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吃点菜啊(短篇H集)》 茉莉茶(1) 七月的茉城日头毒,烤得人头晕目眩,人们躲在空调筑造的一方天地里谈笑风生。 今天是公休日,薛茉顺理成章起晚了。 醒来时已经快到午餐时间,她就把昨晚定好时间煲的粥拿出来凉。 放在以前她会直接点外卖,小区街边那家麻辣烫味道很好分量足,她吃过好几回。 现在不行,要为宝宝考虑。 薛茉怀孕五个月,肚子大起来的同时,心里的恐惧也渐渐涨大。 洗澡的时候她开始不敢看肚子,穿衣服也挑宽松的风格,可是肚子依然在变大。 她害怕。 她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其实她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当好一个妈妈,她根本不知道。 等她洗漱完毕,粥刚好凉得差不多可以入口。薛茉打开小音箱随机播放音乐。 人们不是都说怀孕要多听音乐嘛。 她在餐桌前坐下,她有四首歌的时间。四首歌结束以前必须作出决定。 听琴琴说许俊昨天回国,不知道会在国内呆多久,她没有他英国的号码,要说只能现在告诉他。 音乐渐小趋于平静,四首歌时间到了。赶在下一首歌响起前,薛茉走上去按掉小音箱,拿起一旁的手机拨了过去。 她没有等太久,对面接了起来。 “喂——”薛茉先打招呼。 电话那边很安静,没有杂音。男人低沉的嗓音回过来,“怎么了吗?” 客气,温柔。薛茉印象里的许俊只有对其他小姑娘才会这样,在她面前永远像个二流子似的不正经。 薛茉直奔主题,“你在茉城吗?能不能出来见个面?” 许俊没有问她怎么知道的,回答时也没有犹豫,“好。还是在老地方?” 薛茉迟疑片刻还是换了地方,“我不太想喝咖啡,春喜还开着,去那里吧。” 春喜是一家饮品店,除了咖啡店春喜就是他们最常来的地方。他们从前经常在那自习功课,在他们还是好朋友时,他们还没绝交时。 “好。几点?” “叁点半。” 许俊答应后又问,“你现在住哪?我去接你。” 薛茉一口回绝,“不用了,我这边挺近不用麻烦。谢谢。” “好。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许俊冷淡了许多也没再坚持。 薛茉无意识拿指甲抠小音箱的开关,“没……见面再说吧。春喜见。” 许俊:“嗯,再见。” “我怀孕了。” scabes(结痂)的前奏响起来,舒缓哀伤的琴曲飘在空气中。她不小心拨动音响开关,任音乐播放。 薛茉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手机听筒里是一片寂静。 “再见。”薛茉匆匆挂断电话,放下手机把碗端进厨房清洗。 她不能多想,既然决定告诉他,就不能后退。 …… 春喜附近有一所中学,平时放学了就会有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来春喜坐坐。周末偶尔会有附近的学生拿了作业在这里一呆就是一下午。 西装革履的人即使坐在里间的角落依然惹人注目。 他比约定时间早来半个小时,选的依旧是角落里的靠窗位置,这是从前他和薛茉的固定位置。 春喜还和从前一样,可是他和薛茉已经不是中学生了。就像刚刚他掏出烟盒突然想起春喜禁烟的规定,从前的他不会抽烟,从前的薛茉…… 许俊闭上眼,记忆像尘封许久的盒子,骤然打开灰尘弥漫。 那时候薛茉坐在他身边,笑的时候东倒西歪会把头靠在他肩上,耍赖时会搂住他的腰故意喊“俊俊哥哥”。 有一次他俩共用一副耳机看题解视频,小朋友跑到他们身边玩闹。小朋友的妈妈误会他们是情侣,把小朋友叫离说不要打扰哥哥姐姐。 他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抿嘴偷笑。 他们是好朋友,不可能成为恋人。 后来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门口的风铃响动,许俊睁开眼,看到薛茉推门进来。她穿着黑白两色的bf风t裇和同色工装裤,看上去像十七八岁的少年仔。 她步履轻快,衣服宽大看不出怀孕的迹象,只是在四五个初中女生打闹着路过她身边时,她的手下意识搭在了腹部。 许俊眼神深暗,目光在她手上停留。细长漂亮的手指干干净净没有装饰品,她没戴戒指。 许俊略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她应该没结婚。 但转念一想,许俊的心又提起来,她电话里说她怀孕了,难不成那个男人不想要吗?指节处被他捏得泛白,脑子里像有千万把锤子不断敲打。他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可他现在恨不得把桌子砸烂。 为什么这么在意?因为之前的梦吗? “没听说你结婚,怎么也不发个喜帖给我?”许俊故作轻松。 薛茉抿唇笑了笑,轻轻摇头。她小心落座,随后抬眼看他,“我的确没结婚……孩子的父亲还不知道这事。” 她柔和的眼睛含笑看着他,但他马上就要知道。 她越温柔,许俊越烦躁。他想知道,是怎样的男人配得上她的温柔。桌下的手几乎要捏断木制桌腿,他按住自己的手,努力让语气显得和缓一些。 他试探,“那……你是想要我陪你去医院……打掉?” 薛茉呼吸滞了片刻,仍是摇头,“我上个礼拜看到宝宝手脚都长出来了,可不能那么狠心。” “孩子我要自己养,没打算让别人负责。” “可是……”许俊想劝她,话到嘴边又琢磨不出味儿来。 薛茉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单亲辛苦或是小孩户籍之类的问题,她约他出来不是想听这些陈词滥调。她打断他的话,“我只是觉得,孩子的爸爸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许俊感觉脑子里的千万把锤子同时给了他一击,他脑子发木,试探地问出话。 “我的?” “嗯。你要是不信,等孩子生下来可以做亲子鉴定。” 许俊又想去掏烟,手没碰到烟盒就清醒过来。 他看上去接受得很快。“多大了?” “五个月。” “我能摸摸吗?”许俊说着已经站起身。 薛茉有些诧异,迟疑着点点头,看他长腿迈过来,却还在走神。 许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挤到她身边坐下,淡然看她一眼。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去放在她肚子上。 薛茉有些不自然,往旁边动了动,被许俊另一只手按下。“别动。” 许俊心脏狂跳,他这一次绝不放手。原来那个梦,不,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薛茉老实了,没再乱动。她安慰自己,他想摸摸孩子而已,这是很正常的事。可她心脏却越跳越快,贴在腹部的那只手缓缓传递着热量。 以前的一些片段又在她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过了一回,她觉得脸热,侧过脸去下巴忽而被人勾起,随后唇上有了温软的触感。 薛茉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起五个多月前他俩第一次接吻。 茉莉茶(2) 那是他们决裂后第一次见面,在许俊表弟的单身派对上。六年时间,没人主动联系对方,曾经那么好的两个人再见到像完全不认识。客客气气地问好,规规矩矩地各自落座。 聚会上自然而然分了两拨人,会喝酒的和不会喝酒的。薛茉有规矩,在外头从来不沾一滴。许俊以前酒量就不错,能把别人都喝倒了自己还目光熠熠。 许俊那边游戏一轮轮玩,酒一杯杯灌,有的人输得狠了直接拎起酒瓶往地上摔,薛茉他们止不住向那头看。 好几回她就在那么多人中一眼看到了许俊。他穿着以前决不会穿的衬衫,袖子挽上去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他变化好大,穿西装打领带,坐下都挺直着腰板。偶尔划拳输了要喝酒,只有那时他勾起唇角的样子才有几分从前的痞气。 许俊突然抬眼看她,眼神灼灼。薛茉眸光闪烁,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稍稍往下扯了扯毛衣,露出胸前事业线。 后来许俊他们越喝越凶,没多久就倒了一片。主人公看场面难以控制,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也不是办法,他们玩到十点半就提前收摊回家。 六年过去许俊酒量退步不少,酒局结束时竟然站都站不稳。薛茉还记得以前他把十几人喝趴下的场景。表弟架着许俊,叫不喝酒的那伙儿人各自把这群醉鬼领回去。薛茉站在一边,被表弟叫过来帮忙抬人。 准新娘来电,表弟走去一旁接,也不管她力气够不够直接把人丢给薛茉。许俊一双眼迷迷瞪瞪,也不知道醒着还是真醉。 男人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瘦削的肩上,她撑不住就侧过身子面对面从下往上抱住他。 她知道许俊会来,特意在外套里穿了一件低领的毛衣,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肌肤。眼下正对着许俊的脸,她很怕他一个踉跄脸栽到她乳沟里。 换了个姿势好像重量也轻不少,表弟打完电话终于回来,决定就近找家酒店让许俊进去休息。 安顿好许俊,两人离开酒店。许俊表弟本来想送她回家,正巧准新娘又来电话。薛茉不打算麻烦他,便和表弟打个招呼说自己坐地铁就先走了。 还没走到地铁站,她想起包落在酒店,又折回去拿。原先前台登记时恰好用了她的身份证,她谎称送朋友出门坐车忘了拿门卡,服务员就取了备用门卡替她开了门。 薛茉拿了包就要离开,陷在被子里的许俊恰好在此时吵闹着要喝水。薛茉吐出一口浊气,把包扔到桌上,替他倒了杯水,还扶着他的头喂他。 许俊就着杯子喝下大半杯水,闭着眼头侧到一边,意思很明显,够了。 一瞬间薛茉觉得自己像在伺候大爷,她不爽了。 水杯砸在床前柜上,透明的水在杯子里猛烈摇晃似要跃出,但最后还是乖乖待在杯子里没落到外面。 就和薛茉的脾气一样。 薛茉低头看了他一眼,妈的!他怎么越长越帅?以前流里流气没个正行的时候她就喜欢得不得了,如今正经起来还有点禁欲感,她还真就吃这套。 要是他发福、秃顶、油腻都好,可他怎么比以前更干净了呢? 许俊忽然睁开眼,吓了薛茉一跳,以为自己被抓包刚想捉个理由找个借口,许俊突然坐起身,然后一头扎进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挤出的沟里。 薛茉彻底呆住,如果她没估错,胸前那个湿热软滑的东西,应该是许俊的舌头。 这算什么事? 绝交六年不见的发小,头一回重逢就舔她的沟。 她的乳沟。 她没忘记他们当年为什么绝交。 她推开许俊,一手拦在自己胸前,然后郑重其事地问他,“你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983669。”许俊没有犹豫地报出一串号码,双眼亮得像天上的星,然后看着她的脸,努嘴笑了一下。眼睛弯弯亮亮,他笑得纯真无辜。 薛茉知道他彻底醉了。 许俊又一头钻进她胸前的风景,灵活的舌挑起她身上每一处火苗。薛茉将欲望抛诸脑后,又把他拉开,双手捧着那张俊脸问他,“许俊?” “嗯。” “我是谁?” 许俊脸上的笑一瞬间有崩裂的迹象,宽厚大掌搭上女人细长柔软的手,珍重地握住攥紧。薛茉从他眼中看到类似悲伤的情绪,她甩开这种可笑的念头。 “……薛茉。”许俊轻轻吐出两个字,像怕她不见一样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 没有消失,这个薛茉比以往梦里那些都要真实。 薛茉内心震颤,她听见清晰有力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她不是出格的人,但有时也想冲动一回。 她将他推开,双眼盯着他,接着自己慢悠悠脱下身上的大衣。心跳声轰隆作响,比春雷还响亮。 她上身稍微向前,双臂揽住许俊的头,贴在他耳边呢喃,“俊——俊哥哥……” 许俊呼吸一窒,手掌搭上她的细腰又捏又掐,些微用力将她压到软和的被子上。 胯下早鼓起一大包,许俊按捺不住隔着衣物顶她。 薛茉感受到硬挺,半合上眼害羞地低吟。 许俊直起身,急切地解开腰带和裤链,他心里有个怪物急需释放出来,那是他最幽暗的角落里最隐秘的心事。 他伸手去拉薛茉的连身袜,裙子半卷翻在腰上,露出的那一点点白就是让人成瘾的药,他想看到更多。 静电噼里啪啦跳跃在指尖,许俊没有收手反而觉得刺激,他情不自禁使上蛮力,握住她的腰下按,身子用力向上顶模拟交合的动作。 薛茉羞红脸,被他闹得情欲翻涌,她主动伸手脱下自己的连身袜。 许俊的手掌很快覆上来,他隔着内裤搓上那一小粒,薛茉两条白鹿似的细弱纤长的腿登时颤动了一下。 太刺激。 薛茉没法叫他停,也没法叫身体里的水停。所以她心虚地堂而皇之地接受,沉溺于快感的潮水不舍清醒。 手指隔着内裤在穴口打转,激起一阵阵战栗。她难耐地勾起脚趾摩挲他的腰际。 “薛茉。”手指作势向凹陷处顶进。棉质内裤出现一小圈深色水渍。 “嗯?”薛茉声音在抖,仿佛枝头摇摇欲坠的秋叶。 她听见他笑:“很痒吗?为什么一直躲?” “嗯。好痒……嗯啊,痒……” 她发出令人脸红耳热的呻吟。她很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如果不是确认他酒醉,薛茉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 “薛茉,我帮你止痒。” 手指按住那一小粒轻揉,过电般的快意从那点扩散,薛茉两腿猛地并紧。 “这里痒?” 她快被他慢条斯理的语气逼疯。 许俊拉开她的双腿摆成m型,指尖流连至内裤凹陷处轻点那处嫩肉,“还是这里痒?” 薛茉仰头张口喘息,连声喊他:“这里痒,你帮帮我。许俊,许俊……呜呜嗯” 许俊忽而分开内裤将手指戳了进去,蜜水淋漓手指进去得很是顺畅,穴肉将他的手指缠得死紧。他想冲进去尝尝这份紧致。 他略一沉气忍住冲动,手指在紧窄的甬道中缓缓进出,另一只手蛮横地拉起毛衣,隔着胸衣握住一侧圆乳揉捏。 薛茉扭着腰,两腿间向他敞开,像是在躲又像是迎合。 许俊不满足,解开她后面的搭扣,将胸衣推上去。两团娇小雪乳弹动着脱离文胸的束缚。 他伸出手掌抓握住,略微粗糙的指尖抚过乳尖,薛茉顿时身子一颤,下头的水益发汹涌。 许俊笑笑,俯身上前含住一点,舌尖来回挑拨舔舐。他侧着身子,双腿将薛茉一条腿夹住,手指仍在花径中浅浅探索。 薛茉一条腿被他夹住,另一条腿挨上去想要夹紧他却没能得逞。许俊抽出手,将她另一条腿曲起拉高,口中不停咂嘴吮吸娇嫩乳珠。 薛茉难耐地来回挣扎,身子扭动得像一尾离水的鱼。 “许俊,你皮带……啊嗯,你皮带硌我腿了。”她根本没法思考,一紧张就口不择言。 许俊引着她的手探向自己,他含着她胸前一点,缓缓向上亲吻,在她小巧耳垂边低语:“薛茉你仔细摸摸,分清楚是不是皮带。” 直到察觉到自己手里仿佛握住一根温热的铁柱子,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腿上许俊的“皮带”其实是……脑袋顿时成了一锅浆糊,她晕晕乎乎任他领着自己在肉柱上套弄。 乱套了,全乱套了。 或许说,从她下决心勾引他的时候就已经乱了。 她细声喘息着,别过头一手紧紧攥住枕头一角,感受许俊宽厚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手。他像一个领路人,带领自己给他欢愉,也领着自己通向未知的路。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在被窝里想过千百遍,未想有一日能够成真。 圆润的龟头不时顶蹭她细嫩的大腿皮肤,薛茉体内生出难言的空虚,有如山火顺风而起瞬间行遍全身。 手指紧抓枕头边角,她猛然睁眼,回头望着他。“俊俊哥哥,我要……我想要……” 许俊抬眼被她柔情含春的眼神刺到,下身紧了紧,仰头用唇堵住她的嘴。 “茉茉不急,就来。”他放开她的手,坐起将衣物褪到腿边踢开,拉高她双腿,把住大腿猛地向自己身上带。 肉柱冷不丁打在大腿内侧引起快感,小穴充满渴望地收缩。 薛茉闭起双眼不敢看,像是面对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薛茉。” “嗯?……嗯呜!” 许俊突然冲进来,薛茉一个激灵腰猛然向上拱起。双腿被他把着,一下两下叁下……一次次地撞击,一次次地深入。 不真实。 薛茉睁开眼仔细分辨眼前的男人真的是许俊,她想哭,眼泪流进两边的发。许俊看到她的眼泪,停下来没再动作。 薛茉直起上半身,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身上。她一声呜咽,委委屈屈地喊:“许俊……” “薛茉我在。”许俊按住她的腰,胯猛地向上顶,听她一声娇柔心中澎湃不已。 薛茉……薛茉……薛茉…… 许俊一整晚都在喊她的名字,她不厌其烦一遍遍回应。 醒来时她静悄悄地走了,一点痕迹都不留。和她当初离开一样,没有一句话,就那样彻底消失。 许俊记得那天他睁开眼,盯着头上的天花板,就像之前每个做了春梦的清晨一样两眼失神。梦里多鲜活生动,现实就多虚幻。 有两个字在他唇边试探,他不敢喊出来。他心里清楚无论他喊多少次,她都不会出现。 “薛茉……”可他每次都会试试。 他闭上眼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蜷缩成一团,像可笑可怜的毛虫。 空气中没有回应。 也不会有回应。 茉莉茶(3) 薛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许俊带回家的,她记得前几天她找许俊摊牌,后来许俊吻了她。 再后来许俊带她吃了晚餐,开车送她回家。那一晚什么都没发生,许俊自己开车回家,薛茉还脑子迷糊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在小区门口见到等着送她上班的许俊,她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做梦。 薛茉突然反应过来,许俊这架势是想要负责,那岂不是要和她争孩子? 她觉得很有必要同他说清楚,她同他摊牌不是要他负责,只是单纯觉得他有知情权。 但是这会儿她赶着上班,所以她绕开许俊的车,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许俊追上来拉住她,“薛茉上车。” 薛茉不想任他摆布,“谢谢你,但不用麻烦了。地铁站就在边上,两站就到。” “地铁人多,你还怀着孕……” 薛茉不等他说完,“这会儿堵车,地铁还更快些。” “许俊,我没想你负责。你真的不用这样,之前五个月都过来了,不差这一两天。” 她的意思很明白,她一个人可以,她不需要许俊。 许俊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懂她什么意思。但他没放弃,依旧跟着薛茉。 薛茉以为他误会了自己在同他发脾气撒娇,停下来和缓了语气,“许俊,真的不用。” 许俊笑起来,“薛茉我搭地铁,不是这也不让吧。” 薛茉没理他,直接走了。许俊不紧不慢跟在她后头。 连着两天许俊都跟着她上下班,第叁天早上薛茉没绕开他的车,打开车门就坐进副驾。 车子行进,车内两人保持沉默。薛茉目不转睛地看前方的路况,从前的景象猝不及防钻进脑海中。他们以前也曾共乘一辆车,不过那时候许俊开的是小电驴,薛茉在后座一手揽着他的腰心思活泛。 比起那时,现在的薛茉可以说是心如死灰。 但也没那么死,不然肚子里这个怎么来的。 “晚上想吃什么?”许俊先打破沉默。 薛茉的思绪被拉回来,“你定就好,我有话想和你说。” “嗯,你说。” “孩子的事情是个意外,一直没告诉你一来是联系不上你,二来也怕告诉了你你会多想。但是后来我想了下,孩子的爸爸应该有知情权。我过得挺好,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以后也不会让小孩去破坏你的家庭幸福。” 薛茉这话说得很诚恳,说实话她有点怕许俊现在对她好是想劝她把孩子打掉。 许俊的手在方向盘上捏紧又放松。薛茉紧张地看着他,听到他冷哼忍不住绷直了身板。 别看许俊现在西装笔挺,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打起人那股狠劲深深印刻在薛茉印象里。 当然不是打她,她只是一个不巧路过的见证人。 许俊因为没搭理校园里某位收保护费的“大哥”和人动起手,打完他点起烟,烟雾缭绕间勾勒出薛茉的身影和她故作镇定的脸。 那是许俊头一回抽烟。 许俊走近她,故意吹了她一脸烟。“怕我?” 薛茉被烟呛到,边咳边说:“怕你爹。今晚去我家吃饭,林阿姨临时加班赶不及给你做饭。” 许俊侧着脸看她,丢了手中烟,抬脚踩熄火星。“前方给爷带路。”说着还抬手把薛茉头发搓乱。 那时薛茉骂骂咧咧冲上去追着要打他,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确是怕了—— 发狠、暴戾的许俊。 车子停了下来,许俊解开安全带没有言语。薛茉严阵以待,紧紧盯着他那张出色的侧脸,一手扒着车门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岂料许俊弯唇微笑,拉过她的手温和说道:“我有知情权,那我有照顾权吗?我想照顾你。” 薛茉抽出手,以为他想和自己争小孩,脸色瞬间冷淡。 许俊的眼神暗下去,低低应了一声。“到了。” 薛茉看了眼窗外,是熟悉的写字楼,回绝的话没能说出口,“晚上再说,我先走了。谢谢。 薛茉这一天不太顺心,她开始后悔告诉许俊这件事。 晚餐时候薛茉被笨手笨脚的服务员撒了一身甜品,这顿饭吃得很是匆忙。 许俊以前混,薛茉还记得高二的暑假许俊那个在茉城交通大队的老爹拜托同事查了一回许俊的身份证,结果发现这小子一年里网吧登记记录有178次,当即回家拿着扫把全小区“追杀”许俊。 最后许俊藏到薛茉房间的衣柜里才得以逃过一劫。 后来许俊为了报答薛茉,在薛茉爸妈出差期间收留了她,尽管这事是薛茉妈妈拜托许俊妈妈的,许俊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 也是这段时间,他们发生了一件事。 薛茉坐在许俊车里,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件事。 老师布置周末作业让薛茉他们回去找家人听写英语段落,末了还要签字确认。薛茉是典型的乖小孩,不会干弄虚作假的事情。那会儿她暂住在许俊家里,许父去隔壁市开研讨会,林阿姨又在单位加班,薛茉没办法只好找许俊帮忙。可是许俊和兄弟们约好网吧联排,一大早就不见踪影。 薛茉给他打电话,接通以后只听到电话那头吵闹的人声,最后她用一顿早餐换来许俊的帮忙,只不过要等许俊回家。 许俊让薛茉先到他房间等着。 这一等,等到天都黑了。 好巧不巧赶上小区线路整修检查,许俊前脚到家,家里后脚灭灯。许俊在玄关摸出手电按亮,喊了声薛茉。 光打在客厅一角,薛茉拿着本子站在角落,“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听写?” 一束光从薛茉手中发出照在许俊脸上,许俊被晃了眼,他抬手眯起眼睛,“怎么不能?走,去我房间。” 薛茉不知道当时他俩为何要打着手电躲许俊被窝里听写,就像现在她也不知道许俊的车停在哪里。 “我家。”许俊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先上去换件衣服。” 薛茉低头见着衣服上有一大滩糖渍,也没考虑许俊家怎么会有自己的衣服可换,跟在他边上进了电梯。 其实她完全可以拒绝,但她不想拒绝。 许俊从衣柜里取出一件休闲服,递到薛茉眼前,“要不我浴室借你,你顺便洗个澡一块换了。” 薛茉接过衣服,双眼仔细打量他的神情,再叁确定他没有存其他心思。“我现在是孕妇。” 许俊闻言低头笑了,摇头之际找回几分少年时的邪性。“嗯,我知道。” 薛茉进浴室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们都不是高中生,这样的行为、这样的氛围意味着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茉莉茶(4) 薛茉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浴室的镜子很大,能照见全身,她眼睛不敢往那飘。她如果不看,肚子是不是可以大得慢一些。 怀孕这件事,她没有太多实感,有的只是不断涨大的肚皮和恐惧。发生的这一切她都没有真切感,从发生关系到验孕棒上出现两道杠,薛茉始终迷迷糊糊。她害怕做流产手术,所以任由肚子逐渐变大,然后拖来拖去,她决定对这个生命负责。 她只是害怕生产的那一刻,就像从前跑步比赛她最怕的不是比赛过程或是结果,而是发令枪响的一瞬间。 而枪响之前的等待时间总是最难熬。 许俊推门进来中止了她的恐惧,同时给她带来另一种意义上的恐慌。 薛茉低声惊叫,连忙找东西遮挡自己的身体。她斥骂:“你,你进来做什么?” 对方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浴室到处都是水,你身体不方便,怕你摔着自己。我来帮你。” 许俊一边走一边扯领带,搭配上他那张名副其实的俊脸确实很诱人。 薛茉怀孕初期性欲旺盛,很容易激动,有时候路过公司楼下的广告牌,看到最近上映的电影预告她都得低头赶紧走过去。 为了修身养性压制欲望她甚至开始抄字帖。 她好不容易凭借着抄字帖挺过欲望最盛的阶段,许俊一来直接把她打回原形。 她诚实地湿了,她觉得可耻并且羞恼。 薛茉口是心非,“不需要。许俊你出去!” 她心里在喊着,留下来…… 许俊没有理会,直接从后抱住她。“让我帮你。” 许俊的手有些凉,游移在细嫩的肌肤。薛茉忍不住合眼颤了一下,她很快醒来,不可以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直接从后捧住两团柔软的雪乳轻轻揉捏。 薛茉说话带了颤音,“你是流氓吗?你放手!” 许俊当然不会放手,他了解薛茉,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她会抡拳头打人,她会冷淡客气地请他尊重她。 薛茉从前骂他是二流子他还有些受伤,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学会如何用斯文做外衣。 “你想我做流氓吗?”许俊下巴支在薛茉肩上,“宝宝,爸爸好心帮忙可是妈妈不喜欢呢。” 薛茉背后贴上硬实的肌肉,欲望差点又使她沉溺,臀上顶触的肉感令她骤然清醒。 许俊硬了。 薛茉不许自己这么快认输,她费劲掰开许俊的手,“你不要教坏小孩子。有你这么帮忙的吗?” 欲望和不容人左右的个性相互撕扯,将她的思维分作两半。 许俊看她犹豫,早就趁机得寸进尺、攻城略地。 许俊的手盖在薛茉敏感的叁角地带,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他伸指拨开贝肉,寻着那一粒小珠点揉。 “宝宝,妈妈好软比豆腐还嫩。” 艹!这是能和小孩说的话吗? 薛茉身子微颤,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胡作非为。她想让他闭嘴,只要他开口说话,自己的身体就像被施了法软得不行。 “宝宝能不能帮爸爸问下妈妈,这里为什么这么滑?”说着,长指在入口来回摩挲,沾了湿液更添滑腻。 “许俊你不要脸。” 薛茉皱眉闭上眼,粉颊含春徒增任君采撷的脆弱感。她只觉体温逐渐升高,心跳也越来越快。 “嗯呜——”长指没入幽草,薛茉夹紧身子发出一声低吟。 许俊听在耳里也是下身一紧,但他素来有耐心。 “真是好心没好报。”他抽出手,指尖一片湿滑,他把手举到薛茉眼前问她,“薛茉你教教我,这是什么?你怎么这么多水?” 薛茉睁开眼,喘出一口气把他那只讨人厌的手从眼前推开。“你以前不是学习挺好么?生理知识才几年就都忘光了。” 许俊在她耳边低笑,“学校可不教我做爱。要不薛老师你好好教我,学生一定好好学习。” 作恶的手指又钻进密林里,轻车熟路地勾起她的欲火。 薛茉进退两难,往后躲就撞上许俊的那玩意儿,往前就引得手更加深入。她蜷起身子,两手搭在许俊结实的小臂上感受欢愉。 许俊说完动作越来越快,按着她的敏感点戳刺弹动,薛茉根本没来得及回应,眼前骤然出现一道炫目白光。 高潮来得太突然,她没有一丝心理准备。腿脚酸软,正好落入许俊怀抱。 许俊打横抱起她,将软成一摊水的薛茉抱进卧室,顺带拿了一条浴巾擦干她身上的水珠。他擦得很仔细,私处也没放过。待擦干水珠又拿软和被褥将她包起来。 “你等我一会儿。”许俊起身回浴室将那件休闲服取出来套在薛茉身上,又拿被褥重新将她裹起来,屋里开了空调许俊生怕她受凉。 “薛老师等等我,你可还要继续给我上课。”许俊在她唇边落下吻,转身进了浴室。 薛茉细声喘气,耳边听着浴室里水声,又想到他进去前那句话心跳不仅没能平复反而加快。 他想做什么?薛茉内心忐忑,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她身上只穿着休闲服,柔滑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就像他的触碰。薛茉感觉到下头已经泛滥成灾。 她有点想哭。 真没出息。 这么多年过去,原来自己还喜欢他。 到底是什么给了自己错觉,她为什么会觉得许俊可能有那么一丁点、就那么一丁点喜欢自己呢? 当年他们绝交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她喜欢他,而他不是。 就这么简单。 人不可能一直同自己喜欢的人做朋友。 要么在一起,要么从此断绝来往。人有七情六欲,会贪心、会妒忌、会想要独占。 许俊初中时有过一个女朋友。那个女生是许俊的白月光。 薛茉认识他的时候就从许俊口中得知那个女生的存在。 从他口中薛茉知道那个女生是许俊唯一觉得亏欠的人。 当初年纪小不懂事,感情里他也有幼稚的时候,不懂得迁就和包容。两个人在一起争吵不休,冷战不止。两个月时间,分道扬镳。 幼儿园第一次见到那个女生,许俊就喜欢她。往后那么多年里,也只喜欢她。可是分开以后,他再也没和她联系。 他不能再见她,不能再见到有关于她的一切。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不会再在一起。 薛茉后来明白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任凭她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 她觉得自己好丢人,可是事实上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也没有错。 她只是一时没法接受从前傻乎乎拿朋友当借口的自己。 她反复无常,她阴晴不定。她得不到她想要有的回馈,她独自生闷气,生许俊的气,生自己的气。 一方面她唾弃自己的伤春悲秋,一方面又因为许俊的冷漠而暗自落泪。 她不想做黏在衣服上的米粒或是墙上的蚊子血,她更不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和许俊当朋友。喜欢一个人根本掩藏不了,她不想折磨自己,所以她选择放弃许俊,从此不见他。 她想放过许俊,也放过自己。 薛茉和许俊绝交以后的某个晚上,他梦见薛茉和从前一样坐在车后座搂着他的腰,有意无意地贴近自己,胸前柔软无意中撞到他的后背。梦里他没将背挺直…… 醒来的时候他硬了,他想着薛茉的脸射了。 他不喜欢薛茉。许俊告诉自己,他不喜欢薛茉,只是情欲作祟,残忍一点对大家都好。 他不喜欢薛茉。他不喜欢薛茉吗?他不喜欢吗? 他看到新奇有趣的事情第一时间想告诉的人是谁?他看到可爱的猫狗拿出手机是想拍给谁看?手机响起的一瞬间他期盼见到的名字是谁? 他不敢去想。直到大学毕业后他与初恋在初中同学会重逢,初恋点了一杯西瓜汁,他脱口而出:“你也喜欢西瓜汁?” 也…… “我一直都喜欢。”初恋夏雅莫名其妙地看他,女人总是敏锐些,“那个人是谁?” 许俊没回答,他想到以前薛茉总是静静地听他倾诉和夏雅的事,夏雅的喜好,夏雅的习惯。而那时的他总是在薛茉表达出自己喜好的时候和薛茉说,她也是。 ——蜡笔小新好可爱呀!我天下第一喜欢野原新之助! ——你知道吗?她也是。 ——我喜欢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好巧,她也喜欢。 每次薛茉都会笑笑说,那她真有品味。 他那时好像记得夏雅所有的喜好,可是今天他突然发现,他记得的都是夏雅和薛茉相同的喜好,就像现在他忘了夏雅的喜好,却记得有一个人很喜欢喝西瓜汁。薛茉喜欢的东西他都记得。 他发现原来薛茉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疼……想到就钻心地疼。 茉莉茶(5)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薛茉也从以前的回忆里挣脱出来。兴许是从前的回忆并不算美好,她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木然,直到许俊从浴室里走出,薛茉才有了一点情绪。 她撑起上身看他,脸颊粉意还未褪去。 许俊上身赤裸,水珠从下巴顺着往下滑,依次是锁骨、胸肌、腹肌,随后再往下滑进胯间包着的浴巾里。 薛茉清楚地见着那方雪白的浴巾中间支起一顶帐篷,许俊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抬头盯着她戏谑地笑,扯开浴巾往床上来。 薛茉红着脸移开视线,两手抓着软被往边上躲,边躲边暗暗夹紧双腿。 别流了,你就那么缺男人吗? 但她低估了禁欲五个月后骤然反噬的威力,许俊只是隔着被子环住她,她流的水就快把身下的衣服打湿。 “时间不早我该回家了。”薛茉躲开他,掀开被子就想走人。 许俊容她掀被子,却不许她走。 “薛老师还没上课就想跑,这可不行。” 许俊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顺势就揉上她胸前绵软。 “呜嗯……”薛茉立时发出一声娇吟,压根不受控制。 没出息!没出息! 薛茉这头懊恼,许俊却舒心得很。他的薛茉回来了,真真正正的薛茉,不是梦里虚幻的她,不是回忆里的影子。 看得见、摸得着。 还给操。 他绝不可能放她离开。许俊心神荡漾,手上没轻没重隔着衣服拧了一把乳尖,薛茉吃痛“哎哟”一声叫出来。 许俊的心顿时像被拧了一把有些疼,他俯首下去吃她的乳,灵活的舌头反复舔吮以示抚慰。 柔滑的布料蹭着乳尖,加上许俊火热的舌头薛茉差点没化了。没被钳制的手搭上他有力的臂膀,抚到些许水珠,薛茉有些回神,转而推他的身体,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 许俊纹丝不动,伸手探到她下头摸了一把,果然湿淋淋一片。 薛茉身上忽然轻了,她以为自己推动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下一刻身上的休闲服就被他撩起,衣服直翻到乳上,底下一切暴露无遗。 裸露的肌肤感受到凉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细弱的长腿一下被他拉开,露出嫩红的花穴,在许俊热切的注视下屡屡吐出湿黏的蜜液。 许俊呢喃低语,“薛茉……” 我好想你。 薛茉心里发颤,被他平白一声呼喊弄得心绪不宁。 不要这样,不要装出一副深情模样。 许俊忽然埋头在她腿间,轻柔地吻在花心。薛茉抖了抖腿,圆润漂亮的脚趾蜷缩在一起,仿佛如此能替她分担一些身体的快感。 “许俊你别疯了!呀呜——”舌头舔过软滑的嫩肉,粗糙的舌面尽力抚平褶皱,再曲起弹动,激起浑身的快感。 薛茉着急地踢腿,双手伸下去抓,堪堪捉住他坚韧的发,她快要分不清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呀? 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薛茉没那么傻,在这种时候说如此破坏气氛的话。 可她好想知道。 许俊心里柔情无限,自下往上舔过细缝和顶上的小粒肉珠,又压又顶。 快慰的感觉从被他舔弄的地方升起,薛茉抓着他的发,本要推拒,鬼使神差的,还是将那个脑袋按向自己的私处。 许俊受了鼓舞,舔得越发卖力,迎着湿液伸舌进去戳刺。薛茉没了力气,身体比她诚实太多,她能控制自己不发出呻吟,下头的小嘴却替她将欲望全都抒发出来。 酥麻的感觉通向全身,许俊在这时加快了速度,舌头加速弹动着软肉,薛茉弓起腰迎接高潮,一瞬间不分昼夜。 湿液喷在许俊脸上,他伸舌舔了舔,笑意吟吟缓缓咽下。他抬头正好看见薛茉隆起的腹部,细腻雪白的肌肤有两道横纹,他的笑消失在唇边。 他伸舌细细舔过那两道丑陋的横纹,眼里满是心疼。薛茉爱美,不容许自己身上有一点伤疤。如今她怀了他的宝宝,一切的罪都是他带给她的。 薛茉仰着头,双眼迷蒙,眼神漫无目的地飘在空中。她下身都在发抖,高潮过去她还沉浸在余韵之中。但她该走了,有的错犯过一次就已足够。趁还来得及,她必须得迷途知返。 “许俊你放我走好不好?”薛茉求他,“我想回家。” 刚经历了两次高潮,薛茉白净的皮肤泛着一层薄薄的粉,明眸还盈着雾气,让人看着心生怜惜。 许俊看得口干舌燥,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出言安慰。“好,我送你回家。” “回去之前能不能让我为宝宝做些事?” 薛茉一听他肯放过自己,手肘支起上身看他,眼里饱含希冀,不过考虑到他的性子,不敢轻易相信。 “什么事?” “宝宝还有几个月出生?”许俊漫不经心地问,心思专注着用肉柱磨蹭那条湿润细缝。圆头沾了爱液透着晶亮,许俊居高临下俯视她,少年时期的邪性又回到身上。 “五个月吧。唔……”薛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注意力都集中在下头那一点,她想远离,双腿却被对方按住朝两边大开。 “好,我先帮宝宝探探路。”许俊扶着性器就入了进去,甬道湿润他入得很是顺畅,不过高潮过的穴肉犹在颤抖,规律地颤抖收紧,他忍不住发出喟叹,“嘶——好紧。” 薛茉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臭不要脸的流氓。 茉莉茶(6) “许俊……不要,啊,不可以……”薛茉尖叫,感受体内他的轮廓,理智都要被打散。 许俊在她体内已经射过一回,他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和她一轮游。上回他以为是梦,根本迷迷瞪瞪。这回她别想逃,不止是这回,将来都别想再离开他。 薛茉跪在床上,两手撑住自身的重量,腰身下陷屁股抬高,身体发自本能地吮含着入侵者的阳物不愿放开,被充实的满足感甚至令她时不时缩紧穴肉。 “为什么不可以?”许俊爽得头皮发麻,在她身后按住她往里挤,顶着腰向更深处前进,一边挤一边轻拍她圆实的臀瓣。 薛茉的臀形状、颜色都很好看,透着一股粉晕,要不是念及她还怀着孩子,许俊定要好好玩弄。 后入比一般体位入得深,女方很容易觉着疼。他怕伤到薛茉,已经很克制自己,薛茉根本不难受反而被伺候得很舒坦。 “因为……因为……啊啊许俊!”薛茉支支吾吾半天,她说不出原因只好摇着头喊不要。 她想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可是他们六年前就已经决裂,而且天底下有哪个人会怀着朋友的骨肉? 几天以前他们就像两个陌生人,如果不是她约他出来告诉他实情,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或许再早一点,那天晚上如果她没有动邪念迎合他,她也不会怀孕。 不,更早一些她要是不动心就好了,如果她不喜欢他该多好。她不想喜欢了,她好难过,明明六年都安然度过,为什么还要去招这个命里的克星? 其实她说不出理由是因为她也想要,她想要他进来,禁欲那么久她急需宣泄,尤其是这人还是她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不要什么?嗯?”许俊贴着她耳朵轻声说,“不要这样摸?” 大手故意在柔软的雪团上捏掐,指尖弹动乳珠,薛茉觉得有丝电流从他玩弄的地方窜了上来,拼命摇头拒绝。 “还是不要这样插你?”许俊的动作忽然加快,她能感受到遍布筋络的柱身划过每一道褶皱,快感密密麻麻堆积,她快要承受不住。 她听见许俊的唇贴着自己的耳说,“你来我家听写那回我就想和现在一样肏你。” 听见这话薛茉的理智像根骤然崩断的琴弦,她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去他的朋友!什么喜不喜欢都是狗屁!她要和这个人做爱。 她不再克制欲望,任由爱欲淹没自己的理智。她配合着他的攻势有节奏地收紧嫩穴,轻哼顺着律动从喉咙里溢出。 许俊放缓了攻势,他提臀撤出只觉里头软肉都在这一刻吸他咬他,他明知她动情故意逗她,“薛茉你不是让我放你走吗?怎么这会儿……呃,吸得这么紧。” 薛茉呼出一口气,两手抓紧床单,撅起小屁股主动去撞他。“你叫我一声老师,我总不能嗯……什么,什么都不教。” 许俊哪儿能经得住她这样撩拨,顶起腰又整根没入,他控制着性器寻到那处软肉有意无意地轻轻剐蹭,又时不时加重力道撞上去。 薛茉立刻断断续续地喊起来。 落在许俊耳朵里无疑是世上最好的催情药,湿润花穴里的性器又涨大一圈。薛茉低声呜咽,穴肉绷得极紧,穴口也跟着被撑大。 许俊慢条斯理地磨她,硬生生把她的水催出来,勾出她骨子里放荡的一面。 “许俊——啊,快一点……”薛茉发出媚叫,吊着眉梢眼角,每声喘息吐出的都是暧昧。许俊怕伤到她和宝宝,一手从后扶着她隆起的腹部,一手穿过腋下拦住她不断摇晃的乳波。 许俊俯下身没敢使劲儿压在她身上,牙齿咬着她脖后的细肉一点点磨,肉茎埋在里头缓缓抽动。 他哄她说些浪话,薛茉脸皮薄,放在以前决计不会说,但现在她被肉欲冲昏了脑袋,说起浪话来可谓是无师自通。 她喊他作爸爸,又唤他哥哥,连百试百灵的“俊俊哥哥”也用上,可这些都不是许俊想听的。 “我是你的谁?”许俊威胁她,“再叫错我可就走了。” 薛茉情急胡乱喊起来,几乎快喊遍了也没满足许俊。她实在没法,瞎喊一句,“老公操我!呜啊……啊嗯——啊啊……” 许俊如愿以偿当即挺身撞进去,逆流而上撞到最深处,连两个囊袋都恨不得塞进薛茉体内,直把她撞得神飞魂离。 “老公用力……呀啊——我,我是老公的……小浪,小浪货……嗯呜……” 一瞬间所有的神经都感受到欢愉,她仿佛一叶孤舟,被浪潮席卷至最高处。薛茉闭眼,意识仿佛飞到了云端。 “非得多肏几次你才乖。” 许俊朝着发抖绷直的花径深处撞去、捣弄,里头一股蜜液倾泻而出,湿淋淋浇在圆头上,又喷出来溅在床上。 他顶开内壁褶皱,精关一放再次将白浊尽数送了进去。 薛茉没有拒绝,照单全收。层迭的快感再次堆积,将她送至顶峰。 …… 薛茉第二天差点睡过头,好在许俊把她叫醒又开车送她去公司这才没迟到。 她对前一晚的失态绝口不提,许俊也不会故意招她,只是这晚过后许俊时常到薛茉家过夜,有时也把薛茉接到自个儿家里去。 漫漫长夜,免不了要做些运动打发时间。眼看薛茉的态度和缓过来,日子就这样过去一个月,薛茉的生日就要到了。 许俊提前准备了很多,哪知生日前一天薛茉不见了。 ———————— 改下排版,先前的排版简直魔鬼。另外,求珠珠呀~ 茉莉茶(7) 薛茉最近时常焦虑不安。她害怕别人把她忘记。但她别扭又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自己的生日。 最近她对许俊的态度很差,总是无缘无故就冲他发脾气。有时是因为他起床后想让她多睡会儿没有叫她,有时是因为许俊加班来得晚了,她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怎么也不肯出去。 许俊不知道原因,只道她是孕妇脾气不好。薛茉却知道原因。 她的生日快要到了,她害怕冷清,害怕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一天。 节日会放大一个人的情绪,被爱围绕的人更感温暖,寂寞独行者则如坠深井。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在生日那天见到许俊。 许俊没有送过她生日礼物。一次也没有。 第一年认识许俊,她的生日已经过了。认识许俊的第二年,他开玩笑似的态度惹怒了她,她同他说,你不用买,过去就过去了。然后许俊确实没有准备,说不失望是假的。后来她回想起来,其实许俊压根就对她没意思,甚至在那时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地当人家是朋友。如果早点醒悟过来,她也不至于陷得那么深。认识许俊的第叁个生日,他们在冷战。许俊知道了她的心思,为免她误会,他没有送礼。 在她心里,她始终认为许俊并不看重她。现在的温柔是假的,关怀体贴也都是假的。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她。 如果他整天在跟前晃悠,薛茉会忍不住抱有期待,可理智和经验又不断在她神经上敲打。 ——他根本不在乎你。 薛茉受不了,她快疯了。她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有时会想干脆一拍两散好了。 大学第一年她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时常自言自语。她去咨询,心理咨询师告诉她,朋友告诉她,父母告诉她,身边的杂志、电视都告诉她——安全感是自己给的,不要寄托在他人身上。 薛茉当然明白,但是她想大家应该都忘了,安全感是会被他人破坏的脆弱的存在。 而许俊就是那个破坏者。 他可以轻易摧垮她辛苦建立起的“堡垒”,他可以让她不由自主地去期待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自然界里的动物会下意识避开危险,人作为其中一环自然也不例外。 薛茉自认是个正常人,与其惴惴不安地等待审判,倒不如忘掉一切。她觉得逃避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薛茉提前向公司申请了两天假,在生日前一天她下了班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转去动车站。 她需要做些事情让自己不那么在意。 孕妇在外是不那么方便的,很多事情尝试不了,很多场地去不得。可是这些都不妨碍她逃离茉城的步伐。 薛茉和父母联系,说自己要去散心,到了酒店以后打酒店电话,她关掉手机,特意带着现金离开茉城,去了周边的小城市。 那个城市节奏很慢,每个人慢悠悠走在路上,不用为了一些有意义无意义的事赶路。 街上低头玩手机的人也少,几个朋友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独行者也不必感到孤独或是尴尬,他们缓慢行走,留意身边的风景,有时会为路边花坛里不知名的花驻足,有时会研究街边小狗的毛色。 薛茉很喜欢这里,空气中有自由的味道。 她去逛夜市,烟火气缭绕,原来置身喧嚣快乐也能弥漫。她想去坐旋转木马,天空很蓝忽近忽远,她想永不,音乐不止,就永不停下。她去登山,偶然结识的马女士和王先生没有多么有趣,却让她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那时不那么重要,现在想起来可能是自己忽视了。但是她没有找到答案。以她现在的身体,她没有办法登顶,或许答案会在山顶。 也或许在其他的地方。 遇到有趣的事情会想到分享的人吗?以前有。现在她把这些锁在心底。 所幸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清风明月。 只要许俊不出现。 她会好好的。 她这样想。 假期很短,转瞬间就到回去的时间。回茉城的动车上她忍不住在想,她不在的这两天许俊是怎么过的。这种事情不能想,一旦开了头就和决堤洪水一样。 她忍不住期待,每到这时她就想抽自己两耳光。她尽力往最坏的地方想,可能许俊被公司派去加班,压根儿就没发现她不在。 嗯,就是这样没有错。她如此催眠自己,竟在动车上落下眼泪。薛茉挺着肚子不住抹泪,引得一旁乘客想入非非,心惊胆战地递纸巾给她。 她哭了一路,但因为在外头不好意思,她决定回家再好好哭上一回。 夏季天黑得晚,薛茉到家的时候天还亮着。 家里没人。 她眨了眨眼,一滴水珠溅落在地上。随后是两滴、叁滴、四滴…… 很好。 果然都是假的。 一切没有变,她的蠢和异想天开也没有变。是她贪心,贪恋那些浮华的泡影,可是现实连幻想都不愿意给她。 她哭得太投入,不知周遭变化,听不到开门的声响,直到她被人从后轻轻拥住。 热气喷在她的脖子上,说话的人语无伦次。“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会回来对不对?薛茉……薛茉,茉茉不要,你别走!” 薛茉没回头,她止住哭泣,默默承受许俊难得的热情。 “我去你公司,他们说你请了假。我怕你出事,去警局备案,可是他们说不够证据立案。” “你别再走。你喜欢雏菊,我买来给你。你看这里……” 薛茉的视线在客厅缓缓溜了一圈,她仿佛被雏菊环绕。从来没有人送这么多花给她。她记得以前看《野兽之瞳》,瞳将花塞满冰箱送给女朋友阿陆,阿陆倚在瞳的肩上哭,她觉得自己不配。 薛茉看到那一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从来没收到过花,她也觉得自己不配。她把电影截图发给彼时还未决裂的许俊,她说她也不配。 女孩子的心思已经明明白白通过文字传达,许俊回她:“你的确不配。这样,路上给你带点狗尾巴花,挺衬你。” 虽然是开玩笑,可玩笑只有听的人觉得好笑才是幽默。也许就是在那一刻,也许是这样无数个微小的瞬间累积堆加,无情地把她摧垮。 后来的某一天,她收到一束没有署名的雏菊,随后没多久,雏菊出现在宿舍楼的垃圾桶里。 薛茉看着他慌乱,口中说着承诺和喜欢。她又看了眼满厅的雏菊,不再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些花。 她笑了。 冷笑出声。 真的有那么喜欢她么?那当初又为什么……做出那样的事?男人好会演戏,许俊当属个中翘楚。 薛茉脸上的泪干了,语气很平静,“我去你家听写那一次,我们做了对不对?” 平静得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 许俊知道这样的反应意味着什么,他的心忽然沉下去,他好像再也抓不住她。“薛茉我爱你。真的,我没有骗你。” 薛茉脸上毫无波澜,“这和我的问题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回答我,做了还是没做。” 薛茉登山的时候全都想起来了,拜托许俊帮她听写的那个晚上,林阿姨站在门外嘀咕这孩子今天怎么锁门,薛茉在门里边被许俊掰开腿顶在门上干。 肏她,许俊不只是想,他还付诸了实践。 他把自己的内裤塞进薛茉口中不让她发出声音,他让她搂着他的脖子,然后一下下地顶入、贯穿她。 她的睡裙凌乱地挂在身上,丝质内裤悬在右边小腿上颤颤悠悠。第一次的痛被第一次快感淹没。她东倒西歪挂在他身上,水流到腿间沾在许俊身上。 她在他的奋力冲刺下体会到人生第一次高潮,一瞬间仿佛断片,呼吸都暂停了片刻。她被许俊抱回床上躺下,腿心还插着他的物件。她几乎没有意识,小穴止不住地张合吸附,水不断地涌出。 林阿姨回房睡了,他们听到林阿姨锁门的声音都放松下来。许俊拿掉她口中的内裤,他看到自己平时穿着的内裤已经被她的津液沾湿,他又硬起来,就着原来的姿势动。 薛茉不记得那晚他们做了几次,她只记得自己体验了一次次高潮,从未有过的感觉击垮了她。她能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许俊让她骑在他身上套弄。 记忆有时是会骗人的。薛茉记得是许俊强奸了自己。许俊记得是薛茉主动吻了自己。 事实呢? 事实是他们看着对方,情不自禁吻在一起。 茉莉茶(完) 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薛茉月经就来了,破身的疼痛后遗症与经痛混合在一处。薛茉后来把这晚的事忘了。可能是人本能的应激反应,也可能是刺激过头,她选择性丢掉了这段记忆。她的记忆只到听写为止。 许俊却是记得的,那晚的画面和声音都印刻在他脑海中。 快感和快乐都是真实的。 他去找薛茉想同她道歉、对她负责,却发现她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起初他以为是薛茉害羞不敢面对便没有拆穿她。 直到有一次他们聚会玩折手指游戏,有个心怀叵测的猥琐男故意说自己不是处男。许俊看到薛茉对猥琐男投去厌恶的眼神随后曲起一根手指。许俊没有折,连同薛茉在内的其他人都震惊地看过来。 中途薛茉偷偷跑来问他什么情况,问了以后自己又不好意思,觉得问过界让他不要回答。 许俊笑了笑,伸手去摸她的头发,没有作答。 后来在场的人想尽办法想从许俊嘴里套出点什么,结果自然是失败。 ——第一次感觉爽不爽? 许俊垂下眼,默默干了一瓶跳过这个问题。 爽翻了。他在心里说。 ——那人我们认不认识? 许俊又开了一瓶,仰头饮尽。 ——是不是女朋友? ——现在在不在现场? ——胸大舒服还是胸小舒服? …… 除了薛茉,其他人像是商量好一样就盯着他问,许俊一瓶接一瓶干下去,游戏有赢有输,到最后十几个人全喝趴下,他还屹立不倒。 薛茉一滴没沾,看他不要命地喝,无论如何都要保护那个女孩子,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楚。 是那个女孩子吧,许俊总是挂在嘴边的初恋。 她上去扶他,许俊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逡巡。他张口满是酒气,可薛茉就是觉得腿软。 “你想知道是谁吗?你问,我就告诉你。” 薛茉缩着脖子摇头。 许俊一听,直接甩开她的手坐回原处,“我没醉,你去照顾他们。” 薛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生气,摸到边上坐着不敢打搅他。 她忘记他们发生过关系,对于那时候的许俊来说是好事,他不用负责任,不用和自己不爱的朋友交往。 可他并不高兴,他说不上来。 他承认自己幼稚,他找来催眠的书要让自己也忘记。 有点赌气的成分。凭什么她可以忘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既然她健忘,他就当自己鬼迷心窍。 可是没成功,许俊一直记得。 所以在后来每次她有意无意碰触自己的时候,他总会故意躲开。她每次主动邀约,他都婉言谢绝。他怕自己和那晚一样兽性大发,他怕自己这副不正经皮囊下的怪物被她发现。 对于有的人来说,喜欢就一定要占有。许俊不太一样,小时候他是个“随便仔”,吃什么菜?随便。穿什么衣服?随便。旁人看上去几乎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 刚开始林敏几乎没发现自己儿子的喜好,好像什么都喜欢、什么都不讨厌。但到底是亲生骨肉,许俊还是在妈妈面前露出端倪。 许俊真正喜欢的东西他从不会开口去要。小时候林敏给他一只布偶狗,他摆在床头天天晚上一定要抱着睡,别人提起他总是辩解自己不喜欢因为是妈妈送的才要认真对待。 可他真正不喜欢的,林敏给了他反而不会多说一句,只会远远放在某个角落任灰尘落在上面。 放到人身上他也总是这样,幼儿园时期他就爱欺负夏雅,别人羞他喜欢夏雅他就炸毛。 他倒是不欺负薛茉。因为薛茉太呆了,呆到不会哭,只会抡拳头打人。 他也说自己不喜欢薛茉。以前他喜欢夏雅只是和幼儿园其他小朋友辩解。后来他喜欢薛茉,他和自己争辩。 不喜欢怎么会想上她?不喜欢又怎么会真的上了她? 他又不是色狼,更不是精虫上脑的种马。 薛茉不是唯一一个引诱他的人,却是唯一一个让他失去自制力的人。许俊觉得薛茉说得很对,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做了。”许俊慢慢抬眼,理智又回到身体。他抚她的脸,浓黑的眼瞳似未知的危险黑洞,薛茉突然想阻止他。 可惜来不及了。 “我记得你穿了一件卡通睡裙,内裤是深蓝色,很漂亮上面还有蝴蝶结。我们做的时候你一直哼哼,腿勾在我身上,摆腰动作很好看。你记不记得?” 世界上不存在永远替对方着想的人,人大部分时候都是为自己考虑。许俊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恨薛茉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在思念与妄想中苦苦挣扎,可薛茉呢? 她在这六年里恋爱、分手、再恋爱、再分手。感情经历丰富得他根本找不到插针的时机。 薛茉呼吸急促起来,身子有些热,她强装冷漠,“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拿来吧。把钥匙还我。” 许俊拿出一把黑色的钥匙,薛茉伸手去接,下一刻钥匙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落入满厅雏菊中找不见踪迹。 “无关紧要?好几次我都梦到那个晚上,你在我身下娇喘,声音很美妙……不好意思,我忘记你忘了。”许俊故意讽刺她。 他深知只要自己今天踏出这扇门,他和薛茉不再有可能。一个月相处下来,许俊知道她还喜欢自己。他就是流氓,玩的就是死皮赖脸。 “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一边抽泣,一边求我不要弄你,你说你快死了?”许俊每说一句就朝她走一步,几句话下来薛茉被他逼退到墙边。“薛茉?” 天色虽说还依稀亮着,室内早已昏暗,许俊一双长臂拦在她身体两侧,阴影仿佛将她完全吞吃。 薛茉心虚地眨了眨眼,明明是自己质问他,怎么突然被他反客为主质问起自己? “宝贝,你夺走我的处男之身还翻脸不认人,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许俊眼睫低垂,姿态突然放低,低头吻在她漂亮的颈侧,口中含糊不清,“我为你喝了那么多酒,他们夹击我,我都没把你供出来。你倒好,忘得干干净净反而怪我,还和我绝交。一句话不说,闷声谈恋爱。” 薛茉撇开头细细喘息,双手紧张得无处安放。她忽然有些惭愧,许俊看起来好委屈,她觉得自己成了欺男霸男的渣女。她想起聚会上许俊不要命地喝酒也要保护他的初夜对象,原来不是初恋,是她。 “你破了我的处,你要负责。” 不规矩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点燃欲火,薛茉本来迷迷糊糊就要被他糊弄过去,听见这句话一个激灵醒过神。 “许俊你是变态吗?”薛茉关注点不一样,为自己发现许俊的性癖而大为光火,“你喜欢孕妇。” 许俊哭笑不得,长叹一声,叼住她的耳朵轻道:“我不是喜欢孕妇,只是我喜欢的那个叫‘薛茉’的女人刚好是个孕妇。” “薛茉我喜欢你。” …… 薛茉不挣扎了,但她也不睁眼。她最后的倔强就是在许俊干她的时候闭上双眼,好像这样她就能忽略许俊。 可似乎达到了反效果,她闭上眼其他感官都更加敏锐。许俊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她身上每一处都在告诉她,肏她的人是许俊。 于是她宁愿双手抓床单也不要碰许俊,许俊发现了,和她十指交握。她在快慰的浪潮中感觉有什么东西箍住左手无名指,她试着甩了下没甩开。 “薛茉我不想只是孩子的爸爸,我想成为你的丈夫。” 薛茉刚要睁眼,唇上有柔软的东西压了上来,把她的话全都吞下。 许俊第一次送她生日礼物,把自己送给她了。 —————— 休息几天,理理头绪再开青梅酒(*?′╰╯`?)? 0424,施工结束,把茉莉茶排版改完了。青梅酒晚点再改叭,累(t_t) 青梅酒(1) 孙静容刚结束上一场男女初次会面相互挑刺、嫌弃对方并惯例询问是否愿意共度余生双方默契sayno的活动,她踩着10cm的细高跟赶去赴下一场约。 蓬松富有层次的过肩长发在下方卷起波浪,墨镜遮住近乎半张脸却依旧掩不住她的容光,艳光逼人。弧线优美的耳廓夹着一只金丝六芒星镂空耳夹,耳夹很大足以覆盖整个耳面,衬得她大气精致。 漂亮的人素来很吸引旁人目光,孙静容从不排斥艳羡目光,这些目光是激励,是鞭策,是她抬头挺胸大步流星的监督者。 过度激励的后果,是她不慎踩中路边排水道的铁栏杆。细跟死死卡在栏杆间的缝隙,她稍微往外拔,栏杆就哐啷响个不停,吵得人心烦。 老娘的blingbling水晶翅膀纯黑绒面革高跟鞋! 尴尬的情绪很多时候都是在人前才产生,先前还是激励的目光眼下就和皮鞭似的狠狠抽在心上。 “姐姐,我来帮你吧。”那一刻她仿佛听见天籁。 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走过来,她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一个尖尖的下巴。她蹲下身一手扶住她的脚踝,一手托着鞋子向上一抬,轻轻松松就帮助孙静容脱离尴尬境地。 孙静容压低墨镜,露出那双勾魂水眸,盈盈一笑,“妹妹,真是太感谢你啦。” 女孩站起来不比孙静容矮多少,她抬起头露出素净的脸孔,五官清秀,很清纯,很青春。 孙静容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女孩回她:“其实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文先生,是文先生让我来帮你。喏——” 文先生? 孙静容顺着女孩看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辆黑色的兴许型号是称作suv的车停在路边。她不懂车,判断车好的唯一标准是车身够不够亮,这辆车乌黑发亮,好车好车。 兰博基尼urus,确实不错。 车窗移下,车里的男人模样周正,比以前多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如果经常关注财经杂志的人必定不会陌生这张脸,叁思信息董事长,文斋集团董事——文望亭。 孙静容想起眼前这个女孩子为何面熟——影视圈新晋小花谭缈,前段时间热播校园纯恋剧《甜甜圈》女主角。 可以可以,几年不见资本圈好的不学,不良风气学得倒是有模有样。 她设想过再见到他的场景,他落魄潦倒、跪地祈求她原谅,而自己扬起高傲的头颅从钱包里撒出一张票子,美丽优雅、落落大方。又或者自己应该会把高跟鞋脱下来砸他脸上,然后扑上去狠狠咬他、把他按在地上狂扇他巴掌,让他知道谁才是大爷。 现在他坐在车里,她踩着高跟的脚刚被他的金丝雀解救下来,她只是扬起唇,冲他露出标准的职业笑容以表谢意。 “姐姐你这双jimmychoo不是新款,现在已经不太受欢迎了哦。” 孙静容眼都没眨一下,小姑娘这是示威? 谭缈坐上车,车窗也随之关上,他甚至没多看她一眼。标价七位数的车送她一脸尾气,带着主人扬长而去。而她站在原地,优雅地竖起一个会被打码的手势。 无所谓。反正还有人在等她。 她一扭头,趾高气昂地走进一家咖啡厅。 车子向前行进,车后座的男人突然发话,“andy停车。” 文望亭眼皮都不抬,“下车。” 谭缈委委屈屈地喊了句文先生,反而是开车的andy搭话,“谭小姐,老板的话不重复第二遍,这您是知道的。请您下车。” …… “拿铁,谢谢。”孙静容抬手回绝服务员送上的菜单,直接拉开椅子坐下,抬手扶了下镜框,很是懒散。 “姐姐别搞了,当自己是大明星吗?”坐在对面的女人毫不留情。 “别提明星,烦。”孙静容捏着镜框取下墨镜,“你就说,我这张脸不能当明星吗?” “能,就是还差个金主爸爸。” 年轻的服务生听到这番谈话,心生好奇斜眼偷瞧,之前这位客人走进店里他们就觉得无论姿态还是长相都很有明星范,说实话一开始也怀疑是哪个新艺人,但明星私下里应该不会这么张扬就没往那边想。 孙静容大翻白眼,伸手撩拨头发也是风情万种的气质。 “哟,相亲受刺激了。朋友,说出你的故事。” 孙静容把墨镜往桌上随手一扔,“相亲的事等下再说。我遇见那个谁了。” “谁啊?” “就那个啊。” “姐姐你别打哑谜,到底谁啊?” “就那个啊,我跟你讲过的。” “哦哦,爱挖鼻屎那个?” “不是。” “那就是脸上有痣,你说像鼻屎黏在脸上没清理的那个。” “宝贝你和鼻屎杠上了是吧。” “姐姐当初可是你和我吐槽的好吗?” “汪伊凡你就天天惦记着你那些时尚穿搭秘籍,都不记得我和你说的事情!你太让我失望了。”孙静容呼出一口气,又撩拨一回头发。 汪伊凡见她耍赖,无奈地说道:“你和我吐槽过的男人没有叁十个我跟你姓,到底哪个?” “大学那个。”孙静容把头发别到耳后,看样子气得不轻。 汪伊凡顿时心领神会,心道怪不得她今天抓耳挠腮的。“哦~那个呀,相亲时候遇到了?哇孙女士,你这一天天日子过得真是惊心动魄。” “没,刚路上遇见了。还带着个小明星,对了那个小明星上过你们杂志,你没准还受过她的气哦。”咖啡端上来,孙静容态度立刻转变,变得和蔼可亲,“谢谢。” 汪伊凡是时尚杂志《潮果》的编辑。用孙静容的话说,时尚杂志就是一群月薪八千的人告诉一群月薪五千的人,如果你每个月有五万元你该怎么花。 “怪不得突然想当明星,原来是被气到了。说实在话,你要真想当明星,去找他做你金主,保准你在娱乐圈顺风顺水。而且——”汪伊凡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还故意压低了嗓音,“一回生二回熟,小明星哪儿有你风姿绰约、宝刀未老?” “你成心气我是不是?” “哎呀开个玩笑。”汪伊凡抿了口可可,“你们那会儿可是出了名的金童玉女。可惜,实在可惜。” “可惜个屁!”孙静容气得连拨了叁回头发。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他养小明星,你今天不是也去相亲了吗?这回怎样?”汪伊凡又抿了一口可可。 “呼——不说相亲还好,一说起来我更火大。”孙静容以手扇风消气,“今天这位是我公司那位姐姐介绍的,我跟你提过,和我们老总嗯……你懂。这位姐姐牛啊,把自己的舔狗介绍给我。我他妈一顿饭而已,不到半小时听这舔狗叽哩哇啦提到这位姐姐名字十几二十回。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妈呢。得亏我聪明,骗他说我去补妆提前跑路。我刚刚被膈应得一口没吃下,如果要我和他aa,那我不是亏了。” “静容?真的是你。你今天好漂亮呀!你一打扮,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呢。你不是在和小杰吃饭吗?诶?难道我记错了,不是今天?” 汪伊凡好奇地打量突然过来搭讪的女人,女人做森系打扮,衣服很素净,纱裙飘逸,帆布鞋帆布包,年龄和她们应该差不多大,最出彩还是在于她那一头乌黑浓亮的长直发,实在是减龄不少。 汪伊凡注意到孙静容的脸色有些尴尬,心里大概猜到这个搭讪的女人就是把自己的舔狗介绍给孙静容的姐姐。 虽然不太厚道,但是她已经在心里为好友默哀。这位姐姐不好对付,单就刚刚那几句话,心机可不少。 “好巧,恬姐你也来喝咖啡呀。恬姐你记性真好,你没记错就是今天,我……和他已经吃过了。不过恬姐不好意思,我觉得感情还是要磨合,性格好像不太……很谢谢你帮我介绍。但是……”孙静容低下头,一手将发别到耳后,腼腆地笑。 “这样啊,好可惜。我是真觉得你俩挺合适。没事,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回头和小杰说一声。”秦恬看了眼汪伊凡,温柔笑笑,“不打扰你和你朋友。噢对了,刚刚陈总和我说明天公司有个大客户要来,他想派你去和对方接洽。恬姐多嘴一句,你还是要稍微打扮一下,不过面见客户还是不要穿得太过招摇。那你们慢聊,我先走。” 孙静容微笑点头。秦恬笑意吟吟缓步走开,一脸无害。 等到秦恬走远,汪伊凡还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宝贝你没了。” 孙静容扶额叹气,“完了。”指不定怎么给她穿小鞋呢。 —————— 青梅酒的女主在广告公司上班,不太了解这个行业,有错希望温柔一点指出哦。 另外女主不会进军娱乐圈 青梅酒(2) 孙静容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她今年28岁,在公司勤勤恳恳干了六年终于混到客户部副总监的位子。 和客户接洽沟通,说服客户买方案,是她的工作常态。 按理说她不该在公众场合说同事坏话,或许真是文望亭把她刺激太过,情商一下倒退回大学时期。 秦恬比她早进公司半年,已经做到财务总监,她人缘不错,温婉贤淑、亲和待人,就像大姐姐。不过一个已经跳槽的前辈偷偷告诉过孙静容要注意提防这人。 温柔刀,刀刀要人命。 孙静容的职位强调着装得体,正装、淡妆,裤子再贵也不能穿,裙子不可以太短。财务部今早送报告的那个实习生摔倒摔在她身上,把她领口的扣子扯崩了两颗。 秦恬,真行。 外套还被小助理不小心撒上咖啡,可以。 敞着胸口去见客户?绝不可能,这难不倒她。 孙静容躲入洗手间,把衬衫扣子全部解开,再故意错开两颗将第叁颗扣子扣在最上面的扣眼儿里,斜拉至左肩半露香肩。 虽说依旧不大好,但总比敞着胸口强。毕竟干她这行,一旦表现出少许倾向,都会被认为是“以色侍人”。 她这一早上遇到这么些破事都没崩溃,走进会客厅见着里头的文望亭,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 秦恬吹了枕边风,老总存心刁难孙静容,见客户前一天也没把客户资料给她,她昨晚四处打听才打听到客户是想捧一个小明星。 结果客户是文望亭。她在想,文望亭这样级别的人了,还要亲自出面商讨方案,是得多宠这个小明星? 也是,金丝雀嘛。是要好好疼爱。 她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很宠她。 孙静容整场会面大部分时间都在出神,所幸老总整她归整她,但也不会傻到把客户丢了,早就派了客户部总监负责此事,她就是个临时抽调来协助的助手。 “小孙,你今天怎么回事?你穿成这样,客户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盯你了,我们怎么谈?你是不是也要学linda那套,谈方案谈到客户床上去?”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我知道这次事发突然,你一点准备都没有,但是着装总可以到位吧。你进公司有五年了吧,不是他们那些刚进公司的小毛孩子,意外常有发生,你得有应对方法。话我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总监其实很关照她,今天的事确实是她疏漏,她完全可以准备两套正装,一套备用。不过总监说客户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她? “一回生二回熟,小明星哪儿有你风姿绰约?” 停!别瞎想,别学linda那套。以前受的委屈还不够吗? …… 文望亭不止找了他们一家广告公司,他是大客户,比稿阶段大家都在拼命争取客户。创意部为此加了好几次班,客户部为了犒劳他们,孙静容他们好几回没有准时下班,而是提着零食饮料为创意部同事加油打气。 一般来说,像文望亭这样的高层不会每回开会都亲临现场,有什么要求身边的特助都会代为传达。但这几次,他回回都到,酸得孙静容心里直冒泡。 简直就是霸总宠妻的套路,还怕金丝雀受累,回回自己亲自出马从不带上谭缈。 交方案那天对方特助打电话来指名要孙静容送过去,老总不想丢掉这个大客户,明里暗里对她旁敲侧击。总监偷偷把她叫到旁边,苦口婆心劝,“这单子是大,但是你自己还是要有个规划。路怎么选,你自己定。” 她这么些年,见过太多龃龉龌龊事。小孙是她一直看好的孩子,她不想看她掉进去。 孙静容想了想,“总监,把方案书给我吧。我会保护好自己,这单子我也一定会拿到。” 事到如今,她也豁出去了。路上她还抽空给汪伊凡发了消息。 汪伊凡依旧嘴毒。 ——来年清明朕会在你坟头上香的,爱妃。 孙静容把自己的想法大致和汪伊凡交代一下,聊天界面上的“正在输入中”显现了好几次。 最后跳出一行字。 ——你要是失败了被钉在“耻辱柱”上,那将是“耻辱柱”的耻辱。 孙静容下车,走进写字楼前的那一刻她又收到汪伊凡的消息。 ——但你要是成功了,别忘了带人家体会一个月有五万该怎么花的生活哦!啾咪~ 孙静容大翻白眼,呵女人。 她撩拨头发,踩着高跟鞋昂首走进去。 …… “文先生,是我们的方案有什么问题吗?”孙静容看对方始终停留在方案某一页,探身向前询问。 她领口的衣扣并未扣上,随着主人压低的动作白腻的酥胸呼之欲出。文望亭眼神微动,视线越过她看到她身后透明的玻璃墙,他能清楚地看见玻璃后来回忙碌的员工。他侧过脸伸手按下桌边的一个按钮,百叶窗被拉了起来。 孙静容咬唇,看上去有点困扰。他到底是被诱惑了心虚还是根本不在乎? 再接再厉! “如果您有什么不满意,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您。” 文望亭的内心做了小小挣扎,下一刻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对准身后的落地窗按下开关。 孙静容觉着眼前慢慢暗了,她抬眼,文望亭身后的落地窗正被帘布缓缓遮掩起来。 文望亭几乎是极为坦然地开口,“什么要求你都能满足?” 他妈的真是个衣冠禽兽!孙静容在心里破口大骂,但她很会装傻,“我们创意部的同事很能干,相信文先生您有什么要求他们都能达到。您一定会满意。” 说话时她将两手撑在桌面,胸前看起来更为丰满。 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蹭过男人的指尖,就好像在男人心上撩拨。文望亭陡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强硬地将她拉向自己。 “我问的是你,不是你那群同事。什么要求你都能满足?” 她早有准备,空着的手稍一使力一只长腿便借力蹬上办公桌,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的腿垫在臀下,孙静容的唇勾起弧度。 不雅,不够优雅。 但足够诱惑。 “文先生问我吗?容我想想——”长腿一蹬,妖娆地爬上办公桌,手腕还被控制着,她却半点不在意,蹑手蹑脚地靠近。姿势的原因领口大开,文望亭一眼瞧进去,黑色的胸衣与白细的雪肤相衬,令人口干舌燥。 她爬到他眼前,弯下腰凑在他耳边,柔润朱唇轻启,“那得看值不值价。” 她特意在耳后点了香水,若有似无的浅淡香气时不时撩拨他的神经。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文望亭也不再和她废话,直接动手把桌上的女人抱到怀里。 孙静容有点没反应过来,两腿还曲起架在桌上,但紧身裙完美包裹的翘臀已然触到硬挺,湿热的吐息喷在颈上,被他吻过的地方麻痒难耐。她缓缓仰头吐气,脸上的表情多少有几分无奈的忧伤。 亲密的事他们做过很多次,可是以前他们可不像现在这样各怀鬼胎。 也说不准,可能无论是大学那会儿还是现在,蠢的人只有她而已。 大掌抚过腘窝,孙静容敏感地曲腿,细细麻麻的触感从他触碰的地方流窜至腿心。 “刺啦”——丝袜被他无情地撕扯开,脑中灵光乍现。孙静容按住他四处作恶的手,回眸柔柔笑道:“文先生——” “文先生等等——等一下,文先生。”对方充耳不闻仍在继续,丝袜在他手下节节败退,腿心处的丝袜被撕开一个洞。 孙静容急了,“文先生,等一等。文先生……文先生,文……文望亭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吗?” 文望亭忍俊不禁,终于停手,“你一直没变,真好。”这才是她,对他颐指气使、任性使坏。 最真实的她。 “口说无凭,文先生不如给我一点诚意,我也好放心。”孙静容掐着嗓子柔声讨好地说道。 她背对着文望亭,看不见他有些微妙的脸色。他一手拦在她腹前,另一只手拿起电话拨给andy,直接敲定最终的广告公司。 孙静容勾唇,伸手替他挂断内线。她站起身扣好衬衫,抬手拨开颊边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回身俯视文望亭,伸出一只手,“文先生,合作愉快。” 文望亭盯着站在自己两腿间的旧日恋人,她的眼闪烁着狡黠的微光,他的心一如年少时澎湃。 他拉住她的手倏然发力,将她拉进自己怀中,眼底全是笑意,“这回你想要什么?” 青梅酒(3) 她想要什么?她想要的太多,可是当年他们分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想要的很简单——只要他过得不好就够。 然而财经新闻让她狠狠打脸,他不仅过得顺风顺水还到了近乎呼风唤雨的地步。 从那以后,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光想是没用的,你得去尝试。 屁! 是“人生最大的转折点就在投胎那一刻”。 大家应该都知道巴甫洛夫的狗,却很少有人知道巴甫洛夫的弟弟。当年巴甫洛夫用狗进行那个大名鼎鼎的实验时,为了证明条件反射同样适用于人类还专门拜托了自己的弟弟。 他在固定的时间摇铃,然后给狗和弟弟投食,一段时间过后,即使巴甫洛夫只摇铃不投喂食物,狗的口中依然会分泌出唾液。 而弟弟在巴甫洛夫摇铃但不给食物的时候,给亲爱的哥哥喂了一顿结实的暴打。 她要让他知道,她是巴甫洛夫的凶悍弟弟而不是那条只会流口水的狗。 “文先生你这样可是性骚扰,你就不怕么?”孙静容轻轻抚着他坚毅的轮廓一路往上,转而抚上他的发骤然发力,迫使他仰头面对自己。 文望亭直视她:“怕。第一次都会怕。” 孙静容不知他话里真假,但她很满意他的回答,她松开他的短发,手指游移到他那两片薄情的嘴唇上轻点。随后一手推开他,自己坐上光滑桌面,抬起两条长腿就架到他肩上。 她两手撑在后面,眼神悠悠飘过去示意,视线最后落在自己的包臀裙。风情无限。 文望亭何尝不懂她明晃晃的暗示,他倾身上前,循着幽深裙底探访欢丛。 鞋跟陷进柔软的皮质椅背,孙静容不知道那张椅子有多贵,但对于它的主人此刻带给她的快感她一清二楚。 十指插入发中,时松时紧,孙静容不时咬唇阻止自己发出呻吟。湿热的唇舌舔咬嫩处,陌生又熟悉的痛快如水草缠遍全身。 他们有多久没这样做过了?她记不清,好像很久远,又好像就在昨日。她耳边仿佛听到众人的嘲笑,眼前依稀浮现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觉得痛快,既痛且快。 文望亭含住那处嫩肉轻轻吮吸,啧啧水声自她那处传出,她不知是谁发出这样羞人的声响,如果是自己她就充耳不闻,如果是他故意为之,她发誓一定要将他一头黑发都给薅烂。 她忽而感到一丝电流,腰身猛地拱起,根本不受控制。下头仍是密密麻麻的痒,孙静容调整呼吸放松下来。他们在一起过四年,文望亭对她的反应和身体了若指掌。她每一次喘息,每一次颤抖,每一次撩拨都印刻在他心底。 他忽然张口咬住她,用牙轻轻地磨,磨痛她的身体,熟悉的痛感又唤起她的回忆,她不止身上疼,心里也疼。 文望亭在蜜穴里又咬又舔,弄得她快感不断,又痛又痒。紧身的包臀裙被卷起推到臀边,她低头望住埋首自己双腿的男人,任他用唇舌在自己身心上翻云覆雨。 “呀啊——”她发出一声短促惊叫,拱起腰肢迎向他,卷曲的发梢在空中飞舞飘动。 身体里似乎涌出一小汩淫液,都被文望亭仔细舔净。她松开手,文望亭的脸从自己腿间完整露出,唇边湿亮。她神色迷离,却极为准确地挑指抚过他的唇角,含到那张小巧檀口之中。 文望亭看她露出挑衅的笑容,心甘情愿地成为她掌中玩物。他站起身,开始解身上的皮带。孙静容看丝袜早已被他撕得破烂不堪,趁他解裤带的时间也脱下丝袜丢在桌上。 性器骤然弹出,像是赶着出门玩耍的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孙静容赤脚踩在地上,当着这根肉棍的面穿好黑色的绵底内裤,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文望亭挑眉看她,好整以暇。他知道今天她是不愿意和自己真的发生什么,但他并不心急。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况且他也已经尝到滋味不是么?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不愿意认输。孙静容俯下身与他对视,“文先生,那我就先走了。提个建议,文先生现在留的发型不错。以前寸头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扎腿。” 她直起腰板,眼神钩子似的能把人叁魂七魄都给勾走,微凉的指尖轻佻地掠过圆头,“小东西,下次见。” 还没走出两步,手就被他猛然攥住。 “礼尚往来才公平,不是么?” 她不过是回身无辜地眨了眨眼,就被他强硬地拉到他跟前,独自面对因被她恶意调戏而涨大的“小东西”。 “好吧。看在文先生刚刚表现不凡,人家当然会卖力。”孙静容话虽谄媚,表情却很是不屑。她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伸手依次解开他的纽扣,将白色衬衫向两侧撇开。 她以前喜欢有腹肌的男人,硬是要他锻炼,没想到这么些年他还保持得相当好。 她满意地勾唇,纤细的手指搭上麦色肌肤,沿着线条轻柔打圈,细密轻盈的吻落在上头,辗转下移。途径人鱼线,她还伸舌格外宠幸了一番,果不其然听见上方传来深深吸气的声音。 没变的何尝只她一个,至少他的身体比他诚实。 她抚上柱身,回忆起以前为他做这些,一瞬间就好像习惯一般自发地进行下一步动作。 她一手握住自己的发甩到耳后,露出完美的侧颜,一手仍然缓慢轻柔地上下抚动柱身。 她侧过脸,伸出小舌轻舔柱身经络,圆头渗出少许浊液,她还在舔柱身。 她太喜欢他连呼吸都被她掌控的感觉,她才是发号施令者,而他只能深陷欲海、意乱情迷。 她沿着那条线舔下来,檀口微张含住半个囊袋,舌头抵着软绵打圈舔舐,她还能分神抬眼诱惑他。 文望亭的手掌微微颤抖,还是准确落在她的发上。 孙静容又沿着柱身上的线向上舔,在高傲挺翘的圆头边上流连,迟迟不肯彻底包含他。 口津顺着流下,她终于张口含住,顶上的浊液入口有些咸但不至于难以忍受。她驾轻就熟地含吮套弄,舌头抵在下方吸吮。 她从以前就一直有个大胆的想法,但顾及他的感受始终不敢践行。如今她总算是没有顾虑,她一直想咬他。 不是把字拆分的那种咬,而是真正的咬一口。毕竟那玩意儿含在嘴里,味道不算美味,但口感q弹真的很诱惑人下嘴咬它。 “嘶——”文望亭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抚摸她发丝的手怕不小心伤到她,连忙移开撑在靠椅扶手上捏紧。 他本以为她是时间太久生疏了,低眸看见她眯成月牙的笑眼,这才确定—— 她还在记仇。 也是,怎么可能不记仇? 青梅酒(4) 大一刚进学校感觉什么都是新的,除了熟悉的军训。 军训集合,大家都懒懒散散怨声载道,只有孙静容一脸坚毅快速站在自己的位置,连教官都表扬她。 第二天上午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了。 因为她怕身体被晒黑,在根本不透气的迷彩外套里头又加了一件长袖衬衫,结果没有任何悬念地中暑。 午休时间,她找出原因换掉了衬衫,改穿清凉背心,下午和舍友们一起去田径场上继续军训。这天下午舍友们都知道一件事—— 孙静容有钢铁的意志和比瓷娃娃还脆的体质。 她又晕了。 这回呼吸困难,喘不上气,直接被救护车送到校医院门口。她眼前黑乎乎一片,文望亭那会儿自发担任志愿者,军训同时还要搬运物资以及帮忙照顾病员。 孙静容是他第一个搬运的物资,不是,病员。 孙静容根本不知抱她的人是谁,只听见抱她的人嘀咕了句“好重”,然后她躺在一张软和的床上,随后有人给她挂上氧气机吸氧,医生护士在边上为她测量血压体温。 护士姐姐温柔地和她说话,她的眼睛终于能看清人。医生诊断的结果是中暑,让她在病床上休息一会儿缓缓神。 又有晕倒的学生被送进来,护士姐姐喊来一旁观察的文望亭,让他把孙静容转移到隔壁病房。 她这回看清楚文望亭的脸。男孩留着寸头,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给人感觉很干净、很清爽。 就是力气小了点。 孙静容勉强微笑,“同学谢谢你。” 文望亭比她还勉强,“不……客气。” “同学我身高165,体重才96斤,真的不重。” “我觉得你可以练练。” 文望亭涨红了脸,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用力过猛导致。 孙静容后来在病床上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是气的。 傍晚的时候院里很多人都来看她,尽管都不是熟脸,他们却都对她十分关心。孙静容感动之余,觉得他们来看她更像是参观珍稀动物,毕竟军训训到救护车送进医院的,一百个人里大概只有一个。 她向他们打听到今天搬运她的男生名字叫文望亭,和她一样都是大一新生。 她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当天晚上就加他为好友,开门见山。 ——文望亭同学你好,我是今天晕倒受你照顾的人。我叫孙静容。 ——谢谢你。我想问你, ——可以的话, ——多少钱? ——今晚宿舍楼下见一面。 文望亭洗完澡出来就收到这么几条消息,头上满是问号。 什么情况?是他太纯良还是对方太社会?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医药费你帮我垫付 ??? ——同学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孙静容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不知道是自己表述不够清晰还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 她连起来又读了一遍自己的消息。 ——文望亭同学你好,我是今天晕倒受你照顾的人。我叫孙静容。谢谢你。我想问你,医药费你帮我垫付多少钱?可以的话,今晚宿舍楼下见一面。 言辞恳切,态度诚恳,没有毛病。 她思考片刻,兴许是没有提到支付方式。 ——你是要现金还是转账? 文望亭冷嗤,还挺新鲜,被小姑娘问价还是头一遭。他回想一下小姑娘的长相,挺漂亮一人,可惜中暑把脑子烧坏了。 ——同学你明天再去看看医生吧。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孙静容再要回消息,发现被对方删除了,心里大为感动。 多好的人啊,帮自己垫付医药费还不让还钱,嘱咐自己复诊,生怕自己要还钱还把自己删了。 现代社会这样的好人不多,今天让她给遇上,真是美好! 文望亭把手机扔到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问价,亏她开得了口。 现代社会这样的傻子不多,今天让他给遇上,真是倒霉。 * 孙静容进医院的时候惊动了辅导员,导员怕她又出事便把她调到后勤组不再让她军训。 后勤组只是表面说法,事实上都是一群身体不太好的小孩,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浑水摸鱼进来偷懒的人。他们的工作,就是坐在阴凉处看其他同学们站在太阳底下暴晒。 偶尔帮忙照顾一下其他倒下的同学,或是搬运一些物资。 孙静容后来去医院把卡里的钱退了,算上医药单上的钱,当初文望亭给她垫付的钱大概有一千块。 一千块说不用还就不用还,这人够阔绰啊。 不过孙静容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别人善良不要她还钱,但她得好好回报人家。 她每天起早帮他送早餐,军训中场休息跑去给他送水送毛巾,她每天记录花费,满心打算要用这些,一点一滴地将人情还回去。 漂亮女孩做这样的事,总是引人眼球。尤其耐人寻味的是,绯闻的另一方并不领情。大家都在传,孙静容倒追文望亭,可文望亭心如止水不为所动。孙静容还恩从不遮掩,连室友也按捺不住好奇跑来问她。 孙静容一听,眉毛都快飞离脸蛋,“什么玩意儿?这件事你们误会了,他是好人。” 她把事情一五一十同她们说了一遍,从田径场出发,还没到宿舍楼她就把事情说完。 “所以你是为了报恩还钱?” 孙静容:“对呀!不然我每天给他花这么些钱,我又不是傻子。一千块诶!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大方的人。” 走在她们身后听了一路的文望亭默默掏出手机,找出群聊里的孙静容又把她加了回去。 这傻子,其实也挺可爱。 军训结束,两人走到了一处。合照里的两人一个白得发光,另一个宛若煤球。 但照片里的他们笑得很是灿烂。 * 孙静容没给他口到射,弄到一半嚣张地走了。两条光洁长腿尤为出色,其他人有些恍惚,记不清她进去出来的打扮是否一致。 但andy记得很清楚,孙小姐少了一条黑色丝袜。文望亭打电话给他,让他亲自开车送孙小姐回公司。andy总觉得孙小姐面熟,直到车子开出停车场,他看见后视镜里的女人戴上墨镜,想起她就是之前老板让谭缈帮忙拔鞋跟的女人。 原来那时老板就盯上人家了。 等他回到公司去老板办公室等候指令,不出意外在地上看到一条几近破碎的黑色丝袜。 andy十分确定,老板身边的女人改姓孙了。 此时的andy并不知道,这位孙静容小姐将是他梦魇的开端。 因为她实在是太他妈麻烦了。 * 谈恋爱那阵时间,孙静容知道文望亭很有钱。有一回她忘交话费,文望亭打不进来直接给充了两千话费。 还有一回,她和文望亭抱怨学校这里的家乡美食都不地道。她很想念中学对面的那个陈师傅做的小吃。 两天以后,陈师傅出现在她面前现做小吃。 很夸张,很恐怖。 起初孙静容几乎和捧圣旨一样接受他的好意,经过大师汪伊凡的点拨,她已经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并且逐渐摸索到与他相处的最佳方式。 那就是做她自己,不被他左右。她的经济水平确实与他不是一个层级,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将他当做取款机任意取用又或者是受制于他为她花的钱而唯命是从。 感情始终是相互索取,相互付出。不是单方面的奉献,也不是单方面的剥削。 文望亭一个月零花钱有十万,起码一半都用在孙静容身上。孙静容每个月伙食费两千块,同样她也会将一半花在文望亭身上。在她经济能力下,这是她能达到的同等回报。 他们交往四年,很少吵架。孙静容曾经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可惜…… 如今她真做了他的金丝雀,心中不再存有公平。她只会索取,不知回报是何物。 青梅酒(5) 孙静容离开文望亭办公室的时候,少了一条黑丝,包里多了一张副卡。 她立马发信息给汪伊凡,约她下班以后出来快乐。 回到公司,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太一样。方案确定下来,下一步就得着手执行宣传。孙静容照样跑前跑后,掌握执行进度。 除了下班以后她会被andy开车送到文望亭的别墅,这单几乎和其他单子没太大区别。 时隔多年,她还是被文先生的财力震慑到。撇开巨大的室内空间和奢华的装修设计,单冰箱来说,文望亭那别墅里就摆了叁个,其中一个还是少见的步入式冰箱,相当于小型冷藏库。 虽然她不知道文望亭一个人住是怎么需要用到叁个冰箱,不过可能这就是有钱人,钱多没处使。 孙静容在某方面不能算是一只合格的金丝雀,她不让文望亭上她,舌头可以,手指可以,其他不行。 andy帮老板准备的安全套一个都没用上。 打从文望亭让andy把孙静容送到别墅时,andy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和之前那些都不一样。这一位老板给了绝对特权。 曾经有金丝雀想指使他做事,没多久就被换了。除非老板开口,否则对于这些金丝雀的话他可以全当耳旁风。但对孙静容,不行。 她不娇气,不会让他去空运某某国刚满叁十天的小牛犊,也不会要某年某一特定产区的红酒,她要的是街边随便一家螺蛳粉,并且十分热情地邀andy一起吃。 同一家店的叁碗螺蛳粉,孙静容剩的小半碗还在andy震惊的眼神下进了文望亭的肚子。 结果当晚只有孙静容急性肠胃炎发作,被送去医院挂急诊。 andy离开私人病房前还听到这位身子娇弱的金丝雀一边啜泣一边和老板说,“等我好了,我想吃麻辣小龙虾。” 老板话里全是心疼,“好。不哭,乖。不疼了不疼了,我抱着你……” andy觉得必要时自己可能需要去学医。 * 在广告公司运营包装下,谭缈的名声终于打响,从青春剧小甜饼成功转型。孙静容这单完成得很出色,老总尤为看好她,她提成加奖金林林总总也拿了不少,反倒是最初的负责人总监有些尴尬。 底下的人见风使舵,庆功宴上把孙静容推上台子讲话。台上她说了一番场面话,感谢全组乃至全公司同事的努力。私下里她把奖金全包给总监,说是上回总监小孩百日宴,自己在外头培训礼数不周,这回一道补上。 总监先推脱了一回,盛情难却半推半就收下了红包。 这回她把奖金都拿去随人情,回到别墅打定主意要死命盘剥文地主。她今年的年假还没用掉,干脆约上汪伊凡,一起合计着出国旅游的事情。 孙静容往身上涂抹身体乳,状似不经意间提起,“文先生,我和闺蜜盘算着今年还没出去玩过,打算过几天出去走走。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可以帮你买呀。” 文望亭不为所动,她正准备再接再厉,自己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十五万够吗?你收一下。要去哪里玩,机票和酒店我让andy帮你定。”文望亭从电脑后露出那张斯文败类的脸,推了一把银丝眼镜,孙静容觉得那根修长的手指推的仿佛是自己。 “……”淦!这个金主未免太优秀。 “够了。”她打开手机查收,躲开他的视线。 他探身过来,抚了抚她的头,“好好玩。” 她安静地接受,像个乖巧的洋娃娃。明明是想膈应他,这人怎么这么得心应手?或许真是熟能生巧。这些年又有多少年轻姑娘像自己一样,变着法向他要钱? 这下轮到她被膈应了。 当晚拿了钱的金丝雀再一次将金主拒之门外。 * 行程定下来,临行前几天孙静容陪着文望亭去了一场拍卖会。 竞拍间隙,前几任金丝雀跑来同文望亭叙旧,孙静容看着心烦,扭头走开去吃点心。 她吃得投入,接连错过文望亭刻意的求救眼神,还是andy跑过来请她过去。 她刚走近,文望亭伸手揽在她腰间向其他人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孙静容。” 什么时候?她怎么不……她突然想起帮忙打掩护也是金丝雀的一项必备技能。 于是她从善如流,娴静微笑与人握手。待人离开,她转过头立马向着文金主表忠心。 “文先生您放心,我有分寸,绝不会痴心妄想。” 下一件拍品就要开始竞价,人们陆续回到竞拍现场,孙静容转身,小臂却忽而被对方拉住,她目怀疑惑看向文望亭。 “于你而言,绝不是痴心妄想。你是我的未婚妻,将来会是我的妻子。” 文望亭伸手要触摸她的脸颊,被她侧脸躲开,精致的脸上隐含嘲讽,“同样的谎话对同一个人说两次,不是每次都能骗到人。” 他见着孙静容眼里毫不掩藏的鄙夷,那一瞬仿佛火焰烤炙全身,烤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孙静容见不得他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她觉得恶心,弯唇笑了笑,“先生,该入场了。” 随即甩开他的手,兀自走进会场。 后头的竞拍,孙静容都不再与他说话。她手上有块号牌,原先都未曾举过,只在见到竞拍碧玺手链的人时不由分说举起牌子,和她竞拍的人是谭缈。 两个女人视线对上,都是客客气气地和对方点头微笑。转过脸来,两人举牌的动作依旧利落。 谭缈心里有气,原先快要到手的金主转眼成飞走的熟鸭子,她实在气不过,偏要与孙静容争到底。 而孙静容也是越想越气,跟着举牌抬价。竞价至半途,她冷脸起身,径直离开了会场。文望亭怕她出事跟了出去,留下andy替自己竞价。 孙静容心里也是千丝万缕,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化身复仇女神,将文望亭玩弄在股掌之中,反过来驾驭他。可如今,她倒依然被过去的事情影响。 不可否认,她的确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有些动摇。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从小巧的手包里取出烟盒打开,鼻端凑上去轻嗅,随后放回手包里。她在戒烟,就像分手后她把文望亭戒掉一样。 循序渐进,总会成功。 她回身,打算重返会场却见到站在不远处的文望亭。他一手插在西裤口袋,站在那儿就好似一幅画。 望尽影徘徊,亭亭南山外。 这是她以前一时兴起用他名字做的藏头诗,一瞬间脑海里冒出这两句诗,她一下有些恍惚。 两人向对方走近,孙静容脸上又是职业的完美微笑,嘲讽冷漠全然不见。 “文先生也出来吹风吗?”她回归金丝雀的身份,与他交谈带了点谨慎与讨好。 “你生气我能理解,以前是我无法顾全你,现在不一样,我……” 孙静容以指封住他后头的话,“文先生不必解释,我不会问,也不会生气。我会好好做您养在笼中的小鸟,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怎么可能?不在乎情敌,只会包容妥协的女人只是男人的幻想。 她说这些只是为了试探。 白嫩的手臂搭上脖颈,柔润朱唇贴上来,温香软玉在怀,文望亭却怎么也无法舒心。 他轻轻推开她,明明离得很近,她温和的态度与恭敬的称呼都一而再地将他推开,他似乎怎么也无法靠近她。 拍卖会没多久便结束,andy来电说自己已经拍下手链,出来的时候,谭缈也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走了出来。 谭缈与男人耳语片刻,随后走到两人跟前,她那双清纯无辜的大眼看着孙静容。 孙静容很识相,不顾文望亭的阻拦径直走到andy身边,从他手中打开的箱子挑出那条碧玺手链请他给自己戴上。 她移开眼,从手包取出耳机塞进耳眼儿竟是听起音乐来。 不介意不介意,女人再多都和她没关系。 —————— 昨天忘了更,抱歉抱歉╥﹏╥明天恰肉 青梅酒(6) “老板生气了。”andy凑过来提醒她。 孙静容不以为意,摘下一边耳机同他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惹他生气的。他自己识人不明,要捧的人不听话,自己出去接私活。” 谭缈的经济公司是文望亭和一个好友共同创立,这家公司成立时间短,旗下虽有一线艺人,但他们始终想捧出一个新人来。可惜新人不太听话,总想钻空子走捷径,原先凑巧解救孙静容那回,就是谭缈使心思才搭上文望亭的车。 “andy,告诉你一个道理,也是我的人生准则:闲事莫理。尤其是别人的感情问题,千万千万别管,不然只会伤害你自己。” 耳里还塞着一只耳机,受此影响她声量不由大了些,“如果他真的需要我们安慰,他自己会开口,你就不要操心了啊。”说完又把手中捏着的耳机塞回耳朵里。 andy看到老板的脸色更难看,心道不好,赶紧打电话假装联系现场工作人员交接付款事宜。 文望亭走近,孙静容脸上堆起和气笑容,令他更是心烦。 “andy,车钥匙给我,你可以下班了。” andy把钥匙递过去,心里如获大赦,看着远去的两人默默为心大的金丝雀祈祷。 * 车内寂静一片,偶尔有女声轻哼曲调。他沉着脸把控方向盘,副驾驶位上的女人塞着耳机闭眼听歌,时不时摇头晃脑地跟着哼上两句。 油门越踩越深,窗外的景色几乎连成一线。 她从以前音调就很准,就是高速也没能让她变调,他能听出这些歌都是欢快鼓点,心里堵着的一口气更难出。眼神幽深,文望亭转过方向盘开向岔路。 车子停了,孙静容睁开眼看了眼环境,并不是别墅,四周一片漆黑很有点适合杀人越货的氛围。 解开车上的安全带,她摘下一边耳机,转过脸唇边滑开一溜狡猾的笑,“先生想玩车震?” 他的气息如山倾猛地压下来,挟着他无处抒发的怒气。她倒从容,还有闲时放好耳机,从包里拈出一枚未拆封的安全套递给他。 她这份不紧不慢的姿态激怒他,也没太多前戏他直接冲进去,里头涩得他发疼,但他疼就一定要让她也疼。他要撕下她这张若无其事的面具。 她在乎他,绝对在乎他。她只是怨他,不是不爱他。 对不对?静容对不对? 他张口咬含白腻乳肉,大手掐着柔细腰肢用力,白皙肌肤都生出印痕。 上面疼下面也疼,孙静容不住倒抽冷气,她疼得不行,皱起眉头勉力推他,但越推他越来劲,里头的凶物动得越发猛,宛若一把利刃要生生割裂她,薄薄的避孕套也抵不住那份锐意。 她也发起狠,一口咬在他肩上,齿下的肌肉骤然绷紧,下头却像是被猛地捅穿一般,她痛得脱力松开嘴,被文望亭寻到吻了起来,迫她与他交换口津。 香甜的小口中有股腥气,肩上酥热的疼传来,文望亭想,应是让她咬出了血。 不碍事。 两人初次尝欢她因为他流过血,如今他也因为她流血。 有别于下头猛烈的攻势,唇舌温柔地勾缠,舔过温暖的腔壁,舌尖掠过每一个足以动情的敏感点。 孙静容觉着接吻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柔软的唇触碰,有的是情,有的是欲。 因情而吻,因吻而生欲。 吻着吻着涩紧的小穴泌出湿液,使得在里头抽动的文望亭只觉攻路顺畅起来。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复她之前的漫不经心,他也一改凶猛攻势,转而慢条斯理地磨她。 肉茎缓缓进出,不时迎着汩汩水液深入,里头又软又湿,箍得他又涨大一圈。 快有快的好,慢自然也有慢的妙。 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形状,顶端挺翘的圆头剐蹭着褶皱的内壁,轻缓又温柔,明明是彷如羽毛轻拂般的触碰,却在身体里将酥慰无限放大。 “唔嗯……”软哼不受控制从喉间松出,孙静容抬起双臂交迭着搭上文望亭的后脖。 亲吻仍在继续,唇边银丝勾连,她就像欲壑难填的妖精,不断引着他探索。 近乎无声的娇喘越发刺激他的神经,仿佛是从鼻端推出来的媚息,任谁听了都要被酥掉骨头。 他却仍是悠悠地向里捅,缓慢而富有韵律。若说文望亭是一把琴,此刻他正在她身上勾弦谱曲。 座椅被猛地放下,背后的失重感让她震颤下坠,她顺带绞紧他,从下面传来“咕啾”水声,她反而大大方方笑了。 唇瓣分离,她精心涂抹的口红在激吻中晕在唇边,凌乱的发丝反倒铸就奇异的美感。她就像杂志上的模特略微变换姿势与眼神,就足以引人遐想。 文望亭眼神越发幽暗深邃,他伸指塞入她口中命令,“含住。” 孙静容实在是听话,乖巧地含住,小舌追逐着戏弄。那双眼睛睁开时十分无辜,似乎还有稚子般懵懂天真,惹人怜爱。但它们半张时又甚是迷离,女人的沉沦欲态毕现。 她仿佛在镜头前拍摄广告,文望亭见过千姿百态的明星,却从未有像她这样勾得他心猿意马,恨不得天天按着操。 文望亭稍稍提速,精壮的腰腹使劲儿操干。只是比原先快些她就要不行了,被野蛮撕开的高定裙摆下露出一双长腿,无助地在虚空晃动,最终似乎寻到归处,缓缓勾住线条明锐的腰身。 体温攀升,是火在燎烧自己吗? 她感觉来了,声音也微妙地变了调,隐隐要攀到顶峰之际,他却猛地停下,她觉得自己就那么被吊在半空然后猛然坠落,孙静容扭着身子示意他继续。 文望亭又缓慢地动起来,没一会儿故技重施。几次反复,孙静容所剩无几的耐心也被磨没,气恼地推他。“你干什么?” 薄唇贴着她薄薄的颈部皮肤,“我生气了。” 她挑高眉毛,火气也上头了,阴阳怪气地说道:“那请问是我惹您生气的吗?” “你为什么不哄我?”他轻咬住她那块皮肤,窝在她肩头好似极委屈。 为什么要哄他? 她心底冷笑,缓缓贴近他说:“我哄人可是有条件的。” 文望亭直起上身,与她视线相对,郑重地对她说:“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什么条件我都能满足。” “真的?”她笑容妖冶,令人沉沦,“那我想要你——” “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休想!”怒气彻底爆发,文望亭桩送至最深处,把住这个娇弱的身子狠狠占有。 孙静容唇边依旧留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像在嘲讽他,也像是获胜的自得。 她终于如愿达到顶峰,快感没顶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他的声音。 “静容我爱你。” 能信么?这种看不见也抓不住的东西。 她不信,所以她当作什么也没听到。 * 孙静容原本以为,富贵人家拿钱让孩子的穷对象离开,这是电视上才会出现的狗血剧情。 直到毕业那年,乔娴将一箱钱摆到她面前。 难怪大家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 她以前和汪伊凡开过玩笑,她说,好想谈一场对方妈妈拿五百万让我离开她儿子我拒绝说要一亿的恋爱。 乔娴比她想象中更大方,她出一千万,让孙静容离开自己的儿子。 孙静容拒绝了,她说她不要这些钱,但她可以离开文望亭,前提是乔娴需要帮她向文望亭隐瞒她的去向。 如果乔娴早一天找到她,她会开口要十亿,因为那时她相信文望亭和自己是相爱的,任谁都不能分开他们。 她爱文望亭,文望亭也深深爱着她。 前半句不会有假,问题就出在她对于这后半句的理解。也许文望亭是爱她,但这份爱不足以支撑他违抗整个家族。 在孙静容看来,乔娴今天找她谈话不过是多此一举。严格来说,她不算是文望亭的女朋友。 并且就在前一晚,她和文望亭分手了。 —————— 求珠珠?(?^o^?)? 青梅酒(7) 酒吧灯球转动,光晕在每个人脸上闪映各不相同的绚丽色彩。 文望亭大学以前的一众狐朋狗友围着他逼问,听说他大学四年改头换面、一心向善,还交了个“贫民”女朋友。 要知道,中学时期的文望亭就曾因为每天换开不同的跑车,差点将新来的老师气得半死。后来这位老师见到某石油出产国的学生搭乘直升机上下学后,便不再觉得文望亭是故意和自己作对。 好歹是一起疯过的玩伴,突然转性回国他们实在好奇,尤其是今天座中还有一位将来可能要与文家结亲的人,他们势必要问出真相。 他们想知道,究竟“爱情”是否有如此巨大的魔力?能让一个人转性。 卡座后蹲着两个女人——孙静容和被硬拖来护驾的汪伊凡。 汪伊凡是柔道社前社长,有她在自己身旁,孙静容很安心。 她们是来“捉奸”的。 孙静容和文望亭大叁就搬到一起住,她觉得最近文望亭有古怪,像背着她在偷偷谋划什么事。听到这群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你一言我一语,她真的很想跳出去救文望亭脱离苦海。 下一刻她听见熟悉的声线,这个声音的主人每天都会在她耳边说醉人的情话。 “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我包养的情人。” 起哄声炸起,有人夸他会玩,有人吵闹着要见这位笼中雀。 仿佛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所有的海誓山盟顿时土崩瓦解、支离破碎。 汪伊凡脸上难掩震惊,随即担忧地看向好友。 孙静容面无表情,呆呆地不知何处望向何处,精致的脸上不时有霓虹闪过,光影交错织就图画。她突然站起身,走向喧闹的卡座。 你看多有意思啊,一句话就可以把堂堂正正的恋爱打成锱铢必较的交易。 朋友推搡取笑间,文望亭唇边勉强的笑陡然僵住。朋友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视线尽头是一个令人惊艳的女人,轻佻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文望亭几乎快要握不住手里的酒杯,她都听到了。不,这不是他本意。 他眼睁睁看着她伸手过来取走自己手中的酒杯,意想中的酒水没有泼溅在自己脸上。她从桌上颜色各异、高矮不一的酒瓶中拿起一瓶倒入杯中。 两种不同的酒液混在一起融汇成新的颜色。 孙静容举杯。 “毕业在即,感谢文先生四年来的照顾,承担我除学费外所有的开销。我祝文先生前程似锦、步步高升。以后各行各路,互不干扰。”她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 苦、辣、麻。 孙静容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胃里一片烧灼。她喜欢喝甜酒,最好带些酸味,青梅酒最佳,口感清冽酸甜。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酒吧,眼泪可以掉但头不能低。她只记得那晚汪伊凡的手不大却很温暖,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太过狼狈。 鸦雀无声的卡座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嚣中显得格格不入,狐朋狗友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 文望亭一言不发,他忽然看到透明酒杯上半枚嫣红唇印,推开众人追了出去。 不是这样的,不是她想的那样。他会和她解释,她一定会体谅自己,毕竟她平日虽然有些任性,但关键时刻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酒吧门口人来人往,没有他心心念念的身影。他飙车赶回他们的家,赶在她搬出去之前和她解释清楚,不会有事,他们不会分开的。 文望亭没有等到她,孙静容肠胃不好,一杯烈酒下肚,连夜被汪伊凡送去打针吊水。 第二天她又被乔娴约出来见面。 孙静容见到乔娴,想明白了一些事。 如果文望亭不是出生在文家,那个最大地产公司——文斋集团的文家,他们不一定会是现在这样。 不是金钱身世的悬殊,是家庭、家族的氛围造就这一切。文家的孩子没有人权,他们是一个个砝码,被文家人放在利益的天平上比较权衡。 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她也想明白文望亭为何说自己是他包养的情人,如果是恋爱,她是活生生的人;但如果是包养,她是宠物,是可交易的货物。 文家人会插手文望亭的恋情,却不会管他这一笔微不足道的交易。 即使当初她心甘情愿将自己物化,他们又能有多长久呢? 彼时还在象牙塔的孙静容到底还是年轻,她气不过,临走前还是说了句,“阿姨你很有钱,但是你教出了一个懦夫。好可怜。” 女孩离开的背影很坚定。 乔娴没有回答,她望着自己面前的一箱钱,指尖燃起一根烟。其实不是她教出了一个懦夫,真正让自己儿子变成懦夫的人是孙静容。 后来挣扎在职场苦海的孙静容无数次的后悔,自己当时应该拿钱,而且在酒吧里她不仅要泼那个贱男一脸酒水,还该把桌上的酒瓶全砸了。 装什么高姿态?淦! 真他妈有够憋屈。 * 舷窗外天光大好,出来旅游汪伊凡难得把自己拾掇清楚,孙静容装模作样地用左手举起红酒杯摇晃其中的果汁。 “别显摆了,说吧多少钱?”汪伊凡眼皮都没掀一下。 孙静容小口啜饮,装腔作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手链。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一见面我就看到了,不是你的品位,他送的?这么俗。” “和别的女人抢来的,不值钱。” 汪伊凡拉过她的手,扒拉手链上头的珠子,“看着像二十块的地摊货。” “就是地摊货。”孙静容凑到好友耳边低语,“两千万。” 汪伊凡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不过神情很快恢复,把她的手扔回去,“还是丑,俗不可耐。你怎么不让他送你石头(钻石),虽然这也是石头。” 孙静容咂嘴,其实当时举牌也是意气用事,所以后来才半途跑了出去,她还是比较喜欢闪亮的东西。 “啧,再说吧。” “话说……你和他,算了,你自己决定。”汪伊凡欲言又止,她不希望好友再次受伤,又不好插手。 “我心里有数。”孙静容说着低下头抚摩多彩的碧玺珠子,到底还是不甘心,结束得好不甘心。 那晚车震以后,两人和开荤破戒似的玩得飞起,几天时间别墅差不多滚了一半。她要不出来旅游,他俩怕是至少有一个得死在床上。 下了飞机,andy安排酒店来接,她俩很快入住。头两天玩得很开心,谁知第叁天中午孙静容接到andy的跨洋电话,便有些神情恹恹。 孙静容没心思出门玩,都怪andy这个小喇叭,没事给她说什么老板生病住院了,请她打电话慰问一下。 不打不打,坚决不打!又不是她害他生病,更何况谁知道是真是假。指不定又是他的苦肉计。 但她突然兴致缺缺,午饭后汪伊凡和一个同来旅游的小哥打得火热,孙静容不当电灯泡,干脆躲回酒店待着。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出现的是“文金主”叁个字。 她按下接听键,“喂。” “今天没出去玩吗?” 孙静容不知道他怎么知道,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嗯,可能有些水土不服。” 电话那边传来他关切的声音,“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你肠胃不好,要少吃生食。” “嗯。你呢?今天怎样?”她不想听他唠叨,叹了一口气,被他尽数收进耳中。“我困了,先这样吧。你早点休息。” 国内的某人看着她今天叁位数的运动步数,算算时差她那里是中午,这就困了?他觉得不对劲,在护士过来量血压的同时,拨号给andy。 “andy帮我订最早的航班。她在哪家酒店?” …… andy再一次向千里之外的金丝雀竖起大拇指。 牛! ———————— 下章恰肉ヾ(^▽^*))) 青梅酒(完) 孙静容醒得早,在床上睁着眼,汪伊凡昨天玩太疯,折腾到凌晨叁点才睡,她怕吵到汪伊凡便没敢翻身。 手机屏幕忽而亮起,孙静容看了一眼边上睡得正香的好友,轻手轻脚下床,捧着手机进卫生间洗漱。 ——早安,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是文望亭。 她故意把消息晾着,静悄悄洗漱完,又选了半天衣服,磨磨蹭蹭换上后这才回复。 ——好多了。你呢? 对面秒回。 ——你朋友也醒着吗? 孙静容不耐烦。 ——没,她还睡着。你到底想干嘛? 等了一会儿对面还是没消息,她也有些火大,就在这时手机又弹出消息。 ——我在门口,你过来开个门。 孙静容忍不住回了个问号,还是老老实实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他。 孙静容怕吵醒汪伊凡,走出房间虚掩上房门,压低嗓音问,“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 孙静容觉着心一下子快软成棉花,但她依旧板着脸轻声教训,“你小声点,别吵着伊凡。” 文望亭伸手摸她的小脸,眼神有些飘忽,说话也轻飘飘的,“我看看你哪里不舒服。” 脸上的手掌有些热烫,孙静容看他这副模样有些不对劲,探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手下温度灼人,她再仔细看他的脸色,活像在脸上扑了十八层腮红。 “我没事呀。你在发烧!进来,我帮你看看。”孙静容突然想到汪伊凡还睡着,“我们去开个新房间,你等等。” 她又轻悄悄回到房间,待她再出来时,手上提着一个小包和一部手机。孙静容不忘带上门,看他走路摇摇晃晃,不由自主地上前搀扶。 文望亭说,“我就住你楼上,不用开新房间。” 孙静容一路扶着他,嘴里忍不住念叨,“你怎么回事?发烧了还跑出来,有什么重大国际会议要开?再重要也得先顾好身体呀。受不了,你从以前就这样,生病老不爱看医生,非要自己扛。” “你又不是没钱治病,不要老是觉得发烧感冒是小病,忍忍就能过去。”孙静容顺理成章地从他裤口袋里掏门卡,指尖似乎触到富有弹性的东西,触感很熟悉。她连忙收回手,声音顿了顿,又继续絮絮叨叨。“小病不治,大病难医。跟你说多少次,你怎么都讲不听。” 她扶他上床,见他一语不发只静静地含笑看着自己,忽然住了口。 习惯真是可怕。 孙静容别过脸去专注于翻找包里的体温计,找到后拿酒精棉片擦拭干净,突然听到他说,“没有国际会议,但这里有你。” 拿着体温计的手有些颤抖,她低着头觉得眼眶酸涩,很难受。毕竟在一起四年,有些东西不是能轻易磨灭的。可是现在说这些好像除了煽情,也没太大用处。 她眨眨眼,赶在他说下一句话之前把体温计塞进他嘴里,“先量下体温。别说话。” 文望亭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孙静容起身去拿矿泉水,又在包里假意翻寻药片,故意不看他。 五分钟很快过去,她取下体温计,看一眼上头的数字,38.9,快到高烧。 “我担心你。你说水土不服,我很担心。” 她拧开瓶盖,拿了一粒退烧药给他,“吃药。” 文望亭乖乖服药,全身仿佛被火炬炙烤,烧得眼前时明时暗,唯有孙静容的侧脸尤为清晰。他直起上身,拉住她的手,倚在她耳侧轻唤,“myporcelaindoll.(我的瓷娃娃)没有什么比你的健康更重要。” “别说了。”孙静容觉得心底某处正在嚎啕大哭,求你别再说了。以前她每次生病,痛苦得蜷缩哭泣,他都会抱着她和她说,我的瓷娃娃快好起来。“别说了,文先生。” “不要再叫我文先生,叫我望亭。静容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你恨我。”文望亭抱住她,柔软的女体似玉像冰,微凉的体感让他沉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我包养的情人,静容我爱你。” “神经。”孙静容眼前隐约模糊起来,她低声仿佛抱怨。 “我和他们说,如果娶的人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他们再管不了我,现在文家我话事。”热度不退,他却觉得头脑无比清醒,一股脑地将心里话倒出来,“你要不想结婚,我也不结婚,我养你一辈子。我们可以签协议,如果我敢和别的女人有牵扯,名下所有财产归你所有。” 灼烫的体温像座火山,孙静容的眼泪都快被这份热情烤干,“谁他妈要一辈子当金丝雀。文望亭你滚蛋!” 文望亭喜不自胜,薄唇沿着她面部线条吻行,仿佛回到当年,一点也沉不住气,“那我们结婚!孙静容你不准反悔。” 孙静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仰头轻喘,口中不忘骂道:“有病。” “对,我有病。”他承认得十分爽快,翻身将她压到床上,“你就是治病的药。” 细密的吻落下来,孙静容边颤边接受,她真的好喜欢接吻。身子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很快被灼热的温度覆盖,她仿佛瞬间醒过来,并拢双腿拒绝。 “我没带套,望亭不要。” 文望亭拉开床头的抽屉,随手抓出大把避孕套,孙静容的眼神有些鄙夷,他同她解释,“都是andy准备的。” 艹!不愧是特助,想得真是周到。 白嫩的长腿被陡然拉开,最后一层布料也被撤下,孙静容低头去看,只见到他那根熟悉的巨物。 嫩红的小穴张合,似是在做邀请。“刺啦”一声,圆套露出半边来。 孙静容连喘了两声,紧张等待着他进入的一刻。 长腿再次被举高,穴口因为焦急早已渗出蜜汁将软草沾湿,文望亭伸指在细缝间上下游走,不一会儿便湿了指尖。 他戏耍般以掌拍击,细缝受此惊吓骤然收紧,孙静容亦是身子一颤,发出不满的轻哼。 文望亭反倒笑了,高热熏燎得他眼前模糊,但他仍是很轻松地寻到那片芳草地顶挤而入,圆头只是刚没进一点,里头就好像有千百张小嘴争先恐后地吮吸。穴口被撑到泛白,竟是不能再往前半分。 “啊——”孙静容连忙咬唇,颤着手阻止他,“望亭等一下,嗯哈……” 她挺起身子,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一下反将他压倒。花穴与肉柱短暂分离,勾扯出晶莹亮丝。 她挑眉俯视,玉雕般精美的面容,轻佻的语气与暗送的秋波,无一不是在他身上又添一把火。 “嘘——别动,让我来。” 她一手探下去握住,对准细缝缓缓吞吃他的粗壮,“哈啊……好大、好涨……” 他们第一次也是用的这个姿势,因为文望亭老是找不准位置,两个人尝试好几回,急切地弄了半天都没找到门路,后来还是孙静容实在忍不了,一咬牙翻身坐到他身上,主动握着放进去。 孙静容牵过他的手按在自己一侧软乳上,文望亭很上道,握上绵乳又揉又捏。白腻乳肉从指缝间溢出,红珠在他指下渐渐挺立。孙静容难耐地动了动,被他抚摸按压的乳尖与花穴深处都似有电流窜动。 她像一座冰窖,用自己的寒冰与身下的火龙相融,化作水液丝丝缕缕地流渗。孙静容扭腰摆动,充实的满涨之意混合着酸软席卷小腹,她有些忍不住,含住自己的指尖,贝齿轻咬小舌吮动。 “唔嗯……好舒服,望亭我,好舒服啊——”孙静容喘叫不止,丝毫不做忍耐,身体也是对深埋其中的肉棒吮吸含咬,像个贪吃的小孩。 文望亭被她禁箍着,巨龙泡在泉水般的花液中更是悄无声息地壮大,但看她释放自己,他不动声色,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孙静容前后款款摆动柔细的腰肢,心里想起上次看到的技巧,忍不住拿他做起小白鼠。 腰肢轻缓地从右上逆时针滑动至右下—— c-o-c-o-n-u-t “哈啊……望亭,舒服唔……好奇怪,啊呜——”一声声甜美浪叫声中,平时做爱跟个哑巴似的文望亭也开始发出轻喘。 喘息落在耳中是绝好的催情剂,这越发鼓励她,她努力又拧着腰摆画,刚画完还没等到他投降,自己就已经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快感,颤声叫着,穴中浪液喷洒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发烧的缘故,他在里头也比平时的温度高出不少。“呜嗯……好累,好累呀。”孙静容撒娇耍赖,高潮未散身子故意软倒在他身上。 “这就不动了?不是想让我——”文望亭有些无趣地啧嘴,他拥着软绵绵的孙静容坐起来,肉棒还插在里头,此时更为深入,孙静容呼出一口娇喘,顺势咬住他胸前茱萸,咂嘴吮吸。 “嘶——我可没奶让你吃。我的瓷娃娃,你知道我可没你这么快。”文望亭腰腹挺进,下身猛地在穴中抽动起来,变本加厉故意戳着她那处敏感点。 孙静容被顶到深处,牙关微松,“呀啊——”强烈的快感水流一般冲洗全身,口中娇喘连连,仍然不肯认输。 “哼!才这么点力气,啊啊——你,呜嗯,你没力气……呼呀……你没力气吗?” “还嘴硬?”抚在娇美背线上的大掌转向粉嫩娇臀,说话间已然拍上去,臀上立时浮现出红痕,“听不听话?嗯?” 文望亭每问一句,大掌就落在臀上一回,拍击声与下体的撞击声混在一处,痛感与快感激得她又到了一次。“不要了……呀呜!望亭,望亭不要了,你好厉害,呜呜——” 瞬间夹紧的媚肉夹得他一股脑儿全交代进去。文望亭颊边泛红,不知是发热还是羞恼,他急急抽出来,取下上头的套子,拆开新的套上,又再次扶着插进去。 “还来?等一下嘛,望亭。呀哈……”孙静容眼前隐隐有些模糊,水雾聚集在眸中。圆头钉在里头,时不时顶着软肉磨蹭,爽得她快要晕厥。 * 房里两个身影不知交缠了多久,孙静容被他顶弄得嗓子发痒,于是干脆喊出来,一声高过一声。 她挺起身子,将胸乳送进他口中。做得太多太久,自己仿佛都要记住他的形状。 熟悉悦耳的铃声响起,沉溺情欲的两人都无暇顾及,还是孙静容想起什么,挣扎着去拿手机。 是汪伊凡打来的,想必是她睡醒发现自己不在,这才来电。 “望亭,你,你先停一下。我呃嗯……接个电话呀!” 文望亭动作缓下来,却是不肯停下,仍旧磨着里头肉褶抽动。 按下接听键,听筒那边传来好友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我在做,啊——”文望亭存了坏心思,猛地加快速度,提臀狠狠撞她,她被撞得呼吸都断断续续,努力想平缓语调,却还是失败。“在,在做spa。啊轻点,你先吃饭去,等,等我好了就,就去找你呜嗯——” “好,慢慢来。不着急。我不打扰你们,晚上别让我独守空闺就行。”汪伊凡本来是信她在做spa,毕竟有时小姐姐们下手重了的确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可哪家的技师姐姐会在客人接电话时不停下的呢? 怕是那位找来了。 挂断电话,孙静容羞愧难当。 “文望亭你混蛋!啊——” —————————— 国际惯例,消失几天理思绪,我们下一个故事见啦! 求珠珠机器启动。 冰皮饼(1) “我是谁?”男人的嗓音流露出惯常的清冷。 只这一句,万以妃便知自己又发梦了。那种没法向别人开口诉说的梦。 “嗯……轻点,轻……啊——”万以妃咬唇,勾人的呻吟声依旧从唇边流泻而出,就像下头花穴中不断淌出的透明液体。 “说!我是谁?”男人说话时动作里带了股狠劲,话里头还有点死缠烂打的意味,不问到答案决不罢休的气势像极了他平时做事的态度。他扯开万以妃雪白的双腿,腰身更加猛烈地摆动,肉体撞击声响彻。 “啊嗯……嗯呜——”万以妃刺激得直哆嗦,紧咬下唇颤着身子似哭似笑,想要夹紧双腿将体内不断进出的异物排挤出去,腿却被男人把着,花穴大开更方便其进出放肆。 “求你……放,放嗯啊……放过呜嗯……” 花心涌出爱液,早已泛滥成灾,沾上毛发亦是晶莹剔透,万以妃口中求他放过她,可里头媚肉分明在做着盛情邀请,规律地收缩吸紧,就像她的心,半点不想松开他。他每一次挺进都伴随层层迭迭的快感,浪潮一般将她淹没。 “好像是你的小嘴唔……不肯放过我。”男人闭眼忍了忍,抬手按住她那不安分的纤细腰肢,猛地发力,一下下撞进她体内、心里。 圆头顶弄至深处,再猛地撤出,又狂热不管不顾地挤进,如此反复,万以妃舒爽得勾紧脚趾,身子随他的动作前后晃动。 “太,嗯啊……深,太深了……啊啊。” 万以妃是羞耻的,这些事她从没做过,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发这样的梦。其实她心里又好像知道那么一点原因,但那是她的秘密。 “我是谁?叫出来,叫我的名字。万以妃——”男人步步紧逼,“现在是谁在干你?嗯?” “嗯……嗯唔……嗯!嗯啊——”万以妃咬紧牙关,默默承受那猛烈的撞击。 她不能说,那个人的名字,即使是做梦也不能说。 万以妃一蹬腿,忽地就醒了,她迷迷瞪瞪翻个身,内裤早就湿透,此刻正紧紧黏附在身上。她轻叹一声,怎么就做了春梦呢? 她摸出昨晚扔在床边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 09:15 舍友们都上课去了,因为选课的关系,她今天一整个上午都没课。按原定计划,万以妃本打算直接睡到舍友们下课,但眼下既然醒了,还发了那样羞人的梦,贴身衣物还存有少许梦境遗留的旖旎,湿黏着皮肤她觉得难受。只好下床收拾衣服,准备洗澡冲凉。 万以妃今年大叁,课业没前两年那么紧,既不考研也不考公,自然就更加轻松。她母胎solo了22年,不用烦恼恋爱的事,每天闲暇时间多得能让她蹲墙角数路过的蚂蚁。 万以妃长得不难看,眼睛大且水灵,眼尾略微上翘有点妩媚,甚至可以说算是摆人群里都十分出挑的女孩。大学以前是她给自己定下不可以早恋的规定,在大家情窦初开的年纪,唯有她不慌不忙挺过躁动的青春期。她本来觉着男朋友嘛,上了大学自然会有,等她真的上了大学才后知后觉,原来——“全都是泡沫”。 她不是没人追,只是对于来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爱慕会令她全身不爽利,她会烦躁不安,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旦让她察觉到,便会立刻远离那人,连句话都不打算多说。久而久之,那些人自然就打退堂鼓,纷纷从她的世界里下台。 有无人追,其实万以妃压根不在意。 她只在乎一个人。 而她的在意与喜欢悄无声息,蛰伏于夜色中,永远也见不到阳光。 她害怕,非常非常害怕。她怕如果那人察觉到自己的爱意,也会像自己对待那些追求者一样,所以即使在梦中,她也不会将那份喜欢道出。 温热水流冲洗去那份难以启齿的黏腻,柔软的手掌和着水流依次抚过脖颈,盖过精致锁骨,行至饱满乳房,经由纤细腰肢再缓缓探向神秘的叁角地带。 万以妃隐约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打从那天无意中撞见不该看的一幕开始,她的心便再也无法安定。 叁天前她不小心见到了谢书宸自慰的场景。 谢书宸是校会的外联部部长,和万以妃同级,他俩满打满算能约等于同事关系,万以妃是文娱部的部长,两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少。他俩并非同专业,甚至不是一个院,万以妃学传媒,谢书宸学新能源,八竿子打不着一处去。要不是有校会牵着,万以妃怕是叁百年都见不着谢书宸一面。 万以妃喜欢谢书宸,高中时便喜欢他。那时她常常迟到,上课铃响了还能悠哉悠哉走在路上,不为别的,就因为谢书宸会在她前头闲庭信步地走着。 她迟到是因为谢书宸,谢书宸迟到是为了给当时在另一所学校的女朋友送早餐。 万以妃那时常想,他能对女朋友那么好,是不是也能对自己一样好,然后越想就越喜欢他。万以妃眼里只有谢书宸,从他有女友到分手再交新女友再分手,看着他身边来来去去换了好几任,这么一路喜欢到大叁,谢书宸终于单着了。可她怂了,觉得还是当个学生会“同僚”稳妥。 可惜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那天她什么也没看见,如果那天她没听老石的话在男生宿舍等着,现今也不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叁天前校会主席石尚叫了几个部长开例会,开完会又把万以妃单独留了下来,说是对接下来要举办的文艺汇演有几句话要交代。 还没开始交代,老石女朋友电话就来了,万以妃眼睁睁看着开会时还雷厉风行的老石对着手机瞬间变成小绵羊。 石尚挂断电话,扭过头对万以妃抱歉笑道:“以妃我去接下欣姐,活动室要锁门,要不你先去我宿舍待会儿,他们都不在。” 万以妃连忙摆手,她跑老石宿舍待着干嘛,到时候老石和他女朋友开门进来看见她一个女孩搁男生宿舍杵着,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想找点坎坷吗? “别跟我客气,欣姐不会介意的。哦对,宸哥今天感冒请假没来开会,要是他也在宿舍,帮我问问需不需要我帮他带个药。他就住我隔壁宿舍,我们阳台是连一块儿的,你就从阳台过去看一眼,谢了啊。”老石边说边低头锁门,并没发现万以妃的眼睛在听到某个人时陡然亮了一瞬。 “那……好吧。” 万以妃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她的原则就是——和谢书宸有关的一切她可以没有原则。 老石给了把钥匙就屁颠屁颠跑去接女友。 万以妃捏着把钥匙,做贼似的开了门,转身迅速轻轻合上,生怕被人看见。 老石宿舍里不像传闻中的男生宿舍气味那么重,只是有股沉闷气息,万以妃的手在阳台门上搭了半晌,一颗心狂跳不止,两个门之间不过几米的距离,她就已经设想好五种情形。 其中甚至包括她拉开阳台门的瞬间,谢书宸正好从厕所走出来如此魔幻的脑洞。 她唯独没想到,拉开门什么也见不到,没有谢书宸,隔壁宿舍的阳台门紧锁,里头还拉上了窗帘。 万以妃大失所望,期待的心情陡然被刺破一个口子,悉数泄了气。正打算转身,她仍不死心,鬼使神差地探头窥看。透过那么一丝未曾拉严实的缝隙,她偷窥到的景象令她难忘。 ——谢书宸正对着她,那双平日素来清冷的眼眸微微眯起,俊朗面庞藏着不正常的潮红,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正上下抚弄紫黑的长物。 万以妃上过性健康课,知道谢书宸胯间高高挺立的东西,是学名称为“阴茎”的男性生殖器,和老师当时展示的图片并无二致,只是略为大些,又好像更长些。 也不知道谢书宸体力好不好? 她想给自己一巴掌,满脑子想什么有的没的,下意识别开眼睛,视线在他宿舍里转了一圈,还是回到谢书宸身上。 因为这景象实在是太……太富有冲击力了! 冰皮饼(2) 谢书宸挂着耳机,狭长多情的眼眸微微眯起,不知视线落在何处。他素来是清清冷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这一天,万以妃看到天上的神仙落到凡间,并且在她眼前张开双腿自慰。 人设崩坏?倒不至于。只是万以妃发现自己的下腹隐隐有些异样,说不出是被吓到还是别的什么,她竟没有半点羞涩,双眼始终紧紧盯着谢书宸—— 他出尘的容颜,沾染情欲的眼眸,张口喘息时起伏的胸膛,快速撸动的洁白手掌,还有手掌中万恶的引人注目的巨物。 伞状的前端分泌出些许白浊的液体,万以妃顿时羞红脸,咬了咬下唇,看他的手掌摩挲性器,仿佛是在自己身上搅弄风云。隔着玻璃窗,她根本听不见里头的声响,只能通过谢书宸的表情判断一二。 一切都让她挪不开眼。就像潘金莲的晾衣杆打到西门大官人,本欲发难的话在见到对方的容貌后化作微笑和挑逗。 她没西门大官人那份果断与镇静,后退时不小心撞倒阳台上的杂物,扫把歪倒在墙角发出声响。 万以妃就如一只受惊的小兔,蹦跳着匆忙离开。 房内的人一无所觉,耳机里的甜美女声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地提出校园文化节的策划方案。 …… 老石和女朋友回宿舍时见到等在门口,不知为何小脸通红的万以妃。老石疑惑,“你怎么不进去等?” 欣姐视线在女孩脸上打转,开口圆场,“以妃好歹是个女孩子,你让她独自进男寝,人家哪儿好意思。以妃,别怕和欣姐一起。别不好意思,又没什么。” 欣姐伸手挽她,万以妃东张西望,怎好意思说自己是偷窥男神自慰,怕被发现才躲到门外的。 万以妃将钥匙递给老石,一语不发躲在欣姐旁边。 老石刚进门就喊,“宸哥!你好点没?我帮你买了冲剂,你看看……宸哥?” 万以妃对男生的自慰时长没概念,怕老石撞上赶紧喊住他,“书宸学长可能睡着了吧。发烧的人总更嗜睡一些。” “怎么这么多人?”阳台上走出一个人,清风朗月织就的气质使他与旁人都不同。 万以妃的脸立时发烫,避开他的眼神看向别处。 石尚解释:“文艺汇演还有事情要和以妃交代,就让她先进来等着。这小姑娘害羞,给了钥匙还蹲在门口巴巴地等我和欣姐回来。你发烧了吗?” 谢书宸点头算是应下,眼神看向阳台上的扫把,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扫把倒了。” 万以妃忽然紧张起来。石尚大咧咧地走过去,“倒了就扶起来呗。宸哥你变弱了。” 谢书宸抬眼,眼底浮起笑意,竟是对她笑了。万以妃没来由地脊背发凉,一阵心虚。 她果然看到了。 万以妃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鹰隼的盘中餐,只差拆吃入肚。 * 文艺汇演很顺利,大家定好别墅决定来场轰趴,顺便也是为校会的交接庆祝。出发前几天,石尚安排万以妃和谢书宸去采购一些菜品好带去别墅。 公交车上人很多,大部分都是要去市中心的人,偶尔几个站会下去叁两个人,更多时候大家都甘心在车上做一块煎饼。 上一站有个大叔差点过站,下车的时候急了些,硬是挤开人群冲了下去。好巧不巧,大叔下去的时候路过万以妃时用力挤了一下,将她直接撞向谢书宸,大叔离开后,万以妃身后的道路又立刻被人填满。 她夹在人群中,和谢书宸的距离还不到一拳,她只好抬头给了谢书宸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在谢书宸回以笑容前抢先低下了头。 公车再次开动,原定路线六叁西路一带这几天在修路,司机便绕了小弯,从宁启路走。 宁启路最大的问题就是道路颠簸,人要是坐在车上从这条路过,差不多能免费感受一回强力按摩椅,还附送脚麻套餐。 而万以妃眼下最大的问题有一半是道路颠簸,另一半是自己两腿间正夹着一只谢书宸的长腿。 她偷偷摸摸抬头打量了一眼谢书宸,见他还是那副眼观鼻的冷淡模样,猜他应该是不知道现在他俩的尴尬处境,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开口,干脆就这么僵持不下。 前方有电瓶车逆行冲出,公车司机猛踩刹车,整车人都险些朝前飞出。万以妃本就站不稳,又被身后的人猛撞,径直扑到谢书宸怀里。 短裙下被轻薄内裤包裹的嫩穴挨着擦过,激得她娇躯一颤,缩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还直发抖。 万以妃羞臊得根本不敢抬头,连连道歉,她看不见谢书宸的表情,耳边却能清晰地听见他轻叹一声,一颗少女心立时揪作一团。 被他厌烦了吗? 下一刻天地仿佛倒了个儿,天旋地转过后她抬头,发现自己不知怎的与谢书宸换了位置。只是两腿难以言说的地方始终挨着什么,背后贴上冰凉的车窗,而背对成群人山的人换成了谢书宸。 万以妃有一丝愣神,他这是保护她么?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热切,谢书宸低头看向她,随后出乎意料地揉揉她的头。他放下手,撑在她耳侧的玻璃上,面色依旧冷冷清清,眼神放往他处。 少女情怀总是诗,怀里的女孩顿时憋红了脸,一双大眼水盈盈,煞是怜人。 司机骂够了,在人群的抱怨声里再次发动车子,道路再次以独特的方式让人感受其颠簸程度。 万以妃不敢夹腿,体内似有阵阵电流自二人摩擦之处涌上小腹。她低垂着脸,难耐地合眼忍受酸慰。女孩的脸颊红透,咬紧下唇不让呻吟流泻。 上面的口虽闭紧,下面的口却张合着渴求,不知满足。 车上人挤人,脚掌贴脚跟。左侧是谢书宸的手臂,后方是冰冷的玻璃窗,前面是谢书宸的……她根本无处可逃。 白嫩小手紧抓裙摆,折痕深刻。万以妃觉着谢书宸一定毫无察觉,该怎么开口呢? 她开不了口!这些时日的春梦似乎从黑暗里伸出淫靡的小手,势要将她拉入情色炼狱。下头亦是仿佛有千万只小手正在抚摸、抓挠,她微微睁开眼,努力将眼前事物看清。 而在她看不见也是不敢抬头去看的谢书宸,一改往常冷淡神色,唇角少有地扬起戏谑的弧度。 ———————— 求珠珠呀~冰皮饼比较短,算是小甜饼 冰皮饼(3) 是折磨还是享受?是极乐之地亦或是无间地狱?万以妃已然分不清。或者说,兼而有之。 她感到羞怯、惶恐、不安、欣喜,独独不觉得耻辱。她似乎该羞耻,可并不是如此。她甚至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窃喜,因为她喜欢谢书宸,她只是担忧被他人看见,或是让谢书宸发现。 人们总喜欢把女性比作花朵,娇嫩欲滴,含露承欢,似乎天生就脆弱美丽。绝大多数人对于弱小都有怜爱之情,而这其中又有不少男性独独喜欢这份娇羞感。有的人不喜欢被定义,有的人甘于在定义里固化形象,有的人则利用定义达到自己的目的。 万以妃本来为了营造娇羞感,特意在耳尖扑了一层腮红。如今早就不需那点伪装,耳尖已然红得快要滴血,像是可撷取的红果,谢书宸看着心中一动。世上本就很少有人能抵抗浑然天成的羞怯,况且自己还被她所深深吸引。 他明知她的处境如入火炉,却不紧不慢地在这把火上添柴加油。 “以妃?是不是晕车了?”他垂下眼睫的样子实在是好看,万以妃招架不住,匆匆抬头又低头,咬着唇点头。 谢书宸伸手去拉车窗通风透气,问她,“有稍微好点吗?” 他做这番动作,身子免不得向她移近,离得更近了万以妃越发能闻见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可自己下头却好比火燎,许是不知情,她觉着他的膝盖正顶着自己的那一点搓弄。万以妃也不敢提醒他,只能默默忍着快慰。 谢书宸见她一声不吭,越发觉得有意思,“怎么脸红成这样?不会是发烧了吧。”说着抬起膝盖,越发顶进她的凹陷。 他的声音很轻,如珠落玉盘,可万以妃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普通的字眼在他口中斟酌说出,竟会包裹如此浓烈的情欲色彩。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这些字眼,在他唇齿间翻覆。 快要忍不住,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在从身体深处烧灼她的理智。她还没做好准备,她不知这是什么,只觉得害怕。舒服又奇特,陌生到让她害怕。 嫩肉不为人知地轻颤收缩,害羞地吐出水液,布料独有的摩擦感次次刺激肉粒,酸胀的电击感弥漫小腹。 又来了。 作恶的膝盖仍在顶抚,时而轻抚揉搓,时而重得恨不得要塞进她体内。喉咙痒得不行,她好想发出叫声,彻底沦陷。 不行! 她忍住呻吟,抽空抬眸偷觑,可膝盖的主人似乎一无所觉,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是自己误会他对吧。他怎么会是故意的呢? 万以妃觉得不好意思,她怎么能去怀疑他呢? 她又低下头,闭眼颤着身子忍受。 谢书宸时刻留神她的反应,留神她给的反馈。他敏锐察觉到,每次经过某点,她的身子总会不经意地轻颤,于是专心攻克那点,发起进攻。 万以妃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伸出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近乎恳求地从齿缝间挤出字眼。 “以妃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玩味的笑隐现眼底。 她的声音有如蚊嘤,“不……要……啊嗯——”可惜哀求来得太迟,从未体验过的极乐,如没顶之灾将她整个人覆盖,她就像被大雪掩埋的无助旅人。 深入骨髓的快乐又经由神经爬遍全身,直冲头顶,她瞬间失神,神志朦胧间扑进前方宽阔的胸膛。潜意识里那似乎是值得依靠的地方。 穴肉不停蠕动,快感许久不散,可颤动的穴肉发现无物可吸吮,里头突然觉得无望的空虚。她想,如果有什么插进来就好了。 万以妃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神志也清晰不少,只是身体还残存高潮的记忆,有些酸麻。下头顶着的膝盖也收回了,可她止不住喘息,仿佛刚跑完八百米。万以妃感到有只可靠的臂膀支撑着她,她怀着欣喜的心情,又有些谨慎地抬头看。 谢书宸立刻垂眸看她,“很不舒服吗?要不先下车?也没几步路,慢慢走过去也行。” 万以妃面如火烧,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是因为人生第一次高潮才……她只好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去,点头应允。 两人下了车,在街边供人休息的长椅坐下歇了一阵。万以妃实在是羞愧难当,在男神面前被他的膝盖弄高潮,男神还毫无察觉。怎么想都觉得…… 刺激。 她心里突然有个隐秘的地方用以存放这些淫乱的想法和记忆。 她终于调整好情绪,扬起笑脸,“学长,我现在好多啦。走吧。” 谢书宸仔细看看她的脸色,回想起车上迷人的红晕,不觉有些怀念。“如果不舒服不要逞强。” 万以妃:“真的好了,谢谢学长关心。刚刚麻烦学长,抱歉。” “不用一直叫学长,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举手之劳,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 谢书宸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万以妃抬眼望他,声音细微却坚定,“那谢谢书宸……学长。” 谢书宸唇边忽现笑容,万以妃定睛再看时,那抹笑就如昙花一现已不知所踪,仿佛方才只是她眼花。 谢书宸知她改不过来,索性不再强求。 …… 出发去轰趴当日,他们包下一辆大巴。大家各自落座,万以妃存了私心,拣了一个能看清谢书宸又相隔不远的位置坐下。 谢书宸的性子是比较冷清,但不代表他人际关系不好。外联部说白了就是为学生会拉赞助,一般来说都是一些交际能力相对强的人。作为即将卸任的部长,平日里又时常照顾后辈,总是比较得人心。哪怕他实在不是爱热闹的性子,这会儿边上也是围了一圈人叽叽喳喳吵闹。 饶是如此喧闹,谢书宸也丝毫不受影响,坐在原位捧书翻阅。万以妃往嘴里丢了一片薯片,忍不住偷瞄他们。 这一看不要紧,正好看到谢音音走过去,万以妃脑子里十级警报顿时拉响。 谢音音什么人?蝉联叁年外联部之星,人际交往水平一流,整个学生会上上下下就没有她喊不出名字的人,就连万以妃所在部门今年新招的学弟妹们都对谢音音学姐赞不绝口。 这样的人坐到谢书宸旁边,不,只要有女性坐在谢书宸边上,都足以令万以妃为之警觉。万以妃有些坐不住,她低头看到手里刚拆封的薯片,有了主意。 “学长,你在看什么书呀?”是谢音音的声音。 谢书宸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而是将书微微抬起,露出封面的书名。 “thestranger.陌生人,好看吗?宸哥你好厉害哦,还会看原版,我看到英文就头疼。” 谢书宸依旧没回话,眉头微微拧起,有句话横在喉间很想提醒她,但还是选择沉默。 谢音音上来先是夸了一通谢书宸,随后改换称呼显示自己与他的亲昵,再来示弱表示自己的崇拜。 下一步就是藉由英文这一点打开话题。 “你们吃薯片吗?”万以妃突然出现,打乱了谢音音的计划。“诶?书宸学长是在看《局外人》么?这是英文译本吗?” 谢书宸终于开口,“嗯。你看过?”他扬手摇头,推拒了万以妃递过来的薯片,“谢谢。” 谢音音同样婉拒,心里却有点异样,希望万以妃赶紧走。 万以妃点头,“不过我看的是中文译本。我很喜欢第一句——‘今天妈妈死了,或者,也可能是昨天,我不知道。’怎么说呢?一下子抓人眼球,而且只用了这一句话就把主角的形象树立起来。真的很厉害!” 谢书宸:“你坐哪边?” 万以妃还有些呆,指了指自己的座位,不太明白他话题怎么跳这么快。 谢音音却比她先反应过来,但她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谢书宸的声音。 “旁边没人吧。以妃介意我坐过去吗?” 万以妃想起上车还坐在自己身边,刚才已经混入人堆聊天嬉闹的学妹,迟疑地开口,“不……介意。” 学妹别怪她,实在是男神优先级更高!毕竟她这个人没什么原则。 谢书宸合上书起身,终于对谢音音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学妹麻烦让让。” 谢音音不情不愿地起身让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又听到谢书宸那个听起来有点冰冷的声线。 “原版是法语,我也看不懂。” 万以妃抿嘴,表情严肃。 不能笑不能笑,这样太不厚道了! —————— 最近爬不上来我好烦躁(`⌒′メ)求珠珠呀 冰皮饼(4) 人总是利己,所以同一件事由不同人诉说出来,就会有不同的版本。这件事若是站在谢音音角度说出口,大概是“莫名其妙的女同学打搅我和男神聊天,还让男神觉得我没文化把人给勾走”。 但站在万以妃的角度,她倒是挺开心。或许谢音音的朋友会对她有意见,有什么关系? 人生在世,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比起让别人爽,不如自己过得爽。更何况,她一没犯法,二没害人,叁不违背道德准则。 有男神坐在身边,车里的空气仿佛也清新不少。她只恨不得车子开慢些,再慢些,能让他们聊多些久些。 谢书宸却想大巴能够早点到别墅,毕竟到了晚上他还有计划要实施。他看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孩,娇娇软软像只白兔,真是愈发可爱。 …… 他们订的别墅很大,又建在郊区,周边房子间隔大,他们可以尽情玩。大家吃过火锅,酒足饭饱就想玩点游戏。专门出租给学生玩的别墅,不消多说,娱乐设施亦是应有尽有。 校会人多,不需要所有人都挤在一处,大家都是分散开来玩乐,这一团那一堆,玩的游戏也不同。万以妃来这一趟动机不纯,完全是为了谢书宸才来,自然摸着机会就跟他抱团。 平日里碍于学生工作的关系,大家都比较拘谨不太放得开,这会儿到了别墅,可就敞开来玩。 但要论起来,他们是从谢书宸输了游戏被要求化女妆才开始“疯”。学弟妹们怕学长生气,本想就这么算了。 谁知谢书宸指着边上捂嘴偷笑的万以妃说,“化妆可以,她来。” 这下彻底炸锅,大家都起了兴致,你一根口红、我一盘眼影地做贡献,纷纷擦亮双眼等着看谢书宸“变性”。万以妃从吃瓜群众变为御用化妆师,突然身负重任,她表示…… 她什么也表示不出来。 被赶上架的鸭子估计还比她好点。 笑不出来。桌上摆了一堆化妆品,万以妃一时间也不知受罚的是谢书宸还是她。 还是谢书宸出言安慰,“不要怕,我相信你。” 人群又是一阵起哄声,万以妃脸似火烧,不过终究是因为他这句话短暂地感到心安。 “学长,我准备好了。要,要开始了哦。”万以妃忐忑不安,沾了粉底液在手背上,另一只手握住化妆刷,很有种泼墨挥毫的架势。 “嗯。”谢书宸顺从地闭上眼睛。 粉底扑开,淡去面部线条轮廓;遮瑕点上,均匀各处肤色;散粉定妆,随后是眉毛。毕竟是游戏,不需要真的刮掉,万以妃用遮瑕掩盖原先痕迹,又拿眉笔细细地画上。 万以妃始终觉着眼妆尤为重要,所以给他上眼影时格外认真。谢书宸合着眼,摆出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不由让她回想起那天不慎撞破他发泄欲望的情景,耳尖悄然晕红。 谢书宸腰板挺直坐在沙发上,万以妃就站在他面前,一手挑了他的下巴固定住,另一手捏眼影刷细细为他晕开眼影。 眼影画成后,大半的神韵便被勾勒出来,周遭隐隐约约有人发出小声惊叹。 他俩离得很近,又不算太近,可当他睁眼时她仍然被惊艳了一把。 “口红颜色很漂亮。”谢书宸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万以妃只睁大眼睛愣愣地盯他说话的嘴唇。 “我喜欢。” 万以妃盯着他的嘴型,见着这几个字,红晕由耳尖爬到脸颊。他吐气时的气流涌动仿佛在抚摸她的脸颊,心里虽知他指的是口红色号,却忍不住为之心动。 “你们说啥悄悄话呢?让我们也听听呗。” 万以妃害羞,并未作答。谢书宸斜睨说话人一眼,那人立即噤声。不得不承认,学长扮上女妆,真是叫人酥掉半边骨头。 …… 万以妃替谢书宸化完妆,生怕大家继续起哄所以不敢久留,加上化妆时太过紧张,身上出的汗干了都黏在身上,快把她腻死。 她上到别墅叁楼翻出自己的包,还好她带了睡衣,看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便打算洗洗睡觉。别墅改造过,因为是专门出租给人玩,叁四楼都是可休息睡觉的房间,每个房间也都尽可能摆着多的床。 来之前舍友就给她支招,一定要记着第一时间把包这样的私人物品摆到合适的房间抢占床位。她和关系好的女伴一开始便选中这间房。 房内设施齐全,有独立浴室,床也够大够软。最要紧的是,这房里只有一张床。她和同伴都是女孩子,床够大睡两人绰绰有余。她俩就占了一间房。这样她和同伴只需要将门一锁,整晚都能睡得踏实。 虽说这次来的人都是校会里的前后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妙。 这间房千好万好,只有两点不好。一来卫生间是与隔壁房间相通,两间房共用一个厕所,二来这间房兴许是为情侣准备,独立浴室也别有情趣地采用全透明玻璃。害得万以妃一边洗澡一边担忧有谁会突然出现。 浴室里水声很大,不过她时刻提心吊胆留意着四周。 “啊!”谢书宸像是凭空出现,万以妃吓得尖叫,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拿起花洒就朝对方举起。 “抱歉,有人在洗澡是吗?对不起,我来卸妆。但是厕所突然停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里面有人。你放心,我不会睁眼的。” 万以妃惊魂未定,背着身子瑟瑟发抖,她认出谢书宸的声音,悄悄回头看他。 谢书宸紧闭双眼,脸上都是未干的泡沫,彩妆在他脸上斑驳,看上去倒真像是脸洗了一半。他身上的衣服被水溅湿,湿哒哒地粘在身上,万以妃看着都觉得不好受。 她将花洒握在胸前呈防御状态,犹豫再叁还是抬手关掉,背对谢书宸慌不迭地开始穿衣。 “你不许睁开眼睛!” “是以妃吗?抱歉,真的不好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偷看。” 谢书宸边说边退,扶着一旁的玻璃退到浴室外头。他说话算数,全程都双眼紧闭。 万以妃羞臊不已,红着脸穿衣,方才洗净的身子似乎又在这一刻被汗打湿。 手忙脚乱地穿好睡衣,她转过身子,看到谢书宸斜倚着墙站立,双眼依旧闭紧,又看到他身上衣服都被水打湿,斟酌再叁还是走上去。 “学长,我洗好了。你可以进去洗脸。你衣服湿了。浴巾我没用过可以借你,我先走了。”说完话她就要溜走,手腕却陡然被对方攥住。 “等等。以妃,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帮我把风,好吗?”谢书宸又补上一句,“我只相信你。” 诚然万以妃也深知这是句屁话,可谁叫他是谢书宸呢?若换做别人在她洗澡时不分青红皂白闯进来,完了又让自己帮着把风。她绝对抬手先戳爆对方眼睛,同时高喊“我可去你的吧”口号。 条件允许的话,还可以考虑给他胯下来上一枪。 但他是她梦寐以求多年的男神,所以她也只是难以置信地点头应承下来。 “我,我也绝对不会偷看!”女孩整张脸都涨红,还好他看不见,不然她怕是得羞愧至死。 “谢谢你,以妃。”谢书宸唇角向上扬起令她心醉的弧度。 万以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念她名字时,唇齿间似乎总有别样的缠绵。此刻普通的两个字经由他口中说出,不知为何好似格外……色情。 她身子都为之一紧。 万以妃转过身坐在床上,两手紧捂住耳朵,免得外在的声音搅乱心神。 浴室里一丝不挂的谢书宸仰面任水流冲去脸上的泡沫,唇边的弧度别有深意。他抬手抹去水珠,回头望了她一眼。 计划完成度:百分之七十五。 方才换下来的一堆衣服里,一片未拆封的保险套赫然显现。 是时候该收网了。 —————— 毫无疑问,下章……嘿嘿?(?^o^?)? 冰皮饼(5) 万以妃刚进校会时,其实在新人里不算抢眼。谢书宸对她有点印象,高中那会儿上学迟到,自己身后总会有个比他还胆大妄为的。两人虽然从未交谈过,但他俨然把她当作“革命战友”。 能一起迟到,也是缘分。 其实那段时光他并不顺心,感情经历也不是太愉快。大学以前谢书宸家里管得严,父母怕孩子学坏,严格控制他的零用钱。而彼时让万以妃欣羡不已的女朋友,却只是把谢书宸当作atm自动提款机使。 可是谁让那时他喜欢呢?他们一起出去玩,买东西买到他钱包空空,最后钱只够买一个小蛋糕,他也满眼幸福地看着她吃。 这事万以妃也知道,她好羡慕那个女生,也觉得这学长人真好。不过她还知道谢书宸所不知道的事情。 俗话说得好: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的事,有人觉得浪漫,有人觉得幸福,也有人觉得丢脸。女朋友觉得谢书宸让她丢尽脸面,出门玩连两个小蛋糕都买不起,真磕碜。她不快地和同学朋友抱怨,全然忘了当天所有的开销都是谢书宸支付。 万以妃无意间得知此事,她在心底为他打抱不平,突然间很心疼谢书宸。连她也不知道,这份心疼和在意何时变成暗恋。 蛋糕事件没多久,谢书宸被对方甩了,对方嫌他不够阔绰。 也是从那以后,谢书宸历任女友在线时长保持在两个月以内。 他依旧为女友花钱,只是再也找不回当初仅仅只是看着对方吃蛋糕也很幸福的心情。 人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即使生活简单平淡都充满乐趣。 玻璃上起了水雾,坐在床上的人影也就此模糊。谢书宸看到那百无聊赖的一小团,心里蓦然生出罪恶感,但很快它们就如清晨的露水消弭在灿烂的晨光之中。他在腰间裹了浴巾,短发还残存湿气,胸腹零星几点水珠,拉开玻璃门走近她。 万以妃只匆匆瞟了一眼,她脑海中立刻想到一个字形容——“欲”。 粉颊顿时红透,她赶紧收回视线,小声惊呼,“啊!学长你,你怎么没穿衣服?我,我先出去了。”她嘟哝的模样慌张得可爱。 谢书宸腿长叁两步就赶到她前头,伸臂拦住她的去路,她低垂着眼不敢看他。 “你不是看过吗?”谢书宸一把扯开腰间浴巾,胯间阳物再次不做遮掩地裸露在她眼前。 万以妃瞳孔猛地收缩,她彻底慌了。他,他都知道?他会怎么想自己? 千头万绪都不成理,她却忘记考虑他明知一切是想做什么。她踉跄地跌退两步,抵着墙沿咬唇干站着。 “学长!你快穿上衣服!”他要靠近,她吓得开口大叫。 谢书宸步履不停,卵袋鼓囊囊的随着走动左右晃动,中间一根肉棍逐渐挺立起来。他的语气有些微妙起来,“你想叫他们都进来看吗?” 万以妃一激灵,缩在角落不敢大声喊叫,他提醒了她,若是他们进来看到该怎么解释? “你,你你想做什么?”她哆哆嗦嗦抓紧睡衣前襟,眼睛水汪汪的很惹人怜。“我那天不是故意要偷看,是不小心撞见,我真的不知道……” “不要害怕。我没想太多,只是你看过我的,公平起见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你的?” 万以妃重点有些歪,“可是,可是我没有小丁丁。” “……” 谢书宸垂眸掩住其中笑意,哄孩子似的,“不要紧。你有其他的。” 话音刚落,他拉住她细瘦的手腕,稍一使力拖拽至床上。柔软的大床立时拓出一个凹陷。 …… 外头是人们的吵闹声,房内万以妃趴在床上,下半身已经赤裸,露出两条纤长的腿。而谢书宸就压在她身上,他并未用劲压她,只是从后隔着衣服贴上她的后背。 他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腰间用力向上顶。万以妃的哼声淹没在那只宽厚的大掌中。 “嘘——”谢书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发出声音。他们就在外面,马上就会进来。” “呜呜嗯……嗯唔……”万以妃疼得皱眉,含糊答应,她鼻尖又嗅到熟悉的薄荷味,她清楚那是谢书宸手上残留的香气。 她突然感到安心,一瞬间仿佛对腿间的异物没有意识,只能感受到鼻尖香气萦绕,耳旁是谢书宸低沉悦耳的嗓音。 腿间感受到最近很熟悉的湿黏感,她发现自己湿得好彻底。 谢书宸也感觉到她的湿意,不过他暂时不心急,其实门早就被他锁死,其他人都无法来打扰他们。今晚他可以慢慢逗弄她。 他伸手握住她的腰肢,好细,仿佛只有一小把,好像他一手就能包起。但他目的不在此处,手掌沿着肌肤而上,改而爱抚那两团软乳,乳尖感受到男人的手微微皱缩。 “呃嗯……”她连忙按下呻吟的欲望,任他在自己胸前胡作非为,两团乳肉可怜兮兮地压在被子上,两点茱萸早已饥渴难耐。 白皙的脖颈露出,看得他心中一动,就势吻在其上。吐息喷在脖后细肉,她喉间溢出不满的哼声。 谢书宸满足她的心愿,缓缓挺动腰身,粗长性器在肉壁摩擦行进,她立刻娇吟轻喘,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压抑音量,只能发出闷哼声。 谢书宸在她脖后留下吻痕,红红的一小处,她并未察觉,只因注意力都聚集在身体内部。 好似被人从中劈开,又像被撕扯成两半。 好痛! 可又不是单纯的疼痛,其中夹杂隐含不同寻常的感觉,她说不清。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诡异的感觉令她不知所措,泪汪汪的眼圈红了一小圈,可惜这些谢书宸都看不到,他张口衔住她小巧的耳垂,轻轻舐咬。 她完全被他笼在怀中,母胎solo的她从前哪里尝过这番滋味。如今她算是彻底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感觉。起初只有疼,所谓的蚀骨销魂都是骗人的幌子,她根本感受不到其他。 她倒是不排斥,只是太突然,突然到她还没办法做出思考。脑子已经空白一片,身体先替她做出决定。从未有人侵入的隐秘之地自发地欢迎来客,层层穴肉迭上吮吸,在她体内制造大量快意。 谢书宸被她身体的热情好客招待得很是舒服,真愿意泡在里头磨上一阵。 初尝情欲的身体只懂得吸含,尽可能留住来客,可这却让万以妃这个主人欲仙欲死,快要迷失方向。 房间里只有谢书宸和万以妃两人,空旷房间寂静之余又有些令人耳热的啧啧水声。 而房门外校会的同学朋友们依旧放肆玩闹,无人理会这一室春色。 “学长呜呜……好奇怪,啊嗯——”软肉被圆头触及,滚滚快慰在她身上冲刷。 “谁奇怪?学长奇怪吗?”谢书宸起了坏心,偏要在这时问她。 “呜嗯~不是,是……啊——好难受。”双手紧抓着软被,唯有如此空落落的心才有一丝停留的余地。 “以妃,到底谁奇怪?嗯?”他每问一句就用力凿进去,身下软绵绵的女孩也随之颤动。 “我!啊呜……我奇怪,嗯啊……学长不要……”被子在她手下蹂躏出痕迹,她觉得自己就像这床被子一样让谢书宸给抓紧。 “学长是谁?”谢书宸不满意,故意问她。 纠缠不清的梦里人与背后的人逐渐重合,万以妃咬紧牙关,坚决不松口。她忽然觉得这就是一场梦,是自己的春梦。其实谢书宸没有对自己做奇怪的事,一切都是她的意淫。 不过这次的梦,有点痛啊。 “我是谁?说!” 万以妃又开始恍惚,她觉得自己梦里的谢书宸还真是非常统一,执着得出乎意料,每次都要得到一个答案。 但她不会说,绝对不会说。 谢书宸见她突然什么声音也不出,有点担忧,停下动作抬头查看。 “啵”的一声,粗长性器从紧窄花穴中撤出,穴中软肉千万般邀请也无法挽留。这下不止心里,连体内也空落落的。 女孩发出不满的娇吟,谢书宸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去碰她。 万以妃被翻过来,迷迷糊糊睁眼,秀眉微微拧起,茫然地想看清眼前一切。谢书宸伏了上来,她还没看清人,只觉下头又被庞然巨物捅了进来,嫩穴骤然缩紧,下头又酥又麻,当下泣吟一声,配合着他撞入的时机,像是对他的闯入有所回应。 “以妃睁开眼睛。” 梦里人又在命令她,万以妃听话地睁眼看他,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就这样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她紧张起来,甬道亦是收紧一下。 谢书宸不放心,交代她,“不舒服就和我说。” 万以妃懵懵懂懂地点头,看着自己雪白双腿被他拉开,贴在他遒劲的大腿上。然后梦里人突然动起来,性器在花穴中抽插,摩擦着内壁,快感顿时流遍全身,花穴大开发出淫靡的吞咽声。 “呃呜——轻……轻一点,嗯啊——” 谢书宸只是动了几下,万以妃就一副受不住的可怜相,他伸手横在她腰后,一把捞起。 嫩穴还紧贴着他,腰肢悬空像座线条优美的拱桥,使得里头的性器更加顶入,到达从未有过的深度。 万以妃忍不住了,快感仿佛把她碾碎,她连尖叫也不成,只有力气发出呜咽声。谢书宸加快速度,有力而迅速地捣她,花穴内嫩肉也忍不住抽搐。 有股暖流顿时流淌,她的灵魂仿佛被羽毛包裹,轻飘飘地徜徉云端,可身子依然在接受他的撞击。 她应对不了这样的局面,明明已经高潮可谢书宸依旧没停,无论她怎么夹紧或是蹬腿都醒不过来。万以妃濒临崩溃,娇哼着啜泣,“呜嗯……不要了,呃啊……你快……射唔……好不好?” “你要谁快点射?不说名字怎么知道。”谢书宸眼底闪着兴味,压低嗓音诱问。 万以妃移开脸,一脸委屈。为什么这次的梦迟迟醒不过来? “不说?”谢书宸压着那条细缝狠狠研磨顶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哼。 万以妃招架不住,可依然倔强,嫣红的唇被她咬得发白。谢书宸见她如此执拗只好放弃,可他又哄骗她,“你多夹几下,我就射。” 眼前出现希望,万以妃便憋着一股劲一下一下地夹他。谢书宸说到做到,把她按在床上狠干,把她又送到高潮一次,才在她坚持不懈的夹击中射出浓精。 万以妃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连手指都抬不起,眯眼喘息间双腿又被拉开,穿着“雨衣”的圆头再次挺进雨林深处。 这个梦好长啊…… —————— 发现原来我创作的是喷泉文学 冰皮饼(完) 谢书宸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留意到万以妃是在文化节策划交流小会上,她条理清晰,无论是策划案还是陈述汇报都能做到最好。站在汇报台的她,谢书宸仿佛能看到她身上的光芒。不过那时他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把她看作是一个能力杰出的学妹,毕竟那会儿他身边还有正牌女友。 什么时候察觉自己对万以妃有兴趣呢?他也说不上来,但好像就是某一次清理电脑内存,无意间看到过去收录的学生会记录视频。视频里那个女孩毫不怯场,面对学长学姐的质疑始终对答如流。谢书宸心里忽然间有了异样的感觉。 后来独身的他拒绝了一个学妹的告白,打高中以后头一回让自己的独身状态超过了叁个月。再后来没多久,就发生了宿舍那件事。也是因为马上要毕业,他做了许久思想斗争,最终选择对万以妃下手。 以一种比较下作的方式。 他想了一晚上,最终才在凌晨四点迷糊睡去。万以妃整晚都有些云里雾里。她醒得早,两眼快揉瞎了才只好相信眼前有着恬静睡颜的人是谢书宸。而昨晚的一切也确确实实真实发生,并不是她又发梦。 谢书宸醒来时没看见万以妃,起床捡起衣服穿到身上,循着人声摸着墙沿找过去。 万以妃和学妹们站在一块,她勉强打起精神,眼下隐有黑影。 “万以妃你要去哪?”谢书宸睡眼惺忪,眯着眼走过来抓住万以妃的手,领着她走回房。 “跟我一起走。”谢书宸眯着一只眼,对光线还很不适应。 万以妃挣扎不开,弱弱反抗,“我……我和学妹她们一起拼车。” 谢书宸反手关上门,隔绝学妹们探究的目光。“跟我走。” 万以妃身体都在抗拒,发生这些事,她该怎么面对学长?她很慢热,关系的突然转变她需要时间去消化、适应。 “为什么?为什么学长要这样对我?”眼眶逐渐红了,本就布满血丝的眼有水珠滚落下来。 谢书宸伸手想为她擦泪,心底也不免问起自己。对呀,为什么?因为她好看?因为自己对她有感觉? 这些是理由吗?好像只能算是借口。 不过万以妃并不指望他给予自己回答,她的眼泪控不住,扑簌簌滚落。“学长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要靠近我?你给了我念想,给了我希望,好残忍。” 他从远观不可亵玩的天上月直接坠在她身边,她不讨厌也不恨他,因为她愿意和他做爱。她只是害怕,非常害怕。 他给自己错觉,让自己体味他近距离的好,他让自己的幻想短暂成真。可是之后呢?以后要怎么办?她会贪心,她会想要更多。 “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书宸学长,每次都远远地注视着你。因为只要能看见你,我就觉得很开心。可是你为什么要到我跟前?我会想要……”她哽咽,后面的话消失在喉间。 谢书宸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想起以前的自己,他替她抹去颊边的泪水,怕吓到她一般轻声询问,“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万以妃一下愣住,剔透的泪水挂在眼睫上,下一刻满脸委屈,憋了许久开口,“可是你要毕业了。做你女朋友都不会超过两个月。我……” 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削薄,最后声细如蚊蝇,谢书宸根本听不清。 不过他都明白,“你答应的话,没准可以破除这个诅咒呢?” “可是,有什么好处?”万以妃扁嘴,眼泪又要挂不住。 “我会对你好。” “那、那我要是忘了买早餐呢?” “我每天都给你送早餐,你想吃什么我都会去买来送到你跟前。”谢书宸认真地看进她眼里。 “那我、我上课迟到怎么办?” “有我送你,你绝不会迟到。” 万以妃终于放声大哭出来,她再也不用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悄悄跟在他身后,她再也不用幻想着谢书宸能像对女朋友一样对自己好。 因为她现在就是谢书宸的女朋友。 学妹们见万以妃半天不出来,推了其中一人去问到底还要不要拼车。那人小心翼翼敲门,推门进来便看到谢书宸拉着万以妃的手,万以妃没被拉住的那只手正在脸上抹着眼泪。 “怎么了?以妃学姐怎么哭了?”学妹感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只见一贯冷脸的谢书宸学长唇角一弯,“感动。我向她表白,她太感动。” 谢书宸张开怀抱迎接她,女孩边哭边捂着脸钻进他怀中。他安慰道:“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男朋友在这儿呢。” 学妹哭笑不得,感觉从天而降一盆狗粮。 她来得的确太不巧。拼车怕也是泡汤,不过她好像知道了一个惊天八卦可以和大家分享。 她撞到学长和学姐表白啦! —————— 国际惯例,消失几天下个故事见ヾ(^▽^*)))感觉还会有故事插队的亚子 酸辣汤(1) 巫米今天是第二次来这家按摩院,说实话心情有些忐忑,她的人生轨迹即将在此迎来拐点。门口的小姐姐亲切地同她问好,好像她们已经亲如姐妹,可她一个也不认识。 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宜祈福。 巫米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忌相亲。她弄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把相亲安排在今天下午,她真的会觉得是老太太他们故意捉弄她。而且上次相亲她无故缺席,对方怎么会说交谈甚欢,搞得双亲今天非要见一面。 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下午要去相亲,现在她还要来这家按摩院……找那个人。 那个人有些特别,他让巫米头一回动了包养小白脸的念头。 “巫米小姐,您今天是来补上次的全身保养吧。” 巫米眉头微蹙,觉着哪里不太对劲,否认道:“不是,我来找人。你们店里的男店员可以叫出来让我看看吗?” 接待小姐姐不解,“我们店里没有男性员工,您也知道我们是专门面向您这样的女性服务。有的客户比较注重隐私保护,所以店里也都不请男性员工。” “一个都没有?”巫米震惊,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疑惑地自说自话,“那他怎么会……” “您说什么?”接待姐姐没听清。 巫米摇头,带着疑惑转身离开,身后是齐刷刷温柔的祝福。她走到门口,抬起头再叁确认按摩院的名字,确实是这里。如果他不在这里工作,他究竟是谁呢? 巫米忍不住回味起叁天前那场销魂蚀骨的情事…… * 叁月二十九日,晴。 26分钟前,巫米心不甘情不愿地赴约准备见自己的相亲对象;现在她躺在按摩床上,惴惴不安等待技师为自己服务。 如果说被阿菜她们硬拖进按摩院时,她还有些担忧自己爽约相亲对象,会不会影响不好。现在她只穿着贴身衣物近乎赤裸地躺在按摩床上,看见开门进来的技师小哥,她只能说对自己爽约的决定,无怨无悔。 什么相亲,什么娃娃亲,都是什么封建糟粕?什么家族联姻、利益关系统统都要为帅哥让道。 巫米今天本来是要去相亲,老太太圣旨下达,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去见一面。她不想去,可碍着老太太又不敢公然违抗,阿菜她们听说这件事,直接在她相亲地点门口把人拦住,架起扔到隔壁的按摩院里打发时间。 阿菜她们都是富二代,巫米不一样,她是富叁代,她爹没什么用,是个废人。老太太所有希望都搭在巫米这个继承人身上。今天的相亲也是老太太想扩大巫山集团的领域而做的局。集团想涉足制药,对方家里有些门道。 说是相亲,本质上是两家想藉由子女扩大自己的势力。不过也不是单纯的买卖关系,听说对方的叔叔年轻时候和巫米的妈妈是恋人。 巫米猜测,许是李雪儿想借此和旧情人重燃爱火。谁知道呢。 “我还以为按摩师都是小姐姐。”巫米饶有兴趣地打量他,果然是极品。“过来呀,还愣着干嘛?” 她会这样觉得的确情有可原,这家按摩院面向的客户层都是经济能力相对较强的女性。 “我……”对方拧眉,神色有些犹豫,话却被巫米截断。 “事先声明一下,我可没有歧视。男女平等嘛,男人也有工作自由权。” “我是想说,我不……” “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快点呀。再拖下去时间可就没了。”巫米再次催促,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这个男人搞定。“我姐妹可是花了老多钱,难得请我来一次,要不是躲相亲,这会儿我也不可能在这里。” 人很奇怪,许多事对着亲近的人一个字也开不了口,却能一字不差地倾诉给陌生人。 巫米仰面躺在窄小的按摩床上,身上只着胸衣与内裤,身材窈窕。不过她觉得自己像盘菜肴。“你说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而且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见几次面就要负责,不是很古怪吗?” 对方没回应,看着她若有所思。 巫米自顾自地说下去,“今天我本来应该听家里安排去相亲,对方可能就在隔壁beautè等我。如你所见,现在我在这里和你鬼扯。可能真的没做好准备。其实我根本没得选,家里想让我和那人结婚,见不见都得结,那人长什么样,高矮胖瘦,都无所谓。” 对方伸手点在唇上思考,不过片刻他转身落锁,走到架子旁拿下上头的一瓶按摩油,动作略有生疏,打开盖子挤在她身上。按摩油冰凉,落在温暖的小腹有些微刺激,她轻轻叫了一声,看着他那张脸,责怪的话语说不出口,只得咽下。 “对方年龄很大吗?”他开口,声音有如泉水清冽。 “二十八,你觉得算大吗?”巫米把那句“与我同龄”收住,存心逗起对方。 “客人您喜欢的话,岁数不算问题不是吗?”说着对方将手搭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腹,混合着精油揉推。 巫米被他眼里升起的兴味小撩一把,腹上男人的手掌与精油同样微凉,在揉按的同时逐渐升温,激得她下腹有火流窜。 “面都没见过,怎么谈喜不喜欢?”她就是再怎么“大小通吃”,也不能对个没见过模样的人下手吧。 “或许你不知道……”对方声音渐低,后面的话她什么也听不到。正待开口询问,对方那双充满魔力的双手落在腿侧。 咔哒——瓶盖开启。精油成线落在修长的腿上,瞬间就在大掌的抚摸下均匀抹开。巫米略微闪躲一下,被对方按下。 “客人很怕痒呢。”对方边说边揉捏她大腿内侧嫩肉,明明不是很有章法,巫米却让他几下捏得小腹一阵酸慰。 “嗯~”她遏止不住喉间的酥痒,吟叫一声。 对方停下动作,额前碎发在眼前撒下一小片阴影。“是我太用力了吗?如果疼要与我说,我会轻点。” 巫米可不是什么清纯玉女,再普通不过的话落在她耳中,都能琢磨出情色的韵味。她吊着媚眼望他,佯装懵懂无知,“没事。我第一次来,不太习惯。你放开来就行。” “我忍得住。”巫米故意咬唇,眼神望向别处。虽是欲女,但装生涩清纯,她可是一把手。 她见过的男人不算少,绝大多数都喜欢她平时装无辜,床上则要足够浪荡。可惜今天这个,好像不怎么吃她这套。她话里的意思如此明显,挑明了让他对自己“用力”,可以对她放肆。可对方却好似压根没听出来。 巫米有些纠结,她到底该继续装清纯勾他主动出手,还是干脆一点原形毕露?思来想去,她决定想个折中的法子。 她思考之际,对方已经将精油涂满两腿。白皙肌肤覆满精油,明亮灯光下显得油润发亮。 对方收回手,两掌贴在她腹间,缓缓向上轻推至胸衣下侧,停下不动。 巫米适时地轻哼,“这里也要吗?” 对方闻声看她,眼神别有深意。“客人点的服务里包含这项吗?” 巫米笑了,一个情场老手岂会听不懂同道中人的双关语。“应该……是包含的吧。” 对方唇边扬起弧度,双手伸到她背后解开,巫米觉得他这动作实在熟练,看来他俩在这方面倒像是同类人。 涂满精油的大掌一左一右各自握住丰满雪乳,将其沾染得莹润,顶端红珠在手指灵活催动下成型。巫米配合地哼哼,两团绵乳任他揉出各样形状,白腻乳肉从指缝间溢出,饱满的胸乳上下起伏。娇嫩脆弱的乳尖周围略微皱缩,在精油的滋润下逐渐舒展。 “手指……好厉害。”巫米没想到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但对方确实有手上功夫,单单让他的手摸几下自己就全身发热。巫米咬住下唇,低吟轻哼,“嗯……好热呀。” 对方顺着她纤细的腰线,两手各勾住一侧内裤边往下一带,隐秘的叁角地顿时暴露在灯光下。对方可没把精油沾到底裤上,可棉质底裤已被打湿成浅透明色,轻佻地挂在对方修长的指尖。巫米从对方眼里看出欲色,嘤咛着假模假样地曲腿并拢。 对方也假惺惺地抚慰,“别怕,现在是内部保养。” 手指覆盖在芳草地揉搓贝肉,摸到水泽在洞口打转几圈,趁她不备就着水液探指而入。 “嗯——”有些突然,巫米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脚趾蜷缩无意识地磨蹭床单,对方一手在花穴里驰骋,另一手按住大腿内侧嫩肉按摩放松。 巫米自然而然地打开膝盖,由他进出。不知是她湿意澎湃还是他手指沾染了精油的缘故,隔间里回荡着清晰而又响亮的啧啧水声。 饶是她见惯场面,也觉得自己这声未免太大了些。 呻吟声混合着水声在隔间里回响,巫米挺腰迎合对方的手指,他也太懂了。 手指抽出,连带着她体内湿淋蜜水喷在床单上。巫米到了一回,欲求不满地看向对方精致帅气的脸。 对方很细心,伸手拨开她颊边黏着的碎发,说话彬彬有礼,“稍等片刻。待会儿还要做深层护理。” 巫米在对方转身的一瞬露出笑容,她想睡的男人还没有睡不到的。 ———————— 本单元男女主都是玩咖,洁党现在跑还来得及 酸辣汤(2) 五岁,是大多数孩子初初有意识的年纪,也是在这个年纪,孩子们开始带上自己的思考观察这个世界。他们能记住的事情不多,可能是一种味道,可能是一段旋律,也有可能是一个场景。长大以后再带着理性的认知去填补记忆。 但是曾斐燃清楚、完整地理解自己在那个傍晚所看到的画面,这份理解几乎是在他与那个女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就已经完成。 五岁的他兴高采烈地拿着老师送的小红花,从半掩的房门看见父母卧室里有个没穿衣服的陌生女人。 女人身材很好,双手扶着床沿,富有弹性的臀部高高翘起,他最尊敬的父亲贴在陌生女人身后。父亲每动一下,女人便仿佛克制不住地跟着叫一声。 女人偏过脸,被汗打湿的头发贴在颊边,她发现门口小小的他,微微露出笑容,随后声音也开始颤抖。两人视线交汇的一刻,曾斐燃就明白眼前画面的含义,以及女人脸上的笑容。 父亲在女人身后耸动,曾斐燃忽然想起放学时分,在司机接自己回家的路边,两只流浪狗就是这样一上一下挨着颤动。 房内古怪的气味一团团炸开,曾斐燃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人还是狗。 也是从这一天起,曾斐燃开始恨父亲,也恨和父亲长得十分相像的自己。 十叁岁那年,是曾斐燃恨父亲的第七个年头,他在家里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发出和从前父母卧室里女人相近的声音,那种颤抖仿佛克制不住,只能从喉咙里溢出。母亲突然从楼上冲下来夺走他手里的听筒挂断。 过了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母亲将他打发走,自己接起电话。他隐约听见听筒里年轻女人问母亲,知不知道她是谁。 是谁?不就是和父亲上床的女人吗?不就是一条会说话的母狗? 他偷偷躲在一边,听不见电话里年轻女人的声音,但他听见母亲说,“我当然知道,你是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可惜你叫得再大声再好听,今晚我叫他回来吃饭,他还是会回来吃饭。” “你记住,和他上床的女人有很多,但是曾太太只有一个。” 母亲挂断电话,看到一旁躲起来的他,走过来拍拍他的脑袋,依旧是温柔体贴的母亲。母亲和颜悦色同他说,父亲晚上会回来吃饭,让自己把最近学到的知识与父亲分享。 他心里不愿意,但父亲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是装出一副乖儿子的模样,就像七年来他一直伪装的那样。 真虚伪。有时候他的意识好像会腾升至半空,冷眼旁观自己像个小丑努力讨好一只公狗。 当晚,他梦见五岁那个潮湿的傍晚。他推开父母卧室的房门,那个陌生女人依旧一声声颤抖,而贴在她身后的人,竟成了曾斐燃自己。 他从梦中惊醒,感觉身下的床单有些异样,他原本以为是尿床,后来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自己只是遗精。但那个女人的笑,还有梦里无法言说的感觉,都变得微妙。 十五岁,他几乎是全校每个情窦初开女生的梦中情人,有一个高年级的品学兼优的女朋友。她很单纯漂亮,眼睛大而纯真,是老师家长们都会喜欢的乖乖女。他很喜欢自己女朋友读书时认真的神情,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自己还喜欢她什么。 他从幼儿园起就时常收到其他人的礼物或是表白信,公开恋情以后这些情况相对减少,但有时还是会发生。印象深刻的一次,是有个同年级的女孩独自把他堵在楼梯间,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爱。 那个女孩是和女朋友截然相反的人,染发、逃课、打架、玩世不恭,让老师听到名字就头疼。事到如今他记不起女孩的样貌,但在当时他看着女孩脸上的笑容竟然与那个陌生女人的笑重合在一起。 他撕开伪装的修养,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出狰狞的自我,那个傍晚的景象在狭小的楼梯间重现。他骂她贱女人,她喉咙里不断溢出那熟悉的声音,那一刻他恍惚觉得她好像也把他当作其他人。 这就是他的人生吗?只有像狗一样的时候才是真实的他吗? 后来他在许多类似的情况下,偶尔回想起楼梯间里的女孩,那时他已经更懂得伪装,不再骂那些女人,即使做狗,也是优雅有礼的狗。但他心里清楚,就是在那个楼梯间,他真正明白自己精致的皮囊下是一副空壳子。他虚伪地活着,找不到一丁点动力。 二十八岁,他早已不再交往固定的女朋友束缚自己,这一年也是曾斐燃记忆里,父母头一回秉持相同意见:让他与巫山集团的大小姐相亲。 于他而言,女人并没有太大区别。这个命里注定要同自己结婚的女人,也和其他送上门的女人没有差别。反正他的人生也是没有意义。 但那一天,他站在beautè门前竟生出反抗的念头。这个从未谋面的女人就要成为他人生的枷锁,他站在门口,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向他压来。就在这时,他听见不远处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内容大概是帮朋友逃离相亲现场,一个女人嗲嗲地喊了句“巫米米”,鬼使神差之下,曾斐燃跟在这群吵闹的女人身后混进按摩院。他在空无一人的走道上绕了一圈,耳边听到女人们叽叽喳喳的絮语,慌不择路打开一扇门躲了进去。 屋里躺着一个极其漂亮的年轻女人,是那种他平时见到不需要等待对方送上门也会主动出击的好看女人。她躺在床上的姿势透露出荷尔蒙的气息,举手投足都是风情和同道中人才看得出的老练。 曾斐燃稍稍动了脑筋,把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与巫山集团的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她就是巫米。 曾斐燃看得出,巫米是那种男人绝对会偏爱的类型,她太懂得把握节奏,明白如何在调情与无辜间周旋。她仿佛有一股天生的脆弱感,当他掰开她双腿,扶着自己入她时,她夹紧双腿,两手抵在他挺实的腹肌上阻拦,眼睛里笼罩一层薄雾,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曾斐燃看着她,更加想侵犯她、逗弄她,他故意探身上前假意询问,每一次探身就往她身体里多进一分。看她着急推却,拼命摇着脑袋发出低低的哀吟,活脱脱一个初经情事、涉世未深的雏儿模样。 然而前一刻她还能面不改色地问他,xl的按摩棒有没有相配套的保护膜。 她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注意到后入时她无意间下陷的腰身,曾斐燃都要觉得女上位时让自己滑脱是她经验不足所致。 女人是天生的影后,她们装情动、装高潮,生活里甚至还能装大度,装若无其事。曾斐燃从小就知道这点,因为他有一个演技出神入化的母亲。而在他人生过往遇到的女人里,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如此。 曾斐燃也不知道巫米的颤抖是真是假,他不关心,他抽出来拔掉上面的套子,淋撒在她柔软的小腹。 乳白覆上雪白,被手掌抚开涂抹在肌肤。他伸手撇开挂在她唇边的细发,施施然退场。 曾斐燃开车回到家里,刚走进门母亲来电询问他相亲进展如何,他说相谈甚欢,期待下次见面。 他起身走进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俊朗的面容,抬起下巴手指抚过坚毅的轮廓。 你丫的还真是越来越像个人渣。 曾斐燃没有告诉任何人,巫米和他是同类人。他们都是漂亮的空壳子,装模作样地活着。 没人会懂。 酸辣汤(3) 按摩院那件事巫米没和朋友们说,不过是她人生中数不清的艳遇之一。她把相亲对象抛诸脑后,当晚和阿菜等人去了阿菜朋友开的酒吧玩乐。 阿菜本名蔡欣筱,叫阿菜是因为她做什么都很菜。阿菜喜欢和网红打交道,早几年圈子里不太看得起网红,阿菜没少被人劝,离他们远些,别把人带到圈子里。 近几年情况相对有所改善,但圈子里的无形鄙视链还在。巫米和阿菜等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主要是大家的资产差不多在一条水平线。 巫米喜欢在吧台喝酒,透过杯子看酒吧里的人,光影斑驳陆离,人的面孔在杯子后扭曲变形。她觉得这才是每个人的真实面目,扭曲且虚伪。 杯子后出现一个躲躲闪闪的女人身形,巫米放下酒杯,看那个女人在场子里无头苍蝇似的绕来绕去,逮到酒保不一会儿后视线顺着看向自己这边。 巫米心底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份预感很熟悉,熟悉到几乎每次都如出一辙。 女人走到她们附近,目光在这群红男绿女间来回巡视,最后视线锁定在巫米脸上,直接向她冲撞过来。 “你这个绿茶婊!贱人!你睡别人男朋友你不要脸!” 巫米也不躲,待她快冲到跟前,直接扬起手把手里的酒泼到她脸上,替她降降火气。 女人被冷酒淋懵了,但她呆了一会,还是抬起手要扇巫米耳光,“你不要脸!你这个狐狸精!” 巫米也不跟她客气,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反手先给她一耳光冷静。“我出来玩是找乐子,又不是查户口。睡之前还要知道他是谁男朋友吗?你情我愿的事,姑娘你该去找你男朋友,而不是跑我跟前撒泼。” “看你这样子也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生,怎么还被男人耍得团团转?他说你就信呀?”巫米唇边有了讽刺的笑意,“我一直觉得奇怪,你说我们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总有女人喜欢站在男人那边?你来找我发疯,是你不敢去质问你男朋友吧。你是不是怕他不要你,怕他和你分手?” 她根本回忆不起这人的男朋友是谁。对于巫米来说,不过是勾勾手指的事,她压根不放在心上。有趣的是,和她睡过的男人从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自己是有家室、有对象的人。 从来没有。 但这些男人的对象往往会在事后的某一天突然跑来找她,怒斥她、辱骂她。她们在意、珍视的男朋友、老公,在出来玩的时候哪怕有一丝一毫想到她们,巫米都不可能睡到他们。真是太有趣了,为什么明明很简单的道理她们都不懂? 有可能不是不懂,只是装傻。然后她们会把责任推到巫米或是自己身上。是巫米不好,勾引男人。是自己不好,没能及时发现。有错的到底是谁?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她心情好就和她们讲讲道理,就像现在这样。她心情不好,那场面可就不太好看。 巫米少年时代起在这一方面没少被人骂过,她在感情方面是不走心的,只要长得帅,她大小通吃。初中时她拦住他们学校最好看的男孩,她甚至不认识对方,就在楼梯间里像条狗一样被对方按着肏。和幻想的美好全然不一样,但很真实。她从那份狠辣的痛里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从那以后,“狐狸精”叁个字始终伴随着她。她长这么大,没谈过几次恋爱,大部分时间都是单身。还是单身好啊,不用负责也不会被拘束。 巫米以前也因为这事和人闹过矛盾,她觉得很可笑,出来找乐子怎么还真上纲上线,逮着人要负责。为了避免麻烦,圈子里的朋友找到对象,巫米都会让她们把照片给自己瞅瞅,省得哪天又不小心睡错,引起姐妹矛盾可就不好。 一次性的东西就是好,随用随扔,方便快捷。男人最好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 “他不会和我分手的!我才不和你这狐狸精一路!你,你不要脸!”女人像被刺激到一样,冲上来要抓巫米的脸。 场子里的保安被阿菜叫了过来,他们都认得巫米这群人,没人敢动他们,只会把这个絮絮叨叨、眼里蓄了半池泪水的女人架走。 而巫米精致如初,连发丝都没有一丝杂乱。她扭过脸,耸耸肩叫了一杯绯云。他们早就习惯,巫米也不需要解释。毕竟这样类似的场景实在太多。 * 巫米没想过,自己和相亲那家还会有牵扯。若不是老太太打电话来告诉她,对方对她很满意,她根本不知情。对方家长提出互相见一面,巫米心里直犯怵。她明明爽约了,对方究竟存的什么心。阿菜有资源介绍一些娱乐圈的小鲜肉给她认识。她之前一直没试过,本想找机会认识认识,相亲的事一出,她得先应付这件事。 可鬼使神差之下,她竟然先去找之前那人,呵。太奇怪了,或许她也的确厌烦了处理那些情况。 算了,不管。天底下又不是缺男人。集团还有一大堆破事等着她处理,没时间去搭理这些。 巫米今天难得戴了首饰,十六岁生日时老太太送了她一套hw,有女孩找上她,照旧是那些男男女女的事,首饰影响她发挥,纤细的脖颈被宝石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自那以后,巫米再也不戴任何首饰,戒指除外。 钻戒的话还能开罐头呢。 巫米如约而至,巫振霆和李雪儿早就到了,和对方父母聊天说话。巫米觉得金钱真好使,难得见这两人能坐到一处。对方叁人背对着巫米,李雪儿先看到巫米,脸上的笑微微收敛,努力学着自然而然地招呼她。 巫米脸上没有笑,她不善于作伪,她和李雪儿没那么熟。 但当她走到他们身边看向对方叁人时,脸上的笑和煦乖巧得恰到好处。就像影视剧里的镜头慢放,她的视线落到曾斐燃身上,和暖的光线都汇聚在他身上。空气里还有浅浅的曲奇香味,巫米唇边露出微笑,柔和而明媚。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曾斐燃抬起脸,轻缓地摇头微笑:“你好。曾斐燃。” 巫米伸出手,“你好。巫米。” 酸辣汤(4) 巫振霆和李雪儿是人们经常说的“政治联姻”,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巫米是两家硬逼着他们要完成的任务,任务达成了,两人就不需要再去管。 巫老太太有两个孩子,严格来说是叁个。唯一的一个女儿年轻的时候执意要嫁给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家里不同意,她就和家里人断绝关系搬去了国外。后来听说出车祸走了,巫老太太特意飞去国外接骨灰回来。巫振霆是家里的老叁。大哥早年当兵牺牲在战场,只留下巫振霆这根独苗。 造化弄人,可能老天也要捉弄巫家两老,独苗苗是个同性恋。巫振霆喜欢男人。老太太知道儿子的事以后,精明如她,立刻替自己和老爷子的家产谋划起来。 李雪儿有一点和巫振霆一样,她也喜欢男人,并且她当时有个深爱的恋人。如果父母没有在境外坠机去世,她应该也是能和恋人结婚。事故发生后和蔼可亲的长辈亲戚一夜之间全变了脸,明里暗里地争夺父母留下的财产、股权。在她濒临崩溃之际,巫老太太找到她,与她签约订协议,只要李雪儿和巫振霆生下孩子,她可以在背后帮助李雪儿在公司站定脚跟。 不过以后李雪儿争得的股份,这个孩子得要有一半。 李雪儿最后同意了,如果不是父亲生前的朋友在她寻求帮助时暗示她可以用身体交换,她想她应该没那么快投降。她觉得可能一切都是天意。巫振霆怎么说也是个青年才俊,和他总比跟年纪可以做她爸爸的老男人好。 但她还是看巫米不顺眼,只要见到巫米她就会想起自己曾经的隐忍和屈服。于她而言,巫米是烙印在身体里的屈辱感。李雪儿无法爱这个孩子。 巫振霆就更不可能,他只爱男人。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见到巫米那张糅合了自己与另一个女人特征的小脸,他有多恨“血脉”两字。去他妈的血脉! 巫米是他的摇钱树。只要巫米还在,他就可以继续花巫家的钱而不用负担任何责任。他的义务就是二十多年前在特定的时间把精液送到一个女人身体里,此后再也不用担心。 巫米小时候的世界是没有父母这个词的明确意义,爸爸和妈妈是两个独立且疏远的词汇,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她身边的保姆、司机换得很勤,老太太不需要她对其他人有过多的依赖。所以小时候老师让她画家,年幼的她拿着蜡笔画出漂亮的大房子和一个小小的女孩。老师问她,家里是不是还要有爱你的人呀?小脑袋思索很久,拿起画笔补上奶奶和小舅。 小舅每次来都会给她吃糖,带她去玩,她很喜欢小舅。很喜欢。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 老太太每年会安排巫米和父母分别见面的饭局。小孩子其实很敏锐,巫米清楚地感知到吃饭时自己要喊“爸爸”、“妈妈”的陌生男女并不喜欢自己。她也不喜欢他们。不过比起和爸爸见面,巫米还是更喜欢和妈妈见面,因为小舅会在。 她只需要忍耐半个小时或者更短时间,饭局结束小舅就会带她去游乐园玩旋转木马。可以说小舅是她童年里想到家人唯一的色彩。巫米的行事作风更像小舅,一定程度上她的世界观有小舅参与建筑的功劳。 小舅的脾气比较火爆,巫米有样学样,家里没人让她横,在学校她是十足的小霸王。小学五年级她不想上课,领着班里几个玩得好的同学集体翘课,任课老师要罚他们,她当众把书撕了挑衅。学校告到老太太那里,巫米平生第一次被打。之后她学乖了,安分一年,转入初中后特意在家长联系方式那栏填了巫振霆的信息。 因为巫振霆绝对不会管她。 安分守己的一年里,小舅、李雪儿、老太太的信息她都填过,李雪儿得知是她的学校直接拒接电话,老太太更不用说,屁股开花是常有的事,而小舅…… 小舅结婚了,她领人翘课那天结的婚,那天她就是想去参加小舅的婚礼。后来巫米在小舅手机里看到舅妈抱怨小舅过分担心巫米,她宁愿屁股开花也不想再让小舅来了。 巫振霆比李雪儿好点,不过这是因为巫米去威胁他,如果他不帮自己应付学校,等她成年接管公司,巫振霆和他的男人别想像现在这样快活。 巫振霆在替她处理学校的烂摊子一事上,总算起到点父亲的作用。他用钱帮巫米摆平过很多人,直到巫米在高二快结束那年放火烧了民房,他瞒不下去只好请出老太太。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加上火势及时扑灭只有一间民房受到轻微损失,老太太打通其中关节,又有证人作证,成功将巫米从放火行为人转变为失火行为人,最后有关单位对巫米只是进行批评教育。这件事之后没多久,巫米直接被送到国外念书,念完mba才回来。 四月十八日,对巫米来说是重要的日子。即使她在国外的那几年,这一天之前也会瞒着家里偷偷跑回国。四月十八日,是妈妈的祭日。 妈妈不是巫米的妈妈,是吴旭敏的妈妈。吴旭敏是巫米诸多好友中最没钱的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初中刚入学,因为两人名字发音相近的关系,巫米带人欺负过吴旭敏,联合同学把吴旭敏的作业扔出教室。后来欺负得狠了,吴旭敏的家长找来学校理论,最后通过学校又找到巫振霆。巫振霆一如既往地想用钱解决,被对方狠狠拒绝。 巫米记得那天她站在门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也为人父母,应该知道孩子受委屈,当爹妈的心里有多疼!收起你的钱,我们不需要!只要您的孩子同我们家敏敏道歉,以后不要再欺负她了。” 巫振霆不知道,巫米也不知道。为什么孩子受委屈,当父母的会心疼?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这是第一次有人拒绝巫振霆的钱。巫振霆没什么兴趣,巫米却很好奇。 她偷偷跟着吴旭敏回家,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父母。吴旭敏发现了她,问她为什么尾随自己。巫米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于是实话告诉她。 世上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生在健全家庭的小孩是不会懂巫米的疑惑,就像巫米也不懂世界上有父母会爱自己的小孩一样。吴旭敏突然可怜起巫米,正好吴杰接黄莹莹下班回家,在家楼下撞见两人。吴杰和黄莹莹没见过巫米,他们去学校理论那天巫米和朋友们翘课开party。吴旭敏没有戳破巫米,她说这是同学。吴杰和黄莹莹很热情地招呼巫米一起吃饭。巫米没有拒绝。 那之后她和吴旭敏成了朋友,吴旭敏在学校也再没有被欺负。两人很亲密,更多时候是巫米黏吴旭敏一些。巫米骗他们自己的妈妈很早就去世,虽然她本来也不算有妈妈。后来她也跟着吴旭敏喊黄莹莹“妈妈”。吴家多了一个女儿。在巫家缺失的亲情,她从吴家得到了填补。 巫米有时会在吴家过夜,但多数时间还是要回到别墅去,她在爸爸妈妈面前有意隐瞒自己的家底,总是让司机停远些,假称自己搭公交回家。其实吴杰他们从巫米的衣着打扮早就猜出她家底殷实,可黄莹莹每回都让吴旭敏送巫米到公交车站,然后自己再出去接女儿回家。 四月十八日,吴旭敏依旧送巫米到路口,两人道别后她独自走到公交站等待黄莹莹来接她一同回家。悲剧就是在这时发生的,一辆轿车发疯一般冲向公交站牌,刚好赶到的黄莹莹拉开女儿却被突然倒退的车子撞倒碾压。吴旭敏赶紧打电话给巫米,让她把车开回来送妈妈去医院。同时她也叫了救护车,并通知家里一无所知的爸爸。 妈妈还是走了。四月十八日,有两个女孩一同失去了妈妈。巫米常常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妈妈根本不会死,是她害死妈妈。一个礼拜后,巫米跑去肇事司机家放火,被跟踪而至的吴旭敏发现并及时制止。 酸辣汤(5) 巫米是带着任务赴约,曾斐燃的母亲能够帮巫山集团打通原料那一关,她本来应该直接找未来婆婆谈生意,可见到曾斐燃,她觉得应该缓一缓。 不然显得太功利,缺乏诚意。 双方父母很识趣,给两个年轻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巫米和曾斐燃也没有荒废父母的好意,在会所的盥洗室里干柴烈火,烧得是山火燎原,一片绚烂。 “啊啊……就是那里,唔嗯……你好厉害呜——”巫米压着嗓子娇娇地喊,翘臀忍不住循着本心抬起去撞他。 光滑可鉴的墙砖映出她的面容,经由倒影精致的小脸略微有些变形,却依然不减销魂之态。巫米的一条腿被他有力的手掌抬起,为求平衡她只得两手攀在冰凉砖面寻求支点。 新做的美甲在墙面直打滑,若不是曾斐燃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她这纤瘦的身子也要随魂被撞到九霄云外。 巫米心底忍不住想,这小腰看不出来还真有劲。 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但巫米在这类似的姿势下,脑子里情不自禁闪过些许零散的记忆碎片。是她十五岁那年在楼梯间的画面。 那时她觉得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幻想与现实总是如此无情地相左,竟没有半点美好与愉悦。有的只是疼痛和艰涩。 如今相似的情景,截然不同的场所,时间原来已经渐渐流逝。当时的一切都显得陌生而遥远。 不过巫米忍不住想,怎么男人们都喜欢这样的姿势?是她不够漂亮?还是她的容貌不够吸引人?为什么都不看她的脸?她明明靠这张脸就能勾起他们的欲望。 陡然间竟有一丝恼火。 曾斐燃察觉到她的分神,忽而停下冲插的动作抽离出去。巫米刚想抱怨,被他翻过来正对着他,抬高腿对准,硬实的性器又陷入紧窄的柔软之中。 “巫米小姐,专心。”曾斐燃提醒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巫米腿软。 她还穿着高跟鞋,实在是站不稳,双手轻飘飘地触在他依旧笔挺整齐的西装面料上,太整齐都舍不得弄乱。看他上身绷得笔直像个正人君子,裤子早已褪至腿弯处,下身不断发力冲刺,好似快把她捅穿。 巫米又想起老太太园林里养的小东西,红唇抿起,嘴角悄悄上扬。 “曾先生好像天鹅,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小脚……唔嗯,扑腾得可真欢。啊——”曾斐燃猛地顶了一下,顶得巫米控制不住叫了一声。她更站不稳,身子东倒西歪,伸手去抓他,看样子像是主动投进他怀抱。 曾斐燃理所应当地接住她,放缓了速度,贴在她脸侧,“那……天鹅带你、上、岸,可以吗?” 每次挺进都准确无误卡在语句停顿的点上,巫米被他撩得飘飘欲仙。感觉来了,全神贯注的某一点渐渐地有些酸慰,巫米很清楚这是什么的先兆。她心底只想他用力、再快、再快一些。快感堆积腾升,那一刻她好似骤然攀登至顶峰随后纵身跃下。释放、绚烂都只是瞬间。 体内似有积蓄了许久的能量在此刻迸发,她抬高脖颈,檀口微张轻匀喘息。身下似迎合又似躲避,她既贪图极乐,身体又存在本能的畏惧,怕她承受不了这份极端的感受。 曾斐燃没有停下,他仍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只是动作愈发迅猛。巫米拱起腰身,克制不住颤抖,穴口急剧收缩吮吸入侵者,牵连全身上下每一处快乐因子。她摇摇晃晃,起伏在他眼前,美好得像幅浓艳的画卷。 她耳边只有他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昂然性器撤出,蜜液流渗。两人都贪婪地呼吸氧气,好似刚结束长跑的选手。巫米闭眼调整呼吸,始终被抬高的右腿终于落回,得以踩实地面。她的心跳很快,她倚在他左肩休息。鼻息扑在曾斐燃脖侧,痒。 心也痒。 曾斐燃低头,巫米正好睁眼看他,两人都露出笑。他们的呼吸一快一慢,但渐渐似乎又在同一频率。 有的人生来就是一类人。他们相遇,一眼就能看穿彼此。 …… 巫米是自己开车来的会所,走的时候听曾斐燃说车子被曾爸曾妈开走,也不在乎话是真是假,顺带就把他捎上了。 两人约着一道吃了晚餐,又变回约束拘谨的模样,克制不失礼节,任谁都看不出这样的两人在盥洗室有过那样的疯狂行径。 巫米对曾斐燃好感渐升,她留意到一处极细微的细节。曾斐燃会把用过的安全套打结再扔进垃圾桶里。说实话,以前她约的那些对象往往都是套子一摘,随手一扔。甚至更多的不情愿戴套,巫米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她的包里有各种型号的安全套,随时备用。吴旭敏以前还开玩笑说,她比超市货架还要齐全。 巫米要开车,晚饭时就没喝酒,曾斐燃很有眼色,自己也点了一杯软饮料。巫米送他回家,她挂挡停车,瞥见他正襟危坐,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座椅,裁剪得宜的西裤包裹着属于他的隐秘。巫米忽然一阵口干舌燥。 “喝酒吗?”曾斐燃侧过脸来看她。“最近入了一瓶红酒,不知我有没有荣幸可以请你赏脸品酒?” 委婉一点是喝酒,直白点说就是邀请她……做些成年人懂的事。 巫米不用合拢双腿都知道自己湿了,她眨眨眼,“乐意之至。” …… 曾斐燃既然开了口,就不会食言,请她品酒也确确实实是品酒。他从置酒架上取下一瓶酒,“千禧年的玛歌,可以吗?” 巫米点点头,调侃道:“我还以为是82年的拉菲呢。” 曾斐燃一边开瓶一边笑,巫米走到他身边,“你说82年究竟死了多少葡萄?” 神色中有她自己并未察觉的天真烂漫。 曾斐燃望着她,空出手将她颊边碎发捋到耳后,“我不知道。” 他笑,“82年拉菲的产量大约是18万瓶。”曾斐燃抬臂,将剔透酒液倒入醒酒器。他倒酒的姿势很熟练,动作间未见散漫,却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但是单单去年一年,就卖出了30万瓶。” 酒体颜色深郁,似红宝石又呈些许棕色。到底是陈酿,一开瓶略微刺鼻的味道便钻入鼻腔。巫米稍稍皱了皱鼻子,眉眼弯起,被他打趣的话语逗笑。 她顺着接茬,“应该不止,毕竟霸道总裁啊富贵人家都爱喝。” 两人对视一笑。 巫米抱臂,白花花的肌肤挤出一条竖线:“这酒起码得醒一小时呢……” 语末音调上翘,听起来好似撒娇。 曾斐燃放下手里的东西,饶有兴味地回视,“带你参观参观。“ 巫米欣然应允。 曾斐燃领她去了影厅,“我平时喜欢看电影,有时会和朋友一起。” 巫米的手在座椅垫上抚过,心里想的却是,在这里做应该不错。“嗯哼,很不错呢。这里的温度也刚刚好。” “影厅用的是中央空调,如果冷的话可以披个毯子。”曾斐燃行至走道上弯腰拉出一个抽屉,里面的薄毯迭放整齐。 “哇好贴心呢。”巫米假笑,故作天真,宛如一个捧哏。 “那我们……”看电影么? “接下来去浴室怎么样?”巫米话未说全,被对方截断。 巫米想了想,浴室?水汽氤氲,朦胧玻璃上贴出身体轮廓。 很有意思,有内味儿了。 “好呀。” 曾斐燃转过身,唇边翘起弧度,觉得巫米这副随时随地都想要诱惑他的架势,还怪可爱的。 不过曾斐燃认真为她讲解浴室设施的时候,巫米的大脑是真懵了一瞬。 巫米没想到他在逗她玩,还以为对方真是正儿八经地给她介绍室内装潢,有些想去一楼玄关找回高跟鞋甩对方脸上的冲动。 就离谱。 她忍了忍火气,和颜悦色笑着问他,“你是中介要和我推销房子吗?” 曾斐燃看着她的眼,摇摇头,身子俯向她。巫米直勾勾地回视,并不躲闪,颊边除了腮红并没有出现多余的红晕。她要看看这个人搞什么名堂。 她毫不退却,眼看曾斐燃的脸越来越近,近到几乎呼吸都可闻的距离,她明亮澄澈的眼神未见躲闪。曾斐燃侧过去在她身后按下按钮,巫米的裙子后腰处做了镂空设计,顿时感觉腰后有水雾喷洒。 “这是什么?”巫米回头欲看,后腰忽然间被曾斐燃搂住,耳边听到他压低了嗓音,“内嵌式身体喷雾,想试试吗?” 这一番话令得巫米春心大动,手指抚上他诱人的唇,“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浴室中一件做工精致的衣裙倏然落地,随后是男士西裤,再来是配套的浅紫色内衣裤。 水雾细密,喷洒在裸露的肌肤之上。一旁的浴缸收到指令开始向其中注入温水。 巫米后来想想,一开始曾斐燃向她介绍浴室设施原来早就埋下伏笔,他是真的很会玩。 或许这便是棋逢对手。 ———————— 有的书看着看着作者人就没了,我不一样,我会回归。 酸辣汤(6) 很快到黄莹莹的祭日这天,巫米一早就开车接吴旭敏父女俩一同去墓地祭拜。 和往常一样,吴杰会单独和黄莹莹说些悄悄话,两个女孩都会稍作回避,站到不远处闲聊等待。 吴旭敏看出巫米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很了解巫米,于是直截了当地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 巫米起初还摇头否认,但没一会儿她长出一口气,“老太太给我安排了相亲。” 吴旭敏:“不想去就不去,你不是经常干这事吗?” “不是,我见过了。”巫米迟疑了一阵,“也睡了。还……睡了有一段时间。” 吴旭敏默默举起大拇指,“牛,巫米你真行。什么时候的事?” “月初。”巫米抿唇。 吴旭敏暧昧地笑,“哦豁,这么久,不像你啊。你来真的?” “哎呀这不是重点。跟他感觉挺合拍,不知不觉就持续了半个多月。他也不是什么纯良男孩,在他家的时候偶尔在角落里还会发现唇膏、皮筋、手链什么的。“至于是在什么情况发现的她就不好和吴旭敏讲明,“虽然基本上都蒙灰了。据我观察,近期除了保洁公司应该只有我去他家。” “你这说话大喘气的方式能不能改改?”吴旭敏翻白眼,“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你俩势均力敌?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巫米抬手拍她,“你不要一直打断我说话。”她理了理思绪,“前两天和阿菜她们去玩,你也知道阿菜平时和网红玩得好,然后那群网红也认识一些十八线小明星。正好给我介绍了一个练习生,才十九岁,我一时没把持住。啊,年轻真好!” 巫米叹气,她也想回到十九岁,那时候熬通宵连黑眼圈都没有。 吴旭敏不以为然,“睡就睡了,你什么时候care过这些?”她认识巫米这么多年,就没见她对哪个男人上心。 “然而这不是重点,我他妈脑子抽了居然发信息问曾……就我那个相亲对象,问他,我可不可以和小弟弟上床。”巫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丢人,自己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巫米你疯了吗?”吴旭敏拔高声音,赶忙回头望向父亲所在,见他并未受影响,克制音量问巫米,“然后呢?他怎么说?” “我本来想如果他说不可以,那我就拒绝那个小弟弟了。但是他说他知道了,让我自己做决定。你也了解我,肉在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你骂我好了,我是渣女我承认。”巫米躺平任嘲。 吴旭敏没了先前的震惊,“有什么好骂,你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你要不吃,我才会怀疑你那相亲对象给你下降头。” 巫米:“更尴尬的事情来了。第二天他来我家找我,刚好撞上小弟弟出门,他俩打了照面。本来没打算让小弟弟过夜,不过小弟弟太缠人,实在赶不走。我和曾……他说,如果他心理不平衡,也可以去找一个女人。” “他来找你干嘛?查房?你俩不还没在一起吗?呵,这就是男人。嘴上说着没关系,到底还是小肚鸡肠。一大早赶来捉奸,啧啧。” 巫米小声说了句,“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一股火气上了吴旭敏的脑袋,“你有完没完?到底什么是重点?重点不会直接说,铺垫那么多干嘛呢?” “昨天中午我们一起去小东天吃饭,他和我说,我们打平了。他也和人睡了,我说好。本来以为这事就算翻篇,结果他去结账的时候,一对双胞胎姐妹花!他妈的过来和他搭讪!我才知道他前天晚上就是和这对姐妹花在一起,我他……你他……”巫米气得语无伦次,“我只是和一个十九岁的小弟弟,他和两个女人,还是双胞胎!这怎么能算打平手?按积分制算的话,我还落后一分呢。” “这位兄弟行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魔高一尺,魔高一丈?”吴旭敏拍手,“你追平分数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太想和别的男人睡。我昨晚试着去酒吧,帅哥还是有的,但是我一下子觉得很没意思。有人来搭讪我也不太想搭理,脑子里老是回想起那天早上他来我家看到小弟弟的表情,还有听到我说积分制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说,脑子很乱。” 吴旭敏收起笑,面色逐渐凝重,“你是不是喜欢他?” 巫米拧起眉头,认真思考后回答,“我,我不知道。” “ok懂了,你喜欢他。” “啊?这么快?”巫米心里乱作一团,“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看见他也不会心跳加速啊,网上说的那些心动症状我一个都没有。” “简单。巫米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他……” 巫米不假思索,“不用问,肯定先救你。” 吴旭敏无言以对,“……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如果我和他在一起,然后我拜托你以后都不要再和他有接触,你愿不愿意?他成我男朋友了。你先撇开你奶奶让你相亲这件事,认认真真回答我。你愿意吗?” 吴旭敏看她沉默,表情严肃而认真,随后轻轻摇头,“不愿意。” 是的,她不愿意。 巫米不会和朋友的对象有过多接触,但是她不愿意以后都不能再与曾斐燃接触,起码现在是如此。 原来是喜欢他么?那么自己的反常之处似乎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去征求曾斐燃的同意,为什么看到他的回信会气恼,为什么会在知道双胞胎的事情以后险些扭头就走,又为什么会从酒吧早早离去。 喜欢,还真是久别的情绪。 别看巫米现在这样,她也是有过喜欢的人,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只有那个人。但她和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不要说在一起,连稍微亲密的言谈接触都是一种罪过。 巫米很喜欢那个人,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小时候她看到书上写着“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她便认定爱情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会让巫振霆和孔雪儿那样的人结出晶体?小一点的时候她觉得爱情是一台机器,把巫振霆和李雪儿两个人抓起来造出她巫米。 后来长大一些,她知道那样东西是钱。可对于爱情的疑问始终存在,她看白蛇传,她觉得白素贞那不是爱,是报恩。许仙也不是爱,不然怎么会被吓死?她看牛郎织女,她觉得织女那不是爱,是斯德哥尔摩。牛郎藏起织女的羽衣让她回不了天庭更不是爱,是下作。她看白雪公主、睡美人,那也不是爱,是见色起意。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电视上播的一部电影,一个漂亮姐姐问另一个漂亮的姐姐,爱是什么? ——“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付出、牺牲,一心只想她得到幸福快乐。” ——“错。爱是霸占、摧毁和破坏。” 巫米那一刻终于明白,爱是得不到就摧毁,是玉石俱焚,是一拍两散。 但她舍不得毁掉记忆里的那个人,所以她的心空出一块,她等啊等,终于等到昔日的翩翩少年变成发福大叔,她终于释然。 她终于能没有任何负罪感,心安理得地对那个人说,“小舅,好久不见啊。” ———————— 下一章酸辣汤就完结啦~下个故事开始前如果珠珠到100的话就先更茉莉茶的番外。没有的话就等下个故事结束再更 巫米看到的电影是《钟无艳》 酸辣汤(完) 巫米想通了,但不代表她有勇气坦白心迹。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把吴杰和吴旭敏先行送回家。按照惯例,他们会一起吃午饭。巫米下午公司有个会,吃过午饭便急着赶去公司。 临走前,吴旭敏特意出来送她。吴旭敏少有的拉住她的手,“我希望你能过得开心,无论那个人怎么样,最重要你要幸福。我很感谢你当年……” “替我顶罪。” 巫米直翻白眼,“姐姐你又来?没什么好讲的,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 “我认真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提。好不好?以后我绝对不提了。”吴旭敏说着眼眶里渐渐蓄了泪,她把情绪重新压回去,“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谈男人的事情。挺难得,怎么说我很高兴。无论最后你们会不会是好结局,我觉得你享受就好了。别的事情不需要考虑太多。” 吴旭敏印象里这是巫米第一次喜欢人,她确确实实是欣喜的。不是期待所谓的“找到好归宿”,而是感动于好友终于有了爱人的能力。 “哎呀你干嘛,我很enjoy的好不好?不要哭。你搞得我像石头开窍,我又不是怪胎。”巫米回握她的手,“我不会太在意,肯定及时行乐你放心。” “好了好了,我真得走了。别再哭了,把眼泪擦擦。你怎么搞得跟你要嫁女儿一样。” 吴旭敏瞪她,“你本来就很让人不省心。赶紧滚滚滚,没良心。好好处理一下,你俩这状态也挺糟糕的。” 车钥匙在巫米手上晃悠,“我会的,吴妈妈。走了。” 车子驶离建光小区,车上的人却没像她安慰吴旭敏那样释然坦荡。手机扔在一旁,她犹豫不决,等还是找? 好像也是一门学问。 她回忆自己究竟是怎么喜欢这个人,是因为她可以不用在他面前伪装吗?是从她告诉他自己从小到大干的混蛋事,他却被逗得大笑直呼畅快开始的吗?还是当他告诉她,他曾经对父亲的情人抱有幻想,她贼兮兮地凑近问他,有没有睡到时他那个突如其来的强吻?还是她把吴杰黄莹莹的存在告诉他,他一言不发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刻。 巫米回神,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和一个人有了除却肉体外的贴近。她想主动,又不敢主动。 好在曾斐燃替她解决了问题,他说在沙发底下发现一个usb,问是不是她的。还附上一张图。 巫米想了想,自己有这样东西吗?然后猛然记起那是阿菜给自己挑的帅哥资料,有些不妙。不过曾斐燃应该不会看里面的文件吧。 她把车子停到公司,下车用语音回复,“我现在要开会脱不开身,能麻烦你傍晚送一趟吗?或者晚上我去你那儿取也行。” 对方一段语音发过来,“我送过来就好,你把公司地址发给我。” 巫米光是听他冷冷清清的语气,就忍不住幻想他的身子。指尖在手机上来回划了几下,最后发了一个地址过去。 …… 曾斐燃倚在车边,手里攥着小小的usb,眼前是巫米所住的公寓。巫米在市中心建了一个小区,而她的小家就在这个小区的最中心位置。 曾斐燃当时也没想到巫米会发这个地址,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不是第一回在家里翻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也从没答应过别人再上门拿回东西的要求,更别说亲自来送还。 是因为她是巫山集团的大小姐?还是因为她是家里安排结婚的对象?亦或者,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还没想出答案,巫米回来了。两人相视一笑,客气地招呼寒暄。他将东西归还,任务就已达成。 巫米的眼睛月牙似的,他听见她形状诱人的嘴唇吐出动听的声音,“可乐最近会后空翻,曾先生有没有兴趣看看?” 可乐是巫米养的狐狸,很聪明也很黏人。 曾斐燃笑起来,“好。” 事实证明,可乐再聪明也并没有学会后空翻,但两人都不那么在意。巫米让可乐回房间玩,自己则和曾斐燃留在客厅。 “想喝点什么?”巫米难得给客人端饮料。 “不用麻烦。”曾斐燃很客气,巫米却有些无所适从。 她端着自己的茶杯坐到沙发上,两人彼此沉默片刻,尴尬的气流涌动在偌大的客厅。 “噢对我们分数打平了。”巫米说谎,一双明眸并不看他,固执地数着杯中漂浮的茶沫。 曾斐燃定住,低头颔首似是认同,他抬眼同样不看她,“好。打平。那……我们接下来怎么?” 巫米顿时心烦,“你能不能不要把问题抛给我,为什么要让我做决定?好像,好像我说了你就能同意。” 此刻她像极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奶虎。危险是未来的事,此刻只有张牙舞爪的可爱。 “我同意啊。”曾斐燃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头情绪万千。巫米觉着意味不明,心里却阵阵发颤,手里的茶杯快要握不住。 “那你是怎么想的?”她快速举起茶杯挡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他摸了摸鼻子,“你问我啊。你是指什么呢?” 问题又被踢回来,巫米放下茶杯,“别踢皮球了。实话告诉你,我……我反正,不爽你和别人做……亲热的事。” 茶杯再次被举到脸边。 曾斐燃抿唇,可笑意还是从眼底唇角倾泻出来,“嗯,我也不想你和别人太亲密。既然这样,要不我们……” “专属炮友?”茶杯后一双媚眼滴溜乱转,话语里却是透着股小心翼翼。 “我没问题啊。或者,听老爷子他们的话,就……用他们的话怎么说——处对象,你觉得呢?” “也不是不可以。我反正挺孝顺父母,听他们安排也还行。”巫米睁眼说瞎话。 “那处处看?我今年28岁,脱离叛逆期很多年了。” “行,就处处看。” 四目相对,彼此之间多了确定和默契。从今往后,即使吃醋也变得名正言顺。他们不约而同别开视线,背对对方,随后同时急切地解自己身上的衣物。 他们贴在一处,仿佛天生契合。生来就适合彼此的身体,彼此的灵魂。他们本都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只有漂亮精致的皮囊,空虚且没有目的。 他们本以为自己的烦恼没有人懂,直到同样出现了像空壳子一样活着的人。他们有各自的缺点,各自的痛苦,但却有了可以与之言说的对象。 茉莉茶番外(上) 薛茉和许俊的奸情败露,源于薛茉有孕八个月零叁天的时候,赵婉萍也就是薛茉的妈妈,买了只老母鸭准备来给薛茉炖汤喝。奸情是薛茉的说法,许俊更愿意称其为恋情曝光。 他们还没领证,因为薛茉不肯。 薛茉从小就不是笨蛋,但不知为什么总容易被人唬得一愣一愣。有一次她被托尼老师剪坏头发,路边根本没见过的路人突然凑到她面前和她说,“你这头发怎么跟老鼠啃过一样?” 她只是站在原地,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露出有些难堪的笑。尽管事后她气得直跳脚,和同学抱怨这个莫名其妙的路人。 许俊的表白就和路人莫名的吐槽一样突然,薛茉当时也一下被唬住。但第二天醒来她回过神,仔细琢磨琢磨,越发觉得自己真是太便宜许俊。他把过错都推到她头上,好像两人错过都是因为她的不告而别。 颠倒是非的臭流氓!不能白白便宜这个混蛋。领证?做梦去吧。 赵婉萍的到访是临时起意,事前也没和薛茉提过。所以当薛茉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见到许俊和妈妈,有那么一瞬她想干脆重新投胎算了。 “妈,你怎么来了?”薛茉想假借倒水躲去厨房,许俊却先她一步将水杯送到她眼皮底下。 薛茉努起笑,“谢谢。” 许俊像往常一样伸手摸她的脑袋,却被她躲开。 赵婉萍在边上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下了然,“我来给你煲鸭母汤。预产期什么时候?我跟你爸都来陪你。” “还远着呢。到时候我和你们说。”说完薛茉将水一饮而尽,许俊伸手来接,她假装没看见转身进了厨房。 许俊对上赵婉萍的眼神,若无其事地笑笑。 赵婉萍替女儿解释,“她被她爸爸宠坏,在家任性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阿姨,我也愿意宠她。” 赵婉萍看了眼厨房,露出亲切的微笑,“你在这坐着,我去厨房帮帮她。她肯定不知道怎么弄那个鸭子。” 许俊:“好。” 赵婉萍也遁入厨房,薛茉看见她有些惊讶,“妈你进来干嘛?我就放个水杯而已。” 赵婉萍压低嗓音,走到女儿面前说小话,“你和他什么情况呀?” 薛茉躲避她好奇的眼神,避而不谈。 “他是不是在追你?还是说,你肚子里这个就是他的?你当初不是和我们说,孩子爸爸去戍边了吗?破坏军婚可是犯法的呀。” 薛茉闭眼调整呼吸,再度睁眼话语中不带感情,“小孩就是他的。他那会儿去英国出差,我们闹矛盾了,他也是回国之后才知道我怀孕的。我那会儿自己脑子也很乱,不想你们天天念叨才说孩子爸爸当兵去了。” “那你俩现在什么情况?就打算一直这样耗下去?他不想结婚?我去问问他。”赵婉萍一溜烟就跑出厨房,薛茉那声“妈”连第一个音都没发出。 薛茉站在原地,分不清自己到底什么想法,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听到许俊的声音。 “阿姨我当然想和茉茉在一起,我想和她组建家庭。” “那就是茉儿不想结婚?” “我不是不想结婚,我是不想和你结。”薛茉不知何时从厨房出来,笑眯眯地吐露出无情的话,像毒蛇吐出猩红的信子。 薛茉看到许俊脸上的表情,心里有报复成功的快感。直至今日,她依然会想起那时的自己有多狼狈。 这句话许俊应该会很熟悉,毕竟他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薛茉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言语是伤人的刀刃,划破记忆的重重迷雾将当初薛茉的痛苦原原本本回报到许俊身上。许俊内心煎熬,愧疚与难言的哀苦随着记忆都一并涌来。 他终于记起,为什么这句话如此熟悉。有一回薛茉主动约他去看电影,那时他已经知晓薛茉对自己的感情,他害怕了,所以逃避。如果仅仅只是逃避,薛茉未必这么恨他。他当时拒绝的理由是:我不是不想看,我是不想和你看。 薛茉心里难受,不想再搭理他,放学也不等他就直接走了。她后来回家为此大哭一场,但许俊并不知情。不仅不知情,还疑惑于后续薛茉突如其来的冷淡以及稍显委屈的指责。如果那算是指责的话。 薛茉同他说,“我是真的很难过,可是你却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 许俊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烦透了,他回复她,“自找难过。对不起,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难过。” 薛茉仿佛被这两句话狠狠抽了记耳光,脸上火烧一样的疼。 薛茉对自己说,不要再喜欢许俊了,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呢?许俊说的对,她的确是自找难过。喜欢你的人会想尽办法让你开心,而你喜欢的人则只会让你难过。喜欢许俊根本一点也不好,她不要再喜欢。薛茉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最后哭得两只眼睛水肿一样鼓起来,她才看到手机里两小时前许俊发来的道歉信息。 “我冷静了一下,认一半错,行了吧。” 潜台词是你也有错,我认错是想你不要再闹了。 薛茉的眼泪都流不出,她觉得荒唐至极,只能麻木地笑。她回他:“我接受你的道歉,刚刚接了个电话。”她当时觉得自己笨死了,凭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还要编理由来解释自己没回他的原因。 后来她才想明白,是因为她珍惜和许俊的感情,她不想一拍两散,她还舍不得。那时她还以为自己不喜欢许俊,起码还可以做朋友。但感情如果能控制,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 那部电影薛茉最后也没去电影院看,是在与许俊决裂后的某个时刻偶然在网页刷到才看完。而许俊也在那时第一次去电影院看完蜡笔小新的动画电影。影厅里座无虚席,时不时爆发笑声。许俊忍不住去想,薛茉看到这个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她那么爱笑,又那么喜欢蜡笔小新。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贱,可是他好希望此刻坐在他旁边的人是薛茉,她会一边笑一边扯他袖子。那就让她扯好了,他有好几件衣服的领口就是这样被扯坏的。 但那似乎是许久以前的事。 人的脑子真奇怪,有些事隔了几年却反而记得越来越清晰。 从影厅回家以后,许俊发了一条与他画风完全不对盘的动态——我天下第一喜欢野原新之助。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发出来,我天下第一喜欢那个天下第一喜欢野原新之助的你,薛茉。 …… 碍于赵婉萍还在场,许俊没能和薛茉好好聊聊。他欠薛茉一个道歉。傍晚赵婉萍回去了,吃过晚饭许俊总算找到机会请薛茉看电影。 薛茉指指自己的肚子,“不想出门。”她到底还是善良,没把当初许俊拒绝她的话原原本本送还给他。 “我们可以在家联网看,你不是喜欢蜡笔小新吗?最近新出的剧场版看了吗?” 薛茉吊着眼角,眼神中或多或少有几分不屑。“看过了。”在她看来,许俊此刻的行为不过是在赎罪,让他自己得些心安。 “那你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我和你一起。” 薛茉差点就要憋不住喉间的冷哼,以前她做什么都想让他陪着一起,现在居然反过来。人骨子里多少带点贱性。她抬手随便一指屏幕,“就这个。” 许俊看了眼片名——《危险关系》,点击放映。 最近网站在做章子怡专场,这部片子也有她的身影。暗藏阴谋、诡谲多变的情感交织在上海滩,薛茉看得却有些兴致缺缺。 或许她心里极度厌烦在感情里耍心眼的人,男主角谢易樊便是这样的人。他低劣卑鄙,他渴求另一个女人的身体,却以芬玉的身体为赌注,布下陷阱等着猎物一步步踩入。他追求芬玉的每一步都精心算计过,把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写的情信多么真挚,可只有观众才知道这封诚恳的书信是在女人裸露的后背上写就。 薛茉多少带点情绪,她会去想许俊现在那些听上去真诚可信的语言是不是也精心准备过?是不是看她蒙在鼓里的样子,在背地偷偷笑话她是一个白痴? 影片进行到后段,谢易樊要向芬玉坦白,彻底与她分手。他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不是你。” 许俊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糟糕她肯定又想到别的事情! 许俊偷眼关注薛茉,薛茉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许俊却是如坐针毡。她是不是生气? 薛茉眼也不斜,“你要是不想看请自便。” 完蛋,她一定是生气了。 许俊状似不经意地从后揽住她的肩膀,薛茉冷眼飞来,他笑随后气愤道:“这个谢易樊真不是东西!我拳头都看硬了,啧芬玉怎么不打他呢?” “因为她蠢,还想着挽留一个心从来就不在她身上的人渣。太蠢了。” 薛茉陡然移开脸,许俊眼见着她颊边一滴晶莹如流星骤然滑落。 他心头一紧,连忙将她拥入怀中。薛茉想走,他略微使力不让她离开。“没事的没事的,茉茉不难过。乖,不哭。” “你算老几?在这管我。放手!”薛茉拧起脾气,态度颇为恶劣。 她很讨厌在许俊面前哭,总会尽量避免。因为她始终记得许俊和她说过,他最受不了初恋在他跟前哭,一哭心都化了。 她也记得从前许俊令她委屈,她只要稍微带点哭腔,他就会用不耐烦的语气制止她,让她别哭。薛茉对此恨得不行,凭什么?他算什么东西! 就因为初恋在他心中很好?他让她觉得自己是个顶糟糕的人。为什么别的女孩子有的她没有,为什么独独对她如此恶劣,为什么一边逃避还要一边和她玩闹? 许俊的心都被她的话绞在一处,他抱紧她,不容许她逃脱,薄唇顺着耳根贴上去,话语就和他的唇一样软,“我想算你老公行不行?” “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就是你。” —————— 迟了,因为推翻重写了一遍。不太想写甜甜,可能我本质后妈叭。下还在磨 茉莉茶番外(下) 薛茉身子止不住颤抖,她忍得好辛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忍什么,泪水还是怒火?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他觉得她很好骗吗?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以此取乐吗? “许俊,说这些话你自己信吗?”她竭力克制情绪,尽量让自己不要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大喜大悲对宝宝不好。 他妈的都到这个时候她还在为了许俊忍耐,为了许俊留在她肚子里的受精卵隐忍不发。薛茉深吸一口气,怒气已然达到临界值。 她呼吸急促,咬紧牙关,她就像是一枚倒计时的炸弹。许俊像是一个拆弹专家,但是只要他一个细微的错误动作,炸弹随时都能引爆。 许俊的手抱她越紧,“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欠你一个道歉。薛茉,对不起。我为我的卑劣向你道歉。” 薛茉没有反应。 “以前我没有勇气站到你面前,但现在我想亲口告诉你。薛茉,对不起!我曾经逃避现实不做回应,因为我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那时候我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你,我也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不再喜欢夏雅。我假装不知道你的心思,假装没看见。我以为只要假装不知情,我们还能继续下去。我不希望我们像我和夏雅一样。” 讽刺的是,他们的确不像他和夏雅一样,薛茉一度从他的生活彻底消失。 薛茉拧过身子面对他,指着他鼻子,眼神发狠,“别跟我提从前,你不配!” 一滴泪从她眼里溅落在许俊手背,还存有温热。那滴泪仿佛滴在他心间,灼伤一片。从许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见不得她的眼泪,他没有心脏病,可每次见到她的泪,左胸膛里都紧紧揪在一处,仿佛马上要炸开。 他想看到她笑,希望她可以天天开心,可是他好像总是让她哭。薛茉说的对,他的确不配。许俊承认自己是个烂人,也很自私,所以他不想松手。 许俊捧起薛茉的脸,强硬地吻住梦了六年的唇。他怎么可能忘得掉,怎么可能假装看不到? 薛茉猛力挣扎,许俊根本没怎么用力,她一下挣脱出来,抬手一记结实的耳光落在许俊左颊。 许俊沉默地接下这记耳光,“薛茉我从来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没想到这样反而会失去你。” “直到你不再找我了,我才发现我喜欢你。六年里每天晚上一闭眼睛我都想到你,我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就有多恨我。我是该恨,也很讨厌。” 人总是这样,只有彻底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曾经握有多么珍贵的东西。爱和不爱都是积累,感动积累多了,就是爱,失望积累多了,就只能转身离开。 “薛茉,我喜欢你。六年里我一直都想忘记你。可是小轩派对那天晚上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我还是喜欢你。” 薛茉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她威胁,“你再说?” 男人鬼话连篇,她就这么好骗吗?她不想听这些谎话。 “薛茉,我喜欢你。” ——“啪”,又是一耳光。 ”薛茉,我喜欢你。” ——“啪” “薛茉,我喜欢……” ——“啪” “薛茉,我爱你。” 薛茉扬手:“闭嘴!” “薛茉,我爱你。无论你怎么打,都改变不了。我爱你,薛茉。” 她的手还是落下,又是清脆的响声。薛茉没有手软,如此几下过后,许俊白皙的面皮清晰地印出红痕,就像之前几次他在她身上弄出的印迹。 爱或许本来就是互相伤害。 “薛茉,我爱你。”许俊说着依然向她靠近,好似先前几记耳光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眼看双唇就要贴近,即将触碰的一刻,薛茉还是向后躲开许俊。 许俊停顿片刻,幽深眼神在她脸上逡巡,想要分辨什么,又像是要确定什么。他没有退却,依旧向前寻了上去。这次薛茉没有躲开,他如愿吻到她。 许俊觉得眼睛发酸,他合眼吻她,唇齿交缠之时他觉得脸颊两旁有湿润的水珠顺着滑下去,口中尝到咸味也来不及分辨清楚。 他的泪腺没有薛茉那么发达,可薛茉也是时常能让他哭。 电影依旧在播放,荧幕里谢易樊后悔了,他发现自己真的爱上猎物,临死前用尽力气去找杜芬玉,最后死在杜芬玉怀中。 许俊伏在薛茉肩侧低语,嗅闻专属于她的香气。“给我一个机会,和我在一起,不要再离开。我真的……” 真的没办法再承受一次没有你的日子。 薛茉伸手回抱他,指尖触到他的发根,她的记忆却回到某个平凡的放学路上。曾经令她沉醉的碎片散落在记忆的角落,可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记不起。 那天很普通,似乎没什么特殊。回家的路也是枯燥无味的冗长,仿佛走了一千年。 只是走着走着,吊儿郎当的许俊忽然爆粗,继而迅速伸手蒙住她的眼,“别看。” “啊?什么东西?许俊,过马路呢你别闹!”薛茉什么也没看到,还以为许俊故意闹她。 许俊目光有些闪烁,“对面有暴露狂脱裤子,你想看啊?” 薛茉紧闭双眼,“变态!我不看!” 许俊唇角上翘,空着的另一只手在她头顶徘徊不定,最后轻触一下便收回。“乖,别看。” 他领着薛茉向前走,视线落在马路正中躺卧着的一只小猫上,只是猫头诡异地拧转,瘦弱的身下一小滩血迹铺开。 许俊记得薛茉提过,她小时候养的狗就是狗绳没栓好跑到街上被车撞死。 而在那天比起死去的可怜小猫或是子虚乌有的暴露狂,薛茉记忆里更为深刻的是许俊手掌的温度还有他手指轻轻掠过头发的触感。 和这件事同样被遗忘的还有高一那年,薛茉在周末补习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其实并不算太严重。她走在路上,车子没有鸣笛从拐角里突然开出来,车轮恰好碾过她的右脚背。肇事者将她送医检查,负担了全部医疗费用,还买了许多营养品慰问。所幸伤得不重,但是薛茉每天拄着拐杖,教室又在顶楼,上下楼极其不方便。许俊主动承担起轿夫的工作,上下学背她爬楼背了一个月,直到薛茉脚伤痊愈。 其实类似的事情还有许多,只是薛茉都不记得了,她所能记得的许俊是个可恶的混蛋,懦弱的渣男,一等一的烂人。 这样她才能好好地专注地恨他。 她决定给他一个机会,试试吧。 试试看,也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这一试,试到薛皎降生,赵婉萍恨不得按着薛茉的脑袋让她和许俊扯证。薛茉不干,她查过资料,如果扯了证哺乳期是不可以离婚的。更何况一旦结婚,很多东西都会变成夫妻共同财产。她才不要。 薛皎出生以后,薛茉的脾气变得暴躁、阴晴不定,好几次半夜和薛皎一起哭,许俊哄完大的哄小的,倒是任劳任怨。于是在某个没有绵绵细雨的早晨,薛茉处理完自己的个人财产,为了薛皎以后要上的幼儿园,她把许俊从床上捞起来带去民政局正式领证结婚。 许俊帮着薛茉整理公寓的时候,从书架上单独拎出一本。许俊看着与整面书架格格不入的书册,悄然勾起一侧唇弯。薛茉正好看到,她不以为然,毕竟他俩从民政局回来后,这种傻样她经常能看到。 薛茉大学毕业那年收到过一个很奇怪的快递,没有寄件人信息,是一本农田杂草辨识手册。她问遍朋友圈,都没人认领。还有朋友调侃她,送这书的人肯定是知道你毕业了找不到工作,让你回家种田去。 薛茉却没来由地想到一首诗。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 提心吊胆的春天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薛茉微博的签名都是这首诗中的一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而这首诗的名字叫《我爱你》,那个时候薛茉思来想去都没能猜到究竟是谁寄来这么本手册,她不敢去猜,或许在心底的某处积雪始终掩埋着被她按住、不愿触及的春天。 微尘漂浮在干燥的午后,窗沿漏进的一线阳光落到裙边。 许俊将这本农田杂草辨识手册重新塞回书架,他侧眼看到薛茉,伸出双臂走近拥住她。 ——薛茉,我爱你。 苦艾糕(1) 曾世芃从没像现在这样坐立难安,电脑屏幕亮着,叁个小时过去,实验报告写了一半不到。 他静不下心。 所有的起因是一个碗,确切地说,是别人送给宋紫柔又被他“不小心”打碎的碗。 李希玉上礼拜六晚上过的生日,请了一大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相熟的不熟的,七七八八加在一块,来了叁十号人,那晚宴席开了叁桌。宴后大家又转去开party,疯了一整晚。 宋紫柔也去了,她坐在另一桌,和其他人坐一起,与喧闹的环境相反,安安静静地夹菜吃饭,时不时配合着其他人的话题微笑点头,很文静的样子,就像他印象里的一样。 但和平时的她判若两人。 曾世芃坐在主桌,李希玉也在这桌,他送了她口红套盒作为生日礼物。一个礼拜前李希玉就自己亲自选好了色号,给他发过链接。 宋紫柔一来,曾世芃觉得眼前这些美味佳肴都没了味道,一时间味如嚼蜡。她来做什么?他印象里宋紫柔和李希玉应当不熟才对。 宋紫柔自然是为了曾世芃来的,李希玉是她男神的女神,换句话说也能算是情敌,要不是想看看曾世芃,她没事跑到人家生日会上做什么? 李希玉知道她喜欢曾世芃,见面第二次她就在宋紫柔面前同曾世芃撒娇,借此宣示主权。曾世芃不记得,但两个女孩儿可记得一清二楚,有时更是明里暗里地较劲。 但宋紫柔往往都是败方。 宋紫柔垂眸吃着菜,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就横在眼前。顺着礼盒看上去,戴着眼镜的男人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紫柔,送你!下星期你过生日,公司正好派我出差,想着礼物还是亲手交给你比较好。” 是邹靖。邹靖是大他们几届的学长,已经入职场做社畜多年,他和李希玉姐妹团里的一个女生是熟识,宋紫柔没想他也会来。 “啊……谢谢你!”宋紫柔惊喜万分,和李希玉那种提前一个月昭告天下的习惯不一样,她不怎么爱张扬自己的生日,所以很少人能知道。她吃惊于邹靖居然记得,同时又对能收到礼物感到欣喜不已。 宋紫柔道谢时双眼灿若星辰,整张脸亦因此绽出光华,比之晚星更为璀璨,很有种吸引他人的魅力。曾世芃余光瞥到心里很是不舒服,像被什么梗了一下。 他妈的要不要笑得那么开心? “打开看看。”邹靖微笑,静静等待她的一声欢呼。 果不其然,宋紫柔一手捂着嘴掩住惊叹,“刘老师的七茗茶碗!我找了好久呢……” “世芃,可不可以帮我拿下起子?”李希玉眼尖,将这一切尽收入眼底,今天她可是寿星,怎么能容许宋紫柔抢了她风头去,无论是谁都只许看她一个。 “我帮你开。”曾世芃收回视线,娴熟地为她启了一瓶酒,递过去给她。 “学长真是谢谢你!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回礼。”宋紫柔的声音明明又软又细,场子里人声喧哗,但他竟然能清晰地听见。 曾世芃又启了一瓶酒,仰头闷一口,听见邹靖说话,恨不得拿酒瓶给他脑袋开个花。“谢啥谢,你要真过意不去就……” 后面的声音听不见了,原因是李希玉忽然站起来,悄然走到中间的k歌台。 她拿着手麦站到台子上,清清嗓子,“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我突然很想唱歌,这里的歌很少。就给大家唱一首《只对你有感觉》吧。我唱得不太好,大家不要笑话我哦。” 曾世芃抬起头,宋紫柔和邹靖也抬起头,场内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台子上。 李希玉唱得的确不是很好,有些跑调,但没人会对寿星太过苛刻。 她唱到最后一句,眼神飞快地溜过一圈落到曾世芃脸上,两人的视线有了短暂的相触。 很多人留意到这份暧昧,其中自然包括宋紫柔。 宋紫柔飞快地低下头,掩饰内心的落寞,她爱怜地抚摸邹靖送她的礼物。还好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有这个七茗茶碗,也不是太可怜。 李希玉这么大胆的暗示,曾世芃岂会不知,他巡视一番场内其他追求者,心想自己比起他们还真是遥遥领先。说不得意,是不可能的。 可目光落到宋紫柔怀里的盒子,他眼底的沾沾自喜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冷锐眼神。 …… 宋紫柔在宿舍里自习,舍友们出去上课了还没回来。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跳出一条消息。 曾世芃:“你在哪儿?” “宿舍。”宋紫柔心有些乱,周六晚上李希玉得意的笑像一根刺横亘于心,她暂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回应也显得冷淡许多。 ——作业比较多,今天可能不行。 消息还停留在聊天栏未来得及发出,对面又蹦出一行文字,“你舍友在吗?” “只有我。怎么突然问这个?” 曾世芃犹豫了一刻,手指已经先于大脑将消息发了出去,“我想参观一下你的宿舍。” “方便吗?”他想想又加了一句。 宋紫柔明白他的意思,本来有些乱的心绪因为他难得的主动更加混乱,平白添了紧张的情绪。 她迟疑地回过去,“可以是可以,不过她们七点回来。” ——所以你六点前得走。 这些字她没打出来,但两个人心知肚明。 曾世芃:“我现在过去。” 宋紫柔:“好……” 曾世芃是宋紫柔的男神。她喜欢曾世芃,也知道曾世芃喜欢李希玉。可那有什么关系?和曾世芃上床的人是她又不是李希玉。 曾世芃比以往都来得急切,一进门就将她搂进怀中亲吻,宋紫柔的长裤刚褪到膝盖,他就急吼吼地冲进来。 “啊嗯——”她小小地哀吟,以此来表示自己也做了些近似于无的反抗。 曾世芃伸舌舔弄她绵软的耳垂,轻声低语,“柔柔你好烫,我快化在里面。” 曾世芃很懂得如何调动她的情绪。宋紫柔喜欢听人说软话,语言上的温柔与行为上的野蛮是她从不承认却最欢喜的事。 她臊得不行,身子逐渐升腾出一片热火,从二人相连处一直燎至心尖儿。她想到里头被他猛烈地杵着,感受到如浪潮拍打而来的快意,身子顿时瘫软了一半,顺顺当当落入曾世芃怀中,遂了他的意。 蜜水淋洒,也算是一种默许,性器在她体内放肆进出,带出勾连水意,她忍不住摆腰迎合他。 她上身仍穿戴整齐,曾世芃一手揽住她,一手自衣摆摸进,抚住那团绵软,轻揉乳尖。些微粗糙的指腹剐蹭红珠,迅速将其唤醒站立起来。 “这么欢迎我吗?竟然真空上阵……” 宋紫柔急于开口辩驳,“不是!我刚洗过澡,在宿舍本来就不怎么穿。” 曾世芃趁她说话狠命挺腰顶弄几下,手掌在乳上尽情揉弄。酥麻的快意顿时席卷全身,她似惊鸟猛地闭上嘴,急急喘了几口气,将喉间那声难耐的呻吟压了回去。 很多事她习惯憋着,不管是开心的不开心的,包括做爱,尤其是在这件事上,她觉得羞耻。饶是平时她明明是个喜怒皆形于色的女孩,但每每这种时候曾世芃从没听过她放浪娇吟,甚至时常连声都不出。她永远是安静无声的,微微轻喘,偶尔低吟几个字,实在忍不住了就会开口求他慢点。 曾世芃先前都不太在意这些,直到有天早上睡梦中她不小心点到手机,给他拨去语音通话。她赖床时会发出撒娇一般的呻吟声,曾世芃既然听见了,就决定下一次一定要让她叫出来。 “我们玩个游戏。你跟着我学。张嘴,啊——”他顶得缓,存了戏弄的心思,故意在那片软肉边上轻蹭,迟迟不给她痛快。 方才那么急切,如今她刚有了感觉就故意折磨她。巨物在体内轻缓辗磨,不上不下的让她十分不满,主动挺身却教他一手摁下。他倒像是真的心血来潮要同她玩闹。 “啊——”宋紫柔只得乖乖学他,只刚张嘴发出一个音节,却被他突然加快的动作将话撞得七零八落,吓得她连忙抿唇。 叫声如蜜甜美,小脸羞得浮上绯色更显娇媚。体内巨物又涨了几分 “不玩?你确定?”他忍下在她体内桩送的冲动,猛地抽出,“那就都别玩了。” “你!”宋紫柔气得抬手锤他,“你就知道欺负我。” “你就说,玩还是不玩?”曾世芃总能将她拿捏得死死的。“不说话?不说就当你默认。” 苦艾糕(2) “哈啊——” 曾世芃看准时机,大掌拂过,随之一声脆响,七茗茶碗摔落在地,碎裂成数片。 曾世芃掐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只能看向自己,额前碎发在他清俊的脸上撒下阴影,唇边的笑在此刻更添邪肆。 埋在深处的阳物比先前动得越发狂肆,尽数没入嫣红的唇肉发力撞击。在两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被肏得如血般朱红的穴肉翻出,内部又紧紧吮吸肉根,直要将其中所有储蓄全数吸出方肯罢休。 肉刃破开深曲甬道,里头早被他捅得湿软泥泞,此刻紧密吸附而上,让人痴迷。 宋紫柔仰面张开樱桃小口,似是被谁扼住咽喉,无声达到高潮。 两人静默无声,相拥在一起好似可依偎的恋人。但他们彼此清楚并非如此。 宋紫柔喘息着平复许久,回过头这才看到地上碎裂的茶碗,心里像被小刀划破一样锐痛。 曾世芃假惺惺地表达歉意,“啊抱歉抱歉!我帮你……” “没事,我来收拾就好。”宋紫柔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不过她的失落即使看不见脸色曾世芃也能感觉到,他此行目的已经达成,心里头虽然清楚但还是因为她对这碗的在意堵了一把。 曾世芃闷闷发声:“我买一个赔你。” “不用,你也不是故意的。”宋紫柔抬起脸勉强挤了一丝笑,“她们快回来了。这里留给我收拾就好。” 明显是赶人的口吻。 曾世芃没想过这个碗即使碎了还这么能给他心头添堵。她不要他赔,他更希望她让他赔。因为赔就表示物品的主人没那么在意,坏掉的东西也没那么重要。 她不要他赔,是不是意味着她只要最初的、邹靖送的那个碗。 * 曾世芃看着实验报告,漫不经心地敲了几个字,又将它们全部删除。 他后悔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对宋紫柔的碗那么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他这一整天的行为都幼稚透顶。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摸过手机,打开微信界面,正想找宋紫柔却看到她发了一条朋友圈。看到内容及底下评论以后曾世芃眼神深了深,一张脸格外严肃。 【有小伙伴知道风市能做锔瓷的工作室或者作坊吗?挺急的,在线等(?w?)】 【柳姝:锔瓷是什么?听起来好高端呀⊙w⊙】 【靖哥:我知道西城区巷子里有一家工作室,手艺不错。】 【宋紫柔回复靖哥:真滴吗?!那能告诉我地址吗?我抽空去一趟。】 【靖哥回复宋紫柔:是什么东西碎了?不会是我送你那个七茗茶碗吧...】 【宋紫柔回复靖哥: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是帮闺蜜问的,她家的盘子碎了。学长拜托告诉我地址,好不好?】 【靖哥回复宋紫柔:好吧好吧,西城区空空里352号。作坊在二楼,不太好找,要不我陪你们去。】 【宋紫柔回复靖哥:不用啦,我跟闺蜜一起去就好,不麻烦学长。蟹蟹学长!】 手指划动界面,找到宋紫柔的名字,点进去。 …… 室友发现宋紫柔最近心情不错,今天周五她们有早课,宋紫柔穿了一件橘红色一字领连衣裙,露出漂亮的锁骨,适当的裸露不显诱惑反而衬得她气质温柔。她们下午没有安排课,时间富裕。往常她们会宿舍集体出游,但今天宋紫柔另有安排,她要送七茗茶碗去锔瓷工作室修理。 那天曾世芃主动提出要陪她一起,她暗自期待了许久。她精心描画了淡妆,肌肤显得很通透,眉眼温柔。她今早五点半就从床上爬起来编发,编了拆、拆了编,卷卷烫烫最后定下这个极具淑女气质的盘发。 宋紫柔没有涂自己最爱的那支金闪荔枝红,她记得曾世芃曾经和她抱怨过,女孩子怎么都喜欢带闪的口红,就像飞蛾翅上的磷粉,一点不好看。她记住了,有意避开。 所有精心准备的小心思最终也没能让那个人看到。曾世芃失约,他发来消息道歉,说是学院临时调课来不了。 宋紫柔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公交徐徐到站,她默默按掉屏幕上车。好像她本就是一个人等候车子,好像之前开走的同号公交都不是她的选择,好像一切如常。她只是有些失落,有那么一点点。 因为曾世芃的失约,原定计划被全部打乱,她去完工作室出来早早返程,回到学校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宋紫柔心里有些堵,独自一人在静心湖边坐着发呆。 湖里先前投放的小鱼苗只有半截手掌长,成群结队游在碧绿色的水面,宋紫柔看它们在水中嬉戏,不知不觉过了许久。 怀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随后消息提示音叮叮当当响起,不断催促她留意。她点亮屏幕,是学院群的通知,退出来一眼就见到舍友陈羽之前在宿舍群里的吐槽。 陈羽:“我大无语!从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人。真尼玛把自己当世界中心了。” 宋紫柔翻看记录,除却单纯发表情绪的字节,陈羽还转发了一些聊天记录,她看到上面的名字,手指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希希水泥酱:啊啊啊啊啊!流羽杯个人舞我没被选中,第二名反而上了! 希希水泥酱:简直就是黑幕嘛。我好难过啊啊啊! 梦山:摸摸你,这次没选上,还有别的机会呀。 希希水泥酱:有什么机会?你知道我为流羽杯准备了多久吗?你嘴皮子动动当然简单。 梦山:。。。 希希水泥酱:@望都怪你,你要是开快一点我就不会迟到了! 望:抱歉抱歉,我已经开很快,但不能闯红灯不是? 望:下次我一定不让你迟到。 希希水泥酱:下次?你还指望有下次呢?我就这次机会了。 风一吹就飞:差不多得了,世芃翘课去送你,本来时间就紧。 希希水泥酱:和你有什么关系?又没叫你帮忙。 风一吹就飞:的确和我没关系,请你也不要在群里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建议私聊。 望: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希希水泥酱我请你喝杯奶茶好吧? 梦山:嗯嗯大家不要吵架。 希希水泥酱:你以为流羽杯和奶茶能对等吗?又不是我要和她吵。 后来就是风一吹就飞和希希水泥酱争吵的记录,宋紫柔呼出一口气,看着先前的几行文字觉着脸都在发烫,热度直冲上头皮。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她一时说不上来,但她又羞又臊还觉得可笑。窒息的空气包裹着她,她第一次觉得难堪。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这么大,她苦等的人轻易爽约是为了去见另外的人。你还看不清楚吗?你还不明白他的选择吗? 她原来还能安慰自己,毕竟先来后到,曾世芃和李希玉认识在前,曾世芃又喜欢人家,自己想要扭转肯定要花费时间精力。 她还自欺欺人,是啊没错,和曾世芃上床的人是她而不是李希玉。可是李希玉根本不需要用身体,只用几句话照样能把他勾走。 可宋紫柔不甘心,为什么呀?为什么这样的女生能被人众星捧月地供在神坛?为什么这样的人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李希玉那场生日宴,到场人员不仅送她礼物,还aa付账了生日宴的花费。她的妆面是她一个闺蜜为她整理,身上的衣裙、鞋子哪怕是用的化妆品都有人送她。她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她甚至能在成员群里肆无忌惮地无差别扫射好意关心的同学。她活得那么任性,却那么自由。 宋紫柔不甘心。她没有李希玉漂亮吗?并不尽然。她嫉妒吗?当然。她羡慕吗?她羡慕得不得了。 李希玉无疑是幸福的,她的娇纵都是一个乃至多个人悉心宠爱所致。 可是她不是李希玉,她永远做不到像李希玉一样肆意挥霍他人的好意。她总是小心谨慎,生怕说错话,生怕做错事。她小心翼翼地应对曾世芃,记住他的喜好,不动声色地接近他。 在曾世芃还不曾记住她的那段时间,她可以在奶茶店待一整个下午就为了偷看他和朋友们聊天。节假日她曾经专门为他写的明信片,害怕太过赤裸分明的目的会让他退却,便给社团里其他近二十位成员也写了明信片。她知道曾世芃时常赶不及吃早饭,借口他帮了自己要还人情,趁机包了他一周的早餐。尽管后来她得知,曾世芃赶不及是因为要送李希玉去教室上课。 可能男人,不,或许无分男女,人的骨子里本就是贱格。轻而易举送到眼前的不愿意要,非要自己涉尽险滩去追逐不会回头的身影。 她总是想,有一天,或许就是不远的将来,他会感知自己的心意,他会对她动心。可这一次,她突然觉得好无力,身心俱疲。 她好像不想坚持下去了。她在自己暗无天日的苦恋中几乎要耗尽力气,却也无法获得一丝欢喜。 苦艾糕(3) 宋紫柔自己也说不出怎么就喜欢曾世芃了。但她一直记得大一刚开学那次聚会。那时彼此还都不熟悉,学长学姐们领着大家一块儿玩游戏,曾世芃就坐在她对面,刘海乖乖地垂顺着。 宋紫柔每次抬眼都能看到他,有时两人视线不小心撞在一起,彼此都有些尴尬。两人客气微笑,随后悄悄挪开视线。 曾世芃运气不好,第一轮就输了,输给宋紫柔。 学长学姐们解释规则,赢家可以要求输家做一件事。 一同聚会的小伙伴给她出谋划策,有让曾世芃说说自己的情史。宋紫柔抿嘴笑了一下,觉得这是别人的隐私不好多问,又突然想到不知在何处看到的推文说,有刘海的人最怕别人掀刘海。 于是她说…… “你把刘海撩起来叁秒钟让大家看看。” 如果她知道自己会因此动心,她决计不会提如此简单的要求。 曾世芃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挑了挑眉但他完全不在乎,“我之前发型就是没有刘海的。”说着一手掀起刘海,唇角轻勾。 宋紫柔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被丘比特之箭击中。他的眼睛很亮,像是看她又好像是看着其他人,迷离又专注。 那种感觉很奇特,就好像周围所有人都暗淡模糊,唯有他在其中闪闪发光。她所有的感官认知似乎都退化,时间在那一瞬变得好长。 她仓促地收回视线,抿唇微笑。伙伴们嘘声响亮,都不满于她的简单要求。大家兴致高涨,更加投入下一轮的游戏中。宋紫柔却有些丢魂,她心跳加快,快得需要她按住心口才不使它蹦跳出来。 大家也在一轮轮破冰游戏中渐渐熟络起来,就在这时几个女孩嬉笑着推门而入,光线落在她们每个人身上,不经世事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宋紫柔第一次见到李希玉。 李希玉同大家打招呼,看也不看直接坐到曾世芃的边上。宋紫柔留意到,曾世芃朝一旁挪挪位子躲开来。 游戏中途李希玉被人逗笑,边笑边往曾世芃的方向倒,她笑得爽朗,没人觉出有异。只有宋紫柔留意到这一切,垂眸抿唇了然于心。 后来大家散场,宋紫柔又见到李希玉若无其事地将手搭在曾世芃手腕上,“待会儿送我回宿舍好不好?” 曾世芃抽出手匆匆点头,身子侧向另一侧远离她。彼时宋紫柔只当是李希玉投怀送抱,曾世芃避之不及。她哪里知道,曾世芃的反应其实是害羞。若是避之不及,又怎会答应送她。 不过不需要太久,她就明白曾世芃对李希玉的心意,而且她后来听陈羽谈起,那之后没多久曾世芃向李希玉表白却惨遭拒绝。曾世芃不知道李希玉和其他人说,“不想和男生恋爱,他们太幼稚。我都不喜欢。” 陈羽偶尔私下里会在宿舍开玩笑地提起,说李希玉手段了得,能把几个男生玩转于股掌之间。而男人们也犯贱,明知她对每个男生都是那样却非要舔她。 不得不说,男人的盲目自信有时也是推动他们落入陷阱的助力。女人对你笑笑,有少许身体接触,或者是撒撒娇,他们便觉得女人想和自己上床。殊不知女人们只是在播种罢了,从一堆种子中选取发芽的一个。在此之前,每颗种子都坚信自己是发芽最快的那颗。 曾世芃他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诸多追求者中最有可能的一个,而他们不知道这不过是李希玉特意为他们营造的幻觉。 宋紫柔每次听到这些总是抿唇微笑,并不参与吐槽大会,心里却希望李希玉对曾世芃最好再过分一些,越过分越好。如此一来他总有死心的时候,自己也好趁虚而入。 宋紫柔有时都怀疑,曾世芃是不是有抖m的体质,怎么那么喜欢被虐呢?她后来想到自己,觉着自己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她不会去主动挑拨他俩的关系,她记得以前不知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大致是在感情里,愚蠢的女人和女人斗,聪明的女人和男人斗。 她始终了解,问题的根本不在李希玉,而在曾世芃。曾世芃一天不放弃喜欢李希玉,那么自己都不可能取代李希玉。 她还是有些佩服曾世芃,同样是舔狗,自己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她累了,想要放弃。 曾世芃又在此时给她发来消息,“抱歉放你鸽子,你去了吗?修碗的钱我出吧。” 宋紫柔刚想回绝,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动,她转而摁掉屏幕,决定晾晾他。他这会儿想起来找她,应该是没哄好李希玉想来她这寻求安慰,如果哄好了想必钱也都花在李希玉身上,哪里还好意思跑她这摆阔气。 宋紫柔想到此,脸色不太好看,她忽然察觉自己对曾世芃起了鄙夷,不再是先前的盲目喜爱。她找不出理由,只将此归结为爱而不得的怨气。 她原定计划是,晾他的同时还要去发条朋友圈感谢邹靖以此激怒他。但回宿舍的路上她突然想明白。眼下不正是个大好时机吗? 借着李希玉任性赌气的时候,利用曾世芃对自己的愧疚,趁机树立自己温柔体贴的形象,若是言行得当,没准就是她扳回一局的大好时机。 她点开手机,回复过去。 ——没关系的,你有课嘛也不是故意要爽约。我一个人去也没关系。 曾世芃果然上钩,“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碗本来就是我弄碎的。说好和你一起去,结果还是……” 宋紫柔思索了一下,回道:“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是也说,学院临时调课。本来我一个人也可以解决,没必要硬拉上你。” 她决定再添一把火,“抱歉我刚回学校,还没吃饭呢。等下再说好吗?” 果不其然,曾世芃随后回过来的文字与她所想相差无几。“我请你吃饭吧,算是小小弥补一下我的过错。” 宋紫柔掏出背包里的小镜子照了照,妆容神态依旧婉约柔和,发型也并未走样。她对着镜子努唇笑了笑,又对着镜子露出略微悲伤的表情。 很好。 还没到最后,她不一定输。 苦艾糕(4) 大学城附近有个商场,曾世芃约她在商场里见面,直言商场叁楼的餐馆随她挑选。 这可是门学问。价格不同,曾世芃看她的眼光也不同。宋紫柔不会挑那些太贵、太有“品味”的餐厅,也不会选那些物美价廉的小菜馆。她只会选差不多的价格、差不多的菜色,因为他们本就是差不多的人。 曾世芃让她选好地方,他先过去占座,让她不要着急慢慢来。她在长椅上坐了十五分钟,这才出发。用餐还算愉快,令她惊喜的是曾世芃还送了一个胸针给她。她欣喜不已,接过胸针时还确认一般问他:“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她太欢喜以至于错过曾世芃脸上些许僵硬不自然的表情和闪烁的眼神。 “嗯……你拿着吧。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曾世芃招呼服务员,“服务员点单。” 对于宋紫柔来说,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如果不是李希玉的好闺蜜也在商场吃饭,正巧看到曾世芃过来打招呼,这次晚饭对她来说必定是完美的会面。 “这是你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他否定得很迅速,没有一丝犹豫,“我单身,这是我表妹。” 宋紫柔筷子松了一下,她扭头去倒饮料。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张要冷静,小意思而已。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她抬头微笑,眼神却并未直视对方,笑过后立即低头夹菜。 那人走后,她也在闷头夹菜咀嚼,并不出声。曾世芃有些尴尬,舔舔嘴唇试探地问她,“你还好吗?” “嗯?怎么了吗?吃肉呀,凉了不好吃。这个鱼香肉丝味道不错。”宋紫柔有些佩服自己,刚被间接拒绝现在还能笑得出来,但她始终不敢和曾世芃对视。 她害怕自己眼里的失落会让他见到。 “抱歉。”宋紫柔眼眸低垂,轻轻道歉,“让你被人误会了。” 她想不通自己为何要道歉,可是眼下这个情形,或许自己只有将过错都揽下才不是最坏的结果。她好卑微,委屈自己以求获得他些许自责与心疼。 “是我该跟你道歉才对。我不想让她们乱传闲话,你也知道她们那群人叽叽喳喳,到时候我俩也尴尬。”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击,正好服务员端来新菜,曾世芃抓住时机转移话题。 宋紫柔也乐于同他装傻,两人就像无事发生一样将此事翻过。可只有宋紫柔自己才明白,她心里难受,像空出一块,找不到填补。 表妹啊……不是情人,不是朋友,不是同学。原来是表妹。他寥寥数语几乎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哪个表哥会变态到和表妹上床?宋紫柔突然后悔没有在李希玉好闺蜜面前如此质问他。大不了一拍两散,李希玉也别想和他在一起。 可她舍不得,如果她真舍得,当初也不会委曲求全和他做地下情人。不,不是地下情人。只是单方面的炮友。因为他俩会发展到今天这样,都是她主动争取来的。 曾世芃表白失败后结结实实地消沉了一个星期,课也听不进去,饭也吃不下,每天去北区田径场跑步,晚上就提着一箱啤酒坐在草坪上猛灌自己。 宋紫柔想办法抢到北田包裹寄存处志愿者的名额,在曾世芃买醉时以志愿者的名义守在他身边,偶尔借机提醒他离开时要记得将垃圾带走。她在等待机会的到来。 头几晚曾世芃觉得自己越喝越清醒,李希玉拒绝的场面总在眼前浮现,他越喝越多,有一晚终于醉倒在草坪。 宋紫柔终于找到机会,在其他志愿者皆已离开的时候,走到曾世芃身边轻拍他。“同学醒醒。不可以在这里睡。同学醒醒。” 曾世芃脸颊通红,迷糊地睁开一只眼睛窥看。他皱着眉头,努力组织好语言,“抱歉……我,我马上走。” “需要我帮忙吗?”宋紫柔看着他,眼神如水清澈。 曾世芃甩甩头,按了按太阳穴,“谢谢你,不用麻烦了。我可以收拾。” 宋紫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默不作声地帮他一起收拾空罐。 曾世芃没再拦她,太阳穴边上突突地疼,头壳都仿佛要从中炸开,他晕晕乎乎只能勉强控制住摇晃的身形。 “同学我看你在这儿好几天了。你……”宋紫柔想了想,改口道:“都会好起来的。” “希望就在明天哦。”她蹲下来单手托腮看他,若不是曾世芃心里有人,她的纯真善良几乎打动他。 但心底阴霾还是被冲淡少许,酒精作用下他很亢奋,总忍不住想发笑。尽管心底煎熬,他脸上总时不时露出傻笑。他克制住脸上傻乎乎的表情,尽力不显得轻浮。“谢谢你!同学,谢谢你。” 宋紫柔抿唇微笑,灯光在她澄澈的眼眸倒映出光来,“不客气。加油。” 你一定要加油,走出对李希玉的喜欢。 宋紫柔本以为能与曾世芃借此机会有进一步接触,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再拎着一箱啤酒来时却根本认不出宋紫柔。他头一晚醉得太厉害,隐约记得有人来和他说话,却想不起那人的样子。 宋紫柔略一思忖,趁他还未彻底醉倒前去和他攀谈。 “同学你又来啦。今天有希望了吗?” 曾世芃抬头疑惑道:“请问你是?” 宋紫柔笑笑,“我是志愿者。”她蹲身坐下,自由生长的小草刺得她肉疼,她忍下了,“垃圾记得清理。今天可不能再睡草坪上。” “原来是你。”曾世芃脑海里的碎片拼凑出一张线条柔和的脸,他终于记起宋紫柔,“昨天谢谢你。” 宋紫柔轻轻摇头,牵起两侧唇弯。 她觉得今晚风好静,不远处的灯光浇洒在地上,铺开一地银辉。 “你看那边。”宋紫柔想到什么,指着远处突然说道。 曾世芃停下饮酒的动作,目光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那里没有亮灯,连月光都不关照,融在一片夜色中。“好黑。我什么也看不清。” “也不是呀。天亮后会很美。”宋紫柔扬起下巴侧过脸看他,她连笑都是柔柔的。 曾世芃忍俊不禁,“喜剧之王。” 宋紫柔点头,她也笑。一瞬间她感觉到两人间的距离拉近许多。 曾世芃忍不住咂摸她的话,“天亮后会很美……”他从鼻子里嗤出轻笑,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但愿如此。” 他启开一罐啤酒,仰头闷下一大口。又拿出一罐,挑眉看向宋紫柔。 宋紫柔双手接过,“谢谢。” 曾世芃看不惯她小心翼翼启拉环的样子,手掌摊到她眼前,宋紫柔不好意思地笑,将啤酒轻柔放在他掌中。曾世芃拉开,又递给她。 “你有没有喜欢谁?”他其实并不是真想听到对方的回答,自顾自地接下去,“我有。我很喜欢她。” 宋紫柔没有应答,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唇角微微上扬。 “我原以为她也是喜欢我的,所以我向她表白。有人说告白不是一场豪赌,而是胜利的号角。很可惜,号角并没吹响,我赌输了。” 曾世芃无奈地笑,举起啤酒挨到唇边,喉结上下滚动。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生近看是悲剧,远看是喜剧’。其实我觉得,每个人的内核都是一场悲剧,其中的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你看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在大哭,我们很多时候都在哭我们得不到的、哭我们错过的。可是哦,即使是悲剧,也有开心的时候啊。” “今天你可能得不到她的回应,可是你现在遇到我,我在听你倾诉。你以后可能也会遇到其他女孩。一切都会好起来。”宋紫柔轻声细语,明明一滴酒未沾,脸却慢慢红起来,“你要相信自己一定会有好结局。” 曾世芃没看她的脸,耳边听着她的话语,不知怎么心口陡然涌入一股力量。他捏扁手中的空罐,丢向空中大喊道:“啊啊!李希玉!我要忘了你!我会记得别的女孩,我会喜欢别人!” 操场上夜跑的人群闻声好奇地望过来。宋紫柔鼓起勇气站起身,不顾他人异样的眼光,同他一起喊,“你一定会忘了李希玉!” 曾世芃你会记得我,记得宋紫柔吗? ———————— 先打个预防针,非标准he结局(??へ??╮) 苦艾糕(5) 他俩是经田径场一事这才逐渐熟络,也许是有缘分,也或许是宋紫柔命里该遭这一劫。他们的兴趣爱好以及共同话题都极其相近。越聊宋紫柔就越喜欢他。其实打动一个女孩子的方法有时简单到不可思议,每天陪她聊天,久而久之很难不动心。 若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宋紫柔总觉得再这么慢慢相处下去,他是有可能会喜欢自己。 李希玉被人当众骂了。 李希玉读的是舞蹈专业,专业方面她的确没得挑。那段时间校舞团排练,要在元旦晚会上演出。李希玉和另一个女孩各自有一段单独的展示。许是舞团内协调工作没做好,两人因为换位的问题有了矛盾,问题没解决结果使得矛盾升级,两人轮番罢演。负责协调的学姐私底下找了两人谈心,学姐平时与另一个女孩关系更亲近,李希玉觉得学姐有心偏袒,谈话结果并不愉快。 后来是另一个女孩做了让步,与李希玉换了选段,没几天李希玉又想换回来,她觉得还是自己原来的选段更好。女孩不愿意了,这次怎么也不肯妥协。李希玉向来顺心惯了,往常都是别人顺着她,她气性也上来,当众罢演退出排练。学姐前来调解,结果与她当众吵了起来。 李希玉心里郁闷,课也不上直接找去曾世芃和朋友们常去的地方,一见面泪珠啪嗒啪嗒滚落,就在他们面前哭诉起来。 曾世芃哪里经得住这一遭,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他俩就这样和好。曾世芃又一头扎进去。这件事曾世芃没瞒宋紫柔,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已经习惯向彼此倾诉。宋紫柔得知此事,落寞了好一阵子才回他。 “你不是说要忘掉她吗?”发出去以后她觉得语气不对,好似有些哀怨,又不想撤回免得他多想,便补上一句,“男人哟,你的名字叫善变。” 曾世芃秒回:“哎呀我也不想,可是她一哭,我就好难受,心都碎了。我真的对她毫无招架之力。” 宋紫柔回他表情包,没发文字。谈不上心碎,就是不舒服,曾世芃那些文字沉重得让她快喘不过气。 * 吃完饭曾世芃开车送她回宿舍,他没从校内走,而是在校外绕了一圈。校外鲜有人迹,宋紫柔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但她明知故问,“嗯?怎么从外面走?外面有点远诶。” 曾世芃回她,“可是校内避震带很烦啊。” 她也不知真假,但他如此说,她便相信。也只能相信,不然也是自讨苦吃。以往几次他们去校外开房,事后送她回到宿舍他都不会多做停留。宋紫柔在这方面总是格外敏锐,她知道他害怕被陈羽看到。后来的几次她都让他送到楼后,自己再多走几步路,这样他就不必送到门口。此次也不例外,曾世芃照例在楼后停下。 宋紫柔一路上考虑了很久,“如果——你怕别人说闲话。”她欲言又止,沉默了一瞬终是说道:“……我们走得别太近,你觉得怎么样?” 她说这话时不觉得卑微,反倒认为自己在和他划清界限。其实她想直接告诉他,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可她到底不敢。 “你在想什么?别多想。”曾世芃没来由地心烦。 他伸臂在她发上轻揉,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没事的。” 宋紫柔没有躲开,像个乖巧的娃娃,她贪恋他指尖的温度。两个小时前她还信心满满,刚从极度失落中走出,她还觉得自己不一定输。可他的种种表现都在敲打她,劝她退出逼她放弃。一切似乎都在警示自己,早点放弃才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宋紫柔点点头,视线低垂正好看到手里的胸针,心中又燃起微弱的希望。 她还有胸针。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去想那些其他的事情。不去想他有多么不情愿在其他人面前与她沾上哪怕一点关系。 * 宿舍团建日大家和隔壁关系不错的宿舍一同去唱k,宋紫柔有些心不在焉,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忍不住想曾世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近来总有讨好她的意味。她不想当个装聋作哑的傻子,她也没有绝对的信心说是自己魅力足够大。他知道她喜欢茶,也在研习茶道,最近时常请她给自己推荐茶叶。这让她回想起之前自己去主动贴合他喜好的时光。 她呆的时间有点长,陈羽推她出去点歌,她只好站起身来匆匆点了一首。正好隔壁宿舍的一个女孩最近失恋,点了许多悲伤情歌。宋紫柔也就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他不爱我,才舍得暧昧。” 宋紫柔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站都站不稳,陡然跌落在沙发上。 她的动静不大,朝看向她的几个同学微笑解释,“地上有水,滑了一下。” 她低着头,眼睛有了酸意。女孩的歌声一字一句钻进耳里,仿佛她的心声。 ——他不爱我才没愿望去拥有我。 不爱我,是我不敢承认。 我做再多也无法令他感动。 他不爱我,才宁愿自由。 …… 她回到宿舍,翻出手机,戴着耳机不断循环播放这首歌。她在听自己的心酸,听到躲在被窝里默默流泪。她想让曾世芃知道,他究竟让她受了多少委屈。 后来宋紫柔连着两个晚上都梦到曾世芃,她在梦里肆意同他打闹,连累他被责骂,连在梦里她都是小心翼翼地搭在他手上安抚他。可和梦里反握住她手的人不同,宋紫柔知道,现实中的他绝不会如此做。因为她不是他喜欢的人,不是令他心动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一直都是。 她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找闺蜜聊了很多。闺蜜告诉她,曾世芃根本不喜欢她。她知道的,但让她承认真的很难。晚上她鼓起勇气,趁两人聊天打诨时夹带私货,将一个表情包发给他。如果亮度调到最亮,他就会看到猫猫头上有一行小字: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喜欢你。 她在微博上看到这么一段话:“我们那么喜欢一个人,对蛋糕说过,对流星说过,对翻滚的乌云说过……就是没有对他说过。”宋紫柔从未想过自己那么喜欢一个人,洗完澡后的镜子知道,日记本知道,好闺蜜知道,甚至他可能也是知道的。她藏不住心思,她觉得很抱歉,没能做一个勇敢的人,没能将自己过得天不怕地不怕,更没能对这一切做到毫不在意。 端午假期的时候,社团里的人相约去唱k,曾世芃也会去。宋紫柔做了很久的挣扎,最终还是去了。曾世芃和几个男生半开玩笑地点了一首《失恋阵线联盟》,调侃这是一首备胎之歌。 宋紫柔勉强牵起唇角,走到点歌台将自己的歌默默顶了上去。 《他不爱我》这首歌她唱给自己听。她拿着话筒笑嘻嘻地和朋友们互动,装作若无其事只是唱一首情歌而已。 她不敢去看曾世芃的脸,又忍不住猜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既想他知道,又希望他没有听懂。 最怕他听懂了又假装不懂。 ——他不爱我,才舍得暧昧。 一曲唱罢,她努嘴笑了笑,“这才是真正的备胎之歌。”像是佐证她说的话,她看起来那么轻松,一点没有为情所困的样子,她努力让自己不像歌里的人。 她成功了。 大家举起大拇指表示赞同,接着下一首歌的前奏响起,又有人手忙脚乱地去接话筒。 宋紫柔坐回原来的位子,面上还客气地应付着朋友,一颗心早已沉入谷底。她方才没忍住,瞟了曾世芃好几眼,见他沉着脸,眸色深邃如渊,令她捉摸不透。 算了。就这样散了也挺好。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觉得没意思要退缩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只是…… 她为什么突然提不起一点精神了呢?她就像一张传单,印着硕大的几个字——“我喜欢你”,他那么一个人怎么会看不懂。只是装瞎看不见而已。 她觉得好可笑,其实她真的很好哄,很好骗,所以只要曾世芃一句话,她都能自圆其说,替他开脱。可他不愿意哄,不愿承诺,害怕负责。她不想再被当猴耍,每一步都如盲行独木,没有半点安全感。 散场以后,曾世芃悄悄走到她身后,“我突然想起竞赛的数据算错了一组,看来要在实验室泡一晚了。好烦啊。” 宋紫柔还挽着陈羽的胳膊,她有些疑惑,他为何突然凑过来说这些。 “刚在里头,诶就你开始唱歌那阵,突然想到这件事。烦透了!就想着赶紧回去改数据。没心情了都。你没发现我后面都不唱歌了吗?”曾世芃皱眉,一副为之烦忧的样子。 “那你今晚要辛苦了。”宋紫柔本来想问他既然这么心烦怎么不回去,看了他一眼还是把话咽下。 她在想他是故意来和自己解释的吗?是为了粉饰太平,还是为了掩盖尴尬。可他有什么好尴尬的呢?是她喜欢他而已。 她觉得自己猜来猜去,不如一句话问明白。可她不敢,说白了她就是个小怂包,她怕丢脸。她在他面前已经足够丢脸。 精┊彩┇文┊章:woo18.vip (w o o 1 8 . v i p) 苦艾糕(6) 陈羽在一旁看他俩气氛诡异,虽然有些蒙圈,但到底和宋紫柔室友情深意重,她无条件站宋紫柔。她看出宋紫柔有些颓丧,似乎不想与曾世芃多说什么,巧妙打断他俩的对话,提议要逛商场借机带宋紫柔脱身。 宋紫柔正愁如何挣脱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向陈羽投去感谢的眼神,急于与曾世芃告别。她害怕自己再与他多说两句,她会忍不住想问他要一个答案。而答案很可能不会是自己所希冀的那个。 她跟着陈羽,双眼低垂宛若无主游魂。陈羽虽难掩八卦之心,见她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也不敢多问,好奇在心里吹气球般涨大,却找不到出气口,简直快要爆炸。 “诶?今天商场做活动!”陈羽瞥了眼扶梯边的活动牌,终于找到宣泄口,拉了拉宋紫柔的衣角,“商场内女装、首饰区任意购物满299元即送精美礼品一份。紫柔我们去看看嘛。” 宋紫柔点点头附和,强打精神跟随她前往女装区,认认真真为陈羽提供建议。陈羽最后买了一件外套和一顶帽子,她拿着小票去商场活动中心兑换礼物。她兴高采烈地排队领礼品,回来时宋紫柔只看她垮着脸,手里拿着礼品虚晃一下,抱怨道:“什么嘛!我就知道商场这种促销手段都没什么好东西。精美礼品就是个胸针,一点用没有。” 饶是她平日里神经大条,但抱怨着抱怨着陡然看到宋紫柔脸上的神情也能察觉出不对劲。 “我,我可以看看你手上的胸针吗?”陈羽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宋紫柔说话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一样。 陈羽有些谨慎地将胸针递到她手里。宋紫柔捧着胸针翻来覆去地看,仔仔细细地检查,希望只是自己看走眼。 可不是的。现实总是残酷,那上头的纹路、花色如此相近,就连做工都是如出一辙的粗制滥造。 她突然笑出声来,却比哭还难受。哈哈,精美礼品。 哇哦!“精美”礼品。宋紫柔笑着,下巴却克制不住颤抖。不能哭,不可以。 吃饭那天的画面掀开面纱一般在记忆里清晰起来,当时被她忽视的角落里,曾世芃来时手中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袋子,刚落座没有把袋子放在桌上而是遮遮掩掩地藏到身后的椅子上。而那个小袋子上的logo她见过,是这家商场一楼的一家饰品店,店内商品均价在千元。她的闺蜜曾经送过她这个牌子的一整套首饰。 在他心里原来自己就只配得上几块钱的赠品吗?她的生日也要到了,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纪念日,是她还被大家记得的证明。她也是被父母朋友爱护着长大的人。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只是去用自己能想到的方法对他好而已。可是为什么到现在她在他心里会变得这么廉价?她是将自己看得很重要的人,从小到大也是被大家拥在手心的人,可她被曾世芃一次次看低、漠视。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从中撕裂开,全身经历着断骨碎肉的疼痛。 宋紫柔不能再忍受了,她再容许他看低她就对不起那些一直爱她、保护她的人。 她什么也没说,安慰似的轻拍陈羽的手,示意她不要为自己担忧。 宋紫柔:“该回去了。” …… 宿舍里舍友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陈羽对刚刚的事只字未提,在自己的座位玩手机。她舔舔嘴唇,偷看了一眼宋紫柔。只见她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盒子发呆。陈羽知道那个盒子是宋紫柔朋友送的,她会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里面。 宋紫柔其实不是在发呆,她只是在脑子里不停地回放和曾世芃的所有点滴画面。她看着被自己郑重地收在盒子里的东西,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那么珍惜、那么宝贝的礼物,原来是赠品。 没什么好比的,她在他眼里只是随叫随到的工具而已。眼角渐渐湿润,她想到就是红灯区的女人都没她这么卑微。 他想要她就张开双腿。多廉价啊。 那个牌子她不配吗?不是的,是在他心里不配。 她从盒子里取出胸针,手指抚过上头粗糙的纹路,其实可以看得出胸针做工并不好。从前怎么一直没发现呢?就像从前怎么一直没发现曾世芃有多么恶劣。她始终记得那天他撩起刘海,目光炯炯。她只是骗自己去忘了那些他对她不好的一切。骗自己不去在意,骗自己…… 虽然做工并不精细,但胸针临进垃圾桶前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依旧优美。 宋紫柔决定把这一切连同对曾世芃的喜欢一并扔掉。 她不再天天捧着手机秒回消息,也不再主动找话题谈天,甚至不再主动联系他。 她知道曾世芃很聪明,当然能觉察到她的冷淡,以他的自尊心顶多头两天会热络点,只要她不搭理很快就会冷淡下去。 他们有半个月没再联系。宋紫柔每天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直到图书馆闭馆才回宿舍。她把时间表安排得满满当当,慢慢地她有些遗忘了曾世芃这个人。 她不再同他联系,曾世芃本来是有些明白的。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想问清楚,最后还是忍不住到她宿舍楼下等她,恰好看见邹靖送她回宿舍。 曾世芃怕闲话自然不会在她宿舍楼里等她,而是站在楼旁的阴影中,旁人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到宋紫柔微笑着同邹靖道别,她柔润的嘴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看不惯,一把火蹭地上了头。 他从阴影中伸出手,像个可怖的恶灵将她陡然扯进深渊。 “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原来是和别的男人上床去了。我说最近都不来找我,原来是有新欢。” 宋紫柔还有些懵,轻声同他解释,“我在图书馆没看手机。” 曾世芃正在气头上压根听不进去,只觉得她在扯谎骗人。他伸手捞她发丝,“头发上沾什么了,我看看。他射你头发上了?” 宋紫柔挡开他的手,听他这样胡搅蛮缠也恼火,“你在说什么胡话?放开我!” 她厌烦的语气更是火上浇油,曾世芃捏住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另一只手直接伸进她裤子里。 宋紫柔吓坏了,气都不敢喘,只一个劲儿地推他,可曾世芃比她重了大几十斤的肌肉也不是白长的,她根本动他不得。她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瞬间笼罩。 曾世芃的手在丛林中搅动,猛烈地揉搓那粒珍珠,他太心急、太想证明些什么,反而引起她的抗拒。 他揉得手都酸了宋紫柔也没到,他心急同时更多是愤怒,出言嘲讽,“怎么?刚刚爽过了,所以现在这样满足不了你?” 宋紫柔虽没到但下面依旧泉水泛滥,她还没来得及辩解就感受到有什么猛地捅进来。 那个尺寸不是手指,只能是他。她哭着推搡他,却被他顶到墙上。 他贴着她耳朵故意刺激她,“水真多。是不是现在不管谁碰你,你都能流这么多水?”曾世芃发狠,一下又一下顶到最深。 “说!他有没有碰你?” “没有……没有!呜——嗯,你出去。啊啊——”宋紫柔不敢大声喊,颊边布满泪水。 曾世芃捂住她的嘴,腰间不断发力,深入再深入,最好永远钉在里头,别的男人一个也别想碰。 宋紫柔好难受,从身到心。这是强奸,宋紫柔从这一刻开始,彻彻底底地恨他。 最后的感觉很奇怪,她抵不住强烈的快感,腰身挺向他,颤抖着接纳他,然后一股温凉的液体突地淋洒在内壁。她顾不得其他,猛然瞪大眼睛质问他,“你是不是没戴套?” 他在她身上彻底发泄完,拔出来的时候有白浊从她腿根缓缓滑下去,小脸上泪痕早已干涸。曾世芃没有回答她,而是替她将裤子拉上,帮她收拾好再来整理自己。 啪—— 曾世芃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记耳光。 两人相对无言。宋紫柔觉得心脏快要炸开,她很不舒服,觉得一阵阵恶心。 “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讨厌你!你真恶心。” 曾世芃侧着脸半天没有言语。黑暗中宋紫柔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双手握拳在袖中,身子止不住发抖。 她在害怕。面前的男人突然好陌生,她突然想不起那时他全身是光的样子。 “明早有课?”曾世芃似没事人一样,“我来送你。” 宋紫柔一把推开他,逃命般冲进宿舍楼。 疯子!他是疯子! 她没有向后看,只想立刻逃离。她不会知道,曾世芃站在黑暗里像一个没有灵魂、见不得光的影子。 宋紫柔一整晚都没能睡好,半夜从梦里惊醒,脑中回荡的全是曾世芃按着她进入的场景,而自己在他身下呻吟娇喘。耻辱和悔恨通通涌上心头。 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她不明白,不明白。 去┆看┋书:woo18νip﹝wσo18νip﹞woo18.vip 苦艾糕(完) 从前她的目光是悄悄跟着他的,亮得像天上的星,自以为没人知道。 但是如今,他身边再也没有那道视线了。 有什么自以为掌控的东西脱手而出,好像他再也抓不住。这感觉让他坐立不安,他想去找她道歉,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呢?说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喜欢我?说我错在不该明知这一切却吊着你,不肯放过你? 能说吗?只会更让她讨厌自己。曾世芃原本不想这样的,他只是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他没办法忍受一直对他好的人有天不再喜欢他。尽管他并不曾给予她温暖。 他觉得生活的一部分丢失了,直至那时他才惊觉宋紫柔已经在无形中融合进他的生命里。不知不觉他习惯了每次在李希玉那里碰壁后,去宋紫柔那里寻求温暖。她仿佛会永远向他张开怀抱。可他忽略了宋紫柔也是人,她也有情绪。她不是机器人,不是充气娃娃。她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她也不是他妈,没有义务必须要供着他。 而宋紫柔一想到那天晚上她就恶心想吐,胃里一阵阵翻涌,看见从前最爱的油焖鸡都吃不下。曾世芃最近常常来她宿舍楼下等她,她根本不敢和他有哪怕只是视线上的接触,她很反感他的一切。 为什么越看越不顺眼,越看他越心烦?她有时看他等在一边的背影突然生出恨意,恨他为什么早些时候不这样对她,恨他为什么还是一副怕人发现的心虚样子。 那次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宋紫柔是和陈羽一起下的楼,曾世芃看见她们结伴犹豫再叁,还是没敢出面。宋紫柔更憎恶他,将他拉黑,屏蔽了他所有动态。她不想看,一时冲动把所有和他有关的人全都屏蔽。她不想让自己的心再乱,不想再对这个烂人心软。 她在他身上耗了那么多时间,哭了那么多回,想了那么多次,可能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曾世芃,我不要再喜欢你。 她真的好累,这句话她也不敢说出口,因为她从未开口说过喜欢他。她才十九岁,对爱情一切美好的憧憬向往都叫这么一个混球毁掉。 宋紫柔有了抑郁情绪,她好像失去感知快乐的能力,她体内的热情好似被什么剥离出去。同宿舍的舍友们都察觉到,有时起夜上厕所还会听到她在床上啜泣的脆弱声响。几个女生私下里提起这件事,大家都很担心她,但宋紫柔平日里在宿舍是最温柔最宽容大度的人,她们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令她如此难过。她们趁宋紫柔去图书馆的空档开了个小会,最后派豪迈的陈羽作代表探探口风。 陈羽揽着宋紫柔肩头问她最近咋了,有问题就和她说的时候,宋紫柔的情绪似乎找到一个发泄口,泪水顿时决堤。 她将自己与曾世芃、李希玉的那点牵扯和盘托出,只是隐去她与曾世芃做爱一事,但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在大伙儿面前一边攥着纸巾擦眼泪一边泣不成声,“他,他前几天,在……在楼下强……强奸我。” “妈的!”陈羽第一个坐不住,直接从凳子上蹦起来,“狗男人!别怕,咱们报警抓他!” “我,我太害怕了。我没留证据。” 其他几个舍友震惊之余皆是愤怒,她们听说曾世芃近日还会在楼下等宋紫柔都纷纷表示可以和宋紫柔同行保护她,若他再来直接把他锤到人道毁灭。 舍友们围上来抱她,给她温暖。宋紫柔忍回去的眼泪又憋不住,啪嗒啪嗒滴在裙子上,印出深色水渍。 陈羽越想越气,“艹!真是狗屎男人。我听说前段时间他和李希玉表白又失败,这次彻底闹掰。还以为是个多傻的舔狗,他妈的王八蛋!” 宋紫柔听到,那种浑身都在灼烧的感觉又来了,她好像被什么紧紧裹住,她快要窒息。 …… 这天曾世芃又在宿舍楼下等她,宋紫柔当没看见,和陈羽手挽手嬉笑着走过。 曾世芃走上前来打招呼,陈羽满脸戒备,不给他面子。“你来女生宿舍搞什么鬼?” 曾世芃猜想宋紫柔把事情告诉了陈羽,好言好语地说道:“我找紫柔有话说。紫柔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她跟你无话可说。好狗不挡道,麻烦让让。” 宋紫柔根本不看他,眼神淡漠,两手紧抓着陈羽的手臂。 “紫柔你愿不愿意听我说?我和李希玉已经没有任何瓜葛,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再纠缠我就叫宿管阿姨来了啊!”陈羽两手捏得骨头咔咔作响。 宋紫柔对着眼前的空气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是很熟,如果是社团的事情建议你去找相关人员。我已经决定要退出社团,以后都与我无关。” 她说话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邹靖发来的信息,讨论一些时事新闻。曾世芃眼尖看得清楚,脑子里的弦骤然崩断。 “那我呢?你又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曾世芃脸阴沉沉的,那双曾经攫取宋紫柔心神的双眼晦涩暗淡。 “我把你当工具人?”她听到今年最好笑的笑话,“到底是谁把谁当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啊?” “你哪次不是叫我接你,我就立刻去接你的?”曾世芃说的是之前宋紫柔请求他载她一程的事情。可那时不过是宋紫柔想多些与他接触的机会。他将那当作她使唤他的佐证。 “你当真要把这些事情都翻出来算是吗?好。你说我叫你接我对吧。我事后有没有请你喝奶茶或是送小礼物给你?你呢?你每次给我发信息,你给我什么了?商场满多少就赠送的胸针吗?到底谁才是工具人啊?” “分明就是你,你还倒打一耙。你又把我当做谁了呢?”宋紫柔很难过,眼睛涨疼发酸,明明是他不将她当回事,她曾经那么喜欢他。 曾世芃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对她的质问避而不谈,“你身边有邹靖,是不是还有张靖、周靖?我是不是你选择的其中之一?” 李希玉让他害怕成为别人的备选,可他明明知道做备胎有多苦,却依然将宋紫柔当做“退而求其次”的备选。 宋紫柔不想再和他纠缠,“重要的不是你是什么样的人,或者我是什么样的人,而是在你心里我成了什么样的人,在我心里你又成了什么样的人。随你怎么想。” 他认为她勾叁搭四,她觉得他把自己当备胎,已经没有必要再去争辩。 “我要的你没有给过我,如今你和我要的,我从前给过你,往后不会再给了。”她松开紧握住陈羽手臂的双手,缓缓走近他,近到几乎呼吸可闻的距离停下步子。 “你喜欢和我上床而已。”宋紫柔垂眼,冷笑一声,“不是喜欢我。” 人总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当她坐在他对面看他掀起刘海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到了恋爱的时节。 可惜选错人。 她不想再回头看那些过去,那些回忆仿佛都在提醒她卑微的样子有多难堪。她才十九岁,她还可以往前看,她还可以向前方奔跑。只是或许有段时间她会迷茫,会对恋爱失去期待,对异性不愿意再付出信任。 但未来有一天,她不会再拘泥于这段有些凄惨的过往,她会再次振作。 她猛地抬脚对准他的私处,骂出人生第一句脏话,“贱人去死!” —————— 时隔多年,我终于爬回来,太难了……梯子突然就登不上 苦艾糕打赏章空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龙井茶(1) 远定一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多少人恨不得削尖脑袋就为了能从这茫茫学子里挤出一个名额。 罗容秀当年成绩不太够,就差那么一分,家里四处托人找关系,又花了高价,美名其曰:志愿费。这才让她进的远定一中。 以她的分数纵使家里有通天的本领也没办法让她进实验班,但她运气不错,入学那年学校正好打算推行新方针,她所在的班级与实验班是同样的师资。而她这个班级正因有新方针加成,也被其他人称作创新班。 远定地方虽小,教育资源也相较薄弱,可学生倒还挺争气。实验班成绩无需多言,各大学术赛事奖杯拿到手软,可这两年全校第一的名号却永远都落不到实验班。 因为创新班有这么一号人物,高一学年分班时拒绝进入实验班,考试时分数永远压过实验班,坐稳第一宝座。 罗容秀站起身来,假意收拾桌面,眼神却悄悄飘出窗外。 铃声敲响的一刻,语文课代表走上讲台,“请大家拿出小白本。” 教室里顿时吵闹如菜市场,不同于揽客杀价的声音,大家都在各自背诵诗词文言文。罗容秀只好坐下拿出小白本翻开,心思恍惚,她再次看向窗外。 或许是她的心声被上天听闻,季轩楷的身影出现在窗外。他从后门进入教室,径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一如往常,步骤都分毫无差。放书包、从书包中取出作业摆好、翻开留在桌上的习题册。他是严谨的人,所有事必须按部就班。夏天校服永远系全扣子,气温低于20摄氏度就会穿秋季校服,身上的校服永远整洁得一丝不苟,没有一点褶皱。 他讲究规矩,凡事都得按部就班。高一年进来的时候,班主任就问过他,让他和高叁的学生一起高考试试看。他跟着高叁的进度复习了一年,分数出来刚好比少年班分数多5分,他不去读,非得要读完高中。 罗容秀频频侧脸偷看他,她说不出来,但总觉得今天的季轩楷有些奇怪,像是隐约要爆发的火山。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季轩楷捏着水笔在习题册上书写,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纤细,好看到罗容秀都有些嫉妒他。 视线落回自己眼前的小白本,罗容秀心不在焉地逐字念读,教室内书声琅琅,她却极其精准地捕捉到一丝异响。她判断声源,立刻侧脸看向季轩楷,却见他修长的手正将纸揉握成团,看样子应该是刚从习题册上撕下的。 在她印象里,他从未有过如此过激的行为。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季轩楷毫无察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手上青筋暴起,可怜的薄纸已被他压缩至近乎极限。季轩楷不断调节呼吸,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他松开手掌,纸团掉落在桌面,脸色冷峻如冰。长睫映下阴影,脸色宛若平静的湖面,他重新提笔刷题。 罗容秀又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异常才收回视线。过了没多久,班主任照常来巡视早读,不一样的是,他身后跟着一个女生。 老陈叫停大家,“同学们先停一下。给大家介绍,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 高叁还转校,大伙儿都很新奇,罗容秀也不例外,她抬头打量转校生,见她一袭白衣胜雪,长发黑亮顺滑像匹缎子。白裙下露出的小腿笔直纤细,皮肤白皙。容貌也是几乎精致得无可挑剔,却不带疏离感,反而还有几分熟悉与亲切。 罗容秀第一回觉得,电视里演的那些高颜值转校生原来真实存在。再低头看看自己宽大的校服,灰头土脸的,哪里比得过人家。自卑感油然而生。 转校生的唇小巧红润,像树上令人垂涎的红果,她声音甜美,“大家好,我叫纪颖然。纪是纪晓岚的纪,颖是聪颖的颖,然是然后的然。” 连名字都好听好记,罗容秀下意识地去看季轩楷的反应,发现他连头都不抬,对转校生全然不感兴趣的样子,她渐渐放下心。 “我看看你坐哪,你这身高还不能坐太前面。要不你就坐季轩楷边上好了。”老陈随意一指,又把罗容秀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度提到嗓子眼。 罗容秀心里急得不行,却不敢显露。好在纪颖然看着埋首题海的季轩楷莞尔一笑,对老陈说道:“老师我可不可以和女生同桌呀?他太帅了,我怕耽误学习。” “哦~”班上同学不约而同地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掩盖了季轩楷撕下习题册的脆响。 季轩楷也在此时站起来,神色淡漠,“陈老师,我不想要同桌。” “别捣乱。”老陈虽是如此说但还是妥协,“算了,纪颖然要不你去陈宇航的位置。罗容秀、林敏佳你俩出来和她比比身高,谁高谁坐后面。” 罗容秀不太情愿,现在自己的位子是季轩楷最佳观测点,如果换到前面去,以后就很难有机会。纪颖然一双大眼顺着看过来,唇角弯起,“我们仨差不多,我直接坐前面吧,如果挡到她们,私底下我们再换。不好再耽误早读。” 罗容秀心底对这个新来的转校生感激不已。 老陈点头,“行,你去吧。大家继续早读。” 纪颖然走下讲台,在罗容秀前头入座,她现在的位子本来是陈宇航的,陈宇航艺考去集训,她的位子就暂时空了出来。 早读下课的时候,罗容秀留意到季轩楷起身去后边垃圾桶丢下两枚纸团。没多久窗外聚集了一堆穿校服的男女,其中以男生居多,都是组队来看这个漂亮的转校生。 纪颖然一点也不反感或是羞涩,举止落落大方,向窗外凑热闹的人们微笑示意。 罗容秀有些羡慕她,长得漂亮还不怯场,应该是见惯类似的场面。 “唰”的一声,季轩楷拉起手边的窗帘,遮挡住自己边上窥探的视线。 罗容秀和纪颖然同时望向他,季轩楷感受到视线并不理会,拿过桌上的魔方把玩起来。 纪颖然唇边隐有笑意,她转而看向罗容秀,眼神若有所思。 “你好,我叫纪颖然。”纪颖然侧过身子对向罗容秀打招呼,墨色长发滑过两肩垂落在胸前。 “哦哦你好。”罗容秀慌不迭回过头,“我是罗容秀,容易的容,秀丽的秀。” 纪颖然唇边笑意更深,“果然是你。” 她的声音极轻,加上罗容秀心思还在季轩楷身上,并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嗯?没什……”纪颖然长睫低垂掩盖阴翳,再抬眼时语笑嫣然,“你不记得了吗?今天早上,我们刚见过的呀。” 她后半句说得很大声,像是故意说给什么人听。而另一边玩转魔方的纤长手指有片刻停顿。 “今天早上……”罗容秀回忆,“啊你是今早问路的那个小姐姐。可是,我记得你之前穿的,穿的好像是条黑色的裙子。” “是呀。不小心弄脏,就换了一件。黑色……显脏。” “啊?不是白色更显脏吗?”罗容秀小声嘟哝。 纪颖然盈盈笑道:“是呀。”她转身回去,笑容不变。 但是在这群高中生面前的首次亮相,穿白色可比穿黑色纯良多了。 时间推回一个半小时前。 街边的芒果树依旧葱绿,时近十月,早已不是结果的日子。远定是一个海港城市,但早些年一直是政策遗珠,没能好好发展。比起隔壁茉城就是一个沿海经济断裂带。六点半天光已亮,街边却没太多来往车辆和行人。一些早点摊甚至还未开张。 罗容秀啃着自己家里带出来的蛋糕,一口牛奶就着一口蛋糕,临近校门刚好能吃完。 六点半校门还未开启,幸好可以从保安室的小门进入学校。季轩楷每天雷打不动第一个到班级,如果有人比他还早到,第二天他就会更早来学校。她慢慢摸出规律,如果自己卡在六点半左右进校,到达班级刚好花五分钟时间,中途拐去洗手间一趟再折返,季轩楷就会在他的位子上摆作业。接下来他们就可以有将近半小时的独处时间,尽管他们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今天不大一样,有人来问路。来者正是穿着纯黑裙衫的纪颖然。纪颖然穿黑裙与她穿白裙时的纯洁无害大不相同,她并未化浓妆,只是略微勾勒眉眼,在唇上薄薄涂层色泽,却极富侵略性。罗容秀不知怎的,有种被猎人盯上的错觉。 “同学你好,请问高叁一班往哪里走呀?” 纪颖然开口还是温和有礼。 罗容秀为她指明方向,见她不甚理解,看眼手表上的时间还来得及,加上顺路,便亲自领路带她去。如此一来,她想走回自己所在的七班,又不能撞上季轩楷,只能绕远从另一条楼梯上楼。 纪颖然向她作谢告别,待她转进楼梯间,扭头轻车熟路找到楼梯口等候季轩楷的到来。 她拾级而上,口中轻哼欢快曲调,如同一只活泼灵动的墨蝶翻飞。高叁七班位于四楼,她特意守在叁楼,百无聊赖玩起自己的发梢。 不一会沉稳而单调的脚步声响起,纪颖然唇边勾起凉薄笑意,眼神有几分阴鸷,但见自己所等的人出现又是一派纯真。 有些发凉的晨风里少女清甜嗓音一字一句吐露,“季轩楷,你好。我是你未来的妻子。” 季轩楷神情淡漠,金属制镜框背后是更为冰冷的眼神。纪颖然曾经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习惯他的冷漠,如今她压根不惧,笑吟吟地走下台阶。 她在距离他两级台阶的地方停下,微微俯身贴近他耳侧,“我知道你喜欢争第一。那……要不要做我第一个男人?” —————————— 这个故事元素很多,基本上是个乱炖,大家做好准备。 龙井茶(2) 季轩楷目露诧异,依旧冷脸相对,“有病。”他绕开她就要上楼。 纪颖然当下双臂环抱住他,毫无顾忌挺着胸脯同他撒娇,“老公你以前怎么冷冰冰的呀。小季季我都告诉你了,我是你未来的妻子,你怎么不相信?” “放手。”季轩楷不耐烦,伸手去掰她。“你要发疯去医院发疯。” “你左胸口和右大腿内侧各有一颗小痣。”纪颖然不管他,抱得更紧,右手顺着腰线指着腰后一处,“十四岁跳高比赛不慎伤了这里,留下一个月牙形的疤痕。你全身上下每一处我都看过摸过,每一道疤每一粒痣我都了如指掌。话都说到这份上你还不信?” 她说的那些特征确实存在,季轩楷沉默,少女身体柔软,就像棉花似的,他哪都不敢碰。耳根处微微泛起红晕,态度有些软化但语气依旧冷淡,“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跟你做爱。唔唔唔——”纪颖然的唇被季轩楷骤然捂住,楼下隐隐传来脚步声,季轩楷拖着这只人形“无尾熊”躲到过道拐角。 他松开手欲斥责,见到纪颖然一脸懵懂无辜的神情,倒令他后头的话语有些说不出口,只憋出几个毫无杀伤力的字,“你在胡说什么?” 纪颖然语声软软,大眼忽闪,“我没有胡说呀。楷楷我就是想和你做爱嘛。” 经由前面季轩楷的一番动作,淡色口红在她唇角晕开,不免多了几许情欲色彩。季轩楷移开眼,伸出手指抵住她光洁的额头,避免她过于靠近。 “放手。” “不要!我一放开,你肯定就跑了。你是校百米记录保持者,我怎么可能跑得过你。” “放开!”季轩楷拧起眉头,已经有些不耐烦。 可他别说推开她,他的手还没触及,她就大喊大叫起来。“有人耍流氓!” 季轩楷那双推开她的手只得半途改道堵这张信口雌黄的小嘴。 他将她按到墙上,压低嗓音恶狠狠地说道:“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你到底想怎样?” 纪颖然觉得有趣,年少的他还有气性,就跟小动物炸毛似的实在可爱。她睁大无辜的双眼,眼底暗藏狡黠。季轩楷只觉得掌心处有软温滑过,他一惊,猛地收回手。 他低头紧盯掌心一小圈湿凉,嫌恶地看着她。 她却只是笑,像是所有烂漫景色都揉进眼底,“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你也不想有人经过看见我们这个样子吧。” 纪颖然料定他会答应,生拉硬拽将他推入女厕。季轩楷本不想进,但听她解释,教导主任会在男厕抓抽烟少年,加上她紧抱住他八爪鱼似的黏在身上让人心烦,于是半推半就与她一同挤在女厕最后一个隔间里。 纪颖然落了锁回身来看他,他又恢复成惯常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纪颖然满意地看到他素来整洁的衣服上多了许多折痕。她唇边嗪着笑,仿佛此刻他们不是挤在狭小的隔间而是宽广的草地,她背靠门站立,正式向他介绍来意。 “你好,我叫纪颖然,是你未来的妻子。我报名参加了时空旅行回到过去,也就是现在。来到你身边,只有一个任务——让你成为我第一个男人。” 季轩楷稍稍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他不搭理纪颖然,只冷冷盯着她,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我就知道你不信。”纪颖然的眼神仿佛看穿他所有心思,“但是没关系,反正呢你只要记住,我是你未来的妻子,你我是合法的夫妻关系。说起来都怪你,要不是你整天在我旁边念叨什么都要第一,我才不会为了实现你这个生日愿望回到过去呢!” 她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一步一步挨近他,隔间狭窄其实左右不过走了两步。季轩楷提防她,随时准备推开,谁知她伸出双手,一手拉开他的校裤,另一只小手直接伸进去握住。 季轩楷身下感受到温度,瞳孔紧缩,猛地推开她,指尖却无意触碰到柔软。他又如触电般收回手。 纪颖然捂着胸口露出痛苦的神情,季轩楷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是不是太过用力。但身下经由她的抚触已然挺立昂扬,季轩楷憎恶自己的失态。 “你不要脸。”他的脸染上阴影,手却不由自主地发颤。他觉得有什么好像是自己无法控制的。 纪颖然从疼痛中缓过神,抬眼满不在乎地说道:“好啦不要害羞,楷楷你平时在床上不都很凶猛的嘛。” “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她趁他不备拉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仍有痛感的乳上,使劲握住手腕不让其抽回。“从现在开始,如果没人发现我们就算你赢。反之,你输。” 季轩楷手底下感受着从未有过的丰盈绵软,耳根红得彻底。但他声如冰霜,“无聊,放开。” “诶?你有没有听到男生的声音?”门外有女声奇道。 季轩楷紧张,手掌不禁收紧抓握住绵乳,纪颖然疼得皱眉却不吱声,她趁势腾出一只手隔着宽大校裤抚上小帐篷的顶部。季轩楷垂眸警告她,收回手转而制止她下一步动作。 他的脸阴沉得骇人,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反手拧开剪在身后,纪颖然这才察觉他俩之间力量悬殊之大。她刚想开口喊叫引人察觉,却让他洞悉,先一步捂住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 他愤恨地盯着她,压低嗓音道:“到此为止。” 纪颖然眉眼弯起,像只偷腥的狐狸,下一秒喉间溢出娇媚嘤咛。 “你听到没有?有奇怪的声音。”离得比较远,门外的女声有些模糊不清。 季轩楷头一回生出杀人的冲动,他恨不得立刻掐断她纤细的脖颈。 趁他分神,纪颖然脱出桎梏,小手再度触及秘地,缱绻低语,“游戏继续。” 她动作灵巧,竟迅速扯下季轩楷的校裤连同底裤,踮脚分立其上。季轩楷腿长,盆骨自然也更高些,饶是她努力踮脚,翘立的小季季仍旧被她压下高昂的头颅。 纯黑裙摆散开遮掩住二人相触之处,若此刻有人从上方窥视,也看不出半点破绽。纪颖然踮得小腿肚抽疼,不由卸力。她穿着棉质内裤,只薄薄一层,坚挺的圆头几乎是贴着细缝由后至前划过,激得她冷不丁哆嗦。 她抬眼看季轩楷,发现他的脸色实在精彩,绯红自耳根蔓延至脸颊,平时冷漠的眼神满是怒火与隐忍。 纪颖然一时心痒,抬首吻在他喉间凸起,柔嫩唇瓣如片羽轻拂,季轩楷内心为之一震,他抓紧身侧衣角,平滑布料拧出挣扎的皱痕。 他的欲望抵在她平坦的小腹,她勾起一条细腿,将他的粗长夹在腘窝之下来回摇动。她牵起他一只手,领着按在自己乳上,任他掌控。 窄小空间流窜着暧昧不清的气息,一旁的厕格有人频繁进出,冲水声、开关门声从未停歇,唯有他们所处之地,仿佛被天地遗忘,只有无尽的静谧。 第一声晨铃奏响的时刻,季轩楷双睫颤动,轻哼着释放在她墨色裙摆内侧。 纪颖然沉默片刻,富有兴味地宣告,“楷楷你赢了。” 她的话语在此情此景下充满恶趣味,“老公你好棒!射了这么多。” …… 季轩楷记事以来第一次迟到,他脑海里还是纪颖然极具讽刺的语气,从未体味的快感令他羞耻。他强作镇定,却心生不甘。他闭上眼,眼前都是她凌乱的吊带裙衫和白嫩的乳。 来到教室打开习题册,只见其上赫然写着一行隽秀字迹——下次我们换什么游戏玩呢? 这行字仿佛在提醒他适才的难堪,他将其狠狠撕下揉压成团,脑中幻想着将那个可恶的女人撕碎。 撕碎、扯烂、销毁! 龙井茶(3) 想要避开罗容秀,进而堵住季轩楷并非易事,不过只要肯花心思,不是做不到。 季轩楷前一天被她逮个正着,今天必定会提前来到学校,可罗容秀不知情,她依旧会按照原来的时间路线行进。只要纪颖然能在这之前再次成功拦截就足够了。 纪颖然干脆不回家,躲过巡查的保安,直接在班里拼课桌睡了一晚。她借口天气转凉,白天提前让司机带了薄毯。夜里确实凉,她睡得不是太安稳。失眠的感觉很难熬,可也不是太陌生。这种混沌感反而令她觉得分外亲切,她要牢牢记住现在身心的双重折磨,以后再也不想感受。 她换上校服,粉底均匀肤色,遮瑕液盖住黑眼圈,她仔仔细细画了裸妆,看起来气色不错。眼线勾出最后一笔,镜子里的女孩像个无辜的小动物,好像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吓到她,那样脆弱、那样可怜。 季轩楷走进班里,一眼就看到这么一个受了惊吓的幼兔,大而无辜的双眼传递出求救信号。与昨天那个魅惑的狐狸不同,今天的她看起来草木皆兵。 “楷楷救救我。”纪颖然好似见到救星,唇一瘪几乎要哭出来。 季轩楷冷着脸无视她,依旧是走到座位,放书包摆作业。 纪颖然不被他周身的寒冰气息吓倒,委委屈屈地靠近他,神色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楷楷救救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今早一来就看到这个纸条,我,我,我只认识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抽屉里发现这个,我害怕……” 纪颖然一改昨日的大胆,轻轻以指扯了扯他宽大的校服袖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她悄悄将一张纸条摆在他桌上,季轩楷斜眼睨,上头写着不堪入目的文字,他嫌脏眼睛。 ——我要揉你的大奶子,小骚逼给我操出水。 他移开视线,声线淡漠,“放错了吧。” “可是昨天放学还没有的呀,我今早一来就贴在桌上,我真的害怕……”纪颖然说谎话眼都不眨,纸条是她昨天收到的,放学出校门从司机那里拿了薄毯回来纸条便躺在抽屉里。 “害怕就去找老师,我帮不了你。放手。”季轩楷打开习题册,不再看她。 纪颖然今天没有缠着他,不舍地松开手,依旧是委屈巴巴的模样,叁步一回头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的位子在季轩楷右前方,她就座同时脸上表情迅速降温,顿时冷若冰霜。 她垂眸瞥了眼纸条,暗自在掌中拧成团,男人真是好拿捏。她果然熟悉季轩楷,他的反应,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与她设想的如出一辙。 再多冷漠一点,再绝情一些。如此他的后悔才足够刻骨铭心。 …… 季轩楷本以为纪颖然的纸条又是她戏耍他的把戏,谁知当天下午课间还真就出事了。年级里有名的“情圣”——成舜找上门来,直接在门口同纪颖然拉扯起来。 成舜情圣的名号并不是褒义词,他出了名的难缠,一根筋程度和季轩楷的强迫症有的一拼,只是成舜轴在感情上,以往被他看上的女生几乎都是死缠烂打生生追成了他女友。而他最为人不齿的一点,在于他的死缠烂打贯彻落实到位,从一而终,即便是分手了他也死皮赖脸、照黏不误。班里的女生大多都不喜他,经常躲着他。 纪颖然招惹谁不好,偏惹上这么一个狗皮膏药。成舜非说她是自己女友,而纪颖然压根不认识他,让他同自己保持距离。成舜直接动手去掀她的校服,浅紫色的内衣下缘露出一小角,纪颖然吓得脸色发白,尖叫一声捂着胸口往后退。 成舜却是了然于胸的模样,自得地说道:“还装?行,宝贝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你害羞嘛。得。我放学再来找你。” “你神经病!我根本不认识你。”纪颖然喊着,眼里似有水光。 班里有同学在走廊上晒太阳,正好见到这一幕,便围上前隔开他俩。罗容秀装水回来看到班级门口围了人,有些发懵,拎着水瓶就上去凑热闹。听说是纪颖然出事,她对这个漂亮转校生很有点好感,又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当然得照应,就走到纪颖然身边询问。 “成舜你这次是真的过了。追女生就追女生,不至于耍流氓。”班里有认识成舜的男生看不下去,开口说话。 成舜理直气壮,“我没耍流氓,她就是我女朋友。”他转向纪颖然,“你让我今天来班上找你,说想我、想见我。聊天记录我还留着呢。” “你胡说!我压根没见过你!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对,你是没见过我。我网名是正宗奇人,这不你说要和我见一面嘛。” 众人狐疑的眼神转向纪颖然,见她皱着眉头思索,否认道:“我根本没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和陌生人网聊。” 成舜爆粗,掏出手机就要证明自己,“你现在翻脸不认人是吧。别怪我,当初可是你发骚先来撩我。” 他找出聊天记录,举到大家眼前,“看,就是她这个骚货天天给我发信息。” ——明天来七班找我,想见哥哥 ——我穿紫色内衣哦 ——想吃哥哥的大棒棒 “我没有!”纪颖然脸皮涨得粉红,声音里带点哭腔,“这根本不是我。容秀你帮我作证。” 罗容秀被露骨的聊天记录臊得面红耳赤,但还是发现不对,“颖然的号不是这个头像,肯定是有人用颖然的照片做头像骗你了。” “她就不能有两个号吗?在你们面前装纯洁,背地里不知道骚成什么样。”成舜嗤笑。 纪颖然急火攻心,血气上涌,一张小脸登时粉嘟嘟的,惹人怜爱。 成舜还嫌不够,“号是假的,照片总不能是假的吧。” 他再度举起手机,人群哗然一片。照片里的女孩面容清纯衣着暴露,全身上下只有下身遮了一片薄布,胸前两点贴了心形胶布。而女孩的脸赫然便是纪颖然。 “这不是我……这不是,不是我……”纪颖然脸色苍白,只无力地重复着话语,求救的目光投给罗容秀,罗容秀迟疑不定,没有回应她。 纪颖然快要哭出来,没有人帮她,无助使得她看起来尤为脆弱。 “麻烦让让。”清冷淡漠的语调犹如一支穿云箭击碎窒息般沉默的空气,季轩楷站在成舜身旁,客气地请他别挡在路中间。 走廊本就不宽,被成舜和纪颖然这事一闹,人群将走廊挤得水泄不通。季轩楷有事要去办公室一趟,路却让他们堵住。他的出现正好给纪颖然带来一丝希望,她喊住他,“季轩楷你一定知道那照片根本不是我!” 人群好事八卦的眼神针尖似的密密麻麻扎向季轩楷,他似乎并未察觉,眼神向下一扫恰好见到成舜手机上的艳照。 只一眼他便知道确实不是纪颖然。纪颖然右乳上有两粒并排如牙印的小痣,照片里的女孩却没有。以他的智商,大可以找出多处破绽证明这是张合成图,但他讨厌纪颖然刚刚故意拖他下水,所以他也不作回应,只开口重复,“麻烦让让。” “季轩楷我求求你帮帮我,你那么聪明,大家都说你是年级第一的大学霸。你一定看得出这张是假照片。求求你。”晶莹泪珠滚落,女孩哀求着。 听到这里,大伙才明白方才纪颖然那意思不是与季轩楷也有关系,而是觉得人家聪明能帮自己。罗容秀在一旁看着纪颖然那模样都心软,也跟着请求季轩楷,“轩楷你帮帮忙,大家都是同学,你脑子好使懂的又多,肯定比我们懂。你帮帮忙吧。” 季轩楷不为所动,脸色冷漠如初。“你们有问题就去解决,解决不了就去找老师,别堵在路上妨碍他人。麻烦让让。” “学霸了不起哦,书呆子一个。天天就知道打小报告找老师。怎么?现在赶着去找老师吃奶?”网恋的事纪颖然不认搞得成舜本就在气头上,又见她苦求季轩楷,心里更是大为光火。 季轩楷面色不豫,“你再说一遍。” “老子问你是不是现在赶着去找老师吃奶?”季轩楷一拳袭来,正中成舜柔软肚腹,成舜痛得弯下腰,口中咒骂挥拳便要反击。 本来成舜就不是讨喜的人,又在七班门口轻薄他们班的女同学,现在还敢闹事打人,七班同学早憋着一肚子气看他不顺眼,见他想还击,男生们都围上来制止他,女生们有的跑去找老陈,有的围住纪颖然安慰。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纪颖然眼泪不休,眼神充满哀怨,匆匆瞥了季轩楷一眼就转身投进罗容秀怀里哭泣,模样甚是委屈。 季轩楷眼观鼻,表面波澜不惊,心底却有一丝惭愧,他想或许刚才自己应该替纪颖然证明清白。 龙井茶(4) 这件事最后惊动了副校长,又是发生在高叁七班这么一个创新班,学校方面严肃处理这件事。校方只用了半天就查清所谓艳照系合成图,成舜的网聊对象是个盗图骗子,而纪颖然是此次事件的无辜受害者。 校方让成舜给纪颖然当面道歉,给他做了记过处分,随后又在周一的国旗下讲话通报了此次事件,让大家引以为戒,同时也要注意加强网络安全意识。年段长又通过课间广播再次强调高中时期应该杜绝早恋,可以说金句频出,段长语录因此在学生中广为流传。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男子不多情。” “身为一中人,学要学得优秀,爱要爱得高端。” “早恋就像苹果,说不定你就吃到后妈的毒苹果。” “我相信爱情只有到了大学才会甜美可口。” 纪颖然和罗容秀她们几个女生听到以后偷笑,纷纷吐槽起来。女孩子思维跳脱一些,不知怎么就聊到言情小说上。 林敏佳说最近看了一本虐文,女主被虐得可惨,男主和女二纠缠不清,又捆着女主在身边,动不动还贬低女主。纪颖然在一旁逐渐收敛笑容。 她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罗容秀留意到,就问她想说些什么。 纪颖然垂眸想了想,“我最近对男主的容忍度很低。嘴臭不懂得说爱的男主,建议不会说话可以丢掉嘴巴。不懂得和女配保持距离,让女主没有安全感的,建议火速分手看看女主和素质高有涵养的男配快乐生活,自己孤老终生。尤其是!太爱女配心里有白月光还和女主在一起的,建议当场暴毙,贱不贱啊?不爱你跟这儿扯什么淡呢?建议给自己绑个火箭发射出去,冲出地球去外太空找他的白月光。” “哇!颖然没想到你这么能说,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柔弱女生呢。” 纪颖然突然不好意思地笑,“我也是太气愤了嘛。” 罗容秀好奇,“那如果你是女主你会怎么做呀?” “我?”纪颖然默了一瞬,“我会去他永远不会去的城市,隐姓埋名重新开始。但在那之前……” 她后续的话语淹没在突如其来的上课铃中,她眯眼笑笑,“上课啦!”将此事轻易带过。 纪颖然回座位的时候不期然撞上季轩楷,她本想道歉抬头见是他立刻闭嘴不言,侧身让开擦着边隙回到座位。 成舜那件事过去叁天,她都没再找过季轩楷。季轩楷知她生气,却也没采取任何措施。毕竟于他而言,纪颖然只是个很奇怪的转校生,吵着说是他未来妻子的陌生人,眼下安静不缠着他也是好事。 他神色自若,回到座位翻开书本自学课程。 窗外云层堆积,逐渐遮蔽阳光。大家只觉光线不那么刺眼,并未多想,只是放学时分竟下起大雨,许多同学都被困在教室里。其中便有罗容秀。 纪颖然看看外头的雨势,起身去卫生间。待她回来的时候,滞留在班级的同学已经少了大半,有些是家长来接,有些是和顺路的朋友一起挤挤。罗容秀还坐着侧脸看天,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季轩楷留在座位上的书包。 纪颖然见到,眼神冷得可怕,唇边却缓缓牵起隐秘的笑来。她走上前,从包里拿出一柄伞,紫色的伞面落满繁复的花纹。她拿着伞走到罗容秀跟前,将伞递到她眼前,脸上春意融融。 “喏,秀秀借给你。你没带伞吧。” “啊?可是……”罗容秀脸上有一丝慌张,“谢谢呀,但不用啦。你就这一把伞,借给我你怎么办?” 纪颖然把伞塞到她手里,“没事呀,我有司机来接。你就拿着吧,之前那谁来找我麻烦,多亏有你。” 罗容秀嗫嚅,“啊?那好吧,谢谢你呀。我,我等你一起走吧。陪你一起等你家司机。” 纪颖然知道她想等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某个去了办公室的人,她并不点破,笑眯眯地同意。 过了不一会儿,纪颖然的司机没到,季轩楷倒是从办公室回来了,此时班上同学都走得差不多,只剩下她们两个女孩。季轩楷旁若无人,也不同谁寒暄,径自回到座位收拾书包准备回家。而纪颖然的司机迟迟没到。罗容秀已经有些坐立不安。 纪颖然坐在位子上转笔,倒是淡然自若。书包拉链的声音干净利落,纪颖然算准时机侧脸看向窗外的天色略微皱眉,但很快又将视线移回作业。季轩楷拎起书包就要出门,罗容秀有些着急地看着他的背影,耳边忽然听到纪颖然的声音。 “诶?容秀这道题你知道怎么解吗?” 罗容秀赶紧回头,纪颖然探身将作业递到她桌上。 “我本子圈出来的那题。” 罗容秀低头看,手里却不自禁拧动伞身。她不会发现,此时纪颖然托腮望着她的模样就像猫戏耗子般的闲适自得。 “我,我不会诶。” 纪颖然觉得时间差不多,于是大发慈悲,“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没关系不用等我,你一个人走回去不安全,诶?刚刚季轩楷还没走远,你跟他一起结个伴呗。” 罗容秀也没察觉纪颖然怎么知道自己与季轩楷顺路,猛地抬头看她,又觉得不好意思留她一人,于是脸上苦恼的神色显露出来。 “没事呀,我们家司机很快就来了。待会儿天黑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好走,雨这么大小心滑。你先走吧。” “那,那我先走啦。谢谢你的伞。”罗容秀小声道谢,心里有几分愧疚,她将作业还给纪颖然,背起书包挪到门口同她告别。 纪颖然挥手道别,一脸和煦笑意在罗容秀离开后消失无踪。 …… 罗容秀一离开班门立刻狂奔起来,季轩楷走得并不快,她很快就追上他。她调整呼吸,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快步走到季轩楷身边打招呼。“嗳,轩楷好巧。” 季轩楷侧脸见她只有一个人,不自禁挑了挑单侧眉毛。“嗯。” “我可以和你一起吗?太晚了我有点害怕。” 季轩楷不说话,罗容秀就当他默认,两人平静地走出校门,罗容秀紧攥着手里的盒子,鼓起勇气开口,却被季轩楷匆忙打断。 “我作业忘带回去拿,你先走吧。”季轩楷眼神凌厉,紧盯着某个方向,话音未落人已匆匆离去。 罗容秀还没反应过来,心心念念的颀长身影已经逐渐变作小点。 …… 纪颖然坐在空荡的教室中,从笔袋里拿出一把美工刀藏进宽大的校服袖口中。她刚藏好,咒骂声与脚步声混合在一起已然临近。 “你妈的贱人!刚好你在这,敢玩老子!”成舜的声音出现,怒气冲冲地闯进来。 纪颖然回过头随即尖叫,从座位上站起向周遭躲闪。 成舜面目狰狞,宛若猛兽向她冲来。纪颖然捏紧袖中的美工刀,随时准备出手。 “砰”地一声巨响,成舜跌落在桌椅夹缝中好不狼狈,季轩楷出现在纪颖然眼前,抓起她的手就往教室外头跑。 成舜挣扎站起,随即跟上一路追着两人,却在一楼跟丢,他气急败坏,狠狠踢了两脚一楼敞开的教室大门,喘着粗气发誓要找出他们。 而凭空消失的二人共同挤在狭小的厕所隔间,初见时的场景似乎再次上演。季轩楷一手撑着隔板,纪颖然就在他围出的怀抱里轻轻地喘息。两人维持着这么一个动作不知多久,呼吸都已均匀,外头的天色也暗下,厕格内漆黑一片。 季轩楷低声说了句,“他应该走了。”热气呼在她小巧莹润的耳边,气氛暧昧湿润。 “嗯。” “出去吧。” “好。” 纪颖然躲在他身后,季轩楷侧身打量周遭环境,确定成舜并不在附近这才放心步出,但他不敢放松。 纪颖然在后头拉着他的衣角,袖中的美工刀趁机藏进自己口袋里。 “成舜是疯子。你家在哪,我送你。” “真的吗?”纪颖然抬眼看他,眼里有光。 季轩楷避开她的视线,点点头。 纪颖然小声欢呼,用力抱紧他,“楷楷对我最好啦!” 季轩楷浑身僵了一瞬,抬手轻推她的额头,让她离自己远些,但纪颖然不肯,撒娇赖在他身上,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季轩楷牺牲一条胳膊让她抱着。 季轩楷撑开伞遮住两人,纪颖然突然拉住他,“我们从侧门走,比较近。” 季轩楷点点头,换了个方向,两人挤在伞下去往侧门。纪颖然轻轻勾唇,随即隐去笑容。 雨越下越大,斜刮着打在脸上。 季轩楷左手打伞,右手被她抱在怀里感受独属于女孩的软弹。 “老公你真好。”纪颖然轻声轻语,却刚好能让他听清,季轩楷不自然地动动眉毛,耳朵却实打实地红了。幸好夜已来临,看不清晰。 “别乱叫。” “又没有乱叫,你本来就是我未来老公嘛!”纪颖然鼓起脸颊,有些不高兴。 季轩楷转移话题,“没带伞为什么不和其他同学一起?” “我带了呀,只是借给秀秀而已。本来想着雨小点就到校门口打车回去的,谁知道越下越大!”纪颖然哼了一声,颇为傲娇。但很快又甜笑道:“不过有楷楷你送我回家,我好开心。” 红晕逐渐扩散,有蔓延到脸颊的趋势,季轩楷赶紧屏除杂念,不再跟她搭话。 纪颖然家离学校很近,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到,她恋恋不舍地松开他,同他道谢。 “嗯。你上楼吧。”季轩楷捡起伞便要走,纪颖然突然喊住他,他回头唇上忽而有了温软的触感。 他瞪大双眼,忙不迭要推开她,她却抢先一步退后,“楷楷生日快乐!我上楼去,你路上小心点哦。” 她进电梯,趁电梯门关上前又喊了一声,“明天见!” 电梯门合上,季轩楷对着空气无声地重复一遍,“明天见。” 他打伞走入雨中,左半边校服湿透,幸好雨声够大足以掩盖住那隆隆的心跳声。 …… 纪颖然走出电梯间,掏出手机寻到熟悉的号码拨过去。电话接通,女孩清甜的嗓音和着密码解锁的声音响起,“哎呀李叔我刚刚忘了和你说,我打车回家,现在已经到了。抱歉抱歉,您别在校门口等我了,雨这么大快回去吃饭吧。” “别这么说,是我让您先去接以欣的呀。以欣刚升初中,我都已经高叁,有什么不能照顾自己的。而且她放学比我早,又没关系。倒是我才不好意思,麻烦您干等我一趟。” “快回家吃饭吧。没关系没关系,别让婶等急了。嗯嗯,好。李叔再见,开车慢点。嗯嗯,好。拜拜。” 她校服也没脱直接躺倒在床上,闭眼冥想,想了一阵爬起来打开电脑,将里面的ps图全都删个精光。她回想起成舜怒火中烧发疯的样子,又想到那部被自己丢进学校厕坑现在不知冲到哪个下水道的旧手机,突然被逗乐,倒回床上大笑。 笑容慢慢收起,她面带讥讽,“傻逼。” 龙井茶(5) 季轩楷远远见到家楼下停着的那辆黑色本田,眼神陡然冷峻。回到家见着姜寅芳打扮漂亮正要出门,犹如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比外头的雨还要寒凉。好不容易灼热跳动起来的心此刻仿佛又变成一潭死水。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姜寅芳开口问。 “有道题花了点时间。”季轩楷撒谎也是一把好手,在这点上比起姜寅芳强过百倍。 “赶紧去吃饭吧。饭菜我都给你放保温了,下次作业可以带回来写,别饿坏身子。”姜寅芳抬手摸摸儿子的脑袋,不知不觉当年的小宝宝已经比她高出这么多。 季轩楷没有躲,他在姜寅芳面前始终是乖巧懂事的孩子。“嗯,妈吃过了吗?” “我已经吃了,妈妈有事情出去一趟,你晚上在家记得锁门。”姜寅芳说这话时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 季轩楷沉默,姜寅芳没得到回应悻悻收回手,走到玄关处穿鞋。 雨打在窗子上啪啪作响,季轩楷回过身,“妈,雨这么大要不就别出门了。” 姜寅芳有些心虚,“没事儿子,你在家的时候注意安全,记得锁门。”她穿好鞋,鞋跟在地板发出踢踏脆声,她不敢看儿子,低头笑着假意看鞋。 季轩楷脸色苍白,不知是不是被雨水冻到,顶灯在他秀气的脸上映出阴影。他看着姜寅芳,眼神悲切,可姜寅芳看不到。 “妈。路上小心。”他淡漠了神色,说了句古怪的话,“雨很大,还是要记得通风。” “嗯嗯,知道啦。妈妈走了,门窗记得关好。”姜寅芳心不在焉地敷衍,只想赶紧离开,她推开门走出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季轩楷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等了一阵,他见到黑色本田驾驶座下来一把黄伞,姜寅芳那双标志性的高跟鞋在伞下入了副驾驶位。 他望着车后两个红色的尾灯,在夜色中像两只被血色浸红的眼睛。季轩楷张张嘴,低沉话语被雨声淹没。 ——妈,再见。 …… 纪颖然今天没有提前来学校堵季轩楷,她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必须要小心,一举一动都不能莽撞。而且为了躲开成舜那个疯子,她必须要在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来学校。 季轩楷反常地没有第一个到学校,就像他俩初遇那次差不多,这回他几乎是踩着晨读的铃声来的班级。纪颖然一直留意他的行为,但他并无异样,依然我行我素做他自己的事。纪颖然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心里生出怜爱,想想又觉得好笑,摇摇头不去看他。 英语老师抵着讲台为大家讲解小测卷子,班主任老陈突然出现在门口,眼神扫视班级一周,锁定季轩楷。“季轩楷你出来一下。” 季轩楷闻言站起身,少年的身姿已趋近成人,纪颖然侧脸看他,光线从他身后漏出,像一幅隽永的画卷。 纪颖然知道老陈这会儿叫他必然是因为那件事,她并未多在意,只是视线恰好落在季轩楷干净整齐的桌面,眸色深深。 他难道……早就料到,否则怎么连书包都已收拾妥当? 大家的目光跟随季轩楷离开,没过多久又被纪颖然的痛苦哀声吸引,同桌举手自告奋勇要送她去医务室。纪颖然哼哼唧唧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神色,抬起一只手让同桌扶。 老陈不想打扰大家上课,把季轩楷叫去走廊尽头,平日憨态可掬常步笑容的脸很是严肃。他抬手拍拍季轩楷的肩膀,沉声道:“有件事得让你知道,刚刚教务处给我电话,说是你妈妈一氧化碳中毒还在医院里抢救。我正好没课,现在可以送你过去。” “老师,我回班上拿个书包。”季轩楷的语调甚至没有一点起伏,冷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跟你一起过去。”老陈当了多年班主任,生怕这孩子一时冲动干出什么傻事。 季轩楷垂眼,“好。” 两人回班的时候刚好见到被同桌搀扶而出慢吞吞的痛苦“老太太”纪颖然,老陈问明情况,决定把纪颖然捎带上一块送去医院。 纪颖然本想着装病离开学校,没想到歪打正着,扶她的人就从同桌换成季轩楷。 有纪颖然陪着,老陈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就快步下楼,先一步去教师停车场取车。纪颖然装肚子疼走得慢,季轩楷好脾气竟陪着她一步步蹭。 下楼梯时纪颖然想他也许是失却耐心,松开她的小臂走到她前头去。谁想他下了两级台阶,将后背对向她。 “上来。” 纪颖然没有犹豫,手脚并用还得顾忌自己在装病,艰难缓慢地爬上去。 季轩楷沉声说道:“你演技太差。” 纪颖然没听清,向前倾身挨近他,胸乳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她感到少年的身体顿时僵直。 “嗯?”热气吐在耳畔,季轩楷不自觉红了耳朵,他不回话背着她大跨步就往一楼冲。他冲得太过迅猛,险些带她一同滚下楼梯,纪颖然花容失色,双臂水蛇般紧紧缠住他,少年俊秀的面孔也随之涨红,但他并不吱声,选择默默忍受,直至放下纪颖然。 老陈开车接上他俩,眼角余光瞥到季轩楷发红的面皮,状似无意提了一嘴,“可不能早恋,都要高考了。” 两人都没搭理他,一个在那装病直哼哼,一个坐下后一语不发就像个木头。老陈自讨没趣,于是专心开车。 到医院老陈先给纪颖然排队挂号,又叫了教务处的叶老师带季轩楷去姜寅芳抢救的手术室等着,老陈不放心,还特意嘱咐叶老师要时刻盯好季轩楷,别让他做出傻事。 但老陈明显多虑,季轩楷坐在手术室门前,与其他焦头烂额的病人家属不一样,他等在手术室门前甚至能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册刷题,冷静到可以称之为冷漠,让陪伴的老师都觉得可怕。 纪颖然排到号的时候随便糊弄两句,还好医生没有执意安排她做血检,最后给开一些肠胃药,让她以后注意饮食、不要乱吃东西。 出了诊室,纪颖然还在考虑要不要留在医院,却见季轩楷在另一个老师陪同下找到老陈。 姜寅芳抢救过来,但情况不大好,今晚还得在icu观察一晚,季轩楷想回家收拾衣服过来陪床。老陈闻言,决定把两个小孩都先送回家。 车子在巷子前停下,纪颖然走下车,还得装虚弱,同老师道谢挥手。季轩楷眼眸深深,盯着纪颖然那张小脸沉默片刻也下了车。 “你俩都住这一带?”老陈好奇。 季轩楷没回话,侧脸低下头看她。纪颖然一脸懵懂,“啊?不知道呀,好巧。” “是挺巧。”他的声音低沉,纪颖然却觉得后背酥麻,脚底寒气直冲上来。 “你送送人家女孩子。”老陈看眼手表,“我停到前头等你。” “老师谢谢您。”季轩楷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不麻烦您等我,我待会打车过去。您先忙吧。” 老陈舔舔干燥的嘴唇,犹豫了一阵,再低头看眼手表。“那你路上小心点,到医院记得给我打电话。明天的课我帮你请假,有时间我去看你。” “好。谢谢老师,路上小心。” 老陈的车子驶离巷口,季轩楷搀着她走出一段路,状似无意地说道:“你想演到什么时候?” 纪颖然发现自己暴露,也不同他装样,背脊挺直不好意思地笑,“哎呀被你发现啦。我就是心烦想逃课,但……你还好吗?” 他松开手,与她拉开距离,“嗯。你走吧。” 纪颖然拧了拧袖子,抬步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季轩楷停步,身后的小尾巴也停下。他没回头,纪颖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别跟着我。” 小尾巴依旧紧随其后,季轩楷的家住在老城区,有条路是专门让车子通行的,但他特意挑了车子不能进入的巷口,就是不想老陈再送他。他压根就没打算再去医院,那里到处都是消毒水和颓败的气息,他不喜欢。 至于那个稀奇古怪的小尾巴,他给过她机会。纪颖然跟在他身后上楼,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欢实,有些刺激更多是紧张,她马上就要触及他隐藏的秘密。有机会揭开这个少年身上的层层迷雾吗? 钥匙串在季轩楷手上发出碰撞响声,他打开门,最后一次提醒她,“走。不然……你会后悔的。” 纪颖然深呼吸,一口气跑上前拉住缓缓闭合的门,迈开步子踏了进去。 …… 季轩楷的家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阴森狭小,相反整理得十分整洁干净。但她不意外,因为他从不会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乱。 不大的空间摆放整齐家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真正阴森的反倒是客厅中站着的高挑少年。 “你不是要收拾衣服吗?”纪颖然顺手带上门。 季轩楷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可乐启开,“借口而已。” “为什么?” “她今晚就会死。” 季轩楷看过来,视线冰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情况很严重吗?” 可乐他一口没喝,随手放在桌上,抬眼看她,“因为是我动的手脚。” “我提醒过她,但昨晚下雨,她又急着和那男的鬼混……这是她自找的。” “纪颖然,你一直自称是我未来的妻子。那你知道我是个杀人犯吗?” ———————— 完蛋我觉得十章写不完 龙井茶(6) “那你知道我是个杀人犯吗?” 纪颖然脑袋嗡嗡作响,她好像突然陷入从前那些可怕的事情里去。记忆里有个大肚子的女人癫狂地挥舞着刀子,歇斯底里地呼喊,“你到底选我还是选她?” 她有些迟钝地抬头看他,机械地重复,“杀人犯?” 季轩楷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修长手指抚过洁白如玉的脸庞,“你怕了?” 他的动作无疑是暧昧的,她却木然着一张脸,双目空洞有些出神。 “怕就滚出去。”季轩楷误会她的表情,眼神一凛,抚在她脸上的手狠狠向外推,纪颖然没站稳,身子向旁晃了晃。 她回神,眼里重新有了焦距,还有些许说不明的东西。季轩楷拧过身背对她让她滚,她左胸某个位置像被针尖刺了一下。 纪颖然没有走,从后张开手臂抱住他。他的背很宽,身上有干净好闻的气息,熟悉得让她鼻酸。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喜欢到想彻底摧毁。 “你还好吗?”女生轻声的低语就像羽毛一般轻盈柔软。 她在担心他。这个认知让季轩楷恍惚了一瞬,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很温暖。 他不习惯温暖,他沉着脸强硬地掰开她的双臂,“过家家玩够没有?” 纪颖然这时陡然发觉原来男女差异还体现在体能上,他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的手拿开。手臂上传来被桎梏的痛感,她的身体却由此兴奋起来。 “我听到了。”她莫名的一句话令他失神,“你在哭。” 玉笋般的指尖指向少年的左心房,“这里有个小男孩在哭。”纪颖然自己都觉得俗套,但戏要做全,她还是继续编下去。 “小男孩不想失去妈妈,他在哭。他想妈妈了。” 季轩楷怔住,他仿佛面对着昨夜与他谈话的姜寅芳,他闭眼再睁开,想看清这片迷雾。 手臂上的疼痛减轻些许,纪颖然以为自己当真说到他软肋,努力压下讶异的情绪。“我知道,我们楷楷是很善良的孩子,只是有时候有些任性。” 季轩楷一瞬深陷迷雾,记忆里姜寅芳也曾如此同他说过,那时他大概是十岁,总之如果没有那个男人,一切也不会变成这样。姜寅芳还会是他记忆里最敬爱的母亲。可是她背叛了父亲,背叛了他,背叛了这个家。 “没关系,我会陪你。因为我是你未来的妻子呀,以后的路我们要一起走。”纪颖然趁他分心,挣开他转而双掌合拢将他的手掌包在其中。 她的眼神十分坚定,没来由地给了他信心。 纪颖然张开怀抱拥住他,白皙小脸贴在少年的胸膛,在洁白的校服前粉嫩的唇瓣牵起诡异的弧度。 她仰头,目光虔诚得宛若一个忠诚的信徒,“有我在,不用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忘掉不愉快,如果你不想去面对,那么我们就离得远远的。” 她的话语像是在指引他通往某个道路,她是引路人,此时此刻她也是他的神。 细嫩的手掌轻轻摩挲他的指节,温暖包裹住的触感让他背后起了一层薄汗。他有些热,有火在灼烧他平凡的身躯,他脑中不可抑制地想起某些画面,更觉得口干舌燥。 他甩开她的手,背过身去不理,她却像条蛇一样缓缓缠上他。“没关系。楷楷我会一直陪着你。” 纯洁无辜的脸孔最是致命,看着眼前微张的粉嫩小嘴,季轩楷觉得自己身体里某些不好的东西被唤醒。 他伸手掐住她细嫩的脖子,并未用力,“你不怕吗?” 纪颖然的回答是伸出手拥抱他。 季轩楷再也按不下身体里猖狂的冲动,他发狠,一下将她按到墙上,张口咬在她小巧的耳垂。 纪颖然吃痛,身子颤了颤,但她硬生生忍下来,一只手伸到他背后柔柔地抚摸那条脊柱线,就像在安慰一只炸毛的小动物。 她伸出另一只手,领着季轩楷拉下她身上的外套拉链。宽大的校服里穿了一件轻薄的上衣,她牵着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乳上。她没有穿内衣,季轩楷隔着衣服握了一手绵软,这样的柔这样的软只让他越来越狠厉,他很想对她做点什么不好的事。 他推开她,额前碎发落下阴影遮蔽他的欲望。少年喘着气克制自己的样子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剂猛烈的春药,她主动褪下所有上衣,女性独有的外貌体征一览无余。 她伸手张开怀抱迎接他,一瞬间充满母性的光辉。独身太久,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真的好寂寞。她不想孤零零一个人,她不想自言自语,她好想喜怒哀乐都有人能分享。 圆润饱满的雪乳近在咫尺,顶上令人垂涎的红果挺立。季轩楷在同自己抗衡,他忽然间有点理解为何当初夏娃抵抗不住诱惑。少女均匀的喘息声就像蛇的低语,一步步诱逼他步入陷阱。 她拥他入怀,怜爱地宠着怀里的大男孩,乳上有麻痒的触感,体会到他温热的舌卷着乳珠吸吮,她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目光哀戚,一颗剔透水珠隐没于他浓密的发间。 少年强劲有力的臂膀环绕在身后,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人需要,满足的情绪充实了整个胸膛。 再近点,再近一点,全都交给她,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纪颖然心乱了,双手在他背后胡乱地抓,她想要很多很多,她想要的不只是此刻。 有时候入了戏就不能再置身事外,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看戏人还是戏中人。 原始的欲望在季轩楷脑子里激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早就自己动了起来,停不下来……另一个自己好像泡在温软的棉花里,而带给他温暖的人泪眼朦胧,痛苦与欢愉在她脸上复杂地交织。 季轩楷看清她的脸,身下动作顿住,见到扑簌簌滚落的泪珠心里有点难受。 还在啜泣的少女吸吸发红的小鼻子,张开手臂抱住他,近乎撒娇一般求他,“楷楷不要停。给我,都给我。” 少年身体里的小野兽复苏,在陌生舒适的通道里横冲直撞。 “啊啊楷楷呜呜……”纪颖然一个劲地抓他,泪水一颗颗划过脸颊,她已经无法思考太多。“呜嗯抱紧我,楷楷,别放手、抱紧我唔……” 季轩楷两手抓着她软嫩的臀往上抬,纪颖然半张脸都埋在他肩头,泪珠不断滚进校服外套,打湿他的衣衫。 “楷楷插、进来了呜,啊楷楷!好深,顶进来了。楷楷填满我嗯呜……填满我啊啊——”客厅里除却肉体碰撞的响声和时不时发出的少年喘声,只剩下纪颖然陡然拔高的叫喊。 她上身赤裸,宽大校裤被褪到膝盖,两瓣嫩臀全在季轩楷的掌握之中,两腿间与他紧密相连之处红白斑驳,而季轩楷一丝不苟的发型早被她揉散,若有人无意闯入,场面何等淫乱。 季轩楷初尝滋味,好一阵没缓过神。太爽了,他甚至有一瞬忘了自己在何处。他只知道他被她包容着,他在她只身建立起的理想国度日。他想品尝她身上每一处,他想将她融入自己。 他知晓自己已经痴迷,她背部的起伏、她销魂的娇喘、甚至连她发丝的香气都让他上瘾。他想戒断,可还没等他冷静思考,纪颖然又蛇一般缠上来,哭叫得让他彻底失去理智,只顾着回归本能。 这一天身躯无休止的交缠令季轩楷头一回感受到人原来也是动物,只分雌雄。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龙井茶(7) 和季轩楷的第一次当然很痛,尤其是他还是刚开荤的毛头小子,横冲直撞的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纪颖然被他弄得身上青青紫紫,私处还造成了轻微撕裂。 但她很满意,这比她预期的情事还要疯狂。果然年少轻狂,就连性事也不一样。她寂寞太久,如今吸进肺里的每一口空气都感到充实,她趴在他怀里甜笑,努力揣摩他的心思。她执意要走,不与他过夜,临走前与他约好明天学校会面的约定。 可第二天,纪颖然并没有来学校。 季轩楷整晚没有睡好,姜寅芳没有死,只是躺在重症病房里生死未卜。但他并没有想她,他在想纪颖然。 昨日的疯狂就像虚幻画卷在他眼前展开,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后悔吗?好像有那么一点。他有些害怕见到纪颖然,她会甜甜地笑然后扑进他怀里。他不太适应。 可是心底某个地方,他希望见到这样的场景。 他们约好了,季轩楷是守信的孩子,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所以他还是背起书包去上课,然而她却没有出现。有那么一瞬,他暗自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是被人背叛的感觉,像一口郁气堵在胸口。 殷素素死前对张无忌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金庸先生诚不欺人,姜寅芳是这样,纪颖然也是这样。 季轩楷一整日都处在这种无名火灼烧的心境下,直到放学时听到罗容秀的声音,提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我帮颖然带作业,她不是生病请假了嘛。”罗容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纪颖然的同桌解释。 季轩楷握笔的手停顿,想到抽屉里放着的古朴的银手镯,那是昨天纪颖然落在他家里的,他本想今天带来学校还给她。笔在指尖飞转,落定的一刻他已经想好答案。 …… 纪颖然一整天都没有出门,窝在沙发里看书。翻阅纸页发出的摩擦声有消磨时间的魔力。 “我第一次张腿的时候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我没有女儿’——那是我父亲说的。” 纪颖然读到这里,她不可否认自己想起一些事,她随手拿过书签夹进书里,抬眼看了看外边的晚霞。时间差不多,门铃适时地响起。 她起身去开门,来的人是罗容秀,简单寒暄几句,她刻意流露出疲态使得罗容秀主动终止谈话。 纪颖然与罗容秀话别,提着书包随意地扔到沙发上,从化妆台上拿出遮瑕,对着镜子仔细遮盖唇上的血色。她舔舔唇,对着镜子露出笑容。没有血色的唇使得这个笑变得苍白虚浮。 她希望自己的准备不会白费。 两分钟后,门铃响了。纪颖然怀着开盲盒的心情从猫眼向外窥探。 门开了,纪颖然开口道:“楷楷,你怎么来了?” 少女脸上浮现出苍白无力的笑。 “进来坐。” 季轩楷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紧银镯,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进了房门。 “我家没人。”纪颖然拿过抱枕窝进沙发蜷成一小团,又爬起来问他,“你想喝什么?” “不用。”季轩楷制住她,将银镯交还,看着眼前失了色泽的面容,忍不住问,“看医生没有?” 纪颖然摇摇头,面色平静缓缓吐出两个字,“痛经。” 季轩楷抿唇,耳朵尖隐隐泛红。 “晚饭吃了吗?” 纪颖然垂下眼,神情恹恹,“没。我……没什么胃口。” 季轩楷双眸微眯,“你不会一天都没吃东西吧。” 纪颖然小声嗫嚅,“也,也有。” “家里有材料吗?”季轩楷一眼看穿她的谎话。 “冰箱里有鸡蛋,还有一些菜。” “嗯。你先坐着,我去看看。”他顺手摸了摸她缎子一般柔滑的长发,这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愣了愣随即转身快步走去厨房。 他狼狈地逃避自己的心,不会发现纪颖然在他身后勾出得逞的弧度。 她假装后知后觉,“楷楷你要下厨吗?”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我好久没吃你做的啤酒鸭了呢。” 季轩楷动作一滞,语气骤然冰冷,“我不会做啤酒鸭。” 纪颖然面色微变,意识到这个菜式或许和另一个女人有关,若真是如此,现在的季轩楷的确不会这道菜。好在她反应极快,柔柔地撒娇,“你当然不会做。因为要我教你呀,而且我说的是米酒鸭,不是啤酒鸭。” “明天是周日,你来我教你好不好?”她从后抱住他,踮脚将下巴抵在他肩旁。 季轩楷没躲开,沉默了半晌低低应好。纪颖然满意地划开笑容。 有些事急不得,习惯需要慢慢培养。 …… 罗容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纪颖然人很好,可是她就是不大喜欢她。 她觉得纪颖然假,像个假人似的,总觉得摸不透。虽然纪颖然对自己很好,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有时候会想这份敌意是出于女生天生的直觉,还是因为妒忌? 深陷情爱的人总是草木皆兵,觉得自己看中的人别人也都会喜欢。也是因为对心上人过分关注,才会察觉他那些细微的变化。 纪颖然回答问题时,季轩楷都会抬头看黑板,虽然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罗容秀却总觉得他在微笑。 后来老陈请大家喝饮料,班长随机给大家发,等发完了罗容秀听到纪颖然嘟囔了句想喝牛奶。只这一句,边上听到的同学们就考虑找找有没有人分到牛奶可以和纪颖然换。 罗容秀将牛奶藏进抽屉,看了看季轩楷。谁知季轩楷从位子上站起来,将刚发到手里还没捂热的牛奶放到纪颖然桌上。 “我不喝,给你吧。” 罗容秀心里震得发疼,明明季轩楷只喝这个牌子的牛奶。 她的笑好碍眼。 纪颖然好碍眼。 如果她消失就好了。 罗容秀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她不敢多想,低头看题,那些字却怎么也进不了脑海。 放学后她追上季轩楷,将分到的牛奶塞进他手中,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季轩楷几步追上她,又将牛奶还给她。罗容秀的眼泪顿时忍不住,她觉得自己惨败。 她扑进他怀里哭泣,“五分钟,给我五分钟。”再过五分钟,我就放弃你。 纪颖然软化了他,他不像从前那么冷漠。季轩楷闻言没有推开她,他木然地站定,从头至尾也没回抱她。他想,总该给她些时间消化。 他们都没发现,天桥上有对俯瞰的视线冰冷又充满嫉恨。纪颖然匀了匀呼吸,撇开视线。指甲陷进肉里带来痛感,纪颖然觉得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她太得意忘形,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同季轩楷岁月静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她仿佛又听到大肚子女人尖锐刺耳的质问,或许是天注定,或许命不可违,或许真爱终会相遇。她与季轩楷之间只会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她不会再心软。 既然如此,这次不如让她成为他的阴影,让他永远都摆脱不了她。 既然不能爱她,那就恨她好了。永远恨她,也是永远。 她转身拿起手机,短暂等待音后她开口,“李叔,麻烦您和爸说声。我想好了,我愿意去。” 纪颖然有个哥哥,曾经她也以为父母对自己的爱与哥哥的一样,甚至比起哥哥更疼爱自己。后来她发现并非如此,父母的房子写的是哥哥的名字,自己从小到大当做家的房间被改建成哥哥的婴儿房。原来一直以来,她对于父母来说都是外人。更不要说,她曾经引以为豪的学历、那些外出留学的经历,也是基于要替父亲洗钱的打算。 这一次她本不想再去国外,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当然要去,只是去之前总要留点礼物给他。 留给她最爱、最想得到的人。 她不是来拯救他的天使,也不是照进他灰暗生活里的光。她是要拖他入泥潭的复仇女妖,她来就带着血淋淋的恨。 ——————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ṿ.ḉom [Ẅσσ₁₈.νɨp] 龙井茶(8) 夜晚的远定没有大都市的喧闹,偶有虫鸣更显得温柔静谧。 纪颖然抱着一席薄被缩在季轩楷怀里撒娇,仿佛无事发生。她将头倚在他肩前,装作乖巧可爱的模样,小巧莹润的唇却吐出令人耳热的话语。 “楷楷,我想喝牛奶。”她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想喝你给的牛奶。” 季轩楷眼眸深深,面颊肉眼可见地浮上绯色,揽着她细腰的手紧了紧。“别人给的你也喝吗?” 纪颖然推他,嗔怒道:“你干嘛呀!” 季轩楷眼眸里荡起笑意,难得他能招架住,还学会反击。 于是她贴近他,吐气如兰,“我只喝楷楷的牛奶。” 少年心性本就容易冲动,哪儿经得起心上人如此撩拨,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纪颖然被他舔弄得气息不稳,仰倒在沙发上望着头顶上空荡荡的天花板,没来由冒出一句。 “以后在家里摆个秋千吧。” 季轩楷停下动作看她,她看向他,眼底是深远的怀念。 “小时候妈妈会带我和哥哥去公园玩,公园里的秋千坏了一个,我只能和哥哥轮着坐。秋千荡得好高好高,我飞到天上闻着花香……” 她很想回到那时候,小时候的快乐很简单,荡秋千都可以花去一整天的时间。 “小时候很快乐,因为小时候不期待结果。” “那你现在期待什么结果?” 纪颖然伸手抚摸他高挺的鼻梁,“期待我爱的人也会爱我。” 季轩楷不惯于表达爱意,他被她话语里直白的情绪弄得无所适从,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有哥哥?” 这样的情形她不陌生,季轩楷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会直接逃避,她早就习惯了。 她收回手,轻描淡写地回应:“嗯。他是废物。不过爸妈就喜欢废物。” “他们觉得我要和废物争家产,把我打发来这里。”纪颖然双手揽住他,语气轻松起来,“所以我就来找你啦!楷楷。” 哥哥是废物不假,被父母偏爱也不假。父母让她来远定的理由可不是如她说的那般。纪颖然从小上的都是女校,来远定之前她故意制造矛盾引人霸凌,父母只得赶紧为她办理转学,只是转学之前少不得要去教育局举报学校的不作为。 她行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精心安排过,只为了接近身边这个一无所知的少年。 她已经不正常,从她一直求而不得的时候开始,她就不再正常。 “老公抱抱!”纪颖然笑弯了眼,伸手索求拥抱。 季轩楷将她抱起搂在怀里,她就像只小而软绵的宠物乖乖地依偎着他。 她的温度一点点传递到他的心底,指尖和怀里都是美妙的温热,他将她抱紧,闭上眼感受。 好暖啊。舍不得放手。 她是他唯一的光,是沙漠久行之人巧遇的绿洲。他暗自庆幸,他怀里有天上落下的星光。 她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 “诶?之前路口那只老冲人乱叫的小黑狗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被它主人带走啦?” “嗯?你不知道吗?那只狗死了。我昨天早上看到的,就在路口那儿,我当时还以为是睡了呢。我说怎么不叫了,好像是叫人给毒死。” “我天!不过也是,你说天天在那叫,隔壁幼儿园小朋友都被吓哭好几次。” 纪颖然听到这段对话,心里有几分怀疑。是巧合吗?前几天她就被那只小黑狗吓到过,会是他吗?还是说只是巧合。她下意识在本子上画了一个问号,随后她将问号圈起来,决定开始实施自己的方案。 在季轩楷看来,纪颖然的冷淡来得十分突然,起初先是偷偷摸摸地接打电话,偶尔还能听到她一反常态地对着电话那头大吼。上课也时常走神,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也是不知所云。她的态度逐渐变得敷衍,好似疲于应对他。 他俩平日里都是一个人住,所以常常到对方家里同住,年少情浓对于性事往往不加节制,就连去电影院看个电影回来都能滚到床上。但纪颖然突然同他说自己报班补习,两人腻在一起的时间便少了许多。 这天纪颖然又以补课为理由拒绝了他,季轩楷心中疑窦重重,便在她家楼道里等她。约摸晚上八点她才回来,却不是一个人。 有个穿着相同校服的男生送她到楼下,季轩楷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班上的同学。他不在意,他只在意纪颖然的态度。 纪颖然背对着季轩楷,说话有些撒娇的意味,柔柔地向那人道谢。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在脑海里想到那个画面。熟悉的背叛感灼烧着后背,他仿佛看到那辆黑色的本田停在家楼下。 谈话的两人感受不到楼道里一双阴鸷的眸子正紧紧盯着他们。 季轩楷看不到纪颖然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他只看到那个男生突然捧住纪颖然的脸吻向她。 分不清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先一步动了,他只知道拳头狠狠落在那人脸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拳头有多疼,那人的脸便有多痛。 少年们厮打在一处,少女惊呼劝他们停手。他们血气上涌,只顾着解决眼前的对手,压根没发现一旁看似紧张的少女眼底笑意分明。 纪颖然劝不动他们,跺脚泄愤似的喊道:“你们这么喜欢打架就接着打!我要回家了。”说罢扭头就走,全然不顾两个争风吃醋的男生,丝毫不留恋。 纪颖然安然坐在沙发上摆弄沙漏,她静静等待沙漏里的沙流尽,再将它翻转过来。 几次以后门铃声急促地响起,她起身开门。门外季轩楷神色冷峻,脸上还带着青紫的淤伤,令人着迷。 两人僵持着保持沉默,最后还是季轩楷先开口,他声音低哑,有难以抵挡的魅力,令她忍不住想并腿。 “为什么?” 纪颖然也冷脸相对,语气里是刻意装出的轻浮,“我腻了,就这么简单。” 季轩楷冷笑,“所以都是假的。” “你不会当真了吧。你这么聪明,怎么别人说什么都信?”纪颖然嘲讽他,“老实告诉你,我都是骗你的。什么未来的妻子,什么时间旅行,你以为拍科幻片呢?” 季轩楷直勾勾地盯着她,令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看穿,心里慌了一瞬。 “你撒谎。” 纪颖然心惊,他果然不好骗,她继续演戏,既要让自己刻薄,神色里又得装出一副另有隐情的模样。 “好吧。我摊牌,我的确是从未来来的,但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有我的丈夫,你有你的妻子。只是我想得到你,但你油盐不进,无论我怎么向你示好,你都不为所动。所以我提早来试试,现在得到了也不过如此嘛。” 季轩楷仍是盯着她,虽是面无表情,她却知道他动怒了。他不说话,蓦地转脸离开。纪颖然在他身后合上门,即将关闭的一刻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随后唇上有了分明的触感。 她忍住回应的心情,漠然置之。唇被他吻得红肿,她也只是直愣愣跟个木头一样杵着不动。 季轩楷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他没能等到他想要的结果,失望没过头顶,他再度转身离开。 这一次是真的离开。 纪颖然神色自若关上门,她想露出胜利者的姿态,却伸手意外地摸到脸上的水痕。 啊,原来还是会哭。不需要她加以伪装。 但她不能心软,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 ———————— 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评论区提名,提名最多的优先考虑,珠珠300或者是收藏破500我会写的哦 龙井茶(9) 季轩楷的父亲之前一直在国外工作,最近才回国处理姜寅芳的事情。自己的妻子是和一个男人在车里一氧化碳中毒,一顶绿帽子稳妥扣上。他还要安抚深受打击的父亲,着实有些心烦意乱。 季轩楷冷情冷性倒是抽离得快,自那日之后便不再与纪颖然说一句话。就连纪颖然的同桌反应如此迟钝都能感觉到他俩气场不对,更别说始终心系季轩楷的罗容秀。她借着这次机会和他熟络起来。纪颖然也在留心他们的动向,他们越靠近她就越坚定自己的内心。 季轩楷的心狠她早就领教过,所以没什么不好适应。倒是季轩楷周围的人比较凄惨,某人的低气压不断地压迫周围的人。他们只当季轩楷是因为家庭变故而如此。 若不是她与男生谈话时背后那道有如针扎的视线,纪颖然都差点以为他当真一丁点也不在乎。若真如此,那岂不是太挫败。 她不忘记做戏做全套。上课要心不在焉,走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故意红着眼眶来上课。别人问她原因,她也只是笑笑摇头不说话。她知道季轩楷在看她,她便故意回避他的视线。有几次特意等在季轩楷的必经之地,眼眶红红的“不期然”撞上他的视线,随后匆忙躲避逃跑,吊足他的胃口。 转眼到了十一月末,校运会临近,此时距离他俩决裂也才过了十日。纪颖然主动请缨,报名参加团体10+10男女混合接力赛。季轩楷向来是班里的一员大将,很受重视,基本上每回都能给班级累加二十分。 老陈一直采用保姆制,每名运动员配备一名“保姆”,负责在运动员比赛当天照顾好他们。不出意外的话,罗容秀会是季轩楷的“保姆”。 往年季轩楷都拒绝有个保姆,他一向喜欢亲力亲为,今年他没拒绝,应该说来不及拒绝。老陈分配保姆时他侧目看了眼纪颖然,得到的依旧是一个漠然的背影。 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吗?他不想让自己变得太可笑。 这一眼便错过拒绝的时机,反应过来时已成定局。 团体赛在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下午,前两日赛程里季轩楷基本上没见她出现过,他忍不住去猜她究竟在何处做什么。是生病请假了吗?还是在哪里和别人约会? 最后一天她终于冒头,季轩楷的男子4x100接力预赛在上午,他是最后一棒冲刺,和其他班级的第四棒选手站在弯道边上等候,纪颖然就在不远处和老师的孩子们玩游戏。 她笑得开怀,眼神专注而明亮,那些小孩也就四五岁的光景,于是时常需要她蹲下与他们说话,她的脸上却并未出现不耐烦的神色。 她喜欢孩子吗?季轩楷忍不住想,如果她真的是他未来的妻子,那在未来他们有孩子吗?男孩还是女孩?长得更像谁呢? 发令枪响,观众席上的助力呼喊声排山倒海般倾来,季轩楷却仍在想她。从她第一次出现,到她说的每一句话,字斟句酌反复揣摩,身旁已有人接棒冲刺。 助跑接棒冲刺,肌肉记忆使他无需分神便能完成这些。 他冲向终点的时候纪颖然会看他吗?她还会蹦蹦跳跳地扑进他怀里撒娇吗?人群中山呼海啸般的助力欢呼声会有她吗? 她到底是真还是假?是梦还是现实?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这些问题似乎都是无解?为什么? 迈过终点线,他是第一。他想起初遇那天她站在台阶上问他:“我知道你喜欢争第一。那……要不要做我第一个男人?” 要。他不仅想做第一,还想做唯一。 …… 下午的项目有点多,接力赛决赛加上团体赛,季轩楷都参加了。接力赛决赛毫无疑问又是高叁七班夺冠,除了季轩楷其余叁棒运动员也没有拉跨的人。纪颖然不算最强的于是被安排站在中间,只要保持不需要超越。团体赛要求最后一棒必须是女生,本来季轩楷申请他跑发令枪第一棒,但他踟蹰片刻,同中间的男生换了顺序,说是跑完接力赛想稍作休息。 “好家伙这次居然不要第一。小伙子肾虚了吧。” 季轩楷踹了说话人一脚,“滚。换不换?” “换换。难得你这位猛一肯让第一宝座,可以啊。” 季轩楷没再搭理他,默默走到中间站进去。 比赛开始,有了前几位的优势后来距离基本拉开,只要保持下去第一应该不难。季轩楷来不及看跑来的是谁,他接过木棒如箭疾飞。不知是剧烈运动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心脏跳得极快,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个人的轮廓逐渐清晰,面容神态都一览无余,他极为准确地捕捉到她面上的诧异,接力顺序和排练时不一样,惊讶是正常反应。 交接顺利。 尽管他们的手一上一下并未接触,季轩楷却在那只小手触碰接力棒的一瞬感受到她的温度,以及她身上独有的芬芳。 他转身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思忖少顷缓步走到跑道两旁的群众区,小跑追随其后。 来和自己对接的人是他,的确令她有些震惊,纪颖然知道以他的怪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第一。但…… 是因为自己吗?她拿不准。纪颖然想到排在自己前面的罗容秀,眼神又暗淡许多。或许是因为她。 但她没有心思考虑太多,她得把重点放在即将到来的交接,以及交接后该如何自然而不做作地摔倒。 季轩楷性格偏执,脾气那么倔,如果不找个合适的台阶给他下,他铁定要和她彻底断交。但若是让她主动求好,未免太廉价。她不想再做这种愚蠢透顶又没有任何回报的事情。 女人或许是该对自己狠一点。对自己都能狠,对别人就更是如此。所以纪颖然摔得很惨,没有一点防护,实打实摔在地上。全身上下都在疼,那种要把你骨头折断再重组一样的疼,上辈子她也是这样倒在地上,不同的是那时是看着车里的两个人激吻。 而这一回曾经车里的男主角拨开人群迅速赶到她身边。“能动吗?起得来吗?还有哪里觉得疼?你们别碰她!”那是他们叁年来第一次听到季轩楷大声吼人。 他不确定她是否有骨折,不许别人贸然动她。 “疼。” “嗯,我知道。哪里疼告诉我。”季轩楷不敢碰她,“你自己能动吗?” 纪颖然委屈地扁嘴,深呼吸喘了一口气,强撑着从地上爬起。季轩楷强而有力的双手及时托举着她,还有一旁的同学也都伸出援手,只是都被某人不动声色地挡下。 她一瘸一拐走路,季轩楷默了默,松开她的手臂快步走至她身前蹲下。“上来。我送你去医务室。” 柔软的胸脯贴上后背,他却没有过多绮思,只背着她稳步前进。他百米冲刺第一,却在此时迈着沉而缓慢的步伐,只求背上的人能安稳些许。 “好疼。”纪颖然埋在他颈侧低泣,“楷楷我好疼。” 少女清泪顺着衣领落在他颈侧,一点温热却让他觉得皮肤有如烈火灼烧,心被一刀刀凌迟。背叛感以及这些时日的怒火荡然无存,唯余心疼在渐渐折磨他。 “马上就不疼了,乖。小然不哭。”他笨拙地安慰,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纪颖然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他话里的心疼而落泪,只知道自己的泪愈发止不住。 她从后紧抱住他,红唇贴着他诱人的耳侧呢喃呜咽,“楷楷……” 医务室里校医不在,也不知去了哪,季轩楷走到小床前将她放下,这才看清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小脸蛋哭得梨花带雨。他软了心肠,刚想伸手替她拂去泪珠,又思及她那日的无情,手顿在半空进退两难。 校医及时出现化解尴尬,她询问,“怎么了?” “她跑步摔了一跤。” 校医闻言上前查看,手按在她小腿上轻捏,“身上有没有哪里特别疼?这样疼吗?” 纪颖然眼里含着泪默默摇头,闷闷地说道:“有点疼。” “应该就是擦伤,没有骨折。”校医检查完,去药柜取出一瓶紫药水和一包医用棉签递到季轩楷手上交代他,“同学你帮她涂下,刚刚铅球那边有人被砸到,还挺严重。我得过去看看。” 校医提上医药箱出门,又不放心,临走前回头补充,“用完记得放在桌上,我回来收就行。” 季轩楷点点头,房内又是一片寂静,只余下纪颖然压抑的啜泣声。 棉签包装袋被他撕开,这让她想起从前他撕安全套的时候,心神荡漾了一瞬。 被痛感刺得回过神来,她低叫一声,紧张地看着他。他的唇抿成一线,用棉签蘸取药水轻手轻脚地在她伤处涂抹。他认真的模样很好看,纪颖然从前最喜欢看他专心工作的侧脸,如今这样的专注竟然是对她展现,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些受宠若惊。 他闻声抬头看她,面部线条硬朗,眼神锐利像是刀割在她脸上。 “疼?” 纪颖然点头,怯生生地看他,不敢出声。 “忍着。” 可他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起来,纪颖然却故意忽略他的口是心非,两汪泪溢出眼眶,无声地抗议。 季轩楷为她擦药的手指一顿,尽管板着脸却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温柔地安慰她,“我轻点好不好?嘘,不哭。” 纪颖然变本加厉,干脆哭出声来,好不委屈。 季轩楷丢掉棉签用干净的手指去抹她脸上的泪,指尖触及滑腻的脸蛋占有欲陡增。她是他的,无论是哭或是笑都只能是他的。 十天的忍耐如火山积压喷发,他捧住她的脸,吻住红润的唇。令人焦躁的哭声消失在口中,季轩楷尽情品尝这份久违的甜美。 纪颖然先是诧异,随后伸臂搭上他的肩膀,启唇任由他软滑灵巧的舌探入自己。她微微睁眼,看见门口一角女生的校服消失在视线中,洞察一切的她眼底笑意泛滥。 她不需再做戏,这一刻尽情享受他的热情。她也是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呢。对她来说,冷待他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折磨。 是时候该和好了。 甜蜜过后的疼痛才更难以忍受,不是吗? 全*网*首*发:rourouẉṵ.oṇḛ [Ẅσσ₁₈.νɨp] 龙井茶(10) “唔嗯……”手指在口中搅弄,使她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教室里窗帘拉紧,任谁也看不见这张布满情欲的小脸,除了季轩楷。 “有没有想我?” 他抽出手指,银丝勾连弯曲在唇边。她咽下多余的口津,以清纯懵懂的姿态仰望他,微微点头。 季轩楷将手探到她身下,抚触到一片水滑,确定她并未欺他。 只是触碰还未插入,纪颖然就已感受分明、娇躯微颤,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无言中皆是邀请之意。 季轩楷却像是要惩罚她这些时日的无情,手指故意在穴口打转轻绕,一点一点撩拨她。隐秘之地泌出越来越多的粘腻,他探指进入的同时纪颖然耸动香肩发出一声娇喘。 可他点到为止,指尖轻描淡写地掠过抽出,牵连出一丝银线。季轩楷将手指重又塞进她口中,语气中多少有点蓄意报复的情绪。 “尝尝你的味道。” 纪颖然两眼迷蒙,灵巧小舌卖力地舔舐他的手指,仿佛尝到世间最美好的甜品。 季轩楷被她舔得下身硬直,眼眸微深,猛地抽出手指拥住她亲吻。纪颖然启唇迎合他,手顺着腰线往下移到前面抚摸,鼓鼓囊囊的一包隔着校裤顶戳她的手心。她伸进去握住前后抚动,手掌沾到前端的黏液,她难耐地扭动身子,迫不及待地希望他进来。 季轩楷却伸手制止她,唇瓣分离。隐忍克制的声音传来,“别,我没带套。” 他贴着她的面颊一路吻,手指探到身下顺利进入,纪颖然仰面哈出一口热气,她不悦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嘤咛,对他的话感到不满。 “我不要手指。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纪颖然要的就是他不戴套,怎么会让他逃过。她盯着他,眼神哀怨,像是在祈求。 理智和冲动在他脑中激烈交战,纪颖然抓住他的手抽离,最后在欲火上浇上一把猛油。“我要你。” “楷楷,我要你。” 残存的理智挣扎着崩塌,他便是斗兽场里失却理性的猛兽,胡搅蛮缠、横冲直撞。 “啊——”纪颖然失控叫出来,被他伸手捂住,尖叫化作如水的娇吟低哼飘荡在暧昧的空气中。 他直视进她眸里,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身影。就该如此,她眼里只有他,只能有他。 季轩楷松开手,与她额头相抵,深深望进她眼里。纪颖然缓缓扬起唇角,难耐的喘息悠远绵长,缓慢地敲打他的神思。 这一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她逐渐觉得头脑陷入混乱,无助地攀住他的臂膀,将他视作解救自己的英雄。少女的唇角无意识漾开笑,眼神逐渐迷离。他们看不见嫩生生的穴肉在每次肉棒插入时随之扩张的淫靡景象,却能感受到快慰在身体内冲刷。 纪颖然被他顶弄得莫名站不住脚,一阵一阵的酥麻电流般从腿心传至双腿。即将来临之际,他却突然抽出,将她身子翻转,按在迭满书本的桌上。 纪颖然身下是写有季轩楷姓名的作业本,身体呈“7”型伏在桌上,茫然无措间他再度闯入,将她的空虚填满。 他不过动了几下,趴伏在桌上的娇躯登时弓起。纪颖然眼前什么也看不清,白花花一片,唯有没顶的快感洗刷身心。 僵住的身子与痉挛的穴道阻止不了季轩楷的挺动,他缓慢拔出又整根没入。纪颖然踮起脚尖本能想要远离,却被他按着身子迫不得已吞纳他。 大腿内侧的嫩肉都在此刻抽搐起来,纪颖然面对不了这样濒死的快感,崩溃大哭。 “停一下呀呜呜——楷楷,停嗯呜呜……” 豆大泪珠落在作业本上,在粗糙纸面晕开水渍。纪颖然乱了神智,哭着胡言乱语。“不要了……啊啊我受不了,停、停、楷楷求你嗯呜呜……” “错了吗?” “我错了我错了,楷楷我认错啊啊……” “说你不会离开我。说!”他摆动腰身,见她神情恍惚不做声,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哼。 “我不会唔,我不会离开你!” 季轩楷得了满意的回答,又心疼她,这才停下动作。纪颖然急促地喘息,以期平静下来。 待她理匀呼吸,侧着脸同他说话,语气颇为哀怨,“太厉害了,我受不住的。” 季轩楷也受不住,掐着她的腰挺身撞上去,将自己送进她最深处。 纪颖然悠悠喘出一口暧昧呻吟。 他吻在她脖后,灼热吐息辗转来至耳后,她抖了抖,全身起了酥麻。他不愧是尖子生,记忆好得出奇,就连她的敏感带都如此烂熟于心。 纪颖然还处在混乱的余韵之中,心中不免生出酸楚,从前记忆里的他根本不屑于记住她。那时他的心思都用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那么现在她该自豪吗?纪颖然心情复杂,既是伤神又有几分志得意满。 季轩楷不知她的心思,只察觉出她分神,下身狠狠一撞刻意强调他的存在。 纪颖然险些被他撞飞,不敢再分心,回眸嗔他,“楷楷你干嘛呀?” “你在想谁?” “想你……嗯唔,轻一点……” 她趴在书上,垂眸看到作业本上晕开的泪滴,微微提唇。她将这位神圣禁欲、高高在上的男人拖入欲望的深渊,想到这里身子又逐渐热起来,她将原本分开的双脚偷偷交叉站立,向他大开的穴口骤然夹紧。 季轩楷感受到这份紧致,忘情地挺动腰身,将自己的一部分钉进去。 窗帘外不知是树影亦或是人影,摇曳多姿映在两人脸上。 二人心中却盘算着不同的事。 纪颖然太狡猾,根本不给他撤出的机会,逼着他射在里面。白浊混合清液从穴内流出,季轩楷合眼克制了自己,才没再将她压倒。 他们重新穿戴整齐才打开教室上锁的门,秋风将室内暧昧不清的空气卷洗干净,除了季轩楷桌上作业本泪水干涸皱缩的痕迹能够印证少年少女的冲动。 “给我一个解释。” 纪颖然真是佩服他,这么快就能抽离,立刻向她“兴师问罪”。但她需要的就是他主动问及。 纪颖然稍微酝酿情绪,抬眸委屈地说道:“爸爸发现了我们的事情。他要我离开远定,他已经安排好下个月月底,送我去国外读书。” “他还不知道是你。我同他说我们才刚刚开始,只是对彼此有好感。他说如果让他查出来,他有办法让我们永远不会再见。李叔是他的眼睛,我只能躲着你。我想反正,反正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让他误会是其他人,这样以后他就不会阻拦我们。” “那天那个人只是补习班的同学,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突然做奇怪的事情。当时我也是被吓到,只是你突然冲出来,我不知道……不知道李叔是不是在附近盯着我。” 她的谎言细想皆是漏洞,季轩楷如此聪明的脑袋却根本没有深思其中错处,他只是惶恐于将要再度失去她的未来。 “我不敢……我害怕。”纪颖然试探地扯扯他的袖子,“你是不是要和别人跑了?” 季轩楷盯着她并不说话,只见那双永远湿润纯真的眼里多了哀愁。 “我后悔死了,如果因为这件事你以后都不再理我,未来我们还会在一起吗?你是不是和秀秀在一起不要我了?” 季轩楷终于开口:“为什么这么想?” 纪颖然低下头,“你们好亲密。而且……而且我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你的。” “会吗?” “对呀,她好几次偷偷……” “我倒觉得我和你比和她更亲密。” 纪颖然的话被他截住,她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抬头呆呆地看他。 季轩楷伸手扶住她的侧脸,寻到红唇温柔贴合上去。 纪颖然条件反射地闭眼去感受他唇瓣的轮廓。一吻完毕,她缓缓睁眼。 “我和你会接吻,我和她不会。” 他俯身贴近她耳侧,声线暧昧低沉,“小然,你是我最亲密的人。刚刚你没感受到吗?我们如此亲密,不分彼此。” 纪颖然只觉温度从耳边燃至全身,烧得她心痒难耐。 “况且,我和你会结婚,和她不会。” 纪颖然瞳孔不自觉紧缩,那阵无形的火燃至喉间,登时停住脚步,卡在喉间使她几乎说不出话。 这算是结婚的承诺吗?还是一个少年的玩笑话? 一种巨大的恐慌将她整个吞没,为什么他轻而易举就能说出口,那和前世的他又有什么区别?她爱他,同时也恨他。 她并不觉得快乐幸福,仿佛是一下沉入地底。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纪颖然扯动唇角,她根本笑不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也为了不去看他那张一无所知的脸,她猛地撞进他怀里。 “楷楷我好高兴。”隐在暗处的脸见不到一丝喜悦,“你爱我吗?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你会不会和她在一起而不去找我?” 季轩楷眉头微拧,正待回答她,被一声惊呼打断。 “哇哦,你们在干嘛?” 两人连忙分开。 班长笑眯眯地打量二人,脸上挂着慈祥姨母笑。“你俩有问题哦。” 八卦的班长身后站着面色不佳的罗容秀。 纪颖然不确定她们听到多少,她也不在乎,装出一副为难的小白兔模样,“你们不要……” 季轩楷揽住她的肩,“我女朋友。” 班长笑得越发灿烂,而她身后的罗容秀立时灰败了脸色。 纪颖然勾起唇角,言谈间天真俏皮,“要保密哦。我怕段长说我们吃的是毒苹果。” 龙井茶(11) 一道杠…… 就算纪颖然将验孕棒盯穿,上面也只有一道杠。 她有些挫败,懊恼地抓抓头发。她已经施展浑身解数去勾引季轩楷,可除了教室那回他情难自制没有戴套,其余时候都装备齐全。也对,这又不是拍电视剧,轻轻松松就能一发入魂。 她不得不临时调整自己的计划,为本来就不可控的计划更是增添了不确定性。这个月的18号是季轩楷的生日,她想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生日礼物,以此回报他曾经给予她的“幸福”。 有些药和针剂是很好买到的,她只要声称自己是高考生,别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也便给了她。 只是她要算时间、算运气。运气好礼物能准时送到,运气不好一切心思都白费。 她的运气一直不算好,这一回她想赌赌看。反正她本来就一无所有。 少年时期的情感是冲动且不计后果的,有些事起了头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在教室里做过,在学校的卫生间做过,在鲜有人迹的小操场做过。 他们的爱张扬不加掩饰,校服遮不住她脖侧的吻痕。流言小道消息子弹一般穿遍全班。 季轩楷冷漠不近人情的表象下是燎原烈火,他不在意别人,不在意四处窃语。 他的人生头一回有了被点燃的畅快感,他无所谓以后是上天堂或是去地下,他不在乎其他人如何在背后议论他,他无法抗拒她眼里的邀请指引,他不介意所谓堕落。 即将到来的十七岁因为有她如此充满希望。 …… 他接了一份兼职,熬了几个晚上换来她无意提到的一瓶香水。 ——欲望街道。 前调是小苍兰、麝香,中调是玫瑰、檀香,尾调鸢尾花。 浓郁的木质花香调。 他不喜欢,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感兴趣,但无所谓。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他打算在生日那天送给她,感谢她的到来。 潜意识里他也希望她能被装进这香水瓶,让他随身携带到任何地方去。 季轩楷与她在一起总会有一些难以言说的诡异念头,他需要花心思压抑,他害怕会吓坏她。 在他心里她始终洁白无瑕,他要小心隐藏阴森黑暗的自己,他愿意为她掩饰自己所有的阴暗面。 神说:“要有光。” 他是她狂热的信徒,如果她不要光,他甘愿与她存于地底。如果她热爱光,即使暴晒而亡他也愿意陪她。 ……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她眼里只有他的情况下。 他憎恨谎言。姜寅芳是不诚实的女人,总是欺骗他。他心里的神使纪颖然,竟然也在骗他。 18号。是他的生日。罗容秀祝他生日快乐,他敷衍了事。她叫住正要赴约的季轩楷。 “颖然和少杰约会你知道吗?” “她是想给我准备惊喜,找人参谋礼物。” “是吗?那你看这是什么?” 屏幕上纪颖然泪眼婆娑倚在范少杰肩膀,从角度及拍摄距离来看,是偷拍。范少杰是他们同班同学,与上次那位不熟悉的同学不太一样,季轩楷与范少杰交情不错。范少杰人际关系很好,与谁都能聊得来。 “她和少杰说你打她。”罗容秀说这话并无太大底气,她那天离得远听不清纪颖然说了些什么,她只是被妒恨冲昏头脑根据图片猜测而已。 加上她事后找过范少杰,他支支吾吾打哈哈的模样更让她确信纪颖然有问题。 季轩楷的眼神冰冷,在她脸上短暂停留,“挑拨离间不会让我喜欢你。” 丢下这句话,季轩楷背起书包离开。纪颖然最近都在准备出国的手续,已经有几天没来上学,他本来不介意,因为每天他们都会见面。 上次的事情还是在他本就多疑的心里埋下猜忌的种子。但他不想再错怪纪颖然,所以他平静了心绪,才去纪颖然家附近的便利店等她。 他们今天本该去餐厅共进晚餐。 本应该……这就代表这件事后来没有发生。 范少杰和纪颖然一同回来,多么熟悉的场景。他们没有接吻,甚至保持距离并肩走着。饶是如此,季轩楷心里就像有千百只蚂蚁爬过。 他听见范少杰说:“你总要告诉他的。” 她说:“我不敢……” “继续这样对谁都不好。” 她说,“你不要逼我做选择。” “不是逼你,你该做选择。拖下去我不会再管。” 她说,“你让我好好想想。” 她说,“我是该告诉他。少杰,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说,“还好有你。” …… 她说,“呃……楷楷你怎么……” 她说,“楷楷你不要这样嗯唔……” 她说,“求求你不要。” 她说…… 季轩楷已经顾不上她说什么,他只是痛,只是愤怒,背叛的怒火燎烧,他只能一次次地拥紧她,将自己的真心送进她。 纪颖然停止挣扎,痛苦的表情掩盖不了唇边那一抹得逞的唇弯。但处于癫狂的季轩楷根本不会发现。 她便是要刺激他,她就是要让他以为被背叛,她要他永远都不敢相信任何人。 她要他体会一下,亲自杀死自己孩子的感受。 纪颖然吃了药,将经期提前,今早她在内裤上看到了一缕血丝,所以她叫来了范少杰,让他陪自己回家。前几天她就告诉范少杰,她怀了季轩楷的孩子,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范少杰那么一个老好人,什么事都喜欢管,当然会中计。 她就是故意让罗容秀看到,她就是故意让季轩楷看到。 纪颖然小腹坠痛,做爱的快感缓解了经期的隐痛,以前她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人喜欢在经期做爱。如今她竟有几分感同身受,原来只是为了麻痹自己的感官。 因为,真的好痛。 她没来由地笑,在他撞击下断断续续暧昧而又诡异的笑声回荡,像一出无人欣赏的荒诞闹剧。 “季轩楷,这一次是你!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哈哈哈——是你!不是我。” 她无法描述季轩楷脸上那种如梦初醒、幡然悔悟的神情,她觉得自己好轻,看什么都带着一层虚影。 她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疯癫的大肚子女人持刀挟持另一个女人的画面,那个疯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情绪失控到大吼大叫,她将那女人的脸看得分明,是她自己。 而被她挟持的女人是罗容秀。 纪颖然同季轩楷说了许多谎话,但有一句却是千真万确——她是他未来的妻子。 他不爱的妻子。 他们是经由朋友介绍认识的,他举止温柔得体,相貌清俊,又是名校毕业,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从小娇生惯养的纪颖然一眼就看上他,认定他。和季轩楷在一起的日子虽不算有趣,却也很令她快乐。 可是没有人告诉她,包括季轩楷在内,没人告诉她,季轩楷根本不爱她。她就像是他生活的一个点缀,时间到了就该拥有。这个人可以是纪颖然,可以是林颖然,也可以是赵钱孙李颖然。是谁都没有关系。只是她刚好出现,仅此而已。 季轩楷其实对她很好,自相识以来从不和她发脾气,待她叁年如一日地彬彬有礼。他只是不爱她,既不能满足她恋爱的期待,也不能给予她任何情意的反馈。她想不明白,既然不爱为什么偏偏要和她结婚。她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谁的附属品,更不是什么人的生活标配。 本来她只是有些失落,但并不因此记恨他。无论如何她是他妻子,他一定会履行丈夫的职责。结婚第叁年,一个新生命悄然而至,他们俩都很欢喜,准备一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偏偏在这时,季轩楷的秘密横空出世,出现在他们生活中。 罗容秀的存在,季轩楷没有隐瞒过纪颖然,他告诉她罗容秀是自己的初恋。因为种种阻碍最后并未在一起。 可季轩楷没告诉她,当年罗容秀与他发生过极其亲密的行为,他也没有告诉她,他和这位初恋旧情复燃。 她一直记着她的孩子,她和季轩楷尚未出世的孩子。大家都说,她去购物的时候出了车祸,孩子没了。她不愿意承认,所以还假装自己怀孕。 那些道听途说的人只传她是失去孩子的疯女人。 他们不知道她的孩子都已经成型,被医生用钳子一段段夹碎取出来是血糊糊的一团又一团。他们不知道她车祸的地点就在季轩楷公司前的一个十字路口。他们更不知道,季轩楷和罗容秀在车上激吻的时候,她提着一袋食材想打电话让他顺路来接自己回家。 这些季轩楷也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心是冰吗?为什么独独对我这么冷?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为什么你不痛不痒,还能出来和情人幽会?” “你冷静一点,先放下刀。” “不要激动,我们好好说话。” 他眼里的紧张比手中的刀子还利,刺在她紧绷脆弱的神经。 “好,我放下刀。” 但是要让你最爱的女人和我一起下地狱! 她拖着罗容秀向后倒去,两手紧紧钳住她的手腕,罗容秀狠狠挣扎,季轩楷第一时间冲上来抓住罗容秀的双腿。 纪颖然看着季轩楷极力想抓住的模样,好似在挽回她。 为什么他先遇到的不是她?为什么他不爱她? 如果可以,如果能够让他爱上她,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坠落前她只想到这些,原谅她这颗只懂得情情爱爱的大脑,她就是如此,脑子里全都装满了他。 万万没想到,她再度睁眼竟回到高中时期,一切都还未发生之时。 一切都在纪颖然的计划之中。她第一回做猎人,竟是意外地出色。季轩楷控制欲强,她要做的就是首先抢夺控制权。 驯人就和驯兽一样,先激怒他,再用食物引诱,鞭打他、囚禁他让他臣服,再佐以甜言蜜语使他心情愉悦。 纪颖然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量身定做了囚笼。他逃不开。 …… 纪颖然觉得脑子里有东西嗡嗡嗡响,声音一下下规律地跳跃。她缓缓睁眼。 眼前一个陌生的女人欣喜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握住她的手。“小罗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颖然迟疑了片刻,问道:“呃……请问你是?” “怎么?你不记得我啦?”陌生女人招呼护士,“诶你们看看,人有点不对劲。” 护士走过来,站在床尾拿起病人卡翻看,“罗容秀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怎么受伤的?” 纪颖然瞳孔紧缩,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于是她犹疑着确认,“我是……罗容秀吗?” “我,我不记得了……”她抬眼看向门外,从刚才起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监视一样,可是看去又无任何异常。 “哦哟这么严重!”陌生女人咂嘴,“你连我都不认得,现在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纪颖然突然头痛得厉害,她捂着头被护士和陌生女人扶着再度躺下。她觉得晕晕乎乎,竟是又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醒来会遭遇什么,自己又会变成谁。她只是觉得很累很累…… 龙井茶(12) 纪颖然再度睁眼时,眼前坐着一个她从未想过会再出现的人。 男人坐在病床旁的看护椅上捧着手机低头把玩、他坐姿端正。举手投足间却是令她感到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高雅,那份高雅透露着疏离,是她从前习以为常的姿态。偏西的日光照在他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上,他抬眸看向她,深棕色的瞳孔在光下映出琥珀一般透明澄澈的色泽。‘‘你醒了。’’ 他探身向前,纪颖然警惕地向后瑟缩,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按响床边的救护铃,片刻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传入她耳中。 “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 她有些割裂感,一时分不清现状。好像前一秒她还是季轩楷不爱的妻子,记忆却好像依旧停留在高中时期她误导季轩楷残害了他们的孩子。她搞不懂情况,只能沉默以对。 “吵架而已,不用生这么久的气吧。不知道还以为我对你施行家暴呢。” 纪颖然混乱了,难道说所谓重生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吗?还是自己幻想过度? 季轩楷像是突然注意到她的反常,皱了皱眉头并不说话。 医生随后便至,勾起纪颖然床尾处的病历大致翻了翻,和善地问道:“罗容秀你醒了。今天感觉怎么样?你爱人今天都来了。没什么大事,看看待会儿拍个片子,差不多可以办出院手续。” 纪颖然瞳孔紧缩,她犹疑着开口,“我……我是罗容秀吗?” 她注意到医生有些诧异地挑挑眉毛,一时忽视了她身旁的季轩楷神情古怪。 “我……爱人?”纪颖然抿唇,愁眉深锁。 “医生,我爱人她醒来以后有些奇怪。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季轩楷收起手机,郑重其事地向医生阐明情况。 纪颖然愣愣地看着他,觉得他好远,与他是夫妻的事情好陌生,仿佛是上个世纪。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吗?”医生推推眼镜。 纪颖然茫然地摇头。 “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纪颖然欲言又止,睫毛颤动最后轻缓垂落,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她是罗容秀,她不是纪颖然吗?为什么? 她拿不定主意,之前发生的一切好似梦一场。 医生又问道:“知道这是哪里吗?” 纪颖然抬眸望了望四周,隔壁病床的病人在家属的帮助下起身下床,纪颖然看向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医院。” “你旁边那是什么?” 纪颖然顺着医生所指方向看去,桌上摆放着一罐开了封的汽水,看不出是空的还是满的。“饮料。” “我的职业是什么?” “医生。” “那他是谁?’’医生指了指季轩楷。 纪颖然与他视线相接,强迫自己不要回避他的目光,而是缓缓地移开。她摇头,‘‘我不知道。’’ ‘‘医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季轩楷问道。 医生略微安抚他的情绪,看着纪颖然点点头,一边在手中的纸上写些什么,不忘回头考核身后的实习医生。“你们觉得她这是什么情况?” 几个实习医生你来我往丢出几个专业术语,纪颖然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他们初步认定她是选择性失忆症,只是丢失了部分记忆,对于生活常识依然了解。 纪颖然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偷偷打量季轩楷的神情,却见他的视线突然投向自己,心中一惊猛地低下头去。她为什么要怕他?纪颖然说不上来,高中时期他稍显稚嫩的脸庞在脑海中浮现,她记得他最后看她的眼神充满痛色。 报复的快意有时会被少许内疚质问,少年时期的季轩楷明明什么错也没有,错的是与她结为夫妻的季轩楷,自己那样对他真的好吗?可是当初的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谁又不是拿出一颗真心相待?她曾经那么爱自己的丈夫。纪颖然又错在哪了呢?于是她忽略心底隐隐的歉疚,当务之急她只想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是与季轩楷结为夫妻的那个纪颖然?还是重生报复成功的纪颖然?亦或者她真的是罗容秀,从始至终都没有纪颖然,有的只是她的妄想。 她听着那些专业的医学术语有些迷糊,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她有些困倦。季轩楷及时打断实习医生的学术探讨,‘‘我今天能带她出院吗?还是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主治医师回答:‘‘大致上没有什么问题,拍个片子看看,没问题的话可以出院。至于她失忆的这部分,可能需要家属协助,药物上我们可能没有办法给患者开具。还是得带患者去熟悉的地方多转转,刺激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恢复。’’ ‘‘谢谢医生。’’季轩楷看向她微笑,纪颖然不知为什么背后起了一阵凉意。 出院的时候是季轩楷开车来接她,她在季轩楷打开的车门前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在后排落座。季轩楷没说什么,默默关上车门,回到前排驾驶位上。 “我们这是去哪里?”纪颖然望着窗外陌生的风景开口问。 季轩楷回道:“先回酒店住一晚。晚点我们回家。” 她的心跳得很快,是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她想问为什么不直接回家而是要去住酒店,可是她没敢问。她想或许是在医院躺得太久,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提不起劲的状态。她从后偷看季轩楷,心道他总不至于杀了她吧。 两人到了酒店,还是白天,季轩楷拿着房卡直接带她刷电梯从地下车库上到27楼,进了房间她觉得有些古怪,一下子又说不上来。季轩楷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给她,让她去洗澡冲洗一下。毕竟刚从医院里出来,传统一点的说法是除晦气、病气,真实的情况纪颖然清楚,是因为季轩楷有些小洁癖。 纪颖然没有接衣服,她突然明白哪里不对劲。这间房间根本不像两个人住,就像只有季轩楷一个人的生活轨迹。书桌上摆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边上还有一些打印好的纸质文件。床头甚至连一瓶女士的护肤品都没有,就连他递过来的睡衣都是他的男式睡衣。 “没有好看一点的睡衣吗?”她问得很委婉,眼神却是明晃晃的怀疑。季轩楷并不惊讶,低眸微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间房间是我出差办公的宿舍,你的确不住这里。” “有些事你不记得了。因为工作上调配的分歧,我们之前闹了点不愉快,你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工作生活已经有半年。我恰巧出差到这里就听到你住院的消息。我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完,想着你刚出院又出了这档子事,还是把你接到身边比较方便照顾。’’ 纪颖然闷声嘀咕,“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季轩楷笑,突地伸手环抱住她的腰,略微低头贴着她的耳侧低语,“是我太想你,好久不见想每天见到你。” 纪颖然红着耳朵急匆匆从他怀里退出来,低着脑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睡衣,“我先去洗澡。” 随后火急火燎地冲进浴室,仿佛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 季轩楷忍俊不禁,望着她的身影眼带笑意,随后笑意渐失,面色亦是变得凝重。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选中一个人的聊天界面,打字、发送。 ——麻烦帮我准备几套女装,四季都要。剪掉衣标,洗干净挂我太太卧室衣柜。辛苦了。 对面回复很及时。季轩楷面无表情地点击屏幕,将此人的聊天记录通通删除。 纪颖然躲进浴室,心脏砰砰直跳,不同于在车上时的紧张恐慌,现在更像是为了掩饰她的情难自禁。季轩楷刚才应该是在和她……撒娇?为什么如此娴熟自然,难道他们真的是夫妻?可是他为什么称她是罗容秀呢? 她一件件脱去身上衣物,陡然发现自己的内裤里侧有一小圈洇湿的深色水渍。她尴尬地咬唇,胡思乱想之下无意间打开淋浴花洒,冷水喷了她一身,她惊慌尖叫,季轩楷陡然推开浴室门冲了进来,“怎么了?” 纪颖然又是一声尖叫,背过身去躲避他的视线。 “我没事,你别过来。”她匆匆按掉花洒开关。 季轩楷停在原地默了默,低声道歉后又退了出去。 纪颖然觉得这样的桥段可真是老套,可她根本无意而为,平静了心情才再次拧开花洒。 浴室里水声阵阵,季轩楷站在床边正对浴室透明的玻璃墙。纪颖然不知道磨砂玻璃在水雾下模糊又十分清晰地映出她身体的轮廓与肤色,她也不知道季轩楷好看的手指正隔空沿着玻璃墙轻柔缓慢地抚摸、描画她的身形。 季轩楷的眼神眷恋而又不舍,他收回手低头看了眼自己诚实的身体,自嘲地笑笑走开了。 他不急于一时,还有的是时间。可不能打草惊蛇吓坏他的猎物,不然小家伙可又要溜走。 季轩楷知道,他再输不起。 龙井茶(13) 纪颖然沐浴过后,一出门便见到季轩楷认真办公的背影,她扶着门框盯着背影发呆。眼眶有些酸疼。熟悉的场景令她想起曾经无数个相似的夜晚。她心里难受,不太愿意去想从前。 她想将这些回忆甩出脑袋,可是有时一些画面就会在某些恰好或是不合时宜的情况陡然闯入你的脑海,甩都甩不掉。 她感到烦躁,急于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情不自禁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季轩楷留意到她的异常,停下手中的工作。 “怎么了吗?” 她不好意思地笑,“有点无聊。你有看到我的手机吗?”说完她的表情微变,很快又恢复平常。她这才反应过来,从她醒来之后她根本没碰过手机,也根本没见到自己的手机。 季轩楷神色如常,“你有带在身边吗?在医院我帮你收拾的时候没见到。是不是被人捡了?” 纪颖然压根没有印象,她皱皱眉头,努力回想却根本想不起来。 季轩楷安慰她,“没关系。明天我带你去买新的,别勉强自己。乖。” “肚子饿了吗?想吃什么可以点餐。”季轩楷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打消疑虑,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问题回答,“有点饿了。我想吃牛肉面,不要加……” “不要葱嘛。我记得的。我帮你点。”季轩楷接着她未完的话,像是极为了解她。 她点头微笑,“谢谢。” 季轩楷起身摸摸她的头,“跟我客气什么。” 她垂眸微笑,没有答话,看起来文静又乖巧。 …… 兴许是刚出院的缘故,人还有些疲倦,吃过晚饭天刚刚暗下她便有些困乏。季轩楷仍在忙,可她不敢上床睡觉,只因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 虽然她也不怕季轩楷会对自己做什么,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可是归根结底她还没理清自己的身份,总觉得哪里古怪。而且她也不太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与他上床。 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谁?是纪颖然?还是罗容秀? 在这些没有弄清楚之前,她心里总沉甸甸的,令她莫名焦躁。 在纪颖然打第七个哈欠的时候,季轩楷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她一眼,“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我这工作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要是觉得光线太亮睡不着,我可以到大堂去没关系的。” 纪颖然连连摇头,“没事我不困。你好好处理工作,我看会电视,应该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季轩楷不再坚持,转头又投身繁杂的工作文件之中。纪颖然钻进被窝,将电视音量调小,无所事事地盯着屏幕。画面逐渐变得模糊,微弱的电视声成了催眠曲,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再醒来时发现季轩楷的脸近在咫尺,手掌还搂着她的腰,竟是和她躺到了一张床上。 她第一反应是查看自己的衣物,发现睡衣完好整齐,昨晚似乎没有事情发生。她松了一口气。接连两天相安无事,季轩楷并没有做出过分亲昵的举动或是强迫她同房,相反十分照顾她的情绪,两人不越雷池半步。 季轩楷工作之余不忘帮她买好新手机与换洗衣服,甚至连贴身衣物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她觉着兴许是自己想多,他处理公务都来不及,哪有闲暇去顾及男欢女爱。她果然是言情小说看太多,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她只是觉得季轩楷和她记忆中的人好像不太一样,无论是前世那个冷淡丈夫,还是年轻气盛的小季轩楷,现在的这个男人与他们都有点不太一样。他比前世热情,又相较少时冷淡。她也说不准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季轩楷。 这天季轩楷在明珠城的生意终于谈拢,总算是要离开此地。顾念她出院不久,行李也都是他一人收好搬到车上。他要带她回家。 “你同事告诉我,你离职手续都办妥了。先和我回家吧,老婆。”这是纪颖然醒来头一回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她有些愣神。 “啊?你还见过我同事呀?我离职了么?”纪颖然脑子里突然多出一些画面,她记得她从某个写字楼里出来,过马路时……过马路时……那时发生了什么事? 想不起来。但是似乎有点印象,记忆里她的确是在和人事办理离职手续。但之后的事她不大记得,而且当时自己签的是什么名字来着? “对呀。”季轩楷的语气带着点宠溺,又像是有些无奈。“上车吧。小迷糊。” 纪颖然不满地瞪他,打开后车门想落座,发现后排被行李和一些零食特产塞得满满当当,人根本坐不下,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到副驾驶位去。 …… 明珠城离远定市有段距离,季轩楷自驾上高速开了将近四个小时。 车子开入休息区,她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季轩楷买了一些吃食给她,她勉强吃了几口就再没胃口。 “不舒服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或者下来走走吹吹风。” “还有多久?” “再有一小时左右就到市里,进市区的话很快就到家。要不我让阿姨先把晚饭准备好,你想吃什么?” 她摇摇头,神情恹恹,“都可以。呃……其实我没什么胃口,不用太麻烦。” 季轩楷担忧地看着她,抬手摸摸她的头。实不相瞒,这样的动作令她安心。 车子驶入市区。远定和她记忆里的小城市大不相同,前几年经济发展起来,不再是从前的经济断裂带。纪颖然看着沿途的高楼大厦,觉得这一切都好陌生,仿佛自己的记忆出现偏差。如此一来她更怀疑自己,情绪变得不稳定。加上长途跋涉,她更觉烦躁,只想好好休息。 她焦躁地叹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季轩楷时不时侧头看她,等红绿灯时会空出一只手拉住她,仿佛在告诉她他一直都在。 这并不能安抚她,反而更令她烦躁不安。她心里没有底,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以后的季轩楷对她如此温柔,而这份温柔究竟是给谁的呢?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在某些或许可以含糊的地方钻牛角尖。可也许这些本就是该计较的。 她知道自己还爱他,或者说,她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爱他。所以她在意许许多多旁人看起来根本不需要在意的事。 她侧头看向窗外的风景,陌生到令她恐慌,一切都超出她的掌控。她没有安全感,即使此刻他在她身边握紧她的手也没有安全感。 于是她抽回手,环臂抱住自己,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防御姿态。 季轩楷掌心落空面色如常地收回手,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用力得好似要将其捏碎。 …… 季轩楷的家在十八楼,或者说他们的家,可她根本记不起来。她醒来以后就一直是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季轩楷拉着她的手指贴在密码锁上,他站在她身后,声音从后传来,“你走了半年指纹覆盖,我们现在重新录入系统。”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令她耳热,呼吸不由急促,被他抓住的地方也是仿若火烧一般。 她眼神迷离了一瞬,觉得自己现在发情实在不合时宜,调整了情绪吐出一口浊气。 与此同时伴随着解锁的铃声,门开了。 刚进门她便愣在原地。 客厅中装着一个秋千,它巧妙地与整个装潢融为一体,并无突兀之处却又独特到足以让人一眼注意到它。 ——“以后在家里摆个秋千吧。” 她失神地走上前,顾不得换鞋,季轩楷也并未阻拦。 她抚过秋千粗糙的麻绳,耳旁季轩楷的声音忽地响起,“你想起什么了吗?你说你小时候经常去公园荡秋千,非要在家里也装一个。还记得吗?” 她闻声看去,对他话里描绘的场景并无印象,于是缓缓摇摇头,“不记得……可是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她觉得季轩楷好像松了一口气。 “走,我带你回房间看看。” “嗯。” 季轩楷推开卧室的那一刻,她仿佛能听到脑子里有根脆弱的弦马上就要崩断,心里有个小人在大喊尖叫。 一模一样。从家具摆放的位置到窗帘、被子的花纹颜色都一模一样。和她当初引诱季轩楷时父母替她租住的房间一模一样。 她彻底分不清了,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难道说纪颖然真的只是她幻想出的一个梦吗? 她深呼吸后说道:“抱歉。我有点累了……” 季轩楷了然,“你先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 “谢谢。”她看了他一眼匆匆移开视线。 季轩楷很贴心,还替她带上门。当她独处时,她的眼泪顿时决堤冲出眼眶。 她缓了缓情绪,回眸看着门锁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上前扭动锁纽。 “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不算大,却也能让始终站在门前没有离开的人清楚听见。 季轩楷眼眸暗淡了一瞬,他的眼神仿佛能透过紧闭的房门看到里面的人。他张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小……我的妻子,好久……欢迎回家。 —————— 新年好呀??(ˊwˋ*)?? 龙井茶(14) 季轩楷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一直陪她,她自己哭了一阵迷迷糊糊就睡着。再醒来时,季轩楷已经不在家中。 她起身照镜子,果不其然两只眼睛肿得像新手时期给自己涂的灾难性粉色眼影。 啊,好久远的事情。 她叹气,捧起水往脸上拍。 客厅传来动静,她以为是季轩楷,拿毛巾沾了凉水冷敷在眼周,悄悄探出身去查看情况。 却不是季轩楷,是他请的家政阿姨。陈淑玉看到房子里多出一个人也吓了一跳,“哎哟小姑娘都不出声,吓死个人啦喂。” 她仍然拿着毛巾敷在一侧眼周,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请问您是……” “先生让我来打扫卫生。我可不是小偷啦喂。”陈淑玉翻出手机看今早先生的交代,又抬头看看眼前的小姑娘,“你是季太太吧,先生让我给你帮做点饭。你要吃什么咯?” “家里有面条吗?方便点,不用太复杂。” “好呀,阿姨马上帮你做。”陈淑玉停下手中的活,快步走进厨房。她边走边小声嘀咕,“明明就是有嘛。还说得神神道道故意吓我……” “啊?您说什么?”纪颖然没听清,随口问问。 陈淑玉在厨房里提高嗓门回她,“没事。阿姨在说冰箱里有面条,现在就给你做哈。先生有交代你不吃葱,对的吧?” “是呀,那麻烦您了。” “哎呀太客气啦。顺手做个面条嘛。”陈淑玉手脚快,叁两下处理好食材,站在台边等水烧开。 她听到房门关上的响声,拿出手机压低嗓音和同事发起语音。 “御景豪城那个小鲜肉人家就是有老婆的呀,我今天都看到那个小姑娘啦。哦哟你还吓唬我,说什么还以为小鲜肉是什么杀妻犯嘞。” 同事很快发回语音,陈淑玉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点开语音放到耳旁听,“吓你干嘛!我在小鲜肉家里做半年都没见过他老婆诶,谁知道真的假的噢。” “什么假啊真啊,人家没准就是小两口吵架暂时分开了嘛。我刚刚看小姑娘眼睛红红嘞。而且人家小鲜肉今天早上都发消息特意交代说他老婆搬回家住,让我中午过来打扫卫生顺便帮忙做做饭。我现在就在给小姑娘煮面条嘞。” “不说了不说了哈。下班再聊下班再聊。”陈淑玉放下手机,看了眼依旧关紧的房门,呼出一口气。 …… 纪颖然吃过午饭坐在家中觉得无聊,便想出去走走。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双眼已然消肿不少,不过还是有些浮肿,不细看其实难以察觉,再过一阵应该就会好。陈淑玉做完卫生就走了。 家里又只剩她一个,她想去远定一中附近转转。她只带上手机和一张银行卡,她自己的卡因为失忆后不记得密码,季轩楷就干脆把自己的卡给她用。 她寻摸着哪天自己去银行把密码重置,还是用回自己的卡好些。她真的很不喜欢从前做家庭主妇时每个月眼巴巴等着从季轩楷那里拨款的感觉。尽管他从来不会拖欠,也不会用施舍的姿态打发她。可她厌倦了仰人鼻息的感觉,也厌烦无所事事的等待。 不过那些前世又是不是真的,她如今在心底也要打上问号。 …… 季轩楷难得没有留下来加班,从前办公室里的人都开玩笑说他住在公司。 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还是不太让人放心。季轩楷握着方向盘的手心起了一层薄汗,他看着手机上许久没有移动的红点,不禁加大油门,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 花坛边上纪颖然不断地深呼吸以此调整心态,她快要崩溃了。今天她去远定一中,站在围栏外看,那些场景一点一滴地钻入脑袋里。可是记忆又与眼前的景象有着细微差别。她凭着记忆重寻过往,最终却是死路一条。或许是城市改建,或许压根就是她梦一场,总之一切都与回忆大相径庭。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楼房,陌生的人。好像有那么一丝希望,又好像一切都是假的。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纪颖然抬头看到季轩楷,眼泪不受控纷纷夺眶而出,“我找不到……找不到家在哪里。这些小区楼房长得都一个样,我认不出……我没有一点印象。” “不记得可以给我打电话呀。”季轩楷上前将她揽进怀中,左胸深处被她的泪水侵蚀击溃。“一个人坐这里会着凉,我会心疼的,宝贝。” 她委屈极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也对这里没有半点记忆。我是没有过去的人。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我好害怕。” “害怕什么?”宽厚的手掌轻柔抚顺她一头秀发。 她眼前一片模糊,有些话语在唇边打转,她抿唇的同时眨下两滴泪,突然躲进他怀抱。 她害怕这一切只是她发痴做的梦。她害怕一睁眼面对的仍是曾经不爱自己的季轩楷。她害怕自己是个真真实实的疯女人。 她不顾一切地抓紧他,“我害怕……你抱抱我,抱抱我。” 季轩楷收紧双臂,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是他疏忽了,他不该留她一个人在家。他应该陪着她。 她被他捏得骨头生疼,却并不难过,那些痛觉告诉她这是真的……是真的。 “我们回家好吗?”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眸中泪光闪烁,“好。” 她记得小区名字,只是忘了几栋几单元,季轩楷耐心地领着她回到家。 “记住了吗?没记住不要紧,以后我陪你一起。” 纪颖然点点头,并不问太多,她也明白这些只不过是男人一时的冲动,敷衍罢了。若是当真她可太蠢。从前她就是这样蠢,男人说什么她都信,把季轩楷一时兴起的说辞当作一辈子的承诺。 方才的失态是累积而来的突然爆发,与他同行的这几步路又令她清醒过来。 她不能重蹈覆辙。以为给她信用卡就是爱她,以为男人花时间敷衍就是相濡以沫,以为夫妻生活就是情之所至。 她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巧妙地借机推开他的手,垂着眼同他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情绪失控,让你见笑。” “夫妻之间谈什么见不见笑,是我思虑不周,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你一定很害怕,醒来一切都是陌生的。还有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说是你丈夫。对不起,没能照顾好你。” “别这么说,你已经很好了。只是我还需要时间整理。抱歉。”她不想在这件事上再纠缠下去,稍加客气便立刻转移话题,“你看我妆都花了,真滑稽。我先去卸个妆。” 季轩楷点头,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后方才抬手嗅闻她残留的香气,真是令人沉醉。 …… 纪颖然卸妆的时候顺带洗澡换了身睡衣。睡衣是衣柜里本就挂着的,还有淡淡的香气,崭新如初就像是刚买回来的一样。 她打开房门,向着客厅里一直等待她的季轩楷道声晚安,随后缓缓关上房门。 她的手落在锁扣上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回想起那句“对不起,没能照顾好你”轻轻叹口气,犹豫许久她收回手,算了。 是夜她梦到儿时邻居家的小狗,狗狗毛茸茸的脑袋很可爱,软软的小舌头很喜欢舔她的掌心。梦里的小狗不止舔她掌心,还舔她的耳垂、颈侧。下一秒梦境画面一转,她觉得自己好像躺在按摩床上做spa,身上有只手捏来捏去,很舒服也很……色气。 再后来她好似变成人鱼投身大海,海浪规律地拍打着她的身子,直到尾鳍被海底凸起的珊瑚刺入。 她猛地睁眼,神智逐渐清醒过来,不是珊瑚,但的确有根东西在她两腿间的凹陷处进出。胸前亦有一双大手裹住嫩乳抓揉。她脑中一闪而过“强奸犯”叁个大字,身体也不禁紧绷起来。 “你醒了?”身后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她回神自己身处何地,这里是他们的家。所以背后那人不是什么强奸犯,而是季轩楷。 龙井茶(15) “嗯。”她被他顶弄得气息不稳,只能发出一声回应。 “抱歉把你吵醒。”话虽如此,季轩楷的动作却并未停下,反而杵得越发用力,像是故意而为。 “没、没关系……”她勉强应答,手下攥紧床单,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快感在一次次摩擦中逐渐升级,私处嵌合捣弄出暧昧声响。 为什么突然做这件事?她没工夫细想,此刻唯有拼命忍住身体想去迎合他的冲动,她在心底默默祈求他可以快些结束。 像是听见她心中祷语,背后的男人在此时突然停下动作,她疑惑地回头,只听耳边响起男人湿温的低语,“你还要睡吗?”? 她愣了一瞬,迟疑地回复,“不、不了吧。” 什么情况?眼下都这样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嗯,那就好。”他低低应了一句。 黑暗中她听见身后发出窸窣声响,能清楚地感受到结实有力的手掌从自己胸前移开伸向前方,“啪”的一下,床头灯亮起。 灯光虽柔和但她久处黑暗还不太适应,闭着眼适应了一会儿,眼睛才微微睁开一条缝。 “腿张开一点。”他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却似有魔力指引,她乖乖地照做。突然他的手从底下伸进来分开她的双腿摆成m型,她迫不得已只能改换睡姿仰躺着面对他。 若说之前背后的侵入是对于未知的惊恐刺激感,一旦变换姿势,面对面看着对方便能感受到他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她的身体隐隐感到兴奋,或者不仅肉体,心也为之雀跃。 床头灯柔和的光亮足以让人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如此一来她的欢愉便难以隐藏。 “疼吗?”他掰着她的腿顺势动了两下,问。 她闭着眼摇头,手指不由抓住床单,咬牙忍了忍酥麻难耐的感觉。 “疼就和我说,我会轻一点。” 她仍旧闭着眼,轻轻地应他,“嗯。” 季轩楷得了准许,在她体内尽情纵横,她能分明感到深处与之共舞的律动,似乎伴随着他的动作化作流水一汩汩向外飞射。 她逐渐控制不住气息,呼吸愈发急促,她舔舔嘴唇,下一刻忽然被他吻住。 唇舌缠绵悱恻,喉间不自主溢出几声短促的暧昧娇吟。 季轩楷捧着她的脸侧,伸舌缠她、戏弄她。他故意离开,等她疑惑地睁眼,再度欺身而上。 乳尖挺立山峦,是她动情的最好体现。 她频繁眨眼,想以此掩压翻涌而来的春情。她伸手抵在唇边,任由灼热的气息晕湿指尖。呼吸快要忍不下去,声音就要憋不住。 她故意撇开头不看季轩楷,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脖颈的线条亦因此凸显,有了灯光的照射本就窄美的腰肢纤细得仿佛轻轻松松就能掐断。 尽管她胸前的两团软乳跟随他的动作颤动得让人心醉,季轩楷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她的脸上。 看她隐忍不发、春潮涌动的表情是一种美好。 她感受到季轩楷不加掩饰的炙热目光,可她不能看他,一见着那张脸她便春水泛滥、无法自控,她怕让他发现自己的心潮澎湃,视线只好一直落在床头灯上。 “你为什么不看我?”尽管她再想隐瞒,季轩楷还是发现她的难为情。 “嗯?没、没有呀……呃嗯……”她无暇顾及他的问话,只是下意识否认。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而为,季轩楷听到她的回答,腰部陡然加速律动几下,肉柱撞进紧窄的甬道催出她的生理反应。 ——两条白嫩嫩的大腿微微颤动了一下。 “呃——等、等一下。”她抬手遮住唇,像是虚掩什么很快又移开,看起来有些像是无意为之的造作。她的阻拦娇软得仿佛鼓励,鼓励他继续探索湿润。 “等什么?”他的嗓音低沉得令人痴醉。 “呃嗯……你、你有戴套吗?啊,等一下,先、先慢点……”她极力控制气息与语调,听起来却还是如同撒娇。 “你觉得呢?”他反问,“你觉得这样是有戴……还是没戴?”他的动作随着他的语气故意停顿,随后仿佛是为了让她更好确认而加快速度。 纪颖然两条长腿不受控又轻轻颤了一下,喉间不断漏出竭力克制的呻吟。面对这一切她显得茫然无措。“我、我不知道……呜嗯——” 肉柱急速进出搅弄风云,在软肉包裹下后撤又没入,肉体撞击发出单薄清脆的拍击声。 她低下头去看,阴影覆盖处是快感来源,身体温度逐渐攀高,她移开视线随着他每一次深入而喘息,她根本分辨不出那层薄薄的膜是有还是无。 “不知道么?那……内射的时候是不是就知道了。”季轩楷贴在她耳侧低语,眼神阴翳。 “啊——不要,不要这样——”纪颖然被他阴沉的话语吓到,摇头拒绝,撇开脸轻声哀求,“别射里面好不好?”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他的唇贴在耳侧催促,“我快射了。” 纪颖然面皮发烫,生怕他突然停下,纤手推他的胸膛,“会……会怀孕的。” “睁开眼睛,看着我说。”他有种出乎意料的强势,好似有一股怒气在他眉眼中流动。 纪颖然嗫嚅,羞赧地移开眼,身体被他撞出悦耳的鸣声。“啊……” “你这是……害羞了?”他们贴得那样近,她能清楚感受到他轻笑时胸膛发出微微的震鸣声,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让她安心。 “看着我。”他掰过她的脸,使她无法逃避。 她半张檀口,吐出暧昧湿热的气,季轩楷抚她的唇,拇指塞进去搅弄,像是提醒她,她身体里可不止他这一根手指。她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生怕他突然停下。 “怎么不说话?” 纪颖然此刻无暇顾及他,意识渐渐虚幻,只觉得他的声音仿若隔着一层薄雾,身体越来越热,有种暌违已久的感受正在接近。 仿佛冥冥之中有双手托举她的腰身,她无法自控,如离了水的鱼猛然弹动。红唇微启,温热的吐息皆是无法自拔、沉溺情爱的痕迹。 季轩楷顺势从后揽住她的腰身向下轻按,引得二人更加贴近,几乎无一丝缝隙,让自己到达她的最深处。 “啊——”她叫得轻缓悠长,在他的大掌中无力挣扎,想逃又不舍这透骨的快慰。 “你真机灵,都不等我自己先高潮。”他停下动作,故意贴在她唇边轻喘呢喃。 纪颖然脸红耳热,喘着气低声反驳,“才没有。” “那等我一起。”季轩楷重新摆动腰肢,轻松地深入。 “啊嗯——唔你、你犯规。”纪颖然扭着身子想甩脱体内的异物,如此频密的快感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裹着晶莹爱液的肉柱沉入体内,拔出又再度淹没,小穴内软肉犹在打颤,被挤压被戳弄,引得她腿软无力。 “逗你玩的,我结扎了。” “什、什么?!啊——”纪颖然高声尖叫,震惊之余短时间内二度高潮。 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撑满小穴的肉柱疲软,而从穴内一同涌出的应当不只是自己的体液。 还有季轩楷的精液。 追-更:yuzhaiwuh.com (woo18.vip) 龙井茶(16) 纪颖然半天没缓过神来,除了体力消耗过多,还有便是在消化季轩楷刚刚的惊人之语。 “你,你……真的……” “嗯。”季轩楷躺在她身侧,脸上多少有点无欲无求的圣人姿态。他觉得自己太过冷淡,侧身抱住她,“当初你和我因为小孩闹别扭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副表情。” “啊?难道是、是我让你去做的吗?”纪颖然懵了一瞬,任他在自己颈侧撒娇。 季轩楷低低回应她,“等什么时候你想要小孩,我再去找医生。以前不懂,如今想想现在这样也挺好。”他的话变相承认纪颖然的问题。纪颖然一时难以想象自己逼着他去结扎的画面。 她明明那么想要和他有个孩子。有个与他相像的、流着他和自己骨血的孩子能够陪伴她,她的寂寞也有消遣。在那些他不曾在意她的时光里,她多么期盼有个生命陪伴,好让自己不那么患得患失。 如今季轩楷口中的她像她又不像她。有些画面她想象不出,只感受到未知的惊惧与排斥。那是另一个自己,与自己相近又相悖。 “怎么了?改变主意想要小孩了吗?”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肩旁,一双漂亮的眼从下往上仰视她,她好似从他眼底看到光。 她不回话,本能地想与他作对。她在想是不是他记忆里的她才是他看重的?自己的想法念头是她还是他记忆里的人? 其实她能感知他的欢喜,能感受到他的希冀,但她厌恶他这份藏不住的喜悦,她忘不了自己倒在血泊中觉着生命被一点点抽离身体的痛苦,那感觉太真实,不似作伪。她不想看他如意,偏想同他对着干。真有意思,一切都倒了过来,以前是她想要,如今倒成阻拦的那一个。 她突然想到从前看过的一部剧,女主角的养母便是因为前夫没时间应付她便让她收养女主转移注意力。纪颖然忍不住猜测,季轩楷会不会也是想用孩子将她拴在永远离不开的家务琐事中,让自己无暇再管束他,好让他获得“自由”?好让他和自己的真爱双宿双飞。 她心有猜忌。但其实更重要的是,对于孩子她似乎没有那么期盼了。如果没有能力做个称职的父母,或许还是不要把生命带来这个世界。 她垂下眼睫,看向他处摇了摇头,“抱歉,我……我只是有些吃惊。至于孩子的事情,我想以后再说吧。” 她看不到他眼里的光在这一瞬熄灭,如同漆黑的夜。她只知道他突然抱紧她,紧到她觉得骨头都生疼。 “没关系,你不想就不要。其实也好,没有外在因素影响我们。只有我和你,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他和她永远……吗? 她默了默,伸手回抱他轻声回应,“嗯。” 她看不到他脸上是何表情,只感到他的脸在她颈边轻蹭。 好喜欢……好喜欢,好想将你永远留在身边,永远陪伴左右。怎么可能放手,根本没办法放手。 纪颖然着迷一样嗅闻他的气息,他们用力抓紧彼此,谁都没有松手。 …… 第二天她翻遍家里每个角落都没能找到一个安全套,要么季轩楷是个四处留种的渣男,要么如他所说他做了结扎。 早上出门前季轩楷在她耳边低语,她听得很清楚。“老婆,以后和我一起睡。” 送他离开后她去他卧室门口站了一会,思前想后决定把自己的东西搬过去,尽管她一整理发现并没有多少衣物。看着整洁的客厅她熟门熟路又做起家务,就像从前无数个等待的工作日,她在家中收拾好一切事务等他回家吃饭。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她好像又做回家庭主妇。有事可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她在厨房忙活米酒鸭时季轩楷便下班回家。 他从后突然揽住她,将她吓了一跳。 “老婆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她瑟缩一下,回眸看他,嗔道:“你吓到我了。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还早吗?已经快要七点了。”季轩楷的办公室就在边上的一栋写字楼里,通勤时间很短,往常十几分钟便足够,今日的确是晚了。 她后知后觉,“啊!原来我折腾到现在。可是我刚把米酒加进去,还得再焖半小时。” “半小时啊……半小时也够了。”季轩楷自言自语,大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作乱被她急匆匆按下。 “你做什么?”纪颖然其实已经猜到他的意图,腿间隐隐躁动难耐,但总要同他欲拒还迎一番。 “可以吗?”他的吐息温热潮湿,印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令她全身酥麻。 她只是略微失神,城池却在顷刻间便被攻陷,软乳被他那双大掌捧在掌心揉捏,她控制不住他,索性放开他两手撑在大理石台上稳住身形。 得了她的允许,季轩楷便放开手脚、不再忍耐。他贴得很近,身体的重量压得她向前倾,露出一截秀美白皙的颈侧,他心痒难耐,伸舌舔吻。她的反应很不错,发出动听的声音。 食指划过乳尖感受到硬实,他耐心地拨弄,直到她承受不了快慰扭着身子躲闪。纪颖然今天穿了一套宽松的睡衣,不是很诱惑的睡裙,可当他回到家见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必须要紧紧拥抱来证明她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梦,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醒? 季轩楷伸手向下探,中指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在细缝间摸索,指尖很快感受到一片微热。他故意与她说,“湿了呢。” 纪颖然有些局促地咬住下唇,羞赧只是一瞬,她翘起臀故意顶他,很快扳回一城。 “好硬哦。” 季轩楷哪儿经得起如此挑拨,眼神深黯,呼吸顿时粗重,他猛地拉下她的睡裤,“抱歉,我忍不住。” 话虽如此,前端却极富耐性地沿着细缝来回试探,沾染足够的爱液方才缓缓深入。 这样的慢条斯理简直就是考验纪颖然,她打了个颤,身体一点点吞吐容纳,撑在石台上的双手微微发抖。 她咬住自己的手指,蹙眉想要压下嘴边的呻吟,‘‘等一下。先等等……’’ “等什么?”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伴随着阳物的侵入在她身心敲击。 媚红软肉吞纳收缩,泌出湿黏爱液,将其中抽插的阳物染上一层晶亮。季轩楷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前戏,她便湿得一塌糊涂,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居然这么敏感。 “戴……套。啊嗯——”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一是因为对身后之人的怒气有所察觉,二则是想压住自己的吟叫声。 男人发出一点嗤笑,缓缓低语道:“以前你不让我戴,如今我做了手术你又要我戴,不觉得不合时宜吗?” “你生气了吗?”她脸上浮现出怯生生的表情,看着很是无辜,像是被吓到的小幼兽。 季轩楷闷声撞她,将她身子顶到石台边缘,轻描淡写地否认,“没有。” 如此冷淡的语气,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是真的没事,纪颖然不由得交叉并拢双腿,将其困在那缝隙之中,腻着嗓子道:“不要生气了嘛。啊——好啦。这、这次让……嗯让你射在里面。呀唔……” 季轩楷用力揉搓她的乳,下身猛地钉进去,“只有这次吗?嗯?” “呜嗯嗯……”她扬起下巴,断断续续地挤出声音,“以后……每一次。” 她的声音几乎要被下头猛烈的噗嗤声掩盖,季轩楷吻她的耳垂,贴着问她,“嗯?” 纪颖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她抛开脸面,娇吟道:“以后,每一次都、都要让……哈啊……让楷楷射在里面。咿唔——” 季轩楷闻言紧紧抱住她,掰过她的下巴便与她热吻起来,他不忘摆动腰臀,将自己的心情通过交融的方式传递给她。 她热得快要化掉,只觉得湿乎乎的嫩穴被他干得都要软烂,腰腹某处有酸快的慰籍在积聚。“呜呜嗯……”她的唇舌仍与他交缠,喉咙里不自抑地发出欲求不满的呻吟,欲望催她放任,她下意识地随着他一同律动。 她的思绪混乱到极致又前所未有的明晰,啊楷楷,楷楷……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从前有一次少年时的季轩楷与她做爱,一边撞她还一边与她说一个无用的知识。 “有研究表明,如果把男性射精时产生的快感比作一个灯泡骤然通电亮了一瞬,那么女性高潮时的快感便等同于满脑子都在炸烟花。” 炸烟花吗?倒是挺贴切。 旁边的高压锅发出刺耳的呜呜声,与她高亢的叫声交杂在一处,使得叫声不再那么突显。 骤然缩紧的穴道也在此时放松下来,内部软肉有规律地蠕动颤抖。她的眼睛像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湿淋淋,她回眸看他,喘息着调匀呼吸,“我刚刚呼……满脑子……呼,都在炸烟花。” 季轩楷瞳孔紧缩,双手用力环抱住她,欲望深埋其中喷薄而出。 —————————— 我有罪我以为放草稿里自动发送,笑死根本不在草稿箱(??へ??╮) 龙井茶(17) 季轩楷从后紧紧拥住她,若不是高压锅叫得太欢,纪颖然怀疑他会抱到天亮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纪颖然总觉着季轩楷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格外小心翼翼。 但自她醒来,他好似一直都是体贴丈夫的模样。她没再深想。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提起裤子仿佛一切如常,刚刚的意乱情迷只是幻觉。 “老公上菜!”纪颖然理所应当地喊他。 谁知季轩楷却愣了愣,随即笑容满面端着满满一盘米酒鸭上桌。 纪颖然见他落座仍是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不自觉摸了摸脸颊,“做什么一直看我?” “好看。” 纪颖然内心欢喜,嗔他:“吃饭啦。” …… 席间二人有说有笑,季轩楷还同她讲述上班时发生的一些趣事。其实那些事本不有趣,甚至令人烦心,可不知为什么经他讲述后听进她耳朵里便都成了趣事,逗得她开怀大笑,岔了气呛到自己。 季轩楷连忙上前替她拍背顺气,有些无奈,“有这么好笑么?笑成这样。” 她顺过气睁大眼撒娇,“就是戳到我笑点了嘛。我喜欢你和我说这些,我好高兴呢。”她实话实说,记忆里的那个丈夫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与她分享工作时的琐事,一次也没有。她心底为此高兴,又隐隐有些不快。为什么罗容秀可以得到这些,而那个叫纪颖然的女人却什么都没有。她实在不知自己现在的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能获得。 季轩楷闻言不知为什么怔忡片刻,随后笑笑,“以后每天下班都和你说。都与你分享。” 她甜笑,“好耶!”随即喃喃自语,“不过我是不是应该也赶紧去找个工作,感觉好有意思呢。” 季轩楷的脸色瞬间变化,不过他伸出手掌盖在她的额前,遮住了她的双目。“不急于这一时,再休养一阵,等你身体恢复了,再去工作也不迟。” 他移开手掌,“噢对了,过两天我得再去趟明珠城,上次的项目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处理。到时候我让阿姨来照顾你。” “啊?你要去多久呀?” “最多两天,很快回来。”这一点他没有说谎,若不是明珠城有他必须去取回的东西,现今的他根本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不过好在他提前动了些手脚,她总不会跑出他的掌控。加上陈阿姨会来家里,也可以帮忙盯着点。 纪颖然笑容渐收,抿了下唇角,神情略微有些严肃,看上去不太高兴。 季轩楷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宽慰,“别生气。我事情一处理完就立刻赶回来见你。” 话落纪颖然感觉到肩上的手掌微微使劲捏了捏。这在心理学上来讲,意味着他希望她能服从。 她笑了笑,抬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没有生气,我是在想今晚应该要你来洗碗。” 季轩楷盯着她像是在确认,“好。老婆大人做饭辛苦了,我洗碗应该的。” 纪颖然嗔道:“油嘴滑舌。还不快去。” 她支腮看着他将碗碟收进厨房的背影,笑吟吟的眼底逐渐收起伪装,视线下落在他随意摆在餐桌上的手机。她只犹豫了一秒钟,便将自己的手机趁他低头的一瞬丢到一旁的软垫上。 她特意拔高声音,“老公手机借我打个电话,我手机不知丢到哪里去。” 季轩楷头也没回,“我放桌上了你自己拿。” 纪颖然取过手机,“密码是多少?” “1006。” “诶?我还以为是生日什么的呢。”她佯装气恼,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操作,“居然不是我的生日哼!” “笨蛋,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季轩楷的笑容顿住片刻,好在他背对着她并没被发现,于是他接着道:“我们第一次牵手的纪念日。” “为什么不是相识纪念日?第一次见面你是不是对我没印象?”纪颖然盯着屏幕上缓慢的绿色进度条,开始胡搅蛮缠拖延时间。“我这么好看,你居然不会印象深刻的吗?” 季轩楷手上动作微顿,陡然陷进回忆里,晨风卷着凉意,他冰冷暗淡的生活中有一片轻灵灵的黑色羽毛撕开了机械生活的裂缝,带来金色的晨光。 他始终记得那个早晨,墨色裙摆的女孩笑颜如花,“你好,季轩楷……要不要做我第一个男人?” 季轩楷久未应答,纪颖然神色紧张,双眼盯着进度条的同时仍要分神去查看季轩楷的状态。 “你居然不说话,就是附和两声骗骗我也行。好呀。看来你连谎话都懒得说。”纪颖然将他的手机倒扣在桌上,站起身进了厨房。 “当然印象深刻。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我会栽在你手上。”他不是连谎话都懒得说,而是一直一直都在用谎言将她留下。 “真的?” “嗯。”季轩楷想起第一次见面她的恶作剧,起了坏心思,“你真不记得10月6号什么日子吗?” 纪颖然沉思片刻后摇头,毫无防备跳进圈套。 “我们第一次做爱的日子。”季轩楷说完还朝她露出暧昧的笑。 纪颖然两手捂住耳朵,面皮涨红,“你神经病啊!”她又伸出手捂他的唇,“不准笑不准笑。你这个变态色情狂。” “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可以的吗?老婆不要害羞。啊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也可以像你前面说的那样,第一次放烟花。” “你臭不要脸!”纪颖然去捂他的嘴,手心反被他伸舌舔弄,她忽然有种既视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她借机收回手跑出厨房。 她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进度条达成,她拨通自己的号码,假装毫不知情的样子。“呀,我怎么把手机丢这。” 随后她拾起软垫上的手机,几下操作见到一张写有小区名称的平面地图,地图上对应位置一个红点幽幽闪烁。 成功了,她想季轩楷应该没有察觉。 纪颖然知道他在她的手机里装了定位用以监视她,若不是这样,那天她找不到住的单元楼坐在花坛边上流泪的时候,季轩楷怎么会开着车准确无误地停在她边上。尤其是那个时间点距离他下班时间并不算太久,除非他早退,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他刚回来就在旁边的单元楼发现她。 但她不会拆穿,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要看看,季轩楷究竟是不是真的出差去明珠城。 …… 日子一天天过,纪颖然的记忆并没有恢复的迹象,他们都慢慢接受或许永远无法恢复的可能。两人的小日子过得不错,虽说有时候纪颖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养在家里的宠物,但她并不太介意。毕竟大多时候,季轩楷更需要、更依赖她这个“宠物”。 只是她仍然会在他出门上班的时候通过手机监视他的动向,季轩楷的活动路线固定,每日两点一线。手机上的红点从小区离开到达公司,下班时间再从公司移动到小区。单调得容易让人丧失警惕心。 但今天不一样。大约是中午饭点的时间,手机上的小红点离开公司,朝着东边移动,最后在一处商圈停下。 纪颖然立刻在地图上搜索这处商圈,发现这一带有家很出名的南洋菜,全身的侦查细胞都在这一刻活泛。 她回房间搜了一圈,没能找到现金。陈阿姨正好在家里打扫卫生,纪颖然想了想还是没问她换现金。她忍住好奇,决心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如往常地等季轩楷下班回来。 或许是因为特地等他,纪颖然觉着时间格外漫长。季轩楷回来的时候,她自然地迎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她没有闻到属于其他人的香气,他的颈侧依旧留有今早临出门前她喷在他领口的木质香气,一颗心顿时有些沉底。 距离他出门上班已经快九个小时,她熟悉这个牌子,香水的留香时间不可能这么长。要么对方用的是同款香水,要么季轩楷此地无银补喷了香水。 无论是哪一种,都很可疑。 这是她的猎物,怎么能让别人横插一脚? ———————— 突然的更新,祝大家快乐嘿。鉴于目前苦艾的呼声最高,龙井茶完结后会先填苦艾番外再开新单元 龙井茶(18) 如果说平日里不会离开公司附近的人突然跑到另一处商圈是偶然,她还能发挥女人的“强项”——为男人找借口,好安慰自己他是要和顾客谈生意。但偏偏又在香水这件事上加了另一处偶然,那便成了反常。 她仰头微笑,“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季轩楷搂着她:“有,吃饭时和你细说。” 纪颖然见他如此坦然,有些惊奇却不露声色地答应。 晚饭时季轩楷同她说今天陪客户吃饭,意外发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南洋菜,下次可以带她一起去。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她直觉觉得他隐瞒了某些事情。或许无关紧要,但她就是想知道。对此她有些不满,却顺着他的话笑笑,“不如明天我们就去。” 季轩楷看上去没有什么反常,“可以啊。明天不要做晚饭,下班我来接你。” “好呀。”纪颖然大而明亮的双眸柔柔望着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发出一声惊呼。“啊!我这几天在做简历来着呢。我想先投几家公司看看。可是证件和银行卡都找不到,我应该先补办证件吧。” 季轩楷没有回答她的话,“你还没见过我的同事吧。明天要不要来公司带你认识认识?” 纪颖然扬起唇角,她猜的果然没错,季轩楷不想让她工作,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他似乎希望她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像个田螺姑娘在家里等候他。而且一谈到证件他就顾左右而言他。直觉告诉她,解开谜题的关键就在他手上。她没有继续纠缠投简历找工作的事,假意顺着他将话题岔开。 “可以啊。噢我是不是应该带点什么小礼物?我看电视里都这么演。什么总裁夫人、总经理夫人……” 季轩楷被她逗笑,“我就是一个部门经理而已,没到什么总经理、总裁,你要想做总裁夫人,我争取50岁前让你当上怎么样?” “好呀,你要说话算数。那我到底要不要带礼物嘛?” “随你。你拿主意就好,想买礼物的话直接刷我的卡。可以带些小点心咖啡什么的,公司楼下有家甜点店茶歇还不错。” “可以啊,就定那家店的茶歇。店名叫什么?” …… 季轩楷推荐的那家甜点店起的是法文名,用的是法国人常用的口头禅——celavie。她刷他的卡毫不手软,趁着午休时间去到他公司楼下等季轩楷下来带她一起上楼。 说来也怪,与季轩楷同组的那些同事似乎都是第一次见她,还有些其他部门的同事还是头一回知道季轩楷已婚。 但纪颖然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今日所有人就都会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她觉得自己真容易满足,也是傻得够可以。 都说卫生间是八卦汇集处,还真就让她收集到信息。 纪颖然待在厕格里解手后本想出去,听到外头有同事在谈论季轩楷又停住动作,躲在门后偷听。 有个年轻的女性声音说道:“老大还真结婚了呀。我之前还以为他是觉得张姐她们老给他介绍对象烦得很在推脱呢。毕竟也没人见过他朋友圈晒老婆孩子。” “那说不定他就不爱晒呢。今儿可算是见到了,我之前还一直以为是那个常来看他的小姐姐呢。昨天不也来公司楼下,我拿外卖正好瞅见老大开车载她。”另一个活泼的女声说着。 纪颖然立刻勾起兴趣,常来看的小姐姐?哟,看不出来季轩楷还有红颜知己呢。果然昨天他是同别的女人在一起,却没有告诉她。怎么?她现在是罗容秀,难道那个女人便是纪颖然?兜兜转转他们都逃不开命运。还是说无论她是谁都好,季轩楷的身边总会有一个女人,横亘于他们的婚姻之间。 “没有,那个女人我听李卓说就是老大同学,是朋友来的。”略微低沉的女声开口说话,“听李卓讲,好像之前老大家里有些小矛盾。小夫妻俩呀,不在一处住。这段时间才和好,老婆搬回来住。听说搬走的时候衣服什么的全带走。这回回来还是老大拜托李卓帮忙买了市面上新出的女装。我还跟着参谋参谋款式呢。” “诶?那你不是早知道老大结婚,都不和我们说。” 低沉女声反驳,“哪儿呢,李卓那会儿就说要买女装拿不定主意,谁知道是买给谁的呀。” “你俩不对劲。”活泼的女声嬉笑,“他买女装找你参谋,怎么不找我们参谋?而且他怎么什么事都和你说……” 之后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打趣,纪颖然没了兴致便不再继续听下去,她倒是有点好奇昨天的女人是谁。她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友谊,除非一方是同性恋。 季轩楷发短信问她,她看了眼短信内容勾了勾唇,抬指敲敲屏幕。 ——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随后她推开门,不顾洗手台边叁人的错愕与尴尬,反而笑眯眯地看了她们一眼,低头洗干净双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径直下了楼,出门时觉得似乎有人在看她便四处看了看,后觉得自己疑神疑鬼有些好笑。她没有往家走,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她相信季轩楷会找到自己的,她只是想稍微给他点惩罚,对他的隐瞒以示惩戒。 她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附近有个公交车站,上面巨大的广告牌吸引了她,奥体广场这几个月正在开画展,恰巧是她有所耳闻的画家。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去到了现场。如今她的手机程序上绑定的付款人都是季轩楷,只要她消费,账单都会化作一条条短信发到季轩楷手机上。这也是她昨天没敢出门的原因,她不想打草惊蛇。 可现在不一样,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她不仅没回家还跑去其他地方消费。她打开手机,看见属于季轩楷的红点仍然一动不动地停在公司。七千米,是两个红点之间的直线距离。两个红点就像月老红线牵着的两端,总会慢慢靠近。 她不担心。 …… “先生不好意思,饮料不可以带进来。” “抱歉我不知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可以帮你收起来,你出门以后去领就可以了。” “好,谢谢你。” 男人高大的身躯缓缓靠近,纪颖然稍稍向旁边挪开一点,扬起眼笑意盎然,“我刚刚也被收了饮料。很奇怪吧,既然不能带饮料进来,那怎么门口的时候没有拦我们,我都逛了半圈才说要收走。” 男人低头看她,“他们说怕湿气重把画毁了。我也不懂。” “比起我们这种成年人把饮料撒到画上,他们更应该担心这些跑跑跳跳的熊孩子把画毁了吧。”纪颖然嗤笑。 男人闻言低眸笑了笑,唇边印下两个梨涡。“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以前没看过画展,不懂他们这些规矩。” 纪颖然双眼一亮,“好巧,我也是第一次来画展。其实我也就是听过他们某几位的名字,对他们的画作还有生平没有多少研究。喏这里面我其实只知道这个人。” 男人看了眼画旁的标牌,低声道:“我也只知道他……笔触干净,色调明快,意境悠远。”他的话语充满怀恋,说着和他本人极度违和的一串评语,纪颖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像是透过这些艺术作品想着谁。 “你是健身教练吗?”纪颖然没兴趣打听别人的八卦,又不好把话停在这里,便压低声音开起玩笑来,“你这体格练得不错,感觉你比在场的安保叔叔们强不少。一拳下去,能打十个。” “不至于。一拳还是只能打一个。”男人看上去心情好了一点,也开起玩笑,他的脸上又现出梨涡,道:“虽然我平时教人打打拳,但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健身教练。” “噢,拳击教练。” 男人微笑否认,“倒也不是。”他明显不想继续谈论于是反问她,“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感觉你身上的文艺气息很浓厚。” “我啊。我是全职太太。”纪颖然不做隐瞒。 男人有些吃惊,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怎么?看不出来么?还是你觉得全职太太就得是宅在家里当个黄脸婆?” “不是。你没有戴戒指,我没想到你已经结婚。” 戒指……纪颖然瞬间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面空无一物。脑中涌现出一个奇怪的画面。她看到自己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喃喃自语,“我愿意。”随后抓起桌上的男款婚戒狠狠砸在地上,恨声咒骂着。 狗男女…… 狗男女…… 纪颖然心里忽地有阵无名火灼烧着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回忆中的自己在咒骂谁、恨着谁。 她低头查看手机,红点依旧停留在原地,她仰头看到眼前的男人,笑容浮现在唇边。她还真是过得太安逸,都快忘了该如何搅浑水。 她才是引路人,不该做个唯命是从的追随者。 龙井茶(完woo16)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远定人,但是还挺亲切。” “我的确不是远定人,我家……在明珠城。” “哇哦你跑大老远过来看画展,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画家吗?”纪颖然挑眉,移开视线看了眼天色。红云满天,看来明天会是好天气。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该下班了。 他们两人挺合拍,相谈甚欢。她有心拖延时间,男人也没好意思拒绝。 “算是吧。”男人神色有些暗淡,努唇笑了笑,“天色不早,需要我稍你一程吗?” 纪颖然展颜,恭敬不如从命。她垂头看了眼手机,红点开始移动,向着她的位置而来。 你开始紧张了吗?终于想到她了吗? …… 刚开始季轩楷怎么打她电话都打不通,电话一直占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公司前台电话拨进来说有位女士拜访,他听到来访者的名字,心里不禁凉了半截。 她发现了吗? 他没有办法专心做事,脑子里一直在想她,她是不是知道了真相?她是不是要离开?想到这些他的喉咙像被什么扼住一般,呼吸不畅。 电脑上的数据资料一瞬间变成看不懂的字符,他浑浑噩噩,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了行尸走肉。 直到李卓探头探脑地敲门找他,他才有些清醒。李卓来交材料,另外同他道歉,说自己不该乱讲话,把帮忙买衣服的事情说出去。 季轩楷摆摆手让他不要介意,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李卓又说,“不知道你夫人有没有生气。因为她好像听到同事说有人经常来找你,然后就离开公司了。”李卓不敢说其实是同事在八卦你们,可能把人给气走。 前台电话又拨了进来,说来访者是安勇的代表,想来谈合作,他定了定心神,让前台放行。 季轩楷终于有心思回李卓,“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没什么事你们不要太担心。她没那么小气。”他这话也是在安慰自己。 “行楷哥那我就放心。我先出去忙了。” 李卓走后,同事把人引了进来,季轩楷站起身朝同事点点头,对来人开口,“进来坐。” 来人笑意盈盈,“轩楷我来跟你们公司谈合作啦。” 季轩楷看来人并无异样,那种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稍有缓解。“我说昨天怎么突然请我吃饭,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然不是,昨天是我的私人行程。老同学叙叙旧增进增进感情,昨天说的那事你真不来啊?” “容秀你不用再劝我。我不会去。” “都这么多年,没有人会再提当年的事情。而且……” “我说了,我不会去。”季轩楷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动摇。 “你还放不下她……已经快十年了,你……” “罗小姐,如果你还要说这些,我想不适宜在工作时间谈论私人问题。”季轩楷提醒她,同时暗暗打量她的脸色,他赌她们并没有撞上面。 罗容秀也在揣测他的心思,她觉得先前在楼下应该是自己眼花,纪颖然不可能回来。见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抗拒,看样子他们应该没有再会。于是她赶紧道歉,言归正传开始谈论公事。 …… 纪颖然适时地回他消息,让他注意到自己正往家的方向移动。她必须要让两个男人碰面,否则没有意思。 季轩楷也发现她的动向,先她一步回到小区里,看到她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这一次他没有等待而是径直走上前去。 纪颖然回头时正好看到他,她木着脸没有表情,季轩楷却朝她温柔地笑。 “这位是你先生?” 纪颖然点点头,露出客套笑容,“是呀。我老公季轩楷。” 她说得很自然,季轩楷甜意翻涌,可随后又有隐约的不安萦绕心头。 “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呃……” 男人自然地接话,“我姓聂。” 季轩楷挽起笑伸出手,“聂先生你好,谢谢你送我爱人回来。” 男人两手把着方向盘没有回握,尽管如此却并不让人讨厌。他爽朗笑回,“举手之劳。不妨碍你们夫妻二人世界了,有缘再见。” “再见。”季轩楷收回手,自然而然地搂在纪颖然腰后,将她往自己怀里稍微带了一下。 纪颖然笑盈盈地同男人道别,待对方稍微驶出一段距离,她推开季轩楷的手,冷声道:“放开。” 季轩楷没撒手,反而更紧了紧,“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可以告诉我吗?”他的话语轻柔,言辞恳切。这番温柔攻势险些让她败下阵来。 她还得拿乔,抬眸质问,“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季轩楷喉间一紧,陡然害怕起来,他抓她更牢,仿佛这样她就不会离开。 “不说?好,很好。”纪颖然还要诈他,埋头掰他的手指,要从他的桎梏中挣脱。 她咬牙,“那你和她过去吧!” “什么她?”季轩楷摸不清眼前的状况,他不知道她都了解多少,因此不敢贸然开口。他脑中闪过李卓那小子下午说的话,似乎抓到了一点头绪。“你是不是在公司听到什么胡言乱语?我们不是说好晚上要去吃南洋菜的吗?” “吃什么南洋菜,你都和别人吃过了再来叫我。真厉害,二次利用呀。”她嘲讽,借机打探他和那人的关系。 季轩楷皱眉苦思,终于回过味来她是吃醋了,放心不少,喉间也不再紧涩。“那就是客户而已,虽然是老同学但关系一般。” “关系一般?听说之前可是经常来找你呢。” “经常么?”季轩楷认真地想了想,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因为对她没有意思,所以不太放在心上。“你不喜欢,我……那以后我不见她。我同她真的没有任何瓜葛,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别,可别把事情赖在我头上。到时候你可又得怪我,说我不让你们见面。你们男人不就最会推卸责任吗?现在好言好语一切都是为了我,以后反悔了便都怪我。这拘束你,那限制你,倒成了我的错。” 毕竟男人们是不会犯错的,他们的错就错在娶了一个妻子,都是女人害了他们,毁坏了他们的名誉,影响他们的判断。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的判断,所有错误的、不理智的判断都是受到了女人的误导。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季轩楷不知道说什么安抚这只炸毛的小刺猬,他不知所措,“那、那你现在想吃什么,我们马上就去。我没有怪你,都是我自愿,我心甘情愿。”只有他明白他说这些话的真心与重量。 就像所有人都说她毁了他的青春,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是她拯救了自己,他不怪她。甚至他觉得是自己亏欠她,旁人不会知道,只有他自己明白。 “如果有美女和我一起吃饭,我可不敢推人家的约。谁要跟个家庭主妇一起。”纪颖然察觉他的状态转变,也在疑惑难道是自己多虑。他和昨天那人真没关系? 季轩楷咬着她的耳垂低喃,“美女就在这里,我怎么敢推?” “哎呀在外面呢。你干嘛!”纪颖然被他弄得又酥又痒,不住侧头躲避。 “那我们回家。”温热的大掌在她腰间轻捏,极具暗示。 “回什么家?谁知道你有几个家。我问你,家里为什么没有结婚照?为什么我没有婚戒?我们真的是夫妻吗?”纪颖然声音发涩,她其实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她贪心所以假装没看见这些反常,心安理得接受季轩楷告诉她的一切。 她本来可以视若无睹,假装没看见,继续和他打情骂俏。可是他的身边出现了别的女人,她不能够再像以前一样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原配。尽管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季轩楷眼底的笑意退却,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拥住她。“我们当然是夫妻!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 纪颖然见他如此笃定,心中的天平动摇又缓缓倾向他。“真的吗?” “真的!”他双眼亮如灿星,紧紧握住她的手。 “婚纱照没有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拍,你的婚戒在家里,你之前走的时候没有带走,我就收起来。我们回家,走。” 纪颖然半信半疑,被他拉着回了家,见他从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将戒指套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大小合适,虽然款式和她记忆里自己戴在手上不大一样,但因为失忆的关系,她觉得是自己记忆出现偏差也说不定。 纪颖然这才信他。 “为什么不拍婚纱照?别人有的我也要。” 解除疑虑她便开始使小性子,季轩楷只觉得可爱,“好!找个周末我们就去拍。”无人能体会他此刻的狂喜,他似乎体会到何为幸福。 他牵过她的手,告诉她也告诉自己,“我们是天生一对,注定要成为夫妻。” ———————— 首-发:yuwangshe.de (woo18 uip) 苦艾糕番外上 宋紫柔觉得大学过得好快,明明还记得大一刚进来时那副懵懂的模样,可是如今就快要大四。和曾世芃的那些破烂事好像还是不久前的样子,没想都已经过了一年。 一年里陆陆续续发生一些事情。感情上邹靖向她表白,刚开始她婉拒,觉得进程太快。后来邹靖又与她告白了一次,她同意的那天晚上邹靖搭了最晚的那班飞机前往外地出差,就此拉开异地恋的帷幕。不过她和邹靖交往了一个月不到,最后还是主动提出分手。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她无法骗自己,也没办法骗邹靖。那样对谁都不公平。况且那时的她真的很需要有人能陪伴。 即使明确知道曾世芃下作又烂到骨子里,可毕竟是真心喜欢过,她花了许多时间平复。那一年于她是难熬的一年,时常夜不能寐,情绪不稳定,上课或是走路时控制不住地自言自语。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原谅自己曾经的愚蠢,也用了很多时间明白自己没有错。她让那个人从她的世界彻底剔除,听不到消息看不见人。加上社团换届,她逐渐淡出大家视野,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说了再见。 她学会热爱自己、愉悦自己,感受美好的生活,享受与朋友姐妹玩耍的快乐。 她才发现原来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就是眼下,而不是未来或者过去。 她可以在阳光下灿烂,她可以开怀大笑,她也收拾好心情整装待发。 大四开学,舍友们陆陆续续到齐,她们约好聚餐庆祝一下假期后的重逢。陈羽和宋紫柔两人正好在超市采买生活用品,就先去商场物色餐厅,等另外几人打扮好赴约。 两人一边走马观花打量各家餐厅菜色,一边畅谈生活见闻。两人并肩走着陈羽忽然闭嘴不言,宋紫柔疑惑地看她,只见她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说道:“看,前面有个帅哥。” “什么?帅哥!”宋紫柔抬起头来,没有人不喜欢看帅哥,就和没有人不喜欢看美女一样,如果有那可能是骗人。 那人面容清秀,五官不是非常出彩,胜在一双眼清澈,全身有种干净的气息,叫人见到就心里欢喜。 宋紫柔赞同地点头,给予高度肯定,“嗯,帅哥。” 此时的她并不会知道两小时以后发生的事情,也无法预知自己的生活会与他有关。 只是此刻在心底悄悄埋下一粒种子,待时机成熟便破土而出。 “有没有想法?有的话我帮你去问。”陈羽八卦地探头。 “算了吧。现在这样挺好。”宋紫柔笑笑,眉眼间有种不自知的忧郁。她仍是会害怕遇到第二个曾世芃,或者……算了,没有或者。 “那鸟男人就是个屁,你可要比他快乐叁百倍!”陈羽本不想提那坨狗屎,但一想到软乎乎的宋紫柔被那样欺负便气不打一处来。 “那当然!我现在就很开心。”宋紫柔低了嗓音,“其实从他那里我也明白一个道理,下一次我一定要主动!我要正大光明地告诉我喜欢的人,我喜欢他。然后让他爱去哪去哪,他要是也喜欢最好,不喜欢拉倒。反正我没有遗憾,我也没有错。” “好家伙,变行动派了。” “那是。” …… 巧合的是,那位帅哥竟与她们选了同家餐厅。兴许是陈羽的话在她心里勾起涟漪,也兴许是她有点在意,用餐间隙她时不时抬眼偷看。要说起来,他还挺好看,多看这么几眼,她还真就动了少许小心思。 陈羽第一个发现,与舍友们交头接耳一番后,大家都在怂恿宋紫柔主动。 “不好吧。人家出来吃个饭,不好打扰。”宋紫柔忍不住打退堂鼓,她还是有些羞涩。 “有啥的。北鼻你听我说,男人们就是鸭,只要你走上去sayhello,他们就会屁颠屁颠给你联系方式。”陈羽故意夸大其词替她壮胆。 宋紫柔拧了眉毛,有些为难,“我也没想要人家联系方式。我就是……就是……” “哎呀怕什么,冲就完事了。” “对嘛对嘛,姐妹别怕我们都在。” 宋紫柔深吸一口气,“好。等他们吃完我就上。”就当练胆了。 新学期华执成了大二生,和宿舍兄弟们出来下馆子改善一下伙食。两个月没见也是该叙叙旧。隔壁桌的女孩子们似乎与他们是同校,总觉得有些面熟。但话题并未在女孩子身上停留,大家讨论着游戏、各大赛事以及这学期令人一言难尽的课表。一周七天竟然五天都是早八。 酒足饭饱华执等人待要撤退,隔壁桌一直欢声笑语的女生们突然安静下来,一个气质婉约的女孩子站了起来,在兄弟们疑惑的目光中来到他们桌旁。 “我没有别的意思。”女生眼神略微躲闪了一下,随后视线落在华执脸上,“就是想告诉你,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话音未落,那个女生就一耸肩扭过头兔子似的跑回她们那桌落座。 直到兄弟们爆发出一阵起哄声,华执还有些愣。以前不是没有女孩子主动要过他的联系方式,但他还是头一回被同龄人正儿八经地夸样貌好。而且她就是单纯过来夸他一句的吗?华执疑惑,抬头视线正好撞上她,她慌忙捂住眼睛,华执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天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都会冷不丁想起此事,感觉还挺可爱。那个兔子一样的女生挺可爱,这件事也挺可爱。 再遇到宋紫柔也是偶然,华执预订的外卖被贼偷了,商家答应补送一份,他便守在楼下的外卖架子等。宋紫柔刚好从楼上下来取外卖,一开始华执没有认出她,她和那晚精心打扮过的样子不太一样,穿了一件纯色上衣,宽松的黑色运动裤,脚上套着一双浅蓝色的拖鞋,啪嗒啪嗒从楼梯上跑下来,十分随意。 是学生会里的学姐下课回来同她打招呼,问候她学姐好。宋紫柔有些局促地移开眼睛,然后才看着对方回应。这种有些躲闪的神情让他一下认出她。原来是学姐,华执想。 她慢悠悠走到门边看到他明显呆了一秒,但随后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到架子上找自己的那份外卖。华执垂眸看她,他没发现自己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宋紫柔却觉得有如芒刺在背、头皮发麻,她的双脚时刻准备着逃跑。 “学姐我也想告诉你,你也很好看。然后,谢谢你的夸奖。”少年清朗的声线说出能够令她瞬间社死的话语,如果可以,那一刻宋紫柔只想火速逃离这个星球。 “不客气。”匆匆回应后她提了外卖袋子就想跑路,但不知怎么又抬头看了华执一眼。 华执的上唇偏薄,微微上翘的弧度便显得唇边含笑,都说瘦人者薄唇轻言,他却并不轻浮。 他态度诚恳,“学姐怎么了吗?” 宋紫柔垂下眼,微微鼓起脸颊,沉思片刻后抬眸问,“或许你是单身吗?” 华执抿唇,思索一瞬间后轻轻点了点头。 “嘶……那——”她点开手机,露出一个二维码,“可以吗?” 华执默默掏出手机,扫码申请好友。 这是宋紫柔第二次对男生主动,她不知道未来如何,但她想应该不会和上次是同样的结局吧。 —————————— 在考虑要不要开个围脖,告知下大家更新情况。毕竟我也不是日更选手,我是随缘选手 苦艾糕番外下 文学和现实常常存在许多相悖的情况,小说里痴情的男人放到现实或许是甩不脱的狗皮膏药,而各类言情小说里情深不寿的男主在现实中或许只是满脑子情情爱爱的黏糊怪。 现实总会将文字带有神性的滤镜狠狠撕下,还你一地鸡毛。宋紫柔觉着迟来的深情真是令人作呕,无比恶心。 说来也奇怪,有些东西从前你关注的时候好像生活里处处都能见到影子;可一旦你不再关注,那些东西就好像在一夜之间从你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当这些东西在你未曾预料的时候猛地再次出现,却叫人反胃。曾世芃便是如此,连带着他那份所谓的悔意都教宋紫柔觉得恶心。 她不知道这一年里他都在别人面前伪装出怎样的深情,她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若是她不知便也算了,可好死不死居然舞到她面前来,这口气她忍不来。 可她性子温软,不知该怎么对付回去,白白沾了一身腥气却束手无策,她是又急又气。下课回宿舍的时候忍不住掉了金豆子。尽管她极力伪装,陈羽还是看出她的情绪不稳定,有些小心地询问,“怎么了?” 宋紫柔将事情简单交代一遍,这一年里曾世芃将自己塑造成痴情种的模样,不厌其烦地在亲朋好友面前述说自己的悔意,让他们帮着出谋划策重新追回宋紫柔。他还与李希玉决裂,具体情况未知,但宋紫柔猜测是李希玉始终不愿接受他使得他恼羞成怒吧。 她无意卷入这趟浑水,偏生被无故波及。李希玉的姐妹团之一恰巧是邹靖的现任女友,邹靖知道了此事便偷偷告知宋紫柔,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宋紫柔这才知道李希玉她们对外宣称是第叁者插足二人感情,而这第叁者话里话外暗示的人便是她宋紫柔。 宋紫柔没心情与邹靖解释,她觉着男人真是恶心,两人都已经没有关系,况且他也有了新女友,还来故作好心。表面上是不让她被蒙在鼓里,实际上邹靖是想知道宋紫柔是不是当真插足了那两人,进而为她之前提出分手找出理由。好证明并不是他人格魅力不够,而是她水性杨花。 当真好心就不会拿这些事来膈应她。呵,这些男人真是该死。 宋紫柔气急攻心,不住抹着脸上的泪,“我明明没有做错事,他们为什么……人怎么可以坏到这个地步!” 陈羽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别急别急。你现在要是真去找他们理论可就着了道,对了你下午不是要和那个学弟出去约会吗?” 不提还好,一提宋紫柔的眼泪更止不住,“我现在……现在就怕他们跑到他跟前搬弄是非。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破事。” 她目前与华执还在接触阶段,并未确定关系,平心而论,她是有点喜欢这个弟弟的。知进退,有分寸,更重要的是他有大多数男性缺乏的同理心。宋紫柔与他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总觉得很自在。她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是最好的形象。 说实话她不敢赌,不敢赌人心,她宁愿华执什么也不知道。 可惜与曾世芃有关的一切就像毒蛇一样缠上她,冰冷恶毒,吐着满口腥气。宋紫柔发现,人一旦贱起来,便是不会改变的事实,不要妄想他会痛改前非。 曾世芃出现在她和华执的面前,她的第一反应是视而不见,尽快避开这个脏东西。可曾世芃径直走向她,厚着脸皮竟还能若无其事地同她打招呼。 宋紫柔没给好脸色,直接无视曾世芃,转头换上柔声对华执道:“我们走吧。” “你男朋友?换得还真快。女人就是这样,呵,才多久就移情别恋。” 宋紫柔不耐烦地长呼一口气,抬头压制住怒气对华执,“抱歉,今天可能会有点扫兴。” 回过头换上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狗在虚张声势的时候往往会通过吠叫威吓对方。如果你有眼睛的话,就能看得出来我不想再见到你。另外没有边界感,随意地打扰别人生活的行为非常不礼貌。如果你的家长和老师没有教过你,那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你喜欢暧昧不清,我不能接受。明知你是个贱男,我还喜欢你,是我犯贱。你卑鄙无耻,我自己犯贱,我无话可说。但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地球在转动,人也会往前走。过去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希望你以后连同所有与你相关的消息都不要再出现。我已经受够了。” 曾世芃那点可怜的表子挂不住,于是拼命想挣回点里子,他接受不了她已经觅得新欢的事情,如果得不到必然要毁掉。于是他冲华执喊,“哎她和你上床了没有?她跟我的时候可是第一次。你现在赚到了,不用调教。”他明明都后悔死了,为什么她就看不到他的悔意呢?为什么这么绝情?为什么还和别人在一起?宋紫柔肯定是个女海王。这么一想,没准他俩那会儿她就已经搭好了邹靖那条线,不然怎么能做到无缝衔接。 宋紫柔自嘲地笑笑,她原先居然觉得这人还有救,如今看来真是条疯狗。她不后悔自己付出过的那些,只是她付出的对象不配她的好。 有一天你总要接受自己曾经爱过一坨屎,但这不是你的错,只是那时的屎包装得太过光鲜亮丽,让你误以为是块金子。 华执皱着眉头,唇抿成一线,他觉得眼前的男人还真是欠揍。“学姐很好,你不配。” 宋紫柔拉拉他的袖口,“不用理他,我们走吧。” 华执点点头回身欲走,却猛地转身飞快地一拳挥在曾世芃脸上。他抓起宋紫柔的手腕,拉着她向前飞奔,“学姐快跑!” 宋紫柔不明所以,连惊讶都来不及就一头雾水地被他拉着死命往前冲。 她的心跳得好快,她只知道要往前跑,不能停下脚步。她仿佛听见胸膛处响亮的跳动,久违的活力重新回到身体。 不知跑出多远,两人终于停下,气喘吁吁地相视而笑。华执一副等她夸奖的样子,“学姐我刚刚偷袭他。” 明明是有些幼稚的行为,宋紫柔却盯着他的笑脸不自觉落下泪来。“谢谢,谢谢你……”她侧过脸,唇边始终维持上扬的弧度。 华执手忙脚乱,双手上下摸索全身口袋也没翻出纸巾,他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裤子两侧,抹去手心因紧张出的薄汗。 他小声嘟囔,笨拙地劝慰:“学姐妆要花了。” 宋紫柔哭笑不得,“你——”脸上还挂着两滴泪珠子,“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善解人意’不是这样用的……”他在一旁嘀嘀咕咕,却将宋紫柔那点酸鼻子地情绪全都吹走。 她从包里翻出纸巾来垫在眼下吸取水分,话里带着鼻音显得娇娇,“原来你就是成语小警察?” 华执闻言抬手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女士既然你已经发现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是在警官面前要天天开心哦。” “你好幼稚哦。”话虽如此,宋紫柔心里却像冒出许多甜蜜的糖泡,为什么可以这么甜? 她突然明白爱你的人一直都在那里,不需要你委曲求全拼命追赶。 —————— 女孩子们值得所有美好!插播一句,现实生活中强奸犯必!死! 流沙包(1) “昭姐,人已经到机场。要不要现在就让兄弟们接回来?” 红裙女人摇晃手中酒杯,隔着酒杯看顶上的水晶灯,切割恰当的水晶折射出绚烂光线,在一片血红中尤为美丽。酒杯挨近红唇,深红酒液被她一饮而尽。 “都说老马识途,怎么说跟了我们这么多年。放出去的狗如果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也不必再留。” “明白了,昭姐。” “念昭。”苍老威严的男声响起,钟诚在一众兄弟的保护下踏进酒吧。 “诚叔。”场子里的弟兄们见到男人,不约而同喊人。 盛念昭闻言回过头,连忙放下酒杯站起身前去搀扶。“诚叔,您身体不好。怎么不多休息还亲自跑来?” “念昭,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你也知道帮里的规矩,老顽固们不肯让你做主理人。若不是这样,我们也不必非要召聂桑回来。”钟诚眉宇凌厉,但同盛念昭说话时表情仍旧不自觉软化。 “我没什么不愿意,只要能够守住五乐帮,只要盛家的人能做主理人,我什么都可以做。” 盛念昭低头时露出一侧白皙脖颈,声音沉沉,“只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对盛家效忠。” “你放心,聂桑这孩子最讲信义。没有你爸爸,就没有他聂桑。谁都会背叛,唯有他绝不可能背叛你们盛家。”钟诚坚定的语气无形中为盛念昭打了一剂强心针。 “好,有诚叔这番话我这颗心大可放下。”盛念昭抬手招人,“大运,把聂桑带到我那里。” 送走钟诚,刘绪运走到盛念昭身边询问,“昭姐,要不要让弟兄们停手?” “先把弟兄们叫回来,总要给诚叔面子。我当然信诚叔,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诚叔信他,不代表他必定可信。好好查清楚他在那边都做了什么。”盛念昭起身,暗自回味,“聂……桑哥。大家随我好好见见未来姑爷。大运我们回别墅。” “是,昭姐。” * 明珠城是上世纪围海造田改造的新城,当时需要大量劳动力,盛念昭的太爷爷盛常福就是在那时和同村几个玩伴一同来明珠城干苦力。五乐帮也是在那之后不久创立的。最初成立的时候,成员只是以盛常福为首的几个新来明珠城的小毛头,成立的最初目的也是为了联合起来不受人欺负。 后来五乐帮成员越来越多,涉及的业务越来越广,传到盛念昭父亲盛子荣手上的时候已经成为明珠城最大的地下势力,成员兄弟也多达六千人。可惜盛子荣马失前蹄信错人,引狼入室致使手中半数场子被警方清扫,自己和一双儿女也在逃跑过程中身殒大海。 等到盛念昭接手时,五乐帮就是个残破的烂摊子,五个堂主被抓的被抓、死的死,明珠城其他几家帮会也落井下石,趁机吞并本属于五乐帮的地盘。幸好堂会里还有几位叔伯撑着,又有二叔盛子华以及钟诚和柳明娟等人极力保荐盛念昭,盛家的产业才不至于落到外人手中。 盛家大小姐她做了二十六年,五乐帮暂代主理人她不过做了短短两年,她用了一年时间收复地盘、清理门户,还有一年她开拓业务,重新将盛家的手笼罩在整个明珠城的上空。 她做得如此出色,可堂会叔伯们非说帮有帮规,主理人传男不传女。她收到风声,叔伯们要趁四年一次的主理人选举打算将她从位子上赶下来。她和二叔等人商议过,决定在选举之前结婚,推举自己的夫婿参加主理人选拔。 不能完全找个外人,此人又要对盛家完全忠心,同时又要对五乐帮有过功劳。他们的目光在五乐帮内巡回一圈,最后放在前几年被盛子荣流放去外地的聂桑身上。 聂桑是盛子荣从孤儿院收养的义子,他刚出生便被他的生身父母丢弃在公厕洗手台上。被人发现时他手中紧紧捏着一片桑叶,后被辗转送到孤儿院,院长见到便替他取名叫聂桑。他在孤儿院一直长到五岁。盛家每年都会做些慈善活动,聂桑所在的孤儿院恰巧由盛家拨款扶助,盛子荣看中他的脾性,于是收养当时仅有五岁的聂桑,将其视若己出。 盛家独子盛洛与聂桑年岁相近,两人从小玩到大,又出生入死多次,早已兄弟相待。五年前盛洛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结果让女人的情哥哥断了一只手。聂桑听闻后跑去寻私仇,砍了对方两条胳膊回来。盛子荣气他不守规矩,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将他流放在外,五年期满方可重返明珠城。 盛子荣此举不亚于自断一臂,那些人便也作罢不再吵闹。 盛念昭亦是与聂桑一同长大,当年他们都替他向父亲求过情,可惜盛子荣主意已定谁都改变不得,于是聂桑一去便是五年。 聂桑这人脑子一根筋,为人讲求一个“信”字最守承诺,盛子荣让他五年后回来,他还真就连盛子荣、盛洛的葬礼他都未曾返回明珠城吊唁。硬生生憋到五年期满方回到明珠城。 五年未见,一见面便是要与聂桑结婚。盛念昭没有把握聂桑对盛家是不是仍旧一条心。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从前已经有个血淋淋的教训狠狠敲打过盛家,若没有那人的背叛,盛家不至于几近走投无路。 她不在乎自己所谓“幸福”、所谓“归宿”,毕竟两年前她的幸福就已经被彻底摧毁。她只是不能拿整个五乐帮去赌。 * 时隔五年再次回到明珠城,聂桑心中感慨万千。一别五年未曾想物是人非,两年前的变故他不在场,也没有回来。如今“盛家大小姐”招婿将他召回,他不知自己是何种心情。 机场接他的兄弟很面生,聂桑心里有些异样。五年,曾经的弟兄不是死了也该升位。不过升位又怎会不来接他,他不敢细想。 车子驶入黑夜,它载着聂桑前往未知。 * 盛念昭比聂桑早到少许,没等多久就听刘绪运来报告说人到了,她微抬下巴,示意他们把人领进来。 她让人把酒也带了回来,却只让菊妈拿了一个杯子。她将酒杯举到唇边,再怎么小心透明杯壁上依旧留下血红的印记。 盛念昭明白,世间很多事情就和这口红印一样,无论你怎么努力规避都会留下痕迹。 她放下酒杯,闻声回眸微笑,“叁哥,欢迎回家。”红唇红裙,精致富丽,如盛放的牡丹。 盛念昭没有错过聂桑眼中一闪而过的讶然,她心里却沉了一把,不可能,难道他发现了么?她张开双臂上前拥抱聂桑,仿佛他们是久别重逢的家人。 聂桑紧紧抱住她,碎碎念一般在她耳边道:“大小姐你还活着……真好!真好……” 盛念昭的眼神陡然冰凉,是啊她还活着。活着就得赎罪。 聂桑察觉自己过于激动,连忙松手放开她向她致歉。盛念昭抬眸时脸上笑意融融,“马上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道歉。许久没见到叁哥我也很欢喜。” 她没注意到聂桑的眼神忽而失落许多。 盛念昭转头对刘绪运说,“大运让弟兄们都去忙各自的事吧。我和叁哥许久不见,有好些话要谈呢。” 刘绪运接到指令,一个手势厅内顿时空空荡荡,只留盛、聂二人。 “大小姐……你变了许多。”聂桑望着她忽然脱口而出。 盛念昭警觉,脊背不自觉挺直,她弯唇,“噢?哪里变了?变得会打扮了?还是变得更美了?” 聂桑盯着她那双含笑的明眸,心中隐痛,苦笑着说道:“变成大美人了。” 盛念昭轻笑,眼神丝线一般勾人,“我倒觉得叁哥你也变了许多。哎呀竟忘了给叁哥倒茶,真该死。叁哥,喝酒可以吧?” 她不待他回答,转身去拿酒瓶,自言自语一般,“糟了,菊妈只拿了一个杯子。你看我记性真差,忘了交代菊妈你今日要回来,当然要拿你的那份。”她回眸看向聂桑,“我昨日还特意叫人从仓库里拿出来,我现在上楼帮你拿,你可千万要等我呀。” 盛念昭扭着腰上了二楼,消失在转角处,离开聂桑的视线,她便像换了一个人,冷面冷眼,唇边的笑如沙漠中的水滴瞬间蒸发不见。 她打开一扇房门,里头坐满了人。刘绪运见到她,刚要出声,被她一个眼神制止。盛念昭合上门,这才开口,“查到什么没有?” 刘绪运摇了摇头,“这五年他很干净,就像是彻底和咱们脱离了一样。” “爸当年那么信他,怎么可能让他退出。金盆洗手要真这么简单,哼——”后面的话她没有明说,在场的人却都知道其中艰辛。 “再查,这五年他都做过什么、和谁接触过,都给我查个底朝天。”盛念昭的眼神盯着屏幕上那个安静的人,“叁十分钟,没听见响大运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昭姐。” —————————— 首-发:po18vip.xyz (woo18 uip) 流沙包(2) “叁哥!叁哥!欢迎回家。诶怎么不见哥和爸呢?” “大小姐,老爷和洛少有事耽搁了,要晚一点回来。” “哎呀叁哥你又认错啦,我是小瑜。叁哥你怎么每次都认错,笨死了!”少女佯装气愤,抬手要打他,白嫩的手唯有中指处有一小块写字留下的茧子。 * “啊——”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呼打断聂桑的回忆,聂桑登时警觉,第一时间冲向声音来源。 二楼一片死寂,聂桑陡然发现这栋别墅内似乎没有其他人的踪迹。那些手下是在何时离去的 他心觉不对,以他的智商已能将眼下情况猜个大概,他只觉酸涩。这次见面怕是她做的一个局,目的不明,但多半是测试他对盛家的忠诚。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变得如此生分。但聂桑不怪她,反而越发心疼。 盛念昭说要回楼上拿“他的那份”,方才那尖叫声离得不远,聂桑推测应当是二楼靠近楼梯的这两间之一。他全神贯注,上前依次敲了敲门,“大小姐?没事吧?” 右侧那间突然传出东西落地的声响,不算大声但足以引起注意。聂桑缓步移近,再次扣门问话。他缓缓转动门把手,推开门的一瞬第一时间躲在墙边。 无事发生。 门内漆黑幽暗,唯有被他推开的那点缝隙能够照进走廊上的光。 聂桑估不准里头的情况,但他仍然一头冲了进去。黑暗中刀具独有的银光反射着走廊的灯晃了他的眼,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闪躲,并在同一时间出手回击。 二人交手的一瞬聂桑便知晓对方身材瘦小,身手极其灵活。 “我倒觉得叁哥你也变了许多。”盛念昭这句话不知怎的出现在脑海中,当年他在明珠城是出了名的狠,道上的人都管他叫“丧鬼”,因他一出来,对手总少不了该办几场丧事。五年过去,他少了几分曾经的锐气。过招留情,他并未下死手。 也亏得没下死手,缠斗间聂桑抓住了对方的手,对方一声闷哼他便认出了她。 聂桑心惊,连忙松手,“大小姐,莫打了。是我。” 盛念昭却不留情,招招都下了狠手。而聂桑怕伤了她,只能防守,最后实在没法,硬生生抬臂扛了一刀借此机会将尖刀从她手中夺下抛出。飞刀扎在门边的按钮上,室内“啪”的一下亮起。 盛念昭一袭红裙,眉眼含笑,她见了聂桑臂上的红有些好奇地睁大眼,语气神情皆扮起无辜来。“我同叁哥过过招,你怎么还受伤了?叁哥你退步好多,这可不行。” 聂桑低眉看她,目光柔和包容一切,末了唇边牵起隐约的弧度,“大小姐若要出气便出吧。” 盛念昭脸色微变,还是笑眯眯的。“叁哥你干嘛呀。同你开玩笑都不可以吗?” 聂桑颊边浮现出两个梨涡,眼底却有些感伤,“聂桑的命是盛家的,大小姐想怎么处置我毫无怨言。” 他心知盛念昭怀疑他,也恨他两年前不曾回来吊唁,他无话可说。 “那我要你去死呢?” 盛念昭见聂桑眼也不眨便要去拔墙上的刀自戕,脸上又堆起笑连声阻止,“等等,我开玩笑呢。叁哥别当真。” 聂桑不言,转头看她。两只幽幽的眼珠静静地看着她,似乎随时等候她发号施令。 盛念昭接收到这一信息,粲然一笑回身坐在椅子上,“叁哥过来呀。” 红裙妖冶,她的笑容却似如从前无邪,有一瞬间聂桑以为时光倒流。 然而下一秒—— “叁哥帮我把鞋脱了吧。”盛念昭勾起一双玉腿,饶有兴致等待他的反应。 聂桑走近,半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好不听话。盛念昭顺势抬腿,小巧玉足便落在宽大的手掌之中。 这不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小脚,早在许多年前她周岁时便是他替她洗的身子,那时早都看光。按理来说她是他的妹妹,他不该有其他的念头。 可是聂桑知道,不是这样的。他喜欢她,一直一直喜欢她。 心跳狂乱仿佛快把肋骨撞断,他们离得很近,红裙下白腻细致忽隐忽现,聂桑不敢看,只捧着一双玉足专心解扣。 聂桑小心翼翼地解开鞋扣,脱下鞋将其摆放在一旁,盛念昭一只脚便径直踩在他肩上。 “外面那么有趣,叁哥都不想家的吗?是不是在外面寻了娇花不舍得回我们这个破宅子?”盛念昭一双脚生得极美,脚趾个个圆润粉嫩,如今这圆润脚趾便公然欺负到他脸上。 她放肆地在他脸上游走,时不时勾勾他的耳朵逗弄。聂桑别开眼不敢看她裙下泄出的春光,任由她踩在自己脸上。 “老爷说五年便是五年。聂桑一生求一个‘信’字,绝不背信弃义。” “真的吗?我还以为叁哥在那边认识了别的女孩,想为她金盆洗手了呢。”她没有错过他听到“金盆洗手”时脸上闪过的异样,“叁哥画展好看么?” 聂桑不明所以,听她接着道:“那个女人有家室的,原来叁哥你喜欢人妻。不过我听大运说,那女人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叁哥,是你做的吗?” 聂桑本能地想反驳,可他抬眼见到盛念昭的脸,只是无声摇了摇头。 盛念昭嗤出一声冷笑,明显不信他,本欲就此作罢,偶然瞥见聂桑耳尖泛红又想起一出。 “那叁哥你知道这次叫你回来做什么吗?” 聂桑再度摇头,刚硬的外形使得他看上去煞是正义凛然。“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盛念昭咯咯娇笑,“才不是呢。叫你回来是让你做乘龙快婿、五乐帮的主理人。也就是说你要娶我——” 盛念昭后面说了什么聂桑听不清楚,他只觉得有什么在心底炸开,是梦吗?可是这样的事他做梦都不敢想。 他难以置信,眼神触及盛念昭唇边的讥笑,一腔热血顿时冷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是个工具,从前盛子荣需要一把刀他便是那把刀。由始至终都没变过,如今盛念昭需要什么他便是什么。他心甘情愿。 “这是大小姐想要的吗?” 盛念昭顿了顿,随后不假思索,“当然。” “那我尽我所能。只要你开口,我愿意。” 盛念昭喉咙发紧,唇边没了虚伪的笑意,她真讨厌聂桑。为什么要一脸真诚地看着她?为什么自己这样戏弄他也不发火甚至没有一点不耐烦?为什么要煞有介事地做出承诺?为什么要和从前一样…… 真讨厌!她讨厌一切能让她想起从前的人和事。 她讨厌死了。承诺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谎言。她要撕碎他这个假面具! “好啊,现在你给我口。”她撩起红裙,从腿边抽出一把小巧的象牙手枪,上膛后抵到他光洁的前额,“不然我崩了你。叁哥你还记得这个吧,这是你送给小瑜防身的,你和她说……” “枪里有一发子弹,务必要一枪爆头。如果做不到,就给自己爆头吧。” 两人字句无差重复当年的话,盛念昭没想到他还记得微微愣了愣神,随即踩着椅面站起坐在椅背上,威胁道:“我不是小瑜,这子弹指不定如何。” 1聂桑忆起当年给出这把手枪时的场景,当时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谁曾想会是今日模样。 他无言靠近,脸上波澜不惊、无喜无悲,没有恐惧和愤怒,没有谄媚和讨好。他只是在想曾经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如何一步步变成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是叁哥没有照顾好你。 红是罂粟红,白是铃兰白。美丽却含有剧毒,聂桑却甘之如饴。大掌撩起罂粟花瓣,两指轻松勾下棉质小裤。 盛念昭双腿微颤,浓重的不安感包裹着她,她本能地抵触他的触碰,她的身体抗拒着她却强逼自己接受。她在折磨自己,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快乐。 湿润的舌尖舔舐温热的软肉,情潮翻涌而来,盛念昭觉得悲哀,人的身体就是这样,触碰就会有感觉,就是性侵都可能产生快感。原来这就是灵肉分离。 她没敢低头,因为她突然真正意识到自己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任性张扬的青春期都已经成为过去。 叁哥叁哥,你的小妹妹不在了,我们也再回不去。 盛念昭娇容泛红,眼神一片迷茫,但很快她恢复冷静,尽管腿间灵巧的舌头仍在不断试探她的欲点,她不假思索抬起手臂,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代替的是她无声的娇喘。自始至终盛念昭都是安静的,情潮袭来唯有蜷起的脚趾和这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证明她真的达到顶峰。 子弹打爆了开关,屋内霎时陷入黑暗,一直等候在尽头的刘绪运等人接到盛念昭撤退的信号,火速收拾装备撤出了这间房子。 聂桑能听到走廊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但盛念昭一只手牢牢将他按在那片芳草地之中,他伸舌一点点舔尽渗流而出的晶莹蜜液,引得她一双匀称细嫩的雪腿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当一切归于平静,屋内只能听见他二人均匀的呼吸声。聂桑感受到那只布满老茧的小手顺着抚摸自己的后颈,直将他的情欲勾起。聂桑心中却满是歉疚,能与她做这样亲密的事他当然高兴,甚至乐得快要发狂,可当她粗糙的手掌触及他心中又只余满满的心疼。 盛念昭忽地用力,将他拉起,附在耳边轻声道:“叁哥明天同我去个地方呗。” 流沙包(3) 最后聂桑也不知盛念昭口中要他一同去的地方在哪,她临时收到消息,帮里出了点意外,当即将聂桑丢在老宅自己带人出去。 盛念昭知道帮里有些老东西看不惯她,他们贪心想吞了五乐帮,便揪着她的性别不放。想来应该是聂桑回来的消息让他们知晓,一个个按捺不住明里暗里地给她找麻烦。 一群老东西,真以为她是软柿子随意拿捏。她坐在车后座,蓬松的卷发掩住一小半漂亮的脸蛋,阴恻恻地弯了唇角。给老骨头们机会颐养天年不要,非想着怎么进那小盒子。 盛念昭冷笑一声,脑中已过了千百种方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去好好拜访一下二叔盛子华。到底是血亲,非到必要她不想动手。况且若不是盛子华,也不会有现在的盛念昭。 盛子华爱看戏,名角儿柳跃英这几日在明珠城有专场演出,盛子华不可能不去捧场。 到了地方,盛念昭戴上墨镜自有人为她开门打伞。她突然有些后悔没带上聂桑,她不禁想当年叁哥会不会也是像大运这般为爸和哥跑腿。但她没有深想,从善如流进了剧院。柳跃英今天下午正好有场演出,盛念昭知道其实并非正好,而是她那个戏迷二叔出高价使得柳跃英另外开了一个专场。 戏台上柳跃英沉着从容,戏台下盛子华沉醉其中。直到盛念昭在他身边落座,才侧过脸说了句,“念昭来了。”他似乎早有预感,并不吃惊她的突然到访。 盛念昭抿唇笑,佯装好奇,“二叔,这台上演的什么?” 盛子华一时看不出她是真好奇还是假疑惑,稳了稳说道:“鱼肠剑。” “哦——”盛念昭作恍然大悟状,“那这台上的柳跃英扮的便是伍子胥了吧。” 柳跃英是老生,出了名的文武双全,一出《鱼肠剑》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盛念昭很难不去猜今日这出戏是不是盛子华知她会来特意点的。 “伍员费心费力为吴国效忠一生却不讨好,落得个引剑自裁的结局。”盛念昭有意试探,“他真可怜。二叔觉着呢?” 盛子华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有些苦涩。他知盛念昭怀疑自己,却也不好直接挑明,事出突然,即使他事前毫无察觉但毕竟还是他……压根与他脱不开干系,更何况又赶在选举时期,岂是他叁言两语能撇得清。 “可不可怜都是作古的先人,我们后人评说也没多大意义。不过伍子胥一生直到死都尽忠于吴国。” 盛念昭听后笑出声来,“对呀,最后被自己效忠的主子赐死,二叔你说他是不是信错人?我倒觉得伍子胥效忠的始终是阖闾的吴国,而非夫差的吴国。” 盛子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叹道:“若无小人挑拨离间,夫差也不会听信谗言对伍子胥妄加揣测。” “可若是伍子胥先有了叛意,又当如何呢?”盛念昭同样回以目光,“到底是亲儿子,吴国再如何哪儿有亲儿子重要。阖闾的吴国不也是从曾经的吴王手中夺过来的么?那么如果伍家也有了同样的念头呢?” 气氛顿时凝固,台上柳月莺仍在唱词,丝毫不觉台下暗流涌动。 盛子华动了怒意,直瞪着这个自己当年一手培养出的侄女,他既怒又有几分欣慰。欣慰于盛念昭成了五乐帮主理人该有的样子,而非优柔寡断之辈。可他又恨她不念旧情、目无尊长,收到消息便直接冲到剧院敲打他。 剑拔弩张之际,一群人风风火火地闯进剧院打断了叔侄二人。为首的男人见到盛念昭,眼神一瞬间不禁柔和,但随之一凛,“紧急情况,麻烦各位立即离开剧院。” 盛子华闻言冷哼,看也不看突然闯入的这群人,眼神重新放到戏台上。可台上的柳跃英等人却因这么一遭纷纷停了动作,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盛念昭半张脸落在阴影中,她冷眼瞥了声音来处,回眸迎上那人时脸上瞬间摆出刻意虚伪的笑容。“钟警官出公务呢。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情?” 她的笑假到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当然可以伪装得天衣无缝,但她不愿意。因为她只要看到这张脸就恶心得想吐。 钟明正本要开口回她,却听盛子华冷哼一声,“念昭,咱们不要妨碍警官办事。好好配合人家,人家既然要我们离开,咱们走便是。” 盛念昭脆声应道:“好的呢二叔。”说罢便伸手去扶缓慢起身的盛子华,二人俨然和睦相处模样,全然没了方才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势。 盛念昭搀扶着盛子华从钟明正身旁经过,正眼也不带多瞧。身后是钟明正那群同事的说话声,“我们接到线报此处有人埋藏炸弹,大家不要惊慌,请尽快有序撤离。随我们的人员暂且撤离到应急安置点,待我们警方排查确认安全后可再次返回。” 盛家二人也随着人群前往临时安置点,所幸今天只是盛子华包场,剧院内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戏迷,算上盛念昭带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十人,只是剧院庞大,排查起来也着实费了一番时间。 久到聂桑都听闻风声赶来,盛念昭没想到他会来着实诧异了一阵,不过下一秒她便化身柔情小白兔直接扑到聂桑怀里。“叁哥我怕。” 聂桑未曾料到这一出,身躯登时僵直,将近一米九的大汉竟手足无措,呆呆地抬手回抱。 盛念昭语声娇软绵绵,眼底却并未见得有多少恐慌,她只是无聊透顶,也不想再和二叔互相试探。更深层的原因,她不愿去想。或许是为了逃避某人,但她不会承认。 “别怕,我在。”聂桑并不怀疑 ,抬手抚摸她柔软的发。 盛念昭在他怀中悄悄皱了眉头,她刚做的发型,叁哥可真是笨蛋直男。但她没有点明,也没有表达自己的不满,只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聂桑。 聂桑一阵恍惚,他只觉得那个古灵精怪的大小姐又回来了。 盛念昭做足了戏,好似这才想起来礼数,拉着聂桑给盛子华问好。“叁哥五年没回来了,二叔可想你呢。他还时常同我念叨你,惦记着你在外头过得怎么样。二叔,你看这是谁来了?” 盛子华也不揭穿她,抬眸看向聂桑。一开口怒气冲天,“你舍得回来了?” 聂桑浑然不觉一般,“二叔。我昨日刚到的明珠城。” “你倒是讲信义,大哥让你五年后回来,你还真就守着约,我们这群老东西如何请你都不肯回来是吧。” “二叔,对不起。” “哼!”盛子华看他这副闷葫芦的模样气不打一处,“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盛家,是你旁边的这位盛小姐!” 盛念昭忙打圆场,“好啦二叔,叁哥这不回来了嘛。而且告诉二叔一个好消息,叁哥要同我结婚啦。” 盛子华和聂桑俱是一脸惊诧,盛子华更是说不出话来,“你——” 盛念昭挽起聂桑的胳膊,掀起眼皮努力装作甜蜜幸福的模样,“叁哥以后你可就是我老公啦。你可要听我的话,好好照顾我,听到没有?” 盛子华震惊过后也猜出了盛念昭此举的目的,她确实要让聂桑替她争五乐帮主理人的位子。也难怪那些人一听说聂桑回来便等不及要搞风搞雨。 聂桑不是傻子,他不是不知道这次回来将面临的是什么。他可以拒绝她的邀请,可他放不下她,他知道她只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可他真的好高兴。 他捧住她的脸,生平第一次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做了自己多年来最想做的事。 ——吻她。 盛念昭没料到这一出,来不及躲开,瞪大眼睛受了这一吻。她心想自己不会招惹到纯情小处男了吧。不至于呀,叁哥比她大六岁,今年都叁十二了,还这么纯……情的吗? 她不信。 聂桑点到即止,他看着不明所以的盛念昭郑重其事,“我会听你的话,尽我所能保护你、照顾你一辈子。” 盛念昭笑笑,抬手抹掉聂桑唇边因她印上的口红,惊奇地发现这个壮硕的男人耳朵红得像要滴血。她觉得有趣,便故意用指腹描画他的唇形,却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反应。聂桑反而一脸肃然地盯着她身后,眼神顿时锐利如鹰带着明显的杀气。 盛念昭好奇,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发现钟明正站在她身后,面色铁青。 盛念昭牵起唇角,“钟警官炸弹找到了吗?” 钟明正咬牙稳了情绪,“念……盛小姐需要你与我们配合。现在有些事情想与你了解一下情况。” “当然,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配合。毕竟……”盛念昭看向钟明正的眼神冰凉没有一丝温度,“我这条命也是多亏了你们警方才捡回来的。” 流沙包(4) “明正,我爸又逼我去读法,我不想去。烦都烦死了。” “你一点都不想读吗?就没考虑当个律政俏佳人?啧,可以和我一起主持公道。你就不想吗?” “不要不要不要!谁要跟你一起啊?你自作多情,自恋狂!” “哇!你袭警,你完蛋了。我现在要以妨害公务罪将你带回我家,判你终身监禁。” “钟明正你神经病,你在读警校而已又不是真警察。你没有法律常识吗?哪儿有警察判罪的,你不要抢人家法官的活。而且谁要跟你回家呀?你这个大色狼!” “那请问盛法官,你可以带我回家吗?要不你判我一个无期徒刑,永远守着你好不好?” “我判你个无妻徒刑,妻子的妻!” “盛法官大人有大量,看在我表现良好的情况下,要不给我判个有妻徒刑?我觉得盛法官就挺好。” “钟明正你要不要脸?谁说要嫁你了哼!我才不要嫁给你呢!我嫁别人,嫁我叁哥,才不嫁你。” “盛念瑜你再说一遍?” “哎哟哎哟我错了,明正我错了嘛。老公我爱你么么哒!” …… 盛念昭跟在钟明正身后,脚下是剧院长得望不见尽头的过道,她百无聊赖眼睛四处张望,她也不知道钟明正听到了多少,无所谓啦。反正又和他没关系。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找她了解情况。 难不成他们怀疑炸弹是她放的?拜托,也要有证据吧。不过想想,如果真是那些老东西搞鬼,应该会把伪证备好。现在想来,他们一早就算到她一定会来找二叔。要不然怎么这么巧,她刚收到消息,警察就恰巧接到线报剧院这边有人埋了炸弹。 钟明正停下脚步,摸出烟盒取出一根烟点上。火星一明一暗闪烁,他随之吐出一口烟圈,“你要结婚了?” 盛念昭还在想是哪个杀千刀的背后捅刀,停住愣了一下才努起唇角。“是啊。钟警官有时间来喝杯喜酒。” 钟明正难掩脸上痛苦之色,连忙将烟凑到唇边深吸一口。“和谁?聂桑吗?”他知道时至今日自己没有资格也不该问,可有的东西不是你知道就能控制得了。 “钟警官也知道我叁哥呢。”盛念昭也从手袋里摸出一盒烟,纤细指间夹着细烟,“借个火?” 也不等他回应,盛念昭便伸手用手里的烟去碰触钟明正手中燃着的烟。细烟挨近触及火星燃起烟气,气氛瞬时暧昧至极。 钟明正经她如此撩拨,痛苦神色再也掩藏不住,“念瑜……你当真要同他结婚吗?” “钟警官你又来了,我不是小瑜。我是盛念昭。小瑜两年前就已经死……就已经过世。”盛念昭吐出一口烟圈,“你忘了吗?” 烟气缭绕,衬得白气后的盛念昭越发迷离,仿佛下一秒便会随着烟尘散去。 钟明正伸出手想抓住她,见到盛念昭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伸出的手再无法向前。 他丢掉手中的烟,将其踩熄,恢复了平日办公时不苟言笑的模样,“盛小姐,这边走。” 盛念昭不屑地嗤笑一声,暗骂他假正经,她抬手将卷发随意拨动,更添几分随性的凌乱美。她慢悠悠地跟在后头,高跟鞋一步步戳在地上发出引人注目的声响。 盛家大小姐,合该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她要带着其他人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 …… 不出她所料,条子们找她是询问炸弹相关事宜,他们怀疑是她派人放的炸弹。但没有证据按例询问了几句只好放她走。 聂桑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到她便迎上前嘘寒问暖。盛念昭装模作样地挽他胳膊,在盛子华和钟明正面前装出一副恩爱模样。她演得起劲,心思全放在二叔盛子华身上,忽略了两个男人失落的神情。 有炸弹的事情这么一搅和等他们出剧院时已近黄昏,日头西偏,红红的一大片挂在天边。盛子华被盛念昭搀扶着走到门口,临走前在盛念昭耳边悄声说了句话,盛念昭顿时眉开眼笑,有如春风拂面。 刘绪运在旁要为盛念昭拉车门,被她抬手制止。“大运你们先回去,我和叁哥有事要办。” 说完她便拉着聂桑离开。 “你知道刚刚二叔和我说什么吗?”盛念昭挽着聂桑的胳膊,状似亲密,背后看就像是一对恋人。 “不知道。”聂桑心跳加快,被她触碰的皮肤灼烧一样。其实他不接话盛念昭也会把话说完,这只是她想说事情的习惯,先抛出问题再自我解答。聂桑很清楚,可他永远不会让盛念昭的话落到地上。 “他说,我那一票一定会给聂桑。”盛念昭低笑,头微微倚向他,“你看二叔多疼我们呀。” 聂桑半边身子都快麻了,但他没有被冲昏头脑,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盛念昭。尽管他们都知道盛子华言出必行,然而不到投票那一刻,没有任何事是百分百。 以前的大小姐一定会相信,但现在的大小姐……聂桑看着她明媚的笑颜,一时看不穿她的心思。聂桑很明白这次回来是为了替大小姐争主理人的位置,他是幕前傀儡吸引火力。他有自知之明,也绝对忠诚。所以有些事情他会去帮大小姐处理好。 包括那个横空出世的私生子。 “聂桑。”盛念昭忽然喊他全名,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再怎么说,二叔就这一个儿子。他流落在外多年,没能在二叔跟前尽孝,如今他认祖归宗,得让他好好陪着二叔才是。” “二叔年纪大了,不太适合打打杀杀。他又那么爱听戏,等这次主理会过去是该让堂弟陪着二叔好好陶冶情操,年轻人性子不可以太浮躁。你觉得呢?” 聂桑不傻,他听得出盛念昭话里的意思,她是看在盛子华的面子上放那个私生子一马,这次主理人选举后她便会将盛子华的权力架空,至于那个私生子根本别想碰五乐帮的事情。同时她也在敲打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嗯。都听大小姐的。”聂桑看着她,知道那个爱画画的小姑娘长大了,他既欣慰又感慨。长大好啊,这样待在五乐帮不至于被那群老怪物拆皮吞了骨头。可是她本可以……她本可以…… “叁哥!买辆车吧!”盛念昭突发奇想,“你回来我都没送你礼物呢。走,我们买车去兜风。” 聂桑低头看了眼时间,提醒她,“五点半,车管所下班了。”见她不自觉露出泄气的神情,隐约猜到什么,“走累了?附近应该有咱们的兄弟,或者让……” 盛念昭的小心思被他看穿,抬手点住他的唇不让他继续,“别人的车我嫌脏。况且我怕……我们把别人的车子弄脏了叁哥不好交代。” “那……”聂桑本没反应过来,看明白她促狭笑意,脑子轰的一下就和煮沸的水一般咕嘟咕嘟冒泡,讷讷地问了句,“大大、大小姐我我们、怎么办?” 他强装镇静,脸和身子却越来越烫,根本不敢低头看她,生怕自己生出邪念。 盛念昭将他的窘迫尽收眼底,心觉有趣故意学他,“叁、叁哥你问我、我我也不知道呀。” 她甚至故意用饱满柔软的胸蹭他强壮的小臂,“要不我们就附近找家酒店,等明天再去买车。” 聂桑的耳朵尖和脸颊肉眼可见地泛红,“我、我住大小姐隔壁,有事随时叫我。” 盛念昭有意捉弄,“开两间房做什么?我们都要结婚了,住一间培养下感情嘛。” “啊?不、不……” “叁哥跟你开玩笑呢。小娜就住这附近,我上次借她辆车,今天让她还回来就好了。” 聂桑悄悄松了口气,又听她不怀好意地说道:“自己的车玩起来才有意思呀。” 他的脑子已经成一锅稀粥,若挑出来细看便会发现全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 下章吃肉嘻嘻嘻,唔对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聂桑其实就是纪颖然画展碰到的“健身教练”呢。 流沙包(5) 盛念昭和盛念瑜是同卵双胞胎姐妹,在外人看来两人除了发型不同,长得几乎完全一样。 姐妹俩出生的时候盛子荣找金算盘卜了卦,这一卦彻底改变了两个人的一生。 金算盘说姐姐命格利东南、旺帮派,而妹妹命格恰好带火,明珠城在海边凡事都仰仗水,盛念瑜这团火很克帮派,她不能碰帮里一丁点事。盛子荣很信金算盘,严格执行。 姐妹俩很小的时候盛子荣就开始教盛念昭学习格斗、器械操作。盛念瑜则像个娃娃一样被精心保护着,学唱歌跳舞画画,帮里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用管。而仅仅大半小时的盛念昭却痛苦不堪,七岁那年她就亲眼目睹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去。 两姐妹十叁岁那年盛家出了点变故,她们的母亲预产期被仇家追杀产后大出血没救回来,丢了条命却生下个死胎。盛家上下悲痛万分,盛子荣担心两姐妹安全,便把两个小姑娘送去国外读书,好专心处理明珠城的事。那些人多数是些地头蛇,手伸不到外头。 在国外的五年是两姐妹最快乐的时光。可惜盛念昭即将成年,盛子荣始终牢记金算盘的卦象,又将她叫回明珠城。 而本该留在国外继续念书的盛念瑜因为无人保护也随着姐姐的脚步回到明珠城,并偶然结识了钟明正。 再后来…… 盛念昭多希望两年前的那个下午走进警察局的人是小瑜而不是自己,真正该死的是自己不是小瑜。 明珠城是不夜城,一到夜晚明灯亮起璀璨炫丽。可惜如此美景有些人再也见不到。 盛念昭下了车,指尖细烟兀自燃烧,她望着远处的高楼明灯眼神空洞,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聂桑默默守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他像古时最忠诚的侍卫努力降低存在感在角落静静守护她。 火星燎到指缝灼伤了她,盛念昭一激灵抖了抖丢掉手中的烟头,她静静地盯着地上忽明忽灭的烟头几秒,懒倦地掀起眼皮看向聂桑。下一秒,她陡然发力将这个壮硕的男人狠狠撞到车上。 手指沿着略显刚硬的轮廓依次抚过聂桑的眉眼、鼻梁、薄唇,在如此氛围下纵使盛念昭眼底全无情欲,聂桑依然觉得全身发烫。或许抚摸这个动作本身就很暧昧。 其实盛念昭的心选不是这种充满阳刚之气的男性,聂桑那张脸太具攻击性,常年与人搏斗练就的强壮体格看起来好像一拳能把她砸死。 她喜欢那种人畜无害的清秀脸孔,可惜上回看走眼,不知内里包藏祸心碰不得。 没关系,现在她长大了不挑食。况且肉都送到嘴边,哪儿有不张嘴的道理?更何况她的心好空,她需要用欲望去填满。有些人不能回想,想起来太疼太疼。 “大小姐……这是,做什么?”聂桑局促,不住躲避盛念昭的抚触。 “做爱啊。”盛念昭很坦荡,坦荡到让人怀疑她话中真假,但下一瞬她就用行动证明。她一把抓住聂桑的长处,隔着裁剪得宜的西裤揉弄一坨软肉,硬生生将其唤醒顶立。 “噢!叁哥你平时喜欢放左边啊……” 聂桑不知她是存心还是无意,但此刻他就像正在喷发的火山一样连呼吸都滚烫炙热,大掌不停地推拒,实在忍不了她的抚摸一把抓住在他看来有些过分纤细的手腕,他甚至不敢用力。 聂桑极力克制,嗓音因欲望低哑,“大小姐……呼……大小姐我觉得不太妥,外头蛇虫鼠蚁特别……啊多。”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盛念昭,她脸上无辜的神情好似方才在他腿根拧一把的人不是她。饶是他自诩皮糙肉厚,腿根处叫人拧一把也实在是疼。 聂桑一席话提醒了她,山上蛇虫鼠蚁多,她可不想被咬。盛念昭眼神一凛,轻松挣脱聂桑拉开车门用身子硬生生将聂桑撞了进去。聂桑怕她受伤甘心做她的人肉垫子,这正好遂了她的愿。 她枕着他的胸膛,听到声声如擂鼓般的心跳,如此富有生命力,她好羡慕。柔软小腹抵着昂然的坚挺,盛念昭长长吸气故意在他身上起伏磨蹭。耳边隆隆的心跳声越发猛烈,她心中有种奇妙的情绪悄悄蔓延,她直起上身两手沿着他衣摆下沿将他衣服撩起,露出肌肉分明的紧实腹部。 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但聂桑却觉得她没有在看任何人,她的灵魂像是抽离出躯壳。他不禁思考,自己于她而言是否只是消遣? “大小姐……”聂桑放弃挣扎,认真看进她眼里,“你不需要做这些,我都会支持你,永远支持你。” 盛念昭眼神重新有了焦距,她定定看着他几秒钟,像是在思考他话语中的真实性,而后弯了弯唇角,“叁哥,我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拉拢你。” “我是真的想和你做。” 她太寂寞,两年来苦苦支撑五乐帮她真的好寂寞。她解开他的束缚,将他的长处抽出上下抚动。 她想爸,她想哥,她好想小瑜。聂桑回来就好像把从前的美好重新呈现,可是……那些回忆里的人们都已经不在了。 她掀起自己的裙摆找到小裤,捏着一边向旁拉开。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把伤疤藏起来,突然间就被撕开了呢? 她需要聂桑,需要家人,需要男人。她握紧他对准,将他带有的回忆注入自己缺失的一角,然后进去一分、再一分,让其深深地进入与她嵌合。 还没有充分润滑的甬道紧涩,她疼得忍不住拧眉吸气,可她不愿意推拒,即使疼痛也要融入自己身体。那是曾经的盛家所遗留的最后一点鲜活。 她是死亡的孤寂,他是勃发的生机。她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他向她传递渴望。 聂桑并不好受,干涩的嫩穴挤压着圆头,使他无法顺畅地在其中进出,况且他一见到盛念昭紧锁的眉头,心中就泛着难以调和的苦涩。 盛念昭见他半天没有动作,不耐烦地呼出长气,伸手引领他隔着衣料抚摸自己的胸乳。她不喜欢不上道的人。 “我还没湿,快点让我兴奋起来。”冷淡的语气配合并不算柔和的眼神,盛念昭一开口就是在发号施令。 如此一来,满眼通红拼命压抑欲望的聂桑实在是相形见绌。事已至此一味退让便显得太伪君子,进都进去了再来装柳下惠他也太不是东西。 “遵命。”聂桑一板一眼回答。 盛念昭一听还想笑他老土,可随后胸前阵阵如浪潮的快意让她抛却嘲讽,红唇飘逸出不加掩抑的低吟。 他不是盛洛那样的多情种,他不懂女人的心思,更多时候他更像一个愣头青。而且他也明白的,仇家私下里骂他是盛家的走狗。如果他们知道他此刻真如一只发情的公狗在盛家大小姐身下顶弄舔舐,大概会更加瞧不起他吧。 不过,有什么所谓呢? 为了大小姐,聂桑心甘情愿。 盛念昭慢慢湿了,她等不及他动作自己摆起腰来,任他直捣深处再抽离,如此反复。腰肢摆动似也如车子上下颠簸的韵律,并不奇怪,本就是由她主导的节奏。 她沉腰,肉柱一寸寸填满细缝里的皱褶,就好像心里的空缺也被一并补全。她抬臀,嫩穴一圈圈缩紧好似挽留,汁液飞溅沾湿他直挺的西裤。 说来奇怪两人明明都已水乳交融,除了相连的某处身上的衣服都仍旧好好挂在身上。 盛念昭脑子里闪过不合时宜的四个字,她顺带说出口,“……衣冠禽兽唔嗯。” 聂桑苦笑,笑容说不出几分无奈,明明她强迫的他,小姑娘还骂人。 盛念昭渴了太久,动作大开大合没把握好度,不慎让性器整个抽离,她不满地哼哼唧唧,手伸到背后向下探,扶着早被自己润湿的肉柱重新抵着穴口摸索进路。 伞状的前端顶着小豆前后摩擦,盛念昭登时双腿软绵绵,分不清尿意还是快意,此刻她只想夹紧双腿。 她本想克制一下,转念想到这两年拼命压抑自己,活得不人不鬼。还得忍气吞声那群老东西的故意挑衅,她索性不克制,放荡一把。 她加快速度,把着他的柱身不断磨蹭挤压,蜜水沾在前端越涂越多,使得整个圆头水亮。 聂桑在下面将这浪荡景色尽收眼底,他咬牙克制自己的冲动,即使意乱情迷时分都要恪守本分,不能对大小姐不敬。 “嗯……嗯……哈啊……嗯呜——”轻飘飘的电流从被磨蹭的位置通向全身,盛念昭瑟缩着肩膀颤抖着到了一回。 她沉溺爱欲不自觉松开手,身子脱力向下坠,整根肉茎便撑开穴口滑了进去。 “啊……”她短促惊叫,完全盖过聂桑那声抑制不住的闷哼。穴内深处的媚肉尽情吮吸入侵的外来者,堆迭快慰使得嫩穴规律性地震颤。盛念昭合眼感受,她不想自控同时也无法自控地撑在他身上尽情驰骋。她已经不知什么矜持含蓄,这种似乎已经是上辈子才有的情绪。 她忍气吞声太久,如今只要释放。 —————— 首-发:po18bb.com (woo18uip) 龙井茶外传(前世) 几乎每个孩子都写过命题作文,纪颖然印象深刻的一个题目是《特别的一天》,她写了和父母哥哥去外地旅游时自己不慎走失被警察叔叔带到派出所等候家长的经历。 对于还是孩子的她,这样的经历惊险、刺激,颇有冒险色彩。可如果成年以后还有这样的经历,曾经的兴奋、激动却是不再有了。 失去孩子不是摧垮纪颖然的稻草,她流产后季轩楷同她离婚去追求自己的真爱才是。纪颖然精神崩溃了,她成了亲戚口中可怜的疯女人。 父母和哥哥嫂子接她回家,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没完没了地胡闹,半夜不睡觉拍着房门要去找季轩楷。家里人被她吵得受不了,每个人都顶着黑眼圈精神恍惚,老人家没办法再顾及脸面,只好将她送进精神病院治疗。 她有的时候是清醒的,清醒的时候一直掉眼泪,哭得两只眼睛肿得睁不开。但大多时候是疯疯癫癫的,她以为自己还没有离婚,她还怀着他们的宝宝。往往这个时候她是安静的,她会坐在角落里自言自语。偶尔也会情绪崩溃大喊大叫,吵得同房间的病人跟着一起吵闹哭叫。这时候她就会被关在单独的房间,吃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药丸。 等到她病情转好被父母接回家里,纪颖然就会逃跑,回到她和季轩楷曾经的家。白天她开不了门,就在门外哭嚎,引得物业都派人来询问情况。这时她就逃跑,四处闲逛走走停停,她发病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然后就会有人报警抓她。 警察们看到她的状态多少都有些明白,总是温言细语地耐心询问,就好像小时候她走失遇见的警察叔叔们一样温柔体贴。 他们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眼神呆滞摇头,然后指着自己的嘴巴,往往需要半小时她才会开口说话。 她会说一些奇奇怪怪逻辑混乱的言语,但等她清醒过来她会委屈地流眼泪哭诉父母把她关起来的事情。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强调自己没有生病,她是在找她老公。 她的丈夫不见了,她怎么也找不到他。 警察们和蔼可亲,耐心聆听她的话语,还会递给她纸巾擦眼泪。 他们会问她,“你老公叫什么名字?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她会忙不迭地点头,一遍又一遍报出那串熟悉的数字。 有时她会在警察们的手机中听到季轩楷的声音,她很着急地叫他老公,要去抢手机。这时会有人制止她,拉拽她离开,她崩溃大哭不断挣扎然后发病。更多时候警察们是不会当着她的面给季轩楷打电话,她就在派出所里时而清醒时而发病,但无论怎样都有人陪在她身边安抚她。 不知过去多久,纪颖然会在派出所见到她的父母,但她脸上写满敌意,忙着和警察告状,说自己不认识他们。她老公季轩楷呢?为什么不是他来? 父母哥哥和陪同前来的医院工作人员就会同警察们反映情况,说她总是在医院呆一阵好转接回家后就逃跑。短的时候大概出走一两天就会被找到,最长的时候出走了一个多月跑到了远定。父母也不明白她身上没有手机没有钱是怎么去到远定,况且她从来没有在远定生活过怎么会去那个小城市。 还是哥哥提了一嘴,说前妹夫以前就是远定人,后来大学毕业以后到昌舜工作定居才迁了户口。 这时父母就会补充,“她和那小子离婚几年了。大概就是离婚的时候受刺激,人就不行了。但是每次离家出走都会跑去找人家,可人家现在也结了婚,有自己的生活。每次还都是他通知我们来派出所接人。她现在根本不认识我们,就只记得那小子一个人。我们有时候真就恨,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现在变成这样?” 警察们看向纪颖然,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慈爱还喃喃自语,“宝宝不要怕,爸爸马上就回家了。妈妈会把他找回来的,宝宝乖。” 哥哥会和警察解释,“她离婚前不小心出了车祸孩子没了,现在一直以为自己还怀着。” 说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看向纪颖然的眼神中无一不带着点同情。但发病的纪颖然不会察觉,她没有正常人的感知,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编织着甜美的幻梦。 最后一次纪颖然被带回家,哥哥掏钱请了护工阿姨照顾她,这个护工阿姨以前当过护士,很擅长安抚病人。这段时间纪颖然出奇的乖巧。阿姨告诉她不可以经常哭,对宝宝不好,她不哭了。她和宝宝要好好的,她们还要等爸爸回家呢。 阿姨告诉她要按时吃药,这样宝宝生下来会很健康。纪颖然照做了,她很听话的,她乖乖的,她不闹事。阿姨还告诉她,季轩楷只是工作忙出差去了,担心她一个人怀着宝宝太辛苦让她回娘家好好安胎,等他出差回来就接她回家。 她每天数着日子等他出差回来。 如果十八号那天她没有想着给季轩楷庆祝生日,让阿姨带她去超市买东西,她就不会又自己跑到他们曾经的家。她打不开门,这次没有吵闹而是跑去找物业,她像极了正常人。不对,她本就是正常人,她才没有生病。 物业认得纪颖然,赶紧打电话通知她家里人,一边还要同她打哈哈。纪颖然不知道,离婚的时候季轩楷净身出户,早就不住在这里。之后纪颖然精神失常,父母不想让房子闲置便卖掉房子用作她的治疗费。 她让物业带她去开门,路上遇到以前对门的邻居,她同人家打招呼,可是对方对她的态度只能说避犹不及。纪颖然很奇怪,对方到底是怎么了。 到楼层的时候正好遇上新住户要开门,邻居太太估计还以为纪颖然发病,赶紧上去牵新住户,将其拉到一旁阐明情况。 就在那时纪颖然忽然间什么都通了。季轩楷早就不要她了,他和罗容秀结了婚,搬去和罗容秀一起住,他们还要有宝宝了。 那她算什么呀?一个疯掉的前妻。 她扭头就进电梯,她知道罗容秀住在哪里。她要去为自己讨回公道。 纪颖然经常做梦梦见自己和季轩楷先认识相爱,梦里他们很幸福,季轩楷很爱很爱她。梦里她都在笑,可是现实的她早就满脸泪痕。 她梦见自己穿着黑裙子,笑得那么好看。 “季轩楷,你好。我是你未来的妻子。” 对于纪颖然来说,那是真正特别的一天。 —————— 不是龙井茶番外,不是龙井茶番外。虽然番外和外传其实是一个意思。之后还会更流沙包,流沙包完结后会调整顺序。最近事事不顺,本着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的心态补充了一点东西(不是 首-发:po18f.com (po18uip) 流沙包(6) 盛念昭闭目养神,两人刚刚才发泄过,此刻都有些疲累。车内疯狂的痕迹还未散去,车窗上仍旧印着半个汗涔涔的脚掌印子,是她方才战至酣时没留神蹬了一脚,盛念昭看到了,她觉得很有种m画作的朦胧美感。 她闭着眼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没改掉以前那股子臭文艺的习惯。所以是在她未曾察觉的时候露馅了吗?她果然不擅长骗人。 她脑海中是方才聂桑的言语,“你说过的,如今这个社会大家都是利己主义者,混帮派不再讲求兄弟情义,全都是利字当头。从前你笑我笨,可能我就是笨,没办法不想着五乐帮,没法不考虑盛家,更不可能不顾及你们。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你不会信,尤其是……我们刚刚……发生关系。”后面还有一些表忠心的话盛念昭没放在心上,她不是太在乎。 她上心只是因为聂桑说的那些话是盛念瑜曾经对他说过的,是她还作为盛念瑜的时候说过的。从他回来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她觉得很烦,不耐地吐出一口浊气。选举在即帮内形势本就不稳,又有钟明正那群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要信聂桑吗?该信他吗? 盛念昭睁开眼,冷锐眼神使得柔和的面部线条也显得凌厉。她抬手拍拍聂桑的肩,示意他让开。她坐起的一瞬明显感觉身下有一股粘液从私处流出,她不自觉挑了眉,探出身子到前座抽了两张纸擦净。 她一边穿小裤一边调笑,“叁哥你要让我怀孕了。” 聂桑的脸又涨得通红。 盛念昭垂眸噙笑,可眼神并未见多少热切,眉眼清冷如雪,说句冰雕美人不为过。她不紧不慢地系扣整理衣衫,拢了一捧卷发向后丢,姿态随意慵懒。 虽然那群老头子非要男人坐馆,但诚叔见招拆招帮着她出谋划策,打算在聂桑以上门女婿的身份接手帮派后,尽快让盛念昭和聂桑生个男丁继承。现在医学发达,实验室里都能培养出生命,不需要她和聂桑用这种传统的繁殖方式。 其实只要盛念昭想,她甚至根本不需要所谓“男丁”、“孩子”就可以把现有的这些老混账东西全都一锅端了。她只是觉得孤单,她希望能重新拥有与她流淌盛家血脉的亲人。她从出生起一直有个和她长相相似的人陪伴左右,她们也曾讨厌过彼此,互相拌嘴争吵。更多时候她们的陪伴给予了对方温暖。 盛念昭始终是害怕孤独的人。 一方面她渴望亲情,一方面她又觉得孩子可怜。尚未出世便承担了母亲如此重的情感负担。 她抬眼看着聂桑,不想深思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发生关系,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是他勾起了她对曾经的怀想。 “准备一下,该回去了。”她按下车窗,夜风一下灌进来驱散车内的暧昧。盛念昭意有所指,“夜里风大,人家也会累的。” 聂桑沉默不语,他刚刚也发现了……他们一直被人监视着。 …… “啧,钟哥你说小虾米那消息到底可不可靠。下午炸弹那事情整得兄弟们一惊一乍,结果搞那么大阵仗啥都没有。” 钟明正没吭声,手指搭在唇边,他有个坏毛病,情绪不好的时候就会啃指甲。 “钟哥?钟哥?”男人没得到回应砸了咂嘴,“啧……小虾米那话要是真的,这也是人缉毒组的案子,到时候咱们白费力气资料全都得移交过去。” “废什么话。好好干活。”钟明正情绪不佳,语气有些严厉。 车内安静了,只能听见两个男人的呼吸声。钟明正望着远处停止颤动的车身,心脏隐隐作痛。立场变了,她看他的眼神也不同了,一切都回不去。 钟明正收回手,指甲边缘被他啃得紧贴指肉。他想他早该明白的,信仰与她终究不能两全,他始终是要舍弃一个的。 这个事实两年前盛家人死的时候他就该认清。或许更早些时候,他们没有爱得那么热切就好了。如此一来,放手的时候也不会太痛。 又或许他应该麻痹自己,早点接受他深爱的女人两年前已经死于那起机场高速上的车祸。这样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他的小画家,他的挚爱,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盛念瑜。那个始终心怀正义、遵纪守法的盛念瑜,也许已经随着时间淹没在记忆中。 …… 选举那天很顺利,横空出世的竞争者,也就是盛子华的私生子出乎意料并未到场,老东西们没了底牌,其他那些人哪里争得过聂桑。 公布投票结果的时候盛念昭极度浮夸地捂住嘴,欢天喜地地在聂桑脸上啄了一下。 “叁哥恭喜你!”盛念昭是真的高兴,因为她的眼神巡视一圈,老东西们灰败的脸色尽收眼底。没有什么比这更鼓舞人心了。 聂桑脸上却未见得多少喜悦,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盛念昭,随后强撑起笑容迎接众人或诚心或虚伪的道贺。 他有预感,盛溪杰的缺席绝不是意外。而始作俑者只可能是他身边笑意盎然的盛念昭。 这些事原本该由他来做的,盛家最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该在花园里愉快地荡秋千,捧着画本研究光影色彩。 —————— 首-发:po18vip.in(po18uip) 流沙包(7) 盛念昭去到仓库的时候天还亮着,虽然入了秋但空气还没那么阴冷潮湿,可码头边上十足的水汽依然让她不适。再加上女人哭肿的眼睛,盛念昭觉得自己好像被水淹没,快要喘不过气。 女人的长相并不算十分出众,很普通,是你每天走在街上路过都不会有印象的长相。岁月在女人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她的眼里是一片死气,盛念昭却知道她并没有死,只是麻木了。 她很怕看到这样的眼神,她会难受,心里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啃噬。古龙说,女人看到别的女人被男人折磨时,她自己也会气得要命。 是的,盛念昭现在就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炸了,可她脸上却是有如死水一样的平静。 女人的身上盖了一件薄毯,盛念昭猜得到是刘绪运看她可怜帮着盖的。薄毯没有遮住的地方可见大大小小的淤痕,尤其是她右侧脸颊高高隆起,明显是被人甩过巴掌,看着很是渗人。 盛念昭迟迟没有开口,仓库里的人也都噤若寒蝉。 “沉娜萍呢?”盛念昭面无表情,半晌终于问了一句。 “她这个礼拜休息,回老家了。”刘绪运知道盛念昭在气头上,怕她因此迁怒到沉娜萍身上,连忙提醒她,“昭姐您上周准的假。” 盛念昭斜睨着他,知他有心维护冷笑了一声。“她回来你告诉她,两个月。” 刘绪运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扣沉娜萍两个月工资。其实也的确是沉娜萍的疏忽,虽然她休息但他们把这女人绑来的时候盛念昭嘱咐过让沉娜萍派手下的姐头看管。沉娜萍答应过,是她自己给忘了,怪不得别人。 盛念昭穿着一条宝蓝色及膝裙,妆容精致得体,与这旧仓库格格不入。她看了眼腕表,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拿下青塘湾那块地,也不知聂桑行不行。 她叹了一口气,在场的人冷不丁打个寒噤。盛念昭这时才将眼神施舍给跪在地上的叁个人,叁个男人低着头从穿着打扮看起来年纪不大。穿黑衬衫的那个身形略微壮实,另外两个身形瘦削,高点的那个上半身套了件运动外套矮点的那个裤子拉链还没拉上。 盛念昭看清这叁人装扮对他们嗤之以鼻,“抬起头。” 叁人哆哆嗦嗦抬起脑袋,药物亢奋劲儿已经过去,抬头触及盛念昭的视线,有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们此刻万分后悔轻看这个女人,他们平时虽总爱招惹是非,骨子里却最是怕死。叁人只觉得眼前站的不是人,而是一条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 “你们动货了?”虽是问句,她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昭姐我们就是一时昏头,冲动了,我们真不是成心的,昭姐……” 叁人七嘴八舌为自己辩解,吵得盛念昭头疼,她抬手动了动手指示意,叁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仍在争辩,两旁身材魁梧的打手们接收到讯息刚要动手,被盛念昭一个眼神制止。 刘绪运在旁眼神动了动,他跟盛念昭两年,不能说对她知根知底,但好歹摸出点脾气,知道今天多半是得见血。 盛念昭将食指凑到唇边示意噤声,她戴着白色丝绸手套,从进来的一刻就没摘下来。仓库里安静了,盛念昭转过身看向地上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悲悯,她低声喊了句,“姐姐,真对不起你。” “你想怎么办?我可以替你做主。” 女人眼珠微动,愤恨地瞪着盛念昭,为什么同是女人,她要这样羞辱自己?明明罪魁祸首是她,是她派人把自己抓来威胁溪杰,这些畜生也是她的手下,她为什么要装出一副诚恳的态度?假惺惺的女人,马后炮有什么用?是在故意看她笑话吗?还是存心羞辱? 盛念昭知道女人的心思,但她其实并不是如女人所想是在惺惺作态,她确实想要弥补一些,尽管她也明白这么说好像是挺招人恨。但绑架女人这件事盛念昭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错就错在沉娜萍让男人看管她。 女人是盛溪杰的养母,说是养母其实也就比盛溪杰大不了多少,如今也才四十出头的年纪。那群老东西以为改了盛溪杰孤儿院的资料她就查不到这个女人,是人就会有软肋,就如女人是盛溪杰的软肋,盛溪杰也是女人的软肋。 “姐姐,你这样会让我难做的。二叔就堂哥这么一个孩子,我不想二叔老来没人陪他。”盛念昭无意威胁女人,她只是在陈述事实,若非无可奈何,她也不想对血亲下手。 “盛念昭!你不是人!他是你哥哥!”女人怒目圆睁,双手紧裹着薄毯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你对我这样就算了,溪杰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要过过好日子,这个孩子苦惯了,才会昏头昏脑被人利用。”她伸手去抓盛念昭的裙边,盛念昭下意识向后退步躲开,女人悻悻地收回手,近乎卑微,“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求求你,你是盛家大小姐,你什么都有,你放过他好不好?” 什么都有……吗?盛念昭很想笑,可她动动嘴唇,只是说出一些残忍的话,“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 跪在地上的叁个男人听她此言,忍不住抬头,眼里多出些希冀。盛念昭看在眼里,勾唇笑得轻蔑。既然贪生怕死,做出那等腌臜事时怎么不想着保住上面那颗头? “姐姐如果你好好配合,我绝对不会再碰你和堂哥。而且这叁个人,任你处置。” 盛念昭俯下身子凑近女人耳侧,以气声吐字,“你如果想让他们死,我也可以帮你杀了他们呀。” 女人抬眼只见到盛念昭那对澄澈的眸子以及其所传达出的温和笑意,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说的是真话,不由一阵恶寒。 她不禁怀疑,盛念昭真的会放过溪杰和自己吗? …… “昭姐,桑哥电话……” “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他妈的见到洞就想插?”盛念昭坐在后排像是没听见刘绪运的话,冷不丁丢出一句脏话。 其实对于刘绪运这种刀口舔血的人,“他妈的”压根儿算不得什么脏字,顶多算是个口癖。但盛念昭不太一样,刘绪运一直觉得她劲劲儿的,具体他形容不上来,大概就是她肚子里有点墨水那意思。他以前路过街心公园看到里面有些小年轻拿着画板或者是在那唱歌跳舞,盛念昭就给他这种感觉。 但这小姑娘也不是个善良的主,不说以前,就刚才逼着仓库那女人拿刀捅人的时候,小姑娘还能笑着介绍哪些个部位更痛、出血量更大。善良人可干不出这个。 盛念昭那句很明显在讽刺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刘绪运也是男人,这话他没法接,干笑了两声。 盛念昭冷眼瞧着他,“行了,你们都一样。前面桥头把我放下,让聂桑来接我。对了,让他开我的小红。” 盛念昭的小红是前几年盛子荣买给盛洛的一辆拉法,盛洛很爱车,前后买了二十多辆摆在家里的地下车库。盛念昭接手以后嫌车子太多卖的卖,借的借,自己留了七辆在盛家老宅。她给车子重新喷漆,七个色不带重样,一天一辆换着开。但她大多时候是不需要自己开车的。 刘绪运知道她心情不好,行至桥头赶紧找了个地方放她下车。天已暗了,桥边风大盛念昭还穿着单薄的礼服,刘绪运本想问她需不需要披肩,她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下车甩门踩着高跟鞋走了。 入夜以后气温下降,又是在江边她走没一会儿手脚就冰凉僵硬。江边风大,吹得她头发胡乱飞舞,但美女无论如何都是漂亮的,反倒多了些许凌乱的美感。因为她脸上并未出现局促之态,有的只是坦然和麻木。 空气冰凉带点潮气,她吸进肺里像是有一注水直灌进胸膛,冰凉痛快。从方才起她就觉得眼睛酸疼,这会儿被冷风一吹反而觉得舒服。她抱臂走得很慢,呼吸缓而长像在叹息。盛念昭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赶尽杀绝。 聂桑找到盛念昭时她脱了高跟鞋赤脚走在地上,聂桑赶忙下车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盛念昭掀起眼皮盯着他看了两秒,垂眸顺势就着这个姿势一头栽进他怀里。 “……大小姐。”聂桑抿唇神情有些局促。 “叁哥,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小昭’?”盛念昭吹风久了,话里都带着些许凉意。 但聂桑却愣了愣神,低头望着她的头顶,心中五味杂陈。她在哭…… 聂桑抬手第二次没有经过她的准许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紧紧抱住她,怀里的盛念昭身体凉得像块冰,他紧紧抱住,希望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也将自己不能言说的爱意一并交给她。 “小昭。” “嗯。” “无论你要做什么,叁哥都会永远支持你。小昭不要怕,你背后还有我。抬起头来。” 盛念昭红着眼眶抬头,看见对方坚毅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唇边有很深很深的梨涡,盛念昭突然有种被他疗愈的感觉,心底的裂缝好似在愈合。 “小昭想他们的话,可以告诉我。叁哥也很想他们,你一点也不孤单。” “走!叁哥带你去兜风。” 眼前的男人和记忆里的少年身影重合,盛念昭忽然忆起小时候每次自己不开心躲起来哭聂桑都会找到她,骑着自行车载她去江边兜风。 眼泪逐渐涌上来,她眨眨眼夜风恰好吹去水痕。 她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在残酷斗争的大人世界里,她将坚不可摧。 ———————— 免费精彩在线:「po18uip」 流沙包(8) “小瑜你把五指张开,像我这样把手举高,举到眼睛这边。” “哗——放烟花啦!” 或许是因为父兄对盛念昭很是严格,小姑娘平日压抑性子久了,使得她在盛念瑜这个双胞妹妹面前总是格外幼稚,没点姐姐的模样。 盛念瑜好脾气,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翻白眼或是敷衍了事,她依着盛念昭的动作重复一遍,“哗——小昭看我的烟花。” 两张相似的脸庞展露出相同的融融笑意,是彼此了解的默契,也是血亲之间同步的感应。 不过姐妹俩并不是一直都这么融洽,年幼的时候也互相争抢过玩具,扯着布偶狗的两只耳朵谁也不让谁。那时电视上播倚天屠龙记,里头有个小丫鬟叫小昭,盛念瑜故意气姐姐,“她是小昭,你也是小昭,你们都是丫鬟!” 盛念昭气哭了,一边扯她头发一边骂妹妹,“你才是丫鬟!你才是丫鬟!啊——你就是灭绝师太,你是老妖婆。” 两姐妹边动手边哭,最后谁也不理谁。聂桑和盛洛那时刚被大人们带着“见世面”,训练一天回来看见两个妹妹红着眼睛告状只觉得心累。但被爱包围的孩子总归不会太冷血,两人再累也不会对姐妹俩置之不理,一人找到一个分别安慰。 姐妹俩从小含着糖长大,家里人素来疼宠,脾气都有些娇纵,嘴里絮絮叨叨数落对方的过错。聂桑牵着盛念昭的手走在庭院里,认真听着小女孩的抱怨。 “再也不要理小瑜了!她骂我是丫鬟,我是丫鬟,她就是龙女。小鱼多好看呀又善良又漂亮,她为什么和小鱼一个名字!我要做小鱼,我要当龙女我不要当丫鬟。桑桑哥哥,我要改名字,你以后叫我小瑜。她才是小昭。” 小鱼是姐妹俩同时看的另一部电视剧女主,剧里的小鱼可爱正直,热心地帮助别人,是她们最喜欢的小龙女。 “大小姐很好的,为什么想要做二小姐呢?大小姐,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聂桑压低了声线,“小昭后来是波斯明教总教主呢!” “真的吗?”盛念昭眼睛霎时亮起,扯着聂桑的手和袖子连连追问,“小昭真的是总教主吗?小昭不是丫鬟啦?桑桑哥哥你有没有骗我呀?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真的。小昭真的是总教主,她不是丫鬟。她特别厉害,武功也很厉害的。我永远都不会骗大小姐,真的。少爷那里不是有一整套的《倚天屠龙记》吗?他之前就和我讲过他最喜欢小昭了。”聂桑信誓旦旦地保证,他倒是没有撒谎。 盛洛说过喜欢小昭,但仅限于他刚看到小昭从波斯回来那会儿,其实盛洛最喜欢的是周芷若,因他那套《倚天》是全套彩漫,作者把周芷若画得最好看。 “太好啦太好啦,我要去告诉小瑜!”盛念昭眼睛还红肿着,被聂桑提前剧透仍笑得合不拢嘴。 “大小姐不生气了吧。”聂桑也被她的快乐感染,身体上的疲累也似乎减轻不少。 “嗯!桑桑哥哥带我去兜风。”盛念昭心情好了,就开始提各种要求,“我要吃‘大嘴巴’!我要吃牛轧糖!” “夫人说了,你不可以再吃甜的,牙都要蛀光了。” “啊~桑桑哥哥,我就吃一个,要不半个也行,你一半我一半。我要吃‘大嘴巴’!” 后来电视上的小昭眸中蓄泪盈盈拜别张无忌,电视前的盛念昭从沙发上跳起来对妹妹显摆,“我都说小昭成总教主了,你看。”后来电视上的小鱼为救仇人错过时机最后死在爱人怀里,电视前的姐妹俩抱着对方痛哭流涕。而现实中的小昭最终接管了五乐帮,现实中的小瑜最终死在了车祸里。她们再也不可能围坐在电视前跟随人物剧情或喜或悲、尽情嬉笑怒骂。 时至今日,盛念昭终于明白为何电视上的小昭眼中有泪。再见,此生再不能见。 盛念昭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她抬头眼圈发红,鼻头也小巧泛红,聂桑觉着很像只小兔子,他把钥匙递到她面前,听她清脆地喊了一声,“叁哥,上车。”那是从小到大指引他的声音,她在何处,他就在何处。 盛念昭从小到大胆子都很小,还真就像兔子一样随随便便就要吓破胆。后来的勇敢并不是胆大而是她学着让自己麻木,去无视害怕这种情绪。家里出事后她逐渐爱上飙车,现实得不到的一切风会带给她回应,疾风好似能吹走她肮脏的灵魂,她什么都不用再想。 她也是喜欢小红这一点,踩下油门,百公里加速不到叁秒,在酒精作用下快意随之飙升。最快的一次,环城只用了十叁分钟。她把控着方向盘,就像是把控自己糟糕的人生,这时候她能清楚地感知这是由她主导操控,而不是该死的老天。 她逐渐放声大笑,眼泪还未来得及滴落就已被风干,她想起第一次喝醉酒,也是这样无法自控地大笑,笑得倒在小瑜怀里,小瑜也喝醉了同她一般笑得像个傻子。对了,那时哥和叁哥也在身旁。 应该是十叁岁,姐妹俩要被送出明珠城的前夕,她们怂恿两个少年偷拿地窖的酒到顶楼天台大醉一场。两个少年俱已成年,身量已长成大人的模样,却还是陪着她们胡闹。四个人手牵着手在天台上围着蹦跳吵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极一群疯子。丧母之痛加之离别苦,交加混在一处催着他们长大。 那时的盛念昭搂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聂桑说小话,“桑桑哥哥,我出去了你要……你要记得给我写信,不管再,再忙嗝——也要写。” “等我长大……嗝,我要同你、同你结婚。”少女初初发育的身体仍是娇小,掌心却因经年累月的训练起了薄茧。她搭着聂桑的脖子,撒娇耍赖要一个承诺。“你不可以找其他女孩子,你要……你要等我回来。” “好一定写,再忙也给你写信。”聂桑弯腰红着眼,也不知是酒精还是别的什么,他嗫嚅着,最终只回应了那句“等我回来”。 “不找其他女孩子,我等你回来。” 盛念昭心满意足,眯缝着眼睛笑,此时不像兔子倒像小猫,“最喜欢桑桑哥哥了。嗝——” 她抱住他的脸,学着电视里热恋的人们飞快地在他唇边印下一吻,一旁的盛念瑜看到了,跳起来起哄,“哥你看小昭偷亲叁哥!” “臭小瑜,嗝——我也亲你。” “臭死啦你走开……臭小昭别亲我!” …… 盛念昭狠踩油门,快、再快……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江上大桥,望着漆黑幽静的江面,没有停下。身旁的聂桑始终静默,他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忽视他的存在,或许是他也时常隐藏自己的气息。 一起堕入无边黑暗吧。让湿潮淹没他们。 红色幽影笔直冲向大江,没有一丝犹豫。 …… “叁哥。” “嗯。” “我想吃‘大嘴巴’。”盛念昭保持理智,没有一脚油门送自己和聂桑归西,他们停在江边,再往前20米就是湿冷的江水。 “我现在去买,还是新云家的?”聂桑边问边侧身,手已搭在车门上。“大嘴巴”是姐妹俩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甜食,其实就是甜甜圈,但姐妹俩对于甜甜圈有属于自己的昵称。 聂桑忽然被一只手揪着领带拉过去,刚一转身,唇上便贴近柔软的触感。 “我要吃这个‘大、嘴、巴’。”说罢,盛念昭还伸舌在其上舔了一下。她压低嗓音,暧昧而婉转,“或者你的大、鸡……呃嗯。” 盛念昭被撞上皮质椅背,未完的话语淹没在聂桑难得的失控中。她被拘禁在狭小空间,本觉宽敞的座椅此刻只觉拘束,可正是这份拘束使得他们无比贴合彼此。 盛念昭几乎是蜷缩在座椅中,两条长腿被聂桑的大掌把着翘高,丝质内裤挂在左腿的小腿肚,随着他一次次撞击逐渐滑落。 盛念昭不知道自己的内裤什么时候掉到方向盘上,她全身仿佛只剩下一点有知觉,手脚已不是自己的,她不知该如何摆放。 热……痒……麻…… 不是只有眼睛湿润,身体其他地方也能磨出水。 他身上的热气火一样冲到跟前,好热、好潮湿,他与她一同喘息。 “……大小姐。”聂桑压着盛念昭,健壮的身躯如石头压住她,将她顶得陷进去。他始终盯着她的眼睛,炙热吐息不时呼在面前。 盛念昭好似被他洞察一切,她没有躲避,迎了上去。 “唔嗯……小昭。” 聂桑突然急速喘息,身下也加快幅度,深埋进去。 她掐紧他坚实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身体某一处肆意勃发生机。她勾紧脚趾,粉嫩的唇瓣忍不住溢出几个字。 “桑……桑哥……哥。” 流沙包(9) “小奇,前两天秋码头报的强奸案资料有没有?发给我看看。” “钟哥……”吴奇抓了抓手边的纸,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怎么?出事了?”钟明正皱皱眉头,心觉不妙。 “你放心,我不碰。我就看看资料,我绝对不碰这案子好吧。”秋码头在明珠城东边,位置比较偏,不属于市区,这个案子自然也不归市里管。 “不是这个……”吴奇挠挠头,“钟哥你这两天值夜班可能不知道,秋码头那个报案人死了。前天晚上西城区桥岭护林员夜间巡检,山上发现两具尸体就报了案。其中一具女尸根据随身物品查出来就是秋码头案子的受害人。” “两具尸体?还有一个是谁?”钟明正脱口而出。 “还有一个她儿子啊。养子,叫盛……盛什么来着,就上个月风风光光认祖归宗,回盛老二家那个。” “嗯。”钟明正心绪复杂没纠正吴奇,只问道:“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钟哥,你不是说了不碰吗?”小奇转了个话题,“这两天有个报失踪的案子,刚好是我们这片的,钟哥你要不去看看?” 钟明正瞥了吴奇一眼,“小兔崽子!那个案子我接的家属,我当然会跟。现在翅膀硬了,跟我这儿指手画脚是吧?秋码头的案子我不碰,你就跟我说说后来什么情况。尸检报告出来没?” 小奇拧不过他,只好妥协,“出来了,高坠。虽然是在桥岭,但事发地点那一带上个月监控坏了,现在都没修好,压根没拍到事发过程,目前西城区那边暂时推测是意外,不过不排除其他可能。后续具体情况还在侦查。” 吴奇远远见到林副局给自己打眼色很快反应过来,趁钟明正还没开口赶紧脚底抹油,“哦我想起来前面陈队叫我来着,钟哥我先去看看啊。” “臭小子。”钟明正伸出手想去抓吴奇,听到身后有人咳了两声。 “小钟,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钟明正听出声音来自林副局,咬牙收回手转过身去,“是!” …… 砰砰砰——拳套击打在沙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聂桑全神贯注,快而狠地出拳、收拳。 沙袋和人不一样,沙袋更为实沉,拳头与之相撞每一下都实实在在。不像人,很多时候聂桑一拳打下去触感软绵绵,是烂的、水的,跟番茄一样。 即便是被盛子荣赶去远定那五年,他一天也没懈怠,他知道自己这双拳头将来还能为盛家所用,只要盛家需要。 抨—— 聂桑沉默地打出最后一拳,沙袋在空中划出斜线,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响。聂桑抬眼,一滴汗珠顺着额头停留在浓密的眉毛,他的视线向上看了看,原来是固定绳断了。想来他走后,少爷也没怎么来练拳,绳子都老旧了。 他咬住拳套下缘,一下将粘扣撕开,他的动作很熟练,叁两下脱下拳套直接丢到地上。 练拳发了些许汗,聂桑扯了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也随手丢回原处。他有心事,脑袋很乱。 他想起那天晚上在江边,盛念昭缩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低声细语念叨着,“叁哥,我只有你一个家人了。” 人们常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好像一个人体格强壮脑子就不一定好使。 其实不然。 二人欢好过后,聂桑没有得意忘形,他当即就明白盛念昭的意思。 她在告诉他,他们二人在同一条船上,她不在乎盛子华,所以盛溪杰的死活她也不在乎。 她不在乎,就意味着盛溪杰只有死路一条。聂桑其实不知道盛溪杰哪里惹到她,但大小姐发话,他绝对不会违抗。 他没亲自动手,也没找五乐帮里的人,盛子华虽然马上要退下来,可如果是帮里的弟兄,必定会被他知晓。 聂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盛念昭宁愿承担和二叔决裂的风险也要除掉那两人,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隐隐感到不安,不知为什么他有种预感,盛念昭现在做的事情很麻烦。 聂桑想起少年时的一件往事,那年他十叁岁,盛家姐妹才七岁。东区明子街出了事,引来条子查封好几家酒吧。盛子荣查到明子街那边出了内鬼,带着聂桑和盛洛去抓鬼,那天盛子荣也不知怎么想的,把盛念昭也带去了。 内鬼是条老毒虫,原先一直是两头吃,结果瘾犯了没能搂住说漏嘴,这才引来祸事。 盛子荣等人审他的时候,老毒虫突然抽搐起来,不到几分钟就死在他们眼前。盛子荣当时表情很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老毒虫死的时候口吐白沫面目狰狞,盛念昭还是孩子被老毒虫可怖的死相吓得哇哇大哭,盛子荣却抬起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了盛念昭。 “不许哭!你是五乐帮大小姐,哭什么哭!” 盛念昭被打懵了,双眼通红呆呆地望着盛子荣,她张着嘴没敢再发出声音,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盛子荣不让他们靠近,也不许任何人安慰盛念昭,回去以后怕盛念昭向其他人诉苦,盛子荣支开夫人和盛念瑜等人,将盛念瑜单独带去书房关了一晚上。那天盛念昭哭个不停,小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后来她哭得累了就扒着门缝睡着。 半夜聂桑和盛洛都放心不下,想偷溜去看看盛念昭,结果盛子荣安排了人看守,聂桑本打算自己去引开那些人,结果盛洛跳了出来故意走到人跟前晃悠,被看守的大哥哥们拦住送回房间。聂桑趁着空档从门缝底下递了张纸条进去给盛念昭,随后也被逮住送回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盛子荣就带着盛念昭出门,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是回来时盛念昭被父亲牵着手,两眼肿得像小兔子,却是不再哭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盛念昭不再偷懒耍赖,而是更加用心训练。私下里则更亲近聂桑、依赖聂桑。 即使如今的她已然忘记了这些往事,然而在那个孤单漆黑的夜晚,门下递来的纸条就像故事书里小女孩手中的火柴,短暂亮过一瞬却也曾经温暖过她的心。 ——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 手机铃声响起,有些俏皮的女声与聂桑硬朗的外表看起来有些许违和,聂桑没等歌曲播放到下一句连忙滑动接听键,“喂,大小姐……” “哎呀叁哥,都说了叫我小昭就好。” “小、小昭。” “在!叁哥你现在在哪里?来接我吧,我在小娜这里。” “我在别馆练拳。好,我马上过去。” “嗯。等你,拜拜~” “好,再见。” 聂桑等盛念昭挂断电话,他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随即起身换衣服。 这首歌是盛念昭的专属手机铃声,是她出国前认认真真翻完聂桑的手机联系簿后设置的。 聂桑从没完整听完这首歌,因为每一次铃声响起,他都会在高潮第一句结束前接听。 聂桑想,十叁岁的盛念昭也许是喜欢他的吧。她偷偷亲他,叫他桑桑哥哥,说长大后要和他结婚。 胆小鬼。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胆小鬼。不敢相信,不敢开口,不敢告诉她,其实我很喜欢你。 胆小鬼。 可能老天爷也不喜欢他的懦弱吧。所以才让十八岁的盛念昭站在他面前喊他叁哥,说你认错人我是小瑜,说我今天认识一个男生他人好好。 胆小鬼。 直至今日,他依旧不敢告诉她,我知道你是你,我一直喜欢你。 流沙包(完) 你有恨过你的家人吗?你有过被全世界丢弃的感觉吗?你有过被后悔和歉疚缠上手脚并被逐渐吞没成为怪物的时候吗? “念昭,昨晚你是不是很害怕?爸爸都知道,可是若是坏人抓住你,你以后都要待在黑黑的房子里,你怕不怕?念昭你要用功训练,如果有一天爸爸和两个哥哥都不在了,你要保护好妈妈和妹妹。” 盛念昭想,父亲应该是在小时候那次抓鬼时发现五乐帮里不止一只鬼,母亲的死也不是仇家追杀那么简单,包括两年前…… 其他人都不知道,盛念昭小时候努力训练并不是为了保护别人,她只是为了不再被关到某处暗无天日的地方。她是很自私的人,她从前只为自己而活。她不止一次地憎恨自己盛家大小姐的身份,为什么是她要忍受这些?为什么就是她要保护妈妈和妹妹,就因为她早出世么?所以当收到父亲要求他们回国的消息,在小瑜提出要与她互换身份时,她明知做盛家大小姐将要面对什么她依然没有明确拒绝,反而半推半就与小瑜达成共识。她当时没有想太多,她只是觉得累了,哪怕短暂的一段时间,让她休息一下,就一下而已。 她爱盛家的每一个人,同样也恨着盛家的每一个人。他们当然爱她,只不过不是最爱她。爸爸最看重的是能为他分忧的两个哥哥,妈妈最心疼的是在外出生入死的大哥,大哥最喜爱的是机灵懂事的小瑜。小瑜……她不恨小瑜,她只是羡慕,羡慕小瑜无忧无虑的生活,羡慕小瑜什么都不用背负,羡慕小瑜可以活在阳光下。至于聂桑,她恨他,仅次于恨某个人。 小时候她最喜欢桑桑哥哥,他永远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出现安慰她,他永远记得她的喜好,他永远会为她买来最爱吃的“大嘴巴”,他永远分得清她和小瑜,他永远会在她身边陪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小瑜,她第一个性幻想对象就是聂桑,桑桑哥哥在她梦里抚摸她、亲吻她、舔吮她身上每一处。少女梦里不能言说的旖旎曾经全是他。 可是为什么无论她怎么明示暗示,他都不为所动,哪怕是拒绝她也好啊。就是石沉大海,石头砸下去时也会有个水花、有个声响。聂桑呢,却什么都没有。 盛念昭是只会考虑自己的人,既然没有回应她就不要了。她断得很干脆,正好出国了不用天天面对,少女的悸动就此打住。在国外的五年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需要再做什么盛家大小姐,她很舒心。 她曾觉得,遇上钟明正是她最大的幸运。钟明正令她真正懂得爱之一字,与年少时的春心萌动不同,她曾真切爱过的人只有钟明正。那时她是盛念瑜,她爱得轰轰烈烈,不顾家人反对,铁了心要和钟明正在一起。他是警校学生又如何?五乐帮产业存在灰色地带又如何?彼时她是不谙世事的盛家二小姐,每日只要拿着画笔就足够。她甚至搬出盛家和钟明正在外头租房子住,那时她以为爱情能够战胜一切,她以为有情饮水饱……可惜她的天真都输给现实,她的爱情抵消不过愚蠢。 两年前盛家出事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她始终是盛家人,钟明正在这六年间早已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探知到盛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务。他们的行动很早就已开始部署,一步步紧逼,一层层挖掘,最后扯出爸爸和大哥。证据确凿,逃不掉的。她那时能做的只有和小瑜再度互换身份,如此才能让小瑜离开。 回国前夕盛念瑜提出要和她互换时她暗笑妹妹愚蠢。盛念瑜从不接触帮里的事,她肯定就是傻乎乎地向往未知,觉得刺激有趣。盛念昭当时想有的人就是因为从未接触过黑暗,所以好奇,所以大言不惭,想要用自己一直享有的阳光照亮黑暗。她说,如果小瑜受不了想换回来她也愿意的。然而私心告诉她,她不想换回来。她想永远逃避责任,她想无忧无虑地生活。可是两年前她主动提出要同小瑜换回身份时,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小瑜明知大小姐这个身份是个烫手山芋还上赶着去接。 她们是家人,她们心甘情愿为家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当她被噩梦惊醒难以入睡时,当她每次训练完带着一身疲倦和伤痛时,当她被那些人的死状折磨得独自落泪时,盛念瑜都看在眼里。盛念瑜从来都不傻,真正愚蠢自私的只有盛念昭自己。 她醒悟,这本就是属于盛念昭的责任,不应该是妹妹来负担。于是盛念昭安排好一切,主动步入警局说我是盛念昭我来配合调查,那时她想如此一来小瑜就可以继续做盛家二小姐,她决定把偷走的六年时光还给小瑜。她只是想让小瑜好好活着,为什么这样都不可以?最该活下来的善良女孩死在了寻仇的车上,讽刺的是,本该死的那个因为进了警局而被层层保护起来安然无恙。 她忘不掉明娟姨来警局接走她的那天,太阳很大,刺得她睁不开眼,那群记者扛着长枪大炮将她围住,她什么都听不清,只记得好似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质问她为什么背弃盛家,嘲讽她一个叛徒却能苟活。 报纸上、新闻里那些捕风捉影的苍蝇为了版面头条搬弄是非,小瑜死于车祸,不是和父亲大哥一同出逃时出事。落井下石、见风使舵的人到处都是,他们恨不得每个人都在他们盛家得坟前吐一口唾沫。 那个时候聂桑在哪里?为什么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不在?为什么一定要认定一个死人的话,而忽略活人的感受?盛念昭好恨他,但她最恨的还是她自己。不是她软弱无能,小瑜也不会与她交换身份,那她就不会遇上钟明正,更不会将那些秘密透露出去,盛家更不会出事。 七岁死在她眼前的男人永远在她的梦里无止境地重复死亡的过程,她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在地上挣扎,癫狂的样子骇人可怖,她却只能看着。后来每一次她要心软,都会梦到这个老毒虫。原来老天也在告诫她。 千万别心软。那些冷嘲热讽的报社杂志社,那些袖手旁观的叔伯长老,那些穷追不舍的敌人对手。 一个个都不要想逃。 她会一样一样找他们清算。 …… —————— 免费精彩在线:「po18uip」 龙井茶番外上 纪颖然站在桥边望着底下平缓流淌的江水,她想尽力维持姿态,可她试了很久都没能挤出一个笑容。 她全都想起来了,她是纪颖然,从来就不是罗容秀。 …… 四个小时前。 “宝贝,睡醒了吗?”手机里传来季轩楷的声音。 纪颖然忙着穿鞋,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在路上啦,等会儿就到。你先帮我挑几件婚纱嘛。” 电话那头季轩楷笑了声,没有戳穿她,“好。我先帮你选几件,慢慢来不急。” “嗯嗯,我马上就到啦。待会儿见。”纪颖然终于穿好鞋,抬指点击屏幕挂断通话。 今天周日,他们约好补拍婚纱照,纪颖然前一晚被他折腾得没睡好,早上起不来便与枕头多缠绵一阵,赶他先去店里准备。 纪颖然起身正要开门,门铃恰好响起,她透过墙上的可视门铃看清来者,妆容精致的面庞望着门外之人露出古怪的神情。纪颖然愣在原地,一时无言。 她垂眸思索了一阵,手已先一步打开门。对方见到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诧与疑惑,随即淡然笑了笑,“你是……颖然吗?好久不见,你俩在一起啦?恭喜呀。” 纪颖然眼底空洞,唇角牵起完美的弧度,“好久不见。” 不速之客,前世如此,今生也一样。 其实罗容秀这一次只是因为合作项目的问题前来做个客情维护,临时起意,加上正好路过事先也没知会一声。这么多年,她知道季轩楷心里一直有个人,她不想承认,可如今亲眼见到,她终于放下了。此前她虽然经常找季轩楷,大多是去他公司,他不大情愿自己来他的住处。 或许是天意,两个女人就这么命运般地再次相遇。 “你这是……要出门吗?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罗容秀看清她的装扮,悻悻开口。 “没有呢。正是时候。”纪颖然勾唇,眼底却幽深晦暗。“进来坐吧。” 罗容秀有一头棕亮顺滑的长卷发,纪颖然看得出来对方很用心在保养。冰冷视线移到一旁的装饰酒柜上的,纪颖然脑子里却都是这头棕发杂草般斜生于血泊之中的景象,她忍不住好奇季轩楷若是看到,他会作何感想?他是会第一时间赶来安慰装模作样惊恐万状的自己,还是为一个死人惋惜难过? 好想看到啊……好想知道啊…… “其实我应该和你说声对不起,小时候不懂事,听风就是雨,不懂得人言可畏,伤害到你了。颖然对不起。”罗容秀陡然转身,正对上纪颖然的双眼。 纪颖然神情恍惚,眼前起了迷蒙雾气,她撇开眼,“我去给你倒杯茶。”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为什么前世就没有人同她说过呢? “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问题。是我执意要和你离婚,是我婚内出轨,和她没有关系。” 真的吗?难道前世的她不知道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吗?谁信? 纪颖然觉得自己好不争气,只是一句道歉,她就已经心软了。这一世罗容秀没有对不起她,她怎么能够心无旁骛地恨她?说到底都是季轩楷的错。 罗容秀接过茶杯道谢,低头吹了吹水汽,“其实今天看到你们在一起,想想高中居然已经过了十年。你应该知道吧,轩楷那年没去参加高考,说是因为家里的变故,不过我们那时都在猜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纪颖然愣了愣,理了额边乱发,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谁知道呢。” 纪颖然脑子很乱,太多记忆涌入她一时有些分不清。送走罗容秀以后,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人的来电,垂了眼睫忽略不理,甩手出门。 高叁出国以后她用父亲给她的钱买了许多房产,就像前世一样。可是她卖掉房产变现之后将钱一部分兑成现金,另一部分几经周折转入一个名为rongxiuluo的女人账户上,她没有念完书而是偷渡回国,用这笔洗得干干净净的钱搬去明珠城,并在明珠城租用民居。纪颖然就这样消失,她成了罗容秀,明珠城的几个城区她都留下过足迹,最后选定在海珠贝附近的一个小区。 她的生活很富足,不需要工作也可以过得很好,可她太无聊了,无聊透顶的时候就会去找个班上,然后干不到叁个月就会走人。她的时间不是浪费在这些无聊的工作上,她的时间属于季轩楷。她请人调查季轩楷,随后将每个月收到的照片贴了满满一墙,想他的时候就贴着墙与照片里的人说话。她在房间里打造了一个巨大的鸟笼,她数着日子,倒计时开始。 她知道季轩楷一直没有忘记她,她很高兴,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他面前。可她不能如此,她要忍耐,她要等待。等到那个日子——前世他们初次相识的日子,她会将他引到明珠城,她会与他重逢。她会亲手折断他的翅膀,她要他永远住在她为他量身打造的鸟笼里,她要他只能取悦她,她要永远与他在一起,她要他想逃也逃不了。 本该如此的……可那场该死的车祸,天杀的失忆! 要不是因为那笔钱,她才不要假扮什么狗屁罗容秀。说来讽刺,她当时第一个想到的身份竟然属于这位情敌,或许在潜意识中她希望自己能够是季轩楷爱着的那个罗容秀。 可是她是纪颖然,独一份的纪颖然,季轩楷的妻子——唯一的妻子。纪颖然一直没有接电话,季轩楷明显慌了,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同时短信提示音响个不停。 她将手机举到眼前,神色淡漠。手机里装着的定位软件应该很快就会把人引来,罗容秀与自己见过面的事情不可能瞒得过他,他会知道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事。 眼下她很被动,她必须做点什么。这里是远定,不是明珠城——她精心选定的狩猎场,明珠城……明珠城!纪颖然想起季轩楷前段时间去过明珠城,如果那时他不是出差,而是去调查自己呢? 自从她车祸失忆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手机是季轩楷买的,银行卡是季轩楷给的……如果说季轩楷去过那个房子,见到过里面的东西,并且拿到了自己的证件。如果说他不想让自己回忆起过去,他想将失忆的自己留在身边。 身后急切的脚步声渐近,纪颖然会心一笑,既然没有办法折断他的翅膀,不如就让他来折断她的羽翼好了。 “小……”季轩楷及时改口,“宝贝你怎么不接我电话,还以为你出事了。”他伸出手,却在听见她的话语后僵在空中。 “季轩楷,别装了。装我老公好玩吗?没想到你骨子里还挺复古。”纪颖然转过身,她的脸上又露出他记忆里专属于她的讥笑表情,明晃晃的嘲讽。 季轩楷沉默了,他觉得这一瞬间她突然离他好远。好像无论他怎么伸手,都永远够不到她。 “嗳我问你,好玩吗?”纪颖然露出小而尖的虎牙,俏皮得很。季轩楷却一下灰败了脸色,他的美梦破碎了。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可是梦醒时分怎么会如此不堪? 他仿佛被一下拉回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她也是这样笑着说他谋杀了他们的孩子。为什么每次他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时候,生活就会这么糟糕?人生是不是注定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 “我们回家说好吗?”季轩楷抓住她的手腕,眼神近乎哀求。 “家?”纪颖然挑高了声调,听起来甚是讽刺。 季轩楷抓紧她的手腕,好似这样就能留下这只蝴蝶。求求你,不要飞走。 纪颖然血液都燥热起来,有些事是该回家说,他如果做不到,她不介意推他一把。 …… “我的证件,还给我。”一路无言,打开门的那一刻,纪颖然立刻出声索要,好似一秒都不肯与他多待。 “你都想起来了。”季轩楷明知故问,他明明知道的,可他舍不得这个梦。 “少废话,证件。”纪颖然努力让自己显出不耐烦的样子,一边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季轩楷默不作声,房内没有开灯,唯一的亮光是门外的灯。他抬眼看着过道的灯光,伸手缓缓拉上房门,那点光亮也随之退出黑暗。 他眼神空洞,唇角上翘,转过身来,宛若情人低语,“小然,我们到家了。” —————— 疯子和变态谁更胜一筹呢?可以下注啦 龙井茶番外中 “你要杀了我吗?”纪颖然侧头思索,好生斟酌,字字句句都踩在他的痛点上,“就像你除掉你妈妈一样,你也会杀了我吗?” 季轩楷满目痛色,“小然我怎么会伤害你呢?我疼惜你还来不及。你和姜寅芳不一样,她背叛了我和爸爸。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是我做得不对,原谅我好吗?”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步步靠近,眼底都染上血色。 纪颖然心中窃喜,她好喜欢,她痴迷于他的偏执。拜托了,一定要控制她、占有她。好的引路人应该需要指导迷途羔羊,她不断后退,双手背在身后假装害怕,转身刚迈开腿—— “你要去哪里?小然不要再走,求求你留下来。”季轩楷上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他太着急没有控制好力道捏疼了她。 她就是鲶鱼,不断刺激这只懒惰的沙丁鱼。快行动起来,不要什么都不做。 他抓紧她的模样令她着迷,她知道自己不正常,时至今日她只有一个目的——成为他的唯一。她太孤独,太渴望被爱。心头难以抑制的兴奋就快要出卖她,她连忙撇开脸,抿唇压下笑容。他误会了她的行为,以为她不想理他,于是更加气恼,紧紧扯着她的手臂,逼她看向自己。 “纪颖然,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告诉你,你别想走。” 她当然不会走,她要永远将他锁在身边。可是这些不够,他现在只是不甘心而已,她该怎么做呢? “季轩楷,都已经过去了。你这样有意义吗?” 这句话触及他紧绷的神经,季轩楷勃然大怒,“你问我有意义吗?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是我未来的妻子,是谁死皮赖脸地追着我、勾引我、要和我上床。是你!是你纪颖然!” 他的眼神晦暗,咧开唇角低低自语,“你说你不会走,会永远陪我的。” “你还期待结果吗?” 他像从前她抚摸他一样抚摸她的脸,纪颖然只觉得后背酥麻、汗毛竖起,她努力控制呼吸,他的脸越来越近,她往后退,被季轩楷从后硬生生按着头拉回。 他与她额头相抵,“小然,你记得从前你总跟在我身边吗?你说你最爱的人是我。你说你期待你爱的人爱你。” 如果他当初没有逃避,如果现在他同她表达爱意,她是不是能留下来?她不是期待她爱的人也会爱她吗?她期待的事情有了结果,她是不是就能快乐?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 纪颖然皱着眉躲避他的触碰,说出违心的话语,“别这样,你放开我。当年是我错了,你放开我好不好?”她的脸疏远躲避,她的双腿却渐渐靠近。 季轩楷想起那日他去明珠城纪颖然的家中看到的景象,他看到墙上贴满自己的照片,看到房子里摆放着的巨大鸟笼,他看到纪颖然贴在冰箱上备注“老公”的一串陌生号码,一些碎片在他脑海中迅速拼凑。米酒鸭、啤酒鸭、男主角、白月光…… 嘴臭不懂得说爱的男主,建议不会说话可以丢掉嘴巴。 我好久没吃你做的啤酒鸭了呢。 你当然不会做。因为要我教你呀,而且我说的是米酒鸭,不是啤酒鸭。 原本他一直认为纪颖然当年的离开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伤透了她,他日日夜夜都在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以为是因为那个莫须有的孩子,他想一定是她以为自己怀孕却被他粗暴对待而感到心灰意冷了吧。所以他去做结扎手术,他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生育的能力就不会有孩子,那么再遇见她的时候,她就不会再想起当年的事情吧。 可如果纪颖然要离开只是发现自己认错人了呢?如果她的确是某个人的妻子,可丈夫不是他呢?如果从始至终她爱的人根本不是他呢?如果纪颖然记起一切,想起明珠城那串不属于他的号码了呢? 季轩楷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纪颖然是他的妻子,只属于他一个人,没人能从他身边夺走。 季轩楷眼神骤变,捏着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纪颖然以为他会发火,谁知他却笑了,他笑得生硬,“小然,那两封邮件都是你发给我的吧。你想让我去明珠城找你,你想见我。你心里一直有我。我也很想你,小然。” 他贴着她的耳低低呢喃,“我都看到了的,那面墙。这十年你一直关注我,你一直记着我对不对?” 纪颖然已经酥了骨头,她喜欢听他诉说情话,但她仍觉不够,最后添把火,彻底点燃季轩楷。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记错了。我要走了,你放开我。” “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你轻轻松松什么都不用担心还想走,我告诉你纪颖然不、可、能。”他明明在说极度渗人的威胁,语气却是出奇的温柔。 他搂住纪颖然,腾空抱起步入房内。纪颖然被他摔到床上,上衣从中间被直接撕破,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身上还存有他们昨夜欢爱的痕迹。这更加刺激了季轩楷,他按住她挣扎的双手,低头吻她裸露的肌肤。 柔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拂过身体,激得她汗毛直立,娇躯微颤。但她深知,这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纪颖然挥开他的手,“你放开我!”她去推他,惊慌失措地叫喊,她必须得叫,不然她没办法忍耐要和他尽情享受的冲动。 季轩楷扯开领带套在她腕间收紧,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她唇上,“嘘——小然不要怕,我同你玩个游戏而已。” 纪颖然双手被缚,瞳孔透露出慌张的讯息,像极了待宰的羔羊,无辜、惊慌、懵懂。可在她看来,她是天生的演员,在季轩楷面前上演一出毫无破绽的戏剧。 “放心,不会痛。我知道你最怕疼,不会再弄疼你。”他的手指抚过昨夜留下的印记,随后唇覆盖其上,细细密密轻吻。 纪颖然眼神迷离,她仰着脖子不忘扭身抗拒。欲擒故纵的把戏,她知道该怎么玩。 “季轩楷!你放开我!你疯了吗?我们根本没有结婚,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季轩楷顿住片刻,坐起身歪头垂眼看她,眼神里满是令人后背发凉的笑意。“小然,你在开玩笑吗?你忘了,我们是夫妻,你第一次和我见面就已经确认过。” 他伸手毫不留情地扯下她的底裤,纪颖然极为配合地随之尖叫,他探指入裙下,眼底笑意更甚。 “我还没碰你,你怎么湿成这样?口是心非,小然你不乖。”季轩楷抬手在粉臀上拍了一下,纪颖然瑟缩,穴肉更是随之轻颤。 她故意没有控制,唇边溢出一声嘤咛,她清晰地见到对方眼中情欲更甚,心中大为满足。 是了,就该是这样。 他本该为自己痴迷,本该执着于她。她终于得到了,哈哈,她梦寐以求追寻两世,斩断自己作为纪颖然存在的所有联系,如今她只有他。他不能离开,他只能看着她。 季轩楷解开束缚,一手推起她仍在挣扎的长腿,一手扶着性器在芳草地边缘拍打厮磨。湿滑蜜液被他均匀铺开,随着他每次经过都激起她体内阵阵热流,她快要克制不住,唯有依靠被束缚的双手在软和枕头上不断摩擦排解欲望。 圆头顶端抵着密草中那一粒红果,自下而上、从左到右,挑逗敲打。 纪颖然皱眉绷直脚尖,中间部分好热好硬,小豆也被不断触碰,她有点受不住这样的逗弄,她急促地喘了两下,压抑住喉头翻滚的暧昧,叫骂起来,“你王八蛋!你混账东西!放我出去,季轩楷你别……别弄我。” 季轩楷看她肌肤泛红,分明是动情,他俯身盯着她的眼,“小然快看,前面要进去了。” “小然我刚进去你的腰别挺,嘶……不要夹这么紧。”季轩楷眉头微皱,大掌伸到她腰后轻揉,他入得格外顺畅,宛若滑入一片汪洋。 “我操你大爷!季轩楷你出去!出去啊!啊——”出于快感的缘故,她的骂声微微变调,纪颖然平日里说话半个脏字都不带,眼下骂起人来反而娇得令人发笑。 季轩楷没忍住笑,“别操我大爷,还是来操我吧。”玩笑过后他默了默,“小然我要开始动了。” 话音刚落,他便前后进出,纪颖然顿时感觉直击大脑,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全身乏力,竟是先高潮了一回。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唇游移在她脸侧,“你输了,游戏继续。” 纪颖然觉着全身又麻又烫,他没在她里面,进出时还能听见清晰的水声。他长大了,不再似年少时急躁冲动,反而能在她不断挑衅的言语刺激下仍保有高度的耐心。 纪颖然并不高兴,反倒有几分失落,她要的不是这个,她想要他为她疯狂、要他丧失理智,要他像以前一样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她想要他粗暴地按住她,将她入得神志不清。他太游刃有余,她不喜欢这样,这样很不好。 她抬手用力向他砸去,“你在得意什么?季轩楷我问你,你在得意什么?啊?我告诉你……你今天呃啊……你不会永远留住我。你记住,我会逃。你不在我就会走,我嗯唔……我一定会走。” 季轩楷眼底的笑意尽失,眸色渐深,是啊他究竟有什么好自得的,他所沉醉的恩爱两不疑都是他用谎言编织出的幻境,如梦泡影、转瞬即逝。他抬手制住她,将她牢牢固定在床上,停留在她腰后的手掌向上微微发力,便将她轻松抬起。 纪颖然正在赌气,一时不察直接跌入他怀里,双腿陡然发软分开跪在软被上,娇臀微抬露出半截水亮性器。腰后的大掌却逼迫她下坐,两人结合之处更深,她只觉有一根长棍直直捅到肚子里去。内里阳物微微颤动,她禁不住哆嗦,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季轩楷以为她要躲,按着她的腰臀狠狠下落,同时摆腰上送,整根没入与她紧密贴合。 “啊——”一声短暂惊呼过后,纪颖然连忙咬唇紧闭双眼,双手仍作出推拒动作,身子却一阵阵收紧。 他俩面对着,季轩楷的位置恰好吻在她的锁骨,他细细碎碎地吻,时不时轻咬一口,引得她微微发颤。他觉不够,双掌托着雪白的臀瓣上举,两团丰腴软乳直冲眼前,他顺势张嘴含吮,口津涂抹其上闪着水泽。 上下同时被刺激着,饶是纪颖然也有些顶不住,她口不择言,“不要……不要吸。” 这句话仿佛按到了什么开关,季轩楷的动作越发迅猛,他一手捧着绵乳轻咬吸吮,一手按着她不老实的腰身,只余蛮劲向上顶撞。 纪颖然眉头微蹙,颤巍巍睁眼俯视他,季轩楷埋在她胸前恰好抬眼与她对视,上挑的眼尾布满情欲,他用力吮了一下,发出啧的水声,随后按着她的头与她唇齿交缠。 纪颖然许久没见他如此凶狠的模样,心中却泛起一丝丝甜味,她想要笑,却被他撞得发出破碎的呻吟。 熟悉的快慰一层层积聚,她的挣扎在这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她觉小腹似有隐秘的快意爬过,快一些、再快一些……她要更多。 季轩楷却在此时骤然停下动作,猛地撤出,性器带出蜜液四溅,纪颖然被他弄得不上不下,差点气哭,抬手便又往他身上砸。 “小然不急,马上给你。”季轩楷稳了稳呼吸,说着将她从床上扶起站到地上,抓起一侧细白长腿,挤开细缝重又深入。这一回他将她另一条腿也抬了起来,纪颖然整个人向上一扑,她踩不到地上心里害怕连忙绕过他的头将双手挂在他脖后。 季轩楷轻笑,抱着怀里的人走向浴室,不知是存心而为还是别的缘故,他每一步都走得又快又重,纪颖然紧紧伏在他身前,只觉他好似变成了一只猛兽,内里都快被他捣烂。几乎是走到浴室前的同时,纪颖然娇声哆嗦起来,一股暖流霎时涌遍全身,内里伴随轻颤的律动更是将他牢牢吸紧。季轩楷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欲望抱着她步入浴室。 纪颖然压根发不出一点声响,她还沉浸在先前的快慰之中,可季轩楷哪里肯等她,将她抱在怀里上下剧烈地抛,纪颖然没经受过这个,缩着身子裹住他,媚肉无知觉地紧咬不放。刚高潮过的身体异常敏感,她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兴奋。他越刺越深,下腹紧紧抵按着她,有种陌生的感觉缠绕住她。 纪颖然突然怕了,她觉得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好似快要忍不住。“不要压……季轩楷你不要……啊呃……不要压着我啊啊——” 随着一声哭叫,一股温热的液体浇泼在张扬的性器之上,季轩楷也在这股液体的激化下泄在其中。可这依然不算完,季轩楷感到小腹上一簇水流温热,缓缓打湿他的毛发。 小然这是……没忍住么? 纪颖然觉得自己丢人现眼,多大的人竟然还做爱到失禁,她拧着眉头颤抖,豆大泪珠不时滚落脸颊。她不想再理季轩楷这个王八蛋了! “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呜呜……我都叫你不要压,不要压呜呜呜——我没输给你,我没输!” 季轩楷抱着她坐进浴缸,好笑又心疼地哄了半天,“小然我认输,不要哭了。是我错了,你赢了,这没有关系的。” 他舔着她的脸侧和耳垂,低声细语哄着,“小然别哭,我带你放烟花。” 纪颖然泪盈于睫,脸上水痕尚未干涸,震惊之余又被他猛地贯穿…… 他们折腾到后半夜,纪颖然反抗得过于兴奋以至于晕过去好几次,醒来的时候身旁的被子已经冰凉。她看了眼床边的时钟,竟然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她裹着薄被下床,打开衣柜发现里头竟然空空如也,她慌乱了一瞬,很快回味过来。唇角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他比她想象中做得还要出色。 他怕她逃跑,连衣服都不给她留。厨房里有做好的饭菜,放在锅里保温,她取出来摆在餐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一口一口咀嚼。口感极佳,是她怀念的厨艺。每样菜她都尝了一口,只一口绝不多吃,她从薄被下伸出手将桌上的菜盘全都掼到地上。瓷盘破碎的脆响谱出动听的乐曲。 她绕开满地狼藉,赤脚走向玄关,她试着开门,大门从外锁上,她满意地勾了唇角。他以为困住她,可到底是谁困住了谁呢? 她回到卧室,松开薄被对着镜子检查起身上欢好的痕迹,她心满意足地低笑。 楷楷,你逃得掉么? —————— 正常人看到有人偷拍自己照片贴满墙belike:警察叔叔这里有变态! 楷楷内心os:她心里有我,嘿嘿。 正常人被同居对象囚禁捆绑belike:快跑!危险! 小然内心os:他好爱我,嘻嘻。 龙井茶番外下 季轩楷晚上回来时,包里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东西。他拉开门便见到满室狼藉,素来有轻微洁癖及强迫症的他却也不恼火反而弯了唇弯,眼里更带了几许纵容的意味。 小然闹脾气的时候果然好可爱啊。 他顺手带上门,还不忘用钥匙锁好。转过身来时纪颖然正裹着薄被站在客厅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弯唇眼神温情脉脉。“小然我回来了。” 纪颖然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仅一瞬便计划好自己接下来的言行,她冷冷道:“我饿了。” “好。中午吃了吗?我带了你最爱吃的慕斯蛋糕,先垫垫肚子。”季轩楷举起手上包装精美的袋子,无视地上四处散落的残羹冷炙,示意她坐到餐桌旁。 纪颖然移开眼睛,装出冷淡模样,径自入座。 蛋糕是她最爱的蓝莓慕斯,不知为何她却陡然生出落泪的冲动,小巧的勺子一次次刮下甜美一角,被她艰涩地吞入腹中。一瞬她品尝不出任何滋味,她只知道眼前朦胧一片,水雾弥漫。身旁是季轩楷弯腰耐心收拾残片,没有半点埋怨或恼火。 前世的自己和如今的季轩楷都验证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你越低声下气,只会让对方心里滋生出越发想要虐待你的冲动。她不会乖乖听话,也不会让他轻易如愿。一个顺从的玩具几天就会腻烦,一个会动会变心会离开活着的人,才会时不时牵住他的灵魂。 更何况反抗才更符合一个正常人的反应不是吗?纪颖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好演员,尽力假扮她塑造的人设——不爱他一心只想逃离的正常女人。她在害怕,她害怕自己不敢释放出来的部分会让他胆怯,如果季轩楷知道真实的自己还会这样渴求她吗?如果他知道自己爱他到痴狂,他还会珍惜吗? 季轩楷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想为她拭泪,考虑到自己收拾地上残局又不忍心玷污她,只好双手悬空从后将她拥在怀里,“小然不哭,你听话不要走,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纪颖然挣开他,自己一把抹去眼角泪滴,冷着脸道:“脏死了别碰我。” 季轩楷紧盯她的神情,随后疼惜地在她眼角落下吻,“不哭了。过几天我带你出去玩,你不是喜欢看展吗?下个月有个艺术展,我们一起去。”见她不回应,眼皮也懒得掀动的模样,季轩楷有些无奈,“到时候再说,我先去洗手。吃面好不好?” 纪颖然没理他,深吸一口气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季轩楷满意地抹开笑,走进厨房洗手。 纪颖然没看他,保持着倔强的姿态直到厨房传出水声,她的目光落在季轩楷带回的包上,他当时顺手将钥匙丢进包里,想逃就得趁现在。 虽然她并不想离开,但总要做做样子。她裹着被子赤脚跑过去一把拉开拉链,包里有银光一瞬晃了眼,她没有细看从中摸出钥匙就急匆匆地去开门,身后安静得可怕。 钥匙插入锁孔的一瞬,一双笔直修长的细腿凌空而起,两只嫩生生的脚绝望地踢蹬,最后归于沉寂,就像已经放弃一切希望。 季轩楷冰凉的唇紧贴她颈侧动脉,感受她急速却规律的心跳,幽幽开口,“小然,你为什么……不肯听话呢?”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纪颖然的眼底渐渐浮上窃喜。 咔哒—— 纪颖然低眸遥望脚踝处闪着银光的环扣,一条细细的银链连接着床脚短柱。原来他包里的银光是脚镣啊。纪颖然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应该挣扎抵抗,装模作样地喊了几嗓子,双手也被极为柔软的绸布缠了起来。 季轩楷的手指在她脸侧流连,她被他的手指轻易撩拨起情意,却没想他突然收回手出了房间。纪颖然突然慌乱,心空得让她快要发狂,在她临近爆发前季轩楷捧着一碗面重回视野。 他喂,她吃,沉默无声,配合无间。 纪颖然不知道季轩楷在面里放了什么,但她吃完面,上下眼皮便开始胶着纠缠,季轩楷放下碗抽了纸巾擦手,随后探手在她额前由上至下轻抚,像极了小时候母亲照顾生病的自己那般温柔。 她看到他似乎说了什么,却已经有点听不清,只记得睡前唇瓣印下他的吻。 …… 翌日纪颖然在快感中骤然惊醒,房间回荡着刺耳的声响,她迷糊地睁开眼,反应还有些迟钝,她打量房间,季轩楷不在。阳光从窗外落下洒在床尾,纪颖然觉察到腿间有异物跳动叫嚣,惊恐之际耳边突然听到季轩楷低沉悦耳的声音。 “小然你醒了。” 她四处张望,却没见到他的身影,床尾用叁脚架支着一台正在工作的相机,声音却是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镜头传来。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一个人在家要乖,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季轩楷的声音越发温柔,“对了,我一直都在,别怕。” 最后一句话警告的意味太浓重,纪颖然还没来得及深思,腿间异物张狂地勾出她身体的澎湃,她在季轩楷的低笑声中坠入极乐。 纪颖然迷蒙着双眼,恍惚间似乎听到开门声,她缓慢地偏过头去看,没有看到人影,只见到一个小机器人顶着豆浆和包子缓缓行进到她眼前,耳边又传来关门声尽管根本无人进出。早餐一旁还有已经开封的一次性漱口水。 “该吃早饭了。现在已经十点了,没想到小然还是小懒猪呢。”季轩楷的调笑适时响起。 纪颖然的双手依然被绸布缠绕,她撑着坐起,腿间异物令她不适皱眉,高潮过后蜜液已经发凉,包裹着异物更是冰凉吓人,纪颖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坐起后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将体内的东西抽出。 大约两根手指粗细,一个猫爪形状的自慰棒。 “这几天我不在你身边,想我的时候可以让它陪你。” 纪颖然抓起猫爪愤愤丢向黑色镜头,她刻意没有丢准,猫爪擦着黑色边框而过,“咚”的一声砸到墙角。 右脚踝上环扣依然在,纪颖然试了试发现必须要用钥匙才能打开,便不再费力想着解除。银链很长,给足她在房内活动的长度,甚至能让她进入卫生间,可要出门便是不可能。原因无他,卧室的门根本打不开。 她艰难吃过早餐后,小机器人缓缓行至门后,纪颖然发现门开了一道缝,她想跟上去,可刚刚还极长的银链突然像被什么勾住,她就只能被困在床上,待小机器人离开后门又自己合上,此时银链松动她又能走到门边。 她知道这是季轩楷做的手脚,他不仅监视自己,还把自己囚禁起来。一想到他在自己熟睡的这段时间彻夜不眠鼓捣出这些东西,纪颖然就忍不住想笑,但镜头就在一旁,她只好强迫自己冷漠。 季轩楷离开叁天了,一日叁餐都会有小机器人送餐进来,纪颖然有时能听到门外有人活动的声响,却没见过一个活人。每当她想开口说话,黑色镜头里就会传来季轩楷的警告,他并不严厉,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一句,“小然不要连累别人呀。” 纪颖然问过他这次去做什么,他当时的声音阴测测令人后背发凉,“有的人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种人应该永远闭嘴。” 虽然纪颖然恨过罗容秀,可是这辈子她没有做过什么错事,纪颖然忍不住求情。 黑色镜头静默许久,才幽幽传来一个好字。 …… 纪颖然快要发疯了,她见不到季轩楷,心里的猜疑野草般肆意疯长。他是不是又要和别人跑了,此时此刻他是不是正和别人耳鬓厮磨?纪颖然克制不住,可她不能在镜头前暴露,索性将镜头和相机一同砸碎。可动手过后她又陷入无尽的懊悔之中,她听不到季轩楷的声音了,过去的一切又缠上她,她喘不过气,她是离水濒死的鱼。 就在她理智即将丧失前,季轩楷回来了。纪颖然倒在床上,长发散乱,一双眼死水无波。她看见季轩楷推开门见到她时长长松了一口气,额上还不断冒出汗珠。她以为这又是自己的幻觉,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睛无视他。 “小然我回来了。”直到被他拥入怀里,冒着热气的身体隔着衣服传递到她未着寸缕的皮肤,她才惊然发现这不是幻觉。 季轩楷真的回来了! 她死死抓住他的衣领,贴在他颈侧失声痛哭。季轩楷更加用力地抱紧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然我错了。我应该早些回来……不,我根本就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小然我错了。我们以后都不会再分开。” 季轩楷此行本意是解决罗容秀和纪颖然公寓那个号码的所属人,昌舜离远定不算近,路上费了些时间。纪颖然砸碎镜头的那一刻,季轩楷马不停蹄往回赶。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让他难以忍受,他害怕回到家又是空空荡荡,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如果他足够狠心,这一次是他全面控制纪颖然的最佳时机,他可以剥夺她所有人际关系,让她像狗一样伏在床边吃饭,从此她的世界只有他,他的声音为她引领一切。 可他做不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子屏里时,他的世界出现裂缝。她缩在他颈侧哭泣时,他全身上下都被名为纪颖然的锁链捆绑。他舍不得那么对她,他要的是鲜活的人,不是精神崩溃的玩物。 纪颖然含泪仰望他,泛红的眼圈娇艳欲滴,唇瓣更是红如醇酒。他再也忍不住多日思念,两人缠吻在一处,舌尖交连打转,喉间溢出急促的喘息。 绸布早被她用镜头碎片绞断,她抬手环住他,仰面与他唇舌勾缠,他们太过急切,银丝来不及收回顺着唇角勾连一许。 他的一只手掌顺着她后背优美的凹线一路向下,把住满手的丰盈臀瓣揉捏,另一只手则急不可耐地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将欲念释放。 纪颖然则十分配合地抬腿含下他,他一路跑来发了一身汗,全身都冒着热气,氤氲包裹着她,这股暖意更是顺着长杖温热她的身体,自内而外温暖她。 他们喘息着分开唇,灼热的气息似要将周围空气都熔化,纪颖然觉着体内的火柱正逐步温暖自己冰冷的身躯,酥慰的感觉顺着流向四肢。 “嗯……哈啊……”季轩楷顶弄她,她没忍住颤声吐气,娇柔地扭了扭腰将他全部容纳。 季轩楷眼神微变,情欲遍布眼底,摆动腰身不断刺向她,他再度吻她,手掌抚着细滑肌肤轻缓捏按,配合着每一次插入捏紧雪白臀肉将穴缝向外扯开,使她越发包容他。 纪颖然翘脚,银链甩在木质床沿发出独特的声响,混合着拍打撞击和泛滥水声奏出独特淫靡的交响乐。 “啊嗯……疼……疼唔嗯……” 季轩楷从唇齿交缠的音节中捕捉到她的诉求,停下来看她。 纪颖然双眸湿润,唇瓣润泽水亮,她委屈地说道:“脚疼——” 季轩楷低头,目光触及她脚踝上的环扣微微皱了眉头,随后他撤出,纪颖然长叹一声,欲求不满伸手拉住他未脱下半悬在小臂间的上衣。 季轩楷拨开她额前微湿的碎发,在她粉嫩颊边落下安抚性质的轻吻,紧接着低头查看她脚上的环扣。 金属独有的坚硬磨破她细嫩的皮肤,在踝处翻出一圈淡淡红痕,季轩楷看着难受,心头涌起悔意,他低声自语,“应该换成皮质的好些。” 他从上衣内侧暗袋取出一把极为小巧的钥匙,解除她多日来的禁锢。 银色环扣自由坠地,它多日陪伴的那只嫩足正被季轩楷无比珍视地捧在手心。他张口轻轻吹气,“还疼吗?” 纪颖然心化成一池水,摇头说不疼。季轩楷仍皱着眉,他起身道:“我去拿药。” 纪颖然留恋轻哼,他在她眼皮落下轻吻,不无缱绻,“很快回来。” 纪颖然在他身后爬起,不带半点犹豫起身跟在他后头。多日来她第一回踏出卧室,她赤脚踩在冰凉地板,看着季轩楷摸出手机对准窗户的位置按键,窗外的光亮渐渐收起,她这才从墙后走出,轻缓进入客厅。 季轩楷从药箱取了药回头见到她赤身裸体站在客厅,身子绷紧很是警觉。“怎么就这样站着?会着凉的。” 说着他脱下上衣,套在她身上,衣服纤维摩擦她的身体,极为显眼地浮起两座山峰。这下赤身裸体的换成他,纪颖然的眼睛很难从他昂扬的下身移开。 “这样没关系吗?”她伸出小手在前端轻触,明知故问。 季轩楷还硬着,闭上眼忍了忍,睁眼开口道:“我没事,先涂药膏。” “好哦。”纪颖然有意撩拨他,指腹在他激昂的性器上轻轻绕圈,又极快地抽回手,小跑到秋千上坐下。 她一只脚点着地面,连日来被束缚的右脚则是曲起踩到秋千上,如此一来,方才还被他肆意进出的地方便在原属于他的衣料里若隐若现,而当他半跪在她面前为她上药时,此间美景一览无余,不加掩饰地呈现在他眼前。 穴肉软嫩,随着她的呼吸富有规律地吐纳空气,就像在向他发出盛情邀请。季轩楷不由得呼吸粗重,但他仍是忍到为她涂好药膏后才接受邀请,气势汹汹闯入秘地。 纪颖然紧紧抓着两侧的绳索,仰面透过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的季轩楷看到一片雪白。 她难耐地吞吐,“哈啊……嗯唔……啊……”她想要极力抓稳,却在他每一次撞击时感觉快要坠落。她好似悬崖边起舞的蝴蝶,颤着身子承受狂风,身下就是深渊,仿佛一个不慎就会跌落,坠入无尽黑暗。可她因危险而兴奋,不断煽动翅膀游移在边缘,娇声连连。 “等一下……嗯呜……等、等一下唔……”她害怕坠落,紧抓着两侧晃荡的绳,右腿勾在他腰后,圆润脚趾缩在一处。 季轩楷停下来看她,眼里情欲翻涌,在她面前微喘着调整气息。“怎么了?” 纪颖然松手,转而搭在他肩上,“要、要掉下去,我、我害怕呀……” “别怕,抱紧我。”他吻在她脸侧,本欲继续沉沦,却感到她的指甲陷进自己的肩膀,知她不愿便停下来看她。 纪颖然勾着他的腰身,挺腰贴近他,在他耳边轻语,“我们换一下好不好?” 季轩楷陷得太深,他知道不止是现今,只要涉及她,他都会义无反顾地陷进去,自己早就无法抽身。 “好啊。”他一口答应,一手揽住纤细腰身轻松托起她。两人身位颠倒,纪颖然分腿跪坐在他身上,由上俯视他。 季轩楷仰头,正好寻到她的唇瓣轻轻吮吻。纪颖然双手绕在他肩后,手掌陷进粗硬乌黑的发中,从小到大她都不是谁的唯一,直到遇见季轩楷,她才有了被爱的错觉。 爱真的很可怕,它让人变得软弱可欺,可是弱者不配拥有爱。她不要再任人摆布,不要再做一无所知的羔羊,她不要再任由别人夺走属于她的一切。她会不择手段地留下他,她要做他的唯一。如果这一世还是不能留住他,那这一次她会带他一起死。不过现在不需要考虑什么生生死死,只要享受欢愉。 纪颖然不老实地蹭他,状似难耐地扭腰摆臀,她容纳他的坚挺,内里每一处都在挽留吮吸他。 对于季轩楷来说,这是纪颖然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主动,他仿佛回到十七岁那年,他们无所顾忌没日没夜地疯狂,那时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他。 季轩楷再也忍不住满溢而出的爱意,他强硬且温柔按她下沉,自己则仰面向上撞击。 “唔唔……”热潮自贴合之处奔涌,他猛烈的耸动令她眼热,她只觉吐出的每一次气息都带着灼人的热意。唇舌缠连,他同时在她身体内两处柔软肆意扫荡。 “可以吗?”他一边发问,一边顶弄她的敏感,他太了解她的身体,甚至只要进入就知道该用什么角度触碰。 他每次戳到她,她便不经意地缩紧,真的有那么舒服吗?还是……她只是在伪装? “唔嗯……可、可以什么?”她明知故问,却还要装出一副认真请教的学生模样。 季轩楷看穿她,并不在意她的故作姿态,反倒更想弄她。眼底泛起笑,大开大合将自己融进去,承受两人重量的秋千晃晃悠悠带着他们上下摇摆。 “可以带你去天上吗?” ——秋千荡得好高好高,我飞到天上闻着花香…… 纪颖然面红耳赤,身体泛着情动的粉。秋千摇摆,每一次下坠都带着她与他一同沉溺。纪颖然有了感觉,身体每一处都敏感得要命,好像只要轻轻一碰她就会破碎崩塌。麻热的感觉蛇一样缠上她的内里,眼前逐渐清晰,是她惦念了两世的季轩楷。 秋千真好,那感觉飞似的,那一刻她好似真的闻到花香。 “到天上了吗?” “哈啊、哈啊快了,快到了……” “哼嗯……一起到天上可以吗?从今往后都一起。呃……” “嗯哈……可以呜嗯,都……一、起啊啊——” —————— 这个秋千,想搞很久了嘿嘿(′▽`)ノ友情提示:疯子偏执狂脑回路和常人不同,文学世界香香现实世界哒咩。 下一个故事不知道开哪个,但是没准又是虐文哈 葡萄酪(1) 初春阴雨不断,接连下了数日。无上寺香火旺盛,寺身隐在山雨中看不真切。来往香客络绎不绝,且执伞进香者多为女子。 烟雨迷蒙,如绢丝的细雨飘飞漫舞。山中露水重,不过行了几十步裙边已湿。往来香客中却有一蓝裙女子周身未染雾汽,步履轻盈。纸伞铺开露出其下异于常人的绝色容颜,蓝裙美人仰天愁眉不展。未几她左手在身后捻诀,拇中两指向云中轻弹,霎时烟云散尽,春日晴好,美人始得笑颜。 蓝裙美人合伞缓行,踏过寺门手中纸伞凭空消失。她随香客漫步至宝殿,抬眼直视殿内诸佛,饶是她自诩见多识广,乍见殿内佛像亦暗暗诧然。她久居深山,不知这寺内正殿竟能堂而皇之供奉双身佛,多年前她曾误入一密殿,其中便有类似的双身佛泥塑。她曾听得密殿内有人低语,称正殿供奉乃变化身,密殿内方为守护神本尊。 双身佛,即欢喜佛,皆为一男一女。无上寺正殿内供像本尊大神通体青绿,脚盘灵蛇,双头四臂,一头怒目圆睁,另一头和眉善目,最上两臂怀抱丰乳细腰的裸身女佛。女佛双腿张开缠绕男佛腰间,其一身鹅黄,长发垂散面孔向内。二者主体俨然构成交媾之态。 蓝裙美人再观四周香客虔诚祈求,无人觉有异,心中大为不解。她抬眼直视佛像,眸中一片清明,未有敬畏亦未含轻蔑,只觉此地不宜久留,随后转身逆流而去。 “檀越留步,贫僧乃无上寺监寺乐运,敢问檀越芳名?”一中年男子身披僧袍忽而拦住蓝裙美人去路。 蓝裙美人目露警醒,“你我萍水相逢,非亲非故,又何必留名道姓?还是就此别过。” “檀越不肯告知名姓,怕是怕心中有鬼。舍正道而修旁门,非长久之计,当早日规正。”乐运话中有话,引得蓝裙美人极其不满。 “老秃驴你什么意思?”她脾气素来暴躁,此次来寺不过是好奇,并不想多生事端,奈何这僧人纠缠不休,若不是周遭凡人众多恐伤无辜,她定忍不住动手。 “檀越在山顶上的旧祠内做了什么,想必自己心里清楚。那旧祠镇压之邪祟不可现世,否则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乐运双手合十,面露悲悯。 蓝裙美人听闻山顶旧祠几字耳朵尖不自觉泛红,但仍是嘴硬,“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老秃驴莫要纠缠不清,告辞!” “檀越不信,待归家后查看胸前是否结下魔印便知。既与邪祟通灵,万不可助其重返人间。若日后檀越身处险境,自可来无上寺寻贫僧解围。”乐运末了又补上一句,“灵狐修习不易,当自珍重。” 蓝裙美人乍听得自己身份被他点破,面露惊诧随后越发警觉,手指在身后不觉捏紧准备动手,但见他一脸和善,并不打算相斗的模样,半信半疑扭身匆匆离去。 …… “陶陶,你去何处了?” 蓝裙美人刚回到宅邸便被一严厉女声喝住,精致五官不觉皱在一处,转过身低声求饶,“大姐我错了。” 她们皆是灵狐,吸收日月精华修炼而成,本无姓名,是她早些年入凡尘有了桃桃这一花名,后来几经周折归家重新修习,索性给自己取了凡名陶以晴,供日后彻底修得人身行走凡间时所用。 “陶陶,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一阵子低调行事,切莫招摇。” 陶以晴委屈点头,乖乖听姐姐教训。 “再有九九八十一日,你便可修成正果褪去皮毛。为何今日又在凡间施用法术?若是引起捉妖师注意,四妹五妹道行尚浅,你我该如何抵挡?”大姐初晴已修得人身,法力高强,如今她的任务便是日夜督促几位还未彻底修得人形的妹妹们修习。 几个妹妹中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老二,叁妹虽然天资不足但胜在老实勤奋,如今业已修得正果,去往他处修炼。反观陶以晴,早年误入歧途修了邪道,在凡间作乱之时遇上高人险些魂飞魄散,是初晴拼力保全才令得二妹改邪归正能重新修习。 “大姐我错了。都怪这几日阴雨连绵实在心烦,我这才忍不住出手。我也没有闯祸,羲和娘娘不会怪罪的。”陶以晴上前拉着初晴的衣袖撒娇,“大姐你原谅我吧。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听话好好修炼,我保证不会怠慢功课。” 初晴早些年受过羲和娘娘点化,加之她们一家皆是吸收日月精华而生灵识,自然信奉羲和娘娘。春雨连绵数日,今日能见得日头高照她也是欢喜,便不再追究。 “这次先饶了你,好生修炼,切记勿生事端!”初晴告诫一番,便对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四妹觅晴说道:“你去将这果子装好送去隔壁,我们初来乍到,总要遵循凡间礼数。” “哎呀,大姐我来好了。用不着四妹,我去便好。”陶以晴刚受过教训,急着在初晴面前表现自己,抬手施法变出精致果篮,提起便袅娜出门去。 初晴知她有意讨好,也不阻拦,只叮嘱一句,“快去快回。” “知道啦。” 陶以晴修得人身在即,初晴特意挑选万珑山作为她们的修炼之地,初至此地便遇上连日春雨,几只狐狸心烦意乱也懒得动弹。今日初晴,是该好好拜访邻里。 初晴择府有些讲究,特意避开人群,方圆几里只有她们和旁的一户人家。 陶以晴上门拜访时,屋里传来朗朗诵读声,她敲了好一阵,里头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又过了片刻才有脚步声靠近。 “门外是何人到访?”门内男子声音清朗,尤为悦耳。 陶以晴曼声回应,“我们姐妹初至宝地,人生地不熟,特来拜会公子。” 门缓缓开启,门后露出一张清风朗月似的面容。“姑娘这是……” 陶以晴举起果篮,笑道:“初来乍到礼数不周,还望公子海涵。” 男子连连推拒,“不敢当。是某礼数不周才是,本该由某登门拜访,怎有姑娘亲自上门之理。这礼,万不敢收。” “公子别客气,你就收下吧。不然我这样回去,姐姐肯定是要怪罪我的。”陶以晴故作可怜,又将果篮向男子面前推了推,“公子你就收下吧,求求你了。” 她从前戏游凡间,最懂如何应对男子,果不其然男子犹豫再叁还是伸手接下果篮。 陶以晴展露笑颜,娇柔道:“多谢公子。公子,我就住在边上。我叫陶以晴,还请日后多多关照才是。” “陶姑娘折煞小生,谈不上关照。小生鄙姓郭,单名一个文,字引章。今日多谢陶姑娘厚礼相赠,引章改日必将亲自登门拜谢。”郭文连忙行礼,陶以晴捂嘴偷笑。 二人又略微攀谈几句,天色逐渐变薄。陶以晴拜别郭文,谢绝对方送自己回府的请求后,提步慢悠悠往回走。 “救救我……救命啊!救命……” 陶以晴走了一阵,耳边隐隐听得有人呼救。天色渐晚,万珑山的山贼土匪也越发活泛。她思索片刻,救人一命也是功德一件,有助于她早日修得正果,便循声而去。 一个文弱书生落荒而逃,在其身后叁名持刀山匪穷追不舍。 “救命!救命啊!”书生边逃边嚎,不甚被路旁石子牵绊,猛地扑倒在地。眼看叁名恶徒狞笑着靠近,绝望之际眼前忽地暗下,只见一袭蓝裙曳地,竟是一女子挡在自己身前拦下恶徒。 “哟哪儿来的妞?来,让我们哥几个先乐上一乐。” 陶以晴不由分说上前狠抽了此人两耳光,她动作极快,叁名恶徒都未反应过来。 “姑娘你快走,别管我。” 书生在陶以晴身后喊了一嗓子,叁人方回神,提刀咒骂道:“他奶奶的,敢动你爷爷。信不信老子把你先奸后杀!” 说着叁人挥刀吓唬陶以晴。 “姑娘当心!他们有……刀。” 话音未落,叁名恶徒被陶以晴一顿胖揍,屁滚尿流逃命去了。 “公子你还好么?”陶以晴回身半蹲着伸手去扶男子,温声询问。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噗……”陶以晴被此人逗笑,抿唇压下笑意,将他从地上扶起。 “男女授受不亲。多谢女侠好意。”书生连连推辞,强撑着向前走了两步,脚踝剧痛无比,一时腿软险些栽到地上。 幸好陶以晴助他一臂之力,及时从旁扶住他。男子面颊涨红,急羞无比,连连道谢,“多谢女侠多谢女侠!在下可以的,多谢女侠多谢女侠。” 陶以晴见他害臊,有意逗弄,更是借机贴紧他,“公子有伤在身行走不便,还是由我扶着你。” 男子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地说道:“多谢女侠!多谢多谢。” 陶以晴送书生回了家,临别之际书生红着脸问:“在下沉途,今日得女侠搭救,敢问女侠贵姓,来日结草衔环必将报答女侠救命之恩。” 陶以晴见多识广,一下看穿书生意图,可惜如今她潜心修炼,并没有心思与凡人们多做纠缠。“免贵姓陶,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沉公子客气,无需放在心上。日后山高水远,有缘再见。” 说罢,转身摆手翩然离去,徒留身后痴人呆望。 ———————— ps:首-发:po18.space「po18space」 葡萄酪(2) 入夜,初晴带领叁位妹妹端坐院中冥思修炼。月色流转,众狐吐息收纳月华。 而后乌云蔽月,初晴睁开双眸缓道:“今日便修习到此,你们先去歇着吧。” 陶以晴回到房内,忙活了一日只觉困倦,衣衫未褪径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天上阴雨蒙蒙,陶以晴执伞前行,口中絮絮低咒,她与姐妹们初初搬至万珑山,距离上次她入世早已过百年,也不知人间如今是何种光景。新来地界她们姐妹自然要寻访羲和娘娘的庙宇,为显诚心自当徒步探寻。 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四周寒气弥散,云雾缭绕。陶以晴又向前行了数步,终在重重云雾之中瞥见一座破落祠堂。 陶以晴怒火中烧,自古以来庙祀神、祠奉人,愚钝凡人竟敢如此怠慢羲和娘娘!她快步上前,终于看清眼前景象,不免黯然神伤。 陶以晴目之所及杂草丛生,土墙久经风雨业已斑驳,墙垣坍塌、屋瓦破损。雨声簌簌,此处鲜有人迹,滑腻青苔肆意蔓延。 陶以晴敛目缓行,收伞进得祠内。甫一进门,她险些被头顶破漏缺口飘进的春雨淋湿,她抬手施诀修补破瓦残墙,修整祠内。她抬手将案台上倾倒的香炉扶正,变出叁炷香以狐火点燃,恭恭敬敬地拈香行礼。 紫降香独有的暖融香气似能驱散细雨湿潮,破旧祠内似也暖和许多。陶以晴抬眼瞥见香炉内的叁支香,顿时脸色大变,匆忙跪倒在地,口中连声道:“娘娘息怒,信女初至万珑山,此行来得匆忙未多做准备,还请娘娘恕罪。信女实在不知此地愚民竟敢如此轻待娘娘,还请娘娘息怒。” 人忌讳叁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两短一长乃大凶之兆。 陶以晴怯生生抬眼,只见香案上叁支香燃得极快,不多时尽皆燃尽,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想来羲和娘娘应是没有怪罪她。视线向上,陶以晴忽而明白娘娘方才为何发怒。 破祠内的塑像全身从上至下由一块早已泛白发灰的麻布裹得严严实实,不见一丁点缝隙。旧祠遗像蒙布,此为大不敬。 陶以晴低声告罪,施法悬浮至与塑像几乎齐平,但出于敬畏,她始终略低于娘娘塑像。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许是年岁已久,指尖刚刚触及麻布,麻布便四下碎裂开来,露出麻布下塑像真容。 不是娘娘。 陶以晴含水似的漂亮眸子自然而然与旧祠遗像对视,那一瞬仿佛有一簇流火自头顶灌入行遍周身,又似千百条小蛇同时爬过肌肤,她感到百年前被她苦修按压的什么东西在那一瞬猛地爆发。陶以晴心神不宁,法术难以为继,骤然摔落在地。她顾不得疼痛,惊慌失措只想赶紧逃离此地,她又羞又恼竟忍不住化作原身仓皇逃离。 她……她竟对一尊来历不明的旧祠遗像动了欲念。 与塑像对视瞬间,她竟渴望塑像与自己…… 大逆不道!此为渎神! 小狐狸在雨中狂奔,狂乱的神智也渐渐冷静,庙祀神、祠奉人,左不过是谁家的祖先被供奉在那座山顶旧祠当中罢了。好在并非渎神,罪不至死。小狐狸缓下脚步,自行安慰后反而恼起这连绵的细雨,怪只怪雨水扰人,她重回人身,执伞而立。陶以晴慌乱间不知不觉已到山腰,见着不远处香火徐徐,心生好奇忍不住抬步前去。 陶以晴如何都走不近那无上寺,本不该如此,她分明记得她进了寺庙还见着殿内双身佛像,离开时有一老秃驴拦她去路—— “呵,小畜生胆子倒是大得很。” 耳边突闻怪声,只听得此声陶以晴便觉一股热意自脚心向上跳蹿,很快便仿佛置身烈火之中,烤得她唇焦口燥。天上明明在落雨,可这雨怎么都润不湿她分毫。 “你是何人?出来!”陶以晴一声娇喝,吐气如兰。 那怪声忽远忽近,却分明在笑,好似将她围绕,一圈圈箍紧。一股难以启齿的耻感袭上心头,笑声织就而成的密网将她层层包裹,好似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将她由头至脚仔细……舔舐一遍。哪怕从前她误入邪修,在凡间吸食男人精血修炼之时,也未有这般欲念烧心之感。 心念至此她猛地回神,此事蹊跷必有妖邪作祟。她想起初晴教她的清心咒,合眼在心中默念。 “怎么?不敢睁眼看我?”那怪声忽地到了耳畔,左右萦绕声声入耳,句句都似挑逗。“你是怕我?还是想要我?” 陶以晴听闻忍不住打了个颤,身上像有千万只虫蚁爬过,胸前两点红梅早已不知在何时挺立盛放,她死死闭眼不停默念,双手捂住耳朵,可那怪声依旧穿了进来,不住地诱引。 她素来定力差,撑不了多久,也不知是不是清心咒起了作用,那怪声渐渐远了。她等了一阵,未再听得那邪诡异常的怪声,提心吊胆地微微睁开眼。 一双赤红妖异的眼眸霎时冲到她眼前,只一瞬便被摄去心魂。 …… 天光大亮,一抹朝阳覆在她小巧精致的半边脸庞,而后光线逐渐上移,陶以晴掀动眼皮只觉刺眼,翻身不慎跌落床围。她回忆起那双赤红双眼,心中异样,只道是发了噩梦。左胸处隐隐灼痛,她喘着粗气,睁开眼双手并作向前爬了少许,她望向镜中。 只见镜中少女身姿曼妙,满面潮红,眸色含春,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陶以晴内里躁动滚烫,她贴上镜面汲取凉意,以解情欲之苦。 镜面冰凉身子火热,她忆往昔,那时她是凡间风月勾栏里最为夺目的花魁,无数男子奉上明珠珍宝只为一亲芳泽。她对他们并不挑剔,最后总不过是吸干精血而亡的结局,又有什么好挑挑拣拣。 最迷乱的一回,她让整座勾栏都沦为欲望之地,那些男人们伏跪在她脚侧,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急切,他们争先恐后地舔吮她的身体,她裸身摇摆似水蛇妖娆,呻吟满屋、惊叫四起。白精与赤血共舞,喷洒在她的脸侧、嫩穴里、玉体上。她躺在满地死尸之上,一脸餍足,漆黑瞳仁隐带笑意。 不……不可,姐姐说了此乃邪道,万不可再想。冰凉镜面逐渐被她灼人的体温捂热,陶以晴张口想唤初晴,一出声却哑得骇人,有如沙石相磨难听得紧。 她支起身子,踉跄几步扑到桌上就着壶口猛灌凉水,水花四溅落在胸前衣襟沾湿一片。水意浸润身子,那冲动燥热也被消除些许,陶以晴重重放下水壶,不顾整理好仪容便跌跌撞撞跑出房间。 姐姐……姐姐救我! 推开房门却不见初晴身影,陶以晴这才想起来,姐姐今日要去看老叁,检查她的修为进度。陶以晴濒临崩溃,她全身又麻又痒,里裤也早被春水浸湿,她渴求有个男人出现好排解这份难耐苦楚。她早已不修炼邪术,此回必然不会吸食凡人精血,她只是想有根男人的柱子捅进来将她捣乱。 男人。隔壁不正好有个男人吗?陶以晴仿若久旱逢甘露,欢天喜地跑出自家大门,早将初晴的劝告抛诸脑后。 “郭公子,郭公子,郭公子,求您帮帮我。郭公子,郭公子——”她欲火难耐,又心存不轨,喊话时自然添了几分娇媚的语气,只可惜不是时候。 来开门的并非是郭文,而是一名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无辜清亮的眸子疑惑地看着门外陌生俏丽的姐姐,关切问道:“姐姐你找兄长有何事?他出门赶集去了,须得午后方能回来。” 陶以晴登时开不了口,她万分沮丧,匆匆编了个由头,转身跑开了。她浑身像在火里烧着,不,她就是燃着的火。她漫无目的地奔跑,清风扬起她的裙摆,沿着裤腿、衣袖、领口钻进去游走,陶以晴早湿得不像话,雪白肌肤染上霞色。她记得万珑山有山贼盘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们!找到他们! 她的意识益发混沌,左胸处灼感愈甚,仿若要烫破皮囊一般,她双乳发涨,小腹酸疼,密处水意早蔓延至大腿。她一心只想有个男人供她好好疏解,密处因极度渴求而开始阵阵收紧,她无力为继,两腿发软骤然摔倒在地,远处有一身影向她跑近,那人书生打扮,面容却看不清晰。陶以晴快要晕迷之际,眼前只见得一双男子样式的布鞋,她探手抓住那人衣摆,细声求救,“郭公子……救我。” 随后意识彻底堕入黑暗,此后一切她什么也不知。 …… “二姐,二姐你快醒醒。二姐,出事了。你快醒醒呀。” 五妹又晴焦急迫切的声音穿破黑暗直直将陶以晴唤醒。左胸处已不再灼痛,身子也不再如之前那样欲壑难填,她被又晴吵得头疼,刚醒来也不知发生何事。 又晴见姐姐醒来喜上眉梢,“二姐你可算醒了。大姐不在,外头出事了,你快同我去看看。” —————— 初晴:小事来的又晴:出大事啦 葡萄酪(3) “长姐不在,此事我们做不得主。还请二位先回吧。” 隔着老远陶以晴便听到四妹觅晴的声音,不由捻诀瞬移至厅外,出声打断里头的对话,“四妹,发生何事这般喧闹?” “二姐!” “女侠!” “姑娘!” 叁个声音混杂一处吵嚷得很,陶以晴不耐,眉头轻皱看向厅内。 觅晴快走两步迎上来,揽住陶以晴的臂弯赶紧将情况说明。 “什么?提亲?向谁提亲?又是提谁的……”陶以晴面色复杂,在觅晴无可奈何的眼光中指向自身,“莫不是提我的亲?” 觅晴颔首,目光偏移落到厅内二人身上。一个有些面熟,正是昨天路上顺手救的沉途。另一个女人细眉鼠目,满脸堆笑过于谄媚,见陶以晴看向自己挥着手中丝帕扭腰几步到得跟前。 “姑娘,小的姓陈,街里街坊的都叫我一声陈姑,小的呀家中世代皆是做的冰人营生。今儿个来姑娘府上,是来替人说亲的。隔壁郭家大公子心仪贵府陶以晴姑娘,特请我来问问,这陶姑娘婚嫁与否,可有婚约呀?” 陶以晴被她丝帕上的香粉气冲了鼻子,和四妹捂着鼻子朝后躲,狐狸鼻子尖,少不得几下喷嚏。陶以晴懒得搭理她,捂着鼻子挥挥手示意她走开。陈姑人精一个,赶忙收起丝帕藏到袖子里,退到一边去。 “你也是来说亲的?”陶以晴抬眼觑沉途。 寻常一句问话却见他耳尖泛红,满目羞赧,扭捏半天方才挤出一句,“女、女侠请、请借一步说话。” 陶以晴随他转入屏风后内厅说话,刚进内厅,沉途便塞了件物什进她手中。 那物入手冰凉,陶以晴不明所以低头打开手掌,原是一枚微瑕玉坠。 “昨日与女侠……共、共赴巫山,既、既是有了肌肤之亲,男、男子汉大丈夫断不能做那无情之人。今日特、特来向——” “你失心疯啊!”陶以晴骤然拔高音调,打断他的话语。“我何时——与你共赴巫山?”后面六个字她考虑到外头的四妹特意压低了嗓子,其实倒也不必多此一举,初晴在里厅设下屏障,外厅是听不到任何声响。 沉途被她质疑,一时无措,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昨、昨日与女侠……” “停,你莫要说了。昨日我明明是救了你,好心将你送回住处,你怎的无端污人清白?”陶以晴斜眼,对沉途此人心生厌恶,只道凡人背信弃义,实在恶心。 沉途目露哀伤,软了嗓音嗫嚅,“得女侠搭救,已、已是前日之事。女侠……莫不是忘了昨日之事?”他神色哀戚,不似作伪。 陶以晴拧眉,怎么这时间对不上的? “昨日也是在下亲送女侠回府,令妹亦能作证。”沉途有些急了,“女侠若不信,也能……唔嘶——” 沉途不可置信瞪大双眼盯着眼前的女子,陶以晴一只嫩掌隔着衣物正捏在自己的子孙袋上。小手柔若无骨,指尖顺着囊袋回旋辗转,甚而轻轻捏玩,沉途呼吸一滞,但那作乱的小手得寸进尺,又沿着竹翘摸到前端,隔着布料抚了两下便拉开皮膜向后推动。沉途呼吸大乱,竹翘隐有抬头之势。 反观陶以晴神色自若,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叁两下顺着形状描绘大概,随即收回手,冷然道:“你说谎话,你这玩意儿根本没用过。少在我面前扯谎。” 她见的男人海了去了,只要拿手摸上那么一摸,有没有猫腻自然知晓。 沉途脸上飞快闪过一丝阴霾,但旋即又是那副无辜可怜相。 “我好心救你,你却在此信口雌黄,坏我清誉。还不快滚!”陶以晴甩袖愤而离开。 沉途连忙抬步跟在她身后,语气中多了几分慌乱,“女侠冤枉,我句句属实,并未有半句假话。” 陈姑见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里厅,陶以晴面带愠色,而沉途亦步亦趋跟在后头解释,心中便知二人闹得不甚愉快,心中暗喜,只道自己的吉祥钱有机会入口袋了。她又堆起满面谄笑,“姑娘,你可不知道,这郭家大公子呀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是我们乡里出了名的学问人。不像这家伙,油头粉面、满嘴胡言,一看就知道不老实。” 陈姑说话间不忘踩沉途一脚。 陶以晴懒得与她掰扯,“这里没人要成婚,我们家的姑娘都要做带发尼姑,你们来错地了。” “四妹五妹,把人给我轰出去。一大早吵得我头疼。” “哎。”又晴从门外钻出来,和四姐一同应声,走到二位不速之客面前,一左一右请人。大姐不在,还得是二姐能拿主意。 觅晴挽着陈姑的胳膊,模样婉约柔美,“陈姑,这边请吧。”说话间直将陈姑生拽出厅门。 陈姑还未放弃,本想使出毕生绝学赖地步法,谁知挽着自己的这位姑娘看着柔弱,力气却出奇地大,被她扯着,自己脚步滑溜,鞋底根本抓不住地。 又晴便没觅晴这般粗鲁,她脸上微微泛着霞意,抬眸觑一眼沉途,娇娇柔柔道:“沉公子,这边请。” 沉途低眸向她勉强一笑,又转而向陶以晴解释,“女侠听我一言,在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那头陈姑还没放弃,两个声音一远一近嗡嗡响,吵得她脑瓜子都要炸开。她走到哪儿,沉途这狗皮膏药就跟到哪儿。陶以晴脾气火爆,初晴又不在,早忍不住想动手,这会子脑仁疼,青筋暴起突突跳个不停。 她再也忍不了,拎鸡崽子似的抓住沉途的后领一路提溜着,到得大门前一脚将其踹了出去。觅晴那边也正好拽着陈姑到了大门,陶以晴伸手一推将她推出门外。 “都、给、我、滚!” 一转身两侧大门自己砰地合上,陶以晴两指按着头,“烦死了,以后他们来别再开门,胆敢进来就把他们踹出去。大胆人类,扰我等清修。” “好。” 她头疼得厉害,没留意一旁的又晴敛眉恋恋不舍地回眸看了一眼大门。 陶以晴回了房,想起梦境之事,踱步行至镜前,面带犹疑,素手轻抬拉开胸前衣襟,袒露出胸口大片雪白。她们不是凡人,没有着肚兜的习惯,是以左胸白嫩乳肉上方那圈红印一览无余。陶以晴心惊,低眸细看,红印形状独特,不似虫蚁叮咬,内中似一簇火苗,外圈则似多瓣莲花。雪肤得红印映衬,更似雪地中一支红梅般雅致。 可陶以晴内心惴惴不安,结合近来发生的数件怪事,她忆起无上寺那老秃驴所言。这便是他口中那邪祟结下的魔印么? 若沉途所言非虚,自己救他是前日,昨日又与他有了肌肤之亲,那么她失去意识前遇到的就是沉途?是他解了自己的情欲之苦?可她明明验过沉途,她很自信,在这一点上绝不会出错。 不,重要的并非这个,而是若他说的是真话,那么她足足丢失了一日记忆。她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玉坠,方才怒上心头,忘了将这破烂还给他。罢了,小玩意儿。眼下她自有要事。 “四妹,我有事问你。诶小妹去哪里,怎么不见她?” 觅晴正在房中修炼,见二姐突地到身前猛一受了惊,险些术法紊乱,她稳了心法,双手在胸前上下结印,这才平复。 “兴许又去外头耍了吧。二姐要问什么?”觅晴满不在意,心里对二姐打乱自己修炼之事隐有怨怼。 “大姐什么时候去老叁那边?” “昨儿个天还没亮就去了。”觅晴不耐烦,对陶以晴颇为不满。 “嘶——”陶以晴拧眉,“那我昨日如何回来的?” “这你得问晴晴。我回来时晴晴说你是被一位公子送回来的,听她说那位公子路上见你昏迷不醒,特将你送回。”觅晴不想再继续,打着哈欠问,“二姐还有何事要问?今晨应对那两人可把我累坏了。” 陶以晴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再说,“你好生休息吧。我去找小妹问个清楚。” 觅晴懒摇细指,媚眼倦合,伏于床榻小憩。 陶以晴知她恼了自己,耸肩无奈退出房门。心下默念感应小妹踪迹,却闻得前厅哭声阵阵,旋身移至前厅,前厅内哭哭啼啼这位可不就是自己要寻的小妹又晴么? “发生何事?可是谁欺负你?”陶以晴大为心疼,急于知晓又晴落泪缘由,上前搭住又晴迫她看向自己。 又晴两只眼肿得和桃子似的,但她生得极美,眼里蓄了两汪清泪更是我见犹怜。 “究竟怎的了?同二姐说,是何人欺负你?” 又晴哭得愈狠,抽抽搭搭抹着泪,“沉、沉公子骂、骂我,他说我不……” 话语未尽陶以晴早已暴怒,拍桌而起,“这个不知好歹的凡人!小妹你放心,敢欺负你,我这就去教训他!” “二姐!二姐莫去……二姐!” 陶以晴哪里听得见,早已化作一道风吹将出去。 茅屋里书生打扮的男子老神在在,脸上哪儿看得出半点在陶以晴面前那副迂腐胆小的痕迹。他侧眼凝视西南方,眼眸中的寒意逐渐融化,随后收回视线悠闲理了理仪容。身后不出所料传来巨响,正是院里的脆弱木门葬身陶以晴脚下发出的最后哀嚎。 果然来了。 “你敢欺负我小妹,亏我好心好意救你,你竟如此恩将仇报!倒不如今日就杀了你!” 沉途勾唇,眼眸泛起妖异血红,但只是隐约一线转瞬即逝。 待沉途转身面对陶以晴,又恢复成胆小如鼠的怂包样,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哭求,“女侠饶命!冤枉呀,在下并未欺侮任何人。望女侠明察。” “我信你个白眼狼!死吧你。” —————— 下章吃肉,可以端碗排排队啦。写在前面,本篇小甜饼,邪神没什么坏心,也没有什么惊天大阴谋。不涉及天上地下其他神鬼,风格更偏向于聊斋那种志怪故事吧。 尒説+影視:p○18.αrt「po18art」 葡萄酪(4) 陶以晴提掌向他挥去,饶是她这般冲动的性子也晓得不可在凡人面前施法。她虽是在气头上但也并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手下多少留了几分力,可这沉途不知怎么滑得跟条泥鳅似的,她随手提起门后的短柄扫帚追在他身后东劈西砍,砸坏了他屋内不知多少破烂货,愣是连这家伙的衣角都没摸到。她气急败坏,杏眸圆睁硬是将他逼到一处角落,盯着他露出阴恻恻的笑。 沉途许是被她逼急了,突地扑向她。她一时不察,略微踉跄,竟被他死死抱住扑倒在床上,他埋首于她胸前,五官俱陷入丰满之中。 沉途口中念念有词,“女侠冤枉!正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莫把人逼急唔嗯唔……” 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撒其上,陶以晴左胸处阵阵发烫,好似要将她一颗小心肝都烧起来。她情不自禁伸手将他越发按入自己的胸乳,她并不喜欢穿凡人那点肚兜里衣,觉着累赘,是以如此一来他的唇面便直直贴上她的乳缝之中。 乳珠登时挺立,摩擦着衣料传来丝丝快慰,汹涌澎湃的欲望倾泻而下将她覆没,底下的小口早按捺不住流渗汁液,只待对方长驱直入、直捣深处。 “嗯啊……”她一声娇吟,额上早已沁出薄汗,松手不再强迫他。沉途顿了顿,伸舌舔过细白乳缝,引得她一阵颤栗。 她身子都酥了,她太明白这份情欲之乐,暌违许久身子益发敏感,半点不扭捏作态,张口吟哦,声线宛转勾人。 沉途呼吸微滞,片刻后启唇含住白腻乳肉,两手轻轻一撇拉开少女薄薄衣襟,抓着白团向中间挤压,直到将一侧红珠塞进口中方肯罢休。 粗砺舌面磨着嫣红乳珠,另一侧则被他的大掌揉捏把玩,若说先前陶以晴还有那么些理智想着初晴的告诫,此刻酥麻的快意自胸前扩散,脑海中的初晴影子便被沉途这么一颗小石子彻底打散。 “啊嗯——”她拱起身子,难耐地将乳往他嘴里塞,生怕不够他吃一般,底下的花穴早湿滑不已。 她是燃烧的烈火,他便是沁凉的流水,抚慰她躁动难耐的身体。 不仅是左胸处,她觉得全身上下都灼烧起来,尤其是他抵着她的那一处,炙热坚硬如铁。 “啊——”她快要忍不来,身子空虚得令她极度渴求他的侵入、填满,她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想要还是魔印的诉求,她只知道她要他,要他狠狠入她。 沉途快速解开自身束缚,涨得发紫的粗长性器立刻弹出敲打在她腿间,前端渗出透明粘液,沾染于细白腿侧。 “嗯~”陶以晴尾音上扬,适时曲起腿勾磨他的腰侧。 沉途口中依旧含着嫣红乳珠,他重重啜了一口,以齿轻磨。乳尖传来轻微的酥麻与疼痛,陶以晴刚发出一声嘤咛,空虚已久的蜜穴便被填满。沉途不发一言蓦地挤了进来。 陶以晴张口哑声呼喊,额间沁出香汗,白皙肌肤泛起霞色,她颤了颤,双眸微微失神,竟是于刹那间泄了身子。 沉途不给她喘息机会,大掌下滑抓住她雪白臀肉急速顶撞,他耸动腰臀,硕大的圆头抵进蜜穴探索,沿着内侧柔软褶皱就着淋漓蜜汁一路顺畅再猛地撤出,如此反复多次,层层迭迭快感顺着相连之处爬遍周身。 陶以晴逐渐回神,她伸手环住他宽阔结实的后背,和着他一次次撞击,指甲陷进硬实的肌肉之中,留下道道血痕。空缺终于被填满,她沉浸欢愉,未能觉察到他眼底那抹浅淡的讥讽笑意。 畜生就是畜生,沉沦情欲,无法自控。他捧起她的臀肉,竹翘深入,裹挟泛滥水液,嫩红穴肉被他肏得翻出收紧。 沉途居高临下,见乳浪翻涌,陶以晴满面春情合眼娇吟。沉途见此情状,虚眯双眸品味将其掌控的快意。 沉途直出直进,竹翘缓而重地在软肉中抽插,他分心于观她失控情态,动作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他并不在乎陶以晴所思所感,他只觉她沉溺欲海的模样有趣。他惯会克制,眼下见着他人放纵之态亦是新鲜。 陶以晴不知他心中所想,此刻也无法从他的动作神态中品出其中隐含的那么一丝难以捉摸的鄙夷不屑。可她遍尝情欲滋味,若非魔印调动,加之她久未动欲心痒难耐,放在从前,沉途这样的书呆子她断然看不上。 她被他生硬死板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耐烦,虽说身子酥麻舒爽,但这并非他同他那根竹翘的功劳,而是她本身情动,蜜穴更是春水四流,就是根木棍入穴,凭她的本事也能令自己欲仙欲死。况且她被他压在身下,自己衣衫不整双腿大开大合任他摆布,实在是有些不快。 于是陶以晴故意拿话激他,“呆子你果然同我扯谎。你我昨日定然清白,你动作粗笨,分明生嫩得跟个雏儿一样……啊啊——” 闻听此言,沉途摆起窄腰,直捣蜜穴将其搅个翻天覆地,汁水四溅。 陶以晴更是调笑,“哟,我不过实话实说,你个呆子怎的还生气了?唔嗯……啊,再用力些,啊~用力点,快……再快。”她尽情享受,无所顾忌。 竹翘上扬的弧度深深嵌进紧窄柔软的甬道,晶莹透亮的蜜液在迅疾抽插下四处翻飞。 “啊啊——呆子再快、再快些唔嗯~你是不是没力气?” 沉途中了她的激将法,心中只觉不快,长驱直入,一下下直捣花心。软肉阵阵紧缩,极力挽留,势要将他的精元榨出。 沉途骤然回神,眉头皱紧正欲抽离,却被她提前看穿想法勾腿翻转压至身下。 她压着他,不断扭腰磨他,小口吮他吸他。沉途呼吸困难紧闭双眸,面上闪现痛苦与欢悦交织的神情。 “怕什么?这般生嫩,又不会吃了你。放心交给我吧。”陶以晴轻柔软语,贴着他的耳侧故意向里头吹了一口气。 她话语轻巧,腰肢携着他的竹翘上下颠簸,媚肉处处绞紧,愈来愈烈。 沉途急急吐纳,片刻他猛地耸动下身,精关失守喷溅而出,直冲进那畜生体内。 体内的竹翘逐渐软绵无力,陶以晴略一抬腰,方才还威风凛凛的物什便滑落,带出浓白混着水液向下低落,坠入沉途腰腹那丛密草之上。 陶以晴拉开笑意,略微吐纳便将精元炼化收作己用。虽然姐姐不许,但百年来不过偶尔一两次应当算不得什么。左胸处魔印此刻也无异样,不再灼烫,想来自己与凡人交合修炼,修为精进以后这魔印也奈何不了她。 陶以晴垂眸饶有兴趣地打量沉途羞红的面庞,不由心想,到底还是凡人滋味好,自己许久未尝鲜,是该开开荤。 沉途转身合眼,脸上闪过一丝懊悔羞恼,睁眼之时眸中血色微亮后又悄然暗淡。 …… “二姐都快入夜你可算回来了,去得这般久,二姐莫不是打死他了?”一回到家又晴急匆匆迎上来,她眼圈泛红,显是哭了许久。 “大姐交代过要行善积德。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敢。”陶以晴容光焕发,并不打算将方才的事告诉懵懂无知的小妹,只轻飘飘丢下一句,“放心,我让他吃尽苦头,这会子应是躺在床上下不来吧。” “啊。你将他打得下不来床。”又晴震惊万分,心中不免担心沉途。 “诶我警告你,你可不准去看他。时辰到了,叫上觅晴一道去院中修炼。” “可……” “二姐的话你也不听?” “可是沉……知道了,我去叫四姐。” ———— 陶陶:我可是让他吃尽苦(甜)头。 葡萄酪(5) 沉途对着水里的倒影大致望了眼,精瘦结实的上身遍布大大小小或长或短的血痕,无一不彰显昨日战况之激烈。 他牵起唇角感慨,小畜生下手倒挺狠。沉途本想施法抹去伤痕,转念一想还是将伤悉数留了下来。 他赤着上身,到院中将陶以晴弄坏的木门小心搬起重新搭回原处,他并不假于术法,而是亲力亲为,将自己完全伪装成普通人。 他刚解开封制,尚算虚弱,仍需韬光养晦。好在有只狐妖能供他修习。他生前并不重欲,也非不谙人事的毛头小子,却让这狐妖勾得缴械,往后他需更加谨慎克制才是。 他醒来后总需与她欢好,或许与她解开自己封制的方式有关,塑像前动欲念,闻所未闻。都说狐性淫,所言非虚。 沉途又想到或许是封印自己的那群家伙的缘故,他们自诩清高,又要勘极乐、破红尘。呵,一群道貌岸然之辈。 这手段,确实像他们的手笔。 沉途在院中思索着,忽而感应到院外有妖气,像极了陶以晴的味道,但不是她。 他又恢复成迂腐呆板的沉途模样。 “沉公子你在吗?”又晴轻扣木门,脆弱的木板轰然倒塌,露出门后沉途故作惊恐的俊俏面容。 又晴却是真切地慌张起来,脸涨上绯色云霞,“沉、沉公子,我并非有意为之。”她定睛惊呼一声,羞涩地移开视线,“呀,沉、沉公子身上的伤是、是我二姐所为么?” …… 陶以晴好整以暇,环臂倚在门边,眼底皆是不可遏制的怒火。她明明告诫过小妹不准来找这男人,可她还是不听话,趁自己修习时偷溜出来,若不是自己及时察觉跟在后头,眼下指不定要发生什么。 她轻蔑地俯视衣衫不整倒在地上的二人,莲步轻移。木板在她脚下道道开裂,发出临死前最后脆弱的叫响。 “你们抱得挺火热呀,我可来得不是时候。” “二姐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陶姑娘,一切都是意外!” 陶以晴在外头观察许久,当然知道一人一狐并未如昨日自己那般发生什么,是又晴自己要给人家上药,结果踩到石子滑了一跤,连带着将沉途扑倒。但在外头她不会轻易斥责又晴,陶以晴护短,自然将矛头对准在场唯一的外人——沉途。 “舍妹正值豆蔻,沉公子读书人也是讲究,就算是辣手摧花,也挑着我们家花骨朵催。真是佩服。”陶以晴嘲讽间两位当事者手忙脚乱地爬起,又晴还想帮着解释几句,被自家姐姐狠狠瞪了一眼,满腹辩解又憋了回去。 “此间皆为误会。在下的心意,陶姑娘自当明了才是。” “哎不敢。”陶以晴止住他的话头,生怕他说漏嘴,抬手将又晴一把拉到自己身后。“舍妹年岁尚幼,懵懂无知、涉世未深,还请沉大圣人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在下对令妹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还望明鉴。”沉途赤着上身,身上纵横着她情难自制留下的爪痕,他神色凄苦,倒衬得他可怜。 陶以晴见状色心大起,更想将他按在身下肆意妄为,她伸舌润湿双唇,碍于小妹在场只得再叁忍耐。 陶以晴没留意到沉途低垂的脸上悄然抹开一点笑意,那笑意转瞬即逝,极难察觉。 “二姐,不是沉公子的错。”又晴轻扯她的衣袖,开口求情。 陶以晴斜眼睨她,心念默然传声,“你要敢再与他私下接触,等大姐回来看她如何整治你。” 见搬出初晴,又晴不敢再多说,安安静静像个木头似的立在边上。 “我俩受人相邀还有事在身,便不打扰沉公子用功读书。对了,我们姐妹几个皆是带发尼姑,为避人口舌,沉公子还是与我们少来往才好。”陶以晴没接话,强行转移话题,她若再不带着又晴离开,还真保不准会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怎么着呢。 届时教坏小孩子可不妥当。 况且郭文约了她们逛集市,得趁初晴还没回来找机会多玩玩才好。 沉途怯弱眼神陡然凌厉,随后迅速掩去机锋,伸手欲挽留,磕磕绊绊地说道:“陶、陶姑娘留、留步。” “沉公子自重。你我非亲非故,如何能唤我小名?”陶以晴故意曲解他的话,缩回衣袖不让他触碰,反而顺势捏住他的脉门,“我昨日既已教训了你,如若再犯,我可定会好好整治你。” 她看似义正言辞,眼波流转间暗含挑逗,指尖下触及凡人细薄皮下血脉的暗涌,她略微浅笑,下一刻玉手轻撇甩开他。 她丢下一瓶伤药,不再看他,牵着妹妹的手翩然离去。 沉途慌里慌张地接住药瓶,目送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她们行至尽头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一改脸上怅惘忧郁的神情,挺直身板回房,抬手间院门在他身后重铸。他垂眸将药瓶随意放在桌上,抬眸思索陶以晴的话语,脸上露出会心一笑。 既然她都暗示了,自己又怎能不去赴约呢? …… 夜色已临,花灯如昼。 陶以晴同两个妹妹于长街嬉笑打闹,姐妹叁个皆是绝色姿容,引得过往行人频频侧目。她们许久未见过这般热闹景象。陶以晴自不用说,两个妹妹年岁小,初晴管得严,加上有陶以晴这么个前车之鉴,并不许她们入凡,尤其是这种集会。 “陶姑娘,抱歉让你久等了。这位是舍妹绣绣。绣绣,叫陶姐姐。”郭文来迟,先是极为恭谨行礼致歉,随后领着身旁的小姑娘向叁狐打招呼。 小姑娘模样乖巧,甚是听话,陶以晴望着她的模样觉着很是面熟,似是何处见过。后想到前几日她敲郭家木门,开门同她说话的可不就是这个小姑娘么?看来那日她难以自持,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倒是确有其事了。 陶以晴也跟着介绍,“不打紧,是我们想着多看看热闹这才来早了。这两位是我的四妹同五妹,四妹觅晴,小妹又晴。唔,我看绣绣的年岁与又晴似乎相仿?” 郭文含笑,“这丫头下月便满十二了。再过几年,也该给她寻个婆家。” 觅晴与又晴不约而同瞪大双眼交换了眼神,好小! 陶以晴掩嘴轻笑,“可巧了不是,我家小妹下月也满十叁了。” 一百叁。 “绣绣妹妹,那你可得叫我姐姐了。”又晴到底还是孩子,很快便拉着郭绣四处玩闹。觅晴虽说是姐姐,但也不比又晴大多少,也跟着加入。叁个小家伙手牵手四处奔跑,肆意笑着。 郭文怕她们走丢,眼神时刻不离,陶以晴却并不担心。这条街的气味她都闻过,都是些凡夫俗子,两个妹妹也修习过,若有歹人必定不是她们对手。 “郭公子无需担忧,觅晴懂些拳脚功夫,而又晴天生神力,旁人定是欺侮不得。”陶以晴出言宽慰,但郭文眉眼依然不减忧色。 他眉眼生得周正,为人坦荡且不迂腐,虽然陶以晴欣赏他却不喜欢如此正派的性子,反倒是沉途那种软弱可欺、极好拿捏的性子更让她兴奋。 凡人所有的脆弱无能、迂腐虚伪、色迷心窍他都有,实在是十分可心的玩物。这样的玩物可不能一下子吃干抹净,需要慢慢地、慢慢地赏玩。 陶以晴脸上不由浮现出玩味的笑意,她觉得身子都燥热起来,皮肤下有千万个小东西似乎在叫嚣着要破体而出。 “哎!小丫头还没给钱呢!”街边摊主的一声高喝吸引众人视线,果然是又晴她们,两姐妹不谙人事性情单纯,不懂规矩拿了人家货摊上的小玩意便走。 陶以晴远离尘世甚久,一时失察忘了交代两位妹妹,身上热意稍退,柔荑于身后翻转变出钱袋,正欲上前解围,身旁的郭文早已先她一步跑至摊主跟前替两位妹妹付清钱款,陶以晴颔首微笑,遥遥致谢。 又晴懵懂地抬头望了一眼郭文,又疑惑地看向陶以晴,随后少女视线渐远,圆溜溜的双眸骤然亮起。陶以晴蹙眉不解,街市人杂此刻推着她向前行进,人潮将她与觅晴他们冲散开来。 她本不悦,身后逐渐靠近的热度反令她绽开笑意。 “你果然来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么?”陶以晴抬眸并不回身,眼底戏谑意味更浓,伸手向后捏住那方肿包,“沉公子。” —————— 下章公共场合play,嘻嘻 葡萄酪(6) “那人是谁?”沉途止住她手上的动作,神色冰冷漠然。其实他并不在意陶以晴有多少相好,不过偶尔做做戏扮深情倒有几分乐趣。 陶以晴略微挣了挣,只觉他的力气大得出奇,竟是有些弄疼她。只怕是这个男人吃味,她低眉浅笑,觉着有趣便存心招他。 “沉公子若想结交好友,自个儿去不好么?问我做什么?”陶以晴在人群中被推着向前走,收回手漫不经心一笑。 沉途将她掰过身面对他,眼里俱是痛色,“你与他也……也曾尝过床笫之欢么?”他脚步不停直直撞向她,陶以晴面不改色直勾勾盯着他,给出模棱两可的回复,“或许呢?天知道。不过与你何干?” 沉途面色涨红,怒目而视,压低了嗓音道:“你不知廉耻。” 陶以晴嗤笑,眉眼皆是欢喜,“哦?那沉公子白日宣淫便是知廉耻了吗?不愧是咱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沉大圣人呀。”她伸手摸他的眉骨,语带嘲弄,“好生高尚。” 这男人当真是虚伪,可他发火的模样真有意思呀。 “我情难自控,耽于美色,自是惭愧不已!”沉途自然而然接下戏份。 陶以晴讥讽,“你要真觉着惭愧,不若现在就寻根黄粱吊死自己,省得愧对你那些礼法道义。” “你——”沉途本欲发作,忽地面色一沉,打算换种戏路,于是探手向下,掀开陶以晴的裙摆两指寻得入口便强闯了进去。 陶以晴尚是干涩,突地被他捣入不由倒吸一气,她吃痛拧眉瞪视,面色不快。纤手扯住他的衣袖正打算将这下作东西摔出去,他两指灵巧于密道内游走探寻,竟生生勾连出几分快意。 体内逐渐泛起湿意,酥酥麻麻如虫蚁噬咬,陶以晴和缓了脸色,双手转而搭在他的臂膊之上借力稳住身形,她抬眼回视,眸如弯月熠熠生辉。 身侧熙熙攘攘俱是行人,竟无一人察觉他们的孟浪行径。不可为外人道的隐秘之感与体内逐渐升腾的快慰交织于一处,陶以晴绽开笑意,仰面半眯美目,似是看着沉途传情,又好似沉浸爱欲谁也不放在眼里。 长指出入愈发顺滑,沾染晶亮水泽。蜜液顺着长指流渗而出,滑至掌心。他手上工夫了得,不多时便令她淫性大发,穴内淋漓湿滑、蜜水四流。 可由始至终她都一声不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与昨日高亢浪叫之态判若两人。 她轻咬粉唇微微蹙眉,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臂膀,难耐地低低喘息。蜜穴内软肉紧吸属于他的一部分,不断吮着、绞着。她的身子热情似火、盛情难却,而她的面色却沉静如水、淡然自若。 她觉着自己就像是悬挂在针尖上的水袋,只要稍一触及,便会立刻爆裂,让身边这些凡夫俗子都溅上她的汁液。她压根不怕被人发现,相反还隐隐期待着。可惜今晚两位妹妹也在,她不能叫她们发觉,她们都是好孩子,不能像自己这般不学好。 更重要的是,若让她们知晓告去初晴那里,她怕不是得被长姐生生剥层皮下来。 沉途更觉有趣,不由加快手上动作,两指迅疾弹动,就着源源不断的水液猛烈抽插,和出放浪之音。四周人声喧闹,无一人察觉。偏偏狐狸耳朵灵得很,靡靡水声压根逃不开陶以晴的耳朵,自己身子奏响的娇吟她听得分明。 陶以晴心事重重,身子也绷直缩敛,无法放开。沉途却以为她是羞于见人,故意捣出声响迫她羞臊。 她愤愤抬目,手下使劲揪紧了他的皮肉令他吃痛。沉途更是变本加厉,两指飞快进出。陶以晴忽而垂头紧闭双眸,瑟缩着肩膀,两腿微并,竟然夹着他的指尖泄了身。 沉途抽出手指,将满是水液的右手举到她眼前,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陶陶出落得好生水灵。” 他伸舌舔了舔,又吮含指尖合眼作享受状,“滋味甘美,沁甜怡人。陶陶你不妨也来尝……尝?”这一刻他褪去了名为“沉途”的外衣,转而套上浪子的面具。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从中品出真实的甜味,是他生前恪守一世都未体会过的淡淡甜味。 言谈间陶以晴愤而发力,将他推到城墙角抵住,纤手急不可耐扒开他的亵裤,搓着他粗长的竹翘,踮脚骑将上去。她压根就没听他说话,她被他勾得情欲甚嚣,只一心想将这下作男人吞吃入体。 欲根上翘,顶着水嫩嫩的穴肉剐蹭。沉途被压在墙边一动不动,反观陶以晴,恨不得将他揉进体内,强力压制住他,身下不住吮吸紧紧吞吃。 陶以晴内心挣扎良久,最终还是压制住体内燥热的冲动,没有吸食男子精气。她既已答应初晴改过自新,便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觉着自己身上有一个溃口,无数的活力都从其中破碎流出,她太需要有什么填满、补足她失去的一切。于是她抵在竹翘上,将其浸入体内,再上下抚动由此弥补心头渴望。 “二姐?二姐你在何处?” 迷乱中觅晴的声音突至,周遭凡人听不见,这是只有她们姐妹方能听闻的传心术。觅晴温和的呼唤恰如一汩清泉短暂平息焚身欲火,陶以晴神智稍明,却被一直压制在身下的沉途突袭翻转过身,后背狠狠撞到冰凉坚硬的土墙。 她被他压着涂到墙上动弹不得,抬眼越过沉途望见人群喧扰。华灯初上亮如白昼,唯有他们得夜色眷顾,隐没于幽暗墙角。 她被他的手掌掐住脖颈,仰面被迫看向他,她无所畏惧,因为只需动动手指便可碾死身上压制自己的男人。 沉途笼着她脆弱纤细的颈项,手掌下紧贴着血脉,那点脉络温热地跃动,他稍一用力便可中断这点恼人的跳动。而她一无所知。沉途半阖双目,享受掌控她者生命的快意,他微微勾起唇角,下身随之缓缓向上挺动。 她忽而来了兴致,闭眼沿着他的节奏缓慢吐息。湿热吐息蔓至四周,沉途离得近不由吸取阵阵香甜。体内躁动不已,沉途甩头抛去快速抽插的欲念,仍是悠悠磨她,磨出湿滑水意。 紧窄软穴裹住柱身筋络仔细描摹,勾勒出形状长短,再细细碾磨压拢。他退她留,他进她迎。 这是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游戏。 谁先受不住,便是输。 沉途略微退后浅浅摩擦入口,初时只入圆头,蜻蜓点水似的带过,如此而生的丝丝快慰不过是隔靴搔痒,只会令他们更加难耐。而后他挺腰整根没入,并非迅猛依旧缓慢悠长,挺立竹翘压平贪嘴的褶皱软肉,碾过每一处敏感。 陶以晴渴求更多,她主动挺腰摆臀,想如上次那样再度让他缴械。沉途看穿了她的意图,转而掐住她的腰身制住她的动作,双眼凝视她,抵着缓慢抽插研磨。 她的眼清亮澄澈,黑眸倒影出他的面孔,邪气外露、冷光逼人,哪儿还有半分沉途懦弱无能的模样。 陶以晴被他反常的魄力震慑,身下交互之处绵绵烘出热意,她心知不妙,扭身挣扎。 奈何他死死压制,她只能任由他慢慢入侵,耐心品味她穴内紧涩曼妙。而她也只能无望等待水袋破溃倾泻的一刻。 她不甘心任人摆布,竹翘碾磨出汩汩水流,小腹快感牵动,她不禁绷直腰身,紧张的心绪令她僵直手脚。 沉途敏锐觉察出她的不安,左手从后环住细软腰肢稳住她,右手食指按在唇边示意噤声。 “嘘——”他探指点在微张粉唇,指腹描绘美好唇形,涂乱她嫣红口脂,两指探入檀口捏住小软粉舌,轻轻向外一带,陶以晴便吐着舌尖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看得他下腹微紧。 两指转而夹住绵软小舌,他有意用先前入过她的两指,轻轻揉捏,极具挑逗。 陶以晴频频蹙眉,小腹处隐有痛意,不断累积的快感层层迭迭压上来,体内长物依旧不紧不慢地腾挪移动,她感到自己快被针尖刺破而爆裂。 “唔——”快意袭来,她仰面张口喘息,吐出的温湿气息却让他一吻封缄。陶以晴两眼略微失神,她感觉身体里有什么正从溃口向外倾泻,她抵挡不住、阻拦不了。 —————— 竹翘是我记错丁丁别称的产物,本来是鱼翘、竹迎,但我记乱了〒▽〒 葡萄酪(7) 沉途依旧硬挺,留置在她体内,他怀抱陶以晴,唇瓣未曾分离。他伸舌舔去她脱力后所有的吐息,顺着柔软小舌滑进腔内,几口吮紧。 陶以晴身躯微颤,她剧烈挣扎起来,两手攀上他的臂膀奋力推拒。 沉途玩够了,连同下头一齐退出她的身体,他张口舔了舔唇角,像极了嗜血的妖魔。 这副模样陶以晴太过熟悉,分明与从前的自己如出一辙,她瑟瑟开口,“你究竟是何人?” 沉途弯唇,言语轻挑,“不过是个下流胚子。陶陶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模一样的话她昨儿个才同他说过,可眼下心境已大不同昨,一种无言的恐惧紧紧攫住她的心,她好想逃离。若说上次是因情欲作祟并未察觉,今次他如此明目张胆吸取她的阴元,她就是再迟钝愚蠢,也断不会再猜不出他的身份。 他就是山顶破祠供着的家伙,也是他给自己烙下魔印,如今他寻着自己要来索命! 陶以晴两股战战,她咬紧牙关止住恐惧,仰面迎上他的视线,她清晰地看见对方瞳眸中映出自己布满惊惧的面容,竟是如此狰狞丑陋,不见往日娇美。 她怕死。害怕得不得了。陶以晴想,原来老天始终公平,她从前草菅人命,如今便要还。 想通这一节,她好似没那么怕了,长睫颤动缓闭,贝齿紧咬红唇,若是恶鬼索命,便给她痛快。 沉途顾着自己的体面,安顿好偃旗息鼓的竹翘,这才留意到陶以晴闭着眼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 沉途薄唇轻勾,露出玩味的眼神。他抚上那头乌发,感到手下的小畜生害怕地抖了抖,他笑,欺身向前搭着她的耳轻语,“我还是更喜欢你从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叫我看着就想拉到身下凌辱。” 陶以晴抖得愈发厉害,她没法不怕,再如何宽慰自己,她总归是一只顶顶怕死的狐狸。 “别怕。你既放我自由,我又岂会恩将仇报呢?”沉途见她如此恐惧,顿觉索然无味,知这畜生胆小激不得,只得稍加安慰。 陶以晴瞬时睁开美眸,眼神些微怯柔,“当真?” “自然。”沉途偏过头,只见平时她那红艳嫩软的唇瓣被咬得发白,心有不忍,迎上前含吮于口,耐心地一点点将其润红。 陶以晴不敢忤逆他,强忍心头惊惧任他索取。唇缝间泄出喘息,分离时一线银丝牵出随后崩裂落于他们的唇下。沉途抬指随意抹去,满意地看着那双唇瓣复得绯润。 陶以晴垂眸不敢直视,亦不敢轻举妄动,忽地听闻四妹唤声,心下惶恐不由攥紧拳头。若这邪魔敢将魔爪伸向两位妹妹,她定要同他拼命! 然而此番是她多心,他刚刚才饱食一番,眼下自然不会再出手。况且沉途并不耽于情事,对她两个妹妹也是兴致缺缺。 陶以晴终是与大伙儿再度汇合,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令她提心吊胆的沉途,她不由得小心谨慎,生怕这邪魔狂性大发、一口吞了他们几个。 而小妹又晴是个没长眼的,兴高采烈地要往沉途那儿凑,陶以晴阻拦无果连忙站到他俩之间将其隔开。 沉途看穿她那点小心思,微微低头侧身轻语,“我对小小狐狸不感兴趣。我呀,只欢喜吃陶陶。” 陶以晴登时苦了脸,不是说好不吃她的么?果然这邪魔就是要吃了她。呜呜——大姐若在就好了。 “大人,狐狸欢喜食葡萄,所以肉都是酸的不好吃。”陶以晴信口胡说,又用了尊称,只盼自己能挨到初晴归来之日。 “如此么?”沉途戏谑,“可陶汁甚是甘甜,想来血肉亦是软烂清甜。” 陶以晴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又酸又臭,骨头还硬,怕咯了大人的牙。” 沉途失笑,就这还硬骨头,分明桃儿似的软绵绵,任人搓圆捏扁。不过他又从中品出一丝甜味,心情大好,也不再吓唬她。 郭文不明就里,也听不清他俩在说些什么,只以为陶以晴与沉途在打情骂俏,想她拒绝自己的求亲原是芳心已许他人,神色不由暗淡。 身旁的绣绣扯了扯哥哥的衣角,“哥,明妃什么时候来呀?怎么这么久。” 郭文收了低落之情,神情肃穆几分,安抚道:“莫急,良辰快到了。” 一旁的觅晴听到兄妹俩的谈话,不解道:“那是什么?” 绣绣微微一笑,“觅晴姐姐,我同你说今夜有明妃加持,明妃得大师灌顶便能舍俗女身从而晋升天女身。大师还会赐明妃红白宝珠,你可要看仔细。我们已经两年未曾有新明妃了,是吧哥?” 郭文点头之际,人群顿时哗然一片,只见街尾处一架高大的花灯彩车徐徐驶来,依兰依兰缠绵悱恻的馥郁香气随风溢满街头巷尾,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彩车之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比肩而立、半明半昧,隐没在簇簇团花之下。 “明妃来啦!”绣绣一脸兴奋。 狐家三姐妹不明所以,抬眸向上。只见彩车上一大一小竟是鸡皮老者与妙龄少女,而两人的姿态虽有团花遮蔽,却也从少女起伏的身姿中估到大概,更何况二人体态与无上寺正殿内那尊双身佛像如出一辙。也只有觅晴与又晴两只小狐狸涉世未深,猜不到他们在做何事。 此情此景却不由得令陶以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紧锁娥眉,死盯着花车上尽心尽力侍弄老头、眉眼虔诚的女孩。来万珑山的第一日,是陶以晴从一个彪形大汉的棍棒底下救出那张脸的主人。 大汉是娼馆的打手,鸨娘迫这女孩接客,那时女孩的脸上亦是如此坚韧不屈的神情。陶以晴不明白,为何几日不见,女孩就能心甘情愿于大庭广众之下戏狎欢好,还是与一个垂垂老矣的秃子。 陶以晴打量四周,周遭民众亦是欢呼雀跃,甚而鼓掌叫好,倒是一派热情。陶以晴越发看不懂凡人,他们不是自诩循礼法教义、知荣辱廉耻么?为何眼下个个都似癫狂? 少女忽而停下动作站起身,她赤身裸体并不羞怯,初初发育的身体仍是孩童形状,小巧椒乳迎风而立。周遭顿时寂静无声,无一人发出声响,众人屏息以待老者拇中二指作莲花状拈出少女花心中红白相间的浊液,随后少女恭敬下跪,仰面合眼张唇静候老者将浊液涂入口内,完成所谓“授珠”。 团花轻摆,陶以晴只见着花车上有一疾风掠过,鼻端随之嗅到浓烈的血腥气。她僵硬地移过头,望向身侧之人。男子白净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洇满血红,掌心一团冒着热气的肉块似乎怀念生前仍汩汩涌动出鲜血。沉途神色冷峻,略一低眸看着手中生生扯出的心脏喃喃自语,“好一颗救苦救难的慈心。” 他语带嘲讽,抬手看也不看将其丢弃。与此同时花车上的少女许久未等到大师授珠,不由睁眼。喉头一声尖叫穿破云霄。 老者依然维持着授珠姿势,胸口处黑洞洞一片,浑浊双眼圆睁极其骇人。人群中有人也发现老者的死大叫起来,众人恐慌无措。陶以晴眼见那人心落到地上,染了一身沙尘,黏腻的血裹着土灰在曾经的信徒脚下四散奔逃。巷尾暗处饥肠辘辘的野狗目露凶光,伺机而动,只等肉块被众人踢滚至巷口便冲出争抢分食。 沉途冷眼旁观世人狼狈的丑态,感受到身旁久未散去的视线随之侧目。小狐狸的脸早已没了血色,煞白如墙灰,她两手各抓着一位妹妹藏到身后,眼神中满是戒备。 啊,炸毛了。 沉途仿佛穿透这层人皮看到一只毛发倒竖的狐狸隐隐咧出獠牙,喉间发出阵阵低吼,妄图吓退天敌。他不慌不忙上前一步,小畜生獠牙尽露,好似下一秒便要撕碎他的喉咙。 “陶陶你太紧张了,先回去好生休息。”沉途话音落下,陶以晴顿觉困倦,身体不受控制软倒。 她坠入梦乡前好似被温暖环绕,鼻端也嗅不到腥臭的血气,唯有清冽冷香。 “不要伤害她们……”她从牙缝中挣扎着挤出这句话。 要吃就吃她吧,离妹妹们远点。 要是就这样被吃掉也好,至少不会太疼。 但是,她真的不想被吃掉啊! —————— 如果只有陶陶一个,她会直接逃跑,但是有家人她一定会站出来保护家人。 所以陶陶会不会被吃掉呢? 葡萄酪(8) 水灵灵,圆溜溜。 紫黑的脸,剔透的心。 一口一个,一次一串。 葡萄葡萄,都给陶陶。 陶以晴躺在葡萄堆积而成的软榻之上,悠哉悠哉哼着没有调子的歌谣。葡萄特有的香甜气味将她包裹,所有葡萄都是她的,无人与之争抢。 她一翻身,陡然坠空。所有紫溜溜骤然消失。陶以晴半睁着眼呆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梦醒,一滴清泪缓缓自眼角滑落,她抬手懒懒地打个呵欠,发现空气中葡萄香气未散,连忙起身下床循着香气一路追至前厅。 前厅内觅晴与又晴笑意盈盈,拈起桌上饱满圆润的紫果互相喂给对方,而在一旁沉途抬眸与陶以晴的视线直直相撞。 “四妹!五妹!”陶以晴脱口而出。两位妹妹闻言回头,又晴起身跑近,“二姐醒了。沉哥哥给我们送葡萄呢。” 陶以晴抓住她将她拢至身后,紧盯淡然自若的沉途,“四妹五妹你们先回房,没我的话不准出来。” “二姐……”觅晴与又晴对上视线,犹疑起身。 “你们回房去。我有话要同沉公子说。”陶以晴仍然紧盯沉途,生怕下一刻他抬手将她们的心挖出来。 陶以晴虽然平日里风风火火不着调,关键时刻却不会有错。两只小狐狸乖乖牵手回房,不敢不听姐姐的话。 陶以晴背后偷偷捻诀给她俩的房间上了保护咒法,这才抬步走向沉途。 她的这些小动作沉途心知肚明却不拆穿,毕竟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也是别有意趣。 “陶陶有何事要与我谈?”沉途微笑,陶以晴却如芒在背、两股战战。 她目光灼灼、眼中杀气腾腾,三两步快跑至沉途跟前,“扑通”一声,双膝结结实实砸在地面。 “大人求求你饶过妾身一家,灵狐修行不易,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呜呜——”陶以晴状似娇弱伏在沉途腿侧,嘤嘤啜泣。 硬拼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求饶试试。她只是想活命,不丢人。 沉途还以为她要同自己拼命,没想确实是个软骨头,不由失笑,伸指勾起她的下巴,“我看你这小脸干干净净,水都没见多少,可见心不诚。” “大人——”陶以晴顿时面露娇怯,柔荑于腿内轻拂而过,“大人可愿饶过陶陶?”她在人间风月之所浸淫多年,虽说已过百年但不曾荒废,抬眸挑情依旧熟稔。 娇美少女在自己腿边仰视多少引人遐想,沉途喉头发紧,他移开视线恰见桌上自己送来的葡萄,心中有了主意。 “这便取决于陶陶了。”他眸含深意,陶以晴心领神会抬手抱腿,丰乳软绵挤压在腿上,她探手去他腿间却被他捉住。 “你这番令我口干舌燥,需得润润嗓子。” 陶以晴上道,顺着站起身摘下一粒葡萄细细剥了皮双手奉至沉途唇边。 沉途盯着她看,面上喜怒难测,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声,“陶陶到底还是心不诚。” 陶以晴被他吓唬住,慌忙将葡萄含在口中渡进他嘴里。 沉途也顺势咬住葡萄,酸甜的汁水瞬时于二人口中喷溅开,他伸臂揽住那不盈一握的细腰猛地扯近,贴着她含吮葡萄的滋味。 陶以晴顺从地伸出软舌与他缠绵,身子柔若无骨依附着他,喉间更是溢出娇媚动听的呻吟,可在袖中难以自控微微颤抖的手掌暴露了她真正的心思。 沉途与她结了印,若她动情他便能感知,他吻了一阵知她心底害怕大过情动便立刻停下。 陶以晴不解,以为自己令他不悦,紧张得说不出话。 “葡萄酸涩,经过陶陶口津滋润倒也甘美几分。”沉途试图安抚她,但小狐狸仍是拘谨,他将她抱上桌面,分开她笔直修长的双腿,随后撩开碍事的裙摆,微一使劲褪下她雪白的里裤,露出腿间美妙风景。 “陶汁甘甜可口,想来这些葡萄若得浸润,滋味更胜。” 说到此处,陶以晴已然知晓他的意图,两手撑在身后试图抓住绣着雪地红梅的桌布,手指打滑几下什么也没攥住,就像此刻她那颗高悬的心,落不到实处。 葡萄濯洗过,上头还带着露珠,陶以晴盯着那粒饱满圆润的葡萄,意外地发现沉途的手指很是漂亮,此前便是这指尖在自己体内搅弄。 她知此刻并不该注意这无用之事,可她太过惧怕只能胡思乱想以此分神。 花穴紧闭,沉途捏着葡萄便喂了进去。“陶陶,你知道该如何做。” 葡萄入体冰凉,陶以晴不由倒吸凉气,幸好沉途塞得不深,她呼出一口气,不消片刻穴内软肉缓动将圆溜溜的小东西轻轻推出来。 咚—— 葡萄滚落在木桌上,虽有丝布缓冲,依旧发出些许声响。 陶以晴咬唇,心头惴惴不安。只见沉途捻着葡萄并不湿润的表皮轻声说道:“陶陶,还不够。” 随后他又摘下一粒,再度塞入花穴。这一回比初次入得深了几分,蜜穴不够湿润是以并不好将其推出。面前还有沉途虎视眈眈,陶以晴更是压力倍增,她拧着力缩紧穴内,只觉腰腹胀酸,反而夹得更深。 额边渗出细小汗珠,她微微急促喘息,芳草地内嫣红小口轻缓张合,却吐不出那颗圆润的小紫珠。她侧垂脸颊不敢看沉途,贝齿在红润下唇印出齿痕,足见其努力。 沉途挑起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正对他。 “放松。” 沉途不说话还好,此话一出,陶以晴娇躯一紧,竟是在沉途注视下将葡萄夹碎。香甜的汁水在甬道内爆裂,顺着光亮处如潺潺小溪缓缓流下,滋润沿途皱褶。碎葡萄自然也顺流而下,凄凄惨惨地黏附于穴口边缘,被沉途一指挑起举到陶以晴眼前。 “都碎了我如何吃得。” 陶以晴欲言又止,本想解释两句,可自己性命就如这葡萄似的攥在对方指尖,便也无话可说了。 谁料下一刻沉途却含住碎果肉,吞入口中细细咀嚼。本是极为平常的动作,却生生被他不紧不慢的姿态带得暧昧不清。看得陶以晴身子发热,口唇发干。 “得了陶陶浸润,果然是好滋味。”沉途慢条斯理地说道,眼神向下瞥见嫩穴一开一合,仿若邀请。他感受到体内血气翻涌,知她动情,于是在她诧异的低呼中俯身吮吸沾附穴口的葡萄汁水。 软舌温热,灵巧地舔舐蜜穴边缘,更是左右滑动磨蹭凸起的小豆。 “哈哈啊——”她抑住不受控的欢愉,急促喘了几下迅速抬指咬住。冰凉的汁水在潮湿温热的舌头下熨得滚烫,不,是她的身子早已如烈火燃起了欲望。 她低头注视着湿淋两腿间的沉途,发现他正抬眸看着自己。她发现他有一双很美的眼,眼尾上挑隐有妖气,澄澈的眼眸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暗含悲悯。 可怜快要被吃掉的自己么? 念及此她的眼底不由染上哀色,与情欲交织在一处令她添了几分泫然欲泣的脆弱美感。 沉途心头一震,舌尖陡然品到甜味,他慌了心神,仓皇后退。他站起身一连摘下数粒葡萄,不管不顾地塞进蜜穴。 被撑开的感觉令她下意识蹙眉,不解地看向沉途。 “一粒都不许弄破。”他强硬地下达命令,脸色不悦,“听到没?小畜生。” 他说罢,单手撇开她的衣领看似粗暴地抓住一侧雪乳揉捏。他的动作并不令她感到疼痛。身体反而因着他那句“小畜生”愈加兴奋。 乳珠在他指尖跃动挺立,丝丝麻麻的愉悦在下腹汇集。愉悦之际她不忘任务,缓缓推动小巧饱满的葡萄。 腿缝间泌出薄汗,穴内更是湿滑泥泞。随着数声闷响,塞入体内的葡萄被悉数推出,紫黑表皮被湿液润泽而透出晶亮。 沉途捻着乳珠的长指转而拾起桌上的一粒葡萄,塞入陶以晴口中,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探身咬开那粒紫果。 甘甜汁水在口中爆溅开来,陶以晴眼神迷离被迫仰头承受这粒沾染了她一部分的葡萄。她喜食葡萄,却未尝过如此色情的葡萄。胸前魔印灼热,她知自己情热。若这邪魔要在她极致欢愉时吃掉她,她也认了。 凡人不是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便让她也做个风流鬼。况且死前还能吃到葡萄,也不算太惨。 一粒刚下腹,沉途又立刻塞了一粒进来。陶以晴抬臂揽住他的脖颈,伸舌搅弄香甜的葡萄果肉。 沉途眼前闪过从前种种,所谓色空双运、乐而不淫,又所谓坐怀不乱、观禅悟理。 全是狗屁。 他解开里裤,露出早已蓄势待发的竹翘,抵住软滑嫩穴。 欢爱非淫邪,此皆人之常情。 ———————— 觅晴又晴表示,你俩就说这事?虚伪的大人。 无奖竞猜,陶陶到底会不会被吃掉 葡萄酪(9) “啊啊——大人好生勇猛!嗯啊——大人弄得陶陶好快活。”陶以晴放声浪叫,不知羞似的来回说着浑话,举手投足间媚态尽显,“呀啊——大人的竹翘甚是粗长,好生厉害……嗯嗯陶陶快不行了。大人——” 她软声喊着,没骨头似的依偎在他身上,一副任君采撷的顺从模样。 沉途看在眼里,心中却并不爽快,他只觉这小狐狸真把自己想做那些个凡夫俗子,只需她假模假样演戏扮弱便自得意满。似曾相识的场景在回忆里浮现,中年男人闭着眼双手合十,少女口中念念有词,纤弱小巧的身体在男人身上摇摆套弄。而后男人眉头一皱,少女观其反应加快速度套弄数下,而后男子睁眼喘息。少女香汗淋漓,虽疲累但强撑着身子侍奉中年男子,不顾自身狼藉为他擦拭,彼时少女腿间一汩白浊顺腿而下。 “很累啊,若真。”少女毛茸茸的脑袋倚着他的肩膀,轻声抱怨,“每每与有智尊师和合大定,总是疲累不已。有智尊师正值壮年,入定时间长。我身为明妃又需制造大乐,书上的动作那么多,我学东西慢,如今也只学会一半。若是授他宝瓶灌顶还好,顶多乳肉磨红些,倒也不至于太累。可有智尊师时常修持智慧灌顶,如此一来坐下时就需旋转扭动腰肢,推进时莲花开,撤出时莲花闭。啊好累——” “做明妃并非易事,若真待你日后能得明妃修持无上瑜伽(qie,二声),你记得待她好些。啊不行不行,若是你动了就无法观空,见不到大神,这样对你修行无益。”她被领回寺里做明妃时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脑子里也根本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观念,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寺里只他年纪最小,是以她时常找他诉苦。 “藏经阁内尚有许多经书未曾修读,若真大抵无缘修持无上瑜伽,自然也不需要明妃。”彼时他刚满双十,已然达到修持无上瑜伽的岁数。可他想起午间那一幕,胃里翻腾不快,看着少女单纯的眼神,他心底生出怜悯,从小到大浸淫的观念又仿佛在斥责他不该怀疑尊师,他连忙转头双手合十,合眼摒除杂念。 “嗯啊嗯啊——大人好……” 陶以晴的呻吟将他拉回现实,他伸手捂住她并不安分的唇,“安静。” 陶以晴心头一惊,连忙噤声,哪怕是沉途顶到最深时她也愣是一声不吭。 “你无需刻意讨好我。”沉途捻着她的乳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陶以晴很想翻白眼,鬼知道这家伙什么脾气,要不是自己的小命系在他手上,她早就一脚踹翻他。装什么体贴入微,真体贴就不会碰她。 她闭上眼,硬生生忍住冲动,保命要紧,保命要紧。再睁眼时她已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眼神,惹人疼惜。 沉途不由心软,他只是希望她也能获得欢愉。 “你便这般怕我?”沉途张口衔住她小巧莹润的耳垂,以齿轻轻碾磨,“我又不是山野精怪,专行吸阴之事。倒是你,从前怕是吸过不少阳气。” “姐姐说了……我、我们修行不易,不可、不可急于求成,不可动那些个歪心思。”他温柔起来,陶以晴反倒是被他弄得春情渐起,侧头怯懦地躲避他的舔舐,及腰长发垂落至腿侧,细软发梢徐徐拂过雪白大腿,酥麻快意蹿升,更令她心痒难耐。 “哦?”沉途挑眉,显是不信,“依我看,陶陶如此精于此道不似生手。” “不敢欺瞒大人。”陶以晴耐不住空虚拧腰动了数下,蜜穴湿淋裹着昂扬竹翘滑动,发出羞人的黏腻声响。 沉途干脆停下来看她自己动,甚至故意问她,“那陶陶这是在做什么?” 陶以晴连忙止住摆腰动作,只是花穴贪馋仍在蠕动缩紧,勾得她小腹微热,愈发难耐。 “我愿你我行房,陶陶能真心感到欢愉。”沉途忽道。 陶以晴无言以对,心想这家伙就差把“你戏太假”写到脸上,真麻烦,不仅要演戏,还得给这家伙演满意。 沉途见她不答,伸手拦腰将她从桌上抱起,蜜穴直直插着肉柱颤动几分,陶以晴恨不得将自己缩小再缩小,她不敢像之前那样勾着沉途,两条长腿垂下。由于下头还连在一起,换了姿势她身长不够只好踮着脚。 葡萄被他们用得精光,只余一杆藤茎摆在盘中。 “陶陶闺房何在?” 陶以晴不情不愿地抬手为他指明方向。下一刻双腿被他凌空架起,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随之而来的快意冲散话语,嫩臀没了支撑径直下落几分,花穴则将他的竹翘吃得更深。 “抱紧我,别掉下来。”沉途说完迈开步子沿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陶以晴不明所以,而后嫩穴内被竹翘缓缓磨过快感袭来,她陡然意识到他要如此插着自己直到走回房内,不禁吓得花容失色,立刻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与他交颈相依。 沉途托着她的臀步履稳健,阳物依着步伐一下下刺入密处,引出丰沛汁水。陶以晴咬唇隐忍,双臂却不自觉缠紧。 沉途走了数十步来到一扇紧闭木门前,正欲进入被陶以晴低声哀求着制止。“大人,大人不是这间。还在后头,转过弯打头第一间便是。” 这是又晴的房间,虽然她为妹妹下了保护,但也不知能否隔绝声响,只得压低了嗓音以气声祈求。 她说话时因着紧张穴内软肉更是不自觉紧缩,吸得沉途不由呼吸一滞。 沉途当即撤出,几滴蜜液顺势洒落于地,留下浅淡水渍。 陶以晴不满地轻哼,随后连忙以手捂唇遮掩心思。 沉途见状挽起笑来,“陶陶可是舍不得我?” 陶以晴大起胆子,抬手连忙捂住他的唇,可怜兮兮地不住摇头,近乎哀求,“大人……不要。” 沉途与她四目相对,眉眼忽而弯起,下边圆头已寻到洞口和着水液上下磨蹭数下便又极其顺利地探入。 “二姐是你在外头么?” 闻声他故意将她高高抛起,白嫩双乳在眼前颤动,眼见着她身上都泛起霞色,随即又向深处捣了捣,便听得她一声压抑娇喘溢出朱唇。 “嗯呜——”那一处酥酥麻麻如同过电,陶以晴合眼捂唇咽下喘息,还未等恢复,急急忙忙回应又晴,“是我……我需得闭关修炼,你与四妹这几日好好修习,等姐姐回来再……放你们。” 体内竹翘依旧硬挺,趁她说话之际又向里深了几分,陶以晴伸手抓住他的衣衫,垂眸隐忍不发,低声恳求,“大人走了好不好?” “沉大哥走了么?”又晴还站在门边并不知情。 沉途看她急得眉毛都拧在一处,便不再戏弄她,抱着她离开。 “早走了!”陶以晴被顶得四肢软软,最后喊了句也听不到又晴回应便渐渐远离那间房。 觅晴房前她也如此交代,所幸沉途大发慈悲,没有故意折磨她。可被插着走了一路,嫩穴早已泌出水液,湿哒哒滴在他衣上,甚而落至地面留下水痕。 一路上她小心忍耐,总算是回到自己房门前,她从未觉着厅堂到房门竟如此遥远,而这时间竟如此漫长。 房门不推自开,陶以晴刚想松口气,岂料沉途抬脚迈过门槛,本就在临界点的她,只是如此平凡的一高一低起伏就足以让她再度泄身。 沉途抱着她入得房内。陶以晴望着眼前缓缓合上的房门,忽地意识到自己怕是要被这家伙肏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她还只是小狐狸,不想精尽狐亡呜呜呜。 —————— 围脖:无情奶盖欢迎找我唠嗑~ 葡萄酪(10) 初晴归来时发现两个妹妹已被不着调的老二关了两天,放她们出来后她独自气冲冲地找去老二门前算账,却发现门前下了结界,看上去倒有点子闭关的架势。初晴不敢强行突破结界,生怕扰了妹妹修炼,若乱了心神走火入魔那可糟了。 而房内的陶以晴则被沉途那怪物不眠不休干了两日,高潮太多次全身轻飘飘不知在何处,她只能耷着眼皮懒散地哼哼。期间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可没多久沉途又蛮横地挤进来搅弄风云。气若游丝的她觉着自己快要虚脱,爽到连指尖都无力动弹。 她从前听说有的凡人想死又怕痛,便打算做个风流鬼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样的凡人最后因着纵欲过度,脊背便会渐渐弓起,因此得名“人虾”。 这两日里有好几回她都恨自己不是凡人,如果她是凡人如这样没日没夜地纵情声色,早便成为“人虾”魂归九泉。 她私心想着干脆就此死掉算了,可她偏偏是狐妖,轻易死不了。而这家伙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竟也不采补她,纯粹就是寻快活。他也不晓得是何等妖魔,精力这般充沛,日以继夜地折腾她,当真是欲仙欲死。 她被沉途抵在柱子上肏干,门外是气势汹汹的初晴,“陶陶你自个儿闭关,却把老四老五关起来算怎么回事?” 初晴语带微怒,听在陶以晴耳里却是救命的天籁之声,她略微扭了扭腰就被沉途死死钳住按在柱子上。 大姐,救我—— 她在心底无声呐喊,沉途却像看穿了她的念头,吮着她的耳侧低声呢喃,“陶陶在想何事?不妨也说与我听听。” 陶以晴怔在原地,眼前水雾弥漫,眸含泪光略带祈求地看着他。 “大人……” 沉途微微一笑,“陶陶是不是想做坏孩子,让姐姐也听听你这两日都在做些什么是吗?” 陶以晴瞬间意识到他话中含义,哭求沉途不要如此。可沉途一意孤行,捧着陶以晴走向门边,与初晴仅有木门阻隔。随着行走的动作小穴含着竹翘深深浅浅地进出,蜜液落出他们行进的轨迹,陶以晴快要崩溃了,紧紧攀着沉途低声哀求。 “大人不要……求求你,大人求求你,不要这样……” 她无法想象初晴发现会是怎样的场景,同时她更害怕沉途会恼羞成怒同那晚取人心一般杀伐果断,到那时姐姐她们该怎么办。姐姐打得过他么? “我出门一趟你胆子肥了不少,还敢不搭理我。陶以晴,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莫非陶陶想做好孩子?既如此我想你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男女的声音或高亢或低沉萦绕在耳侧,不断冲击她的内心,她抬眼撞见沉途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有了答案。 “大姐我在闭关修炼,为何呃——扰我清修?”陶以晴扯谎时面不改色,直勾勾盯着沉途,见他眼底泛起笑意,心头不安终是缓和不少。 “小祖宗终于舍得回话了呢。好,你清修,可你把两个小的关起来做什么?”初晴怒气未消,声音愈发高亢。 “我需闭关静修,觅晴、又晴心性不定,恐其贪玩……”陶以晴捂住朱唇,赶忙咽下娇声。 初晴:“她们心性不定?两个孩子能闹出什么花来?” 沉途又往深处捣去,竹翘深深扎进去颤动,这份感受亦传递至她身体,引得她两条嫩腿微微发抖。 陶以晴夹着两腿,感觉身体内的水液源源不断地涌出,她忍着那股劲儿向初晴告状。 “姐你可不知你离开这几日,有两个凡人找上门来,多亏……多亏我将他们打发走,不然那两小丫头的心也跟着被勾走了。” 她怎会看不出又晴对沉途的那点小心思,但又晴懵懂无知,哪儿是这老妖怪的对手,怕不是要被拆骨剥皮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像是察觉到她在心里暗暗诋毁他,沉途抬指捻住嫩红乳尖轻轻一搓。 “啊嗯……”陶以晴登时可怜巴巴地看他,缓摇青颅。 沉途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咬着她莹润的唇呢喃,“陶陶觉得不够?唔……看来是我懈怠。”随后迅疾摆腰送入蜜穴。 陶以晴只觉穴内又涨又痒,腰腹处更是酸软不已,两手颤巍巍搭在他的臂弯之上,随着他的动作指肉逐渐紧贴强壮小臂,她仿佛握着两方温热石头,好像只有紧紧抓着什么才能疏散体内高涨的情欲。 “我怎么听说那两人都是来向你提亲,还听说前两日有个凡人去而复返,你还特意支走她俩,是也不是?” 沉途恰好在此时抓起她一条玉腿抬至腰后,竹翘陡然撤出又猛地插进嫣红肉穴搅弄。 刺入的一瞬,陶以晴颤了颤,粉糯脚趾缩成一团,她仰头望着他,眼底浮上晶亮微光,咬牙切齿地回应。 “我是不想叫她们……见到我将人扫地出门的样子,小家伙心软总要求情。那个废物早被我赶跑了。也不看看自己那穷酸样,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想着上门提亲?哈,也不撒泡尿照照。我能容他在此放肆不成?他若再敢来,仔细我将这废物……” 陶以晴越骂越是亢奋,再骂下去她怕是要直接去往极乐。没有比插在她体内不断挺腰的沉途更能感受她情动的人,娇嫩粉穴内湿滑软热,软肉更是时不时颤动紧缩,湿液不住涌动润泽竹翘,使他出入得越发顺畅。 沉途提起唇角挨近低语,“我这废物可派上些许用场?陶陶好紧啊,嘶——里头这样热,热得我都要化了。” “陶陶慎言。修行必须戒骄戒躁,勿要妄言。即便他们有错在先,你也切不可伤他们分毫。” “……晓得了。那等废人还配不上我出手,我要静修了大姐,你若无事便先不要同我搭话,待我出关再说。”陶以晴穴内一抽一抽的,她快要忍不住,只好赶紧支开初晴。 沉途见状长眉微挑,附耳低语,“陶陶可还能坚持?我等废人到底是无用,嗯——无法令陶陶满意,实在如尘垢秕糠,一无是处。” 谈话间沉途已深深埋入她,飞快抽插间竹翘微微抖动,一线浓白便在紧窄穴内飞射而入,陶以晴仰面捧着沉途的脸庞,红唇挨近紧紧堵住他,借此隐去彼此之间难抑的欢呼。 仅仅一瞬,二者眼前一片空白,随后深入骨髓的快意令他们失去理智,无意识地迎合对方。 很快情潮再起,他们仿佛不知疲倦缠着彼此,直至最后精疲力尽互相抱拥,缠吻着睡去。 …… 月色朦胧,月光透过紧闭的门窗微微倾泻进户,沉途缓缓睁眼,垂眸张开手掌,旋即右手手心蹿升一团漆黑雾气。握掌成拳,雾气消散。 多亏了小畜生,他渐渐恢复了。侧头看向怀中睡意正浓的小畜生,沉途不知自己的眼中浮上些许柔情,他抚了抚她光滑的脸蛋,随后起身。地上散落无章的衣物飞起,一件件缠绕在他身上,片刻后穿戴整齐的沉途弹指解除结界。 脚下浓黑雾气萦绕而上,将其包裹后骤然消失在房内。 那群道貌岸然之辈,休想再为祸一方。他的仇、她的仇、她们的仇,一件件都要同他们算个一清二楚。 葡萄酪(11) 陶以晴做了个梦,风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毛发向后追去,又刺又软的青草拂过全身的触感带来微微的震颤。她无拘无束地奔跑在山野间,眼角偶然瞥到路边一个仙气飘飘的女子,她陡然停止脚步,静待女子转过头来,竟是初晴姐姐。 初晴却指着笑她,“叫你不用功,被打回原形了吧。” 陶以晴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打量四周,并未看见沉途的身影,不由暗自松口气。 她撑起身下床,却在看清自己的手掌时忍不住惊叫出声。 初晴闻声赶来,不明所以还有兴趣调侃,“发生何事?叫得这般凄厉,别家听去还以为我们这儿打牙祭杀猪——” 后半段话湮没无闻,只因她看清眼前的陶以晴身后那条藏不住的蓬松尾巴,以及她那双长出黑色绒毛的手。陶以晴委屈地看着姐姐,悔不当初。噩梦应验了吗?难道她当真要被打回原形? “怎么会——”初晴下意识呢喃低语,随后神色一凛,厉声喝道:“这些时日都发生何事?我要你一五一十都说与我知,不许有半点隐瞒!” 陶以晴哪里还敢瞒着姐姐,将来到此处发生的种种怪事一五一十都说与初晴,事无巨细连同自己做的那些幻梦以及无上寺内老秃驴的告诫。 只是略微隐去了自己与沉途之间的纠缠。 只说怕是旧祠内的东西缠上自己,说着便褪去胸口处的衣衫,将那处奇怪印记展露给初晴瞧看。本来白皙胜雪的细腻肌肤此刻竟生出红白相间的绒毛,令二狐愈发担忧。 饶是如此,绒毛之下魔印依旧清晰可辨。 “莫要自乱阵脚,待我先去问问住在此地的老友,看看能不能查出这东西的来头。”初晴开口便极为沉稳,陶以晴听在耳中只觉吃下一剂定心丸。 “你先去院中静坐冥想,这会子还能吸取日之华,羲和娘娘会保佑你。切记不可乱神、不可分心。” 初晴交代完便匆匆出门寻找老友询问,陶以晴也不敢再偷懒,连忙顶着灼灼日头打坐修炼。 不知不觉间日落月升,初晴终于返回宅中。初晴一眼便能看到院中打坐的陶以晴,较之先前濒临打回原形的模样已好转许多,两只前爪的毛发已经褪去,恢复光滑的肌肤状态。唯有身后那条蓬松的毛尾巴还未收回。 初晴面露忧色,但为了不让妹妹过虑随即整理好思绪,唇边挽起笑上前等待其冥想结束。 陶以晴睁眼时初晴已站在身旁等候,连忙发问,“姐姐可问到什么?” “乡野之说罢了。不过倒是确认了那东西生前的身份。” “噢?那是……”陶以晴试探。 “一个走火入魔的沙弥。” “啊——”陶以晴发出短促惊叫,连忙抬手掩下声音,那魔头原是个小秃驴?她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心里是何感想。但依着沉途那瀑布似的长发,若非初晴告诉她,她决计是想不到沉途曾经竟也是无上寺的一员。穿着僧袍落发为僧?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初晴面色凝重,据老友所言,百年前无上寺信奉的欢喜禅还远不如现在这样普及,但亦是众所周知之事。只是那时僧侣们会在密殿修习一种名为无上瑜伽的秘术,据闻如此才能参观大神、悟得真理。他们首先从民间择选明妃天女入寺,授珠仪式过后,凡女成天女,也便有了神力,可助僧观空。 也是听闻在八十年前无上寺里的一个沙弥执意不肯修习无上瑜伽,有天突然发疯,杀光寺里的其他僧人,砸碎寺内大半神像后被游方道士镇压。但其怨气冲天、杀业过重,当年竟无法超度。于是集多方之力为其修建祠堂,以符文裹身,封禁于山顶。 后来无上寺花了整整百年才重整旗鼓,也是近些日子刚恢复元气。 谁知自家妹子初来乍到,误打误撞就将这魔物的封禁破开,这才让魔物有机可乘,还在她身上刻下魔印阴魂不散。 初晴掂量着事情轻重,魔物既然起于无上寺,自然也该终于无上寺。只是听闻那魔物杀怨极重,自己恐不是对手。听二妹那意思,无上寺内看穿其身还提醒她的僧人似乎有几分本事。兴许可以借助他的力量。 可是她总觉得何处古怪,她隐隐有丝预感,这无上寺的所作所为似乎不太正派。她在考虑究竟要不要与那些僧人们合作除魔。 初晴扭头看了眼自己那细皮嫩肉、行事张扬不顾后果的妹妹,不由沉沉叹气。 陶以晴不知初晴内心想法,但从她看向自己的无奈目光中还是隐约察觉到姐姐的看法,不由心虚地缩缩脖子,试图躲到一旁。 “陶陶。” “哎!”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随我去无上寺见见那位好意提点你的法师。” “啊?好。可这尾巴……” 初晴手指捻诀,一粒蓝团落于蓬松狐尾上,随即狐尾隐去形迹,肉眼无法察觉。 “我只是施了障眼法,自己注意些莫要叫人踩到。”初晴提醒,随即指尖上指轻旋一周,自脚底升起白雾将二者一同裹挟,倏忽间已达无上寺中。 乐运此刻正在殿内规训小辈,乍觉殿外气息波动,知是灵狐前来求助,停下话语略微交代两句,一甩僧袍缓步走向殿外迎接。 “二位檀越久等了。” 初晴闻言亦合掌行礼,“不敢不敢,本是我等打扰了贵寺清净。大师神通广大,小妖有事相求,还望大师出手相助。” 乐运看向面前二女,容色体态皆属上等,虽非我族类,然则灵力充盈,亦不失为适宜之选。他唇角微微上扬,只是一瞬便敛住笑意,客气道:“檀越言重了。只要贫僧力所能及之事,自当全力以赴。” “如此便先谢过大师。” 陶以晴此番不发一言,静静看着初晴与老秃驴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为何她心头隐隐不安,总觉得刚出虎穴又入狼坑。 但……初晴不会害她,她该信姐姐的。只是为何此刻她两股战战,一直想逃离此处呢? 直到乐运再度开口,她才终于明白自己的恐惧来源何处。 “邪祟已然现世,想来檀越已与其媾和。”话语一出,初晴登时瞪圆双目,以眼神责问陶以晴。陶以晴亦是心虚,避开视线不敢与其相对。 乐运对二女的反应置若罔闻,“若要重新镇压邪祟,需檀越……” 他的话语被远处慌张跑来气喘吁吁的小沙弥骤然打断。 “监寺不好了!师公……师公……”小沙弥附耳低语,乐运脸色骤变,勉强镇定后对二女道:“二位檀越稍候,寺内突发急事,还请容贫僧先行处理。” 初晴微笑颔首,待乐运急匆匆离去,眼刀飞向陶以晴,只一眼陶以晴就连忙求饶。 “我这不是怕你着恼么?我……我也是鬼迷心窍,对就是被那魔物迷了心窍,这才……” 初晴轻叹,“我并非想怪责你,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么?你心性不稳,凡心重,魔物善于诱引,你抵挡不了也不足怪。只是你有事瞒我,我担忧随后对敌会有所影响。那位监寺……我直觉不妥,且先跟上去瞧瞧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