黑风!” “嘿嘿,你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 黑袍人影冷笑起来,“你与我缠斗的功夫,副会长早就走远了,你就死心吧!” “该死!” 谢远极怒,几个闪身回了苏九歌身边,“那是黑风身边的死士,早在我们进来的时候,黑风就已经采用调虎离山之计,走的不见踪影.” “他倒是爱惜自身,几次擒他,都被他走脱了.” 苏九歌虽然不懂武功,但从那黑袍人影故意缠着谢远的时候,也瞧出了不对劲. 但看院里那些死士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被擒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便就看向钟盛鸣,“钟大人,我们今晚连夜回京,布衣会的后续问题,就全权交由你处理了.” “请王爷和公主放心,下官会竭尽全力,铲除余孽.” “此事交给你,我们也放心,”谢远点点头,“追影就留在新月城的大牢,你严加看守,尽可能的从他嘴里多套出消息.” “下官明白,”那是布衣会的首脑人物,钟盛鸣自然不会放过他. 想到谢远和苏九歌来新月城后全帮着干实事,没有丁点的官架子,又不禁感慨起来,郑重道:“王爷,公主,京中情况难测,若有需要,下官随时替你们效力.” 苏九歌笑笑,“若真有需要,我们不会客气的.” 能得到她的认可,钟盛鸣也有些小激动起来,脸色都微微见红,恭敬的给两人行了礼,这才匆匆去安排那些抓起来的百姓. 黑袍人已经走了,院里那些死士装模作样的打斗也停了下来,但当暗卫去擒他们时,却纷纷嘴角流血,倒地身亡. 乔七走过来,语气里都含着森冷:“主子,全都服毒而亡.” “嗯,”谢远轻嗯了声,星眸里藏着寒芒,苏九歌摇摇头,“他们全都是死士,任务失败服毒而亡,也在情理之中,只可惜又让黑袍人跑了.” “他逃得了初一,也逃不了十五,只要敢再作恶,我必定擒他.” 谢远扫了眼院子,这才牵着苏九歌往外走,若不是京中告急,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他又怎么可能让那等恶魔逍遥法外? 苏九歌知他心思,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路无言的回到城主府,就见秋霜和名白衫青年正在另一头的街角说什么,似乎看见他们回来,那白衫青年便就匆匆走了. 远去的背影透着莫名的熟悉感,苏九歌却死活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看秋霜眼有喜意的回来,便悄悄将她拉到了一旁,“秋霜,我是不是认识那白衣青年?” “怎么会?他说他云游四海,公主您应该没见过他吧?” 秋霜疑惑的摇了头,苏九歌也只得压下心思,转而笑道:“看你满脸喜气洋洋的模样,是不是人家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啦,”秋霜害羞起来,但顶不住苏九歌的戏谑眼神,只得小声的道:“秦公子说他这两日启程前往京都了,若是有缘的话,奴婢,奴婢就可以再见到他……” “原来是秦公子啊?听他的意思,大概是不想和你失去联系?” 苏九歌调侃了句,又追问道:“那你有没有告诉人家,可以上宁王府去找你?” “哎呀,公主,奴婢可是女儿家,哪能如此不知矜持?” 秋霜羞的小脸都快成红苹果了,不依的跺了脚,埋头往府里冲,“奴婢去收拾行装!” “瞧瞧,就是喜欢人家秦公子嘛,干嘛还不把地址告诉人家?” 苏九歌啧啧摇头,冲她的背影笑喊:“要是秦公子找不着你了,你可别跟我着急啊?” 她喊的大声,羞得秋霜越发跑的快了,根本不敢搭她的话. 只是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眼里满是甜蜜的笑,秦公子他,似乎也对自己有好感啊? 有钟盛鸣处理布衣会的事情,苏九歌和谢远连夜就带着朱老回了京都,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去,离京都不过百里时,冰皇后也得知了消息. 墨琰洛看着仍在替墨凌天擦脸的冰皇后,眼里是掩不住的焦急,“母后,谢远和苏九歌离京都不过百里,最迟明早就能到京都,咱们得赶紧想办法阻止他们回京啊.” “他们若想回京,你不派大军阻拦,能有效果吗?” 冰皇后不紧不慢的重复着擦拭的动作,看的墨琰洛都着急上火,“军队被云家控制着,咱们上哪去弄军队?” “既然你知道咱们拦不住宁王,那你又何必白费心思?” “不是,那怎么能叫白费心思?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回来,破坏咱们的计划,然后还什么都不做吧?” 墨琰洛都弄不懂她的意思了,着急的看向谢若若,“你到是劝劝母后啊?” “殿下,您误会娘娘了.” 谢若若蒙着面纱,轻笑起来:“咱们拦不住宁王,但可以从别的方面下手啊?” 墨琰洛听的一脸茫然,“几个意思?” “意思就是,咱们没办法拦住宁王和苏九歌,但可以从床榻上的这个人下手.” 谢若若解释了句,又眼波流转的看向冰皇后,“娘娘,您说呢?” “你只管说,若无问题,本宫就依你的去做.” “多谢娘娘信任,”谢若若轻笑,低声说道:“圣上就在凤仪宫,他的生死掌握在娘娘和殿下您的手里,既然宁王非要回京,那咱们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墨琰洛满眼惊色,但很快又强行压了下来,只不解的道:“你不是说,我若夺位,会有万种的不妥,会被人诟病吗?” 第465章 就是想陪着他 “那是正常情况下需要考虑的事情,但现在情况不允许,那咱们只能采用非常手段,先弄死圣上,把皇位夺过来之后,再谈那些会被诟病的问题.” 她说的毫无愧色,冰皇后也跟着点了头,“若若说的没错,机会既然落在了你手里,那你就放手去做,所有的罪责,母后替你担下来,绝不会妨碍你的一生清名.”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下来了,我马上安排人去做.” 冰皇后摆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随即又看向谢若若,“有什么办法了结他最好?” 一边说,一边就眼神阴毒的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墨凌天,谢若若会意的微微点头,“当然不能脏了娘娘您的手,叫个忠心的上前掐死他,再自己服毒身亡就行了.” 说着就诡笑起来,“这样一来,凤仪宫最多监管不力,一切都是那个狗奴才的错.” “你倒是心思机巧,行,就照你说的这么做!” 冰皇后难得的露了笑脸,“此事若是能成,以后本宫定叫洛儿好好待你!” “那就多谢娘娘看重了,”谢若若微微一笑,也没把话真放在心上,她从前或许在意那些荣华富贵,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苏九歌. 若是那个贱人没死,锦衣玉食和吃糠咽菜又有什么区别? 入夜后,凤仪宫很快就熄灭了宫灯,四处皆是一片昏暗,瞧不清谁是谁. 有人影悄悄摸进大殿,又借着月色向内殿摸去,眼看着就要靠近龙榻,殿外却忽然传来了吵闹声,极快的向内殿接近,吓的人影一激灵,赶紧就站到了角落里,不敢动弹. 吵闹声刚到内殿门口,冰皇后的声音也冷冷响了起来:“云贵妃,你想干什么?” 大殿里已经燃起儿臂粗的蜡烛,烛火照的内殿也明亮起来,云贵妃看看还在榻上安睡的墨凌天,这才回头看着大殿门口的冰皇后,眼角还有尚未擦干的泪痕. “皇后姐姐,臣妾梦见圣上被坏人谋害,心中实在难安,今夜必定是要陪着圣上的.” 边说边抹了泪,进内殿坐在床沿边,神色哀戚的拉着墨凌天的手,跟起来的冰皇后瞧见她那个样,恨的暗里咬牙,明面上却又不好直接骂她离开. 眼珠子几转,冷笑道:“妹妹倒是歇息的早,这才月上柳梢,你就一梦已醒?” 云贵妃抬抬诧异的看着她,“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进凤仪宫的时候,凤仪宫宫灯皆灭,难道姐姐不是也已经入睡了吗?” “只是灭了宫灯而已,才刚上榻歇息而已,可不比妹妹,就已经睡醒过来了.” 冰皇后眼里带着讽刺,只差没明说她在睁眼说瞎话了,云贵妃只当没看见,就哀伤的抹着泪,“自打圣上中毒以后,臣妾就日夜难安,颠倒了时辰,倒让姐姐笑话臣妾了.” “妹妹一心挂念着圣上的安危,本宫又怎会笑话你?” 大道理都出来了,冰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云贵妃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暗里咬牙,脸上却担忧道:“既然妹妹未曾好好歇息,那今夜本宫在这守着,你回去好生歇着吧.” “那可不行,臣妾不陪着圣上,臣妾也睡不着.” 云贵妃执拗摇头,瞥见墙角垂手低头的中年嬷嬷,便又吩咐道:“那谁,你去帮本宫搬个贵妃榻起来,本宫今夜就陪着圣上,哪也不去.” 嬷嬷抬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冰皇后,冰皇后满脸怒容,“云贵妃,这可是凤仪宫,岂是你能说留就留,说走就走的?” “皇后姐姐,臣妾只是想陪着圣上而已,你做什么还发火?” 云贵妃也不和她争辩,就委屈的抹泪,“圣上中毒已久,又已经临近三月之期,这能不能解毒还是两说,臣妾就是想着多陪陪圣上,姐姐为何要百般阻挠?” “一日夫妻百日深,臣妾心疼圣上,难道也不可以吗?” “你要心疼,你明日来便是,大晚上的,你在凤仪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冰皇后已然恼怒的不行,又还得生生压着火气,云贵妃也不管她的脸色,就抱着墨凌天的手,在那哀哀的哭,“圣上,有臣妾陪着您,您别怕……” “她们忍心让您孤零零的睡在这宫里头,臣妾还是心疼您的,不让您孤单寂寞……” 这是指桑骂槐的说她没有好好墨凌天? 冰皇后听得眉头突突的跳,指甲掐进了掌心里,才勉强抑住满腔怒火,嬷嬷踩着小碎步过来,低低道:“娘娘,这下该怎么办?” “去给她搬贵妃榻,让她今夜好好的陪着圣上!” “可是您之前……” “你看不出她今晚就是存心来捣乱的吗?马上去搬贵妃榻,满足她的心愿!” 冰皇后咬着牙,眼神隐隐狰狞起来,深深的看了眼云贵妃,这才大步拂袖而去. 云贵妃没那个脑子想到捣乱,肯定是苏九歌即将回城,给她送了信教她如此做,好彻底破坏自己的计划,当真是个该千刀万剐的贱人! 冰皇后走了,贵妃榻也很快被送了进来,黄顺坐在榻前轻轻的替云贵妃敲着腿,低低笑道:“娘娘,果然还是公主妙计,稍一示弱,皇后也拿您没辙.” “那当然,你也不想想是谁出的计谋?” 云贵妃半眯着眼,笑的轻快,“她和宁王马上就要到京了,等他们回来之后,本宫这肩上的担子也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这段时间您和皇后斗智斗勇,真是辛苦您了.” 云贵妃有多少脑子,跟了她多年的黄顺是一清二楚,这段时间她能和冰皇后打个平手,不落下风,也真是难为她了. 他那话里的感慨,听的云贵妃都忍不住笑骂起来,“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骂人,冰皇后心眼多诡计多,但这么多年来还不是没有把本宫斗下去?” “是是是,娘娘您冰雪聪明,这么多年与冰皇后周旋,靠的就是您的智慧.” 黄顺笑着摇头,又还是捧了一句,听的云贵妃眉开眼笑起来,“这倒是倒句好话,本宫就把它当作夸奖给收下了.” 第466章 有你的地方,才叫家 “老奴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娘娘您的庇佑,也就没有老奴啊?” 这么多年来,冰皇后无数次的想弄垮云家,想把贵妃娘娘弄下台,若是没有娘娘一次次的从中周旋,云家也许就已经泯灭在了历史里. 云贵妃听出他话里的感慨,眼神也悠远起来,半晌才低低叹道:“行了,别说那些煽情的话了,我倒是想起个事情,方才那个嬷嬷,瞧着甚是可疑啊?” 黄顺捶腿的动作缓了下来,皱眉细思了几秒,才肯定的摇头,“没有吧?老奴跟着她去抬贵妃榻,也没瞧见异常啊?” “那会儿自然是没异常了,异常的是她怎么会在内殿?” 云贵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坐直了身子,仔细道:“你想想,咱们进凤仪宫的时候,宫灯都已经全灭了,若不是我吵了几句,更是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就别提大殿了.” “这四处都不见人,大殿里更是没燃烛火,也没有个侍候的宫女太监,怎么这黑灯瞎火的内殿角落,却站着个不吭声的嬷嬷?” 黄顺一惊,“那您的意思是,这嬷嬷很有可能是对圣上意图不轨的?” “我觉得她很可疑,”云贵妃皱紧了眉头,“若不是咱们来的及时,只怕她已经得手.” 顿了顿,又慎重道:“方才看冰皇后的神情,分明就是认得那嬷嬷,这事九成九跟她脱不了关系,咱们今夜得警惕点,千万别让她祸害了圣上.” “娘娘放心,咱们轮流守着圣上,不会让冰皇后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得逞的.” 这么一分析,黄顺也谨慎起来,叫来了门口从云清宫带来的宫女,就安排着轮流守夜,他就不信了,冰皇后还敢在凤仪宫杀了他们所有人不成? 云贵妃就赖在凤仪宫不走了,冰皇后又没办法直接赶人离开,只得连夜赶到东宫卿园,墨琰洛和谢若若刚上榻,听见她来了,又赶紧起身. 听她说了事情,墨琰洛顿时就上火了,“母后,叫侍卫将她赶回云清宫!” “赶?怎么赶?你将她赶出凤仪宫,她能马上吵的整个皇宫都不安生,还怎么下手?” 冰皇后满脸阴郁,若是能赶,她早就赶了,还轮得到他来说教? 知道他向来没有个好主意,冰皇后也不指望他出招了,就直勾勾的盯着皱眉的谢若若,“这会儿已经快深夜了,你赶紧再想个主意,别让一步好棋走成了烂招.” “娘娘,主意是有的,就看您舍不舍得.” 谢若若皱着眉,看冰皇后不说话,才又接着道:“云贵妃堵在凤仪宫,咱们杀不了圣上,那就只能派人去城外拦截宁王和苏九歌,不管会死多少人,只要他俩死就成了.” “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火莲刺客能杀了他俩,那是死得其所.” 冰皇后满眼阴沉,从袖里拿出块令牌递给墨琰洛,“我不能随意出了皇宫,你拿着令牌去找你外祖父,他见过令牌之后,自然会依着的话行事.” “多谢母后成全!” 掌心大小的令牌样式古朴,花纹繁复,中间一朵火莲栩栩如生,墨琰洛如获至宝的捧在手里,朝旁边的谢若若打了个眼色,“若若,赶紧陪我去一趟!” 主意是谢若若出的,她跟着去也无可厚非. 冰皇后目送两人离开,才脸色阴沉的回凤仪宫去了,云玉容那个贱人以为留在凤仪宫,自己就没有办法了是吗? 真是美得她的! 凤仪宫里已经亮起灯火,一片亮堂,冰皇后回到内殿时,云贵妃正和黄顺说着话儿,看见冰皇后进来,脸上立即浮起了哀伤,“皇后姐姐,你说圣上他,他……” “圣上不是好端端的躺在这里吗,你哭个什么劲?” 冰皇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上前就要坐在床沿边,云贵妃一看,立即三步并作两步,抢先坐在了床边,恼的冰皇后眼神半眯,“云玉容,你什么意思?” “皇后姐姐,臣妾就是担心圣上的病情……” 云玉容也不和她硬杠,就抹着眼泪哀哀的哭,“臣妾心里难受,就想多看看圣上……” “皇后娘娘,求您别责怪我家娘娘,自从圣上龙体欠安之后,娘娘她天天在云清宫以泪洗面,如今哭的这眼神儿都不太好使了……” 黄顺也在旁边搭了句软话儿,低着头抹泪,主仆俩都哭了,冰皇后纵然心里有恼火,也不好在明面上发作,阴阴的盯了眼云贵妃,就在旁边的锦凳上坐了. 云贵妃拿眼角瞟了下脸色阴沉的冰皇后,见她似乎往自己望过来,赶紧又低头抹泪. 只要能隔绝她接触圣上的机会,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她俩斗了一辈子,往日就是面和心不和,如今陡然这般大眼瞪小眼的同处一室,也找不出什么好的话题,干脆就各自沉默的想着心事. 一直捱到午夜,冰皇后也坐不住了,这才悻悻离开. 她一走,云贵妃也松了口气,看看窗外高悬的明月,这会儿苏九歌也快到京都了吧? 京都三十里外的官道上,一队轻骑领着几辆马车在暗夜里疾驰前行. 明月高悬,夜色寂静,马车里的苏九歌却了无睡意,谢远看她不时的掀帘,眸里就满是无奈的笑,“娘子,还早着呢,你先歇会儿,进城时我叫你.” “公主早就念叨着回京,这会儿哪睡得着?” 秋霜笑嘻嘻的打趣了句,“春香姐姐要是知道咱们回来,非得高兴的跳起来不可!” “这一走就快两月,也的确想念京都的人事了.” 苏九歌放下帘子,明眸里有着淡淡的笑,“虽生在南国,但给我感动最多的却是炎国,那些曾经无私帮助过我,给予我温暖的人,就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 说着又望向谢远,笑容里多了一缕温柔,“而我最爱的人,我的家,也在那里.” “娘子……” 谢远握紧她的手,语调里带着浓浓感慨,“五湖四海,有你的地方,才叫家.” 话音未落,两人相视一笑,浓情蜜意自在笑容中流转,看得旁边的秋霜都禁不住捂了眼睛,吃吃笑的打趣:“公主,王爷,还有奴婢在呢,羞!” 第467章 暗夜遇袭 “啐,小丫头,等你嫁给那位白衣公子后,只怕会比我们会更羞!” 苏九歌调侃回去,倒把秋霜弄了个大红脸,含羞低头,手足无措的揪着衣角,“公主,就您会调侃奴婢,奴婢和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要真是没有一撇,那人家上京都,还会巴巴的跑去告诉你吗?” 苏九歌才不信她的鬼话,笑眯眯的眨了眼,“看来咱们王府,过不久又该办喜事了!” “公主!……” 秋霜抬头,脸红红的轻跺了下脚,但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甜蜜笑意. 若是能如愿嫁给白衣公子,此生还有何憾? 月明星稀,远处偶尔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嚎叫声,马车轻微的颠簸着,颠的苏九歌都渐渐有了困意,昏昏欲睡的靠在谢远肩上,车外却忽然传来声厉叫:“有刺客!” 苏九歌猛然一惊,瞬间坐直了身子,“阿远!” “没事,我在这里.” 谢远安抚的拍了下她的背,这才去挑开车帘,马车已经停下,就见外头来了一大群黑压压的蒙面人,月光再明朗,也数不清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 苏九歌跟到车帘边,看着那些被暗卫拦住的蒙面人,眼皮子急速跳动了几下,“阿远,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怎么办?” “狭路相逢,除了硬拼,没有其他办法.” 谢远脸色凝重,看着前头已经一言不发就开打的战局,没等半分钟,星眸里已经一片晦暗,“是火莲刺客,此次前来,只怕不能善了了.” “冰皇后还真是阴魂不散,她派刺客来,目的就是想阻止我们进京.” 苏九歌眸光凌厉,但她丝毫不懂武功,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多看几眼,就见顷刻间暗卫们已经落于下风,乔七带着血腥味儿从暗处急匆匆奔过来,“主子,火莲刺客此次只怕是倾巢而出,您赶紧带公主离开,属下带人缠住他们!” “他们来的人多,你们能拦一盏茶,还是两盏茶的功夫?” 谢远摇头,眸里闪着森森冷意,他带着苏九歌和秋霜两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根本走不远,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搏一搏. “擒贼先擒王,看见中间那个连伤数人的家伙了吗?你和乔八跟我上去,先杀了他.” 边说手边在腰间一抹,软剑已经在手,乔七一急,“主子,您还是护着公主吧?” “不用,阿远不去,你们杀不了他,到最后谁也走不了.” 苏九歌截断了谢远未出口的话,微微笑道:“赶紧去吧,不能让他们得逞.” “娘子,我斩了那人,便回来护着你.” 谢远咽下歉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提剑跃向战圈,有他加入,局势很快就稳定下来,苏九歌松了口气,又赶紧拉着秋霜下车,“咱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留在车上就是活耙子,她可不能做那蠢事. 秋霜已经吓白了脸,但还是紧紧护在苏九歌身前,趁着无人注意,赶紧就拉着苏九歌窜到了官道旁边的草丛里,“公主,你就在这里躲着,奴婢出去找个地方迷惑他们!” 话音未落,起身就要跑,苏九歌急的一把将她拽回来,“你要上哪去?” “奴婢去马车旁猫着,要是王爷能赢,奴婢就来接您,要是王爷他,他输了,奴婢还能马上吸引注意力,王爷知道您走了,肯定也会保全性命离开的.” 秋霜眼里明明含着泪,但脸上却还是努力挤出了抹笑容,看的苏九歌心里泛酸,将她按到了自己身边,“你哪都不许去,好好待着别动!” “公主!” 秋霜用力挣脱她的手,抹着泪飞快的跑了,“公主,您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她跑的极快,很快就进入了那群蒙面人的视线内,苏九歌急的就要追上去,却见秋霜回头朝自己的方向摇了头,月光下,泪水闪耀着清冷光芒,却灼烫人心. 提起的脚步一怔,只剩缕长长叹息,她怎能以她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安危? 今夜的火莲刺客似乎特别疯狂,完全是不计生死的厮杀,寂静的夜里只听见刀剑相击的清鸣声,和偶尔的那一声怒喝,彼此间不见言语交锋,只竭尽全力的拼杀. 明月渐渐西斜,空气里飘着浓浓的血腥味儿,能站着的人也没有几个,厮杀太久,手中长剑都似乎有千斤重,再也没有了精妙自如的感觉. 谢远竭尽生平所能,也不知斩杀了多少蒙面人,身上中了几剑也仿若不知,眼前只能看见漫天血红,一声怒吼,手中软剑贯注内力,又笔直如锋的想要展开再一轮的攻势,暗夜里却传来清亮尖厉的叫声:“宁王和明歌公主跑了!” 声音听着极远,隐约还有回响声,谢远对面的蒙面人眼神微怔,手下动作也跟着慢了半分,谢远逮住破绽一声厉喝,“想抓他们,门都没有!” 漫天雪亮剑影,映明了这方天地,蒙面人瞬间回神,但手中动作终究慢了半分,仓促之下只得一个懒驴打滚,险险避开要害,但右臂刹那间就多了个血窟窿. 一招失利,蒙面人拖着剑迅速后退几步,左手捂着伤口,阴阴的盯着谢远,“呵,你就是宁王本尊,还想骗我?” “的确是本王,但那又如何?” 谢远执剑冷笑,“不知道本王的王妃回了京都,你主子会不会很难受?” 蒙面人眼神乱闪,也没说话,他不动手,剩余的蒙面人也迅速退到了他身后,乔七带着暗卫撤回来,故意低低的道:“主子,调虎离山成功,暗卫已经带着公主回京了.” 他的声音低,但那些一流高手只微微动了耳朵,便把他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蒙面人眼里精光闪烁,沉吟几秒,一声唿哨:“撤!” 宁王这里打斗到天亮也不会有结果,现在明歌公主跑了,他得赶紧上报才行. 这伙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只留下了几十具尸体,乔七带着人去搜身了,谢远回身找到马车旁的秋霜,焦急道:“公主呢,在哪里?” 第468章 就凭本宫是皇后 “我在这里呢.” 秋霜还没说话,苏九歌已经从暗夜里出来了,明眸里闪着晶亮笑意,气息还有些喘:“这身子骨活动太少了,才在山上跑了一趟,都喘的不成样了.” “你这样太危险了,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谢远担忧的握住她的手,苏九歌却只笑着摇头,“你们都拼尽全力了,我总得帮忙不是?幸而办法有效,成功唬走了那些人.” 秋霜都哭成了泪人儿,“公主,奴婢都快吓死了,您倒是胆大,都不知道躲着.” “咱俩到底谁胆大?你都学着牺牲自己英雄救美了,就不许我想办法救你们?”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嗔了她一眼,秋霜红脸,“奴婢情急之下,只能想到那个招了……” “有你陪着公主,我很放心.” 此次秋霜忠心护主,谢远也肯定了她的成长,从前总觉得她的性子较之春香,还太过跳脱顽皮,如今看来,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多谢王爷夸奖.” 秋霜红着脸,害羞的笑了起来,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她还是第一次得到王爷的夸奖呢,以后可得好好护着公主,公主的事情,就是她秋霜的事情,绝不容失. 苏九歌看她眼里含着泪,脸上却是开心的笑容,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这丫头虽然性子活泼跳脱,但心地却是极其纯善,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若那白衣公子能护她纯真,那自己也必定佑他夫妻此生圆满,成全一世情分. 月色渐沉,众人在马车边上小声的说着话,乔七匆匆走过来,“主子,一共三十四位火莲刺客尸体,身上没有可用信物,但据属下推测,应是火莲刺客里的中坚力量.” “我们回京,就意味着冰皇后会失去对京都的控制权,在这种情况下,她必然会派出最精锐的力量来阻挡我们,所以很可能老底都交待在这里了.” 苏九歌补充了句,谢远也赞同的点头,“都这等时候了,她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再有把握,也抵不过你们俩夫妻同心.” 朱老坐在车辕上,笑了起来:“冰皇后既然派刺客来拦截咱们,那就说明圣上目前情况稳定,但咱们还是得加快速度赶回京中,趁早将圣上救出来才行.” “这是自然,咱们马上回京.” 这么一闹,已至黎明,谢远安排了暗卫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便赶紧启程回京了. 凤仪宫. 云贵妃一夜未睡,就坐在床榻边守着昏迷的墨凌天. 天边晨曦微亮,黄顺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劝她了,“娘娘,您眯会儿眼吧?老奴来守着.” “不了,”云贵妃摇头,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又看看榻上的墨凌天,“九歌和宁王也该进京了,本宫得守好圣上,等他们回来,把圣上原封不动的交给他们.” 黄顺知道她的心思,但眼里仍难掩心疼,“可是您这样熬着,会熬坏身体的……” “一夜未睡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云贵妃瞪了下眼,脑子里却瞬间起了阵阵抽痛,难受得皱紧了眉,但又生生忍了下去. 苏九歌和宁王还没有进宫,她怎么能现在就倒下去? 接过黄顺递来的茶,勉强喝了几口,才觉得精神稍稍爽利些,正想着起身走走,殿外又传来了小宫女的问安声,随即就见冰皇后脸色阴冷的踏进了内殿. 云贵妃刚刚准备起身的动作缓了下去,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坐回去,面上端着淡淡的微笑,“皇后姐姐早,臣妾给您请安了.” 冰皇后并不答她的话,阴着脸坐在锦凳上,自顾道:“云贵妃,你在本宫这里坐了一夜,现在天色已亮,还不回云清宫,难道是要本宫送你回去?” “皇后姐姐,臣妾暂时还不能回云清宫,您就多担待,容臣妾再多留会儿.” 云贵妃边说眼里边就起了水雾,泪眼婆娑的望着昏迷不醒的墨凌天,冰皇后看她又哭起来,眼里的阴冷就愈发浓郁,“云玉容,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马上滚!” “皇后姐姐,臣妾真的是想陪着圣……” “滚!别让本宫说第三遍!” “皇后姐姐,圣上龙体欠安,臣妾陪着他乃是天经地义,你凭什么赶我走?” 既然好话说不通,云贵妃脸上也现了怒容,就坐在床边不动脚,“你要是看我不顺眼,那倒是拿乱棍直接打死我啊?岂不省了你的心?” 冰皇后一脸阴戾,“云玉容,你最好别逼我,别以为我不敢!” “呵,你当然敢,”反正是杠上了,云贵妃也抛开了生死,冷笑连连,“想当年你杀死先皇后,又害的前太子弄的下落不明,你对亲姐姐都下手了,又何况是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先皇后是遭你云玉容的毒手,你休想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冰呈涧,人在做天在看,你害了自己的亲姐姐和亲外甥,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本宫看你今天是非要在凤仪宫捣乱是吧?” 冰皇后怒不可遏,“来人啊,给本宫将云玉容拉到冷宫去,这辈子都不许放出来!” 一声话落,殿外极快的冲进来几个带刀侍卫,云贵妃看着逼过来的人,眼里闪了怒笑,“冰呈锏,你好大的威风啊?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敢把我打进冷宫?” 冰皇后满眼厉意,“就凭本宫是皇后!” “皇后?我还是皇贵妃呢,没有圣上的旨意,我看谁敢动我!” 最后一声甚是严厉,慑的侍卫也不敢上前了,云贵妃冷冷一笑,起身挡在榻前:“云家与冰家势力相当,如今圣上昏迷,你若敢动我,就看你冰家能不能承受云家的怒火!” 冰家掌朝堂,云家管雄兵,真把云家惹急了,兵符一下,带着虎狼之师进京,就冰家的那点儿私兵,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冰皇后眼神微闪,只得生生咽下了那口怒气,脸色阴沉的坐在旁边. 云贵妃看她阴着脸不说话,也就没再管她,依然还是坐在床榻边,守着墨凌天. 只是眼看着天色亮开,朝阳升起,苏九歌和宁王还没有进宫,心里也难免焦急起来,正琢磨着要派人去打听消息,就听外头传来了嘹亮的通报声:“宁王到!明歌公主到!” 第469章 睁眼说瞎话 声音悠长高亢,云贵妃喜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锦凳上的冰皇后面沉似水,阴阴的扫了眼云贵妃,复又垂下眼皮,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大殿响起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内殿门口,云贵妃看着苏九歌急匆匆的进来,瞬间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娘娘,……” 明眸潮湿,苏九歌也哽咽起来,上前抱住她,“您辛苦了……” “不苦不苦,只要你们能平安回来,我怎么样都不苦.” 云贵妃抹了把泪,关切的看向后头的谢远,“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吧?” “还好,就是进城前遇到了点儿麻烦,不过都解决了.” 谢远边说,边就看向低垂着眼皮的冰皇后,冰皇后感应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阴阴的盯着他,“既然已经解决了,还看本宫干什么?” 谢远耸耸肩,眼中带着疑惑,“姨母,三月未见,您似乎变了许多?”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还有贱人在逼本宫?” “姨母,您是大家闺秀,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怎么能口出恶言呢?” “怎么着,本宫都被逼到悬崖边上了,还不允许本宫发泄下怨气?” 冰皇后坐直了身子,那双冰冷的眼里闪着浓浓怨毒,谢远也不避讳她,星眸里多了淡淡的笑,“那不知是谁逼了姨母?如果可以,外甥或许能效犬马之劳.” “呵,宁王,墨修远,本宫从来不知道,你也会睁眼说瞎话啊?” “姨母过奖了,这还得多夸您教导有方.” 谢远眼中的笑意更深,“外甥跟着您,也多少学到了丁点皮毛不是?” “你!” 冰皇后怒极,赫然起身,“墨修远,本宫向来待你不薄,虽不指望你能报恩,但你如此阴阳怪气的对本宫说话,当真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姨母这是说哪里话?你对我的‘好’,我可是铭记在心呢.” 见朱老已经去替墨凌天把脉,谢远也懒得和冰皇后多费口舌,“这么多年来,你对我母后和我所做的种种恶行,咱们彼此心中都有数,还佯装亲情,你就不嫌恶心的慌吗?” “好啊,你和苏九歌混久了,就觉得我是恶人了是吧?” 冰皇后一指云贵妃,怒笑不已:“那我就还告诉你,当年就是云玉容害死的你母后!” “你要认贼作母也行,只可怜我那命短的姐姐,死都不能瞑目!” “放屁!你们冰家私自豢养火莲刺客,用他们刺杀了先皇后,别以为旁人不知道!” 云贵妃气的爆了粗口,怒瞪着冰皇后,“当年若不是冰家掌控了大半朝堂,圣上顾忌冰家的势力,云家势必追查到底,我也不会平白替你背黑锅!” “你背黑锅?那就是你做的,你休想抵赖!” 冰皇后冷笑,拂袖离去,“墨修远,你认贼作母,不会有好下场的!” 话音未落,人已远去,气得云贵妃浑身颤抖,眼眶都红了,苏九歌赶紧扶着她在贵妃榻上坐了,又软语道:“娘娘,孰是孰非,我们心中自有计较,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云贵妃抹了泪,“你们俩是聪明孩子,知道内情,但旁人不会像你们这样想啊?” “旁人怎么想,那是旁人的事情,咱们总不能活在别人嘴里呀?” 苏九歌眨眼笑了下,又拿锦帕心疼的替她拭泪,“我和阿远从新月城顺利回来,她这会儿已经无计可施,只能挑拨离间了,您可千万别中她的计.” “唉,本宫和她斗了多年,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怕你们……” “娘娘,我和公主皆是诚心待您,您大可以放心.” 谢远宽慰了句,听的云贵妃含泪笑了起来,又长长叹气,“我已经和泽儿通过信了,边关不甚太平,他跟着云家镇守边疆不能回京,京中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皇兄热血卫国,有他在,边疆定能固若金汤.” 墨修泽打小就在云家修炼兵法武艺,少年时便跟着云家上阵杀敌,早已是炎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有他驻守边疆,没有哪个宵小胆敢侵犯炎国. 谈及墨修泽,云贵妃眼中也多了几许骄傲,但还是谦虚的摇了头,“泽儿也就是个莽夫,干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还行,你若是让他上个朝堂,写两本奏折,非得叫头疼不可.” “皇兄是炎国子民的保护神,有他在,炎国上下才能安心.” 谢远对墨修泽还是很推崇的,闲聊了几句,看朱老已经收手,赶紧上前两步,“朱老,我父皇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稳定,等纯阳草进京,炼成解药后,他应该就会很快苏醒了.” 云贵妃又喜又愁,“那纯阳草什么时候才会到?” “三天内,”苏九歌接过话茬,“这株纯阳草是从极炎之地送过来的,珍贵无比,现今已经派了精锐力量护送,应该很快就能进京.” “那就好,那就好.” 云贵妃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皱着眉头,将昨夜那个嬷嬷的事情说了遍,末了又担忧道;“圣上留在凤仪宫,终归不是个办法,你们看是不是想办法将他带走?” “既然如此,那就将圣上带回宁王府,若是冰皇后找茬,娘娘您将事推给我们就行.” 宁王府没有闲杂人,比皇宫要安全许多,云贵妃点点头又摇了头,“你们先将圣上带走,冰皇后这里,我自会想办法应付的.” “也行,如果应付不了,就叫她上宁王府找我们.” 苏九歌不放心的叮嘱了句,才又笑道:“等纯阳草入京炼成解药,圣上很快就能苏醒了,到那个时候,咱们也就不用担心了.” 她笑,云贵妃也跟着笑了,“真希望那个时候早点儿到来啊……” 天知道,圣上昏迷后,她熬的有多辛苦? 好在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凤仪宫侍卫众多,到处都是眼线,想办法将人偷运出去是行不通的,苏九歌干脆低声耳语了几句,很快云贵妃就替墨凌天换好了太监服饰,谢远扶着他,光明正大的就出了殿. 大殿门口只有太监和宫女,看云贵妃脸色冰冷的带头开路,也不敢过问什么,但行到宫门处,守在门口的侍卫去拦住了去路:“宁王殿下,敢问您扶的是谁?” 第470章 好人做到底 “混账!宁王殿下办事,容得了你说三道四?” 谢远还没说话,云贵妃已经怒斥过去,骂的那侍卫瞬间就低了头,但依旧还是拦在宫门口,“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命我等守在此处,还请您莫要为难我们.” “呵,本宫为难你们?分明就是你拦着路不让我们过去吧!” 云贵妃怒笑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动手,苏九歌赶紧拦住他,又无奈道:“还是我们为难你位,而是这位公公被怀疑染了时疫,你们实在要看,那看便是了.” “时疫?明歌公主,皇宫怎么可能有时疫出现?” 侍卫摆明了不信她的话,朱老在旁沉重叹息:“你们不信,看看便知.” 谢远也不多话,把手里的人递给了黄顺,黄顺吓的一哆嗦,但还是苦着脸接过来,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揭起怀中人的头罩,就见那人双目紧闭满脸红疹,看起来甚是吓人. 侍卫一个激灵,互相对视了眼,“这,这莫非是天花?” “目前不清楚,但为了不传染更多的人,我现在只能将他带出宫外治疗.” 朱老面色沉重的摇摇头,又瞪了眼黄顺,“还不赶紧走?要是这病传染了宫里的贵人,那咱们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云贵妃拿着锦帕捂了口鼻,已经嫌恶的退到了远处,“赶紧的送出去,别害了旁人!” 苏九歌心疼的替谢远擦手,边说边走,“我就说让旁人扶着吧,你非要逞强,万一真的是时疫,那可怎么办?” “别怕,咱们赶紧回府,我好生沐浴更衣,也就没事了.” 谢远安抚了句,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黄顺欲哭无泪的看着两个侍卫,“要不,你们帮我把病人送到朱老的医馆里去?” “别,黄公公,您老都已经接手了,那您就好人做到底吧?” 俩侍卫满脸干笑,连退几步,生怕黄顺再把人推到他俩怀中,气得黄顺跺了下脚,赶紧扶着人走了,“胆小鬼,等洒家回来了再收拾你们!” 他虽扶着个人,但仍是走的极快,俩侍卫怕真是天花时疫,也不敢多问什么,眼看着人已走远,这才准备继续守宫门,冰皇后却一脸极怒的匆匆跑过来:“人呢!” 没头没脑的话,问的俩侍卫一脸茫然,“娘娘,您找谁?” “圣上不见了,你说本宫找谁!” 冰皇后怒不可遏,大步跨过宫门,却只来得及看见宫道尽头,有辆小马车疾驰离开. 恨恨跺脚,回身就狠狠两个耳光甩在侍卫脸上,“混账东西!圣上昏迷不醒极易辩认,你们眼瞎了,连个人都不认识吗!” 耳光声极其响亮,面对怒火中烧的冰皇后,侍卫也不敢辩解,低着头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冰皇后看俩人不说话,气得又是一脚踢了过去,“不中用的东西,拖出去斩了!” “皇后娘娘饶命啊!朱老说是天花时疫,属下不敢拦着……” 俩侍卫冤的眼泪都快下来了,须臾间就听云贵妃的轻笑声在不远处响起,“皇后姐姐,一会儿不见,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邪火?” 冰皇后满脸狰狞,“云玉容,你串通墨修远,把圣上藏到哪里去了!” “皇后姐姐说话还真不中听呢,圣上又不是凤仪宫的附属品,去别处不是很正常?” 云贵妃翘着兰花指,慢悠悠的理着鬓边的发,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看得冰皇后越发邪火上升,咬着牙极怒道:“马上给本宫将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本宫大开杀戒!” “我不知道圣上去了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皇后姐姐你还没有那个能力大开杀戒.” 云贵妃凉凉的说了句,转身往云清宫走,“圣上不日就会清醒,皇后姐姐与其难为这些不知情的侍卫,倒不如想想怎么和圣上解释中毒的事情吧.” 冬阳高照,微风带着暖意拂过,冰皇后却是瞳孔紧缩,心头冷如冰窖. 圣上不日清醒是什么意思? 是代表她辛辛苦苦筹谋了这么久的计划,又要泡汤了吗? 眼神阴冷的盯着云贵妃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身后传来墨琰洛的低低唤声,“母后,儿臣和若若来看您了.” “看我有什么用?你父皇已经被墨修远带走,咱们,输了……” 一声长长叹息,冰皇后回过头看看两人,眼神最终落到了谢若若身上,谢若若微微一笑,“娘娘,博弈才刚开始呢,说输未免太早了.” 冰皇后眼神闪烁,“墨凌天醒了,岂还有咱们的活路?” “圣上醒了,那就举国欢庆,是天大的好事,咱们跟着欢喜就成了,有何关系?” 谢若若眨了下眼,轻笑道:“圣上中毒昏迷的这段时间,娘娘您不分日夜的侍奉在榻前,尽了一个做妻子的本分,圣上怎么能挑您的错?” “母后,若若说的对,您尽心尽力的照顾父皇,父皇醒后嘉奖您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责备您?这局棋,鹿死谁手还早得很呢.” 墨琰洛也帮着说了句,冰皇后眯了眼,“方才云玉容透了消息,墨凌天不日就将清醒,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人不在皇宫,那八成就是被接去了宁王府.” 谢若若不减笑容,低低的道:“他们愿意接过去,那就由着他们接,既然圣上快醒了,那您就将好吃好用的东西都给送王府去,等圣上一醒,您跟着抹泪就成了.” 不动声色的哭惨这事,冰皇后是个中高手,不用谢若若教便已明白她的意思. 阴沉的脸上稍微露了点笑容,“果然还是若若的脑子快,下午你们跟着我去宁王府.” 只要能唬过墨凌天,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苏九歌和谢远刚回到王府,黄顺也护送着墨凌天来了,赶紧将人安排到清静的晚风阁,出来见朱老站在院里,又上前道:“朱老,这几天您也就住在晚风阁吧?” “行,”朱老对苏九歌向来慈爱,眼中有着笑容,“圣上这里就交给我了,你们离京这么久,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不用担心圣上.” 第471章 得寸进尺 “有您老在,别说小小的中毒,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回到熟悉的地方,苏九歌也多了些许调皮,看得朱老摇头失笑,“你啊,有时严肃的让人不敢多说半个字,有时候又调皮的像个小机灵鬼.” “有您老宠着的时候,自然调皮要多些.” 苏九歌笑眯眯的摆手,“那我先去忙了,晚膳时再来瞧您.” “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事情多,不必挂念着我们这些老头子.” 朱老笑着送她出院门,又看她和谢远并肩走远,眼里的笑容就一直未曾断过,直至看不见人影,这才敛了笑意,面色严肃的回了晚风阁. 既然宁王和公主都如此信任他,那他自也当全力以赴的研究解药,才不枉了那份信任. 回到栖霞院,春香早就满面喜色的等在院门口,看见两人,先就乖巧的行了礼,“王爷,公主,奴婢惦念多时,终于盼到你们平安归来了.” “春香,你把府里打理的不错,有你在,我们也才能放心外出.” 苏九歌夸奖了句,伸手将她扶起来,“快起来,你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不用多礼.” “奴婢能得您的信任,就已经很满足了,可不敢居功.” 春香笑的温柔,但眼里也闪了亮晶晶的光芒,有什么能比付出被人肯定来的更高兴? 虚扶着苏九歌,缓步往院里走,“公主,您和王爷外出的这段时间,虽然京中闹的厉害,但贵妃娘娘一直在暗中帮衬着久缘商行的生意,倒也就没出什么差错.” “娘娘有心了,回头拣着稀罕的玩意儿,多送些去云清宫.” 苏九歌向来领云贵妃的情,对她也极不错,春香记在了心里,扶着人进厅,又吩咐小丫头赶紧去添茶,苏九歌扫了两圈,“秋霜呢?不会还没有回来吧?” 当时她和谢远急着进宫,就让秋霜和暗卫直接回王府了,他们都从宫里回来了,秋霜怎么还落在了后头? “秋霜回来过了,但很快又出去了.” 春香眼里现了丝迷惑,“听说是位白衣公子找她,也不知是谁?” “还能是谁?是她在新月城结识的心上人.” 一听是白衣公子找上门来了,苏九歌也就放心的笑了,“不用管她,你跟我说说商行里的事情,明天还得叫他们将账册交过来,我得瞧瞧账.”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春香自也是替秋霜欢喜,只管陪着苏九歌闲聊,而谢远也要忙着朝里的事情,将苏九歌送回栖霞院,就匆匆走了. 等到午后,春香去商行里吩咐大家明天送账本过来,而秋霜也从外头回来了,只是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苏九歌难得悠闲半日,看她坐在廊下抹眼泪,也没个诉说的意思,便也就坐过去,笑眯眯的道:“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还和你的白衣公子生气了?” “公主,奴婢没事……” 秋霜摇头,声音却满是哽咽,苏九歌听的甚是心疼:“傻丫头,我向来待你和春香如亲姐妹,若是那人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定叫他后悔.” 苏九歌才不信她,“没欺负你,那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就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秋霜,你现在都不跟我说实话了是吧?” 明眸里现了失望,摇摇头起身欲走,秋霜泪落的更凶,想要伸手拉住她,但手伸到半空,又苍白无力的落了回去,只是哽咽声更重了几分. 苏九歌听的心疼,眸里现了怒火,“你若是这般痛苦,我是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公主,是奴婢小题大做,不关他的事……” 秋霜哽咽摇头,捂着脸跑了,苏九歌皱眉看着她的背影,热恋里有争吵也不奇怪,但这丫头却死活都不肯分享,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秋霜哭着跑了,苏九歌的心情也沉闷下来,在廊下静坐了会儿,就听院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秋霜又去而复返. 苏九歌一喜,只以为她想通了,秋霜却只慌张的道:“公主,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 听到这个令人头疼的词,苏九歌也只得打起精神,“她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但皇后领着太子和谢若若,带来了两马车东西,这会儿正往府里搬呢.” 也许是有了其他事分散心神,秋霜的气色看着明亮了些许,苏九歌皱眉匆匆往外走,刚到院门口,又停下了脚步,“乔七!” 乔七从角落闪出来,“公主.” “你马上去一趟东宫,”苏九歌低声吩咐了几句,看乔七会意的快速离开,这才又领着秋霜匆匆赶到前厅,就见冰皇后高坐堂上,正慢悠悠的喝茶. 看见苏九歌进来,冰皇后也未放下茶盏,只不紧不慢的道:“苏九歌,既然你和宁王将圣上带了过来,那这些东西就收着,万不可怠慢了圣上.” 苏九歌满脸诧异,“娘娘,圣上不好端端的躺在凤仪宫吗,你怎么跑这里来找人了?” “那些个侍卫不中用,生生让你们把人给劫走了,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冰皇后也不生气,就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苏九歌盯着她看了两秒,明眸里忽也就漾起了笑容,“我们的确是把圣上带出来了,但人不在宁王府,娘娘你费错了心思.” “不管在不在,这些东西都是给圣上的,你们需得尽着心照顾.” 冰皇后瞟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冷意,苏九歌也不在意,就轻轻的笑:“娘娘,你现在用这招示好计,也不怕为时已晚?” “本宫只尽自己的心意,其余的轮不到你置评.” 两马车的东西堆在前厅里头,也有挺大的一堆,冰皇后见苏九歌盯着东西,又冷淡道:“这只是小部分,回头本宫会让人多送些药材,缺什么尽管开口.” “既然娘娘都这么说,那缺的东西可就多了.” 她打定主意示好,苏九歌也不好将东西扔出去,明眸里闪了狡黠,正欲开口,陪坐下首的墨琰洛已经不耐烦的抢先道:“苏九歌,你别得寸进尺!” 第472章 最后悔就是收养了你! “娘娘,看来您诚意不够啊?我这还没开口,你儿子就已经让我少说话了?” 苏九歌无辜的眨眼,“既无意付出,又何必说那个大话?” 冰皇后沉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墨琰洛已经气的拍桌而起,“苏九歌!” “是你打了你母后的脸,叫我有什么用?” 苏九歌笑眯眯的眨眼,“娘娘,我苏九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能用银子买到的东西,所以还烦请你将这些虚情假意的东西带回去,圣上他用不着这些.” 冰皇后本就是耐着性子说话,被苏九歌一挤兑,瞬间就压不住脾气了,坐在墨琰洛身边的谢若若看情况不对,赶紧就接过了话茬:“明歌公主,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若若,咱们可是冤家,莫非还想我亲近你不成?” 苏九歌看谢若若蒙着面纱的样,眼里的笑意就更深,“我亲近你,你敢吗?” 既然被拆穿了身份,谢若若也懒得装了,眼里闪着怨毒,吃吃的笑,“苏九歌,你狂什么?这局棋还指不定谁赢呢.” “嗯,你说的没错,世事瞬息万变,指不定谁能笑到最后.” 苏九歌深有同感的点头,只不过转眼又笑吟吟的道:“对于你这种向来只会下臭棋的人,若要赢我,似乎也只能靠想了.” “哼,你也不过是个纸老虎,没什么厉害的!” 谢若若被激的红了脸,怒笑道:“你可别忘了,谢家人还在东宫呢.” “哦,对了,我二娘前两天还提及谢远呢,就是不知道我那便宜哥哥看见养母被架在火上烤的时候,能不能忍得住不救她?” “养恩比天高,曹氏若有难,像我夫君这般重情重义的人,自然会出手相救.” 苏九歌不置可否的答了句,把谢若若听的眉开眼笑,“既然知道刀把子在我手上,那我就奉劝你和谢远听话点儿,否则吃亏的可是我那无辜的二娘.” “哦?那我也奉劝你一句,赶紧回东宫瞧瞧,看你无辜的二娘还在不在宫里?” 苏九歌掸了掸衣袖,只觉得好笑,“打从知道你谢若若来了宁王府,我便派人去东宫将曹氏接走了,至于你们谢家人,你若是丧了良心,那就只管将他们架在火上烤好了.” 她对所谓的谢家人可没有丝毫怜悯,谢若若要想折腾他们,那只管折腾好了. 谢若若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瞬间就坐不住了,急怒起身,“二娘被我藏起来了,你绝不可能找得到她!” “那你就回宫去瞧瞧,还在我这里废什么话?” 苏九歌衣袖一摆,“送客!” “好好好,苏九歌,你今日狂的可以,以后自有你后悔的时候!” 谢若若气的不轻,完全失了往日在冰皇后面前的冷静自若,冰皇后看的暗里皱眉,但也还是起了身:“苏九歌,圣上既被你接走,若有问题,本宫就唯你和宁王是问!” “圣上不日就将清醒,娘娘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 苏九歌笑眯眯的驳回去,气得冰皇后冷哼一声,率先离开了前厅. 等人走了,苏九歌也敛了笑,就坐在厅里默默的想着心事,等到天色渐暗时,厅外才传来秋霜的声音:“哎呀,老夫人,您怎么还在亲侄女那里养瘦了?” 话音未落下,曹氏就已经怒声嚷嚷起来:“苏九歌,你派人劫走我,是几个意思?” “看来谢若若还没有亏待够你,让你还有精力朝我嚷嚷?” 苏九歌步出前厅,就见曹氏横眉怒眼的站在院里,看见她出来就直瞪眼睛,“我在若若那里怎么样都是我自愿的,你赶紧的将我送回去!” “看来狗咬吕洞宾还真有此事,就算谢若若虐待你,你都愿意护着她是吗?” “那当然!若若是我的亲侄女,比你们好上一千倍甚至一万倍!” 傍晚的余晖照在曹氏身上,瞧着消瘦了许多,但眉眼间的戾气却是越发浓重,恶狠狠的盯着苏九歌,大有噬其肉啃其骨的意思. 苏九歌盯着她看了两秒,淡淡挥手,“送到郊外的庄子养着,若无大事不必来报.” “是.” 乔七点头,拉着曹氏就走,曹氏却犟在原地,极怒不已,“苏九歌,凭什么你说将我送到哪里就是哪里?谢远那个混账东西呢,我要见他!” “娘,我在这里.” 谢远的声音自曹氏背后响起,沉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您去庄子吧,我养您老.” “呵呵,笑话,我用得着你养我老吗?” 曹氏脸上多了冷笑,“谢远,你马上派人送我回东宫,从此以后咱们就是陌路人!” “娘,东宫如今与宁王府势不两立,您若去东宫,只会被谢若若利用.” “那又怎么样?我情愿被她利用,也不会留在这里!” “就算谢若若利用您来对付我,您也甘愿当她手里的枪吗?” 谢远的声音很轻,听的苏九歌心口都泛了疼,谢远一向对曹氏有孺慕之情,所以纵使在大家闹的极不愉快的时候,也满心期盼着她来炎国. 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曹氏她终究还是负了谢远的心意啊…… 但见谢远直直的盯着曹氏,苏九歌也紧张起来,只希望曹氏嘴里能吐出句让人不那么伤心的话来,可曹氏却忽就笑了,笑的眼里都出了泪,随即恶狠狠的话就飘在了晚风里,“谢远,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收养了你!” 晚风还带着白日的余温,谢远却只觉如坠冰窖,眼底酸涩胀痛,似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又被强行逼了回去,只剩下一脸冰冷漠然. 望了望几近疯狂的曹氏,越过她往里走,“听公主吩咐,不必报我.” “哈哈,谢远,我就知道你狼心狗肺,当初就该让你死在那山里头,也不该救你!” “你既敢把我送到郊外的庄子,那就干脆弄死我得了,何必那么麻烦!” “闭嘴!” 苏九歌真是烦透了曹氏,一个眼神过去,乔七立即就点了她的麻穴,直接送到大门口,已有马车在那里候着,苏九歌扶着她上去,“众叛亲离,现在开心了吗?” 曹氏满脸狰狞,“苏九歌,这都是你害的,你少装无辜!” 第473章 白衣公子 “呵,我害的?” 苏九歌摇摇头,瞬间失了说话的欲望,曹氏却只管倾泄着怨怼,“当初若不是你在谢远面前挑拨离间,他又怎么会不认我这个娘!” “看来你这辈子都要在执迷不悟中度过了,好自为之吧.” 再提往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愿意怎么想,那就怎么想,别出来捣乱就行. 苏九歌送走了马车,回到栖霞院,就见谢远坐在窗前,无意识的望着虚空发呆,听见她的脚步声,才恍然回神,勉强笑了下,“人送走了?” “嗯,”苏九歌点头,心疼的看着他落寞的眼,“阿远,虽然现在你娘变了,但从前的确是真心疼爱过你的,咱们记着她的好,忘却那些伤人的话,好不好?” 谢远叹气,“我知道,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力量驱使她变得如此之快?” “扭曲的亲情观.” 曹氏这个人并不贪恋荣华富贵,也不爱银子,一心只想捧高谢家人,从不分辨他们究竟是对是错,到最后亲疏不分,只能分道扬镳. “她嫁在谢家,为谢家谋福是好事,可是非不分,就是害了她自己.” 苏九歌叹气,从前种种浮在眼前,竟有恍若隔世之感,倘若曹氏能少听谢家那些人的鼓吹,好好跟着自己和谢远过日子,如今早已是享尽尊荣了吧? “她在郊外庄子养老,有时间我再过去看看她,也算全了当初的养育之恩吧.” 谢远一声长叹,眸色黯淡了下,很快又打起精神来,“这样处理颇好,你也饿了吧,咱们赶紧去吃晚膳,朝堂堆积了太多事,我晚上还得挑灯夜战.” “好,”苏九歌点头,圣上昏迷,墨琰洛的能力又不够主持大局,现在谢远回京,肯定有忙不完的事情在等着他处理. 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提曹氏之事,刚到饭厅门口,就见秋霜迎面从走廊另一头过来,似乎因看见他俩来了,又赶紧抬袖擦了把泪,这才勉强笑了:“王爷,公主.” “秋霜,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难道就不能告诉我?” 看她这个样,苏九歌又皱了眉头,“你既不肯说,那便叫他上王府,我亲自问他.” “不,公主,他不会来的……” 秋霜慌忙摇头,春香跟在苏九歌身边,委婉道:“秋霜,咱们跟着公主一路从南国来到炎国,公主始终待我们如初,你若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不妨告诉公主.” “春香姐姐,我真的没有,你们都别问了……” 秋霜抹着泪,转身匆匆跑了,苏九歌看的直皱眉头,春香虚扶着她,宽慰道:“公主,秋霜的性子向来藏不住话,回头奴婢问问她,也许就会知道原委.” “也只能如此了,若是有难处,只管告诉我.” 秋霜不肯开口,苏九歌也没有其他好办法,叹息一声,先由着她去了. 春香服侍过晚膳,又等苏九歌回栖霞院歇息之后,这才又赶着去偏房看秋霜. 房里只亮着如豆烛火,春香从亮处过来,还不大能适应暗淡的光线,恍惚间只见得屏风后面是有什么闪过,但仔细看过去,却又是什么都没有了. 怕秋霜会出什么意外,急急越过屏风,就见帐幔微微飘动,而秋霜面朝墙侧卧着. 眼里闪过丝疑惑,但也没说什么,上前坐在床边,温柔唤她:“秋霜?” 秋霜不应声,春香也不在意,只微笑道:“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我也就是和闲聊会儿,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被公主买回谢家,服侍老夫人的时候吗?” “那时候我们成天提心吊胆,就怕被老夫人无理取闹的责骂,后来知道公主不喜老夫人的作风,咱们就想着法儿的给公主报信,希望她能将咱们也救出苦海.” “虽然老夫人生气咱们放走了王爷,将咱们卖去青楼,但公主却将咱们救了出去,一直带在身边,就算从前的少夫人变成了明歌公主,也从来都是将咱们视作亲人.” 说到从前往事,春香的眼神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那些事想起来,就好像发生在昨日似的,犹记得咱们被关在青楼柴房的时候,你还哭着抱住我,说姐姐,我怕……” “当时我抱着你,说,别怕,少夫人肯定会来救我们的,其实那会儿我心里也很慌,但为了安慰你,也只能佯装着丁点都不害怕.” “但幸远的是,少夫人很快就派人来救我们了,当看见救我们的人从天而降时,你抱着我又笑又跳,那会儿我们多单纯啊,只想着能活下去就行了……” 温柔感慨的声音飘在房里,春香看看背对着自己不肯回头,但肩膀却在微微抽动的秋霜,知道她这会儿肯定难以平复心情,也就起身离开了. “秋霜,不管什么时候,公主和我都是你的靠山,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找我们.” 依旧是温柔如水的声音,话音未落,细碎的脚步声已经绕出了屏风,很快就听着房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屋外的动静. 房里又是一室寂静,落针可闻,榻上的秋霜并没有翻身坐起,如豆烛火却猛然一阵飘摇,随即房里就多了抹雪白人影,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秋霜. 秋霜似有感应,低低哭泣起来:“你还来干什么?方才她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见?” “一字不落.” 人影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安静的看着秋霜,“我知道这很难,但若是你不动手,我也将再无活路,当然,你也可以不管……” “我没有说不管,但你让我下毒去害公主,却是万万不能的!” 秋霜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度,噌的下坐起身,一双眼睛已经哭的通红,“卫风,你老实告诉我,你接近我是不是就为了今日!” “霜儿,我对你的情意,难道非得我剖心你才肯相信?” 唤作卫风的人影低低叹息,手腕一翻,掌中便多了把雪亮匕首,直直的递到秋霜面前,“既然如此,我死在别人手中也是死,那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我也能瞑目了.” 第474章 断魂散 匕首闪着雪亮寒光,映出了秋霜哭红的眼,见她不接,卫风又把匕首往前递了递,叹息声中带着微微笑意,“动手吧,能死在心上人的怀里,我也甘心了.” “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秋霜疯狂摇头,摇落满腮泪水,“卫风,公主神通广大,咱们去求求她,求她好不好?她一定会放过你的……” “傻霜儿,你不动手,难道要逼我自刎吗?” 卫风摇头,眼中带着宠溺的笑,“是我不好,让你陷入了两难境地,你拿着匕首,只要杀了我,你去向苏九歌报功,她肯定会好好嘉奖你的.” “不,我不要功劳,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秋霜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她就不明白,记忆里的那个白衣公子,怎么回了京之后,就和公主变成了死敌? 难道她的爱情,就注定要变成牺牲品? 哭红的眼里依然源源不断流着晶莹的泪,一把挥开了匕首,卫风眼睛一亮,瞬间又黯然下来,“霜儿,我不想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 “风哥,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秋霜哭倒在榻上,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卫风眼中闪着不明情绪,但很快又隐了下去,只抱着她低声安慰,很快房中便只剩下了低低的哭泣声,和那看似柔情的低喃. 月已升空,照的院里朦朦胧胧,清冷如水的月光下,就见道人影踩着细碎轻巧的脚步,飞快的离开偏房,消失在夜色里. 谢远去书房办公了,苏九歌在栖霞院歇息了会儿,左右闲着无事,便想去书房给他帮帮忙,但才出栖霞院,就见春香急匆匆的小跑过来,也赶紧迎了上去. 才刚站定,就担忧道:“好端端的,什么事这么着急?” “公主,是秋霜的事情.” 春香歇了口气,回头看没有人跟过来,才又压低声音急道:“公主,咱们去找王爷吧?” “阿远现在挺忙的,秋霜有事告诉我就行了,何必惊动他?” 苏九歌不解的摇头,春香急的都火上房了,边说边拉着苏九歌往书房走,“这事太大了,得一起告诉您和王爷才成.” 春香向来稳重,不会无的放矢,苏九歌也就不再多问,跟着她匆匆去了书房. 书房燃着明亮烛火,谢远正在案前埋头处理奏折,看见苏九歌和春香匆匆而来,只以为苏九歌想帮忙,笑着摇了头,“娘子,我还忙的过来,你不必担心.” “我是想帮忙来着,但春香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们.” 苏九歌坐在案桌旁边,单手托腮,明眸被烛火映得晶亮如星,“春香,到底你从秋霜那里得来了什么消息,要如此慎重?” “公主,秋霜从头至尾没和奴婢说过话,是奴婢做了回梁上君子.” 春香把发现帐幔不对劲,再至廊下偷听的事情说了,末了又赧然道:“奴婢本想着等那白衣公子出来后听听原委,再好好想辙劝解,只是没想他竟然存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春香,幸亏你心细如发,发现了不对劲,否则真是后果难料.” 谢远搁了笔,眸中满是凝重,“娘子向来待你和秋霜如亲姐妹,从不设防,若秋霜真和那卫风一条心,也就枉了娘子对她的宽厚.” 苏九歌脑子嗡嗡的,难怪春香会拉着她来书房,秋霜她怎可如此糊涂,未曾弄清那人的底细,就托付了真心? 如今落入这般两难的境地,她该有多痛苦? 明眸里闪了心疼,“那卫风还在王府里是吧?咱们堵了人,问问他为何要如此?” “娘子,不妥.” 谢远摇头,“我知道你心疼秋霜,正因为如此,咱们才只能等卫风离开后,再将秋霜拉到一旁问问,否则那人心怀鬼胎,利用秋霜当挡箭牌,那可如何是好?” “我也就是心急,你说秋霜怎么就落入了圈套里?” 这事怎么想,苏九歌就怎么觉得像是阴谋,她的仇敌多是不假,但接近她身边的丫头,又再蓄意劝人给她下毒,要说那人没有包藏祸心,打死她都不信. 拧了眉心,头疼道:“派人严密盯着偏房,等卫风一走,就立即让秋霜来见我.” “公主,奴婢觉得秋霜只是一时糊涂而已,您给她个改过的机会好不好?” 毒害主子是秋霜的不对,但秋霜性子单纯,这事必是受了卫风蛊惑. 春香红了眼眶,哀哀求情,“咱们再等等,说不定她只是迷惑卫风呢?就算真会下毒,也求王爷和公主给秋霜一条活路,她也只是为情所困……” “你别着急,我也相信秋霜她不会害我的.” 苏九歌揉了眉心,笑道:“这样吧,你现在去叫秋霜给我和王爷备点儿夜宵,东西里面有没有下毒,咱们一试便知.” “多谢公主宽容,奴婢相信秋霜她一定会迷途知返的.” 春香感激的行了礼,又匆匆回到偏房小院,院里一片寂静无声,已不闻哭泣和低喃. 春香敲了门,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温柔笑道:“秋霜,心情好些了吗?公主和王爷在书房办公,吩咐你备些夜宵送过去呢.” 秋霜办事不够稳重细心,但却有一手好厨艺,叫她准备夜宵也在情理之中,听着春香的催促声,秋霜也只得赶紧应她:“知道了,你先去书房侍候,我马上去准备夜宵!” “那行,我就先走了,你可得赶紧起身,别误了主子的事情.” 春香笑着提点了句,顿了顿,又状似无意的叮嘱道:“对了,王爷和公主一路奔波回京,脾胃肯定虚弱,你就弄些清淡点的夜宵,可千万别往里头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门口的声音弱了下去,随即细碎的脚步声便一路行出院,直至消散. 秋霜愣在了榻上,春香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话里有话? 而且向来都是自己掌着小厨,她从不过问半分,今日又为何特意提醒自己别加东西? 藏在角落里的卫风听不见脚步声了,这才出来,见秋霜愣愣的坐在床边,心下便有些着急起来,催促道:“不是叫你去做夜宵吗?你把这个拿着,赶紧行动.” 说着就从袖里拿出个小药包塞到她手里,“霜儿,这是断魂散,无色无味,你将它放在汤里就行,现在机会难得,你赶紧的去.” 第475章 他不会骗我的 小小的药包躺在掌心里,却有如千斤重,秋霜看了两眼卫风,低着头将药包塞进袖兜,匆匆走了,“我走了,你也赶紧走吧,别被暗卫逮住了.” “不,我得跟着你去,万一你又心软,那咱们只能阴阳相隔了.” 卫风不依,要跟着她走,把秋霜给惹急了,“你还信不过我是吧?赶紧离开!” “霜儿,我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而已,你为什么要赶我?” 她发了火,卫风眼中也现了哀伤,痴痴的笑:“我知道了,你之前那些话都是在哄我的对不对?你根本没想过要害苏九歌,只是想骗我离开而已.” “你既不想伤害她,又何必拿话哄我?可怜我还想着要与你白头到老……” 痴笑声里透着诉不尽的苍凉,听得秋霜眼圈一红,跺脚走了,“明明是你信不过我,还把事情赖到我头上来,罢了,你要跟便就跟着吧!” 夜色已深,公主那里想必等的急了,她得赶紧去做夜宵才行. 她不阻拦,卫风也就躲躲藏藏的跟着她到了厨房,亲眼看着她将断魂散倒入汤里,又送往书房,这才满眼柔情的笑道:“霜儿,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定然会铭记于心的.” 秋霜端着汤,声音颤颤,“风哥,你和公主之间真的不能和解吗?” “不能.”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断掉了秋霜的幻想,她手一颤,端着的汤险些就泼在地上. 卫风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手,笑意换成了沉重,“霜儿,我知道你心中很难过,但你若是不能稳住情绪,苏九歌定然会看出你的破绽.” 顿了顿,又长叹:“你若是不愿,现在返回去还来得及.” “没有,我只是问问而已,毕竟公主曾经待我不薄,但我愿为了你做任何事……” 秋霜摇头,勉强露了笑容,朝已在不远处的书房努努嘴,“那里守卫众多,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别跟着冒险.” “行,不管是成与否,我明天在仙客来等你的消息.” 卫风点头,退进树影里,看着秋霜端着汤进了书房,这才阴笑一声,极快的离开. 苏九歌,你毁了我的所有根基,那我就要你不得好死! 书房里燃着烛火,亮如白昼,春香看见秋霜端着汤进来,赶紧上前接过来放在桌上,“你怎么也不用托盘放着?这刚出锅的汤,要烫着手了吧?” “天冷,端着汤还能暖和些.” 秋霜笑笑,看春香麻利的拿来碗盛汤,又递给谢远和苏九歌,眉心就突突的跳得厉害,从前往事一幕幕闪过,瞬间湿了眼睛. 眼看两人都没看过汤,就将碗送到了嘴边,那般全心信任的模样,看得秋霜瞬间就捂着嘴哭了起来,冲上前打翻了汤:“公主,汤里有毒,奴婢对不起您!” 汤水飞溅,苏九歌也皱了眉:“秋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秋霜点头,哭的声嘶力竭,“公主,是奴婢对不住您,奴婢不知道卫风和您有什么恩怨,但奴婢只想您和他都好好的活着,求您看在奴婢坦白的份上,放过他吧……” “秋霜,我从来没有和姓卫的人接触过,又何来的恩怨?” 既然秋霜最终还是选择了维护自己,苏九歌也就没追究她的过错,只心疼道:“傻丫头,你怕是被那卫风骗了,这会儿还只顾着他求情?” “不,风哥不会骗我的,不会的……” 秋霜哭着摇头,根本不会卫风会是坏人,“奴婢知道您神通广大,风哥他肯定斗不过您,还请您饶了他,奴婢一定劝他以后不再出现在您眼前,行吗?” “傻丫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根本不认识叫卫风的人,又怎么和他结怨?” 苏九歌头疼的扶了额,“他若真和我有深仇大恨,那必定是用假名骗了你,你懂吗?” 秋霜噙着泪水,“他就叫卫风,怎么可能骗人?” “你呀,多听听公主的话,卫风是好,但公主也对咱们不差啊?” 春香都听的无奈了,这丫头情根深种,也根本不管那卫风究竟是什么来历吧? 叹了气,劝慰道:“秋霜,他或许在无意中打动了你,但嫁人不止是靠瞬间的心动,未来还有那么长的时候,他若人品不行,你怎么能和他白头到老?” “不,春香姐姐,那是你不懂他,他惩恶扶弱,是真正的侠者……” 秋霜哭着摇头,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解,只双眼通红的望着苏九歌:“公主,风哥他只是现在犯糊涂而已,求您放过他好不好?” “秋霜,我再说一遍,我真的不认识卫风,你能听进我的话吗?” 苏九歌揉揉眉心,头疼不已,“既然你确定他没有骗你,那咱们做个实验行吗?” 实验?秋霜愣了下,停了哭声,“公主,您不会伤害他吧?” “那得要看他究竟是什么人,又怀着什么心思了.” 既然劝不动,苏九歌也只能另出奇招了,“你把他带到王府来,如果不是不共戴天之仇,我不止放过他,还放你们俩离开,成就一桩姻缘,如何?” “风哥他不会来的……” 秋霜摇头,喃喃了句,苏九歌听的好笑,“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只要他敢来,就算有仇,我也绝不在王府动手擒他,如何?” “公主,奴婢请过他,但他始终不肯见您……” 这话从前就说过,丝毫不管用,苏九歌长叹一声,“傻丫头,他连见我都不敢,又哪来的诚心娶你为妻?偏你就还执迷不悟.” 秋霜垂着头不说话,苏九歌看她固执起来,也只得无奈道:“那我去见他成吧?” 这个倒是可以,秋霜亮了眼睛,“他约我明天在仙客来见面.” 顿了顿,又有些紧张的道:“公主,风哥他不是坏人,您,您别伤害他……” “我说了,若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苏九歌能体谅她想要维护爱人的心思,但前提是那人要值得她去维护啊? 朝春香使了个眼神,“你陪着秋霜去歇息,明天上午咱们再一同去仙客来,会会卫风.” 第476章 原是老相识 春香会意的点头,陪着忐忑不安的秋霜走了,书房里安静下来,一直未出声的谢远这才说话:“娘子,我现在就叫乔七去仙客来安排人手?” 仙客来是苏九歌的产业,想安排人手也方便,苏九歌点头,“卫风想来也是武功高手,才能在王府里来去自如,但他能想到利用秋霜下手,只怕来者不善.” “何止是来者不善,简直就是蓄谋已久.” 谢远皱眉,手指轻轻的叩着桌,“秋霜的这位心上人,是在新月城结识的吧?” “对,”那时秋霜满心满眼都透着甜蜜欢喜,苏九歌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谁知道那人一进京,就把自己变成了他的仇敌? “你说他会不会是咱们在新月城结下的仇敌?” 那会儿兵荒马乱的,不止是铲除了布衣会,也得罪了不少官员,那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不知凡几,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叫卫风的? 他这般说,苏九歌也沉吟起来,“有可能,不过我去新月城不过两个月,卫风却能找秋霜加以迷惑,更像是蓄谋已久的行为,不排除是从前的宿敌.” “但咱们也的确没有接触过姓卫的人.” 谢远思索了下,只能无奈的放弃,“也许如你所说,卫风真的只是个假名.” “他不敢见我,很大机率是咱们见过,但是印象不深的人.” 苏九歌敲敲桌,“先去安排人手,若是无关紧要的人,看在秋霜的情分上,放他出京也未尝不可,若是他居心叵测,那就先擒了他再说.” “行,”谢远没意见,苏九歌看看他案头上等着处理的奏折,起身自己去找乔七了. 夜色沉沉,掩住了无数罪恶,秋霜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晌午,这才去找苏九歌,但才到栖霞院门口,就见春香出来,并不见苏九歌. 春香看见她,立即上前挽着她的手笑道:“我正要去找你呢,我送你去仙客来吧?” 秋霜往里探了探,“公主呢?她不是说要一同前去吗?” “公主怕卫风见着你们一同出现会埋怨你,就先去仙客来暗中观察了,你也赶紧去吧.” 春香解释了句,把秋霜听得一下急了起来,转身就跑,“你怎么不早说!” 公主提前去仙客来了,不会把卫风怎么样吧? 她跑的急,春香只能赶紧追上去,“哎,你等等我啊?坐马车去更快些!” 喊的那么大声,但秋霜也只当没听见,一溜烟就跑的不见踪影了,等她赶到大门口,就见秋霜上了马车,也只得赶紧上去,“你怎么都不等我?” 秋霜未语先泣,“春香姐姐,卫风就是我的命根子,我真的怕公主会伤害他……” “傻丫头,你还信不过公主吗?你不在,公主是不会动卫风的.” 春香安慰了声,又道:“公主向来待咱们极好,你可以护着卫风,但也别寒了公主的心.” “我知道,若不是念着公主的好,昨夜我就不会打翻那盅汤.” 秋霜含泪点头,卫风固然重要,但公主也不能有失,红着眼眶握住春香的手,“好姐姐,公主一向能听你的进言,你帮我多求求情,好不好?” “你啊,只要卫风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公主都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春香叹了气,“你在公主心中也同样重要,知道吗?” “我知道,我就是怕……” 秋霜又忍不住低泣起来,春香听的心疼,又无可奈何,半响只能轻叹了声,“那卫风死活不肯见公主,必有猫腻,你自己心里要做好两种准备……” 秋霜低着头没有应声,打从卫风提出给公主下毒之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她就想赌赌,赌她心里的那个翩翩少年,就是她的如意郎君,而非个大骗子…… 车厢里安静下来,两人一路沉默无言的到了仙客来,春香这才微笑道:“去吧,希望我的秋霜妹妹再出来的时候,是开心快乐,幸福满满的姑娘.” “春香姐姐……” 秋霜眼圈一红,但还是强忍着哽咽,飞快的跳下了马车,进了仙客来. 仙客来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酒楼,常年人来人往,食客络绎不绝. 秋霜从前跟着苏九歌来过无数回,但没有哪回有如此忐忑不安,扫了眼大堂里那些谈笑风生的食客,这才整整衣裳,低着头匆匆上了三楼. 三楼同样的坐了不少人,但甚是清静,并无喧哗,秋霜找了两眼,并没有看见苏九歌,也只得往雅间那边走. 雅间都是用竹帘子隔着,垂到膝处,并不能看清里面的人. 秋霜也不知道卫风会在哪个雅间等着,只能一间间的走过去,才不过两间,雅间里突然伸出只手,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手来的太快,秋霜都来不及惊叫,待看清是卫风时,这才捂着胸口埋怨了声:“你这般不声不响的动手,是想吓死我不成啊?” “我这不是着急吗?” 卫风解释了声,但眉眼间失了往日的温柔,“宁王府没传出丁点风声,你没得手?” “公主她嫌汤太清淡了,让我倒了重新再做道汤.” 秋霜皱着眉头,憔悴的脸上也看不出真假来,卫风盯着她看了两秒,这才又收回眼神,再递了包药给她,“同样的东西,你再找机会放进去,只有她死了,咱俩才有自由.” “风哥,公主她人其实挺好的,你就不能放下仇……” “不能!” 秋霜话音未落,卫风已经狠狠打断了她,眼里浮着血丝,“你又想骗我?” 那般阴狠的神色,吓得秋霜一个激灵,“风哥,我没有……” 她颤颤的缩着身子,卫风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缓了脸色,眼中一片痛苦,“霜儿,我不想逼你,但只要苏九歌活着,咱们就没有幸福可言,懂吗?” “我不懂……风哥,你有什么仇,咱们去找公主亲自明说好不好?” 想到左右为难的处境,秋霜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卫风噌的起身,极怒道:“我说过了,我和苏九歌势不两立,既然你要护着她,那我就自己去送死!” 说罢就要走,眼角余光却是瞟着秋霜,但见她没有要拉自己的意思,恼的眼里寒光乱闪,就要离开,竹帘外却传来道清冷女声,“黑风,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第477章 我只要她 若是在街上面对面的碰见,苏九歌未必会认得了卫风,但隔着竹帘听他的声音,却是勾起了新月城的记忆,原来他逃到了京都啊? 早有暗卫扯下竹帘,苏九歌就倚在门口,手里还提着茶壶,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黑沉的黑风,“你倒是好计谋,竟把主意打到了我身边人的身上?” 秋霜一惊,“公主,您这是?……” “我想着给你们续茶,顺便看看卫风究竟是何方人物,没想到却是老相识?” 苏九歌扬扬手里的茶壶,又不屑的瞥了眼黑风:“是你告诉秋霜真相,还是我替你说?” 自己没本事,就把主意动到了女人身上,可真把他能耐的. 明眸清冷,微微挑高的眉将不屑表现的淋漓尽致,黑风一怒,就欲动手,却见谢远从旁边缓缓踱出来,深邃的眼里一片冰冷. 凝在掌心的内力极快的消散,眼角余光瞥到对桌的秋霜,就欲跳过去挟持她,但才刚动作,就听一声劲风响起,情急之下只得返身一掌迎上去. 黑风武功不弱,那一掌震的来物瞬间就呯的炸开,滚烫的开水顿时从天而降. 茶壶就炸在黑风身前,劈头盖脸的开水烫得他痛叫不已,赶紧跳开了几步,又面有极怒的盯着苏九歌,“贱人!你居然敢暗害我!” “是你自己蠢,打炸了茶壶,又怎能怪得了旁人?” 苏九歌甚是无辜的眨了眼,上前两步将已经呆愣的秋霜扯到身边,这才冷声道:“那日叫你走脱,今日也算是你自投罗网,省了我一翻功夫.” “呵,想捉我,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黑风怒笑,既然挟持不了秋霜,便往后疾退几步,区区三层楼,可奈何不了他! “既然来了,那必是天罗地网在等着你,你以为跳下去,就是生路?” 苏九歌盯着他后退的动作,并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得黑风愣了,眼神几闪,也不退了,就恶狠狠的盯着秋霜,“贱人,你出卖我?” 秋霜被他一凶,眼里瞬间就蓄了泪,“我没有……风哥,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什么叫我瞒着你?你自己从来没问过,是你蠢,关我什么事!” 黑风脸色狰狞,都恨不得将她吞下肚,“我叫你下毒,你反倒将苏九歌引了过来,还布下天罗地网抓我,你还敢说没有出卖我?” “不,我没有,真的没有……” 昔日完美的心上人变得如此凶神恶煞,秋霜哭的心都碎了,倒是苏九歌敲了敲门框,颇为不耐的道:“都已经瓮中捉鳖了,还敢欺负我的人?” “你处心积虑的设下圈套,欺骗秋霜的感情,还逼她下毒害主,如今事情败露,你还有脸来指责她?你根本就不配拥有秋霜的爱!” “那又怎么样?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掉进圈套的,那就得被我利用!” 黑风一脸阴戾,说出口的话听得秋霜痴笑起来,“是啊,都是我蠢,分不清真情假意,可我有个聪明的主子,你再处心积虑,今天也必定插翅难逃!” 跟着苏九歌在新月城住了那么久,不用她解释,秋霜也知道黑风是何等人. 目光痴痴的看着依然一袭白衫,风度翩翩的卫风,笑的眼中泪水簌簌而下,“卫风,你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想害公主,今日我与你情分断尽,势不两立!” “哈哈,笑话,你一个丫头而已,也配提情分二字?” “闭嘴!你根本不懂情,也配笑话别人?” 苏九歌一句话怒斥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秋霜,心疼的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谁的人生不会遇到几个渣男?这种货色早认清早省心,没什么好惦念的.” “公主,是奴婢眼瞎,害您跟着担心了……” 秋霜含着泪,嘴皮都快咬出血,但愣是没再哭出声,苏九歌怕黑风会说出更伤人的话,朝谢远使了个眼神,便扶着秋霜去一旁了. 谢远看看瞬间戒备的黑风,“怎么,还想比划几招了再被擒?” “宁王,你就那么肯定能擒住我?” 黑风眼珠子乱转,就想找机会逃窜,谢远也不解释,轻轻击了下掌,瞬间就见整个三楼的食客都站了起来,个个目露精光,显然皆是练家子. 楼上都是擒他的人,想来楼下也不会少,黑风愣了下,但很快就大笑起来,“也罢,能让宁王费如此大的功夫来擒我,也算不枉此生了!” “你又何必冲动?毕竟好死也不如赖活着.” 谢远知道他嘴里必定藏着毒药,也没上前擒他的意思,就站在门口,皱眉淡淡的道:“布衣会已经被铲除,你与其替你的主子去死,倒不如与我们合作,博个生路.” “你少骗我,像我这样的人,落到你们手中只怕生不如死吧?” 黑风怀疑的看着他,但也没有再发力去咬破藏在嘴中的毒囊,“我怎么相信你?” “很简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以后就留在炎国养老.” 他曾经领导布衣会与朝廷作对,再放回去是不可能的,软禁一辈子倒是能行. 黑风眼神闪了闪,“要是我不同意呢?” “那就更简单了,要么你服毒而死,要么落到我手里吐完秘密再死.” 现实便是如此残酷,谢远也没心情和他废话,“二选一,爽快点.” 黑风瞪了眼睛,生死攸关的大事,他怎么爽快? 谢远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又面色淡淡的补了句:“别忘了,你们的会长追影还在新月城的大牢中等着处决,他早就弃暗投明,比你不知道识时务了多少倍.” “你放屁!追影大人忠心耿耿,绝不会投降的!” “呵,他若不投降,我又怎么会知道你们藏在疏山寺山脚下的小村里?” “那,那肯定是你们从别处问来的,反正追影大人是绝不会背叛主子的!” 反正打死他都不会信,追影大人怎么可能背叛主子? 谢远一脸淡然,“信不信由你,但你若不束手就擒,那就自我了断,好歹留你个全尸.” 这么一说,话题又绕回来了,黑风阴阴的盯着谢远,良久才朝远处哭泣的秋霜指了指,“要我归降也可以,但得让她这辈子都跟着我.” 第478章 陪着你,苦也是甜 “哦?你不是极度讨厌她吗?” “那又如何?我就要她跟着我,你就说给不给吧?” 黑风烦躁起来,俊秀的眉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谢远盯着他看了两秒,看的黑风又要不耐烦的时候,这才朝苏九歌那边招招手,“你们过来.” 苏九歌不明所以,但还是扶着就快哭晕过去的秋霜来了,“怎么了?” 谢远摇头,并不回答,瞟到黑风看向秋霜的眼神中有着隐忍的心疼,便也有了主意. “秋霜,你知道黑风领导布衣会,害死了不少无辜的百姓,他的罪不容饶恕.” 淡淡的声音陈述着事实,听得秋霜泪落得更凶,谢远也只当没看见,继续道:“虽然你与他有段情分在,但他今日落网,所以我决定……” “不,王爷,奴婢知道卫风不可饶恕,但恳请您留他条活路!” 秋霜哭着打断他的话,又挣脱苏九歌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着响头:“求您饶了他的性命,奴婢求您了!” 磕头声极重,纵然是木地板,也没两下就磕出血了,苏九歌看的心疼,就要去拉她:“你这个傻丫头,明知道他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替他受过!” “不管他有没有将我放在心上,但终究是我爱过的人,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秋霜已然泣不成声,避开苏九歌的手,又一下一下的磕头,“王爷,奴婢知道卫风他害了太多人,罪该万死,但求您饶了他的性命,奴婢愿意替他担了那死罪!” 谢远挑眉,“他罪大恶极,落网便是斩立决,你清楚吗?” “奴婢清楚,不管他从前怎么样,在奴婢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白衣翩翩的卫风……” 哭的太久,额上又汩汩流着鲜血,秋霜都有些犯晕了,用力晃晃脑袋,再磕一个头,就只觉天旋地转,一头往旁边栽了下去. 苏九歌一惊,急的要去扶她,但尚未伸手,就觉眼前一花,地上已经没了秋霜. 定睛一看,就见秋霜已经落在了卫风怀里,顿时急怒交加,“你还有没有良心?秋霜为了你都不要性命了,你还想伤害她?” “公主多虑了,霜儿她如此为我,我又怎么忍心伤害她?” 卫风温柔了眉眼,眼神只停留在秋霜身上,“宁王,我答应你的条件,至于我说的话,霜儿若愿意最好,若不愿,那我也认了.” 谢远点头,如此结果最好,不过苏九歌给听懵了,“你们还有约定?” “约定没有,不过公主若是想知道有关布衣会的事情,我可以如数告诉你.” 卫风抱着秋霜坐下来,拿手帕替她拭了额头的血污,又轻轻的替她洒上药粉,秋霜本就头昏脑胀的,这会儿更晕了,“卫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想和一个叫秋霜的傻丫头在一起……” 温柔含笑的声音,一如从前的心上人,秋霜眼眶一红,但瞬间又挣扎着要坐起来,“你休想再骗我,你给我走开,走开啊!” “别动,你额上的伤才刚抹了药,要是留了疤,我不得心疼死?” 手臂微微使了力,就将她揽在怀里,也不管苏九歌诧异的眼神,“公主,想问什么?” 苏九歌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你这,这是被秋霜俘获了心?” “我与霜儿的确是意外相识,后来知她是你的贴身丫头,这才起了那些害你的心思.” 既然已经决定归降,卫风也是知无不言,怜爱的看了眼害羞的秋霜,“霜儿对我的好,我从未忘过,今日也是知我无退路,才狠心对她恶语相向.”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傻丫头明知道我的身份后,依然还愿意以命抵我的罪……” 秋霜抬眼嗔他,但随即又担忧的看向谢远,“王爷,卫风他……” “他在炎国蓄意挑起祸端,又害死了不少人,理应斩立决.” 谢远看秋霜刹那间苍白了脸色,摆摆手压下她的惊慌,“但卫风愿意归降,如实交待布衣会的事情,且自愿接受炎国的管制,也就免了他的死罪.”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辈子都得被软禁在府里,而他接受这些惩治的唯一条件,就是你得一直陪着他,你可愿意?” “啊?”秋霜有些犯懵,愣愣的看着含笑的卫风,这是条件吗? 这分明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好吧? 看她愣愣的不说话,谢远又补充了句:“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卫风方才说过,你愿意最好,你若不愿,也由着你高兴.” “不,我愿意!” 仿佛生怕卫风反悔似的,秋霜赶紧抱住他,咧嘴笑个不停,“我愿意,我愿意!” “这个傻丫头,当真是比白纸还要单纯.” 苏九歌笑叹了声,既然卫风真心想要秋霜,她也乐见其成,只不过以后的日子,她该是要跟着卫风一起替他偿还无尽的罪过了. 但卫风就是秋霜的命根子,也许于她而言,苦也是甜吧? 叹了口气,这才正色道:“卫风,咱们言归正传,且问你的幕后主子究竟是谁?” “这个就复杂了,如果我们被擒,皆会说是二皇子的人,但实际上大皇子才是我们的主子.” 谈及正事,卫风也正了颜色,“哦,对了,是离国的皇子,并非炎国.” “我知道,炎国皇室的大皇子早已不在人世了.” 苏九歌点头,皱眉道:“所以说,大皇子比二皇子更心机深沉,对吧?” “对,但大皇子对外沉稳正直,而二皇子玩世不恭.” 自家主子是个什么德性,卫风还是清楚的,想了想,又慎重道:“公主,大皇子最有可能继承皇位,而你是他登基路上的绊路石,所以你还得当心着点.” “这话有意思了,别说我从来没有去过离国,连离国皇室有些什么人都不清楚,就算我去过,但我已经嫁至炎国,怎么可能妨碍他登基?” 苏九歌觉得这话甚是好笑,偏头看向谢远,“你说他是不是莫名其妙?” “卫风,我娘子说的没错,山高水远的,我们还没那个能力管到离国皇室的事情.” 谢远也觉得那大皇子未免太多虑了,犯得着吗? 第479章 离国来信 “这事并不是空穴来风,离国上下都知道,现任皇帝的手里没有玉玺.” 卫风摇摇头,侧重道:“想必公主你自己也知道,你是离国先帝的女儿,现任皇帝是你的亲叔叔,而那块丢失的玉玺,据说线索就在你身上.” “大皇子派我们来炎国,一是扰乱炎国秩序,二是趁机找玉玺的线索,就算找不着,那杀了你也行,只要你死了,玉玺也就彻底失去了它的作用,要不要都无所谓.” 玉玺的事情,苏九歌之前就有怀疑,这会儿听卫风说起来,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只不过又疑惑道:“我不回离国,他们有没有玉玺都没有关系吧?” “本来是没有关系,但谁叫公主你名声太响亮了呢?” 卫风笑了下,又正色道:“没有玉玺,他们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先帝一脉在当初的宫变中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下了你,你若是带着玉玺回去,他们的皇位也该烫屁股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苏九歌沉吟了下,又道:“那圣上是真心想认我的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卫风摇头,“我接触不到圣上,而且他如今已经年老体衰,朝政大多由大皇子掌管,圣上应该只是想认亲,没有其它想法.” “我知道了,”他不清楚的事情,苏九歌也没有多问,卫风又补了句,“对了,我们临出行前,我听见大皇子和追影大人说过,若是炎国事情不顺利,那就尽早回国,好像他已经筹划了登基之事,如今这么久过去了,离国只怕落入大皇子手中吧?” “那他倒是野心极大,圣上还在就想着上谋权篡位.” 苏九歌吐槽了句,这离国皇室的情况听起来也是乱七八糟的,让人头疼. 摆摆手,“只要他不再来招惹我,我也无暇去理会他的破事,大家相安无事也行.” “只怕没那么简单,大皇子没拿到玉玺,是不会甘心的.” 卫风深知大皇子的野心,没苏九歌那么乐观,只不过现在人家远在离国,只要他不来炎国捣乱,基本上大家也就没了交集. 苏九歌沉思起来,谢远又问了些布衣会的事情,直到午饭时分,众人才下楼. 春香早就在门外等的急了,看见众人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了秋霜额上的血迹,顿时就红了眼眶,“好端端的,怎么还流血了啊?” “她啊,犯傻求情磕破了额头.” 苏九歌调侃了句,又指指秋霜身边,“那是卫风,个中情况,你问秋霜便知.” 卫风不卫风的无所谓,但见秋霜虽然磕破了额头,但脸上却洋溢着甜蜜的笑,春香也就放下心来,笑着打趣了句:“看来我们的秋霜妹妹,应该是心想事成了啊?” “春香姐姐!” 秋霜害羞,不依的跺了脚,惹得苏九歌和春香都笑了起来,卫风更是满眼含笑的拉着她的手,“我家霜儿皮薄,你们可得少打趣她.” “看看,这媳妇还没有娶进门,就开始护着了,看来以后日子不会差.” 春香笑着朝秋霜眨了下眼,看秋霜不依的要来挠自己痒痒,赶紧就躲到了苏九歌身侧,一本正经的道:“公主,江老从离国回来,说是有要事请您,您赶紧回府吧?” “哎,春香姐姐,你为了躲痒痒,居然都编借口了?” 秋霜笑嚷起来,作势要伸手,但春香摇了头,正色道:“晌午时江老来找过我,的确说是有要紧事,但我怕耽误你们的事情,就让江老先回王府候着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先回王府再说.” 既然江老说有要紧事,众人也就赶紧回了王府,才到前厅,江老就迎了出来,直接递给苏九歌一封信,“从秘密渠道送到咱们在离国京都的商行,说让务必带给你.” 信上的火漆还完好无损,被保存的不错. 苏九歌皱了下眉,拆开书信快速扫了遍,面色随之凝重起来,看看卫风,眼神又落在谢远身上,“信上说,皇帝重病,大皇子和二皇子开始争权,叫我回去主持大局.” “我说的果然没错,他们还是忍耐不住了.” 卫风附和了句,谢远则看向苏九歌手里的书信,“是何人所书?” “离国皇帝,这上面有他的私章,上次我在封诏圣旨上见过,一模一样.” 苏九歌将信递给谢远,又看向江老,“送信人还有没有说什么?” “他来去匆忙,只说让公主你尽快回离国,好像离国皇帝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江老摇摇头,也没带来什么特殊的消息,谢远看了遍书信,剑眉拧成了结,“现在父皇还未苏醒,离国又递来消息,这山高水远的,怎么办?” “等圣上苏醒以后,你陪我去趟离国,咱们不定要怎么样,看看情况也行.” 苏九歌当机立断的做了决定,又沉吟道:“而且我觉得这封信也颇为奇怪,两子争嫡那也很正常,他从中选个牢靠的立帝就是了,叫我回去主持大局是几个意思?” 秋霜眨眨眼,“公主,莫非离国圣上想让您做女皇不成?” “你这丫头,心情好了,又开始调皮了是吧?” 苏九歌哭笑不得的瞪了下她,“人家不给儿子传位,非得叫我这个侄女去做女皇?” “那也说不好啊?毕竟是他先抢了您父皇的皇位,现在想传给您也很正常.” 秋霜倒是觉得自己没说错,卫风也跟着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以不排除,但这种机率实在太渺茫了.” 苏九歌可不敢幻想那等好事,毕竟人家俩儿子在跟前杵着呢,哪轮得着自己做女皇? 而且离国皇帝真有那善心,当年又怎会对兄长一脉痛下杀手? 这事扑朔迷离,也只能到了离国之后才能知道真假,苏九歌让卫风去画离国皇宫的地形图,又将那些主要成员都记录下来,这才去了梧桐院. 朱老正在院里晒他的草药,看见苏九歌过来,方才停下手,笑道:“这会儿得空了?” “我来是和您说个事的,等圣上苏醒后,我和阿远便要启程去离国了.” 苏九歌向来信任朱老,无奈道:“离国皇帝送了信过来,让我速去离国,我现在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只能等圣上苏醒后,尽快赶过去.” 第480章 撩的就是你 “这么着急啊?圣上就算醒来,只怕一时半会儿也理不了朝政的.” 朱老领着她坐在院里常青的木樨树下,斟了茶,才又皱眉道:“现在纯阳草还没有送到,要不然回个信,看能不能延缓几天?” “送信的人说情况紧急,让我们争取尽快出发.” 苏九歌也不想这么赶,但信里催的急,她也没有办法,“等纯阳草到了之后,还请您尽快制成解药,我和阿远见过圣上,也就启程了.” “行,既然事急,那就以你们为重.” 朱老点头,看苏九歌说完话就急匆匆走了,连茶都顾不得喝,就不禁叹息着摇摇头,俗事牵绊太多,自己看着都替她累得慌啊. 倒是苏九歌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的生活,回到栖霞院,谢远已经出门处理公事,而窗前的书案上,也堆满了她要求送过来的各类账册. 这才刚回京都,很快又要启程去离国,还不知何时才能归,苏九歌也只能拣着能安排的先给安排上,等到了离国安定下来后,再处理那些堆积的事情. 一直忙到深夜,桌上的账册才稍稍减了些许,而院里也传来谢远的脚步声,很快就听春香在廊下问安:“王爷,您回来了.” “嗯,”谢远应了声,带着一身寒气掀帘进房,看苏九歌还坐在窗前,去桌上倒了杯热茶给她,才又无奈道:“娘子,夜深了,你也该歇息了.” “我看完手里的这本账册就睡了.” 苏九歌抬头朝他温柔的笑了下,复又埋头去核对账册了. 谢远知道她性子犟,便也只把热茶往前推了推,才又道:“方才听乔七讲,纯阳草明早能到王府,咱们大概后日就能出发,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不用,凡是银子能买到的,咱们到了离国之后,再添置就是了.” 她向来不缺银子,不过听谢远这么说,还是一边核对账册,一边叮嘱道:“咱们不明离国的情况,得把精锐的暗卫都带着,另外卫风那里的东西,一定要弄好.” 卫风要画地形图,还得把皇室主要成员都记录下来,任务颇重,谢远点点头,“我已经让乔八去给他帮忙了,在我们出发前应该能把东西弄好.” 他派人盯着此事了,苏九歌也就不再过问,一目十行的对完账册,这才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忙了一天,总算能轻松会儿了.” “你啊,旁人都道我们富贵齐天,殊不知你成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谢远心疼的替她揉着肩,“你看有哪个女子,有你这般拼命?” “目前还没有见过.” 苏九歌如实的点头,又歪头笑眯眯的看他,“那假若换个不拼命的姑娘来代替你的娘子,整日就围着你转,精心照顾你,可好?” “我才不干,我宁愿替你去拼命,也不会让旁人替了你.” 谢远想也不想的摇头,寒星般的眸里闪着警惕,“娘子,你可不许瞎想,明白吗?” “哦?”苏九歌故意撅嘴,“人家替你纳个温柔貌美的小妾,不好吗?” “不好不好,我这辈子就只要你,换谁都不行!” “那要是比我还聪明漂亮,像九天仙子似的妙人儿,你也不要?” “我有那么肤浅吗?容颜只是一时,仙子再好,她有我娘子的七巧玲珑心吗?” 谢远瞪了眼睛,转瞬又怜爱的刮刮她的鼻尖,“你在我心中就已经是最好的,倘若真有比你还厉害还完美的仙子出现,那也肯定会有个和她同样完美的男人出现.” “而你就是与我最般配的女子,没有之一.” “你这嘴,是在外面吃了蜜糖吧?” 苏九歌笑嗔,但嘴角有着止不住的甜蜜笑容,而替她揉肩的谢远往前倾了身,俯在她耳边低低的笑,“是不是吃了蜜糖,娘子尝尝不就知道了?” 小脸轰的炸红,苏九歌羞的都不敢回头看他了,谢远看着她红透的耳根,越发笑的邪肆,修长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娘子这会儿看起来,真是秀色可餐呢.” “谢远!” 苏九歌被撩的心脏都不受控制了,呯呯呯的乱跳,谢远却以唇封唇,低低的笑声从唇齿间逸出来,“嘘,良辰美景,娘子可不该这么叫……” 这一觉,苏九歌睡的无比踏实,直到日上三竿时,才清醒过来. 想到昨夜谢远的温柔体贴,唇角就不受控制的扬起甜蜜笑容,但看天色不早了,又赶紧麻溜的爬起来,昨夜谢远说纯阳草今早就能送来,应该不会出岔子吧? 急匆匆赶到梧桐院,却见谢远坐在木樨树下喝茶,并不见朱老. 看见她来,谢远起身虚扶着她坐下,才略有责怪道:“连日连累,怎么不多歇会儿?” “我哪有什么累?休息一晚也就够了.” 苏九歌脸红红的看了下他,见他戏谑的回望过来,又赶紧低了头,“朱老呢?” “纯阳草送过来了,他正在炼制解药呢.” 谢远答了句,看她害羞得像是个初经人事的姑娘,便忍不住去握了她搁在膝上的手,低声调笑道:“娘子,炼制解药还需要时间,要不然咱们先回房……” “回房?回房干什么?” 苏九歌一脸懵,但见谢远暧昧的眨了眼,顿时就羞的脸色通红,“谢远!” 这个不正经的家伙,现在还学着撩她了是吧? 她这般反应,顿时就把谢远乐得好不得意,从前在西关村与她同床共枕时,受尽了非人折磨,如今总算能光明正大的拥有她,再怎么调笑,那都是自己的娘子. 看他笑得像只偷吃了鱼的猫,苏九歌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即嘴角一勾,笑的妩媚诱惑,“既然夫君有此雅兴,那妾身自是舍命相陪呀?” 四目相对,她吐气如兰,笑得风情万种,勾魂的媚眼顿时就让谢远苦了脸,再也笑不出来了,“娘子,你知道我向来对你没有任何抵抗力,咱还是说说别的吧?” “怎么,夫君自己的提议,自己都不敢去实践?” 这下轮到苏九歌笑的得意了,伸指勾起他的下巴,“夫君,咱们回房吧?” 第481章 王府就是后花园 “别.” 谢远苦笑,眸里满是求饶,“娘子,为夫知道错了,这次就饶了为夫好不好?” “好啊,那下次的良辰美景,可得我说了算.” 苏九歌笑的狡黠,谢远想摇头,但看她微微勾了唇,眸里又隐约泛着媚意,赶紧就举手抬降,“好好好,为夫保证听指挥.” “哼,这才差不多.” 青葱似的指在下巴似有若无的抚过,激的谢远绷紧了背脊,赶紧一本正经的坐好,“娘子,朱老炼药前交待过,大概傍晚时才能出药,你先忙别的事吧,不必等着.” “既然需要那么久的时间,那叫人守着就成,你也别等着了.” 谢远都岔开话题了,苏九歌也就没再提那茬,她和谢远手上都有忙不完的事情,现在只能争分夺秒,能处理多少就算多少. 两人都是相同的心思,就欲起身离开,却听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随后就见冰皇后领着墨琰洛和谢若若进来了. 苏九歌眼皮子微跳,和谢远对视了眼,才又朝冰皇后笑道:“娘娘怎么有空过来了?” 冰皇后脸色阴沉,“本宫来看看圣上,不知圣上何时能醒?” “还早,”苏九歌不想让她逮着机会在圣上面前卖好,但冰皇后听她如此说,脸色就更冷了几分,“既然如此,那本宫这几日就住在宁王府,一直等到圣上苏醒为止.” “娘娘,这不妥吧?你若不在宫中,那皇宫岂不是无主?” 苏九歌皱了眉头,冰皇后却根本不听她的话,“宫里还有云贵妃,你怕什么?” “就是,我母后住在宁王府,那是你们的福气,你还敢推三阻四?” 墨琰洛也跟着呛了句,听的谢远直皱眉头,“太子,祖制上可没有皇后随意出宫,又宿在皇子府的先例,你们还是看过父皇之后就赶紧走.” “呵,墨修远,你现在知道跟本宫提祖制了?” 冰皇后冷笑,“你把圣上从宫中接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祖制?” “那是事出有因,”苏九歌接过话茬,看看冰皇后毫无退步的样,“你执意要留下?” “本宫侍奉圣上,那是天经地义,谁敢拦着本宫?” “你说的对,的确没人敢拦着,但别说我没提醒,宁王府向来粗茶淡饭,没有皇宫里那些奢华精致的生活,回头你要是住不习惯,可别说是我们招待不周.” “哼,本宫知道你会来这套,本宫只是住在王府而已,其余的一概不要你们管.” 冰皇后冷哼一声,“圣上在哪里?本宫要见他.” “就在这梧桐院,只不过现在朱老正在为他调药,你不能进去扰了朱老的清静.” 既然冰皇后执意要留下来,苏九歌也就拉着谢远退到了院门口,低声道:“叫暗卫寸步不离的守着房间,万不能给了冰皇后可趁之机.” “行,”谢远点头,苏九歌又道:“既然冰皇后都来卖好了,那也派人赶紧去叫云贵妃过来,总不能叫冰皇后就独得了圣上的心.” 这事苏九歌不说,谢远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我马上去办,你别着急.” “去吧,”苏九歌点头,目送谢远离开后,这才又回到院里,冰皇后看她去而复返,眼中就现了不耐,“本宫不喜闲杂人等在眼前晃,赶紧滚.” “娘娘,你都来王府闲晃了,我也没赶你走,你倒还反客为主了?” 苏九歌悠闲的坐在她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品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冰皇后阴阴的盯着她看了两眼,见她确实无意离开,也就由着她去了,转而看向墨琰洛和谢若若,“你俩也别傻站着了,打从今儿个起,这梧桐院就是咱们暂时的栖身之所了.” 墨琰洛摇头,“母后,这院子简陋破旧,实在不适宜您的身份,要不然您先回宫歇着,儿臣和若若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太子说的对,这儿太破旧了,娘娘你还是赶紧回宫去吧.” 苏九歌端着茶盏,笑吟吟的附和了声,冰皇后一眼瞪过来,“本宫乐意,怎么着?” “不怎么着,就是缺衣少食的时候,娘娘别抱怨就成.” 苏九歌靠在椅背上,眸光悠远的望着蓝天,“王府虽然不如皇宫威严,但也不是能容人随意践踏的地方,娘娘别把它当成后花园,太过恣意.” “苏九歌,你这是在警告本宫?” 冰皇后脸色一怒,脸色越发阴沉起来,苏九歌含笑不语,就只慢悠悠的喝茶. 她这般模样,把冰皇后气得轻颤,谢若若赶紧伸手替她轻抚着背,又冲苏九歌冷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娘娘母仪天下,就是要把王府当成后花园,你又能如何?” “话是如此没错,但你们也别忘了,王土也划了界限的.” 苏九歌瞟了眼谢若若,才淡淡的道:“别说府邸家宅都是私人领地,就算是同处一个屋檐下,你擅自进别人的房间也是不礼貌的行为.” “哼,娘娘要进便进,哪有那么多规矩?” 谢若若冷哼了声,“苏九歌,你在这里纠缠不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笑话,我在自己的府里,用得着对你们使阴谋?” 茶喝好了,该说的话也已经说过了,苏九歌也懒得再和她们多言,吩咐春香搬来书案,架在木樨树的另一侧,就地开始核对账册. 她这是打定主意陪在这里,谢若若看了两眼,收回眼神和冰皇后低低的道:“娘娘,苏九歌宁愿在院里看账册,也死活不肯离开,只怕圣上就要醒了.” “她不肯离开,那咱们就僵持着,反正圣上一醒,就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冰皇后瞟了眼垂眸查账的苏九歌,闲着无事,也开始喝茶了,“左右无事,等着吧.” 她就不信了,自己在这里守着,苏九歌还能翻起浪花来? 众人都坐在院里,无人开口说话,也就相安无事. 苏九歌埋头查账,只偶尔抬起头来扫扫冰皇后几人,复又低头看账. 风清日朗,冬阳过了正午,便很快开始西斜,木樨树下渐渐起了凉意,苏九歌搓搓手,想叫下人去添火盆,但抬眼的刹那,就见云贵妃急匆匆的来了. 第482章 妖女苏九歌 云贵妃走的颇急,行动间就见秀发里的步摇金钗一阵乱晃. 苏九歌赶紧放下账册迎上去,“娘娘,怎么走的如此焦急?快坐下来歇会儿.” “这不是想着圣上吗,就匆匆赶过来了.” 云贵妃搭上苏九歌的手背,心下这才安定了不少,余光扫到冰皇后正冷冷的盯着自己,眼中顿时就现了笑容,“哟,皇后姐姐,你也来了啊?” “哼,云玉容,你来干什么?” “瞧皇后姐姐这话说的,臣妾自然是来看圣上的啊,难不成还看你?” 云贵妃笑眯眯的一句话呛过来,惹得冰皇后立时就阴怒了脸,“看来你跟着苏九歌这么久,别的本事没学着,牙尖嘴利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皇后姐姐这是哪里话?臣妾向来如此,你可别赖在旁人身上.” 云贵妃也不在意她讽刺自己,看看她身边的墨琰洛和谢若若,又摇头啧啧道:“人家宁王成天都忙着处理朝政,你这太子倒是挺悠闲,干脆就当了个甩手掌柜?” “云贵妃,本太子可没有招你惹你吧?” 墨琰洛眼神不善的盯着她,“惹急了本太子,可不会对乱咬人的疯狗手下留情.” “呵,疯狗也长着眼睛,它若是要咬你,那你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小儿科的斗嘴,云贵妃可没有放在心上,瞟了眼想张口帮忙的谢若若,直接就转身不看她了,搭着苏九歌的手去了廊下,“咱们走远些,可别被传染了什么疯病.” 苏九歌笑笑,也不多话,扶着她去了廊下. 谢若若一句话梗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半响才缓过气来,冷怒道:“娘娘,妾身看定是苏九歌请了云贵妃过来,就不想咱们在圣上面前占头功.” “苏九歌那个贱人倒真是鬼机灵,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冰皇后也不是蠢货,她在后宫生活了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阴谋诡计没有见过? 如今凭空蹦出个苏九歌,将她多年布置的棋局都破坏殆尽,不得不说,当年冰玉环若是有苏九歌的计谋,那大概也轮不到自己来做皇后. 不过她的皇儿注定是要做皇帝的,又怎么可能被一个苏九歌挡了去路? 只是这苏九歌的来历,倒是有些奇怪啊? 瞟了眼廊下正在窃窃私语的苏九歌和云贵妃,这才收回眼神,朝谢若若疑惑道:“你和苏九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她一个村姑,怎么可能有此智谋?” “娘娘,别说是您,就是妾身也觉得奇怪,要知道苏九歌打小就在西关村长大,又从未去过私塾,您说她怎么就突然识字,又会经商了?” 这事谢若若也纠结了很久,但苏九歌的确是苏九歌,至少相貌从来没有变过. 思索了下,又道:“对了,那年她从山上摔下来,摔破了头之后,整个人就开始变了,您说她会不会是被人替换了,换了……” 谢若若有些形容不好那种感觉,指着自己的脑袋比划了几下,墨琰洛嗤笑起来,“若若,这世上哪有换头的道理?头掉了,那人也就死了.” “可是苏九歌从前大字不识,而且性格懦弱,是苏家姐妹的出气筒.” 前后变化太大,谢若若也弄不清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迟疑了下,才小声道:“娘娘,我们那背地里都喊她妖女,您说她会不会真的是被妖邪附身了?” “这个……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她的确很可疑.” 说到妖邪这事,冰皇后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身子,正巧苏九歌望过来,冰皇后撞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顿时就惊的一个激灵,垂下了眼睛,不敢与她对视. 她这般躲闪遮掩的样,弄的苏九歌还好奇起来,方才不是还气焰嚣张的吗,怎么这会儿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直接蔫了? 不过这样正好,现在正值关键时期,她能安分老好,那是再好不过了. 淡淡的收回眼神,正想和云贵妃再说说话,身后的房却吱呀声,从里打开了. 回头见着朱老从里出来,赶紧惊喜的站起身,“解药炼好了吗?” “喏,在这里.” 朱老摊开掌心,小小的玉盒里躺着颗晶莹清香的药丸,内里隐约见着有火红光芒闪烁,朱老看她眼也不眨的盯着瞧,顿时就笑了起来:“那是纯阳草的药气.” “纯阳草生于火山之巅,是天地间至阳之物,虽然我用了特殊方法炼化它,但其药气仍是在药丸里左冲右突,等圣上服下后,药气也会很快带着药性散于五脏六腑里.” 苏九歌睁大了眼,“这么神奇?那岂不是可以和仙草比肩?” “谁都没有见过仙草,不知它何样,但这纯阳草的确是世间罕见之物.” 能以纯阳草为主药,炼出解毒丹,也是朱老此生最为得意之事,一手拈着胡须,一手摊着掌心,笑眯眯的道:“看好了吗?等圣上服药后,大概一个时辰也就能醒过来了.” “苏九歌,原来圣上今日苏醒啊?你还敢诳骗本宫?” 冰皇后满脸冷意的步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拿玉盒,“你要炼的什么东西?本宫瞧瞧!” 她手来的极快,朱老根本来不及缩手,眼看玉盒就要被夺走,斜刺里突然伸出只手,瞬间就拿走了玉盒. 冰皇后一愣,随即就恼怒的看向夺走玉盒的苏九歌,“东西拿来!” “娘娘,这可是圣上的救命丹,你拿着干什么?” 苏九歌关上玉盒,笑吟吟的朝冰皇后挥了两下,“你不是要瞧吗,这不就瞧着了?” “苏九歌,皇后娘娘要瞧的东西,你也能霸占着不放?” 跟上来的谢若若给冰皇后帮腔,苏九歌根本不屑于理她,连正眼都不给. 后退几步,揭开玉盒朝冰皇后晃了两眼,又很快收了起来,“瞧着了吧?圣上可是等着这解毒丹救命的,再纠缠下去,我可就认为你们是居心不良了.” 见着药就想抢,万一她把药给毁了怎么办? 第483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宫只不过是怕老头子眼神不好,拿次品药唬弄人而已,你也未免想的太多.” 冰皇后冷哼了声,“圣上在哪里?赶紧的拿解药去救人.” “圣上就在这梧桐院,去不了别处,不过朱老是公认的杏林高手,娘娘你这话可就是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了.” 苏九歌就看不惯她肆意踩低别人的样,挑了眉反讽回去,气得冰皇后脸色发青,苏九歌也只当没看见,笑着朝朱老伸了手,“您老先请.” 朱老笑着摇头,“公主有心了,我活了一辈子,那些话早就不当回事了.” “您可以不当一回事,但不代表她们就可以蹬鼻子上脸.” 苏九歌扶了云贵妃,和朱老先进房去了,后头的冰皇后气得脸都歪了,“苏九歌这个小贱人,天生就是来和本宫作对的是吧!” “娘娘,她也就是现在逞能而已,等咱们拿回主导权,就有她好受的.” 谢若若低低安抚了句,墨琰洛也跟着劝慰道:“母后,您也知道她没什么本事,就是个牙尖嘴利的泼妇而已,等以后咱们捉了她,定要先拔了她满口的牙.” “只拔牙岂不是太便宜了她?先拔牙,再割了她的舌!” 冰皇后对苏九歌是恨之入骨,两眼泛着血丝,“届时给我剥了她的皮,将她千刀万剐!” “只要母后您高兴,甭说剥她的皮,就算抽她的筋,吃她的肉,也不成问题.” 墨琰洛笑着附和了声,完全不觉自己的话有多残忍血腥,虚扶着冰皇后跟进房,“接下来就看母后您的表演了,只要父皇还相信咱们,一切都还来得及.” “放心吧,你父皇纵使对咱们不满,但看在冰家的份上,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 冰皇后倒是不担心此事,但看云贵妃已经抢先坐在了床头,眼神微微闪烁,也没说话. 朱老已经给墨凌天喂了药,剩下的就是等待他苏醒了,有冰皇后几人在,他们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一众人便只静静的等待着. 待到天色渐暗,落霞漫天时,谢远也从外头回来了. 进房就见大家默不作声的静静坐着,还诧异了下,“怎么都不说话?” “大家面合心不合,不是不说话的好.” 苏九歌看了眼始终不曾离开的冰皇后,眼神这才又落回床榻上,“朱老说最迟两个时辰会苏醒,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圣上应该快要醒了.” “那就好,”谢远点点头,眼神落在墨凌天脸上,昏迷了这么久,他也憔悴了许多,原本就削瘦的脸颊如今更是颧骨高耸,早就失了那份神采飞扬. “你也别太担心,朱老既然说了两个时辰会醒,那肯定不会有事的.” 苏九歌握住他修长的手指,指尖透着一抹冰凉,下意识的拿到嘴前轻呵了口气,替他暖热了手,这才心疼的责备了句:“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傍晚风凉,手便凉了些.” 谢远反握住她的手,星眸里藏着温柔,“我倒是无妨,你怎么也不多加些衣裳?” “一直待在房里,也不觉着冷.” 苏九歌眨眼,温柔的笑,“事情都办妥了吗?” “嗯,一切都准备好了,”谢远点头,此去离国风险未知,他得作万全准备才行. 两人低声私语,旁边的云贵妃也没去打扰,只静静的盯着墨凌天,等的都快数清他的眼睫毛有几根了,忽就见睫毛似乎颤动了几下. 心下一喜,又使劲的揉眼睛,“快帮我看看,是我眼花了,还是圣上醒了?” 她这一叫,众人都围了过来,就见昏迷的墨凌天颤动着眼皮子,没等两秒,便费力的开了眼,有些茫然的望着众人,苏九歌惊喜不已,“娘娘,是圣上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云贵妃喜极而泣,凑上前轻轻唤他:“圣上,臣妾是玉容啊,您看看臣妾好吗?” 榻上的墨凌天尚还有些迷茫,但听她如此说,眼神便清明了些许,费力的偏过头来看着她,“爱妃,朕这是在哪儿?又怎么了?” “圣上,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您昏迷了将近……” “圣上,您这是在宁王府呢,臣妾想在凤仪宫侍候您,但宁王非得把您接出了宫.” 云贵妃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冰皇后抢白了过去,抹着泪低泣不已,“她们排挤臣妾,不让臣妾跟着来照顾您,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既然是在宁王府,那老三定在不会亏待朕的,你也就别多想了.” 皇后都哭了,他这个做圣上的也只能安慰,半靠在床头,看见她身后墨琰洛和谢若若,眼神急速闪动了几下,但也没说什么. 云贵妃体贴的端来了茶,喂着喝了小半盏,才心疼道:“圣上,您感觉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身子骨软绵绵的,有些使不上力气.” 墨凌天想试着起身下床,但尚才撑起身子,又无力的跌落回去,只得摇头苦笑,“朕这是睡了多久,竟然把骨着都睡懒散了?” “父皇,您中毒昏迷了三个多月,这刚醒来,得先适应适应,万不可逞强.” 谢远给他整了下背后的软枕,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墨凌天却是听得惊讶的睁大了眼,“三个多月?朕不过喝了盏茶,还能昏睡那么久?” “茶?圣上,您是中毒导致的昏迷,不知这送茶的罪魁祸首是谁?定不能饶了他!” 苏九歌扬扬拳头,满眼的怒色,冰皇后看墨凌天凝眸思索起来,赶紧就岔开了话题,“圣上才刚醒来,你们不让他多休息会儿,瞎问什么呢?” 墨琰洛也赶紧帮腔,“就是,父皇本就身子虚弱,你们还这般盘问他,用意何在?” “皇后娘娘,太子,你们说这话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吧?” 苏九歌似笑非笑的扫了眼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动的手,想转移话题呢?” 冰皇后气的不轻,“苏九歌,你少血口喷人!” 第484章 秋后算账 “我怎么血口喷人了?圣上虽然醒了,但那下毒的人还没有找到,为了防止他再次对圣上施以毒手,难道不该早早抓了他?” 苏九歌轻哼了声,一语便将冰皇后的话反驳回去,气得冰皇后浑身颤抖,直拿眼瞪她. 但在墨凌天面前,纵使生气,也不敢拿她的皇后头衔来放肆. 气哼哼的坐在床边,想来想来,又开始委屈的抹泪,“圣上,自打您昏迷以后,臣妾这中宫之主便也成了受人欺负的可怜虫,谁都能欺负臣妾.” “臣妾想让您在凤仪宫安静养伤,云贵妃就成天来闹,好不容易消停会儿,宁王和明歌公主又换着法子的找臣妾的茬,臣妾这心里,可是日日夜夜都盼着您苏醒啊……” 泣声不止,全是控诉着苏九歌一众人的罪行,苏九歌只听得好笑,刚想要出口,但云贵妃暗里拽了下她的衣袖,才又跟着哭了起来:“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臣妾?” “你是中宫之主,是炎国的皇后,纵使圣上昏迷不醒,臣妾区区一个贵妃,又岂敢上凤仪宫撒野?倒是怕姐姐你累着了,想去看看你,没成想会被姐姐误会如斯……” 云贵妃抹着泪,哭的极为伤心,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床前,“圣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去凤仪宫看望她,害得她受委屈了……” 这般看似请罪,但却把她也置在了火上烤,冰皇后气得怒睁了眼,“胡说!你明明就和苏九歌串通起来,故意成天找我的茬!” “娘娘,我早已去新月城铲除布衣会,又怎么可能成天找你的茬?” 苏九歌无辜的眨了眼,“您这说词,也未免太牵强附会了吧.” “呵,你是去了新月城不假,但云贵妃就是你留在京都的帮手,你们俩就是一伙的!” “皇后姐姐,臣妾是和九歌关系不错,但你怎么能以此定我们的罪?” “关系不错,那就代表你们是一党的,休想狡辩!”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们本就勾搭不清,联合起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够了!” 墨凌天面色阴沉,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朕昏迷的时候,你们能把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也算是各有功劳,现在朕醒来了,朕自会论功行赏,吵什么吵?” “圣上,臣妾就是心里觉得委屈,所以一时没忍住……” 冰皇后半低着头,拿锦帕拭泪,云贵妃也垂泪不再言语,墨凌天看两人这样,就觉脑子胀疼,“哭什么?还不嫌事多?” 两人不语,只是低着头抹泪,墨凌天也不再理,转而看向谢远,“布衣会怎么样了?” “已经如数铲除,会长囚于新月城大牢,副会长为我们所用了.” 谢远如实报告了下情况,墨凌天听了几耳,也就点点头,“此事你办得极为不错,作为嘉奖,以后就在御书房陪朕处理国事,不必再东奔西跑.” 他封赏的快,冰皇后一下就急了,“圣上,历朝历代只有太子才能在御书房侍候,您让宁王进御书房,朝臣会怎么想?” “宁王有勇有谋,进御书房有何不可?” 墨凌天面色晦暗的扫了眼冰皇后,眼神又落在了一直未曾吭声的墨琰洛身上,“在朕昏迷的这段时间,太子有何建树,不妨说来给朕听听?” “儿臣,儿臣……” 墨琰洛没想到话题一下就会转到自己身上,顿时就慌了,无措的看着冰皇后,冰皇后气的暗里咬牙,面上还是要帮衬着他:“圣上,您昏迷了,那国事都是洛儿给处理的.” “皇后娘娘所谓的处理,就是把如山高的奏折都送到宁王府吗?” 苏九歌一句话呛过去,冷笑道:“您倒是去宁王的书房看看,书房里都快堆不下奏折了,更离谱的是,居然连三个月前的奏折都还有?” 这么明显的拆台,气得冰皇后直哆嗦,“苏九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不说话,岂不是又让你卖了好,唬弄圣上?” 苏九歌眸色凉凉的又补了句:“但凡太子能争点气,宁王也不至于累的脚不沾地.” “父皇,儿臣愿意为国分忧,但奏折也的确太多了些,着实处理不过来.” 谢远想到那些没完没了的奏折,都甚觉头疼,冰皇后恼恨的瞪着他,“你也就回来这几天处理奏折了,至于把自己标榜的那么崇高吗?” “我是只回来这几天处理了,但至于把三个月的奏折都留给我回来处理吗?” 谢远冷了眉眼,“我就想不通了,这三个月里,太子都在干什么?” “这话有意思了,难道除了奏折,别的事情都不需要处理了?朝堂上每天那么多折子,你书房里是堆的比山高,但岂知太子每天处理的还要更多?” 她母子俩吃了瘪,谢若若只得赶紧将话反驳回去,苏九歌听的好笑,“谢若若,你怕是不知道圣上批阅了一辈子的奏折,数量多少,不用说心中也自然有数吧?” “我的确不知道圣上需要批阅多少奏折,但太子殿下每天忙到深夜,那也是真的!” 谢若若一句话呛回去,又心疼道:“殿下日夜为国操劳,却无人心疼他的付出,他这个太子,说起来就叫人可怜他!” 墨凌天眼神一暗,“你这是在指责朕?” 谢若若垂头,“民女不敢,但太子殿下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实在受不得指责.” “你倒是一心维护他,不过朕没有记错的话,那盏茶是出自你的手?” “圣上,那盏茶只是经过民女的手,民女也不清楚其中内情.” 谢若若垂着头,掩去眼底闪烁的精芒,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苏九歌冷笑一声“既然茶经过了你的手,那你就有嫌疑,该送到大理寺好好盘问.” 墨琰洛急了,“苏九歌,那日若若只是碰过茶盏而已,你凭什么怀疑她?” 苏九歌秀眉一挑,“就凭她碰过茶盏,这个理由足够吗?” 第485章 唠叨的宁王 苏九歌朝谢远使了个眼神,才又朝墨凌天慎重道:“圣上,但凡是那日碰过茶盏的人,都得扣押起来仔细审问,以绝后患.” “儿臣也觉得应当如此,父皇,为了您的安危,此事必须得严查.” 谢远给苏九歌帮腔,把墨琰洛气得怒瞪了眼,“墨修远,合着不是要扣押你的妻子,你就可以胡乱开口,不觉得心疼是吧?” “太子,你这么激动,难免会让人觉得你心中有鬼啊?” 苏九歌挑了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只是盘问那日碰过茶盏的人而已,谢若若要是清白无辜,那不出三日就会放回来,你怕什么?” “太子殿下只是关心我而已,怎么到了公主的嘴里,意思就全变了?” 谢若若倒是不惧,不紧不慢的暗讽了下苏九歌,苏九歌也不恼,只淡笑道:“既然你对自己如此有信心,那大理寺,就得烦请你走一趟了.” “我若说不想去,你会放过我吗?” 谢若若冷哼了声,“我行的正坐的端,才不会怕你那些鬼主意.” 苏九歌眨眨眼,“我只不过给个建议而已,毕竟大理寺的事情,还轮不到我来管.” “你的确是管不着,不过你向来喜欢多管闲事,若是为了陷害若若,敢把手伸到大理寺去,那就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冰皇后冷冷警告了句,苏九歌耸耸肩,也不搭她的话. 把谢若若给送进了大理寺,墨琰洛整个人都蔫了,无精打采的陪在榻前,墨凌天偶尔扫了他两眼,就不禁摇头. 天色已经黑透,墨凌天看冰皇后和墨琰洛的心思都不在这里,也就干脆劝两人回宫,等出了宁王府,墨琰洛才红着眼眶恨声道:“母后,儿臣要苏九歌死!” 敢屡次害他的若若,自己饶不了她! “放心,苏九歌蹦跶不了多长时间的,现在若若进了大理寺,咱们更得沉住气.” 冰皇后安抚了句,又有些担忧道:“若若不会招供吧?” “母后,若若一心为了我,又怎么会做伤害我的事情?您就别多虑了.” 墨琰洛摇头,对谢若若还是很有信心的,看她仍皱着眉,又劝慰道:“退一万步来说,若若要把下毒之事招供了,她自己也就活不成了,她那么聪明,怎么会自掘坟墓?” “也是,咱们现在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冰皇后笑了下,撇开这事没想了,只叮嘱道:“若若在大牢里终究不安全,回头你派人去打点打点,有机会就将她救出来.” “儿臣明白,若若身陷囫囵,儿臣这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想到谢若若满眼只有自己的深情,墨琰洛便忧伤起来,他的若若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苦,苏九歌那个贱人,怎么就不知道放过她? 既然她要步步紧逼,那也就别怪自己下狠手,叫她生不如死! 他们母子俩走了,房间里也清静了不少,墨凌天叹了口气,“老三,你向来正直,你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是,父皇,”既然点明要自己开口,谢远也就拣着重要的事情给他说了遍,云贵妃偶尔从旁补充几句,苏九歌也不说话,就静静的陪在旁边. 新月城的事情处理得不错,但京都这边的情况,听的墨凌天直接阴沉了脸色,“冰家当真如此作为?” “圣上,皇后将您扣在凤仪宫,那皇宫里,可都是冰家的私兵.” 云贵妃向在宫中,对此事最有感触,“您中毒那日,臣妾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云清宫便给封了,若不是九歌及时送信,皇后只怕就得手了.” 苏九歌谦虚的笑笑,“娘娘过奖了,也是谢若若下毒得手太过得意,将剩余毒粉撒在了皇宫的活水里头,害百姓们都跟着中毒了,我这才发现的不对劲.” “你这丫头的确心思灵巧,那么多的人,也只有你发现了不对劲.” 墨凌天笑着夸赞了句,但很快又是一片怅然,“如果真是这样,那朕的皇后和儿子,岂不是想要置朕于死地?” “圣上,皇后和太子既有此心,以后您还得多注意着些.” 苏九歌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他,只叮嘱道:“这些毒计大多出自谢若若之手,如今我趁机将她弄进了大理寺,在我和阿远回国之前,您可得派人看紧了她.” “这是自然,”墨凌天点点头,但很快又回味过来:“回国?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离国圣上来了密信,叫我赶紧回去一趟.” 苏九歌也没多说,只沉声道:“我和阿远商量过了,等您醒了,就以最快的速度去离国一趟,如果无大事,应该很快就能赶回来.” 墨凌天叹了气,“你们这才从新月城回来没几天,又赶去离国,身子吃得消吗?” “无妨,”苏九歌笑了下,看向谢远,谢远眸中藏着担忧,“父皇,此去归期不定,皇后和太子又虎视眈眈,您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你俩既然有要事,那就尽管去忙,圣上这里有我照应着呢.” 云贵妃笑着下了保证,“只要有我在,就绝不让皇后伤了圣上,怎么样?” “那就劳娘娘多费心了.” 谢远点点头,又看向墨凌天,“父皇,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等身子骨利索了,您干什么都利索,现在可千万别逞强.” “皇后和太子现在失了帮手,但冰家不是善茬,既动不得他们,那您就暂且先忍一时,等儿臣从离国回来以后,咱们再好好的想办法研究对策.” “对了,朱老医术极高,又忠心耿耿,以后就他替您调养身子,还有……” “还有?你这小子出趟门,倒是比九歌还要唠叨.” 墨凌天一脸嫌弃,但眼里是掩不住的浓浓欣慰,苏九歌笑着摇头,再闲话几句,便也就道了别,离开梧桐院. 大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各类必需的物资也准备齐全,两队整齐的暗卫等在门口,看见谢远和苏九歌出来,乔七立即上前,“主子,咱们现在就出发?” 谢远点头,“走,出发!” 第486章 离国的风 离国的天碧蓝如洗,纵使处在寒冬,冷意也并不明显. 苏九歌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看秋霜将公主令牌递给宫门守卫,守卫诧异的多瞧了两眼,这才点头哈腰,端着笑脸让开了道. 宫门森严,入得宫内,就见一片冷清,有小太监过来,垂头袖手的给他们带路. 苏九歌和谢远并肩走在后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们一路行来,至京都后又休息了几日,年夜时才来进宫面见离国皇帝,但这皇宫,似乎没有丁点要过年的气息? 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苏九歌便朝秋霜使了个眼色,秋霜会意,笑嘻嘻的递给小太监一个银袋子,“公公,我们初来乍到,还烦请您介绍介绍呗?” “哎呀,姑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小太监急忙推辞,但秋霜将银袋子塞在他手里,才又退开了步,好奇的道:“公公,今儿个不是年夜吗,怎么这宫里没有丁点要过年的喜气?” 手里的银袋子颇重,小太监脸上也笑开了花,但听秋霜问的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更是详细的道:“姑娘有所不知,圣上病了快两月,大家怎敢大肆操办?” 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咱们离国还没有立太子呢,但大皇子日夜在圣上榻前侍候,二皇子倒是快活,但野心也不小,依我看啊,只怕就要闹起来了.” “不会吧?咱们公主才刚回来省亲呢,那不是刚好赶在风口浪尖上了?” “可不是嘛?都知道明歌公主封诏之日,也同时成为了炎国王妃,还回来干什么?” 小太监摇摇头,但瞬间感觉似乎说错了话,又赶紧嘿嘿干笑,“姑娘,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现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一触即发,公主这会儿回来,难免会被牵连.” “我们家公主也是一片孝心,想趁着过年时回来看望圣上.” 秋霜顺着他的话,现了满面担忧,“两位皇子闹的如此厉害,圣上不管吗?” “圣上重病,哪还有余力去管两位皇子的事情?” 小太监摇摇头,“既然我和姑娘聊得来,也就提醒你一句,大皇子仁义宽厚,二皇子跋扈嚣张,所以你们尽可能的多和大皇子交好,别接触二皇子,方可保平安.” “多谢公公提醒,我会如实转告我家主子的.” 秋霜一本正经的点着头,小太监很满意她的孺子可教,领着往前行了数步,转过宫道,就见远处一座恢宏宫殿坐落在阳光下,“看见没有?那就是圣上养病的归元殿.” 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秋霜手搭凉棚眺望了下,“公公,不知现在是谁侍候圣上?” “是皇后娘娘,大皇子白日要处理朝政,便由各宫娘娘轮流侍候.” 小太监回答了句,站定脚步,秋霜点点头,又道:“那不知皇后娘娘好相处吗?” “皇后娘娘性情柔和,独女辉月公主已嫁,大家都很喜欢娘娘.” 小太监倒是知无不言,“不过午时就该由二皇子的母妃夏贵妃接替皇后娘娘照顾圣上,夏贵妃是出了名的难缠,姑娘可得当心着点.” “好的,我会记住的,”秋霜点头,表示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不过想想又道:“那大皇子的母妃呢?她会在什么时辰侍候圣上?” “大皇子的母妃是林贵妃,她常年礼佛不问世事,几乎很少出她的秀芝宫.” 小太监看看周围,才又悄声道:“宫里很少人能见着林贵妃,你们只是回来省亲而已,没必要去碰撞那些禁忌,凭添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啊?那真多亏公公提醒,不然肯定会惹得大皇子不高兴.” 秋霜后怕的拍拍胸口,倒把小太监给逗笑了,“姑娘也不必害怕,大皇子宽容待人,就是偶尔做错了什么事,他也不会责罚我们的.” “听你这般夸奖大皇子的好,我都想见见他了.” 秋霜笑着吐了下舌头,逗得小太监失笑摇头不已,看见苏九歌和谢远跟上来,赶紧就收了笑容,微垂着眼皮,恭敬道:“公主,圣上在归元殿养病,您进去即可.” “有劳公公了.” 苏九歌抿唇,微微笑了下,等小太监离开后,秋霜才低声道:“公主,现在在归元殿侍候的是皇后娘娘,她膝下的独女辉月公主已嫁,为人敦厚慈爱.” 一边缓步走着,一边将方才探听来的消息说给苏九歌,苏九歌眯眼看看归元殿,“看来大皇子把人心经营的不错,离国上上下下都念他的好呢.” 谢远轻哼了声,“计谋使的不错,但也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 “他若是能把这计谋使上一辈子,那也就不叫计谋了,而是真有那片诚心.” 苏九歌摇摇头,轻叹了声:“得民心者得天下,知道吗?” “知道,”谢远年少时被确定为太子,虽然后来因为变故而颠沛流离,但当初治国要术还是学了不少,这等浅显易白的道理自然懂. 还想再说什么,但已经到了归元殿的宫门口,也只得先收了声. 跨过重重守卫的宫门,偌大的院里依然一片冷清,并没有过年的气息,行上台阶,就见大殿幽深,莫名的透着股森冷. 外边阳光普照,这里头却有如森罗殿,苏九歌皱了下眉头,略过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正想着行到内殿去瞧瞧,那内殿里头却突然响起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不孝子,给我滚,滚!” 声音苍白无力,却依然不减愤怒,紧接着一声炸响,不知是摔了什么东西. 随着炸响,又有一声玩世不恭的揶揄,“父皇,儿臣看你的精神头,分明不像重病啊?” “不孝子!朕的病,有九成九都是被你气出来的!” “圣上,子潇他向来就是那般脾气,您且消消气,别和孩子一般见识.” 一声温柔安静的抚慰声响在内殿,便听吵闹淡了下去,带路的宫女尴尬了下,“公主,皇后娘娘和二皇子都在内殿,您请.” 第487章 以后我罩着你 苏九歌点点头,和谢远跨进了内殿,就见一地的碎瓷片,而靠近门口这边,修长玉立的男子闲闲的抱着胸,看来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床沿边坐着个温柔美妇,应该就是皇后穆瑾悦了,而榻上的离国皇帝白明昊脸上还有着明显怒气,但看苏九歌和谢远进来,怒气很快就变成了诧异,“这是?……” “九歌见过圣上,叔叔,我是您的侄女儿苏九歌.” 苏九歌落落大方的笑了,又看了下谢远,“这是我的夫君谢远,我们从炎国来看您了.” “居然是朕的明歌公主?皇后,快叫人赐座!” 白明昊看着很憔悴,但这会儿也还是扬起了满脸喜意,穆皇后也惊喜的站了起来,赶紧招呼宫女搬了锦凳给两人,“孩子,快坐,这一路都辛苦你们了.” “多谢娘娘关心,九歌有夫君照顾,也不累的.” 苏九歌笑着摇摇头,穆皇后哪会信她的托词,满眼疼爱的道:“你这孩子也喜欢逞强,早早的就该递书信过来,圣上好派人去接你们啊?” 白明昊也是满眼的心疼,“你皇婶说的没错,你来的时候怎么不跟叔叔说一声?叔叔就是病的再重,也要去城外接你进京的.” “九歌可不敢劳累叔叔,您得多养着身子才是.” 苏九歌坐在床边,明眸里尽是关心,“叔叔,您的病怎么样?如果九歌能帮上什么忙,您尽管开口,万不用客气.” “你有心了,叔叔这病啊,多数都是被你这个哥哥气出来的,他不气我也就好了.” 白明昊瞪了眼倚在墙上的白子潇,“还不过来和你妹妹还有妹夫打声招呼?” “打招呼就打招呼,您那么大声干什么?” 白子潇瞥了眼谢远,才又吊儿郎当的看向苏九歌,“妹妹,你别怕,只要你哥哥喊的甜,以后在这皇宫我就罩着你,横着走都没有关系.” “白子潇,你非得气死我是不是!” 打个招呼都能打出流氓地痞的感觉,真要把他气吐血才开心? 白明昊一脸的怒不可遏,“滚滚滚!马上滚去向你皇兄好好学习,别在我眼前晃!” “哟,不是您老要我打招呼的吗,怎么还气性这么大?” 白子潇摸摸鼻子,也觉得自己很冤,但看白明昊吃人般的眼神射过来,也只得赶紧拔腿就溜,但哪知才至门口,就撞上了人,“小兔崽子,你想撞死你娘啊?” 劈头就是一句骂,正是他的生母夏贵妃来了,白子潇赔着笑脸,赶紧虚扶着人往里走,“母妃,您不是午时才替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我在宫里头待的闷,想提前过来不行啊?” 夏贵妃娇小玲珑,但一张红菱嘴跟刀子似的,削的白子潇只敢赔笑,都不敢接口说话,榻上的白明昊看见她,眼里也多了笑,“来的正好,这是九歌,朕失散多年的侄女儿.” “原来是明歌公主啊?臣妾就说,谁能生得如此水灵标致呢?” 夏贵妃一下热情的笑了起来,苏九歌也赶紧行礼,“九歌见过娘娘.” “好好好,赶紧坐,当初假公主把圣上气的不轻,后来知道有真公主,高兴了好些天.” 夏贵妃坐到了穆皇后下首,美目里一片热情笑容,“你这突然回来,当真是给了我们天大的惊喜,今日刚好年夜,总算是团团圆圆的,没有遗憾了.” “是啊,你虽在炎国,但咱们也都念叨着你呢.” 穆皇后笑了下,温柔慈爱得像是母亲,“你在炎国怎么样?没有人欺负你吧?” “没有,夫君待我极好,大家也挺看重我的.” 苏九歌乖巧的答着话,穆皇后笑着拍拍她的手背,眼睛却是看着谢远,“离国与炎国国力相当,也是有意结好,你可得好好待着九歌,若欺负她,咱们都饶不了你.” “娘娘放心,娘子就是我的生命,决不敢辜负她.” 谢远郑重的给了承诺,穆皇后点点头,又微笑道:“一辈子长的很,什么都是会变的,只希望你记着你的诺言,别让爱你的人寒了心.” “娘娘,夫君他向来一言九鼎,九歌相信他这辈子都不会食言的.” 苏九歌笑了起来,这般暖暖的维护,让人心头都跟着温暖起来,旁边的白明昊脸色晦暗了下,但也没说什么. 夏贵妃瞟了眼他的脸色,赶紧岔开话题,“九歌,你这次来,多留段时间再走吧?” “得蒙娘娘的热情,定是要住到您嫌弃的时候,我才肯离开的.” 苏九歌调皮的眨了眨眼,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夏贵妃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瞧这小嘴儿多会哄人开心?你要是愿意,永远住在这宫里才好呢.” “娘娘要是想九歌了,也可以去炎国呀?九歌定然盛情款待.” “哎,我倒是想出去走走,但这宫门深深似海,我这辈子只能陪着圣上和姐妹们过了.” 夏贵妃笑叹了声,旁边的白子潇笑嘻嘻的替她揉肩,“母妃,您要是高兴,儿子明儿个就悄悄领着您出宫玩个几天,怎么样?” “你这小兔崽子,你父皇还在呢,就不怕挨削了?” 夏贵妃笑啐了句,把白明昊听的哭笑不得,“你俩当着我的面谈论这个话题,不好吧?” “父皇,那您是要我们背着您谈论?” 白子潇嘻皮笑脸的呛回去,把白明昊又气得开始吹胡子瞪眼睛,“赶紧滚去御书房,今儿不批阅百本奏折,你就别给我回来了!” “百本奏折?父皇,御书房有皇兄就行了,您还让儿臣去干什么?” 白子潇苦了脸,摆明就不愿意去御书房,气得白明昊又要拿东西砸他,穆皇后赶紧打了圆场,“圣上,子潇向来喜欢舞刀弄枪,您就由着他去吧.” “哼,舞刀弄枪那是莽夫,他真有本事,那给我演练两遍兵法看看啊?” 白明昊瞪了眼白子潇,不经意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脸色瞬间就柔和了许多,“子擎,不是说了,御书房事多,你午间就不用过来请安了吗?” 第488章 比女人还会撩人的男人 “事情再忙,也是要来看看您的.” 沉稳冷静的男声,一听便知来人不凡,苏九歌望过去,恰巧白子擎也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率先微笑了下,“方才听归元殿的宫女闲聊,说是公主来了,我还以为是辉月皇妹回来了,没想到竟是九歌妹妹带着夫婿回国了.” “九歌见过子擎哥哥,初来离国,若有不懂礼数的地方,还请海涵.” 苏九歌颔首浅笑,礼貌的打了招呼,白子擎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而一旁的白子潇不快活的嚷嚷起来:“九歌妹妹,你方才还没喊我哥哥呢,凭什么先喊他?” “诶,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个称呼你也要争?” 白明昊甚是头疼的斥责了句,白子潇才不管那些,“她方才先见的可是我,都没有正正经经的唤我声哥哥,凭什么白子擎一来,她就对他那么客气?不公平!” “子潇,不得胡言乱语!” 夏贵妃满脸的尴尬,都不好意思看苏九歌了,“子潇他向来随性惯了,他的话你就当耳边风听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娘娘,子潇哥哥是性情中人,我不会介意的.” 苏九歌笑着打圆场,缓解了夏贵妃的尴尬,白子潇冲她眨眨眼,桃花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你倒是聪明.” “子潇哥哥过奖了,日后妹妹在皇宫横着走的时候,还请你多照拂.” “放心,有我在,保管不叫旁的人欺负了你.” 白子潇拍拍胸膛,桃花眼笑出了妩媚妖娆的风情,“既然咱们这么投缘,那今儿个我在会仙楼设宴,给你和妹夫接风洗尘.” “皇弟,今夜宫里有团圆宴,你是不是该先紧着宫里?” 苏九歌还没有答话,白子擎已经板着脸切断了白子潇的笑,把白子潇气得瞪了他两眼,“团圆宴每年都是那些花样,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去会仙楼喝酒听戏来得痛快.” “会仙楼再好,那里也没有父皇和家人.” 白子擎淡淡的说了句,也不搭理他了,转而看向白明昊,“父皇,今年的团圆宴还是设在万寿宫,还是另挑其他地方?” “就设在归元殿吧,叫百官们各自在家团圆,就不用进宫了.” 白明昊叹了口气,他身子不爽快,应付那些臣子也是力不从心,干净就图个清净. “是,”白子擎低低应声,“儿臣马上安排下去,您好生歇着.” “去吧,不用担心我这里.” 难得有如此孝顺明理的儿子撑着大局,白明昊心里甚是欣慰,含笑目送他出了内殿,这才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白子潇,“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去!” “父皇,凡事让皇兄去处理就行了,何必让我去添乱?” 白子潇耸了下肩,桃花眼闪过抹桀骜,又飞快的消失不见,只余满脸的吊儿郎当,看向苏九歌和谢远,“晚上有团圆宴,那咱们现在去会仙楼玩玩,如何?” “玩玩玩,你成天就只知道玩,赶紧的给我滚出去!” 白明昊一脸怒容,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夏贵妃看他又惹怒了白明昊,也只得无奈道:“子潇,九歌刚来,还得和你父皇叙会儿旧,你想去会仙楼,就自己先去好了.” “行吧,那你们慢慢聊,九歌妹妹,咱们回头见.” 白子潇一脸痞笑,朝苏九歌抛了个媚眼,这才吊儿郎当的出了内殿. 苏九歌被他激的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摇摇头,赶紧屏蔽掉那记媚眼,比女人还会撩人的男人,她可是无福消受. 白明昊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中无奈更浓,“皇后,爱妃,你们俩先退下,朕和九歌说会儿事情.” “是,圣上.” 两人也不多言,直接就退出了内殿,白明昊略略坐直了身子,才看向苏九歌:“我也是万不得已才写那封密信,你们俩这次前来,墨凌天他知道真相吗?” “不知,我们只是说您让我们回来一趟,别的没提.” 苏九歌摇头,又有些疑惑的道:“您信上也没明说,不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就是老大老二相争,我又重病,着实无奈了.” 白明昊叹了口气,“我叫你回来,也是想你劝劝他们,一脉兄弟,别伤了手足情分.” 谢远皱眉,沉声道:“圣上,看方才您两位皇子的表现,似乎情况也没有到您信中所提的那般地步?至少目前看来,他们俩还是和谐共处的.” “和谐共处?老二连一声哥哥都要争,又何况是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白明昊觉得他还没搞清楚情况,叹气道:“朕嘴上说这病是老二气的,但实质却不知是谁在暗中下毒,将朕害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 “下毒?您的饮食有专门盯着,是谁有那通天手段,给您下了毒?” “朕若是知道,也不会叫你们回来了.” 白明昊苦笑了下,“九歌,我已经将你赐婚于宁王,你是出嫁女,我本也不该再麻烦你,但这毒不知是谁暗里动的手脚,我怕一脚踏错,将离国交到了有狼子野心的手里.” “这次叫你回来,是想让你暗中调查下毒的事情,若真是他们俩其中之一的把戏,那这离国定然只能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你说对吗?” “叔叔,其实您暗中慢慢调查也是可以的,又何必急于一时?” 苏九歌有些不懂他的意思,白明昊只摇头叹气,“我中的乃是慢性毒,如今毒素已经侵进了五脏六腑,也不知道能撑到哪日,所以我只希望能尽快有个结果.” “这……难道举国之力,这毒也无解吗?” “无解,”白明昊摇头,“毒素堆积的太多,半年前终于爆发,当时我暗中遍请名医,皆说中毒已久,这具身体已经成了朽木,就算用药也受不住药性了.” 若是能有办法,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白明昊看她眼中现了不忍,反倒又笑着安慰道:“朕拖到现在,实在拖不了了,才叫你回来,你就帮叔叔圆了这最后的愿望吧?” 第489章 帮手还是眼线? “我本是离国人,离国有需要,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不管白明昊说的是真是假,这会儿苏九歌也只能答应下来,先安了他的心. 不过转瞬又苦恼道:“叔叔,侄女初回离国,这人员都弄不明白,就是想替您去查那可恶的下毒人,也不知从何下手啊?” “放心,这事朕早有安排,会派人跟着你的.” 白明昊咳嗽了声,才低低喊了句:“暗星,出来见过公主.” 随着话落,就见床幔无风自动,苏九歌眨眨眼,看着凭空冒出来的精瘦男子,“叔叔,您这是派人保护我吗?” “傻丫头,暗星跟着我多年,很多事他都知道,有问题你问他就行了.” 白明昊笑了起来,又咳嗽了几声,慌得外头的老太监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圣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老奴马上去传御医!” “不过是话说太急咳嗽了几声而已,你慌什么?” 白明昊不悦的瞪了下眼睛,才又朝苏九歌说道:“这是乐喜,也跟着你了.” 乐喜鬓发灰白,看着也年过五十了,这会儿听见白明昊的话,顿时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圣上,老奴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您,您不要赶老奴离开……” “朕害实成了这般模样,难道你不想替朕查出凶手?” 白明昊轻斥了句,无奈的看着苏九歌,“他们就交给你了,希望很快就能传捷报.” “叔叔放心,侄女一定会竭尽全力破案的.” 苏九歌宽慰了句,看白明昊也累了,便和他告辞,出了归元殿. 殿外阳光和煦,驱散了那股始终挥散不去的阴冷,谢远看她打了个哆嗦,有些诧异的替她拢了拢狐裘,“离国比炎国还要温暖些,是不适应这边的气候吗?” “倒不是气候的问题,就觉得那殿里透着莫名的森冷.” 苏九歌回头看看不远不近跟着的乐喜和暗星,秀眉就不自觉的蹙紧. 收回眼神,低低的道:“阿远,我怎么觉得这两人倒更像是派来监视我们俩的?” “不知道,先看看情况再说.” 那暗星的武功比他弱不了多少,这说话办事都得要谨慎许多. 乐喜追上来,眼眶还有些湿意,但脸上已经端了笑容,“公主,圣上将您安排在春风苑,老奴现在带您过去吧?” “行,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苏九歌点头微笑,把乐喜惊的连连摇头,“公主这般客气,可是折煞老奴了.” “公公跟着圣上多年,肯定功劳齐天,理应受尊敬.” 这些场面话,苏九歌应付起来自是游刃有余,微微笑道:“圣上派您来辅佐我查案,还请公公说些怀疑人物,我也好有个目标方向.” 说到正事上,乐喜也正了脸色,“据那些名医说,圣上中慢性毒该有三年以上了,时间拖的太长,当时的证据肯定没有了,但能接近圣上的,也就只有那么些个人.” “那些负责圣上膳食的宫女太监都抓了起来严加盘问,但皆是一问三不知,什么线索都没有,唯有个小宫女说,曾看见过芙蓉宫的嬷嬷去过御膳房,还往汤盅里加了东西.” 看苏九歌听得满头雾水,又赶紧解释道:“芙蓉宫就是夏贵妃的居所,但那小宫女也只是前年看见过一次,连人家到底干什么都没弄清楚,当不得证据.” “但这么说起来,芙蓉宫也是有嫌疑的.” 苏九歌沉吟了下,才又道:“时间过去这么久,现在已经很难找出证据了,那只能从别的方面来推测,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老奴愚钝,做不来这些费脑子的事情,但公主若有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乐喜恭敬的跟在身边,“这京中朝臣大多识得老奴,老奴也算是略有几分薄面,公主想要去哪里查案,只管带上老奴,保管无人敢拦您.” “那就劳累公公了,有需要时,我一定带上您前去查案.” 说话间春风苑已经到了,苏九歌看看门口一溜排的宫女太监,不动声色的皱了眉,乐喜极会察言观色,赶紧解释道:“她们都是侍候您和驸马的,若是不喜欢,随时可以换.” “不必,这样就挺好,不用麻烦.” 苏九歌摇头笑了,“圣上那里还需要照顾,您赶紧去吧,不必照应我.” “圣上那里已经另派了人手,这段时间老奴就跟着您了.” 乐喜怅然起来,但很快又笑了,“公主,您和驸马舟车劳顿,只管歇着就是,这春风苑老奴替您管教妥当,不叫您在杂事上多操半分心.” “这样也行.” 赶不走乐喜,暗星那里自然也没法开口撵他了,苏九歌笑笑,和谢远进房去了,秋霜跟进来,不快活的撅着嘴,“公主,他们在这里,咱们还怎么办事啊?” “嘘,人多眼杂,以后说话得是加万分小心.” 苏九歌摇摇头,警惕的看了眼廊下,见无人过来这边,才又无奈道:“圣上非要派他俩跟着我,我也没办法拒绝,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们跟着也就算了,但这下毒案根本毫无头绪,咱们怎么下手?” 谢远叩着桌面,面色沉沉,“娘子,我总觉得这下毒案有些蹊跷,并不像白明昊说的那么简单,咱们查案的时候得小心些,别中了圈套.” 秋霜一阵诧异,“不会吧,他都已经病入膏肓了,还能想着法儿的害人?” “临死害人的都有,又何况他现在精神头明显还不错?” 谢远轻轻的叩着桌面,沉吟着缓缓道:“白明昊若是有事,那受益者必定是白子擎和白子潇的其中之一,但目前看着他俩,也不像是要弑父夺位的主.” “王爷,卫风不是说过吗,大皇子最擅长伪装,说不定就是他下的毒.” 秋霜反驳了句,苏九歌也点点头,“从咱们之前得到的信息来看,白子擎嫌疑最大.” “他的确是有嫌疑,但这毒就未必是他下的.” 谢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想来想去,只能无奈道:“等过了年夜,我和乔八去大皇子府探探消息,卫风不是说他有行动吗,说不定能找到端倪.” 苏九歌皱眉,“去没问题,但外头还有个暗星,也带他去?” 第490章 别样的赌局 “当然,有他带路,我也能省事.” 人都派来了,那不利用也就浪费了他那身功夫,苏九歌见他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劝他,转而道:“行囊什么的都在客栈放着,咱们先出去一趟?” “行,”谢远点头,两人稍作休息,便准备出门,但刚到院里,乐喜就笑着凑了过来,“公主,驸马,你们是准备出去吗?” “对,我还有随从和行囊都在客栈,都得安排妥当.” 苏九歌点头,乐喜笑了下,“那是应该的,不过公主初来京都,只怕也不识得城中的路,不若老奴带路,陪你们走这一趟?” “这点小事就不烦劳公公了,公公且好生调教春风苑那些宫女太监便是.” 苏九歌拒绝了他的提议,挽着谢远的手出了春风苑,乐喜留在后头,看他俩并肩离开,眼神微微闪动了几下,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又回了院子. 秋霜还留在春风苑,看乐喜转身回来,也就准备回房去收拾,乐喜却喊住了她,“秋霜,这是跟你一起在房中侍候的桂嬷嬷,你们好好照料着公主和驸马.” 桂嬷嬷瞧着四十来岁,看着挺精明利落的,秋霜看了两眼,不禁皱眉,“公公,我家公主向来不喜房间人多,那些杂事由我一人应付就行了.” “哎哟,秋霜姑娘,你这也太客气了,哪个主子房里不是有十个八个的丫环在侍候?” 桂嬷嬷把她的话当成了托词,笑嘻嘻的越过她,先往房里走了,秋霜急的就去拦她,“桂嬷嬷,我家主子是真的不喜人多,否则也不会单独带我回离国的.” “瞧你这话说的,炎国来离国,那是山高水远,人带多了,那也不方便啊?” 反正不管秋霜说什么,桂嬷嬷都有话反驳她,而且进房后就是一阵倒腾,秋霜想插手,也屡屡被她隔开,到最后只得生气的坐在桌边,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桂嬷嬷大概也觉得没意思了,房里转悠了几圈,才又堆着笑脸坐到了秋霜身边,“秋霜姑娘,你看这房里太冷清了,我再叫几个丫头进来侍候吧?” “别,您一人就够让人头疼了,人多更嫌烦.” 秋霜没好气的呛了句,桂嬷嬷也只当没听懂,笑道:“那一直都是你侍候公主吗?” “那当然,就我和姐姐两个人,公主向来都不喜欢人多.” “这样啊?我方才还以为你是在说笑呢?” 桂嬷嬷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下,“毕竟哪个主子不是奴仆成群?像公主这样朴素的主子,那可真是少见了.” “只是喜清静而已,好像和朴素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嬷嬷看着就不像是善茬,秋霜也就不爱多搭她的话,只不过桂嬷嬷没打算放过她,又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道:“秋霜姑娘,你跟着公主这么久,有没有侍候她沐浴?” 秋霜脸一板,“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还打听起私事来了?” “哎呀,我就是问问嘛,你生气干什么?” 桂嬷嬷摆手讪笑了下,“我就是觉得,像公主这种凤体,身子也该异于常人吧?” “公主也只是凡人,能有什么不同?你还是少打听的好.” 秋霜沉了脸,有些不耐烦起来,“桂嬷嬷,公主回来看见你在房里,肯定会不高兴的,你还是赶紧去院里侍候,别再来房里招公主的眼了.” “哎,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多喜公公派我进房侍候,我还能擅离职守?” 她说的不客气,桂嬷嬷也不快活起来,噌的起身进里间去了,“我看就是你这丫头嫉妒心思太重,只顾着自己争宠,丝毫不顾忌主子的感受!” 话音未落,又在里头踢了下凳子,“我还就在房里侍候了,看谁会赶我!” 屏风后呯呯碰碰的一阵乱响,也不知道桂嬷嬷在里头摔打着什么,把秋霜气得浑身颤抖,这个老妖婆看见她们初来离国,还欺负到她们头上来了吧? 等公主和王爷回来,非得好好治治她不可! 苏九歌和谢远出了宫便直奔客栈,乔七知道他们要带暗卫扮成随从进宫,当即挑了精锐的十人小队出来,“主子,宫里情况怎么样?” “扑朔迷离.” 在宫里转悠了圈,谢远也没理出个什么名堂来,苏九歌跟着他往外走,“阿远,天色尚早,不如咱们也去会仙楼坐坐,看看白子潇嘴里的会仙楼到底是什么样?” 老听白子潇提会仙楼有多有意思,她也想去见识下,也许又是个商机呢? “小夫人,会仙楼可是咱们京都第一酒楼,今儿个年夜,那里只怕是热闹非凡了.” 错身而过的老掌柜笑说了句,把苏九歌听的兴致盎然,“会仙楼这么厉害,背后肯定有大人物给他们撑腰吧?就咱们那小镇上开酒楼,还得找个靠山呢.” “那可不嘛?听说会仙楼的东家是大皇子,谁敢去动他们?” 老掌柜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悄声笑道:“大皇子可是下任圣上的热门人选,那些但凡能攀关系的都往那里跑,你说能不热闹吗?” “原来是这样啊?那会仙楼肯定宾客盈门,生意红火了.” 苏九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过又好奇道:“可是我这一路听说,二皇子也不错?” “二皇子不行,大家都知道他性情乖张,圣上都常常责骂不已.” 老掌柜摇摇头,满脸的哀其不幸,苏九歌笑了下,“你们该不会私底下开了赌局吧?” “这个……东街那边赌坊最多,地下黑庄也不少,听说是设了这个局.” 老掌柜讪笑了下,看他的模样,应该也参与了这个赌局,苏九歌眼波流转,冲他心领神会的眨了眼:“那不知谁的胜算更大?咱们也去凑凑那个热闹不是?”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大皇子毫无悬念的胜出,现在二赔八,大家都在押大皇子呢.” 老掌柜看她似乎也是同道中人,还热心的给了个地址,“就东街的时运来赌坊,你找坐庄的说要下特别的赌注,他就明津了.” 第491章 抢生意 “看来掌柜的也常去那里逍遥啊?可有劳您指路了.” 苏九歌笑的灿烂,和掌柜的再聊了几句,便告辞出门了,到了外头,谢远才皱眉道:“娘子,你真的要去赌坊吗?” “当然,这查案的事情没有头绪,但不妨碍我做生意啊?” 苏九歌笑着点头,“会仙楼不是京都第一酒楼吗,我戳戳他的神经,也许会有异常呢?” “那办酒楼就好了,又何必去招惹乌烟瘴气的赌坊?” 谢远实在不想她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苏九歌却摇了头,“阿远,历来青楼和赌坊都是传递消息最快的地方,我不去赌坊,难道要在这离国办座青楼?” 一说到青楼,谢远顿时就想到了从前不愉快的经历,脸色黑了下,无奈道:“那就赌坊,不过你在这离国人生地不熟的,我得寸步不离你.” “行,你不在,我也没有安全感.” 苏九歌笑眯眯的哄了句,明眸里亮晶晶的光芒比太阳还要灿烂,谢远本来黑沉的脸被她哄得瞬间笑弯了眉,“走,咱们现在是去会仙楼,还是赌坊?” “既然知道会仙楼的幕后东家是大皇子,那咱们当然是去赌坊转悠了.” 苏九歌狡黠的眨了眼,“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得去趟久缘商行.” 久缘商行遍地开花,如今已是非常出名的商行了,苏九歌随意打听了下,便知道了确切地址,一路寻过去,就见坐落在繁华的南街,遥遥望去,还能看见皇宫恢宏的宫殿群. 商行门口人来人往,苏九歌稍站了会儿,就见一车车的货物不停的运出去,又有不少货物被拉来入库,寒冷的冬天,那些个小伙计都忙出了汗,只着短衫. 装饰典雅的三层楼,底下连成了十二扇门的大通间,大堂里全是忙到热火朝天的人,苏九歌满意的点了头,随手拦住个小伙计,微笑道:“请问林掌柜在吗?” “哦,在的,柜台后面那位就是林掌柜.” 小伙计挺客气的,回答完苏九歌之后,便也就又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九歌颔首,站开几步,踮脚望了望,果见柜台后头有个低头拨着算盘的中年男子,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林之海. 信步走过去,轻敲了敲桌面,笑道:“林掌柜,还识得我吗?” 拨着算盘的林掌柜诧异抬头,盯着苏九歌端详了几眼,忽地惊喜起身,“苏东家?” “正是,”苏九歌点头笑了起来,“一别数月,咱们可是又见面了.” “东家快请进,林某虽只见过您几面,但对您的经商天赋,可是佩服的不行.” 一看是苏九歌来了,林之海顿时也喜上眉梢,赶紧将苏九歌和谢远请进了内堂喝茶,“这位便是东家的夫婿吧?瞧着气宇轩昂,果然与您是天作之合.” “林掌柜过奖了,”谢远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苏九歌接过话茬,“林掌柜,我这次来是因为密信的事情,你大概也清楚原委吧?” “清楚,密信是宫里的多喜公公送到我手里的,也大概知晓出了什么事.” 林之海点头,不过眼里现了忧色,“东家,皇子争位,着实不是好事,虽然您身份特殊,但我还是想劝一句,咱们最好做自己的生意,别掺合他们之间的斗争.” “这些我都清楚,不过既然受托,也只能走这一趟了.” 苏九歌点头笑笑,岔开了话题,“林掌柜,你是这京都土生土长的人吗?” “当然,林某四十有三,一辈子都活在这天子脚下.” 林之海点头,虽然弄不清苏九歌的用意,但也是如实说了,苏九歌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把久缘商行经营的生意兴隆,那不知对京都的生意圈掌握多少?” 林之海一脸茫然,“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还请明说.” “我既然来了,那肯定是要拓展生意的,我想在会仙楼附近再建座酒楼,怎么样?” “会仙楼?东家,那是大皇子的地盘,您还是挑别处吧?” “酒楼若是生意好,就是建在京郊,那不也同样会抢了他的生意吗?” “呃,这个……” 林之海语塞了下,随即又苦笑道:“虽然您说的没错,但离远总比离近好,至少咱们生意好的时候,他们也不至于开门就见着咱们,成天闹心啊?” 顿了顿,又软言道:“虽然都传大皇子涵养好,但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您若逼急了他,只怕面子上也要过不去的.” “没关系,你就以最快的速度在会仙楼附近买个气派店铺,凡事都按照京都最好的标准来,但你我皆不要出面,就派个得力又没有关系的人去打理酒楼就行了.” 她就想拨拨大皇子的弦,否则一个毫无破绽的人,她从何下手查案? 苏九歌执意如此,林之海也没有办法,只能照着她的意思去办, 把事情确定下来后,便也就离开了商行,找到东街的时运来赌坊,就见虽是午后,但进赌坊的人可不少,隔着门帘子,也只能见里头的嚣闹声. 谢远看她想也没想的就去掀帘,赶紧就拽住了她,“娘子,真要去?”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若是觉得不妥,我自己去也行.” 事情都已经商量好了,苏九歌也不喜欢再摇摆不定,就欲招呼乔八陪自己一起进去,谢远已经越过她率先进了赌坊,“你都去了,我哪能扔下你不管?” “我就知道阿远最好了,舍不得扔下我.” 苏九歌笑眯眯的眨了眼,将他拉出来,拿出化妆盒略略修改了下容颜,又在右颧骨点了颗明显的黑痣,这样一来,就没有几分之前的相貌了,反而透着些许粗莽. 乔八在旁边看的啧啧稀奇,而苏九歌把自己抹的脸色发黄,眉眼无神,再放下些许额发掩住额头,简易版的易容便完成了. 乔七去处理暗卫的事情了,就剩乔八跟着侍候,这会儿是忍不住竖了大拇指,“公主,若不是亲眼瞧见,属下都不知道那些五颜六色的颜料还能干大事呢?” 第492章 别有洞天的赌坊 “那当然,世间万物都有属于它自己的发光点.” 苏九歌收好小巧的化妆盒,看着谢远脸上的那颗大黑痣,就忍不住掩嘴笑了,“这下无论谁见到你,印象最深的就是这颗黑痣了.” “若能强化他们记住大黑痣,忽略我的相貌,被点黑痣也认了.” 谢远摇头无奈的笑,“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苏九歌笑眯眯的挽住他的手臂,掀开门帘,嘈杂嚣闹的声音夹着着股难闻的味道,顿时迎面而来. 门口的伙计只打量了下他俩身上的衣服,脸上顿时就堆满了笑,“不知两位贵人是初来赌坊,还是早有经验?若是头次,小的一定仔细给您讲解.” “听人介绍来的,”苏九歌神秘的眨眨眼,“听说你们有很特别的赌局?” “原来贵人是冲着这个来的啊?请这边来.” 伙计笑的很是热情,领着三人绕过嚣闹的大堂,进入内院的一间小房,就在墙上拧了下烛台,很快就听轧轧声响起,随即墙面裂开,露出一条延伸向下的阶梯. 苏九歌探头望了下,阶梯向下延伸,纵使墙上燃着油灯,也看不清通向何处. 一阵幽冷的风吹来,吹的苏九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她这不经意的举动把小伙计给逗笑了,“小夫人,咱们赌坊可是出了名的光明磊落,你不用怕.” “那什么,我也不是怕,就是,就是……” 苏九歌比划了两下,也没解释出个名堂来,小伙计笑着点头,“我懂,我都懂,您只管顺着油灯一直走,等出了暗道,依然还是艳阳等着您呢.” “哦?听你的意思,这是天外有天啊?” “那当然, 咱们东家可厉害着呢,这明里暗里的生意,您也知道的不是?” 小伙计得意的笑了下,苏九歌听的满脸好奇,“那不知你们东家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 得意的笑凝在了脸上,小伙计有些尴尬起来,“你们不是要去参加赌局吗?刚好现在有场拍卖会,拍卖会之会,便可以下注了.” “拍卖会?我正愁银子没地儿花呢,这下可算是找到好地方了.” 谢远沾沾自喜的摸了下鼓囊的腰间,小伙计下意识的看过去,尴尬瞬间就变成了惊喜,赶紧从袖里拿了玉牌递给他,“您拿着这个给看门人,他就会放您进去了.” 晶莹剔透的玉牌,上面雕了个八十八,看来是个身份信物. 谢远拿到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又嫌弃道:“咱们家的狗盆玉质都比这个好,你给你们东家说说,既然财大气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夫君!” 苏九歌轻嗔了眼,“财不露白,知道吗?” “怕什么?咱们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子,他们还敢明抢不成?” 谢远轻哼了声,将暴发户的模样演了个十成十,小伙计在旁边赔着笑脸,也不说什么,弯着腰将他们送进了暗道,眼里这才起了奸笑. 八十八号可不是普通的玉牌,就是不知道坐庄的能从他们腰包里掏出多少银子? 暗道幽深,苏九歌心里估算着时间,大约一刻钟后,方才见到微亮天光. 加快脚步走过去,出口就在人家的院子里,很普通的庭院,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看见有人出来,立即有两个彪悍的男人围了过来,眼神不善的盯着三人,“干什么的?” “喏,这是玉牌,说给你们看就行了.” 谢远把手里的玉牌递过去,男人看了眼,脸上立即就堆满了谄笑,恭恭敬敬的伸手,“既是贵客来了,快请去金玉阁,拍卖会才刚开始,此时去刚刚好.” “哼,爷有的是银子,赶紧带路!” 谢远一副性急的模样,俩男人对视了眼,抿着笑一溜烟的往前走. 苏九歌落在后头,明眸快速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很普通的府邸,但大门已经堵死了,而且围墙明显比别的墙还要稍高些,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若不是来了这里,就算从门前路过,也绝不会想到内里还别有洞天. 看了几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只得先无奈的放弃. 行了数步,拐过回廊,经过假山屏风,再穿过月洞门,领路的男人就停住了脚步,指着前面的三层小楼笑道:“前面就是金玉阁,三位请进.” 门口有接应的侍女,领着苏九歌进门,就见楼里灯光昏暗,就只搭建的舞台上点着明亮烛火,而此时舞台上有名被束缚的少女,已经被人拍走了. 少女姿色艳丽,苏九歌看了两眼,诧异道:“人也可以被拍卖吗?” “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被拍卖.” 侍女端着得体的微笑,将三人引到最前排坐下,这一穿梭,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苏九歌也注意到了,来参加拍卖会的人还真不少啊? 八十八号的位置正对着舞台中央,视野极好,苏九歌坐下后,才朝谢远低声道:“咱们只怕是被那个伙计坑了,怎么可能独独留着最好的位置等着咱们坐?” “不是只怕被坑了,而是就已经被坑了.” 谢远皱了眉,“这位置必得有权有势的人才能坐得住,那小伙计肯定是觉得咱们有钱,所以就安排了这么个位置给咱们,想从咱们身上挖笔银子出去.” “不慌,就像你说的,咱家什么都缺,唯独就是不缺银子这种东西.” 既然安排了这个位置,苏九歌也就安心坐着,那艳丽少女已被买走,很快又有侍女端了个红托盘上来,盘子放着个普通鸡蛋大小的蛋,瞧不出什么名堂. 蛋一上来,下头的人就开始起哄了:“什么意思?没东西卖了,开始卖蛋了?” “就是,想吃蛋我们不会回家啊?赶紧的拿回去!” “这拍卖会越来越没有意思了,就会哄骗人!” 人群一阵乱吵,场面都快不受控制了,台上的拍卖师敲敲桌子,朗声道:“诸位,这可不是普通的蛋,是有人在月雾森林拣回来的凤凰蛋,价值不可估量.” “我呸,就是个山鸡蛋,你还想冒充凤凰?” 第493章 玉玺线索 不知是谁嚷嚷了句,顿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拍卖师尴尬了下,又很快镇定的道:“不管如何,这颗蛋底价五千两,每次加价不少一千两,各位竞价吧.” “嘿,我说你是不是当我们傻啊?一颗蛋还五千两?赶紧的滚犊子!” “他不是当我们傻,想银子想疯了!” “下一件!下一件!” 众人又吵吵起来,拍卖师都快下不了台了,正僵持间,有人嘿嘿出声,“你们不买正好,我五千两买颗蛋回家玩玩,说不定就能孵出凤凰呢?” 嘿嘿声中气十足,瞬间就压下了吵闹声,众人一愣,循声望过去,见是八十八号那里举了鼻子,顿时就嗤声四起,“果然是有钱人,居然还相信有凤凰蛋?” “人家有钱,愿意不把银子当回事,咱们跟着看热闹就是了.” 既是八十八举的牌,那些参加拍卖会的人都默契的没有吭声,由着他买. 难得有人解围,拍卖师也激动起来,赶紧将所谓的凤凰蛋拍了出去,接下来一件据说是先皇后戴过的手镯,也不出意外的被八十八号以高价给拍走了. 那些年代久远的古董,倒是没见着八十八出手,不过但凡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八十八号一律高价拍走,大家也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由着他一通乱买. 不一会儿下来,已经花了将近十万两银子,手上也多了些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东西,苏九歌把玩着那个手镯,“阿远,你说这真是我母亲的东西吗?” “不清楚,不过咱们既然撞上了,也是有缘.” 谢远帮她把镯子戴在手上,昏暗的烛光下,镯子透着迷离的紫,倒是极为罕见的紫玉. “母亲有没有戴过我不知道,但这紫玉却是极为难得.” 想来这手镯就算没被先皇后佩戴,也定是在富贵人家辗转流离,最终被拿来拍卖. 谢远略略抬高她的手腕,迷离的紫衬着皓腕,倒是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但见她眼神忧伤的轻轻摩挲着玉镯,又轻声安慰道:“母亲已逝,她在天有灵,定然也不希望你这般忧伤度日的.” “我知道,”苏九歌点头,又幽幽的道:“阿远,你说母亲她真的逝世了吗?” “嗯?方才拍卖师不都是在称先皇后吗?” “他是那般称呼,可我冥冥中总觉得,母亲还活在世上.” 苏九歌略略坐直了身子,“你知道吗,来离国后,这种感觉更强烈,好像母亲就活在某个我不知道的角落,而我却无力救她出苦海.” “这……既然你有强烈预感,那咱们派人去找,说不定会有结果.” 只要是她想办的事情,谢远都会不余遗力的去完成,低低安抚了几句,又指着桌上的拍卖单低声道:“还有两株药草,就到压轴的玉玺线索了,等下完赌注,咱们就回去.” “好,”苏九歌点头,那两株也不过稍微珍贵些的药草,她也没放在心上,由着人拍了,很快就到了压轴的玉玺线索. 玉玺在哪里,是皇帝才要操心的事情,虽然是压轴之物,但也无人出价. 拍卖师连喊了两遍,谢远才扬声道:“都没人要吗?再不出价,我可要收在囊中了.” “你是不是傻?你要敢拿玉玺,圣上指定砍了你的头.” “就是,你有银子,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有看不过去的提点了声,谢远也不在意,就嘿嘿的笑,“我要是找到了玉玺,我将它献给圣上不行吗?圣上指定能赏我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你可拉倒吧!要是那么容易被找到,还轮得到你去找?” “我看他也是想银子想疯了,玉玺丢失了那么多年,那线索八成就是假的.” “就是,玉玺可是皇室才能操心的东西,谁敢去碰?”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劝谢远不要自掘坟墓,谢远也为难起来,开始举棋不定,又有人撺掇了声,“八十八号,你既然不缺银子,那不如买下来让大家都瞧瞧?” “这个主意不错,你把线索念出来,咱们帮你担责啊?” “你们当我是傻子啊?要买你们买,让我也跟着听听线索不行啊?” 谢远不快活的呛回去,把人都给逗笑了,“看来八十八号也有点脑子,并不是蠢货嘛?” “人家手里有银子,能蠢到哪里去?” 不少人取笑,谢远也不着恼,手一挥,“我不拍了!” 他都不拍了,就代表这件货物基本上流拍了,拍卖师遗憾了下,也准备收场了,底下却不知是谁喊了句:“流拍多不好?我出底价,拍下后就由拍卖师当场念出来就行了.” 拍卖师一喜,赶紧一锤定音,这才从托盘里拿来信封. 旁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但苏九歌还是想知道玉玺线索的,见拍卖师展开了信,明眸里也略略现了紧张. 拍卖师清咳了两声,才朗声道:“诸位,玉玺的线索在明歌公主身上!” 一言出,全场哗然,苏九歌更是惊的不轻,谢远沉了脸,但转瞬又故意置疑道:“你唬我们也要编个像样的谎言吧?明歌公主远在炎国,你让我们找她去?” “说的对,大伙儿都知道明歌公主才被找回来没多久,身上怎么可能有线索?” “我就说是假的吧,我看时运来应该改改名字,叫谎话大王!” “这垃圾拍卖会,咱们下次都别来参加了!” 人群嚷嚷起来,拍卖师也不慌,笑道:“这信上说了,明歌公主已于三日前抵达京都,如今正住在宫里的春风苑,各位若是有大神通的,可以去探个究竟.” “此话当真?圣上可是早就说过,寻到玉玺者,赏万两黄金!” “我看八成是真的,不过明歌公主要是知道身上有线索,应该就告诉圣上了吧?” “你是不是傻?现在的圣上是明歌公主的亲叔叔,当初可是这个亲叔叔杀了她的父兄,又霸占她的母后,他们之间是有血海深仇的,既有玉玺线索,又怎会相告?” “你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怎么,想打玉玺的主意?” 第494章 生死薄 “找到玉玺就意味着万两黄金到手,她在炎国也就罢了,既然都送到了咱们家门口,要是不去搏一搏,那得后悔一辈子.” “说的没错!咱们得把消息放出去,总有人能找到玉玺吧?” 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那些参加拍卖的人都火急火燎的往外跑,苏九歌看看面色冰冷的谢远,笑道安慰道:“也就是推到风口浪尖而已,没有多大关系的.” 谢远抿紧了唇,“我就想知道,咱们才去春风苑稍作休息,消息怎么就传到了宫外?” “很简单,这事早有计划,并非偶然兴起.” 苏九歌耸了下肩,看向台上准备走的拍卖师,“等等,你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这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密信,当然,谁送的信我并不知情.” 拍卖师应了句,转身走了,苏九歌无奈,只得和谢远出了阁楼. 到了外面,就见空地上已经摆了张赌桌,不少人在纷纷下注,苏九歌凑过去一瞧,就见桌上摆着个单子,白子潇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十,而白子擎还是一赔二. 大部分人都在押白子擎,偶尔会有押白子潇,都被旁人一阵劝诫:“还押他啊?听说上次押他的老张就死于非命,老杨头也上吊了,邪门的很,你还赶紧押?” “那只是巧合而已,上上次的王婆娘不还活着吗?” “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今早听说,王婆娘吃大饼的时候,被饼噎死了!” “不是吧?这只要押二皇子的都死了,这也太邪门了吧?” 方才准备押二皇子的那个男人顿时手一缩,满脸的后怕,“那我还是押大皇子好了,别有命拿银子,却没命去花!” “你们都随意押,买定离手,别听旁人胡乱鼓吹啊?” 写单的人头也不抬的说了句,苏九歌眨眨眼,“我们不信邪,押二皇子十万两!” “疯了吧?有那十万两干什么不好,非得要送命?” 有人劝了句,苏九歌也不管,当场就甩了十万两银票给写单的,写单的赶紧写了收条给她,又笑吟吟的道:“这场赌局完全自由下注,夫人把条子收好了.” “别急,我还要押呢.” 苏九歌指指单上的两个名字,“你这赌局也设的太不严谨了,谁说就一定是他们俩其中一个会登基?你再给拟个另有他人,我给那人押二十万两!” “小夫人,你确定你不是银子多了烧手?” 不止是写单的诧异,那些下注的也惊诧不已,“现在离国就这两位皇子符合登基条件,你这个另有他人,不是在戏耍大家吧?” “我戏耍你们干什么?不过这赔率该得再翻倍吧?” 苏九歌朝乔八招手,乔八赶紧上前,拿了四张五万两的银票放在桌上,是京里汇通钱庄的银票,上头的印章丝毫不假. 写单的都懵了,有些不敢拿她的银票,苏九歌咧嘴笑了下,“怎么,赔不起?” “这,这个我得请示下我们东家,小人不敢作主.” 一手能拿出这么多银票的绝不是普通人,写单的也不敢怠慢,急匆匆跑了,苏九歌也不着急,就慢悠悠的等着. 倒是那些下注的人纷纷不淡定的道:“小夫人,再有银子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就是,你就算给二皇子下注,也比下给那莫须有的人强啊?” “你怕是初来乍到,不清楚离国的情况吧?咱们离国统共也就这两皇子,圣上他就是再糊涂,也绝不会把是皇位交到其他人手里啊?” “诸位,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你们就当我钱多烧手,如何?” 苏九歌咧嘴笑笑,把众人都给气的不轻,她也只当没看过,转而好奇的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说的押二皇子会死人的事情,是真的,还是说来逗着玩的啊?” “当然是真的,前前后后死了十几个人,那还能有假?” “虽然二皇子很不靠谱,但起初也是有人下注的,不过死人的事情一出,大家都不敢给二皇子下注了.” “就是,死也就罢了,还死的那么离奇,谁还敢去碰晦气?” 方才那准备给二皇子下注的人一脸后怕,苏九歌凑了过去,“你也知道那些事?” “知道,但我不就是想求个侥幸嘛.” 那中年男子嘿嘿笑了两声,旁边的人调侃起来:“老许,他那手上的单子可就是生死簿,你要敢在二皇子下面落笔,指不定明天就得去找阎王喝茶了!” “呸呸呸!乌鸦嘴,我老许命硬着呢!” 老许瞪了眼睛,看那写单的急匆匆跑回来,当场就给二皇子下注了一千两,“人家一个女人都不怕死了,我就不信我比她还差?” “嘿,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勾魂使者上门的时候,你可别哭!” 不少人起哄,也有的劝他收回银票,但老许就铁了心,“我就不信邪了,给我写上名字!” 他这般强烈要求,写单的也就依了他,等腾出手来之后,才朝苏九歌笑道:“小夫人,东家应允了您的要求,不知您姓谁名谁,家住何处?我也好给你开收据.” “你这写单的也太外行了吧?” 苏九歌秀眉一挑,“我按个指印就行了,做甚还要问我的姓名住址?” “夫人,我们若是不清楚您的姓名住址,万一您中了头筹,有人来冒领银子怎么办?” “笑话,我都不担心人有人冒领我的银子,你们怕什么?” 苏九歌嗤笑了声,催促道:“赶紧的写,写完我摁个指印,还得回家数金子去呢?” “就是,人家钱多烧手,就爱玩点不一样的,你们瞎担忧什么?” “人家都不怕丢银子,你们也别磨唧了!”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闹腾起来,写单的皱了皱眉,捱不过苏九歌的话,最终只得写了张收条,由苏九歌摁了个拇指印了事. 苏九歌吹干墨迹,这才小心的收在怀里,拉着谢远笑眯眯的走了,“我若猜赢了,自然是找你们赌坊来兑钱,若是赢不了,这也不过就是张废纸而已!” “说的好,赌赢了才有钱拿,哪来那么多的事?” 众人嚷嚷了几句,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等顺着暗道回到赌坊里,那小伙计已经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几位贵人,不知您对本赌坊还可否满意?” 第495章 民不与官斗 “也就那个样,等以后有新鲜玩意儿的时候,我们再过来凑个热闹.” 谢远随手把那块八十八号的玉牌还给了小伙计,跟在他们后头的老许都看直了眼睛. 等出了赌坊,赶紧就满脸堆笑的跟了上来,“那什么,小夫人,不知你们是做哪行的?要是方便的话,不如咱们交个朋友吧?” “我们就是祖上留了积蓄,如今做点小本生意而已.” 不清楚这老许的底细,苏九歌也只随口答了句话,等走了几步,看他还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就不禁略略皱了眉,“老许,我们要走了,大概是不顺路的.” “小夫人,我就是诚心想跟你们交个朋友而已,绝对没有其他的恶意.” 老许嘿嘿的笑,看苏九歌还不放心的盯着自己,又往后退了半步,才谄笑道:“我看夫人您一掷千金,想来祖业颇丰,如果可以,咱们说不定能合伙做生意?” 怕她不信,又赶紧补了句:“在下许成栋,祖辈都是京都人,就住在这东街尽头,你若是不信,随时都可以去打听.” “也不是不信你,只不过我这暂时也没有做生意的兴致.” 苏九歌多看了他两眼,随即又率先上前,淡淡笑道:“老许,方才你可是跟着我一起给二皇子下了注,你这心头就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不过富贵险中求,我还是想赌一赌.” 老许笑的很干脆,嘿嘿的道:“更何况您下了十万两都没怕,也轮不着我怕吧?” “说是这般说,不过这事听着邪门的很,你还是小心为妙.” “怕什么?我府上可是几十号护院呢,还能怕了那些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儿?” 老许只当她是认可了自己,有什么就说什么,倒是苏九歌停了脚步,疑惑道:“不是说他们多数死于自杀吗,怎么又会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咳,大家都猜的是自杀,但我个赌友,头天还跟我有说有笑,约好第二天去玩骰子,怎么可能第二天就突然服毒死了?” 老许摊摊手,“他们家可不缺钱,家里人也由着他玩闹,而且妻妾和谐,儿女成群,简直就是活在蜜罐子里的人,怎么会想不开寻了短见?” “照你的意思,那他是死于他杀?” “嘘,小点声!” 整条东街就是个巨大的赌窝,向来不缺少人气,老许警惕的看了眼周围的行人,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小声的道:“官府说是自杀,谁敢去捋虎须?” 顿了顿,又摇头叹气,“民不与官斗,可怜我那赌友一家老小,都哭的不成人样了.” “唉,现在都是官官相护,咱们老百姓,还是低着头过日子吧.” 苏九歌附和了声,掩去明眸里的精芒,“那其他人呢?都和这个相似?” “那些不太熟,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死的那个王婆娘,是出了名的精明鬼,什么事都精打细算的,要说她能被张饼给噎死,反正我是不太信的.” 老许摇摇头,说多了这些事,也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下意识的缩紧了脖子,干笑起来:“小夫人,咱们还是别聊这个了吧?怪瘆得慌的.” “我这不是刚下了二十万两的赌银嘛,不了解下,心里也没底.” 眼看都已经走到了东街出口,苏九歌也就停下了步,笑道:“许成栋,住在东街的尽头是吧?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要是可以,我这两日就过来找你.” “好好好,小夫人尽管商量,在下虽祖业不多,但在京中商圈还是小有名气的.” 许成栋点头哈腰的笑,目前她三人离开东街,眼里得意便更甚,八十八号啊,那可是真正有钱人的代表,只要和他们交好,还怕不会飞黄腾达? 出了东街,又绕了几个圈,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苏九歌这才找了个偏僻的水井,将谢远和自己脸上的妆容给抹掉了. 几圈绕下来,天色已经见晚,落霞漫天,风里也开始弥漫着饭菜香味. 匆匆回到客栈,乔七已经等在房间里了,看见两人回来,立即就迎了上去,递给苏九歌一张地契,“公主,房子在久缘商行附近,余下的暗卫已经先行过去了.” “行,就先让他们在那里候着,咱们赶紧进宫去参加团圆宴.” 苏九歌收好地契,又赶着出门,等到了楼下结账时,掌柜的见是她,顿时就停了笔一脸你知我知的笑,“小夫人,时运来不错吧?有没有在里头好好玩几圈?” “你看我这给忙的,都忘了去,等有时间,再去瞧瞧.” 苏九歌笑着打了个马虎眼,“咱们还赶着有要事去办,还烦请掌柜的把账结了.” “好嘞,承惠三十二两九十文钱,不过咱们是同道中人,那九十文就免了.” 掌柜的把账单给她瞧了瞧,苏九歌扫了两眼,便也就付了银子,掌柜的满脸堆笑,又极力推荐:“小夫人要是得空,可得要去那里瞧瞧,才不枉来了趟京都.” “行,等我忙完了这段时,定要去瞧瞧.” 苏九歌颔首笑笑,转身出门,等上了马车,谢远才无奈的道:“娘子,累吗?” “累,”苏九歌调皮的眨了眼,倚在他肩上,谢远会意的给她揉着肩,“你啊,事事都扛在自己肩上,我瞧着都心疼.” “这就是刚巧赶上了嘛,等事情明朗之后,也就没有那么累了.” 苏九歌叹了气,想想又坐直身子,“阿远,你说那下注之事,会不会有人幕后操控?” 说到这个事,谢远眼中也现了思索,但还是先将苏九歌揽进怀里,替她轻柔的揉着肩,才接着她的话说道:“按照老许的意思来理解,那必是有官府的人帮着作祟.” “他那赌友没有寻死的动机,但却突然丧命,这本身就很值得人怀疑了,但官府却已服毒自杀结案,我看八成这些杀人案背后,还有官府的影子.” “我觉得也是,”苏九歌安静的伏在他怀里,蹙眉沉吟道:“老许那里怎么办?” 第496章 多余的人 “等团圆宴之后,便让乔七去那里守着,看能不能逮到杀人凶手.” 谢远早有主意,苏九歌又提醒了句:“还有那个时运来赌坊也得盯着,他既然将赌局设的如此隐密,那下注的单子必然不会流出去,只怕他们暗中都是一伙的.” “有这个可能,且就先派人盯着看看.” 这些事情向来都是谢远安排人去做,苏九歌也就是提建议而已,在他怀里眯了眼,享受着温柔的按揉,没等多久,呼吸便渐渐平稳下来. 谢远放轻了力道,想替她换个舒服的姿势,苏九歌却突然幽幽的出了声:“阿远,你说那故意把玉玺线索指向我的人,和那在幕后暗杀下注者的,会不会是同一人?” “这个说不好,毕竟他们的目标并不相同.” 见她没睡,谢远也就摇摇头,“他们一个是想把你推上风口浪尖,时刻都处在危险里,另一个则是想让二皇子被万人唾弃.” “我知道,但你没发觉,只要我和二皇子倒了,这离国就是大皇子的天下了吗?” 苏九歌坐起身子,明眸里一片晦暗的光,“我觉得白子擎,有很大嫌疑.” “但他最得人心,而且看白明昊的心思,也应该最疼他.” 谢远也没直接反驳她,“咱们现在是满头雾水,摸不清楚情况,所以无论对谁都要保持怀疑之心,万不可行差踏错.” “我知道,等会儿到了宫里,我再想办法探探口风.” 苏九歌轻叹了气,复又靠回他怀里,马车晃晃悠悠的,很快就开始犯困了. 只是距离宫门不远,没等入睡,就听外头传来了请安声,马车一停,多喜公公的焦急声便传了过来:“公主,您去哪里了?可把老奴给急霈了.” “去安排了下事情而已,就回的晚了些.” 苏九歌随意答了句,搭着谢远的手下了马车,多喜在旁边急的跳脚,“再有半个时辰,归元殿的团圆宴便开始了,您可赶着些,千万别误了时辰.” “这么急?那咱们赶紧先回春风苑收拾.” 冬日天色黑的早,这会儿已经昏暗下来,苏九歌也不想落人话柄,赶紧上前走了. 回到春风苑,房里早已亮起了烛火,听见脚步声进院,廊下的秋霜喜的顿时就站起身,想要去迎接,身旁却嗖的窜出个人影,赶在她前头迎了上去. 没等她气愤,桂嬷嬷的谄笑声就先响了起来:“公主,驸马,累着了吧?快进屋歇歇!” 苏九歌已经看见秋霜了,但见她气哼哼的不上前,自己面前却多了这么个满眼精光乱闪的女人,顿时就不悦的看向多喜,“公公,这是哪来的人?” 多喜端着笑,“公主,老奴看您房里人手太少,便指派了桂嬷嬷从旁侍候.” “我就是不喜人多,才特意只带一个侍女,怎么反倒还添人了?” 苏九歌皱眉,干脆道:“既是公公有心,那在房外侍候就行了,不必进房扰我清静.” “公主,这怎么使得?要是圣上知道了,非得责罚老奴照顾不周!” “圣上若是问起,你只管往我身上推,我这人向来清静,不喜多余的人在面前碍眼.” 多喜瞬间苦脸,苏九歌也不多话,指指后头的十个暗卫,“这是我从炎国带来的随从,以后就跟我往在春风苑了,你找个地方安置他们就行.” 话音未落,便直接招呼上秋霜进房,呯的声关了房门,留下多喜和桂嬷嬷在外边大眼瞪小眼,拿她没个办法. 瞪了几眼,多喜也虎着脸走了,“你自己想办法进房,不然后果自负!” “多喜公公!……” 桂嬷嬷气急,但多喜并不理她,背着手很快就出了春风苑. 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桂嬷嬷侧耳听了下房里的动静,几乎毫无声息透出来,又只得恨恨的跺了脚,不喜人多是吧,看没了那个死丫头,自己还算不算那个多余的人? 秋霜扶着苏九歌坐到梳妆台前,还没开口说话,就先委屈得红了眼圈. 苏九歌从镜里看见她抹泪的动作,明眸里顿时闪了心疼,“怎么,她们欺负你了?” “没有,就是那个桂嬷嬷有些不是东西……” 秋霜向来藏不住话,抹着眼泪将事情说了遍,才又愤愤的道:“奴婢都劝过她了,她还放狠话,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离国皇宫人心复杂,你不让她进房,是最明确的决定.” 苏九歌拿锦帕替她拭了眼泪,明眸却是一片深思,“不过你说她打听我的事情,是专打听我身上有关胎记的事吗?” “嗯,不过不止是胎记,奴婢看她就想问您身上有没有很特别的记号.” 秋霜眼里还噙着泪,看看苏九歌,“公主,您说她想找什么?” “大概在找有关玉玺的线索吧?” 苏九歌看看已经换好衣衫过来的谢远,明眸里一片迷茫,“阿远,我后背有印记吗?” 谢远摇头,“光滑如玉,没有丝毫瑕疵.” “既然没有丝毫印记,那他们还找什么?难道还要我不穿衣服示人?” “娘子,你又着急了吧?” 谢远满眼无奈,“咱们行的正坐的端,没有就是没有,咱们又不稀罕那个玉玺.” “说的也是,那东西送给我,我还没有兴趣收呢.” 苏九歌调皮的吐了下舌头,也不纠结这事了,转而催促秋霜,“赶紧的梳个发髫去参加团圆宴,晚了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好嘞,奴婢马上开工.” 秋霜笑了起来,梳好公主发髫,再簪以金步摇,看到她那支向来不离身的紫玉簪子,又有些迟疑起来,“公主,要不簪子就先留着?” 毕竟是头次和离国皇室的人聚会,是不是镶金戴玉会更隆重些? “别,我戴惯了这紫玉簪子,换别的反而会不习惯.” 苏九歌拿过簪子,又扬手欲取头上的金步摇,身后的谢远却先一步动作,温柔的取下步摇,又拿过紫玉簪子,仔细的替她钗在发间. 镜中四目相对,柔情四起,空气里都仿佛在冒着甜蜜泡泡. 秋霜有些受不住的哆嗦了下,又掩嘴吃吃的笑,“公主,奴婢方才可瞥见您扬手时,腕上有道紫光流过,看来是王爷又给您添了新物件啊?” 第497章 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那可不?紫玉手镯,可漂亮的紧.” 苏九歌微微拉高衣袖,就见左手腕上戴着枚紫光盎然的手镯,看得秋霜羡慕不已,“等咱们回了炎国之后,我也得让风哥送我件有意义的东西.” “那必须的,他想娶咱们秋霜妹妹,怎么能少得了有意义的聘礼?” “哎呀,公主,你怎么还调侃人家了?” 秋霜捱不过苏九歌的取笑,小脸红通通的,都不敢看她了. 这般小女儿家的模样,把苏九歌逗得花枝乱颤,头上的紫玉簪子也跟着映射出迷离的紫芒,看得谢远都不禁微微眯了眼. 薄唇微抿,“娘子,我怎么觉得这簪子和手镯是同等值物件?” “是吗?簪子可是你用五两银子买来的,但这手镯没个上千两,也不敢开口吧?” “我知道,但这紫雾莹莹的光芒,瞧着很相似.” 谢远摇摇头,“回头找个玉匠瞧瞧,说不定它们就是从同一块玉石上切割下来的.” 他愿意去折腾,苏九歌也没拦着,取下玉镯收起来,把秋霜又给看懵了,“公主,您不是挺喜欢这只手镯吗,怎么又不戴了?” “这紫玉手镯来历特殊,暂时还不能示人.” 苏九歌摇头,随意拣了只玉镯戴上,“走吧,去参加团圆宴,别让人等急了.” 她既不解释,秋霜也就是没有再问,出了房,就见桂嬷嬷还在廊下站着,看见人出来,赶紧就踩着小碎步,上前笑道:“公主,驸马,奴婢给您引路吧?” “行,你上前带路,赶紧去归元殿.” 只要桂嬷嬷不在房里瞎搅和,苏九歌也不计较那些小事,出了春风苑,就见宫道两旁都亮起了宫灯,但远处的天空,依然还是一片黑沉. 从春风苑去往归元殿的路,他们才走过一次,这会儿夜色深深,越发识不清路,看着越走越偏僻的景色,苏九歌微微凝了眸,“桂嬷嬷,你识路吗?” “公主,奴婢知道您着急,所以尽挑着小路行走.” 桂嬷嬷回头笑了下,眼里乱闪的精芒在宫灯下特别明显,苏九歌点点头,没再说话. 谢远牵住苏九歌的手,轻轻用力捏了捏,苏九歌会意的反握回去,并未吭声. 这桂嬷嬷瞧着就可疑的很,得多加小心才是. 好在走过了这段偏僻的小路,景色便豁然开朗,不远处便是灯火通明的归元殿. 行到宫门前,便见白子潇在门口蹲着,一副被遗弃的模样,苏九歌看的摇头直笑,“子潇,不是说有团圆宴吗,你在这里蹲着干什么?” “要不是有白子擎那个讨厌的家伙在里面,我又怎么会出来透气?” 白子潇愤愤不平的起身,蓦而又冲她勾了桃花眼,“九歌妹妹,要不然我带你出宫,咱们去外头吃那团圆宴,岂不痛快?” “可别,你随性潇洒惯了,我可受不起叔叔的责骂.” 苏九歌忙不迭的摇头,“今儿团圆宴,你也赶紧进去吧,别惹叔叔生气了.” “哼,是他老觉得白子擎比我强,怎么叫我惹他生气?” 白子潇生气的扭开头,“枉我还巴心巴肺的护着你,结果你却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说罢就要气哼哼的甩袖出宫,苏九歌赶紧拉住他,失笑赔礼,“子潇哥哥,你这气性也未免太大了吧?待会儿妹妹以酒赔罪,如何?” 一听有酒喝,白子潇又来了劲头,话是朝着苏九歌说的,眼神却是看向谢远,“这可是你说的啊?喝醉了可不许赖我!” “她若有意喝酒,醉了我绝不赖你.” 谢远对苏九歌的酒量还是极有信心的,笑着点了头,把白子潇乐得转身就往院里走,“快走快走,今日不醉不归!” “你这是多久没有喝酒了?看把孩子给馋的.” 苏九歌笑着摇了头,惹得白子潇回头冲她瞪眼睛,桃花眼里却是一片笑意,这个妹妹挺不错的,还知道以酒赔罪,好! 他兴冲冲的往殿里走,但才刚上台阶,就见白子擎恰巧从殿里出来,逆着光,也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就只听冷淡的声音响起:“你还知道回来?”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子潇脚步一顿,桃花眼里浮起乖张,“合着你还不让我回来和父皇吃个团圆宴了?” “我没有此意,但你方才把父皇气得差点吐血,也是事实.” 白子擎站在殿门口,像是尊门神般挡住了去路,“你进去,先和父皇道歉.” “我就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说道歉就道歉啊?” 白子潇气极反笑,“要不是你在父皇面前阴阳怪气的告我的黑状,父皇又怎么会和我吵起来?你做了恶人,反倒还要我背锅是吧?” “我向来实事求是,运河的修缮工程,的确就是你指挥的不到位.” “笑话,当初我可是请教过你,是你教我这么做的!” “我的确是教过你,但你要明白因材适宜的道理,要根据具体的情况做出判断,你一味的纸上谈兵,又怎么可能不失败?” “呵呵,白子擎,做人的是你,做鬼的也是你,偏偏我还没法反驳,真是绝了!” 白子潇怒笑不已,“你不是最会说的吗,那你现在就进去告诉父皇,说我出去喝酒了,这团圆宴啊,就你们父子俩过去吧!” 话音未落,转身就要冲走,苏九歌赶紧拽住他,“子潇,你又何必冲动?” “冲动?苏九歌,你若是处在我的位置,你一天也受不了!” 白子潇甩开她的手,桃花眼里满是愤恨,苏九歌皱眉,转而看向白子擎,白子擎微侧着身,殿里烛火映出他一脸漠然,“你若要走,便请随意,不过只可怜父皇又要伤心了.” “哼,父皇伤心,那也是被你这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给气的!” 说归说,白子潇还是停步了脚步,转身又往殿里走,越过白子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拿肩狠狠撞了下他,就见白子擎被撞得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这般看起来,的确是白子潇有些蛮不讲理,苏九歌皱了下眉,很快又扬了微笑,上前关心道:“子擎,你没事吧?” 第498章 梅林秘语 “无妨,我都已经习惯了.” 白子擎摇摇头,脸色依然冷淡,“父皇早就等着你了,赶紧进去吧.” 苏九歌颔首,跟在他身后进了内殿,殿里已经坐了好些个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 看见她来,白明昊就在榻上招了手,“九歌快来,就等着你呢.” “侄女出宫,耽误了些时辰,害叔叔久等了.” 苏九歌乖巧笑笑,坐在了榻边,白明昊本想说话,但去被一抹紫芒晃了眼睛,凝目望过去,但见苏九歌头上的紫玉簪子闪着盈盈紫芒,瞳孔便紧缩起来. 他这一望,穆皇后也发现了异常,赶紧拉着苏九歌的手笑道:“你这孩子,出宫可得先跟你叔叔说说,免得他担心你的安危.” “也就是临时出宫安排了随从,很快就赶回来了.” 苏九歌笑的乖巧,只当没发现白明昊的异常,穆皇后嗔怪了声:“圣上,臣妾瞧着九歌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您也别太担心了.” “她初来离国,人生地不熟的,朕心里自然会有焦虑.” 白明昊反应过来,勉强笑笑,“以后出宫可得多叫些人跟着,以免叔叔担心你.” “是,侄女知道了,再也不敢鲁莽行事.” 苏九歌吐吐舌头,把大家都给逗笑了,白明昊掩去那抹诧异,状似无意的道:“九歌,朕瞧着你这簪子挺别致的,不知是哪里得来的?” “这是当初在南国小镇上,我夫君以五两银子淘来的小物件.” 苏九歌摸摸簪子,笑道:“当时也觉得挺别致的,与它有缘,便一直留在了身边.” “五两银子?那真不错,朕觉得也挺好看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白明昊的脸色多了些许晦暗,穆皇后皱眉,朝白子擎递了个眼神. 在白明昊面前,白子擎脸上也略现了暖色,“父皇,咱们开宴吧?” “啊?哦,你去安排,你办事我放心.” 白明昊回过神来,笑着点了头,白子潇就在旁边,闻言冷哼了声,听得白明昊瞬间就一个怒眼扫过来,“你哼什么?你成天除了惹我生气,还会干点什么!” “是,我是只会惹您生气,既然这样,您当初还养我干什么?直接溺毙得了!” 白子潇一脸的戾笑,气得白明昊浑身直抽抽,当场就砸了手里的茶盏,“混账东西!反了你的天了!” “您看您精气神多足啊?茶盏够不够?不够的话儿臣再给您送几个过来?” 吊儿郎当的一句话,气得白明昊脸色青紫,捂着胸口半晌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穆皇后急忙给他抚背,“圣上,子潇向来就是那个脾气,您又何必和他置气?” “朕和他置气?他迟早要把朕给气死,你看不见啊!” 白明昊缓过劲来,怒瞪着白子潇,“你要是不想参加团圆宴,就马上给我滚!” “滚就滚,儿臣还真就不稀罕!” 白子潇也放了狠话,阴沉着脸就要走,夏贵妃从人群里窜出来,气急拉住他,“子潇,你这又是犯的什么浑?不管对错,先向你父皇道歉!” “母妃,儿臣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道歉!” “就凭他是你的父皇,是你的父亲!你敢在团圆夜冲撞他,那就是你的错!” 夏贵妃急怒交加,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你今儿个要是再敢犯浑,以后也别叫我了!” “您这又是跟着起什么哄?儿子谁都可以不认,但不能不认您啊?” 但看夏贵妃是真生气了,白子潇顿时就嘻皮笑脸的讨饶,“我马上道歉,再好好陪您吃顿团圆饭,您别生气了成吗?” 夏贵妃不语,只生气的看着他,白子潇也很光棍的转了身,眼皮一垂,道歉的话张口就来,“父皇,今儿个是儿臣的错,不然您就罚儿臣喝个三百杯,如何?” 穆皇后失笑,“你倒是盘算的好,三杯就够,哪用三百杯?” “三杯多没有诚意?三百杯才能体现我的诚意.” 白子潇咧嘴笑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白明昊,“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哼,下次要再敢犯浑,我就把整个离国的酒都给你没收了,叫你看着酒都喝不着! “别介啊?父皇,儿臣就是一浑人,您何必大动肝火?” 气劲一过,白子潇又嘻皮笑脸的像个没事人,把白明昊给整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到最后只得气哼哼的别开头,“一边去,别来我面前碍眼!” “得嘞!儿臣马上退边,绝不给您添堵!” 白子潇笑嘻嘻的退到了旁边,白明昊哼哼两声,才无奈的看向苏九歌,“你这哥哥向来就不行正道,叫你看笑话了.” “子潇哥哥是性情中人,不妨事的.” 苏九歌笑笑,“侄女看他对您也是一片孺慕之情,您还得多担待才是.” “我倒是想啊,只是被他气得火气一上头,就控制不了脾气.” 白明昊摇摇头,搭着穆皇后的手起身,“走吧,咱们叔侄俩难得过个团圆年,定不能让这些杂事坏了心情.” “是,”苏九歌应声,从旁虚扶着他,不经意掠过角落里的白子潇,就见他眼神晦涩的望着虚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九歌皱了下眉,看来他方才的嘻皮笑脸,也是装出来的啊? 所谓的团圆宴,也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闲话,增加彼此间的亲情. 苏九歌和谢远初来乍到,也就偶尔陪着白明昊说两句话,其他时候并不多言,倒是白子擎多喝了两杯酒,反而和谢远谈起时事,添了些许热闹之意. 苏九歌把玩着酒杯,也不多言,就打量着几桌形形色色的宫妃,回过神来,见夏贵妃冲白子潇使了眼神,母子俩不动声色的离桌,便跟谢远耳语了声,也悄悄跟了上去. 殿外风寒,苏九歌拢了拢狐裘,但看母子俩往后花园走,便也跟着绕过回廊,见两人在梅林深处停下脚步,也就悄悄的藏在了梅树后头. 冬日无雪,梅花虽然怒放,但却少了抹清冽的香,失了它的韵味. 苏九歌靠在树后,就听夏贵妃的叹气声幽幽传来,“潇儿,你明知道白子擎不是好惹的主,你为什么还偏偏去招惹他?” 第499章 惊天秘密 “你这般和他对着干,他自是无所谓,但是你父皇会怎么看?” “你没看白子擎已经日益得势,你父皇对你越来越不满吗?你就不想着改变?” “改变?母妃,你看我哪次和白子擎争辩时,父皇维护过我?” 沉闷的拳击声传来,该是白子潇一拳打在了梅树上,震得花瓣簌簌如雨,纷飞而下. 苏九歌抬手接了片花瓣,明眸时光华闪烁,听白子潇的意思,该是被白子擎常年打压,才会生出那股浓浓怨气吧? 不过瞧着白子擎的模样,似乎又不像是那样的人? 梅林里一时间沉默下来,良久,夏贵妃才轻叹了声:“潇儿,不管如何,你多顺着些你父皇总是没错的,咱们没那个心思争帝位,但也不能让白子擎爬到头上来撒野.” “母妃,儿子已经被白子擎逼得名声坏尽,就算有心思,也夺不了帝啊?” 白子潇轻笑了声,透着无尽的愤恨,夏贵妃大抵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顿了顿,才无奈道:“母妃平日管的严,你也别往心里去.” “你也别嫌母妃啰嗦,白子擎那里你少招惹,凡事多顺着你父皇,知道吗?” “知道了,只要白子擎不来惹儿子,儿子是不会去惹他的.” 白子潇应了声,夏贵妃大抵满意,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你且就在这梅林里耍够了再回去,母妃先行一步.” “是,您悠着些,不用替儿子提责.” 母子俩边说,边就往苏九歌这边走过来,苏九歌急忙退远了些,看母子俩走远了,也就想另找个方向出去,后头却传来了白子潇玩味的声音,“听够了墙角,就想开溜?” “嘿嘿,那什么,我说我就是路过而已,你信吗?” 苏九歌回头,就见白子潇不知何时到了五步开外,眼皮子急速跳了几下,勉强扯出抹笑来,“我闻着梅香而来,不曾想你也在这里?” “苏九歌,打从你跟着我开始,我就知道了,你又何必扯谎?” 白子潇不在意的挥手,在梅林里东找西寻,很快就从棵粗壮的梅树下挖出了两坛好酒,递了坛给苏九歌:“不是说以酒赔罪吗,现在机会正好.” 他不计较,苏九歌还有些愣了,“呃,你真的不介意我跟踪你们俩?” “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我和我母妃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白子潇就随意的坐在了梅根上,拍开封泥,自顾喝了起来,“我母妃在外人面前总是装出副泼辣不好惹的样,我知道那都是为了我,只可惜我性情乖张,注定要辜负她.” “你也别这么想,在你母妃心里,或许你的平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苏九歌安慰了句,也随性的坐在了他旁边,喝了口坛里的酒,笑着点头,“藏了五年的雪梅酿,只不过那年冰雪应该欠佳,导致清冽度不够.” “咦,你也是行家啊?失敬,失敬.” 她这么一说,白子潇也暂时忘却了那些烦心事,兴冲冲的再去挖了两坛酒给她,“你尝尝这是什么酒?要是你说对了,我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苏九歌笑着摇头,“可别,尝两坛酒就能换来的秘密,大抵也就值这两坛子酒吧?” “嘿,你可别瞧不起我,我虽然明面上不务正业,但情报系统可是相当的好.” 白子潇瞪了眼睛,大有教训她的不识时务,“就好比你今天下午先去了久缘商行,后又进了时运来赌坊,我那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他说的门儿清,苏九歌当时就眯了眼睛,“白子潇,你派人跟踪我?” “哎,我说你是不是玩不起啊?我要真想派人跟踪你,我还巴巴的告诉你干什么?” 白子潇嘁了声,“情报系统,你懂这四字的意思吗?你好歹也是个人物,既然出现在了京都,那我的手下自然会把你的信息收集起来,懂不懂?” 苏九歌不想懂,就生气的瞪着他,瞪的白子潇到最后只想翻白眼,“行行行,我叫那些不懂事的家伙以后别跟着你了,这总行了吧?” “这还像个人话,我好歹是一女的,成天挖我的隐私,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话里着重强调了女的这两个字,把白子潇笑的差点一口酒都吐出来,“苏九歌,你也好意思称你是女的?就你干的那些人事,男的都没你厉害吧?” 这话说的,苏九歌都想给他一拳,“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我怎么就不是女人了?” “久缘商行遍布三国,可没有哪个男的能做到如此地步.” “还有你智破布衣会,你夫君还是沾了你的光吧?” “瞎说,没有我夫君的支持,我苏九歌哪里能有现在的成就?” 苏九歌瞥了他一眼,不和他争论这个话题了,转而开始品那两坛酒,“既然你也不是明面上那个玩世不恭的二皇子,那我且瞧瞧到底是什么秘密?” 白子潇朝她眨眼笑,桃花里水光濯濯,倒是比那些所谓的美人还要勾魂几分. 只不过苏九歌可不是寻常女子,瞟了两眼,便没兴趣的别开脸,惹的白子潇轻哼了声,“苏九歌,你可真是位不解风情的主.” “过奖,”苏九歌戏谑的挑了眉,扬扬手里的酒坛,“十年的桃花酿,口感还行.” “还行?你可真是挑剔,这嘴怕是被稀世美酒养刁了吧?” “我喝的酒多了去了,这桃花酿的确很普通.” 苏九歌耸耸肩,尝了下另一坛酒,“唔,这个要好些,南国的美人醉,得有二十年了.” “得,你真绝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酒都逃不过你的嘴.” 白子潇这下是真服气了,赶紧的抱回那坛美人醉,“这可是我花了不少功夫才寻回来的好酒,当初为了和个酒疯子抢它,还差点打起来.” “哦?这是碰上同道中人了?” “那倒不是,听说是为了替娘子寻酒,见我实在爱酒,才让给了我.” 这么一说,白子潇忽就瞪了眼睛,“苏九歌,当初和我抢酒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那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夫君的确是派人出去替我寻过酒.” 提到谢远,苏九歌的眸色便温柔了许多,看的白子潇啧啧摇头,“这世上除了男人便是女人,你用得这么恶寒我吗?” 第500章 就是个拖油瓶 “那是你不懂爱情,该早早娶妃纳妾才是正事.” 苏九歌反驳回去,又伸了玉掌,“说好的惊天秘密呢?该不会就是这坛美人醉吧?” “瞎说,我是失言的人吗?” 白子潇又瞪了眼,不过转瞬又压低了声音,“苏九歌,这秘密也是我注意到父皇看见你头上的紫玉簪子时才想起来的,听说你母亲还活在世上,不过找她的话有点儿困难.” “你开玩笑的吧?我母亲不是早已经被你父亲……” 苏九歌虽是穿越而来,但灵魂在这具身体里住的久了,对她的亲人也产生了血肉亲情, 虽然努力不去想当年的惨景,但这会儿提起来,仍是有些忍不住咬牙切齿. 白子潇嘿嘿的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上一辈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清楚的是,据说你母亲还被囚在皇宫里,但具体在哪里,没人知道.” “既不知道,那说来又有何用?” 苏九歌翻了个白眼送给他,“我母亲和这紫玉簪子有什么联系吗?” “她极爱紫玉首饰,最得意的就是支簪子和手镯,不过物是人非,东西早就不见了.” 白子潇也不敢确定她头上的簪子是不是故物,但看苏九歌对寻人并不是很上心,甚是疑惑的道:“虽然你从小不在她身边长大,但真的没有寻她之意吗?” “我想寻,但是该从何处寻起?” 苏九歌没好气的瞪眼,“况且你父皇既然将她囚禁起来,自也是不愿意放她出来吧?” “他愿不愿意是他的事情,你寻不寻是你的事情,这是两码事.” 白子潇眨了眨眼,桃花眼里闪着诱惑光芒,“你要是想寻,我给你提供线索,如何?” 那笑容像是拿着糖诱惑小孩子的坏叔叔,看得苏九歌都不禁打了个哆嗦,“白子潇,你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来哄呢?” “怎么会?你这么聪明的人,我敢骗你,那不是自寻死路啊?” 白子潇很是无辜的眨眼,才不会承认内心的小九九,苏九歌也不辩解,只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这是想利用我挑起纷争?” “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不过你若想寻母亲,可以来找我.” 白子潇拍拍屁股,起身走人,“我不知道老头子找你来离国干什么,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他现在就是白子擎的傀儡,你最好少沾染他们.” “白子擎若是能控制你父皇,那他直接登基为帝不就完事了?” 他要走,苏九歌也赶紧跟了上去,白子潇听的呵呵冷笑,“登基?你以为张张嘴,那龙椅就可以随便坐上去吗?” “苏九歌,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父皇能登基,那是鉴于他灭了你父亲一脉,你们家无人可继承皇位的情况下,他才能够登基的,否则他没有传国玉玺,凭什么能当皇帝?” “现在你的出现就等于打破了这种平衡,本来没有玉玺,那我和白子擎谁登基都没有关系,但你出现了,身上又携带着有关玉玺的线索,你自己想想,谁最想灭了你?” 白子潇轻哼了声,听的苏九歌苦笑不已,“我说我没有线索,你信吗?” “我信不信有关系吗?人言可畏,你懂不懂?” 白子潇随手摘了枝红梅给她,桃花眼里又是一片魅惑,“就像你的夫君是炎国前太子,就算他昭告天下,绝无夺帝之心,但在有心人眼里,那跟废话有什么区别?” 苏九歌皱了眉头,“那你的意思是,你父皇召我来离国,就是个纯粹的阴谋?”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提醒你小心而已.” 白子潇耸耸肩,丢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给她,苏九歌皱眉,半晌才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也该清楚,现在百姓对白子擎登基的呼声很高吧?” “那又如何?我没有争帝的心思,呼声高低与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的没有关系,那你又为何建立情报系统?” “我说我的初衷只是为了替我父皇寻药治病,你相信吗?” “我信,但旁人未必信.” 话说至此,已经言尽,苏九歌跟在他后头出了梅林,就见谢远已经寻了过来,还没说话呢,白子潇就已经先玩味的挑了眉:“怎么,怕我欺负她?” “并非,只是她出来太久,担心她的安危而已.” 谢远上前牵住她的手,顷刻间又皱了眉,“手怎么这么凉?” “那梅林里全是风,能不凉吗?” 白子潇嗤声,又朝苏九歌抛了个媚眼,“好妹妹,可别忘了我们俩的约定哟?” 话音未落,人已走远,苏九歌恶寒的抖了下身子,“男人比女人还妖娆,这像话吗?” “大概全京都,他是最勾魂的男人吧?” 谢远摇摇头,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呵气,“下次这种事,我来就行.” “这也就是碰巧,而且我还被白子潇给发现了.” 苏九歌尴尬的笑了下,又慎重道:“阿远,白子潇表面上玩世不恭,但背地里的情报系统极为庞大,他说我母亲还被囚在皇宫,若是我想找,他可以提供线索.” “若真活着,那咱们就自己去找,他的好意,就是裹了蜜的炸弹.” 谢远才不信白子潇有那么好心,牵着她的手缓缓往归元殿走,“他若是情报系统厉害,大可以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又何必处处被白子擎压制?” “他说他无争帝之心,由着白子擎闹腾.” 这会儿看起来,白子潇比白子擎更多了几分神秘,苏九歌沉吟良久,才有些不敢确定的道:“我猜白子潇的本意,大概想建功立业,博得白明昊的关注吧?” “或许如此,但他性情喜怒难辨,白明昊对他多是又爱又恨.” 谢远摇头,牵着她的手回了归元殿,白子潇已经在和白明昊说笑了,看见他俩手牵手的进来,顿时就戏谑道:“父皇,您瞧瞧这两人,称之如胶似漆也不为过吧?” “人家小两口恩爱,那是好事,你瞎起什么哄?” 白明昊笑骂了句,“你要是羡慕,也赶紧的娶个正妃,父皇也好了却了桩心事.” “别介,我一个人想上哪就上哪,才不要多个拖油瓶.” 白子潇忙不迭的摇头,把夏贵妃恼的拍了下他,“人家姑娘不嫌你是个拖油瓶,你就该烧香拜佛了,还敢说人家是拖油瓶?” 第501章 谁是谁非 “那正好,我和那些姑娘互相嫌弃,谁都甭搭理谁.” “你,你这孩子,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夏贵妃拍了下桌,“我觉得礼部尚女的嫡孙女不错,人家姑娘也爱慕你,明儿个得了空你上人家府里走走,别像根木头似的,还让人家姑娘厚着脸皮来找你!” “母妃!……” 白子潇无奈了,“父皇,您就不帮儿臣说句话吗?” “行啊,你明儿个不用去了,”白明昊点点头,把夏贵妃给听急了,正要开口,白明昊已经先一句话砸到了白子潇脸上,“你不去,朕明儿个就直接给你指婚!” “父皇,你这是和母妃合起伙来欺负儿臣!” 白子潇瘪着嘴,桃花眼里满是委屈,倒是把大家都给逗笑了,穆皇后笑着摇头,“你啊,就听着你母妃的话,准没有错的.” “可是我……” “二弟,乔家千金的确不错,你去看看也行.” 白子擎搭了句话,没等白子潇呛声,又递了块玉佩给他,“你带着这个东西去乔府,他们自然会明白你的意思.” 碧绿通透的玉佩,上头打着粉紫色的缨络,白子潇脸色一沉,“乔家千金的东西?” “只不过日前恰巧拾到而已,你就说是你拾到的,归还给乔小姐.” 白子擎将东西放在他面前,眼中明显闪过不舍,但还是缩回了手,“我知你脸皮薄,现在有了玉佩为媒介,能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呵,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的好心,替我考虑得如此周全.” 白子潇一声冷笑,将玉佩扔回他面前,摆明了不领他的情,白明昊本就看见了白子擎的不舍,但见白子潇还不知感恩,顿时就拍了桌,极怒不已:“混账东西!” “圣上,子潇他现在不愿娶亲,也是我们太心急了些.” 穆皇后打了句圆场,但这回白明昊是动了真怒,眼瞪如铜铃,“他快至而立之年,还想捱到什么时候娶亲?子擎好意将玉佩给他,他还敢不领情!” “我为什么要领情?我还真就不稀罕他的东西!” 白子潇也倒了毛,阴沉着脸冷冷道:“他既和那乔千金私订终身,大可娶了人家,做什么还把个订情信物塞给我?想让我夹在中间做恶人?门都没有!” “二弟,这的确是我在街上拣到的,并非订情信物.” 白子擎摇头,清冷的面上有着无奈,“你不信就罢了,回头我差人送回去.” “哼,你拣的?既是捡来的,你为何会知道是乔家千金的东西?” 白子潇浮了冷笑,“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拣着我母妃提及乔家的时候就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用玉佩证明你和乔玉萝的关系,好给我个难堪!” “二弟,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乔家那么多人,可不止乔玉萝有玉……” “够了!” 一声怒喝,打断了白子潇尚未说完的话,白明昊满脸愤怒的捂着心口,“不管玉佩是不是拣来的,既然你不喜乔玉萝,那朕便将她指给子擎,你就过你孤家寡人的日子去吧!” 夏贵妃脸色一白,“圣上,玉萝那孩子钟意的是潇儿……” “呵,她钟意有什么用?不管她钟不钟意,朕已经将她许给子擎了!” 白明昊气的要死,捂着胸大口大口的喘气,白子潇瞟了眼端坐的白子擎,又怒笑起来,“谁说我不喜欢乔玉萝?只要是属于白子擎的东西,我都喜欢!” “你滚,你给我滚出去!” 听见他犯浑的话,白明昊就想吐血,白子潇冷哼一声,“滚就滚,谁怕谁?” “潇儿!” 夏贵妃苍白着脸,“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吗?” “母妃,是白子擎故意搅和我的事,我凭什么要说好话去讨好他?” 白子潇头也不回的冲出大殿,夏贵妃望着他的背影,怅叹不已,穆皇后拍拍她的手背,低声劝慰,“孩子大了不娘,你也别往心里去.” “可是他总惹圣上生气,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夏贵妃摇摇头,也失了吃饭的兴致,白子擎将那块玉佩放在她手边,“既然二弟喜欢,那您回头拿着玉佩去和乔家说亲,肯定能成.” “罢了,他也就是嘴上斗气而已,你既和玉萝有缘,那你就收着吧.” 夏贵妃将玉佩推回去,又朝白明昊哀伤道:“圣上,潇儿冲撞了您,是臣妾管教无方,臣妾这就回去管教他,务必让他改了脾气.” “去吧,不过朕都已经气习惯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白明昊回过头来安慰了句,穆皇后从旁笑道:“妹妹,圣上还是心疼你和子潇的,你且放宽心,别太苛责孩子了.” “臣妾知道,臣妾已经怕他不知好歹啊……” 夏贵妃怅然摇头,福身告退了,殿里安静下来,但也没了那份热闹的烟火气息. 白明昊本就强撑着身体,这一通吵闹下来,也耗尽了力气,随意说了两句,便也休息去了,那些来应景的后妃一看,也纷纷做鸟兽散. 穆皇后服侍白明昊去了,殿里便只剩下了白子擎,还有苏九歌和谢远. 好好的团圆宴瞬间被闹成这样,苏九歌也是服了,看白子擎还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酒,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也只得微笑道:“子擎,我们夫妇就先……” “苏九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故意欺辱白子潇?”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白子擎已经把话截过去了,苏九歌愣了愣,“啊?” “那块玉佩是我外出时拣到的,并非我和乔玉萝有私情.” 白子擎垂着眼眸喝酒,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淡淡的道:“白子潇向来凡事都只爱依着他自己的性子,我也是看时机巧合,才将玉佩拿出来,没想到反而做了坏事.” 声音很淡,不过苏九歌满脸迷茫,“你问心无愧就行了,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我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 “有啊?方才叔叔就很维护你.” 苏九歌弄不懂他的内意,也不敢多说什么,话音未落,只听得白子擎轻笑一声,“呵,维护?苏九歌,做事可不能只看表面,父皇最维护的,其实是白子潇.” 第502章 就是看不惯他 “不会吧?叔叔不是骂了白子潇,又喊他滚走吗?” “你还真肤浅,父皇若不叫他滚开,难道还继续和他斗嘴置气不成?” 白子擎嗤笑了声,“若是换成别的皇家,就白子潇这般冲撞皇帝,就算没个死罪,那至少是被冷落吧?可你看看父皇哪次不是骂骂他就了事了?” “现在父皇重病,所有朝事都压在了我身上,父皇虽口头夸奖,但也没什么实质行动,再这样下去,白子潇逍遥快活得宠爱,而我累死累病,还要受他的怨气.” “这个……好像是说白子潇不爱朝政吧?” “不爱朝政?那我还要告诉你,其实我也超烦那些没个尽头的奏折.” 白子擎抬了头,精亮的眼睛里寒光烁烁,“他一句不喜欢,父皇便将所有事情都压在了我肩上,我又找谁去诉苦?” 苏九歌默然,就目前来看,她这个叔叔还真是里外不讨好啊? 但看她不出声,白子擎也就摆摆手,“罢了,我也就是心里烦,发泄发泄而已,你们赶紧回去,不管你们回离国想干什么,别掺合我和白子潇之间的事情就行.” “白子擎,其实……” “娘子,夜深了,我们也别妨碍了他休息.” 苏九歌想说白子潇其实无意争帝,但一直未出声的谢远却忽然截断了她的话,“走吧,回春风苑还有段距离,早些回去歇着.” 他都这么说了,苏九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离开了归元殿. 脚步声远去,端着酒杯的白子擎抿下杯中最后的酒,也大步离开了,只是那双冷淡的眼里闪着精光,好戏终于要开始了,不是吗? 回到春风苑,才到院里,秋霜便匆匆迎了上来,“公主,王爷,二皇子来了.” 苏九歌一阵诧异,“嗯?他不回皇子府歇着,来这里干什么?” 秋霜摇头,苏九歌步进主厅,就见白子潇翘着二郎腿在那里喝酒,手边还有碟吃了过半的花生米,瞧这模样,应该是从归元殿出来后,便来了这里. 坐在他对面,头疼的扶了额:“白子潇,我这里可不是救济站,你别赖上我啊?” “哼,小气,不就喝了你两坛酒,外加一碟花生米吗?” 白子潇斜睨了她一眼,又开始漫不经心的喝酒,“我不在那里,父皇该快活了吧?” “他最疼爱的儿子负气跑了,他怎么能快活?” 苏九歌眨了眨眼,隐去那抹狡黠,“说了不过几句话,就气得回去休息了.” “呵,这倒有意思了,他最疼爱的不是白子擎吗,何时能轮得到我?” 白子潇才不信她的话,苏九歌也不解释,只岔开话题问道:“白子潇,你是不是觉得叔叔偏向白子擎,处处看你不顺眼?” “难道不是吗?在他眼里,我永远就是坨烂泥.” 一说到这事,白子潇眼里就明显多了气恼,苏九歌笑笑,“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白子擎也会觉得叔叔太过偏心你?” “怎么可能?” 白子潇觉得她就是在说笑话,“父皇就差帮他摘星星了,他还不知足?” “那我问你,叔叔偏心他什么了?” 白子潇一愣,思索了下,到最后似乎感觉说不出个名堂,又愤愤的道:“反正什么都偏着他,要不是我生小就生在皇宫,我甚至都要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你看,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了吧?如果说是偏着朝政,那你大可以去请战处理奏折啊,如果他拦着不让,那才能证明是偏着白子擎.” 白子潇不反驳,眯着桃花眼盯了她半晌,才幽幽的冒出句话来,“苏九歌,你现在很可疑啊?是不是刚又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我只是觉得,也许你误会了叔叔,想帮你们缓和下关系而已.” 苏九歌可不怕他的心理战,明眸笑眯眯的望着他,“怎么样,有兴趣深入了解吗?” “没有,”白子潇干脆的摇头,末了又冷着脸喝酒,“苏九歌,我不知道你是听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白子擎私下接触过很多回乔玉萝,他们俩关系可不简单.” “怎么可能?你母妃明明说乔玉萝爱慕的是你.” “之所以说不简单,问题就在这里.” 大概是多喝了几口酒,白子潇眼里又多了惯常玩味的笑,“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他们明明关系不寻常,乔玉萝为什么还要接近我?” “这个……” 苏九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来想去,又狐疑道:“你既然知道他们俩关系不寻常,那你都拒绝了,为什么又还要搅和进去?” “我拒绝,是因为我知道内情,我搅和,那是因为我纯粹看不惯他.” 白子潇耸了下肩,“难道只允许他想法子陷害我,就不允许我反击回去吗?” “我也没这个意思,只不过白子擎知道你监视他吗?” “若是那么轻易就叫他发现了,那我还干什么情报系统?直接回家等死得了.” 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若是白子擎知道,应该就不会拿出玉佩了. 苏九歌扶了额,有些无奈的道:“那我再问你件事,你应该知道民间对你俩设赌局的事情吧?据说押注你的人全都死了,你可有线索?” “哦?还有这等事情?” 本在懒散喝酒的白子潇一下来了精神,“说来听听,怎么回事?” “就是押注你的人都离奇死了.” 苏九歌盯着他的眼睛,“这件事最有嫌疑的就是你们.” 白子潇一声冷笑,“笑话,有人支持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杀了他们?” “若不是你,那就是白子擎,可他会干那种蠢事吗?” 苏九歌摇摇头,明眸里闪着森森寒意,“白子潇,这件事有官府搅和在里头,必定就是你们两人其中之一干的歹毒事情,只是目前不知道是谁陷害谁而已.”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不干蠢事,就我会干是吧?” 白子潇瞬间翻脸,桃花眼里一片阴沉,“我还没那么下作,去伤害无辜的百姓!” 说罢也不等苏九歌说话,拂袖就往外走,“你给我等着,我去将那个为非作歹的贼人抓出来,非叫你哭着向我道歉不可!” “诶,你!……” 第503章 长眠草 这翻脸就是像翻书似的,苏九歌也无奈了,谢远端着热茶从外头进来,“白子潇就是喜怒难测,才会导致白明昊和他难以亲近,你也别伤神了.” “他这就是病,得好好治才好.” “苏九歌,你说谁有病?枉费小爷辛辛苦苦的替你收集线索,你就是个白眼狼!” 去而复返的白子潇气得要死,一把将手里的纸甩在她脸上,转身就冲走了. 苏九歌一脸茫然,她刚刚又刺激到了白子潇脆弱的神经? 谢远看的摇头失笑,拿过那张纸瞧了几眼,脸色却凝重起来,“娘子,是皇宫里几处最有可能关着你母亲的地方,白子潇确实费心思了.” “是吗?看来这家伙早就盘算着我们的主意了,不过为何要提前拿给我?” 不管古今,天下还没有白吃的午餐吧? 苏九歌拿过纸看了下,上面就写着几处宫殿名,苏九歌拿来卫风画的地形图作比对,顿时就有些无奈了,“我看不是我气他,是他想气死我吧?” 冷宫还有个参考价值,但这什么御花园,雍和宫之类的地方,那能查吗? 偌大的御花园从不缺人,就算有个暗牢什么的,她总不能带着人去拿锄头挖吧? 不过冷宫倒是可以派人去看看,那里偏僻冷清,说不定就藏着人. 谢远看着地形图,指了雍和宫与正清宫,“雍和宫是白子擎母妃的居所,参考价值不大,不过正清宫是皇帝寝宫,倒是可以派人去找找.” 苏九歌有些疑惑,“那是他的寝宫,他会把人囚在那里吗?” “你别忘了,他是因为什么而夺位登基.” 谢远提醒了句,苏九歌也瞬间想起来,她这位叔叔不就是因为觊觎她母亲,所以才犯下了弑兄夺妻的滔天之罪吗? 这么想起来的话,倒是极有可能将人藏在了正清宫. 心里有了计较,也就沉声道:“他现在在归元殿养病,正清宫那边的守卫必然没有那么严密,让乔七带着人去找,务必要将人救出来.” “放心,这事我会安排妥当的.” 谢远揉揉她的发,“走吧,早些歇着,初来离国,随时都可能有事发生.” 他们得留好精力,随时准备应付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一夜无梦,天光微亮时,苏九歌便醒了,睁开眼,先习惯性的喊了声,“秋霜?” 房里无人应声,谢远也不在,苏九歌摸摸床单,早已经一片冰凉,应该是早就出去了. 起身披好衣服,打开房门,就只见桂嬷嬷站在廊下,看见苏九歌出来,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公主,奴婢马上端水过来,服侍您洗漱.” “不急,”苏九歌皱眉,四下里扫视了圈,“秋霜呢,怎么没看见她?” “公主,秋霜她突然昏迷不醒,驸马怕吵着您休息,便亲自带着秋霜去看大夫了.” 桂嬷嬷微微欠身,面色沉痛,苏九歌一惊,“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就是晨起时想叫她一块儿起来,却突然发现怎么也叫不醒她,只好赶紧来叫驸马,驸马确定秋霜还活着后,就带她去看大夫了.” 桂嬷嬷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情况,苏九歌听的心急如焚,“去哪了?”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苏九歌也真是服气了,匆匆洗漱了下,便往御医院走,他们身在皇宫,去找御医肯定是最简便省时的办法. 她走的急,桂嬷嬷就一路小跑的跟在后头,苏九歌这会儿担心着秋霜的情况,也没时间去搭理她,急匆匆的赶到御医院,就见谢远在厅里坐着. 看过苏九歌赶过来,谢远上前扶住她,摇摇头,“御医说了,秋霜应该是误食了离国特有的长眠草,虽不伤命,但没三五个月,基本上难以醒过来.” “长眠草?秋霜住在春风苑,根本无法接触长眠草,她从哪里去误食?!” 苏九歌都炸了毛,急怒不已,“这是把黑手伸到我这里?” “娘子,你别急,秋霜只是睡一觉而已,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谢远安抚了声,苏九歌却恼的砸了茶盏,“我知道没有危险,可究竟是谁那么歹毒,居然连个小小的侍女都不放过!” “咱们回春风苑好好查一查,应该会有线索的.” 这般生气也不是个办法,谢远叫人抬着秋霜回去,等叫了春风苑门口,就见白子潇又来了,只不过苏九歌这会儿可没有好脸色给他,恼声道:“又来干什么?” “这大清早的,你又是发哪门子脾气?” 白子潇被训得满脸无辜,但看后头抬进来的秋霜,又惊的一跳,“哟,这小丫头昨晚上还瞧着活蹦乱跳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御医说误食了长眠草,我就想知道,你们膳食里还搭配那玩意儿是吧?” 苏九歌一肚子邪火正没地儿去,白子潇这是正好撞枪口了,“这春风苑还真是厉害了,这次是我的侍女误食了长眼草,下次是不是该我误食砒霜了!” “哎,你这话可别乱说啊,我们可绝对没有害人之心,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白子潇被骂的满头包,但还是顶着压力颤颤的道:“苏九歌,你要是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大可以放手去查,但千万别冤枉了我等好人.” “我冤枉你?哼,敢惹我苏九歌,那咱们就走着瞧!” 春香和秋霜都是苏九歌的心头宝,这会儿在眼皮子底下让人把秋霜给害了,把苏九歌气得眼都红了,让桂嬷嬷将所有宫女太监都叫过来,才恼声道:“谁负责的宵夜?” 长眠草须得服下半个时辰后才会发作,昨儿个她从归元殿回来的时候,秋霜还好好的,那只能说明在她回房后,秋霜才误食了长眠草. 她这一问,一众下人都面面相觑,最后七八个宫女太监都站了出来,其中稍年长些的宫女福了身,满面惶恐,“公主,是奴婢掌管着小厨,不知出了何事??” “御医说本公主的侍女误食了长眠草,现在昏睡不起,本公主就想知道,昨夜是你们谁当值,又是谁负责的下人们的宵夜?” 第504章 谁是凶手 “是奴婢和小海子,但奴婢敢以性命起誓,绝对没有放所谓的长眠草.” 宫女满面惶恐,但仍清楚的辩解了句,后头的小太监扑通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公主饶命!奴才根本不认识什么长眠草,奴才是冤枉的啊!” “哼,冤枉?只有你们俩碰过宵夜,肯定就是你们串通起来,害了秋霜姑娘!” 苏九歌还没有说话,桂嬷嬷就已经抢先上前,恶狠狠的扇了两人一耳光,“老实交待!不然将你们送到内务府,先剥了你们的皮再说!” 宫女捂着脸,眼睛里起了泪花,“奴婢真的没有,公主,奴婢是冤枉的……” “还敢狡辩?信不信我……” “桂嬷嬷!” 一声清喝,打断了桂嬷嬷将要扇人的动作,苏九歌皱着眉头,“现在只是问话而已,谁叫你没有轻重的动手打人?” “公主,奴婢只是气秋霜姑娘气不过,所以,所以……” “站一边去,本公主不喜人胡乱多事.” 苏九歌斥责了句,匆匆进来的多喜瞪了眼桂嬷嬷,“还不赶紧滚?” 桂嬷嬷涨红了脸,就要难堪的走开,苏九歌却又突然冷冷的道:“春风苑里出了内贼,但凡是在这里当差的一个都不能走,包括你桂嬷嬷.” “公主,奴婢只是替秋霜姑娘出气而已,您又何必?……” “本公主的人,本公主自会替她出气,用不着旁的人多管闲事.” 苏九歌才不管桂嬷嬷能不能下得来台,一句话就将她钉在了原地,白子潇在后头咋舌,拿肩膀碰了下静默不语的谢远,“她一向都是这么彪悍霸道的吗?” “你若是不惹她,她比谁都好说话.” 谢远眸有柔情的站在廊下,替苏九歌掠阵,看得白子潇一阵恶寒,“都是老夫老妻了,还那么含情脉脉,也不怕别人瘆的慌?” “别人慌不慌,与我何干?我看自家娘子,还碍着谁的眼了?” “是是是,你们俩一个比一个霸气,我算是服了.” 白子潇啧啧摇头,全然忘了昨夜生气的事情,而院里的苏九歌问了一圈,没得到任何线索,似乎谁都没有下毒的动机. 但秋霜误食了长眠草是事实,苏九歌不信邪,带人去厨房搜,但并没有找到长眠草. 多喜公公陪在她身边,赔着笑脸,“公主,也许真是秋霜姑娘误食了也说不定呢?” “秋霜昨日就待在春风苑没出去过,膳食也有专人负责,她上哪里去找长眠草?” 苏九歌冷眸,“你别忘了,长眠草可是离国特产,它既是毒药,又为何会出现在春风苑?那下毒的人绝对就是居心叵测!” “这个……要不老奴将他们通通都起来,挨个审问?” 这话一出,那些低垂着头的宫女太监都开始瑟瑟发抖,苏九歌明眸半眯,“本公主还没有如此混账不清,继续查!” 她要查,多喜也能在后头跟着,转到秋霜所住的偏房,还没有上台阶,苏九歌就发现了异常,顿了脚,冷冷道:“如果我没记错,昨夜并没有下雨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多喜也不知用意,赔着笑脸连忙点头,“没有,月儿亮着呢.” “苏九歌,昨夜下没下雨,你还要问旁人?” 跟过来的白子潇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苏九歌板着脸瞪他,“既然你喜欢看热闹,那你以最快的速度去请位御医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得,我就是说了句话而已,敢情还把我当成跑腿的了?” 白子潇表示自己很无辜,但看苏九歌又开始拿眼瞪自己,也只得一溜烟跑了,“等着,御医很快就会过来!” 他像是阵风似的刮出了偏院,苏九歌也就在院里等着,多喜四处瞄了两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只得疑惑道:“公主,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急,等御医来了,你自然会知道.” 苏九歌并不解答,就安静的等着,她不出声,也无人敢多说话. 白子潇答应了会来的很快,果然不出一刻钟,就见他背着人冲进了偏院,上头的老御医脸都吓白了,“二皇子,您慢些跑,慢些!” “慢些就误了苏九歌的事情,她非得拽着理削我不可!” 白子潇甩下句话,一个加速冲到了苏九歌面前,桃花眼里满是得意的笑,“怎么样,我这速度还可以吧?” “勉强还行吧,比起我夫君,还差了那么一丢丢.” 苏九歌自认给了个比较中肯的评价,气得白子潇冷哼一声,“逮着我没个对象的时候,你们俩可劲儿的欺负我是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气性还真大.” 苏九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身边的谢远勾了唇,如寒星般的眸里浮起宠溺的笑,帮着把老御医扶下来,才又道:“娘子,现在该怎么办?” “简单,就看看这土里是否有长眠草的成分.” 方才苏九歌准备上台阶时,就见台阶旁栽着常青树的花盆里,有小块土壤是湿的,昨夜既未下雨,秋霜又中了长眠草的毒,那是谁把水倒在了花盆里? “哟,你倒是心细如发.” 白子潇夸奖了句,跟着老御医凑到花坛边,但看老御医捧了把湿土仔细的闻,就不禁焦急道:“黄御医,你又不是狗鼻子,靠闻就能闻出长眠草的气味吗?” “二皇子,每种草药都有它独特的气味,当然能闻出来.” 黄御医哭笑不得的回了句,也不和争论鼻子的事,微微嗅了几下,便肯定的点头,“公主猜的没错,这花盆里的确被泼了含有长眠草的水.” 这般肯定,白子潇顿时就惊诧的竖了大拇指,“苏九歌,你还真有几下子啊?” “过奖,”苏九歌挑了下眉,沉声道:“照土壤的湿度来看,应是泼水在两个时辰左右,而这个水量,大概是用了酒壶一类的东西.” 白子潇惊奇的睁大了眼,“苏九歌,你连这个都知道?” 苏九歌瞪他,“杯子太小,碗又太明显,只能是酒壶一类的东西,才符合这种情况.” 白子潇被瞪的摸摸鼻子,不吭声了,黄御医笑着点头,“的确如公主所说,这土里有极轻微的酒气,方才公主若不说,老臣都要忽略了.” 第505章 听话药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酒壶,哪个下人房里有那东西,抓他就对了.” “不用那么麻烦,”苏九歌瞪了下又兴奋起来的白子潇,目光才落在桂嬷嬷身上,明眸里一片冷意,“不知嬷嬷可有什么话讲?” 桂嬷嬷脸色一白,目光躲闪起来:“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偏院就住着你和秋霜吧?” “公主这话什么意思?就因为奴婢和秋霜姑娘住在一个院子,就得要承受冤枉?” 桂嬷嬷涨红了脸,恼怒道:“奴婢不知情,公主你找错了人!” “我只不过问句话而已,嬷嬷的反应难免过激了吧?不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吗?” 苏九歌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桂嬷嬷,“两个时辰前,才刚刚黎明,要知宫里都是有门禁的,除了同一院子的人,谁还能敲门或者翻院墙不成?” “秋霜昨日才随本公主入宫,在这皇宫里也没有知己好友,谁能在黎明时候翻墙进来找她喝酒?大抵也只有你桂嬷嬷打着套近乎的名义,去接近秋霜,从而得手.” “公主,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奴婢不服!” 桂嬷嬷犟在原地,跟苏九歌呛起来,“我还就在黎明时分听见有人悄悄进院的声音,分明就是秋霜不知道勾搭了谁,临了还想把事情栽赃在我头上!” 苏九歌挑眉,玩味的看着她,“你确定?” 那种带着点猫抓老鼠似的戏谑表情,果然唬得桂嬷嬷不敢说话了,目光几闪,才又梗着脖子点头,“我确定!我那时听见了声音,只不过没有起床而已.” “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并非黎明,准确时间应该是在午夜,你是不是也要跟着改?” “你!” 桂嬷嬷大怒,脸色由红转紫,又再一片惨白,“苏九歌,你居然诓我!” “大明!公主的名讳也岂是你一个卑贱的婢子可以叫的!” 多喜公公一声厉喝,“你这老货还敢在公主面前动鬼主意,速速从实招来!” “嘿嘿,我就是看她们不顺眼,有什么好招的?”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诡计,桂嬷嬷也不装了,满脸狰狞的笑,“我在宫里多年,侍候过不少主子,她不过是个公主而已,凭什么连房都不让我进?” “我就想看看,她没了那个小贱人,还让不让我进房,还要不要矫情?” “本公主房中向来只需要一个人,你居然以此来毒害秋霜,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苏九歌怒极,“多喜公公,这嬷嬷心肠歹毒,马上交由内务府,教她好好的学了规矩,再决定要不要放她出来!” “是,公主,是老奴安排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多喜赶紧垂首答应,满脸的愧色,苏九歌也没有迁怒旁人的习惯,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将桂嬷嬷押下去就行了. 多喜公公松了口气,就要喊人来押走桂嬷嬷,谢远却忽地出声,“慢着!” 才刚缓劲的多喜顿时又头皮一紧,“驸马爷,您还有何吩咐?” “我就想问问桂嬷嬷,我们才刚来春风苑,彼此并不熟,不让你进房也在情理之中,你为何却偏偏选择了走极端,去谋害秋霜?” 这话一说,苏九歌顿时也回味过来,她虽破了案,但没有揪出内情啊? 明眸半眯,紧紧的盯着桂嬷嬷,“幕后主使人是谁?”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桂嬷嬷脖子一梗,冷笑道:“我就单纯的看你们不顺眼,不行吗?” “当然行,但你若疯狂到连刚认识的人就毫无理由的下毒手,那早就被逮进内务府了.” 这下子白子潇也反应过来了,冲他俩竖了大拇指,“你俩行啊,这么说起来,这桂嬷嬷肯定是受了人指使,务必要取代秋霜,留在你们房里啊?” “我昨夜回宫,秋霜就说过,桂嬷嬷想着办法探听我的消息,又纠缠着想要留在房里,若说那是她自己的主意,看老天爷信不信?” 苏九歌看向旁边不自在的多喜,“公公,桂嬷嬷就留给我自己审问了,你带着那群太监宫女散了吧,不必再在这里候着.” “公主,内务有府有专门的审讯司,您又何必为了个下贱的婢子而脏了您的手?” “审讯司又怎么样?才进宫就出这种事情,我可信不过那些人.” 苏九歌很直白的拒绝了他,多喜公公垂着手赔笑点头,也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带着那些太监宫女走了. 偏院就还剩个看热闹的白子潇,苏九歌拿眼瞪他,“还不走?” “哎,别这样嘛,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蓄意害你,你总不能让我吊着胃口吧?” 白子潇嘻皮笑脸的,就赖着不肯走,苏九歌瞪了两眼,也懒得管他了,转而看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桂嬷嬷,“你是要我动手呢,还是你自己说?” “苏九歌,我既然落在你手上了,是杀是剐我都认了,但你别想我多说一个字!” “哟,骨头倒是挺硬,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扛住我的听话药?” 苏九歌也不和她多争辩,从袖里拿出个玉瓶,似笑非笑的道:“这药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硬骨头的,你可得扛着点,别把你的祖宗十八代都给交待了.” “嘁,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药?你少唬我了.” 桂嬷嬷翻了个白眼,精明的眼里满是不屑,苏九歌也不多说,击了两下掌,乔七便从暗处闪了出来,苏九歌将药瓶递给他,“去,将药给她喂下去.” 乔七点头,接过药便朝桂嬷嬷走去,他那冷厉无情的脸色,吓得桂嬷嬷顿时就往后退,“苏九歌,你这是动用私刑!” “呵,多喜公公都不敢说我动用私刑,你还是老实受着吧.” 苏九歌冷笑了声,看乔七迅速点了桂嬷嬷的麻穴,就要掰开她的嘴往里灌药,又忽地惊叫起来:“慢着慢着,药拿错了!” 乔七手一顿,到了玉瓶沿上的药又咕嘟嘟滚了回去,桂嬷嬷都快被吓出了眼泪,一阵乱骂,“我就知道你没有听话药,你休想拿话骗我!” 第506章 你就是我的主子 “你别急啊,我是真有那个药的.” 苏九歌在袖里一阵捣鼓,拿出来七八个玉瓶,有些傻眼的看着谢远,“夫君,你知道哪个玉瓶里装的是听话药吗?” “这个……药一直都是你收着的,我也不清楚啊?” 谢远很配合的皱了眉,满脸茫然,白子潇在旁边听的快吐血了,“你们俩玩呢?那么重要的药,居然给放失了瓶子?” “你急什么?这些个瓶里肯定有听话药,我每样都喂给她不就行了?” 苏九歌瞪了眼睛,一股脑儿的将玉瓶塞给了乔七,又冲桂嬷嬷吃吃的笑,“真不好意思,我这人记性不太好,忘了哪瓶是听话药,只能让你受点苦了.” 桂嬷嬷被她笑的冒冷汗,“苏九歌,你要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这些个瓶里,有那么几瓶装的是像七日断肠散,还有十天痒到死,又或是噬心虫那类的毒药,就烦请嬷嬷受着点儿.” 苏九歌满脸的无辜,“尤其那个噬心虫,它会随着药丸进入你的心脏,等你的血将药丸融化以后,虫子就飞出来开始啃噬你的心脏,然后迅速孵化出无数的小虫子,等啃完你的五脏六腑,它们就会破体而出,只留下被吃成空壳的你.” 苏九歌边说,自己还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桂嬷嬷被吓得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但仍还是强撑着反斥了句,“你少唬我,根本没有那种毒药!” “别急啊?等你试过以后,就知道有没有了.” 苏九歌笑眯眯的,“你放心,听话药半刻钟就会见效,而那些毒药大都都得持续个十天天,所以嬷嬷说完真话后,我自会给你抛进深山,免得你的惨状吓到了百姓.” 桂嬷嬷身子一软,眼泪险些都落下来,“苏九歌,你就是个恶魔!” “过奖过奖,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就该用非常手段.” 苏九歌笑弯了眉眼,朝乔七使了个眼神,“别耽误时间了,我还没吃早膳呢.” 旁边的白子潇咽了下口水,着实佩服她的神经大条,“苏九歌,你说的这么凄惨,还有胃口吃早膳?” “她为了她的主子去死,那是很光荣的事情,我为什么吃不下饭?” 苏九歌耸耸肩,笑眯眯的看着桂嬷嬷,“你说是吧?” 桂嬷嬷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但见乔七脸色冰冷的拿着药过来,就要往自己嘴里灌,顿时就吓得哇的声大哭起来:“我说!我说!” “哦?我还等着看你吃药呢,你这突然又要招供,我岂不是很难受?” 苏九歌瞪眼,不快活起来,“你且再犟会儿,等吃过药了之后,再来求饶也不迟啊?” “我要是吃了药,那还有活路吗?” 桂嬷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眼神看向白子潇那边,白子潇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又不是我指使你干的坏事,你看我干什么?” “主子,奴婢不想死的凄惨,奴婢对不住您了!” 桂嬷嬷大哭,一句话把白子潇气得跳了起来,“你这是胡乱攀咬!” “奴婢不想说的,但的确是您指使奴婢进苏九歌的房间,用以窃取玉玺的信息……” “奴婢对不住您,奴婢以死谢罪,希望下辈子还能侍候您!” 话音未落,就见桂嬷嬷口中鲜血如泉涌,直挺挺倒了下去,苏九歌含在嘴里的一声救人都尚未来得及叫出口,桂嬷嬷就已经气绝身亡. 她是咬舌自尽了,可把白子潇气得快要吐血,愤愤的瞪了眼,又扭头看向苏九歌和谢远,桃花眼中带了丝无奈:“我说我是被冤枉的,你们信吗?” “信啊,怎么不信?” 苏九歌挑了眉,又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道:“不过你得把幕后主使找出来,用以证明你的清白.” “她敢诬赖我的清白,就算你不说,我也要把幕后黑手给找出来!” 白子潇是真生气了,但桂嬷嬷已经咬舌自尽,一肚子邪火没处发,转身往外走,“等着,那孙子就算躲进了耗子洞,小爷也要把他给揪出来!” 敢蓄意陷害他白子潇,怕是不知道马王爷为什么长着三只眼吧? 白子潇像阵风似的冲出了偏院,苏九歌接过乔七递来的药瓶,看她一样样的收好,乔七忍不住诧异道:“公主,真的有听话药吗?” “世上哪有那样的药物?我这不过都是些强身健体的丹药罢了.” 苏九歌笑着摇头,临出行前,朱老硬塞了不少丹药给她,她拗不住朱老的好意,便都收下了,没想到今日还建了奇功. “你想想,上次对付追影,耗时那么久也才得一颗丹药,我哪有听话药?” 她只不过利用了人性的弱点而已,偏偏还挺管用. “果然是唬人的啊?属下当时还在想,您怎么会有那么邪门古怪的毒药呢?” 乔七恍然大悟的点头,随后叫来暗卫将桂嬷嬷抬走了,见他要走,苏九歌又喊住了他,“监视许成栋的暗卫,有没有传消息回来?” 乔七顿脚,恭敬道:“目前还没有,应该是情况稳定.” “行,有情况及时报来,先去忙吧.” 苏九歌点点头,和谢远并肩离开了偏院,谢远看看她,有些无奈的道:“娘子,秋霜暂时不能醒,你身边若无人照应,只怕很快又会有人塞进来.” “咱们去穆皇后那里请过安之后,便去找林掌柜要人,这宫里的,谁都信不过.” 现在谁都有嫌疑,但个个又找不出异常,她也只能小心行事. 顿了下,又道:“那个老许怕是等急了,出去之后再找他谈谈,套些线索出来.” 她要去,谢远自是陪在左右,回厅里简单的吃过早膳,到了穆皇后所在的凤鸣宫,就见穆皇后坐在首位,夏贵妃陪在堂下,她对面坐着位苏九歌没见过的宫妇. 看见苏九歌和谢远进来,穆皇后便端起了笑,“九歌,你和驸马怎么不多歇着?” “再能歇,也不能忘了给娘娘您请安啊?” 苏九歌乖巧的福身行礼,这才拉着谢远入座,穆皇后笑的温柔,“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难怪圣上从前总念叨你,费尽心思也要将你寻回来.” 第507章 送你一尊玉菩萨 “叔叔仁爱,九歌心里感激不尽.” 苏九歌顺着话风微微笑说了句,并不和她抬杠,否则自己年幼时便离开了皇宫,白明昊这个叔叔从哪里知道她的乖巧懂事? 她这般配合,夏贵妃和那位妇人也满意的笑了起来,穆皇后指了指妇人,笑道:“九歌,这是你子擎哥哥的母亲敏贵妃,她常年礼佛,难得今日出来一趟.” “九歌见过娘娘,娘娘信佛,想来必是善良温柔之人.” 明眸含笑,微微欠身,算是给敏贵妃打过招呼了,敏贵妃颔首笑笑,也不多言. 倒是苏九歌对她多看了两眼,这才又收回眼神,她上首的夏贵妃热情道:“九歌,有空就到我宫里坐坐,你这丫头说话有趣,极得我心.” 苏九歌笑着点头,“有空一定去找娘娘闲话,娘娘届时可莫要嫌我是个话痨就行.” “不会不会,”夏贵妃忙不迭的摇头,满脸的遗憾,“你比白子潇那个家伙可心多了,真后悔当年怎么没生个女儿呢?” “你若真生了女儿,只要又要和我一样,思念嫁出去的那块心头肉了.” 穆皇后笑说了句,眼里也现了浓浓思念,“辉月明日才会回宫省亲,也不知她在别人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有你这个娘亲在,镇国公府上下,哪敢动公主一根毫毛?” 夏贵妃宽慰了句,倒是自己也叹了气,“辉月是个懂事的孩子,从不叫姐姐你操心,但你瞧瞧臣妾生的那个孽子,人家玉萝成天跟在他后头转悠,他倒好,连个正眼也不给人家.” “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和玉萝那孩子大概就是没有缘分吧.” “缘分?谁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就他想搞例外.” 想到不听话的白子潇,夏贵妃都隐隐红了眼圈,穆皇后看她伤心起来,赶紧打了圆场,“俩孩子还在呢,你也就放宽心,别多想了.” “也是,你瞧我,一想到白子潇那个混蛋,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夏贵妃拿锦帕拭着眼角,又笑骂了句,苏九歌笑了下,“其实子潇也很不错,娘娘您多发现他的优点,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优点?我不指望他有优点,只要别气我和他父皇就成了.” 夏贵妃摇摇头,也懒得提他那一茬了,转而看向敏贵妃,笑道:“敏姐姐,去年夏天您说要抄写十卷心经供奉菩萨,不知是否完工了?” “还没有,”敏贵妃摇头,优雅的鹅蛋脸一派庄严,看着甚是宝相端庄. 看夏贵妃有些不解的望着自己,又微微启唇:“抄写心经须得虔诚,我虽终日身在佛堂,但一笔一画皆是我用心造就,绝不能急于求成.” “哦,这样啊?我还想着能不能帮姐姐你也抄两卷来着,看来也帮不了忙?” “你有心便好,我既在佛前发了宏愿,那定是要独自完成的.” 敏贵妃摇头笑了,又有些歉疚,“只是我终日礼佛,少理俗事,就辛苦了你们打理后宫.” “不苦不苦,后宫也就那么点事,没什么好辛苦的.” 夏贵妃摇摇头,穆皇后也笑了,“你终日替圣上祈福,是你辛苦了才对.” “那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姐姐不必挂怀.” 敏贵妃说话皆是轻言细语,脸上又始终浮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起来还真像是济世的活菩萨,令人肃然起敬. 苏九歌插不上话,便也只安静的坐着,过了半个时辰,这才起身向穆皇后告退,“娘娘,九歌就先告退了,您和两位娘娘慢聊.” 穆皇后不舍的看着她,“今儿个刚到新年,都没旁的事情,怎么不多坐会儿再走?” “不了,我还得去城里的久缘商行瞧瞧,等傍晚时再回来看望叔叔.” 苏九歌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夏贵妃一拍额头,笑道:“你看我们都忘了不是?九歌可不止是咱们离国的公主,那也是久缘商行的东家啊?” 久缘商行的物流车队有多出名,那是众所周知,穆皇后一下反应过来,也摇头笑了,“你看还是我疏忽了,那你赶紧的去,别耽误了那些要处理的活计.” “多谢娘娘体谅,那九歌和夫君就先告退了.” 苏九歌微福了身,就准备和谢远离开,敏贵妃也站起来,“妹妹还要回雍和宫抄写心经,也就先告退了.” “去吧,你且安心抄写,不用理那些俗事.” 穆皇后笑着放行,苏九歌退到一旁,等敏贵妃上前走了,这才跟在她后头. 敏贵妃不是多话之人,苏九歌也不好搭讪,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出了大殿,院子里有风迎面吹来,扬起敏贵妃的披风,苏九歌便又稍稍退后了两步. 这一退,谢远只当她是冷了,连忙替她拢紧了披风,离得近,他身上的淡淡冷香也瞬间飘进了鼻翼,莫名的令人心安. 仰头朝他露了甜甜的笑,这才手牵着手,就慢悠悠的跟在敏贵妃身后. 但才走两步,苏九歌却忽然脚步一顿,面色也凝重起来,谢远不知所以,正想发问,苏九歌已经先微摇了头,随即又松开他的手,加快速度和敏贵妃并肩而行. 她突然赶上来,敏贵妃还微微愣了下,但很快就微笑道:“公主,有事吗?” “娘娘,九歌方才想起来,此前收了尊开过光的羊脂玉菩萨,如今您是虔诚信佛者,那菩萨供奉在您的佛堂里,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 明眸里含着坦诚的笑,像是怕她拒绝,又紧跟着补充了句:“九歌初来离国,也不知各宫娘娘的喜好,就胡乱送了些礼,娘娘您这里,倒是恰巧能撞上了.” 虽是如此,但敏贵妃能有些迟疑,“这……本宫是长辈,又怎好晚辈的礼?” “娘娘,我这人心思杂乱,没有您的诚心供奉,您总不希望菩萨被我辱没了吧?” “可是本宫向来……” “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玉菩萨送过来,我就给您送到雍和宫去.” 苏九歌打断她的话,又故意看向谢远,“夫君,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和皇后娘娘说,咱们赶紧再回去见过娘娘吧?” 第508章 奇怪的敏贵妃 “你总是丢三落四的,赶紧回去,还着急出宫呢.” 谢远从容不迫的替她掩饰了句,苏九歌吐了下舌头,不等敏贵妃说话就跑了. 敏贵妃看两人又跑回了大殿,也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只是那双看着显露宝相的眼里却忽然闪了精芒,好端端的送个玉菩萨,是何用意? 苏九歌跨进殿门时,状似不经意的回了下头,见敏贵妃在阳光底下已经渐行渐远,这才放心的又回了大殿. 穆皇后看她去而复近返,顿时笑道:“怎么,舍不得本宫了?” “娘娘如母亲一般慈祥,九歌自是舍不得的.” 苏九歌笑着眨眨眼,又道:“只是方才到了院外,九歌才想起来,还不知各宫娘娘都喜好些什么,还请娘娘告知,九歌也好略尽心意.” “你这孩子,你有心就行了,咱们都是长辈,哪能要晚辈的东西?” 穆皇后摇头,慈爱道:“这事儿你就不必费心了,回头各宫娘娘拿了礼给你,你也不必回礼,尽管收着便是.” “那怎么能行?礼尚往来才能长久嘛.” 她不肯说,苏九歌也只笑道:“那等礼来了,我照着单子一家家回过去便是.” “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穆皇后笑着摇摇头,苏九歌笑眯眯的也不辩解,话锋一转,“方才我见过了敏娘娘,刚好我有尊被高僧开过光的羊脂玉菩萨,送给她正好.” “难得你有心了,她是信佛之人,能得此物件,必定高兴不已.” “我也就是碰巧了,娘娘她开心就好.” 苏九歌笑了下,又状似不经意的好奇道:“敏娘娘是打小就信佛吗?我当初试了段时间,可没有那份静心的本事,常常静坐的时候就睡过去了.” 说着还不好意思的挠头讪笑了下,把穆皇后和夏贵妃给逗得扑哧笑了起来,夏贵妃笑着摇头,“她也是在进宫后才信佛的,如今大概已经修炼得佛法随心了.” “那真是厉害了,这么算起来,也该要二十年了啊?” 苏九歌睁大了眼,满脸的佩服,“要我静坐二十年,我非得疯了不可.” “所以嘛,得道高僧基本上都年近古稀,年纪轻轻的时候,谁都耐不住性子.” 穆皇后点评了句,苏九歌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我送玉菩萨的时候,可得去敏娘娘的佛堂瞧瞧,让香火也熏染下我被尘世蒙蔽的眼.” “你说这话,我倒是觉得你也颇具慧根,说不定稍加调教,比她还要厉害呢?” “可别,我这人性子浮躁,又爱铜臭,可不敢亵渎了神明.” 苏九歌忙不迭的摇头,又笑嘻嘻的道:“娘娘,九歌赶紧去挣银子了,您慢聊.” “去吧,忙完了就赶紧回来,大家可都喜欢你的紧呢.” 穆皇后笑着点头,苏九歌也就和谢远出了大殿,方才跨出殿门,苏九歌便敛了笑意. 谢远在旁边看的分明,微皱了眉,“娘子,你这是何用意?” “阿远,敏贵妃的身上没有香火气息.” 苏九歌望着碧蓝天空,悠悠道:“她在佛堂二十年,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熏染?” 这么一说,谢远立即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过想想又质疑道:“或许她沐浴更衣,暂时洗去了沾染了的味道呢?” “二十年的熏染,若换成寻常人,那股气味早已经深入骨血,拿什么清洗?” 苏九歌摇头,“你身上有淡淡的冷香,我一闻便知是你,而方才我故意走在她的身边,不仅没有脂粉气味,也没有香火味道,我才故意说要送玉菩萨.” 这么奇怪的事情,不借机去查探一番,怎么能行? 方才冷风拂面时,谢远也的确没有闻到任何属于敏贵妃的气味,好像她就是干干净净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皱了皱眉,“这一下子,你上哪去弄尊开过光的玉菩萨?” “嘿,那东西我还真有,只不过东西在炎国帝都,来回得半个月,东西才能到手.” 东西都是现成的,用不着慌,只不过敏贵妃的事情,就很可疑了. 苏九歌沉吟道:“昨夜白子潇送的纸条上,几处值得怀疑的地方,雍和宫也在其中吧?” “对,”当时还觉得正清宫嫌疑最大,这么看来,雍和宫才是最大嫌疑者. 谢远点头,“要不然先派人去盯着?” “咱们在皇宫没有帮手,暂时就不要打草惊蛇了,等玉菩萨送来了再说.” 虽然敏贵妃值得怀疑,但苏九歌还是不建议此时动手,“走,先去久缘商行,等之后见到白子潇,再细细问他为什么将雍和宫也列入怀疑名单.” 她这般说,谢远也没有反驳,此时已近晌午,赶到久缘商行,已经是午饭时分了. 因着刚开年,商行里只留了几个值班的伙计,林掌柜依然在柜台后拨着算账,直到柜台前的光线被挡了,这才抬起头来. 一见是苏九歌和谢远来了,脸上顿时就堆了笑,“东家,今儿个怎么没歇着?” “您老不也没歇着吗,我可不能偷懒取巧.” 苏九歌明眸含笑,递了他个银袋子,“过年了,给大伙儿喝茶的.” “那我代大家谢过东家的封赏了.” 林掌柜喜笑颜开的接过银袋子,轻飘飘的,想来里头也是装着银票,伸手将两人请进了内堂,待奉上香茶之后,这才笑道:“东家,酒楼选址有着落了,是否要去瞧瞧?” “哦?这么快?” 苏九歌诧异了下,又摇头笑了,“我们就都别出面了,待开业时,再去瞧个热闹就行.” “行,”她说不去,林掌柜自无意见,“就在会仙楼的斜对门,因着是现成的装修,所以就定在了本月十二开业,可以搞开业活动,再加上之后的上元节,能热闹好一阵了.” “这个想法不错,那就定在十二.” 有人想出了点子,苏九歌也就不再费事,话锋一转,又道:“你手下有没有忠诚的丫环?两个就够了,我带进宫在我房里侍候,宫里的那些人都信不着.” “秋霜姑娘不是跟在您身边吗,怎么不见她?” 林掌柜听的好奇,还下意识的往房外探了下头,苏九歌摇摇头,说了今早的事情,这下把林掌柜也气的不轻了,“他们还真是无孔不入,竟把主意打到了您头上?” 第509章 老许之死 “离国现在形势不好,各方势力云集,我们只能严加防范.” 苏九歌回了句,别的地方无所谓,但她身边的人,一定要忠诚可靠. 她这般说,林掌柜也就起了身,“人倒是有的,您且候着,我马上去将她们带过来.” 说完就匆匆出去了,没等一盏茶功夫,就领了两个少女进来,朝苏九歌笑道:“东家,这是含杏和兰烟,是我府上的家生子,绝对忠诚可靠.” 两个姑娘看着都挺机灵的,只是含杏更大胆,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着甚是讨喜,而兰烟则含蓄温柔,两人动静相辅,应该是不错的搭档. 两姑娘也不怯生,见苏九歌打量,也就落落大方的福身行礼,“见过东家.” “进了宫,就得改叫公主,万事听公主吩咐,若是给公主惹了麻烦,回头看我不收拾你们.” 林掌柜虎着脸,佯装生气的吓唬了下,把苏九歌看的笑了起来:“您老也别吓唬她们了,我瞧着这两丫头挺机灵的,就她们了.” “她们俩平时就小聪明多,进了宫,您还得好生调教才行.” 林掌柜瞪了下含杏和兰烟,见后者给自己扮鬼脸,又无奈的笑了,“宫里规矩多,人心复杂,你们凡事多长个心眼,别被人算计.” “是,老爷,我们知道了.” 两个丫头正正经经的点头,站到了苏九歌身边,苏九歌看两人虽然是个鬼精灵,但行事也有分寸,也就放下心来,和林掌柜再说了玉菩萨的事情,便离开了久缘商行. 含杏和兰烟跟在身后,大概是初次跟着苏九歌,两人多少也有些拘谨,言语都很少. 苏九歌也不刻意搭话,问过了两人的基本情况后,便也由着她们去了,等到了东街旁的小巷子里,才让马夫停下车,又和谢远化妆成了上次的模样. 眼看两个风华绝代的人很快就变了模样,俩丫头看得甚是惊奇,但也不敢多问什么,而苏九歌在她俩脸上一阵涂涂抹抹,待收手时,也就是两个平平无奇的丫头. 各自对视了眼,含杏到底是活泼些,忍不住惊奇道:“公主,您是施了什么仙法吗?” “这个是简易版的易容术,你若想学,我回头教你.” 苏九歌笑着摇头,平易近人的态度一下就赢得了她俩的好感,兰烟心思细,揣测了句:“既然施了易容术,那咱们是要去见不能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人吗?” “对,这事天知地知,剩下的就我们知,不能被旁人知晓.” 苏九歌叮嘱了句,率先跳下马车,“在外称呼少爷夫人既可,注意随机应变.” “是,奴婢知道了,绝不给您添乱.” 俩丫头乖巧应是,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走着. 苏九歌和谢远走在前头,待经过上次的时运来赌坊时,那小伙计看见谢远脸上的大黑痣,顿时就认出了他,堆着笑麻溜的上前来问好了. “两位贵人,进来喝杯茶,歇歇脚吧?今日又到了好货,保管你们满意!” “嘁,你们那些东西也叫好货?全都是我扔了不要的东西.” 谢远粗着嗓子冷笑了声,没给他留丁点面子,小伙计尴尬的笑了下,干脆上前拉住他:“那是上出了失误,这次的货保管您满意.” “哎呀,没空没空,爷还赶着去办事呢,下次再来!” 谢远板着脸,不耐烦的甩开他,小伙计倒退半步,又不死心的道:“爷,这整个东街,就数咱们时运来的货最正宗了,您去了别处,只会让您更加失望的.” “我去办事,又不是下注,你怎么比我还操心?” 谢远满脸都写着不快活,皮一皱,那颗大黑痣就更明显了,小伙计嘿嘿的笑,“那不知道您要找谁办事?这刚开年,东街的人大部分都聚在赌坊呢,小的说不定可以帮您找找.” “夫君,他这话倒是有理,叫他帮忙看看老许在不在也行的.” 苏九歌故意压低了嗓音,又递了小伙计个银袋子,笑道:“这个给你喝茶,然后你帮我去看看,老许那个老赌鬼有没有在你们赌坊?” “你们找老许?” 小伙计接了银袋子,脸色却是变了,看了眼周围,才悄悄道:“半个时辰前,我听见许家放了炮,哭声震天,后来听说是老许死了.” 苏九歌一惊,“昨儿老许还在这赌钱呢,怎么突然就死了?” “那谁知道?不过听说他不信邪的给二皇子下了注,这下子算是遭了报应了.” 小伙计咂咂舌,有些遗憾的道:“老许人不错,只可惜命短了些.” “这话说的,我昨儿个还给二皇子下了二十万两的赌注,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苏九歌瞪了下他,拉着谢远就走,“咱们去看看.” “哎,小夫人,你下了注,你就安分点儿,小的还等着您来赌钱呢!” 小伙计急的在后头跳脚,苏九歌才不管他,拉着谢远走开了几步,才低低道:“那伙贼人还真是猖狂,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行凶?” 早上的时候乔七还说没问题,到午间的时候,老许就突然死了? 谢远一片凝重,“暗卫还在许家守着,那伙人却能得手,看来必是武功高强者所为.” “不管是什么高强,既然咱们知道了,那就得将他们揪出来.” 苏九歌加快了脚步,走到东街尽头,果见许府的门柱上挽着白纱,门口两旁的下人抹着眼泪,看见她们四人过来,就有人上前递了香. 四人面色沉痛的跟着进了灵堂,堂里早已哭成了一片,苏九歌和谢远上前拜了拜,这才退出灵堂,低声问门口的下人,“不知许府现在是谁管事?” 下人抹着泪,“是我们家夫人,老爷一走,可怜夫人要提起整个许家了.” “是这样的,我们原本是找许老爷谈生意的,现在他走了,还烦请通传下你们家夫人.” 苏九歌说的很是客气,下人红着眼圈看了她两眼,这才领着她往外走,止不住的哽咽,“夫人已经哭晕了好几回,正在房里休息,我领你们过去.” 第510章 一支黑银簪 “有劳了,还请劝着夫人,节哀顺变.” 苏九歌低低叹了声,下人听的差点哭起来,又赶紧咬紧了唇,带着她们匆匆到了旁边的偏院里,“夫人不肯离老爷太远,就在这里休息,请.” 院子很雅致,但房里传出的悲恸哭声令人心酸,苏九歌等在院里,没等两分钟,下人便匆匆出来了,“夫人请您进去,小的就先告退了.” 说罢就匆匆的原路返回,苏九歌和谢远刚进房,就见两个婆子搀着位中年妇人走出来,看妇人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显然是才刚哭过. 妇人站在桌边,勉强露了个笑脸,“是二位要找我吗?请进来坐.” “许夫人,老许遭遇不幸,还请节哀顺变.” 苏九歌安慰了句,看许夫人似乎又要哭,赶忙岔开话题:“许夫人,我和老许昨日在时运来赌坊相遇,后来他说要合伙做生意,我今日便依约前来.” “只是没想到老许会遇上这种事,也不知他昨日有没有说过有关生意的事情?” “他昨日回来倒是兴奋的紧,说找着好东家了,但没有细说.” 许夫人爱莫能助的摇头,又伤感道:“现在他先走一步,这生意什么的我也不懂,你们还是找别的合伙人吧.” “这……好吧,只是逝者已逝,您还请保重身子.” 苏九歌也没强求,转而又追问了句:“许夫人,我昨日瞧着老许的身体颇为结实,不知他今日为何突然……” “这事说来也奇怪,他平常就爱遛猫逗狗,那些小畜生也温顺的很,由着他逗,但今日那只大狼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起狂来,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说起当时的惨状,许夫人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垂泪哭了起来,苏九歌听的心里也不好受,“既然是那只狼狗发狂,那不知你们请大夫做过检查没有?” “没有,那狗疯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打死……” 许夫人摇头,泪落的更凶了,“小夫人,他们都说是老许给二皇子下注,遭了报应,可老许平常除了爱赌点钱,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说到后头,许夫人已经泣不成声,苏九歌皱眉,“许夫人,说句您不爱听的,昨儿个老许下注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当时给二皇子下了二十万两,他后来才下一千两.” “啊?二十万两?” 许夫人睁大了眼,显然被吓的不轻,反应过来又急忙道:“小夫人,我家老许就是给二皇子下注,违背天意才丢了性命,您还是赶紧逃吧!” “若真是触怒了老天爷,那我就算逃进耗子洞里,也躲不过天谴吧?” 苏九歌笑笑,示意她稍安勿躁,看她安静下来后,才压低了声音,“许夫人,但凡给二皇子下注的人都死了,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有阴谋.” “阴谋?” 许夫人一脸的茫然,有些听不懂她的意思,苏九歌也不解释,岔开了话题,“许夫人,那只被打死的狼狗在哪里?” “扔在了柴屋,准备等老爷下葬后,让它给老爷守护陵墓安宁的.” 许夫人怔怔的回了话,看苏九歌似有意去看,赶紧也就起了身,“小夫人,我带你去瞧便是,只不过我家老爷已经遭了不测,你还是要小心为上.” “放心,等回去后,我就闭门不出了.” 苏九歌点头,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一路行到柴房,却见房门大敞,柴房里除了大滩血迹,并不见那只被打死的狼狗. 这下可把许夫人惊的不轻,“我明明看见狗在这里的,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哎哟,夫人,这狗可是替老爷守陵的啊,得赶紧寻回来!” 许夫人还能把持住,扶着她的两个婆子却急的跳了脚,飞快的喊来守柴房的下人,“不中用的东西,怎么连只死狗也看不住!” “方才管事的喊咱们去前院帮忙,当时门关着,狗还在里头的……” 两名守柴房的下人被骂得耷拉着脑袋,呐呐的分辩了句,婆子在旁边气的跳脚,“狗都已经死了,绝不会自己跑掉的,赶紧的去找!” “快去快去,赶紧找回来!” 许夫人帮了句腔,两名下人也不敢怠慢,撒丫子跑去寻狗了,苏九歌由盯着地上的那滩血迹,瞧那形状,之前应该是有只体型健壮的狗躺过. 不过一只已经死了的狗,又被主家定义要去守陵的,谁还敢胆大包天的动它? 明眸闪了闪,看见许夫人头上的银簪,便伸了手笑道:“许夫人,可否借您银簪一用?” 许夫人诧异了下,但也没问什么,就将银簪摘给了苏九歌. 苏九歌拿着银簪蹲到血迹旁,也不知是血液长时间暴露在空气里,而变成了暗紫色,反正瞧着就有些怪异. 俩婆子看她欲拿银簪去沾血迹,顿时就惊叫起来,“小夫人,使不得,晦气!” 许老爷才刚出事,这不懂事的丫头又拿许夫人的银簪去沾死狗的血迹,那不就是存心想给许家添堵,尽干些惹晦气的事吗? “我只是以银簪试试狗血有没有毒而已,你们若有银针来替代,那是再好不过.” 苏九歌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也不想在这个当口给许家心里添堵,倒是许夫人摇头笑了笑,“就用银簪吧,许家也不是行医的,一时半会儿找不来银针.” 她都这么说了,两个婆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苏九歌这才用银簪沾了些许狗血,拿到阳光下面,就见沾了狗血的地方,银簪一片漆黑. 许夫人眼前一黑,瞬间失声痛哭,“究竟是谁,是谁要和我许家过不去!” “夫人,您顾着身子,万不可伤了心神啊……” 两个婆子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了,扶着许夫人一边跟着哭,一边安慰她,“有小夫人在,肯定会抓到下毒的人,替老爷报仇的!” 这么一说,许夫人又抓住苏九歌的手,哀哀痛哭,“小夫人,我许家也没什么好物件,只要你能替我家老爷报仇,我愿意将许家的大半祖业都送给你!” “夫人言重了,那下毒之人心肠歹毒,我既然撞上了,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苏九歌安抚了句,明眸里一片寒意,看来所谓的给二皇子下注会遭报应,果然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啊? 第511章 当街行凶 找来干净的布条将银簪包起来,去寻狗的下人也回来了,惭愧的摇头,“夫人,管事的派人找遍了府里,都没有见到那条狗.” “算了,肯定是被有心人给窃走了,不必再找.” 许夫人满目哀伤的摇了头,又看向苏九歌,“小夫人,不如你就留在许府,万一有个什么情况,我也好照应不是?” “不了,我还得去找大夫看看那支银簪,等忙过了,再来陪陪您.” 苏九歌谢绝了她的好意,和谢远离开许府后,也不卸妆,就招摇过市的直接去了京里最有名的万安堂,老大夫一看她那支黑亮的银簪,眉心便皱成了川字. 苏九歌也不催他,就安安静静的喝着茶,而老大夫捣鼓了半天,方才有些疑惑的道:“小夫人,这银簪上的确残留了毒药,不过这药,应该只对畜生有用啊?” “老爷子好医术,银簪上的是狗血,并非人血.” 苏九歌放了茶盏,微笑道:“就是不知狗服下这药后,会有什么症状?” “这个简单,这就是致狗发狂的药,吃下后狂性大发,甚至会攻击它的主人.” 老夫人拈着白须,面色慎重道:“小夫人,以你的银簪来看,必定是有狗中了此药,你快些叫人将狗打了,否则狗红了眼睛,是能咬死人的.” “已经来不及了,狗咬断了它主人的脖子,而狗也被人乱棍打死了.” 苏九歌叹了气,起身离开,“有劳老爷子了,告辞.” 现在已经证实许家的那只大狼狗是被人下了毒,才会发疯咬死老许,那就说明所谓的给二皇子下注就会遭报应,实际就是个天大的阴谋. 现在既然知道了阴谋,那剩下来的,就是将那个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谢远看她就在城里一通乱窜,也不提回宫的事,便甚是无奈的道:“娘子,要不咱们先回宫看过了你叔叔,明日再出来转悠?” “不急,等我转悠够了,咱们再找家客栈住下来.” 苏九歌没有丝毫回宫的意思,谢远一听她这话,面色便沉了下来,“你要以身涉险?” “老许都已经死了,那剩下的就是我,不出意外,那伙人今晚必来.” 为了抓住那伙贼人,苏九歌也是下了血本,谢远却板着脸,“我不同意,这太危险了.” “哎呀,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怎么会危险?” 看他不高兴的瞪着自己,苏九歌干脆拽着他的衣袖,明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阿远,机会难得,咱们抓了那伙贼人,也可以安心管宫里的事情了.” “阿远,你就依了我这回好不好?好阿远,好夫君,好不好嘛……” 拖长的声音娇嗲柔媚,听的人骨头都酥了几分,谢远本来绷着脸,被她这么一求,又忍不住心软了,但想想又硬着心肠拒绝了她. “你自己想想,那伙人作案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什么方式都有,要是你有个万一,那我怎么办?咱们马上回宫去,商量好了对策再出来!” “他们无非也就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下手,咱们只要提高警惕不就行了吗?” 苏九歌犟在原地不肯走,看谢远没有丝毫软化的意思,生气的跺了脚,转身跑了,“我自己去住客栈,你回宫里去吧!” “娘子,你清醒点好不好?咱们换种方法不行吗?” 谢远又怎么会让她溜走,伸手拽住她,星眸城满是无奈,“难道你想一个不留神,就让我承受丧妻之痛?” “可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我若不做饵诱出他们,会死更多无辜的人.” 苏九歌又怎么不明了他的担心,只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现在放弃未免太可惜. 明眸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提议道:“要不然这样,晚上让乔八睡在榻上,我就藏在角落里如何?房里乌漆抹黑的,他们也瞧不清谁是谁.” “这样也行,但得保证他们会行刺,而不是用稀奇古怪的方式来伤害你.” “这个哪里能保证?今夜不行刺,只能白天更加小心了.” 苏九歌无辜的眨了眼,想要去拉他的手,却忽听背后有劲风响起,谢远一惊,“小心!” 说里迟那时快,苏九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谢远拉到了怀里,闪到一边,而街边的大树一震,树叶簌簌而落,而那粗壮的树干里嵌着着长箭,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含杏和兰烟被吓白了小脸,忙不迭的扑过来,“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 苏九歌摇头,明眸里含着惊吓,“这是当街行凶?” “箭是从前面那座茶楼里射过来的,显然那伙人已经盯上了我们.” 谢远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牵着苏九歌的手不离寸步,又在隐蔽的墙角做了暗记,这才随意寻了家干净的客栈入住. 客栈不大,但甚在干净,而且人员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复杂. 随机挑选的客栈,也就不存在会被抢先埋伏的可能,谢远稍定了定心,等到掌灯时分,乔七和乔八就悄悄摸了过来. 才见面,乔七就惭愧道:“主子,暗卫在许府外守了一夜,但是有人在府里给许成栋的狗下了毒,等到惨叫声响起时,暗卫们赶过去已经迟了.” 谢远皱眉,“你的意思是,没有嫌疑人进去,而是许府内部的人出了问题?” “应是如此,但也不排除有人提前潜进去.” 乔七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苏九歌接过话茬,“那许府的狗,是你们盗走的吗?” “盗狗?”乔七摇头,表示没有此事,“许成栋出事后,暗卫就回宫了,属下急着寻你们报告情况,一直到看见暗记后,这才赶过来.” “许府那只发狂的狗被人盗走了,我还以为是你们拿走去查原委了.” 既不是暗卫做的,那八成就是下毒之人将狗盗走毁尸灭迹了. 略过此事,谢远又沉声道:“你去将留在城里的暗卫带过来,暗中护着这座客栈,晚上歇息时乔八上榻,最好能一举揪出那个幕后黑手.” 乔八一脸的兴奋,连连点头,到底是乔七稳重些,“主子,那伙人要找过来了?” 第512章 痛打落水狗 “方才在街上已经动过手了,一计未成,只怕很快又会生一计.” 谢远说了长箭的事情,把兴奋的乔八都听得慎重起来,“咱们也就带过来那么点人手,要不要从久缘商行那里再调点人过来?” “又不是上阵打仗,我们人一多,那些贼人哪还敢出手?” 苏九歌笑啐了句,“就这样吧,晚上打起精神,抓了那些贼人,再回皇宫办事.” “是,”兄弟俩应声,匆匆出去了,等到月上柳梢,便只有乔八悄悄潜了回来,“主子,公主,乔七已经带着人在楼下埋伏了,一切都已就绪.” “行,熄灯就寝,准备抓贼.” 苏九歌吹熄了蜡烛,便向着床榻走去,但到了床边,又贴着床沿一直走到角落里,在特意放置的柜子后头已经铺好了小床,就在那里过夜. 等她睡下,房里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床榻那边,只隐约听见两道粗重不一的呼吸. 窗外的月色洒进来,落了一地银辉,也照得房里影影绰绰的,极不真切,苏九歌努力的睁大眼睛,迫使自己清醒,但月色太过撩人,也不知何时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除了窗外的寒风,连虫鸣都不可闻. 苏九歌睡得迷迷糊糊的,极不踏实,睡梦里总感觉似有人盯着自己,猛然睁开眼,就对上了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在暗夜里格外慑人. 心里一惊,脱口尖叫,“阿远!” “公主,是我,”那一声尖叫,把人影也吓的不清,赶紧就摆手干笑,“属下怕您睡的不踏实,就过来瞧瞧您.” “乔八?” 熟悉的声音让苏九歌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抹了把头上的虚汗,没好气的道:“你半夜不睡你的觉,瞎跑什么?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就是起夜了,回来看一眼.” 乔八尴尬的挠着头,早知道她睡的这么惊醒,就不多事的过来查看了. 嘿嘿笑的想退回去,却忽听得房门口响起了极轻微的响动,眼神一紧,极低声的道:“怕是正主儿来了,赶紧躲起来!” 苏九歌的耳力不如练武人,闻言也只能赶紧抱住了被子. 响动持续了几秒,就听一声轻微的叭嗒,在暗夜里格外清晰,应是门栓被挑开了. 苏九歌一下就绷紧了神经,而乔八也警惕的挡在了她身前,紧紧的盯着房中的空地,没等两秒,就见三个黑衣人呈品字形出现在了视野里. 来人很警惕,轻手轻脚的往前摸,但才刚至屏风前,忽然暴出一声厉喝:“撤!” 声音刚起,同行的另外两个人便默契的配合着急速往后退,但彼时床上的谢远已经持剑一跃而起,清喝出声:“既然来了,还想走?” 乔八也不迟疑,立即持剑追了上去,那三人也不吭声,就全力往后退,但门口已经传来乔七毫无感情的声音:“来都来了,那就留下来吧.” 话音未落,门口已经被暗卫堵死了,窗口也有人跳起来,将三人彻底堵在了房里. 为首的黑衣人一看形势,也就干脆停下了脚步,眼里精光乱闪,“你们阴我?” “这话就有意思了,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杀人,还不许我们反击了?” 乔八笑嘻嘻的反驳了句,忽又一脸肃杀,“说,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 “呵,老子今天踢到铁板了,老子甘愿认栽!” 黑衣人一声冷笑,眼神瞬间阴毒起来:“不过想擒我们,也没有那么容易!” “那就试试看,看你能在我剑上走几招?” 乔七才不跟他啰嗦,随手挽了个剑花,便仗剑欺了上去,余下的暗卫看老大已经动手,不用吩咐,也纷纷围攻上去. 往常还讲个君子之道,但他们竟敢刺杀,那就该痛打落水狗. 寂静的夜刹那间便热闹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谢远也不上前,就握剑隐隐挡住了苏九歌的方向,从前吃过亏,可不能再大意. 才不过三个黑衣人,而此次剿贼,来了将近十几个暗卫,个个皆是高手,很快黑衣人身上便挂了彩,再走几招,除了领头的,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便纷纷失手被擒. 方一擒住,暗卫便熟练的卸了下颚,防止他们服毒自杀. 那领头的黑衣人看得心急如焚,但奈何被乔七缠住,自保都成问题,根本没有余力去救他们,更因心神分散,右臂又中了一剑,瞬间被乔七抓住破绽,剑尖直指咽喉. 黑衣人瞳孔紧缩,不敢再动,见乔七望着自己的剑,又很光棍的直接就扔在了地上. 他这般配合,便立即有暗卫上前点了他的穴道,制住他. 危险解除,谢远这才去将苏九歌带了出来,看着一身狼狈的苏九歌,黑衣人又恨又气,“果然是你们先设好了局,等着我钻圈套?” “你若不动歪心思,又怎么会掉进圈套?咎由自取而已.” 谢远面色冷淡,“主动交待,大家都省事,不然我也不缺让硬骨头开口的手段.” “哼,我既认栽,那是杀是剐都由你们高兴,甭想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 黑衣人一脸桀骜,摆明了不配合,苏九歌点亮烛火,坐在桌边笑眯眯的道:“你这不是已经说了很多个字吗,何必又纠结说更多个字?” “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废话,能和那些重要消息相比吗?” “那你的意思是,你身上有重要消息?” “你!” 黑衣人瞪她,苏九歌也不惧,就笑吟吟的道:“乔八,搜身,底裤都不要放过.” 这话一出,乔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谢远无奈的扶了额,“娘子……” 苏九歌甚是无辜的眨眼,“又不是我去搜,慌什么?” “你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黑衣人气到吐血,乔八已经缓过来了,一脸不怀好意的靠过去,苏九歌也很配合的转过身去,黑衣人怒瞪着乔八,“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不用搜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我不搜我怎么知道?” 乔八才不信他的话,直接就上前开搜,苏九歌慢悠悠的喝着茶,等小会儿就听背后传来乔八懊恼的声音,“夫人,他们仨身上比我的口袋还要干净.” 第513章 似是而非的供词 苏九歌没转过头,“干净没关系,有什么有什么暗记之类的记号?” “这个……属下马上再查.” 乔八没想到这个,赶紧就去扒衣服,黑衣人看他伸手过来,恼的直咬牙,“就在后背!你敢乱碰我的衣服,日后我定要你好看!” “啧,都已经成阶下囚了,你还嚣张什么?” 乔八没好气的扇了下头,咔嚓一声从后背撕裂他的衣服,果见左背纹了朵火苗. 瞧着挺普通的,苏九歌瞟了一眼,便别开了眼神,“你的主子是谁?” “呸,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做梦去吧!” 黑衣人恼羞成怒,苏九歌也不介意,就淡淡的道:“不说也没关系,问你个题外话,方才你都到屏风前了,为何会突然要撤?” “你是不是傻?榻上只有一道呼吸,而角落里有两道,傻子也知道有埋伏啊?” 黑衣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苏九歌恍然大悟的点头,“有武功的确是不错,难怪你会提前喊撤退.” 她不懂武功,闹不明白也很正常,点点头,又转而问道:“问什么杀我?” “看你不惯,就想杀了你,行吗?” “那可就奇怪了,我初来京城,咱们素不相识的,你说你看不惯我?” 苏九歌挑了眉,“能不能编个像样的谎言?” “主子要杀了你,我们便就来了,这个理由行吗?” 黑衣人瞪眼睛,一脸的不耐烦,“你不要问我主子是谁,又为什么杀你,这些都无可奉告,你还是早些死心吧!” “行,我不问这个,那些给二皇子下注的人,都是你们杀的?” “是又如何?谁叫他们不长眼睛,就该死!” “那照你的意思来分析,你们和二皇子就是敌人,对吧?现在能下注的除了二皇子便是大皇子,既然你说他们不长眼的给二皇子下注,那你们就必定是大皇子的人了?” 苏九歌微微一笑,“就算不是大皇子指使的,那也跟大皇子脱不了关系.” 黑衣人怒脸,“你胡说!这事跟大皇子没有半点关系!” “你别维护大皇子啊?你越维护他,我越会觉得这事就是大皇子派你们做的.” 苏九歌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不知道我把你们送到大理寺,让二皇子的人来审问你,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只怕大皇子的罪行就板上钉钉了吧?” “你这就是诬蔑!故意混淆视听!” “我是不是混淆视听,你进了大理寺,那些狱卒自然会替我查清楚的.” 苏九歌掸了掸衣袖,笑眯眯的道:“现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的主子到底是谁?你若是不告诉我,那就只能让那些狱卒盘问你了.” 她说的这般直接,黑衣人也沉默下来,没有再接话,只不过那双不安分的眼里精光乱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才痛苦的道:“好,我说.” 话音未落,另两名黑衣人顿时激动起来,不停的摇头挣扎,似想要劝阻. 苏九歌的眼神落在他俩身上,又状似不经意的移开,嘴里则不紧不慢的道:“说.” “我,我的主子其实是二皇子……” 黑衣人的声音里蕴着极大痛苦,低着头,挣扎道:“二皇子想出这招自黑的办法,其实背地里就想让大家认为大皇子才是心思不正的那个人……” “那他的计谋不错,至少表面上来看,二皇子名声受损,大皇子就是实际受益人.” 苏九歌扫过另两名黑衣人,见他俩从最初的错愕,再到长舒口气,又再浮夸的愤怒,明眸里便起了意味不明的笑. 整个表情也不过几秒的时间,苏九歌收回眼神,“说说详细经过.” “主子他一向被大皇子排挤,早不心生不满,那些私下的赌局就是主子故意发起的,目的就在于趁机诬陷大皇子.” “那些愚民也果真上当了,再等上段时间,再死几个人以后,主子就会愤然提出抗议,到那个时候,大皇子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了.” 苏九歌挑眉,定定的看着他,“依你的意思,你们还故意留下了线索?” “这……” 黑衣人抬头飞快的瞟了她一眼,但见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又赶紧垂下了头,“主子想着日后翻盘,的确是留了大皇子的线索.” 顿了顿,又有些颇为不愿的道:“我们动手的时候,每个死者都有样东西被收集起来,埋在了大皇子府的花园里.” “行,我知道了.” 苏九歌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毕竟皇子府守卫森严,我们也不敢大意行事.” 黑衣人摇头,苏九歌看了他两秒,“再问个问题,二皇子准备什么时候揭发大皇子?” “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主子的心思难测.” “别介啊?你说都说了,不然提供几个日期,我去候着也行啊?” 苏九歌直白的追问了句,黑衣人想瞪她,但此时已经失了气势,到最后只得无奈道:“上元节,还有二月二,后头的就不知道了.” “看看,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的吗,还想藏着不说给我听.” 苏九歌笑吟吟的看了眼郁火的黑衣人,“乔八,先把人扣着,等形势明朗了再说.” “是,夫人.” 乔八毫不客气的提溜着人走了,人一散去,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了苏九歌和谢远,苏九歌敛了笑,凝重道:“阿远,这事你怎么看?” 谢远皱眉,“感觉他在撒谎,但事事都有条理,听不出有哪里不对劲.” “真真假假,让人瞧不出虚实,不过九成九在撒谎.” 苏九歌说了下另两名黑衣人的反应,才又道:“这伙人怕是和桂嬷嬷是一伙的,只要看情况不对,立即就主动坦白,将所有罪责都推到白子潇身上.” “这伙人还真是处心积虑的对付白子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白子擎的阴谋?” 谢远摇摇头,“从我对白子擎的认知来看,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如果不是白子擎,举国还有谁能办到如此?” 第514章 送什么都不如送心意 如果照谢远的思维来深入探讨,那剩下的人屈指可数,但那些人也不会伤害白子潇. 苏九歌揉了眉心,沉声道:“穆皇后没有必要,而夏贵妃不可能害亲儿子,至于敏贵妃,她动手和白子擎动手没有区别,其余的宫妃也没那个本事.” “你分析的没错,不过你遗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谁?” 苏九歌条件反射的追问了句,但话刚出口,明眸便急速紧缩,“怎么可能?” “如果白子擎不够能量的话,那就只能是他了.” 谢远也不想相信,但现在线索就已经指向了白明昊,离国这位靠篡位登基的皇帝,“你不妨和夏贵妃私下接触,打听看看,是否曾经有旧怨?” 苏九歌叹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白子潇肯定得伤心死,他虽然玩世不恭,但我能感觉出来,他对白明昊有很深的孺慕之情……” “你这位叔叔心思叵测,最好不要用常理来推测他.” 谢远摇头,看她眼中现了疲惫,便也就起身,“走吧,先歇息,回宫再找白子潇.”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养足精神,明日再战. 夜色无边,一点孤星伴着弯月悬在半空,寂静深沉. 客栈已经安静下来,而远在皇宫的某处宫殿里,躺在榻上的人听见有脚步声轻轻进来,也未起声,只冷冷道:“完成了?” “主子,他们失手被擒,只怕捱不住审讯.” 来人低着头,恭敬的声音里带着惭愧,“可否由属下去销毁那些证据?” “嗯,”冷淡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复又追问了句:“查清他们的底细没有?” “没有,那对夫妇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任何痕迹.” 那属下一身黑色劲装,在暗夜里闪着幽幽冷光,顿了顿,又道:“但属下发现了个奇怪的巧合,那对夫妇出现的同时,苏九歌和谢远也同时不见.” 说完又补了句:“今日他们并没有回宫,而城里也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你的意思是,那对夫妇是由他们装扮的?” “虽然相貌不同,但身形与他们十分贴切,应该八九不离十.” “好啊,我不欲对他们动手,他们倒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却非要闯?” 榻上的人冷笑起来,阴阴的道:“给我盯死了他们,若是敢破坏我的计划,不用上报,直接当场灭了他们.” “是,主子.” 黑衣人点头,顿了两秒,见他没有话交待,便低着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榻上的人半眯着眼,脸色一片深沉,他尚未从苏九歌那里得到玉玺线索,她反倒抢先一步,欲要破坏自己的计划? 只不过自己已经经营了这么久,又怎么会让她得逞? 天色大亮时,苏九歌和谢远才从客栈出发,慢悠悠的赶回皇宫. 到宫门时,多喜公公果然又等在那里,看见苏九歌,老脸上就浮了殷勤的笑,“公主,老奴就知道您肯定会回来的,果然没错.” “公主,我这人性子闲散,以后你就别等了,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苏九歌微笑摇头,把手里从会仙楼买来的醉鸭递给他,“尝尝,味道挺不错的.” 多喜一脸受宠若惊,“这是给老奴的?” “当然,公公如此爱护我,送俗气的金银,不如送心意.” 苏九歌笑眯眯的眨眼,上前走着,“我不在宫里,春风苑没出事了吧?” “没有,桂嬷嬷毕竟只是少数,没人敢乱犯宫规的.” 多喜摇头,看见后头跟上来的含杏和兰烟,又诧异道:“公主,您这是?” “秋霜中了长眠草,我只能又调来两个丫头侍候了.” “公主,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可心的宫女太监了,您又何必……” “我这人就思乡情结,有熟悉人的陪着我,我心情会舒畅许多,就不用派宫女了.” 苏九歌截断他的话,笑道:“你上前领路,我去看看叔叔.” “行,老奴领路,您慢着些走.” 她既然岔开了话题,多喜也就识趣的顺着话风改口,感慨道:“您两天没去看圣上,圣上可是一直念着您呢,就盼着您去看他,说说话儿.” “公公也知道的,我事儿比较杂,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还望公公多劝着叔叔才是.” “那必须的,公主您也有自己的事情,当然是以您的事情为主.” 多喜笑了下,领着她往归元殿走,又笑道:“辉月公主今日回宫省亲,公主若是见着她,定也能成为好朋友,在宫中也不寂寞了.” “是吗?听说辉月公主是皇后娘娘的独女,那我可得多亲近些.” 苏九歌笑了起来,一路上就与多喜闲聊,也很快就到了归元殿,果然才跨进大殿,就听内殿里头传出说笑声,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犹为悦耳. 见到苏九歌进来,靠在床头的白明昊立即就笑着招了手:“九歌来的正好,这是你辉月姐姐,你们姐妹难得见面,不妨多说说话.” “九歌见过姐姐.” 苏九歌乖巧福身,榻边坐着的精致少妇便赶紧起了身,笑盈盈的搀起她,“我在府里时便听说妹妹你来了,只可惜没时间进宫,如今一见,妹妹果然花容月貌.” “姐姐过奖了,九歌早就听说过姐姐的名号,现在一看,姐姐果然和皇后娘娘一样,都是兰心蕙质,有大福气之人.” 穆皇后就坐在床边的小凳上,听两人在那里互夸,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得,你们两丫头一个比一个嘴甜,这换谁能招架的住啊?” 白明昊满脸的笑,“只要两位驸马能招架,咱们是乐见其成啊?” 谢远勾唇,抿了点微笑,并不多言. 而辉月公主的驸马看着也是老实忠厚之人,笑了笑,也不搭话. 正说笑间,夏贵妃也满脸笑容的从外头进来了,“哟,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随便说笑而已.” 不知为何,辉月公主脸上的笑容冷淡下去,穆皇后赶紧瞪了她一眼,又笑着去招呼夏贵妃,“今日辉月来了,白天我守在这里就行,你先歇着吧,晚间再过来.” 第515章 结义兄弟 “既然是这样,那臣妾晚点再过来接替您.” 夏贵妃脸上现了些许难堪,又极力的隐了下去,转身告退,而一向替她说话的白明昊也罕见的没有出声,由着穆皇后母女决定了夏贵妃的去留. 苏九歌看的好奇,但也没说什么,再陪着闲聊了几句,便也告退离开了. 殿外天色阴沉,北风呼啸,瞧着像是要下场春雪. 苏九歌走的很急,终于在御花园的拐角追上了落寞的夏贵妃,“娘娘,您还好吧?” “我没事,”夏贵妃看她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眼中多了丝暖色,“其实也没有什么的,辉月一向不喜欢我,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苏九歌搀住她,缓缓的往前走,又好奇道:“哦?您曾经得罪过她?” “我得罪她?她一个丫头片子,我不和她计较而已.” 夏贵妃摇摇头,“她就是觉得我平分了她母亲的宠爱而已,但后宫的女人可不止我一个,就算我下位了,还有得宠的后妃来代替我的位置.” “的确是这个道理,但可能辉月顾着维护皇后娘娘,便看不透这层关系了.” “其实我和穆皇后早已经相安无事了,是辉月要闹而已.” 夏贵妃叹了气,有些伤感的道:“只是你叔叔一向疼爱辉月,现今辉月出口,穆皇后也只能打个圆场,免得辉月再和我起不必要的冲突.” “真是难为您了……” 苏九歌感慨了声,看北风肆虐,又道:“我送您回芙蓉宫吧?” “走吧,去我那里多坐坐,喝杯热茶,白子潇那家伙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露面,我一个人住在芙蓉宫,也难免孤单.” 夏贵妃倒是极欢迎她,苏九歌笑了起来:“他也要干大事的嘛.” “他干大事?他不气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夏贵妃对白子潇可不敢恭维,苏九歌也就摇摇笑笑,扶着她回到芙蓉宫,才刚进殿,就见到她嘴里十天半个月不露面的白子潇,正漫不经心的喝茶. 看见是苏九歌搀她回来,顿时就疑惑道:“母妃,你怎么和这个女人搅和在一起了?” 夏贵妃气的吐血,“嘿,你这个浑小子,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说的没错啊?苏九歌狡猾如狐,十个您都不是她的对手,您可得小心点.” “我小心什么?我行的正坐的端,不怕被人套秘密!” 看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夏贵妃就来气,上前赏了他个爆栗,没好气的道:“我看你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儿又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给母妃您请安啊?只不过等您太久,儿子只好边喝茶边等了.” 白子潇嘻皮笑脸的扶着她坐下,“新年伊始,儿子祝母妃心想事成,越活越年轻!” 他这一逗,本来绷着脸的夏贵妃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好气的笑骂了句:“你这嘴巴倒是挺甜的,说,又想要什么了?” “儿子什么都不要,就要您健康平安就行了.” 白子潇正色摇头,又愧疚道:“往年给您添了太多烦心事,以后儿子尽力改正.” “唉,你这突然懂事,母妃心里怎么突然还酸酸的?” 看他不像是说假话,夏贵妃反倒还红了眼眶,“你是母妃的孩子,母妃再生气,也只是希望你学好,咱们就算没有大出息,也不能给别人添乱不是?” “是,儿子谨记在心.” 白子潇点头,正正经经的模样,少了那分邪气,也是个极不错的翩翩公子. 他如此懂事,夏贵妃也舍不得说重话了,就训了两句,便笑着望向苏九歌,“辉月来了,我今日就不用去归元殿,索性叫九歌来陪我聊天.” “辉月那丫头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计较,反而是苏九歌更体贴人心.” 一提辉月,白子潇眼里便多了厌烦,苏九歌无辜的眨眨眼,“你俩这是各为其母?” “谁和她各为其母了?就是她仗着父皇的宠爱,欺压人罢了.” 白子潇冷哼,苏九歌眨眨眼,“可是往日瞧着,叔叔也挺疼爱你和夏娘娘的.” “苏九歌,你是不是眼瞎?他那叫疼爱吗?” 白明昊大概就是白子潇的禁忌,一提必炸,桃花眼怒瞪着她,“在穆皇后和白辉月面前,我和我母妃什么都不是,你懂吗?” “潇儿!” 夏贵妃皱眉,但白子潇脾气上来了,眼里满是桀骜不驯的冷笑,“不就是因为外祖父和苏九歌的外祖父是八拜之交吗,用得着这么冷落咱们娘俩?” 苏九歌一愣,“你是说,我的外祖父和你的外祖父,是结义兄弟?” “潇儿说的没错,”既然白子潇说了,夏贵妃也就无奈的点头,“他们当初是结义兄弟,所以你母亲嫁进宫后,我就嫁给了当初的瑞王,也就是现在的圣上.” “后来,后来你们家……” 夏贵妃顿了顿,脸上现了尴尬,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而苏九歌笑笑,“我知道,其实当初叔叔看上的是我母亲,而阴差阳错之下,却是您嫁给了他,对吗?” “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苏九歌知道,夏贵妃也就省却了解释,无奈道:“本来这也没什么,但不知道哪天,你叔叔突然就逼宫要夺你母亲,然后你外祖父拼死相护你们母女,我父亲与他既是结拜兄弟,在那场宫变里,也尽力维护了你们一脉.” “所以说,其实你们被有意无意的冷落,有很大程度是因为当初的这层关系?” 苏九歌说不好现在的心情,而夏贵妃勉强笑了笑,“九歌,那场宫变以后,除了你流落在外,你父母双方所有血脉尽亡,说起来,还是我们对不住你.” “只是时过境迁,你叔叔如今也有忏悔之意,我希望你能放宽心怀,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行吗?” 话说的轻巧,但当初的宫变与灭门没有差别,白子潇看看皱眉的苏九歌,挑眉淡淡的道:“母妃,这事落在谁头上都不好受,咱们也别说这种话,顺其自然就行.” “也是,是母妃太过自私了,忘了别人的难处.” 夏贵妃摇摇头,叹息起来,苏九歌看看她,忽而微笑道:“娘娘,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不会以你们一脉为代价去复仇.” 第516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哎,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夏贵妃惊喜应声,又赶紧道:“喝茶喝茶,别谈这些事了,平白影响心情.” 苏九歌抿唇笑笑,依她之言喝了小口茶,才又缓缓的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娘娘明示,九歌也好早做决定.” “你说,我要知道的,定然都告诉你.” 夏贵妃拍拍胸脯,而苏九歌也不赘言,直接道:“叔叔此次找我过来,到底是何意?” “这个,”夏贵妃一下茫然,看向白子潇,随后又都摇了头,“我们不知.” “那娘娘可否知道,整个京都皆想从我这里套到有关玉玺的线索?” “九歌,我也不瞒你,当初你叔叔登基之后,什么东西都在,包括你母亲,但就是玉玺随着你一起消失不见了,所以大家都猜测玉玺在你身上.” 提到这事,夏贵妃也越发神伤,低叹道:“离国是个比较奇怪的国家,没有祖宗传下来的玉玺,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你叔叔想找玉玺,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淡了那份心思,此次叫你回来,决无他意.” “我也没有怀疑叔叔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苏九歌笑了笑,转而看向白子潇,“还未去过你的皇子府,不如去瞧瞧?” 她都有意岔开话题了,白子潇也就识趣的跟上话风,“行,我那里有大片梅林,若是这场雪够大,煮酒赏梅正好.” “娘娘,那九歌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看您.” 夏贵妃点头,笑着叮嘱,“去吧,只是起风了,小心别着凉.” 苏九歌乖巧笑笑,和白子潇出了芙蓉宫,彼时天色灰暗,北风打着旋儿呼啸而过,不知何时,一场大雪就要从天而降. 白子潇见她仰头望天,不禁好奇道:“雪还未下,你瞧什么?” 苏九歌摇摇头,不答反问:“假设这是场铺天盖地的春雪,你有何想法?” “老天爷要下雪,我有什么办法?我可拦不住.” 白子潇觉得她问的莫名其妙,倒把苏九歌气得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他,“你倒是有点政治觉悟行吗?铺天盖地的雪代表什么?那就是场雪灾,懂吗?” “那又怎么样?老天爷要下雪,我能什么办法?我还能飞上去拦住它不成?” 白子潇耸耸肩,觉得她脑子突然就不灵光了,而苏九歌也快被他给气吐血了,“你不爱仕途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否则就你这迟钝的脑子,老百姓非得遭殃不可.” “你也不想想,既有雪灾,你可以躲在房间里煮酒赏梅,但普通百姓怎么样?那些民房可经不过雪压,到时候房子倒塌,难民无处可去,那时又怎么办?” 白子潇愣了,傻傻的望着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冰天雪地的,你得赶紧赈灾啊?把热粥给安排上,再布置临时住所,等大雪过后,再帮助他们重建家园,事情多了去了,你能忙完吗?” “可是我从来没办过这些事,你就算说给我听,父皇也不会让我插手的.” 白子潇摇头,“而且瞧这天色,也未必会下大雪,用不着担心吧?” “防患于未然,懂吗?否则等大雪封城,你出不了门的时候再去做准备就迟了.” 苏九歌瞪了他两眼,又道:“看这天色,春雪必然不会小,官府赈灾需要层层手续,而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名义去帮助那些受难的百姓,也不是很好?” 当初她初到炎国的时候,也是恰逢大雪封城,她拿银子自愿给百姓施粥,纯属个人善心而已,为什么还要经过旁人的批准? “那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应该去准备赈灾物资了?” “当然,只要大雪封城,久缘商行必定会施粥,你若不懂,派个人去问问就行了.” 苏九歌对每个商行掌柜都有交待,若是逢当地有灾情,可以不必上报,直接先救济了那些难民,事后再做详细报告便行. “你倒是善心,一个商人,也关心着民生大计.” 白子潇难得说句好听的话,苏九歌笑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懂吗?” “我不懂,”白子潇耸了下肩,“既然你说的这么严重,那今日也别看皇子府了,等大雪放晴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不,皇子府定是要去的,这可是最重要的事情.” 昨夜那个黑衣人说证据埋在了大皇子府的花园里,那她今天来二皇子府瞧瞧,如果他所说真是反的,那就证明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皇子府就在内城,一路边走边聊,也就很快到了. 府里人不多,见着白子潇回来,还都诧异了下,才赶紧请安,搞得苏九歌都古怪的看着人,“白子潇,你这是有多久没回来了?再晚些时候,他们都不认识你了吧?” “我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他们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 白子潇吊儿郎当的,浑然不当成回事,苏九歌也是服了他了,在前院转了几圈,没发现任何异常,才又道:“走,去后花园看看.” “苏九歌,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我这里找什么东西?” 这般搜寻,白子潇也疑惑起来,忽又惊诧道:“苏九歌,玉玺不会在我这里吧?” “你倒是想的挺美,真有玉玺,我就自己悄悄的去找出来了.” 苏九歌免费送了他个白眼,白子潇盯着她看了几秒,桃花眼里仍是不减疑惑,“苏九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话真多,”苏九歌嫌弃摇头,到后花园后便自顾遛圈去了,只是那些花花草草都还在等着一场春风来复苏生命,这会儿枯枝残叶的,也瞧不出异常. 不信邪的仔细打量着泥土,但哪哪都没有翻新的痕迹. 失望的摇了头,看向不远处的梅林,“走,我折几枝红梅插花,也就回去了.” “你这女人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弄什么名堂.” 她不肯说实话,白子潇也有些生气,但还是老实的领着去了她梅林. 苏九歌本想在梅林里转转,但才进梅林没几步,就见不远处的梅树下明显散落着泥土,显然是新挖过的,大概是匆忙,也未来得及恢复原样. 第517章 最珍贵的信任 明眸现了惊喜,又极力压下来,转而看向白子潇,“你挖了酒?” “哈,合着搞了半天,你是惦记上我的酒了啊?” 白子潇已经看见了她极力压下来的喜意,取笑了声,又摇头:“酒都埋在梅林深处呢,不过是哪个小兔崽子,居然在这里挖过土?” 新翻的痕迹太过明显,苏九歌仔细看了看,才道:“你去问问,看是谁动的?” “不用吧?这等小事,用不着大惊小怪.” 白子潇摆摆手,表示这就不是个事,苏九歌却摇了头,正色道:“这事很重要,你赶紧的将人叫过来问问,只怕不是你府里的小兔崽子动手挖的.” “不是?” 桃花眼微眯,瞬间便闪了寒光,朝梅林外候着的管家吩咐了句,很快就见管家领着四五十来号下人匆匆跑过来,“殿下,府里下人都来了,不知您有何事吩咐?” “我就想问问,谁在那处梅树下挖过土?” 平常嘻笑的脸冷如冰霜,那些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互相对视了眼,又纷纷摇头. 老管家怕白子潇动怒,赶紧的道:“殿下,老奴知道您在梅林里埋着好酒,所以一再叮嘱他们此处是禁地,所以不大可能是他们悄悄过来挖的.” “是啊,殿下,大家基本不来这处,更何况就算要挖土,也不用特意来梅林吧?” 有胆大的附和了声,苏九歌看看那些下人,又望向老管家,微笑道:“那不知府里的下人都来齐了吗,可否有临时有事不能来的人?” “回您的话,人都来了,皇子府四十八号人都在此.” 老管家一时弄不清苏九歌的身份,也只敢小心翼翼的应答,白子潇听到此处,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捏出水来,“下去吧,没事了.” “是,”老管家喏喏应声,赶紧领着人走了. 他们一走,白子潇便含怒看向苏九歌,“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只是知道有人在你花园里埋了点别样的东西,我来看看到底是否属实而已.” 苏九歌无辜的耸耸肩,“昨夜抓的刺客招供的线索,但今儿来看,东西就已经被挖走了,看来那伙人消息也灵通的很,总是先我一步.” “那你将他们的主子告诉我,我马上撒网,把他给揪出来!” 苏九歌挑眉,“你确定要知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赶紧的告诉我,我好去抓人!” “行啊,他们说你就是主使,你怎么办?” 苏九歌盯着错愕又愤怒的白子潇,淡笑道:“你要记得,桂嬷嬷的事情已经记在你头上,现在又出了件刺杀案,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解释?苏九歌,这根本就不是我干的,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白子潇气到原地乱转,想想又红着眼睛极怒道:“那些刺客在哪里?我要亲自去问问,看到底是谁指使他们陷害我的!” “他们就是第二个桂嬷嬷,懂吗?你再问,指使人也只会是你.” 苏九歌随手摘了几枝含苞待放的红梅,信步往林外走,“那些刺客负责刺杀给你下注的人,说明已经有人在蓄意对付你,你自己还是多长个心眼吧,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全力查凶,也多谢你的信任.” 不用苏九歌说,白子潇也察觉到了严重性,苏九歌潇洒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子潇落在后头,看着她蹁跹远去的背影,桃花眼里忽地浮起抹暖色. 这个妹妹倒是不错,纵然那些刺客都是针对她而去,自己又是头号嫌疑者,她却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就算自己的父亲,也做不到如此吧? 苏九歌回到春风苑时,谢远已经外出,含杏上前替她沏了新茶,才又笑道:“公主,驸马爷说去宫外瞧瞧,叫您在宫里歇着就行.” “眼看着就要下雪,怎么还往外跑?” 苏九歌略皱了眉,看向门口的兰烟,“这场风雪看起来不会小,你出宫一趟,叮嘱林掌柜备好米粮,免得到时候难民多了,眼睁睁看着他们受难,咱们却有心无力.” “行,奴婢马上出宫.” 兰烟点头,匆匆走了,含杏笑道:“公主,奴婢扶您回房吧?” 苏九歌点头,昨夜因着刺客的事也没有睡好,刚好今日无事,趁机偷得半日闲. 屋外寒风呼啸,屋里燃着银丝炭,温暖如春,含杏服侍她入睡后,便也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苏九歌半梦半醒,恍恍惚惚的,一直到掌灯时分,才清醒过来. 外间点着明亮烛火,有影子投在屏风上,苏九歌坐起身来,“阿远?” “娘子,你醒了?” 谢远的声音传来,随即就见屏风上的人影晃动,很快便进了里间,星眸含笑,温柔的望着她:“精神好些了没有?” “睡了一下午,已经好多了.” 苏九歌眨眼笑笑,“你看我睡的,你回来我都不知道.” “昨夜你没有好好休息,睡得沉也是自然的,更何况我也才刚回来没多大会儿.” 谢远揉揉她的发,眸里尽是温柔,“我看天色不好,便知你肯定担心城中百姓,所以才出宫和林掌柜商量怎么赈灾,恰巧兰烟也得你命令出来,我便干脆留下帮忙了.” “白子潇那个傻子要是有你这般细心,也不会屡屡被人算计了.” 苏九歌说了芙蓉宫和梅林的事,才又无奈道:“阿远,只怕要被你说中,幕后黑手的确是白明昊无疑了.” “既然是他,那咱们只能提前找到玉玺,才能夺得先机.” 谢远皱眉,“只是敏贵妃打着礼佛的幌子,常年闭着雍和宫,咱们也不好去打扰,只能再捱上段时间,等玉菩萨来了再说.” 想到白明昊竟然以自己为饵,诱使他们前来离国,谢远便不禁凝了脸色,若是不找出玉玺推举皇子登基,那他们只怕难以走出离国. 只不过玉玺的线索只有苏九歌母亲才知道,谁知道该上哪去寻他? 撇开这事不谈,又有些疑惑的道:“娘子,我见白子潇也在采购米粮,是你提点他的,还是他自己突然有些心思了?” 第518章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我特意提点他的.” 苏九歌听了耳窗外的寒风,眸色有些悠远起来,“阿远,离国只有两位能继任的皇子,如果白子擎心术不正,那能上任的就只有白子潇.” “离国也算是强盛大国,虽然我从小远离故乡,但也不希望它就此衰弱下去,所以趁现在能提点白子潇的,就尽力多提醒他,以免日后他毫无政治经验,被人愚弄.” “你倒是考虑周全,就不知他能否体会你的用心?” 谢远扶了她下床,兰烟已经端了晚膳进来,含杏在旁笑着布菜,“公主,已经下了半日大雪,都过脚踝了,可否要替您和驸马爷温酒暖身?” 苏九歌有些微愣,“积雪已经过脚踝吗?” “是啊,离国向来天暖,但若是降雪,一般没个三五日不会停的.” 兰烟跟着说了句,她和含杏都是土生土长的离国人,对当地的情况也更了解些. 说着又有些担忧道:“几乎每次大雪都会带来雪灾,希望此次能顺顺利利的度过去吧.” 到底是性情稳重些,考虑的事情也比含杏更多,苏九歌赞赏的微点了头,又道:“林掌柜那里准备的怎么样?趁现在积雪不深,赶紧多备救援物资.” “已经在全城收购米粮了,应该没问题.” 谢远补充了句,“商行里本就储备充足,应付半个月应该没问题.” “那样也行.” 苏九歌点头,微微沉吟了下,“阿远,派暗卫去叫白子潇,说我有事相商.” 她既有话,谢远从不多问,唤来乔八直接让他去找白子潇了. 等到用完晚膳,再喝上盏茶,就见白子潇带着身落雪敲响了房门,“苏九歌,你找我?” “对,你去趟归元殿,把赈灾的事情赶紧落实下来.” 苏九歌看了他一眼,才又说道:“光凭我们的力量想要救整个京都,无疑于杯水车薪,得快速将官府发动起来,让他们出力才是正解.” “苏九歌,这事向来是白子擎干的,我去不是找骂吗?” 白子潇摇头,“我私下赈灾可以,但和那些满肚子坏水的打交道,我可做不来.” “有什么做不来的?你无牵无挂,谁不听你的话,你尽管治他的罪好了,这也干不来?” 苏九歌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你就跟你父皇说,往年都有雪灾,那咱们可以先防患,将米粮什么的预备起来,如果能信任你,你可以带队去赈灾,如果不行,白子擎也可以,你就负责给他打下手,绝不给朝廷添麻烦.” “你这么说,他绝对会把表现的机会让给白子擎.” 白子潇嘁声,苏九歌也懒得计较了,“你现在就是搏个机会而已,落到你头上最好,落不到你头上,你也帮着忙前忙后,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就行.” “苏九歌,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我为什么要搏那个机会?” 桃花眼狐疑的盯着她,“说,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在搞什么我不知道的阴谋?” 苏九歌只想瞪他,“你觉得我成天闲的慌是不是?” “哼,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搏这个机会?我又不稀罕人家怎么看我,爱怎样就怎样.” 白子潇轻哼了声,“看在你说教不易的份上,我今日已经采购了不少米粮,若是雪灾真像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自然会摆个小摊去支持那些百姓,别的你就甭操心了.” “哦,对了,”白子潇挑了眉,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我从来没想过要挽回自己的形象,你也省了那份心吧.” “今日采购米粮也累了,既然你无他事,我就走了,不送!” “诶,你倒是,你……” 苏九歌手扬在半空,想要叫住他,但人家已经头也不回的步入了茫茫雪夜里. 玉手无奈的垂下,眸有苦笑的看向谢远,“这该如何是好?” “他既无意朝堂之事,那便由着他去吧,若真到了无人掌国的地步,他自会接手.” 谢远倒是看的开,觉得也没什么,但看苏九歌依然忧心忡忡的模样,又建议道:“不如我陪你去找白明昊,让官府尽早做好准备?” “算了,咱们能够撑段时间,那段时间里,官府也应该做好准备了.” 毕竟离国的私事,她也不好太过插手. 她不愿去,谢远也不多劝,就在窗前闲坐至深夜,方才解衣入睡. 夜半时分,听得院里传来簌簌落雪声,偶有枯枝咔嚓脆响,枝上积雪便纷然坠落. 一夜清梦无痕,天明时苏九歌方才悠悠清醒,就听房外传来含杏和兰烟的隐隐说笑声,而身边的谢远早已起床,不见踪影. 许是听见了房里的响动,俩丫头赶紧奔了起来,服侍她起身洗漱. 苏九歌看看她俩冻得通红的小脸,忍不住打趣了句:“是不是悄悄下院打过雪仗了?” “公主,雪已至小腿,苑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也在玩雪呢.” 含杏笑嘻嘻的说了句,圆眼睛亮晶晶的,苏九歌笑了下,“那雪停了吗?” 两人摇头,“还没有……” 还没有?照这样下去,皇宫里那些年久失修的宫殿都要扛不住,更何况是那些普通百姓居住的民房? 至窗前看了眼落雪,方才沉声道:“驸马爷呢?” “爷一早便说去商行看看,说让您只管在宫里歇着,不必担心城里的事.” 兰烟回了句,声音不急不徐的,显得很有分寸,苏九歌无奈,她顶着离国公主的身份,的确不能随意乱晃,只能让谢远出面办事了. 他这一插手,每日便是早出晚归,不过带回来的都是好消息,苏九歌也稍稍心安了些. 大雪连下三日,还没有稍停的意思,苏九歌趁着早膳后无事,行到归元殿,想去探听些消息,但才刚至内殿,就见里头还有朝廷官员. 榻上的白明昊一脸愠怒,吓得那些官员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倒是站在榻边的白子潇看见苏九歌进来,朝她丢了个无奈又生气的眼神,倒把苏九歌给看迷糊了,这几天没碰面,自己没招他惹他吧? 第519章 该是你的就躲不了 许是因着苏九歌来了,白明天也就稍缓了下脸色. 只不过大家都面色凝重的站在这里受训,苏九歌也不好多留,朝白明昊微微福了身,“九歌就是来给叔叔请安,既然叔叔有要事,那九歌就先告退了.” “不必,你既是离国公主,听听这群大臣都是如何作为的,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白明昊摇摇头,示意小太监给她在床边放了个小凳,苏九歌无奈,也只得规规矩矩的坐着,聆听训诫. 她刚坐下,白明昊就发飙了,“大雪连下三日,你们居然还无作为!” “是不是等到难民流离失所,你们才觉得事情严重!朕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享乐的!” 一众大臣低着头,无人敢应声,苏九歌瞟了两眼,就发现白子擎站在众臣前头,只不过脸色苍白,时不时的掩嘴低咳两声,似是病的严重. 众人都不出声,榻上的白明昊恼得直喘粗气,“你们自己看看,白子擎带病指挥,白子潇是个万年都不管朝事的人,也知道提前赈灾,你们的警觉性去哪里了!” 他骂的凶,但底下的众臣耷拉着脑袋,也不吭声,就由着他一顿骂. 骂的多了,白明昊也接无力再继,靠在床头烦躁的摆手,“白子擎生病,这事就由白子潇接手,你们迅速安排好难民的衣食住行,谁若捣乱,当场严惩!” 白子潇一阵头疼,“父皇,这事还是由白子擎接手,儿臣从旁辅助吧?” “他都病的咳嗽不断了,还怎么处理事情?” 白明昊瞪了下眼睛,又安抚道:“你尽管放手去做,若是谁敢不服你的命令,你尽管来告诉父皇,父皇给你撑腰.” “可是……” “二弟,我马上把雪灾情况都移交给你,你先接手,等我的病情稍稳了些,我便再来协助你处理事务,绝不会叫你孤军奋战.” 白子擎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你若有问题,也可以随时来找我商讨.” 白明昊也点了头,“朕看这事行,就这么商定下来了.” 他都这样说了,白子潇也不好再多说,只是桃花眼哀怨其是的看着苏九歌,若不是她非叫自己搞什么赈灾,这等国民大事又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苏九歌这下算是明白他方才生气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无辜的眨了眼,抿唇轻笑起来,该要落到他头上的事情,就算他想躲,也躲不了. 那些大臣得了主心骨,也不敢再烦白明昊,纷纷请辞告退了. 苏九歌也就是请个安而已,赶紧也跟着告退,白明昊叹了气,“九歌,现今城里告急,朕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若是白子潇有需要的时候,你且帮帮他.” “叔叔放心,子潇哥哥若是有需要,我定义不容辞.” 苏九歌微笑点头,又宽慰了句:“子潇哥哥虽然平时瞧着有些不靠谱,但我相信他在大是大非面前,必有闪光的一面,您也无须太过操心. “朕倒是希望如此,就怕他老毛病不改,误了城中百姓的性命.” 白明昊摇头叹气,看白子潇还规矩的陪在榻侧,便就挥手赶人,“雪灾无情,你赶紧去调配米粮,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地方,就赶紧进宫来商量.” “是,儿臣知道了,儿臣马上去办.” 大事面前,白子潇也正经起来,皱着眉匆匆往外走,苏九歌和他出来,就看灰蒙蒙的天际上,无数鹅毛雪从天而降,给本就不堪重负的房屋增加了无数负担. 宫径上有小太监随时清扫积雪,苏九歌撑伞而行,白子潇急着去办事,“你这小脚迈得太慢了,我就先行一步了.” “别急,”苏九歌喊了一声,清冷的声在风雪里不甚听得见,但白子潇还是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她,“有事?” 苏九歌淡淡摇头,“也无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心里可有赈灾的计划?” 她这一问,把白子潇都给问懵了,傻傻的看着她,“计划?不就是下头的人把方案报上来,我负责签字就行了吗?” “你这么说也没错,你是只需要决断就行,不用亲力亲为.” 苏九歌点点头,又淡声道:“不过你从前孤身一人,就算旁人非挑你的错,那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错处,但你此次赈灾若是出了纰漏,非得被举国唾骂不可.” “怎么可能?那么多大臣在呢,有骂大家一起背,怎么可能只单独骂我?” 白子潇觉得她说的太过严重了,而苏九歌只是笑笑,也不辩解,只从侧面说道:“假设离国出了天灾人祸,你觉得谁最会被责难?是你父皇,还是那些大臣?” “这个……大概我父皇会先被骂吧?” 白子潇这下笑不起来了,愤愤瞪她,“苏九歌,这是你给我找的破差事!” “我只是叫你尽尽善心而已,谁叫你如此出色,被叔叔看上了呢?” 苏九歌无辜的眨了眼,“看在你勉强是被我拖累的份上,我提点你一句,你现在背负的可不是你自己的性命,城中无数百姓都靠着你养活,你若办成了此事,绝对一战成名,若出了纰漏,这遗臭万年,永远被钉在离国的耻辱柱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我怎么办?我本就不擅长此类事情,趁早当甩手掌柜得了.” “白子擎已经告病,叔叔更是重病在床,你这个二皇子不挑起重担,不想甩给谁?” 苏九歌瞪了下他,看他甚是委屈的望过来,又无奈道:“我本来叫你去挑重担,是想将你和白子擎拴成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有人想害你,也会顾忌白子擎的名声.” “但现在白子擎毛病,你独挑大担,虽然名誉更大,但随之而来的也是风险更大,你得随时警惕那些害你的人会不会给你下绊子,就你永远都翻不了身.” 白子潇有些发愣,“不可能吧,这事可是关系着无数难民的性命呢?” 若谁真有那么大胆,整个离国都饶不了他吧? 第520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听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吗?有些人为达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罔顾苍生.” 天边的雪还在飘飘洒洒的下,苏九歌伸手接了片冰凉的雪花,出口的话却比那雪花还要冰冷几分:“在有野心的人眼里,无数性命能换你永不翻身,大概也值了.” 只要能达目的,那些人又怎么会在乎普通百姓的性命? 白子潇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厉害,慎重的点了头,但很快又苦恼起来:“甩都甩不掉的差事,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真是害惨我了!” “富贵险中求,你反正是滚刀肉了,怕什么?” 苏九歌敛了眸子,没好气的瞪他,“看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的你,那这次我帮你兜底,但凡遇到难题了,你来春风苑找我解决,如何?” “哼,有那么多大臣出主意,还有白子擎在,你说这话有何意义?” 白子潇很不满意她的态度,“来点实际的行吗?” 苏九歌挑眉,“实际的?你想要什么实际?我给你送几坛好酒,这算实际吗?” “别,”白子潇退开两步,嘻皮笑脸的看她,“差几个得力的人给我呗?” “你去久缘商行找林掌柜,他那若是有,你提走便是.” 苏九歌也不小气那点人手,顿了顿,又道:“记住了,你若是碰上难解的题,去问过他们所有人的意见之后,你再来和我商议,免得中了有心人的圈套.” 白子潇没有反驳,只有些奇怪,“苏九歌,我俩交情并不深,你为什么帮我?” “大概是因为你我的外祖父是结义兄弟?” 苏九歌俏皮的眨了眼,成为风雪间的一道绝色,“又或者说,你曾请我喝过酒?” 她说的这般随性,白子潇也哂笑起来,自己何必追问那么多? 朋友不就该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的吗? 回到春风苑,谢远还没回来,倒是夏贵妃过来聊了会儿,约她去凤鸣宫给穆皇后请安,只不过屋外风雪甚大,最终也只得作罢,夏贵妃也回宫去了. 厅里燃着炭火,并不觉寒意,苏九歌捧着书消磨时间,倒也不觉得寂寞. 一连几日风雪甚急,宫门都被封了数尺,各宫宫门紧闭,整座皇宫都甚少有人走动,而春风苑上下也都缩在房里,院中积雪并不见脚印. 苏九歌成天窝在春风苑不出,只每日谢远晚归时,才得知城中雪灾情况. 好在大雪连下五日之后,终是停住了势头,又因白子潇虽初掌大权,但胜在是明事理之人,各方调配都很到位,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 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苏九歌也就放下心来,趁着雪晴去凤鸣宫,就见敏贵妃也在. 她常年不出雍和宫,稍有露面也如贵客,苏九歌打量了眼,便不动声色的坐在她下首,对面的夏贵妃还笑了,“你这丫头莫非想讨教佛法了?” “娘娘说笑了,我哪有那个天赋?” 苏九歌笑着摇头,“就是甚少能见着敏娘娘,逮着她露面,多亲近而已.” “你这倒是说的没错,她啊,就是个大忙人.” 穆皇后摇头笑了,又慈爱的看着苏九歌,“大雪初晴,天儿还是怪冷的,你也就在春风苑里头好好歇着,不必时时来请安.” “这不是好几日不能出门,方得天晴,便忍不住想出来走动走动吗?” 苏九歌俏皮的眨了眼,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夏贵妃掩着嘴,笑声不断,“九歌说的没错,这成天闷在芙蓉宫里头,我这身子骨都快发霉了!” “你啊,就该跟敏妹多学学耐心,你瞧人家常年待在雍和宫,不也没事?” 穆皇后笑嗔了句,把夏贵妃说得连忙摆手,“我可不行,更何况论耐心和毅力,整个后宫也没人比得过敏姐姐吧?” “这倒是真的,数十年如一日,也难为她了.” 穆皇后赞许的点点头,而敏贵妃只是噙着淡淡的微笑,并不说话. 再过盏茶的功夫,敏贵妃也就告退了,她一走,苏九歌和夏贵妃便也就跟着告退,离开了凤鸣宫. 敏贵妃已经上前走了,夏贵妃拉着苏九歌的手,在雪地里慢悠悠的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享受难得的阳光. 御花园里,已有耐寒的嫩绿探出了枝头,带来春的气息. 苏九歌深吸了口清冽的空气,和夏贵妃笑道:“娘娘,现在风雪停了,您也不必再忧心子潇哥哥的事情,等此事过后,他也该在离国的青史上留名了.” “希望如此吧,”说到白子潇,夏贵妃的神色便复杂起来,低低感叹了声,“九歌,其实我对他建功立业并无太多期望,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他从前虽然嘻皮笑脸的,总爱忤逆他父皇,但我也没有几分担心,反倒是现在他突然干正事了,我反而害怕他会弄错什么,落不了好下场.” “娘娘,天下父母对子女都是一般心思,只是孩子大了,终归要出去历练的.” 苏九歌安慰了句,微笑道:“您想想自己,想想身边的人,谁不是长大了就得离开父母,去独自闯出片天下?咱们不必忧心,给予正确的引导就行了.” 夏贵妃摇摇头,“话虽如此,但赈灾一日不结束,我这心就始终难安啊……” 儿行千里母担忧,苏九歌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再劝慰两声,便岔开了话题,有她故意说笑逗趣,夏贵妃也很快笑开了颜. 两人在御花园里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寒冷,待到晌午时,这才起身准备回去,但兰烟却急匆匆的从远处跑来,到了近前刚想说话,但看夏贵妃在,又瞬间闭了嘴. 苏九歌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道:“夏娘娘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这个……” 兰烟还是有些迟疑,苏九歌便皱了眉头,知道事情肯定不寻常. 夏贵妃一看,赶紧笑着走了,“我得回宫歇着去了,你也赶紧回春风苑,别着凉了.” “行,等改日有时间了,再上芙蓉宫陪您说话.” 苏九歌此时也不便留夏贵妃,待她走远了些,才皱眉看向兰烟,“怎么回事?” 第521章 米中挑沙 “公主,您快回春风苑吧,二皇子找上门来,都急出了满身汗!” 方才夏贵妃在这里,兰烟也不敢开口,怕夏贵妃知道后会着急上火,苏九歌一惊,赶紧往回赶,“他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 “奴婢不知,不过好像是因为赈灾事宜出了什么问题吧?” 兰烟小跑着跑在他后头,“哦,对了,驸马爷也回来了,两人脸色看着都很严肃.” “阿远居然也回来了?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苏九歌蹙紧了眉,匆匆赶回春风苑,就见谢远和白子潇坐在主厅,皆是满脸凝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看见她进来,白子潇先就急得蹦了起来,“苏九歌,出大事了!” “不管出什么事,你先静下心来仔细说,再有,出了大事,你问过其他人意见了吗?” 苏九歌一语镇住他,看他茫然的望着自己,又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出了何事?有问过那些大臣和白子擎,甚至是你父皇的意见吗?” “都问过了,不是你说真出了事就来找你,你帮我出主意的吗?” 白子潇满脸焦急,都快急的跳起来了,苏九歌也被他绕急了,无奈的看向谢远,“阿远,你来说,到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就是今早去京都仓库取粮,却发现那些粮食里面大多掺了沙石,无法食用.” 谢远简单明了的说了起因,才又道:“现在才刚初晴,百姓还要段时间才能重返家园,但粮食被掺了沙石,现在整个京都告急,你叔叔早上已经发了滔天怒火,责令严查.” “粮食掺假,那是损害国之安危的事情,当然得严查.” 苏九歌点头,但白子潇炸了毛,“查什么查?那批粮食可是我负责采购回来的!” “哦?那我问问你,你采购粮食的时候,里面可否掺了沙石?”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眼瞎,当时我要发现那些粮食被人动了手脚,我绝不会买!” “若是你买粮食的时候没有问题,那便是后来被人动了手脚,既然有人想要害你,那你为什么不严查?难道还想让贼人逍遥法外?” “呸,等小爷缓过劲来,非得将他揪出来,剥了他的皮不可!” 白子潇气的直喘粗气,桃花眼里一片血红,“苏九歌,京都储备的粮食最多只够撑三天,我若是解决不了此事,那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你慌什么?粮食不够,咱们就想办法,还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不成?” 苏九歌瞪了下他,看他老实下来,才又道:“他们出的什么主意?” 白子潇生气的摇头,“哪有什么主意?都是在互相推诿,生怕责任落在他们头上.” “那白子擎呢?他总不能推诿吧?” “他倒没有,不过咳嗽的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大概意思就是叫我想办法筹粮.” “这不是废话吗?不用说,你也知道要筹粮吧?” “他就那个意思,我能怎么办?” 白子潇急的想撞墙,“苏九歌,现在整个京都都看着我,你快点想办法!” “我知道了,你别吵行不行?给我安静点儿!” 苏九歌拍了桌子,呯的声炸响,惊的白子潇瞬间安静下来,讪讪闭嘴,不敢再多言. 看他老实下来,苏九歌才皱眉起身,“走,先去粮仓那里瞧瞧.” 明眸一片严厉,白子潇也不敢多话,乖乖的上前领路,到了粮仓那里,就见好几个大臣在那里焦急的争辩着什么,看见他们过来,又赶紧止住了话头. 苏九歌瞧了两眼,才问道:“负责赈灾的大臣?” “嗯,”白子潇点头,苏九歌皱了下眉,“你们既然知道粮食的事情,那不知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这个……” 五六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不知是谁冒了句话:“臣等建议立即从周边城市调粮过来,以解京都之急.” 苏九歌点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从京都附近调粮过来,大概需要几天?” “这个,”几个大臣互看了眼,才不甚确定的道,“就算最近的主城,来回大概也需要十天左右吧?这还是得在非常顺利的情况下.” “那你们应该也知道粮食只够撑三天吧?显然这个办法行不通.” 调粮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几个大臣面面相觑,都不敢接她的话,再出主意. 苏九歌看了两眼,失望摇头,“走,进粮仓.” 别说苏九歌失望,白子潇都觉得丢人了,狠狠瞪了眼那几个大臣,才跟着苏九歌进去. 偌大的粮仓分为二十来个小仓库,苏九歌挨个去看了,一半仓库里堆放的大米果然掺了无数沙石,洁白的米粒中混着那些暗灰的沙石,格外刺眼. 另一半仓库里的稻谷倒是看起来稍好些,只不过苏九歌随手抓了把,就见掌心里稻谷和沙石掺半,比那些白米好不到哪里去. 转了一圈回来,白子潇的眉心都拧成了结,烦躁道:“苏九歌,我敢对天发誓,我采买粮食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毫无问题的,现在不知是被哪个缺德的弄成了这样,我也不急着查凶,就想问,京都那些难民的口粮该怎么办?” “贼人阴险,咱们只能请百姓来帮忙了.” 苏九歌指指粮仓,“不用四处找粮了,就用这些粮食来供应百姓.” 白子潇睁大了眼,“粮食被糟蹋成这样了,还能吃吗?” “粮食怎么被糟蹋了?它只是里面掺了杂质而已,将杂质挑出来不就行了?” 苏九歌神秘一笑,把白子潇都给弄懵了,“怎么挑?你该不会告诉我,咱们都得上阵,一粒粒的将那些沙石挑出来吧?” “那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就是一辈子都活在这粮仓里,你也挑不完它们.” 苏九歌摇摇头,明眸里闪着晶亮笑意,“从今日起,那些原本施粥的地方,都改为发放白米,反正这天气也干不了事,大家坐那儿挑就行了,一起把口粮给挑出来.” 第522章 当面行刺 “让百姓去挑?你就不怕他们会闹情绪?” 白子潇觉得这太冒险了,苏九歌瞪他,“你就不会跟百姓说,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往大家的口粮里掺了沙石吗?现今人手不够,就只能大家一起动手,保住粮食了.” “那怎么能行?若是让百姓知道粮食不够,非得闹腾不可!”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管闹腾不闹腾?他们闹腾,那是你没用对办法!” “我怎么就没用对办法了?诶,不对,我要是自己有办法,我还找你干什么?” “你既然找我,那就按我的吩咐去做!” 苏九歌真是服了白子潇,明眸闪着怒火,不容置疑道:“既是熬粥,那每人领取小半碗白米就够了,记住了,是将白米拣到干净的碗里,而非从碗里挑沙石,切不可弄反.” “还有,将那些负责挑米的百姓都聚集在空地上,派人盯着,防止偷奸耍猾就行了.” 叮嘱了几点重要的地方,略一沉吟,又道:“就从明日早饭过后开始挑米行动吧,储备的粮食先留着,避免人心不齐.”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照你的意思办了.” 白子潇不服气的轻哼了声,但桃花眼里却是止不住的赞赏,如此一来,也不用调粮,还调动了百姓的积极团结,可谓一举多得. 眼里现了笑,“苏大军师,事情已经办妥,你赶紧回……” “二皇子,不好了!城里出事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远处有人影急匆匆的跑过来,顾不得喘气,就焦急道:“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说咱们没有粮食储备了,现在不少百姓正在城里闹事!” “我为了粮食问题已经愁白了头发,他们还敢闹事?” 白子潇瞬间变脸,也顾不上和苏九歌说话,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城里走,苏九歌赶紧拉住他,“白子潇,你干什么去?” “我干什么?你没听见说百姓在闹事吗?我得去好好教训他们!” 白子潇本就被闹得头疼不已,这会儿还有人敢往枪口上撞,又怎么会轻饶了他们? 只是苏九歌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傻?那些百姓摆明了就是被人愚弄的,你现在去和百姓交锋,闹得怨声载道,岂不是正中幕后黑手的下怀?” “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闹事吧?” “既然幕后黑手不想你好过,那就干脆将挑米的事提前告诉百姓,给他们吃定心丸.” 苏九歌轻轻一笑,“幕后黑手敢煽动百姓闹事,就是笃定了你想不出筹粮的法子,但咱们现在既然解决了粮食问题,为何还要怕他的阴谋?直接迎难而上便是.” 她说的很轻松,白子潇微愣之后,也反应过来,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走,去城里!” 苏九歌说的没错,他既然已经解决了粮食问题,那还怕什么? 幕后黑手敢跳出来捣蛋,非得打到他娘都不认他! 士气已起,苏九歌也就稍稍安了心,赶到城中的街心广场,就见不少百姓聚在此地,吵闹声震天,而那些维持秩序的官差已经疲于奔命. 看见白子潇终于出面,上前的几个大臣就差眼泪汪汪了,赶紧让开了主位,“二皇子,也不知从里来的消息,说储备粮食不过三天,无论微臣如何解释,他们也不肯信.” “有人故意挑拨,他们自然不会信你的话.” 白子潇扫了眼那些闹事的百姓,登上台清喝一声,“诸位,都先静静!” 清喝声里贯注了内力,随着寒风飘出极远,那些百姓也愣了愣,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见效果还不错,白子潇才又沉痛道:“城中的父老乡亲,我要告诉你们件事,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咱们目前可食用的口粮,真的只够三天了.” 本还嚣闹的百姓齐齐一愣,“怎么可能?” “对啊,二皇子,你不是和咱们开玩笑的吧?若只够三天,大家伙儿岂不是要饿死?” “风雪初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囤了粮食吗,怎么突然又不够了?” “我就说粮食不够吧?肯定是他们贪污了银子,根本就没有囤够粮食!” “说的好,我看这些狗官根本就没有把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 又有人吵嚷起来,苏九歌低声说了句什么,很快就见暗卫从百姓群中提溜了几个阴眉吊眼的人出来,到了台前还不老实的瞎嚷嚷,“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们!” “放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才行.” 苏九歌挑了眉,明眸淡淡的看着那几人,“既然你们意见统一,那不知谁是代表?” 她一出声,白子潇也就停了说话,和大家齐齐望过来,那提溜出来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有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开口了:“你谁啊?凭什么问话?” “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我就问问,你一个小百姓,从哪里得知粮食不够的消息?” “你管的可真宽,没看见二皇子都说粮食不够了吗,用得着你管闲事?” 男人不屑的轻哼了声,但才刚哼出声,乔七便不客气的卸了他的肩胛骨,瞬间就疼得男人像杀猪似的嗷嗷乱起来,也吓得那些想捣乱的人都缩了脖子. 苏九歌挑眉轻笑,“现在愿意说了吗?” “说,我说……” 男人疼出了满头冷汗,乔七见他听话,这才又咔嚓一声,给他续上了骨头. 令人牙酸的声音,听得那些百姓都打了个颤,而男人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已被冷汗浸湿,哆嗦道:“是,是一个公……” “小心!” 咻的一声,劲风突起,乔七只来得及拉开苏九歌,而那男人被支驽箭正中后心,呯的一声栽倒在地,瞬间身亡. 台上的白子潇看的分明,急怒交加,“贼人往正前方逃窜,速速去追!” 谢远护住苏九歌,不用白子潇说,乔七已经带着暗卫追了过去,而乔八上前探了下男人的鼻息,又看看弩箭,起身摇头,“箭上有毒,已经气绝身亡.” 白子潇怒极,“这伙贼人,简直就是猖狂至极!” 第523章 绊脚石 百姓们面面相觑,再傻都知道自己中了贼人的圈套,而苏九歌缓过劲来,又看向另几名被吓白了脸的人,“你们谁知道,他到底接触了什么人?” “我,我们不知道,向来都是老大接活,我们跟着干就行了……” 自家老大瞬间身亡,已经将几人吓的够呛了,苏九歌皱眉,“你们再仔细想想?” “这个……” 几个对视了眼,才颤声道:“听老大说,好像是宫里大人物递的信儿,说咱们只要干好了这票,后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但谁知道老大他……” 毕竟是身边亲近之人,几人都难过的低了头,苏九歌沉吟了下,“你们老大往常有和宫里的人接触过吗?或者说,这次接触的人,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能查到他是谁?” 顿了下,又道:“放心,你们若是能提供线索,我们也会定当护住你们的性命.” 她这么说,几人瞬间亮了亮眼睛,有个胆大的道:“我叫蛇皮,老大平常最爱带我,但以往很少和宫里人接触,这次是他们主动找上我们的.” 说着又从怀里拿了块玉佩出来,双手捧给苏九歌,谄笑道:“当时那人接洽我们的时候,说事成后,拿着这个去会仙楼找掌柜的领赏银就行了.” “照你的这个意思来说,会仙楼的掌柜是绝对知道此事了?” “小的哪敢猜测那些?来的是个老太监,我只负责陪着老大身边,可不敢多问.” 一说老太监,苏九歌瞬间就皱了眉,看看台上盯着这边的白子潇,眉心皱了皱,最扣还是沉声道:“还记得老太监的相貌吗?仔细形容给我们听听.” “就是个挺普通的老头,不过看他穿着打扮极不错的,应该在宫里也混的不错.” 蛇皮比划了下,但没个明显的特征,谁知道是谁? 苏九歌看看白子潇,才指指蛇皮,“是不是和你差不多高,而且还偏胖的老头?” 看他点头,又道:“笑起来是不是慈眉善目?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左眉上有颗肉痣?” “咦,小夫人,我都快忘了,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蛇皮诧异的看了下她,又害怕的缩了脖子,“您该不会是那人派来的手下吧?” “那倒没有,只是我恰巧知道宫里有那么个人而已.” 苏九歌望向阴沉了脸的白子潇,轻叹了气,“白子潇,不管如何,百姓是无辜的.” “他们是无辜,但我就该被最亲近的人,利用无辜的百姓来陷害吗?” 那左眉上有肉痣的老太监,无疑就是乐喜,可乐喜是白明昊的贴身总管,除了白明昊能指使动他,谁还有那么大的能耐? 桃花眼里跳跃着怒火,转身就走,“苏九歌,这事我就不干了,爱怎地就怎地吧!” “白子潇!” 苏九歌急忙拦住她,无奈道:“你凡事怎么不动动脑子?你现在当甩手掌柜,是可以图一时快活,但往后怎么办?你母亲怎么办?” “你今天要是走了,就等于捅破了窗户纸,你觉得你有能力能兜底吗?” “那怎么办?我要是不回宫问个清楚,我指定得憋死!” “就算是憋死,你也要忍下来,不然你就等着芙蓉宫和皇子府为你的任性陪葬吧!” 苏九歌狠狠瞪了他一眼,“去,马上把百姓安抚下来,再做打算.” “我不,……” “白子潇,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揍你?” 明眸里满是严厉,就直直的盯着他,白子潇委屈的眼都红了,但最终还是咬咬牙,转身又上了高台,而那些百姓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着他,“二皇子,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有些贼人想暗中作乱而已,不过大家放心,不会少了你们的口粮的.” 白子潇稳下声音,郑重道:“仓库里储粮丰足,只不过那些贼人往粮食里掺了无数沙石,导致暂时无法食用而已,还得麻烦大家帮帮忙,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二皇子言重了,您为了百姓的事操心,只要您一声吩咐,我们刀山火海都敢闯!” “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只管开口吩咐就行了!” 百姓脸上扬着热情的笑,吩咐开口要帮忙,把白子潇惹得眼圈一红,差点就落泪了. 赶紧眨眨眼,逼退那股酸涩,才扬声微笑道:“刀山火海就不必了,就是麻烦大家要将这段时间的口粮挑出来,人多力量大,携手共度难关.” 一口气都没歇,直接说了苏九歌提出的办法,实际摊到每个人头上的工作量其实很小,办法才刚说完,便获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看着欢呼起来的人群,那些感激又崇拜的眼神落在身上,也稍稍驱散了白子潇心底的阴霾,朝苏九歌摇头笑道:“好像你说的那些事,其实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 “那当然,只要你用心对待百姓,百姓也会打心眼里拥护你的.” 苏九歌眨眼轻笑,白子潇却忽然沉脸,轻哼一声:“苏九歌,我能摊上这些事,可都是你惹出来的,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好好好,都是我惹的,那不知道小女子要怎么办,才能获得白公子的原谅?” 她说的一本正经,弄得白子潇还狐疑起来,“苏九歌,你转性了?” 方才凶他的时候,那架势比老虎还要凶猛,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了? 苏九歌瞪他,“你说不说?过时不候啊?” “说,怎么不说?” 机会难得,白子潇赶紧屁颠的跟了上去,“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能有怎么回事?也许是你父皇动的手,也许是白子擎或是其他人买通了乐喜,让他出面对付你而已,够清楚了吧?” 苏九歌挑了眉,“不要问为什么,你我的存在都是别人的绊脚石,懂吗?” “嘿,你身上藏有玉玺线索,会成为绊脚石我能理解,但我向来是个玩世不恭的人,又不通朝政,和废物差不多,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那又怎么样?你就算是废物,那也是离国的二皇子,在正常情况下,你就是白子擎的最大竞争者,明白吗?” 第524章 太岁头上动土 “那不正常的情况呢?是不是就不用考虑我了?” “呵,我说你是不是傻?只要你没死,那就都属于正常情况,还不懂?” 苏九歌觉得他这脑子也够愚钝的了,而白子潇愣愣的看了她两眼,桃花眼了忽就现了痛苦,“所以说,我除了去死,永不能消除他们对我的怀疑?”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身为皇子,应该比我懂.” 话很残忍,但现实就是如此,此时乔七也回来了,懊恼的摇了下头,“公主,贼人借着地形熟悉,窜进民居当中消失不见了.” “无妨,我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抓不抓他都无所谓.” 苏九歌摆摆手,看了眼白子潇,摇头走了,“我回宫去了,有事再找我.” 白子潇没回她,怔怔站在早春的风里,半晌都不能回神. 如果,如果指使乐喜出手的是父皇,那那座皇宫于他而言,还有何温情? 为了能让白子擎登基,就不惜牺牲他白子潇吗? 桃花眼里现了惨笑,踉跄离开了广场,白明昊,你对我还真够狠的啊! 皇宫里,某处不能被阳光照耀的角落,响起满是老态的声音,惭愧不已:“主子,苏九歌突然插手此事,他们失败了.” “她还真像清月,都是那么的机敏聪慧……” 男人笑叹了声,仿佛事情变成这样,也在他的掌握之中,“知道了,此事已不能久拖,若不能查出玉玺,就直接照原计划进行.” 老态声音一惊,“主子,您……” “不必多说,苏九歌的聪慧超出你我想像,拖太久,反倒会被她查出端倪.” 几次交锋都没有从她手上占到便宜,反而损兵折将,让她查了不少消息,再这样下去,也不用查玉玺了,直接洗洗干净,等站被她处决吧. 人退下了,角落里安静下来,阳光照耀不了的地方,依然一片阴冷. 有了苏九歌帮忙出招解决难民的事情,白子潇的赈灾事宜进行的很是顺利,再等上几天,林掌柜那里也递来了帖子,新酒楼已经开业. 会仙楼地处京都最繁华的街中心,整日里人来人往,宾客盈门. 此时斜对门的百岁楼刚一炸响鞭炮,拉下匾额上的红绸布,整个会仙楼的食客顿时就沸腾起来,究竟是谁那么的胆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居然把酒楼建在会仙楼的对面,这不是明摆着要唱对台戏吗? 那些好热闹的一窝蜂的窜到会仙楼门口,望着只隔条街,处在斜对门的百岁楼,“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此建酒楼?难道不知道这是大皇子的地盘吗?” “我看那人是掉进钱眼里,想银子想疯了吧?” “可不是嘛?惹怒了大皇子,别说银子了,怕是连命都没有了吧?”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听的会仙楼的赵掌柜都快挂不住脸了,只能勉强笑道:“大皇子向来仁义宽厚,又怎么会和一个掉进钱眼里的商人计较?” “说的也是啊?不过百岁楼建在会仙楼对面,也是摆明了要挑衅你们吧?” 有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起来,“赵掌柜,人家来者不善,你们会仙楼可得小心哦?” “多谢提醒,会仙楼是京都第一酒楼,还能怕了那些刁民不成?” 赵掌柜冷哼了声,摆明了不将百岁楼放在眼里,瞬间就引得那些人大笑起哄,“赵掌柜,那咱们过去瞧个究竟呗?看到底哪个不长眼睛的敢给您老添堵?” 赵掌柜正有此意,但仍是装出一副被激怒的模样,“走就走,谁怕谁啊?” 那些人哈哈大笑,前呼后拥的就去了斜对门的百岁楼,人群里的苏九歌和谢远刚准备动脚,身后却传来道冷淡的声音:“九歌,谢远,你们也在?” 却是白子擎倚在门边,脸上仍有抹病态的苍白,苏九歌冲他笑了下,“我们出来走走,听说会仙楼不错,就过来瞧瞧,不过好像对面有人挑事啊?” “都是做生意而已,他们愿意将酒楼开在会仙楼对面,那是他们的自由.” 白子擎摇摇头,好像并不太在意此事,苏九歌也只当没看见他眼底的冷意,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也去对面凑凑热闹?” “好,”白子擎话不多,苏九歌看看他还稍显虚弱的步伐,“病情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再过几日,应该便能替父皇分忧.” 白子擎颔首点头,算是领了她的好意,苏九歌笑笑,也不再多言. 到了百岁楼,就见店里宾客满堂,楼上也坐满了人,十几个小伙计忙的脚不沾地. 苏九歌招来小伙计,要了点招牌菜,才又好奇道:“对面可是号称京都第一的会仙楼,名气上你们就弱了许多,怎么还有这么多客人?” “小夫人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百岁楼的掌柜极会做生意,好些天前就已经开始招揽客人,现在这点人,才哪跟哪啊?” 小伙计很是自豪的笑了,“待你们尝过菜色后,以后肯定还会再来的.” “是吗?看你这么说,我都等不及想尝尝你们后厨的手艺了.” 苏九歌笑了起来,看小伙计去招呼别的食客,明眸里也现了笑,看来林掌柜找的人挺不错,短时间将那些小伙计都已经调教出来,也是个高手. 回过神来,朝白子擎微笑道:“你觉得如何?” 白子擎淡淡摇头,“其实我并不懂生意,不过你是生意行家,应该能瞧出好歹.” “目前看着还行,至少后续会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测.” 苏九歌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等到招牌菜送上来,简单尝了几口,味道的确不错. 她就是来看看情况,也无意品尝菜色,尝过几口便不再动筷,白子擎跟着搁了筷子,“苏九歌,听说你最近和我二弟走得极近?” “子潇他是个开心果,和他在一起玩,倒是挺开心的.” 既然问起了,苏九歌也就大方的点头承认,白子擎皱眉,“只是玩的开心而已?” 第525章 不能进的佛堂 苏九歌歪头,“那不然呢?还能指望和他谈什么正经事吗?” 那家伙对政事一窍不通,向来也只做他喜欢做的事情,苏九歌算看透了他的本质,除了非谈不可的重要事情,她也不愿意被白子潇气到吐血. “那倒是,能不和他谈正经事,尽量少谈.” 白子擎难得的笑了下,“他向来跳脱,父皇也为此伤透了脑筋.” “其实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闪光点,并非能处理政事,才算得上是优秀人才.” 苏九歌耸耸肩,笑道:“就像这次的赈灾,他不也处理的极好吗?” “若真是他自己独力处理的,那的确不错,只可惜……” 白子擎深深的看了她两眼,苏九歌也坦然自若的笑望回去,并不惧他的眼神. 到最后,终是白子擎收回眼神,起身离开,苏九歌也不拘留,她帮着白子潇是整个京都都知道的事情,更何况又没有助纣为虐,还怕他盘问啊? 帖子上说过,让她到新酒楼看过之后,便去久缘商行一趟,苏九歌多留了会儿,便也就匆匆赶去了商行. 林掌柜一如往常,就在柜台后拨算盘,看见苏九歌进来,赶紧起身笑道:“东家,您吩咐从炎国带来的那些东西,已经送到了.” “哦?这么快?” 苏九歌亮了明眸,兴冲冲的道:“走,去看看.” 东西还没有卸下马车,就在后院里停着,林掌柜掀开车帘,就见车里头装着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靠角落里,则是有尊半人高的玉菩萨放在那里. 菩萨慈眉善目,宝相庄严,林掌柜看她盯着多瞪了两眼,便又笑道:“东家放心,咱们这行都知道,易碎物品得好生保护,所以这菩萨是由人一路贴身护送过来的.” “你们有心了,”苏九歌颔首笑笑,“就用马车装着,我马上将东西送给各宫娘娘.” “好,”林掌柜点头,派了人一路护送宫,彼时刚至午膳时间,谢远已经去给白子潇帮忙,苏九歌就自己将东西带到凤鸣宫,交给穆皇后. 穆皇后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不禁感叹了句:“真是难为你如此有心了,光是收集这些东西,只怕都要花不少时间吧?” “不会,就是时间匆忙,怕挑到的时间不如各宫娘娘的心意.” 苏九歌摇头笑笑,送了颗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南海夜明珠给穆皇后,“炎国临海,那边盛产此类东西,这颗夜明珠就送给娘娘了,愿娘娘有如此珠,长明不衰.” 纵使午间阳光明媚,夜明珠也依然闪着柔和光芒,虽不与日月争光,但日月也难掩其光辉,穆皇后看的惊喜,又有些无奈,“这……你这孩子,让人说你什么好呢?” “娘娘喜欢就好,都是些小玩意儿,一点心意罢了.” 苏九歌摇头笑笑,又拿了整套碧绿透亮的翡翠首饰给夏贵妃,“西域那边难得出了整块的帝王绿,被拿来切割成首饰了,就送给娘娘,护佑娘娘一生安康.” “哎,你这孩子,得你此言,心都暖了.” 夏贵妃都红了眼眶,当即从手腕上脱了只玉腕给她,“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但这是我们夏家家传的玉镯,今儿也给了你,叫夏家祖先保佑着你的平安.” “娘娘,这镯子太贵重了,您快收回去.” 苏九歌可不敢接她的家传手镯,赶紧就要推回去,夏贵妃却不由分说的硬塞给她,“咱们两家本就情分深厚,我又跟你投缘,你拿着便是我拿着,有什么关系?” “这……” “你就收着吧,都是心意.” 穆皇后笑着打了个圆场,苏九歌盛情难却,也只得收下来了,又朝穆皇后说道:“娘娘,玉菩萨我等会儿送去雍和宫,其他的礼物就麻烦您分送给各宫娘娘了.” “无妨,我定会将你的心意转达给她们的.” 穆皇后笑了,应下了这份特殊的差事,苏九歌也就起身告退,夏贵妃跟着她一起出来,出了凤鸣宫,才感慨道:“九歌,此次赈灾,你帮了潇儿的大忙,我本想等你稍闲些时去春风苑里好好感谢一番,没成想反倒先收了你的礼物.” “娘娘说的太客气了,我和子潇哥哥本就是兄妹,帮着他也是应该的.” 苏九歌笑着摇头,她帮白子潇自有她的道理,若受了夏贵妃的感谢,反倒不是那回事. “唉,也就你还惦念着兄妹之情,否则在这宫里,哪有什么人情温暖?” 帝王家向来薄情,能念情分的更是少之又少,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努力在夹缝中生存,现在突然听到这个词,夏贵妃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叹了气,“你能念着情分是好事,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动情是最要不得的事情,今日的姐妹,说不定就是日后捅你一刀的凶手.” “碰上心善的,也许不会怎么样,但碰上心机厉害的,那是伤情又伤人.” “娘娘说的是,九歌记着您的话,不会乱用情分.” 苏九歌乖巧点头,夏贵妃看她明眸清澈,笑颜如花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算了,不和你说这些晦气的事,你不是要去雍和宫吗,我陪着你一起过去.” “那倒是好,我还没有去过雍和宫,心里正没底呢.” 苏九歌正琢磨着怎么邀她同去,她既然先开了口,也就笑着挽住她的手,“有娘娘在,我就安心多了.” “你也别怕,敏贵妃她虽然少言寡语,但人还是挺不错的.” 夏贵妃笑着摇头,又提点了句:“只不过她那佛堂不许人进,你可别提忌讳.” “啊?佛堂不应该是拜的人越多,香火越旺盛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敏娘娘的佛堂,除了圣上,谁都不给进的.” 夏贵妃摇头,又放低声音说道:“从前有个妃子仗着得宠,非要闯佛堂,当时就被圣上下令拖出去,乱棍打死了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无人再敢犯此忌讳.” “这也太严重了吧?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庙里那些塑了金身的菩萨都在被无数善男信女供奉着,怎么到了敏娘娘这里,反倒还要闹人命呢?” 第526章 佛堂诡事 “这谁知道?反正那妃子出事以后,连同雍和宫都快成禁地了.” 夏贵妃摇摇头,又叮嘱道:“在这宫里生活,该知道的咱就知道,不该知道的,咱一个字都别多问,方才能保全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苏九歌点头,又好奇的道:“娘娘,你说雍和宫不会藏着秘密吧?” “嘘,千万别乱说.” 夏贵妃吓的不轻,赶紧回过头看看,见无人注意这边,才又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说别犯忌讳吗,怎么就不听?” “嘿嘿,我这就是好奇嘛,不说了,保证不说了.” 苏九歌讪笑了声,但转瞬又苦了脸,“那我这个玉菩萨怎么办?” “人家高僧可是说过了,既是我请求开光的,那只能由我亲自供奉到佛堂上,方才能保家宅平安,我这进不了佛堂,那不然把菩萨抱回去,改送别的吧?” “这个……你话都说出去了,又怎好改口?” 夏贵妃跟着愁了眉,“既然高僧有此话,你怎么不早说?” “那我也不知道还有不给进的佛堂啊?寻常时候,谁不希望佛前信徒多?” 苏九歌很无辜的眨了眼,夏贵妃想想也是,无奈道“这样吧,先去问问敏贵妃的意思,她若不愿你进佛堂,那你就改送它物好了.” “那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苏九歌眨眨眼,无奈的抱着玉菩萨费力前行,好不容易到了雍和宫门前,看门的小太监先就瞪了眼睛,“哪里来的?娘娘正在礼佛,不见客!” “嘿,瞎了你们的狗眼是吧?” 夏贵妃在苏九歌面前好说话,但不代表在外人面前也是只小绵羊,手一叉腰,怒骂道:“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瞧瞧,本宫是你能拦的人吗?” “原来是夏娘娘啊?娘娘,我家贵妃娘娘正在礼佛,现在不方便见客.” 那拦门的太监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直直伸手,“娘娘请回吧?” “哼,我和明歌公主来见你们家娘娘,有你拦门的份吗?赶紧的给我滚开!” 夏贵妃也不是好惹的,伸手差点将那小太监给推了个四仰八叉,自己又掩着嘴笑的花枝乱颤,“小兔崽子,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怕是不知道本宫的厉害吧?” “你,你们欺负人,我告诉娘娘去!” 小太监哪还凶的起来,哭丧着脸,连滚带爬的冲到后殿去了. 夏贵妃才不怕他那点儿威胁,拉着一脸汗颜的苏九歌往里走,“那些小兔崽子最会狗仗人势了,你甭跟他们客气,该训的时候就别留情.” 苏九歌汗颜,她在太监宫女嘴里的泼辣名声,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那小太监往后殿那头去了,夏贵妃也就拉着她跟上去,但到了名为极乐殿的宫院里头,又还是规规矩矩的停了脚步,“殿里头就是设的佛堂了,咱们在这等着就好.” 她之前已经说了有关佛堂的禁忌,苏九歌自也是乖乖站着,等敏贵妃出来. 只不过明眸四处张望,这极乐殿在雍和宫的最里头,门外还有几名守卫,瞧这院子周围鸦雀无声的环境,应该暗中还有人在把守. 若真是座用来礼佛的普通佛堂,哪用得着这么严密看守? 难不成还怕人家偷菩萨? 苏九歌打量了下院里的情况,也就收回了眼神,而此时敏贵妃也匆匆从佛堂里出来,脸上满是歉意,“夏妹妹,九歌,宫人不懂事怠慢了你们,可别见怪.” “无妨,我也就是吓吓他而已.” 夏贵妃大度的摆摆手,笑成了没心没肺的模样,敏贵妃也不好说什么. 而夏贵妃也只当没看见她眼里的复杂,笑着将苏九歌拉到了前头,“这丫头前阵子不是说送你座玉菩萨吗,今天拿来了,但是有个小小的问题.” 敏贵妃下意识的接过话茬,“什么问题?” “娘娘,是这样的,高僧嘱咐过,说我请求开光的菩萨就只能由我放进佛堂,否则反会滋生祸端,但我方才听夏娘娘说,似乎外人并不可以进您的佛堂……” 苏九歌小心翼翼的说了句,看敏贵妃皱了眉,又赶紧道:“也怪我没有弄清楚情况,就胡乱送了东西过来,九歌给您赔不是,马上回去再换别的礼物过来.” 她说的恳切,作势就要走,夏贵妃看的都不忍了,“敏姐姐,你看她亲自抱着这么大尊菩萨走来走去也挺不容易的,不如……” “夏娘娘,是九歌没有先打听清楚情况,不怨敏娘娘的.” 苏九歌打断她的话,咧嘴笑笑,“走吧,我回去再给敏娘娘挑些心仪的东西.” “不用了,难得你一片心意,就由你将玉菩萨供奉起来吧.” 她说着就要走,台阶上的敏贵妃已经微微笑了起来,“其实并没有宫里传的那么神秘,那妃子被杖杀当日,是她自己触犯了圣上的底线,才招来死罪,与佛堂并无关系.” 夏贵妃一愣,“那你怎么不解释啊?害大家都误会你好些年.” “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喜爱清静,她们不来打扰我,我正好落个自在.” 敏贵妃笑笑,亲自掀开了进佛堂的布帘,苏九歌跟上去,就见窗上糊着暗色的纸,就算外头艳阳当空,佛堂里却依然暗沉沉的,看不真切. 微皱了下眉头,跟着敏贵妃行到里间,就见里头点着烛火,但光线甚弱,也不知道供台上摆的是佛还是菩萨,倒是案前的蒲团有着深深的印痕,显然常在此打座. 苏九歌飞快的扫了两眼,等敏贵妃将之前的菩萨移开后,再将玉菩萨恭恭敬敬的供奉上去,又虔诚的拜了几拜,这才退开身. 昏暗的供台上,玉菩萨闪耀着淡淡的圣洁光辉,苏九歌笑了,“娘娘,高僧说了,只要虔心供奉,菩萨定会显灵,保佑您家宅平安.” “那就借你吉言了.” 室里光线太暗,苏九歌也瞧不清敏贵妃脸上的表情,倒是夏贵妃受不了这么怪异的气氛,上前三两下就将烛火给挑亮了,“敏姐姐,这黑灯瞎火的,你就不嫌闷的慌吗?” “你别!……” 第527章 根正苗红的皇子 敏贵妃想要阻止,但夏贵妃已经快手快脚的挑亮了烛火,惹得敏贵妃瞬间大怒,疾步上前一掌就打熄了蜡烛,而就在刹那之间,苏九歌也瞧清了敏贵妃供奉的东西. 哪是什么神佛,分明就是尊怒目威严的阎王啊? 变故太快,夏贵妃都懵了,“敏姐姐,我只是,只是觉得烛火太暗了……” 只不过挑亮了烛火而已,用不着大发雷霆吧? 尴尬的望向苏九歌,苏九歌借着外边透进来的暗淡光线,怯怯道:“敏娘娘,夏娘娘也不知您宫中忌讳,不如我和夏娘娘先行告退,改日再给您赔罪?” 敏贵妃站在黑暗里,并不答话,只听见极为粗重的喘气声,显然气得不轻. 她不说话,苏九歌也就赶紧朝夏贵妃招了手,两人一溜烟的跑出佛堂,被那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方才觉得那股阴森的感觉消退了许多. 不敢在雍和宫停留,夏贵妃跟着苏九歌一路匆匆的回了春风苑,喝了两盏热茶,脸色才稍稍缓了过来,“九歌,方才可吓死我了!” “别说娘娘了,我也是被吓的不轻,谁知道佛堂竟成了,成了……” “佛堂生生成了地狱的感觉,对吧?” 夏贵妃口直心快,将话茬接了过来,颤声道:“烛火挑亮的那一刻,你看见什么没有?” “啊?” 苏九歌还想问她来着,她倒抢了先,刚想回她的话,谢远和白子潇回来了,看见她俩都在,白子潇就先嚷嚷起来,“四处找你们呢,上哪去了?” “别提了,去了趟雍和宫,魂都快吓没了.” 夏贵妃摇摇头,又好奇道:“找我们干什么?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就是赈灾事宜已经大部分结束,这会儿得了闲,回来和你们说说.” 白子潇也摇了头,看两人皆是一副后怕的模样,又好奇道:“说说,雍和宫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九歌说送尊玉菩萨给敏贵妃,我便陪着她去了,但你也应该知道,她那座佛堂常年谢客,外人是不准入内的吧?” “我知道啊,那你们把玉菩萨给她,不进去不就行了?” 白子潇挑了眉,觉得她在说废话,苏九歌接过话茬,“娘娘说的都没错,只不过那尊玉菩萨不同寻常,得由我亲自供奉上案才行,而我们好说歹说,敏娘娘也同意了.” 苏九歌说了细枝末节,最后才看向夏贵妃,“不知娘娘在那刹那,可否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被踢开的蒲团下面,有个明显的机关痕迹.” 夏贵妃比划了下,眼里有着后怕,“你们说,她那佛堂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不知道,”白子潇摇头,看向苏九歌,“你呢,看见了什么?” “我说她供奉的是尊怒目阎王,你们信吗?” 苏九歌皱眉,形容不了心里的那股怪异感觉,“你们说她到底想干什么?说在佛前抄十卷心经的可是她,现在却供着阎王,在蒲团下藏机关,简直匪夷所思.” “娘子,你可否记得,雍和宫也是藏着你母亲的地点?” 谢远接过话茬,淡声道:“咱们大胆猜测,如果机关下藏着你母亲,那敏贵妃供着阎王就不奇怪,毕竟当年你家一脉尽亡于白明昊之手,他心中忌讳,便只能想此法镇压.” 夏贵妃点头,“这话倒是有点依据,当初敏贵妃的娘家全力相助圣上夺位,圣上将此重任托付给敏贵妃,也能说的过去.” “如果这样推测的话,那咱俩今儿就犯了白明昊的大忌.” 苏九歌眯了明眸,沉声道:“白子潇,你护好芙蓉宫,我这边你不用管,咱们尽快想办法将我母亲救出来,拿到玉玺之后,直接推崇你登基为帝,方可保平安.” 白子潇一惊,“苏九歌,你跟我开玩笑的吧?我不要!” “都这等时候了,你还跟我说什么要不要?从你父皇常年镇压我母亲一族来看,他势必对当年的事情还忌惮在心,此次拿病重的幌子诱我回离国,也只是想拿到玉玺而已.” 苏九歌揉着眉心,不容置疑道:“而从这几次的阴谋来推断,你父皇有很大概率是想除掉你,而后拿回玉玺,立白子擎为帝,毕竟他才是根正苗红的皇子,你懂吗?” “我懂,我都懂,我也愿意帮任何忙,但除了登基这事,没得商量!” “行,那咱们先不说这事,先救人再说.” 苏九歌也不和他争辩,明眸微闪,又提议道:“为免夜长梦多,今夜我们火烧雍和宫,将人救出来,再派人尽快去寻玉玺.” 顿了顿,又看向白子潇,“我母亲被救,你父皇肯定会第一时间知晓,所以为了避免我们被困死在宫中,你得在此之后赶紧护送我们出宫,城门处也得打点好,以备不时之需.” 白子潇挑了眉,“听你这话的意思,我们有可能会逃亡?” “世事无常,若是我们不能第一时间拿到玉玺,那只能先避其锋芒.” 苏九歌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说完这些,明眸里又现了点点微笑,“先就这样安排着,只希望玉玺不要藏的太远,否则咱们就要费神了.” 谢远点点头,又看向夏贵妃,“夏娘娘,当年宫变是突然发起的吗?” 夏贵妃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由敏贵妃一脉支持的现今圣上,连夜冲进宫,的确是在时间上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才赢的如此顺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玉玺必定是藏在宫里的某个角落,没那个时间带出宫.” 谢远看向苏九歌,星眸里藏着温柔,“这下该不用担心了吧?” “不担心,”苏九歌眨眼,冲他甜甜的笑,“我家夫君的确脑子好使,有你在,我就万事不忧,只用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谢远勾了唇,“那必须的,以后有事,尽管交给我就行.” “啧啧,明明在谈正事,你们俩怎么就能谈到儿女情长上去?还嫌不够腻歪啊?” 白子潇恶寒的抖了下身子,旁边夏贵妃一巴掌扇到他头上,笑骂道:“你要是觉得人家腻歪,你也可以找个人腻歪回去啊?” “自己成天孤家寡人的,也好意思说别人腻歪你?” “母妃,您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白子潇甚是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再闲聊几句,也就都散了. 第528章 母女相认 是夜,月暗星稀,寒风渐起,吹得花树乱摇不止. 数条人影从春风苑跃出,又极快的闪入黑暗中,不见踪影. 月色一分分暗淡,寒风却越盛,午夜过后,风似乎又更猛了些,吹得人遍体生凉. 苏九歌半梦半醒间,就听外头传来凄厉的喊叫声,猛地坐起,就见含杏急匆匆奔进来,“公主,驸马爷,宫里走水了,快起来!” 苏九歌一惊,赶紧翻身坐走,“走水?哪些地方走水了?” “不知道,奴婢见火光都映红了半边天空,火势应该不小,您和驸马爷赶紧避避吧!” 含杏着急帮她披衣,谢远披好外衫,疾步出房,没等两分钟又回来了,沉声道:“娘子,今夜风大,雍和宫火势最猛,其余几处宫殿也有着火迹象.” “火仗风势,赶紧组织人救火,别殃及无辜才好.” 苏九歌皱眉,赶紧出了春风苑,“走,我们去瞧瞧情况.” 出了房门,果见火光冲天,苏九歌面色凝重,回头吩咐含杏:“将春风苑的宫女太监都叫起来,每人都带盆上阵,帮着雍和宫救火.” “是,公主.” 含杏不敢迟疑,赶紧去叫人手了,苏九歌又叫来兰烟,让她赶紧去通知芙蓉宫也跟着帮忙,这才匆匆去雍和宫. 行到半路,乔七悄悄摸了过来,“公主,人救出来了,现下怎么办?” “这么快就救出来了?” 苏九歌一喜,又无奈道:“风势太大,我得组织人救火,你将她带至咱们在城中的落脚点,等火势稍稍控制下来,我马上就去见她.” 乔七点头,“是,属下将人送回去后,再来接应您和王爷.” 现在也只能这样,看乔七退到黑暗中后,苏九歌和谢远这才又匆匆赶到雍和宫,远远的就觉着热浪扑面,整个雍和宫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敏贵妃脸色煞白,眼中还含泪,穆皇后和夏贵妃站在左右,正轻声安慰着什么. 看见苏九歌急匆匆跑过来,夏贵妃顿时就急道:“九歌,你向事脑子快,你快想想办法,救救雍和宫吧!” 苏九歌皱眉,沉声道:“宫里的人都跑出来没有?” “宫女太监都出来了,但是雍和宫里还有些珍贵的东西,得赶紧救出来!” 穆皇后也急了,苏九歌秀眉一拧,盯着冲天火光,声音沉沉道:“娘娘,东西再珍贵,也比不上活生生的人命,这个火势,没有人能救得下来.” 几乎整座雍和宫都包围在了火海里,没有倾盆暴雨,哪能熄得了火势? 敏贵妃听见她的话,脸色更白了几分,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背后已经传来阴沉病态的声音,“就算人死光了,也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火灭了!” “叔叔,东西再珍贵也是死物,但人……” “闭嘴!子擎,你马上调派人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得把火灭了!” 白明昊一改往日慈爱,阴沉沉的看了眼苏九歌,眼神便落在了搀扶着他的白子擎身上,见白子擎会意点头,这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苏九歌讪讪的摸了下鼻子,退到夏贵妃身边不说话了. 宫门口已经被火海包围,炙热的火焰让人根本无法靠近,一盆盆的水端过来,又泼到火上,却仿佛是泼了火油,没见灭下几分,火焰反而飘的更加凶猛. 寒风疾劲,吹得火苗打着旋儿的四处乱晃,苏九歌皱眉看了小会儿,赶紧找到白子擎,“雍和宫的火势一下子控制不了,你得赶紧将周围弄出隔离带才行.” 白子擎不解,“什么意思?” “你看雍和宫的环境,周围花树甚多,又紧邻着御花园,更不用说旁边还有几座小殿,若是任由大火这么烧下去,迟早会烧进御花园,继而蔓延整座皇宫.”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咱们得分出部分人手,赶紧将那些紧邻着雍和宫的花树都给砍了,大火没有了可燃烧的材料,自然就会熄灭下去.” 解释的这么详细,白子擎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只不过有些迟疑的看向白明昊,白明昊阴沉着脸,既不点头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九歌都看得有些着急,不过白明昊现在似乎很厌烦她,她也不便开口. 倒是穆皇后左右看看,小心的道:“圣上,雍和宫已毁,不如就依着九歌的法子,先将那些花树砍了,以免祸延皇宫,如何?” “雍和宫已毁?在朕的心中,它永远都不许毁灭!” 白明昊低低咆哮,眼睛被火光印的一片通红,“都给朕全力救雍和宫,雍和宫要是毁了,所有人就一起给它陪葬!” “圣上,您这又是何……” 穆皇后还想再劝,但白明昊已经怒目瞪了过来,眼睛血红眼神凶狠,像是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惊的穆皇后倒退半步,再也不敢开口劝说. 皇后都被训斥得不敢说话,其他人自也不敢开口,但火势太大,雍和宫占地范围又广,就算整个皇宫的宫女太监外加侍卫都出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在寒风中肆虐. 苏九歌陪了两个时辰,见无人再注意自己,这才和谢远悄悄的出了宫. 刚到宫外,就碰上了前来接应的乔七,匆匆赶到买来落脚的宅子里,才到廊下,就见灯火明亮的主厅里,坐着位布衣素裙,身姿纤瘦的女子. 苏九歌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而厅里的女子已经听见了声音,回过头来,苏九歌便见着了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心情复杂的站住脚,喃喃了声,“娘?” “哎,”顾清月笑了,眼中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柔,起身急步迎上去,“九儿?” “是我,娘,是女儿来迟了,让您受苦了……” 眼前女子温柔清润,就好像是自己磨去棱角后的模样,苏九歌打量了几眼,忽就红了眼圈,“娘,这些年您受苦了……” “不苦不苦,娘知道你安好,心中便也有了盼头.” 顾清月拥住她,轻轻的拍着背,“倒是你这些年来流落在外,从来没有享受过半分应属于你的生活,让你受委屈了.” 第529章 玉玺 “没有,红香娘待我极好,家里人都挺不错.” 苏九歌摇头,明眸里含着清浅的笑,又将谢远拉到了身边,“娘,这是您的女婿谢远,也是炎国的宁王墨修远,他待女儿极好,有他在,女儿不会受委屈的.” “谢远?墨修远?” 顾清月打量了谢远,眼中有着微笑,“极不错的孩子,与你很是般配.” 这算是头次见着真正的丈母娘,谢远都有些红了耳根,“谢谢娘的夸奖,您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九歌受伤.” “好,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你在,娘也放心.” 顾清月笑了,纵使眉眼间有了岁月风霜,但仍不减她的温柔,轻声叮嘱:“如今的离国不比炎国,处处暗藏风险,你们可得小心行事.” “娘放心,女儿都知道的.” 苏九歌将她扶到厅里坐着,又亲手奉了新茶,才又关切道:“娘,这么多年来您都住在雍和宫的地下暗室吗?有没有人陪着您?” “你敏娘娘会时常和我说说话儿,倒也不觉得寂寞.” 顾清月拉着她的手,都不舍得松开,“她这些年来也过的辛苦,终日守着我这个不肯吐露秘密的人,把最美好的时光都消磨在了我身上.” “那他们有没有动过刑?没有伤害您吧?” “没有,你叔叔虽然利用我达成他的目的,但也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雍和宫下的地牢已经被改建得不比雍和宫的主殿差,吃喝一应俱全,但她的所有亲人都亡在白明昊之手,就算再赐给她滔天富贵,又有何意义? 轻叹了气,往事不堪回首,不欲再说,倒是苏九歌望着她轻蹙的眉,都有些看直了眼. 直勾勾的眼神,把顾清月看的都不好意思起来,“你这孩子,这么盯着娘做什么?” “娘,如果不说身份,外人肯定会认为我和您是姐妹,而不是母女.” 苏九歌调皮的眨了眼睛,“娘就算不笑,也是眉眼弯弯,极好看的,难怪当年……” 但看顾清月瞬间伤神,眸色忧伤起来,苏九歌赶紧停了声,岔开话题:“娘,天色尚早,不如您先歇会儿,等您养足精神之后,女儿再陪您细聊?” “九儿,娘不是怕提当年事,只是死了太多人,娘这心里始终难安.” 顾清月摇摇头,伤感道:“当年你叔叔为了一己私欲选择弑兄选反,连带着灭了你外祖父九族,娘则因为藏了玉玺,才免遭他的杀手.” “可世人都说,叔叔当年是一怒为红颜,为了您才选择造反……”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顾清月微微扬眉,“我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他早有造反之心,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好理由,便故意将我拉下水,叫世人以为是我祸害了他而已.” 这种祸水东引的例子,在古代多不胜数,苏九歌点点头,“那叔叔这么多年囚禁着您,只是为了找到玉玺而已?” “大多如此,只是当年宫变之初,我就已经将玉玺藏起来,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他.” 顾清月的声音很淡,透着特有的坚韧,苏九歌眨眨眼,“可他们说有关玉玺的线索在我身上,所有白明昊这次也想尽了办法叫我回来.” “九儿,这消息是娘故意透给他的,娘为了藏住玉玺,只能委屈了你……” 顾清月歉疚的望着她,“玉玺就在宫中,我若不把他的视线引开,他就算将皇宫掘地三尽,也会将玉玺找出来,继而名正言顺的做离国的君主.” 说到此,眼中隐隐现了恨意,“九儿,你知道吗,当年的大火也如今夜雍和宫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空,而地面上,鲜血汇聚成河,染红了整座皇宫.” “那么多无辜的宫人啊,他都令人全数屠尽,咱们顾家一脉更是被灭九族,从此在京都再没有顾姓,每每想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惨叫,我都夜不能寐,你明白吗?” 温柔的眼神中染了些许疯狂,恨笑不已,“他总说是为了我,可我又何曾要求过他为我做那些事?从他伤害我的亲人开始,他就是我势不两立的仇人!” “他想要玉玺,我偏偏就不告诉他,让他在离国永远都无法名正言顺!” “娘,这一切马上就要过去了,您别激动……” 苏九歌看她神色有些不对,赶紧安抚了句,顾清月喘着气摇头,“九儿,娘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玉玺就在封在龙椅的机关锁里,你万不能让白明昊给拿走了.” “龙椅?” 苏九歌和谢远对视了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您的意思是,白明昊满世界寻找玉玺,玉玺却就在他屁股下头坐着?” “就是这个意思,我还真想看看,他见到玉玺之后的表情呢?” 顾清月脸上现了点得意,但很快又伤感起来,“九儿,当年白明昊突然发起宫变,你父皇无奈之下,只得叫人在你脚心刺了玉玺所在图,只需用特殊药水浸泡就会显现出来,就是想你有朝一日能拿回玉玺,报仇雪恨.” “脚心?难怪所有人说玉玺线索在我身上,我却一无所知了.” 毕竟谁会闲的慌,整天去研究自己的脚心? 苏九歌沉吟道:“那您的意思是,我得去找特殊药水?” “傻孩子,你已经知道玉玺藏在哪里了,何必还要去找药水?只是找打开机关锁的钥匙会有点麻烦,你还得费点心思.” 顾清月笑嗔了句,又无奈道:“当年为了以防万一,将玉玺藏在龙椅中的机关锁里后,又将打开机关锁的钥匙故意丢出了宫,也不知此时已经流落在何方.” 说着眼神就落在了苏九歌从不离身的紫玉簪子上,“你已得其一,还需要只紫玉镯子,它们二者碰面,用簪子挑开镯子里的机关,就能取到钥匙.” “紫玉镯子?” “对,镯子里的机关必须用你头上的这支簪子打开才行,若是别物开启机关,玉镯就会带着钥匙自动碎裂,龙椅里的机关锁若不用钥匙打开,玉玺也会成为一堆碎渣.” 顾清月说的很详细,苏九歌惊异了下,但很快又露了喜意,但一细想,又苦了脸,“娘,我初来离国时便碰巧买下了只听说是您戴过的紫玉镯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530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哦?还有此等缘分?快拿来让我瞧瞧真假.” “这才是让人烦恼的地方,玉镯放在了春风苑,我还得回趟宫才行.” 苏九歌懊恼的皱了眉,当初为了不让白明昊起疑,她还特意将紫玉镯子藏了起来,哪知此时开启龙椅里的机关锁,居然要用到玉镯? 谢远摇头,“此时回宫危险太大,你在这里陪着娘,我和乔七悄悄去取.” “那你们小心些,必要情况下,一定要先保全自己.” 苏九歌叮嘱了句,告知藏玉镯的地方,看谢远消失在远方的鱼肚白里,这才回眸. 顾清月在旁边笑了,“阿远瞧着是个福缘深厚的孩子,你别太担心.” “娘,他也是个不容易的,这些年没少吃苦.” 苏九歌坐在她身边,低声浅笑,闲聊这些年来的日常,静待谢远回来. 但从天色微亮等到朝阳升起,又至晌午,苏九歌都已经打了好几个盹,谢远和乔七都还没有回来,苏九歌便有些坐不住了. 顾清月看她焦急起来,安慰道:“是不是玉镯放错了地方?” “不会,当时秋霜要帮我戴着,是我自己特意取下来,放在梳妆台抽屉的最角落里.” 这件事苏九歌记得特别清楚,根本不可能会错,想来想去,皱眉道:“娘,肯定是宫里出了什么变故,我得进宫一趟,您随着暗卫先出城,若无事,我自会找您会合.” “你这傻孩子,娘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闯虎穴?” 顾清月摇头,“你若是要进宫,我陪你一起去,就算是死,咱娘俩也要死一块儿.” “娘,您才从宫中出来,又何必……” “不必多说,娘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拿性命冒险的.” 顾清月固执起来,根本就听不进苏九歌的劝,苏九歌无奈之下,只得拿化妆笔给她涂涂抹抹,装成自己身边的嬷嬷,这才匆匆进宫. 才到门口,乔八急步追上来,“公主,属下知道拦不住您,但让属下给您探路,成吗?” “行,不过他们已经陷进去了,你就在宫门口打听打听,再告诉我就行了.” 苏九歌可不想把人都折在宫里头,带着乔八到了离宫门不远的地方,看他去宫门口和侍卫打听着什么,眸中忧色便不禁深了几分. 谢远出不了宫,该不会是白明昊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吧? 没等多久,乔八便懊恼的回来了,“公主,那些家伙一问三不知,没法打听消息.” “我知道了,先不进宫,去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虽在内城,但不用从宫门进去,坐着马车,不消一刻钟便到了府门口. 老管家还记得她,但听她的来意,又摇了头,“昨儿个夜里皇宫失火,我们家二皇子自进宫后就没有再出来,这会儿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不用担心,你看那冲天黑烟,应是火势已灭,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苏九歌笑着安慰了句,但明眸瞬间又闪了森森冷意,如果雍和宫的大火已灭,那是不是代表着白明昊已经知道她母亲被救走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谢远入皇宫,就无疑于羊入虎口. 明眸里闪了厉意,但很快又强行压下来,朝老管家微笑道:“不知道您能否进皇宫悄悄给二皇子通传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这个……我尽量试试,但你也别抱太大期望.” 老管家看出她的焦急,答应去试试,苏九歌别无他法,也只能先等着. 估摸着来回的时间,但又不敢确定白子潇这会儿在干什么,老管家能不能见到他,想来想去,准备去马车上等着,但尚未动脚,就觉眼前一花,白子潇竟是用轻功赶了回来. 苏九歌一怔,又极快的道:“白子潇,宫里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啊?苏九歌,火已经灭了,但后续需要处理的问题不少,你要是没急事,我可就回宫去了,帮着收拾收拾.” “怎么就没急事?白子潇,你想过没有,火灭了,就代表你父皇会发现雍和宫的异常,发现我母亲已经被人悄悄救走了,你明白吗?” 苏九歌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被他迟钝的神经气到吐血,“谢远带着手下在天色微亮时进宫,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你还敢跟我说没什么情况?” 明眸里飘着怒火,“我问你,叫你安排的人手,你安排好了没有?” “你别急啊?我已经私下和城门守卫通过气了,只要有需要,你们随时都可以出城,至于在皇宫接应的人手,也都已经安排好了.” 白子潇看她是真着急了,也不敢再嘻皮笑脸,“苏九歌,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都被扣了,我得去救他才行.” 苏九歌虎着小脸,“你把接应的人安排好,看见我信号就立即动手,懂吗?” “我懂,但我还是和你一起进宫吧?” 白子潇皱了眉,“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等火灭之后,父皇不顾众人的劝阻,带着多喜进了雍和宫后殿,出来后就脸色阴沉,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现在想想,他应该就是去佛堂查看了,没有找着你母亲,便对谢远动了手.” “他如果是带着多喜进的后殿,那必定是他指使多喜陷害的你.” 苏九歌蹙紧了眉,想来想去,还是同意了白子潇跟着一块儿进宫,“到了宫里后你离我远点儿,见机行事,万不可再犯糊涂,明白吗?” “我明白了,你就放心吧.” 情况紧急,白子潇也不敢和她斗嘴,到了宫门口,便各自分开走了. 苏九歌带着顾清月和乔八直奔春风苑,刚进苑里,兰烟便惊慌的迎了上来,急匆匆的道:“公主,驸马爷早上才进院子,多喜公公就不知为何押走了他,您赶紧先躲躲!” “他押走驸马爷,目的就是要逼我出来,我又怎么能贪生怕死的躲起来?” 苏九歌摇摇头,既然谢远才进院便被押走,那紫玉镯子必定还在梳妆台内,微定了神,就要提步进房,背后却传来阴恻恻的笑声,“公主,您可叫老奴好等啊?” 第531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九歌挑眉,转身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多喜,“是多喜公公啊?不知您老为何等我?” “也没什么,就是圣上突然病重,请您赶紧过去瞧瞧他而已.” 多喜的声音很古怪,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两眼阴阴的盯着苏九歌,“公主,走吧?” “既然是叔叔病重,那我自是要赶着去瞧瞧他的.” 苏九歌点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理由,只不过又提步往房里走,“但请公公稍候两分钟,我进房拿个东西,也就跟着你去了.” “都这等时候了,什么东西能比圣上更重要?” 多喜阴沉着脸,摆明了不信她的话,苏九歌也不辩解,就直接的道:“公公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本公主进房,盯着便是.” 身后无人接话,但脚步声却跟了上来,苏九歌勾了唇,明眸中讥诮一闪而逝. 大大方方的进了里间,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紫玉手镯,又当着多喜的面戴在手腕上,才冲他露齿一笑,“多喜公公,走吧?” 雪白皓齿在阳光下闪着森森寒意,多喜没来由的打了个颤,又赶紧稳住心神,率先上前,领着苏九歌一路往归元殿而去. 路程不远,很快就到了归元殿,苏九歌看看比往常更严密的守卫,秀眉不动声色的微挑了挑,也只当没有看见其中的异常. 行到内殿,就见殿里跪了不少大臣,而穆皇后带着众妃守在榻侧,白子擎和白子潇站在榻前,而白明昊半靠在床头,有御医正在为他把脉. 而原本该要返回的谢远和乔七,就站在角落里,看见苏九歌进来,谢远顿时就半眯了眼,略有责怪的盯着苏九歌. 苏九歌挑了眉,看过他一眼之后,便移开了眼神. 他为了自己身陷囫囵,自己明知他有难,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放轻脚步,疾步行到榻前,面如金纸的白明昊看见她过来,脸上还是微露了笑意,“九歌,你来看朕了啊? ” “叔叔,您放宽心思,不管什么沟沟坎坎,都会迈过去的.” 苏九歌安慰了句,又严肃的看向御医,“不知圣上病况如何?没有大碍吧?” “圣上本就心脉受损,如今又动了气,实在是……” 御医长叹了声,“现下只能服着养生汤,慢慢调理,再熬个三五年应该不成问题.” “有三五年就已经足够了,朕已经知足了.” 御医满脸的忧色,白明昊自己倒先笑了起来,“你说你们大惊小怪的什么?说不定朕哪日寻到灵丹妙药,还能活得更久,朕都不怕了,你们怕什么?” “圣上,如果老天爷允许的话,臣妾愿意把寿命都换给您……” 穆皇后抹着泪失声哭了起来,众妃跟着抹泪,白明昊被弄的叹了气,“生死有命,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哭哭啼啼的是想干什么?” 顿了顿,又无奈的看向苏九歌,“你帮朕倒盏茶来,她这哭的,朕头都疼了.” “您稍等,马上给您倒过来.” 虽然要求来的很怪异,但苏九歌尽着晚辈的心意,见内殿没有茶水,还巴巴的去外殿倒了盏热茶进来递给他,笑道:“有些烫,您慢着些.” “好,难得你有心了.” 白明昊笑了笑,接过茶盏小心的喝了两口,但就在刹那的功夫,就见他脸色痛苦的扭曲起来,嘴角也大股大股的冒着鲜血,把穆皇后吓的惊叫不已:“御医!快叫御医!” 御医就在旁边候着,见状也惊的不清,快速把了脉,这才悲痛摇头,“圣上中了剧毒,已经无力回天,大家,大家准备圣上的身后事吧……” 榻上的白明昊怒目圆睁,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苏九歌,你,你居然……” 一句话没说完,头一歪,那双怒目还不甘心的盯着苏九歌,竟是死不瞑目. 变故来的太快,别说是众人,苏九歌都懵了,刹那间,谢远快速的奔过来,将她护到了身后,冰冷的声音里含着沉沉怒意,“苏九歌并不是凶手.” “她不是凶手,我父皇怎么会死?苏九歌,枉费他如此疼爱你,你就是条白眼狼!” 白子擎眼睛血红,愤怒的盯着苏九歌,“说,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死他!” “大皇子,前仇旧怨,她动手肯定是为了替那些人报仇.” 多喜阴阴的接过话,又神色悲痛的哭了起来,“可怜圣上还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谁知道她竟是狼子野心,居然蓄意谋杀亲叔父?” 这么一挑拨,那些跪着的大臣都纷纷站了起来,对苏九歌怒目相向,“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众谋害圣上?马上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斩首太便宜了她,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就该送去做军妓,受尽世间万苦!” “对,绝不能轻饶了她!” 众臣义愤填膺的嚷嚷起来,谢远面无表情的扫过众人,“那杯茶有毒而已,谁知道是不是谁提前在壶里下了毒,故意来陷害他人?” “你还敢狡辩?今天就让你当个明白鬼,省得死了还喊冤!” 有人气愤出殿,很快就提了茶壶进来,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大口,穆皇后手扬在半空,想要阻止来着,但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没有出声. 那人喝了几大口热茶,但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仍是活蹦乱跳,余下的人愤怒的盯着苏九歌,“你还有何话说?” “没有,他杀了我顾氏一族,我只取他一人命,已经够仁慈了.” 清冷的女声从谢远背后传出,苏九歌从他身后绕出来,脸色一片冷淡:“当初白明昊发动宫变时,我顾氏死了多少人,你们心里应该有数,我现在杀他报仇,也是天经地义.” 说着又扫了眼那些惊愕的大臣,挑眉冷笑,“你们莫非还想我认贼作父?” 那些大臣傻眼了,能站在这内殿的,大多都已经垂垂老矣,自然也经历过当年宫变,当时顾氏一族血流成河,可比这凄惨多了. 只不过这话也不能说,众人便都默然下来,倒是白子擎愤怒的盯着苏九歌,“我不管什么宫变不宫变,你今日当众杀了我父皇,你就必须得给我个交待!” 第532章 无玉玺,不成圣旨 “交待?当年白明昊杀我父亲,灭我顾氏家门的时候,又何曾给过交待?” 苏九歌冷笑一声,“白子擎,你还真是幼稚啊?” “你!” 白子擎怒极,手一挥,立即有不少侍卫涌了进来,“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侍卫们虎视眈眈的往前逼,谢远护着苏九歌往后退,穆皇后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切,“子擎,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不如你们……” “不可能!父皇呕心沥血为了我,我又怎么可以视他的枉死于不顾!” 白子擎两眼血红的紧紧盯着苏九歌,苏九歌也不惧他,就挑眉冷笑,“白子擎,看来这所有的一切,你都是知情的啊?” “知情怎么样,不知情又怎么样?苏九歌,你今天必须得为我父皇赔命!” 向来冷淡的脸上闪了疯狂,怒声咆哮:“一群蠢货!马上给我抓人!” 他是离国的大皇子,如今皇帝又已经驾崩,那以后很有可能是继任君主,众侍卫对视了眼,干脆就一窝蜂的往前冲,要抓拿苏九歌. 谢远护着苏九歌急速往后退,一直退到了穆皇后身边,穆皇后低声凄笑,“九歌,今儿这事只怕不能善了,你赶紧挟持我,先退出宫再说.” “娘娘,是他们蓄意陷害我,我又如何能退,背这个黑锅?” 苏九歌摇头,赶在侍卫还没有冲上前之来,故意朝多喜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宣布?” 多喜一脸茫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阴阴笑道:“本想等大皇子擒了你之后,我再宣布圣上的遗诏,但现在你既然先提起了,那我就成全你的小心思.” 说着没等众人反应,就上前从白明昊的软枕下取出卷金黄圣旨,苏九歌盯着他煞有其事念着圣旨的样,勾唇冷笑,不出所料,果然是立白子擎为帝啊? 穆皇后愣了,一众大臣也愣了,也不是谁喊了声圣上万岁,剩下的大臣就要哗啦啦跪下去山呼万岁,苏九歌赶在他们之前冷笑一声:“谁批准白子擎当圣上了?” 白子擎满脸阴怒,“苏九歌,你存心找死是不是?” “呵,你别急啊?我就是想问问,那圣旨上,有离国祖宗传下来的玉玺印记吗?” 苏九歌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多喜,“不如圣旨摊开,给大家瞧瞧?”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多喜涨红了脸,“众所周知,离国已经几十年没有玉玺了,我上哪去弄玉玺?” “玉玺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玉玺,才能成圣旨.” 苏九歌扫了眼众臣,轻哼一声:“白明昊夺我父皇帝位,灭我顾氏家门,虽然坐上了龙椅之位,但没有那方玉玺,他始终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君主.” “今日他以死谢罪,我也就不再追究那些前尘往事,但他这道遗诏,我却是不能认的.” “苏九歌,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用得着你来认?” 白子擎怒笑,“不管你怎么巧舌如簧,遗诏已下,你也没有玉玺,你不认也得认!” “呵,谁说我没有玉玺?我没有万全把握,敢让白明昊以死谢罪?”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苏九歌也不介意把底牌亮出来,白子擎却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苏九歌,就算你真的有玉玺又怎么样?” “你现在已经落到了我手里,乖乖将玉玺交出来,我还能给你条全尸!” “白子擎,你还真会打如意算盘啊?” 苏九歌没出声,却是静默半晌的白子潇忽然出声,桃花眼里满是阴沉,“父皇为了让你登基,还真是煞费苦心,连我这个废物都要往死里算计?” “白子潇,当初父皇登基,夏家可是拼死护着顾家的,不算计你,又算计谁?” 白子擎才不管白子潇会不会难受,一口就道破了天机,夏贵妃在旁边听的摇摇欲坠,脸上一片凄笑,“可在他登基之后,夏家也依然鼎力辅佐他啊?” “那又怎么样?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行反骨,突然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母妃,这种人已经黑了心肝,您和他说再多又有什么样?” 白子潇摇摇头,又冲白子擎勾了唇,桃花眼里一片濯濯笑意,“你倒是使唤看看,看这宫里听你话的侍卫多,还是听我话的侍卫比较多?” 这话一出,之前还虎视眈眈的那群侍卫忽就敛了杀气,转而后队变前队,将苏九歌和白子潇众人都护在了后头. 白子擎惊怒不已,“白子潇,你居然玩阴的?” “过奖,我玩的这手,跟你比起来那就是大巫见小巫,不值一提.” 白子潇笑了下,又有些遗憾道:“只可惜你太心急了些,若是先将人抓起来细细审问,那我也有充足的时间放走苏九歌,何至于现在让你下不来台?” “我下不来台?白子潇,你还真敢说大话!” 白子擎满脸阴色,就要疾退出殿,但在角落里的乔七已经先他一步,闪电般的点了他的周身大穴,才拍拍手,冷道:“早就盯着你了,还想跑?” 大穴被点,白子擎根本动弹不得,两只眼睛都快瞪出了血,“白子潇,你竟敢胳膊肘往外拐,父皇在天有灵,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往外拐的时候,你们可曾替我想过,把我当成亲人?” 白子潇耸了下肩,无所谓的道:“既然你们想弄死夏氏一族,那我只能先下手为强,免得夏家再走顾家的老路,你说对不对?” “哼,父皇是离国的天,他要谁死,谁就得死!” “那不好意思,你父皇今日以死谢罪,他的那杯毒茶,就赏给你了.” 苏九歌端过还被白明昊紧攥着的茶盏,笑吟吟的送到了白子擎嘴边,白子擎动弹不了,就见瞳孔急缩,厉叫出声:“苏九歌,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既如此心疼你父皇,那我送你去黄泉路上,和他有个伴儿啊?” 苏九歌弯着眉眼,笑的好不开心,就要给白子擎灌茶,后头的穆皇后眼中现了不忍,“九歌,你现在已经稳操胜券,是不是可以……” “哎呀,不好,失手了!” 第533章 风靡京都的美男子 穆皇后一句话没说完,苏九歌已经惊声打断了她,白子擎被迫灌下了两大口茶水,脸上已是一片愤怒,牙齿咬的咯咯响,“苏九歌,你就是个毒妇!” 苏九歌冷笑,“呵呵,比起你方才的残忍,我这点小意思能算得了什么?” 方才白明昊喝了两小口茶,就在刹那间吐血而亡,现在白子擎喝了两大口茶水…… 众臣眼带怜悯的看着白子擎,心里都替他想好了挽词,但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白子擎却浑然无事,惹得大家顿时面面相觑,“毒药莫非失效了?” “放心,毒药不可能失效.” 苏九歌挑了眉,淡声道:“我这个好叔叔为了陷害我,可是下了血本,不惜在嘴里藏毒药毒死他自己,继而嫁祸到我身上,还真是诡计多端呢.” 白子擎恨的咬牙,“你胡说,我父皇根本不是你所说那样的人!” “呵,若我言词有假,那为何同样的一盏茶,白明昊死了,你却安然无恙?” 苏九歌轻哼了声,毫不留情的点穿了他,众臣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各自尴尬的对视了眼,才又小心翼翼的道:“公主,那不知现在该怎么办?” “就是,圣上驾崩,大皇子心怀不轨,那咱们是该立二皇子为帝,还是怎么办?” “当然是立二皇子白子潇为帝,玉玺也一并交由他,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 苏九歌一语确定了白子潇了地位,看他眼睛直直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笑道:“走,跟我去取玉玺,等玉玺到手,你就是堂堂正正的离国君主了.” “啊?哦,好的,好……” 白子潇恍然回神,含糊的回应了声,苏九歌略略皱眉,也没往心里去,率人一路前往金銮殿,把众人都给弄懵了,“玉玺藏在金銮殿吗?” “准确的来说,是在龙椅里面.” 苏九歌笑答了句,扶着顾清月进了金銮殿,顺着玉阶拾级而上,延时苏九歌已经替顾清月擦掉了脸上的妆,不少大臣看见后,顿时惊诧起来:“是顾娘娘啊?” “二十年了,没想到顾娘娘还活在世上,当真是顾家之幸!” “多亏顾娘娘忍辱负重,才换来顾家今日的重振门楣,顾老泉有下知,也该放心了!” 一句句似真似假的赞叹在殿下响起,顾清月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她不说话,苏九歌也不便开口,将紫玉簪子和手镯交给她,就见她拿着簪尖稍稍几探,紫玉手镯忽就横裂而开,露出一把极为细长小巧的钥匙. 苏九歌看的惊奇,但也没说话,而顾清月拿着钥匙转到龙椅背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探了进去,就听咔嚓几声轻响,龙椅坐面忽然裂开,露出了个小洞. 洞口颇小,也就刚好能放下玉玺,顾清月朝苏九歌示意,“九儿,你将它拿出来.” 苏九歌点点头,伸手托起玉玺,通体碧绿的一块四方印章,上面刻着瑞龙腾云,苏九歌微微打量了眼,便将玉玺交给了旁边的白子潇. 白子潇手一软,差点没接住,把苏九歌急的拿眼瞪他:“你在想什么?” “我,我就是有点儿犯晕,感觉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白子潇嘿嘿讪笑,赶紧捧住了玉玺,苏九歌翻了个白眼,扶着顾清月退到玉阶下,底下的大臣就要山呼万岁,白子潇却先摆了手,“那什么,今日先退朝,有事明日再议!” 说着竟是施展轻功,一溜烟的冲出了金銮殿,苏九哥看的目瞪口呆,这家伙是什么操作?该不会又犯浑吧? 跟过来的夏贵妃也懵了,想来想去,只能勉强笑着打圆场:“大概是他一时间不能适应,大家就先散朝,等明日早朝时再议事好了.” 新任圣上都已经抱着玉玺跑了,他们还能怎么办?也只能散了. 大臣散了,苏九歌才和夏贵妃无奈道:“娘娘,子潇他随性惯了,必是受不得这份拘束,所以还请您多开导开导他,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这个道理我也知道,但你看他傻愣愣的样,只怕难以挑起这份重担.” 夏贵妃忧心忡忡的摇了头,“你们慢聊,我赶紧过去看看情况,如果他状态不对,我就赶紧通知你.” “行,您也慢着些,别太着急.” 苏九歌安抚了句,看夏贵妃急匆匆走远,顾清月才无奈的轻叹了声:“傻孩子,你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玉玺,就这么送出去了?” “娘,白子擎心术不正,就只剩下白子潇可以委托了.” “娘知道你的意思,但娘看白子潇也并不想接这个摊子,你怎么办?” 苏九歌调皮眨眼,“他要是不肯接,我就绑了他,让他不接也得接,您说怎么样?” “你呀,小心赶鸭子上架,适得其反.” 顾清月无奈的笑了,“娘已经把玉玺交给你了,你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吧.” “多谢娘的理解,白子潇稍加调教,也是可用之材.” 苏九歌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万零一种塑造之法,就等白子潇上任之后,因材施教了. 大事办成,众人都说了口气,说说笑笑的回了春风苑,而一直到入夜之后,夏贵妃也没有来示警,看来白子潇也已经接受成为皇帝的事实了. 一夜好眠,天刚微亮时,苏九歌便清醒过来,由着含杏给她梳洗打扮. 今日她也要上朝旁听,便着了盛装,那只紫玉镯子已经恢复原样,含杏笑嘻嘻的给她戴上,又钗上紫玉簪子,“公主,您可真好看!” “那得感谢爹娘给了我相貌,你瞧瞧我娘,那才真叫漂亮.” 苏九歌笑弯了眉眼,恰巧顾清月从外头进来,摇头笑道:“娘老了,哪能跟你们比?” “不老不老,在女儿心里,您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苏九歌已经梳洗完毕,笑着扶她坐下,“娘,您怎么也不多歇着?” “娘向来少眠,已经习惯了早起.” 顾清月怜爱的打量着她,“瞧这双明亮的大眼睛,倒是遗传了你的父皇.” 苏九歌俏皮的眨了眼,“父皇当年肯定也是风靡京都的美男子,不然怎么能得母亲的欢心?” 第534章 既是夫妻,也是战友 “你呀,就是小嘴儿甜,要是你父皇在世,不知有多疼爱你.” 顾清月哭笑不得的刮了她的鼻尖,看她一身盛装打扮,“你这是准备去上朝?” “女儿上什么朝啊?就是白子潇初次上朝,我怕他应付不了,就去帮忙盯着,免得他犟脾气上来,甩手就跑了.” 苏九歌笑着眨眨眼,“娘,要不咱们一块儿去?” “娘就不去凑热闹了,有你在,就算白子潇扶不上墙,你也定能有法子的.” 顾清月笑着摇摇头,“走吧,娘送你出门.” 她不愿去,苏九歌也不强求,出了春风苑,带着兰烟往金銮殿而去. 路上碰见些个上朝的大臣,皆是对她恭敬有礼,苏九歌也只颔首微笑,并不多言. 行到金銮殿,不少大臣都已经来了,正三五成群的低声说话,看见苏九歌进殿,顿时便都噤了声,稍有胆大的瞟瞟她,但也不敢置疑什么. 苏九歌也不在意,缓步行到玉阶前,静静等着卯时开朝. 天色一分分的亮开,文武百官也列成了两排,苏九歌站在侧边,满意的点了头,原本还怕会有刺头儿挑事,现在看来,倒是能省许多心. 只是眼看着日头一分分的升高,白子潇却始终没露身影,苏九歌都有些急了,这家伙该不会临到头了,又给自己撂挑子吧? 看看已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众臣,苏九歌咬咬牙,低声吩咐兰烟,“你从侧门出去,叫驸马爷赶紧去二皇子府瞧瞧情况,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白子潇给我绑过来.” “是,”兰烟会意,就要转身离开,殿门口却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随即夏贵妃带着气愤的声音传了起来,“九歌,白子潇那个混蛋跑了!” 苏九歌一惊,“跑了?跑哪里去了?” “我要是知道他去了哪儿,必定将他逮回来给你赔罪了.” 夏贵妃额上都跑出了细汗,跑到苏九歌面前,将玉玺塞给她,气的都快哭了,“那个混帐小子,昨儿个我去看他,他居然趁我不注意将我关了起来,还让我把玉玺还给你.” 想到白子潇干的那些人事,夏贵妃心里就堵的慌,“他说他不愿意当皇帝,也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所以将玉玺还给你,你愿意立他人,或是你自己登基为女帝都行.” 一口气说完,又甚是无奈道:“还有,他昨天就已经撒丫子出京了,你找也没法儿找.” 苏九歌已经彻底懵了,“人家争着做皇帝,他倒好,赶都赶不上去?” “也许是人各有志吧?” 夏贵妃缓过劲来,摇头笑了,“九歌,其实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的确不是玩弄权势的材料,反倒是你机敏聪慧,运筹帷幄,离国交到你手里,大家都放心.”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虽然你来离国甚短,但你的机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夏贵妃打断她的话,笑着眨眼,“更何况玉玺本就是属于你的,你继任,也无不妥啊?” “还有,你总不希望离国败落在那些没出息的家伙手里吧?” 她说的恳切,也是真心希望苏九歌能挑起这个重任,而殿下的大臣面面相觑了几分钟,忽就不约而同的齐齐下跪,叩首山呼:“恭迎女帝登基!” 苏九歌懵了,一时间百感交集,怔在原地,也不知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正迷茫间,殿门口传来放谢远温柔的轻笑声,“娘子,有你的离国,才会繁荣强盛.” “可是我只想与你……” “你有雄心壮志,又何必压抑?不过无论你答应与否,我都会支持你.” 门口的声音温柔笃定,朝阳从他背后照进来,衬托的身影越发高大,纵使看不清他此时的面容,却依然带给她无尽的温暖关怀. 明眸里扬了浅笑,复又严肃起来,沉声道:“既然如此,那离国暂归我管,所有仪式一切从简,另各部门以最快的速度将急需处理的奏折送至春风苑,不得拖延.” “是,圣上.” 众臣恭声应是,苏九歌也无他事需要交待,便吩咐退朝. 待人散去,苏九歌才快步行到谢远身边,有些无奈的道:“阿远,你这又是何苦?” “娘子既有治国之才,又何必被埋没?” 谢远笑着牵住她的手,迎着朝阳缓缓往御书房而去,“你回炎国,只不过是个会经商的宁王妃而已,但在离国,才是真正的女帝,能将你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我若是做了女帝,那你怎么办?” 那些虚名利禄,有没有都无所谓,但和谢远的情,她死都不会放手. 明眸眨巴眨巴的望着他,皱皱鼻尖,有些委屈的道:“你该不会想把我留在这里,然后回炎国再娶个宁王妃,过你的潇洒日子吧?” “娘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又怎会抛下娘子不管?” 谢远佯装生气的轻轻弹了她的额头,复又宠溺道:“炎国还有墨修泽,但离国只有你,如今你身负重任,我又怎么忍心看你独自忙碌?” 顿了顿,又笑道:“既是患难与共的夫妻,也是并肩前行的战友,知道吗?” “既是夫妻,也是战友?” 苏九歌喃喃了声,明眸里忽就迸出喜悦光芒,诚挚的望着他,“阿远,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又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无论患难还是富贵,都要携手同行.” “傻姑娘,我说过要永远保护你的,又怎么会食言?” 谢远笑着揉揉她的发,“走吧,百废待兴,接下来的日子,够我们忙碌了.” 一提这事,苏九歌顿时就轻哼起来,“白子潇那个浑蛋,就算不想接手,那也别跑啊?至少在这种时候,还能给我们提点建议,不至于两眼摸黑吧? ” “哈哈,他这才是聪明了,否则落到你手里,他就想跑也跑不了了.” 谢远失声笑了起来,白子潇也是个聪明的,昨儿拿话稳住苏九歌,结果回府就撒丫子落荒而逃,苏九歌失了逮他的最佳时机,只能自己走马上任. 苏九歌轻哼了两声,想想也笑了起来,他昨儿要是不跑,这辈子就甭想跑掉了. 第535章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飞遍了皇宫的大小角落,等苏九歌和谢远走到御书房,穆皇后已经带着敏贵妃等在门口了,看见她来,脸上就端了温和笑容. “九歌,你是离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帝,这登基典礼可不能草率马虎.” 边说边又感慨的摇了头,“等你登基以后,咱们也都该退出皇宫,去寺院静修了.” “可别,偌大的皇宫要是只有我和夫君,那得多孤单?” 苏九歌笑眯眯的摇头,上前挽了她的手,才又看向旁边的敏贵妃,歉疚道:“敏娘娘,子擎的事情……” “九歌,在他们有此意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不用愧疚.” 敏贵妃摇摇头,秀雅的眉眼间带着丝解脱,轻叹道:“路是他们自己选的,能有现在的结果也怨不得旁人,而且你叔叔从前……” “娘娘,从前的事早已过了,您也放宽心,不必挂怀.” 难得敏贵妃如此通情达理,苏九歌又怎会介意那些本不属于她的罪过? 穆皇后笑了起来,“你们俩都是心善之人,大家就握手言和,从此以后诚心相待.” “那是自然,”敏贵妃微微笑了,苏九歌点头笑道:“我这初掌离国,万事没有头绪,这后宫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按照祖宗先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行,我们都知道你事情繁忙,你就不必操心那些杂事,交给我们就行.” 穆皇后答应下来,见苏九歌要忙着处理奏折,闲聊几句过后,也就各自散了. 寒冬已过,早春如约而至,御花园里的万物都开始复苏,透着生机勃勃的景象. 离国已经没有可继任的皇子,而苏九歌又才华横溢,智谋频出,那些大臣们也渐渐都接受了苏九歌为离国首位女帝的事实. 因着她的再三重申,登基典礼也是简朴至极,简单到就改了国号为宁远,在朝堂上宣布新政开始,她所统领的宁远时代,便拉开了序幕. 待到暮夏之时,整个离国上下都接受了这位新任女帝,而御花园里,穆太后领着一众太妃说笑聊天,脸色较往日之时,竟是更红润有神了几分. 夏太妃敲敲桌,清咳了声,才得意的笑道:“明日便是百花苑交账的时候,不知道众姐妹可否做好了准备,拔得头筹了?” “瞧你得意的模样,你芙蓉堂该是生意不错吧?” 穆太后笑着摇头,“我这牡丹堂的都不省心,光是教她们,就快费尽了我的心思.” “可不是嘛?我心想着佛法容易些,谁知道也是难以传扬.” 敏贵妃满脸的无奈,“平常看着善男信女颇多,但轮到我去设立佛堂,想以佛法渡人的时候,那些信街却不知跑哪里去了?” “就是,我们杏花堂也收效甚微,大家甚至都想放弃了.” “我们桃花堂也是,开设的歌舞坊,也很少有人去,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也不好意思找圣上支银子,倒不如待在宫中,别给她添麻烦了.” 一众大大小小的太妃都纷纷表示不想干了,得了空过来的苏九歌听见此话,笑着摇头,“万事开头难,大家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就有效果了呢?” 穆太后听见她的声音,赶紧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九歌,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御书房那里有阿远看着,我便过来看看你们.” 苏九歌抿抿唇,笑道:“大家都不要着急,女子就业本就是艰难之事,咱们要有耐心坚持做下去,如果觉得不适合做生意的,建议去新学堂授课,如何?” 夏太妃一脸惊诧:“新学堂?九歌,你这又是出了新主意?” “对,我这段时间发现离国对教育看的并不重要,所以我便起了兴办学堂的想法.” 教育这事任重道远,得从娃娃抓起才行,但穆太后听了她的想法,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九歌,你的想法是不错,但离国疆土甚广,只怕鞭长莫及啊?” “穆姐姐说的没错,不光是鞭长莫及,只怕普通人家也交不起学堂费用吧?” “依我看,要不然就只在京都设个学堂,别的地方就不用管了吧?” “那可不行,”苏九歌摇头,眸中满是坚定,“举国之力,还供不起孩子们读书吗?” 苏九歌看看一众诧异的女人,轻笑道:“朝中大臣皆是男子,咱们也就忍了,但这学堂可不能缺了女先生,所以我想请各位建起一起娘子军,来扛起大旗.” 穆太后仍是有些迟疑,“九歌,做比说更难啊?” “我知道,所以兴建学堂和聘请先生的费用,由国库和离国的久缘商行各担一半,你们只管用心聘请那些学识出众的先生就行.” 顿了顿,又道:“离国大大小小有十九座城,还请您挑十九位能力卓越的人出来,每人负责一座城,前期至少城里的每座小镇都要兴建起学堂,供那些孩子们上学.” “这……” 穆太后有些傻眼,她这盘棋下的够大啊? 苏九歌也不管她的诧异,只微笑道:“孩子们从年龄段划分课堂,幼时习什么,童稚时需要学什么,整个离国都要统一标准,全国要有通用的官话.” “你们都是从小开始学习的,这些应该都清楚,至于需要学习的课程,得要男女通用,等你们商量过后,咱们再细细研究.” 苏九歌是穿越过去的现代人,很多形式只需要照搬现代的就行,再和离国的国情加以揉合,相信很快离国就会兴起教育之风,十年后,国家人才辈出,再不怕后继无人. 大家听的似懂非懂,但也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穆太后迟疑了下,“九歌,我不反对兴办学堂,但孩子们上课,全免的吗?” “先暂定十二岁以内的孩子免费上课,只需出那些书本纸墨费就行了.” 课程没有出来,苏九歌也只能先这样定下来,那些个太妃都睁大了眼,夏太妃更是咋舌不已,“九歌,这花银只怕如流水吧?” 苏九歌眨眼,“可是十年后再看离国,该是人才如春笋,层出不穷啊?” 第536章 炎国来信 “哎,到底是我们老了,思想就是跟不上年轻人.” 想到十年后的光景,穆太后也亮了眼睛,到那个时候,谁敢欺离国? 她说这话,也就是变相的答应了下来,苏九歌笑眯眯的,刚想说话,兰烟匆匆跑过来,“圣上,摄政王有急事找您,还请您赶紧过去一趟.” 所谓的摄政王,也是苏九歌给谢远起的封号,一听是他有事,穆太后也就赶紧催促:“你快去吧,如今朝政刚稳,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行,那我去了,刚刚所说的事情,就由太后您牵头,三日后给我草案就行.” “我知道了,你放心,保管妥妥的.” 穆太后笑着应下来,看她跟着兰烟匆匆了开,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苏九歌上任之后推行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新政,较之白明昊在世时,国力更为富强. 微微仰头,笑望着阳光下的万里晴空,圣上,这繁荣鼎盛的离国,你见到了吗? 如果你能再少些偏执,是不是也能欣慰的欣赏这一切? 苏九歌匆匆赶到御书房,就见谢远面色凝重的立在窗前,而林掌柜居然也陪在旁边. 看见苏九歌来,谢远没说话,先递了她封信,“娘子,你先瞧瞧.” 苏九歌诧异的看了下他凝重的脸色,接过信快速的扫了遍,看完就诧异的挑了眉,“墨琰洛的胆子见长了啊,居然还敢起兵造反?” “咱们离开炎国将近一年,父皇身子又弱,他趁着这段时间招兵买马,也能说的过去.” 谢远面色凝重,眸里隐隐闪着寒意,“娘子,父皇既然来信求助,那说明炎国的情况势必不妙,我得赶紧回去,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就行.” 苏九歌皱眉,“阿远,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说过什么?” 谢远一愣,星眸里闪了苦涩,“娘子,对不起,父皇对我恩重如山,此次炎国有难,我必须得回去尽孝,待到炎国事了之后,我再来离国陪你,好不好?” 话音未落,苏九歌却虎了小脸,愤怒不已,“谢远,你把我苏九歌看成什么人了?” “在你的心里,我苏九歌就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吗?当初炎国待我情义深厚,才会有我现在的辉煌,现在炎国有难,你是冲回去尽孝了,就留下我被人唾骂?” “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谢远,你忘了你自己曾经说过,咱们既是夫妻,也是战友吗?” 明眸里泛了湿意,眼睛红红的望着他:“我是你永远都要保护的掌中宝,而你也是我穷其一生也要保护的爱人,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懂吗?” “娘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炎国现在兵荒马乱,我真的不希望……” “不希望什么?谢远,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好好保护我,要么你先行,我独自带兵去支援你,如何?” “摄政王,圣上说的没错,况且她也不是寻常女子,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林掌柜笑着帮了句腔,现在他们东家成了圣上,久缘商行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那张曾经清瘦的脸上,都微微显了富态. 但看谢远还在迟疑,又笑道:“圣上是离国的圣上,也是炎国的宁王妃,您若撇下她独自回炎国,让世人还怎么看待圣上?” “哼,他就想着他一腔热血报国了,哪会顾虑到我?” 苏九歌冷哼了声,生气的别开头,把谢远看的哭笑不得,“娘子,炎国现在甚是危险,我就是不想你有什么闪失,才会如此决定,你倒好,还偏偏往上凑?” “哼,你管我啊?你赶紧的走,咱们俩谁也别管谁.” 苏九歌正在气头上,才不听他的话,转头就朝兰烟吩咐道:“去,叫葛将军调十万大军,等摄政王走后,咱们就开拔,直逼炎国.” 谢远傻眼了,“娘子,你这是要非去不可?” “那当然,你尽你的孝,我救我的国,咱们俩谁也别劝谁,各自行动就是了.” 苏九歌瞟了他一眼,虎着小脸就往外走,谢远知道她的犟脾气上来,谁的话都不听,也只得无奈苦笑,“既是这样,那还分头走干什么?别人保护你,我也不放心.” “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尽管回炎国好了.” 苏九歌一句话顶回去,把谢远都给气笑了,几步前揽住她的腰,“娘子,你这是故意要与为夫置气?” “哼,是你气我,还敢说我与你置气?” “为夫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气我的小娘子?” 星眸里含了无奈又宠溺的笑,揽着她往外走,“咱们先把离国的事情交待妥当,再带上人马直冲炎国,灭了那伙贼人,怎么样?” “行,我就不信墨琰洛还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和整个离国杠起来?” 这次带兵回炎国,苏九歌可是信心满满,不过想想又道:“阿远,离国不还有墨修泽吗,得赶紧派人和他联系上,知道情况后再做打算.” “他常年驻守边疆,现在京都发生了那样的事,应该也在尽快赶回去了吧?” 苏九歌能想到墨修泽,谢远自然也不例外,“离国的朝堂大事由我去处理,你安抚后宫,调取兵力后,咱们就直奔炎国.” “好.” 情况紧急,苏九歌也不赘言,匆匆几句之后,便又各自散了. 御花园里已经没有了人,苏九歌赶到凤鸣宫,就见穆太后已经在着手准备写草案了,听见苏九歌的来意,顿时就惊愕不已,“炎国也出了内乱?” “在我们来离国之前,墨琰洛就表现出了反意,只是没那么明显而已.” 苏九歌叹了气,无奈道:“太后,我和阿远此行必去不可,所以还请您和几位军机大臣帮着监国,我若凯旋归来,自不会放任离国不管,若是我……” “哪有那么多若是?你尽管放心的去,离国的孩子们还等着你建学堂呢.” 穆太后打断她的话,不喜欢听那些不吉利的话,苏九歌笑笑,也不说了,“您闲暇时依然把草案拟出来,等我回来后,咱们就开始建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