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 第一章 送你去见阎王 “用力! 给我按住她!” 凶神恶煞的嬷嬷一脸阴沉的看着被按在地上不停挣扎的女子。 四个宫人狠狠的按住她的上下半身,因为腹部高耸,她倒下的姿势极为诡异。 “放肆! 孙嬷嬷! 你们要造反不成? 本宫是太子妃! 肚子里怀的乃是太子的孩子,你们岂敢动我!” 沈静嘉被按住双手动弹不得,只能拼命的弓起身子想要以此来保护高耸的腹部。 孙嬷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瞬又消失不见:“太子妃? 呵呵,您怕是不知道吧,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您的太子妃身份已经被废,太子爷可是下了死令,您肚子里的孩子乃是煞星转世,若是降生会引得皇室大乱,所以不仅是您,就连您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一并处理。” 沈静嘉目眦欲裂的看着她,一双眼几乎流出了血泪。 “娘娘,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老奴便依旧这么称呼您,您若是有什么怨恨,也只能怨恨您肚子里这个孽障。” “来人! 按照太子爷的意思,这孽障须得剖腹取出,以柳枝包裹后焚化方能解除此煞。” 沈静嘉不断挣扎,脸部在地下摩擦出数道血痕,她不信,她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是煞星,不可能! “太子殿下……谢玉璋! 孙嬷嬷,我要见他,你去找他!” 现在能够救她腹中孩子的除了谢玉璋,便再无他人! 纵然他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可这孩子可是他的血脉,难不成就因为钦天监的一句话他就会这么狠心的对她吗? 不可能! 孙嬷嬷脸上似乎闪过一抹嘲讽,冷声说道:“您还是算了吧,太子爷这可不是心狠,谁让您怀了个孽障呢? 要说也是您时运不济,怪不得其他。” 话音一落,孙嬷嬷便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白瓷瓶凑到沈静嘉身前:“娘娘,这是太子爷赏赐的,您喝了吧, 喝下了它剖腹取子的时候您就不会痛了。” 大力的掰开沈静嘉的嘴,孙嬷嬷毫不留情的把瓶中的液体灌入她的口中。 被四个人死死按住,沈静嘉想要躲开却是无法动弹,只能任凭那腥苦的药水流入肚中。 “来人,送娘娘肚中的孽种上路。” 一旁的宫人立即会意,抬手将放置在桌上的匕首拿起,随即蹲在沈静嘉身前,闪着寒光的刀尖逐渐接近她高耸的腹部。 “娘娘,来世您最好做个聪明人。” 话毕,刀尖也没入了她的腹部,鲜血登时喷溅而出! “啊!” 尖锐的喊叫响彻云霄,房门被突然推开,露出一张焦急的脸。 “姐姐! 姐姐你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静嘉黯淡下去的目光恍然间有了神采。 沈静柔一把将孙嬷嬷推开,张开双臂保护在沈静嘉面前,抬眼向站在门口冷眼相对的谢玉璋哭道:“殿下,您快救救姐姐啊!” 谢玉璋冷冷扫过沈静嘉还插着匕首的腹部,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却在看到满脸泪痕的沈静柔时软下了神色:“柔儿不要闹,过来。” “殿下,您当真这么狠心吗? 您要是不救姐姐,妾身就不走了!” 沈静柔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转身搂住沈静嘉,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却是将匕首插的更深几分。 沈静嘉腹部疼痛万分,拼命凝神望着谢玉璋想要开口,却不想下一秒,耳边突然传来的轻声低语让她忍不住颤抖。 “姐姐,这下你终于要和你的母亲还有你最信任的丫鬟团聚了,这几年来你也该想念她们了不是吗?” 沈静柔的唇瓣轻轻贴在她的耳畔,声音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够听清。 几乎忘却了腹部的疼痛,沈静嘉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静柔,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你就要死了,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一点,你母亲正是被孙嬷嬷灌下了毒药,可是足足折磨了七天才断气呢,甚至到了最后她还在向我母亲求饶,饶你一条生路,还真是感人。” “对了,你还记得你的丫鬟吗? 叫南栀对吧,她死的更惨呢,被孙嬷嬷亲手一刀一刀的剁成了肉酱丢到了狗窝里!” 沈静柔抱着她,那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感人至深,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你安心的去找你的母亲吧,你还能给我做最后的贡献,就是成全我在太子殿下心中温柔完美的样子!” 沈静嘉满脸震惊,沈静柔的一番话像是晴天霹雳在她头顶炸开,她死死抓住沈静柔的手臂,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你说什么?” “哎,可惜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这么无辜却要这样离开,可是谁让他这么倒霉,有你这样一个母亲呢?” 沈静柔的声音很轻,可落在沈静嘉耳中却像是一把利刃直戳她的心口。 难怪……难怪钦天监的人会说她腹中孩儿是煞星,竟是如此! 可笑她当初还那么真心的对待她,把她当成亲生妹妹,得知她心悦谢玉璋更是与父亲争执也要接她入府,却不想……母亲的去世,南栀的离世,还有这个孩子……一切一切,竟然都是她的手笔! “沈静柔,你害我至此,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沈静嘉伸手把腹部的匕首抽出来想要向沈静柔的脖颈处砍去。 只是就在一瞬,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踢了出去,鲜血从口中、腹部不停喷涌,她也再没了挣扎的力气,只能模糊的看到谢玉璋拥着沈静柔向门外走去。 “处理掉,还有她腹中的孽障,取出来裹上柳枝焚化。” 男人冰冷的声音渐行渐远,沈静嘉的视线也越发的模糊,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抓住的只有无尽的虚空。 “娘娘,送您去见阎王吧。” 视线触及到的最后一抹光亮被彻底覆盖,沈静嘉死死咬牙,滔天的恨意喷涌而出。 她恨自己,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眼瞎至此,她更恨沈静柔,更恨谢玉璋,是他们害她到如此地步。 如果她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第二章 重生 “大小姐,您就回去歇一会儿吧,大少爷很快就回来了,您若是这样熬下去,身子肯定会受不住啊。” 劝慰声在耳边响起,沈静嘉缓缓睁开眼睛,一抬头一口金丝楠木棺就放置在眼前,身前的铜盆里还燃烧着纸钱。 “大小姐,您这样下去,夫人在九泉下也无法安心啊。” 沈静嘉茫然的看着这一切,转过头就见身边正跪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此刻满脸泪痕的看着她,熟悉的面容让她为之一振。 “南栀?” “是奴婢,大小姐,您就听奴婢的话回去休息吧,一切都等大少爷回来再做定夺……”“南栀……竟当真是你……”沈静嘉一把握住南栀纤细的手臂,瞳孔猛地收缩。 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下意识想要抚摸腹部,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呆愣在原地。 她的孩子呢?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您可别吓唬奴婢啊……”南栀的啜泣声就在耳边,沈静嘉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感让她终于惊觉真实。 所以,当真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呼唤,又给了她一次重新活过的机会! 眼前的一切,正是当初母亲去世时她日夜守着的灵堂。 只是她气,气得是老天爷既然给了她机会,又为何不能再提前一点,若是再提前一些,她就可以保护母亲,护她周全! “大小姐……”眼见沈静嘉这个样子,南栀有些不知所措。 沈静嘉深吸一口气摆摆手,她现在不想说话,她需要接受这个事实,也需要冷静下来。 漆黑的夜晚浓郁的化不开,惨白的蜡烛燃烧起昏黄的烛火,更为这悲伤的场景增添了孤寂的氛围。 厚厚堆叠的黄纸被沈静嘉一点一点撒入铜盆中,很快便被火舌吞噬干净,她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滑落。 剖腹取子的疼痛和绝望依稀就在眼前,谢玉璋拥着沈静柔的那一幕在不断回放,只是一个转瞬,这一切竟都要从这一刻再次重来。 她死在那个凄冷的冬日,盛安十八年。 她重生于这个孤寂的深秋,盛安十一年。 整整七年,她用这七年的光景去印证她的愚蠢,用这七年的光景去看透了人心的险恶,也让她最终不得好死。 如今重来一次,她却依旧没有办法挽回母亲的生命。 既然她没有办法救下母亲,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她就绝对不会放过那对佛口蛇心的母女! 这一切的痛楚,一切的伤心,一切的怨恨,她都要让她们一一品尝! “南栀,哥哥是不是就要回府了?” 沈静嘉擦掉脸上的泪水,哑着嗓子问道。 她的哥哥沈逸和,伯昌侯府嫡长子,也是戍边大将军,自三年前被派往边关驻守至今都未曾回家一次。 没想到这一次回来竟是因为母亲的去世。 南栀皱着眉,看着沈静嘉的目光全然都是心疼:“大小姐,明儿一早大少爷就到了。” “很好。” 沈静嘉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她撑着手臂强忍着膝盖带来的刺痛缓缓起身行至棺椁前。 棺木的触感冰冷,沈静嘉轻轻触碰,不由在心中暗道:“娘,您安心吧,女儿会为您报仇,女儿一定要亲手送她们下地狱向您赔罪!” 眼泪再次涌出,沈静嘉抬头盯着棺木,忽而直起身子猛地向前走了一步狠狠的撞在了棺木之上。 “咚!” “大小姐! !” 内室。 “袁大夫,为何嘉儿现在还没醒来? 已经三个时辰了。” “侯爷莫要着急,大小姐这伤不算重,可冲击到了大脑,恐怕还需要些时间才能醒过来。” “这丫头可当真是让人担忧,好端端的,怎生就撞了棺木。” 伯昌侯皱着眉头盯着紧闭双眼的沈静嘉,脸上满是心疼。 沈静嘉此刻静静的躺着,其实她一早已经醒了过来,却是并不想让旁人发觉。 她之所以选择这样做,只是因为她记得清楚,赵姨娘就是在这一两日里趁着父亲因为母亲的去世而消沉之际,才蛊惑了父亲将她抬为了正室夫人。 虽是侯爷,可伯昌侯耳根子向来软,与母亲在一起多年感情深厚,若不是赵姨娘当初算计着有了身孕,也不会从短短一年就从祖母身边的丫鬟上位成了姨娘。 赵姨娘生的漂亮,看起来极为平易近人,却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儿,犹记当初母亲离世,她假借着劝慰的名义竟只用了一个晚上便成功让伯昌侯将她抬为了正室夫人,如今想来,她是早就存了这番心思,害死母亲,诱父亲抬她为夫人……这一切,想必她已经算计了妥帖!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阻止父亲将她抬为正室,阻止往后一切悲剧的开始! 往事在脑海里闪过,沈静嘉的手不自觉的微微握紧。 耳边不时传来伯昌侯与袁大夫的对话,她深吸一口气,苍白的唇微微翕动——“娘……不要走……娘……您说是谁……害死?” “娘……”声音很低,但在一旁伺候着的南栀立刻反应过来:“侯爷,大小姐她醒了!” 伯昌侯闻言赶忙快步上前,还未走进床榻,便听见了她的低喃,不由得皱起眉头:“嘉儿在说什么?” 赵姨娘也跟着伯昌侯上前,眼见他面色沉重,忙对袁大夫道:“袁大夫,您再去看看大小姐吧。” 袁大夫点点头,将脉枕拿好,正要凑过去床上的沈静嘉忽然大叫一声,惊的他僵在原地不敢上前。 “娘! 您不要走! 不要丢下嘉儿! 娘!” 沈静嘉的声音极大,还夹杂着沉重的哭腔,房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姨娘目光一变,又在瞬间恢复如常,伯昌侯却是沉下了脸子,抬手示意南栀将沈静嘉叫醒。 南栀的心跳极快,方才沈静嘉的一番呓语无异于平地惊雷,整个侯府都以为夫人是因病去世,可大小姐这一番话却变相的说出了大夫人竟是被人害死的,任是谁也都不免心惊。 “大小姐,大小姐您醒醒,侯爷和赵姨娘来看您了大小姐。” 南栀轻轻推动沈静嘉的手,然而沈静嘉却像是着了梦魇,一直皱着眉头喊叫却是睁不开眼,口中的胡言乱语更是让站在一旁的伯昌侯脸色越发难看。 “娘!” 就在伯昌侯想要亲自叫醒沈静嘉的时候,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一双杏眼却是空洞无神。 “大小姐?” 沈静嘉没有应声,却是机械般的转动脖颈,直勾勾的盯着南栀身后的赵姨娘。 第四章 出手相助 芝兰苑。 沈逸和静静的听着沈静嘉的陈述,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嘉儿,你当真确定娘的死并非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害之?” “哥哥,嘉儿岂敢用此事骗你,只是嘉儿没有证据,只能先让幕后凶手逍遥法外。” 沈静嘉脸上闪过一抹恨意,又很快消失不见。 沈逸和眉头紧皱:“此事兹事体大,嘉儿你且放心,哥哥定会调查清楚,若当真是有人害死了母亲,我绝不饶她!” “哥哥,此次你回京可否还要回去?” “我已奏请圣上批准,在京为母守孝三年,三年后再回去。” 沈逸和道:“好了嘉儿,你身子虚弱,定要好生休养,明日母亲下葬你便安心在家,一切有哥哥在。” “可是……”沈静嘉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逸和直截了当的打断:“听话,你尚未出阁,母亲下葬你本就不能前去。” 一句话让沈静嘉彻底没了反驳的余地。 伯昌侯府夫人下葬乃为大事,仪式举行了一整日才结束。 沈静嘉无法前往,在家里坐卧难安,直到夕阳西下,府中众人才堪堪回来。 “大小姐,管家来了。” 南栀进屋禀告的时候,沈静嘉正窝在摇椅里假寐。 “进来吧。” 她微微正眼,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意:“沈管家可有什么事?” “大小姐,老奴奉侯爷之命前来告诉大小姐明日一早侯府众人要前往安仁寺祈福,卯时一刻出发,您好生准备着可莫要误了时辰。” 祈福? 沈静嘉微微蹙眉,转念一想便知晓这事定然是赵姨娘的主意。 安仁寺乃是天朝京中最大的寺庙,更有得道高僧戒悟大师担任主持,妖魔鬼怪在安仁寺前根本无处潜逃。 本就是心思不轨之人还妄图祈福求佛,真是可笑之至。 “明日便去? 管家,夫人今日才刚下葬,头七还未过呢,现在便去祈福岂非……”南栀忿忿想要说下去,被沈静嘉拉了一把:“南栀,既是父亲同意了便有他的想法,咱们去就是了。” “那大小姐老奴就先告退了,您好生准备。” “多谢管家。” 沈静嘉摆手,待到管家离开之后才对南栀说道:“往后此等僭越的话莫要在外人面前说,免得有心人用此做文章,记得明日多带些味道重的药材,我自有用处。” “是,大小姐。” 南栀点点头道。 第二日一早。 马车早早的停在了侯府门口,待沈静嘉到了的时候,沈静柔和沈静楠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她过来,两人齐齐行礼:“大姐姐早好。” 沈静嘉摆摆手:“上车吧,外头凉。” 她的目光略略扫过沈静柔的脸,一如记忆里那般楚楚可怜。 见沈静嘉看她,沈静柔忙揣着笑走过来,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大姐姐,您身子可有好些?” “我没事,二妹妹放心吧。” 她微微一笑,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满满的疏离。 沈静柔被噎了一下,只得尴尬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怎得都站在门口,这风寒露重的你们快些上车候着。” 赵姨娘扭着腰走过来,抬眼给了沈静柔一个示意:“柔儿,大小姐身子不爽,不若你陪着她坐一趟车。” 沈静柔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打鼓。 今日沈静嘉身着一身白色长裙,外头披着同色的披风,看起来便单薄纤弱,面色更是惨白的很,只余一双幽深的眸子看得人心寒脚冷。 “娘……”沈静柔皱着眉,显然不愿与她同车。 沈静嘉自然看出她心中所想,不禁开口道:“姨娘,我正病着,带了许多药材需要熬煮,味道不好,还是让二位妹妹同乘吧,也免得过了病气。” “也好,便依着大小姐所言。” 赵姨娘没有忽略自己女儿脸上的抗拒,便当即点头说道。 上了车,厚重的帘子隔绝了外头的冷空气,沈静嘉只觉得身子都轻了几分,刚准备躺在软垫上休息,窗帘忽然被打开,露出沈逸和清隽的脸。 “嘉儿,马上就要启程了,路上颠簸,多垫些软垫,南栀,好生照顾好大小姐。” “知道啦大少爷,您放心吧。” “几年不见,哥哥倒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叨念,果真是改不了。” 沈静嘉心头一暖,却还是忍不住打趣。 “走了。” 沈逸和扯出笑容,轻轻放下了窗帘。 前往安仁寺需得过两个山头,路途遥远,沈静嘉身子不爽,便一直闭着眼休息。 直到三个时辰后才悠悠的听到远处传来的敲钟声。 “嘭!” 马车忽然一个急停,原本正在假寐的沈静嘉差点一个不稳摔出车外。 “大小姐!” 南栀忍不住惊呼,忙将人拉住上下检查一番,掀起帘子一脸气愤:“怎么回事,大小姐身子不爽你不知道吗? 当真冲撞了小姐你拿什么担待?” “不是,南栀姑娘是意外,有人滚到了马蹄下!” “你说什么?” 不等南栀的疑问落声,外头便传来了一道带着调笑的男声。 “裴长清,你继续躲,任凭你跑的再快,难不成还能快得过我身下的汗血宝马不成?” “今日你若愿意做我胯下之马,我便饶了你这条性命!” 沈静嘉原本只当又是谁家纨绔少爷白日浑玩,却在听到“裴长清”三个字的时候忽然面色大变。 裴长清,年后科考的三甲状元,自高中之后便深得昊帝重用,三年内便被封安国侯,当初沈静嘉还与谢玉璋说过此人,直到后来在皇室家宴上才得知,他竟是昊帝遗落民间的儿子,若不是因为谢玉璋母妃万氏家族宏大,只怕昊帝早已改立太子,直到她被谢玉璋赐死之际,裴长清仍是谢玉璋想要上位的最大劲敌。 沈静嘉深吸一口气,掀起车帘向外看去。 就在马车前面,一个文弱书生倒在马蹄之下,身上满是血痕,一看便知是受了无尽的折磨,饶是如此,那一张清隽的面容上却没有丝毫神情,盯着骑马的男子眸色称身,满是寒霜。 就像是濒死的狮子,即便受伤,也仍旧昂着他高贵的头颅。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沈静嘉只觉得异常激动。 没错,他当真是裴长清,那个只用了三年便成为太子谢玉璋劲敌的裴长清! “来人,把他带回去! 既然他不愿给本公子当马,那本公子就好好跟他玩玩!” 骑马的男人一生令下,身后跟着的奴仆立刻要上前。 “且慢!” 清脆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倒当真让两个正要上前的奴仆停住了脚步。 “未曾想到京都府尹之子竟如此跋扈,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赶考的学子,难道京都府尹未曾告诫过周公子,皇上向来重视科考,若是周公子今日之事传到皇上耳中,就不怕连累了您的父亲?” “你是什么人?” 男子脸色一变,大声质问道。 “周公子还是尽早收手,以免覆水难收。” 沈静嘉又道。 第五章 多谢小姐 周公子脸色瞬息万变。 听声音便知坐在马车里的是一名女子,可听她的话语如此掷地有声,不用想便也知晓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 他的确是京都府尹的儿子,可一旦这事传出去,恐怕自己爹爹这个京都府尹,也就做到头了。 “出了什么事?” 沈逸和的声音从前头传来,见沈静嘉的马车被几人围住,顿时沉下了脸子。 他一路在前面驾马,行的并不算快,却在方才回头的时候没见沈静嘉的马车跟上,心下便有些担忧,赶过来竟不想还遇上了此等事情。 “没事哥哥,只不过是京都府尹家的公子想要欺辱进京赶考的学子,妹妹瞧不过眼便说了两句。” “周公子?” “沈……沈将军……”“还不快滚?” 沈逸和冷眼看他,周公子头上深沉了细密的汗珠,虽说京都府尹已不算小官,可在沈逸和这个戍边大将军面前又岂敢放肆? 索性连话也不说驾着马扭头便跑远了。 直到见周公子走远,沈逸和才把目光落在跌倒在地的裴长清身上,翻身下马,将手伸到裴长清面前:“可否能起来?” 深邃的眸子对上沈逸和柔和的眼神,裴长清脸上的表情有些微的松动,借着沈逸和的力站了起来。 “多谢将军、小姐出手相助,裴某感激不尽。” 饶是身上伤痕累累,可却也难掩裴长清清冷的气质,沈逸和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你没事便好,可还能走路?” 他的腿上有几个极深的脚印,想来是受到了踢打,他身子单薄,也当真是有的受。 “哥哥,让他上车吧,载他一程,也算救人救到底。” 沈静嘉掀起帘子,却刚好与转头望过来的裴长清四目相对。 她微微一笑,在他怔然之际忙缩回了头:“小姐仁慈,您的好意裴某心领了。” “无妨,你便坐在车外,受了伤莫要逞强。” 沈逸和瞧着他的样子,摇摇头亲自将人搀上了马车:“待到前头山脚下有客栈,你须得休养一阵子。” “多谢沈将军。” 马车吱呀启程,沈静嘉静坐在车内,裴长清坐在车外,一帘隔开两人。 在她的记忆里裴长清是个擅弄权术之人,可方才掀起帘子四目相对的那一幕,却让她生出一丝恍惚之感。 她没想到,那个手段利落玩弄权术于鼓掌的男人,此时竟如此温文。 “裴公子此次进京赶考,不知可有信心?” 气氛沉闷,沈静嘉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坐在外头的裴长清轻揉着手臂上的淤青,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淡声回道:“裴某唯有尽力而为。” 沈静嘉颌首,却早知他定会高中,便也不再多问,话锋一转:“裴公子,我虽为一介女流,不知晓你与周公子有甚仇怨,只是不足三月便要开考,裴公子还要万事小心才是。” 裴长清忍不住转身,阳光穿过帘子,隐约能够看到倒映在上头的纤细影子,他点点头:“多谢沈小姐提醒,裴某自当小心。” 马车缓缓在山脚下的客栈前停下,沈静嘉示意南栀带着银子下去:“裴公子,今日也算有缘,这些银子还望公子收下,公子莫要觉得有甚不妥,只当是我对公子的一个人情,他日若我有事相求,还望公子能够出手相助才是。” 裴长清原本想要拒绝,可沈静嘉的这一番话让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只好收下:“沈小姐的人情,裴某将永志不忘。” 直到马车已经离开了客栈老远,沈静嘉这才又打起窗帘向后看了两眼,却没想到裴长清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她猛地放下帘子坐直,不知为何,方才她似乎看到了裴长清那古井无波的眼眸。 “大小姐,您这是怎得了?” 看着沈静嘉莫名其妙的模样,南栀心里隐约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您不会是对裴公子……”南栀不敢继续想下去,索性低声说道:“大小姐,您可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啊,他是一个穷书生,您要是当真看上了他,侯爷岂不是要气坏身子!” 看上他? 沈静嘉一个砖头看向南栀,她这话倒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既是想要找到一个可靠的人,那么裴长清,未来的安国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虽然冷血弄权,可她也素来听过裴长清的君子名号,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在手握重权之后去伤害自己的结发妻子! “大小姐,您不是……”“南栀,莫要乱说。” 沈静嘉淡淡开口。 “可您……”“这件事不用你管,我自有想法。” 沈静嘉的思绪在不停的转动,片刻,一个绝妙的想法便油然而生。 直到申时二刻,一行人才总算是到了安仁寺,由于在路上为着裴长清的事情耽误了时间,沈静嘉下车的时候侯府的众人已经都安置好了院子。 “嘉儿,来这边。” 跟着引路的小沙弥步入佛寺,沈逸和也迎了过来:“方才分配院子,知你不喜热闹,哥哥特意给你寻了个安静的地方,也不知你是否喜欢。” “哥哥从小便知我心意,不用去看嘉儿也会喜欢。” 沈静嘉微微一笑,跟着沈逸和走过竹林下的小路一路来到了小院。 果真是清幽安静。 虽是深秋时节,但院中的竹子仍带着翠意,院外便有山泉流过,叮咚作响,虽距离伯昌侯等人所居的院子稍远,但确实适合休养。 步入房内,沈逸和转身问道:“嘉儿,可还喜欢?” “好生喜欢,哥哥深知我意。” 沈静嘉倒了两杯清茶,将茶杯推到沈逸和面前:“我素来不愿与她们过多接触,自哥哥前去戍边更是只愿与娘在一起,只是……”“事情都过去了,嘉儿,既是你怀疑母亲的死有疑,哥哥定会不遗余力查找证据,总有一日会揪出害死母亲的真凶!” 沈逸和一杯茶下肚,咬紧牙关将茶杯掷到桌上:“一日查不出凶手,我便一日不会放弃!” 第六章 愿嫁一人 沈静嘉扫了一眼茶杯,抬手又添了半杯,“此事哥哥需暗中查找才是,免得打草惊蛇。” 听到她的话,沈逸和诧异的看了沈静嘉一眼,转而又染上一抹心疼。 自己戍边三年,妹妹跟母亲在这深宅大院里,竟要活的如此小心翼翼,哪怕才这般年纪,也早已懂得打草惊蛇的道理。 “嘉儿……”沈逸和不由的开口叫了一声。 沈静嘉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神色如常,“怎么了,哥哥?” 她越是神色平静,沈逸和就越是心痛。 敛下眼睑,沈逸和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无事,嘉儿你好好歇息,哥哥先去前面了。” 说罢,他便起身往外面去了,生怕再多留一刻,就会被自责淹没。 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沈静嘉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已经不够温暖的杯子。 “南栀,把我的披风拿来。” 她柔声吩咐着。 不消片刻,南栀便捧了那件纯白色兔毛镶边的披风过来,“小姐要出去?” “去见见父亲。” 听到她这么说,南栀帮她系披风的手顿了一下,“小姐现在要去见侯爷?” 沈静嘉面色平静,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尽管南栀满腹的疑问,但也知道主子的事情不应该过问太多的道理。 帮着沈静嘉系好了披风就退到一旁跟着,微微低头,只看着前面沈静嘉披风下露出的一截翩跹裙摆。 前脚才跨进伯昌侯的院子,沈静嘉就听见赵姨娘的声音。 “妾身已经去拜见过住持,一应法事都已经安排妥当。 另外,妾身也已经拜托住持注意大小姐,若是发现问题,就准备为大小姐祈福的法事。” 沈静嘉冷冷的勾起嘴角,什么为她祈福的法事,说明白不就是驱鬼么? 只是,需要驱鬼的是她沈静嘉,还是赵姨娘? 心里有鬼的,到底是谁? “爹爹。” 沈静嘉换上适宜的浅淡笑意,抬头看向坐在上位的中年男人。 “嘉儿有事情想要跟爹爹说。” 她上前两步,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站在伯昌侯身边低眉顺眼的赵姨娘一眼。 她这么一看,伯昌侯也跟着看了赵姨娘一眼,他还没有开口,赵姨娘就识趣的先开口道,“大小姐有话跟侯爷说,妾身就先去看看姐姐的法事准备的如何了。” 说完,就低垂着头退了出去,一副温柔大度的模样。 伯昌侯看着沈静嘉,“嘉儿有什么事情要跟爹爹说啊?” 正如赵姨娘想的那样,伯昌侯府里的小姐们,没有谁能跟沈静嘉这个大小姐相比,就连一向严肃的伯昌侯,在面对这个女儿的时候,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爹爹,大哥回来了。” 沈静嘉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伯昌侯愣了愣,他的妻子亡故,儿子自然是要回来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疑惑的看向沈静嘉,还不等他问出口,沈静嘉又开口道,“爹爹,嘉儿已经十五了。” “爹爹自是知晓你的年岁,你生辰才过不久,只是你说这个……”他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了下来。 是了,如今戍边大将军回京了,他唯一的妹妹也十五了,到了该相看人家的时候了,那盯着上面那个位置的人,说不好……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的事情,竟是被自己的女儿提醒的! 再次看向沈静嘉,伯昌侯的眼中满是诧异,“嘉儿,你……”算了,既然她能想到这些,那想必是对自己的婚事有些想法的。 伯昌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清明,“你可是对自己的亲事有什么想法?” “女儿只想嫁一人,裴长清。” 她神情坚定,让伯昌侯也不由得认真思索起裴长清这个名字来。 “这个裴长清,是何人?” 他想遍了京中的青年才俊,也没能想出来裴长清到底是谁。 想起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沈静嘉微微勾起嘴角,“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什么?” 听到沈静嘉的话,伯昌侯马上就坐不住的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手边的桌子上,震得桌面的茶杯都晃了好几下。 “你是我伯昌侯府的大小姐,京中多少青年才俊可以认你挑选的,你怎么,你怎么就看中了个什么都没有的举子? 哦,还是进京赶考的外乡人?” 哪怕平日里再是宠爱沈静嘉这个女儿,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伯昌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沈静嘉也不害怕,她抬起头看向伯昌侯,“爹爹,大哥已经回京了,现在各方势力一定都在想着拉拢大哥,最快的方法,就是成为他的妹婿。” 这话,她不说,伯昌侯也明白。 沈逸和这个将军出在了伯昌侯府,也好,也不好。 就像沈静嘉说的,众人都想拉拢,可上面那位自然也知道这些,将来沈静嘉的婚事,说不好就是一场交易。 “可……”可沈静嘉到底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再如何,也不应嫁个寒门举子啊! 沈静嘉扬起笑脸,“爹爹,那裴长清是个不错的人,哥哥也见过,如今虽是身份低微,可若是他朝一飞冲天,说不得还是我们伯昌侯府占了便宜。” 她说的没错,皇后的亲子,未来的安国侯,能与太子一争高下的人,自然是他们侯府占了便宜。 可是伯昌侯并不知道那些,他铁青着脸,瞪着面前的沈静嘉,“那是他一飞冲天,进京赶考的举子千千万,凭什么他就是那一飞冲天的?” “嘉儿见裴公子不畏惧强权,亦不逢迎谄媚,定是一位有风骨的人物。 问他科考可有把握,他也谦虚有度,既不自夸自满,亦不自卑自叹,足见心性坚定。 这样的人,即便此次科考不中,下届也定能拔得头筹!” 看沈静嘉这样推崇那位裴长清,伯昌侯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位公子,甚至还芳心暗许。 “你既然这么夸赞那个裴长清,那改日让你大哥带来看看,若是不如你所说的那般,那你的亲事就由为父亲自挑选,由不得你自己高兴!” 第七章 知女莫若母 听到伯昌侯的话,沈静嘉不动神色,微微福了福身子,“嘉儿知道了。” 说罢就退出了屋子。 南栀一路上都是欲言又止,不时的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沈静嘉,好不容易挨到进了小院儿,这才迫不及待的开口。 “小姐,你说想嫁裴公子的话,您不是认真的吧?” 沈静嘉抬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南栀,脸上漾起浅淡的笑,“婚姻大事,自然是认真的。” 她这么一说,南栀更是急的不行,不大的屋子里,就听见她来回踱步的声音了。 “小姐! 您可是伯昌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啊!” “我知道。” 沈静嘉面色平静,翻开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啜着。 南栀见她一派从容,绕到她的面前,“小姐,您是看上那裴公子什么了?” 看上他什么? 自然是看上他的身份,还有日后的成就了,只不过现在的裴长清看起来,似乎还真是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见她不说话,南栀继续道,“小姐,您倒是说啊!” 略微抬了抬眼,“我看上他……不惧强权……”“小姐,咱们伯昌侯府,不就是强权吗?” 南栀眨了眨眼,略有些嫌弃的开口说着。 呃……沈静嘉想了想,开口问道,“裴长清,他哪里不好了?” “无权无势,也无钱财,哪里好了?” 南栀想来想去,那位裴公子,能拿得出手的怕也就是那张脸了吧? 她越想越是心惊,不敢置信的看向沈静嘉,难道自家小姐就看上了人家那张脸了? 却说这边的伯昌侯自从沈静嘉离开,就一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模样严肃的让赵姨娘都忍不住绷紧了神经,生怕惹到伯昌侯。 她绷紧了神经,微微低垂着头,端着茶杯送到他的手里,后退两步站在一旁。 伯昌侯不说话,她也没有动作。 过了片刻,伯昌侯才缓缓开口道,“嘉儿,十五了。” 他这么说着,赵姨娘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答话,她抬起头看了伯昌侯一眼,然而那人的眼神却并没有放在赵姨娘的身上。 “是该想看的时候了。” 幽幽的声音响起,赵姨娘愣了一下,猛然看向伯昌侯,张了张嘴,不等她出声,伯昌侯就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深深的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赵姨娘缓了一口气,这才叫来身边的孙嬷嬷。 “嬷嬷你说,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姨娘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孙嬷嬷的耳朵里,她微微弓着背,站在赵姨娘的身旁。 “老奴不知。” “呵,你倒是诚实。” 赵姨娘轻笑着,似乎很是赏识孙嬷嬷。 “走吧,我们去看看二小姐。” 她说着,莲步轻移,姿态婀娜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上两眼。 只可惜,她最希望迷住的那个人,眼里从来都没有她。 看到赵姨娘过来,沈静柔马上凑了过来,亲昵的开口叫了一声,“娘,您怎么过来了? 是不是父亲……”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姨娘打断。 “你父亲方才与大小姐说话,之后就神情严肃不太对劲,许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们意见不和了。” 赵姨娘说着,声线温柔,“柔儿,你素来跟大小姐关系好,不若去劝劝大小姐,跟侯爷服个软。” 这要是放在往常,沈静柔早就自己主动开口揽下这个活计了,可是现在……她没有忘记早上在马车前,沈静嘉那漫不经心瞟过来的一眼,如同万年寒冰一样差点冻住她。 “娘,姐姐她,姐姐她今儿个早晨有些不太对劲儿。” 沈静柔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一句话说全。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沈静嘉的那双眼睛,就能冻得浑身发抖。 赵姨娘严肃了神色,“柔儿你在说什么胡话! 大小姐哪里不对了? 这里是佛门之地,哪里能由得妖邪猖狂作祟?” 听到赵姨娘这么一说,沈静柔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一些些。 “听娘的话,去看看大小姐,侯爷一向希望你们姊妹和睦,看到你们亲亲热热的在一起,侯爷也会高兴的。” 没办法,沈静柔不想去,赵姨娘只能抬出伯昌侯来哄她。 知女莫若母,果然,听到她的话,沈静柔马上就点了头,收拾了一下,带上丫鬟就往沈静嘉那边去了。 这厢南栀正苦口婆心的劝着沈静嘉不要再想嫁给裴长清的事情,就听见门外有动静。 她及时的闭了嘴,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沈静嘉就听见南栀不带感情的声音,“二小姐您来了。” 她勾了勾嘴角,果然,赵姨娘还是找人来打探消息了,还是她最亲最近的妹妹。 收拾好情绪,沈静嘉带上一副高兴的神色抬起头看着刚刚走进来的人,“柔儿你怎么过来了?” “柔儿听闻大哥给姐姐安排的院子偏僻,怕姐姐无聊,这才过来看看的。” 沈静柔面不改色的说着,无意之间给沈逸和抹了一把黑。 这手段上辈子沈静柔就用的出神入化,只可惜,上辈子的沈静嘉一直沉浸在姐妹情深的谎言里,根本听不出来她的险恶用心。 如今听到她这么说,沈静嘉的心里只想冷笑。 “倒也还好,院子是偏了一点,但是胜在安静清幽。” 沈静嘉微笑着开口,一派高门贵女的姿态。 她不接招,沈静柔也没有多想,在沈静嘉的身边坐了下来,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这才开口。 “柔儿听闻姐姐刚刚从父亲的院子里回来?” 她语气随意,就像是随便提起一个话题一样。 沈静嘉点点头,“是,刚刚跟父亲说了一些事情,你怎么问我这个?” “我听娘亲说,父亲现在很生气,所以才想,是不是姐姐跟父亲起了什么争执……”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沈静嘉的表情,试图猜出她的想法。 不等沈静嘉开口,一旁的南栀就皱着眉头,直接打断了沈静柔,“二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咱们大小姐不知礼,目无尊长吗?” 第八章 奴婢有错 “南栀!” 沈静嘉严厉的呵斥着,“二妹妹不过是在担心我,你怎可这般揣测! 出去!” 听着训斥的话,南栀眼尾有些泛红,可是她清楚,沈静柔并不是什么好货色,心里的担忧更多了一些。 “小姐,奴婢……”她想解释,哪怕是沈静嘉罚她也没有关系,只要不让她离开,让沈静柔有机可乘就行了。 “我让你出去! 怎么,现在我是使唤不动你了吗?” 话音落,沈静嘉抬起眼,凌厉的扫过南栀那张微微错愕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对上沈静嘉的眼神,南栀整个身子都有些僵住了,下意识的就听从了她的吩咐,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看到两人起了争执,沈静柔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头抿了一口。 眼角眉梢是止不住的嘲讽。 原以为沈静嘉变的厉害了,没曾想,还是跟以前一样蠢! 果然娘说的不错,佛门重地,不是什么妖邪都可以出来作祟的! “对不住啊柔儿,南栀这丫头,平时被我纵容惯了,才会胡言乱语的。” 沈静嘉一脸抱歉的说着,打断了沈静柔的思绪。 “没事的,南栀她也是为了姐姐你好,你我姐妹,我自然不会计较什么,可若是去了外面,南栀还这样的话,难保不会惹来祸端。” 她说着,顿了顿,“姐姐往后还是要好好跟她说说的,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呵!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沈静嘉心里一阵冷笑,也不知道沈静柔这是看见自己训斥南栀,一时间高兴过头了,还是真的傻。 她母亲赵姨娘,想当初不也是祖母身边的一个丫环么,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可笑! “我晓得的,只是父亲那里……”见沈静柔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正事上,沈静嘉都替她着急了起来。 她这么一问,沈静柔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她收起笑,有些严肃的看向沈静嘉,“我听母亲说父亲大发雷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沈静嘉微微垂下眸子,脸上满是失落,“是我太过天真了,以为父亲什么都会依我的,谁知……”“到底是怎么了啊?” 沈静柔满含关心的看向沈静嘉,如果忽略她眼底的那抹惊喜的话。 “其实,其实是……”沈静嘉踌躇了半晌,才向沈静柔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到这么一个大消息,沈静柔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告诉赵姨娘,连那着急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掩饰住。 “柔儿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沈静嘉一边说着,一边皱着小脸,苦恼的不行。 沈静柔看着她,声音温柔了许多,“姐姐,那位裴公子,当真就那么好?” “那是自然!” 沈静嘉马上开口说着,一副不容他人质疑的模样。 “裴公子他,虽然身无长物,但却是翩翩君子,一表人才。” 她越说,声音越小了下去,沈静柔不由得瞟了一眼沈静嘉,就发现她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如姐姐所说,那这位裴公子,还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呢。” 沈静柔马上就顺着沈静嘉的话说了下去。 就是要她看上这种没用的穷鬼才好。 这满京城的青年才俊,哪个不想跟他们伯昌侯府攀上关系? 首选的必然是嫡出的大小姐沈静嘉,可若是沈静嘉定了人,那么她沈静柔自然就会成为他们追逐的对象。 她心里这样想着,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被众人追捧的样子。 “柔儿你说的不错,我看那裴公子,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沈静嘉柔柔的说着,似乎已经陷入了甜蜜之中。 全然忽略了一旁的沈静柔鄙夷的看着她。 什么一表人才,什么谦谦君子,也就沈静嘉这样的蠢货才会凭着一张脸就说非君不嫁的话。 “是什么是!” 一阵怒吼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门就被大力推开,夹杂着寒风一起进来的,是脸色铁青的沈逸和。 看到来人,沈静嘉马上扬起笑脸,丝毫不在他浑身冰冷的气息。 “哥哥你来了,快来坐,外面风大。” 她说着,已经翻开桌上的杯子,倒好了茶。 这般谄媚,倒是让沈逸和即将爆发出的怒气无处可去,硬生生的憋着胸口,整个人涨的难受。 “嗯。” 他冷冷的应了一声,就往沈静嘉身旁的那张绣凳走了过去,还不忘关上门。 坐下喝了一口茶,沈逸和眼神一瞟,斜斜的瞪向一旁坐着的沈静柔,“二小姐还有事?” “没,没有,大哥你和姐姐说话,柔,柔儿就先,先回去了。” 沈静柔磕磕巴巴的说完话,转身就带着自己的丫环跑了出去。 沈逸和可不是沈静嘉那个蠢货,三年的戍边大将军也不是白当的。 就他身上那股气势,完全不输父亲伯昌侯。 更何况,刀头舔血的日子过的久了,身上自带杀气。 在沈静柔看来,那哪儿是杀气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啊,那就是煞气啊! 她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原本轻盈婀娜的步伐也凌乱了起来,到了最后,甚至都跑开了,连身边的大丫环兮染都差点没跟上。 看着沈静柔几乎是落荒而逃,南栀不由得笑出声来。 只是才笑了两声,就收敛了神色,委委屈屈的回了房间,在沈静嘉的脚边跪了下来。 “奴婢有错,请小姐责罚。” 若是以前,沈静嘉肯定早就扶起人,安慰起来了,可是这会儿,她却并没有这样做。 微微低下头,看着南栀的头顶,沈静嘉心里百味杂陈。 前世的南栀也是这样快人快语,因为自己从来不把她当奴才看,这才让她养成了口无遮拦的毛病。 也正是因为这样,南栀最后才会被人抓住小辫子,安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活生生的被打死。 收回思绪,沈静嘉神色清明,这一世,她定然不会犯跟之前一样的错误! “那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沈静嘉的声音清冷,让南栀分不出她这会儿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奴婢错在不应该跟小姐顶嘴。” “没了?” 第九章 如何评判 没了? 南栀心里咯噔一下,除了跟小姐顶嘴,自己,还犯了什么错吗? 她抬起头看向沈静嘉,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奴婢不知,请小姐教导。” 沈静嘉叹了口气,这丫头,就不会尝试揣摩一下人心吗? “我问你,刚才沈静柔说话,你为何顶撞她?” 顶撞沈静柔吗? 南栀皱了一下眉头,“那是因为二小姐对您不怀好意,想要挑拨您和侯爷。”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当面顶撞。” 沈静嘉神情严肃,“在伯昌侯府,有我护着你,可若是改日在旁人府上呢? 你一个小小的丫环,顶撞了别人家的小姐,可还有好果子吃?” 这个问题,南栀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抬起头回答道,“若是那人要与小姐为难,南栀自然要挺身而出的!” 沈静嘉看着跪的笔直的南栀,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那我再问你,哥哥为什么会来?” 沈静嘉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沈逸和。 “嘉儿,我是……”沈逸和开口想要替南栀遮掩一二,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静嘉无情的打断。 “是南栀你去请哥哥过来的是不是?” 南栀点头,“是,奴婢怕二小姐欺负您,所以就去请了大少爷。” “你就断定我会被沈静柔欺负?” 她说话的声音微微上扬,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这要她怎么回答? 南栀皱了眉头,她总不能说,小姐你一直当人家是亲姐妹,可人家却总是算计你,你自己不知道,还傻乎乎的直乐吧? 她这皱眉的样子让沈静嘉的头更疼了,仿佛她跟沈静柔在一起被欺负,已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小姐您也许不会被二小姐欺负,但您会被二小姐骗。” 南栀一脸正色的说着。 “她骗我什么了?” 沈静嘉看着南栀一副护犊子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即便现在是跪着认错,南栀也没有怕沈静嘉,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她说裴公子是值得托付的人。” 南栀回答的认真,沈静嘉却是吓得差点没能拿稳手里的杯子。 她打量着南栀,好家伙,这皇后的亲儿子,未来的安国侯,在南栀眼里竟然是不能托付之人? 看到沈静嘉手抖的样子,沈逸和只当她是生气南栀诋毁裴长清。 “嘉儿,你也别怪南栀这么说,那裴长清,我看也就是一个穷书生罢了,哪里配得上我们伯昌侯府的姑娘!” 救下裴长清的时候,沈逸和还能称赞他一句颇有风骨,可是现在? 呸! 看到沈逸和也站在自己这边,南栀又有了底气,“小姐,您就听大少爷的,他可不会害您啊!” 见沈静嘉不说话,南栀又跟了一句,“可千万别听二小姐撺掇,嫁那个什么裴公子!” 又来? “说了让你不要说沈静柔的不是,你怎么就不听呢?” 沈静嘉有些头痛的摆摆手,让南栀起来。 “这不是只有您和大少爷在嘛,您放心,奴婢记着您的话呢,以后在外面肯定不乱说!” 沈逸和倒是想起刚才沈静柔说的话,眉头皱了起来,“嘉儿,要嫁裴公子的话你怎么能跟人随便乱说? 若是传了出去,你可知你名声就毁了。” 名声? 沈静嘉想起了上辈子。 她努力的做好一个大家闺秀,做好一个太子妃,端庄贤惠,大度从容。 可最后旁人还不是一句话,自己的名声就毁了? 沈静嘉拢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肚子,只可怜她那还未足月的孩子,硬生生被人剖出来焚烧……“嘉儿? 嘉儿?” 看到沈静嘉越发狰狞的样子,沈逸和不由得出声唤她。 意识猛然回笼,沈静嘉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沈逸和,“哥哥……”是了,她已然重生,上一世发生的一切,这一世都不会再有了! 重新聚光的眼睛看向沈逸和,沈静嘉一派从容的模样让沈逸和也不禁相信,她心中早就有了安排。 “哥哥,我知道你和父亲都是为我好,希望我能嫁的好,可是嫁得好不好,又是靠什么来评判呢?” 上一世她嫁给了太子,做了太子妃,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还会是皇后,母仪天下。 可结果呢? “嫁入世家大族就是好了吗?” 沈静嘉声音幽幽的飘入沈逸和的耳朵。 他看着自己的妹妹,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曾经名扬都城的才女苏瑶。 或许母亲这些年,过的也不是那么如意吧。 他抬手摸了摸沈静嘉的头顶,“嘉儿,有哥哥和父亲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沈静嘉拉下哥哥的手,抬眼看他,“哥哥,嫁了人我就不能再在你和父亲身边了,我若受了委屈,你们又怎么能知道呢?” 她说着话锋一转,“倒是那位裴公子,看着就气度不凡,以后必有大作为!” “小姐,我去给那裴公子送银子的时候,都看见他衣裳袖口的补丁了,您又是怎么看出来他气度不凡的?” 嫌弃自家小姐的南栀又回来了。 沈静嘉瞪了她一眼,又看向沈逸和,“哥哥,如今母亲出事,我是必要守孝三年才能成婚的。” “我知道,如今你十五岁,拖上三年,就要十八了,可那又如何? 我伯昌侯府的女儿难不成还会愁嫁?” 沈逸和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到时候年纪大了,不好嫁。 沈静嘉摇头,“哥哥,如今我伯昌侯府如日中天,更何况还有你这个戍边大将军在,哥哥你说,我会不会已经被人盯上了?” 听到这些,沈逸和终于严肃了起来,“嘉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其他家族想要联姻,我们还好拒绝,可若是上面那位……”沈静嘉适时的闭上了嘴,后面的话他即便不说,相信沈逸和也能想到。 若是上面那位真的要对沈静嘉下手,沈逸和知道,他们都是阻拦不了的。 看出他的动摇,沈静嘉继续道,“更何况那位裴公子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若是他日真能一飞冲天,少不得要倚仗我们伯昌侯府……”她剩下的话还没说,门外就有人敲门。 “大少爷,太子殿下来安仁寺上香,侯爷让您去过去一趟。” 沈逸和的脸色瞬间大变。 第十章 两袖清风一身傲骨 “告诉侯爷,我马上过去。” 沈逸和说着站起身来,看向沈静嘉的神情也变的严肃了起来。 怎么就这么巧? 太子殿下也赶着这一天来上香? 他这么一想,对沈静嘉的猜测不由得认真思考了起来。 “嘉儿你好好在屋里歇着,外面风大,你就不要出去了。” 沈逸和叮嘱了一番,这才开门出去。 看着渐渐关上的门,沈静嘉脸上的笑容也褪了下去。 谢玉璋今日也来安仁寺? 还凑到父亲眼前? 他倒是会找机会,挑了这么个时间,想来哥哥应该也会帮着她劝说父亲的吧? 她这里思绪万千,站在一旁的南栀突然开口,“小姐,您说要嫁裴公子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沈静嘉这才转过头看向身旁站着的南栀,她神色担忧的看着自己,就差把不同意三个字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自然是真的,那位裴公子……”“那位裴公子翩翩君子,一表人才。” 南栀抢着开口。 别以为她前面去请大少爷,就没有听见自家小姐跟沈静柔说了什么。 被南栀这么一噎,沈静嘉倒是真的想起来裴长清那张脸来,倒是的确对得起翩翩君子,一表人才这八个字。 南栀叹了口气,“小姐,虽然奴婢知道劝不动您,但是奴婢还是要跟您说,男人啊,不能光看他有一副好皮囊。” 呵,这一道坎是过不去了? 她怎么就是看上人家的好皮囊了? “南栀,我看中裴公子,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沈静嘉皱起眉头。 “是是是,小姐您不是看中了裴公子长得好,您是看出他气度非凡,定不是池中物,才看中他的。” 南栀这两句话说的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这个丫头,她是劝不住了。 沈静嘉无奈的起身,躺到一旁的床榻之上,“南栀,我累了,先歇下了。” 服侍着沈静嘉歇下,南栀就坐在她床边不远处,拿出个绣绷子绣着东西。 “要是小姐你真的嫁了那个裴公子,那南栀就一定看好姑爷,定不会让他拈花惹草对不起小姐。” 她喃喃自语,根本不知道躺在床上的沈静嘉并没有睡着,听着她的话,眼圈泛红。 却说沈静柔被沈逸和吓得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等在那里的赵姨娘,心里这才安定一些。 “娘!” 她开口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赵姨娘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这就回来了? 没有多陪大小姐一会儿?” 她倒是想陪呢,可谁知道南栀那个死丫头去把沈逸和请来了,她吓的腿都在抖,巴不得早点跑回来呢。 “你怎么这么怕他,就算他是戍边大将军,那也是你哥哥,将来给你说亲,少不了也要提一提他的。” 赵姨娘倒是算的清楚,伯昌侯府就这么一位少爷,即便自己的女儿跟他不是一个娘,可以后沈静柔在婆家过的如何,还不是要看娘家有没有人撑腰么? 正巧,苏瑶那贱人就给她的柔儿准备好了谈亲的本钱。 “娘,说到说亲,你不是让我去找沈静嘉打探么,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一想到刚才沈静嘉说的那些话,沈静柔就忍不住的想要笑出声来。 “大小姐跟侯爷闹脾气,是什么原因?” 赵姨娘开口问着。 沈静柔喝了一口兮染递过来的茶,这才兴致勃勃的说道,“沈静嘉看上了一个穷书生,说是上京赶考的举子。” 听到这话,赵姨娘的脸色变了变,“举子? 什么样的?” “什么样? 两袖清风一身傲骨,这可是沈静嘉自己说的。” 沈静柔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赵姨娘愣了一下,“什么?” “两袖清风,说明身无长物,也没有好的家世,一身傲骨,就是不懂人情往来。” 沈静柔说着,嗤笑一声,“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长处的话,大概就是长相尚可? 毕竟沈静嘉说他翩翩君子,一表人才。” “如此说来,大小姐还真是对这位裴公子上心了。” 赵姨娘弯起嘴角,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沈静柔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不是么,刚才她跟我说父亲不答应,她可苦恼了,若是娘你能帮着她说两句好话,她一定对您感恩戴德。” “柔儿你说的是,毕竟是大小姐的心愿,我这个做继母的怎么能不帮她呢。” 赵姨娘言语温柔,十分笃定自己一定会被扶正,成为伯昌侯府的女主人。 正说着,孙嬷嬷快步走进来,“姨娘,太子殿下也来安仁寺了。” 不等赵姨娘说话,沈静柔就马上起身,“太子殿下来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拜见一下才有礼数?” “大小姐呢?” 赵姨娘倒不像沈静柔这样急切,平静的开口问着。 “大小姐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曾出来,倒是大少爷被侯爷请到前面去了。” 孙嬷嬷恭敬的回话。 沈静柔满不在意的道,“我看沈静嘉整颗心都扑在那个什么裴公子身上,太子她应该也不在意。” 说完,她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摸了摸头上精巧的发饰,“娘,我先过去了,拜见太子殿下,不好去的太晚呢。” “嗯,你去吧。” 赵姨娘也不阻拦,顺着沈静柔的心思去了。 等到人走远了,孙嬷嬷才在一旁开口说道,“姨娘,二小姐现在就去接触太子殿下好吗? 毕竟她的身份……”后面的话她自觉的停了下来,不敢再说。 可赵姨娘是个聪明人,就算孙嬷嬷没有说完,她也猜到了这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她的身份还不够攀上太子是吗?” 孙嬷嬷不说话,只是恭敬的弯下了腰。 赵姨娘丝毫不在意,“无妨,虽然她现在还只是个庶女,难保什么时候她就不能一跃成为嫡女。” 说罢,她低下头,轻啜一口杯中的清茶,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浅淡的笑容却衬的她面容艳丽,一如年轻时候的模样。 别的不敢说,揣摩伯昌侯的心思,赵姨娘可是一把好手,等过了这几日,她定能让侯爷扶正她。 到了那个时候,看谁还敢再小看她们母女! 第十一章 拜见太子 “太子殿下今日也来这安仁寺,倒是巧的很。” 沈逸和前脚踏入院子,后脚话音就传入了谢玉璋的耳朵。 谢玉璋站起身,脸上笑意温和,“母妃近日身子不太好,孤便想着来安仁寺替母妃祈福。” 至于沈逸和话中的深意,只要不挑明,谁也不能说他什么不是。 走的近了,沈逸和自上而下的看着谢玉璋,微微下垂的眼角显示出他的嫌恶。 “那还真是凑巧了,不知太子殿下这祈福是如何安排的?” 伯昌侯上前问着。 沈逸和不算好的态度他看在眼里,生怕谢玉璋再说两句,沈逸和就能出言顶撞他了。 “毕竟是为贵妃娘娘祈福,我等臣子应当避讳,莫要冲撞了才是。” 伯昌侯紧跟着说了一句。 这是要避开他了? 谢玉璋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无妨,孤想,佛祖应当是不会介意的。” 伯昌侯低垂着的面容也变的不耐了起来,太子这意思就是非要跟他们凑在一块儿了?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摆脱,一道清丽的女声就传了过来,“父亲,听闻太子殿下来了,女儿特来拜见。” 沈静柔? 沈逸和铁青着一张脸,往门口看去,只见沈静柔一身浅蓝色的衣裙,头上精致的银色蝴蝶随着她脚步轻颤,好似随时都要飞走。 “侯爷,这位可是府上大小姐?” 见到沈静柔,谢玉璋下意识的就认为她是大小姐沈静嘉,却没见伯昌侯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瞬间黑了的脸。 “沈静柔,你过来做什么?” 沈逸和的声音冰冷。 听到这话,沈静柔身子抖了抖,然后委委屈屈的抬头看了一眼谢玉璋,这才朝着沈逸和福了福身子。 “柔儿听闻太子殿下前来拜访,想着若是不来拜见是不是显得我们伯昌侯府没有礼数,这才过来的,大哥您莫要生气。” 她这会儿说话的模样倒是很配的上她的名字,轻轻柔柔,还带着淡淡的委屈。 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记住她的! 沈静柔心里如是想。 “柔儿? 你不是大小姐沈静嘉吗?” 谢玉璋没想过会有别人,这会儿才听见她的名字,诧异的问道。 沈静柔这才抬起眼,满含情意的看向谢玉璋,“臣女是伯昌侯府的二女沈静柔,沈静嘉,是我姐姐,只是姐姐她……”不等她话说完,沈逸和就先开口道,“嘉儿畏寒,身体不适,此刻正在休息。” 他没让沈静柔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谁知道沈静柔会给沈静嘉安一个什么罪名。 “哦? 大小姐身子娇弱,这种天气不出来也是应当的。” 谢玉璋顺着沈逸和的话说着。 他抬了抬手,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就弓着腰走了上来。 “孤记得库房里有两根千年老参,回头送到伯昌侯府上,给大小姐补身子。” 这话一出,沈家的三个人神色各异。 伯昌侯和沈逸和马上就警惕了起来,尤其是沈逸和,他还记着沈静嘉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 而沈静柔却是差点就掐断了拢在袖子里的指甲,又是沈静嘉,她人都不在这里,太子却还是惦记着她! 明明都是伯昌侯府的女儿,凭什么她要屈居于沈静嘉之下? 难道就因为沈静嘉是嫡出,而她是庶出吗? 她抬起头,看着那还在跟伯昌侯说话的人,那可是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朝一日,他就是这天下的主宰! 若是自己有幸当了太子妃,未来可就是皇后了,母仪天下,又岂是沈静嘉那个蠢货可以比的? 这么想着,沈静柔马上就有了对策,她故意咳嗽了两声,身子也歪了歪,眼看着就要往谢玉璋那边倒去。 不经意间一抬眼,就看到沈逸和盯着自己的眼神,凶狠,深沉。 身子就这样僵在了原地,沈静柔感觉自己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住不会动了一样,寒冷也从四肢蔓延了上来。 谢玉璋回过头就看见沈静柔脸色煞白的模样,眉头皱了皱。 他喜欢美人不错,可却不喜欢这样病恹恹的美人,总觉得下一刻她就能驾鹤西去了。 心里有了厌恶,他脸上自然也就不耐烦了起来,“二小姐身子弱,还是快些回去歇息才是,天冷风大,若是为了拜见孤而染病,可就是孤的不是了。” 尽管是不耐烦,可这番话倒是温柔有趣,换做别的时候,沈静柔也定是心花怒放。 可刚刚太子还赏了两根千年人参给沈静嘉,到了自己这里也只是让她快点回去休息? 这也太不公平了! 沈静柔心里还在嘀咕,伯昌侯不悦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没听到太子殿下的话吗? 还不回去? 若真是因此染上风寒,你让太子殿下如何看我伯昌侯府!” 听到这些,沈静柔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伯昌侯满脸的怒气,心里也跟着委屈了起来。 “是,女儿这就回去了,是女儿莽撞了。” 她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腔,只可惜在场的三个男人没有谁在意。 沈静柔说完又朝着谢玉璋行礼,“是柔儿的错,差点给太子殿下惹了麻烦,柔儿这就回去,太子殿下回见。” 说完她便转身,步履轻盈,腰肢款摆,还未完全长开的身段倒也有几分迷人。 只是谢玉璋一心惦记着沈静嘉,哪里还顾得上看沈静柔这婀娜的背影。 就是她刚才那句回见,都惹得谢玉璋心底嗤笑。 不过一个庶女而已,回见什么回见! 打发走了沈静柔,谢玉璋又看向伯昌侯,脸上又是温和的笑,“天色不早了,孤便先走了,若是侯爷有什么需要,可派人去孤的院子。” 他说罢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替孤向大小姐问个好。” “多谢太子殿下,臣恭送殿下!” 伯昌侯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直接就弯腰行礼,巴不得谢玉璋快点滚蛋。 一旁的沈逸和也跟着微微点头,“臣,恭送太子殿下。” 相比伯昌侯的恭敬,他这个礼就敷衍的多了。 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谢玉璋什么意思,伯昌侯这在朝堂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逸和,此事你怎么看?” 第十二章 除了身份还有什么 沈逸和看着门口的方向,他怎么看,他还能怎么看? 谢玉璋这摆明了就是想要叼走他的嘉儿,好以此拉拢他们伯昌侯府,成为太子一党。 原本对沈静嘉的话还有些动摇,可是现在……或许是在边疆军营待的太久了,他都快要忘了,京中的争斗比起边疆的战火,有时候更加惨烈。 “父亲,嘉儿说她已经有了意中人,不如……”沈逸和想起那位裴公子,即便心中不愿,那也比卷入皇位之争来的好。 更何况他的嘉儿心悦此人,他们伯昌侯府养个姑爷,还是养得起的。 “就那个叫什么裴长清的?” 伯昌侯开口问了一句。 沈逸和点头,“正是此人。” “此人到底如何,你且与为父细细道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伯昌侯也不得不认真考虑了起来。 那边沈静柔一肚子怒气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赵姨娘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娘,你什么时候才能扶正啊?” 沈静柔看着赵姨娘,不满的问着。 这事情赵姨娘也很为难,她原本是想着趁这几天就哄伯昌侯答应她的,谁知道沈静嘉出了这么个事情,只能先来安仁寺了。 她看着沈静柔,温柔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你不是去拜见太子殿下了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 “娘你不知道,太子他……”沈静柔把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一股脑的全都说了一遍。 “要不是我是庶女,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对我爱答不理的?” 沈静柔不满的说着。 赵姨娘绵柔温和,眼里却是闪过一抹厉色。 又是这个原因! 除去出身,她的柔儿哪里比不上沈静嘉那个蠢货了! 可是所有人都只盯着沈静嘉一个,外人提到伯昌侯府的时候,也只说苏瑶那个贱人的一双儿女,根本不记得伯昌侯府还有个容貌艳丽的二小姐。 她忍下满心的不忿,抬手拍了拍沈静柔的肩膀,“你担心这个做什么? 大小姐已经有了心上人,再怎么也无法提伯昌侯府再挣得什么殊荣了,那咱们府上还能有谁?” “自然是我这个妹妹要立起来才行啊!” 沈静柔也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子也未必是真的喜欢沈静嘉,他喜欢的只是伯昌侯府嫡出小姐的身份罢了。 若是沈静嘉有了婚约,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也不知道太子那边会怎么想呢! 她越想越高兴,就好像看到沈静嘉一身粗布麻衣打着补丁,在四面透风的茅草屋里忙着家事。 而她自己却是在太子府上,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娘,姐姐的婚事,你可要多帮忙费心了啊!” 沈静柔说着,眼里笑意闪闪。 赵姨娘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是自然,还用你说?” 这事情赵姨娘自然是放在心上的,这不,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躺在伯昌侯的身边,就提到了这事情。 “侯爷,妾听柔儿说,大小姐好似有心上人了,您看要不要我们先看看情况?” 赵姨娘温温柔柔的开口,不提裴长清一个字,只说是沈静嘉有了心上人。 “怎么,你是来当说客的?” 伯昌侯问了一句,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赵姨娘娇笑了两声,“侯爷,妾还是为大小姐着想的,柔儿说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举子,想来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就是人品如何不知。” 她说着,顿了顿,“若是侯爷没有相看其他世家子弟的想法呢,这人见见,了解了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咱们伯昌侯府提携个举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沈逸和已经跟他说过一遍了,只是要沈静嘉下嫁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家里,他还是心疼的。 “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伯昌侯说着翻了个身,就不再言语。 赵姨娘也跟着闭了嘴,她倒是没指望一次就能劝得动伯昌侯,这到底是关系到沈静嘉一辈子的大事,来日方长,她总能劝的动他的。 一夜无眠,伯昌侯这边起来的时候,赵姨娘已经去大殿听师父们讲经了。 即便如此,该准备的早膳,伯昌侯该换的衣裳鞋袜,她都提前准备好了放在床边。 伯昌侯心里一阵柔软,虽然失去了心爱的女人,但却不乏把他放在心上的人。 洗漱完毕,他坐到桌旁吃着清粥小菜,心里一阵满足,如果把赵氏扶正,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想着,门外有人报,“侯爷,府内大管家差人来报,说是太子那边送了东西上门。” 太子送了东西上门? 伯昌侯刚刚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张脸瞬间变得铁青。 “送了什么?” 他声音威严,惊的来报信的小厮也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小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送了两支千年老参,还说……”“还说什么?” “还说是给大小姐补身子,大小姐身子弱,若是需要,他可以,可以请太医时常来喂小姐把平安脉。” 小厮战战兢兢的说完,就垂下头站到一旁,生怕侯爷生气波及到他。 太子这样明目张胆,不就是已经把大小姐看做是自己的人了么。 要知道太医延请平安脉,这是只有皇室才有的待遇啊! 伯昌侯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他的女儿,又岂会成为权利倾扎的牺牲品! “去请大少爷过来。” 他沉声吩咐了一句,小厮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沈静嘉的耳朵里,她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重生,这一世的许多轨迹都跟上一世有了偏差。 “小姐,那可是太子殿下! 您就当真,不考虑?” 南栀开口问道。 沈静嘉冷笑一声,就算是这世上男人死光了,她也不会选择谢玉璋那样的败类! “他有什么好的,除了太子殿下这个身份,还有什么吗?” 她斜着眼看向南栀。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棘手,南栀想来想去,似乎除了一个太子殿下的头衔,谢玉璋这个人,也不剩下什么了。 “可是太子这个身份,不就足够了吗?” 第十三章 带我一起去见他 沈静嘉摇摇头,“若是太子是个拈花惹草的人呢?” “若是太子身患隐疾呢?” “若是太子癖好特殊呢?” ……“小姐,咱们这么编排太子殿下不好吧?” 南栀压低了声音,凑在沈静嘉的耳边说着。 她虽然是跳脱了点,但是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还是拎得清的。 看着沈静嘉撇撇嘴角,不在意的模样,南栀也跟着摇头,不像小姐,这惊世骇俗的事没少做,话也没少说。 “行了小姐,奴婢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惦记着那位裴公子。” 南栀说着,心想小姐倒是个痴情的,只是……“可是看样子,太子殿下对您似乎很有想法,要是侯爷答应了的话……”南栀不由得有些担心。 别的不说,关乎自己后半辈子的事情,她这个当侯爷的爹还是挺谨慎的。 前世要不是自己犯蠢非要嫁,伯昌侯早就给她换了一门亲事了,又哪里会有后面那些事情。 “爹爹不会的。” 沈静嘉打断了南栀的猜测,底气十足。 “我不同意!” 伯昌侯说着,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震得坐在一旁的沈逸和也不由抽了抽嘴角。 他点点头,“太子昨天在这儿的时候就总是有意无意的扯到嘉儿身上,今日又是一大早的就送东西上门,这心思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了。” “便是您不说,我也不会同意嘉儿嫁他。” 连面都没有见过,就这么的献殷勤,很难让人相信他没有别的想法。 伯昌侯叹了口气,“本以为只要咱们伯昌侯府能有实权,我就能保护好我的家人了,可是现在……”权势,是把双刃剑。 “嘉儿不是看上了那个穷书生么,我今日就下山,明日带他过来给父亲你看看。” 沈逸和若有所思的说着。 “那穷书生家境定然贫寒,若是可靠,我们大可与他约定,入赘伯昌侯府,到时候嘉儿还是住在府里,有我们在,自然不会有人敢委屈她。” 沈逸和说着自己的打算,这也是他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伯昌侯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若是这人人品贵重,那我们伯昌侯府帮他一把也未尝不可,若是……”“若他不是个好人,嘉儿我养一辈子也无妨!” 沈逸和郑重的说道。 太子这么堂而皇之的上门送礼,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哪怕原先还有人对沈静嘉有想法,现在哪里还敢跟太子作对? 沈逸和刚从伯昌侯的院子里出来,就看到等候在门口的南栀。 “大少爷,小姐让奴婢请您过去呢。” 面对沈逸和,南栀就像对沈静嘉一样,毫无作为奴婢的自觉性。 沈逸和也不生气,笑了笑就抬脚往沈静嘉的那边去了。 “嘉儿找哥哥可是有什么事情?” 南栀掀开帘子,沈逸和弯腰走了进来,抬头,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沈静嘉抬起头,冲着沈逸和也露出笑脸,“哥哥,爹爹,应该答应了我要嫁给裴长清的事情了吧?” 她话音刚落,沈逸和的脸就僵住了。 明明才跟父亲说好的,怎么嘉儿她现在就能猜到? “看哥哥这样子,我猜的应该不错。” 沈静嘉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模样闲适的让沈逸和心惊。 “嘉儿你,怎么猜到的?” 沈逸和忍不住开口问着。 沈静嘉倒也不隐瞒,“太子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抢先一步跟我们伯昌侯府扯上关系么。 如此心思,父亲又怎么会放心我嫁他?” 沈逸和叹了口气,“你倒是猜的不错,父亲并不想你嫁给太子,所以考虑见裴长清一面。” 见他一面? 沈静嘉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头看向沈逸和,“父亲什么时候去见他?” “明日,我现在就下山找他,明天回来。” 对于沈静嘉,沈逸和从来都不会隐瞒。 既然如此的话……沈静嘉站起身来,“哥哥,带我一起去吧。” 这话说的沈逸和差点没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喷出来,他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沈静嘉,“你,你说什么?” “哥哥你不是要去找裴公子的吗? 带上嘉儿一起啊!” 沈静嘉笑的甜甜的。 沈逸和摇头,“不行,我不会带你去的!” “哥哥……”……“还好安仁寺这边的路不算抖,马车可以上来,否则你就要靠着自己的两条腿爬下山了!” 沈逸和坐在马车外沿,气呼呼的甩着手上的鞭子,一边跟车里的人说着。 车厢里面,沈静嘉笑眯眯的吃着桌上的点心,然后开口道,“不会的,哥哥最疼我了,若是这山路崎岖不能行车,哥哥就是背也会背我下山的。” 好嘞! 他就知道沈静嘉这小丫头吃他吃的死死的! 仗着他们都宠着她,就有恃无恐! 可偏偏,他们还不忍心责备她什么。 坐在沈静嘉身边的南栀听完自家小姐的话,抬手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 “小姐,虽说你跟裴公子现在还没什么关系,但是咱们就这么去见外男,怕是不好吧?” 到底是大家闺秀,谁听说过哪家的小姐会私会外男的? 这名声,还要不要啦? 沈静嘉拍掉了手上的碎屑,从座椅下面掏出一个包袱放在了桌上,“咱们把这个换上。” 等到了山脚下的客栈,马车里钻出两个俊俏的小公子来。 见几人赶着马车,又穿着不凡,小二极有眼力见的走了过来。 “三位公子这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沈逸和将马车交给一旁的马夫,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小二,“找人,你们这儿是有个叫裴长清的书生吧?” 听到裴长清三个字,小二原本恭敬的神色也变的懒散了起来,“找他?” 说完就看见一个身影从柜台端了盘子往后面去了,他抬手指了指,“那不就是裴书生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他们要找的人。 “裴公子,你这是?” 沈静嘉看着他手中盘子里几根可怜的青菜,“可是盘缠不够了?” 第十四章 意图结交 裴长清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并没有答话。 沈静嘉也不说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店家,“店家,上个鱼片粥,煲个鸡汤,再上两样素菜,清淡些就好,送到裴公子房里。” 店家停在原地,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裴长清,这才凑到沈静嘉的身边,“这位小公子不知,裴书生他,睡的是大通铺。” 大通铺? 沈静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裴长清,她不是让南栀给了他一袋银子吗? 看到这样子,沈逸和咳嗽了一声,跟着吩咐道,“店家给我们三间上房,一会儿菜端进房间来。” “好嘞!” 小二一声吆喝,赶忙带着几人一起上了楼,开了并排的三间上房。 进了屋子,沈逸和看着裴长清,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这才开口问道,“我记得当日嘉儿让南栀给了你一些银子,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裴长清倒也不扭捏,拱手朝着沈静嘉弯腰一拜,“当日多谢沈小姐相助,裴某才能安然度过。” 说完,他直起身子,看向沈逸和,“裴某家中贫寒,进京赶考也是先生托了京中的朋友帮忙,让裴某借住的。” “只是那京兆尹家的公子已经与我结下梁子,我若是再去叨扰,怕是会给旁人带来麻烦,所以……”他说到这里,几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说沈静嘉给他的银子足够他吃喝一阵的,可是京城是什么地方? 又恰逢科考,客栈的费用更是水涨船高。 “此事倒是我疏忽了。” 沈静嘉低头说了一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看向裴长清。 “你,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沈静嘉特地装扮过,脸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旁人也只会当她是个年纪小的小少爷罢了,可是裴长清却……这个很难认出吗? 裴长清皱了皱眉,抬手指了指沈静嘉的耳朵。 “小姐的耳朵上有洞,只有女子才会在耳上穿洞挂坠,男子没有。” 沈静嘉下意识的就去摸自己的耳朵,那为了带耳环坠子而穿的孔小小一个,不注意的话的确是很难分辨出。 她又深深看了一眼裴长清,哪怕只是弱质少年,这人的洞察力也太过强悍了吧。 “裴兄好眼力。” 沈逸和也没想到裴长清会这么厉害,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裴长清微微低头,敛下眉眼,“沈将军过誉了,不知将军和小姐前来找裴某,是有什么事情吗?” 正好小二上菜,几人便坐到桌边。 南栀上来盛粥,沈静嘉却示意她第一碗端给裴长清,“裴公子,你身上有伤,青菜馒头可没有这鱼片粥来的滋补。” “多谢小姐。” 裴长清谢完,从容的接过粥碗放在自己面前,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看着他这个样子,南栀不由得皱了皱眉,小姐还说什么一身傲骨,这哪里是一身傲骨的样子? 沈逸和看着裴长清,眼神意味深长。 “裴公子,我们此番前来,是因为家父想要见见你。” 他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 裴长清吃饭的筷子顿了一下,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令尊?” 他不曾忘记,京兆尹的周公子见到沈逸和的时候,那惊慌失措的样子。 出去将军的身份,他必然还有什么是周公子所害怕的,在这京城之中,能让京兆尹都吓的屁滚尿流的,大概也就是权贵中的权贵了吧? “忘了说,家父是伯昌侯。” 沈逸和继续说着。 裴长清眸子闪了闪,只有意外,没有害怕或是谄媚的神色,这倒是让沈逸和满意了一些。 “不知侯爷是为何想要见我?” 裴长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沈逸和给自己添了一碗粥,神色不动,“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们无意中说起遇到你的事情,父亲知道你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就想是否能结交一二。” 这番说辞裴长清并不相信。 毕竟现在科考还未开始,进京赶考的举子千万,他不觉得自己还未崭露头角就能被伯昌侯惦记上。 就算伯昌侯想要结交,必然也是先考虑那些早已声名在外的人,而自己……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现在的他,还不值得任何一个大人物注意。 “将军言重了。” 他说着,垂下眸子,收敛起眼中满满的疑问。 便是结交,他这样的身份,便是让府上管家前来,都算是抬举了,又何须亲遣一双儿女前来? 他越想,心中的疑惑越大。 这二人前来必有所图,可到底是图什么? 他一个穷书生罢了,图财?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图色? 裴长清抬头看了一眼男子装扮的沈静嘉。 即便是男子装扮,也掩盖不住她周身的气质,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又有伯昌侯府这样的家世,全京城的青年才俊都可任她挑选,又岂会看上他? 看到裴长清投过来的目光,沈静嘉弯起嘴角,“裴公子可是有话要问?” 他的确是有话想问,但是想想也知道沈静嘉不会说实话。 “没有。” 他说了两个字,就收回打量沈静嘉的目光。 吃罢饭,沈逸和擦过嘴角,然后开口道,“裴公子莫怕,我们伯昌侯府跟周公子不一样,只是带你去见见家父,不会对你如何的。” 怕他害怕,沈逸和又解释了一番。 “裴某明白,多谢将军和小姐器重。” 他言语之间进退有度,既不清高也不谄媚,倒是让沈逸和舒服很多。 让小二撤下桌上的碗盘,沈逸和起身,“既如此,那裴公子自便。” 他说完,带着沈静嘉一起离开了房间。 裴长清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对于突然而来的好意怎么都想不透。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砸到自己的身上? 结交伯昌侯,即便是他有这个想法,那也应该是在他显露出自己的才能之后才会考虑的事情。 现在就凑上去的,那叫曲意逢迎攀关系。 可是现在好像……是他们主动想要自己攀这个关系,还不用曲意逢迎? 第十五章 图色? 想不明白的事情,裴长清从来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在上面,还不如多看看书来得实在。 即便自己一路都是榜首,可这里是京城,来自各地的举子千万之多,又怎么会知道其中没有文章比自己更胜一筹的人呢? 直到天色暗下,他才放下书本,洗漱一番就躺到了床上准备休息。 就在此时,门栓轻微的响了一下,他猛然睁开眼,手已经伸到了枕头下,摸上了一把匕首。 “小姐,咱们这样,不好吧?” 南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很快沈静嘉也跟着进了房间,“进都进来了,现在才说不好是不是太晚了?” 南栀委屈的撇撇嘴,不是没劝过,这不是没能劝下来么。 难道,真是图色? 裴长清有些看不明白沈静嘉的这番操作了。 就在这一晃神的时间,脖子上突然抵上了东西,裴长清转眼看向那人。 凌厉的眼神扫过,南栀差点没能握住手里的东西。 她稳下心神,“你别出声,也别反抗! 否则我就戳穿你的脖子!” 嗯……好像还真是劫色的惯用语。 “南栀!” 沈静嘉不赞同的叫了她一声,南栀这才委屈的退开,点燃了桌上的烛火。 裴长清松开握着匕首的手,坐起身来,看着那端坐在桌边的女子。 “小姐深夜来访有何事?” 他声音清冷,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低垂,根本不看沈静嘉的方向。 他不盯着,沈静嘉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坐在床上的人。 前世她与裴长清有交集已经是她成为太子妃之后的事情了。 裴长清每每对上她的都只有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顶,而她也从未把这个人放在心上眼中,自然也不会多注意。 现在映着烛火看他,比白日里略深一些的轮廓,五官也透着些微暖黄的光,柔和不少。 大概是听不到她的回答,那双浓眉微微蹙起,眼睛只是斜斜的瞥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却也不妨碍沈静嘉看到那眼中的璀璨。 “南栀,去门外守着。” 沈静嘉开口吩咐了一句。 南栀大惊,“小姐!” “出去!”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夫人的离世,小姐收的打击太大了,这段时日,小姐都不太正常,不光性子有些改变,就连这行事作风,也大胆了起来。 等到南栀磨磨蹭蹭的出去了,沈静嘉这才看向裴长清。 这会儿的他哪里还顾得上礼法,一双眼震惊的盯着那坐的端正的少女,该不会,真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吧? “裴公子莫怕,我来,是想要跟公子谈合作。” 沈静嘉声音温柔,让裴长清悬起来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这才找回自己纷乱的思绪,“小姐想要谈什么合作? 裴某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小姐半夜前来商谈的本钱。” 他没有本钱? 开什么玩笑! 沈静嘉心里想着,开口道,“你自身就是最大的本钱。”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慢慢悠悠的解释了起来。 “权贵是好啊,可是权贵也是一把枷锁,困住父亲,也困住我。” 她说着,苦笑了一下,“你猜也能猜到,我这样的身份,若是嫁给哪位皇子,伯昌侯府绝对会成为他上位最强有力的后盾。” “难道小姐不愿意?” 裴长清问了一句,“按小姐所说,哪位皇子娶了你,这往后的路就好走了一大半,小姐母仪天下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板上钉钉?” 沈静嘉说了一句,却是嘲讽的笑了一声。 是啊,以她的身份,成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么? 可是上一世呢? 她还不是被人活生生的破腹取子,还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看着沈静嘉的样子,裴长清有些意外,他竟然在沈静嘉的眼中看到了悲凉,那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眼中,还是养尊处优的伯昌侯府小姐的眼中。 “不说那些,你只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沈静嘉恢复了平静,一双杏眼看向裴长清。 “你我成婚,伯昌侯府会帮你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而你,只需要扮演好我的夫君这个角色就好,以后你想纳妾,想要通房,我都没有意见,如何?” 这场交易,听起来,他似乎一点损失也没有,甚至可以说,他是赚了的。 “小姐如此看重,倒是让裴某受宠若惊了。” 裴长清声音平稳,哪里像是受宠若惊的样子? 沈静嘉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这个提议,他会不会同意了。 “若是裴某高中,自然无事。 可若是裴某落榜了呢? 小姐可还要嫁?” 裴长清往后靠了靠,棱角分明的脸也隐入了黑暗之中。 他这个问题问的沈静嘉一时语塞,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她是知道前世的发展的,裴长清可是状元及第,有个状元当她的夫君,伯昌侯府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好。 可若是他落了榜,伯昌侯府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而她,就是最大的笑柄。 “小姐可考虑清楚了?” 裴长清的声音幽幽的,不似她之前所听到的那般儒雅温润,倒像是罂粟,在诱惑着她。 沈静嘉一拍桌子,“我自然是考虑清楚了的,你便是不中,我伯昌侯府也不会饿着你!” 隐在暗处的裴长清也是一愣,这沈小姐,就这么相信自己? 他转过头,看向沈静嘉,她坐在桌边,微微噘着嘴,似是有些恼怒。 勾起嘴角,是了,这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应有的样子,娇嗔可爱。 “既然小姐这般相信裴某,那裴某自然也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这句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沈静嘉只会冷笑一声,说他自以为是,夜郎自大。 可是这句话从裴长清的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那叫自信! 谈妥了合作,沈静嘉心情不错,却不知道安仁寺里,沈静柔气的差点掐断了自己的指甲。 沈静柔面容狰狞的看着赵姨娘,“娘,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扶正? 外面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吗? 太子殿下给伯昌侯府送了礼,却是点明送给沈静嘉的!” 第十六章 见晚辈的姿态 这事情府上管家一大早的就特地来找伯昌侯说,赵姨娘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这事情侯爷是什么态度? 若是侯爷有心,太子有意,那甭管沈静嘉怎么蹦跶,这婚事怕是就成了。 这婚事要是定下了,便是那裴公子都没什么用了。 想到这里,赵姨娘哪里能不心急,只是当着沈静柔的面,她不能表现出来。 在沈静柔的面前,她永远是那个不缺主意,稳如泰山的娘亲。 “好了好了,你着什么急。” 赵姨娘说了一句,抬起手拍了拍沈静柔的肩膀,“这事情不是还没成么,现在夫人过世,还没出头七呢,就算是太子有什么想法,那也要等过一阵子才会提出来。” 说罢,她眼珠转了转,凶狠的光芒一闪而过,快的让人看不清楚。 “在那之前,先把裴公子的事情定下来,届时就算是太子,也不好抢婚不是?” 沈静柔靠进她的怀里,刚才还满布乌云的脸,这会儿却又是笑容灿烂。 “我就知道娘你最厉害了!” 她只听得赵姨娘嘴上这么说着,却并不知道赵姨娘心里所想。 若是拆不了沈静嘉和太子,那么,就只能送沈静嘉去跟她的短命娘作伴了。 赵姨娘抬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沈静柔的头发,这些肮脏的事情,她来就好,她的柔儿,只需要好好的做伯昌侯府的小姐,将来登上高位,得万千宠爱便好。 天色渐暗,赵姨娘借了寺里的厨房,亲自炖了一锅佛跳墙,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端着回了院子。 伯昌侯旁的都好,就是心软,哪怕是她偶尔犯了点小差错,只要乖乖认错,在伯昌侯这里也能很快就略过去。 见到人进来,赵姨娘马上端起笑脸,“侯爷,您回来了。” 说罢,端起手边的碗递了过去,“妾今日见小师傅们采到新鲜的菇子,便一时兴起,做了这碗佛跳墙,侯爷尝尝看。” 她的时机算的好,才这么一说,伯昌侯就感觉到腹中饥饿,接过碗吃了起来。 “妾许久没做了,有些生疏,也不知道这味道究竟如何。” 赵姨娘嘴上说着,一派小意逢迎。 伯昌侯听着她的话,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陪在自己身边有些年头的女人。 哪怕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女儿都已经长大了,可是赵姨娘却依旧是当初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也更温柔了一些,“味道不错,辛苦你了。” 难得伯昌侯会说这样的话,赵姨娘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侯爷……”她柔柔的唤了一声,身子也跟着往前靠了靠,正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伯昌侯转身走向了床边,“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下吧。” 满腔的情意就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一下子就透彻心底的凉。 他为什么,就不能看她一眼? 从前是因为有苏瑶在,他的心里眼里全是苏瑶,可是现在,苏瑶已经死了啊! 是,她从前只是个小丫环,爬上伯昌侯的床未必没有想要一步登天的意思。 但她也知道,自己对伯昌侯还是有情的,她入府,就是伯昌侯亲自挑选的。 那时候她还因为这个高兴了好久,可谁知道进来却是被安排去伺候老夫人。 没关系啊,伺候老夫人怎么了,伺候老夫人,她不一样爬上了伯昌侯的床,一样成了伯昌侯的姨娘么? “赵氏? 你怎么了?” 伯昌侯带着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姨娘这才回过神。 她收敛了一下心思,这才露出浅浅的笑,“无事,怕是这两日为了听讲经,起的早了,有些倦怠。” 伯昌侯也不深究,她这样解释,那他就这样相信好了。 “既如此,那明日便不要去了。” 他说着,坐下来,自己动手脱去外袍,“明日你与我一起,见见那位裴公子。” 听到裴公子三个字,赵姨娘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裴公子? 是哪位裴公子?” 哪位裴公子? 还不是他的嘉儿吵着闹着要嫁的那位? “就是嘉儿看中的那位。” 多的话伯昌侯也不想说,只是这样简单的介绍了一句,然后便躺了下来。 赵姨娘见他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也就闭了嘴跟着躺下,心里却有了旁的想法。 哪怕是伯昌侯不愿意与她做夫妻之事,但他到底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这么一想,赵姨娘又高兴了些,看吧,还不是自己说了一嘴,他就考虑见见那位裴公子了么? 说起来,这裴公子的样貌到底是有多好,才能让沈静嘉连太子都不要,只一心想着他? 黑暗中,她悄悄侧过头,看着身旁躺着的男人。 时光匆匆过去,却好似从未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动过手,他的样貌也一如当年初见之时那样俊朗。 若她是苏瑶,若她也有好的家世,那身边这个男人对自己,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这样的话,她也只能是在心底想一想,别说是在伯昌侯面前问出来,就是显露出一点意思都不敢。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的话,还能传到伯昌侯的耳朵里,能被他记在心里,哪怕这话是为了沈静嘉而说的。 就算是为了沈静嘉说的,那也是她赵氏嘴里说出来的,只要这样,就够了。 赵姨娘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虽说这日没有早起去听讲经,但赵姨娘起的也并不晚,她挑挑拣拣选好了衣裳,侧过头看向那边已经准备妥当的伯昌侯。 “侯爷,您看妾穿这件衣裳行吗? 一会儿见裴公子合适吗?” 伯昌侯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你是长辈,见一个晚辈哪里还需要这么斟酌了? 再说,那裴长清跟嘉儿,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他嘴上是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对赵姨娘的反应是满意的。 只要是对他的嘉儿的事情上心,那他就是满意的! 赵姨娘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在这上面这么费功夫。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在外人眼里,能摆出长辈的谱,能做出侯府女主人的姿态,又不惹伯昌侯生气,潜移默化,她不就真的成了侯府女主人了么? 第十七章 见未来的姑爷 挑好了衣裳穿好,赵姨娘满心欢喜的跟在伯昌侯的身后去了外屋。 安仁寺是京郊最大的寺庙,占地甚广,也是京中夫人小姐们最常去的寺庙。 故而寺里的屋舍也是众多寺庙里最多,最好的。 哪怕他们住的已经是寺中最好的院子,却也还是跟侯府无法相比。 赵姨娘端上一杯茶放在伯昌侯的手边,自己站在一旁。 她抬眼看了看伯昌侯身边的那把椅子,她是多想去那里坐坐啊,那个属于伯昌侯夫人的位置。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就看到沈逸和迈着大步子走了进来,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大概就是裴公子了吧? 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裴公子当真如沈静柔所说的那样,一贫如洗。 身上的衣裳单看倒也没什么,可是与沈逸和站在一起,就明显有了对比。 大概是常年读书,跟沈逸和这种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军不同,他的身形略微削瘦一些,倒是显得人高了不少。 只是那一直微微低垂的脸,让赵姨娘看不出模样来。 沈逸和和裴长清前脚到了,沈静嘉后脚也便跟了过来,一双笑盈盈的眸子一直盯着裴长清,满是欢喜的模样。 那样子赵姨娘清楚,不就是一颗芳心都落在这位裴公子身上了么? “学生裴长清,见过侯爷。” 裴长清看到坐在上面的人,不用问也知道他什么身份,当即便行了礼。 “这位就是裴公子了吧,我听柔儿提起过你,当真是兰芝玉树,一表人才。” 赵姨娘笑眯眯的开口说着。 但其实,裴长清到现在都没有正经抬起头看清前面两人的脸,自然,那两人也都没有看清楚过他的脸。 不过赵姨娘这话说的就像极了侯府女主人的语气。 沈静嘉不着痕迹的挑了一下眉头,这是还没扶正就先在外人面前显摆起来了? 没有给裴长清说话的机会,沈静嘉笑眯眯的凑上前,“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家裴公子可是要赶考的举子呢,除去一表人才,可还有满腹经纶的!” 她这又像是炫耀又像是解释的娇嗔口气,让裴长清的眼神闪了闪。 这沈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儿? 他抬头,只能看到沈静嘉的背影,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不过想也能想得到,她现在脸上有多生动。 这个小插曲伯昌侯也并未在意,既然想好了要让裴长清入赘,那就不要拘着沈静嘉的性子,她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既然人到了,那我们去茶室。” 伯昌侯一脸的严肃,起身走在了前面,沈逸和和裴长清也跟在了后面一起往茶室走去。 赵姨娘一脸呆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就这样? 她这表情倒是逗笑了沈静嘉,她不着声色的凑近到赵姨娘的身边。 “姨娘似乎不是很喜欢裴公子呢。” 她言语之中有些小失落,似乎真的很在意赵姨娘对裴长清的态度。 赵姨娘一听,马上摇头,“大小姐误会了,妾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在想,侯爷会跟裴公子怎么商量。” 面前的赵姨娘低眉收敛起神色,没有看到沈静嘉眸光中的冰冷。 “爹爹怎么跟裴公子商量,那就是爹爹和大哥的事情了,不劳姨娘费心。” 她说完转头就走了,赵姨娘这才猛然抬起头,看着沈静嘉的背影,心里有了一丝疑惑。 她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在风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脚都有些麻木了,赵姨娘这才找回自己的神思。 她抬抬手,招了一旁的孙嬷嬷过来,声音幽幽的开口问道,“嬷嬷,你看大小姐她,真是被苏瑶附了身吗?” 是不是,孙嬷嬷不知道,但是她相信一点,“姨娘何必担心,那人活着都斗不过我们,如今已是一缕冤魂,还如何与您相争?” 她的话让赵姨娘放下心来,冷冷的笑了一声,“嬷嬷说的对,她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死了,就更不可能斗得过我!” 说着,又恢复了往日那温柔贤淑的模样,将手放在身前小腹的位置,莲步轻移,袅袅婷婷。 便是丫环出身又如何,她的规矩,她的仪态,可都是好好学过的,她自信,不会比任何一个高门贵女来的差。 沈静嘉并没有走远,只是在一旁看着赵姨娘。 只怪自己前世太傻,只以为赵姨娘对自己好,甚至都没能关注一下这个女人。 这才让她这一世想要对付赵姨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 “哼,装的再像不还只是个姨娘!” 看着远处的背影,南栀跺了跺脚,不服气的低声说着。 只是个姨娘? 沈静嘉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南栀,脸上的笑容神秘莫测。 上一世,赵姨娘可不只是一个姨娘这么简单。 人家最后可是真正的伯昌侯夫人,封了品级的呢! “南栀,注意点,这里可不是咱们伯昌侯府自己的院子里。” 沈静嘉开口提醒着。 南栀这才低下头去,“奴婢错了。” 她知道沈静嘉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容易留下把柄。 夫人这一走,小姐真的是一夜之间长大,自己这个做奴婢的还要小姐时时看护。 前面沈静嘉已经动了步子,南栀赶紧跟上,走着走着才发现这不是回院子的路。 “小姐,我们不回去吗? 这是,要去哪里啊?” 沈静嘉停下步子,回过身看着一脸疑问的南栀,“你觉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南栀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不知道,嘴巴张了张,看了一眼沈静嘉的脸,这才惊觉自己的问题。 她慌忙的低下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沈静嘉无奈的摇摇头,“南栀,你得知道,揣摩主子的心思,也是你要学的。 现在我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可若是我不方便说话,你要如何?” “奴婢,奴婢……”南栀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来。 一只手轻柔的落在了她的肩上,“慢慢来,不着急,走吧,我们去看看你未来的姑爷。” “哎?” 第十八章 没眼看啊没眼看 茶室里,伯昌侯坐在上位,裴长清坐在下首,沈逸和站在他的对面。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他,却是没人先开口打破沉默。 伯昌侯一直在给沈逸和使眼色,而沈逸和……双眼平视前方,看着坐在那里不太自然的裴长清,怎么都不看伯昌侯那边。 “裴公子。” 伯昌侯没办法,终于是开了口。 裴长清侧过身,朝着伯昌侯恭敬的拱了拱手,“学生在。” “是这样的,犬子跟我说过裴公子的事情,马上京中就要举行科考,不知裴公子可有信心?” 听到这话,裴长清挑眉看了一眼对面的沈逸和,这话你们兄妹不是问过了,怎么现在又问一遍? 沈逸和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裴长清开口回答,“学生自会尽力而为,京中会试,来的都是各地的人杰,学生不敢夸口。” “嗯,倒是个谦虚的。” 伯昌侯这样评价了一句。 可是在这之后,场面又冷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拐弯拐到自己想要问的事情上面去。 看着前面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屏风后的沈静嘉有些无奈,她推开屏风,就这样走了出去。 身后想要拦住她的南栀都没能来得及伸出手,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沈静嘉走了出去。 “嘉儿? 你怎么过来了?” 沈逸和开口问了一句。 伯昌侯也跟着皱了皱眉,“嘉儿,我们在跟裴公子谈事情,你先回去。” 谈事情? 如果等着他们谈,这事情什么时候能谈成,还真是不太好说呢。 沈静嘉朝着伯昌侯行了一礼,然后转头看向裴长清,“裴公子,有礼了。” 她姿态优雅,便是行礼,也带着自己的傲气。 裴长清赶忙站起身来,同样回了一礼,“沈小姐。” 这是他第三次见沈静嘉,却是第一次见她穿女装的模样。 原来,她换上女装竟是这般纤细温柔的模样,不比男装时候的英气,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如果她不开口的话……“裴公子可曾婚配?” 沈静嘉一开口就惊住了屋子里其他几个人。 便是一向自诩镇定的裴长清,都结巴了起来,“还,还未曾,小姐,小姐问这个是?” 沈静嘉也不看他,转头看向伯昌侯,“爹爹,你听见了? 他不曾婚配。” 她扬起小脸,一副骄纵模样,伯昌侯刚刚升起的一肚子火气,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伯昌侯抬起手掩住嘴,咳嗽了两声,这才看向裴长清,“我听嘉儿说过了,裴公子此番进京本是借住朋友家,却遇到一些状况,这才导致盘缠紧张。” 说罢,他眼睛转了转,“恰巧本侯有一处宅子,距伯昌侯府不远,离贡院也近,倒是可以借给裴公子暂住。” 裴长清的眉毛挑了挑,“无功不受禄,不知侯爷这样帮裴某,原因为何?” 原因为何? 沈静嘉有些意外的看向裴长清,她不是都跟他说过了么? 明明他也答应了自己的,怎么就? “裴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如今的我,根本不足以让伯昌侯您费心,哪怕是沈小姐和沈将军曾经救过我一次。” 他这么一说,沈静嘉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觉得自己的分量不够,想要伯昌侯亲口说,他才会相信啊。 倒是够谨慎的! 沈静嘉想着,不由的勾起嘴角,谨慎些倒也不错,至少以后少担心他一点。 不过,真的需要她担心吗? 上一世,他可是一路扶摇直上,身份揭穿之后,可是逼的太子都差点要被废了呢。 看着沈静嘉盯着裴长清的样子,沈逸和不由得抬手扶额。 刚回来的时候还说这个妹妹突然长大,懂事的让他心疼。 怎么就见了这个裴长清一面,就为他要死要活的呢? 现在还当着父亲的面这么盯着一个男人,这真是,没眼看啊,没眼看! 伯昌侯难得的面色有些泛红,这种谈婚论嫁的事情他也没有做过,要让他说出硬要把女儿塞给裴长清这种话,他突然也有些难开口。 沈静嘉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站在朝堂之上都从不紧张,便是面对君王也能据理力争的人,这会儿竟是紧张成了这副模样……这真是,没眼看啊没眼看! “也没什么,就是我心悦你,想要嫁你,你可愿意?” 沈静嘉也不管父亲和哥哥会怎么被她吓到,办正事要紧。 裴长清还在等伯昌侯的话,却没想沈静嘉会先开口,开口还是说这种话。 要不是自己在安仁寺里伯昌侯的院子中,要不是面前的沈静嘉穿着白色的长裙,他都要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土匪寨子了。 “嘉儿! 不可胡闹!” 伯昌侯出声呵斥。 哪里有姑娘家自己去问男人愿不愿意娶她的? 就是要问,那也是拐着弯的打探,旁敲侧击,哪里像是她这样直接张嘴就问我想嫁,你愿意娶吗? 就是直接问的,那怎么的也得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吧? 她这神色清明,眼睛里也不见一丝迷乱,脸上也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这,合适吗? “爹爹,女儿可没有胡闹。” 沈静嘉认真看着伯昌侯,“这可是关乎女儿一辈子的事情,女儿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 她说完,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沈逸和,“哥哥,你说是吧?” 突然被点名,沈逸和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绷紧了神经看向伯昌侯和沈静嘉,“是,是,嘉儿说的没错!” 他说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不管他们怎么说,只要说妹妹对就是了,只要说妹妹对,爹就不会怎么样! 再说了,那是谁,那可是伯昌侯府大小姐,是他沈逸和的亲妹子! 她怎么可能不对! 看着自己的傻儿子那副傻样,伯昌侯翻了个白眼,他到底知不知道刚才沈静嘉都说了什么,张嘴就是“嘉儿说的没错”还笑的这么难看……这真是,没眼看啊没眼看! 伯昌侯僵硬的转过头,看着神态自若的裴长清,“嘉儿说的没错。” 第十九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嘉儿看中你的才学,倾心于你,本侯见你进退有度,他日必成气候,欲招你为我儿夫婿,你可愿意?” 有了沈静嘉先开口,伯昌侯再问出这种话来,似乎也不是那么艰难了。 裴长清十分意外,他看了看沈静嘉,又看了看伯昌侯和沈逸和,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在客栈的那一夜,他只以为是沈静嘉被美色迷昏了头,跟他谈合作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并非没有计划。 甚至还拉上了伯昌侯和沈将军。 “裴公子还有什么顾虑,尽管提出来,细节我们可以再商量。” 见他半天不说话,沈逸和也跟着开口说了一句。 裴长清也不看他们,微微低头,敛下神色,沈静嘉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看看自己,再看看父亲和哥哥,沈静嘉总觉得这个场面,像极了逼婚……“裴某想问,侯爷为何会选中我? 京中多才俊,以伯昌侯府的地位,若是小姐想嫁,可选的人也必然不少,为何会选中我一个无权无势,甚至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出头的穷书生?” 这话他也问过沈静嘉,可是沈静嘉却并没有回答他。 伯昌侯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看着裴长清,“你只看到我伯昌侯府权势滔天,却不知道在这京城之中,若是有人想要对付我,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伯昌侯说出这样的话,裴长清愣了愣,伯昌侯可是一等侯爵,多的是人上赶着巴结。 若是真要有人对付他,那大概就是……他猛然转头看向沈静嘉,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十几岁的少女那天在客栈说的话,似乎也不是随口说的。 “不过这你不必太担心,本侯既然愿意招你为婿,必然会保你周全。 若是你能考中,本侯也会为你铺路,助你平步青云。” 伯昌侯不知道裴长清到底怎么想,但是读书人,科考无非就是想要出人头地。 正巧,他伯昌侯别的不敢说,在官场上铺路的事情,在京城怕是没什么人能比他强的了。 沈静嘉听着伯昌侯大言不惭,在一旁心虚的低下了头,人家上辈子没得到你的帮助,不也平步青云了么。 不过现在能拿这个来诱惑裴长清,也不错。 想她看了多少的话本子,听了多少的戏文,里面不乏有书生为了攀附权贵,抛弃结发妻子,转而赘入高门。 虽然她相信裴长清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裴公子你可要想好了,我伯昌侯府不只是有一等公爵的身份,还有手握兵权的将军,若是入了我伯昌侯府,你身后的助力有多少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沈逸和见他半天不说话,在一旁开口敲着边鼓。 不对不对! 全都乱了! 沈静嘉皱起了眉头来,这个场面,跟她心里想的场面,似乎差的有点大? 原本是友好协商的场面,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像是她在仗着伯昌侯府的权势,强逼人入赘呢? 若是身份换换,她是富家公子,裴长清是贫户家中的女儿,这不,这不就是一出强抢民女的戏吗? 裴长清心里还在衡量,若是真的赘入伯昌侯府,那以后在官场上,的确是会轻松许多。 而且顶着伯昌侯府乘龙快婿的身份,便是有人要对付他,也不会是明面上的较量。 要是暗地里……他裴长清也不会怕! 这长久的沉默让几个人心里都慌了起来,沈静嘉看向裴长清,“你到底答不答应?” 这句话一问出来,伯昌侯和沈逸和都无奈的抬手捂住了脸,这个大胆的女人一定不是他们侯府的小姐,一定不是! “原因?” 裴长清知道她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逗逗面前这个看似精明的小姑娘。 原因? 这原因能随便说的? 沈静嘉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就舒展开,眼神灼灼的盯着裴长清的脸,“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因为你……长得好看……纵是一贯冷静的裴长清,听到沈静嘉这句话,也不由的红了耳根。 他咳嗽一声,不敢对上沈静嘉的眼,只敢斜着看向她肩膀上方,那一晃一晃的耳坠子。 “京中贵女,都是这般,这般大胆的吗?” 嗯……沈静嘉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昂着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救了你的命的! 就在周公子的马鞭之下!” 她脸上是一派倨傲,心里却是虚的不行,要不是害怕他不答应,她也不会挟恩图报,着实是……“沈小姐说的是。” 裴长清的声音打断了沈静嘉的思绪,她抬头看向那人。 他耳根的红色已经褪去,如古井般的眸子却是闪闪发亮,在他清冷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丝,戏谑? “小姐救命之恩,裴某永生不敢忘,不如,便以身相许了。” 哎? 这,这就答应了吗? 沈静嘉有些发愣,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可明明是想好了的事情,明明裴长清也答应了的,怎么这会儿总觉得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不光是沈静嘉,就是伯昌侯和沈逸和,也都有一样的想法。 裴长清也不管这么多,伸手取下脖子上的玉佩递到沈静嘉的面前。 “这玉佩是裴某自小便带在身上的,如今既然已经与小姐有了约定,就拿它当做信物吧。” 看着面前的玉佩,沈静嘉的瞳孔猛的一缩。 这玉佩,在前世也是证明裴长清身份的一项有利证据,据说是当年太后赠送给皇后娘娘的。 只是皇后难产殡天,小公主又刚刚出生,整个后宫一片混乱,少了一块玉佩,根本没人在意。 “不知沈小姐,要用什么跟裴某交换?” 裴长清眸子微眯,看着沈静嘉。 她的信物……沈静嘉想了一会儿,“实在抱歉,我身上虽有环佩,但却不足以表明我的心意,不如公子稍待两日,我去找主持大师求个护身符送与公子如何?” 安仁寺的主持戒悟大师是少有的得道高僧,若能求得他一个护身符,便是千金万金也有人愿意换的! 这下轮到裴长清一脸呆愣的看着沈静嘉,这,真的只是合作吗? 第二十章 回什么回! “裴公子不愿意?” 沈静嘉问了一句。 回想起上辈子,她与谢玉璋订了婚就来这安仁寺,想要为谢玉璋求个护身符。 只可惜当时不凑巧,戒悟大师出门云游不在寺中,她没有求到。 或许这就是缘,这就是因果。 既然上辈子的谢玉璋不成,那这辈子的裴长清呢? “裴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戒悟大师的护身符,并不是那么好求的,小姐真能求到?” 沈静嘉低下眉眼,隐藏住眼中的神色。 若是她没记错,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戒悟大师是开了讲坛讲经的。 京中众多贵妇都曾过来听经,她本来也是要来的,只是赵姨娘跟她说,她母亲刚刚过世,她这就出门不好,这才没能出去。 也就是这一次去安仁寺听经,刚刚扶正的赵姨娘一下子就成了贵妇们追捧着的伯昌侯夫人,沈静柔也代替她,成为了伯昌侯府最惹人眼的小姐。 护身符,也是上一世沈静柔求到的,那这一世,她便要抢了她的护身符,抢了她的风头! “求得到是缘法,求不到也是缘法,裴公子不若等上两日。” 裴长清不知道沈静嘉为何能这么笃定可以求到戒悟大师的护身符,对这位伯昌侯府小姐,倒是越发的感兴趣了起来。 “不过有一事我需要与公子约定好。” 她言语沉稳,与刚才那骄纵的模样又不一样了起来。 裴长清眸光闪了闪,“小姐有事但讲无妨。” “你也知道我母亲刚刚过世,来安仁寺也是为了给母亲做法事,为她祈福的。 我要为母亲守孝三年,才好成婚,还要劳烦公子等我三年。” 不过区区三年而已。 裴长清嘴角勾起笑容,“小姐都能等得,裴某又有何等不得的?” 沈静嘉看着裴长清嘴角的笑,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如此,甚好。 伯昌侯和沈逸和两人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沈静嘉一个姑娘家家的,自己跟人商量婚事,还是跟成婚的那个人……两人互看一眼,合着他俩来,就是来当雕像的? “咳咳,既然嘉儿这么说了,那裴公子这两日便先在我院中暂住好了。” 沈逸和开口安排了两句,这样才能显得自己有用。 伯昌侯也跟着说道,“逸儿的安排尚可,本侯明日便让管家安排个小厮供你差遣。” 裴长清本就过惯了清贫的日子,哪怕是沈逸和觉得这寺里处处都简陋,但在裴长清的眼中,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沈逸和在客房里进进出出,一会儿添一床被褥,一会儿又拿进来个火盆的。 他想的倒是简单,这人到底是沈静嘉看中的人,万万是不能委屈了的。 不过他再怎么厉害,还是不如他爹伯昌侯那只老狐狸,表面上对裴长清嘘寒问暖,还安排了小厮,可谁不知道那小厮就是盯着他看着他的? 这边沈逸和殷勤的过分,那边伯昌侯却还是忧心忡忡,便是吃饭睡觉,那紧皱着的眉头都没有松下来。 “侯爷今日跟那位裴公子谈的如何了? 妾看您似乎还有些烦忧?” 赵姨娘躺在伯昌侯的身边,温柔的开口问着。 她乖顺的扮演着自己解语花的角色,她很清楚,拿捏一个男人,不能只靠美色。 再美的人,也总有老去的那一日,只有让自己变得能理解男人,能急他所急,想他所想,才能抓住他的心。 抓住了心,那这个男人,不就能任由你捏扁搓圆了么? 就好比现在的伯昌侯……“你问这个干什么,那裴长清如何我自有定夺,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伯昌侯说完,侧过身子面朝外面,只留下一个薄凉的背影给赵姨娘。 听到他的话,赵姨娘整个人愣住,她明明已经笼络住了他的心,怎么,怎么现在会这样? 她不提裴长清还好,这一提,伯昌侯就越发的不放心了。 今日跟裴长清谈话,他们可是没问几句,就都被沈静嘉接了话过去,急匆匆的定下了婚约,也不知道这裴长清的其他情况……他越想越不安,干脆起身出去。 看着他披上衣裳的动作,赵姨娘慌了神,“侯爷,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 伯昌侯说着就走了出去,就连回头看她一眼也没有。 伯昌侯走着就到了沈逸和的院子,见到他来,沈逸和有些意外。 “爹? 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看了一眼偏房里还亮着的灯,伯昌侯开口问道,“他还没休息?” 沈逸和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偏房,跟着点头,“他说还要再读会儿书,我也就没有劝他休息,多给他加了一个火盆,加了一床被子,应该也不会冷了。” 他这才说完,伯昌侯就冷哼了一声,“加什么加,年轻人本就火气旺,这点冷都扛不住,能有什么用!” 莫名被说了一顿,沈逸和有些委屈的摸了摸鼻子,“那,那我这就去给他撤了?” “撤什么撤! 要是让嘉儿知道了,倒显得是我们做父兄的小气了!” 这……加了也不对,撤了也不是,沈逸和头一次觉得自家的爹有点难伺候。 他正想着说些什么能挽回一下自己在伯昌侯心中的形象,伯昌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就不应该来你这里,来了就一肚子的气!” 这……沈逸和无语望天,这不是您自己溜达过来的吗,也不是我请您过来的啊!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这样想想罢了。 看着伯昌侯往外走的脚步,他赶忙跟上,“爹您这是要回去了? 天色不早,您也是该回去歇息了。” 这拍马屁的话刚说完,伯昌侯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沈逸和,“回什么回! 我去嘉儿那看看! 别是让她以为我这个做父亲的偏心你这个大哥,这么晚了来你院子看不去她院子看!” 这话说的沈逸和更是无语,他们家里,一向只有偏着女子,什么时候偏过男子了? 就算沈静嘉知道伯昌侯来他这里没去她那里,也不会跟他这个哥哥吃醋啊。 不过沈将军他怂,这话还是不敢说出口,只能看着伯昌侯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十一章 性子要强不好吗 意外的,沈静嘉也还没睡,听到外面南栀的声音,她也推门走了出来。 “爹爹? 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沈静嘉一边说着,一边跟在伯昌侯身边进了屋子,还不忘吩咐南栀去准备热茶。 看着沈静嘉吩咐着丫鬟做事,一派沉稳大度的模样,伯昌侯就似乎见到了他的夫人。 “爹爹您看着嘉儿干嘛?”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伯昌侯这才回过神,脸上写满了慈爱,“没什么,爹爹就是在想啊,我的嘉儿是长大了,都会为自己考虑了。” 听到这话,沈静嘉笑了笑,抬手给伯昌侯倒了一杯茶。 她是过了两世的人,若是两世都不能看清一个人,两世都这样浑浑噩噩,那她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已经来不及救下母亲,那她无论如何,也要让那些害她们的人下地狱! “爹爹这是觉得嘉儿为自己挑选夫婿的事情做的鲁莽了吗?” 伯昌侯心里其实想说是,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变了味道,“不,我的嘉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说着,抬手摸了摸沈静嘉的头顶,“你喜欢那个裴长清,哪怕他是个废物,爹爹也能扶起来,你是我伯昌侯的女儿,合该随心所欲。” 沈静嘉的眼眶有些发酸,她的父亲,就是会这样纵着她,宠着她。 “爹爹,你得相信嘉儿的眼光,裴长清,他绝不是无能之辈!” 沈静嘉说着,眼里的光芒耀眼。 “嘉儿,你可知,你与你母亲长得有七分相似,可是这性子,却是截然不同。” 伯昌侯说着,脸上满是怀念的神色。 “你母亲温柔贤淑,接人待物都十分温和,而你,性子却这般要强。” 沈静嘉抬起头看着伯昌侯的眼,“要强些,不好吗?” 要强些不好吗? 伯昌侯笑了一声,“嘉儿,你有父亲,有兄长,你可以不这么要强的。” 这话,她没法接。 前世她的确是跟母亲一模一样的,温柔贤淑,大度温和。 可结果呢? 护着她的父亲劳心劳力,听到她腹中孩子被诬陷,病急攻心昏迷不醒。 护着她的兄长征战沙场,却马革裹尸,死在了边疆,便是尸首,都不曾带回来。 她有父亲护着,有兄长护着,可结果就是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倒下,屠刀在自己的头上扬起都不知道。 沈静嘉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所以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柔弱的沈静嘉了,她会变强,会让那些害她的人看着她一步步登上高位! 她也会护好父兄,不让他们因为自己再出任何事情! “嘉儿知道,爹爹你是最好的!” 她抱住伯昌侯的手臂撒着娇,但是伯昌侯却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他的嘉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怀着满腹的疑问,伯昌侯就这样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姨娘还没有睡,见到伯昌侯回来,马上露出温柔的笑,“侯爷,您回来了。” 她笑的神态像极了苏氏,便是嘴角弯起的弧度都跟苏氏一模一样。 赵姨娘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她曾经无数次的看着苏氏的笑,回去对着镜子努力的练习,这才能保证自己每次笑的时候都跟苏氏一样。 她知道,伯昌侯虽然有姨娘,可是苏氏在他心里却是有着不一样的位置。 “嗯。” 伯昌侯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管赵姨娘的笑容有多温柔,又有多像苏氏,他都没有注意到。 他自顾自的脱下外袍,躺到了床上,还是面朝外,还是留给赵姨娘了一个冷清的背影。 看着那个背影,赵姨娘心里有些不舒服。 若是以往,她等伯昌侯等到这么晚了,伯昌侯还会嘱咐她几句,让她注意身子,不要太晚。 可现在,别说是关心了,就是多说一个字都没有。 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的流失了,赵姨娘想拼命努力的去抓住它,却怎么也抓不住。 一张床上的两个人心思各异,都睡得不太安稳……天一亮,伯昌侯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赵姨娘看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有什么事情她忽略了。 还不等她想明白,沈静柔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娘! 有好事儿!” 看到沈静柔,赵姨娘这才放下心里的担忧,露出一抹笑来,“怎么了柔儿?” “您可记得那位裴公子? 就是沈静嘉看上的那个?” 她一边说着,眼角眉梢都是压不住的高兴。 一提到裴长清,似乎就在提醒赵姨娘,伯昌侯在沈静嘉的事情上并不愿意跟她多说这件事。 如今,就连沈静柔都知道了关于裴长清的事情,而她,却只知道昨日这人来寺里见了伯昌侯。 赵姨娘心里不高兴,但是脸上却并不显现出来,只是慈爱的抬手摸了摸沈静柔的头发,“记得,那位裴公子怎么了?” “那裴公子昨夜留宿在寺中,住在沈逸和那儿,听说爹爹今日一早就差人回府,让管家挑个机灵的小厮给他,供他差遣。” 她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娘你说好笑不好笑,沈静嘉堂堂伯昌侯府大小姐,竟然看上一个连奴仆都用不起的穷人!” “你莫要这样说大小姐,兴许那裴公子是个良配呢? 旁的不说,还有你父亲和大哥盯着,总归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赵姨娘一向这样,在外人面前,从来都不会对沈静嘉和沈逸和有什么不满,甚至还会处处维护。 只是这维护究竟是好是坏,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静柔无所谓的撇撇嘴,“娘,我看父亲既然对这位裴公子这般上心,那沈静嘉这个蠢货的事情大概是要定下来了,往后伯昌侯府能顶门面的,还得是我这个二小姐!” “瞧你,这是女儿家该说的话吗?” 虽是责备的话,但是赵姨娘这温柔的语调,怎么也不像是责备。 “顶门面自然有你大哥,你瞎说个什么劲儿?” 赵姨娘自然不想得罪沈逸和,谁让她没能生个儿子出来,与沈逸和争一争这世子之位。 将来沈静柔出嫁,少不了要他这个大哥做靠山,娘家有人,沈静柔才能在婆家挺直腰杆。 但是沈静柔却想不到这一点,满脸的不屑,“他只是沈静嘉的大哥,不是我的。” 第二十二章 就不能等回去再说吗 沈逸和可比沈静嘉那个蠢货精明多了,不管自己怎么对他示好,他都表现的不咸不淡。 别说是妹妹了,她看就是一个下人,在沈逸和面前得的好脸都比她这个二小姐多! “柔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赵姨娘不满的开口,“虽然他跟你不是一个母亲,但你们都是伯昌侯府的主子,便是你们再不愿意,外人眼中,你们都是一体的!” 她难得对沈静柔这样严厉,“以后在外面不要再说这种对兄长不敬的话了!” 沈静柔委屈的撅起了嘴,“娘~~”她撒着娇,然而赵姨娘却无动于衷,“你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一向温柔的人突然发火,比起平日就急躁的人来说,才是更让人害怕的,正如现在站在沈静柔面前的赵姨娘。 听到沈静柔的回答,她的面色才慢慢柔和了下来,“柔儿,你要听为娘的话,娘不会害你的。 有些话说成了习惯,以后就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蹦出口,到时候想要挽回,就难了。” 沈静柔点点头,“柔儿晓得了。” “你记着就好,去前殿听经吧,安仁寺中常有贵妇走动,你需记着,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伯昌侯府,切莫让人看轻了去。” 赵姨娘嘱咐完了,沈静柔这才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出去。 “孙嬷嬷,你说侯爷现在会在哪里?” 赵姨娘心情有些迫切,开口问着身后的人。 “回姨娘,侯爷不是在大少爷那边,就是在大小姐那边,您看我们是先去哪边?” 不愧是跟着赵姨娘久了的人,她只要一开口,孙嬷嬷就能猜到她想要做什么。 想了想,赵姨娘开口道,“先去看看大小姐吧,她的院子偏僻些,也不知这两日住的可还习惯。” 说罢,脚步就自然而然的往沈静嘉的院子那边去了。 按理来说,这偏僻的院子应该是冷冷清清才是,可是她这才跨进院子,就听见里面热闹的声音。 赵姨娘拢在袖中的手用力的一掐,这才扬起熟悉的微笑走了进去。 看到她进来,南栀上前拦了一步,“赵姨娘,您怎么过来了?” 看到面前带笑的南栀,赵姨娘的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皱,这丫头一向看不上自己,从来都是冷着脸的,怎么今日却……“是姨娘来了?” 沈静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紧接着就看见那厚重的门帘掀起,露出沈静嘉那张小脸来。 赵姨娘赶紧收拾好心情,笑着看向她,“这几日里事情有些忙乱,这才没来得及到大小姐这里看看,也不知道大小姐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都在寺中住了好几日了,这时候才想到看看大小姐习不习惯? 南栀不由得翻翻白眼,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 沈静嘉也不戳穿,笑着将赵姨娘迎了进去,“习惯自然是不如伯昌侯府的,不过胜在僻静,姨娘也是知道我的,不喜欢那些太过喧闹的地方。” “如此甚好。” 赵姨娘说着,就看到屋里坐着的伯昌侯和沈逸和。 她朝着两人行了一礼,这才走到伯昌侯的身边,“妾听闻侯爷已经让管家送个小厮过来供裴公子差遣,这裴公子,侯爷看着是还行了?” 伯昌侯似乎并不想多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是刚才那热闹的气氛也变的冷清了下来。 见他并不热络,赵姨娘心里也越发慌了起来。 沈逸和她是不敢随便招惹的,只能又看向沈静嘉,“如此便要恭喜大小姐了,觅得良婿。” 沈静嘉也神色淡淡的,“多谢姨娘。” 这一个两个都不接她的话,这倒是让赵姨娘有些尴尬了起来。 她讪讪的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不知道大小姐这婚事怎么说? 裴公子那边要如何下聘? 我们伯昌侯府的嫁妆要怎么准备?” 沈静嘉微微低下头,掩去面上的神色。 赵姨娘问起她的婚事,这就是想要以侯府女主人的身份去办理这件事咯? 若是这婚事真的让她来操持,即便表面上她还是个姨娘,但是她在伯昌侯府的地位却是不言而喻的。 届时宾客云集,整个京城的权贵都会上门观礼,而她赵姨娘,也会在这个时候让所有人知道,她才是伯昌侯府后院中最高贵的人。 “姨娘,我要为母亲守孝三年的,婚事现在提,还太早了。” 沈静嘉平静的开口说着。 赵姨娘却是马上凑了过来,“不早了,三年后成婚是不错,可是你的嫁妆需要整理采买的,婚服也要提前缝制刺绣,还有一应其他事项都要一个一个来过,都堆到一起才怕是来不及呢!” 这里就沈静嘉最好骗,赵姨娘一定要哄好她,把准备婚事的差事懒到自己身上,这样她扶正的机会就更大了! 只是她这话才说完,就看到面前的沈静嘉变了脸色。 “大小姐,您这是,这是怎么了?” 看到沈静嘉眼中蓄起泪水,赵姨娘心里开始慌了。 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可是伯昌侯府不一样,沈逸和自小就被伯昌侯扔去军营历练,而沈静嘉却像个宝贝疙瘩一样捧在手心里。 在伯昌侯府,便是沈逸和受伤了,都不如沈静嘉委屈一下,落一滴泪来的更让伯昌侯生气。 她看到的伯昌侯自然也看到了,刚才还淡定的神色也变的严肃了起来,“嘉儿怎么了?” 他关心的看着沈静嘉,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沈静嘉这才抽抽噎噎的开了口,“我知道姨娘是为我好,才会提到我的婚事筹备,可是,可是娘亲这才走没几日,我们来安仁寺,明明就是来为娘亲祈福的,这种事情,就不能等到回去再说吗? 非要这时候说吗?” 她的话越说,伯昌侯的脸色越难看,赵姨娘的心也越凉。 这会儿她才想到,死去的苏氏,不只是顶着伯昌侯府女主人的头衔,她是真正在伯昌侯心上的人。 若是平时,伯昌侯或许还不会想到这一层,可是现在明明白白的被沈静嘉说了出来,伯昌侯哪里还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赵姨娘的心猛的一跳,她完了! 第二十三章 冻一冻清醒一点 伯昌侯直接站起身来,眼睛瞪圆的看着赵姨娘,“赵氏,你安的什么心!” 他这一吼,赵姨娘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委屈的抬起头看他,“是妾的错,只一心想着大小姐的事情,却忘记了这是在为姐姐祈福。” 她说着,就在地上挪动身子,端正的跪好,“是妾的错,请侯爷责罚。” 赵姨娘认错认的快,沈静嘉无声的笑了笑,倒是能屈能伸,哪怕是在后院耀武扬威了这么些时候,赵姨娘却还能拎得清自己的身份,果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若是你心中真的有愧,就自己想办法赎罪,何须我来责罚?” 伯昌侯的声音冷冷的,看着赵姨娘的眸子也是一片冰冷,似乎这个女人与他无关一样。 听到这话,赵姨娘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头也不敢抬,“妾明白了,妾这就去为姐姐抄写经书,到时候一起烧给姐姐。” 她说完,也不等伯昌侯说话,就恭敬的弯着腰退了出去。 看着面前的门渐渐合上,里面的气氛似乎又热络了起来,赵姨娘捏紧成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自打她成了伯昌侯的姨娘,生下沈静柔之后,哪里还受过这种气? 她抬起头,看着房门,眼睛里的怨毒毫不掩饰,沈静嘉,就让你猖狂几日,且看我们谁会笑到最后! “姨娘,该去抄写经书了。” 南栀端着点心走过来,正要进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赵姨娘,开口说了一句。 “是,我这就去了。” 赵姨娘脸上还是温柔的笑,看着南栀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往外走去。 没人看到她转身的一瞬间,变的阴鸷的面容。 这边沈静柔才打听到好消息,正想要去告诉赵姨娘的时候,就被告知赵姨娘在偏殿的小佛堂里抄写经书。 沈静柔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娘怎么会去那边抄写经书的?” 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赵姨娘自愿的,她娘可是天天盼着沈静嘉那个病鬼母亲死呢! “是不是沈静嘉捣的鬼!” 除了沈静嘉捣鬼,她想不到别的理由。 这话刚说出口,身边的大丫环兮染就赶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的在她耳边提醒,“小姐,你忘了姨娘说的话了吗? 千万不能编排大小姐!” 沈静柔一把推开兮染,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当然记得,用不着你一个丫环提醒!” 说完就转身往偏殿的小佛堂去了。 兮染看着沈静柔的背景,抬手揉了揉刚才被她推过的地方。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来? 你是什么身份,是谁的丫环难道忘了?” 沈静柔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兮染顾不上自己还疼痛的手臂,赶忙低着头跟了上去。 到了小佛堂,沈静柔越往里走,越是皱眉,等到真正进到里面,就看见赵姨娘规规矩矩的跪坐在那里,抬手朝着经书。 她看了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前后的门都大敞着,冷风呼啸而过,她也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静柔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神色如常的赵姨娘。 她脸色煞白,握着笔的手也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指节也泛起了淡淡的青色。 “是我的错,你不必管我,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赵姨娘开口说着。 沈静柔握住赵姨娘的手,没有一点温度,她握在手里就跟握着冰块一样。 “便是要娘你抄经书,好歹也要在内室,再点上两个火盆才行啊! 这里前后透风,娘你这不是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吗!” 沈静柔说着就要扶赵姨娘起来。 然而赵姨娘却是拦住了她的动作,“柔儿,听娘的话,这次是娘大意了,在这里也好,冻一冻,也让我能清醒一点。” 清醒一点,就不会这么急躁,就不会落入沈静嘉的圈套了。 “可是,可是娘你的身体……”沈静柔有些担忧。 赵姨娘却是冷笑一声,“你放心好了,若是我受了风寒,你父亲就一定不会再追究。 若是我什么都准备好的话,那怕是真要给苏氏抄上一堆的经书才能算结束。” 给苏氏抄经书祈福? 开什么玩笑! “嘉儿,虽然刚才你让赵姨娘落了下乘,但她定然不会乖乖的抄经的。” 沈逸和看着沈静嘉开口说着。 沈静嘉却并不意外,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也正好,我也不想娘看见她抄的经书,免得污了眼。” “那你这是?” 沈逸和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妹妹了。 “只是想让她休息几日,不要总出来在我面前晃悠,我看着难受。” 沈静嘉说完,抬起头,给了沈逸和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倒是跟她刚才说的话一点儿都不配呢! 伯昌侯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赵姨娘不在,只有孙嬷嬷一人。 “你怎么在这里?” 伯昌侯看到孙嬷嬷,也没有好口气,硬邦邦的问了一句。 孙嬷嬷恭敬的弯腰行礼,“回侯爷的话,是赵姨娘让奴婢回来的,姨娘说她在抄写经书,怕院子里没人伺候,便让奴婢回来了。” 她这么一说,伯昌侯的怒气便去了一些,想到赵姨娘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心也软了一些。 可是赵姨娘到底是做错了,这才去抄经没一会儿,他现在就让人回来,倒显得是他儿戏了。 孙嬷嬷等了一会儿,看着伯昌侯就这样进了屋子,根本没有要去接赵姨娘回来的意思,心也不由得一沉。 沈静柔急匆匆的冲了过来,孙嬷嬷看到她,眼神闪了闪,“二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想到刚才赵姨娘说的话,沈静柔这才冷静了一些,她看了一眼孙嬷嬷,故意高声喊道,“父亲在里面吗? 我要见父亲!” 她这样子,孙嬷嬷哪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马上跟着回答,“二小姐,您还是离开吧,侯爷正在休息。” “可是娘亲她,那个小佛堂孙嬷嬷你也是知道的,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娘亲就跪在那里抄经书,我刚才去看她,那手冰凉的跟冰块一样,再这样下去,她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是好啊!” 第二十四章 回院子 沈静柔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紧闭的门。 赵姨娘说了,只要她在门口说出这些话,伯昌侯就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孙嬷嬷也跟着瞥了一眼门,两人互看一眼,这是,无动于衷? 正在两人想着要不要继续说的时候,门终于响了,沈静柔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 看到打开门走出来的伯昌侯,沈静柔赶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子,“父亲,求求您免了娘亲的责罚吧,那小佛堂,根本就不能待啊!” 她说着,还带着隐隐的哭腔,她记得,只要沈静嘉这样,伯昌侯马上就会心疼的哄她。 沈静嘉抬起头看向伯昌侯,只是在看到伯昌侯那张冷冰冰的脸的时候,她心里所有的希望突然就化成了泡影。 在伯昌侯的眼里,她看不到一点温和慈爱,有的只有满满的不耐与烦躁。 拉着伯昌侯袖子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就连刚准备好的其他说辞,也都噎在了嗓子里,不敢再出一声。 尽管十分不耐,但伯昌侯还是没有对沈静柔发火,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问一旁候着的孙嬷嬷,“小佛堂在哪里?” 这是要接姨娘回来了吧? 孙嬷嬷心里一喜,忙把小佛堂的方向指给了伯昌侯。 伯昌侯点了一下头就出了院子,沈静柔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都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他对沈静嘉可以那么温柔,对自己却这么冷漠? 明明,明明她们都是一样的啊! 小佛堂里,赵姨娘还在那里等着伯昌侯来,若说沈静柔过来的时候,她还只是做做样子,那现在她就是真的冷了。 抬起的手都快要连笔都握不住了,写字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不时的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希望下一次抬头的时候,就能看到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伯昌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赵姨娘勾了勾嘴角,看吧,终究还是她赢了,沈静嘉,你想让我给你那死鬼娘抄经书,省省吧! “侯爷? 您怎么来了?” 她装作意外的模样,慌张的放下手中的笔,想要站起来行礼,却因为坐在这里太久,身子也有些僵了,还没站起来就又要跌下去。 “小心!” 伯昌侯赶忙快走了几步,伸手接住赵姨娘的身子。 “侯爷,您,您快回去吧,妾还在抄经,等抄完了,妾就回去了。” 她说着,抬手推拒着伯昌侯,纤细白嫩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伯昌侯的手。 这一碰,让伯昌侯愣了一下,果真弱沈静柔所说,她的手,跟冰块一样的冷。 “都这么冷了,还在这里抄什么经书,若是想抄,在哪里不能抄,非要在这里?” 伯昌侯冷着脸说着。 赵姨娘分不清他这是在气自己不爱惜身子,还是在气她没能好好的抄经书。 她委屈的低下头,“妾听闻,抄经书一定要在佛堂,跪在菩萨的面前抄,才算是诚心。” 这种话说出来,她就不信伯昌侯还会责怪她。 果然……“罢了,先回去吧,再这样你身子吃不消的。” 伯昌侯的声音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孙嬷嬷适时的跟了进来,伸手扶着赵姨娘出了佛堂,回到原本的院子。 看到被扶着回来的赵姨娘,沈静柔又高兴了起来,还是娘有办法,哪怕是犯了错,这不说回来就回来了? 有娘在她的身边出谋划策,沈静嘉那个蠢货,怎么跟她比? 这边沈静柔忙着高兴,那边小院儿里听到赵姨娘回院子的消息,南栀气的差点把手里的帕子给绞碎了。 “小姐,你看看,这才过去几个时辰啊,赵姨娘说回去就回去了。” 赵姨娘一向手段了得,要是让她得意了,那他们家小姐的日子怕是就要不好过了。 南栀这样想着,抬头悄悄看了沈静嘉一眼,却见她神色如常,对于赵姨娘这么快就回去的消息无动于衷。 “小姐?” 南栀开口叫了她一声。 沈静嘉回过神,看向南栀,“赵姨娘手段如何你我都清楚,她定然不会乖乖抄经书,免不得还会因此大做文章,惹得父亲怜惜。” 她的一番猜测让南至大惊失色,“那,那怎么办?” 要是赵姨娘得了伯昌侯的脸色,那她家小姐可怎么办? “怎么办?” 沈静嘉莞尔一笑,“不怎么办,不过是个姨娘,怎么都越不过我去的。” 只要我不作死,寒了父亲的心,就行了。 沈静嘉在心里这样默默想着。 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赵姨娘回去没一会儿,就有婆子去请大夫了,说是姨娘染了风寒。 很快,就有源源不断的滋补汤水送进了伯昌侯的院子。 看着斜靠在床上的人脸色潮红,整个人都恹恹的没有精神,伯昌侯早就忘记赵姨娘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被罚,满心只剩下愧疚。 “你身子本就不好,抄经书这种事情,心诚则灵,哪里需要跪到菩萨面前。” 虽然是埋怨的话语,但是听在赵姨娘的耳朵里,却是比吃了蜜还要甜。 这个男人,心里还是有她的对吧? 这个男人,还是关心她的对吧? 赵姨娘抬起头,笑的温柔,“侯爷说的是,下回妾定不这样了。” 伯昌侯马上板起脸来,“下回? 你还想有下回?” 他平日里要是露出这样严肃的模样,赵姨娘早就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了,可是现在,她只觉得熨帖,仿佛自己这么多年付出的感情得到了回应。 “是妾说错了,定没有下回了。” 她抬手掩住嘴,遮住自己的笑,只是那眉眼弯弯的模样,依旧被伯昌侯看在眼里,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赵姨娘笑着,不光是给伯昌侯看,也想给已经死去的苏氏看。 让她好好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现在的幸福模样,看着自己终有一天抢到她的位置,成为侯府的女主人! 苏氏,苏瑶,任凭你如何得侯爷的心,可你终究是死了,一个死人,永远比不上活人。 就好比现在,本是要为你抄的经书,还不是就此作罢? 第二十五章 你不配提她 赵姨娘心性好,装的像那么一回事儿,沈静柔就不行了,到底年纪还是小,装模作样的本事还没学到家。 前脚赵姨娘回院子了,她后脚就忙不迭的跑去沈静嘉那里耀武扬威了。 “姐姐,姐姐!” 她人未到,声音却先一步传进了院子,惹得南栀不悦的皱起眉头,“二小姐这时候不守在赵姨娘身边,跑出来干什么?” 干什么? 除了来跟她炫耀,还能干什么? 沈静嘉不回答南栀的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沈静柔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静嘉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个角度让她很不舒服,可是沈静嘉不开口,她也不能就这么直接进屋。 “姐姐,我来看你了。” 她开口说着。 这样提醒,沈静嘉总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她心想着。 然而沈静嘉却是皱了皱眉头,“妹妹怎么不在姨娘床边侍候? 我听说姨娘染了风寒,爹爹还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瞧呢,不知道姨娘现在身体如何了?” 她每一句话都在提醒沈静柔,你娘刚刚才犯了大错的。 可偏偏,沈静柔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只能瞪了一眼沈静嘉。 不巧南栀是个眼尖的,就这么一瞪,就被她看见了。 “二小姐,您瞪我们家小姐是什么意思呢? 不满吗?” 南栀的话也不客气,哪怕面前的人是沈静柔这个伯昌侯府的二小姐。 沈静柔皱了眉头,不悦的打量着南栀,然而南栀却更挺了挺自己的胸脯,虽是站在沈静嘉的身后,却依旧是一副保护小鸡崽的老母鸡模样。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她说着,把头转向了沈静嘉,“姐姐你最是了解我的,我怎么会对你不满呢。” 若是放在以前,沈静嘉一定会替她说话解围的,可是现在……沈静嘉眉毛挑了挑,“人心隔肚皮,我又哪里会知道妹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她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沈静柔心里想的,从来不是要沈静嘉好。 “你!” 沈静柔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站在她身后的兮染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裳,她这才冷静下来。 是了,沈静嘉现在高高在上又如何,等到她娘扶正了,成了伯昌侯府的女主人了,她也就是嫡女了,也不必沈静嘉差什么! 这么想着,沈静柔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像是胜利者的宣告那样。 她想要刺痛沈静嘉的眼,却不知沈静嘉有的,只是满心的嘲讽。 “妹妹怎么这般神色? 可是姨娘大好了?” 沈静嘉故作不知,装模做样的问了一句。 紧接着,她低下头,自顾自的又在说,“也是,姨娘定是身子大好了,不然妹妹哪里有空来我这里呢。” 她说完,冲着沈静柔扬起一抹笑,“妹妹定是来报喜的吧? 既然姨娘好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她每说一句,沈静柔的脸色就更阴沉一分。 沈静嘉清楚的很,就算赵姨娘要做戏,这戏,也得有七分真实才能骗得过伯昌侯。 虽说不用她真的在小佛堂那边跪多久,但到底也是几个时辰,风寒必然是免不了的。 这才多一会儿,能这么快好才是有鬼了。 沈静柔不是来找她炫耀吗? 那她就好好的听着,听着沈静柔会如何炫耀! 果不其然,她这话音才落下,沈静柔就忍不住的开了口,“沈静嘉! 你是故意的吧!” 是啊,她可不就是故意的吗! 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再抬头,沈静嘉满脸的委屈,“妹妹,你说什么呢?” 她顿了顿,“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若不是姨娘大好了,妹妹又怎么会有空来我这里?” 说着,像是替沈静柔解释一般,“妹妹定是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的吧?” 什么狗屁好消息! 沈静柔原本的高兴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看向沈静嘉的眼神也带上了探究。 沈静嘉这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行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我都不必惺惺作态了。” 沈静柔说着,不用沈静嘉邀请就自顾自的踏上了台阶,站在沈静嘉的身边。 “你使计让我娘跪佛堂抄经书,可如今你的计划失败,我娘已经回来了,你一定很失望吧?” 沈静柔试图从沈静嘉的脸上看出失落的神色,然而沈静嘉却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就好像她是微不足道的灰尘一般。 她咬了咬唇,不行,她一定要占据主动权! “你失望也是正常的,毕竟都搬出来你那过世的娘亲了,可就是这样,我娘不还是好好的么?” 听她提到自己的母亲,沈静嘉的脸色冷了下来。 沈静柔知道自己抓住了沈静嘉的弱点,笑容也跟着猖狂了起来。 “人走茶凉这个道理你应当是懂的,你娘死了就是死了,你越提她,父亲对她的情意就消耗的越快,而我娘就不一样了,我娘会成为伯昌侯夫人,伯昌侯府的女主人,我也会是伯昌侯府的嫡小姐……”她正说得起劲,冷不防沈静嘉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直到她听到那清脆的声音,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沈静柔这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看着沈静嘉,“你竟然敢打我?” 沈静嘉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静柔,“旁的事情我都能忍你,但你提到了我娘。” 她停下来,微微弯下腰,眼神像是寒冬三月的冷风一样刮到了沈静柔的身上。 “你不配提她。” 沈静嘉的声音很轻,轻的不仔细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可是她的话又很重,重的让沈静柔不由得颤抖了起来,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温柔娇俏的高门千金,而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沈静柔抬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除了火热没有别的感觉,已经是麻木了。 站在沈静嘉身边的南栀倒是很有眼色,马上上前拉起沈静嘉的手,“小姐,你的手没受伤吧? 屋里有大少爷拿来的消肿的药膏,奴婢给您用上些?” 这话一说,沈静柔又急又气,她可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什么时候一个丫环也能给她脸色,道她的是非了? 第二十六章 你没被欺负吧 “沈静嘉! 你不要太过分!” 到底还只是十五岁的孩子,沈静柔冲着沈静嘉大吼着,声音隐约带着哭腔。 正要进屋的沈静嘉这才回过身,神色淡然的看着气急败坏的沈静柔。 不等她开口,门口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沈静柔,这就是你的教养,见了姐姐直呼姓名的吗?” 沈静柔身子一震,身后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沈逸和。 她转过身,将那已经有些肿起来的半边脸朝向沈逸和,“大哥,你评评理,她是姐姐不错,可是姐姐也不能动手打人吧?”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打你的原因是什么。” 沈静嘉丝毫不退让,就这么盯着沈静柔,看的她心虚不已。 看到这样子,沈逸和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既然你解释不出来,那这事情我看嘉儿也没什么错,倒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应该掌嘴才是。” 脸上本就疼的厉害,听到沈逸和说掌嘴,沈静柔哪里还敢顶嘴,转头就灰溜溜的跑了。 出院子的时候却是不小心撞到人,她也懒得理会,直接就走了。 沈静柔想的简单,沈静嘉院子里来的人无非就是伯昌侯,沈逸和,还有一些下人。 伯昌侯肯定不会没有任何动静,沈逸和又已经在院子里了,那撞到的这个人,也就无关紧要了。 被撞到的人低头看到地上的东西便捡了起来,有些奇怪的看着跑开的沈静柔,听到院子里的声音,这才回过头,迈步跨进院子。 沈逸和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静嘉,眉头皱了起来,“你还好吧? 沈静柔没欺负你吧?” 他这问题问的沈静嘉愣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大开的院门,这才回过神看向沈逸和,“你没看见她脸上的巴掌?” “看见了啊。” 沈逸和一脸平静的回答。 “那是没听见她的告状?” 沈静嘉再问。 “听见了啊。” 沈逸和再答。 明明都知道,怎么还会有她被欺负了的错觉? 沈静嘉纳闷儿了。 沈逸和看到她的表情就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无奈的开口道,“你一定是被她气的不行才会动手的,你的性子哥哥清楚,是从来不会胡乱发火的。” 他说着停了一下,“这人打了就打了,可别气坏自己的身子,明白吗?” 沈静嘉这才乖巧的点点头,她当然明白了,在沈逸和的眼里,伯昌侯值得他关心注意的也就她这个妹妹和伯昌侯那个爹了。 看到沈静嘉点头,沈逸和这才放下心来,露出一抹憨厚的笑,跟他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头衔一点儿都不相符。 “还有啊,赵姨娘染了风寒,现在正躺在床上病着呢,我问过看诊的大夫了,她这病要好起来,怕是要些时日的。” 沈逸和说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却没发现沈静嘉眼神灼灼的看着院门的方向。 等到他顺着自家妹妹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了裴长清那个一点儿意思也没有的书生。 见沈静嘉注意到了自己,裴长清也不躲闪,从容的进了院子,朝着沈静嘉微微点头。 沈静嘉也一样,朝着裴长清点了点头。 沈逸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多余的,可是吧,他现在走,也不太合适,他们孤男寡女的……他是不知道,沈静嘉曾经还在大半夜里偷偷溜进裴长清的房里,要是知道了,指不定现在是什么状态呢。 “哥哥,我有话要跟裴公子说。” 沈静嘉难得的扭捏了一下。 看看看!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沈逸和满心的不忿,他就知道,他被嫌弃了! “既是小姐要与裴某说话,那裴某便留下了。” 裴长清一句话刚说完,沈逸和的脸色就变的铁青。 他马上跟上了下一句,“但沈将军也应当留下,裴某若是与小姐单独相处,怕是对小姐的名声不大好。” “是是是,还是读书人懂的多。” 沈逸和没有给沈静嘉说话的机会,就马上开口附和着。 生怕沈静嘉赶自己,沈逸和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落脚点,院子里的石凳。 若是夏日里,这倒是个歇息的好地方,只是现在这天气……他说着就去那边坐下了,看向沈静嘉还一副乖巧的模样。 看着他铁了心要留下,沈静嘉也没有办法,只能打开屋门,让他看到自己和裴长清的样子。 “沈小姐要跟裴某说什么?” 裴长清开口问道,模样认真的就像是沈静嘉真的有话要跟他说一样。 听到他的话,沈静嘉噗嗤的笑出声来,“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只是不想再听我哥哥絮叨吗?” 她这么一说,裴长清的神色也有些恍惚,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的沈逸和,这才幽幽的开口道,“你有父兄这样护着,可真是让人羡慕。” 说到沈静嘉的父兄,她的眼睛亮亮的,脸上也扬起笑容来,嘴边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你不也有吗?” 沈静嘉随意的说了一句,裴长清却是面色一滞,“你说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沈静嘉心里一咯噔,糟糕,下意识的就把自己上辈子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现在要怎么圆回去? 却说那坐在院子里的沈逸和看着沈静嘉和裴长清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泛起了淡淡的酸。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才定下婚约,这会儿就能跟人家谈笑风生的,对自己这个哥哥却是嫌弃的紧。 心里这样想着,他端起面前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才想起来这不是酒而是茶,还是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茶。 “南栀,南栀,给我换一壶热茶。” 沈逸和抬手招了招不远处候着的南栀。 听到他的吩咐,南栀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哎呀,您不说我都忘了,得给小姐和未来姑爷准备热茶的,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南栀懊恼的跺了一下脚,“我先去给小姐和未来姑爷准备,大少爷您稍等一会儿啊。” 不等沈逸和在说什么,南栀就匆匆离去。 看着已经空了的杯子,摸了摸才灌下冷茶的肚子,沈逸和发现一个事实,他现在是全家地位最低的那个了,包括南栀这个丫鬟在内! 第二十七章 自古嫡庶难调和 裴长清上一世是风头正盛的安国侯,又恰好是谢玉璋登上大宝的最大敌人。 关于他的事情,沈静嘉不说如数家珍,总归也是要比别人更熟悉一些的。 她知道裴长清的养父母对他其实不算差,当初也是因为家里实在贫穷,无法养活刚出生的孩子,才答应换孩子的。 可即便裴长清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也依旧对他很好,夫妻两人省吃俭用的供裴长清读书,没曾想真能一路考上了举人。 举人的下一步,自然就是进京参加会试,然后等着考中做官,或者是来年再战,裴长清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没想过,一向支持自己读书的父母却在他要上京赶考的时候沉默了,说什么都不让他去。 他也是个倔强的性子,自己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去做,更何况书院的先生也说他有很大机会考中,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让他去。 双方大吵一架之后,裴长清自己收拾了包袱,准备上京,离家的时候甚至没有跟父母说一声。 可就在离家不久,他发现了包袱里多出来的银钱,除了父母,还能有谁给他银钱呢? 只是可惜,等到裴长清的身世大白,养父母也知道自己换过来的孩子并不只是单纯的富人家的孩子,那是皇帝的孩子,是可能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任帝王的人。 为了不拖累他,养父母选择了自尽,对他唯一的要求也只是善待顶替了他身份的女儿,当朝的樱宁公主。 而裴长清也做到了这一点,从来不曾对樱宁公主下手,甚至还颇为照顾。 想到这里,沈静嘉的眼神闪了闪,抬头对上了裴长清疑惑的表情,她笑了笑,“你说我有父兄护着,那你家人也应该是一样,也很护着你吧?” 想到自己的父母,那两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裴长清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柔,“嗯,他们也很护着我,虽然没有你父兄这般厉害,但也是尽他们所能的帮助我。” 他说着,开始絮絮叨叨的讲着自己家里的事情。 尽管这些沈静嘉都知道,但是她却并不介意再听裴长清讲一遍。 他讲了很久,久到一壶茶都喝完了,这才停下。 “那你呢? 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跟我们穷苦人家的孩子,应当是不同的吧?” 裴长清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抬眼看向对面神色温和的沈静嘉。 这个问题,是沈静嘉最不愿意回答的。 要她说什么呢? 说前世父亲被自己气的吐血,一病不起? 还是说兄长为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夫君,去边关杀敌,最后战死沙场,连尸首都没能回归故土? “我有什么好说的,高门大户,外人看到的是锦衣玉食,高床暖枕,其实内里有多少肮脏的事情,别人根本不知道。” 她越说,声音越小,仿佛思绪也随之飘远了去。 裴长清感觉自己仿佛离沈静嘉很远很远,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孩,为什么总是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 他皱了一下眉头,“伯昌侯府的肮脏事,跟刚才出去的那位姑娘有关?” 沈静嘉眉头挑了一下,看向裴长清。 他不像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沈静柔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可是裴长清,他并不清楚。 “刚刚出去的,是我的庶妹,伯昌侯府二小姐沈静柔。” 她只说了身份,至于她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却并没有告诉裴长清。 虽说以后是一条船上的人,可是现在,他跟伯昌侯府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会这么早就拉他入局。 “你是嫡,她是庶,”裴长清笑了一声,“自古嫡庶就很难调和,在伯昌侯府,应该也是一样吧?” 沈静嘉垂下眸子并不说话。 看她这样,裴长清想到刚才沈逸和急匆匆的样子,不由得勾起嘴角,“想来你们应该是很不对付了,否则沈将军刚才就不会面容惊慌的往这边赶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沈静嘉抬起头,斜着眼睛看他,“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沈静嘉没好气的开口说了一句,白眼也跟着一翻,将头歪到一边不再看坐在对面的男人。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刚才那副模样根本就不像是生气,反倒像是在撒娇一般。 裴长清长到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看到娇俏少女撒娇的模样,平日里的沉稳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耳根都泛起了可疑的红色。 他咳嗽了一声,然后拿出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这是刚才我在门口捡到的,我想,对你应该有用,你,要不要看一眼?” 沈静嘉有些意外的回过头,看着面前说话都有些不太顺畅的裴长清。 她前世见过清隽温文的裴长清,面容平静,手段却狠辣。 你永远不知道,他在对你微笑的下一刻会对你做些什么。 今世见到的,是还没有进入官场的裴长清,虽然没有那样深的城府,却也是沉稳冷静的。 每每见她都会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然后称呼她沈小姐。 从未见过他慌乱成现在这样,连敬称都没有了,直接说你我。 沈静嘉仔细想了想自己刚才说话的样子,莫不是她生气的样子吓到裴长清了? 这么说似乎也能说的通,毕竟裴长清如今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又没有见过大的世面,不知道怎么应对伯昌侯府大小姐的怒火。 见她半晌不说话,裴长清偷偷的抬眼看向沈静嘉的脸,却冷不防正巧对上她打量自己的眼神。 原本还只停留在耳根的红晕瞬间就爬上了他的脸,白净的脸上瞬间红云密布。 纤薄的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再闭上,连带着头也微微低了下去。 这般害羞? 这哪里还像是前世那个宠辱不惊,面上永远没有波澜的安国侯? 哪里像是能与当朝太子谢玉璋抗衡的样子? 她的眼神从裴长清的脸上,狐疑的挪到了桌上,看了一眼裴长清所谓的对她有用的东西。 “这是?” 沈静嘉伸出两只手指,捻起桌上的东西,意外的看向裴长清。 第二十八章 长清哥哥 看到沈静嘉的表情,裴长清这才开口道,“应该是你那位庶妹的帕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我本想还给她的,只是她走的太快。” 沈静柔的帕子啊……她翻了一个面,果然,在帕子的角落里,小小的绣着一个柔字。 裴长清毫不意外的看到沈静嘉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却是很快就消失不见,转而变成疑惑。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呢?” 沈静嘉开口问道,“你都说了,自古嫡庶难调和,难不成还想我去给她还帕子?” 她有这样的疑问很正常,毕竟裴长清在农户家中长大,家里有只有他一个孩子,自然不会像她家中这样。 沈静嘉并不奢望裴长清能够明白她的处境,明白她的心思。 听到沈静嘉问出这话来,裴长清低下头,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 看来并不是只有自己在防备沈静嘉,这个小姑娘明明也在防着自己。 再抬眼,他又是那个冷静沉稳的裴长清了,“沈小姐既然与庶妹不合,那这帕子对于沈小姐来说,定是能排上用场的。” 派上用场,那是当然,还是有大用处的。 只是这话沈静嘉不可能告诉裴长清,至少现在还不能。 她仔细的叠好帕子,然后收进袖袋,看向裴长清的脸同样沉稳冷静。 “你就不问我这帕子有何用处?” 沈静嘉的声音也清冷了起来,就好似在客栈那一夜,跟裴长清谈生意那般。 她说着,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一口,动作优雅,每个角度都恰到好处的美。 “既然裴某将东西给了小姐,那便是人有小姐处置了,小姐要拿它做什么,自然是小姐高兴。” 裴长清回答的不痛不痒,让沈静嘉分辨不清他的心思。 她略略抬眼,看向裴长清,“你就不问是非对错?” 是非对错? 裴长清笑了起来,“沈小姐应当是比裴某更懂这些才是。” 他说着,修长的手也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头微微抿了一口,姿态不比沈静嘉见过的任何一个世家公子来的差。 “是非黑白哪有一成不变的? 端看你站在什么位置来看。 若是站在你嫡出大小姐的位置上,你那庶妹便是错的,若是站在她的位置上看,你这位大小姐就是错的。” 他说完,放下茶杯,认真看着沈静嘉的双眼,“谁好谁坏,不过是看谁笑到最后,史书由谁写罢了,沈小姐以为裴某说的可对?” 谁好谁坏,端看史书由谁写。 沈静嘉猛的看向裴长清,明明就是一个农户家长大的孩子,为何会有如此见地? 难道就是因为他的身上流淌着皇家血脉吗? 不可否认,就是沈静嘉自己,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现在听到裴长清这样说,她忍不住在想,前世自己被剖腹取子,死不瞑目,在史书上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太子妃腹中胎儿系妖孽转世,若不处理定会坏了国运,太子忍痛去除妖孽,太子妃悲伤太过,薨逝。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若是沈静柔心思狠毒一些,她这个太子妃,怕就是招揽妖孽的祸水,就是故意破坏国运的恶人了。 沈静嘉惨然一笑,自己重活一次,竟然还不如裴长清这个刚刚进京的农家小子看的明白。 明明沈静嘉刚才还是浅淡的笑,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了? 怎么突然就,让他有些心疼? “沈小姐……”他正要开口询问,就被沈静嘉打断了言语。 “多谢裴公子,听君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 沈静嘉说着,看向裴长清,那抹惨淡早已消失不见,满目清明,似乎是重获新生了一般。 见她不愿多提,裴长清也不想再追问,站起身来朝着沈静嘉行了一礼,“既如此,那裴某就不打扰小姐了。” 他说完,转身就迈步往外走去。 院子里坐着的沈逸和看到裴长清的动作,也跟着站起身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不满两个大字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硬是说了这么半天! “裴长清!” 沈静嘉突然叫住了他。 “沈小姐还有事?” 裴长清回过头,疑惑的看着沈静嘉。 站在屋里的人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来,“裴长清,既然你我已经定下婚约了,总是这么裴公子沈小姐的称呼,是不是太见外了一些?” 这,有什么问题吗? 裴长清愣住了,他要怎么回答? “不如我叫你长清哥哥,你唤我嘉儿啊?” 沈静嘉脸上的笑意不减,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眨巴眨巴,里面似有星辰。 裴长清差点就被这双眼睛迷惑了过去,他定了定神,深深的看了一眼沈静嘉,这才微微笑了笑,“如此,裴某便是却之不恭了。” 两人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就这样相互看着。 原本中间的那道隔阂,就好像是突然之间被打碎了一样,不仅仅是称呼,还有其他的东西,也都跟着改变了起来。 院子里的沈逸和看着那明明要走出来的裴长清怎么又站在门口不动,莫名的有些焦躁。 “不是说完了吗? 怎么还赖着不走?” 沈逸和终于还是不满的开口了。 一旁的南栀也跟着往屋子门口看去,“刨去家世不说,其实未来姑爷跟小姐,还是蛮相配的嘛。” 不得不说,裴长清和沈静嘉都是生的一副好相貌,两人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然而南栀还没有看够,一道身影就硬是插了进去,打破了这副画面。 沈逸和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沈静嘉,又看了一眼裴长清,这才开口问到,“你们谈好了?” 沈静嘉点点头,“嗯,谈好了。” “好了那就走啊,愣在这里干什么?” 看着裴长清看沈静嘉的目光,沈逸和满肚子的不高兴。 然而这两人却是谁也没有发现。 “那长清哥哥你先回吧。” 沈静嘉开口说了一句。 裴长清嗯了一声,“好,嘉儿。” 沈逸和听到“长清哥哥”和“嘉儿”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似乎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可是,又不好问。 硬是憋得抓耳挠腮,想了想,跟上了裴长清的步子,出了小院。 第二十九章 胭脂太多不好看 出了小院儿,沈逸和就迫不及待的追上了裴长清的脚步,“刚才你跟我妹妹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 说他要帮着沈静嘉对付沈静柔? 他摇了摇头,“裴某答应小姐,不会跟旁人说的。” “我是她哥哥,算不得旁人,你跟我说说看,你们到底讲啥了?” 沈逸和抬手搭上了裴长清的肩膀,一副好哥俩的模样。 然而裴长清却是笑了笑,然后拿下了放在肩膀上的手,微笑的看向沈逸和,“若是沈将军想知道,不如去问小姐,裴某是个重信之人,断然不会背弃诺言。” 看着裴长清离去的身影,沈逸和在后面挥了挥拳头,要不是看着嘉儿喜欢你,看看我会不会把你揍的满地找牙! 他想来想去,这事情还是应该跟父亲说一声才是,嘉儿年幼,万一被这裴长清骗了呢? 沈逸和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边沈静柔挨了打,又急又气的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有些肿胀的右脸,心里的火气越发的大了起来。 “兮染,兮染? !” 她叫了两声,兮染才急急忙忙的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盆东西。 “你死哪里去了!” 沈静柔不满的瞪着兮染。 兮染也不敢还嘴,只低着头,开口解释着,“小姐,奴婢,奴婢去找冰块了,您的脸有些肿,敷些冰块消肿的快一些。” 她说的倒是没错,只是沈静柔从来都不是那么好伺候的人。 “这是什么天气? 你竟然让我敷冰块? 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去看戒悟大师讲经? 是不是想让我也生病,跟娘一样躺在床上?” 沈静柔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上前就是一脚。 端着的盆子险些脱手,兮染晃了一下才站定,“奴婢没有,奴婢也是为小姐好,您这样子若是出门去,肯定会被别人看出来,到时候少不得要嘲笑小姐……”兮染没少因为这种事情挨沈静柔的揍,自然而然的就想要避免。 她话还没说完,沈静柔突然抬手打断她,“你说什么? 很明显吗?” 分辨不出来她问这个问题到底是好还是坏,兮染抬头看着沈静柔,点点头,“是,是有那么一点明显,不过,若是敷一会儿冰,再拿胭脂盖一层,应该就不会那么明显了。” “不用了,我们就这么去看娘亲吧。” 沈静柔说着就起了身,脸上不再是愤怒,而是隐约带着兴奋。 兮染不知道怎么劝,也不敢劝,应了一声是,就赶忙放下手里的盆,跟上了沈静柔的脚步。 到了伯昌侯住的主院,伯昌侯正巧出去,沈静柔马上进了里屋,朝着赵姨娘走了过去。 “柔儿? 你怎么来了?” 赵姨娘看到沈静柔,有些意外。 一看到自己的娘,沈静柔就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娘!” 她委屈的叫了一声,就扑到了床边。 “怎么了这是?” 赵姨娘看着沈静柔的样子也皱起了眉头来。 这个女儿可是她的眼珠子,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现在哭成了这副模样,她哪儿能不心疼? 沈静柔这才抬起自己的脸,右边那肿胀着的红色掌印让赵姨娘也不由得一惊,“是谁?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伯昌侯府的小姐?” “还能有谁,是沈静嘉!” 沈静柔一边说着,脸上还挂着泪珠,“要不是她,谁敢惹我们伯昌侯府!” 赵姨娘这才反应过来,也是,伯昌侯府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即便沈静柔只是个庶女,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正说着,伯昌侯就走了进来,兮染眼睛尖,看到伯昌侯就马上过去行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提醒着里面说话的母女。 “你父亲回来了,你切不可莽撞,只需让你父亲看到你的脸,就行了。” 赵姨娘嘱咐着沈静柔。 即便伯昌侯再宠沈静嘉,这殴打庶妹的罪名,沈静嘉总是摘不掉的! 想到近日来的不顺,赵姨娘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是该让沈静嘉吃一回苦头了! “父亲,您回来了。” 沈静柔乖巧的行礼,想要表现出自己温柔的一面。 然而伯昌侯只是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想跟沈静柔多说话。 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连看都不看沈静柔一眼,这让沈静柔有些难过,她回过头看向里屋床上的赵姨娘,见到赵姨娘点头的动作,深吸一口气,走近了几步,站在桌子旁边。 “父亲刚从外面回来,定是渴了,柔儿给父亲倒茶。”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端给伯昌侯。 终于,伯昌侯抬眼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漠然的端过茶杯喝了一口。 这,都没发现? 沈静柔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告状还是应该离开。 “还有事?” 伯昌侯冷淡的开口,看向沈静柔的神色并不比陌生人好多少。 听到他的话,沈静柔摇摇头,“没,没有。” 对这个父亲,她是又敬又怕的,能有伯昌侯这样的父亲,她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是伯昌侯却从来没有对她笑过,总是冰冰冷冷的态度。 她小时候不止一次看见过伯昌侯抱着沈静嘉笑眯眯的样子,她多羡慕沈静嘉啊,能让父亲那么疼宠呵护,捧在手心里,而自己……“既然没事那你就早些回去吧,天冷,莫要太晚出门,容易染了风寒。” 伯昌侯难得说这么多话,还是对这沈静柔。 可这就足以让沈静柔高兴的了,她扬起笑脸,似乎都忘了脸上的巴掌还在隐隐犯痛,“是,女儿知道了。” 看吧,她跟沈静嘉其实是一样的,她们都是伯昌侯的女儿,也一定都会得到伯昌侯的关爱。 若是伯昌侯能多关心她一点,那她也不是一定非要抢那个嫡女的位置……她心里的思绪还没转完,就听见伯昌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往后注意些,不要抹那么多的胭脂,脸上太红了也不好看。” 他说什么? 胭脂? 沈静柔猛然抬头,不敢相信的看向伯昌侯,“父亲,您说什么?” 第三十章 太巧了一点 她这一问,伯昌侯就皱了眉头,“没听清吗? 女儿家爱美我知道,可若是把脸画成了猴子屁股,那还好看吗?” 伯昌侯说着,声音也跟着严厉了起来,“怎么不学学你大姐,干干净净的才是最好!” 沈静嘉又是沈静嘉! 沈静柔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里比那个蠢货差? 为什么伯昌侯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自己,从来都只有沈静嘉? 不管沈静嘉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是她对,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错! “父亲,您以为这是胭脂吗? 您仔细看看,这是掌印,这是被人打的掌印!” 沈静柔满腹的委屈,在这一刻猛的爆发了出来。 她抬手指着自己的右脸,“这就是您说的我那位好大姐打的!” 听到这话,伯昌侯的眉头皱了起来,沈静嘉打人? 他不是不知道沈静嘉更沈静柔关系不错,从来都是柔儿妹妹长柔儿妹妹短的,怎么会动手打沈静柔呢? “柔儿! 切不可编排大小姐!” 赵姨娘披了一件衣裳,赶忙从里屋走了出来。 沈静柔冷笑一声,“我编排她? 不信你们去问她啊? 看看我这脸是不是她打的!” “侯爷,您别生气,大小姐,大小姐大概也是心里不舒服,心情不快,这才跟柔儿起了争执动手的。” 赵姨娘一边安抚着伯昌侯,一边看着沈静柔,“你大姐打你,你受着便是了,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大惊小怪!” 这话赵姨娘在心里衡量了许久才说出口,一边坐实了沈静嘉打人,一边又说这不是大事,给人留下沈静嘉以前也总欺负沈静柔的印象。 这番心思不可谓不毒,若是放在旁人家里,兴许就真的相信了她的话。 然而这是伯昌侯府的事情,伯昌侯在公事上从来都是铁面无私的,然而在面对自己家事的时候,脑子却没有那么清醒,就比如现在……“你定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情,嘉儿才会动手的。” 伯昌侯说着,看向沈静柔的神色又冷了几分,“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话让站在一旁的赵姨娘都愣住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坐的端正安稳的伯昌侯,这怎么会是外面人人称颂公平公正的伯昌侯呢? 她正想要说些什么来补救,外面就有小厮来报,“侯爷,将军请您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沈逸和难得有事情找他,还是要事,伯昌侯的神情严肃了几分,也不管一旁的赵姨娘和沈静柔,抬脚就出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静柔无力的坐在了凳子上,她被沈静嘉打了,可是她的父亲却连问也不问,就直接断定是她的错? 赵姨娘看到沈静柔的模样也跟着慌了起来,“柔儿,你听娘说,你父亲他……”她还没说几句,沈静柔就站起身往外走去,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赵姨娘说话。 “兮染,你快跟上二小姐!” 赵姨娘自己不能出去,只得命令一旁的丫环。 兮染也没想到沈静柔会突然出去,听到赵姨娘说,这才点点头,慌忙跟了上去。 沈静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院子的,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屋子里了。 大冷的天,屋里点了好几个火盆,可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也不知道是被外面的风吹的,还是被伯昌侯的无情寒了心。 “我跟她,还是不一样的是吧?” 沈静柔自言自语。 这话说出口了才发觉,果真是如此,从来都是自己在骗自己。 她跟沈静嘉,始终是不一样的,哪怕她们的父亲都是伯昌侯。 “小姐,您,喝点热茶吧。” 兮染说着,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沈静柔的手中。 沈静柔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温热的杯壁暖了手心,却怎么也暖不起她的心,“你说,我跟沈静嘉,到底差在了哪里呢? 为什么父亲就看不到我呢?” 她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向兮染。 这……兮染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她只是一个小丫环,主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大户人家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或许,或许是因为,您不是嫡出的原因?” 其实兮染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她总听见赵姨娘和小姐说着这些嫡出庶出的话,自然而然的也就记了这么一句。 听到兮染的话,沈静柔自嘲的笑出声来,“就因为我是庶出她是嫡出? 只有嫡出的女儿才是女儿,庶出的就不是了?” “小姐,您……”兮染刚一开口,沈静柔就把手中的茶杯砸到她的脚边,吓得她顿时不敢出声了。 “沈静嘉,嫡出,呵呵,我们注定是不能和平相处了!” 听着她有些渗人的笑声,兮染低着头缩着肩膀,一动也不敢动。 赵姨娘也呆呆的坐在桌边,看着院门的方向。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了? 苏氏好不容易死了,她的计划第一步已经完成了,事情明明应该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才对,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还没有想明白,孙嬷嬷就端着药走了进来。 “姨娘,您怎么起来了? 快些去床上躺着,您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些,这要是再见了风,病情加重可怎么是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赵姨娘往床那边走去。 “嬷嬷,您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沈静嘉也可以说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说最近我这么不顺,到底是巧合,还是因为沈静嘉?” 赵姨娘对自己是越来越不自信了,原本还信誓旦旦的肯定自己能扶正,可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短时间内,她是扶正不了了。 孙嬷嬷的脚步也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这才开口。 “姨娘,您这几日都病着,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安仁寺发出消息,戒悟大师要开坛讲经,城里已经有不少的高门贵妇准备过来了。” 赵姨娘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发慌的看向孙嬷嬷,“这,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第三十一章 给你找个伴儿 谁说不是呢,她这才因为说错了话,去小佛堂抄经,然后一病不起。 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戒悟大师要开坛讲经。 这么好的机会,她本可以带着沈静柔,在京中贵妇面前露脸亮相的。 伯昌侯府的女主人去世,少不了有人想要给伯昌侯续弦的,她若是不能及时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侯夫人的位置还不知道会落到谁的头上。 她越想越是心惊,难不成,沈静嘉竟是连这些事情都算好了? “嬷嬷,沈静嘉,不能留了。” 赵姨娘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她小题大做了,也或许是她高估了沈静嘉,可她一向是个稳妥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若是沈静嘉要怪,那就怪这些该死的巧合,才会让她早早的就断送了自己。 被赵姨娘惦记的沈静嘉,这会儿正心情大好的用着晚膳,心里盘算着,这戒悟大师开坛讲经的事情,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才想着,南栀就一路小跑的进了屋子,“小姐,小姐,有大事儿!” 看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沈静嘉哑然失笑,“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都把你急成这个样子了?” 南栀喘了两口粗气,这才平缓了下来,“小姐,你之前是不是知道戒悟大师会开坛讲经,才会跟未来姑爷说你要送他护身符的啊?” 沈静嘉心里一动,果然来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戒悟大师是得道高僧,难不成我还能安排他的事情?” 她说着,脸上笑意不减,“听你这意思,戒悟大师是要开坛讲经了?” 南栀点点头,“嗯,说是三日之后,京中已经有不少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在往寺里赶呢。” “还好我们来的早,不然怕是连住的院子都抢不到。” 南栀说完,似乎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向沈静嘉,“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沈静嘉却是笑了笑,“无妨。” 看她心情似乎不错,南栀这才提了一嘴,“也不知道丞相家的表小姐会不会来。” 她一边说一边偷瞄着沈静嘉的表情,生怕她不高兴,然而一句话说完,也没见她神色有什么变化。 南栀的担心沈静嘉自然是明白的,前世是她傻,错把恶人当亲人,赵姨娘和沈静柔说什么她都相信。 原本对她极好的丞相舅舅一家,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她自己给作的不再往来。 尤其是表姐,哪怕她们已经没了往来,在知道她执意要嫁谢玉璋的时候还是来劝阻了。 只可惜那时自己信了沈静柔的鬼话,以为表姐想要跟她争太子妃之位,当众说出那些残忍的话。 哪怕后来她当了太子妃,有了身孕,表姐也一直未嫁,谁知道是不是受了她当年那些话的影响呢。 这么一想,她倒是真真对不起表姐了。 “表小姐来不来? 什么时候到? 南栀你让人去丞相府打探一下。” 沈静嘉开口说了一句。 既是上辈子对她不住,那就这辈子补偿好了。 她的话吩咐下去了,南栀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沈静嘉看着她,“怎么了,我安排的事情你有问题?” 有问题,这可太有问题了! 南栀摇头,“没问题! 奴婢这就去吩咐!” 说完,南栀转身就跑了出去,风风火火的样子让沈静嘉不由得摇头。 前世南栀也一直都是这么急躁,哪怕是到最后为了她而死,也没能变的沉稳一点。 她是不是应该再找个丫环给南栀作伴? 比如,沈静柔身边的那个兮染就不错。 虽然是沈静柔的丫环,可是前世却也没做过坏事,甚至还给她通风报信过,只是她傻,还把这事情告诉了沈静柔,害的一个好好的小丫环惨死。 沈静嘉还在想着以后的安排,那边跑出去的南栀却是满脸的惊慌,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去了沈逸和的院子。 “南栀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门外沈逸和的亲兵看到南栀也有些意外,虽然平日里也不少想要跟他们将军套近乎的姑娘,他们都是横眉冷目的。 可是这南栀姑娘不一样,那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环,谁不知道自家将军把大小姐当眼珠子疼啊,得罪了南栀可还能好? 也不管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南栀急的不行,“这位大哥,麻烦你进去跟大少爷报一声,就说我有事儿求见,跟小姐有关,是急事! 大事!” 呵,跟大小姐有关的急事大事,这还了得? 那亲兵也不敢多耽误,赶忙就转身进了屋里,管他屋里是不是还有伯昌侯在呢! 这下南栀可算是得到了自己这辈子最高的待遇了,伯昌侯和戍边大将军一起出来迎接她。 “嘉儿怎么了?” 沈逸和也满脸惊慌。 “是不是生病了? 要不要紧? 快递我的牌子去请太医!” 伯昌侯急的都要失了分寸了。 南栀半天也插不了口,等到两人都说完了,她这才解释着,“不是不是,是大小姐让奴婢去丞相府,打听表小姐她们来寺里的时间情况什么的。” 哦,原来不是沈静嘉有事啊。 惊慌失措的两个人突然都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看着南栀,“你说,表小姐要来安仁寺?” “三日后戒悟大师要开坛讲经,京中好多的夫人小姐都在往寺里赶呢。” 南栀简单的说了一下。 伯昌侯点点头,“既如此,逸和,你去打探一下,若是她们要来,就先把院子定下,省的到时候没了院子要去跟旁人挤。” 既然侯爷和大少爷都已经做好决定了,南栀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慌张了,放心回了院子。 知道了事情的安排,沈静嘉也不那么着急了,“既然哥哥已经安排了,那我们也就不用操心了。”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南栀马上上前给沈静嘉宽衣,伺候着她躺下,盖好了被子,南栀正要离开,冷不丁听见沈静嘉开口说了一句,“南栀,你说我要不要给你找个伴儿?” 南栀回过身,满脸惊慌,“小姐,奴婢,奴婢年纪还小,现在就谈婚论嫁不合适吧?” 第三十二章 杀人诛心 伤口撒盐 刚才还很困的沈静嘉听到南栀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南栀,你,你这是要笑死我吗?” 南栀还没明白过来,哭丧着一张小脸,“小姐,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 您说,奴婢一定改,求您别让奴婢走,别让奴婢嫁人,奴婢知道错了……”她说着,直接就在床边跪了下来。 一定是她把小姐吩咐的事情告诉大少爷和侯爷了,小姐这才生气了。 早知道,她就应该悄悄的,自己去跟表小姐商量的,没事找什么大少爷啊! “南栀? 南栀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沈静嘉说了半天,也没听到南栀有点动静,做起来一看,这丫头自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栀猛的抬头,看到坐在床上的沈静嘉,嘴巴一扁,差点又要哭出来。 “南栀,我只是说,想要再提一个丫环到我身边来伺候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沈静嘉看着床边跪着的丫环,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原来是这个啊,南栀松了一口气,“小姐不是打发我走就行。” 她站起身来,看着沈静嘉,“不过小姐,你怎么想着还要一个丫环啊? 是不是,南栀伺候的不行?” 看她似乎又要哭起来,沈静嘉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以后想要做的事情多了,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 “哦,小姐不是打发我走就行。” 南栀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一直担心自己会被沈静嘉送走。 她说着,又扶着沈静嘉躺下,帮她掖好被子,然后在床边的绣凳上坐下守夜。 其实以前她都不需要守夜的,只不过刚才小姐既然能这么说,那就一定是她伺候的不到位,她得更努力一些才是。 “南栀,你去睡吧。” “小姐我不困。” “明日要早起,去看看隔壁的院子,若是没人定下,就我们先定下好了,省的表姐来了没地方住。” “好的小姐。” 南栀打了个哈欠,头靠在床架上,就这样歪歪扭扭的睡过去了。 沈静嘉一早就起来,去跟寺里负责房屋的和尚谈妥了她旁边的院子,心情正是不错的时候,就遇到了出来的沈静柔。 看到沈静嘉,沈静柔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 兮染倒是很有规矩,朝着沈静嘉行了礼,然而沈静柔看向沈静嘉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般,恨不得能立刻弄死沈静嘉。 “柔儿妹妹,你脸上的伤可是好了些?” 沈静嘉面带愧疚的开口说着,“也是怪我,出手没个轻重的,事后我才反应过来,让你知道错了便罢了,没得出这么重的手,妹妹你脸疼吧?” 站在沈静嘉身后的南栀差点就憋不住笑了,什么叫杀人诛心,什么叫伤口撒盐,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尤其是自己小姐那句“妹妹你脸疼吧?” 简直神了! 她能听懂的,沈静柔自然也能听明白,当下就僵硬了神色,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静嘉,似乎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沈静嘉可以这样跟她说话。 “柔儿妹妹你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 沈静嘉继续说着,“虽说我出手重了,可是妹妹那般说话,也怪不得我动手,若是外人知道了,要怎么看妹妹你? 我这都是为了妹妹好,以后切莫要乱说话了。” 沈静柔已经是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却是被沈静嘉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果然,还没有长大的沈静柔不足为惧。 沈静嘉无聊的摇摇头,逗她真是不好玩,“柔儿妹妹还是在屋里多待待,你这脸怕是见不得风,万一留了印就不好了。” 她说完,直接绕过沈静柔往前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沈静柔紧紧攒起的手都疼了,可那也比不上她此刻心里被羞辱的疼。 沈静嘉,你等着吧! 走开有一段路,南栀回头看看,确定已经看不到沈静柔她们了,这才笑了出声,“小姐,您刚才说的话,真是绝了!” 这就绝了? 沈静嘉勾起嘴角,“以后有的是你看戏的机会!” 沈静柔,游戏才刚刚开始呢,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那派去丞相府的人才回来,说是丞相夫人和表小姐已经动身了,约莫傍晚的时候就要到了。 赵姨娘一听,马上开口道,“还是妾去跟师父们问问看,是否还有院子留下,若是有的话,就着人打扫出来。” 她说完,就回身看向孙嬷嬷,“嬷嬷让人从府里调几个人过来候着,万一要打扫也不用拖着时间。” 赵姨娘一向都是这样,惯会帮人考虑的,做事也很会安排,这才让当初作为侯夫人的苏氏愿意让她帮忙管着府里的事情。 只是经过了上一世的情况,沈静嘉又哪里会给赵姨娘这个露脸的机会? “姨娘不必忙了,院子我一早就已经定好了,顺便跟寺里借了几个小师父帮忙打扫,用完午膳我再去看看需要添置些什么,回头让南栀去给表姐带个信儿,他们在山脚下一并带上来就是了。” 沈静嘉一字一句说的有条不紊,末了抬头看向伯昌侯,“这样才显得我们是一家人,若是什么都安排妥当了,怕是表姐要觉得不自在了呢。” “哈哈哈,是是是,我的嘉儿长大了,都懂得为父亲分忧了!” 伯昌侯也是满满的欣慰,自己这个女儿,终究是长大了懂事了。 他高兴了,赵姨娘可就不高兴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沈静嘉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能一早就去帮丞相府的人准备。 之前明明已经让她更丞相府生分了许多,怎么这会儿看她的样子,却好像是他们才是亲亲热热一家人,而自己是多余出来的那个呢? 看到她的样子,沈静嘉笑着开口道,“我看姨娘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 她是不高兴,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赵姨娘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大小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只是我没想到大小姐还会考虑的这般周全,也怪我,若不是我这身子不争气,哪里还需要大小姐跟着操劳呢。” 第三十三章 一败涂地 装慈爱? 沈静嘉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孺慕的样子,“姨娘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好好休息,后面几日戒悟大师要讲经,寺中人来人往的,可莫要惊扰了姨娘养病。” 伯昌侯也回头看了一眼赵姨娘,“你脸色还是不好,这些琐事就不要操劳了,让嘉儿来,丞相那边也是她的外家,即便做的不好,他们也不会怪罪的。” “多谢侯爷体谅。” 赵姨娘说着低下头去,气的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了。 她本就是为了得到侯爷的怜惜,才会故意将妆容画的惨淡一些,却没想倒是给沈静嘉找了好借口。 现在就从她手里抢了招待丞相家的活计,那是不是明天就能抢她的管家权了? 她正这样想着,那边沈静嘉就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一样,朝着伯昌侯开口道,“爹爹,等回去了就让我跟着姨娘学管家吧?” 赵姨娘猛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沈静嘉,“大小姐说什么?” 沈静嘉看着她脸上的慌张,心里一阵快意,微微歪头,带着笑意开口道,“我说想跟姨娘学管家,虽说我要在家守孝三年,可是嘉儿自知愚笨,笨鸟还是先飞的好。” 想起前世,她跟谢玉璋定下婚约之后,本就应该学习管家了,可是赵姨娘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让她学。 她说,“我们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哪里需要学这些? 到时候母亲给你挑几个会管事的嬷嬷就是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赵姨娘对她有多好,可谁知道她却是让沈静柔学会了管家的本事,进了太子府,沈静柔就显得贤惠的多,而她,永远都是衬托沈静柔贤惠的那个蠢货。 不过这一世,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莫不是姨娘不愿意?” 沈静嘉看着赵姨娘,似笑非笑。 赵姨娘赶忙摇头,“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大小姐伤心过度,近日身子也不是太好,学管家这事不着急,不若等过些时日……”她话还没说完,沈静嘉就悲伤了起来,“姨娘说的不错,我的确因为母亲的事情心情难过,正是如此,才想着要找些事情来做,有事情忙了,兴许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一次次的把母亲的死抬出来,沈静嘉心里也是难过的,可是她也知道,男人的心都是易变的,若是不多提提母亲,谁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就不记得她了呢。 “嘉儿说的也在理,等我们从寺里回去了,赵氏你就帮着教导一下嘉儿,就这样吧。” 伯昌侯开口说着,似乎心情也不太好。 赵姨娘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今日这番较量,她可以说是输的一败涂地。 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她搭在孙嬷嬷腕上的手猛的收紧,“沈静嘉,必须尽快除去!” 出了院子,沈静嘉告别了父兄,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冷不防沈静柔却从路边突然走了出来,恶狠狠的瞪着沈静嘉。 “柔儿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静嘉看着她凶狠的眼神,平静的开口问道。 沈静柔也不回答,只狠狠的瞪着她,“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妹妹这话从何说起? 昨日你便问过了,可是昨日妹妹也没有说明白,要不,你现在跟我说说清楚,你到底要问什么?” 沈静嘉好笑的看着沈静柔,自己上辈子到底是蠢成了什么样子啊,连沈静柔这种角色都能把自己骗的团团转。 “从你故意让我娘去小佛堂抄经开始,你就是算好的,我娘不会一直抄经,肯定会回来,却也一定会生病,你正好提出要学管家,这才是你的目的对不对?” 她午膳时听见桌上的对话,又看了一眼赵姨娘的表情就知道,沈静嘉已经不是从前的沈静嘉了。 自己往前推算了一番,却猛然发现,沈静嘉的算计已经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沈静嘉嘲讽的笑了一声,然后凑近沈静柔的耳边,“我亲爱的妹妹,你猜的不错,我都是故意的,只是你猜错了事情的开端,从我娘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我了。” 她笑靥如花,出口的话却让沈静柔毛骨耸立,一双眼瞪得老大,僵硬的后退了两步,看着沈静嘉的表情不再是刚才的凶狠,而是变成了害怕。 “你,你到底是谁?” 沈静柔说出口的话都颤抖了起来。 沈静嘉有些担忧的上前两步,“柔儿妹妹,你怎么了? 我是你姐姐,我是沈静嘉啊!” 她突然的上前,沈静柔吓得直接摔倒在地上,甚至还往后退了一阵。 “柔儿妹妹,你没事吧?” 沈静嘉又问了一句。 沈静柔这才定下心神,抬头看她,沈静嘉居高临下,尽管脸上是担忧的神色,但是沈静柔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轻蔑和嘲讽。 兮染扶着她站起身来,沈静柔也没了刚才的惊慌,她掸了掸自己的衣裳,仰起头,“我没事,沈静嘉,别看今日你占了上风,总有一天,我会比你站的更高,让你俯首称臣!” 沈静嘉听着她的话,脸上那装出来的担忧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是吗? 那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说的话比沈静嘉更狠,可沈静柔却总是有种心虚,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离开时还倔强的昂着头,就好像昂起头,她就能压过沈静嘉一样。 “小姐,你没事吧?” 南栀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嘉笑着摇头,“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沈静柔和赵姨娘。” 才说着,一个年轻的和尚走了过来,朝着沈静嘉行了一礼,“女施主,我家师父有请。” 沈静嘉皱了皱眉,“你家师父是哪个,我与这寺中的师父们都不熟。” “小姐,这种不说清楚的人,还是不要随便见的好,免得出了岔子。” 南栀神色不悦的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和尚。 虽说他看上去温文尔雅,也不输京中那些公子,可是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他肚子里藏着什么花花肠子? 那和尚低眉敛目,也不看沈静嘉,只开口说道,“小姐不是一直想要见我家师父么,如今师父有请,小姐却不敢了?” 第三十四章 渡人渡己 可渡得了 正想要说话,一道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这位师父,不知你请沈小姐去所为何事?” 裴长清路过这里,看到沈静嘉并没有想要过来攀谈,可是看着那小师父一直站在她的前面拦住去路,心里也不由警惕了起来。 才走过来就听见小师父刚才说的那句话。 听到男声,那和尚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裴长清,然后又看看沈静嘉 ,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家师戒悟,想必二位都听说过。” 那小师父这才开口说了一句。 沈静嘉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裴长清,裴长清也没有想到沈静嘉竟然会得到戒悟大师的亲点。 “既然是戒悟大师,那便请小师父前边带路了。” 沈静嘉也收敛了神色,温和的道。 那和尚又看了一眼裴长清,“这位施主也一起跟来吧,师父应该会想要见你的。” 裴长清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看向一旁的南栀,“你回去找沈将军,告知我与小姐的去处,晚膳我们还要回来的,菜色不可少了。” 沈静嘉意外的看着裴长清,他倒是考虑的周全,省去了自己吩咐。 这么看来,嫁给他,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她嘴角勾起笑来,看向南栀,“你就照着裴公子的话说吧,哥哥会明白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那和尚到了竹林深处,翠绿的竹林间,隐约可见一座屋子,细细看来,那屋子也是竹子搭的。 走到近处,沈静嘉竟是发现有的竹子并非是砍下来再建造屋舍,而是依旧扎根在土里,让她不由的惊奇。 “二位施主,师父就在里面,请进。” 那和尚说着,就站在门边候着。 两人互看一眼,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一张床榻,前面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一个胡须全白的老和尚盘腿坐在榻上的蒲团上,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先是打量了一番沈静嘉,又看了一眼裴长清,一手捋着胡须,“对了,对了。” 他的话让两个人都一头雾水,沈静嘉不由的开口问道,“大师,您说什么对了?” 戒悟大师笑眯眯的看着沈静嘉,“施主不是要求一个护身符吗,贫僧这里就有一个,便给你了。” 他说着,从袖兜中掏出一个护身符,放到了沈静嘉的面前,不等沈静嘉说话,他就把那护身符移到了裴长清的面前。 “既是这位女施主为你而求,那便直接给你了吧。” 裴长清看了一眼戒悟,又转过头看向沈静嘉,难不成是沈静嘉已经见过戒悟大师,求过护身符了? 所以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给他护身符? 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刚才看那小师父跟沈静嘉说话的样子,沈静嘉好像并不认识那小师父,那这护身符……“贫僧还有些话要跟这位女施主说,这位施主,劳烦你在门外稍后了。” 戒悟开口说着,语气温和甚至带着请求。 裴长清看向沈静嘉,见她点头,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沈静嘉原本并未对这位戒悟大师有什么想法,可是他却能知道自己想要为裴长清求一个护身符,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的秘密? “大师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沈静嘉开口问道。 戒悟大师依旧笑眯眯的,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推到沈静嘉的面前,“施主命格无双,以后必定大富大贵。” 大富大贵吗? 沈静嘉嗤笑了一声,“若是大师真有本事,定然知道我想要的,并非大富大贵。” 听着沈静嘉的话,戒悟大师笑了一声,“女施主所求的并非好事,何不放下执念?” 放下? 前世她的母亲惨死,兄长马革裹尸,父亲一病不起,而自己,也被诬陷孕有妖孽,被生生剖腹……即便是重来一遍,赵姨娘还是害死了她的母亲,还是盯着侯夫人的位置。 旁的不说,便是这杀母大仇,她也不可能放下! “大师,若是有人害你,你能放下吗?” “若是有人杀你父母,害你全家,你能放下吗?” “若是你放下了,就会被她们灼感踩踏,你还能放下吗?” 这些话,戒悟无法回答,他闭上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女施主的问题,恕戒悟无法解答。 只是想要提醒施主,事有因果轮回,不管施主做什么,总会影响到施主往后的运势。” 他又摸了摸长胡子,开口说着。 这就是报应的意思吗? 沈静嘉脸上的笑更深了一些,如果是报应的话,那也无妨,只要她一人承受便是! “大师既是得道高僧,我心中如何想,大师必然是清楚的,你劝不动我,也应该早在大师预料之中,又何必多费口舌?” 听到沈静嘉的话,戒悟大师也笑了起来,“贫僧这不是浪费口舌,贫僧只是在渡,既是渡女施主,也是在渡贫僧自己。” 说罢,他褪下自己手上的一串佛珠递给了沈静嘉,“这佛珠赠予施主,必要时能渡施主过苦厄灾难。” 沈静嘉拿起那串佛珠,圆润的木珠散发着幽幽的檀香味道,闻了让人心神安定。 “这佛珠,怕是陪了大师许久了吧?” 沈静嘉开口道,触手的圆润手感就知道,定是被人时时把玩的。 戒悟也不谦虚,“不久,也就十五年,跟女施主的年纪一样大。” 沈静嘉笑着将佛珠戴在了手腕上,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松动,衬着她纤细的腕子,倒也有种别致沉静的美。 “既是大师相赠,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沈静嘉说着,朝着戒悟大师行了一礼,“只是不知道大师说的渡人渡己,可渡得了?” 她本也没有想过要被渡化,血海深仇,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戒悟大师看了一眼沈静嘉,“渡或者不渡,全凭缘法,贫僧尚未悟得缘法天机,自然也无法回答女施主的问题了。” 沈静嘉也不再追问,带着佛珠就退了出去。 门口那小和尚看到沈静嘉的手腕,皱了皱眉头,师父怎么的把那佛珠手串送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就没别的了? 看到沈静嘉出来,裴长清这才松了一口气,“嘉儿你出来了。” 沈静嘉点点头,“嗯,长清哥哥,我们回去吧。” 看着两人离开,小和尚转身就进了屋子,“师父,您怎么把那串佛珠送给了那位女施主? 那佛珠可是您带了十几年的了。” 看着小和尚有些愤愤难平,戒悟摇摇头,“清明,你还是放不下凡尘俗物啊。 那佛珠,遇到了便送与有缘人罢了,你莫要太过记挂,反倒耽误了清修。” 唤做清明的和尚这才神色收敛了起来,“是,师父,徒儿愚钝了。” 却说裴长清跟着沈静嘉一路往回走,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走在身侧的沈静嘉。 她眉眼弯弯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知道她心情不错,裴长清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神色轻松的走在她的身边。 “你就不问问我,戒悟大师跟我说了什么吗?” 沈静嘉先开口问裴长清。 裴长清微微笑了笑,“既然戒悟大师是单独跟你说的,那就是不愿意让我知道,如果你想说,你会告诉我的,如果你不想说,我就算是问了,你也不会说,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这倒是想的明白,沈静嘉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是这个,戒悟大师送我的。” 佛珠倒是没什么看头,不过那带着佛珠的纤细皓腕白嫩细腻,裴长清的脸色微微泛了红。 “想必戒悟大师是看你有缘,才会送你这么宝贵的东西。” 裴长清有些敷衍的说着,挪开眼,故意不去看沈静嘉的手腕。 有没有缘,沈静嘉是不知道,不过这戒悟大师倒是懂的很多,至于他说的放下执念……沈静嘉笑了,她重活一世不就是因为执念太深么,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戒悟大师的话,听听便罢了,她要做的事情,没有谁能让她停下来! 这边沈静嘉也在转着自己的小心思,裴长清也光顾着躲避沈静嘉了,愣是谁都没发现对方的不同,就这么一路回了院子。 沈静嘉才走进去,伯昌侯和沈逸和就马上凑了上来,两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沈静嘉一番,确定她没有问题,这才开口问了她关于戒悟大师的事情。 “那个戒悟找你到底什么事情啊?” 沈逸和倒是不像旁人那样,对戒悟大师那么敬畏。 他话音刚落,伯昌侯就皱着眉头呵斥道,“你怎么说话的,人家戒悟大师是得道高僧,便是宫中的几位对他也是尊敬有加的,怎么你就一点儿都不敬重人家呢!” 说罢,他转头看向沈静嘉,神情也变的温柔了起来,“戒悟大师跟你说什么了?” 沈静嘉想了想,这才笑着开口道,“得道高僧就是得道高僧啊,都没见过我,就知道我要给长清哥哥送护身符的事情,叫我过去就是给我护身符的。” 两人点点头,明白了,可是……“就没别的了?” 伯昌侯狐疑的开口问了一句。 “比如多给你两个护身符?” 沈逸和在旁边补充道。 沈静嘉有些为难,“呃,这个,大师的确没说别的,也只给了一个护身符,现在在他身上。” 她说着,抬手指向了一旁站着的裴长清。 很快,裴长清就感受到了两道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并且这视线似乎还不怎么友好……沈静嘉想起手腕上的佛珠,抬起手朝着两人展示,还学着戒悟大师的样子,说了一遍他说的那话。 “必要时,这佛珠可以渡施主过苦厄灾难。” 说完,她看向了沈逸和,“哥哥你长年在外打仗,这佛珠给你带吧,说不定可保哥哥战无不胜呢!” 前世,哥哥就是因为自己才会回去边疆,最后战死沙场,今生,她一定要保护好哥哥! 只是那佛珠还没褪下就被沈逸和按住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你哥哥我,就算没有佛珠保佑,也必定是战无不胜!” 他脸上写着张狂二字,却莫名的跟他的气质很配,就仿佛他的确是应该这样说这样做。 伯昌侯也跟着开口道,“逸和说的对,既然戒悟大师是送与你的,那你便带着,切不可离身!” 看着手上没能送出去的佛珠,沈静嘉叹了口气,“好吧,那嘉儿就相信哥哥,不管有没有佛珠保佑,哥哥都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成为我朝第一的常胜将军!” 院子里面其乐融融,院子外面,沈静柔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院子里的情形,那才像是一家人相处的样子。 而自己……她自嘲的笑了笑,或许从来只有自己当伯昌侯是父亲,他却从来没有拿她当女儿吧? 手中的花叶已经被她拧碎成了一团,她也无心再去管那花那叶,转过头就离开了。 那刚才还被她捧在手心的花,就这样悲惨的躺在地上,甚至还被沈静柔离去的步伐踩了几脚。 要什么父亲,她沈静柔就没有父亲! 要什么父女情深,她沈静柔不稀罕! 若是有一天,她能站上高位,高到连沈静嘉都要在她面前乖乖下跪行礼,高到伯昌侯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也不敢对她大呼小叫,高到,让所有小姐都仰望羡慕! 她想好了,她要嫁给太子,要当太子妃! 等到陛下一归天,她就是皇后娘娘,是国母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等到那时,沈静嘉也要跪下向她行礼,伯昌侯还要看着自己的脸面才能当得起旁人一声“国丈”! 什么都想好了,那么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让她改变身份,从庶女变成嫡女,这样她才有跟太子谈婚论嫁的资格。 心里这样想着,沈静柔的脚步也不由的快了起来,她必须去找赵姨娘商量这件事情,只靠她自己,那是怎么样都没法达成心愿的。 这边赵姨娘还在焦虑的思考着如何除掉沈静嘉的事情,还没理出来个头绪,就听见外面传来沈静柔的声音,“娘! 娘!我来了!” 看到进来的沈静柔,赵姨娘笑着开口,“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忙慌的?” “娘,你什么时候才能扶正,做伯昌侯府的夫人?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侯府的嫡出小姐?” 第三十六章 你能捞到什么好处 她什么时候才能扶正?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嫡出小姐? 这个问题,赵姨娘不止一次的想过。 她幻想过成为侯夫人之后,各家夫人小姐对她恭维的模样。 她幻想过沈静柔成为地处小姐之后,来相看的贵夫人们满意的模样。 她原本很自信的,她相信以自己的本事,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侯夫人了,可是……“柔儿,你不要着急,这事情急不来的,苏氏才刚死不久,我现在提这个也不合适。” 赵姨娘解释着,也是安慰着自己,现在提这个不合适,等到合适的时候,她一定就能扶正了。 “那什么时候提合适啊?” 沈静柔被沈静嘉刺激的没了耐心,她就想现在,马上就能冲出去告诉所有人,她是伯昌侯府的嫡女,一点儿也不比沈静嘉差! “再怎么,也要等回了府里再说。” 赵姨娘不得不说了个时间。 然而沈静柔却好像并不满意,她皱起脸来,“还要那么久?” 说着,她提到了过两日的事情,“娘,戒悟大师开坛讲经,您也知道,肯定会有很多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来,这么好的时机,如果我是嫡女的话,一定能多结交一些好姐妹,可是我现在……”可是她现在只是个庶女而已,旁人若是听说她是庶女,愿意跟她结交的,也多半都是庶女。 庶女,哪里能放得上台面? 她说的这些,赵姨娘哪里能不清楚呢,只是她现在也没有办法。 “柔儿,你别急,听娘说。” 赵姨娘说着,拉过沈静柔,“虽然你现在不是嫡女,但以后肯定会变成嫡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结交那些受宠的庶女。” 沈静柔愣了一下,“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赵姨娘说着,扬起笑容来。 “大家都是庶女,都想结交嫡女,可是嫡女根本就看不上她们,哪怕她们在家里再受宠,那也还是庶女。” 低人一等的滋味,没有谁比赵姨娘更清楚了。 沈静柔这会儿似乎也想明白了,“娘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跟她们交好,以后等我成了嫡女了,她们自然会捧着我,到时候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有人帮我了?” 到底是她的女儿,她这么一点就通了。 赵姨娘点点头,“是这个意思,你想想,只有你这个嫡女对他们不离不弃,你说她们会不会对你感恩戴德? 会不会有什么好处都想着你?” 想到自己以后众星拱月的样子,沈静柔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一些。 “娘你说的对,沈静嘉那个傻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小姐愿意跟她一起玩,等到戒悟大师讲经的时候,就她一个孤零零的,可不要太丢脸!” 沈静柔想着到时候自己只管坐在一旁看戏,让大家都知道,伯昌侯府的嫡女不懂交际,跟谁都搭不上话,只有她这个二小姐,才是长袖善舞的人。 她正高兴着,赵姨娘却摇摇头,“柔儿你要记着,在外面,切不可对大小姐有什么不满,她若是做错了,你一定要替她兜底,帮她说话。” 一盆凉水将沈静柔的兴奋直接浇灭,她刚才还笑着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娘,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她的笑话,您怎么还让我帮她说话? 我巴不得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呢!” 沈静柔皱着眉头,满是不赞同。 赵姨娘却依旧带着笑,“你光想着看她的笑话,那你想过没有,旁人说起来只会说伯昌侯府的小姐没用,笑话也是笑话伯昌侯府,你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这……”沈静柔突然就答不上话来了。 “倒不如你救她一把,旁人说起来只会说伯昌侯府大小姐是个蠢的,二小姐心地善良,还知道维护侯府声誉。” 赵姨娘说着顿了顿,“你看,你这不就捞到好处了? 哪怕你只是个庶女,在旁人眼里,也跟别人家的那些庶女不一样了。” 沈静柔猛然明白过来了,她要做的,才不是救沈静嘉一把呢,她要做的,是靠沈静嘉抬高自己! “娘,还是你厉害!” 沈静柔说着,看向赵姨娘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要是有娘这么厉害就好了! 沈静柔心里这样想着。 赵姨娘笑了笑,她这哪里算得上厉害,这根本就是正常手段。 若是没有这些手段,她也不会是伯昌侯府的姨娘了,也许一辈子都是个伺候人的丫环。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你啊,多用点心吧!” 说着抬手点了点沈静柔的额头。 “你听好了,这几家的庶小姐,你记得一定要去结交,若是能跟她们交好,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这京城之中,哪些人家的庶出小姐受宠,哪些人家的姨娘受宠,这些年赵姨娘都有留意着,为的就是将来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这不,这就赶上了! 沈静柔马上端正了神色,又凑近了一些,“娘你说,我记着呢!” 这边母女两人在商量着怎么踩着沈静嘉上位,可是她们却忘记了,现在的沈静嘉那里还是从前那个沈静嘉? 这边,南栀看着沈静嘉低眉沉思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来,“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什么? 沈静嘉抬起头,笑着看向南栀,“你觉得,兮染那个丫头怎么样?” “兮染? 那不是二小姐的丫环吗?” 南栀皱皱眉头,“小姐,奴婢不介意您再找个人来伺候,可是怎么也不能找二小姐身边的人吧?” 她说着,上前两步,“人家还在琢磨着怎么往我们这里安插人呢,小姐你倒好,直接给人家腾好了位置?” 安插人? 沈静嘉的眸色突然一亮,看着南栀的眼神也满是惊喜,“南栀,你倒是提醒了我了!” 嗯? 南栀满头雾水的看着那兴奋不已的沈静嘉,自己刚才,有说过什么特别厉害的话吗? 没有吧? “小姐,你到底看上兮染什么了? 你要是想要找沉稳的,我明天就让管家去找人牙子……” 第三十八章 谁是你表姐 同样不知道怎么接话的还有苏婉兮,她脸上的笑意僵住,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沈静嘉。 她刚才还想着沈静嘉终于是开窍了,却没想,她是故意要下自己面子的。 看到苏婉兮的表情,沈静嘉也有些无奈。 自己之前到底是给人家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啊,才会让苏婉兮把自己一句玩笑话当真。 “表姐,大姐只不过随口一说,您别放在心上。” 沈静柔已经等不住了,直接就开口插了一句。 若是苏婉兮在意自己的面子,自然就会顺着沈静柔铺好的台阶下来了,可惜,苏婉兮并不是那样的人,尤其是在自家人面前。 她转过头,冷冷的瞥了一眼沈静柔,“哪个是你表姐?” 一句话让沈静柔的脸色涨红,她微微低头,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双手不安的搅在一起,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虽然不待见沈静柔,但钟氏却也并不赞同自己女儿的做法。 沈静柔再怎么说,也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也是沈静嘉的妹妹。 她们现在这般不给她脸面,谁知道到了侯府后院,她们又会怎么对沈静嘉? 钟氏出嫁之前就与苏氏关系极好,两人也算得上是闺中密友了,对于伯昌侯府后院的事情,她早就劝过苏氏,让她防备着点赵姨娘,可苏氏从来都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奸滑,也不曾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可结果呢? 她身子不好的时候,赵姨娘就开始百般挑拨沈静嘉跟她们之间的关系,现在苏氏才走,马上又让沈静柔出来蹦跶。 旁人看不明白,她还看不明白? 这摆明了是要让沈静柔与沈静嘉争上一争。 只是苦了沈静嘉,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身边又是这样狠毒的人。 伯昌侯在国家大事上倒是拎得清,可是面对自己家里的事情,又是个心软的。 也就唯独沈逸和有点脑子了,可沈逸和到底是男儿家,也不能整天困在后院,更何况他是戍边大将军,如今是因为苏氏离世才能回来,可谁知道后面什么时候,他就又要去打仗了呢? 几人心思都在转,却偏偏没人在意沈静柔,任她站在那边委屈了半天,都不曾有人问过她一句,帮她说句话的。 “表姐你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嘉儿好生羡慕,什么时候才能像表姐一样啊!” 既然没人说话,那她不介意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沈静嘉开口说道,看向苏婉兮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差点晃到苏婉兮。 嗯? 沈静嘉这,真的是转性了? “大姐,你别因为我跟表姐顶嘴了。” 沈静柔又适时的插进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沈静嘉为了自己跟苏婉兮作对。 刚才还带着笑看着苏婉兮的沈静嘉,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皱了眉头,她回过头看向那委委屈屈的沈静柔,脸色也冷了下来。 “柔儿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都惊住了,刚才沈静嘉说了什么? 就是沈静柔,也不由得露出意外的神色,沈静嘉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都不帮着自己说话了? “表姐说的不对吗? 她是我的表姐,并不是你的表姐,若是你知礼,就应当称呼一声苏小姐。” 沈静嘉的话毫不客气,丝毫没有要帮沈静柔的意思,甚至还在她本就尴尬的面上,又多加了两耳光。 “大姐,你,你怎么这样说我?” 沈静柔的眼眶里快速的蓄满泪水,就连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几乎都要承受不住。 沈静嘉看了一圈,嗤笑一声,沈静柔这番表演到底是在演给谁看呢? 在场的,根本没人会买她的账吧? 心里这样想着,她脸上的表情又严肃了一些,“今日也只是在我表姐和舅母面前出了丑,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以后你在外人面前还这样,旁人岂不是要说我伯昌侯府没有规矩?” 她都搬出伯昌侯府了,就不信沈静柔不害怕! 果然,听到她这么说,沈静柔刚才还要落下的眼泪,瞬间就收了起来,就连那摇摇欲坠的身子也不抖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大姐你别误会。” 沈静柔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心里却是把沈静嘉骂了个半死。 沈静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一直都跟苏婉兮不对付的吗? 怎么今日一副亲热模样,倒好像她俩是亲姐妹一般。 沈静嘉也不解释,只是嗯了一声,“我误会不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再这么做,旁人会不会误会你,误会伯昌侯府。” “是,大姐教训的是,柔儿知错了,必定谨记大姐的教诲。” 沈静柔不得已,终于是认了错。 可谁也不知道,她敛下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恶毒和不甘。 如今沈静嘉这般羞辱她,总有一日,她定要百倍奉还! 看到沈静嘉像是开了窍一样,苏婉兮也高兴了起来,她拉着沈静嘉的手就往房间里去了,根本不管沈静柔。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罢了,哪里值得她去关注? 几个女人走在前面,伯昌侯和沈逸和落了下来,沈静柔眼珠转了转,这才看向伯昌侯。 “父亲,大姐一向跟苏家表姐不合,您看我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到底是丞相家眷,万一大姐她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沈静柔的话还没说完,一旁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你是说我堂堂一品夫人,会和自家的侄女计较她说话好赖?” 说这话的不是旁人,正是苏婉兮的母亲钟氏。 她从来就没有看起过赵姨娘,连带着也不待见沈静柔,只不过平日里不显,这次是沈静柔自己撞上来了,那就别怪她说话难听了。 “还是你准备说你这个小小的庶女有什么本事能劝的动我不生气?” 沈静柔从未见过这样咄咄逼人的丞相夫人,仅有的那么几次会面,也都是在旁人的宴会上。 在她印象里,丞相夫人只是清高冷淡了一些,好似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只会斜着眼冷冷的一瞥。 怎么今日,竟然会替沈静嘉那个蠢货说话了? 第三十九章 无所谓的庶女罢了 “不是的舅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静柔想要解释,只是才说出来一句话,就被钟氏打断。 “是刚才婉兮没有说明白吗? 她不是你表姐,我自然也不是你舅母。” 话音落,她的眼神冰冷的落在沈静柔的身上,“不是什么关系都能靠着一张嘴乱攀的。” 相比于好友苏氏的温柔和善,钟氏就显得锋利的多。 苏氏总是把每个人都想象成好人,而她,从来不在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旁人。 “父亲,您看沈夫人她……”沈静柔被钟氏说的难堪,只能找人搭救,他们都向着沈静嘉,这没有办法,可是自己总也代表着伯昌侯府的脸面,父亲总不至于看着外人打他的脸吧? 伯昌侯的确是面色铁青,只是他的不悦并不是对着钟氏,而是对着沈静柔。 “既然你大姐休息好了过来了,那你就早些回去,赖在这里做什么,也莫怪旁人这样说你!” 说罢,他一甩袖子,径直往前走去。 沈静柔还没回过身来,沈逸和就走到了她的身边,嗤笑了一声,“你以为父亲会为了伯昌侯府的面子,去跟丞相夫人闹不愉快吗?” 就在沈静柔不明所以的看向他的时候,沈逸和这才淡淡的开口道,“正如舅母所说,她们是我和嘉儿的亲人,不是你的亲人,父亲不会当着亲人的面给嘉儿难堪。 至于你么,一个无所谓的庶女罢了。” 他说完不给沈静柔反应的时间,抬脚就跟上了前面那些人的脚步。 沈静柔傻傻的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直到一阵强风吹过,她才猛的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转头四处张望,这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兮染,面容瞬间变得凶狠,走过去就扭这兮染的耳朵,“你是瞎了吗,刚才不知道叫我回去的吗!” 兮染也不解释,就这么硬生生的受着,因为她知道,自己解释也没用,反而会让沈静柔更加生气,对自己的手段也更加暴力。 进到屋里,苏婉兮故意拉着沈静嘉去里屋说起了悄悄话来。 “嘉儿,你总算是开窍了,我之前总跟你说,那沈静柔母女不是什么好的,可你却总不信,怎么现在自己就明白了?” 看到沈静嘉的改变,苏婉兮心情格外的好。 然而沈静嘉面上的笑却是淡了下来,“也没什么,经历过一些事情了,人也就自然而然的长大了。” 听着她有些落寞的声音,苏婉兮也笑不出来了,“姑姑的事情,你还是看开些的好,我听说你那会儿都撞棺了,好在上天有眼,你没出什么事儿。” 她没出什么事儿? 她可是出了大事儿了! 她重活了一世呢! “我当时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虽然表姐对她很好,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告诉她,省的吓到她。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苏婉兮说着,笑眯眯的开口道,“你可知下个月宫里要举行百花宴?” 百花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前世她的所有错误就是从百花宴开始的。 在那百花宴上,太子谢玉璋就盯上了她,说是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还找皇上请了旨下了婚约。 若不是苏婉兮提起,她都快要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沈静嘉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舒展开,“还没听说,表姐你知道?” 看沈静嘉的表情苏婉兮就知道,一定是赵姨娘故意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 “许是姑姑的事情搞的你们府上乱作一团,这事情也没个人好好跟你说上一说。” 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样,只不过这种事情,沈静嘉还是少知道为好,大不了,他们丞相府再养一个小姐就是了! 苏婉兮这才把百花宴的事情细细的跟沈静嘉说了一遍。 这百花宴,就是在春天百花盛开的时节,宫里的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一起安排,召见各位大人们家中的夫人小姐进宫,共赏百花绽放的美景。 当然了,这不过是表面上的一套说辞罢了,实际上,就是为了给各位夫人小姐们相看的,也是给各位皇子选妃。 因为,在百花宴的同一天,在宫中同样会有一场辩诗赛,参加的则是各位皇子还有大人们家中才学出众的儿郎。 这个沈静嘉却是不知道的,哪怕她前世多活了那么些年,哪怕她在百花宴上栽了跟头。 “竟然还是这样的?” 沈静嘉啧啧称奇。 一旁的苏婉兮无奈的摇摇头,“你啊,就是太静了,平日里也不出门,你可知道,伯昌侯府的应酬,现在都是沈静柔代你去的?” 她当然知道了,只不过往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好了表姐,你就别说我了,嘉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听表姐教诲,表姐说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表姐说让我往南,我绝不往北,一切都以表姐马首是瞻!” 她这番恭维的话说出来,自己就先忍不住的笑出声了,一旁的苏婉兮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由失笑。 钟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姑娘笑作一团,一向严肃的面容也柔和了几分。 “瞧瞧你们姐妹俩,闹起来的时候比谁都会放狠话,好起来的时候又像是一个人似的。” 看到钟氏,沈静嘉这才收敛了一些,乖巧的叫了一声舅母。 她这般恬淡温柔的模样,像极了当初还未出嫁,待字闺中的苏氏,惹得钟氏也不由得眼眶发热。 她走上前去,拉起沈静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我跟你娘往年就是好友,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能关照你几分,是舅母的过错。” 她嘴上是这样说的不错,但是沈静嘉也明白,就自己之前那副样子,是个人都要摇头叹气的,大舅舅母没有跟自己撕破脸就不错了。 “舅母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啊,之前是嘉儿不懂事,被赵姨娘母女蛊惑了,才会相信她们的鬼话,不过现在不会了,舅母你放心吧!” 她说这话的样子又极坚定,跟苏氏那温柔的性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钟氏打量着她,似乎这样,才该是伯昌侯府大小姐的样子。 第四十章 终于开窍了 苏婉兮这才找到机会开口,“娘,嘉儿竟然不知道百花宴的事情,你看那个赵姨娘,连这种事情都瞒着府上嫡女,当真是欺负我们嘉儿身后没人撑腰了!” 她气呼呼的,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双颊也微微鼓起,大有要与人一争高下的意思。 钟氏知道赵姨娘在伯昌侯的侍妾之中算是比较受宠的,却没想到她一个姨娘,竟然还能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 本就严肃的脸色又更沉了一些,“伯昌侯当真是没用!” 这话说的沈静嘉眼皮一跳,不由得抬头向着钟氏看过去。 前世她与这位舅母相处不多,只知道她手段了得,大舅后院别说姨娘了,连个通房都没有,只有舅母一人。 她那时候不懂,还在嘲笑大舅怎么就娶了个这么厉害的母老虎,连侍妾都不敢有一个。 后来她嫁了人,看着谢玉璋一个一个的往太子府里添人,她却还要大度的为他打点,那会儿她其实是羡慕舅母的。 可即便这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的男人不纳妾,谢玉璋每每提起,她都笑的一脸温柔,说好的,我会安排。 看到舅母能随口骂她爹没用,沈静嘉想,舅母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偶尔对大舅这般横眉冷眼? 没来由的,她就觉得丞相府里虽然人少,却好像日子过得也还有趣。 “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编排你父亲,只是赵姨娘这事情,他的确做得不对。 若非他给了赵姨娘那么大的权力,一个小小的姨娘又怎么敢这般对待嫡出小姐?” 钟氏越说,脸色越是难看,“罢了,等回去了我定要找个时间上你们伯昌侯府去,好好敲打敲打,省的她以为没了当家主母,她一个姨娘就能上了天!” “舅母不着急,这事情以后慢慢再说也无妨。” 沈静嘉说着,想起了她们上山来的目的,“不过这戒悟大师讲经,倒是很快了,也不知道都有哪些小姐夫人过来。” 沈静嘉手上没人,就一个南栀,她也不能总是让南栀出去打探,就她那急躁的性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被人骗了去。 “嘉儿,你往常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的。” 听到沈静嘉的话,苏婉兮十分意外。 沈静嘉笑了笑,“表姐也说了,那是从前了。 我都已经十五了,可是却没有自己交好的小姐妹,表姐你说,这合适吗?” 苏婉兮笑着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呀你呀,真是难得的开了窍,行了,讲经那日你跟着我就是了。” 她倒是有几个交往的不错的小姐妹,正好带着沈静嘉一起。 沈静嘉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十五岁了,却没有一个朋友,这话说出去都是要笑死人的。 然而她上一世,却是就这样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直到死去。 倒是沈静柔,总是顶着伯昌侯府的身份,参加大大小小的宴会,倒是结交了不少的朋友。 “对了,我记得户部的崔尚书是外公的得意门生来着,他家夫人小姐有来吗?” 沈静嘉想到了一个人,抬起脸就问了起来。 钟氏接过话头,“崔尚书夫人身子不好,未曾前来,不过她府上的孙姨娘倒是来了。” “崔尚书家的小姐也一起来了,怎么,你想要跟她结交?” 苏婉兮有些意外沈静嘉竟然还能知道崔尚书的事情。 沈静嘉扬起一张笑脸,“我还不知道那位崔姐姐的品性如何,只是突然就想到了这么个人,所以就这么随口一问罢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沈静嘉才不是随口一问,崔尚书的女儿,崔霖鸢,身负惊世之才,崔尚书有许多功绩,都有她的手笔。 上一世她曾经想过让她给谢玉璋做个侧妃,这样也能帮谢玉璋一把。 只是这事情她跟谢玉璋提过之后没多久,崔尚书就辞官归乡了,她后来打听得知,崔霖鸢在外出时遇到歹人,死状凄惨,崔夫人当下就去了,崔尚书受不住打击,便带着剩下的家小离开了京城。 当时她只觉得这事情有些太过巧合,也并没有深究,现在再想想,崔霖鸢的死,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你倒是会挑,崔尚书家里最是简单不过了,他与夫人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全家宠着一个,也算是这京城之中独一份了。” 苏婉兮开口说道。 一旁的钟氏也开口道,“你别听着崔夫人没来,来的是孙姨娘就以为跟你家里那个一样,孙姨娘是崔夫人的贴身丫环,虽然被抬了姨娘,却对崔夫人极为敬重,甚至不愿为崔大人添子。” 沈静嘉的眼睛瞪的老大,“还有这事?” 她是不知道,但是京城那些高门贵妇哪个不羡慕崔夫人? 夫君体贴,女儿又乖巧懂事,唯一的姨娘还对自己死心塌地,甚至长年饮用避子汤……“可不是么,”苏婉兮开口说着,“除去崔夫人身体不好,其他拥有的可都是女子想要的呢!” 女子想要的? 不见得吧? 沈静嘉不接话,只略微弯了弯嘴角。 若非有什么事情逼迫着,任何一个女子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夫君还有旁的女人不是吗? 就好像是丞相府里,大舅就只有一个丞相夫人,至于旁的什么姨娘什么通房,一个也没有。 便是再往上,算到外公外婆那一层去,她外公也没有其他的女人。 “嘉儿眼光不错,这位崔小姐的确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钟氏的话打断了沈静嘉的思绪,“不单是崔小姐,还有另外几位小姐嘉儿你也可以注意一下。” 听到钟氏要说重点了,沈静嘉马上打起精神,仔细的记下了她说的那些人的情况,这才起身告辞,走出这间小院儿。 刚出院子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沈逸和,他的脸上明晃晃的就写着慌张,让沈静嘉不由得笑出声来,“哥哥就一直这么站在外面等我吗?” 看到她笑,沈逸和的心这才算是放回了肚子,他伸手在沈静嘉的额头上戳了戳,“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谁?” 第四十一章 放还是不放 “知道知道,哥哥你对我最好了!” 沈静嘉拉着沈逸和的袖子一阵摇晃,那撒娇的模样换了谁都吃不消。 “既然你跟表妹相处的好,那颗别忘了晚膳过来一起用,别老是躲在你那个小院子里。” 沈逸和开口说着。 若是母亲在天上看到妹妹能跟大舅一家相处融洽,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沈静嘉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在心里盘算着刚才钟氏说的那些人。 她倒是没想着一场讲经会能把这些人全部都结识下来,可以先认个脸熟,她主攻的,还是崔霖鸢。 到了晚膳的时候,赵姨娘自然是不能出现在桌上的,沈静柔也垮着一张脸安静的坐在沈静嘉的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不想坐在这里,没有谁愿意跟她搭话,她坐在这里就是难看。 可是赵姨娘却并不这么想,只要沈静柔坐在这里,别人就不会不跟她说话,哪怕是碍于面子,总也是要说上几句客套话的。 这些她倒是算得清楚,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情,这桌上的都是沈静嘉的长辈,都是护着她的人,一家人,谁会管什么面子? 果不其然,一桌子人边吃边说,气氛相当融洽,只除了沈静柔一个人。 好不容易饭吃完了,沈静柔抬起眼,眼神怨毒的看向沈静嘉,却冷不防前面的人转过头,正巧就对上了她的目光。 沈静嘉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一颗宝石一样,看在沈静柔眼中,却又像是万年寒冰一般的冷。 “柔儿妹妹,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沈静嘉开口,似笑非笑。 “姐姐怕是看错了,我刚才并没有看你。” 她说着赶忙低下头,这会儿没有赵姨娘在一旁帮衬,周围还都是帮着沈静嘉的人,沈静柔自然不敢造次。 她看错? 她才不会看错! 沈静嘉无所谓的笑笑,沈静柔这是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吧? 无妨,就让这跳梁小丑再蹦跶一阵子,总有一天,她会把沈静柔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百倍奉还! 讲经大会开始了。 沈静嘉早早地起来就往主殿赶去,奈何她的小院子离主殿有些远,等到她到来的时候,旁人都已经坐下来了,便是戒悟大师都已经开了口。 看到沈静嘉,戒悟大师露出一抹笑容来,“沈小姐来的巧,贫僧还未开始。” 他说着,一抬手,示意沈静嘉坐下来,嘴角还上扬着,似乎心情不错? 沈静嘉连忙找了地方坐下,抬眼准备打量周围。 “姐姐怎么回事,这可是戒悟大师,得道高僧! 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的人物,姐姐倒是好大派头,直接迟到。” 听到这个声音,沈静嘉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她转过头去,呵呵,自己可真是倒了霉了,随便找个地方坐都能挑到沈静柔的身边。 “迟到? 莫非你刚才没听到戒悟大师说的吗? 他还没开始,只是正要开始而已。” 沈静嘉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向前方,似乎沈静柔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根本提不起她的兴趣一样。 她的无所谓刺激到了沈静柔,她恶狠狠的盯着沈静嘉,等着吧,等着一会儿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看你丢不丢脸! 戒悟大师不愧是得到高僧,那些在沈静嘉看来枯燥无味又看不懂的高深佛理,在戒悟大师的口中却能娓娓道来,让人能听懂却又不至于索然无味。 她还意犹未尽,就听见戒悟大师敲了一下木鱼,“午时已到,各位夫人小姐请各自去歇息,我们晌午过后再继续。” 说完,他看了一眼沈静嘉,“伯昌侯府的小姐请留步。” 伯昌侯府的小姐? 沈静柔心里一喜,她就知道,自己是特别的! 连戒悟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都开口点名了,她马上就会成为整个京城里,人人趋之若鹜的名媛了! 管他什么嫡女庶女的,都要拜倒在她的脚下了! 其他的人都缓缓离去,只剩下沈静嘉和沈静柔两人。 看到沈静柔脸上的表情,沈静嘉在心里骂了一句傻子,这才走到前面戒悟大师的面前。 “不知大师留下我是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见到沈静嘉开口,沈静柔也跟着开口道,“姐姐问的也是我想问的,大师留下我们伯昌侯府的小姐是有什么事情交代吗?” 戒悟这才打量了一番沈静柔,不过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女孩,不好,不好。 “大师?” 看到他看着自己皱眉,沈静柔有些慌了,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啊? 她叫了这一声,戒悟大师却是直接忽略了她,转头看向沈静嘉,脸上还笑眯眯的。 “沈小姐这两日睡的可好?” 听到这个问题,沈静嘉愣了一下,“大师怎么会……”话才说了一半,就想到他能知道自己的秘密,那么这点小事应该也逃不过他的眼。 他能这么问,那必然是……想到这里,沈静嘉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来,然后抬手扬了扬,“多谢大师,这两日睡的很好。” 那些纠缠着她的噩梦也没有再来,她也能睡的安稳,不用说,这一定是手上那串佛珠的关系。 戒悟大师略微弯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这才开口道,“贫僧只是看女施主与我佛有缘,所以还是想要提醒施主,万事都看开些,不再执念,自然心绪平和,也不必贫僧相助,您自可福运绵长。” 不再执念? 她做不到! “多谢大师点拨,只是我心中有所求,有所求必有执念,若非如此,我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大师您说是吗?” 沈静嘉面容平和,微笑着看向面前的戒悟大师。 这话倒是让戒悟也有些愣住了,是啊,若非如此,沈静嘉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那这执念,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看着他们两个有来有往的聊着,沈静柔不甘心自己就被这样晾在一旁。 “大师,那您看我呢? 我是否也能像姐姐一样福运绵长?” 沈静柔看着戒悟大师的眼睛里满是希冀。 然而戒悟看着她,只冷冷的扔出两个字来。 “不会。” 第四十二章 未尝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戒悟大师冷了脸。 沈静柔脸上的笑也消失了,满是错愕。 怎么会? 沈静嘉她都能福运绵长,自己怎么就不会了? “可我,我也是伯昌侯府的小姐啊。” 沈静柔委委屈屈的说了一句,声音细弱,却还是被戒悟大师听到了。 他不明白,沈静柔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觉得,只要是伯昌侯府的小姐,就一定都是福运绵长的? 便是那些个皇子,都是真龙之子,可结果不还是大不相同? 当然了,这话戒悟大师也只是在心里这样想想罢了,也不会说出口来。 “二小姐此言差矣,你与大小姐虽同事伯昌侯府的小姐,可到底还是有分别的,有些事情,二小姐也不必太过执着,须知道,知足者,常乐。” 他慢慢悠悠的说着话,本是好意,可是停在沈静柔的耳朵里,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沈静柔满是怒气的看着戒悟大师,“大师说我与姐姐有所分别,无非是想说她是嫡女,我是庶女。 您说知足常乐,首先要足,才能知足常乐,是吗?” 她的这番理解倒是让沈静嘉大开眼界,知足常乐,原来是这么解释的么?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生活并不足?” 沈静嘉挑了一下眉头,一双眼直直的盯着沈静柔的脸。 感受到沈静嘉的强势,沈静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暴露了自己的性情,忘记维持自己那个温和柔弱的形象了。 她马上收敛了神色,微微低头,“我没有这个意思,姐姐你误会了。” 整个人的气息都好像是换了一样,沈静柔这会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衬托出沈静嘉的张扬,就好似平日里沈静柔就是这般唯唯诺诺。 既然你想装,那就让你装个够好了。 沈静嘉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说了出来,“那行吧,大师既然也点拨过你了,那你就先回去吧。” 让她先回去? 沈静柔抬起头,不甘心的看了戒悟大师一眼,这才柔柔弱弱的开口道,“姐姐,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叨扰这么许久,大师应该也要休息了吧?” “我们的院子又不是同一方向的,我跟你一起还能回得去?” 沈静嘉没好气的说着。 沈静柔一双手差点把手中的帕子撕碎,她微微转头看向一旁的戒悟大师,“大师,您下午还要讲经,不要跟姐姐一般见识。” “无妨,二小姐有事可先行离开,大小姐怕是有事要询问贫僧。” 戒悟大师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生气一样。 一个两个都在赶她走,沈静柔要是再留着,那就是死皮赖脸了。 她左边右边的看看两人,暗暗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模样,沈静嘉这才恭敬的朝着戒悟大师鞠了一躬,“大师既然能猜透我的心思,那必然知道我执念为何,沈静柔的样子您也看到了,即便我不执着,她们母女也不会放过我的。” 她说完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戒悟大师,“便是如此,大师还要劝我放下执念吗?” 沈静嘉的话音落下,戒悟大师也没有开口,周围是久久的沉默。 直到戒悟大师手中的木槌落在面前的木鱼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大小姐请回吧,晌午过后记得来听贫僧讲经。” 戒悟大师说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看向沈静嘉的方向。 沈静嘉也不恼,朝着戒悟大师微微鞠躬,然后离开。 “师父,刚才沈小姐问您,您怎么不继续劝她呢?” 清明和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明明师父就是想要让那位沈小姐放下执念的,怎么到最后却又不开口了呢? 戒悟大师放下手中的木槌,抬起头看向清明,“是为师的修行还不够。” 他说罢叹了口气,“我欲渡化她,却没想过她的执念对她而言有什么样的意义。 未尝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次,倒是沈小姐给我上了一课。” “那沈小姐她……”清明想要问问自己的师父,还要不要劝沈静嘉,要不要渡沈静嘉了。 戒悟大师却是抬起头,冲着清明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来,“清明,莫要执念太深了。” 听到这话,清明马上收敛起神色,恭敬的弯腰低头,“是,师父。” 想要报仇,想要让赵姨娘母女认罪伏法,这是沈静嘉的执念,她放不下,也不愿放下。 可一心想要渡化她,想要让她立地成佛,这不也正是戒悟大师的执念么? 想到这里,戒悟大师无所谓的笑笑,人哪,总归是有执念的,无欲无求,又何须佛祖保佑呢? 沈静嘉走出大殿的时候,就看见站在门外的裴长清。 她愣了愣神,“长清哥哥? 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寺中小沙弥说,戒悟大师留你单独说话,所以才来看看情况。” 裴长清开口说着,脸上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沈静嘉也露出笑容来,“长清哥哥这是担心我吗?” 一句话让裴长清猝不及防的红了耳朵尖,面上的神色也有了一丝裂痕。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旁的沈逸和就酸了起来,“嘉儿,如今你眼中只有长清哥哥,连我这个大哥在旁边站了这么许久,都没发现,哥哥心里好难过啊!” 直到这时候,沈静嘉这才发现站在裴长清身边的沈逸和,神情一怔,是了,她怎么光看到了裴长清,却没注意到他的身边还有人呢? “嘉儿知道哥哥最疼我了,咱们一家人,还这么生分,是不是不大好?” 沈静嘉扬起笑脸,娇俏可爱的模样就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这话瞬间安抚到了沈逸和,他冲着裴长清挑了挑眉毛,看吧,我这才是家人有的待遇。 嘉儿对你客气,那是因为你是外人! 裴长清倒也不在意沈逸和对他的敌意,反倒是要感谢他替自己解了围。 看了看裴长清,又再看看沈逸和,沈静嘉心里大概就能猜到他们是为什么而来的了。 心里一股暖意升起,融化了这初冬的寒冷。 第四十三章 小小年纪就春心萌动 “戒悟大师留下我就是随便聊聊的,难不成他还能吃了我呀?” 沈静嘉一双眼睛笑的弯弯的,说着俏皮的话安抚着面前的两人。 正说着,就看见苏婉兮往这边走了过来,她冲着苏婉兮挥了挥手,“表姐,你怎么也过来啦?” 相比于男子的内敛,苏婉兮这个表姐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她上前便伸手拉住了沈静嘉,脸上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还说呢,刚刚戒悟大师留你下来,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回去我娘就把我骂了一通,这不,让我滚出来找你。” 她说完,又看向沈静嘉身边站着的两人,沈逸和她是熟悉的,当下见了礼,至于裴长清,她却并不认识。 “这位公子是?” 苏婉兮打量起裴长清来。 不等沈逸和开口,沈静嘉就先一步道,“这位是裴长清裴公子,我哥哥的一个朋友,上京赶考的,正巧在山脚下遇到了,就先来安仁寺了。” 她的这番话,哄哄别人还成,可是苏婉兮是什么人,那可是丞相家的嫡出大小姐! 那苏丞相可是个人精,他家中的孩子,哪里还能有蠢笨的? 苏婉兮当下就觉得这个裴长清不一般,眉头不由得皱起,看看裴长清,又看了看沈静嘉。 表妹这才将将满十五,这就春心萌动,看上这个什么裴公子了? 虽说这裴公子看上去的确是一表人才,可如今这科考还未开始,这裴长清说起来也就是个举人身份,现在就走的这般近,怕是不太好吧? 当然,她也就是心里这样想想,至于这裴长清的身份,当是该让父亲和兄长查查清楚才是。 “裴公子。” 苏婉兮疏离的行了一礼,也不显得高傲,也不显得亲近。 沈静嘉还想跟裴长清说些什么,可是苏婉兮在她身边,她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苏小姐有礼了,裴某看二位小姐有话要说,那裴某就先行告辞了。” 苏婉兮的态度,裴长清看的明明白白。 他倒是十分坦然,心里对沈静嘉的担忧也稍稍的平静了一些。 好在,她的身边并非都是赵姨娘和沈静柔那样的人,好在,还有关心她的亲人,好在……想到这里,裴长清突然停住了脚步,心里也疑惑了起来。 明明只是合作伙伴而已啊,他怎么就不自觉的担心起她来了? 这么想着,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人家是堂堂的伯昌侯府嫡出大小姐,在京城之中都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而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子,竟也不自量力的担忧起她来了? 与其担心沈静嘉,倒是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虽说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可是扪心自问,他的书都读完了吗? 他摇摇头,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些。 更在一旁的沈逸和有些纳闷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裴长清,“你这么着急的做什么?” “科考在即,裴某自当是抓紧时间温书才是,沈将军请自便。” 说完脚下的步子又更快了一些。 沈逸和看着裴长清离去的脚步,脸上的神情终于是满意了一些。 听到嘉儿被戒悟大师留下,知道担心她,还怕自己单独出现坏了嘉儿名声,这才跑来找他这个哥哥一起去。 确认嘉儿无事就急忙回去温书,为科考准备。 做事胆大心细,又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对嘉儿好啊! 沈逸和点点头,心里的满意又更多了一些。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里的事情,却是没有注意到前面的状况,直到撞上了人。 一袭水蓝色的留仙裙出现在眼前,沈逸和赶忙伸手抓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等到那人站稳了,沈逸和这才开口,“姑娘你没事吧?” 他话音刚落,脸上就火辣辣的挨了个巴掌,“哎,你怎么打人啊?” 沈逸和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她身形修长,比起一般女子更高一些,身上的衣裙虽是温柔,可是这性子着实是暴躁了许多。 “这位公子,我在这儿好好的走着,是你不管不顾的撞上来,还伸手拉我。 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不用我跟你讲吧?” 大概是被气的不轻,那女子一边说着,胸口还在不停的起伏,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难看。 “我也是好好的走路,姑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承认我是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前面,可是姑娘应该不是吧?” 沈逸和自认不是个什么谦谦君子,那些个书生嘴里说的什么谦和有礼,对姑娘要怎么怎么的他根本就不在意。 在他看来,这世上除了娘和嘉儿,还没有哪个姑娘能让他低头认错的,更何况这事情本就不是他的错。 “既然我二人撞上了,我没看路是我的问题,可若是姑娘你能注意看路,看到我,是不是你也就能避让开来,或者让你的丫环提前叫我一声了?” 沈逸和振振有词,愣是把面前这个蓝色衣裙的姑娘说的憋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涨红了小脸,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看向沈逸和似要冒出火来。 “小姐,算了吧,趁着这会儿没什么人,咱们赶紧走了,若是被旁人看到,坏了小姐名声就惨了。” 那女子身边的小丫环皱着眉头,一副害怕的神色。 “哼,真是一点儿君子风度也没有!” 那姑娘气呼呼的说了一句,转头就走。 留在原地的沈逸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笑呵呵的看着那女子离去,“君子风度,也是要看对谁,若是对上伯昌侯府的大小姐,我必然是有君子风度的,至于你么,呵呵。” 他看到那女子的脚步明显的顿了一下,很快又抬步离开,不再跟他争执,也不知道是着急有事还是被身边的丫环劝阻了。 沈逸和这人,大是大非上拎得清,可是这种事情上就从来没有搞明白过。 就好比现在,他倒是吵赢了架,高高兴兴。 却不知道沈静嘉无缘无故就被人记在了心上。 那离开的姑娘也是一脸的疑惑,往常伯昌侯府出门走动的都是二小姐沈静柔,怎么这个人会提到大小姐呢? 第四十四章 知足常乐 虽说讲经大会要过了晌午,到未时才开始,可这并不妨碍夫人小姐们提前到达。 毕竟这种场合,大家聊聊天,拉拉家常,也顺带着帮着自家男人打探打探消息啊,商量商量儿女亲事啊。 不管是什么名目,只要是有贵妇人一起出现的地方,那就少不了这些事情。 沈静柔也是听赵姨娘的话,用完膳就早早的来了大殿,随意的选了一处跪坐下来,抬手就抄起了佛经。 别说,她这副模样倒是显得温婉大气,顿时就有几家的夫人看着她露出笑容来。 相比于夫人们,小姐们就显得直接的多了,直接上来就问沈静柔,“戒悟大师留你们伯昌侯府的小姐,说了什么呀?” 沈静柔抬起头,看着那几个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小姐,清一色的都是各家的庶女,沈静柔不免有些失望。 看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那些嫡女们,沈静柔的眼里满是愤恨。 都是一帮没脑子的蠢货,跟沈静嘉一样的蠢货,等着看她以后要是成了嫡女,这群人,她一个都不会结交的! “二小姐? 二小姐你就说说嘛,戒悟大师那是得道高僧,他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透露了什么天机了吗?” 一旁的圆脸小姐开口问着,脸上满是好奇。 沈静柔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周围簇拥着自己的小姐们,心里的那点虚荣也得到了满足。 她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笔,施施然起身,莲步轻移走到外面的位置,“姐姐们有话我们就外面说吧,省的惊扰佛祖。” 沈静柔面上一片温和,带着浅浅的笑,温柔又端庄。 看在那些夫人的眼中,又似乎更满意了一些,看向沈静柔的神色也更温和了。 “好了我们已经出来了,所以戒悟大师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呀?” 还是那个圆脸的小姐,这里面就数她最是憋不住话。 沈静柔看了她一眼,这位小姐正是赵姨娘叮嘱她要结交的小姐之一,工部尚书的次女,宋圆圆。 “这位姐姐不知道是?” 沈静柔故作不知,开口问道。 宋圆圆也不扭捏,“我叫宋圆圆,我爹是工部尚书,沈二小姐现在可以说了吗? 戒悟大师跟你们说什么了呀?” 她这急切的模样,更是衬托的沈静柔恬静稳重,连带着那些夫人看着宋圆圆的时候,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戒悟大师说……”沈静柔想起那老头儿说的话,心里就一阵难受,可是面上却还是装的一片温和。 “大师说,伯昌侯府的小姐会福运绵长。” 她故意不说这福运绵长的人到底是谁,只说了是伯昌侯府的小姐。 沈静嘉是,她沈静柔也是。 果不其然,她这边话音刚落,周围的小姐们都羡慕了起来。 “哇,真的吗? 那可是戒悟大师亲口说的,沈二小姐你真是好命啊!” 听着这样的恭维,沈静柔脸上笑意温柔,心里却是狠狠的骂着沈静嘉。 她要是真的好命,她才应该是伯昌侯府的嫡出小姐,她才是那个福运绵长的人,她才不会听到戒悟大师那冷冰冰的不会两个字。 那边才过来的沈静嘉和苏婉兮就这么不巧的听到了沈静柔说的那句话。 两人互看一眼,脸色马上就变了,这沈静柔是没长脑子吧? “柔儿妹妹,你确定戒悟大师是这么说的?” 沈静嘉看着沈静柔,似笑非笑。 旁人不知道戒悟大师说了什么,沈静嘉可是清楚地很。 什么伯昌侯府的小姐福运绵长? 那只是她沈静嘉的,跟沈静柔有什么关系? 见到沈静嘉,沈静柔就慌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戒悟大师说的是谁,要是沈静嘉这会儿揭穿她,那她要怎么办? 她慌张的看向沈静嘉,“姐姐,我,我……”“亏大师特意留下你我二人点拨,你却只领悟到了这点?” 沈静嘉的面上带着高傲,又混着那么一些鄙夷。 “我们勋贵人家的子女,哪个不是福运绵长的? 就这也值得你拿出来说? 大师还说了要知足常乐,你可记得?” 沈静柔猛的抬起头看向沈静嘉,她什么意思? 这是在威胁她吗? 知足常乐,这四个字听在沈静柔的耳朵里,满是讽刺,她一个庶女,竟然要她知足? 开什么玩笑! 沈静柔敛下神色,“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受教了。 定当谨记大师的点拨,知足常乐。” 最后那四个字,沈静柔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说出口的,她就不明白了,明明该知足的是沈静嘉才对! 周围的那些小姐听到沈静嘉这么说,也都不敢再说什么了,只一个个心里反复的想着沈静嘉最后说的那四个字,知足常乐。 宋圆圆看着沈静嘉的高傲,又看了一眼沈静柔低眉顺眼的模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来。 “你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 她开口问道。 沈静嘉挑了挑眉,看向了圆圆脸的宋圆圆,“正是,不知这位小姐有何指教?” “你平日里就总是欺负你妹妹的吧?” 她双手抱胸,看起来就不好惹。 这人,沈静嘉也是认识的,前世的宋圆圆就跟沈静柔关系不错,两人总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可是她记得,宋圆圆的父亲工部尚书,在沈静柔入了太子府没多久,就因为贪污的罪名下了大牢,全家流放,而那个案子,正是太子谢玉璋办的。 后来她听南栀说过,那宋圆圆被充做官妓,没少骂沈静柔,结果被谢玉璋知道了,硬生生的被凌虐致死。 前世的她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现在想来,这里面似乎有不少的隐情。 “难怪柔儿姐姐看你就畏畏缩缩的,你这人一点儿姐姐样子也没有,就知道欺负庶妹,庶妹怎么了,庶妹就不是你妹妹了?” 宋圆圆对着沈静嘉就是一番长篇大论的声讨,摆明了一副要替沈静柔讨回公道的样子。 只是她脸蛋圆圆的,眼睛也瞪的圆圆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沈静嘉不由得勾了勾唇,这人倒是起了个好名字,宋圆圆,哪里都圆圆的。 第四十五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宋圆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正要继续开口,就被一旁刚刚赶到的女子拉开。 “圆圆! 你在闹什么!” 那人一开口,宋圆圆马上像是一只鹌鹑一样的缩了缩脖子,连看都不敢看来人一眼。 “大,大姐,我就是气不过有人虐待庶妹。” 她小声的说着,然后拉住她姐姐的衣袖晃了晃,“大姐,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一定不舍得骂我的对不对?” 那女孩伸手用力的戳着宋圆圆的脑门,“你少给我说两句! 去一边儿待着!” 宋圆圆也是听话,乖巧的哦了一声,就跟着自家姐姐身边的丫环去了一旁。 沈静柔这还没来得及高兴有人给自己出头,就看着那人被镇压了,心里一阵可惜。 “这位是宋家的大小姐,也是那个宋圆圆的嫡长姐,宋芳芳。” 苏婉兮在沈静嘉的耳边介绍了一句。 宋芳芳? 宋圆圆? “这工部尚书什么来头啊? 起名字都这么随意的吗? 方方圆圆的?” 沈静嘉也凑到苏婉兮的耳边问了一句。 苏婉兮差点没被她这句话逼的笑出声来,忍了许久才忍住笑意。 “家父行伍出身,自然比不得其他大人文采斐然,我们姐妹的名字,来自于无规矩不成方圆,沈小姐见笑了。” 宋芳芳倒是大大方方的回答了沈静嘉的话,哪怕她只是小声的跟自家表姐苏婉兮聊着。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宋芳芳,“你,你听见我跟表姐说的话了?” “我说了,家父行伍出身,我们姐妹自然也是学了一些的。” 宋芳芳并不像其他的小姐那样,脸上总是带着笑,她清冷的模样,看上去就不好接触。 沈静嘉也收敛了神色,“抱歉,宋小姐,我不是故意拿你们名字逗趣的,只是心里突然这样想了而已,没想到让宋小姐误会了,是我的过错,还请宋小姐原谅。” 她言辞诚恳,倒是让宋芳芳和宋圆圆都有些意外。 虽说她们家世也不差,工部尚书,这个官位在京城算不上多高,但也足够她们在一众小姐中说得上话。 只是工部尚书的出身与其他大人不同,旁人都是通过科举入的仕途,而工部尚书却是行伍出身,最终进了工部,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所以这姐妹俩的身份就很尴尬了,大家出身的小姐们不屑跟她们一起,小门小户的又自觉高攀不上。 如今伯昌侯府的大小姐竟然这般低声下气的跟宋芳芳道歉,这倒让两姐妹十分意外。 宋圆圆也不禁打量起沈静嘉来,这人似乎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啊。 这么一想,她又看向一旁的沈静柔,如果不是被沈静嘉欺负,那沈静柔委委屈屈的是在干嘛呢? 她这么想着,宋芳芳也看向了沈静柔,“沈二小姐,刚才我妹妹可是替你说了不少话,还开罪了大小姐,您就没一点儿表示?” 同样的清冷的面容,她看向沈静柔的时候,又带了几分冷冽,让沈静柔没来由的抖了一下身子。 “我……”沈静柔斟酌了半晌,这才朝着宋圆圆开口道,“宋小姐误会了,我并没有被姐姐欺负。” “哈?” 宋圆圆愣住了,她没有被沈静嘉欺负? “那你为什么看到她总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宋圆圆不明所以的问出口来。 这下苏婉兮是彻底憋不住,笑出声来,她看向宋芳芳,“你妹妹,平日里就这么好玩吗?” 听到这个问题,宋芳芳顿了下来,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才开口道,“嗯……她只是不太聪明。” 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比“不太聪明”更好听一些的表述了。 沈静嘉也发现了,这个宋圆圆就是不会看人脸色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难怪上一世会一直被沈静柔当枪使。 沈静柔也被宋圆圆的话问懵了,她看到沈静嘉就会委屈? 这一点,怕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沈静嘉勾了勾嘴角,这就是习惯的可怕吧? 原本你是装的,结果装的久了,就自然而然的表露出来了。 “我,我没有委屈啊。” 沈静柔轻轻柔柔的说了一句,嘴巴扁了扁,看起来就像是要哭的样子。 宋圆圆也皱了眉头,“哦,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不住了啊。” 她说的敷衍,说完也不看沈静柔,而是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姐姐,“姐,我错了。” 这认错的速度,让沈静柔简直叹为观止。 宋芳芳点点头,眼神飘过沈静柔,“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什么都不知道就强出头,万一被人当了枪呢?” 这话让沈静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被人当枪使,说的是她吗? “宋小姐,你误会了……”沈静柔还想解释,宋芳芳却已经带着宋圆圆,朝着沈静嘉和苏婉兮行了一礼,走到一旁去了。 至于沈静柔还想要说什么,她们也没有听到,或者说,她们根本就不想听。 看着离去的两姐妹,沈静嘉眼底满是兴趣,“表姐,这两位,你之前是不是也没有关注过?” 苏婉兮点点头,“嗯,没想到这么有趣,倒是可以结交一下的。” 这边两人琢磨着怎么结交宋家两姐妹,那边宋家两姐妹也皱了眉头。 “姐姐,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得罪了伯昌侯府啊?” 宋圆圆小声的问着坐在身边的宋芳芳。 宋芳芳也拿不准,她甚至不知道刚才沈静嘉给自己道歉是真心的,还是故意的。 “姐姐?” 宋圆圆又叫了她一声。 宋芳芳这才不耐烦的回过头,“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啊,你以为我比你聪明多少?” 相比于宋圆圆,宋芳芳无非是多了那么几分的沉稳,不会贸然出头罢了。 要说聪明,这姐妹俩,的确都不怎么聪明。 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宋芳芳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回头跟娘说说吧。” 跟娘说? 宋圆圆不屑的撇撇嘴,就她们那个娘,要动起脑子来,怕是还不如她们姐妹。 要她说,就应该直接派人把这事儿告诉爹,让爹给她们拿主意才是正事儿。 “算了,娘也不聪明,还是我让人去跟爹说一声吧。” 宋芳芳无奈的开口。 第四十六章 上赶着送把柄 要不说怎么是亲亲的姐妹呢,这连脑子转的都是一样的快呢! 她们这刚定下了办法,宋圆圆一回头,就看到沈静嘉和苏婉兮往自己这边来了。 她忙不迭的伸手用力拽了拽宋芳芳,“姐,她们过来了,她们过来了!” 这模样,就像是看到了过来的洪水猛兽一般。 宋芳芳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啥,就听见身后响起沈静嘉的声音。 “宋小姐,不介意我们姐妹在这里坐坐吧?” 宋芳芳僵硬的转过身,看了一眼沈静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苏婉兮,“不介意,二位请。” 这边四个人坐在了一处,倒是让其他的小姐们不由得都看了过去,脸上的表情也都疑惑不解。 “丞相家的小姐怎么会跟工部尚书家那两个野丫头混到一起了?” 有人不禁提出疑问。 “也不好说,万一是伯昌侯府的那位想要去找事儿呢? 刚才那沈大小姐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宋芳芳道歉呢!” 也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众人都等着看宋家两姐妹的好戏,可人家就是在那边安安稳稳的坐着,直到戒悟大师过来开始讲经,这才都找了大殿前的位子坐下。 沈静柔听着周围都是在说沈静嘉和宋家姐妹的事情,而她却被遗忘在不知道哪里的角落里,不由得皱眉。 这么好的机会,又被沈静嘉给破坏了! 讲经结束,戒悟大师这次倒是没有再去叫谁留下单独说什么,被大师单独提点,这就成了沈静嘉和沈静柔两人单独的殊荣。 尽管沈静柔被宋圆圆点出故意装委屈,一些大家夫人已经把她排除在外,但还是有不少的夫人惦记着她说的,戒悟大师的那句话。 伯昌侯府的小姐福运绵长。 沈静柔自己还在因为这事情沾沾自喜,听到这个消息的伯昌侯和沈逸和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伯昌侯坐在上位,下首便是沈逸和,两人本就气势极强,又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形。 “戒悟大师到底说了什么?” 伯昌侯开口问道,声音严厉的让沈静柔抖了一下身子。 她抬头瞟了一眼伯昌侯,见到他冷硬的脸,又快速的低下头去。 “大师说,伯昌侯府的小姐,福运绵长……”她刚说到这里,伯昌侯就一巴掌拍在手边的桌子上,“你还不说实话? !” 沈静柔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女儿,女儿没有胡说,戒悟大师的确是这样说的没错。” 这时候沈静嘉才从外面走进来,裙摆随着她的步子一晃一晃,就这么晃过了沈静柔的眼。 “爹爹。” 沈静嘉开口叫了一声。 原本还严厉的伯昌侯马上就软和了声音,“嘉儿你怎么来了呀,不去好好休息,今日听大师讲了一天的经,累吗?” 沈静嘉笑了笑,“女儿不累,只是今日戒悟大师留下我们姐妹的事情,女儿还是想过来跟父亲说说的。” “还是嘉儿懂事。” 伯昌侯说着,眼里满是慈爱,他和阿瑶的女儿,怎么都是好的。 跪在地上的沈静柔却是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同是他的女儿,待遇却是这般天壤之别。 她正想着,前面沈静嘉的声音就幽幽的传入了她的耳,“妹妹说的是没错,可是妹妹是不是忘记了大师还说了别的话? 晌午的时候,我才提醒过妹妹的,这就忘了?” 沈静柔心里咯噔一下,又怨起了戒悟大师,若是只留她一人,又怎么会给沈静嘉机会一直拆自己的台? 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另一种情况,戒悟大师本就只是想要叫沈静嘉而已,若是没有沈静嘉,她沈静柔根本就不会被单独留下。 “没,我没忘,大师说了伯昌侯府小姐福运绵长,却应知足常乐。” 沈静柔开口说着。 沈逸和皱了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静嘉却是笑出声来,看着沈静柔的眸子也变的冰冷,“妹妹倒是会挑着记,大师当时说福运绵长的人是我,是妹妹你自己非要追问大师,大师才告诉你知足常乐。 怎么,妹妹又记不清楚了?” 听到这话,沈逸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盯着地上的沈静柔,“你倒是会说话,明明就是分开说 两个人的话,到了你嘴里,便成了一视同仁,沈静柔,你可以啊!” 听到沈逸和这样说,沈静柔开始发抖,也不知道是这地面太过冰冷,还是沈逸和太过可怖。 “沈静柔,你是不是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在那些夫人面前露了脸了?” 沈静嘉开口就说中的沈静柔的心事。 “蠢货! 我们伯昌侯府在京城已经是权贵中的翘楚了,本来就应该收敛锋芒,以免皇家的猜忌,你倒好,上赶着送把柄出去!” 伯昌侯气的不轻。 他现在在朝中都不敢言辞太过激进,就是怕被人抓住把柄,哪怕他没有建树都行,总好过功高盖主,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 沈静柔哪里想得到这些,她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她这是为伯昌侯府说好话,怎么他们都说自己有错? 如果不这样做,又有几个人会看到自己这个庶出的二小姐? 虽说现在的结果不如她预期的,可到底她沈静柔也被不少的夫人看中,她的未来总归是有了起色的。 虽然心里不满,但是沈静柔却不敢反驳伯昌侯,只是乖巧的跪着。 “罢了罢了,你去赵姨娘那里去吧。” 伯昌侯现在一看到沈静柔就满脸的烦躁,他挥挥手,打发了沈静柔。 等到人走了,他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逸和,你说这事情我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夹紧尾巴做人呗! 看到沈逸和的表情,沈静嘉和伯昌侯就知道,这种事情问他,还不如问三岁小儿来的有用。 沈逸和虽然能看得明白形势,能判断的出来好坏,可却拿不出可行的解决办法。 “爹爹,柔儿妹妹当下说出那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帮着找补了,只是传出去的话……”传出去是什么样子,全看听的人怎么想了,这是谁也控制不了的。 “要不,叫裴长清过来问问?” 沈逸和突然开口。 第四十七章 我与你父兄都在 他刚说完,这边父女两个就一起转头看向他,那表情他也猜不出来是赞同他还是不赞同。 “嗯,我看他,心思谨慎,这个事情,应该可以叫过来一起商量的吧?” 沈逸和小心翼翼,斟酌了几番言辞这才说出口来。 “也是,既然已经跟嘉儿定下婚约了,那也应该为我们伯昌侯府多花些心思才是。” 伯昌侯一本正经的说着,然后冲着沈逸和抬抬手,“你去叫他过来吧。” 沈逸和心想着总算是找到帮手了,乐颠乐颠的就跑了出去。 看着沈逸和的样子,伯昌侯心里对裴长清不由得更为警惕,这才多久,他的蠢儿子就已经被人收买了去了。 他想着,转头看向沈静嘉,这个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为了她,自己可千万不能这么快的就被裴长清哄去了! 不一会儿,裴长清就跟着沈逸和来了,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站在伯昌侯身边的沈静嘉,眼神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才转过,看向伯昌侯,行了礼。 他这小动作又怎么能瞒得过伯昌侯,他当下就不乐意了,这还是自家的孩子呢,那家伙怎么就老是盯着不放? 然而这屋子里面除去刚刚进来的沈逸和和裴长清,就只有伯昌侯和沈静嘉两人,沈逸和只说伯昌侯找他有事情商量,却没提到沈静嘉也在,他自然会多看两眼。 “不知侯爷叫晚辈前来,是为何事?” 裴长清恭敬的问道。 尽管他彬彬有礼,可是伯昌侯还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逸和,你跟他说是什么情况。” 裴长清有些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伯昌侯了,只能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沈逸和。 沈逸和也不推辞,就把这事情说了一遍,“沈静柔这个没脑子的,光知道这话说出来自己能得到一些关注,却没想过这等于是把伯昌侯府架在火上烤!” 他一说,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冒,“她也不想想,要是伯昌侯府败落了,她别说是什么小姐了,怕是连旁人家的丫环都不如!” 比起气急败坏的沈逸和,沈静嘉就显得平静的多,她看向裴长清,“虽然我当下就说了一些找补的话,但是旁人多少还是会更关注前面沈静柔说的。” 这些不用她说,裴长清也能想的明白,他点点头,“如今这样的情况,伯昌侯府就更应该低调做人了。” “这还用你说?” 伯昌侯没好气的突然冒了一句。 沈静嘉有些无奈,她这个爹爹什么都好,什么都拎得清,就是一旦扯到自己身上,就没办法冷静。 裴长清也不介意,他继续开口道,“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后面定然会有不少人上门打探,或是想要与二位小姐结亲,又或是……”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沈逸和,“或是想要跟沈将军结亲。” 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沈逸和更是皱眉,“我? 不能吧,戒悟大师说的是小姐们有福,跟我有啥关系啊。” 他满不在乎的说着,心里却还是咚咚的打起鼓来。 裴长清摇摇头,“并不是这样的,若是家中没有合适的男子,那采取迂回战略,从沈将军这里入手,也未尝不可。” 他这话说的沈逸和浑身一抖,京城这根本就是个大泥潭,他还不如在他的边关镇守,带兵打仗呢! “这应该不会吧,我们府上才出了大事,就算是想要结亲,也不会这么着急,连忌讳都不顾吧?” 沈静嘉开口说着。 她自己心里有判断,但这些事情都是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少了一些佐证,她也变的不安了起来。 裴长清眉头一挑,“虽然不至于挑明了说,但是探探口风总是会的。 如果上面那位对你们有猜测的话,那估计就会……”“就会派人盯着我们府上,不管进来的人是什么目的,都会被列为想要跟我们结亲的对象。” 伯昌侯的表情,比起刚才沈静柔在的时候,更加严肃。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讨厌裴长清了,想到以后会有这样的可能,一双好看的眉毛就皱在了一起。 “那,我们要怎么办?” 沈静嘉这是彻底的慌了。 重生以来,她一直都是沉稳冷静的,那是因为她之前遇到的事情,在前一世都有发生过,而现在出现的问题,她根本无法解决。 裴长清一双冷清的眸子看着沈静嘉,直直的望进她如秋水一般的眼瞳里,“嘉儿莫慌,我与你父兄都在。” 这样一句话,让沈静嘉不由的心尖一颤,看着裴长清的眼睛,就像是被吸进去了一般,再也想不起旁的事情,只记得他说的话。 嘉儿别怕,我与你父兄都在。 声音清冷,却格外的温暖。 “咳咳,那,裴长清你说,我们怎么办?” 沈逸和实在是受不了,他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生怕他跳起来就给裴长清一顿暴揍。 听到沈逸和的声音,裴长清这才回过头,看向脸色依旧冷凝的伯昌侯。 “侯爷不妨对外称病。” 裴长清开口说着。 称病? 伯昌侯抬眼看向裴长清,“说说看。” “伯昌侯府来安仁寺的原因,跟其他的夫人小姐不同,侯爷您是来为亡妻祈福的,回去之后因为思念生一场大病也是说得过去的。” 裴长清开口说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伯昌侯点点头。 见他同意,裴长清继续道,“您生病了,大小姐二小姐自然要在您身边侍疾,至于沈将军,倒是不用避讳,但深居简出是一定的。” 沈逸和也跟着点头,“明白,我没事儿就尽量不出门,省的被人算计。” 他倒是不担心自身安全,就怕被算计着着了女人的道,比如说赵姨娘那样的。 沈静嘉也明白了过来,待在家里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她也不想出去招摇。 若是出门运气不好,遇到了谢玉璋,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沈静嘉的脸色突然变了,转头就往裴长清的方向看去,“若是,若是皇家人来呢?” 第四十八章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旁人刚刚放下的心,被沈静嘉这么一句话又提了起来。 裴长清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与皇家打交道,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 要说这事儿,还是伯昌侯更擅长吧? 他转头,看向伯昌侯,“这,晚辈确实没有什么想法,不知道侯爷怎么想?”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伯昌侯说着,“皇家人来了就来了,我们不接招就是了,上面那位总不能因为这对我们动手。” 他又多看了一眼裴长清,心里不禁点头,懂权谋,知进退,不知道的事情也不自吹自擂,是个可以担大任的。 几人商量好了对策,裴长清也不多留,跟着沈逸和就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继续他的课业。 沈静柔还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心里只气愤的认为伯昌侯和沈逸和就是故意的,他们就是要给沈静嘉出气而已。 赵姨娘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能下床走动了。 想起许久都没有跟伯昌侯一起吃饭了,她这便到院子里的小厨房,忙着给伯昌侯炖个素汤,好增进一下感情。 冷不防的,沈静柔就跑了进来,惊的她手一抖,碰到了砂锅的边缘,指尖灼烧般的疼痛让她猛的一缩手。 看向沈静柔的神情却又恢复了温柔,“怎么了,看你气呼呼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把手浸在冰水里。 沈静柔这才把刚才在伯昌侯那边的事情整个说了一遍,末了还一再提到他们就是故意的,事情哪里会有那么严重。 赵姨娘当然是相信沈静柔的了,到底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更何况她成为姨娘之前,也不过就是个丫环,想要她有什么见识,什么大局,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她点点头,“你父亲就是喜欢沈静嘉,不过既然你今天已经说出来戒悟大师的点拨,想来会有不少人家上门相看的,你就乖乖的做好你的二小姐就行了。” 想到这里,沈静柔的面上染上一抹娇羞,“我知道了,都听娘的。” “不过,娘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来啊?” 沈静柔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万一太子也听到了这个传言,会不会也来府上相看? 若是看中她的话,她是不是就能成太子妃了? 沈静柔光顾着幻想,没有注意到赵姨娘变了的脸色。 太子就算要跟伯昌侯府结亲,那也是选择嫡女沈静嘉,怎么可能会给一个庶女太子妃之位? 最多会空个侧妃之位给她,这还是抬举了她,抬举了他们伯昌侯府呢! “太子殿下会不会来,这谁也说不准,你就安心待着,娘定会为你好好看看的。” 赵姨娘不想打破沈静柔的幻想,只得这样说着。 等到哄走了沈静柔,赵姨娘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她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孙嬷嬷,“嬷嬷,那件事情准备的怎样了?” 她知道,只要沈静嘉还在,她的女儿沈静柔就永远不会被人看见,哪怕是来提亲相看,哪个不是先考虑沈静嘉这个嫡女? 就算有看沈静柔的,要么就是为家中庶子相看的,要么就是一些搬不上台面的人家。 她的柔儿这么好,怎么可能去那些人家? 又怎么可能给庶子做妻子? 看着赵姨娘脸上变换的神色,孙嬷嬷恭敬的开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那些夫人小姐们回城了,咱们这边就能开始了。” 赵姨娘点点头,“沈静嘉,且让你再高兴两日。” 被算计的沈静嘉还不知道赵姨娘这边的动作,在跟伯昌侯几人一起商量妥当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才进门,就看见坐在里面的钟氏,和一直来回不停转悠的苏婉兮。 她们听到门口的动静,也都抬起头看了过来,见到沈静嘉,苏婉兮赶忙上前拉起她的手,“嘉儿,晌午沈静柔说的那些话,可都被那些夫人们听到了,已经有人打探到我娘这边了。” 打探到钟氏这里吗? 沈静嘉神情一滞,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 她母亲刚刚去世,府上又没有个能做主的女人,况且这时候也不应该提这些。 反倒是钟氏,是沈静嘉的舅母,两边沾亲带故,侧面打探一下也是说得通的。 看到沈静嘉神色不变,钟氏心里也跟着暗叹,苏瑶一走,沈静嘉就变的沉稳且机警,也不知道苏瑶的离去是好还是坏。 “舅母。” 沈静嘉叫了她一声,然后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钟氏看着她,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好友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今日有不少夫人向我打探你的婚配情况,我只推说不曾了解过。 她们从我这里得不到消息,必定还会找其他途径,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的?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好好嫁人这件事情,倒是裴长清……对,那只是个合作伙伴而已。 “舅母,你也知道我母亲刚走,现在我还没什么心思想这件事情。” 沈静嘉也只是推脱。 钟氏心下了然,“既然如此,你还是要跟你父亲好好说一下,省的到时候她们找到你父亲那里去。” 她也不提赵姨娘,毕竟赵姨娘并不会提沈静嘉选什么好的婆家,那些夫人若是去赵姨娘那边打探,多半会直接得到回绝。 沈静嘉笑道,“不瞒舅母,嘉儿这就是从父亲那里过来的,刚刚正好在商议这件事情。” “哦?” 钟氏愣了一下,沈静嘉什么时候这么有先见之明了? 又或者是这事情关乎到前朝,所以伯昌侯才会这么上心? 想到有这个可能,钟氏的脸色变了变,心里把沈静柔骂了个狗血淋头。 沈静嘉贴心的拉起钟氏的手,“舅母你放心吧,我必定是要为母亲守完这三年的孝才会成亲的。” 三年之间会发生多少事情谁都不知道。 就好比上一世,三年时间,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三年时间,她断绝一切往来,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可结果却是万劫不复。 这一世,三年时间也足够她做些事情了,比如丰满羽翼,等到机会,给与那人最疼痛的一击。 第四十九章 这是母亲的爱 讲经大会持续了三日,三日之后,戒悟大师又闭关修行了,那些熙熙攘攘的记在安仁寺的夫人小姐们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苏婉兮不舍的拉着沈静嘉的手,“等你回去一定要去丞相府找我啊!” “我会的表姐。” 沈静嘉浅笑嫣然的看着苏婉兮。 这边两人手拉着手,感情不错的样子,不远处站着的沈静柔却像是一个摆设一样的立在那里,没有人跟她寒暄道别,也没有人关心她。 “沈小姐。” 一道活泼的声音传过来,沈静嘉抬眼看看,正是宋圆圆,脸上的笑容也更深了一些。 “宋小姐,二位这也是要回去了吗?” 她开口问着。 宋圆圆点头,“是呀,我们要回去了。” 说着露出不舍的模样,“难得出来一次,光去听讲经了,我还没怎么玩呢就要回去了……”她有些不高兴。 一旁的宋芳芳抬手推了她一把,这才有些抱歉的看向沈静嘉,“沈小姐,等你回京了,来我们家里玩吧? 我们家里跟旁的大人府上可是不一样的很!” 她的话音落下,几乎所有站在门口等着的夫人小姐都停下了自己的话,有意无意的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有些胆大的,甚至都开始讨论她们这里的情况了。 “哎哎,你听见没,工部尚书的野丫头在邀请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呢!” “听见了听见了,你们说伯昌侯府的那位会不会答应下来?” “答应了又如何,说好以后去看你,谁知道这个以后是什么时候?” ……这些话有的连沈静嘉都听到了,那习武的宋芳芳和宋圆圆也一定都听到了。 沈静嘉皱着眉头看向她们二人,却见她们两个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不由得心里叹了一句好气度! 她这还没开口,不远处的一个贵妇人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抬手就揪住了宋芳芳和宋圆圆的领子。 来不及提醒的沈静嘉赶忙伸手,想要拉住她们两个不被这人拖走。 宋芳芳却是笑着摇摇头,“这位是我母亲,沈小姐不必惊慌。” 她的话音刚落下,那揪着她们领子的夫人就开口了,“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我在车上左等右等你们不来,却原来是在这里跟人家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聊天聊忘了是不是?” 唉? 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是在说她吗? 沈静嘉心里不由得这样想着。 “要不你俩别回家了,跟人家小姑娘过去吧,看看人家缺不缺倒夜香的丫环,你俩去争一下?” 那妇人还在喋喋不休。 沈静嘉看着这个场面却是叹为观止,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家夫人,也从未见过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夫人。 还不等她答应宋芳芳的邀请,那两位小姐就一脸平静的被宋夫人直接拖走了。 直到上了马车,宋夫人这才松开姐妹俩的衣领,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真是吓死我了。” 她说着,瞪了一眼两姐妹,“你们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那是什么人你们也敢凑过去邀请人家?” 外面的车夫已经扬起鞭子,马儿已经哒哒的跑了起来,宋夫人掀开车帘,往沈静嘉的方向看去,冷不防正对上沈静嘉微笑着的脸,宋夫人手一抖,帘子就落了下来。 她看向姐妹俩,“还好我聪明,过去把你俩救过来了,要是被人家当面拒绝,那多丢面子!” 宋芳芳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万一伤到她老人家的自尊心就不好了。 “可是你在外面这样骂骂咧咧的,好像更丢面子吧。” 宋圆圆就没有自己姐姐那么多的顾虑了,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那正吃着点心的宋夫人突然就停下了手,想了想自己刚才的样子,似乎,好像,是有点丢人。 她心里一阵懊恼,看看两个女儿,然后咳嗽一声,“你们不懂,我宁愿自己丢面子,也不愿意让你们丢面子,这是母亲的爱,你们懂不懂!” 嗯,行吧,这份丢面子的母亲的爱。 等到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沈静柔这才上前两步,凑到沈静嘉的身边,“姐姐,没想到了,工部尚书家的小姐竟然会邀请你去他们家里玩。” 沈静嘉回头看了一眼沈静柔的脸色就知道,在她看来,工部尚书在她眼里怕是什么也不算。 “怎么了吗?” 她随意的问了一句,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工部尚书出身行伍,他的夫人,哦,刚才你见过的那个,以前是山寨里的,就这么两个人,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尚书和尚书夫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沈静柔一边说着,眼里满是嘲讽,似乎在她看来,出身低微的人就是不配坐上高位。 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她的娘亲,赵姨娘在成为伯昌侯的姨娘之前,出身还不如工部尚书的夫人呢。 “野鸭子就是穿上霓裳羽衣也变不成凤凰,”沈静柔说着,“各家小姐夫人也没谁愿意跟她们往来,倒是没看出来,姐姐你还挺受人家喜欢的。” 沈静柔努力的说着,想要刺激到沈静嘉,最好是气的她发疯,当众对她做些什么,这样才好让众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然而沈静嘉却依旧神色平静,她略微抬了抬眼,余光扫过沈静柔,看起来就像是看一旁的一块石头那样随意。 “呵,沈静柔,你这是在嘲笑我?” 面前只有沈静柔一人,沈静嘉才懒得装什么乖巧女儿,就这样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沈静柔,言辞间的嘲讽,一点儿也不输给刚才的沈静柔。 是,她就是在嘲讽她沈静嘉! 嘲讽她交不到什么朋友,只能跟宋家姐妹那样的人一起玩儿! “我哪里敢嘲讽姐姐呢,你可是伯昌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戒悟大师亲口所说的福运绵长的人呢!” 沈静柔也不再装委屈,话有多讽刺,她就说的多讽刺。 沈静嘉并不在意她,抬脚就往回走,路过沈静柔的身边,停下脚步,“不管怎么说,好歹还有人邀请我去玩儿,可是柔儿妹妹,我怎么都没有看到有人跟你道别呢?” 第五十章 可还记得你的身份? 沈静柔猛的回过头,对上沈静嘉那似笑非笑的脸,原本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反击,一旁的赵姨娘就凑了过来。 虽然是大病初愈,但是赵姨娘还是很懂得这种场合的重要性,脸上薄薄的上了一层胭脂,遮盖了原本的苍白,又不显得过分艳丽。 “柔儿,怎么跟大小姐说话呢!” 她脸上带着笑的看向沈静嘉,呵斥了沈静柔一句。 不等沈静柔反驳,赵姨娘直接就将人拉走,不再看沈静嘉。 “呵,她们今天倒是识趣的很,没有在嘉儿旁边一直转悠。” 同样关注着沈静嘉这边的沈逸和看到这个场面,嗤笑着说了一句。 他是这么简单的认为,然而站在他身边的裴长清却不这样想。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们今天一改往日作风,怕是在心里憋着什么坏吧? “沈将军,”裴长清开口叫了一下身边的沈逸和,“最近还是要盯好二小姐母女,她们今日的反常,肯定不会是识趣这么简单。” 刚刚挂上嘴角的笑容瞬间就淡了,沈逸和的眼睛又看向离去的赵姨娘和沈静柔,她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虽然心里并不这样想,可是想到沈静嘉告诉他的,关于母亲的死因……“我知道了。” 沈逸和难得的认真了起来,冷下了脸往寺院外面走去,有些事情,他需要安排一下。 沈静嘉回了院子,还没坐一会儿呢,南栀就噘着嘴走了进来,“小姐,未来姑爷在门外,奴婢请他进来他也不听,说是会坏了小姐名声。” 坏了她的名声吗? 沈静嘉突然笑了开来,“倒真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 她甚至有些怀疑,前世的裴长清,一开始也是这样的吗? 那他后来,是怎样变成那个狠绝凌厉的安国侯的呢? 沈静嘉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直到看见裴长清那张清隽的脸庞,也还是想要从上面找到前世安国侯的影子。 “你来找我何事?” 沈静嘉开口问着。 裴长清走近两步,“今日我见赵姨娘与二小姐并未与你多做纠缠就离开了。” “嗯,或许是她们怕了吧。” 沈静嘉别开眼,随意的回答了一句。 然而裴长清却是摇头,“并非如此,嘉儿可知有句话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今赵姨娘的病也好了,二小姐惹出的事情表面上也没什么影响了,她们何必避开你呢?” 他说的这些,沈静嘉都知道,只不过,这内宅后院的事情,他不想让裴长清卷进来罢了。 不等沈静嘉开口说话,裴长清勾起唇笑了一下,“此事我已经跟沈将军说过了,他会多加留意的,你……”说到这里,裴长清也顿了顿,“你自己也要当心。” 沈静嘉猛的一怔,抬起头看向裴长清,然而那人却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削瘦的背影。 沈静柔的小院儿里,赵姨娘坐在她的旁边心平气和的喝着茶。 沈静柔满脸的不高兴,“娘,你拉我干什么? 你看见没,刚才沈静嘉那是什么脸色!” 她现在只要一提到沈静嘉,整个人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控制不住的狰狞。 赵姨娘手里的茶杯猛的砸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连带着沈静柔都愣住了。 “娘?” 赵姨娘转头看向沈静柔,一向带着宠溺笑意的脸也变的严肃,“柔儿,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吗?” 突然的严肃让沈静柔也变的小心翼翼了起来,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赵姨娘严苛对待的时候。 “我,我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 她连说话的声音也弱下去了许多。 这次拍在桌上的不是茶杯了,而是赵姨娘的手掌,“你只记住了你是二小姐,你忘记了你是庶女了?” 她突然提高的声音让沈静柔委屈的红了眼眶,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庶女了,可这正是她不愿意承认的身份。 “娘,你说你会……”很快被扶正的。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你还是庶女,那你就要守好你庶女的本分!” 赵姨娘直接打断了沈静柔的话。 沈静柔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赵姨娘,甚至感觉有些陌生了。 她记忆中的赵姨娘总是带着温柔的笑,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帮她。 “娘,苏氏都已经死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啊? 你不是说,沈静嘉不足为惧吗?” 沈静柔不解的问着。 她不想再回到小时候,回到那个不管做什么都要唯唯诺诺的时候,她想要当嫡女,要成为伯昌侯府最优秀的小姐! “是,原本我是觉得沈静嘉不足为惧,却没想到,苏氏的死倒是让她瞬间成长了起来。” 赵姨娘有些懊悔的说着,早知道她就应该先弄死沈静嘉,再弄死苏氏的。 她说着看了一眼沈静柔,“你还不明白吗? 苏氏死了之后,我们在沈静嘉的身上吃了多少亏了? 你若是还看不明白,我看你这个嫡女也不用去争了!” 沈静柔愣住了,明明是赵姨娘说的,只要苏氏死了,她就能扶正,成为伯昌侯府的女主人了,而她沈静柔也不再是庶出的小姐,而是跟沈静嘉一样,成为光明正大的嫡女! 看到她的样子,赵姨娘缓和了语气,“柔儿,你还记得你以前都是怎么跟沈静嘉相处的吗?” 以前跟沈静嘉的相处吗? 那是沈静柔不想回忆的过去,曾经她就跟南栀一样,在沈静嘉的身后跟着,沈静嘉要什么,她就去拿,沈静嘉说什么,她就要捧着……“她现在对我们起疑了,所以你更要伏低做小,让她知道,我们母女对她是好的,这样才能放下戒心来。” 赵姨娘说完冷哼了一声,“也用不着你低声下气多久,娘是不希望她回到伯昌侯府的,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原本已经灰暗了下去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沈静柔看向赵姨娘,神情满是兴奋,“娘,你是说,沈静嘉走不出这安仁寺是吗?” 赵姨娘重新端起茶杯,学着苏氏曾经的模样,优雅的啜了一口,“你这是什么话,戒悟大师可是亲口说了,咱们大小姐福运绵长呢!” 第五十一章 来给姐姐道歉 听着赵姨娘的话,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沈静柔脸上狰狞的神色也变的柔顺了起来。 “娘你说的没错,大姐她,福运绵长呢。” 说着,嘴边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来。 伯昌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赵姨娘温顺的坐在桌边,桌上摆满了菜,都是他喜欢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一些。 “赵氏,你还病着,饿了就先吃,不必等我。” 说出口的话也温柔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冷硬。 赵姨娘马上起身,朝着伯昌侯福了福身子,这才上前替他解下大麾,“妾无碍的,侯爷来总得吃上新鲜的,哪儿能吃妾剩的呢。” 她嘴上这般说着,想起以前苏瑶还在的时候,每每苏瑶等着伯昌侯回来才开饭,伯昌侯也是这般轻声细语的对她说着一样的话。 看着伯昌侯坐下来开始吃饭了,赵姨娘这才斟酌着开口,“侯爷,妾有个不情之请。” 她很少跟伯昌侯提要求,或者说,很少这样正面的提要求。 伯昌侯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哦? 平日里你倒是不曾求过我什么,怎么今日有事要求了? 你且说说看。” 听出他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赵姨娘这才开了口,“是这样的,前几日妾身子不好,一直病着,柔儿她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才导致她跟大小姐之间闹了矛盾。” 提到这个,伯昌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赵姨娘不是没有注意到,说话的速度都快了一些。 “到底是姐妹,如今柔儿已经知道错了,想着求大小姐原谅,只是她胆小怯懦,又怕大小姐不愿意原谅,所以这才求到了妾的面前,想着侯爷能不能帮着劝说一二。” 她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若是旁的事情,伯昌侯说不好就一口答应了,然而事关沈静嘉,伯昌侯的心思就变的难猜了起来。 “既然是她无理取闹,嘉儿自然是有不原谅她的理由,我又岂能给她施压,让她原谅柔儿呢?” 他说的一本正经,让本已经想好后面说辞的赵姨娘哑口无言,那张开的嘴就像是笑话一样,张张合合半晌,才终于说出一句,“侯爷说的是,都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因着这个,赵姨娘一整个晚上都闷闷不乐的,直到两人躺到了床上。 “还在为我刚才说的话生气吗?” 伯昌侯看着赵姨娘微皱的眉头开口问了一句。 听出他声音里的不耐烦,赵姨娘哪里敢这么说,她摇摇头,眼神一转,幽幽的开口道,“侯爷说的没错,柔儿自己做错事,就应该自己承担后果。” 说着,身子往伯昌侯那边挪了挪,“只是她们到底是姐妹,大小姐虽说还有兄长,可是有些事情,你们男子总归是不太方便的,以后也总有需要姐妹帮衬的时候。” 借着昏暗的烛火,赵姨娘注意着伯昌侯的脸色,“柔儿虽说是庶出,可往后的婚事总也不会太差,咱们侯府的二位小姐要是能一直亲亲热热的,以后相互帮衬,说不好还能一起帮着大少爷呢。” 伯昌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改天去看看嘉儿。” 赵姨娘低下头,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就知道,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提到沈静嘉,那就绝对能让伯昌侯松口。 放下心来,她又往伯昌侯那边去了去,却不想伯昌侯却是翻身朝外,又只留了个冷冰冰的后背给她。 她咬了咬唇,涨到眼眶的泪水硬生生的被她憋了回去,看着伯昌侯的眼神充满了执着。 初冬的太阳暖融融的落在人的身上,一点儿也不灼热,反倒让人舒适的昏昏欲睡。 沈静嘉斜靠在榻上,感受着阳光洒在自己身上的温热,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着上面的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抬了抬眼,看着院中那棵掉光叶子的树,越过枝丫隐约可见安仁寺主殿的琉璃瓦顶,没来由的脑子里就想起了裴长清。 嘴角溢出一丝笑,裴长清……“二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守在她屋子门前的南栀突然发声,打破了她的好心情。 沈静嘉收敛起神色,换上假笑的面具,坐正了身体,沈静柔来了,她们这是要出招了? 南栀不情不愿的打开房门,带着沈静柔走了进来,沈静嘉端坐在榻上,看着沈静柔,“柔儿妹妹你来啦。” 她话说的亲切,沈静柔也扬起笑来,很快又变成了懊悔的神色。 “姐姐,柔儿昨日回去细细想了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甚是后悔,今日来,就是想来给姐姐道歉的。” 她说着,低垂下眉眼,似是轻声的啜泣着,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沈静嘉的手。 然而沈静嘉却是伸手合上书,避开了沈静柔的动作。 “妹妹这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找事的? 这幅样子若是叫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欺辱了你呢。” 沈静柔愣了一下,意外的看着沈静嘉带着浅浅笑容的脸,一时间分不清她刚才的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后退了一步,直接跪了下来,“姐姐,柔儿知错了,只求姐姐原谅柔儿,咱们到底是姐妹,一笔,也写不出两个沈字啊!” 看着跪在地上的沈静柔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沈静嘉冷笑了起来。 看起来沈静柔是又去赵姨娘那里学习了,连下跪这么难堪的事情都能眼睛不眨的做出来。 她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伯昌侯的声音传了进来,“嘉儿,今日管家来寺里,带了你最喜欢的桃花酥,爹爹特地拿过来给你。” 话音落下,伯昌侯已经走进了屋里。 “爹爹。” “父亲。” 屋里的场面让伯昌侯愣在当场,连脸上那宠溺的笑都来不及收起。 “柔儿怎么也在? 这是?” 他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柔依旧跪着,“柔儿自知前几日让姐姐难过生气是不对的,今日是来道歉的,若是姐姐不原谅柔儿,那柔儿,柔儿便长跪不起!” “我答应你跪在我的屋里了?” 第五十二章 惩罚 沈静柔愣住了,她没有想过,伯昌侯在场的时候,沈静嘉竟然也能不给面子。 不说沈静柔,就是伯昌侯都没想到沈静嘉能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他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想到赵姨娘说的那些话,沈静嘉哪怕是招了裴长清入赘,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能给她撑腰撑一辈子。 更别说等以后沈逸和成了亲,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了夫人就忘了妹妹呢。 能多一个人照应沈静嘉,总是好的。 这么想着,他放下手里的食盒,看了一眼还跪着的沈静柔,这才开了口。 “嘉儿,柔儿这些事情是做的不对,你心里不舒服爹爹也知道,但是她说的也不错,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你若是想罚她,罚了便是,气大伤身,莫要气坏了自己。”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柔心里一喜,父亲总算是替自己说话了,她就不相信,沈静嘉还会咄咄逼人的让自己难堪。 只是可惜了,重活一世的沈静嘉哪里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她勾了勾嘴角,“既然爹爹这么说了,那就罚妹妹抄上百遍的清心咒吧。” “你说什么?” 沈静柔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饶是这样,她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沈静嘉,直到看到她脸上的嘲讽,这才收敛了神色,望向一旁的伯昌侯。 “父亲……”她委屈的开了口。 然而伯昌侯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满心满眼只有沈静嘉。 “罚便罚了,只是一点,罚了之后,还是好姐妹,嘉儿你答应爹爹不?” 伯昌侯几乎是用哄小孩子的口吻哄着沈静嘉。 沈静柔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她的好父亲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就替她认了罚,甚至还在讨好的哄着沈静嘉这个要罚她的人! 看着沈静柔的表情,沈静嘉终于笑开了,她看向伯昌侯,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想不明白,爹爹一向心思缜密,怎么就会觉得沈静柔不管怎样都会跟她这个大姐好呢? “爹爹这样说了,那嘉儿也不好再重罚妹妹,只是妹妹之前的所作所为给咱们侯府埋下了多少隐患,让你抄清心咒,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平心静气,莫要过分炫耀,明白吗?” 沈静嘉说着,一副为不懂事妹妹操碎了心的模样。 伯昌侯回身看着还跪着的沈静柔,“你大姐处处为你着想,你可明白了?” 声音冷淡的,跟刚才仿佛都不是一个人。 沈静柔咬着下唇,压下满心的不甘,“女儿明白,多谢大姐教诲。” 听到这句话,伯昌侯才算是满意了一些,他赶忙将食盒往沈静嘉的方向推了推,“你最喜欢的点心,多吃一些,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沈静嘉也不推辞,打开食盒,捻起小小一块粉色的糕点,一点一点的抿着。 桃花的香气在屋子里散开,也萦绕在沈静柔的鼻尖。 这个时节,自然是不会有桃花的,可是伯昌侯府到底是京中顶顶的权贵,若是真要有心弄些什么,还是可以弄到的,就好比初冬时节的桃花。 沈静柔看着地面的眼睛里染上一丝嫉恨,同样是伯昌侯府的小姐,沈静嘉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哪怕是冬天里的桃花,可是她呢? 知道沈静嘉吃完了两块点心,这才看向那依旧跪在地上的人,“哎呀,瞧我,看到爹爹拿来了桃花酥就高兴的什么都忘了,连妹妹还跪着的事情都忘了。” 她说完站起身来,不慌不忙的走到沈静柔的面前,“妹妹跪了这么久,累了吧?” “不,不累,既然是柔儿错了,这便是柔儿应得的惩罚。” 她越加放低了姿态。 只要她越卑微,就能衬托的沈静嘉越嚣张。 “妹妹这话可是说错了。” 沈静嘉丝毫不给她面子,“刚刚不是说好了,抄百遍清心咒么,那个才是你应得的惩罚。” 沈静柔差点咬碎自己一口的牙,沈静嘉这是一定要自己抄经了? 不等她想好回应的话,沈静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妹妹你怎么还不起来呀,这都入冬了,虽说屋里点着火盆,可这地上,也着实凉的很呢。” 身后跟着跪下的兮染听到这话,赶忙上前扶着沈静柔起身,却暗暗的又被沈静柔掐了一把。 她眉头皱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是稳当,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她早就习惯了。 “好了,既然嘉儿都原谅你了,那你就早些回去吧,记得抄写清心咒。” 伯昌侯冷冷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过头又满是宠溺的对着沈静嘉。 看着他们两人父慈女孝,沈静柔拢在袖子里的手用力的握紧,“是,女儿这就回去抄经。” 等到送走了沈静柔,沈静嘉这才看向伯昌侯,“爹爹,您过来,不会就是为了送桃花酥的吧?” 他当然不是为了送桃花酥,只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帮着沈静柔说上两句话。 前提自然是,不要显得那么刻意,毕竟为了沈静柔,破坏了他跟自己女儿的关系,这就得不偿失了。 这才有了这盒桃花酥,也才有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只是伯昌侯并不知道这时候的沈静嘉,内里已经不再是只有十五岁的沈静嘉了,他自以为完美的表演,在沈静嘉这里却是破绽百出。 伯昌侯摸了摸鼻子,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话,“虽然柔儿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有些欠妥当,但她既然知错了,你这个做大姐的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 “爹爹这是认为嘉儿错了?” 沈静嘉话尾的音调微微抬高,斜着头看向伯昌侯。 伯昌侯叹了口气,“爹爹只是告诉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说着,抬起手摸了摸沈静嘉的发顶,“你这性子,真是不像你母亲。” 像母亲? 她要是性子像了母亲,怕是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等到伯昌侯离开,沈静嘉冷了脸,赵姨娘倒是好本事,前世能劝动爹爹那么快的把她扶正到侯夫人的位置上,今生又能让爹爹替沈静柔说话,就连时间都掐的这么好。 她看向屋外,这冬日里的阳光,终究还是暖不了她。 第五十三章 我的母亲大人 相比于沈静嘉的心情不佳,伯昌侯的心情倒是不错,大概是认为姐妹俩和好了,才会这么高兴。 可是他不知道,这两人早就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了,在他面前表现的亲热,不过是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想法罢了。 他高兴了,赵姨娘自然也是高兴的,最起码这代表着沈静柔的道歉示弱成功了。 “侯爷,情况怎么样啊?” 她明知故问。 伯昌侯也不瞒着,笑着开口道,“你说的对,嘉儿跟柔儿到底是亲姐妹,不过说了几句话便和好了。” “还是侯爷您厉害,三两句话就能让大小姐原谅了柔儿。” 赵姨娘马上恭维了起来,就连看着伯昌侯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倒不是她真的以为这事情伯昌侯出了多少力,而是她很清楚男人的劣根性,最受用的便是你夸他有本事,最喜欢的便是女人的崇拜。 伯昌侯自然也不例外。 他由着赵姨娘帮他解下身上的大麾,然后坐到椅子上,看着赵姨娘身影蹁跹,想到她平日里的柔情小意,对待几个子女都温温柔柔的模样,嘴角不禁勾了起来。 “赵氏,我想过了,这侯府终究还是需要个女人来帮着打理的,待时机合适了,就让你做这侯夫人吧。” 他这样说了出口,那正在忙着的赵姨娘手上一顿,眼中闪过狂喜。 沈静嘉,即便你花样百出又如何? 这侯夫人的位置,终究还是我的! “侯爷,这不妥吧? 妾出身卑微,侯夫人这个位置,待咱们回京了,妾再帮您打听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姑娘给侯爷续弦……”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里话外的姿态都放的极低。 伯昌侯挥了挥手,“不必了,侯府上下你也了解,再进个外人也不知道脾气秉性,若是对嘉儿不好,让我如何对得起阿遥?” 他这会儿再怎么提苏瑶,赵姨娘也不在乎了,毕竟她就要成为侯夫人了,一个死人,就算能占着伯昌侯的心,又能占多久呢? 赵姨娘低眉顺眼,像是挣扎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应下,“那,那妾便都听侯爷安排。” 两人这边用罢了早膳,伯昌侯有事先出去了,赵姨娘的野心这才爬上了她娇柔的面颊。 一改刚才的温柔小意,赵姨娘的手拂过摆在堂前高位的椅子,一张是伯昌侯日常坐着的位子,另一张跟它并排,代表着与伯昌侯同等地位的侯夫人。 她转过身,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睥睨着眼看向堂前,到底还是这个位置舒服,坐下来便是连视线都开阔了许多呢。 “孙嬷嬷,让你安排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赵姨娘开口问了一句,语气也高傲了起来,仿佛她现在就是伯昌侯夫人。 孙嬷嬷挪着小步子凑到赵姨娘的身边,“回夫人的话,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就等时机到了,我们便能……”“行啦,我还不是夫人呢,你这么叫,要是让外人听到了要怎么办。”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可是她的动作她的神态却丝毫看不出她的谦虚,一举一动越发的做作了起来,仿佛这样,她就配得上侯夫人这个身份了。 “对了,告诉二小姐,让她这些日子跟大小姐好好相处,不要在这个时候再添乱了,不管什么事情,等到日后,我自然是会为她做主的。” 她这才说完,都不等孙嬷嬷应她一声,沈静柔就沉着一张脸冲了进来。 赵姨娘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看向沈静柔,“你这是什么脸色,若是你父亲还在,我看你怎么解释!” 沈静柔脸色变了变,这才往屋里看了一圈,确定伯昌侯不在,这才开口道,“娘,你知道刚才沈静嘉干了什么吗!” 干了什么? 她一个小姑娘能干什么? “我听你父亲说了,沈静嘉不是已经原谅你了么。” 赵姨娘疑惑的开了口。 原谅? 沈静柔冷笑了一声,“她当着父亲的面,能说不原谅的话吗。” 说着,就将刚才的情形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娘,你看看她这哪里是要原谅我,她这根本就是磋磨我啊!” 见赵姨娘闭口不出声,沈静柔继续道,“我看她就是之前设计娘你抄经书没成功,现在又想用同样的把戏来设计我。” “抄便抄了,谁知道你有没有亲自动手?” 赵姨娘看着沈静柔,“娘就要成侯夫人了,这阵子你就不要跟沈静嘉争了,待过上几日,咱们就能回侯府了,回去了,你就是伯昌侯府的嫡小姐了。” 听到这里,沈静柔不禁高兴了起来,“娘,你说什么? 你说你就要成为侯夫人了? 是父亲说的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晃着赵姨娘的袖子,也顾不上自己在沈静嘉那边受的委屈了。 “好了好了,你这样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赵姨娘嗔笑着看着沈静柔,“是你父亲方才亲口说的,只是在这安仁寺里自然是不方便的,所以要等回府才会提这事情,你也把嘴巴给我闭牢了!” 沈静柔忙不迭的点头,这种大事,她怎么会拖后腿呢,“知道了知道了,我的母亲大人!” 说着,她又想起了沈静嘉,“那等回去了,沈静嘉呢?” 赵姨娘伸手帮沈静柔理着她稍稍有些凌乱的发丝,“到时候你就是伯昌侯府唯一的嫡小姐了,沈静嘉? 谁管她死活?” 听到赵姨娘这样说,沈静柔也勾起了笑容,沈静嘉,怕是活不到回侯府了。 两人这边说的亲热,却不知道沈静嘉那个偏僻的小院却是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看着进门的人,沈静嘉也是愣住了,“祁叔? 您怎么过来了? 爹爹是有什么事情交代你吗?” 看着面前的人,沈静嘉开口问着。 祁叔也不说别的,一双眼只打量着沈静嘉,让她浑身发毛,有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祁叔?” 她有些不自在,又开口问了一句。 “大小姐,方才侯爷用膳,提到了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让赵姨娘上位当侯夫人,小姐应当早做打算才是。” 第五十四章 不必一个人扛 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沈静嘉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前一世可是没用几天,赵姨娘就扶正了呢。 只是……“祁叔,你是我爹爹身边的人,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个?” 沈静嘉看向祁叔的眼神也充满了探究。 前世里,祁叔并没有出现在她的周围,她只知道这人是伯昌侯外出的时候带回来的。 至于这人有什么本事吗? 似乎是没有的。 他一回来,就成为了伯昌侯的小厮,算算应该也有十多年了。 前一世他似乎就一直这样在伯昌侯的身边,一直到她出嫁入太子府,这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再后来,听说他离开了伯昌侯府,但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离开,她就不知道了。 祁叔听到沈静嘉的问题,看着她的眼神又深了一些,“我看得出来,大小姐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静嘉瞬间就寒毛直竖,祁叔说话的声音,说话的样子,都让她有种自己的秘密被人看透了的感觉。 “祁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静嘉有点抓不准他了,开口试探的问着。 “我的话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大小姐你不一样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沈静嘉看着他,心里开始慌了起来。 重生这个事情若是被人发现,她少不了会被当成妖女,到时候要杀了祭天都是轻的。 尤其是不能被赵姨娘和沈静柔知道,那她就彻底完了。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护好自己,不要像你娘一样。” 祁叔说着,抬脚就离开了。 沈静嘉愣愣的待在原地,反复的想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希望你护好自己,不要像你娘一样。 他知道娘亲死去的真相?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沈静嘉就没有办法把它压制回去。 祁叔到底是什么人,他知道什么? 娘亲是怎么死的他会知道吗? 还是说他只是见不得赵姨娘那样的小人上位,好心提醒? 沈静嘉的心里一团乱麻,完全没有办法静下来去想别的事情。 南栀看着她这团团转的样子,心下一顿,转身就走了出去,找了个小丫头吩咐了一声。 不多会儿,门外就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嘉儿,你怎么了?” 沈静嘉猛的抬头,正对上门外人的眼睛,“裴长清?” “你怎么会过来?” 沈静嘉愣愣的看着他,那模样就像是迷了路的小兔子,懵懵懂懂的撞进了裴长清的眼里。 他的心猛的一颤,连带着反应都慢了一些。 “是,南栀说你不高兴,让我过来的。” 裴长清开口说着,毫无心理负担的把南栀卖掉了。 一旁的南栀目瞪口呆的看着裴长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明明就是看着小姐心情不好,叫未来姑爷来逗小姐开心,给未来姑爷创造机会的好吗! 她这明明就是好心,明明就是帮着未来姑爷的,怎么这么的就被卖了呢! 南栀越想越气,看向裴长清的眼神也逐渐凶狠起来了,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她的样子,怕是要以为她准备怎么把裴长清大卸八块呢。 沈静嘉看着南栀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心情不好是真的,这会儿想笑,也是真的。 “长清哥哥,没事了,你还是快些回去温书吧。” 沈静嘉催着人走,她的事情没人可以帮她,只能她自己消化。 裴长清一头雾水,刚被人拉过来,现在又要被人赶走,所以他是不应该来的吗? 看着沈静嘉的神情,他心里有数了。 “嘉儿,你不必如此的,我说过,我们现在是绑在一起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若是你解决不了,可以告诉我。” 说着,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妥当,“即便我不能解决,也能和你一起想想,你不必一个人扛的。” 她……不必一个人扛……沈静嘉不由得抬起头看向裴长清,他的身后是冬日的暖阳,可好像,他更暖。 这样看着,沈静嘉不由得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刚得知一个消息,我爹准备扶正赵姨娘,让她接替我娘的位置。” 这个消息让裴长清也愣了一下,按理来说,原配夫人这才离世,这么快就扶姨娘上位?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他肯定就以为是宠妾灭妻的事例了,可是看伯昌侯对沈静嘉的看重,对沈静柔的忽略,怎么也不像是宠妾灭妻的人。 “怎么会?” 他意外的问了一句。 沈静嘉笑着摇摇头,“这事不提也罢。” 说着看向了裴长清,对上他的眸子时,却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的怔住。 “长清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沈静嘉开口问着。 裴长清点点头,“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那就请长清哥哥去找我爹爹谈谈心吧?” 沈静嘉说着,笑的狡猾。 “谈心?” 裴长清有些意外她这个要求,毕竟他跟伯昌侯,似乎也没什么好谈的,除非是关于沈静嘉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是一动,“好,嘉儿你想什么时候去?”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沈静嘉有一瞬间的出神,裴长清他,当真是个好人。 还在想着怎么帮沈静嘉说话的裴长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沈静嘉的眼珠转了转,“现在吧?” “好。” 两人这就出发去往了伯昌侯住的小院子,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 听到裴长清有事情找自己,伯昌侯有些意外,但想到那是沈静嘉喜欢的人,还是让他进来了。 “长清见过侯爷。” 裴长清说着鞠躬行礼。 伯昌侯端坐在上面,看着面前的后辈,“嗯,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裴长清这才直起了身子,看着伯昌侯,“是这样的,长清今日听闻小姐心情不佳……”门外,祁叔守着门口,目不斜视。 不一会儿却是突然出手,捏住一截柔软的脖颈,待到看清人脸,这才松开了手,“大小姐? 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五十五章 不怎么办 祁叔有这样的本事,沈静嘉的确是意外的,毕竟他这样的,就是去哥哥的军营里,也总该混成个小头目了,留在爹爹身边做个小厮,当真是大材小用了。 “祁叔,你……”沈静嘉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然而祁叔却是先开了口,“我留在伯昌侯府自然有我的原因,大小姐放心,我做什么都不会对侯爷不利,对侯府不利的。” 沈静嘉摇摇头,“我没有担心祁叔你对侯府的忠心。” 毕竟前世祁叔也是什么都没做,后面离开侯府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侯府的事情。 “那小姐想问的是?” 祁叔看向沈静嘉,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祁叔,你跟我说让我护好自己,不要跟我娘一样,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静嘉试探的问了一句。 她的眼睛一直牢牢的盯着祁叔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祁叔侧过头,看着面前这个依然稚嫩的女孩,“大小姐,你找错重点了,我的意思是让你护好自己,而不是让你乱想。” 他说完,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又接着说道,“只有护好了自己,才能有机会知道真相,才能有机会做些什么,否则,就算你知道秘密又如何?” 他说完,就离开了,沈静嘉再想去找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他一定知道什么! 沈静嘉心里这样想着。 没一会儿,屋子的门开了,裴长清和伯昌侯从里面走了出来。 伯昌侯脸上是止不住的笑,甚至还亲切的伸手拍了拍裴长清的肩膀,两人的关系不再是以往那般生疏,亲近的让沈静嘉都忍不住侧目。 “嘉儿,你怎么在这里?” 伯昌侯见到门外的人,有些意外。 沈静嘉扬起笑脸,“我来看爹爹呀!” 她说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盒,里面装着的是几样伯昌侯喜欢吃的小菜。 难得沈静嘉这般关心他这个爹爹,想起刚才裴长清跟他说的那些话,伯昌侯的心里就更加熨帖了,脸上的笑也更加灿烂了起来。 看到他的样子沈静嘉狐疑的看了一眼裴长清,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谈好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合作。 “好了好了,菜送到了,爹爹也很欣慰,天气冷,让长清送你回去。” 伯昌侯说着,顺手推了一把沈静嘉,让她跟裴长清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正好沈静嘉也有话要问裴长清,自然是顺着伯昌侯的意思,跟裴长清两人走了出去。 “哎呀,这么一看,这两人倒还是挺登对的,你说是吧,祁蚺。” 伯昌侯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感而发的说了这么一句。 站在一旁的祁叔也只是瞥了一眼离去的人,这才回过头看向伯昌侯,“侯爷说的是。” 这边两人并肩而行,沈静嘉侧过头看着身旁的人。 她知道,裴长清本事不小,却没想到不过是略微谈了一阵,他就降服了伯昌侯,甚至让伯昌侯心甘情愿的撮合他们两个。 被她看的不自在了,裴长清也转过头看向沈静嘉,“嘉儿在看什么?” 就像是被抓包了一样,沈静嘉慌乱的移开视线,“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你到底跟爹爹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就对你和颜悦色的。” 裴长清轻笑了一声,“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说些家常的事情罢了。” 家常的事情? 沈静嘉眼中的怀疑更深了,若是说两个女人说这些她相信,这两个大男人,说家常? “你问到你想问的了吗?” 裴长清赶忙转移话题,不让沈静嘉再纠结在他跟伯昌侯的身上。 问,是问到了,只是答案,却更加扑朔迷离了。 想到这,沈静嘉挫败的低下了头,一点儿兴致也没有。 看着她这副蔫巴巴的样子,裴长清就想到了在家的时候,隔壁邻居家养的那条小狗。 只要有吃的,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摇着尾巴,若是讨不到吃的,就耷拉着尾巴垂着小脑袋,一副丧气模样,像极了此刻的沈静嘉。 裴长清就这样抬起手摸了摸沈静嘉的头顶,“没事的,慢慢来。” 被突然摸头的沈静嘉停下了脚步,傻呆呆的看向裴长清,就好像刚才放在她头顶的手,不止放在了她的头顶,也按住了她的思绪,让她瞬间头脑空白,无法思考。 脑子里只剩下了三个字,裴长清。 晃了晃神,沈静嘉抬手推开他放在头顶的手,咳嗽了一声,这才恢复了正常。 裴长清也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想到她烦恼的那件事情,“那,赵姨娘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赵姨娘的事情吗? 沈静嘉刚才还有些不自然的脸色瞬间变了,浅浅的勾起一抹笑来,“不怎么办。” 这下轮到裴长清愣住了,他看着沈静嘉,既然能想到找他合作成婚,那就不像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那为何,这会儿却说不怎么办这样的话呢? 看到裴长清的样子,沈静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会真以为我就这样等着她们来害我吧?” 裴长清这才跟着弯了嘴角,“不会,你不是那么笨的人。” “这算是夸奖吗?” 沈静嘉的笑更灿烂了。 裴长清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所以你是已经有了对策了是吗?” “也算不上是什么对策吧,”沈静嘉开口道,“就算是扶正,也要等回府再说,然而以我对赵姨娘的认知,她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在安仁寺待到回府。” 说罢,她扬起小脸,“那我就顺着她,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总能找到机会让她出点差错,到时候,她这个侯夫人的位置,可就保不住咯。” 听到她这样说,裴长清点点头,算是听明白了。 看着沈静嘉的笑脸,裴长清有些心疼。 谁说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孩子过得都是好日子? 像沈静嘉这样的,虽然不愁吃喝,却要处处防备着姨娘庶女的迫害,一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将来,若是自己的话,定不会纳妾,也不会有庶子庶女,省的他的孩子以后像沈静嘉这般可怜。 第五十六章 今天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啊 送了沈静嘉回去,裴长清也回了自己的屋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而沈静柔,则是更卖力的讨好起沈静嘉来了,整日里没事情就往沈静嘉这里跑,姐姐长姐姐短的。 就连沈静嘉自己,都快要忍不住怀疑,沈静柔和赵姨娘这两人是不是真的改邪归正,真的打算跟她好好相处了。 当然了,她也就是这么一想,毕竟上一世的苦难太过深刻,她怎么也不会忘记沈静柔是怎么将那把匕首捅的更深的,也不会忘记孙嬷嬷说的每一个字。 “姐姐,姐姐我来看你了!” 沈静柔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沈静嘉跟着露出笑容来,也不知道赵姨娘她们的把戏到底是什么,这姐妹情深的戏码还要演多久。 “柔儿妹妹,你来了。” 沈静嘉亲亲热热的迎了上去,顺势牵住了沈静柔的手,两人并排走着,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妹妹今天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啊?”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柔听着这句问话,总觉得沈静嘉的口气有些讽刺,可是当她认真的往沈静嘉的脸上看去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露出温柔的笑,“姐姐,娘亲今日从府里弄了些桃花来,不知道在搞什么点心,柔儿素来知道姐姐最喜桃花,不若我们现在去娘亲那边看看?” 桃花? 沈静嘉脸上满是欣喜,心里却是嗤笑一声,这是在向我炫耀赵姨娘的手段? 府上的人现在也能听她差遣的意思么? “好啊,妹妹这么一说,我倒也好奇了起来呢。” 两人说着,就出了屋子。 沈静嘉这倒是想错了赵姨娘了,她哪里敢明目张胆的要这冬日里的桃花啊。 不过她知道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要,这才在一早的时候问过了伯昌侯。 “侯爷,夫人走了,大小姐一时之间怕是也难以接受其他的人抢了夫人的位置,您看妾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跟大小姐拉近一下关系?” 她说着,弯了弯嘴角,一副慈爱的模样,“往后不管是侯爷再续弦也好,还是扶了我跟孙姨娘也好,让大小姐知道还是有人疼爱她的。” 只要说到沈静嘉,伯昌侯就变的意外的好说话,听到赵姨娘这么说,他当然是高兴的。 后院和睦,这是多少人想要却又得不到的,他是多好的运气啊,前有阿遥,现在又有赵姨娘。 想到这里,他抬手拍了拍赵姨娘的肩膀,“你能有这份心就很好了,我想嘉儿知道你这样想,也一定会高兴的。” 他说完,就叫了祁叔过来,“祁蚺,赵氏想要跟嘉儿亲近,她想要做什么,你帮衬着一些。” 祁叔面无表情的看向赵姨娘,他这样子倒是让赵姨娘背上一寒,脸上勉强撑起笑容,“那就有劳祁先生了。” “赵姨娘有何吩咐,请说。” 他的声音也冷冷硬硬的不到一丝感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赵姨娘要到了桃花,这便动起手来。 她曾经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环,许多吃食就是没有吃过也是见过的。 再加上她本就心思玲珑,想要照着那些样子做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这边忙忙碌碌,淡淡的桃花香味就从小厨房传了出来,飘到了正在跟沈逸和谈事的伯昌侯鼻子里。 他停下刚说的事情,嗅了一口这桃花香,“赵氏这是有心要讨嘉儿的喜欢啊。” 同样闻到这味道的沈逸和却是皱起了眉头,赵姨娘根本就讨不得沈静嘉的欢心,想必她自己也是知道的,那她这么大费周章的是要做什么呢? 难道,是想以此让父亲扶正她? 想到这个可能,沈逸和的脸色难看了一些,可是这到底是父亲的侯府,父亲的姨娘,他要是真想要抬赵姨娘,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说什么。 伯昌侯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沈逸和眉头紧锁的样子,“事情眼前还不算急迫,你也不必如此忧心,我们慢慢想,总有解决之法的。” 他以为沈逸和在为刚才说的事情烦心,出言宽慰着。 沈逸和也不做解释,只勉强的扯了一抹笑。 心里却想着,得去给沈静嘉提个醒,免得着了赵姨娘的道。 这边沈静嘉跟着沈静柔的脚步到了赵姨娘这边,原本最喜欢的桃花味道,现在闻起来却让人有些作呕。 “姐姐,你闻到了吗? 好香啊!” 沈静柔兴奋的说着,还伸手拉住沈静嘉的衣袖摆了摆,娇俏的模样带着几分天真。 沈静嘉不着痕迹的推开沈静柔的手,露出一抹笑,“是呢,好香啊!” 赵姨娘似乎是刚刚出锅了一盘点心,看到沈静柔和沈静嘉,笑着抬手招了她们过去。 “大小姐,柔儿,你们先坐吧,我这粉桃娘还没好,等一会儿啊。” 她面容温顺,因为要做点心,发髻全都拢在脑后,上面还扎着一块浅青色的布,身上也不是繁复的衣裳,而是简单的窄袖。 比起平时少了两分华贵,却多了三分恬淡。 沈静嘉也不说话,抬脚就进了屋子。 赵姨娘脸上的笑意差点挂不住,她抬手推了推一旁的沈静柔,使了个眼色过去,沈静柔明白过来,忙走了进去。 “姐姐,你是第一次过来娘亲的住所吧?” 沈静柔开口说着,沈静嘉正要坐下的动作不免停了下来。 她狐疑的看着沈静柔,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要带她参观一下? 正想着,沈静柔上来挽住她的胳膊,“娘亲这里的好东西姐姐一定不知道,妹妹带你看看。” 嗯? 果真是要带她参观? 沈静柔拉着她走到那拦在内室前的屏风处,“这屏风可是大有来历的。” 她说着,看着那屏风的眼里满满的兴奋,“这屏风姐姐别看好像简单,却是前朝画师梓冉的画作,姐姐你仔细看看。” 前朝画师梓冉,传闻他颇得前朝皇帝的宠爱,一直在宫廷之中作画,前朝国破,梓冉的画作也流了出来,这才声名鹊起。 后来新帝想要让他继续为宫廷作画,可是梓冉却为表对前朝的忠心,直接撞死在大殿之上。 第五十七章 给你相好了夫人 “梓冉的画作?” 沈静嘉不由得多看了那屏风两眼。 沈静柔点头,“是啊,当时娘亲跟我说,让我小心一些不要碰坏了,我都还不相信呢。” 她说着又上前,想要摸两把,却被一旁的兮染拦住,“小姐,您还是别上前了,若是被姨娘知道,又要骂你了。” 沈静嘉转过头看向沈静柔,她满心的不满,噘着嘴看着那屏风。 看起来,她说的是真的了? 这么想着,沈静嘉不由得上前两步,细细的看过去,画是好画,可是为了镶到屏风上,硬生生被裁成了好几段,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她不禁伸手摸了摸那屏风,正想要问些什么,却感觉到屏风的后面似乎是有人在看她。 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沈静嘉赶忙撤回,就连人也是转了身,不再去看那屏风。 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沈静柔也愣了一下,“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一个屏风罢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说着,一直背对着那屏风,也不再去看。 屏风背后的眼睛似乎是知道她没有再往这边看过来,打量的更加肆无忌惮,让沈静嘉浑身都不舒服。 “姐姐?” 沈静柔又叫了一声。 沈静嘉抬头看她,脸上的颜色也变了变,“柔儿妹妹,我突然腹痛,便先回去了,若是姨娘的粉桃娘好了,妹妹别忘了往我院子里送一份。” 说罢,她抬手,就让候在一旁的南栀扶着她赶紧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沈静柔手中的帕子差点没被她撕碎了。 逃? 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不多时,赵姨娘端着两盘点心走了进来,只看到坐在桌边的沈静柔,不见沈静嘉。 “大小姐呢? 回去了?” 赵姨娘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柔嗤笑一声,“谁知道她今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这会儿腹痛难忍就赶着回去了。” 说罢,看到桌上两盘晶莹剔透的点心,“倒是可惜了娘亲你琢磨出来的这花样了。” 可惜? 不可惜! 赵姨娘笑着擦了擦手,让一旁的兮染端了一盘,“行了,你也回吧,记好娘跟你说的话,无论人前人后,都莫要编排大小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不耐烦的说着,起身就带着兮染离开了。 直到她们出了院门,赵姨娘这才端起另一盘点心走到屏风后面,脸上挂上了笑意。 “这点心是我最近才琢磨出的新花样,贵人您要不要尝尝?” 那里放着一把檀木椅子,上面铺着厚厚的软垫,一个妇人坐在那里,虽然穿着普通,但是看通身的气度不凡,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富家夫人。 一旁的婢女上前接过赵姨娘手里的点心,“多谢。” 虽是谢,可是这两个字硬邦邦的,根本听不出来一点的谢意。 “刚才那位就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 端坐在椅子上的妇人开口问道。 赵姨娘低垂着头,“是,那位正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沈静嘉。” 她见那妇人不在说话,又跟了一句,“是戒悟大师亲口批命,福运绵长之人。” “哦?” 那妇人似乎对这句话比较感兴趣,放下手中的茶盏,连脸都转了过来,看向赵姨娘。 那张脸赫然跟赵姨娘这样的面相不同,五官更为立体,肤色也深了许多,分明就是大盛国的人! 赵姨娘点点头,“是的,想必妇人也听到了之前的传闻,戒悟大师留下了伯昌侯府的二位小姐单独说话,后面传出了伯昌侯府小姐福运绵长的话。” 她说着顿了顿,“其实福运绵长只是大小姐的命数,妾身的女儿就没这么好命了,大师只说了知足常乐。 只是为了给大小姐挡一挡,这才说两人都是一样的命数。” 呵,她会这么好心? 那妇人脸上的讥讽丝毫不掩饰,只是赵姨娘低着头,并未看到。 她抬手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侍女便上前,“我们夫人知道了,既然你选择了跟我们夫人联手,那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清楚。” 赵姨娘忙不迭的点头,“是,是,妾身都知道的,请夫人放心。” “如此,便多谢姨娘了。” 那侍女依旧不带感情的说着。 等到那妇人带着人离开,赵姨娘这才敢站直身体,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能有这么重的威压,刚才真真是让她差点就喘不过气来了。 赵姨娘想着,说不好是大盛国的贵族呢? 若真是贵族的话,倒是便宜了沈静嘉,指不定她能得到那边人的喜欢呢? 赵姨娘到底只是个没什么眼见的内宅妇人,也不想想,能有胆子对伯昌侯府大小姐动心思的人,怎么可能只是普通人家。 “孙嬷嬷,都准备好了吗?” 赵姨娘现在只想尽快解决了沈静嘉,现在的沈静嘉让她总有掌控不住的感觉。 孙嬷嬷上前,“都准备好了,只是……”她纠结半晌,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小姐就算被那位夫人带走,可是这里离大盛国山高路远的,难保中途不出什么岔子,若是……”“没有若是!” 赵姨娘猛的起身说道,想起刚才那妇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沈静嘉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想要从那人手中逃出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逃出来,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能回来? 嬷嬷你不要把大小姐想的太神了。” 赵姨娘稳了稳心神,开口说着。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孙嬷嬷自然也不会再去触她的霉头,只安静的立在一旁。 却说安仁寺的另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香炉中燃着上好的凝神香,榻上躺着一年轻男子,身形瘦弱,一张俊朗的脸却是削瘦的过分。 厚重的门帘被掀起,走进的妇人显然就是刚才坐在赵姨娘屋里的那个。 她换下外罩的大麾,在火盆旁边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上都热乎了,这才走到床榻旁边,看着床上的男子。 “煜儿,阿娘给你相好了夫人了,等过两日,就给你送过来。” 第五十八章 我们以后是夫妻 听到她的话,躺在床上的上官煜猛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想要说话,却又因为太着急,猛地咳嗽了起来。 他一旦咳嗽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一屋子人顿时乱成一团,倒水的倒水,顺气的顺气,还有人赶紧跑出去请大夫的。 忙了好一阵,这才终于顺好了气,上官煜终于是停下了咳嗽。 “阿娘,此事万万不可!” 他急切的说着,因为咳嗽,脸色潮红一片。 “好了好了,这事情阿娘自有主张,不用你管了,你好好养着就是了。” 妇人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再让自己的儿子着急咳嗽。 上官煜却摇摇头,“阿娘,我这身子您也知道的,这些年都靠喝药吊着罢了,您大费周章带我来大夏的安仁寺,也是为了见戒悟大师,既然大师已经批命了,我们又何苦再去害旁人呢?” 听着他的话,妇人却是暗淡了眼神,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 是的,戒悟大师已经批了命,上官煜的气数所剩不多,让她多做善事,积福报。 可是她要做多少善事,积多少福报,才能让她的煜儿变的健康,能像别人那样正常的生活过日子? 倒不如破釜沉舟一试,娶了那个戒悟大师说的福运绵长的人,是不是她的福运就能分给煜儿一些些,是不是她的煜儿就能好好的长命百岁了? “阿娘,我的身子这幅样子,又何苦拖累人家好好的姑娘呢,便是我能多活上几年又如何,还不是要靠着药吊着。” 上官煜说着,眼神也暗了下去。 若不是怕他走了,阿娘会想不开,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可他还活着,对阿娘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阿娘又要为他的身体担心,还要为他周旋许多,阿娘,实在是太辛苦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的身体肯定会好的。” 妇人说的用力,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上官煜,还是在安慰自己。 “你放心,阿娘这次给你相的人,样貌人品皆是上乘,带回大盛,你就多了一道保命符了。” 她这么说,上官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阿娘你到底是找了哪家的姑娘?” “大夏伯昌侯府的姑娘。” 那妇人说着,想起自己隔着屏风看到的沈静嘉,嘴角勾了起来,那大小姐是个不错的,只要她愿意听自己的话,以后在大盛也未必不能成事。 伯昌侯府在大夏是什么地位,哪怕是缠绵病榻的上官煜也是清楚的,他们家的小姐,又怎么会愿意跟他? “阿娘……”他正要说话,却被妇人打断,“好了煜儿,你好好歇着,阿娘自有打算。” 说罢,像是为了躲避上官煜一样,急急忙忙的就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上官煜苦笑着,看着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连自己正常的生活都不行,如今还要连累旁人。 沈静嘉回了院子,想起在赵姨娘屋子里,屏风后的那道视线,总觉得很不安。 她思来想去,这事情也不知道找谁商量,却是想到了裴长清。 这么想着,人便往沈逸和的院子去了。 沈逸和正在院子里练武,沈静嘉走进来的时候,他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威,随着他的手势,尽是刚烈的风,沈静嘉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道刚风硬生生的劈断了树上的一根枝丫。 “嘉儿,你怎么过来了?” 沈逸和放下手里的刀,走到沈静嘉的面前。 虽然是初冬时节,可是沈逸和身上单薄,额头还有细密的汗。 “哥哥你快去换身衣服吧,天这样冷,你这般容易着凉。” 沈静嘉关心的说着。 听到这话的沈逸和心里也很是熨帖,忙不迭的点点头,唤了身边的亲卫过来收拾,自己则是去了屋里准备沐浴。 沈静嘉自然就去了裴长清住的屋子,看见门外守着的小厮,她开口问道,“裴公子在里面吗?” 那小厮一见是大小姐,马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小姐,未来姑爷在的。” 平日里听南栀总说未来姑爷未来姑爷,沈静嘉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听到其他人说这四个字,她就浑身不对劲。 然而那小厮并未发现,早就转身进了屋子去叫裴长清了。 等到沈静嘉红着脸再回神,看到的就是已经站在门口的裴长清了。 或许是沈逸和这边提供的伙食比较好,养了这么些时日,裴长清已经不似原先那般瘦弱了,隐约可见他越发厚实的肩膀。 “嘉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长清开口问道,声音清澈如山泉划过一般。 沈静嘉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厮,那小厮自然是有眼力的远远退开,位置不远不近,能看到两人的样子,却听不到他们说话。 南栀也噘着嘴退到一旁,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她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怎么现在小姐还有事情要瞒着她呢? 瞒着她也就罢了,怎么就愿意跟裴长清分享呢? 她再也不是小姐的唯一了。 沈静嘉一双大眼看着裴长清的双眼,“你说过,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你,是吗?” 裴长清点头,“不错,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毕竟,我们以后也会是夫妻,荣辱都要与共的不是吗?” 他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可是沈静嘉没来由的就是红了脸,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咳嗽一声,这才把自己在赵姨娘那边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总觉得那屏风后面的,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是针对我,还是针对谁的。” 沈静嘉说着自己的猜测,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听到她这么说,裴长清也思索了起来,“你确定那屏风后面有人看着你和二小姐吗?” 沈静嘉原本是不确定的,可是当她转过身之后,就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道打在她身上的视线。 “我确定,”她说着,又加了一句,“那人看的不是沈静柔,是我。” 她说的肯定,裴长清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看起来,赵姨娘是不想你回到侯府了。” 第五十九章 有人偷听 沈静嘉点头,“是啊,她不想我回去,只是我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她动作快吗? 裴长清摇摇头,“不见得,二小姐向你示好也有几日了吧,说不好这个计划,她们一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实施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嘉不由得寒毛直竖,赵姨娘别的本事没有,这算计人的恶毒本事倒是数一数二。 “那,那我知道了,这几日我会小心的。” 沈静嘉说着,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裴长清也不挽留,只说了一句,“那你慢些。” 等到沈静嘉再回头,裴长清已经进了屋子,连一个背影都没留给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静嘉突然就生气了起来,暗暗的跺了一下脚,直接小跑的离开了。 就连一旁的南栀,都看的一头雾水,只能加快脚步跟上沈静嘉。 这边沈逸和刚刚洗漱完毕,一身清爽的走出来,准备好好跟沈静嘉聊聊天的,然而出来,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笑僵在脸上,随口叫了一个仆从过来,“大小姐呢?” 大小姐? 那仆从愣了一下,“大小姐刚才跟裴公子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嗯? 跟裴长清说话? 沈逸和这才搞明白,沈静嘉过来不是来看他这个大哥的,而是来看她未来的夫君,那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的。 刚刚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丧气,沈逸和垂下头,靠倒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自怨自艾呢,裴长清的屋子门却打开了。 裴长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他的穿着,似乎是要出门,沈逸和想起刚才的事情,马上起身走了过来。 “裴长清!” 他叫了一声。 刚抬起脚步的裴长清看了他一眼,“沈将军,有何事?” “你这是要出门?” 他开口问道,不等裴长清回答,他就继续道,“虽说距离科考还有一段时日,可你也不能这样荒废时间,嘉儿喜欢你,可不代表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会纵容你。” 等到他说完,裴长清才点点头,“多谢将军提醒。”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出去了。 沈逸和顿时愣在了原地,这裴长清,竟然也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他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于是,沈逸和就跑去了沈静嘉的院子,裴长清这人不行啊! 他一定要劝妹妹再想想! 见到沈逸和来,沈静嘉有些意外,“哥哥? 先前不是才见过? 你怎么过来了? 是有什么事吗?” 想好的话到了嘴边,沈逸和却像是失忆了一般,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说起来,裴长清倒也还算是可以了,哪怕今日他出去了,但是想起往日,他出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甚至还是因为嘉儿或者是父亲。 这么一想,沈逸和心里的小人又在说着,算了算了,就当是给裴长清一个面子好了! “无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沈逸和笑着说道,伸手揉了揉沈静嘉的头发,这才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沈逸和在别的方面不敢说行,但是在哄妹妹这件事情上,那绝对是一把好手! 他说着自己在边疆时候的那些见闻,愣是把沈静嘉逗得笑出声来。 两人这边气氛正好的时候,沈逸和脸上的滑稽表情却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严肃。 耳朵动了动,就猛的蹿了出去,一跃而上站在屋顶,看着逐渐消失的那个黑影,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沈静嘉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屋顶的沈逸和,开口问道,“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 沈逸和说着,又跳了下来。 他想要问沈静嘉,可是又怕吓到她,到底也才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而已,他欲言又止,可是沈静嘉也不傻,刚才的故事才说了一半,沈逸和就突然冲出来。 若是她猜的不错,或许是赵姨娘那边的人。 她又想起隔着屏风的那道视线,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是不是,有人在屋顶偷听?”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沈逸和看向沈静嘉,叹了口气,“是的,刚才我感觉到有人上了屋顶,这才想要出来一探究竟,不过我只看到他离开的影子。” 他不是不想去追,却又害怕这是什么调虎离山的计谋,若是趁着他离开,再来一个人带走沈静嘉……这个后果他不敢想,宁愿放弃追踪那人,也要先保证沈静嘉的安全。 这么想着,他抬手叫了自己的亲卫过来,吩咐了几句,那亲卫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伯昌侯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沈静嘉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逸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昌侯开口问道。 沈逸和这才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两个男人眉头皱的都打成一个死结了,却没人想着要问问沈静嘉的。 在她们看来,来的人一定是针对伯昌侯府的,知道他们两个男人不好对付,所以才会从沈静嘉这里下手。 “我还是派一队卫兵过来守着,这太不让人放心了。” 沈逸和开口说着。 他一个大男人,又有着不错的身手,那些人肯定不会找他的麻烦,卫兵留在他那边也是浪费。 伯昌侯点点头,“逸和说的不错,我回去就让管家物色几个人给你送过来,就南栀一个,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讨论沈静嘉这里的安防要怎么布置,严肃的样子快赶上在朝堂上商量国家大事了。 虽然沈静嘉不喜欢有很多人凑在自己身边,可是想到这两日的情形,她还是把拒绝的话憋了回去。 “嘉儿,你就委屈几日,等你母亲的法事做好了,我们就尽快回府!” 伯昌侯现在满心的自责,为了阿遥的法事,却忽略了嘉儿的安危。 好在逸和刚才在这里,才没能酿成大祸,若是嘉儿被人害了,他还有什么脸去见地下的阿遥呢? 沈静嘉送两人出门,然而院门一打开,赫然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裴长清,他一袭青色长衫,手中捧着好大的一束玉颜花。 第六十章 这花不是送我的吗 他面容清隽,带着温暖的笑,怀中的玉颜花红艳艳的,衬着他青色的衣衫,好似一幅上好的画作,让人赏心悦目。 只可惜现在伯昌侯和沈逸和却并没有什么心情,两人的脸色都沉的能滴出水来。 倒是沈静嘉,看着裴长清就露出笑容来。 “嘉儿,送你。” 裴长清说着,将怀里的花往前一递,恰好就到了沈静嘉的胸前。 他的眼中,花儿娇艳,沈静嘉的笑却更娇艳,让他也不禁红了脸。 沈逸和想要说什么,却被伯昌侯拉走了,临走还不忘交代裴长清,“你且在这里陪陪嘉儿,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裴长清还没问是什么情况,那两人就已经离开了。 沈静嘉无奈的笑了一下,“刚才大哥发现我屋顶有人,所以和爹爹商议,要在我这里安排护卫,直到回府。” 听到她这么说,裴长清脸上的笑有些淡了下去,那送到沈静嘉胸口的花也缓缓的收回。 “我竟是忘了,这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沈将军派人过来守卫。” 他的脸上满是自嘲,他自诩学识渊博,知晓旁人不知道的许多东西,就连手上的玉颜花,他也有别的用处。 却不曾想,他费尽心思,仍然不如有权有势的人一句话的安排。 裴长清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势的好处,那就是能护着你想护着的人,能让护着的人不必担惊受怕。 “哎哎哎,你这花不是送我的吗? 怎么拿回去了?” 看着胸前的花越来越远,沈静嘉不满的开口,然后伸手抢了过来。 碍于男女大防,见到沈静嘉过来,裴长清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放了手,整个人还后退了一大步,生怕碰到沈静嘉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说出口的话也断断续续,“这玉颜花,晒干磨碎成粉,与珍珠粉混在一起,有特殊的味道,人闻不出来,但是天狼蛛是可以的,还会去找这味道的来源。” 说了老半天才把这话说明白,沈静嘉的眼睛一亮,眼神灼灼的看向裴长清,“所以,你是想让我带着这粉末,哪怕出了状况,也能及时找到我是吗?” 她的眼神亮的惊人,裴长清根本不敢去看,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她说的没错。 沈静嘉没想到裴长清能有这样的法子,他想到了就马上去摘花。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勾了起来,她没赌错,裴长清果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呢。 这么想着,似乎他们两个,也可以不只是合作的关系不是吗? 毕竟以后是要成婚的,而裴长清的名字,也会写进她沈家的族谱……沈静嘉偷偷的抬眼看向裴长清的脸,看到他脸上也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摘花耗费了太多力气,热成了这样。 她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站在原地,脑子里开始拼拼凑凑了起来。 不远处的南栀看着这两人隔着一道门槛,也不说话,也不看对方,就一个傻站着,另一个捧着花,傻站着,不由的摇头。 她走上前去,“小姐,要不要请未来姑爷进屋喝杯茶啊? 外面天冷,风吹的久了,怕是要着凉的。” 沈静嘉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还站在院门口这件事情。 忙不迭的让开身子,让裴长清走了进来。 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一直到沈逸和和伯昌侯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过来才算结束。 “爹爹,哥哥,你们不会告诉我说,后面的这些人都是要给我守院子的吧?” 沈静嘉震惊的看着那呼啦啦几乎占了半院子的人。 “是啊,我想过了,你这里指派一队人守肯定是不行的,若是他们困倦了懈怠了怎么办?” 沈逸和一本正经的说着。 一旁的伯昌侯跟着开口道,“你哥哥说的不错,所以我们想着,还是派三队人,早午晚轮值,这样最稳妥。” 沈静嘉看着那站的整齐的三队人,行吧,这三队是守院子的,那……“旁边这二十几个人是干嘛的?” 沈静嘉指着另一旁有男有女的一群人。 伯昌侯开始介绍,这里面,有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是守院门的,还有几个小丫环是给南栀用来派出去跑腿的,再几个是帮忙检查日常用具有没有问题的,还有两个会医术,五个会些武……沈静嘉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要在院子里打地铺了。 “爹爹,用不着这么多吧?” 沈静嘉已经有些害怕了。 平日里的杂物都有寺里的小师父们帮忙做,他们只需要管好自己的食宿就好了。 现在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然而伯昌侯却是一瞪眼睛,“这多什么多,府里的人是这的十倍有余!” 呵呵,沈静嘉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她现在住的这里,不过就是一个简陋的小院子而已,可是爹爹给她配的人却是比照着府里的配置来的,这不是奢侈,这是太奢侈! 知道自己反对也没用,沈静嘉只能闭嘴不说话,看着伯昌侯和沈逸和两人站在那里吩咐着人。 等到全部安排妥当了,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两人也不走,直接就在沈静嘉的屋子里坐了下来,看到一旁站着的裴长清,伯昌侯缓和了语气,让他一起坐下。 “嘉儿啊,爹爹想好了,往后的一日三餐,我跟你哥都会过来陪你一起。” 他话音刚落下,就有厨娘已经往桌上端菜了。 沈静嘉能说不吗? 她不能。 于是她只能乖巧的点头,“那就辛苦爹爹和大哥了。” 伯昌侯拿起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手点了点裴长清,“既然是一起用膳,那长清也一起吧。” 裴长清没想到伯昌侯会叫他,一时间有些呆愣。 “看什么,快吃,你早些熟悉,往后入了侯府,也能更快适应。” 沈逸和开口说着,仿佛裴长清明日就要嫁进侯府一样。 裴长清看了一眼旁边的沈静嘉,沈静嘉也正好看向他,两人都是面色一红,赶忙急匆匆的低下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食不言,寝不语,这也是伯昌侯府的规矩,显然,裴长清适应的很好。 第六十一章 没有这回事 这边匆匆忙忙的布置着安防,那边的小院子里,贵妇人气的一巴掌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废物!” 她看着面前跪下的黑影,“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且看着吧,不出两日,伯昌侯那边肯定会加紧布置,那位大小姐身边肯定会有不少人,到时候再想抢她出来,那可就难了。” 跪着的黑影也不敢说话,他今日不过是听了夫人的命令,前去打探而已,谁知道那该死的沈将军早不在晚不在,偏偏在他去的时候在呢? 那是什么人啊,那是在他们大盛国都声名赫赫的少年将军,谁听了不抖三抖? 好在他跑得快,不然的话,怕是连小命都要交代在那儿了。 只是这话,他再怎么样也不敢在夫人面前说,这不是找死么。 心里还没想明白,那贵妇人就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他整个人翻倒在地上,却也不敢爬起身来。 “你说怎么办!” 贵妇人恩狠狠的说着。 那人悄悄看了一眼夫人的脸,这才颤颤巍巍的回答道,“晚些时候,小人再过去探探,若是安防不严,今夜就……”他说完,等了一会儿,夫人都没有说话,就在他纠结着是不是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夫人突然出声怒吼,黑影吓得马上倒退了出去,抬手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其实夫人平日里挺好的一个人,只不过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公子。 想到公子,黑影摇摇头,明明挺好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病成那副样子。 这么多年的延医问药,公子的身体不光没有好转,竟是越发的恶化了。 要不是夫人是在没法儿了,也不会想着来大夏朝,来安仁寺,找那个什么得道高僧了。 他掸了掸衣服上夫人留下的脚印,提气上了屋顶,又往沈静嘉的小院儿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前后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原本冷冷清清的小院儿,竟然被安排的像个铁桶一般,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要不是他眼尖的看到了沈逸和,及早开溜,恐怕现在人已经在沈逸和的面前跪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呼,好险! 想到夫人,想到公子,黑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天要亡他们夫人啊! 再是不愿,他还是要去汇报情况,没法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算是夫人要他的狗命,那也只能交代了。 这么想着,他挪着步子往屋里走去。 看到黑影这么快就回来了,夫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你下去吧。” 她的声音有些无力,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撑下去。 可是她的孩子还那么虚弱,若是没了她,那煜儿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想着,若是当初嫁个普通人就好了,哪怕不用大富大贵,至少和谐美满。 黑影准备好要说的话都到了嘴边了,却是没给他出口的机会,他抬头看了一眼夫人,那一向明艳的面容,竟也满是憔悴。 他一言不发,默默地退了出去。 夫人就这样呆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一旁的侍女却是开了口,“夫人,不如让那位想办法,既然她想要让大姑娘走,那还有比我们更好的合作伙伴吗?” 听到侍女的话,夫人的眼睛闪了闪,“你说的这个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想到赵姨娘和沈静柔的样子,夫人还是摇了摇头,“那两个分明就是蠢货,到时候若是被抓到了把柄,指不定会供出我们来。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沈逸和和伯昌侯。” 这两人的本事手段,她即便是没见过,也是听过不少的。 侍女也跟着犯了难,那要如何才能抓得到那位伯昌侯府大小姐呢? 这边黑影退出去不一会儿,就有小厮过来找他,“大人,公子有请。” 听到这话,黑影严肃了神情,跟着那小厮走了。 若是说夫人是主子,那公子,就是超乎主子的存在,哪怕主子下了令,只要公子说话,他们还是得听公子的。 黑影心里这样想着,人也低垂着头,进了公子的房间。 屋里还是淡淡的凝神香的味道,隐约夹杂着一点药味儿,虽然不是很好闻,却并不浓重。 他单膝跪地,“见过公子。” 床上的人身子歪斜的靠在床头,身后垫着软垫,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阿娘是不是让你去掳人了?” 他直接问出口,黑影一瞬间有些尴尬,想了想,反正人也没掳来,看那边的样子,估计也掳不来了,于是……“没有! 没有这回事!” 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公子你想多了,夫人只是让我去看看,不是说那个小姐被戒悟大师批命,福运绵长嘛,就是去看看而已。” 就是去看看? 上官煜笑着摇头,如果真的不是想要把人抓来给他冲喜,又何苦要派人去看? “我的情况,你也清楚,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一点,不要去打扰人家。” 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在大夏朝是富贵千金,可若是跟着他去了大盛,如履薄冰这都是好的,就怕,小命都保不住。 黑影只是跪着,却不说话,这话,他真不敢答应。 知道他什么意思,上官煜也不再为难他,而是转了身,让一旁的小厮帮着他躺平在床上,掖好了被子。 等到那小厮忙完了,这才送黑影出了屋子。 “大人,公子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那种闺阁小姐,不适合咱们公子,即便她愿意跟着公子,谁又能保证到了大盛会是什么情况?” 小厮说着,顿了顿,“若是一着不慎,被人当做要挟公子的质者,又当如何?” 听到这句话,黑影猛的一震,是啊,公子和夫人本就艰难,若非是靠着那位的宠爱,还有公子的病体,怕是早就被人啃的尸骨无存了……看到黑影的表情,小厮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也不与他多说废话,转身回了屋子。 隔着厚重的帘子,里面上官煜的声音传了出来,“交代你的,都说了?” “是,奴都跟他说了,大人应是听进去了。” 第六十二章 替谁挡灾 听进去就好,上官煜心想着,只要不给旁人带来麻烦,就好了。 黑影当真是听进去了小厮说的话,但是不代表他就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上官煜去死。 他暗暗的呸了一声,还是转身去了沈静嘉的院子。 在严密的防守,总还是有漏洞在的! 黑影就这样在沈静嘉的院子外面守了三天,期间侍卫换班,还有沈静嘉的活动,他都看在眼里,心里却已经骂上了沈逸和。 这三班侍卫轮值,当真是不留一丝缝隙,至于那位大小姐,根本连门都不出! 他就是想要掳人,都没法掳。 沈静嘉没有办法抓到,那不如……黑影这样想着,眼睛就盯上了沈静柔。 这位也是伯昌侯府的小姐,看起来似乎还跟那位大小姐关系不错,若是抓了这个人,是不是就有机会骗沈静嘉出门? 他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更快,只是一闪神的时间,沈静柔就消失在了原地,就连跟在她身边的兮染,都没能看清楚沈静柔消失的情况。 “小,小姐?” 兮染有些腿软,确定沈静柔原地消失了,她吓的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大喊着,“来人啊! 二小姐消失了!” 二小姐消失了! 沈静柔消失了? 这话传到了沈静嘉的耳朵里,她都有些意外了,难道是赵姨娘那边起了内讧? 对方心生不满,所以掳走了沈静柔? 消息传到了赵姨娘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好心情的煲着汤,手里拿着的勺子直接打翻了灶台上的小砂锅,汤汤水水的溅了她一身。 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位贵夫人,难不成是她没能抓到沈静嘉,所以才抓她的柔儿报复? 这么一想,她赶忙让孙嬷嬷去联系那位夫人,自己则是急急忙忙的往沈静嘉的院子里去了,说不好伯昌侯正在那边呢。 沈静嘉还在纳闷着,就看到跌跌撞撞慌张冲进来的赵姨娘。 她看向沈静嘉的一瞬间,眼睛里满是恨意,只是一瞬,却被沈静嘉捕捉到了。 伯昌侯和沈逸和也都在这里,赵姨娘看了一圈,这才扬起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侯爷,柔儿被人掳走了!” 她的声音急切哀婉,就想着让伯昌侯能够派人去找,最好是能去搜搜那位夫人的院子,说不好还真能找到沈静柔也不一定。 可站在一旁的沈静嘉淡淡的瞥了过来,“我也刚刚听说,姨娘可曾问过在场的人? 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掳走了柔儿妹妹?” 她说着,顿了顿,“还是说,柔儿妹妹不经意间得罪了谁?” 赵姨娘差点没咬破自己的嘴唇,沈静柔对外一向是温柔贤淑的模样,若是一定要说她得罪了谁,那也只能是沈静嘉了。 只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却不敢真的当着沈静嘉的面说出来。 赵姨娘摇了摇头,“柔儿一向温顺,哪里会与人结怨啊!” 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沈静嘉一眼,“除非……”“除非什么?” 伯昌侯冷着一张脸,赵氏总是看他的嘉儿作甚? 被他这么一问,赵姨娘慌乱的低下头,“除非,是柔儿替人挡了灾……”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这事情多半就是那位贵夫人做的,谁知道她是不是那天在屏风后面看中了沈静柔,没有看中沈静嘉呢? 这话说的是谁,不言而喻,沈静嘉笑了一声,“赵姨娘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柔儿妹妹是为我挡了灾了?” 简直可笑! 若不是赵姨娘自己有害人的心思,她根本就不会有这个灾,更不会有挡灾一说。 赵姨娘后退一步,伏低做小的模样,看上去真像是被沈静嘉欺负了一般。 “行了,这事儿谁也不想的,就是嘉儿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去掳了柔儿,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伯昌侯隐约的有些不高兴。 听到他的口气,赵姨娘这才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声,明知道侯爷最是喜欢沈静嘉,自己还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往上撞! “是,是,侯爷说的是,侯爷您快派人找找柔儿吧,她一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得多害怕啊!” 赵姨娘想到那位贵夫人说的那件事情,心里有些担心,别是他们想要把冲喜的人换成沈静柔吧? 越是想到这,越是着急。 可千万不能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了,那可就来不及了! 伯昌侯哪里不知道要尽快找人,只是现在这么一说,也无从找起,反倒是赵姨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搞得他有些心烦。 “我知道了,这事情我会安排的。” 伯昌侯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他会安排? 他什么时候安排? 看着沈静嘉院子里来来往往的护卫,赵姨娘快要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 “大小姐这里这么多人守着,不如调一队去找柔儿,这样也快些……”赵姨娘的话刚一开口,就被伯昌侯驳了回来。 “你懂什么! 昨日逸和才在嘉儿这里发现有人偷窥,这才安排人过来巡逻的,布置都是我跟逸和商量出来的,人员这样安排也是有道理的,哪里能说调出去就调出去!” 赵姨娘睁圆了眼睛看着伯昌侯,他宁愿放着好几十人守着一个沈静嘉,也不愿分出一小队人去找沈静柔。 到底都是他的女儿啊,为什么她的柔儿只能自生自灭? 一旁的沈逸和也开了口,“赵姨娘,那几队巡逻兵,是我的亲兵护卫,我护着自己的亲妹子,怎么,还要经过你允许?”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姨娘想要找补,却好像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这幅样子,似乎是得罪了所有人,赵姨娘委屈的低下头来,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一切都算的刚刚好,怎么就……伯昌侯转身叫了祁叔过来,吩咐他安排着去找人,赵姨娘这才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凑到祁叔的身边,“祁先生,柔儿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拜托你,千万,千万要仔细找,拜托了!” 她言辞诚恳,可是祁叔却依旧是没有感情的冰冷回答,“我知道的。” 说罢便离开了。 第六十三章 你不是沈静嘉? 黑影提着已经昏过去的沈静柔回了院子,也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直接就把人锁到了偏房去了。 沈静柔是被冻醒的,这种天气,她昏迷着,周遭又没有火盆,更是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她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 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肩膀,勉强坐起身来,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兮染,兮染?” 沈静柔开口叫着自己的丫环,可是叫了半天也不见人。 她拉下脸,“这个死丫头,怎么把我扔在这种地方,自己走了,等我回去了有她好看的!” 正想着,门响了,紧接着,她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小厮走了进来,仔细一看,他的脸部轮廓不似大夏的人,看着像是外邦人……沈静柔这才知道,自己怕是被人抓起来了,原本满脸的阴毒现在都变成了慌张,看着小厮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小姐不用担心,奴不是坏人,是我家公子想要见小姐。” 那小厮说着,身后走出来两名侍女,看她们的面容,也是外邦人。 沈静柔讪讪的开口问道,“你们公子是什么人?” 小厮也不意外她会这样问,只是他并不会回答就是了。 那两个侍女也身材高挑,架起沈静柔就想架起一只小鸡崽一样的简单,她们面无表情,就这样架着沈静柔,跟在那小厮的身后,进到一间屋子里。 刚一进门,沈静柔就闻到了凝神香混合着药味的味道,哪怕并不浓郁,她还是嫌弃的皱眉,抬手捂住了鼻子。 床榻上斜靠着一个年轻削瘦的男子,比起刚才她见到的小厮和侍女,这名男子肤色倒是白皙了许多。 这大概就是那小厮说的公子了吧? 沈静柔心想。 不等她开口,那床上的病弱公子就先开了口,“沈大小姐,是在下的家奴不懂规矩,这才冒昧请小姐前来,不过小姐莫要担心,在下稍后便送小姐回去。”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来他想要的,是沈静嘉啊! 果然是自己做了替罪羔羊,沈静柔打量起那位公子来。 看得出来,他的身子很不好,想来沈静嘉来了,也是来做冲喜之用的吧? “你抓我来,又送我回去,总不是因为好玩吧?” 沈静柔开口并不客气,哪怕面前这人看起来就是身份高贵的人。 上官煜咳嗽了两声,“不是,是下人无状,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他这样低声下气,一旁的小厮看向沈静柔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悦了,他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如此跟外人说话,可这姑娘竟是得寸进尺! “恕罪? 我为什么要恕罪? 我这是无妄之灾!” 沈静柔气不过,凭什么好事都让沈静嘉占了,这种被人掳走的事情却要她沈静柔来承担? 这么想着,她冷笑一声,“我没猜错的话,你本来是想要沈静嘉过来给你冲喜的是吧?” 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公子盖在被子下面的瘦弱身躯,“只是可惜,你们抓错人了,我才不是沈静嘉,也不能给你冲喜,更不可能让你福运绵长!” 站在她身后的那两个侍女脸色也变了变,似乎是没想到沈静柔竟然敢这么跟公子说话。 “识相的话就赶紧送我回去,若是让我父亲知道了,你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她说完,生怕他们不知道她父亲是谁,又紧跟了一句,“我父亲可是当朝伯昌侯! 我大哥是戍边大将军!” 不是沈静嘉? 上官煜也愣住了,他让人盯着黑影,看到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锁在了厢房里,自然是想到了沈静嘉,没曾想,他带回来的,并不是她。 “你说你不是沈静嘉?” 上官煜的口气也不像刚才那般温和了,看向沈静柔的眼神也冰冷了下来,“你是谁?” 沈静柔差点被他气死,都说了自己父亲是伯昌侯,大哥是大将军,难道伯昌侯府除了沈静嘉,就没有别的小姐了吗? 她不知道的是,在大盛国,大家都知道沈逸和,忌惮沈逸和,知道他父亲是大夏朝的伯昌侯,也知道他有个疼爱的妹妹是沈静嘉,至于沈静柔,对不起,那是谁? “我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哼,你就等着我父亲带人来踏平你这个破院子吧!” 沈静柔说完,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顺手拿起一旁桌上的苹果吃了一口。 这下就连那小厮也皱了眉头,这般没教养的人,哪里像是伯昌侯府这样的高门教导出来的女儿? 不等屋里的众人开口,门外就响起了嘲讽的笑声,“哈哈哈,二小姐倒是在我这里耍的好威风,你怕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随着那声音落下,一个中年贵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名侍女。 屋里的众人看到她,也都纷纷行礼,叫了一声夫人。 那夫人扫过来的眼神,让沈静柔没来由的就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放下手里的苹果,端正的坐好。 想了想好像不太对,又慌忙的站起身来,就连一直高昂着的头颅,都低了下来。 呵呵,就这色令内荏的模样,还妄想给她的煜儿冲喜? “二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吧? 我们会知道大小姐的情况,还得多亏了你的好娘亲。” 夫人说着,就坐到了沈静柔刚才坐着的椅子上,一旁的侍女早就奉上了茶,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只是不巧的很,大小姐那院子围的跟铁桶一般,我是没办法进去了,只能请二小姐过来,看看你的娘亲到底是在意你的命,还是更在意侯夫人的位子了。” 这个办法也是黑影回来告诉她的,既然是亲生的女儿,赵姨娘肯定会想办法拿沈静嘉来换的。 至于她刚才说的伯昌侯,即便伯昌侯再有权势,也不可能在安仁寺中大肆搜查,只要伯昌侯那边出了动静,他们这边马上带走沈静柔,不照样是神不知鬼不觉? 赵姨娘大概没有想到,她当初跟夫人商量好怎么带走沈静嘉的办法,如今竟是完全的套在了她的亲生女儿沈静柔的身上。 第六十四章 你不懂 听到这话,沈静柔的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原来面前的人就是母亲说的,给沈静嘉找好的下家。 所以,他们根本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伯昌侯府的权势。 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抓走沈静嘉,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沈静柔一时间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刚才就该好好的哄着那个病秧子了。 只是现在再变脸也不妥,她手中没了帕子,是能是两只手相互搅着,心里慌得不行。 若是娘亲为了侯夫人的地位,放弃了自己,那怎么办? 这些人明显就是外邦人,若是他们带走自己,那这辈子她还能有机会回来吗? 她看了一圈这屋子里的人,似乎就那个病秧子最好说话,沈静柔把心一横,往床榻那边走近了几步。 一旁的小厮上前拦住了沈静柔的脚步,沈静柔也懒得跟他搭理,眼睛看向床上的人,声音哀婉,“公子,你刚才说差人送我回去,这话可是当真?” 如果沈静柔不那么嚣张的话,上官煜还是愿意好好的送她回去的,只可惜……他看得出来,沈静柔这样的人,就算送她回去了,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说他们的不是。 尽管这事情他们有错在先,可是这也并不代表,他上官煜可以接受任何惩罚。 尤其他们是大盛国的人,现在在大夏朝的国都,本就值得怀疑,哪怕他们说出来是为他求医问药,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呢? 这么想着,上官煜的眼神越发冰冷,“本公子答应的,是送沈静嘉沈大小姐回去,可既然你不是,那这话,自然就不作数了。” 上官煜是仁慈,但他还不至于傻到为了旁人放弃自己。 “你,你说话不算话!” 沈静柔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句。 “放肆!” 那夫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连声音都带着浓浓的威压,吓得沈静柔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上。 上官煜看着趴在地上手足无措的沈静柔,不由得摇摇头,这样的人,就算是送给他,他也不会要的。 这样想着,心里对那位本来要被送来冲喜的沈静嘉,更是好奇了几分。 屋外的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凑在夫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夫人的嘴角缓缓勾起,看向沈静柔。 “看看,说什么来什么,才说道你的好娘亲,你娘亲的人就来了。” 她说着起了身,自上而下的瞥了沈静柔一眼,“行了,二小姐在公子这里晃悠的够久了,送她回去歇着吧。” 夫人走了出去,沈静柔也被侍女架了出去,只是这次架的比来时,要粗鲁的多。 沈静柔还在等着赵姨娘救她,那边的沈静嘉已经开始着手把裴长清送她的玉颜花烘干磨粉了。 几个火盆放在一起,上面架起来一个个的筛子,沈静嘉和南栀就坐在一起,将那些完全盛开的花瓣摘下来,放在筛子上烘着。 南栀看着沈静嘉摘花摘的认真,一点儿都不心疼的样子,有些奇怪。 “小姐,这可是未来姑爷送你的花哎,你就这样摘了?” 南栀开口问着。 沈静嘉摘花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南栀,“嗯,摘了,不光摘,还要烘干,然后磨成粉。” 听着她说着后续的工艺,南栀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虽说她没有说过亲,也没有跟谁好过,可是这基本的套路还是知道些的。 “小姐把这玉颜花磨成粉干什么? 难不成这玉颜花粉可以用作胭脂?” 南栀看着筛子里红艳艳的一片,除了做胭脂,也想不到有其他的用途。 沈静嘉想到裴长清告诉她的话,勾起唇角来,“你不懂。” 南栀忙碌的手也停了下来,有些悲愤的看着自家小姐,什么就她不懂,她怎么就不懂了? 不就是欺负她还没说亲吗! 不就是男人吗! 哼,她南栀不稀罕! 一点儿也不稀罕! 她自己在这边生着闷气,只可惜沈静嘉认真的摘着花瓣,时不时的翻一翻筛子里的花瓣,根本没工夫搭理南栀。 虽说沈静柔已经被掳走,怎么看,沈静嘉都安全了许多,可是沈静嘉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说掳走沈静柔的人,就是当初在屏风后面打量她的人,那么,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自己。 难保赵姨娘不会为了救沈静柔,把自己卖掉。 那么她只能赶在那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包括这能指引出自己方位的玉颜花粉。 等到全部的玉颜花全都磨成粉了,沈静嘉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出一个缝的针脚细密的荷包,装了满满一荷包的花粉。 南栀看的目瞪口呆,原来是她误会了小姐啊! 小姐这样做,才是最长久保存未来姑爷送的玉颜花的办法!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崇拜起沈静嘉来,“小姐你可真厉害!” “什么?” 南栀这没头没尾的称赞,让沈静嘉一头雾水。 “这玉颜花呀!” 南栀说着,“之前是奴婢傻,只想着这花在屋里开着就好了,却是没想到小姐这个办法,竟是能长长久久的保存下来,也不枉费未来姑爷费心去摘的花了!” 沈静嘉有些无奈的看着手里的荷包,原来南栀是这个意思。 只可惜,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这玉颜花,自然有其他的用途。 “南栀,你不懂。” 沈静嘉又说了一句。 再次听到这话,南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自家小姐这不就是找了个未来姑爷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呀,整天就说她这不懂那不懂的,其实她呀,什么都懂的! “好好好,奴婢不懂,奴婢不像小姐已经许了人家,自然是不懂这么多的。” 南栀有些敷衍的回答着,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在揶揄沈静嘉。 她的性子跳脱,沈静嘉也不拘着她,这些话,她高兴说说便说说了。 “你再去给我拿一包珍珠粉来,要白色的荷包装着的。” 沈静嘉开口吩咐到。 手上的红色荷包装着玉颜花粉,再带上白色荷包装着的珍珠粉,若是无事发生,就当是带着两个荷包做个装饰,若是遇到情况,也能快速的混合起来,引来天狼蛛。 第六十五章 与虎谋皮 孙嬷嬷从那边的院子出来,一脑门的汗。 她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影,这才松下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步快速的往回走去。 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的赵姨娘终于等到了孙嬷嬷,不等人走到她跟前,她就上前拉住孙嬷嬷的手,眼中带着希望,“怎么样孙嬷嬷,柔儿,柔儿是不是在她手里?” 孙嬷嬷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这才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姨娘,咱们进去说。” 两人进了屋,锁好了门,赵姨娘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孙嬷嬷,到底怎么回事? 她们不是说好了要沈静嘉的吗,怎么就,怎么就……”“这事情,说起来也是咱们二小姐运气不好。” 孙嬷嬷想起刚才那夫人说的话,忍不住又抬手擦了一把汗。 “还不是大小姐的院子太严了,她们找不到漏洞,只能带走二小姐,让姨娘你用大小姐去换二小姐呢。” 孙嬷嬷的话刚刚说完,赵姨娘就猛的起身,就连坐着的绣凳都被带翻了过去,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什么? !” 赵姨娘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她们明明说的就是,就是自己去抓沈静嘉的,她们自己没本事,还要让我动手?” 哪怕是知道这事情不公平,孙嬷嬷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那可是能对伯昌侯府动手的外邦人,跟他们做生意,本就是与虎谋皮。 若不是赵姨娘执意要在府外处理了沈静嘉,哪里会有这么多事情。 只是孙嬷嬷并没有说出口罢了,现在赵姨娘生气对方的出尔反尔,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二小姐在他们手上,若是赵姨娘有什么异动,二小姐也只怕是性命不保……这些赵姨娘自然也是清楚的,她自己弯下腰,扶起刚刚倒在地上的凳子,然后缓缓坐下。 她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一个能让她功成身退,又能骗到沈静嘉去换柔儿的办法。 心里想着冷静下来,可是那伸出手去倒茶的手却是抖得厉害,茶水撒了一桌子。 孙嬷嬷看着,却不敢拿过茶壶帮赵姨娘倒水,只能这样看着赵姨娘抖着手,将一壶茶水全都撒了,还是没能装满那个小小的茶杯。 赵姨娘猛的放下茶壶,双手扶着桌子,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晃了两晃,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姨娘! 姨娘您怎么了!” 孙嬷嬷惊慌失措的喊出声来,外面的小丫环一听这话,马上就去找伯昌侯了。 很快,伯昌侯去了,紧接着大夫也去了,赵姨娘晕倒的事情也传到了沈静嘉的耳朵里。 听到这个消息,沈静嘉只是勾了勾嘴角,赵姨娘这还真是说不准什么情况,是真的晕倒了,还是装的晕倒了呢? 南栀却是担心了起来,“小姐,赵姨娘晕倒,本来不用我们做什么,可是这到底事关小姐的声誉,小姐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望一下?” 看望赵姨娘? 沈静嘉伸手捏了捏腰上挂着的荷包,心里却是隐约有了猜测。 “不忙,这会儿姨娘那里肯定是又忙又乱,我们现在过去也只是添麻烦而已。” 沈静嘉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如在屋里等着,若是有需要,自然是会叫我们的。” 见她坐的安稳,南栀也就不着急了,跟着稳下心神,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天色从亮到暗,赵姨娘这边一直都忙忙乱乱的,至于给她诊脉的大夫,知道沈静柔被掳走的事情,不由得摇头,“赵姨娘这是气急攻心啊,某只能开个方子舒缓情绪,要根治,还得要姨娘自己宽心才行。” 他说的轻巧,要姨娘自己宽心,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想要赵姨娘宽心,只能是沈静柔回来,可是沈静柔现在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伯昌侯的额头一突一突的跳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针对他。 先是窥探沈静嘉,现在又掳走了沈静柔,真当他伯昌侯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这样想着,他转身就要安排沈逸和派人去搜查,听到他的吩咐,孙嬷嬷心里一咯噔,顾不上自己身份卑微,赶忙上前一步。 “侯爷,万万不可啊!” 听到她的声音,伯昌侯皱了眉头,“你为何这么说?” 孙嬷嬷硬着头皮走到前面,“侯爷,如今二小姐消失,究竟是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可若真是被人绑了,咱们大肆搜查,对方会不会,会不会直接就,杀了二小姐?” 这倒不是孙嬷嬷猜测的,而是那夫人当着她的面,让她转告给赵姨娘的。 她甚至还清楚的记得那妇人当时说话的神情,语气,就连句子间的停顿,都记得无比清晰。 “我自然是知道伯昌侯府的本事的,不光有个厉害的侯爷,还有个有本事的将军。 他们若是大肆搜查起来,我们为了自保,可就不好说你这位二小姐,是会被我们直接杀了剁碎喂狗,还是扔到山里送给野兽填腹。”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想不用我说,嬷嬷也能想的明白的吧?” 她说的那两个后果,孙嬷嬷便是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浑身发抖。 她也算是跟着赵姨娘做过不少事情了,却是头一次见有人能这般平静的说出那样残忍的话来。 她这么一打断,伯昌侯吩咐的话也停了下来,“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罢了,这事情我再想想。” 说罢,伯昌侯抬脚离开了内室。 他一走,沈逸和自然没有留下的道理,跟着就出去了。 脚步一转,就去了沈静嘉的院子。 他总觉得这事情蹊跷,连带着之前沈静嘉屋顶上的那个黑衣人,也出现的可疑。 “小姐,大少爷来了。” 南栀的声音在沈静嘉的耳边响起。 她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来,“快请哥哥进来。” 不多时,那愁眉不展的沈逸和就走了进来,看着面容恬静的沈静嘉,烦躁不安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嘉儿,赵姨娘晕倒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事情,你怎么看?” 第六十六章 救救姨娘吧 沈静嘉轻笑了一声,“哥哥你这是什么问题? 我怎么看不重要,赵姨娘想怎样才是关键。” 赵姨娘想怎样? 沈逸和皱起了眉头,“她想怎样,她想的肯定是怎么找到沈静柔,然后救她回来呗。” 在这伯昌侯府里,姨娘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孩子,不管是得宠的赵姨娘,还是偏安一隅的孙姨娘,都有自己的孩子。 哪怕这孩子并不受伯昌侯的喜欢,那也是侯府实打实的小主子。 听到沈逸和这么说,沈静嘉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既然赵姨娘这样想,那孙嬷嬷却又为何拦着爹爹,不让大肆寻找?” 嘴上说的简单,是怕掳了沈静柔的人对她下手,可是他们就不怕沈静柔在那些人手上待的太久,出什么意外吗? 还是说,她们笃定沈静柔不会有事? 沈逸和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些,他皱着眉头看向沈静嘉,“嘉儿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赵姨娘晕倒不一定是假,但孙嬷嬷说的话,一定别有深意。” 她的脸上依旧是娇俏的笑容,但是看在沈逸和的眼里,却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深沉。 不等沈逸和开口问些什么,门外的南栀就开口出声了。 “孙嬷嬷? 您不在赵姨娘身边伺候着,怎么来大小姐这里?” 沈逸和的眼神一沉,孙嬷嬷的别有深意,难道,是针对沈静嘉的? 然而沈静嘉却是面色不变,只淡淡的开口,“南栀,不得无礼,孙嬷嬷是赵姨娘身边的人,你怎可这般跟她说话!” 虽说出口的是训斥的话,可是这声音语调听上去,却怎么也不像是训人的口吻,倒像是闲话家常一样。 孙嬷嬷暗暗的咬紧了牙,低下头,这才跟着南栀进了屋子。 看到沈逸和在,明显的,孙嬷嬷的眼神变了变,却很快被掩饰了过去,朝着两人行了礼。 沈静嘉这才看向她,“嬷嬷这时候过来,可是姨娘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回大小姐,姨娘,姨娘还在昏迷着。” 孙嬷嬷说着,叹了一口气,掏出手帕拭了拭眼角,也不知道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有泪。 “既是姨娘还未醒,那你不在姨娘身边伺候着,来这里做什么?” 沈逸和不满的开口道。 孙嬷嬷看了一眼沈逸和,眼神又悠悠的瞟向了沈静嘉,“实在是老奴没法子了,这才求到大小姐面前来的啊!” 她说着,就跪了下来,朝着沈静嘉猛的磕了几个响头,却不见沈静嘉开口叫她起来。 孙嬷嬷没办法,只得又磕了好几个头,直到她眼冒金星,差点要磕晕过去的时候,才听到沈静嘉的声音。 “哎呀,嬷嬷这是做什么! 南栀,还不快扶嬷嬷起身! 这把年纪,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等姨娘醒来我可怎么交代!” 呸! 你若是真的这么想,就不会让我老婆子磕了这么久了! 孙嬷嬷心里这么想着。 南栀也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虽然是过去搀扶了,但却没用几分力,孙嬷嬷才站起来,差点眩晕的又要摔倒,好在她手脚还算利索,及时的扶住了桌子,这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嬷嬷你有什么事情就说,上来就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即便我是小姐,你是奴仆,可到底也是不妥的。” 沈静嘉也不惯着,张口就点明了孙嬷嬷就是想要拿捏她的心思。 “大小姐,如今姨娘因为二小姐的事情昏迷不醒,刚刚大夫说了,最好是能有人在她身边多说说跟二小姐有关的事情,这样姨娘听到了,说不定就能醒过来了。” 她说着,抬起头看向沈静嘉,“平日里二小姐最是喜欢与大小姐一块儿的,奴婢斗胆,请大小姐您,救救姨娘吧!” 孙嬷嬷说完,又跪下身去,只是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继续磕头,而是匍匐在地上,一副虔诚的模样。 沈静嘉心里嗤笑着,赵姨娘倒是好大的脸,让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去伺候她? 若是前世,她一定二话不说就去了,可是今生……“哥哥,嬷嬷这样说,姨娘的情况定然凶险,我换身衣裳就随嬷嬷过去,哥哥若是有什么事情没得人商量,不妨去找裴公子,他,他学识不俗,定能帮到哥哥。” 沈静嘉故意这样说着,脸上也憋出两团红晕,让孙嬷嬷看着,就觉得她是少女思春,真真是一颗心全都放在了那个裴公子的身上了。 不等沈逸和说什么,沈静嘉就进了内室,换了一身衣裳,然后跟着孙嬷嬷的脚步就出去了。 沈逸和手里把玩着茶杯,想到刚才沈静嘉说的那些话,她绝不是孙嬷嬷想的那样,时时刻刻都只想情情爱爱的事情,相反,每每跟裴长清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深色清明,哪有一丝被男色所迷的样子? 想到这里,沈逸和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下,眼神也跟着犀利了起来,看样子,他是应该去找他哪位未来妹夫聊聊天了,看看他和自己的好妹妹,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这样想着,他就起身离开了小院子,全然不知院门外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沈静嘉跟着孙嬷嬷进了赵姨娘的屋子,床帘紧闭着,沈静嘉完全看不到床上的情况,只觉得屋子里闷热的厉害。 “嬷嬷,姨娘这样捂着,没有关系吗?” 沈静嘉开口问道,脸上还是不谙世事的模样,手却下意识的摸到了腰间,摩挲着那两个荷包。 孙嬷嬷关上门,“自然是没关系的,大夫交代了,说姨娘的情况可是见不得一点点的风。” 她说完,笑了笑,“大小姐先陪姨娘说会儿话,奴婢这先去给您准备茶点。” 也不等沈静嘉说好还是不好,孙嬷嬷点好了安神香,就退了出去,留下沈静嘉一个人在屋里。 到底是活过两世的人了,到底也是在太子府待了那么久的时日了,这种把戏要是沈静嘉还看不出来,那她真真就白活了。 “安神香还是安魂香,孙嬷嬷,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第六十七章 大小姐和姨娘不见了 沈静嘉也不去看那床上的人,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的喝着。 连安魂香这样顶级的迷香都能用上,沈静嘉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赵姨娘的身后,究竟是有什么人? 这样的猜测也让沈静嘉警惕了起来,难道,前世她的悲剧也都是这位背后之人一手的安排? 头一次,沈静嘉觉得自己重活的那一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一点儿帮助也没有。 躺在床上的赵姨娘等了半天也不见沈静嘉过来,不由得皱眉。 沈静嘉,果然不再是原来那个傻乎乎的沈静嘉了。 这时候她不禁暗地里高兴了起来,好在自己想了这么个好办法,沈静嘉就算再有本事又如何,等她远远的离开了大夏朝,伯昌侯府如何,她还能插得上手么? 里外两人都知道这香炉里燃着的是什么,却没有人有动作,毕竟做戏么,真实才更能让人相信不是吗? 那边的沈逸和也找到了裴长清的屋子前,也不用小厮去叫,抬起手就把门敲的砰砰响。 裴长清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逸和脸上的怒意,“沈将军找裴某有何事?” 想到沈静嘉说的话,沈逸和心里的醋意就翻滚了起来,妹妹大了,有什么事情都不跟自己说了,反倒是愿意跟个外人说。 “刚才嘉儿说,我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来找你解决,你跟嘉儿,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跟父亲?” 沈逸和开口就是质问。 然而裴长清却是皱起眉头来,想了半晌,细细问过沈逸和,这才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嘉儿现在是在赵姨娘的屋里?” 裴长清开口问了一句。 沈逸和点点头,“她跟着孙嬷嬷走了,也不会去别的地方。” 他话音还未落下,裴长清就急匆匆的往外走去,“沈将军,我们快去赵姨娘那儿守着,若是裴某猜的不错,嘉儿今夜必定是要出事的。” 一听沈静嘉出事,沈逸和也顾不上跟裴长清争风吃醋,忙跟上他的脚步,一起去了赵姨娘的院外。 到底是伯昌侯的姨娘,两人也不敢进院子,只能在院外守着。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沈逸和常年在外作战,这样隐蔽的事情也是常有。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裴长清,没想到他一介书生,也能在这儿守着这么长的时间还面不改色,当真是心性坚韧。 想起沈静嘉说过的,裴长清此人,定然是会一飞冲天的。 那时候他只当是沈静嘉被裴长清的男色迷了眼,现在却不得不相信,沈静嘉的眼光的确是独到。 正想着,赵姨娘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他的肩上还扛着一个人,仔细看看,似乎还是个女人,身上的衣裳……“是嘉儿!” 沈逸和惊呼一声,想也不想的就蹿了出去。 那黑衣人似乎并没有想到会遇上沈逸和,愣了一下就慌忙的在屋顶上逃窜,却是怎么也不愿放下肩上扛着的人。 裴长清看着沈逸和追着那黑衣人,不消片刻就没了身影。 眼前的院子黑漆漆一片,仿佛是陷入了沉睡。 可是裴长清却皱起眉头来,这不对,这很不对! 如果那黑衣人是有备而来,想要抓沈静嘉,那就不会不知道沈逸和对沈静嘉的看重,不会不防备着沈逸和这个武功卓绝的大将军。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这样明目张胆的跳上房顶,就连沈静嘉身上的浅色衣物都不找块披风遮掩一下? 除非是……裴长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前的小院儿漆黑,他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小院儿。 沈静嘉必定还在院内! 只是身边没有人在,他没办法传信,只能是自己盯着了。 果然,一炷香的时间,小院儿里有了一丝波动,裴长清紧盯着那起伏着的黑色身影,小心翼翼的跟着。 他很清楚,那人必定身负武功,而自己,只能是尽可能的跟上,若是跟丢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夜渐渐深沉了下来,孙嬷嬷这才端着准备好的茶点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就听见她惊天动地的哭声。 “快来人啊! 不好了! 大小姐和姨娘都不见啦!” 伯昌侯很快就到了,看见空荡荡的屋子,他额角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伸手一把掐住孙嬷嬷的脖子,“怎么回事? 人呢! 我问你人呢!” 孙嬷嬷被他掐的差点就白眼一翻去见阎王了,好在伯昌侯身边的祁叔及时的开了口,这才保住了孙嬷嬷的一条命。 她哭着将事情说了一遍,跪趴在地上,不住的忏悔着,“都是老奴的错! 都是老奴的错! 早知道,老奴就应该待在屋里,陪着大小姐和姨娘的!” 听着她哭的心烦,伯昌侯抬起一脚踹在了孙嬷嬷的心口,“闭嘴! 要哭滚出去哭!” 或许是没见过伯昌侯这样狠厉的模样,孙嬷嬷当下就止住了哭,不敢再出一点声音。 “大少爷呢?” 伯昌侯开口道,“他妹妹都丢了,人还不过来? !” 一旁的小厮马上应声,“奴才这就去请大少爷过来。” 说着就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准备往沈逸和的院子去了。 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急匆匆过来的沈逸和,他脸色铁青,比起伯昌侯更多了浑身的杀气,那小厮愣是没敢拦下他。 “你去哪里了! 你妹妹失踪了你知不知道!” 沈逸和一进屋,就听到自家父亲的呵斥,他收敛了浑身的杀气,朝着伯昌侯行了一礼,然后挥手让身后的人进来。 “姨娘? 姨娘您回来了!” 孙嬷嬷看到被抬进来的人,抑制不住的满脸欣喜。 尽管赵姨娘还昏迷着,可到底是回来了。 看到赵姨娘,伯昌侯的脸色更难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逸和说完了事情的经过,然后跪下身,“是我的错,没能冷静的判断一番就直接冲了出去,没曾想这帮歹人竟然梨花接木,把嘉儿的衣服换到了赵姨娘身上,我这才……”剩下的不用他说,伯昌侯也能明白,他猛的回头看向孙嬷嬷,“此事,你到底知不知?” 第六十八章 需要等 孙嬷嬷被伯昌侯这样盯着,吓得双腿都在发抖,可是想到姨娘说的事情,想到沈静柔,她用力的咬了一下唇,这才开口道,“回侯爷,这事情老奴真的不知啊!” 她说着,又跪下磕了几个头,“老奴只是心疼姨娘,所以斗胆去大小姐的院子,求大小姐来陪姨娘说说话,说不定姨娘能早些醒过来,哪曾想,竟是犯下了弥天大错!” 伯昌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哼,你倒是看得明白,弥天大错,若是嘉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都陪葬!” 听到这话,孙嬷嬷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要她们全都陪葬? 这个她们,是说这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还是连带着姨娘? 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伯昌侯,他脸色铁青,没有一丝温和,一点儿也不像平日在侯府的那个儒雅侯爷。 孙嬷嬷很快的低下头去,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伯昌侯,她们之前想的,都错了。 “裴长清呢? 他不在院外吗?” 想到跟自己一起盯着院子的人,沈逸和开口问了一句。 伯昌侯摇头,“我来时,这院子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会不会!” 沈逸和突然亮了眼睛,“他跟上了带走嘉儿的人?” 伯昌侯的眼神冷冷的扫过来,“他跟上又如何,一个普通书生,还能跟你一般飞檐走壁?” 听到他这么说,沈逸和眼里的那一道光又熄灭了,可是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明明嘉儿那么相信裴长清,他总能有办法找到她的! 哪怕他这样期盼着,可是心里也清楚,裴长清的本事就这样,他能跟多远尚未可知,更别说其他了。 “将军,裴公子在门外。” 沈逸和的亲卫凑近他,开口说了一句。 “快叫他进来!” 伯昌侯迫不及待的开口吩咐着。 他跟沈逸和一样,尽管理智告诉他,裴长清的用处不大,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期盼,或许会有奇迹也不一定呢? 裴长清进了屋子,看到两人,行了礼,然后才开口。 “沈将军追人不久,院内又有异动,裴某小心跟上,却没能跟太久,只追到大殿后方,不过那人背着身上的人从大殿往南方向去了。” 听到这话,沈逸和皱着眉头,“往南? 方才那带走赵姨娘的人分明是往北去的。” 一南一北,根本就是混淆视听。 若是没有裴长清,那他们下一步找人,也定然是往北去查找的,那躲在南边的人自然是可以找到机会逃出安仁寺的。 “好算计!” 伯昌侯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三个字来。 伯昌侯顿了顿,开口道,“祁蚺,吩咐下去,彻查大殿以南的屋舍。” 他的话音刚落,那还在昏迷着的赵姨娘突然醒了过来,虚弱的伸出手,“不,不行,柔儿还没回来……”“你只知道柔儿还没回来,你可知道嘉儿如今也落入歹人之手了!” 伯昌侯的声音突然拔高,不只是吓到了赵姨娘,还吓到了候在一旁的沈逸和。 他从没有见过父亲如此的失态,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太冲动,说不定就能救回妹妹了。 一旁的孙嬷嬷赶忙上前,挡在了赵姨娘的前面,“侯爷息怒,姨娘的意思是二小姐还没回来,大小姐如今也在他们手上,我们不宜大肆查找,一方面,二位小姐的安危重要,另一方面……”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三个男人,“若是短时间内未找到,恐对二位小姐的闺誉有所损伤……”伯昌侯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是,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一茬了,男人可以不在乎,可是女儿家,闺誉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垂下头,整个人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看着他就要迈出去的脚步,赵姨娘不禁着急开口,“侯爷,您上哪儿去?” 伯昌侯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如同冻了万年的寒冰一般,让赵姨娘不敢再开口说半个字。 “不是你该问的,就不要问。” 说完,人就出了屋子。 沈逸和和裴长清也不再去看赵姨娘,跟着出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过了好长的时间,赵姨娘才感觉自己的身体稍微回暖了一些。 她身子又往下挪了挪,整个人都缩进了棉被里,只露出一个头来。 “孙嬷嬷,你说侯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想起伯昌侯刚才的眼神,赵姨娘有些后怕,若是真的被他知道了什么,自己别说是个姨娘了,恐怕就是个公主,都能被他扒下一层皮来。 孙嬷嬷赶忙上前,伸手捂住赵姨娘的嘴,然后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才语重心长的开口道,“姨娘啊,有些话不好乱说的,侯爷也是担心两位小姐,您别往心里去啊。” 听到孙嬷嬷的话,赵姨娘这才缓和了一下神色,抬起手推开孙嬷嬷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我知道了,我累了,嬷嬷,我想休息了。” 她这样说着,眼睛也跟着闭了起来,孙嬷嬷还想说些什么的话也咽进了肚子。 沈逸和的院子里,伯昌侯急切的来回打转,或许是关心则乱,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沈静嘉遭遇不测,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更别提想到什么好的对策去救人了。 相比于伯昌侯,沈逸和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他眉头紧锁,本就有些黝黑的脸色,这会儿可是比锅底好不到哪里去。 他坐在椅子上,努力的让自己的脑子转动起来,尽可能的想到解救沈静嘉的方法,眼神一转,看到站在一旁的裴长清,沈静嘉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裴长清,你可有什么法子能救嘉儿的?” 沈逸和开口直接问了出来,现在除了问裴长清,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然而裴长清听到他的话,眉头也皱了起来,一双薄唇紧抿,却是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曾经告诉过沈静嘉的那个办法,只是他们到底不是住在一处,沈静嘉有没有按照他说的办法去做,东西有没有带在身上,这都未可知。 “或许,有办法。” 他想了半晌,还是说了出来,“只是,需要等。” 第六十九章 请你来的原因 裴长清就这样扔下了五个字,然后就站在一旁不再开口。 沈逸和想要问,可是看一眼伯昌侯没有动静,他也就按耐下自己的心情,跟着一起坐着。 也不知道裴长清说的等,是要等多久才行。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光亮照进了屋里,压过了桌上那昏黄的蜡烛,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竟是在屋子里等了一夜。 伯昌侯听见外面的鸟鸣,这才看向裴长清,“可是到了时候了?” 裴长清这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走到沈逸和的身边,跟他说了些什么,沈逸和听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也是在赌,赌沈静嘉足够警惕,赌沈静嘉运气够好。 沈静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她第一时间就是去摸自己腰间的荷包。 所幸,并没有被人拿走,她暗自欢喜了一阵,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焦急的咳嗽声。 循着那声音看过去,床榻上躺着一个不停咳嗽的瘦弱男子,白净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刚刚起身,还没站稳,不知道哪里就冒出来一个侍女站到了她的身边,“姑娘,你醒了。” 沈静嘉被她吓了一跳,咳嗽了一声,这才好奇的打量起那女人。 相比起她见过的女人们,这女子身形略有些高大,五官也更深邃一些,看起来……不像是大夏朝的人! 沈静嘉的眼睛颤了颤,却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意外,只是点点头,“嗯,你们是什么人? 抓我来做什么?” “姑娘莫急,夫人一会儿就到。” 那侍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沈静嘉越过侍女,看向床上的人,小声问道,“那位公子,他,没事吧?” 本想着通过关心那人能拉近一些自己跟他们的关系,然而听到她说的话,那侍女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非她刚才回答过自己的问题,沈静嘉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聋子了。 无奈的耸耸肩,沈静嘉又坐了回去,顺手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夫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静嘉那优哉游哉的模样。 “倒是挺镇定的,高门大户的嫡出小姐,果真是不一样。” 不可否认,沈静嘉的表现让那夫人满意了一些,若是这样的女人入了她煜儿的府上,定然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沈静嘉抬眼看了看那夫人,“哪里不一样,不过是表面功夫做得更好一些罢了。” 沈静嘉也不起身,就这样无所谓的开口说道。 她这么说,那夫人也顿时感到有趣,坐在了沈静嘉的旁边,“你倒是坦诚。” “既然我这么坦诚,那夫人不妨也坦诚一些?” 沈静嘉转转眼珠,笑着看向那夫人。 说实话,那夫人从未见过有人会像沈静嘉这样对自己,表情灵动,说出口的话又带着讨价还价的味道。 那夫人也来了兴趣,眯起眼睛看着沈静嘉,“是吗? 那你说说,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嗨,这全看夫人您愿意告诉我些什么了,毕竟现在是我落到了您的手上,生杀予夺,都凭夫人您一句话,不是么?” 沈静嘉说的坦然,确实她也没想直接问什么,只要自己问了,那对方必然是要防范的,与其得到一个错误的答案,还不如不要知道的好。 “嗯,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让我来想想,能告诉你些什么呢?” 夫人说着,若有所思了起来。 床上的男子又咳嗽了起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那夫人也变了脸色,赶忙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焦急不已。 “煜儿,煜儿,你别吓阿娘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身边的侍女去请大夫。 沈静嘉的眼神闪了闪,“阿娘”这个称呼不是大夏朝的称呼。 她记得前世哥哥有说过,他守卫的那处边境,相邻的大盛国,他们称呼自己的双亲,就是阿爹阿娘。 看着周围这些人与大夏朝不同的面容,沈静嘉绝对相信她们是大盛国的人了。 赵姨娘,竟然跟大盛国的贵族勾结? 想到这样的可能,沈静嘉的心也跟着一沉。 沈逸和是守卫大盛国边境的将军,而她是沈逸和亲生的妹妹,若是她落到大盛国贵族的手里,那后果……想到这里,沈静嘉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赵姨娘这不是要对付她,而是要对付整个伯昌侯府啊! 很快大夫就来了,又是诊脉,又是扎针,几番忙乱之后,那人终于是停止了咳嗽。 就这身体状况,未来也是堪忧啊。 沈静嘉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自己脑子里那所知道的寥寥几位大盛国的贵族挨个数了一遍,年纪轻轻,又身患咳疾的……大盛国大皇子上官煜! 想到这个可能,沈静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大盛国的皇位传承,一向传长不传嫡,而上官煜就正好是占了这个长。 身患咳疾的皇位继承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沈静嘉现在开始怀疑,赵姨娘是不是也落入了别人的陷阱,她大概也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只是急着想要解决自己。 那只能说,是这两人给赵姨娘那个蠢货下了套? 沈静嘉越想,脑子越乱,索性不再多想,趁着众人都在关注上官煜,她打开两个荷包,将里面的玉颜花粉和珍珠粉混到了一起,然后洒在了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希望,裴长清说的是真的。 希望,他们能赶快找到自己。 希望,不要跟大盛国的皇室扯上任何关系! 几番诊治之后,上官煜的咳嗽终于是停了下来,沈静嘉看到那大夫擦了好几把脑门,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儿的身子不太好,请姑娘你来,也是因为这个。” 比起刚才的从容,那夫人,或者说是大盛国的皇贵妃,现在却是满面愁容。 沈静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看向皇贵妃,“请我来又有何用? 我也不是大夫,对令公子的咳疾也没有办法。” “可你是戒悟大师亲口说的福运绵长之人。” 皇贵妃开口说着。 第七十章 披着羊皮的老狐狸 又是因为这句话? 沈静嘉忍不住的想要翻白眼,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挺不错,可是自己怎么就总因为这句话遇到事情呢? 有机会她得去找戒悟大师问问,他到底是为她好,还是来害她的。 “或许沈小姐看出来我们不是大夏朝的人了,我们来这安仁寺,也是为我儿来求戒悟大师批命的。” 皇贵妃说着,眼神还是担忧的看着床榻的那边。 求戒悟大师批命? 沈静嘉不由得也看了一眼床榻那边,想起前世这位大盛国大皇子的下场,心也是突然的一抖。 “那,夫人您求到了吗?” 沈静嘉小心翼翼的问道。 皇贵妃这才转头看向沈静嘉,“求到了,大师说了,我儿的情况,若有贵人相助,必能否极泰来,若是遇不上贵人的话,怕是没几年的光景了。” 她说着,声音里满是落寞,那神情让沈静嘉不由得想起前世,自己肚子里那个被亲父剖腹取出,焚烧祭天的孩子。 “那大师有说谁是贵人吗? 您这样请我来,如果我不是令公子的贵人呢?” 沈静嘉的声音也温柔了起来。 “若你不是我儿的贵人,”皇贵妃说着,那双眼睛缓缓的看向沈静嘉,落寞也一点一点的被剔除,变的冷硬起来,“那就陪着我儿一起走走黄泉路吧。” 轻飘飘的声音传到沈静嘉的耳朵里,吓得她一个激灵,再看向皇贵妃,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高位者的气息。 沈静嘉不由得暗暗咋舌,自己真的是撑得慌,才会去同情这位大盛国的皇贵妃。 就在这时,有侍女走了进来,附在皇贵妃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皇贵妃那张脸上显现出浓浓的嘲讽,“还真是够蠢的!” 她说罢就起身走了出去,似乎并不担心留下沈静嘉和上官煜在一个屋里会出什么事情。 沈静嘉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在那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有一说一,这些人手段是粗鲁了一些,但是用的喝的吃的,都是上品。 斜靠在床上的上官煜看着沈静嘉优哉游哉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也是这一声轻笑,似乎又扯动了心肺,他闷闷的咳了几声才止住。 “沈小姐,倒是好气度。 这伯昌侯府培养出来的小姐,果真是不一样。” 上官煜开口说着,声音不像皇贵妃那般有气势,却是温润如玉,让人听着,就心生好感。 沈静嘉眉毛一挑,“公子过誉了,我不过是个无知女子,你这么说,我倒是要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们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沈静嘉的心不由得一沉。 上官煜重病,皇贵妃嘴上说着是要她来冲喜的,可是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自己真的跟着他们去了大盛国,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那……到时候自己只是冲喜,还是会被当做掣肘沈逸和的棋子,可就不得而知了。 “沈小姐在想什么? 可是在想要如何逃出这里?” 上官煜的声音依旧温润,言语之间并没有任何不悦,这让沈静嘉都奇怪了起来。 他们,应该是站在对立面的吧? 怎么上官煜说话,却像跟她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若是我说,愿意放沈小姐离开……”上官煜继续说着,只是这次却被沈静嘉打断。 “为什么呢?” 沈静嘉严肃了神情,让上官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甚至以为她跟刚才那个沈静嘉,不是同一个人。 上官煜微微低了头,勾起嘴角,“我会放沈小姐离开,作为交换,希望沈小姐也不要向令兄透露我们的身份,保证我们的安全。” 沈静嘉听到这里,眼睛不自然的转了转,“你们什么身份我又不知道,无非就是告诉哥哥,你们是劫走我的坏人。” 她又成了那个没有见识的无辜妇孺。 “在下姓上官,名煜,大盛国人。” 上官煜神色自然的自报家门,“想必令兄应该跟你讲过一些大盛国的情况吧? 上官,是大盛国的国姓。” 沈静嘉咬住了下唇,这人倒是不按常理出牌,不论自己究竟有没有猜到他的身份,现在他这么一说,自己就是猜不到,也清楚的知道他的身份了。 若是他真的放自己离开,那……真要帮他隐瞒身份,保证他能安全的回到大盛国去吗? 似乎是猜到她的疑虑一般,上官煜开口道,“沈小姐放心,我们此次前来,只是来找戒悟大师而已。” 说着,他自嘲的笑了笑,“便是我这副破败的身子,也能限制旁人的动作,根本无法做出什么对大夏朝不利的事情,您觉得呢?” 沈静嘉不禁又看了一眼他削瘦的肩膀,隐约能看出来那有些突出的骨骼。 说的也是,他这个样子,完全是个拖累。 更何况前世,她似乎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大盛国的刺客之类的传闻。 沈静嘉轻咳一声,撇了撇嘴,“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你自己说的!” 上官煜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不论沈小姐刚才是否猜出在下的身份,现在不都知道了么,结果一样就好,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他笑的越发温润,沈静嘉就越是心惊。 这人面上看着并不凶悍,可是心思之细腻,让人害怕。 本来还觉得温柔的笑,在沈静嘉的眼里,也变的狡猾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温润君子,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老狐狸! 想起前世她得知的关于上官煜的结局,沈静嘉不禁皱眉,明明是个聪明的人,怎么,就落得那样的下场呢? 看到她秀眉蹙起,低头沉思的模样,上官煜接着开口道,“沈小姐考虑的如何?” 他面上从容,心里却是急切的不行。 他的阿娘不知道沈家在大夏朝的势力,还以为可以带着沈静嘉离开,却不知这根本就是在说笑话。 若是被沈逸和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恐怕就要客死异乡了,更别提什么批命治病了。 他现在唯一能赌的,就是哄着沈静嘉答应他的条件,然后放她回去,不让沈逸和他们查安仁寺。 至于想出这馊主意的人……呵! 第七十一章 蹲在墙角看蜘蛛 这边上官煜正努力的和沈静嘉谈着条件,那边被裴长清使唤着去找天狼蛛的沈逸和也终于是完成了任务,带着一小桶的天狼蛛,回了院子。 看到这一桶密密麻麻的蜘蛛,伯昌侯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撇开头走到一边,不再去看那让人浑身难受的画面。 裴长清也不由得额间冒出几滴汗来。 这人是不是也太实诚了一些,说了找一些天狼蛛,他直接拎了一桶来? “这么些够吗?” 沈逸和认真的看向裴长清,开口问了一句。 这么些够吗? 么些够吗? 些够吗? 够吗? 吗? 裴长清咳嗽一声,“够了够了,咱们走吧。” 说罢便抬脚出了屋子,往那天自己追踪的方向去了。 这会儿伯昌侯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跟上了两个年轻人的脚步。 他倒是想要看看,裴长清这个穷苦书生,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找到沈静嘉,也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他们伯昌侯府下手! 到了那日跟丢人的地方,裴长清看了看周围,选在了一个墙角的位置。 先是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干草,然后让沈逸和将小桶里的天狼蛛都倒出来在那层干草上。 “然后呢?” 沈逸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把抓走自己妹妹的人狠揍一顿了。 裴长清只是看着那群天狼蛛,眼睛动也不动,“等着。” 又要等? 沈逸和正要说什么,一旁的伯昌侯上前拉住沈逸和,自己也跟着盯着那群蜘蛛,顾不上它们的外表有多可怖。 两人都看着蜘蛛,沈逸和抬手抓了抓头发,也蹲下身子,跟着一起看着那群蜘蛛。 于是,在安仁寺大殿靠北的偏殿墙角,三个男人蹲在那里,看着地上一群干草上的天狼蛛。 这个画面……着实有些……奇特……躺在床上的赵姨娘听到孙嬷嬷说的话,也是疑惑的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 三个大男人蹲在墙角看蜘蛛?” 孙嬷嬷神色不明,大约也是想不明白,“是,他们还在看蜘蛛,兴许,那蜘蛛会指明大小姐的位置?” 不得不说,孙嬷嬷到底是这么大的年纪了,见识也多,看到伯昌侯三人的状况,马上就能猜出来他们的用意。 然而赵姨娘却不以为意,“开玩笑,那蜘蛛若是能指明沈静嘉的位置,沈静嘉能吸引蜘蛛的体质早就传的风言风语了。” “或许,大小姐身上带着什么香料,也未可知。” 孙嬷嬷继续猜测,每一句都能说到点上。 然而赵姨娘却是摇摇头,“不会的,那日我一昏迷你就去请人了,她来不及准备的。” 也不知道她的这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孙嬷嬷抬头看了一眼赵姨娘,压下心底的不满,只安静的站在一旁。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她又何必一直帮着赵姨娘? 这样没脑子的人,扶持起来,还真是累人! “动了动了!” 看到地上的蜘蛛有了异动,沈逸和开口说着,“是不是跟上它们,就能找到嘉儿了!” 裴长清嗯了一声,“是,跟着它们,就能找到人了。” 三人也顾不上蹲的酸疼的腿,只看着那天狼蛛移动的方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上官煜所在的院子门外了。 天狼蛛从门缝儿里钻了进去,沈逸和站起身,看着面前的门,嘴角的笑带着嗜血的残忍。 “沈冲,去带本将军的亲卫兵来! 本将军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对嘉儿下手!” 他一向狂放不羁,一旁的伯昌侯就明显沉稳了许多。 他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走上前去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这一问,倒是吓了还在正屋喝茶的大盛国皇贵妃。 她愣了一下,看向身旁的侍女,“咱们在这儿有谁知道?” 那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侍女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疑惑,“并无任何人知道。” 没人知道,可是这外面敲门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快去安排煜儿离开!” 皇贵妃也紧张了起来,赶忙吩咐身边的人。 她们跟大夏朝的人身形区别太大,就是撒谎都没办法掩盖他们不是大夏朝人的事实。 更何况她也是知道沈逸和的,若是在门外的人是沈逸和,她跟她的煜儿怕是凶多吉少! 侍女急匆匆的进了上官煜的屋子,也顾不上沈静嘉在,忙开口道,“公子,夫人让您赶快离开!” 上官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沈静嘉却是放松了心情,“看起来,找我的人已经找到这里了。” 从他阿娘抓到沈静嘉开始,上官煜就知道他们总会找到沈静嘉的,可是却不曾想,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他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点,沈静嘉就要答应他了。 听到沈静嘉的话,那刚刚进门的侍女伸手抽出腰上缠着的软剑,架在沈静嘉的脖子上。 “找到这里又如何,只要你在我们手上,他们就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她的声音冷的像是冰块,让沈静嘉身子一抖,也分不清是脖子上的兵刃太凉,还是她说话的声音太凉。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确定要带着我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还有你们身体病弱的大皇子一起逃亡?” 沈静嘉笑了笑,沈逸和的战神之名,不只是大夏朝知道,常年与他交战的大盛国更是清楚。 “娇珠! 放开沈小姐!” 上官煜突然开口,让那侍女也是一愣,大概是没有见过一向温柔的人变的这样强硬吧。 他抬头看向沈静嘉,“我会遵守我的诺言,放你离开,希望沈小姐的选择,不会让我失望。” 又要赌了,只是之前的赌局,他的赢面大,而现在,他几乎没有赢面。 他说完,一旁的小厮上前,手脚利索的替上官煜穿上衣服,一层又一层,然后将人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沈小姐,咱们后会有期。” 上官煜说了一句,那小厮就背着他要离开。 沈静嘉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大皇子保重,若是你有精力,不如多注意一下你的七弟。” 第七十二章 你说谁被带走了 “你说什么?” 上官煜回过头看向沈静嘉,心里开始怀疑自己对这个深闺小姐的判断。 然而沈静嘉却是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大皇子保重。” 外面已经响起了破门的声音,背着上官煜的小厮也顾不上别的,带着人就离开了。 娇珠冷着一张脸看向沈静嘉,“沈小姐。” 听到她叫自己,沈静嘉也纳闷了起来,这姑娘不会现在还想着要带自己走吧? “希望沈小姐记住刚才跟我们大皇子的约定。” 约定? 沈静嘉愣了一下,然后眉眼弯弯的回答道,“是他放我走,我就保密他的身份这个吗?” “可是现在是我的人来救我,而不是你们放我走的哦。” 什么叫有恃无恐,娇珠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那张冷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可不保证一会儿我哥哥看到你,会不会联想到什么事情呢。” 沈静嘉说着,又坐了下来,悠哉的喝着茶。 娇珠咬住了下唇,还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人离开,沈静嘉无所谓的转头看向大开的屋门,从那里可以看见院门岌岌可危的晃动着。 院门外,是沈逸和的亲兵正在撞门,站在一旁的伯昌侯脸色铁青。 他叫了半天也没人应答,院门却是紧锁着的,不用想,沈静嘉一定在里面! 很快院门就被撞破了,沈逸和首先就冲进了院子。 这个小院儿跟旁的院子差别不大,正对着院门的是一间堂屋,堂屋后面连着的就是正屋,左右两侧分别是偏房。 一般一侧偏房连着的是安排仆人居住的耳房,另一侧偏房连着的则是小厨房和柴房。 沈逸和左右看了看,听到有隐约的呜咽声,冲着一边的小屋子去了。 打开门,就看到缩在柴禾堆一角的沈静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带着脏兮兮的黑灰。 看到进门的沈逸和,沈静柔的呜咽声马上就变成了了大哭,她一边哭着,一边起身就往沈逸和身上扑。 然而沈逸和是什么人,看到沈静柔的样子,赶紧后退了两步,沈静柔就这样摔倒在了地上,她抬起头,看向那个如天神降临一般的大哥,却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嫌恶。 沈逸和看着趴在地上的沈静柔,也没有什么耐心,开口问道,“嘉儿呢? 她在哪里?” 沈静嘉? 她也被抓来了? 沈静柔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抓我来,是抓错人了,他们想要的,是大姐。” 说到这里,她恍惚间记起了那个贵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说出口的那些话。 是了,她需要沈静嘉去给她那个病秧子儿子冲喜,是不是,沈静嘉已经被带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清楚!” 沈逸和的声音高了起来,沈静柔的思绪不得不被打断。 只是想到那个可能,想到沈静嘉已经被人带走,再也回不来的可能,她却又隐隐的带着一丝兴奋。 以后,伯昌侯府,就只有她这位二小姐可以为侯府争光,替侯府露脸了! “他们抓我来,也是抓错人了,他们以为,以为我是大姐。 知道我不是之后,就把我关在柴房里了。” 沈静柔一边说,一边抽抽噎噎,“如果,如果大姐也被他们抓来的话,可能,可能已经被带走了。” 带走好啊,哪怕带走了是去过好日子,沈静柔现在也不嫉妒了,只要沈静嘉不在大夏朝,不在京都,不在伯昌侯府……“柔儿妹妹,你说谁被带走了?” 温柔的声音在沈逸和的身后响起,沈静柔猛的一怔,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沈逸和的身后。 沈逸和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也跟着回过身去。 站在院子里的沈静嘉,身上的衣衫齐整,一尘不染,就连那简单的簪着一根玉钗的青丝都服服帖帖,没有一丝杂乱。 看着她,再看看自己,沈静柔不由得低下头,不愿再看。 明明都是被人抓来的,为什么她就又脏又臭的待在柴房,而沈静嘉却依旧清丽高贵? “嘉儿! 你没事就好,你刚才在哪里啊,我怎么都没找到你?” 沈逸和一看见沈静嘉,马上就变了神色,脸上扬着笑容凑到沈静嘉身边。 沈静嘉笑着道,“哥哥太心急了,若是你跟着长清哥哥,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到我的。” 的确是这样,沈逸和破门而入就循着声音去找了,而裴长清却是在院子围墙的角落寻找着爬进来的天狼蛛。 跟着天狼蛛,找到了上官煜住的那间偏房,他站在门外,看着门内的少女双臂撑在桌上,一双纤白素手拖着下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不知怎么的,就眨到了他的心尖,痒痒的……“长清哥哥!” 终于看到有人过来了,沈静嘉高兴的起身跑到门口,看着门外的裴长清。 “多谢你呀,要不是你教的办法,我想你们应该不会这么快找过来吧?” 她眉眼弯弯,裴长清也不由的跟着勾起嘴角。 他伸手想要去摸沈静嘉的头,却看见她梳的一丝不苟的发丝,生怕自己摸坏了,只能尴尬的收回手。 “嗯,也是嘉儿你聪明,有办法把东西带在身上,才给我们找到你的机会。” 裴长清也夸赞着沈静嘉。 “咳咳……”伯昌侯的咳嗽声在一旁响起,沈静嘉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父亲,马上就走过去,朝着伯昌侯行了一礼。 “嘉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 她可以想象,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伯昌侯是怎样的心急如焚。 “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 至于那些胆敢绑架他女儿的人,伯昌侯心里冷哼一声,总有一天,要他们好看! “父亲! 父亲! 这帮歹人劫走柔儿,还将我锁在柴房里,父亲一定要严惩这帮歹人啊!” 沈静柔哭着从柴房跑了出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冲到伯昌侯的面前。 看到他变的有些不悦的神色,沈静嘉赶忙开口道,“柔儿妹妹,这些话咱们回去再说,莫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失了咱们侯府的礼数。” 第七十三章 你这般做怕是不妥吧 沈静柔不得不再次面对沈静嘉,她看着沈静嘉干干净净的一身,嫉妒爬上了她的眼,蒙蔽了所有,就连说话,都变得口不择言。 “遭受折磨的不是大姐你,你自然是可以冷静的等到回去再说的,可是我呢? 大姐你好好看看吧,若不是因为大姐,我也不会被他们劫走,关在柴房!” 她话音刚落下,就感受到一只巨大的手掌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还在不断的用力。 沈静柔伸手用力的想要扒开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只可惜她那一点点小力气,怎么能跟面前的人相比? “哥,哥哥,你,松手,松,松手……”沈逸和的眸子里满是怒气,沈静柔丝毫不怀疑自己这是看到了死神的模样。 “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不要以为你在外面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在府里就能对别人口出狂言! 沈静嘉,不是你能动的,明白吗!” 他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让沈静柔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逸和,好了。” 伯昌侯开口说了一句,连看也不看沈静柔一眼。 沈逸和这才松了手,让沈静柔的身子就这么摔落到了地上。 突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沈静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忍不住的咳嗽,抬手用力的敲着自己的胸口。 孙嬷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景,她大惊失色,赶忙到了沈静柔的身边,将准备好的鹅毛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这才让沈静柔不显得那么狼狈。 “二小姐,二小姐你还好吗?” 孙嬷嬷焦急的问着。 一旁跟着过来的兮染哪里见过这阵仗,当下就惊的呆在一旁不敢动弹了。 咳嗽了好一会儿,沈静柔终于停了下来,她虚弱的抬起头,看到站在一旁的兮染,气的大吼,“你是死的吗! 你家小姐现在什么样子,你还站在那边!” 兮染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赶紧走到沈静柔的身边,用力的扶起她,毫不意外的,又被沈静柔掐了好几把。 大概是受到了刺激,沈静柔连伪装都伪装不下去了,对兮染下手又重又狠。 “柔儿妹妹,咱们侯府是不缺下人,但也没有虐待下人的习惯,你这样做,怕是不妥吧?” 沈静嘉开口,惹得伯昌侯和沈逸和都往沈静柔那边看了过去。 “大姐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连教训自己的丫环都不行了是吗?” 沈静柔的眼睛带着恶毒,只定定的看着沈静嘉,旁的人她都不顾了。 沈逸和却不管那些,他冷着脸走到沈静柔的面前,即便是这样,沈静柔看着他也忍不住的浑身发抖,她没忘记刚才这个大哥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他一言不发,伸手拉过兮染,抬手就把她的袖子撸了上去,露出她一截小臂。 那截小臂纤细瘦弱,就像是皮包骨一样。 站在沈静嘉身边的南栀不由的伸手捏捏自己的胳膊,呵,全是肉! 就那么一层薄薄的皮肉,上面也是明显可见青青紫紫的痕迹。 那样子,哪怕是知道情况的沈静嘉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你的丫环到底是多不中用,需要你教训成这样?” 沈静嘉开口问道,“姨娘也是帮着我娘管着府里的一应事务的,若是丫环不中用,换一个便是了,何苦这般? 妹妹你也生气,这丫环回头放出去了,以后的主家怕是要以为我们伯昌侯府的主子都是这般狠毒的人了。” 她这么说着,伯昌侯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自诩待下温和,却没想自己女儿身边的丫环竟是这般模样。 “亏得为父给你起名为柔,竟不想你小小年纪就这般狠毒!” 伯昌侯开口说了一句,回头就吩咐身边的祁叔带兮染离开。 看到祁叔过来,兮染马上跪倒在地上,“侯爷开恩! 侯爷开恩! 奴婢,奴婢愿意伺候二小姐,请侯爷不要赶奴婢离开!” 府里的事务都是赵姨娘在打理,平日里下人的进出也是管家在管着的,若是祁叔出手,那多半是要赶人出府的。 而被伯昌侯府这样的人家赶出去的下人,其他人家根本不会要,哪怕你再有本事再厉害。 沈静嘉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会引发这样的后果,她看着那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兮染,额头都已经磕破了,隐约有血渗出来。 “爹爹,祁叔,兮染这个丫头,不如就先放到我的院子吧,若是真的那么不堪,到时候再赶出去也不迟,省的出去了无凭无据的说咱们侯府的坏话。” 沈静嘉开口说着,看向兮染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站在她身后的南栀愣了一下,也不由得看向那跪在地上哭的凄惨的人,原本心里的那点不满,也都不见了。 看了一眼沈静嘉的眼色,她走上前去,伸手拉住兮染的手,“别磕了,若是破了相,你就真留不下来了。” 她这么一说,兮染愣在了原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动作。 南栀叹了口气,这才扶着兮染站起身来,等着伯昌侯发话。 “既然这样……”“侯爷,切不可心慈手软!” 伯昌侯想的简单,既然沈静嘉想要这个丫头,那就给她好了。 至于沈静柔那边,回头再弄个丫环过来就可以了。 然而祁叔却不是这样想的,他很清楚后宅的那些弯弯绕绕,这兮染是沈静柔身边的人,若她是赵姨娘和沈静柔安排在沈静嘉身边的棋子呢? 不过是个丫环,就是打死了,也能随便安排个罪名给她,伯昌侯府不会遭受一点点损失。 沈静嘉愣了一下,看着被南栀扶住的兮染瑟瑟发抖的样子,又想起前世,她给自己传信,却被沈静柔残忍的害死。 若不是自己傻,相信沈静柔,还把兮染卖了,那兮染前世大概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了吧? 这么想着,沈静嘉伸手拉了兮染过来,抬头看向祁叔,“祁叔,你别担心,就让她跟我一阵子,若是发现不妥,就马上发卖出去。” 见她这样坚决,祁叔也不再说话了,微微低下头,退到伯昌侯的身后站着,算是默认了沈静嘉。 第七十四章 再有个孩子 “沈静嘉!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现在连我的丫环也要抢走!” 沈静柔不管不顾的大吼着,一向温柔怯懦的眸子此刻也闪着嫉恨的光。 似乎,不像是沈静柔了……看到她的模样,沈静嘉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这才是沈静柔原本的面目啊。 孙嬷嬷赶紧捂住她的嘴,惊慌的看向伯昌侯,一边赶忙告罪,“侯爷恕罪侯爷恕罪! 二小姐定是收了刺激,才会这样的!” 听到孙嬷嬷告罪的话,沈静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原本就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只喜欢沈静嘉,偏偏还在这个时候去跟沈静嘉争高下,明明娘亲都说了,要她顺着沈静嘉的,可是……她看着沈静嘉,凭什么她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而自己,只配活在淤泥里,只能仰头看着她? 好不甘心啊! “柔儿,你刚才说什么?” 伯昌侯的声音传入沈静柔的耳朵,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 呵呵,这就是她的父亲啊,她那个眼里只有沈静嘉的父亲。 沈静柔收敛了神色,挪动身子,乖顺的跪在地上,朝着伯昌侯,朝着沈静嘉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大姐,的确是柔儿心性太弱,被吓到了,才会口不择言胡说八道,请父亲和大姐不要跟柔儿计较,柔儿回去便抄写佛经供于佛堂前,求佛祖庇佑,早日帮助柔儿驱除心魔。” 她突然这样乖顺,沈静嘉倒是意外了起来,她静静的看着沈静柔,看着她磕完头,然后在孙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原本盛满怒火的眼睛,此刻却像是一湾死水一样,没有半点波澜。 “嘉儿要小心了,我看你这庶妹,怕是不简单。” 裴长清凑到沈静嘉的身边,轻声的说着。 沈静柔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伯昌侯可能以为她是长大了懂事了,可是他知道,沈静柔根本不是这样。 听到裴长清的话,沈静嘉回头看向他,“是吗? 那长清哥哥觉得,我简单吗?” 我简单吗? 想起自从认识沈静嘉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她跟他谈合作,又在父兄面前装的乖巧可爱……裴长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俏皮的散开了两缕,让他心情大好。 “嘉儿自然是最简单不过的了,”他说着,看向不远处的沈逸和,“沈将军以为呢?” 突然被叫到,沈逸和愣了愣,看看裴长清,又看看沈静嘉,然后点点头,“嗯,他说的对,嘉儿你这么单纯,可千万别被坏人骗了去!” 呃……沈静嘉看着沈逸和,有些傻眼,她在哥哥眼里就是这么脆弱的不堪一击吗? 他是不是忘记了,母亲去世的真相,还是自己告诉他的? 他是不是忘记了,好几次行动的提议,都是她想出来的? “别这样看着我,你放心,你大哥我可是将军,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沈逸和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静嘉抬手捂住脸,“好好,知道了,多谢大哥了。” 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想跟这个大哥说话,容易显得她也是个傻子。 沈静柔被孙嬷嬷搀扶着回了赵姨娘那边,看到沈静柔的样子,赵姨娘也顾不上自己还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了下来。 “柔儿,柔儿,你怎么样,她们,她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她伸手抚上沈静柔的脸,尽管那张脸上满是脏污,完全看不出来曾经的美丽。 沈静柔冷静的坐着,任由赵姨娘查看她身上的情况。 其实她身上只是脏了些,并没有什么伤痕,那些人只一心想要抓住沈静嘉,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除了……“你脖颈上这是怎么回事?” 沈静柔纤细白净的脖子上,赫然有着五道明显的青紫痕迹,一看便知道,是被人大力的掐住脖子导致的。 沈静柔推开赵姨娘的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没事。 看到沈静柔的样子,赵姨娘都慌了起来,她的柔儿,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其实,其实是大少爷干的。” 站在一旁的孙嬷嬷开口说道。 赵姨娘愣在了原地,“大少爷,怎么会,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是沈静嘉的哥哥,不是我的哥哥。” 沈静柔开口说着。 她喝了一口水,这才冷冷的抬起头看向赵姨娘,“娘亲,你就不要指望大哥会给我撑腰了,倒是不如……”说着,她瞥了一眼赵姨娘的肚子,“不如再给我生个弟弟,至于大哥,让他陪着沈静嘉好了。” 赵姨娘猛的抬头看向沈静柔,不知道她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低下头,也跟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都这把年纪了,她,还能再怀上吗? 想起伯昌侯一向对她不假辞色的样子,赵姨娘心里就没底,“柔儿,娘都这把年纪了……”“娘你还不到三十,想要再生个孩子,也不难吧? 等到回京都,请那些个名医好好给您调理调理,一定可以的!” 沈静柔满是信心的说着。 可以吗? 再有个孩子,再有个她和侯爷的孩子……赵姨娘仿佛是看到了那孩子的模样,小小的一团,下巴嘴巴长得像她,眉眼鼻子像侯爷。 若是个男孩的话,侯爷也一定会更多的关注他吧,连带着她这个做母亲的,沈静柔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也会得到更多的关心? 一旁站着的孙嬷嬷眼神闪了闪,却是一言不发,不就是想要再要个小少爷么,她有的是办法! 沈静柔抬起头看着窗外,干枯的枝丫上压着一层积雪,干净纯洁。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轻笑,沈静嘉,你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人,沈逸和,你既然这么喜欢你的妹妹,那就陪着她一起去吧。 至于伯昌侯府,以后就是她沈静柔和弟弟的了。 想到这里,沈静柔不禁皱了皱眉,是了,她要有个弟弟了,弟弟要叫什么名字好呢? 第七十五章 意外之喜 “嘉儿,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你好好跟哥哥说说,我必定会抓到这些歹人,碎尸万段!” 沈逸和咬牙切齿的说着。 然而沈静嘉却是有自己的心思,至于上官煜的身份……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伯昌侯,然后开口道,“其实也是可怜人,家里孩子重病,没办法只能找人冲喜,就是,就是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我跟柔儿妹妹被戒悟大师亲口批命的事情,所以……”她适时的停下了话语,剩下的让伯昌侯自己去想,反正这把火不管怎么,都会烧到沈静柔和赵姨娘那边去。 就是不知道,沈静柔和赵姨娘,到底是谁会出来认下这个罪呢? 果不其然,伯昌侯听到沈静嘉这么说了,马上就怒气冲冲的回了院子。 看到伯昌侯回来,沈静柔朝着他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她很清楚,伯昌侯回来定然不会给她和赵姨娘什么好脸色,她在这里,伯昌侯说不准心里会更生气,毕竟谁让自己之前口不择言,骂了沈静嘉呢。 “侯爷,您回来了。” 赵姨娘温柔的开口说着,“这次若不是侯爷您英明神武,才能救出大小姐和柔儿,妾怕是,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她说着,抽泣了起来,声音弱弱的,那纤弱的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要是别的男人,怕是早就上前搂着抱着哄上了。 然而伯昌侯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心里本就烦躁,赵姨娘这么嘤嘤嘤的一哭,他更是火气暴涨。 “别哭了! 你可知道这次的事情究竟是为何而起? 你可知道,我的两个女儿被歹人抓去究竟是为什么?” 伯昌侯突然的怒吼,让赵姨娘瞬间止住了抽泣,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伯昌侯,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侯爷,都是,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一时猪油糊了心,这才犯下这样的大错!” 她说着,也不敢再坐在凳子上了,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说着认错的话。 跟外人勾结迫害侯府大小姐,这罪名可不小啊! 赵姨娘吓得浑身发抖,这样的天气,后背竟然已经出了一层汗,贴身的衣衫都已经浸湿了,黏黏腻腻的贴在皮肤上,难受的紧。 伯昌侯手里的茶杯猛的砸在桌上,“果然是你个无知蠢妇做的!” 赵姨娘只是害怕的颤抖着身子,愣是不敢说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前些日子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是怎么当着一家人的面说的? 你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是不是?” “你真以为戒悟大师批的那无双命格是什么好事吗? 多少人盯着咱们伯昌侯府? 要不是你到处乱说,又怎么会有人胆大妄为到要嘉儿和柔儿去给家中重病之人冲喜?” “啊?” 赵姨娘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 难道伯昌侯知道的,就只是冲喜而已吗? 那明明是大盛国的人,明明长得跟大夏朝的人不同,这事情,沈静嘉竟然也没跟他说吗? 还是说,沈静嘉根本就没有见到他们的真容?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伯昌侯看到赵姨娘意外的表情,心情更是糟糕,“是觉得我说的不对,觉得我对你太严厉了?” 哪里是太严厉了,这根本就是,意外之喜啊! 赵姨娘脑子快速的转着,伯昌侯给她定的罪名,是散布戒悟大师批命的事情,比起她真正做的那些,这几乎算不上是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她低垂着的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嘴角也轻轻的勾了勾。 “我也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还想着让你当侯夫人,到底是出身低,眼界也低,现在就能出这种纰漏,以后当了侯夫人,我伯昌侯府还能存活几时都不知道!” 伯昌侯说着,又出了院子,满心的郁闷也不知道上哪里才能纾解。 听到他说的话,赵姨娘顿时就像是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伯昌侯离去的背影。 说好的侯夫人之位,说好的,让她掌管后院的,说好的……“姨娘,地上凉,您快些起来!” 孙嬷嬷赶紧上前,扶着赵姨娘起身,伺候着坐到了床上。 赵姨娘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看向一旁的孙嬷嬷,“嬷嬷,侯爷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侯爷是不是,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孙嬷嬷低下头,掩去面上的神色,“姨娘,您先别想这么多了,不如先收敛一些,想想二小姐说的话,大少爷定然是靠不住的,不如早些怀上个小少爷,您才有靠山。” 小少爷? 靠山? 赵姨娘有些散乱的眸子终于重新聚起光芒,是啊,只要有儿子了,有儿子,她就不一样了! 可是……“嬷嬷,我什么情况您也知道,除了那么一次,我有了柔儿,侯爷对我都不曾……”就是有了沈静柔的那一次,也是伯昌侯喝醉了酒,她自己也是端错了杯子喝了酒,两人这才有过一夜。 可是那一夜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是赵姨娘自己,都没有一点点的记忆。 除了那么一次,伯昌侯每每到她的院子,也只是盖着被子睡觉而已,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规矩的事情。 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是伯昌侯的女人啊,是可以跟他首颈交缠的人啊! 孙嬷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姨娘,这不是您要考虑的事情,您现在就应该好好的养着身子,男人么,总是会有需求的,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侯爷会不会对您有意呢。” 她这样说着,赵姨娘跟着点点头,“嬷嬷说的是。” 赵姨娘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希望自己的肚子争气一点,等到下次逮到机会,就能一击必中,生个小少爷出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嬷嬷,去煲个汤吧,我刚刚在地上跪了这么久,怕是要寒气进身了。” 赵姨娘说着,将双脚放进被子里,斜靠在床头。 听到吩咐,孙嬷嬷看了一眼赵姨娘的姿态,也不多说话,只低着头应了,“咱们在寺里,还是只能煲些素汤驱驱寒,等回了侯府,再好生给姨娘调养。” “嗯,快去吧。” 赵姨娘随意的挥了挥手,仿佛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少爷一样。 第七十六章 你有什么意见吗? 伯昌侯是不打算追究什么了,可是沈逸和不是。 对于那天晚上,他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总是耿耿于怀,若是不查出来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他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嘉儿莫怕,哥哥一定会查出来究竟是何人胆敢这样对你!” 沈逸和说着。 然而沈静嘉却是神色平静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哥哥,那人你应该认识的。” “你说什么?” 沈逸和愣住了,他认识的人? 他认识的人不会不知道他有多在意沈静嘉这个妹妹,敢这样对沈静嘉下手的人,只能是他的敌人。 而他的敌人……“大盛国有奸细隐入都城了?” 他压低了声音,面容也变的严肃了起来,现在的沈逸和,不再是那个心疼妹妹的哥哥了,而是一个为了国家大义的冷面将军了。 沈静嘉摇头,“倒不是奸细,大盛国的大皇子,上官煜,他不是一直生病么,就来找戒悟大师帮着批命来着,也是巧了,听说我这福运绵长,就想着抓我去给他冲喜。” 想到大盛国那位皇贵妃天真的想法,沈静嘉都不由得想要笑出声来。 她怎么就觉得自己会乖乖的听话,跟着他们去大盛国呢? “你说,上官煜也来了?” 沈逸和猛的站起身来。 沈静嘉点点头,“如果那会儿躺在床上的那个病秧子是他的话,那就没错了。” “不行,我马上派兵去阻拦,不能放虎归山!” 他说着就要出去安排。 沈静嘉却是拦住他的动作,“哥哥,你可愿听我一句话?” “你说。” 沈静嘉也严肃了脸,“哥哥若是现在就扣下大皇子,后果会是如何?” 后果如何? 大盛国必定要开战,而且是师出有名的开战,至于大皇子的身体,若是一不小心死在了大夏朝,那么这战局就是不死不休了。 “想来哥哥也很清楚情况了,大盛国二皇子虎视眈眈,就盼着大皇子死呢,若是哥哥扣下了大皇子,你说会不会有人暗中下手?” 沈静嘉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大夏朝就是铜墙铁壁,一个奸细都不会混进来。 “那嘉儿觉得,哥哥应该如何做?” 沈逸和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嘉笑了笑,“大皇子既然来只为批命,从他动手想要带走我看起来,戒悟大师给他批的命应该不是很好。 如今他只想回去,那哥哥不如帮帮他啊?” “帮他?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与他多年对阵的敌人,怎么可能帮他! 裴长清却在这时候开口了,“在下以为,嘉儿的想法并无不可。” 沈逸和不敢相信的看向裴长清,“嘉儿什么都不懂,你也跟着瞎胡闹?” “裴某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着,斜眼看了沈逸和一眼。 “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心里想的只有胜负一事,可是将军有没有想过,如果大盛国内部就斗得你死我活,我们大夏朝的士兵,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出去征战,不用伤亡,也不用消耗数不尽的物资粮食了?” 裴长清说的轻飘飘的,可是他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却是让沈逸和的身子猛的一怔。 他自小在军营历练,十五岁就做了前锋将军,后来一步一步的成了戍边大将军。 他们有多少同伴死在了边境的战场上,有多少的人吃不饱穿不暖,生了病也没得治,只能硬扛。 即便他们再节省,兵器呢? 兵器坏了总是要换的,铠甲坏了总是要补的,打一场仗,要消耗多少的物资,没人比他这个当将军的更清楚了。 “哥哥,若是让二皇子知道了大皇子现在的位置,你说大皇子还有可能回去吗? 死在大夏朝境内,哪怕不是我们动的手,大盛国会听?” 沈静嘉从来都不想把人想的太坏,可奈何,这世界上的坏人从来都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所以,宁愿一开始就满怀防备,也好过被人背后捅一刀。 “我明白了,”沈逸和终于是冷静了,他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人,“这事情我会跟父亲好好商量。” 他抬起手,放在沈静嘉的头顶,“嘉儿,我一直以为是我在保护你,可是现在看来,哥哥以后还需要嘉儿护着呢!”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嘉也是神情一滞,很快又扬起笑来,“是呀,哥哥你放心,嘉儿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是的,她会好好护着哥哥的,好好护着他,让他不会再像前世那样,战死边塞,尸骨无存。 有关上官煜的这件事情,伯昌侯竟是同意了沈静嘉的看法。 “这件事情你去安排吧,切记,就算被抓住了,也一定要跟我们伯昌侯府撇清关系。” 伯昌侯开口说着,眉头打成了一个死结,那位大皇子要是能好好的回去也就罢了,若是真的不小心死在了大夏朝的境内,怕是又要再起战事了。 “嘉儿她……”伯昌侯开口想要问些什么,却又闭了嘴。 自从阿瑶离开,嘉儿就变了,虽然是更懂事了,却也让他这个父亲更心疼了。 要不是他没保护好这个女儿,她又怎么会思虑这么深,连前朝的事情也会一并考虑进去? 他越想,越是难过,甚至连想起看看沈静嘉的念头都被自己掐断了。 等在后面的沈逸和哪能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抬手摸了摸鼻子,“父亲,您别担心嘉儿,她能有这样深远的谋虑也是好的,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您不在了,她也不会……”“她不会的!” 伯昌侯急切的打断沈逸和的话。 这种事情,他不会让它发生的! 不是还有裴长清吗? 嘉儿自己看中的人,那个胸中有沟壑的男人,只要他能护着沈静嘉,那他伯昌侯府的百年基业就算是姓裴又如何?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自己的儿子,这个从小就被他扔进军营历练长大的儿子。 “逸和,为父有事要跟你商量。”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沧桑,便是沈逸和也不知道这会儿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对待。 “等我不在了,伯昌侯的爵位给裴长清,你,可有什么意见?” 第七十七章 好久不见啊 沈逸和没想到会是这件事情,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伯昌侯,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为父知道这对你不太公平,可是……”“爹!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继承伯昌侯的爵位,我有自己拼来的将军之位,如果侯爵继承可以给女子的话,我甚至愿意亲自请命让出这继承权给嘉儿。” 沈逸和发自真心的说着,当什么伯昌侯,是他戍边大将军的名头不够威风,说出来不够响亮吗? 大概是伯昌侯没想过沈逸和会这样想,听到这话的时候竟然也有一瞬的不可置信,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你能这么想,很好。” 说罢,他回过身,看向窗外,半夜时分,黑漆漆的一片,竟是连一点星光也看不到。 “这天越来越冷了,寺里再住下去也不合适,阿瑶的法事明日就做好了,咱们后日也就起身回京都去吧。” 伯昌侯开口说着,心里明白,他一直赖在安仁寺不走,也不过就是想要逃避京都的纷纷扰扰罢了。 可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如果他不面对,那么嘉儿要怎么办才好? 浩浩荡荡的车队进了都城的南门,往伯昌侯府驶去,路边有那多事的人停下脚步多看了好几眼一辆辆驶过的马车。 “看看,这就是伯昌侯府的车驾呢! 当真是气派啊!” “呵呵,人家是伯昌侯,顶顶金贵的人家,能不气派么! 要是你也是个什么伯什么侯的,你也能坐这样的马车!” “嘿,我要是真能上这马车,我肯定就睡里面了!” “瞧瞧你这点出息,要是你能用上这马车,那你家里的院子还能差了? 还睡马车,真是笑死个人了!” ……外面的百姓熙熙攘攘的喧闹不堪,却根本影响不到车里的人。 沈逸和也没有骑马,而是陪着沈静嘉一起坐在车里。 “嘉儿你猜的倒是不错,昨儿个咱们才派出去人追踪上了位置,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有人当下就要杀那个病秧子呢!” 沈静嘉只是端起小几上的杯子轻啜一口,“是么,那还好哥哥赶上了。” “这个二皇子可真是迫不及待,这才到哪儿啊就动手。” 沈逸和开口守着,心里对这位大盛国二皇子着实是看不上。 二皇子吗? 沈静嘉的脸上染上笑意,“哥哥,那大盛国的二皇子可不知道我们有天狼蛛这样的办法可以追踪,那他是怎么知道大皇子的位置的呢?” 哎? 这是个好问题。 沈逸和坐直了身体,“难道二皇子在大皇子身边有安插眼线?” “谁知道呢。” 沈静嘉轻飘飘的说了几个字。 大盛国那几个幌子之间乌七八糟的事情,可乱着呢! 她抬手掀开一边的门帘,看着外面的街道。 天气越发的寒冷了,可是街上的人却依旧不少,到底是都城,缺的,从来都不是人。 正要放下帘子,就听见不远处的喧闹,沈静嘉不禁将帘子又掀高了一些,朝着那吵吵嚷嚷的方向看去。 一个小萝卜头,手里拿着砍柴的镰刀,模样凶狠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些人。 他的身后,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浑身发抖的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周围还散落着凌乱的柴禾,看样子,是城外山上砍柴来城里卖的。 再看看站在那小萝卜头对面的人,沈静嘉不由得好笑,怎么又是他呢? 听到沈静嘉的笑声,沈逸和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呵,可不就是老朋友了么。 “嘉儿想要帮他们?” 沈逸和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嘉正想要说没有,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发生不少,她不是菩萨,不是来普渡众生的。 哪怕上次救裴长清,也不过是听到他的名字,知道他以后的权势,才会救他,至于这几个人,她没兴趣。 她一抬头,沈逸和已经出了马车,朝着那人群走了过去。 沈静嘉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哥哥都已经过去了,救下他们也就当是日行一善好了。 “好久不见啊周公子。” 沈逸和的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像是纨绔子弟见到好朋友一起约着去喝花酒一般。 那周公子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的神色都变了,他僵硬的回过身,就看见沈逸和满面笑容的走过来,还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看看我们周公子今天又找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他说着,看向那紧紧握着镰刀的小孩,他眼里的光芒是他喜欢的,嗯,不错,以后可以考虑带着他上战场。 心里这样想着,沈逸和就朝着那小孩伸手过去。 然而那小孩哪里知道他的好坏,见到他伸手,胡乱的挥舞着镰刀,沈逸和一时没注意,手掌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呵,小子你不错啊!”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轻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看到他伤了人,刚才还躲在他身后的女子马上伸手拉着他,忙不迭的跪倒在沈逸和的面前。 “对不住,对不住大爷,我弟弟,我弟弟年纪还小,他不懂事,我,我跟您走,求您放了我弟弟和我娘! 求您了!” “哪里来的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鞭子也砸在了沈逸和的面前。 要不是他退的够快,那鞭子怕是要打到脸上了。 这么想着,他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看向那突然出现的人。 哎? 瞧着这身形,听着这声音,怎么感觉……这人似曾相识? “姑娘,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沈逸和开口问了一句。 那甩鞭子的女子身着一袭鹅黄长衫,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不就是在安仁寺里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男人吗? 可是这事情又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她的名声不要了? “登徒子! 休要坏本姑娘的名声!” 她说着,手里的鞭子又甩了出去。 沈逸和也不多废话,抬手就握住了鞭子,用的,还是刚才被割伤的那只手。 他眼神一凛,看到身侧的动静,手上一个用力就将鞭子夺了过来,反手一抽,只听见一声惨叫。 那刚刚想要退出人群的周公子就被沈逸和一鞭子抽烂了后背的衣裳,露出背部的皮肤,还能看到红红的一条鞭痕。 第七十八章 不就是拼爹么 “小,小姐,咱们,咱们可能打不过他……”女子身旁跟着的小丫环看着沈逸和的动作,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的说着。 她这样说了,可是她家小姐却根本没在怕的,“这里可是京都,天子脚下! 他还能真对我动手不成?” 丫环缩了缩脖子,没看他一鞭子直接把人衣裳都抽烂了么,那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她回过头,看着后面瑟瑟发抖的三个人,安抚道,“别担心,我一定会打跑那两个流氓,救你们的!” “这位小姐,那个,那个人,在,在你身后……”听到这话,女子顿时身子就僵了,眼珠转了几圈,马上开口道,“别怕,我爹可是大理寺丞,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她才说完,就听到身后的声音想起来,“大理寺丞霍刚? 他女儿倒是不错嘛!” 刚才就僵了的身体,这会儿更是不听使唤了。 她怎么就忘了,这京都之中,身负官命的人一点儿也不少,就算她爹是大理寺丞,也算不得是多大的官儿。 霍软软啊霍软软,你是不是傻啊,听他说话的意思,他的官肯定不小! “嘿嘿嘿,多谢壮士夸赞,咱们其实都是一样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您说是吧。” 她艰难的转身,对上沈逸和的脸,“您看这两位都是女子,跟着您也不方便,不如先去我家……”“哦,我府上也有女眷,不劳霍小姐费心。” 沈逸和说着,将受伤的那只手背在了身后。 “你这个登徒子! 臭流氓! 之前在安仁寺就对我动手动脚,现在又看中人家漂亮姑娘想要带回去? 你是哪家的,报上名来,我定要我爹好好查查你!” 霍软软气的抬手指着沈逸和的鼻子就是一通骂。 “软软,你刚才说谁对你动手动脚?” 沈逸和也跟着抬头,来人身着官服,看这品级,听他的言语……“爹,没没没,我瞎说的瞎说的。” 霍软软哪儿能想到,她的丫环刚才就趁乱溜走去搬救兵了。 果然……沈逸和撇撇嘴,这人就是霍刚啊。 “霍大人,这位是京兆尹家的公子,刚才他企图强抢民女,被……被霍小姐救下,既然您也来了,那这事情您酌情处理吧。” 沈逸和说完就走,至于那姐弟几人,霍软软想带走就带走好了。 “京兆尹公子……”霍刚看着那后背上一条鞭痕,被家仆扶着还不停哎呦哎呦直叫唤的人,不由得看向自家女儿,“你打的?” 霍软软摇头,指着沈逸和的背影,“他打的。” “那你还骂人家,要是他真动手,你就该去见你娘了!” 霍刚忍不住的循着自家闺女。 一旁的人上前带走了那边的姐弟三人,再去带周公子的时候,他身边的仆人却大声嚷嚷着,“什么意思啊霍大人,我家公子好心想要帮人,却被你家小姐打成这样! 现在还要带我家公子去审问,这可是天子脚下,就这么无法无天了吗!” “明明就是刚才那人打的,你凭什么说是我打的!” 霍软软也是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当下就气的跳脚。 靠在仆从身上的周公子虚弱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霍软软,“霍小姐,这鞭子是你的兵器,并不是刚才那人的兵器,你若是非要说是他打的我,那,周某也无话可说,咱们大堂上见吧。” 他说着,就吩咐身边的人去请他爹,京兆尹周昌盛。 不就是拼爹么,霍软软有个当大理寺丞的爹,自己也有个当京兆尹的爹。 至于沈逸和,他这时候离开不就是不想掺和这事儿么,这样也好,若是沈逸和掺和进来,他还真是不好脱身。 上了马车,沈静嘉意外沈逸和竟然会受伤,一边吩咐南栀拿金疮药过来,一边问着情况。 这点小伤对沈逸和来说并不算什么,在边境的时候,比这严重的多的伤他都受过不少。 “可惜了那孩子,是个好苗子。” 他这样说着。 沈静嘉眼神闪了闪,“你说那个拿着镰刀的小家伙?” 沈逸和点头,“嗯,明知道打不过面前的人也要奋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眼神够狠,动作也够快,虽然还有些乱。” 他说着抬起刚刚包扎好的手,“这伤就是他划的。” 听着沈逸和说了这么就,沈静嘉又看了一眼外面,因为周公子不愿意去大理寺,一群人就这么僵持着,等着京兆尹过来。 沈静嘉嗤笑一声,“这周公子还没长大呢,有事就想着找爹。” “哥哥你不看着?”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若是那小鬼真的那么好,沈逸和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呢? 他倒是不想放弃,可是想到霍软软,沈逸和的眉头皱了起来,“罢了,随缘吧。” “要是京兆尹来了,这事儿谁对谁错可就不好说了呢。” 沈静嘉开口说着,马车也不走了,就停在原地。 沈逸和叹了口气,“原本也不过是救个人的事情,可是现在牵扯到大理寺丞和京兆尹,咱们伯昌侯府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都说他们是顶顶金贵的人家,可谁又知道,他们是顶顶金贵不错,可是这日子,也是岌岌可危。 沈静嘉却是笑了,“没那么复杂,哥哥你且等着,那小鬼,我帮你带回来!” 她说着,跳下车,往那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了。 “周公子,好久不见啊。” 跟沈逸和一样的话,让那周公子不由得抖了一下身子,这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是,是是,好久不见了。” 他只敢应声,哪里还敢说别的。 沈静嘉看着那小孩子,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与他视线平齐,“你刚才做的,我都看到了,你想保护你的姐姐,对不对?” 那小鬼对旁人都有敌意,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温柔的大姐姐,他却是乖顺了很多。 “嗯,他想抢走我二姐!” 小鬼说着,抬手指着那歪歪斜斜靠在仆从身上的周公子。 沈静嘉抬手握住他的手,“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不够厉害,如果你足够厉害,他就不敢对你二姐做什么。” 或许是那孩子太小,还不明白,他想了想,“是像刚才那个大叔那样吗?” 第七十九章 那是戍边大将军 大叔? 想到沈逸和听到这个称呼,会出现的表情,沈静嘉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点点头,“对啊,就像那个大叔一样,一鞭子就能抽烂坏人的衣裳。”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静嘉,“姐姐,你知道怎么变强对不对? 我想要变强!” 沈静嘉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变强,但是刚才那位大叔知道,你要跟他去学吗?” 听到沈静嘉的话,那小鬼垮下脸来,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却好像无法下定决心一般。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沈静嘉揉了揉他的头顶,“那位大叔是姐姐的家人,如果你跟那大叔去学的话,她们可以先住在姐姐家哦。” 那小鬼上下打量着沈静嘉,她衣着华贵,面上罩着纱巾,哪怕是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他看来,那也是世界上最美的眼睛。 “那,那我跟大叔学,姐姐,就麻烦你,先照顾我的两位姐姐了。” 他说着,像模像样的朝着沈静嘉深鞠一躬。 “他们是人证,你不能带走。” 霍刚上前一步,拦在沈静嘉的面前。 刚才面对他还嚣张跋扈的周公子,这会儿却是忙不迭的开口道,“既然你想要他们,那就让她们跟你走好了,都是救人,谁救不一样啊,是吧,哈哈哈。” 他才不像霍刚这个不知变通的老家伙,不管是谁都敢上去拦着。 “周公子说的是呢,既然你也说这是误会了,那霍小姐她们是不是也可以离开了?” 沈静嘉不忘把这事情抹平,若是小辈之间打打闹闹的也就罢了,若是真的牵扯到大理寺丞和京兆尹,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呢。 “是是是,我这不过也是跟霍小姐开个玩笑而已,开个玩笑,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身边的仆从使眼色,那仆从大概也是习惯了周公子的做派,看到沈静嘉转了头不再看这边,就赶紧带着自家公子溜之大吉了。 沈静嘉的一番操作,让霍软软目瞪口呆,她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她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跟她哥哥叫板? 沈静嘉不知道是应该佩服霍软软的勇气还是应该说她一句没脑子。 “伯昌侯府,沈静嘉。” 她说完,朝着那小鬼招了招手,那小鬼就高兴的走在她的身边。 “你们也一起过来吧。” 南栀看着那还有些抖的两个女子,开口叫她们跟上一起。 直到伯昌侯府的车队重新动起来,霍刚这才抬手一拍脑袋,“看我真是老糊涂了,那车架上挂着沈字,可不就是伯昌侯府的么!” 霍软软瞪大了眼睛看着车队离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爹,如果,刚才那个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的话,那之前那个男人是谁?” 霍软软越说,声音越抖。 其实她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听到这个问题,霍刚也愣住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个人,应该就是戍边大将军,沈逸和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霍刚话音才落下,霍软软直接两腿一软,就要摔倒了。 好在身边的丫环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了她。 “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就是有点脚软而已。” 鬼知道她已经两次惹到这位大将军了,甚至还骂他是登徒子,是流氓。 想到这里,霍软软不住的摇头,若是有一天她爹脑袋顶上的乌纱帽被摘了,那多半是因为她吧? 不敢再想,霍软软已经感觉天地都在旋转了,“燕儿,扶我回府。” 她说着,虚弱的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丫环的身上,一步一挪的离开了。 也就是这副弱柳扶风的样子,才配得上她的名字,霍软软。 回到伯昌侯府,沈静嘉坐在椅子上,旁边是沈逸和,面前跪着姐弟三人。 她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正在思考面前三人要如何安排。 毕竟这三个人的出现,并不在自己原本的预料之中。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她开口问了一句。 “我叫大丫,这是我妹妹,叫二丫。” 那最为年长的女子开口回答着。 南栀撇撇嘴,女孩子都命贱,取个名字都这么随意。 她看了一眼那个头最小,却也最凶的男孩,忍不住开口逗他,“那你呢,你总不会叫三丫吧?” 听到她的话,那男孩的脸色涨的通红,垂在身侧的小手也捏紧了起来,他小声的说着,“我不叫三丫,我叫押三。” “哈?” 南栀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孩子叫啥,押三? 咋不叫押大押小呢? “小姐勿怪,我们姐弟……”姿容最为出色的二丫开口为弟弟辩解着。 原来这姐弟三人竟是同母异父,两个女儿的父亲死后,母亲改嫁,却是没想嫁了一个赌徒,生下了小儿子,本以为有了儿子,男人就会收敛了,可谁能想,男人竟然这样随意的给孩子起了名字。 甚至想要卖掉他们去换取赌资,旁人不说,就说二丫的姿容,定是能卖上好价钱的。 “我们是一路逃难而来的,好在城外不远的贝山村里正愿意收留我们,我们这才落下脚。” 二丫说着,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沈静嘉也懒得管那么多,她看一眼地上跪着的三人,开口道,“我直说,今日你们得罪的那个是京兆尹家的公子,今日是遇到我大哥,可以帮你们,若是日后再遇到他,就不保证你们有这么好运了。” 她说的话,大丫自然是明白的,便是看后来那公子跟大理寺丞都那般倨傲便知道他身份不一般。 “多谢小姐,我姐弟三人若是再遇到他,那也只能说我们命当如此,大不了,大不了便是一死罢了。” 二丫说着,那双好看的眼睛也渐渐的没了光芒,犹如一潭死水。 “不会的! 二姐你别担心,我会跟他拼命,一定不会让他抓走二姐!” 押三握紧二丫的胳膊,急切的说着。 沈逸和皱起眉头来,嘉儿都说的这般明显了,怎么这姐弟三人竟然是每一个明白她的意思? 还是说他们不愿乞求旁人的施舍? 第八十章 通房丫环? 南栀在一旁开口道,“既然小姐愿意带你们回来,那就是有心收下你们的,我们伯昌侯府,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公子敢闹事的。” 看着他们的样子,南栀都着急起来了,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听到这话,大丫和二丫都愣住了,押三倒是反应快,马上就掉头朝着沈逸和磕起头来。 “大叔,你缺仆人是不是? 押三给你当仆人吧? 押三把自己卖给你!” 沈逸和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押三,又回头看了一眼沈静嘉,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押三说要卖了自己,大丫二丫也朝着沈静嘉磕头,“小姐若是同意,那奴婢愿意伺候小姐,只是他们两个,就请小姐放他们回去吧!” 呃……这是什么情况? 沈静嘉也头疼了起来,她这里是伯昌侯府,不是什么人牙行,也没有强买强卖这种事情。 “停停停!” 南栀没好气的开口,“你们当伯昌侯府是什么地方? 还由得你们大呼小叫的?” 被她一吼,那姐弟三人顿时就乖乖闭嘴,只是身子还在抖个不停。 才说着,屋外进来一个小丫头,靠在南栀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南栀脸色变了变,这才走到沈静嘉的身边,小声的说着话。 兮染想要出府去看她的娘亲,听说是得了很重的咳疾,之前沈静柔一直不允许她出府,现在到了沈静嘉这边,自然是想要求个恩典。 “你带她进来。” 沈静嘉吩咐着。 因为前世的事情,沈静嘉对兮染的事情格外关注。 她记得前世兮染为了回去给母亲奔丧,硬生生的挨了沈静柔的二十大板才能求的恩典,离府十日。 她当时还觉得沈静柔的手段太狠厉,跟她说过,只是那时候的她温温柔柔的,又什么都听沈静柔和赵姨娘的,自然就被沈静柔说了回来。 现在想来,兮染的母亲,怕是要不好了。 兮染低垂着头走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旁边跪着的人,一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地面。 “我听说你想要出府?” 沈静嘉开口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的娘亲生病了,所以奴婢想回去看看娘亲。” 这话她以前也跟沈静柔说过,只是沈静柔从来没有答应过,甚至有时候还会打她几下,让她别老想着娘亲,过了病气回来。 既然现在换了主子,她也就是试一试,至于成功,她是没想过会成功的。 沈静嘉眼珠转了转,吩咐身边的南栀,“南栀,你去拿十两银子给兮染,请个大夫去看看,既然生病了,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南栀也似乎是习惯了沈静嘉的做派,丝毫不显惊讶,转身就走进内室去拿银子了。 而跪在地上的兮染却是猛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沈静嘉,“大小姐,您的意思是?” 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生怕是自己想多了,沈静嘉或许根本就不愿意让她离府回去照顾娘亲。 沈静嘉挑了一下眉毛,“你没听明白吗? 我允许你出府,顺便请个大夫去看看你娘的身体,照顾好了再回来伺候,明白了?” 兮染喜极而泣,忙不迭的磕着头,一边磕头一边说着,“多谢大小姐! 多谢大小姐!” 南栀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看了一眼沈静嘉的表情,这才开口道,“行了行了别磕了,回头脸上万一留了疤,就是小姐再喜欢你,你也没法在小姐跟前伺候了。” 她说着,将手里的银锭子塞到了兮染的手里,“回去好好养养,别的以后跟着小姐出门,还要被别人怀疑小姐虐待丫环。” “是,是,多谢南栀姐姐了。” 明明就是差不多的年纪,这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南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跪在一旁的二丫却突然出声,“杏花姐?” 兮染也回过头,看到二丫三人也是十分意外,“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们认识?” 沈逸和顿感意外,开口问了一句。 “回大少爷,这三位是我娘亲家的邻居。” 兮染回答着。 或许是因为沈静嘉表现出来的善意,让她连带着对沈逸和也没那么害怕了。 “既然你们认识,那让南栀先带着去用膳吧,我还有些话要跟哥哥说。” 沈静嘉说着,眼睛也不看面前的那些人。 南栀也清楚她的习惯,行了一礼,然后带着几人一起出去了。 等到房门关上,沈静嘉这才看向沈逸和,“哥哥你觉得大丫二丫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沈逸和愣了一眼,看向沈静嘉的脸色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嘉儿,虽然你已经及笄了,但是问哥哥这种话,也不太合适吧?” 他这一说,说的沈静嘉都莫名一愣,问这种话? 是哪种话? “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沈静嘉看着沈逸和那张表情不自然的脸,开口问了一句。 误会? 沈逸和也看了一眼沈静嘉,他误会什么? 他还能误会什么? “那个二丫是生的好看,大丫也算的上是清秀,但是我身边都是小厮,从来不用丫环。” 说到这里,沈逸和顿了一顿,“所以你问我这个,难道不是想要让她们给我做通房的大丫环吗?” 沈静嘉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逸和,合着自己随口问了这么一句,就是想要让人家姑娘给你做通房? “我是想说,你觉得她们如何,若是觉得她们合适,我就留下来做我菡萏院的丫环,这样押三在你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重活了一世,沈静嘉除了自己的父兄和裴长清,是谁也不信了。 哪怕是押三这样的孩子,她也不相信,宁愿手中留着掣肘他的姐姐们。 沈逸和这才明白过来沈静嘉的意思,他摇摇头,“嘉儿,你没必要这样的。” 自己这个哥哥还没能帮着她做什么,倒是让她先为自己操上心了。 沈静嘉笑道,“也不是特地为哥哥做的,毕竟我快要十六了,是应该要配齐四个大丫环的,与其等着赵姨娘送,不如我自己先安排好。” 第八十一章 自愿卖入侯府 她不说,沈逸和都差点忘了,沈静嘉身边的人还不够。 “即便你自己不选,也轮不到她来选。” 说到赵姨娘,沈逸和就是满脸的嫌恶,“到时候自然是我跟父亲帮你选,绝对都是老实可靠的。” 沈静嘉垂下眸子,轻抿了一口茶盏,她想要的,可不是老实可靠的奴才。 “罢了,不说这个了。” 沈静嘉换了话题,“哥哥你护送大皇子回去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想到那病恹恹的没有一点自理能力的上官煜,沈静嘉就不由得皱眉。 就他那个样子,别说是特地派人去杀了,就是让他路上辛苦一些,都能要了命了。 “你别说,还真是让你猜到了。” 沈逸和说着,满脸的兴奋,“从我的人跟上他们开始,这一波又一波的暗杀真的是没完没了了,只能说这大盛国的二皇子,也是个狠人。” “哦? 那大皇子现在还好吗?” 沈静嘉开口问道。 沈逸和摆摆手,“还好,他那个小厮不是个简单人,护他倒是护的挺好。” 光是护的好有什么用,得要他回去才行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便问出口来了,“那哥哥觉得,大皇子还能回得去吗?” 听着沈静嘉的问话,沈逸和嘿嘿嘿的笑出声来,“嘉儿你不是看到上官煜的样子就觉得他是个废物了吧?” 不等沈静嘉说话,沈逸和又继续道,“那人啊,绝对是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精明着呢!” 他说着,抬手拍了拍沈静嘉的肩膀,“别担心,他肯定能回去!” 其实沈逸和心里也想着,若不是上官煜的身体羸弱,这大盛国的朝堂之上,哪里还有二皇子可站的位置呢! 这边带着大丫二丫他们去吃饭的南栀也搞清楚了他们跟兮染之间的情况了。 原来兮染卖身以前的名字就叫杏花,只是跟了沈静柔,才改了这个名字的。 南栀听到这个名字的由来,不由得撇撇嘴,不就因为大小姐给自己赐名南栀了么,二小姐就非要有样学样,给丫环起了个兮染的名儿。 至于大丫二丫刚才为什么那么排斥跟着沈静嘉,也完完全全是因为兮染。 自从兮染进了侯府,跟着沈静柔开始,她回家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甚至回去都能被发现身上有着青紫的痕迹。 大丫二丫的娘亲也还在,她们不想像兮染一样,一年到头都没法回去见一见自己的娘亲,就是连人病的都快要死了,都不能在床前伺候。 知道了这些的南栀可是气的就差没开口骂二小姐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明明她的大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主子,竟然要被二小姐连累了名声,哪怕是发善心的想要帮人,还会被人误会。 知道南栀在菡萏院过的不错,大丫二丫也不好意思了起来,她们也不是故意把沈静嘉想的这么坏的。 兮染离去的时候,大丫二丫也都跟着回去了,南栀这才抽空好好的跟沈静嘉告了一状。 “奴婢真是没想到,二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气的直跺脚。 听到她这么说,沈静嘉也颇为意外。 毕竟沈静柔一向都是柔柔弱弱的淑女模样,看上去就是个很好说话,对下人不错的主子。 哪怕她曾经因为自己告密,就处理了兮染,那在她看来,也是因为发觉自己的人对自己不忠才会动手的,没想到,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是这样的人不是正好?” 沈静嘉开口说了一句。 然而南栀却并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她愣愣的看着沈静嘉。 “她越是这样,兮染不就越觉得我这个主子好了么。” 沈静嘉勾起嘴角笑了笑。 听她这么一说,南栀这才反应过来,她立马扬起笑容来,“是啊,二小姐越是恶毒,就越显得咱们大小姐心地善良。” 说完似乎发觉有些不对,南栀马上开口找补,“呸呸呸,不用她衬托,咱们大小姐也是人美心善,这京都城里都难挑出的贵女!” 主仆两人说着笑着挺开心,却不曾想,那京兆尹家不争气的周公子竟然找去了二丫的家里。 姐弟三人不在,他就守着待在家里的老母亲,嘴里还振振有词,“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还就不信了,他们不会回来!” 几人才走到路口,就被周公子的手下看到,赶忙上前抓人。 自知跑不掉的二丫快速的推了兮染一把,“快回去找大小姐! 我跟大姐都愿意卖身进伯昌侯府,只求大小姐发善心收留我们娘亲!” 兮染也知道轻重,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讲什么没用的义气,回过头一溜烟儿的就跑没影了。 姐弟三人被带进了院子,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周公子,还有一旁跪在地上的老母亲,姐弟三人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娘!” 周公子一抬手,就有人拦住了他们。 “你可真是不识好歹,都跟你说了,爷上面有人,你还不信,看看,爷都找到你家里来了,这会儿信了吧?” 他说着,抬起手就要去掐二丫的下巴,却不防那个头不高的押三直接冲过来,一头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被押三撞的差点摔倒,周公子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子,气急败坏的看着那小鬼头。 几次三番都是被他坏了好事,白天也是,若不是这小鬼头一直在捣乱,他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现在又来扫他的兴! “你识趣点啊,若是你姐姐跟了我,你就是我小舅子,想要什么没有! 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他刚说完,押三就一口口水吐到他的脸上,“不要脸的臭流氓! 我姐也不会跟你!” 一向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周公子气的一巴掌就打在押三的脸上,“别给脸不要脸!” 说着,就让家仆抓住押三,抬脚就往他肚子上踢了好几下,急的一旁的几人接连不住的掉眼泪。 “哼,贱人贱命,爷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这小子,我随时要他的命,就看你们怎么选了!” 他说着,洋洋得意的看向一旁泪眼婆娑的二丫。 “你随时想要谁的命?” 第八十二章 不可辱没了爹爹 清冽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周公子脸上那猖狂的笑瞬间就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 他怎么也想不到,晌午那不过是路过的伯昌侯府姓沈的,竟然会屈尊降贵,到这种破地方来,还专门挑他在的时候来。 听到沈静嘉的声音,那被人摁着刚挨了打的押三马上兴奋了起来。 “大小姐! 大小姐来救我们了!” 周公子这才僵硬的回过身,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沈小姐……”看到自家主子都这样了,那些仆人哪里还敢造次,都乖乖的站在一旁,原本控制住母女三人的也都不敢再拦着。 那衣着朴素的妇人赶忙冲过去抢过自己的儿子,心疼的摸着他脸上的掌印。 押三却是笑的没心没肺,“娘,没事,不疼,你看,姐姐这不是没被抢走嘛!” 他还在庆幸姐姐没被抢走,可是他的姐姐却早就泪流满面。 想起来沈静嘉晌午跟他们说的那话,只要你足够强大,那别人就不敢欺负你。 眼前的这一幕,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沈静嘉走到周公子的旁边,不过是一抬眼,周公子就极有眼色的拉过椅子放在沈静嘉的身后,“沈小姐,您坐您坐。” 跟在后面的南栀毫不客气的走过来,用力一推,将周公子推到一旁,掏出手绢擦了擦凳子,“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坐的,这么脏!” 还能有谁,刚才这里,就周公子坐下过……果不其然,周公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 “好了,周公子你刚才说让她们选,我倒是想要听听看,你想让我的大丫环选什么?” 沈静嘉坐的端正,抬眼看向周公子的眼神里也是满满的威严。 只一眼,周公子就不敢再跟她对视,生怕自己会腿软。 “没没没,没什么,我这不就是开个玩笑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说着,还讪讪的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沈静嘉却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哦,开玩笑啊,那周公子还挺闲的嘛,专门跑到人家家里来开玩笑? 挺好的挺好的。” 这话好像听着,没啥问题? 可是仔细听听,又好像不太对劲儿? 周公子想了半天,这才拿出自己的钱袋,“害,这不是晌午那阵儿,玩笑开过头了,他们的柴都没卖到钱就走了么,我就想着,就想着……”“就想着来送钱是吧? 奴婢明白了!” 南栀说着,毫不客气的拿走了周公子手里的钱袋子,顺手颠了颠,然后嫌弃的道,“周公子,看起来周大人对您管教挺严格啊,这零花钱,也就这点啊。” 也就这点? 那袋子里,少说也得有百八十两了! 可是周公子他不敢反驳,只能顺着南栀的话,“是,家父管教甚严,让沈小姐见笑了。” “钱也送到了,玩笑也开了,周公子还有旁的事情吗?” 沈静嘉状似随意的开口问了一句。 周公子哪里还敢有别的事情啊,马上就推脱了两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等到人走了,二丫马上就跪到沈静嘉的面前,“大小姐救命之恩,二丫永世难忘!” “这倒是不必了,不过之前兮染跟我说的话,你可是当真?” 沈静嘉问道。 二丫丝毫没有犹豫,“自然是当真,奴婢自愿卖身入伯昌侯府,伺候大小姐,绝无二心!” 沈静嘉还来不及说什么,一旁的妇人就急切的冲上来,“你说什么? 我不允许,不允许!” 看到妇人的样子,沈静嘉刚准备说的话也不说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二丫。 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安抚不好,那这个丫环,也没什么必要了。 二丫回过身,看着自己的母亲,缓缓开口道,“娘,你也看到了,刚才若不是大小姐及时赶到,押三会是什么样子? 我又会怎么样? 大姐会如何? 您不会想不到的。” 她的话让妇人瞬间就没了声音,是啊,若不是这位小姐过来,很有可能押三会被活活打死,大丫二丫也会被抢走,这个家,也就散了。 “可是……”妇人动了动嘴皮,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娘,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想说,爹爹是秀才,有功名在身的人,我们姐弟不可卖身为奴,辱没了爹爹。” 她说完,叹了口气,“可是娘亲,若是弟弟身死,我和姐姐受辱,就不算是辱没爹爹吗?” 这个问题,那妇人回答不上来,周围也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是娘太没用了,要不是有我这么没用的娘,你们又何须上山砍柴,又何须抛头露面的卖柴,若是不出门,又怎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妇人满心自责,可是她也明白,自责根本没有用,自责,她也没办法给到子女们庇护。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静嘉,跟她的女儿差不多的年纪,可人家是大小姐,锦衣玉食,肌肤细嫩,再看看自己的女儿,荆钗布裙,一双手也因为做活粗糙不已。 “这位小姐,我愿意卖身为奴,只是我的儿女们还小,他们……”那妇人竟是跪倒沈静嘉的面前,企图用自己,换回儿女们。 沈静嘉却是直接打断了她,“这位夫人,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我是真的需要丫环,才会想着买你家大丫二丫的,而不是发善心帮助你们的。” 她说完,看了一眼跪在妇人身边的二丫,“如果你还不够强大到让人不敢碰你,那就先努力让自己成为对别人有用的人,这样才不会是你一直求着别人,就好比夫人你现在这样,即便你说的再卑微,再恳切,我也不需要你这样一个下人。” 妇人还未开口,一旁的二丫就恭敬的磕了一个头,“大小姐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 或许沈静嘉这话只是说给二丫和那妇人听的,那站在一旁的大丫,和靠在她身上的押三,却也是牢牢的记住了沈静嘉的话。 若是你还未强大到让旁人忌惮,那就让自己先变的有用,变的无可替代! 第八十三章 此生铭记 定不负她 距离伯昌侯府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精致的小宅院,平日里没什么人在,然而这几日却是热闹了起来。 “隔壁那宅子,最近进进出出的不少人,怕是有人要住过来了。” 旁边院子的守门人无聊,跟一旁的小厮聊着天。 “是吗? 这么长时间都没人住,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那小厮说着,抬起手拖着下巴,“说不准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什么表小姐呢?” 他这样幻想着,眼前似乎真的有个容貌妍丽的贵家小姐出现在眼前一般。 一旁的守门人嗤笑一声,“怎么,还指望着大户人家的表小姐能看得上你啊? 别做梦了,好好干你的活吧!” 小厮不服气的瞪着眼,他怎么就不能想这样的好事了,要知道,他爹可是……想起他爹醉酒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小厮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恨不得自己也有这样好的机会,能与高高在上的人……“春生? 春生你想什么呢!” 内院的丫环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这才不满的上前推了推他,“夫人让我出门采买几样东西,你跟我一起去。” 丫环说着,昂首挺胸的走在了前面,被唤做春生的小厮只得跟在身后,只是心里却不满,不过是个丫环,也要这般颐指气使,若是日后他攀上了关系,看要怎么整治这个小娘皮的! 才出门就遇上了隔壁的管家,便是内院出来的那个夫人身边的丫环都带上了几分讨好的笑意。 “沈管家,您忙着呢?” 被她搭话的那管家只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礼貌的点点头。 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给,然而这丫环却并不生气,依然笑眯眯的跟那管家道别,这才走上街。 看着那管家气度不凡的样子,春生不由得开口问道,“那是什么人啊,也能让翠枝姐你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他说话?” 刚才还好心情的丫环瞬间就变了脸色,“那是什么人,那是伯昌侯府的管家! 你不懂就别瞎说,省的回头脑袋搬家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伯昌侯府啊! 那可是京都城里顶顶金贵的人家呢! 春生想着他爹之前说的那话,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去伯昌侯府讨个差事来做。 只可惜,他奶不让他去,要不然他也能像他爹那样……“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差事了? 跟你说话,三番五次的给我走神,要是不想做了趁早说!” 春生还没想到什么呢,就被翠枝揪住耳朵一顿骂,这大庭广众的,他的脸面都丢干净了! 可偏偏他只是外院最低等的小厮,比起这内院的大丫环,只有求饶的份儿。 他一边求饶道歉,一边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若是隔壁来的是伯昌侯府的管家,那住进来的肯定是伯昌侯府的亲戚,万一真是个什么表小姐的话……想到这里,就连翠枝的刁难似乎也不算什么了,春生笑的谄媚,满嘴的好话哄得翠枝总算是高兴了,这才不跟他计较什么。 只是春生不知道,这院子里即将入住的,不是什么表小姐,而是伯昌侯府的未来姑爷,沈静嘉一心看中的人,裴长清。 管家看着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回了侯府。 听到他的回复,伯昌侯拍拍裴长清的肩膀,“过两日你便可搬过去了,那院子离侯府也近,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 你且在那里住下,安心准备科考。” 裴长清恭敬的行了一礼,“长清多谢侯爷抬爱。” “抬爱你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你不必惦记着我,你只要记得那人的好便是了。” 伯昌侯开口说着。 还能有谁,还不是沈静嘉么。 裴长清很清楚,伯昌侯愿意为自己这么忙前忙后,并非是因为他的才华能力,都是为了沈静嘉。 “嘉儿大恩,长清此生铭记于心,定不负她。” 裴长清话说的自然而然,说完自己都楞了一下,这还是正常的合作生意吗? 那为何这话说的这么顺,甚至都不觉得违心? “你能如此想,那便是最好不过了,若是你负了嘉儿,便是倾尽我沈家一族之力,也定要你不得好死!” 这话说的严重,可是裴长清却是勾起嘴角笑了笑,“侯爷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边沈静嘉带着大丫姐弟三人回来,才踏进自己的菡萏院,就看到一个令她意外的人。 “祁叔? 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在伯昌侯身边伺候的人,一向严肃,也一向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却好像对沈静嘉,格外照顾。 他不说话,只是看了她身后的三个人,那一双眼扫过,顿时让姐弟三人都忍不住绷直了脊背,隐约的还有些害怕。 “这是大小姐新收的丫环吗?” 他指着站在沈静嘉身后的人问道。 “嗯,是我新收的,已经改过名字了,清溪,晚照,这是爹爹身边的人,你们也叫祁叔。” 她说着,让身后的两人认了人。 看了一眼押三,祁叔又问道,“这个小子是?” “哥哥想要收他在身边,所以名字我还未起。” 祁叔这么关注她身边的人,沈静嘉的眼神也探究了起来,“祁叔问这些是做什么?” 听到她的问话,祁叔也不回答,只开口道,“听闻大小姐还想要收下兮染?” “是,她在柔儿妹妹那边受了不少苦。” 沈静嘉说着低下头,掩去眸子里的颜色,她知道,她想要兮染,不只是为了还上辈子的债。 “即是如此,那不若给些银子打发出去就是了,大小姐何必带着曾经二小姐的丫环在身边?” 祁叔开口问着。 他的意思,沈静嘉明白,无非是想要说,沈静柔身边的人放在自己这里,说不好就是个暗桩。 若不是自己重活过一次,她也不可能这样放兮染在身边,只是这话,她没有办法对旁人讲。 见她不说话,祁叔也不再问,转而看向那姐弟三人,“你们跟我走吧,先学学规矩,省的伺候不周,冲撞了大小姐。” “祁叔,这是我的人。” 沈静嘉突然开口,言语也有些严肃了起来。 然而祁叔却是面色不变,“大小姐若是有疑问,可以去问问侯爷,在下安顿好他们便会过去。” 第八十四章 为什么不救她 祁叔都这么说了,沈静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事情,还是得去找她爹。 心里这么想着,沈静嘉就直接往伯昌侯的书房,钟正阁那边去了。 见到沈静嘉来,伯昌侯也并不意外,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沈静嘉的身边,抬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才开口道,“嘉儿来了啊。” “爹爹。” 沈静嘉恭敬的叫了他一声,这才提起刚才的事情来,“爹爹,咱们回来的时候,我带回的那两个姑娘已经愿意卖身了,我也想要她们做我的丫环。” 伯昌侯神色未变,抬手给沈静嘉倒了一杯茶,“爹爹知道,你还给起好了名字。” “既然爹爹知道,为何要让祁叔带她们离开?” 想起只有自己知道的真相,沈静嘉心里就是一阵抽痛。 再抬起头看向伯昌侯,眼神也不禁带上了埋怨,若不是伯昌侯纳了赵姨娘,若不是赵姨娘有了沈静柔,若不是伯昌侯心软耳根子软……又怎会有她母亲的悲剧? 又怎会有她前世的悲剧? 又怎会有她重活一世? 大概是沈静嘉的表情太过明显,伯昌侯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 父女两人就这样呆坐着,直到祁叔过来,伯昌侯才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去把大少爷请过来吧,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他们知道了。” 有些事情? 是什么事情? 沈静嘉看着伯昌侯,眉头却是皱起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她上一世到死都不知道的? “爹爹……”沈静嘉想问,然而伯昌侯却是抬手制止了她说出后面的话,“等你哥哥来了再说。” 沈静嘉只能安静了下来,坐在那里,守捧着茶杯却是转了一圈又一圈。 “爹,你找我?” 沈逸和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伯昌侯看了一眼沈逸和,又看向沈静嘉,让祁叔关上门,这才缓缓的开口。 “嘉儿你有疑问,那今天爹爹就跟你们说清楚,关系到我们伯昌侯府,关系到你们的以后。” 他的话落下,沈静嘉和沈逸和也都抬头朝他看过去。 沈静嘉从来没有见过伯昌侯这么严肃过,他面容冷硬,那双永远带着慈爱笑意的眼睛,这会儿也是聚起了精光。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伯昌侯吧? “祁蚺。” 他叫了一声。 一旁的祁叔走上前,然后恭敬的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边胸口。 这种行礼的姿势,沈静嘉从来都不曾见过,她的眼睛瞬间瞪圆,总觉得自己这是要知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一样。 “正如你们看见的这样,祁蚺,他不是一个单纯的奴仆,他也是我们伯昌侯府暗卫的首领。” 听到这话,沈逸和和沈静嘉都不由得惊住了。 这时候,沈静嘉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祁叔能瞬间就掐住她的喉咙,为什么祁叔的气息那么冷。 “暗卫……”沈静嘉看向伯昌侯,“所以他只听爹爹你一个人的吩咐是吗?” 说到这里,伯昌侯的眉头皱了皱,“并不是,伯昌侯府历任的暗卫,皆是由侯夫人掌管。” “侯夫人? 为什么?” 沈逸和不明白,暗卫这样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会交给后宅妇人管理呢? 伯昌侯笑了笑,“伯昌侯府的暗卫之所以存在,也是为了保护侯夫人的安全,所以才会有暗卫都由侯夫人掌管的规矩。” 他说着,看向沈逸和,“不过伯昌侯府的暗卫人数并不多,比起武力强悍,更多的是奇人异士,只偶尔有几个贴身保护的。” 比起其他家族暗卫的数量之庞大,武力之强悍,伯昌侯府的暗卫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沈静嘉这才缓缓的转过头,看向祁叔,“所以祁叔其实是贴身保护娘亲的?” 她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 被武力强悍的暗卫保护着的母亲,竟然被赵姨娘那样的无知女人下毒害死了? 沈静嘉似乎还记得,自己前世身死之前,沈静柔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 “你母亲正是被孙嬷嬷灌下了毒药,可是足足折磨了七天才断气呢。” “到了最后她还在向我母亲求饶,饶你一条生路,还真是感人。” 如果祁叔真的保护着娘亲,她又怎么会被灌下毒药折磨了七日? 如果祁叔真的保护着娘亲,她又怎么会向赵姨娘求饶,要她饶过自己这一命? 沈静嘉想不明白,想不通,她盯着祁叔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祁叔,爹爹说的,是真的吗?” 她甚至愿意不去相信伯昌侯,相信她的母亲是没有任何倚仗的被赵姨娘害死的。 祁叔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可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却足以让沈静嘉崩溃。 她突然脚下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望向空中,仿佛还能看得见她的母亲,那个温柔的女人,冲着她笑,冲着她招手,唤她嘉儿……“大小姐……”祁叔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沈静嘉却是一个字也不想听,她动了动嘴唇,反复咀嚼着一句话,“为什么不救她?” 为什么不救她? 那不是你的职责吗? 为什么不救她? 你明明有能力的不是吗? 为什么不救她? 为什么? “嘉儿,你这是怎么了?” 伯昌侯看着她魔怔了的样子,也慌了起来。 沈逸和却是紧抿着嘴唇,他知道沈静嘉在说什么,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换做是他,他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爹,你别着急,嘉儿可能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 沈逸和说着,伸手按住沈静嘉的肩膀,开口道,“嘉儿,嘉儿,母亲是因病过世的,祁叔也没有办法的。” 他这样说着,沈静嘉那双空洞的眼睛才渐渐的聚起光来。 是了,赵姨娘对外说的是病死的,对啊,病死的……沈静嘉略微坐直了身子,掩下面上的表情,又变的冷静了下来。 看到她恢复了正常,伯昌侯这才继续说着自己的安排。 “暗卫,是应该要交到下一任侯夫人手上的,但是……”他看了一眼沈静嘉,“现在情况特殊,嘉儿既然选了那姓裴的小子,他将来也是入赘我伯昌侯府的,既然如此,那这暗卫,便交于嘉儿吧。” 第八十五章 不止一人中毒 沈静嘉猛的抬头,不敢相信的看向伯昌侯,又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沈逸和。 “下一任侯夫人,哪怕不是父亲您的续弦,也应该是哥哥的夫人,怎么就,给我了?” 沈逸和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似乎是看到她的发丝有了几分凌乱,这才满意的放下手。 “这有什么的,你哥哥我是大将军,未来这伯昌侯的爵位落在谁身上还不好说呢。” 他说着,颇为可惜的嘶了一声,“若不是这爵位不能交由女子继承,我倒是想让父亲传给你的。” 传给她? 伯昌……女侯爷? 沈静嘉摇头,“哥哥莫要打趣嘉儿了。” “嘉儿你也不用受之有愧,此事我跟你哥哥商量过了,他是万分同意的。 若是以后裴长清对你不好,你便可差遣暗卫对付他。” 伯昌侯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并不想真的有这么一天。 沈静嘉还想要说什么拒绝的话,伯昌侯却是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你们去吧,让祁蚺先跟你简单的说说,至于你那几个新收的丫环,让祁蚺带一阵子再还给你。” 他说完就走进了书房里面的小室歇息去了,竟然也没想过要去赵姨娘那里。 兄妹二人出了书房,沈逸和想也不想的就跟着往沈静嘉的菡萏院走去,也难得两人能这样一起走,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星星,不由得笑了两声。 沈静嘉奇怪的开口问道,“哥哥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爹啊,他之前跟我说起这事情的时候,还吞吞吐吐半天,怕我有意见,却不曾想我根本没想过要继承伯昌侯的爵位。” “哥哥?” 沈静嘉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向沈逸和,“你这是什么话,虽说爹爹有好几个孩子,可是只有你一个男儿,这爵位你不继承,谁来继承?” 想起刚才他说的话,“难不成你真想让咱们大夏朝出个女侯爷?” “哈哈哈,女侯爷,亏你想得出来。” 沈逸和说着,弹了一下沈静嘉的额头。 “女侯爷,是没戏了,只是便宜了裴长清那小子了。” 他说着,唉声叹气道,“他到底是什么运道啊,能被我妹妹看上,往后还会继承伯昌侯的爵位,啧啧啧。” 听着他的话,沈静嘉不由得有些脸红,别看现在是裴长清好似占尽了便宜,等到他一跃成为安国侯的时候,就是自己家高攀他了。 至于伯昌侯的爵位,他哪里还会稀罕呢? 等送走了沈逸和,沈静嘉刚才还温柔的面容就沉了下来,她看着站在一旁的祁叔,心也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 “祁叔,屋里坐吧。” 她说着,让南栀去热了一壶酒端进来。 看到南栀端上的酒壶酒杯,祁叔也明白了沈静嘉的意思。 “大小姐……”喝酒伤身。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静嘉打断,“祁叔,你既然是娘亲身边的暗卫,那你应该很清楚娘亲是怎么死的。” 这话,祁叔没法接下去,他伸手端起酒杯,一仰头,酒就顺着喉咙进了他的肚子,一路燃起热辣的火,烧的他的脸也染上了红晕。 “爹爹说,伯昌侯府的暗卫都是能人异士,那祁叔你怎么就没有救下娘亲呢?” 沈静嘉说着,自己也灌了一杯酒。 他为什么没有救下夫人。 这也是祁叔心里的结,他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并非是我不愿意救,而是夫人担心大小姐,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守在大小姐身边。” 他说着,抬起头看向沈静嘉,“大小姐可记得你那几日的虚弱? 大夫说你是染了风寒,后来你还自责,若非是那场病,你便能多陪夫人几日。” “那场风寒……”沈静嘉哪里会忘,等到她病好了,去看娘亲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句冷冰冰的尸体。 她的娘亲就在她生病的时候,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夫人是因病过世的,小姐你又恰巧染了病。” 祁叔抬起有些朦胧的醉眼,“大小姐心思玲珑,应当明白的。” 她明白! 她当然明白了! 不光是娘亲被下了毒,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也被下了毒! 多么讽刺,她活了两世,而她的娘亲,却两次都身死。 若不是娘亲让祁叔守在自己这里,那祁叔便能救下娘亲了,可若是那样,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沈静嘉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自己也是个拖累。 她一把拿起桌上的酒壶,连杯子都不用了,直接就往嘴里倒。 原来她也是娘亲死去的原因之一啊! “大小姐!” 祁叔站起身来想要夺去她手上的酒壶,却被她厉声呵止。 “不许动! 爹爹说了,伯昌侯府的暗卫尽数归我管理,哪怕你是暗卫首领,也要听我的令!” 沈静嘉这时候倒是记得自己有使唤祁叔的权力了。 被她这么一说,祁叔也不敢动,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沈静嘉将剩下的那壶酒灌进自己的嘴里。 她喝完还不死心,推开门就歪歪斜斜的走了出去。 看到她的样子,南栀吓了一跳,不是说小酌么,怎么小酌成这样了? 她正要上前拉住沈静嘉,就被屋里出来的祁叔拦住了,“大小姐心里不舒服,随她吧,我们跟着就是了。” 他这么一说,南栀哪里还有意见,两人只能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沈静嘉。 “祁叔,你们聊什么了啊?” “祁叔,小姐喝了多少啊?” “祁叔,你不回去吗?” ……南栀问了好多话,然而祁叔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惹得南栀皱着眉头撇嘴。 “大小姐!” 祁叔突然出声,吓了南栀一跳,她也跟着抬头看去,然后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祁叔的袖子。 “哎哎哎,祁叔你干啥去?” 祁叔看了一眼拉住自己袖子的手,眼神冰冷的看向南栀,“大小姐不可被外人占了便宜!” 南栀翻了个白眼,“那是未来姑爷,那不是外人! 祁叔你别大惊小怪了,这光天化日的,难不成未来姑爷还会在外面对小姐做什么?” 光天化日? 祁叔抬眼瞥了瞥黑漆漆的夜空,这丫头到底是谁的丫头? 第八十六章 喝酒误事 裴长清不过是出来散散步,怎知道自己运气这么不佳,遇到一个满身酒气的醉鬼。 还是个女醉鬼! “这位姑娘,饮酒伤身,更何况你饮的有些多了。” 裴长清开口说着,语气里是满满的嫌恶。 天知道喝多了的人身上有多臭! 沈静嘉听到裴长清那清冷的语调,这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突然笑了起来,“裴长清,嘻嘻嘻,你真好看啊,怎么有男人这么好看呢,嘻嘻……”听到这话,裴长清那张冷峻的脸上瞬间变的通红,若不是夜晚太黑,沈静嘉一定能看的清楚。 “嘉儿? 你怎么喝成这样?” 裴长清脸上的嫌恶少了许多。 沈静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伸手摸了一把裴长清的脸,“裴长清,你知不知道你以后就没这么好看了,还是沉着现在多看看的好。” 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胡乱说着话,身子似乎也是靠着那搭在他胸口的手支撑着。 “就你一个? 南栀呢?” 裴长清说着,抬头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南栀的身影。 南栀是谁啊,多机灵一丫头啊,她看见裴长清抬头张望,就拉着祁叔躲到一旁的树后。 祁叔就不明白了,这丫头怎么不护着自家小姐,反而把人往狼面前送呢? 南栀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看了一眼裴长清和沈静嘉,确定裴长清没有看到她,这才拍拍胸口,嫌弃的看了祁叔一眼。 “这叫提前培养感情,要是小姐觉得不合适了,随时可以换人,省的成亲以后再合离麻烦。” 随时换人? 祁叔瞪着南栀,这丫头说的是什么鬼话? 合离这种话,是随便说的吗? 那边沈静嘉听着裴长清的话,却是哭了起来,“是啊,只有我一个,他们,他们都不要我,娘亲走了,哥哥走了,爹爹也走了,只剩嘉儿一个……”裴长清皱起眉头,她到底在说什么? 侯夫人是不在了,可是沈将军不是处处护着她吗? 伯昌侯就更不用说了,疼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那她到底在说什么? 他刚想要问问清楚,沈静嘉那搭在他胸前的手却忽然一软,紧接着,一个有些硬的东西直接撞进了他的胸口,甚至发出了一声闷响。 裴长清低头一看,沈静嘉竟然一头栽在他的胸口,似乎是睡了。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偏偏周围还没有一个人影,他就是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他伸手扶住沈静嘉,她身子软软的,小小的,好像可以随意摆弄似的。 裴长清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认命的将人背在了背上,抬脚往她的菡萏院走去。 沈静嘉趴在裴长清的背上,小脑袋歪歪斜斜的靠在裴长清的耳畔。 “裴长清……”“嗯?” “你以后一定会很厉害很厉害……”“我会努力的。”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对。” “他们都欺负我,他们,他们都是坏人。” “是,欺负你的都是坏人。” “我打不过他们,你,你帮我好不好?” “好,我帮你。” “帮我打坏人,打死他们……”“嗯,打死他们。” ……沈静嘉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裴长清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只知道,这条路走得有点漫长。 沈静嘉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的要裂开了,她赶忙开口叫着人,南栀这才匆匆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啦,奴婢去给您端醒酒汤。” 她说着,端过一旁桌上的碗递给沈静嘉,一边看着沈静嘉喝汤,一边开口道,“小姐,您以后可不能那么喝了,你是不知道啊,您昨天夜里,折腾的未来姑爷半宿没睡。” 沈静嘉直接一口汤水喷出来,洒了一被子。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南栀,“你刚才说什么? 我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南栀被她盯的手足无措,哆嗦着嘴唇,“您,您昨天晚上,喝多了。” 沈静嘉皱着眉头,“喝多了我知道,你说我折腾谁了?” “未来姑爷……”南栀越说越小声。 她折腾裴长清? 还半宿没睡? 沈静嘉把碗递回去,用力的甩甩头,努力的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然而记忆却只到她因为喝的有些热,出去走走那里。 然而,她走去了哪里? 为什么会扯上裴长清?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清楚!” 沈静嘉严肃的看着南栀,就好像南栀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 南栀抬起头看着沈静嘉,好奇的问了句,“小姐,您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她……应该记得吗? 沈静嘉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穿的还挺整齐,那是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还是……南栀给她换过了? 她烦躁的挠了挠头,“问你你就快说!” 从没见过沈静嘉这么不耐烦的样子,南栀也不敢多说什么耽搁,就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裴长清被迫背着她回了菡萏院,本以为有丫环照顾着,他就可以走了,却没想沈静嘉却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硬是不让人走。 可怜裴长清只能端一把椅子,靠在沈静嘉的床边,等着沈静嘉睡着,好拿出自己的袖子。 可是奇了怪了,沈静嘉愣是怎么都不睡觉,一直说着奇奇怪怪的话,还非要裴长清应声,若是他不应,沈静嘉就会用力的摇着他的手臂,直到他有回应才行……听完南栀的描述,沈静嘉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她完了,丢脸丢到裴长清的面前了! “就,就这样?” 沈静嘉已经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愚蠢的行为,可是却还是不得不问清楚。 听到问话,南栀又来了兴致,“不止呢,未来姑爷让您赶紧睡觉,您说您睡不着,让未来姑爷给你念诗,给你讲故事,给你……”“行了行了,你别说了,除了哄我睡觉,还有别的吗?” 沈静嘉继续问着,她已经不想详细的知道自己犯蠢的过程了。 南栀摇摇头,“没了,未来姑爷到天擦亮才哄好您,才离开的。” 沈静嘉知道了,自己以后不能喝酒了,喝酒误事啊! 第八十七章 总得表示表示 这事情吧,沈静嘉想了想,还是有些对不住裴长清的,不然去关心一下? 这么想着,她就问出口来,“那个,裴公子他,回去了?” “回去了。” 南栀回答道,“看到小姐你睡了,他就回去了。” 沈静嘉哦了一声,想要提出去看他一下,却又怕自己提出来太过殷勤。 要说南栀真是个贴心的好丫头呢,沈静嘉正因为这事情坐立难安,南栀就提过来一个食盒。 “这是干嘛?” 沈静嘉看着那上下足有三层的大食盒,开口问道。 南栀扬起笑脸,一双眼睛都笑的找不到了,“小姐,你麻烦未来姑爷大半宿,总得表示表示嘛。” 沈静嘉是想着表示来着,可是……也不用这么多吧? “表示是应该表示,可是南栀,你这食盒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分了?” 沈静嘉皱着眉头,看着那食盒,脸上写满了抗拒。 “不过分不过分!” 南栀说着,拉着沈静嘉坐到桌边,“那是未来姑爷啊,小姐你未来的夫君,就这点我还觉得是不是太少了呢。” 南栀说着,开始给沈静嘉介绍里面都装了什么。 沈静嘉盯着眉飞色舞的介绍菜色的南栀,心里不禁开始想,南栀这丫头是不是自己对裴长清有意思啊,怎么好像比她上心多了?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就被她直接摁住,她慌忙的摇摇头,不可能的,南栀对她一向忠心,怎么会明知道裴长清是她看中的人还痴心妄想呢,不会的! 看到沈静嘉摇头,南栀闭了嘴,“瞧我,跟您说这些干嘛呀,您只要把食盒往那儿一放,然后温温柔柔的感谢裴公子一番就行了。” 沈静嘉脸上写着抗拒,但还是听从了南栀的建议,带着那三层的大食盒去了客院。 裴长清大概是正在补眠,那个照顾他的小厮坐在门口打着盹,看到沈静嘉来,马上站直了身子,恭敬的叫了她一声大小姐,就要转身进屋去叫人。 “你等等,”沈静嘉叫住了他,“他,是不是还在歇息? 若是还在歇息的话,就不用叫了。” 那小厮点点头,“是,大小姐,奴才进去看看。” 他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去,却还是惊动了躺在床上的裴长清。 不一会儿,裴长清就站在门口,看着手里拎着大食盒的沈静嘉,“嘉儿你怎么来了?” 沈静嘉费力的举了举手里的食盒,“来给长清哥哥你送吃食。” 大概是刚刚起来的缘故,裴长清的眼神还有些涣散,右边脸颊还有一块红红的压痕。 他看着沈静嘉手里的食盒,又看了看跟在沈静嘉身后的南栀,突然开口道,“这东西怎么不让南栀拿着?” 被点名的南栀突然抬头,意外的看着裴长清,大概是没猜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种时候,肯定是先要把食盒接过去才是啊! 为什么会在意这食盒是小姐拿着而不是丫环拿着? 就算在意这种事情,难道不也应该先把食盒拎过去吗? 就算自己不拎,总该吩咐一旁的小厮拎吧? 站在这里的四个人,怎么算,也轮不到沈静嘉拎食盒啊! 她努力的朝着裴长清使眼色,然而……她的未来姑爷并没有看明白她的意思,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疑惑了起来。 南栀垂下了肩膀,无奈的上前接过沈静嘉手里的食盒,站到一旁。 心里还在不停的咒骂裴长清,没眼色的东西,这么好的讨好小姐的时机都抓不住,真真是个废物! 废物! 沈静嘉看着食盒从南栀的手上到了自己手上,这会儿又回到了南栀的手上,之前准备好的那套说辞也用不上了。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南栀看着两人就这么傻愣愣的站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送点吃食就这么难吗? 她抬手将食盒塞到那小厮手里,故意大声的说着,“小姐说了,多谢裴公子昨日的照顾,这里的一点小心意送与公子,望公子保重身体!” 她说完,裴长清这才回过头看向沈静嘉,刚才还有些迷蒙的眼睛也变的清亮了起来,“所以嘉儿你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就是送吃食的?” “啊? 啊是啊。” 沈静嘉感觉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裴长清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搞得好像自己牺牲了睡眠就为了他一样? 明明自己是睡醒了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的好不好? 看着沈静嘉不自然的撇开脸,裴长清却是低低的笑出声来。 “既是嘉儿亲手送来的,那我便收下了。” 他说完,那小厮这才拎着食盒进了屋子。 “不过嘉儿昨日饮酒过度,身子这会儿怕还是不怎么舒服的,今日不宜多操劳,要多休息才是。 切记,日后莫要再饮这么多酒了。” 裴长清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哪怕是唠唠叨叨的说教,听上去也并不让人反感。 “我知道了,以后少饮便是了。” 沈静嘉乖顺的回答着。 少饮便是了? 裴长清一挑眉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微微弯腰,靠在沈静嘉耳边,“嘉儿可还记得昨日说了什么吗?” 听到这话,沈静嘉的心猛的吊了起来,她说了什么? 不会说了不该说的话吧? 比如什么前世什么今生的? 沈静嘉僵硬的转着脖子,对上裴长清那张俊秀的脸庞,声音也弱了下去,“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裴长清突然弯了嘴角,挂上笑容,“嘉儿说我长得好看。” 说他长得好看……原本还只是微微发烫的脸颊,这会儿温度猛的升高,沈静嘉毫不怀疑现在她的脸色一定红的过分。 她猛的低下头,不敢让裴长清再看她的脸,心里却是恨死昨天那个喝多了酒的自己,竟然说出这么孟浪的话来! “南栀! 回去了回去了!” 沈静嘉甚至顾不上她高门小姐的仪态,急急忙忙的就离开了裴长清的院子。 看着沈静嘉的背影渐渐消失,裴长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沈静嘉,伯昌侯府大小姐,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第八十八章 他故意的? 伯昌侯府那间离的不远的小院儿已经收拾好了,该配备的佣人也都配齐了,裴长清这就直接搬了过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伯昌侯上朝的时候总是表现出身体不适的样子,终于在不断的咳嗽声中,递上了请假的折子。 伯昌侯这称病的折子倒是递的很是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地折子这天,恰好是太子谢玉璋往伯昌侯府递牌子想要上门拜访的日子。 他这一病,哪里还能待客啊,伯昌侯府直接就关了大门。 这意思就是说,没什么要紧事儿就别上门了,有什么要紧事儿啊,更别上门。 几位皇子这刚从上书房跟皇上议完事出来,稷王谢玉珣就凑到谢玉璋的耳边说了这件事情。 谢玉璋的脸肉眼可见的就黑了下来,周身的气势也愣了许多。 他恨恨的一甩袖子,“他这是故意的吧!” 听到他的声音,谢玉珣咳嗽了两声,眼睛不自然的看向一旁的靖王谢玉珩。 被他看着的谢玉珩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一旁的谢玉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话,跨着大步子离开。 谢玉珩也不生气那两个兄弟的反应,自己回了他的靖王府,果不其然,门客见他回来就马上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也是凑巧了,早上太子才往伯昌侯府递了帖子,说是想要到府拜访,可偏巧今日早朝,伯昌侯却说自己身体不适,请了长假。” 门客这么一说,谢玉珩哪里还猜不到刚才上书房门口发生的那一幕是怎么回事呢。 他勾了勾嘴角,心里对谢玉璋这个太子越发的瞧不起了。 若不是他母亲万贵妃在后宫一手遮天,若不是他舅舅万丞相在朝堂举足轻重,就凭谢玉璋的脑子,这太子的位置早就换人坐了。 “靖王殿下,太子此举必定是想要拉拢伯昌侯府的势力,即便现在伯昌侯府闭门谢客,但依小人愚见,他定然会想别的办法,您看咱们是不是?” “咱们什么?” 他说着,抬头看了那门客一眼,“你也认为我们应该去攀伯昌侯府这层关系吗?” 那门客点头,“伯昌侯现在虽然不怎么在朝堂之上发言,但是他年轻时的好友却并不少,更何况未来的小侯爷如今是戍边大将军,那可是实实在在掌军权的人。” 谢玉珩轻笑一声,端起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盏,放在自己鼻尖闻了闻,然后优雅的抬手,茶水顺着他的嘴流入口中,顿时满口的茶香。 “你想得到,我想得到,太子也想得到,那你觉得,伯昌侯不会想到吗?” 他说着,放下茶杯,“伯昌侯称病,你以为他是真的病了? 沈逸和回京,这么好的机会,京都城中各方势力都会想要拉拢这位年轻的大将军,他这时候称病,你猜会是什么原因?” 他这一番问话,那门客瞬间就闭了嘴。 他不过只是个门客罢了,若说要想的更深一些,哪里又比得过靖王常年在朝堂之上的经验呢? “看来你还算有些脑子。” 门外的声音响起,谢玉珩站起身来,恭敬的朝着门外进来的人鞠了一躬,“外公,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谢玉珩的外公,当朝大学士姚文诚。 他在谢玉珩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门客。 谢玉珩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 等到那人出了门,这才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刚才那位便是姚文诚,姚淑妃的父亲,曾经也是朝堂上的一个传奇人物,被先帝亲口说过的七窍玲珑心的人。 想到他刚才看自己的那一眼,门客的腿都在打颤了,也顾不上偷听什么,赶忙离开书房,回了自己的住所。 姚文诚等了好一会儿,谢玉珩才端着煮好的那杯茶送到他的手上,“外公,喝茶。” 他伸手接过,轻轻吹了两口,这才小口小口的啜着,“殿下,有些人该处理的就要处理,省的放在身边碍手碍脚。” 听到这话,谢玉珩倒并不意外,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这才开口道,“外公,虽说有时候是麻烦了些,但比起我们想要他做的事情来说,这点麻烦,我还是应付的了的。” 看他胸有成竹,姚文诚也不再说什么了,只一口一口的喝着茶,等到杯中的茶水尽了,这才开口问道,“伯昌侯此番举动,你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 谢玉珩笑了笑,“正如我刚才所说,如今沈逸和回京了,盯上他的人自然不少,伯昌侯也不傻,如今虽然谢玉璋坐着太子之位,但优势却并不大。” “更何况父皇还在盛年,若是这时候伯昌侯府跟任何一位皇子关系过密,届时倒霉的怕不只是伯昌侯府。” 谢玉珩说话的节奏松弛有度,让人很容易听明白他的意思,又是逻辑严谨,不得不让人信服。 姚文诚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一层,不错。” 他说着,抬头看着谢玉珩,“那你待如何?” “不如何,这事情跟我靖王府没有关系,我若是上赶着去,倒显得我别有目的了。” 谢玉珩刚才就想好了对策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姚文诚却是轻笑了起来,“终究还是年轻了。” 听到这话,谢玉珩愣了愣,再次看向姚文诚,“外公的意思是?” “伯昌侯不管怎么说,也是身负爵位的人,即便你们往日没有往来,如今得知他因病无法上朝,怎么也应该有些表示,不是吗?” 姚文诚说的坦然,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这……谢玉珩为难了起来,若是要表示,这个度又该如何掌控呢? 一个不好,可能就会被父皇认为他想勾结臣子了。 他抬头看向姚文诚,这个被先帝都夸赞心思玲珑的外公,他既然能如此悠闲的问他这句话,那就说明,他心里有了想法。 谢玉珩马上恭敬的行了一礼,“还请外公不吝赐教!”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准备上几样药材,让管家送去伯昌侯府便是了。” 第八十九章 你算什么 要说谢玉珩这个靖王,比起太子谢玉璋,那是低调了许多的。 平日里处理政务上,勤勤恳恳,对待下属甚至是佣人,都十分温和。 要不是谢玉璋外祖家强大,这太子之位究竟是谁的还真是不好说呢。 这边谢玉珩恭敬的向外公求教,那边太子府的谢玉璋就没这么好的耐心了。 他这才回府,就气的砸了一地的东西。 “殿下莫要生气,今日您是递了帖子去伯昌侯府没错,但是伯昌侯在早朝的时候也不知道您递了帖子,这,也是误会一场啊。” 一旁的门客瑟瑟发抖,却还是劝着谢玉璋,让他别那么意气用事。 只是谢玉璋这个人一向自负,他认准了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就好比现在。 哪怕旁人说的那么清楚了,他也依旧不认为伯昌侯不知情,固执的认为伯昌侯就是在打他这个太子的脸。 “哼,什么误会!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谢玉璋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话。 那门客抖的更是厉害,这会儿连劝也不劝了,省的劝不住还平白遭一顿骂。 “那二哥你想怎么办?” 谢玉珣在一旁开口问道。 他想怎么办? 谢玉璋哼哼两声,“他不是病了么? 不是病的严重么? 那我自然要带上最好的御医,去探望探望了。” 他说着,头一昂就准备去御医院找人了。 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谢玉珣只道了一声,“二哥果然厉害!” 两人正准备出去,就被人呵斥住了,“太子殿下这是准备去干什么?” 谢玉珣看了一眼来人,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态,“万丞相。” 万安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会,直接看向太子谢玉璋,“太子殿下,您准备去干什么呢?” 他又问了一句。 谢玉璋平日里对这个丞相舅舅还算是客气的,可是今日时机不好,恰巧他正在气头上,对着万安这个丞相舅舅,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口气。 “本太子去干什么还需要跟舅舅禀报才行吗?” 这一开口,万安的脸色就沉了几分。 看到这个场景,谢玉珣哪里还有留下来的勇气,慌忙的朝着两人行了礼,然后说着自己的稷王府还有事情要忙,就连忙脚底抹油的溜了。 堂屋里,只剩了谢玉璋和万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起来脸色都不是很好。 “既然伯昌侯已经称病了,皇上也准许他不用上朝,安心养病,你现在带着御医急冲冲的上门,又是什么意思呢?” 万安开口说着。 谢玉璋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难道舅舅不明白? 依我看来,伯昌侯那就是装病的,根本就没病!” 他就是想要太医当场把脉,若是查出来伯昌侯没病,那正好就可以告他一个欺君之罪! “幼稚!” 万安压着怒气,呵斥了一句。 “若是你真上门,跟伯昌侯府撕破脸了,那你还怎么得到伯昌侯府的支持? 沈逸和会帮你?” 他说的都对,但是谢玉璋从来就不是会认错的主。 他梗着脖子,“欺君之罪,他还能活?” 要说谢玉璋没脑子那是真的没脑子,万安都想不明白,自己和妹妹心思都是一等一的,怎么生了这么个蠢孩子? “欺君之罪? 你倒是会想。” 万安说着,坐到了上位,“即便他是欺君之罪,那沈逸和呢? 到时候你害了他父亲,他这个将军还会帮你? 你脑子呢?” “只要我搞定了他那个蠢妹妹不就行了。” 谢玉璋一边说着,一边无所谓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裳。 万安看着谢玉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他只有一个妹妹,他妹妹只有一个儿子,他真是想换个人带带了。 谢玉璋不光没有脑子,还莫名的自负。 他也不想想,现在还都没见着那个沈家小姐呢,若是现在得罪了伯昌侯,沈家小姐就是再傻也不会对一个害自己父亲的人有什么好感。 想到这里,万安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一些,“你听舅舅的,这次你且送些上好的药材过去,不必非要进门见到人,姿态放低,只说是来送药材给伯昌侯就是了。” 这是什么意思? 谢玉璋咀嚼了一下万安说的话,这意思就是,他要舔着脸的给伯昌侯送药材,还不一定能进得了伯昌侯府的大门? 他可是堂堂的太子殿下! 为什么还要低声下气的去给一个臣子送药材? 还进不得臣子的家? 看着他越发狰狞的表情,万安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要觉得你亲自给伯昌侯送东西就是辱没了你的身份,你要想想,拉拢了伯昌侯,往后会有多少好处?” “是,以后有不少好处,所以我现在就得像个哈巴狗一样的去伯昌侯府门前摇尾巴是吗?” 谢玉璋说着,脸上满是嘲讽的看着万安,他这个舅舅。 万安大概是没想到谢玉璋偏执到了这种程度,他只觉得自己脑子一阵阵的疼,真的是恨不得上前揍他几下。 “舅舅,你想让我极力拉拢伯昌侯府,其实也是想要分化伯昌侯府和左丞相府吧?” 谢玉璋开口说着。 万安愣住了,他看了一眼谢玉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自然是想要削弱左丞相府的势力的,可那不也正好帮助了谢玉璋吗? 他这副嘲讽的模样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他这个舅舅除了帮他这个侄子还能去帮其他的皇子不成? “自古便是左为贵,可舅舅你偏偏是右丞相,侄儿知道您一向不喜欢旁人叫你右丞相,一定要称呼您为万丞相,什么意思,想来舅舅比侄儿更清楚。” 谢玉璋才不会管这话说出来万安会不会难堪,他一向都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谁让他不高兴,他就让谁更不高兴! 就好比现在,看到万安越发难看的脸色,他那郁闷的心情总算是能舒畅一些了。 万安也是气极反笑,“谢玉璋,你如今便是这副模样,岂知你这太子之位还能坐多久? 若是没了太子的名头,你又算得什么?” 第九十章 只有娘你能帮我了 伯昌侯回府之后便说了自己要修养一阵子的事情,沈静嘉和沈逸和早有心里准备,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同意之类的。 倒是赵姨娘,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就担心了起来,赶紧炖了一锅滋补的汤水就往伯昌侯那边送了过去。 到了院子外面,看到祁叔跟在沈静嘉的身边,两人在说着什么,祁叔对着沈静嘉的态度竟然是恭敬有加! 没来由的,赵姨娘的心里更慌了一些。 祁叔在府里本就是独来独往,却是谁都不能小看的角色。 以往她只当是祁叔只听伯昌侯一人的,可是现在他的样子,明显就是拿沈静嘉当主子的样子。 看到赵姨娘,沈静嘉面色不变,却是开口叫她,“赵姨娘怎么过来爹爹这里了? 是有什么事吗?” 她有什么事来着? 哦对,送汤! 这么想着,赵姨娘抬起手里的食盒,一张脸温柔的像是能流出水一样。 “妾听闻侯爷身子不舒服,已经跟皇上告假了,这便炖了一只老母鸡,给侯爷送来。” 听着她说的,看着她手上的食盒,沈静嘉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旁的祁叔朝着她点点头,“有劳姨娘了。” 说罢伸手接过那个食盒,却并没有说要请赵姨娘进去的话。 他这般动作,赵姨娘也不好跟他争辩什么,更何况她心里揣着事情,也没什么心思去看伯昌侯了。 “那就有劳你转交给侯爷了,妾这就回去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静嘉倒是没说什么,一旁的祁叔却是开口道,“你别看她温温柔柔的样子,心里的狠毒,便是我这样的人看了都要怕上三分。” “哦? 祁叔你也怕她?” 沈静嘉挑了一下眉毛,好笑的看向身边的人。 祁叔一向都是一板一眼的过日子的人,哪里遇到过沈静嘉这样的调侃,顿时黑了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姨娘回了自己的浣纱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她紧张的叫了孙嬷嬷过来。 “嬷嬷,你去请二小姐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二小姐商量。”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孙嬷嬷也不敢耽搁,马上就去叫了沈静柔过来。 “娘,你叫我有什么事情啊?” 沈静柔进了屋子,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柔儿,娘刚才去给你父亲送汤水,看到沈静嘉跟你父亲身边那个祁蚺走的很近。” 她说着,脸色也紧张了起来,“那个祁蚺是个怪人,从来对旁人都不假辞色的,现在竟然对沈静嘉恭恭敬敬,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听到她说这事,沈静柔本就不耐烦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 她正在练琴呢,孙嬷嬷就慌慌张张的叫她过来,她还以为她娘有什么大事儿要说,比如说她怀了孩子之类的,可谁知道叫她过来就说这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静柔满不在乎的开口道,“父亲一向喜欢沈静嘉,他身边的人自然也要讨好一些才是。” 听到沈静柔这么说,赵姨娘似乎又放心了一些,她点点头,像是安慰自己一样,“如此说来,倒也是有几分道理,还是柔儿你看的明白。” 沈静柔瞥了一眼赵姨娘,她看的明白又有什么用? 谁让她不是嫡女,是个庶女呢? 谁让她娘是个不起眼的姨娘呢? “娘,你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多想想正经事吧。” 沈静柔说着,眼睛就看向了赵姨娘的肚子,“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怀个弟弟?” 又说到这件事情上了。 赵姨娘有些躲避沈静柔的眼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微低下头,“娘也想啊,可是你父亲他一直都不来娘的院子,我就是想怀,也没法怀啊!” “父亲不来,您就没有办法请他来吗?” 沈静柔的不耐烦已经到了顶峰,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怎么会这么蠢? 看着赵姨娘不说话,沈静柔也没得说了,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口道,“娘,这马上就过年了,您过年的时候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她说着,按住赵姨娘的肩膀,“到时候您要是能当上侯夫人,再给我怀个弟弟,咱们在伯昌侯府,才算是真的站稳了脚跟。” 看着赵姨娘有些动摇的神色,沈静柔继续说道,“娘,你别忘了,过了年,四月宫里可是要举行百花宴的,若是到那时候我还是庶女,便是到了宴会上,也很难出人头地。” 听到她说很难出人头地,赵姨娘猛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不会! 沈静柔就知道,自己的母亲那样的出身,又能帮到她多少呢? 还不如她去找自己的小姐妹打听到的多。 “那百花宴是什么等级,多少勋贵人家的小姐都会去,别说我这个庶女,便是沈静嘉这个伯昌侯府的嫡女,也不见得能排的上名号。” 她说着,叹了口气,“所以啊,娘你一定要努力才行啊,柔儿没有别人了,只有娘你能帮我了。” 赵姨娘听的鼻子一酸,是啊,她的女儿不是沈静嘉,没有哥哥护着,没有爹爹宠着,她有的,只有自己这个娘亲了。 “柔儿你放心,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你铺出一条路来!” 赵姨娘狠下心来,想起当年的那个法子,便是再用一次又如何呢? 看到赵姨娘的样子,沈静柔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她抬手拍了拍赵姨娘的肩膀,“娘你只要记着这事情就好了,别太逼着自己,您到底身子也还没恢复好。” “嗯,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 赵姨娘说着,也拍了拍沈静柔的手,“你也回去吧,那百花宴上不是要献艺么,你多多练习,不求拔得头筹,至少也要在贵人们面前露了脸才行。” 至少,也要被贵人们记住她的样子,记住她的名字才行! 这一点,沈静柔自然也是知道的,她点点头,“我知道的,我这就回去练琴了。” 她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弱肉强食,这一点不光是体现在朝堂上男人们之间的厮杀,也体现在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小姐身上,拼了自己一身的本事,找个好夫婿,竞争并不会比前朝来的简单。 第九十一章 怠慢二位 看着沈静柔离去的背影,赵姨娘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的柔儿说的没错,无论如何,她也要在百花宴之前,成为侯夫人,成为伯昌侯心里的第一人! 想到这里,她抬手摸了摸肚子,看起来,要尽快怀上孩子才行了。 眼下看来,得到伯昌侯的心是没什么可能了,也只有靠儿子才能赢得一丝希望了。 伯昌侯称病没几日,京都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都挨个儿的上门了一遍。 当然了,来跟伯昌侯谈事情,是没得可能了,但是总得送点药材补品的,在贵人面前露个脸,点个名,总是需要的。 整个伯昌侯府里,最忙的人反倒成了沈逸和,除去每天要按时按点的上早朝,回来还要代替生病的父亲待客。 这一日好巧不巧的,太子谢玉璋和靖王谢玉珩同时来了伯昌侯府。 听到下人过来禀报说太子到了,那正看着伯昌侯和沈静嘉下棋到了关键时候的沈逸和想也不想,直接开口道,“请到花厅去等着!” 这话说的那禀报的小厮差点腿一软跪下去,他看了看伯昌侯,伯昌侯正眉头紧锁着,思考要怎么走下一步。 再看看沈静嘉,她倒是没有伯昌侯那么纠结,只是一双眼直直的盯着棋盘。 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下棋入了迷,还是装作没听到他的禀报,默认了沈逸和的做法。 看他半天不出去,沈逸和不耐烦的回过头,“怎么,我几年不回来,现在是使唤不动府里的下人了是吧?” 沈逸和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小厮哪里还敢再耽搁,一边应着是,一边退了出去。 太子在花厅坐着喝茶,不一会儿靖王也进来了。 那小厮想着大少爷既然能让太子殿下等着,那靖王也不用想了,所以这次连回禀都没有,直接就将人带到了花厅去坐着了。 说不定兄弟两人坐一起,还能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省的太子一会儿不见沈逸和,要以为他们伯昌侯府怠慢太子殿下呢! 不得不说,这小厮的想法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谢玉璋听到那小厮说大少爷在忙,请太子殿下稍后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不过是个还没得到爵位的小侯爷罢了,竟然也敢这么跟他这个太子摆谱! 不过他没有开口,那小厮也一直低垂着头没有看他脸上的表情,自然不知道太子的不满。 然而此时靖王进来了,谢玉璋听到那小厮一模一样的回话,甚至都没有特地去请示沈逸和,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毕竟,谢玉珩那家伙也没有得到伯昌侯府的特殊优待,这就足够了。 而且一连晾着两位皇子,谢玉璋也不得不相信沈逸和是真的有事情在忙了。 “太子皇兄也在啊。” 谢玉珩看到谢玉璋也不意外,只拱手表示了一下,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丫环端上茶盏放在他的手边,然后就退了出去。 谢玉珩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伯昌侯府的茶倒是不错,本王稍后定要讨上一些。” 听到他的话,谢玉璋冷哼一声,嘲讽的话就出了口,“五弟,不过是茶水罢了,也值得你低下身段去找臣子讨要?” 谢玉珩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皇兄此言差矣,论茶道,我并没有造诣,若是遇到好的,自然是愿意放下身段去讨教,这与臣子不臣子的没有关系。” 他说着,抬眼看向谢玉璋,“更何况伯昌侯府是侯爵,我是王爷,身份上也并没有贵重多少。” 这话说的,谢玉璋就不是很高兴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讽刺他现在不过是个太子,还不是皇帝,所以他在托大吗? 这样想着,他猛的站起身来,凶狠的盯着谢玉珩,似乎是想要把人盯个洞出来。 “皇兄怎么了? 这么看着我?” 他说着,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容,根本就不怕谢玉璋这个太子。 要让他说,谢玉璋除了太子这个身份,其他的,还有什么呢? 甚至不如他的狗腿子稷王谢玉珣有脑子。 谢玉璋走近两步,弯下身子,靠着谢玉珩的耳边,“五弟,其实你来的目的跟我一样不是吗? 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淡泊名利呢?” “二哥说错了,我这样,才显得平易近人,才能更好的拉拢势力,二哥以为呢?” 谢玉珩说着,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刚才跟谢玉璋说的是什么日常的事情一样。 看到他的笑,谢玉璋心里越发的烦躁了,鬼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谢玉珩这样的笑容了。 不等他说什么,就听见沈逸和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太子殿下,靖王殿下,实在是抱歉了,家父身子不适,身边离不得人,这才怠慢了二位。”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样。 “无妨,还是照顾侯爷才是正事。” 谢玉珩开口说了一句。 看到他说话,谢玉璋自然也不甘落后,“靖王说的不错,侯爷身体如何了?” “多谢二位殿下关心,我父亲他……”沈逸和说着,叹了口气,“大夫说还是心病,二位殿下也知道,我母亲过世,父亲去安仁寺吃斋念佛了半月余,回来就……”他这话说一半留一半,但是那两人也能猜出来他是什么意思了,赶忙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沈逸和。 沈逸和终于是听的不耐烦了,开口道,“二位殿下还能记着家父,伯昌侯府着实是受宠若惊,只是若耽误了二位殿下的事情,父亲他定会寝食难安!” 这话是啥意思,就是赶他们走了呗。 谢玉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谢玉珩抢了先。 “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了,只是府上的茶水本王着实喜欢,本王便厚着脸皮讨上一些。” 沈逸和恭敬的弯腰,“王爷喜欢就好,臣这就让下人给王爷装上一些。” 看到谢玉珩多说了两句,谢玉璋不满了,他思索了半晌,终于是想到了话头。 “孤也要回去了,还请沈将军代孤向大小姐问好,不知孤上次送的人参,对大小姐的身子可还有用?” 第九十二章 谁在等你! 他这话一说,沈逸和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前掐死谢玉璋了。 什么叫让他给大小姐带个好? 什么叫他的人参对大小姐有没有用? 靖王可就站在旁边呢! 这话让靖王怎么想? 说的好像他妹妹跟谢玉璋这个混账有什么关系一样!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妹妹的身子一向弱,往常也是经常人参泡水的饮用,效果么……多少还是有些的吧。” 沈逸和这么说,靖王差点没憋住直接笑出声来,然而太子谢玉璋似乎却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这是说自己送人参送对了。 “如此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谢玉璋昂起头,“时候不早了,孤先走了。” “臣,恭送太子殿下!” 沈逸和开口道,这或许是这半天他说的最高兴的一句话了。 看着谢玉璋昂首阔步的出去,那样子像是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样,谢玉珩就想要笑,只是他还是要保持住自己的君子风度,硬是憋的难受。 等到谢玉璋出了门,谢玉珩这才朝着沈逸和拱了拱手,“既然皇兄已经离去,那本王也不便多留了,这就告辞了。” “恭送靖王殿下!” 沈逸和继续弯腰恭敬的道。 靖王抬手虚扶了一下沈逸和,“不必相送了,有你的茶就够了。” 他说完,看到一旁的丫环呈上一个白瓷小罐,笑着拿到自己的手上,也不用仆人帮忙,就这样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逸和嘴唇抿了抿,若是非要选一个人支持的话,他倒是宁愿选择靖王谢玉珩。 不过现在还为时尚早,别说他们伯昌侯府不站队,就是站队,也还远远不到时候。 “靖王殿下不可小觑。” 屏风后面走出来两人,正是伯昌侯和沈静嘉。 想起上一世的情况,虽然靖王足智多谋,但到底是背景不如谢玉璋强大。 后来又出来个安国侯裴长清,因为是先皇后之子,又获得了朝堂上不少的支持,削弱了谢玉璋,自然也削弱了靖王殿下。 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谢玉珩的外祖,当朝大学士姚文诚病逝。 人死如灯灭,姚文诚不在了,那些原本因为姚文诚才会忠于谢玉珩的人自然就容易摇摆起来了。 所以直到沈静嘉死的时候,靖王也没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只能算是不温不火罢了。 沈逸和也走到伯昌侯身边,“儿子也是这么想的,若是非要选一个人的话,倒不如选他。” 这话又提醒了沈静嘉,上一世的她就是个白痴! 不说裴长清,便是这靖王谢玉珩,也比那谢玉璋好上百倍不止,自己怎么就瞎成那样,选了谢玉璋那个混蛋呢? 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停,沈逸和开口问道,“嘉儿可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沈静嘉这才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没有。” 她的想法,那自然是扶持裴长清啊! 这人有头脑有手段,等他的身世揭开,还能得到皇帝的偏爱,哪里是这两个皇子能比的? 只是这话,她现在还不能说罢了。 谢玉珩出了伯昌侯府,就看到自己的马车不远处停着的太子马车。 他也不避讳,开口就喊道,“二哥怎么还没有走? 是在等我吗?” 等他? 谢玉璋皱起眉头来,“谁在等你! 回府!” 他说罢,车夫就应了一声是,然后甩着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王爷,咱们也回吧?” 靖王府的车夫开口问了一句。 谢玉珩点点头,“回吧。” 说着便上了车。 他闭上眼睛靠在车里,脸上满是疲惫。 谢玉璋刚才没有等他吗? 其实不是。 谢玉璋不过是想看看他要过多久才会出来,然后猜测他是不是抢先一步跟伯昌侯府达成了什么协议。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刚才谢玉璋说的话来,让沈逸和代他向大小姐问好,又说上次送的人参对大小姐有没有用。 虽然被沈逸和三言两语的解除了误会,但是很明显,谢玉璋是冲着沈家大小姐去的。 这么想着,谢玉珩不住的摇头,谢玉璋什么意思他是猜到了,看那沈逸和的态度,伯昌侯府是什么他也猜到了。 只是他这个外人都看明白的事情,谢玉璋竟然没能明白,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沈逸和说的那是好话。 到了靖王府,他才一进门,就听到管家过来禀报,说是他外公姚文诚到了,正在书房等他。 谢玉珩顾不上休息换衣裳,直接就去了书房。 “外公,您找我?” 谢玉珩开口问道。 姚文诚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外孙。 他的外孙不比谢玉璋差,甚至要比他好上百倍千倍,可就是因为他没有万丞相那样有力的母家,所以他在朝堂上走的每一步,都极其艰难,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长长的叹了口气,姚文诚这才抬起头看向谢玉珩,“今日去伯昌侯府情况如何?” 谢玉珩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口道,“礼是送了,不过我看他们表现的不是很热络,想来也是要避嫌。 不过我倒是遇到了谢玉璋一起。” 说着,便将谢玉璋在伯昌侯府做的蠢事情讲给姚文诚听,末了还不忘评价一番。 “只可惜他竟然没有明白沈逸和的意思,还在沾沾自喜。” 看着他的表情,姚文诚开口道,“你认为他是怎么想的?” “我看他是想要让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做他的太子妃,等到成了亲家,这伯昌侯府的势力不就自然归他所用了么。” 他说着,却是嘲讽一笑,“只不过我看伯昌侯府的态度,似乎并不想跟他这个太子有什么瓜葛呢。” 姚文诚却是摇摇头,“虽然沈逸和和伯昌侯不看好他,但是他要娶的毕竟是沈静嘉,若是他真能让沈静嘉看上他,甚至对他死心塌地,那他这条路也是能走通的。” 绕过沈逸和和伯昌侯,直接去找沈静嘉? “这……不可能吧?” 谢玉珩不敢相信的看向姚文诚,“他根本没有机会单独接近沈静嘉。”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姚文诚摇摇头,“不过现在看来,最早也要到春四月的百花宴了。” 第九十三章 她要拼一把 伯昌侯称病,京都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上门走了一趟,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这才渐渐的没什么人来了。 他这称病,自己在家里待的舒服,沈逸和就苦不堪言了。 不过相比于被他使唤去招呼人的沈逸和,更难受的是沈静柔和赵姨娘。 她们想不通,人家上门来探望,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就不让赵姨娘和沈静柔过去招待呢? “这多好的机会,我们可以趁机结交一些权贵,说不定还能给柔儿你看中几个家室不错的对象呢,你父亲竟然不让我们出去,真是太过分了!” 赵姨娘不满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硬生生的破坏了她那点娇柔的美。 坐在她对面的沈静柔虽然也不满父亲的做法,但是赵姨娘的话也没有让她多满意。 看什么对象,她沈静柔看中是当朝太子,盯着的是太子妃的位置好吗! 只不过这话她现在说不合适,她眉头皱了皱,“娘,既然父亲这么说了,那你还是听他的吧,女儿这边不要紧的。” 她十分懂事的说着,赵姨娘看着她,心里更加难过了。 “娘知道了,只是可怜了我的柔儿……”她说着,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沈静柔赶忙开口,“娘,你别想这个了,就快过年了,你想好没有,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弟弟啊?” 她掰着指头算过了,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来年的百花宴在四月,也就是说,她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 “娘,你必须要在百花宴之前怀上弟弟,你明白吗?” 沈静柔伸手按住赵姨娘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狂热。 只要有了弟弟,她相信父亲对赵姨娘就会不一样了,只要有了弟弟,父亲对她也就不一样了。 她跟沈静嘉,到时候就是平起平坐的了! 沈静柔心里想的很好,只是她从未想过,伯昌侯对沈静嘉好,并不是因为她有个亲生的哥哥。 被沈静柔盯的有些慌乱,赵姨娘撇开眼,不敢再看沈静柔,她点点头,“娘知道了,这事情,娘会尽快安排的。” 听到她应承下来,沈静柔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那我就等娘的好消息了,柔儿先回去练琴了。” 说罢,她施施然起身,离开了赵姨娘的满芳庭。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赵姨娘叹了口气,怀上弟弟,这话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又哪里是容易的事情呢? 别说做了那事情能怀上孩子还需要一定的运气,就是现在伯昌侯整天呆在钟正阁,根本都不进后院的状态,她就是想要跟他做那事情都没有机会。 一旁的孙嬷嬷看着赵姨娘的样子,不由得上前一步,开口道,“姨娘这是在担心无法怀上小公子吗?” 赵姨娘点点头,“是啊,嬷嬷你跟了我那么久了,你也知道的,除了怀上柔儿那一次,侯爷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我了,要想怀上孩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孙嬷嬷的眼神闪了闪,“姨娘,既然您之前能有机会怀上二小姐,现在又怎么可能没机会怀上小公子呢。” “你是说……”赵姨娘的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然而她的眼睛也只是亮了那么一下而已,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可是,当年那次……”“没有可是!” 孙嬷嬷突然开口,“姨娘看看二小姐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大小姐,您要是不努力,二小姐一辈子就这样了。” 听着孙嬷嬷的话,赵姨娘刚刚动摇的心又坚定了一些,她点点头,“嬷嬷说的是。” 她若是不拼一把,她的柔儿,将来也只能做嫡出的姨娘,或者庶出的正房,那样又有什么身份地位可言? 见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孙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也开始盘算了起来。 与此同时,菡萏院里的沈静嘉看着面带喜色的沈逸和,不禁皱了皱眉。 “哥哥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开口问道。 沈逸和这才收敛了一下表情,咳嗽一声,“进屋再说。” 等到两人在桌边坐下了,沈逸和这才看着沈静嘉,压低了声音,“你可还记得在安仁寺中,你拜托大哥的事情?” 她拜托大哥的事情? 莫不是……“上官煜?” 沈静嘉问道。 沈逸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对,就是他。” 当时他的人循着玉颜花粉和珍珠粉追踪上了上官煜,一路护送他回到大盛国国都,临别之时上官煜却让他们带回了一封信。 他说着扬了扬手上的信,“嘉儿要不要看看,哥哥可还没拆呢。” 他话音刚落下,沈静嘉就勾起嘴角,伸手拿过那封信拆了开来。 等到她细细的看过信上写的内容,这才抬起头看向沈逸和,“哥哥,你还说你的人伪装的很好呢,可是人家却早就猜出来你的身份了。” 沈逸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拿过沈静嘉手中的信,也仔细的看了一遍。 上官煜果然是猜出了他的身份,知道派去保护他的都是伯昌侯府的人,甚至猜到是沈静嘉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追踪他的位置。 沈逸和越看,脸色越是难看,上官煜,远比他想的要难对付的多。 看着他渐渐皱起来的眉头,沈静嘉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笑了笑,“哥哥,你担心上官煜上位之后会对咱们大夏朝有什么动作吗?” 作为戍边大将军,沈逸和自然是担心这种事情的,只不过……“哥哥你别担心,只要上官煜好好的活着,能当上皇帝,他一定不会像现在的大盛国皇帝那样的。” 沈静嘉胸有成竹的说着。 前世,上官煜还没死的时候,就在努力的推进两国的和谈,然而他突然离世,七皇子登上帝位,马上就发动了战争。 也就是那时候,沈逸和不得已被派往边疆,最终死在了那边。 “嘉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逸和的神情不但没有放松,甚至更纠结了起来。 他的妹妹,似乎对上官煜很了解? 第九十四章 果然是庶女做派 正在沈逸和想要多问两句的时候,屋外的沈冲敲了敲房门,然后开口道,“将军,左丞相府来人了,侯爷让您带大小姐一起出去。”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嘉马上扬起笑容来,叫她一起去,多半是她舅母和表姐也来了。 沈逸和只得放下心里的想法,等沈静嘉换好了衣服,一起出去。 果不其然,到了前厅,沈静嘉就听见舅母和表姐苏婉兮的声音。 “娘,你说嘉儿她,会不会回了侯府又故态复萌?” 苏婉兮有些担心的说着。 相比于她的样子,身为丞相夫人的钟氏就稳重的多了,“会不会等会儿见了人就知道了,若是她还是以前那样子,我们这门亲戚往后少走动就是了。” 虽然说出口的话有些伤人,但是坐在她旁边的左丞相苏凌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她说的话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沈静嘉这才笑着走了进去,“舅舅,舅母,表姐,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看到她热络的模样,还有脸上的笑容,苏婉兮那颗提起来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去。 沈逸和也跟着叫了人,看了一圈才奇怪的开口问道,“怎么不见苏樾表弟?” 说到苏樾,苏婉兮脸色变了变,倒是钟氏反应够快,开口道,“他有些事情耽搁了,大概一会儿会过来吧。” 她这么说了,沈逸和也就没有深究了,只叮嘱他们要让苏樾好好温书,来年下场科考,怎么也不能丢丞相府的面子不是? 只是他说归说,丞相府的三人却不怎么搭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苏凌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这才开口打破沉默。 “我听说最近不少大人都到侯府来过了。” 沈逸和点点头,“是,毕竟爹他称病了,哪怕是不想打听什么,也不能落后了,上门送补品自然是必须的。” 他说着,笑了笑,“稍后舅舅回去的时候带上些,也好给表弟补补。” 又扯到苏樾的身上,众人脸色各异,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听说舅母和表姐过来拜访,柔儿也不好失了礼,这便过来拜见。” 沈静柔一边说着,一边屈膝行礼。 然而坐在位子上的几人却没有一个有好脸色,沈静柔还屈膝站着,只不过没有人叫她起身。 就在她摇摇欲坠,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一道清润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表妹,你也在啊?” 听到这声音,沈静柔高兴了起来,她马上起身,转过头看向刚刚走进来的人,声音也是温柔的能掐出水来,“苏樾表哥,你也来了。” 刚才还带着笑的苏樾听到沈静柔的声音,脸色马上就难看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静柔,这才拧着眉头开口道,“沈二小姐,还请不要乱攀关系,我是嘉儿表妹的表哥,不是你的表哥。” 他原本就对沈静柔无感,之前他母亲和妹妹从安仁寺回来,又说了沈静柔和赵姨娘处处针对沈静嘉的事情,他心里这才对沈静柔有了印象,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印象罢了。 又是这样的话! 沈静柔红着脸咬着下唇,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看向苏樾的眼神也带着幽怨。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苏樾是那始乱终弃的男子,而沈静柔是被伤的千疮百孔的那个女人。 这下苏婉兮就不高兴了,她走过来挡在沈静柔和苏樾中间,她的身量比沈静柔要高上一些,自然的也就挡掉了她看向苏樾的目光。 “我们一家人在这儿说话,怎么总要不识趣的外人要过来插一脚呢?” 她是真的烦沈静柔,只要他们出现在伯昌侯府,沈静柔就一定要过来说上两句话。 看到这个样子,沈静嘉开口道,“若是爹爹知道舅舅和表哥表姐过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嘉儿这就带你们过去看看爹爹。” 苏凌点点头,“也好,我与侯爷也有些日子不见了,过去看看,回头若是圣上问起,我也好回话。” 都知道是为了避开沈静柔才这么说的,可偏偏沈静柔就是不知道,听到他们说要去看伯昌侯的时候,她也跟着说了句,“柔儿也跟舅舅舅母一起去吧。” 她的话刚说完,走在前面的几人都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沈二小姐,我想刚才我儿子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跟嘉儿,跟逸和是亲戚,跟你不是,我们现在要去看侯爷,你若是要看望侯爷,可以换个我们不在的时间。” 钟氏冷着一张脸,话也说的直白,沈静柔当下就白了脸,她怎么就忘记了,这钟氏从来就不是会顾及旁人面子的人。 几人都没有再理会脸色难看的沈静柔,自顾自的往伯昌侯的院子走去,只苏樾留在了最后面。 看到他满了一步,沈静柔抬起头,期望的看向他,“苏樾表哥,我,我只是随姐姐那样叫你们,不是想要跟你们攀关系。” 她说的十分委屈,这副做派也是赵姨娘教她的,她记得赵姨娘说,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这样委屈到要落泪,却又强忍住不落泪的样子。 只可惜,她找错了对象。 苏樾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是满满的鄙视,“沈二小姐,若是你不知道如何称呼我们,不如学学你家的奴仆,他们的称呼就很好。” 沈静柔猛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向苏樾,这个一向温柔可亲的表哥,竟然会说出这么刺人心窝子的话来。 她甚至还记得京中是怎么说这位左丞相公子的。 说他清风朗月,说他温润如玉,无一不是夸赞。 沈静柔曾经甚至想过,若是嫁给苏樾也是不错的,凭他的才学,再加上他父亲的人脉,往后在仕途上定是顺风顺水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樾开口,竟然会是这样让人难堪的话。 “你……”沈静柔张嘴刚要说话,苏樾脸上的笑容又勾了起来,“这般称呼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怕外人若是知道了,要说沈二小姐果真是庶女做派,没点教养,这可就不好了呢。” 第九十五章 砚台换茶叶 沈静柔已经气得打起摆子来了,而苏樾却仿佛是没有看出来有什么问题,灿烂一笑就离开了前厅,跟着自己的家人,往伯昌侯的钟正阁去了。 其实他们本就是要来见伯昌侯的,只不过沈静柔的出现加快了这个速度罢了。 苏凌本想让妻女陪着沈静嘉在外面的,可是沈逸和却说沈静嘉也可以一起听听,他这才同意沈静嘉一起进来。 既然沈静嘉一起进来了,那没道理让钟氏和苏婉兮待在外面,更何况苏凌相信自己的妻女是有分寸的人。 大家都坐到了一处,这才发现伯昌侯哪里有一点虚弱,根本就是中气十足,身体好得不得了的样子。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凌开口说着。 对于这个妹夫,除去他纳了两房姨娘之外,他还是满意的。 伯昌侯笑的有些勉强,“若非必要,我又何必称病不出呢。” 他说的话,苏凌也明白,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逸和,然后开口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瑶儿她……”说起自己的妹妹,苏凌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他这刚一提起,伯昌侯就开口打断了他。 “其实我称病,最大的原因不是逸和回来了,是嘉儿。” 他说着,眼睛看向站在后面的沈静嘉。 “想必你也听说了,太子殿下曾经在安仁寺就与我们接触过,还特地提到了嘉儿,他是什么意思,你应该也能猜到。” 伯昌侯开口说道。 苏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我也略有耳闻,只是瑶儿过世,嘉儿最起码也要三年之后才能出嫁,太子现在就贴过来,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他哪里是着急啊,他是想绕过他父兄,直接从她这个当事人入手。 沈静嘉心里这样想着,似乎前世就是这样。 谢玉璋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才会不顾一切,哪怕惹得爹爹生气,也执意要嫁给谢玉璋。 “急不急的都不重要了,反正嘉儿也有了喜欢的人,也差不多算是定下了。” 沈逸和在一旁无所谓的说着。 提到这话,苏凌想到了女儿让他帮忙调查的那个人,原本他还以为是女儿自己看上的,却没想到是为了沈静嘉这个表妹查的。 “你说的是那个叫裴长清的是吧?” 苏凌开口说着。 沈逸和来了精神,“哎? 舅舅你也知道他?” 苏凌翻了个白眼,“是婉兮让我帮忙查的。” 他说着,不由得瞪了伯昌侯和沈逸和一眼,“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做父兄的,连那裴长清的身份都不好好查查,就同意让他入赘做上门女婿,万一不是良人,我看你们怎么办!” 沈逸和皱着眉头黑了脸,“他敢! 有我这戍边大将军在,他一个文弱书生,休想欺负我妹妹!” 看他一副莽夫的样子,苏凌就不禁摇头,就他这实心眼的,难怪会搞不清楚情况,只是……他又看向伯昌侯,他明明不是那等无能之辈,更何况他疼爱沈静嘉是整个京都城都出名的,怎么这次也……“舅舅,这事情不怨爹爹和哥哥,那裴长清,其实是嘉儿自己看中的。” 沈静嘉开口说着。 本就是她起的头,若不是看她态度坚决,她的父兄又怎么会同意这件事情呢。 看到她这么说,苏凌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叹了口气,这才将自己调查的情况说了出来。 “裴长清这个人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出在他的家里。” 裴长清出身农户,虽然他才学过人,一路都是头名考上来的,可谁会保证,他在京都城若是出人头地了,他的父母不会上京来? “若是他们来了,我跟长清哥哥好好服侍他们就是了。” 沈静嘉平静的说着。 毕竟她有上一世的记忆,裴长清的那对父母,虽然是农户,却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若不是这样,前世也做不出为了不拖累裴长清而自杀的事情了。 苏凌皱着眉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小侄女,“嘉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可知道这世上多的是针对媳妇的婆婆,你就不担心?” 担心? 担心什么? 沈静嘉朝着苏凌甜甜一笑,“不会的,长清哥哥不是那样的人,若是他母亲对我不好,他一定会帮我的。” 她说的坚定,可是看在苏凌的眼里,这就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哪怕还没见到的人,都先把对方想的十分美好。 他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钟氏却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说了。 毕竟不是沈静嘉的父母,她的亲生父亲就在眼前,再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当舅舅的说话。 这个道理苏凌也知道,只是想到自己的妹妹去的那么早,她又一直十分疼爱沈静嘉这个女儿,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苏家一家跟伯昌侯他们聊了许久才告辞,这边正准备出门,就遇到了靖王。 看到苏凌在,谢玉珩也不慌张,他神色从容的朝着苏凌点了点头,“左丞相今日来看望伯昌侯?” 谢玉珩一早就来过伯昌侯府探望,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又来了,看起来还坦坦荡荡的样子。 “靖王殿下也是?” 苏凌开口问了一句。 谢玉珩拿起手中的那方砚台,“不是,伯昌侯府的茶叶甚得本王的心,这不,知道侯爷爱砚台,这才巴巴的拿着砚台来换茶叶。” 他说着,看向一旁的沈逸和,“还请沈将军行个方便啊?” 沈逸和嘴角抽了抽,“好说好说。” 伯昌侯府自己有茶山,喝的茶叶也是自家产的,谢玉珩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的以此为借口,一点一点的拉近自己跟伯昌侯府的距离。 沈逸和就更头疼了,靖王来吧,他也不能不见,人家也不谈政事,就是来换茶叶而已,你也不好不换吧?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除了换茶叶,也不说有其他的要求,别说想要跟太子抢沈静嘉这种事情了,就是提都不曾提过沈静嘉。 出了伯昌侯府的门,上了苏家的马车,苏凌轻笑一声,“靖王殿下,还真是不容小觑。” 第九十六章 是不是肾虚啊 他说着,想起来苏樾比他们晚到一些的事情,眼睛就看向自己的儿子,“早先我们过来伯昌侯府的时候,你去干什么了?” 苏樾朝着自己的父亲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答应朋友的一件事情忘记了,所以就临时去办了一下。” 他说的顺畅,苏凌也就没有再问什么了,然而苏樾低下头,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他刚才才不是去帮朋友办什么事情,而是去见了裴长清,那个被嘉儿表妹挂在心上的人。 哪怕他心里再不服气,也不得不说,那个裴长清也是一号人物。 他在京都城长大,手中握着的资源自然不是一个偏远小山村来的裴长清可以比的,然而他的才学却并不比裴长清好多少。 是的,他就是去找裴长清比试的。 当他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左丞相府上的公子的时候,他明显的看到裴长清眼中的了然。 若是旁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或者是惊讶,或者是谄媚,然而裴长清却像是习惯了这种身份的人一样,神色淡淡的,一点儿意外都没有。 若是假以时日,他怕是要比不上这位裴公子了。 看他兴致缺缺,坐在一旁的苏婉兮推了推他的胳膊,小声说道,“哥哥,刚才见了嘉儿表妹,感觉如何呀?” 他回过头,看着自己妹妹笑眼弯弯,露出一颗小虎牙的样子,抬手便捏住了她的鼻子,“好啊,敢打趣哥哥了!” “婉兮哪里敢啊!” 她说着,好不容易才抢救回自己的鼻子,却不防端坐在正中的苏凌咳嗽了两声。 两人赶快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他们怎么忘记了,自己这个父亲最是重视规矩的人,而他们兄妹两个这么嘻嘻哈哈的,已经是触到了父亲的底线了。 苏凌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他的心思,做父亲的哪里又不知道呢。 他也想让嘉儿进他们苏家的门,他也愿意帮着妹妹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可是……“好了,此事休要再提了,若是嘉儿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再说吧。” 他话音落,眼睛就闭了起来。 看到他的样子,兄妹俩也不好再出声,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外面拉车的马蹄踩在地面的哒哒声。 不光是苏樾,就是刚刚见过他的裴长清也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己是小地方来的人,也没有想过能比得过京都城中的这些青年才俊,可是见到苏樾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跟别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左丞相家的公子,苏太傅的孙子,当真算的上是京都城中一顶一的俊杰了。 他甚至看得出来,苏樾对他最大的敌意,是因为他的表妹,沈静嘉。 裴长清自己也开始怀疑了,若是跟苏樾相比,他自认是比不上的,可是为什么沈静嘉会想要选择他? 才学,他比不上苏樾,家世,更比不上他,那他到底是什么地方赢了苏樾? 裴长清一边想着,脚下走到了院中的那口大缸旁边,缸里养着睡莲,只是这个时节,却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他随意的侧过头,看到缸里的水,倒映出他那张脸,裴长清的脑子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莫非,她是看中了自己的长相? 毕竟他思前想后,自己似乎也就这一点能比得上苏樾了吧。 这样想着,他不禁弯下腰,仔细的看了看倒影中的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的确算的上是好看,只是……眼下的青黑着实是有些重了。 他最近都在抓紧一切时间温书,没办法,许多书他以前听都没有听过的,难得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更加如饥似渴。 裴长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下,他是不是,太用功了?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沈逸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裴长清,你在干嘛呢?” 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裴长清的手抖了一下,眼神也跟着闪烁了一下。 “没,没什么。” 他回答完,才抬眼看向沈逸和,“沈将军怎么过来了?” 沈逸和倒是没有发现裴长清有什么问题,只是看他刚才晃悠了一下,便伸手拍了拍裴长清的肩膀。 “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知道读书读书,瞧你这身子骨弱的。” 沈逸和说着,又重重的拍了两下。 裴长清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了。 看到他变冷的表情,沈逸和赶忙放下那只还在裴长清肩膀上的手,笑了两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岔开话题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裴长清眼下的青黑。 “裴长清,你怎么眼下泛青啊,是不是肾虚啊!” 说出这句话,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猛的瞪大了眼睛,“裴长清,你这样可不行啊!” 肾虚……“我不是!” 裴长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三个字,看向沈逸和的眼神也仿佛要将人杀死一样。 “好了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未来大舅哥我自小习武,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教你啊,你就这样……”沈逸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旁边的空地上给裴长清演示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你听我的没错,按照我这方法练下去,不出半年,保证你生龙活虎!” 裴长清扭过头不再看沈逸和,“多谢沈将军了,不过我想我应该是用不上的。” “是是是,你用不上,我自己自作多情,行了吧?” 沈逸和了然的应下他的话。 毕竟这方面的问题,是个男人都不想要被别人知道,他就当是为了自己妹妹以后的幸福着想。 沈逸和嘻嘻哈哈的说过了这件事情,这才提到了正事,“对了,往后你总是要出门交际的,届时你便说是我一个副官的远房亲戚就好。” 这种远距离又不可考证的关系,谁也不会真的去查,哪怕是裴长清高中,也不容易露馅。 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话,沈逸和这才离开。 看着沈逸和的背影,裴长清不禁想起他刚才教的那些动作,不如,先练练试试? 第九十七章 你多吃点补补身子 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京都城也迎来了盛安十一年的第一场雪。 外面天寒地冻的,但是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 南栀一边呵着手,一边走了进来,嘴里还在嘟囔着,“这天怎么这么冷!” 听到她的声音,沈静嘉放下手中的书,笑着看向她,“都下大雪了,能不冷么。” 好在他们伯昌侯府家大业大,屋子里都烧起了地龙,就是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南栀走到她身边,开口道,“小姐,咱们侯府里面是烧了地龙不怕,可是那府外的小别院可是没这么讲究。” “你提这个做什么?” 南栀忍住想要翻上天的白眼,“小姐,自打安仁寺回来,您跟未来姑爷就没怎么见过面吧?” 沈静嘉想想,还真是,所以? 她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向南栀,一副还是不懂她意思的模样。 “小姐,这感情吧,是处出来的,虽然咱们是应该矜持一点,但是这么好的机会,您怎么就不懂得把握呢?” 南栀苦口婆心的说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然而沈静嘉脸上的茫然却并没有变样,依旧是不明所以的看着南栀,仿佛她说的话是听不懂的天书一样。 “赵姨娘,刚才拎着补汤去了侯爷的钟正阁。” 南栀克制了许久的白眼终于是忍不住,翻了上去。 她说完话,沈静嘉却是久久都没有声音,南栀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只见她微微低着头,眉头轻蹙着,似乎在想什么麻烦的事情一样。 “小姐,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南栀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嘉这才抬起头看向南栀,“你说的对,娘不在了,赵姨娘又这么贴心这么殷勤,总有一天会让爹爹心软,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扶正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咱们这就去看望爹爹。” 看着沈静嘉准备出门的样子,南栀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她现在在想的事情是,小姐当初是怎么就一眼看上了裴长清,还非他不嫁的? 现在看起来,她根本就没有一点迷恋啊? 沈静嘉在伯昌侯那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只是她还没跨进自己的院子,就被南栀塞过来一个食盒,“小姐,今日大雪,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望一下住在别院的未来姑爷呢?” 南栀的话隐约带着一丝不满,沈静嘉看着手里的食盒,想起之前南栀苦口婆心的那一长串话,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南栀说的意思不是让她去看着伯昌侯,省的他心软,南栀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裴长清去的啊。 看到沈静嘉恍然大悟的表情,南栀就知道,自己前面婉转的说了那么多,都是浪费,早知道,她就应该直接一点,直说去看裴长清就好了。 “你说的也是,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过去吧。” 沈静嘉说着,转身就往后门走去。 她才离开的小路,一旁闪出个纤弱的人影来,若是有人在旁边,定然能看到,是二小姐沈静柔。 她看着沈静嘉远去的背影,眼神跟着犀利了起来。 “彩儿,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她开口问着身边的丫环。 那小丫环身子一抖,忙回答道,“记,记住了。” 沈静柔这才转过头看着那低垂着脑袋的小丫环,“记住了还不快去办? 耽误了本小姐的事情,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到这话,那丫环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快去啊!” 沈静柔又吼了一句,那叫彩儿的小丫环才忙不迭的跑开了去。 沈静柔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小丫环真是没用,还不如兮染好用,早知道就不应该把兮染让给沈静嘉了。 她心里认定兮染是自己让给沈静嘉的,可其实她也明白,就算自己不同意,兮染也是不会留在她身边的。 沈静嘉坐上马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裴长清住着的那间精致的院落门口。 南栀从车上下来,放好了踏步,这才扶着沈静嘉的手,让她从车上下来。 隔壁院子里的春生正好得了命令出门采买,本来老大不愿意的他,看到沈静嘉从车上下来的样子,瞬间来了精神。 他也不急着去采买了,就站在那里看着沈静嘉莲步轻移的进了院子。 “这想必就是伯昌侯府的小姐了吧?” 他低声嘟囔着,脑子里不断想着他爹说的那些话,心情也跟着动了起来。 若是他有他爹那个好运,说不定这小姐……“春生,你怎么还不去,等会儿要是夫人要起东西来,看你怎么交代!” 守门人从门缝里看到一直窝在门口不动弹的春生,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春生这才回过头,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了。” 他奶说了,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就让他们吃香喝辣! 等他发达了,他一定要这些人好看! 沈静嘉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奴仆惦记上,她跟南栀进了院子,就看到站在院子中间,做着奇怪动作的裴长清。 “长清哥哥,你在做什么?” 她开口叫了一声。 裴长清愣了一下,马上停下了动作,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要是被沈静嘉知道他刚才做的是什么动作,有什么功效,怕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在她面前抬起头了。 他这样想着,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这才转过身看着走来的人。 “嘉儿,你怎么来了?” 他开口,状似平常的问了一句。 沈静嘉指了指身旁的南栀,“来给长清哥哥送吃食。” 她说着,不见外的进了厅里,然后让南栀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上。 “今日大雪,别院不如侯府有地龙,我来看看长清哥哥你这里冷不冷。” 一旁的小厮忙多点了两个火盆端进来,原本没什么温度的屋内马上就温暖了起来。 “长清哥哥,你多吃点,多补补身子,读书辛苦,可别还没上考场就熬坏了。” 裴长清脸色一僵,莫非,沈逸和跟沈静嘉说了他肾虚的事情了? 第九十八章 其实是饿的? 裴长清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心里就越发觉得不舒服,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沈静嘉还没顾得上吃几口,桌上大半的菜就被裴长清吃的差不多了。 这下不光是沈静嘉了,还有南栀和跟着裴长清的那个小厮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裴长清吃饭的样子,心里同时都在想一件事情,裴长清他是不是受到什么打击了? 放下碗筷,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长清哥哥,你是不是,很饿啊?” 裴长清抬眼了看了一眼沈静嘉,“还好,不是太饿。” 不是太饿都吃这么多? 想起之前他们在安仁寺的时候,裴长清经常跟他们一起吃饭,那时候裴长清吃的可比现在少多了。 沈静嘉开始搜寻起前世有关裴长清的记忆。 前世裴长清被人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的狠辣无情,铁血手段,关于他的日常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传闻。 唯一的传闻,大概就是他不喜欢女人,府上更是没有丫环伺候。 关于他吃饭的事情……沈静嘉还真是没想到什么。 或许,他前世也一样能吃,只是没有被外人知道?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点点头,是了,他那样滴水不漏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这种消息流传出来呢。 之前跟他们在安仁寺,大概也是怕吃的太多,桌上不好看才会刻意控制的吧? 这么一想,沈静嘉快速的换了话题,不再提吃的事情了。 而一向心思敏感的裴长清也因为心里担心沈静嘉会对自己肾虚的传闻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所以根本就没有细想沈静嘉刚才的问话。 小院的厨娘一直是稳重本分的人,却被沈静嘉盯的心里发毛,正准备问什么的时候,就听见沈静嘉突然说了一句,以后好好做饭,别饿着长清哥哥了。 看着远去的人,厨娘若有所思了起来,她做饭的量,应该够一个成年男人吃的了吧? 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只好去找裴长清身边的那个小厮问问情况。 得知裴长清一人吃掉了几乎是两人份的食物,厨娘觉得自己是应该反思反思了。 等到再吃晚饭的时候,裴长清看着满满一桌的菜,愣了半晌才问,“这都是给我一个人的?”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沈静嘉嘱咐完厨娘就离开了小院,只是她没想到会在伯昌侯府门前遇到不速之客。 彼时沈静嘉刚从马车上下来,由南栀扶着往门里走去,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沈大小姐?” 这一声让沈静嘉握着南栀的那只手瞬间就紧了几分。 喊的这一声,沈静嘉发誓,自己就是再轮回个几世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看到她停下步子,谢玉璋满意的勾起嘴角,掸了掸自己的衣裳,正准备上前搭话,却看见沈静嘉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了起来。 “哎……”谢玉璋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沈静嘉已经进了门,里面的看门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沈静嘉吩咐的,连看都不看外面直接就关上了大门。 刚才还带着笑的脸瞬间就乌云密布了起来,谢玉璋一双凤目怨毒的盯着伯昌侯府的大门,像是要盯出个洞来。 “小姐?” 南栀奇怪刚才沈静嘉的反应。 那人叫沈大小姐的声音她也听到了,沈静嘉还停下了脚步。 可是当她准备回头问的时候,沈静嘉却突然加快了步子,几乎是拖着她跑进了府里,甚至吩咐守门人快速的关上了大门。 “刚才那人,您认识?” 南栀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沈静嘉摇头,“南栀,刚才有什么人吗? 明明没有,我只是觉得外面太冷了,想快些回去罢了。” 南栀张了张嘴,却又选择闭上,行吧,小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没人,那就是没人。 她不再言语,而是跟在沈静嘉身侧,两人当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回了菡萏院。 躲在一旁的沈静柔看到了那一幕,气的差点捏碎手上的帕子。 太子殿下明明都叫了沈静嘉了,结果这个蠢货竟然没听见,直接就跑回来了! 要是他们能在门口停下,她就能适时的出现在太子殿下的面前了。 届时有沈静嘉的衬托,她沈静柔在太子的眼里肯定是不一样的! “都怪沈静嘉!” 她暗暗的说了一句。 转身看到离她三丈远的彩儿,又生气起来,“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都怪你,要不是你通知的太晚,太子殿下怎么会拦不住沈静嘉,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彩儿低着头,眼泪就流了下来,可是她根本不敢擦。 当初知道她要被提拔到二小姐身边伺候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跟一起的小姐妹炫耀了半天,却没想,伺候二小姐,还不如当个粗使丫环。 “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跟上!” 沈静柔的语气越发暴躁了起来。 听说沈静嘉去看裴长清了,她一回来,沈逸和就凑了过去。 此刻他坐在沈静嘉对面,“嘉儿,怎么样,裴长清那小子是不是比之前结实一些了?” 结实? 沈静嘉疑惑的看着沈逸和,“哥哥你在说什么?” 沈逸和这才把自己教裴长清锻炼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想到男人的尊严问题,隐去了肾虚的事情。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嘉不由的苦笑了起来,“哥哥,长清哥哥一直都吃不饱呢,你还叫他锻炼,难怪他今日一下子就吃那么多。” “吃不饱?” 沈逸和愣了一下,怀疑起这话的真实性了。 这要说出去谁信? 伯昌侯府接到京都城的亲戚居然吃不饱? 他摇摇头,“不能吧,咱们也没苛待他啊。” 沈静嘉这才把自己心里想的那些话都跟沈逸和讲了一遍。 听到沈静嘉这么说,沈逸和也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所以,我之前看他身子骨弱,其实不是他肾虚,是饿的?” 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小了许多,沈静嘉没听清,“哥哥你说什么?” 沈逸和猛的抬起头,“啊,没,没什么,我就说,他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弱不禁风,原来是饿的啊。” 第一百章 被逼喝下断子药 看着面前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两人,沈静嘉不禁想起前世来。 母亲身子还好的时候,苏姨娘和沈静楠也没有被苛待成这副模样。 那时候沈静楠胆子也很小,只是喜欢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后来母亲不行了,她沉浸在悲伤里,也忘记了那个三妹妹,至于苏姨娘,就更是不记得了。 再后来,她一心扑在了谢玉璋的身上,就是连爹爹和兄长她都放到一边了,更别说这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妹了。 直到她死,都没有过沈静楠的消息了。 “大姐姐你在想什么?” 看着沈静嘉沉思,沈静楠不禁开口问了一句。 “楠儿,不许乱说话!” 苏姨娘皱起眉,小声的斥责着沈静楠。 沈静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两人,“没关系的,苏姨娘不用斥责楠儿。” 看着沈静嘉这样温柔的模样,苏姨娘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她突然起身,有些哀求的看向一旁的南栀。 “南栀姑娘,麻烦您带三小姐出去玩,妾,有些话想单独跟大小姐说。” 南栀吓了一跳,看向沈静嘉,见沈静嘉点头,这才带着沈静楠走了出去。 她不过是个丫环,哪里担得起姨娘一声“您”呢。 想不明白,南栀也就不想了,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沈静楠,“三小姐想不想吃桃花酥? 咱们菡萏院冬天可是也有这样的点心哦。” 听到她这么说,沈静楠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我要吃!” 等到两人离开,苏姨娘直接跪在了沈静嘉的面前,“大小姐,是我对不住夫人,只是妾身求您,不要再在赵姨娘和二小姐面前提起我们母女,就当,就当侯府没有我们。” 她这话说的沈静嘉就不懂了。 “姨娘这是什么话? 您跟楠儿都是侯府的主子,可是我见你们现在的样子,想必过的也不好吧。” 沈静嘉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让他们过的稍微好一点,不缺食少穿罢了。 苏姨娘自嘲的笑了笑,“大小姐说笑了,过的不好,也总比没命的好。” 见沈静嘉不明白,苏姨娘这才开口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姨娘呢,就是因为赵姨娘啊。” 到了这个时候,沈静嘉才知道,苏姨娘之所以是苏姨娘,还得归功于赵姨娘。 要说沈静嘉的父母,可以说是京都城的一桩美谈,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又情投意合,婚事也是顺理成章。 成亲之后不到一年,苏瑶就怀有身孕,后来诞下了侯府大少爷,也就是沈静嘉的哥哥,沈逸和。 头胎一举得男,伯昌侯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当时还未过世的老夫人也对苏瑶甚是满意。 只是后来,苏瑶的肚子再也没有动静,老夫人对她的满意,也就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了,整日里惦记的就是伯昌侯府开枝散叶,她老人家子孙满堂。 终于是在四年之后,苏瑶又怀上了,原本应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是老夫人却想的是,十月怀胎,苏瑶没法伺候她儿子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伯昌侯被人算计,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就发现身边躺着的,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丫环。 他根本没想纳妾的,可谁知道就那么一次,赵姨娘竟然也怀了孕。 这事情一闹,老夫人再施压,伯昌侯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纳了赵姨娘,府上就多了这么一位主子。 两个女人都怀孕,这事情可不就这么巧么,老夫人又惦记着找人伺候她儿子的事情了,左想右想,就想到了她的娘家了。 苏瑶虽然脾气软和,但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赵姨娘是老夫人的人,现在又要给伯昌侯找个娘家表妹,到时候这伯昌侯府的女主人虽然是她,可她一个人面对好几个,她不认为自己就真的能赢。 这么想着,她也就想到了自己的贴身丫环,于是做主让自己的丫环上了伯昌侯的床,还赐了自己的姓氏,苏。 侯夫人身边的丫环摇身一变,成了苏姨娘。 “这事情也不能怪夫人,伯昌侯府毕竟不是苏府,也不能指望着他们能对夫人多好。” 苏姨娘苦笑着,“只是我原本已经有了心上人,却……”沈静嘉咬了咬下唇,是啊,若是没有老夫人的逼迫,若是没有赵姨娘的出现,苏姨娘现在应该跟她的心上人过着平凡但幸福的生活吧? 沈静楠出生之后没有多久,老夫人就过世了,伯昌侯府终于是没有人会再逼着伯昌侯纳妾生娃,开枝散叶了。 苏瑶知道自己亏待了苏姨娘,所以对她和沈静楠一直都很好,直到她生病,身体日渐虚弱了下去。 原本风头无两的苏姨娘也就是这个时候,被赵姨娘身边的孙嬷嬷逼着喝下了断子药。 听着苏姨娘说到这里,沈静嘉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苏姨娘的脸。 菡萏院里烧着地龙,可是苏姨娘的脸色却是煞白一片,看着让人心疼。 断子药,意味着苏姨娘往后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所以大小姐您知道了吧? 赵姨娘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温柔贤淑。” 是啊,赵姨娘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她只是带着温柔的面具,面具的后面,是多么可怖的一副蛇蝎面孔。 “姨娘,虽然现在你可以避着她,躲着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楠儿呢? 日后楠儿的婚事要如何,还不是当家女主人说的算么?” 沈静嘉说着,站起身来,“若是我爹没有续弦,你又是这样软弱,那侯府的当家女主人,还能是谁?” 听到沈静嘉的话,苏姨娘的身子也跟着抖了抖。 这些话她不明白吗? 她不清楚吗? 不,她都明白,她都懂。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赵姨娘在侯府这么多年,收买了多少人心? 而她……哪怕是当了姨娘,做了半个主子,却还是一副奴才做派,别说硬气起来了,就是抬头看着主子们的脸,她都不敢。 看着苏姨娘唯唯诺诺,沈静嘉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叹了口气,“姨娘回去好好想想吧。” 第一百零一章 不过是奴婢罢了 送走了苏姨娘和沈静楠,南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静嘉斜靠在榻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小姐,您不高兴啊?”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沈静嘉摇摇头,她不是不高兴,她只是想不通。 人人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可是苏姨娘她却……想到这里,她也不愿意多想,既然苏姨娘不愿意面对,那她也不能让苏姨娘清醒过来不是么。 “好了小姐,您也别不开心了,奴婢给您说点高兴的事情?” 南栀说着,露出笑容来,眼睛弯弯的眯成了一条缝儿。 沈静嘉这才打起精神看向傻笑着的南栀,“说吧,是什么事情能让你高兴成这样?” 南栀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朝着外面说了句什么,沈静嘉就看到外面走进来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兮染。 她快步走到沈静嘉的面前跪下,“大小姐,奴婢回来了!” 看到兮染,沈静嘉也扬起嘴角来,“你母亲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她还记得前世兮染的母亲还没入冬就没了,可如今已经快到过年了,再坏,恐怕也坏不过前世了吧。 “多谢大小姐挂怀,奴婢的娘亲身子已经大好了。” 兮染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要不是大小姐同意她回去照顾娘亲,要不是大小姐给她银子让她请大夫,她娘亲估计就要撒手人寰了。 沈静嘉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为了弥补前世的缺憾而做的事情,竟然会衍生出不一样的结果。 她嘴角也跟着勾了勾,除去她一心想要赵姨娘和沈静柔死之外,她还算是一个好人,是吧? “是吗? 那就好。” 谁也没有发现,沈静嘉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更高一些。 兮染回来的消息沈静柔自然也是知道的,听说她一回来就直接去了沈静嘉的菡萏院,沈静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站在一旁的彩儿莫名的抖了一下身子,就怕沈静柔会把这气撒到自己身上。 “回来了也不知道来我浣纱苑的,直接就去找沈静嘉了,她还真以为这伯昌侯府的后院是沈静嘉说了算的?” 沈静柔说着,就站起身来,看到一旁唯唯诺诺还有些颤抖的彩儿,心情就更糟糕了。 “没听懂我的意思吗? 我现在,立刻,马上,要去菡萏院!” 沈静柔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 彩儿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去找她出门的大麾。 越是有彩儿的对比,沈静柔就越发觉得兮染还是个不错的丫环,心里想的,也是怎么才能把兮染要回来。 这边南栀还在絮絮叨叨的跟兮染说着菡萏院一应注意的事情,门外就有粗使丫环进来禀报,二小姐来了。 原本还带着浅笑的兮染猛然白了脸色,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沈静柔来了? 还挑了这个时候? 沈静嘉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兮染,这才让守门的丫环带沈静柔进来。 刚一进室内,一股暖意迎面而来,沈静柔脸上的假笑僵硬了几分。 这菡萏院,就是连地龙都要比她浣纱苑更热几分。 “今日孙嬷嬷带着绣娘给各院的主子们量尺寸裁新衣,怎么妹妹还有功夫来我这里?” 沈静嘉随意的摆弄着手上套着精致皮套的汤婆子,笑眯眯的眼睛看向站在屋子中间的沈静柔。 也不管沈静嘉说了什么,沈静柔自顾自的找了位置坐下来,好像是才看到站在沈静嘉身后的兮染。 “咦? 兮染你何时回来的? 怎么不去浣纱苑,先来姐姐这里了?” 沈静柔说话依旧温温柔柔的,似乎兮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出门办了件事情而已。 听到她的话,兮染朝着沈静柔行了一礼,“回二小姐,奴婢才回来不久。” 多余的话,她也没有说,毕竟她只是个奴婢,若是大小姐想要她,自然不会让二小姐有机会,若是大小姐不愿意要她,那……也是她的命。 “说起来,兮染的事情还要谢谢姐姐,要不是姐姐给了银子,兮染的娘亲应该还在病着吧?” 沈静柔说着,眼睛若有似无的看向了兮染。 沈静嘉却是笑了,“妹妹这声谢我是不敢当的,毕竟兮染如今是我的丫环了,就是要谢,也得由她自己来,怎么也不能劳烦她前一个主子来谢,妹妹你说是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静柔看着沈静嘉脸上的笑,就忍不住的想要上手挠花她那张脸。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沈静嘉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乖乖的让兮染跟她走,可谁知道沈静嘉竟然直接挑明,说兮染是她的丫环。 沈静柔脸色沉了下来,“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兮染可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服侍的,怎么姐姐要抢走吗?” 抢走? 这话让沈静嘉不由得抬起眼,看了沈静柔一眼,“妹妹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过去多久,妹妹就忘了?” 不给沈静柔反应的时间,沈静嘉继续说道,“要不是我好心让兮染来菡萏院当差,妹妹你虐待下人的恶行可就要被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了呢。” 她说着摇了摇头,“就这般品行,你说,哪家的少爷敢娶,哪家的夫人敢要呢?”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沈静柔马上就红了眼眶,仿佛是遭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啊!” 沈静柔恨恨的咬着后槽牙,“即便是姐姐你看上了兮染,想要她做你的丫环,也应该到姨娘那边报备才是。” 她就不信,沈静嘉会为一个小丫环,得罪她娘! 这伯昌侯府的后院,说起来,可是她娘在管着的,别看现在只是个姨娘,但在后院的权力,她娘跟侯夫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到姨娘那边报备?” 沈静嘉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忍不住的轻笑了两声。 她放下手里的汤婆子,抬手敲了敲桌面,“妹妹,你怕不是忘记了,我是伯昌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正经的主子,而姨娘,只是说起来好听一些的奴婢罢了。” 第一百零二章 草包无能大小姐 “而姨娘,只是说起来好听一些的奴婢罢了。” 这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让沈静柔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她一直谨记着赵姨娘说的话,她一直谨记着赵姨娘总有一天会成为侯夫人,她总有一天会成为伯昌侯府的嫡出小姐。 可是沈静嘉的话,瞬间将她打入了冰窟。 是啊,权力再大又如何,不过还是个奴婢罢了。 看着沈静柔呆愣的模样,沈静嘉继续道,“若说要报备这件事情,我记得当时,在院子里,父亲就答应我不赶兮染出府,而是留在菡萏院。” 她说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轻蔑的看着沈静柔,“若是姨娘说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好奇了,姨娘到底有没有将爹爹的话放在心上呢?” 沈静柔慌乱了一阵,赶忙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菡萏院,那样子,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追着一样。 看到她离开,跟在她身边的彩儿愤恨的瞪了一眼兮染,这才跟着沈静柔离去。 偏偏这一眼,被沈静嘉看在了眼里。 呵呵,有些事情因为她的重生有了改变,可有些事情,却还是按照前世的轨迹在进行着。 就好比沈静柔身边的这个丫环彩儿。 要说前世兮染的死,沈静嘉有一部分的原因,那这个彩儿,就可以说是居功至伟了。 她年纪比兮染小,被提拔到沈静柔身边的时候,也是被沈静柔私下里的手段吓到了,只是兮染一直护着她,这才没让她受到什么虐打。 可是这个彩儿不光不感激兮染,每每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把兮染推出去,难得沈静柔高兴那么一两回,她就把兮染挤到一边,那为数不多的赏赐也都落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哪怕是最后兮染要被沈静柔处死的时候,彩儿不光没替她说话,甚至巴不得上去踩上两脚。 她为什么知道,是因为,那会儿她正怀着孩子,胃口不佳,沈静柔特地说了这件事情来恶心她。 她那时候傻啊,根本不知道这是沈静柔故意的,还因为自己害了兮染,难过了好几天都没能吃下东西。 看着沈静嘉若有所思的样子,兮染“咚”的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奴婢求大小姐,不要让我回浣纱苑了!” 沈静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人,神色却并未有什么变化,“刚才南栀说的规矩你可都记下了?” 兮染点点头,“奴婢记下了。” “既然记下了我菡萏院的规矩,那自然是菡萏院的人了。” 沈静嘉依旧是神色未变,只是说出口的话,让兮染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南栀一把拉起兮染,两个丫环站在沈静嘉的身边,南栀不满的撇撇嘴,“赵姨娘可真有意思,不过一个姨娘而已,非要装着自己是侯夫人,也就府上那些没脑子的下人会陪着她一起过家家。” 听着南栀的数落,沈静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南栀,你这话说的可是再贴合不过了,过家家。” 沈静嘉一边笑一边说着。 南栀一扭头,“我又没说错。” 只是她不知道,前世的这个时候,赵姨娘已经成了正儿八经的侯夫人了。 沈静柔一路跑回浣纱苑,不光没能要回兮染,还平白惹了一肚子的气,她越想越不甘心。 抬手就掐了一下给自己捏腿的彩儿,疼的彩儿一哆嗦,却是哼也不敢哼一声。 “抖什么抖! 碰你一下怎么了! 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兮染呢!” 沈静柔不满彩儿的反应,一连掐了她好几下,手上的动作更是用力了几分。 彩儿这会儿心里是恨透了兮染,要不是兮染离开,她就不会跟着沈静柔,也不会被拿来对比,处处不如兮染。 “小,小姐,奴婢,奴婢有话要说。” 彩儿大着胆子开口。 沈静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彩儿的脸也皱起眉头来,“你要说什么。” 彩儿悄悄抬头看了沈静柔一眼,这才开口道,“小姐,您不喜欢大小姐,那咱们就让她出丑,等到她的丑闻传遍了京都城,再一对比,二小姐您的美名还怕宣传不出去吗?” 要说彩儿到底是彩儿,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一样的善于钻营,一样的知道沈静柔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那你说说看,你准备怎么让沈静嘉出丑?” 要说沈静柔对什么感兴趣,让沈静嘉出丑怕是要排在首位的。 “出丑这事情不需要大家都看见,只要咱们说的够真,那别人就会相信这是真的。” 彩儿说的信誓旦旦,看着她的表情,沈静柔也忍不住想要相信她了。 没两天,外面就兴起了有关沈静嘉的传言。 听闻伯昌侯府的大小姐是个草包,不光没有才学,不通琴棋书画,甚至还身体肥硕,面容可怖。 要说这事情,待在侯府的沈静嘉根本不知道,而她是怎么知道的呢,这就要归功于裴长清了。 自打那日跟苏樾见过一次,两人就经常辩论,苏樾在外有什么活动时,也总会叫上裴长清。 是以现在京都城中风头正盛的人,除了被说的一无是处的沈静嘉,还有就是进京赶考的清风朗月裴长清了。 这一日,裴长清接到苏樾的邀请,到聚贤阁去参加一场辩论,他是无事所以早到了一些。 看到他来,那些公子哥们纷纷跟他打着招呼,看到苏樾不在,这才拉着他说起了最近正热闹的传闻。 当裴长清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个十分不堪的伯昌侯府大小姐的时候,他根本没办法把他们说的,和自己认识的沈静嘉对上号。 没有别的理由,这差距,着实是有些太大了。 “你们怎么就这么笃定,那位沈小姐就这么草包无能?” 裴长清开口问了一句。 那几位公子相互看了看,这才一脸神秘的看向裴长清,“裴兄是外乡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伯昌侯府的事情。” 他们这么说,裴长清也不反驳,只定定的看着他们,想看看他们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秘闻。 第一百零三章 以一敌二 “你应该是知道,伯昌侯府木的大小姐是嫡出的。” “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往常参加各府夫人们的宴会的时候,都是二小姐沈静柔出面的。” “要是大小姐不是真的拿不出手,怎么可能会让庶出的二小姐撑场面呢?” 他们只当是裴长清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只是他们自己在说的时候,眼睛里满满都是嘲讽。 听到这里,裴长清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垂下眼,“你们为何不在苏公子面前说这事情呢?” 那几个人突然间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一个个红了脸,他们怎么忘了,这个裴长清经常是与苏樾一起的。 哪怕他们每每辩论的时候都是站在对立方,却也不妨碍两人比起与其他人都要亲近许多的事实。 “裴公子,此事是我们的错,不应该议论未出阁的小姐,还请裴公子见谅,只求裴公子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苏公子啊!” 裴长清眉毛一挑,“为何?” 为何? 那几人又相互看了看,“那苏樾可是沈静嘉亲亲的亲表哥,这事情他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们啊!” “哦,我不会告诉他的。” 裴长清垂下眸子,掩盖住眼睛里的神色,走到他一贯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等着苏樾的到来。 他不会告诉苏樾,但是他会用自己的办法,让这群人吃苦头! 苏樾来了,场面又变的一片静好,大家都是谦谦君子,除去辩论的题目,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了。 “今日苏公子和裴公子谁为左,谁为右啊?” 主持辩论的人开口问道。 不等苏樾开口,裴长清就抢先道,“我从未与苏公子站在同一方,今日的辩题,不如我们二人一起,对阵其他学子。” 他的提议一出,此起彼伏的都是抽气声,要知道,在场的虽然苏樾和裴长清才学出众,可是其他的学子加在一起,人数也是众多,以二,敌众? 苏樾不知道裴长清这是抽了什么疯,不过他也没有尝试过这么大胆的做法,当下便扬起笑脸来,“裴兄此举倒是有趣,就是不知道其他众位仁兄可愿应战?” 要知道这些读书人,身板虽然不一定强壮,但是骨气都绝对是硬的,哪里经得起苏樾这一问,当下便应承下来这场战局。 原本疯传的伯昌侯府无能大小姐的笑话,马上就被这场辩论的消息掩盖了下去。 科考可是大事情,这些学子中间说不好就有这一届的金科状元,相比于人家小姐到底是才学过人还是美貌动人,当然是学子们的表现更为重要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谢玉璋一把推开搂在怀里的美人,看着面前站着的门客,“你说什么?” “聚贤阁正在举行辩论,苏樾和那个外乡的裴长清正在以二敌众,太子殿下不妨此刻便去观战,若是有发现好的苗子,我们便可以先下手拉拢。” 听到门客这么说,谢玉璋的眼珠转了转,“你说的对,我这几日都被沈家大小姐那个传闻烦的吃不下睡不着的,不如先拉拢几个能用的人。” 其实谢玉璋烦的不是沈家大小姐草包无能,而是在烦,他娶了沈静嘉,会不会有损他太子的颜面? 可是伯昌侯府沈家的诱惑太大了,他又不舍得放弃,这才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聚贤阁中,众人正在唇枪舌剑,聚贤阁外,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那些车也不走,就这样停着,车里坐着的人就隔着车帘,看着里面的人高谈阔论。 太子谢玉璋的车驾也在其中,只是他不知道,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辆稍显破旧,没有什么标志的小马车里,坐着的正是他的好五弟,靖王谢玉珩。 姚文诚坐在谢玉珩的对面,看着聚贤阁里的场面,开口道,“靖王觉得那位裴公子如何?” 谢玉珩略略思索一阵,“说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而且能抓住对方的漏洞予以回击,是个人才。” “靖王殿下说的是,此子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他说着,端起面前的茶盅喝了一口,“不如先看看太子的手段。” 他想的很清楚,裴长清就是跟着谢玉璋,以他那样的人,也不会跟着谢玉璋很久,到时候他们再拉拢过来,就比现在直接跟太子抢来的简单方便。 “可若是他一开始就不跟谢玉璋呢?” 谢玉珩也提出了疑问。 姚文诚嘴角的笑又深了几分,“那靖王殿下就要做好礼贤下士,三顾茅庐的准备了。” 这边正说着,那边聚贤阁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姚文诚放下手中的茶盅,“看样子,是结束了。” 他的话音落下,谢玉璋的车帘就掀了起来,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高昂着头颅,享受着众人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的特权。 看到来人,苏樾的眉头皱了皱,然后伸手拉了拉裴长清,“麻烦来了。” 裴长清只看了谢玉璋一眼,就知道此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他既然今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就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不过他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依旧愿意这么做。 “参见太子殿下!” 苏樾走到前面,朝着谢玉璋行了一礼。 裴长清也跟着行礼,心里想到的却是沈静嘉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原来,这位就是沈静嘉要躲避的人啊,的确,不怎么样。 谢玉璋脸上带着笑,看了一眼众人,这才道了一句平身。 他走到苏樾和裴长清的面前,眼神不住打量着裴长清,然后开口道,“苏公子不介绍一下?” 哪怕苏樾再抗拒,可到底是太子殿下下令,他也不得不从。 “这位是裴长清裴公子,上京赶考的学子。” 他说的再简单不过,除去名字,就没有别的信息了。 谢玉璋也不生气,只上下打量着裴长清,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裴公子才学过人,跟苏公子一起,以二敌众,竟然能以少胜多! 本殿甚是佩服,不知公子可有兴趣到我太子府一叙?” 周围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裴长清这是,被太子看中了? 第一百零四章 苏兄如何处理? 谢玉璋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的裴长清,他相信裴长清不会拒绝他,毕竟在这京都城内,除去皇帝,他这个太子的身份就是最尊贵的了。 “殿下谬赞了,裴某自知粗鄙,故而才接受苏公子的建议,时常来这聚贤阁与诸位公子探讨学问,若说裴某才学过人,那也是因为见识到了诸位公子,集百家之长罢了。” 刚才是一片的抽气声,这会儿却是鸦雀无声,毕竟敢当面忤逆太子的,他们就没见过,除了裴长清。 谢玉璋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看向裴长清的表情也变了许多,站在一旁的苏樾看到他的脸色,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太子殿下,裴公子也是初到京都城,只是与苏某投缘罢了,太子殿下若是觉得裴公子学问好,那么只待春闱殿试,再请殿下多多提携了。” 苏樾这话说的就更明白了,现在想要拉拢裴长清,没门! 虽然顶着个太子的身份,但是谢玉璋也知道这京都城中有谁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其中左丞相苏凌,就是一个。 他深深的看了苏樾一眼,又瞪了旁边的裴长清一眼,“既然苏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本殿就期待明年的春闱殿试了,你们,可要努力了!” 说罢,谢玉璋一甩袖子,转身就离开了,任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等到人都散尽了,苏樾送裴长清回了别院,这才不赞同的开口道,“你既是自知没有什么根基,又何必非要冒这个头? 岂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看着小厮端上茶盏,裴长清抬手倒了一杯,推到苏樾的面前,“想必苏公子不知道最近坊间流传的一些趣事吧?” 苏樾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一口,“愿闻其详。” 等到他听完裴长清说的那些话,放在桌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用力的锤了一下桌面。 “当真是一群长舌妇! 若是他们做学问能有这么积极,我大夏朝早就是一等一的强国了!” 苏樾满脸的气恼。 裴长清不动声色的给他添茶,“若是苏兄,此事当如何处理?” 他会如何处理? 苏樾想了想,若是他,必定会追根究底,查出流言的源头,然后将散播流言之人,绳之以法! “抓出散播流言之人?” 裴长清说着,放下茶壶。 “可是流言已经传开了,你抓到了第一个,可是已经一传十,十传百了,你能让所有人都闭嘴吗?” 他摇头,“你不能。” “甚至还有人会说,这是沈大小姐心虚了,所以开始抓人了,或许,她就是那般丑陋,就是那般无能。” 苏樾的肩膀猛的垂了下来,是啊,流言这种事情,根本就是禁止不下来的,除非,有比这个更厉害的,更有趣的事情发生,比如,天纵横才。 他这才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裴长清,面前的这个人,远比自己想象的可怕。 短短时间,他就能想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甚至连最好的解决办法都想出来了,苏樾不得不佩服。 “可如此一来,你就成了话题的中心,必定会深受其扰。” 苏樾佩服他,也是佩服的这一点,他宁愿自己舍身,吸引大众的目光,让沈静嘉脱离是非。 裴长清却是轻笑一声,“我既然决定了要参加科举,那日后必定是要进入官场的,若是现在就打响了名声,对以后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他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苏樾却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今天太子抛出了橄榄枝,可是裴长清没有接,若是明日又有别的人抛出橄榄枝,他是不是也要拒绝呢? 就怕到了最后,他拒绝了所有人,等他进入官场,自然也会被所有人排斥。 “你就不怕寒窗苦读数十载,到头来一场空吗?” 苏樾越想越觉得裴长清这事情处理的轻率。 然而裴长清的笑却是越发灿烂,“不是还有左丞相府和伯昌侯府么?” 无非就是走的艰难了一些,可是相比起沈静嘉一个女子被人这样侮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樾离开后,裴长清就写了一封信给沈静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他知道沈静嘉不会因为这事情委屈伤心,她只会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抽丝剥茧,找到幕后之人。 正如他想的那样,沈静嘉看完信,只是冷笑,这样拙劣的手段,就是赵姨娘都不会用,思来想去,也只有没有脑子的沈静柔了。 南栀气的鼓起了腮帮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金鱼,“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竟然这样说小姐您! 要我看,她就是嫉妒您!” “哟,南栀不错啊,这就找到事情的关键了。” 沈静嘉笑眯眯的说着,看不出一点儿心情不好的样子。 听到这话,南栀猛的捂住了嘴,只剩下眼珠滴溜溜的转着。 小姐说她说的对! 幕后之人嫉妒小姐,那岂不是……“是二小姐?” 南栀小声的问了一句。 沈静嘉笑道,“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说我? 也只有我这个大小姐一无是处,才能衬托的她这个二小姐贤良淑德不是吗?” “真是太可气了!” 南栀说着,“小姐,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吃哑巴亏吗? 这次要不是有未来姑爷帮忙……”说到裴长清,沈静嘉的脸突然有些热了,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只要她不在意,没人能拿这个做什么文章,他又何必自己挺身而出呢? “小姐? 小姐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呀?” 南栀絮叨了半天,一回头,发现她家小姐正在发呆,马上就不满了起来。 “您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回头又要被坑成什么样呢!” 南栀说完,嘴巴撅得高高的,都快能挂油壶了。 沈静嘉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失笑,“好了南栀,说到底这事情也没让我们有什么损失,不过这个仇我是记下了,等到时候,我定会一笔一笔的全都讨回来!” 听到她这么说,南栀的表情才好看了一些,她就怕自家小姐又像以前一样,自己委屈,替沈静柔说话。 第一百零五章 哥哥,竹儿回来了 沈静柔还来不及去纠结那个还没有扩大就销声匿迹的流言,伯昌侯府就迎来了客人。 伯昌侯府的前厅,伯昌侯坐在上位,赵姨娘站在他的身边,两人神色不明的看着站在正中间的母女两人。 年纪大些的那个,一双吊起的三角眼盯着伯昌侯,隐约还泛着水光。 毫不怀疑,若是再这么沉默下去,这女人就能哭出来。 再看她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姑娘,她看起来倒是可爱无辜,只是一双杏眼四处瞄着,看着伯昌侯府的每一处摆设,每一件物什。 “哥哥,竹儿回来了!” 年长的女人,沈青竹嚎出声来,带着浓重的哭腔,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沈青竹死了娘了。 伯昌侯皱了皱眉头,“行了,好好说话!” 就这么一句,沈青竹马上就停住了哭声,变成委屈的抽噎。 硬是抽抽噎噎了大半个时辰,才说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青竹是前任老侯爷的庶出女儿,只是为人善于钻营,不愿走正道。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夫人当时就选了个家境殷实的外乡人,给她嫁了过去。 到底顶着伯昌侯府的名头,沈青竹这也算是下嫁了,便是到了夫家,也不会过的太难。 可谁知道这才过去十四年,当初枝繁叶茂的蒋家,就凋零殆尽,竟然会让沈青竹带着才将将十三岁的女儿蒋慧然回来投奔伯昌侯府。 听着沈青竹的话,伯昌侯皱了皱眉头,他还记得年幼的时候,父亲母亲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他这个庶妹,如今她又回来伯昌侯府,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事。 站在下面的沈青竹一直都注意着伯昌侯的脸色,看到他微微皱眉,她也跟着慌了起来。 “哥哥,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啊,要不是真的无处可去,我一个外嫁的女儿,怎么也不会回来的啊!” 她说着,又要哭起来了。 “我是外嫁女,形同陌路人,如今也只是想要寻一处栖身之所罢了,若是哥哥觉得为难,那,那便当我和慧然是来做活的下人,给我们安排什么事情都可以,只求哥哥不要赶我们出去。” 沈青竹说着,拉着身边的蒋慧然一起跪了下来,那样子,当真是可怜极了。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让你们留下,这幅样子做什么!” 伯昌侯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赵姨娘赶忙插话道,“竹小姐,还不快带表小姐起来,这大冷的天儿,地上可凉呢!” 有人递了台阶,沈青竹自然是顺着走了。 她拉着身边的女儿站起身来,“多谢哥哥了,也多谢小嫂子了。” 她这一句话,伯昌侯没有注意到,可是赵姨娘听到小嫂子三个字,心里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也不好再一直叫你竹小姐了,不如叫你竹姐姐好了。” 赵姨娘马上热络了起来。 她感觉的出来,这次回来的沈青竹跟她是一种人,或许,她们可以联手,到时候沈静嘉还能翻了天不成? 两人这边说了两句,沈静柔便到了。 她解下外面那件浅粉色的大麾让彩儿抱在手上,自己身上穿着一袭同色的衣裙,头上珠翠耀眼,腰间环佩叮当。 蒋慧然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走到中间,朝着伯昌侯施施然行了一礼,这才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中满是羡慕。 原来,这就是伯昌侯府的小姐啊! 自己跟着母亲来到这里,是不是以后,她也能有这样好看的衣裳,这样多的配饰,也能打扮的天姿国色? 她甚至都在想自己以后能艳压群芳,引得京都城中的贵公子们为她争破了头的场景。 蒋慧然在看沈静柔,沈静柔自然也在看蒋慧然,那小姑娘眼里的羡慕让她十分受用。 仿佛在沈静嘉那里的憋屈,这会儿通通都被驱散了,留下的只有熨帖。 沈静柔的头昂的更高了一些,她一早就听孙嬷嬷说过了,这两人不过是来逃荒的,能给她们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看着少女眼中的贪婪,沈静柔心底嗤笑着,难不成还真当自己回来了,就能成为伯昌侯府的主子么? 她越是高傲,蒋慧然就越是羡慕,在她的眼里,沈静柔就是那高岭之花,又冷又傲。 “装个什么劲儿啊,不过是个庶女罢了!” 蒋慧然心里这样想着。 她记得娘说过,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高傲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还是温柔小意的最招人疼。 看看沈静柔的脸上,都不知道涂了多少层的脂粉,若是自己也有这么多的东西,她肯定比沈静柔好看! 蒋慧然收起看着沈静柔的目光,微微低下头,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 伯昌侯府的二小姐知书达理,是大家闺秀,可是在她看来也就那样。 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又是草包一个,听说好奇丑无比,那她就更不用担心了。 说来说去,这伯昌侯府往后啊,说不定还得要她这个表小姐撑门面呢!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在伯昌侯府是个顶顶重要的角色,现在他们不知道,等到以后,他们肯定会捧着自己,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也不知道她这做梦的本事是跟谁学来的,人都还没认齐呢,就已经想着众星拱月的生活了。 赵姨娘抬头看向伯昌侯,“侯爷,既然要留下竹姐姐,也不好真的当做下人,到底还是原先的主子,您看安排到哪个院子合适呢?” 哪个院子合适呢? 伯昌侯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要说起来,伯昌侯府这么大,院子应该不少,可是他们一向节俭,没有人住的院子,多半都荒废着,门上挂一把大锁就了了事。 现在突然来了人,便是伯昌侯自己,都不记得府上有哪处院子合适的。 赵姨娘眼睛突然转了转,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脱口而出道,“不如安排到碧棠院?” 碧棠院……沈静柔顾不上自己那高傲的模样,震惊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这好端端的,她提什么不好提碧棠院! 第一百零六章 我看谁敢动碧棠院 “赵姨娘好大的口气,随便什么人就想安排到碧棠院了?” 满含怒意的声音在厅外响了起来,沈静柔心里咯噔一下,沈逸和来了。 这话说得赵姨娘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由得当场就白了脸色,心里暗暗的骂着自己。 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非要你在这个时候想着压苏瑶那个贱人一头呢。 沈青竹回过身,看着外面走进来的人,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只不过比起赵姨娘,她还算能认清自己的形势,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这就是逸和吧,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沈青竹一副长辈姿态,看着沈逸和温和的不像话。 蒋慧然以前就知道自己母亲是出身伯昌侯府的,对于伯昌侯府的人,她向来也是格外关注的。 听到逸和这个名字,她就想到了大家都在传的少年将军的传奇。 她不禁抬起头往来人的方向看去,那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却能看清他高大壮硕的身躯。 要是能被这样健硕的手臂拥在怀中,那她一定很幸福吧,蒋慧然心里这样想着。 “表哥你好,我叫蒋慧然,是你姑母家的女儿。” 蒋慧然奉行主动出击的原则,看到沈逸和就不禁自我介绍了一番。 然而沈逸和却并不看她,甚至是没有听到她温柔小意的那番介绍。 他的一双眼在赵姨娘和沈青竹之间来回转着,最终冷冷的扔下一句,“我看谁敢动碧棠院!” 沈青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伸手不好意思的搓着自己的手,“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要动碧棠院的意思。” 她说着,看向赵姨娘。 “是啊,大少爷,碧棠院如今没有人住,正好让竹姐姐带着慧然住过去,也帮着打理打理。” 赵姨娘一脸讨好的说着。 她刚说完,沈青竹就马上跟着开腔,“是啊是啊,我跟慧然肯定会很小心的。” 这会儿她们仿佛是换了游说的对象,一心光想着安抚沈逸和了。 蒋慧然走上前来,朝着沈逸和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舅舅愿意收留我跟娘亲,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不管是住哪个院子,慧然必定会亲手执帚,仔细打扫的。” 或许她是不知道碧棠院对伯昌侯府的众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才会大着胆子说出这样的话吧? 沈静柔瞪大了眼睛看着蒋慧然,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慧然妹妹,你可知道这碧棠院,是什么院子?” 沈静柔开口道。 碧棠院是什么院子? 蒋慧然眨了眨眼睛,“肯定是住人的院子啊。” 她理所当然的说着,甚至不理解为什么沈静柔会这样问。 “呵,你连碧棠院住的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大言不惭的说出亲手打扫的话来?” 沈逸和脸上的嘲讽更浓了,也不知道这个表妹到底是真傻啊还是装傻。 “哥哥莫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沈静嘉这时候才从沈逸和的身后走了出来。 她朝着伯昌侯行了礼,然后就站直了身子,仿佛旁边的那些人都是摆设一般。 眼睛随意的瞥过沈静柔的脸,又落在了蒋慧然的脸上。 蒋慧然,她的表妹,可以说的上是又蠢又坏。 只不过前世她运气好,才来京都城投奔伯昌侯没多久,沈青竹就二嫁了。 嫁的人说起来跟她哥哥沈逸和还有些渊源,正是当年沈逸和从军之时跟随的老将军,定安侯。 定安侯一生从戎,为大夏朝的江山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光顾着国家大义,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忘记了。 当时也是赖沈静嘉,她听了沈静柔和蒋慧然的鬼话,说什么沈青竹喜欢大英雄,这才非缠着沈逸和从中拉线,撮合了沈青竹和定安侯。 也正是因为定安侯膝下无子无女,最终整个定安侯府的荣华都留给了蒋慧然,她也以此为凭仗,嫁给了谢玉璋的小跟班,稷王谢玉珣。 也是在许久之后,定安侯离世了,沈静嘉才从沈静柔和蒋慧然的谈话中得知,沈青竹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定安侯这样舞刀弄枪的粗野汉子,她喜欢的,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书生。 脑子里粗粗的过了一遍前世蒋慧然和沈青竹的事情,沈静嘉这才把眼神放在了一旁的赵姨娘脸上。 “姑母和表妹不知道碧棠院,姨娘必定是清楚的吧? 侯夫人才过世不足三月,院子就要挪作他用?” 她说着冷笑一声,“不说我们伯昌侯府是什么人家,但凡家中能有多余地方的,都不会这么急切的将原夫人的住所安排新的人住进去吧?” 赵姨娘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去了几分,她张了张嘴,“大小姐……”正要解释什么,却被沈静嘉毫不留情的忽略了过去。 “这话传出去,让这满京都城的权贵都如何看待我们伯昌侯府? 而且姑母和表妹回来投奔,本就容易遭人话柄,要是被人知道她们一回来就抢了已故夫人的院子,姨娘让姑母和表妹如何在京都城中立足?” 沈静嘉的声音并不大,只是这一句句,一字字,都像是戳在赵姨娘的心尖尖上一样,让她疼的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话的沈青竹也马上变了脸色,看向赵姨娘的神情也变化莫测了起来。 原本她还以为赵姨娘会是她得力的帮手,可是现在看来,赵姨娘让她去住苏瑶的院子,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吧? 败坏了她的名声,她不光在伯昌侯府待不下去,就是整个京都城,她都待不下去了。 到时候别说二嫁的事情了,就是蒋慧然的婚事都要受影响了。 “我,我没有想这么多。” 赵姨娘颤抖着嘴唇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只是想要让沈青竹母女去抹除苏瑶留在伯昌侯府生活过的印记,让伯昌侯能渐渐的忘记苏瑶这个人,或许她就能顺利的占据伯昌侯的全部心思。 沈静嘉笑了笑,“如此,那倒是嘉儿小人之心了。” 她说着,朝着赵姨娘行了一礼,赔罪一般,“只不过这京都城中盯着我们伯昌侯府的人不少,姨娘行事还是要顾全大局才是。” 第一百零七章 小人之心 “是,是,大小姐说的是。” 赵姨娘心惊胆战的应声。 要说后院斗法,她从没怕过谁,可若是说到前朝的事情,她可就一窍不通了。 毕竟只有伯昌侯还是伯昌侯,她才能是伯昌侯的姨娘,她才能在伯昌侯的后院兴风作浪,才能去觊觎那个侯夫人的位置。 沈静嘉也不再跟她说什么,而是笑盈盈的看向了沈青竹,“姑母这么愿意去碧棠院,想来当初与我母亲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了。 虽然母亲不在了,但是碧棠院中处处都有母亲的气息,姑母应当也很是怀念吧?” 她说的一脸真诚,笑容也满是孺慕。 其实她知道,沈青竹跟苏瑶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沈青竹嫉妒苏瑶已经到了掩饰不住的地步了。 沈青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什么叫院子里还有苏瑶的气息? 她死了还没三个月,不会是鬼魂还在吧? 若真是这样,那她就这么住进去,岂不是……沈青竹遍体身寒,不禁抖了抖身子,“还好,其实我们也没必要非要住大嫂的院子,我跟慧然,随便什么地方都能住的。” “姑母再怎么说也是伯昌侯府出去的,便是庶出的小姐,那也是小姐,如今回来投奔,再怎么也是应该安排个院子的。” 沈静嘉说着,微微皱起眉头,为难了起来,“只是据嘉儿所知,府上不住人的院子都荒废着,若是要修葺,怕是又要花上不少功夫。” “那你就先去赵氏那里住下吧,等修好其他院落再搬过去。” 终究还是伯昌侯一锤定音,下了命令。 听到伯昌侯的话,赵姨娘愣了半天竟是没能回过神来。 她不过就是随口一提碧棠院,侯爷就生气了吗? 现在竟然要让沈青竹住到她的浣纱苑去? 旁人不清楚沈青竹是个什么货色,她能不清楚吗? 其他人清不清楚沈青竹不知道,反正沈静嘉是了解过不少,都是前世听蒋慧然跟沈静柔聊天说起的。 沈青竹就是个爱摆架子的主,别看她现在低眉顺眼,哭的楚楚可怜的,只要她留在伯昌侯府了,用不了几天,她马上就会变成那个趾高气昂的竹小姐了。 这一场投奔大戏总算是落下帷幕了,沈青竹跟着赵姨娘往浣纱苑走去,手里还牵着刚刚才出过丑的蒋慧然。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蒋慧然一直回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静嘉,眼里满是疑惑。 不是说伯昌侯府大小姐胸无点墨吗? 她刚才明明说的两个长辈都直冒冷汗。 不是说伯昌侯府大小姐胆小如鼠吗? 看她刚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侃侃而谈,怎么也不像是胆小的样子。 不是说伯昌侯府大小姐奇丑无比吗? 可是她明明就是明眸皓齿,冰肌玉肤,那张脸没有做过多少修饰,却依旧看得出来其中的风情。 蒋慧然突然有了一种极强的危机感,来自于沈静嘉,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跟在赵姨娘身后的沈静柔,这么一对比,沈静柔明显就好对付多了。 她心里盘算了一番,就想好了对策,先拉拢了沈静柔,对付沈静嘉。 等到沈静嘉没了,她还斗不过一朵假莲花? 等到人都散尽了,沈逸和才气得一拍桌子,“这什么劳什子的姑母,就不应该留下,让人打发出去就是了!” 敢觊觎他母亲的院子? 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沈静嘉笑着给他倒了杯茶,“好了哥哥,别生气了。” 说着,也端了茶递给了伯昌侯,三人这才在桌旁坐了下来。 “咱们现在赶走她们是容易,可是赶出去之后呢? 外人定会说咱们伯昌侯府冷血无情,曾经的庶小姐走投无路回来投奔竟然也不让人进来。” 沈静嘉说着,看了一眼伯昌侯,“更何况,她们在外面,要怎么说我们,我们哪里还能管得住呢?” 听到这话,沈逸和脸色凝重,“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难不成还要污蔑我们不成?” “哥哥,虽然我们做人当以君子之礼,但揣测人心,还当以小人之心才是。” 不管说这话有用没用,她都要说,哪怕能提醒沈逸和一星半点也好。 前世的沈逸和,就是因为太过相信自己人,最后却被自己的兄弟出卖,死在了边疆,尸骨无存。 这话,没让沈逸和有什么反应,倒是伯昌侯,看向沈静嘉的眼神多了一抹分辨不清的颜色。 多余的话沈静嘉没有多说,只让沈逸和送她回菡萏院。 伯昌侯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也没有阻止,就随着他们去了。 等到人走了,书房里却多出了一道黑影,“侯爷,大小姐她……”“你不必说了。” ……到了菡萏院,沈逸和还是愤愤不平,“就这么留下她们?” 沈青竹他是知道的,那时候嘉儿刚出生不久,不记事,自然不会觉得这个姑母怎么样。 可是他当时已经四岁多了,隐约的还留有一些儿时的记忆,关于沈青竹的,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沈静嘉笑了笑,“留下吧,给赵姨娘做个伴儿,省的她没事就乱蹦跶。” 听到沈静嘉的话,沈逸和愣了一下,难道她连父亲的想法也算计进去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坦然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哥哥,怎么了?” 看到沈逸和盯着自己发呆,沈静嘉不禁开口问了一句。 沈逸和摇摇头,“没什么。” 他的妹妹,就算是把全世界都算计进去了又如何,她决计是不会伤害他,不会伤害父亲,不会伤害伯昌侯府的。 这么想着,他的脸上又挂起了没心没肺的笑,“好了,送也给你送回来了,话也陪着你说了不少了,哥哥要回去了。” 沈静嘉好脾气的点点头,“那哥哥你路上慢些。” 才送走了沈逸和,兮染就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屋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兮染,你这幅样子是怎么了?” 南栀开口问道。 兮染猛的一惊,然后看向沈静嘉,“没,没什么,是有人让奴婢给小姐递信。” 第一百零八章 小姐你做的很对 南栀瞪大了眼睛,“给小姐递信?” 她说着走到兮染的面前,“是谁递的信? 信上是什么内容? 都说了些什么? 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她像个连珠炮似的不断发问,兮染就是想回答都没能插得进话。 等到她全部问完,沈静嘉这才笑出声来,“南栀,你这么盘问兮染怕是有些不妥,那信的给我的,她怎么能提前知道内容呢?” 说着,她伸手接过兮染递过来的东西,打开看了起来。 信是裴长清写的,他说上次一别,已经许久未再见到小姐,心中甚是挂念,不知小姐近日过的可好。 看到这里,沈静嘉微微勾起嘴唇,他还是怕之前的流言伤到自己吗? 明明他已经自己冒头,帮她挡掉了许多了。 看到沈静嘉勾起的嘴角,南栀心里开始泛酸了。 明明就是她从小陪到大的小姐,怎么现在看个外人的信,都能笑的露牙花子了? 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兮染,低眉顺眼的一个丫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办比自己还要更私密的任务。 南栀承认,她吃醋了,她不高兴了! 等到沈静嘉看完信,笑眯眯的走到一旁的桌边,提笔写了起来。 等到信写好了,她这才交给兮染,让她带回去。 南栀这么一听哪里还得了啊,这兮染才来多久就这么得大小姐的脸,指不定以后她这第一的大丫环位置都要换人坐了呢! 她这么一想,马上眼疾手快的抢过兮染手上的信,笑着看向沈静嘉,“大小姐,这信奴婢去送吧?” 沈静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抬手抽走了信,放到了兮染的手里,吩咐了一声,就让兮染出去了。 “南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如兮染了?”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南栀只是低下头,咬住嘴唇,却一言不发。 她不想的,她也想跟兮染好好的,一起伺候大小姐,照顾好她,可是,她做不到啊! 沈静嘉叹了口气,“南栀,你知道我为何要兮染吗,甚至还有清溪和晚照?” “小姐马上就十六了,按伯昌侯府的规矩,小姐长到十六岁,就要配齐四个大丫环和两个嬷嬷。” 南栀开口回答。 沈静嘉点点头,“是,我身边终究是要添人的,那么多人,总要安排活计出去,总不能累死你一个吧?” 她见南栀面色似有松动,“兮染虽是沈静柔那边来的,但是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行事稳妥,传信这种事交给她再合适不过。”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心里难受。 南栀抬起头,“那我呢?” 她一双眼充满了希望,就像是看到自家主人的小狗,迫不及待的等着被夸赞一样。 沈静嘉笑了,“你啊……”想到了前世南栀为自己付出的一切,想到她最后的惨死,想到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抛弃她这个没有脑子的小姐,沈静嘉嘴角的笑意扩的更大了。 “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一辈子的那种!” 她说的认真。 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一辈子的那种! 听到这话,南栀嘴角慢慢上扬,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好听的话一样。 仔细想想,可不就是最好听的话么! 她家的小姐,可是拿她当姐妹的呢! 还是最好的那种! “那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不能瞒我!” 南栀一挑眉,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对着沈静嘉。 看着她,沈静嘉不由得点头,“好好好,不瞒着你不瞒着你。” 听到沈静嘉答应,南栀得寸进尺,“那刚才兮染拿来的信,还有小姐你的回信,是给谁的?” 沈静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你家小姐认识的人,里里外外就那么几个,你说我会给谁送信?” “未来姑爷?” 南栀第一就想到了裴长清,她说完,看到沈静嘉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也是,除了裴长清,沈静嘉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人好联系呢? 她扬起笑容来,“小姐你这就做的很对了,虽然那已经是未来姑爷了,但是必要的感情交流还是要有的,不然未来姑爷一个人住在外面,说不定就被外面什么野花野草的给勾去了……”沈青竹和蒋慧然住到了浣纱苑之后,府里的笑料就多了起来。 比如沈青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提一嘴,你们别把我当主子,我也可以是下人。 可话是这么说了,谁可能真的当真,真的拿她们母女俩当下人使唤呢? 再比如,蒋慧然看中沈静柔的东西,就会眼睛一直盯着看,然后羡慕的说,姐姐你的这个东西好漂亮啊,我好羡慕啊,可惜我们蒋家败落了,都用不起这样的东西。 偏偏沈静柔又是个喜欢装腔作势的,蒋慧然这么一说,她就直接把东西送给蒋慧然了。 虽然她后面会以此来贬低蒋慧然,说她小门小户的没见识,可是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送出去了。 至于蒋慧然会不会生气……她才不会生气呢,能骗到这么多的好东西,她高兴还来不及,生什么气啊! 如果有可能,她恨不得把沈静柔屋子里的东西都搬空才好呢! 这日,沈静柔想要出去走走,便让彩儿给她梳妆打扮。 “我的那支鎏金蝴蝶钗呢? 今天戴那个吧。” 沈静柔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开口说了一句。 身后的彩儿愣了一下,回答道,“小姐,您说的那支钗,前些日子送给了表小姐了。” 沈静柔的脸色沉了沉,“那换那支白玉坠珍珠的簪子吧。” “小姐,那支簪子,也送给表小姐了。” 彩儿的声音慢慢的弱了下去。 沈静柔垂在身侧的手用力的握紧,“算了,你随便配吧。” 彩儿这才战战兢兢的在沈静柔的匣子里翻了翻,找出一支簪子插在了沈静柔的头上。 她还来不及夸沈静柔好看,就听见外面的小丫环跑进来禀报,“二小姐,表小姐来了。” “她怎么又来了!” 沈静柔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顺手就掐了彩儿一把。 彩儿疼的皱了眉,心里却是有了对策,“小姐,表小姐这些日子都往咱们这儿来,不如今天带她去大小姐那里……” 第一百零九章 请个启蒙先生 菡萏院里,沈静嘉才听着南栀绘声绘色的讲着沈静柔打肿脸充胖子,被蒋慧然骗走了不少东西的事情,外面就有丫环来报,“二小姐带着表小姐来了。” 听到这话,南栀马上闭了嘴,刚才还眉飞色舞的,这会儿却是皱着眉头噘着嘴。 在她看来,自家小姐可比沈静柔温柔的多,若是那个蒋慧然能这么顺利的骗走沈静柔那么多的东西,那自家小姐这儿的物件,怕是也保不住了。 沈静嘉没有注意南栀的脸色,只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吩咐那小丫头将两人请进来。 才跨进院子,蒋慧然的眼睛瞬间一亮,比起浣纱苑,菡萏院好太多了。 看到她的眼神,沈静柔就在一旁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姐姐是伯昌侯府最受宠的姑娘,这院子自然不是我们可以比的。” 这话隐含的意思蒋慧然也听懂了,院子都比别处的好,那吃穿用度自然也要比别处的更好了! 这么想着,蒋慧然突然觉得,她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等到进了屋子,她粗粗扫了一眼,啧啧啧,果真是跟沈静柔说的一模一样。 那桌子椅子都是梨花木的,上面铺的垫的,最差也是蜀绣的,桌上的一套茶具也是白玉的……蒋慧然就差没直接扑上去了! 她快走两步,到了沈静嘉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给大姐姐请安。” 沈静嘉眉毛一挑,呵,这叫的倒是亲热。 “蒋妹妹起吧,咱们都是姐妹,这些虚礼也就不用麻烦了。” 沈静嘉随意的说着,言语中都是高高在上的语气。 这听在蒋慧然的耳朵里格外的熟悉,看,跟沈静柔一模一样! 她心里这样想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已经在琢磨一会儿要哪一样了。 “表妹来了这么些天,一直都往我那儿去,我想着不理姐姐也不好,这才带着表妹过来。” 沈静柔说着,抬眼看向沈静嘉,“姐姐不会生气吧?” 又是这番挑拨的话,沈静嘉抬手将额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前世今生,这样的话听的太多,耳朵都有些痒了。 见她不说话,沈静柔微微低头,一副懊恼的模样,“都是柔儿的错,不应该不问过姐姐就带表妹过来的,若是姐姐不愿意见表妹和我,那我这就带她离开。” 她说着,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可是却看不出来要走的意思。 “呵,柔儿妹妹,我可什么都没说,一直都是你在说呢。” 沈静嘉开口说着,脸上嘲讽的意味极其明显。 沈静柔被她说的脸一阵阵的红,心里再一次暗骂自己,怎么忘了沈静嘉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沈静嘉了呢。 好在蒋慧然出声了,不然她怕是要尴尬的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大姐姐,你的耳坠子好漂亮啊!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颜色这么绿的翡翠呢!” 蒋慧然开口说着,还不忘眨了眨眼睛装无辜。 她想好了,先从小东西入手,然后循序渐进。 听到她的话,沈静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坠,然后笑着将耳坠摘了下来。 看到那耳坠子从沈静嘉的耳朵上到了手上,蒋慧然的眼睛移都移不开了,那耳坠马上就是她的了! 她甚至想好了,这个耳坠,配上沈静柔那里要来的白玉珍珠簪子,再换一身湖水绿的衣裙,一定好看! “啊,这个翡翠耳坠啊,也就这样吧,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 沈静嘉无所谓的说着。 听到这话,蒋慧然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她马上就要成功了! 沈静嘉看了一眼身边的南栀,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耳坠,大有一副随时上前准备争抢的架势。 “南栀,表小姐都说这副耳坠子好看,那就赏你了。” 沈静嘉说着,摘下另一边的耳坠,将两个都放在了南栀的手上。 被塞了东西的南栀愣住了,她呆呆的看了一眼沈静嘉,又看了一眼同样惊愕的沈静柔和蒋慧然。 沈静嘉的身子斜斜的靠上了一旁的软枕,“怎么,不喜欢吗?” 南栀马上明白过来,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朝着沈静嘉行礼,“多谢小姐赏赐!” 声音大的,站在门外的小丫环都能听见。 沈静柔张了张嘴,“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我赏赐自己的丫环,还要问过柔儿妹妹的意见吗?” 沈静嘉懒得给沈静柔好脸。 一旁的蒋慧然看着南栀高兴的当场就带上了耳坠子,甚至还得意的冲着自己笑,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大姐姐……”她开口叫了一声,委屈的不得了,便是连眼眶都跟着红了起来。 可真是太气人了! 自己刚才那话的意思,明明就是想要沈静嘉把耳坠送给自己的,谁知道她竟然转头就赏给了丫环! 沈静嘉瞥向她的脸,“蒋妹妹有事?” 有事! 她当然有事! 她想问那耳坠能不能不要赏给南栀这个丫环,能不能送给她。 可是她知道,这话,自己问不出口,也不能问出口。 沈静嘉问她,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红着眼眶摇头。 “姐姐,表妹这么喜欢那副耳坠子,你怎么就赏给南栀了呢。 表妹初来乍到的,咱们做姐姐的应当好好关心她才是。” 沈静柔满脸都是不赞同的神色,好像沈静嘉欺负了蒋慧然一样。 “关心吗?” 沈静嘉说着,思考了一阵,这才开口道,“表妹大老远的来京都城,课业是不是落下了? 你之前都学哪些东西,明日我跟爹爹说说,给你请先生教导。” 听到这话,蒋慧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只是想要从沈静嘉这里要点好东西而已啊,怎么,怎么就说到课业了? 她呆愣了半晌,嘴巴张了张,“没,没有,不是,我……”看她这样子,沈静嘉嗤笑一声,“看样子,蒋妹妹似乎没怎么读过书啊,这样吧,明日让爹爹给你请个启蒙先生好了。” 启蒙先生? 那是四五岁需要开蒙的小孩才需要的! 她蒋慧然已经十三岁了! 第一百一十章 以后可能是情妹妹 十三岁的姑娘,请个启蒙先生,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她以后还怎么在京都城的贵女圈中生存? 蒋慧然瞪了一眼沈静嘉,很快就要哭出声来,“我,我没有……”“嘉儿,哥哥来看你了!” 门外传来沈逸和洪亮的声音,沈静柔一惊,想不到,她们才来没多久,沈逸和这么快就到了。 再看蒋慧然,刚刚正要哭出来的人,这会儿眼泪马上就收起来了,看向沈静嘉的表情也换上了一张笑脸。 这变脸的过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沈静嘉不由得感叹,饶是自己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都没有蒋慧然这般深厚的功力。 “逸和表哥,你来啦!” 看到走进来的沈逸和,蒋慧然马上就变了一副模样,说话的声音嗲的沈静嘉差点扔掉手里的茶盏。 沈逸和走到沈静嘉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没有理会蒋慧然,就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可是蒋慧然就像是没看到似的,乖巧的坐在了沈逸和旁边的椅子上。 沈静嘉看着蒋慧然的样子,心里了然,可是沈静柔就看不明白了。 她坐在沈静嘉的另一侧,蒋慧然便是要坐,也应该坐在她的旁边才对吧? 坐在沈逸和的旁边,她是不是嫌命长了? 她才这么想着,沈逸和就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蒋慧然,皱起了眉头来。 “蒋小姐,你坐到那边去。” 沈逸和开口说道,声音冷硬的跟面对沈静嘉的时候完全不同。 蒋慧然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呀,逸和表哥,我在家的时候,都习惯坐这个位子了。” 听到这话,沈静嘉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鬼才会信你在家的时候坐这个位子! 然而沈逸和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他的脸色更冷了几分,“但是你坐在这里,我不习惯!” 听到他的口气,蒋慧然知道他不高兴,只得扭扭捏捏的站起身来,不情不愿的坐到了沈静柔的旁边。 她坐下,沈逸和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他一双眼睛就在沈静柔和蒋慧然之间来回的转悠。 蒋慧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沈静柔明白的很,她马上站起身来,“既然哥哥来了,那柔儿就不打扰姐姐了,这就回去了。” 她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蒋慧然,她还牢牢的坐在椅子上,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沈静柔心里也是苦的很,她怎么就遇上了蒋慧然这个没眼色没脑子的呢! 她万分不情愿的开口道,“表妹要一起回去吗?” “啊?” 蒋慧然像是根本没有料到沈静柔会问自己,她愣了半天,才回复道,“二姐姐你先回去吧,慧然还想在大姐姐这里再坐坐。” 人家兄妹在这儿说话,你再坐坐什么啊再坐坐! 沈静柔无语望天,这队友,她救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柔儿就先告退了。” 说完,连看都不看蒋慧然一眼,直接就退了出去。 看到沈静柔离开,蒋慧然马上扬起一张笑脸看向对面的沈逸和,“逸和表哥,你长年在外打仗,一定见识过很多,能给我讲讲吗?” 沈逸和不敢置信的看着蒋慧然那刻意装出来的天真无辜,想不明白,自己表现的这么直白了,怎么这个表妹,硬是一点儿都没有看到呢? 就连坐在一旁的沈静嘉,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蒋慧然。 虽说她前世就跟蒋慧然打过交道,只不过前世,蒋慧然似乎没有对沈逸和有过什么非分之想,行事也没有这般不要脸皮。 兄妹二人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 见两人都不说话,蒋慧然继续道,“我听闻逸和表哥镇守的是与大盛国接壤的西方边境,慧然自小在江南长大,对西境好奇的很呢!” 说完,继续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盼的看着沈逸和。 哪怕沈逸和是个傻子,现在都能看的出来蒋慧然的目的了,他心里一阵反感,连带着眉头也皱了起来。 看到他的样子,沈静嘉轻咳一声,“蒋妹妹,我有事情要跟哥哥商量,咱们改日再叙?” 本以为说成这样了,蒋慧然总该有眼色离开了吧,可谁知道蒋慧然并不是这样。 她继续眨了眨眼睛,状似无辜的开口,“是什么事情呀,我不能听的吗?” 这会儿不用说沈静嘉了,就是站在一旁的南栀都忍不住的想要翻白眼了。 人家说这话,明显就是要赶你走的意思,她竟然还听不懂还想赖着? 当然了,她也有可能是听懂了,只是不想走罢了。 沈逸和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蒋小姐,我们兄妹二人说话,你这个外人听什么? 难不成我们说的事情,你还能谈论上一二?” 说罢,他冷笑了两声,“也不知道小门小户出来的,能有多大的见识!” 这话说的够难听了吧? 沈逸和心里想着。 只见蒋慧然轻咬着下唇,愣了半晌,这才起身朝着两人行了一礼,“慧然知道了,逸和表哥,那我先回去了。” 不光没有生气,跟沈逸和说话的时候甚至是情意绵绵。 等到人走了许久,兄妹二人这才回过神来。 沈逸和看向沈静嘉,“嘉儿,我刚才的话,说的是不好听吧?” 沈静嘉点点头,“是挺难听的,要是我的话,怕是能哭着跑走了。” “所以?” 沈逸和也觉得蒋慧然应该哭着跑走,可是刚才的样子……沈静嘉只能摇头,蒋慧然的想法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得到那样的回复,还能这样温柔的说话,蒋慧然她可真不是一般人。 直到过了几天,沈静嘉才在南栀眉飞色舞的说着府里趣事的时候明白蒋慧然的想法。 那日蒋慧然回了浣纱苑,与沈静柔前后脚不差一炷香的时间。 沈静柔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便嘲笑蒋慧然也被人赶出来了。 然而蒋慧然却是一本正经的纠正沈静柔,她不是被赶出来的,而是沈逸和为了保护她,不让她跟沈静嘉起冲突,这才让她赶紧离开的。 毕竟一个是亲妹妹,一个以后可能是情妹妹,他也很为难的。 南栀在说到这事情的时候,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说我一定改 沈静嘉也不由得直摇头,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蒋慧然自己可就想的这么好,她知不知道,沈逸和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的关系? 沈逸和拒绝与蒋慧然见面,但凡知道她可能出现的地方,他都不会出现。 本以为这样,蒋慧然就会明白他的意思,可谁知道蒋慧然居然说,这是她逸和表哥照顾她的名声,才不与她见面的。 正如沈静嘉所想,沈逸和知道这事情后,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本就因为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晒成古铜色的皮肤,这么一皱就更滑稽了。 “嘉儿,哥哥不懂女人,你说说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身上有什么是她喜欢的? 你说,我能改的一定改!” 沈逸和都快把自己脑袋上的毛薅光了。 看着沈逸和的样子,沈静嘉满是同情,“哥哥,虽然我也是女人,但是蒋慧然的脑子,不是正常人能想得明白的。” 她说着,顿了顿,“至于你说改,我想你是改不了的,她喜欢的,大概是你这个少年将军的头衔。” 前世的沈青竹和蒋慧然就是这样,回到京都城,她们就处心积虑的开始物色成亲的人选。 只不过前世沈青竹嫁了定安侯,连带着蒋慧然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沈逸和这个戍边的将军她自然就看不上眼了,才会最终嫁给了谢玉珣。 沈静嘉的话彻底断了沈逸和的念想,他又伸手挠了挠头发,满面凄苦的离开了菡萏院。 他这样子,沈静嘉也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便换了一身衣裳,去找沈逸和陪她出门逛街,到了府外,总不会还能碰上蒋慧然吧? 要不怎么说蒋慧然不一般呢,这边沈静嘉跟沈逸和两人正准备出门,就听到后面有人叫着,“逸和表哥,逸和表哥!” 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的沈逸和马上又拉下脸来,不情不愿的看向沈静嘉。 “看我干什么,哥哥还不快走!” 沈静嘉开口说了一句,装作没听到身后的声音一样,快速的跨过大门,脚步根本不停。 看到沈静嘉这样,沈逸和也干脆装听不到,跟着加快了脚步,甚至走的比沈静嘉还要更快一些。 蒋慧然一路小跑着追到了门边,可是往外一看,哪里还能看的到沈逸和的身影。 她皱了眉头,心里将沈静嘉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沈静嘉在旁边,她一定可以拦住逸和表哥的! “小姐,咱们还出去吗?” 一旁的丫环开口问了一句。 蒋慧然咬住下唇,“去! 当然去!” 说不定她运气好,走着走着就碰上沈逸和了呢。 自从上次在街上因为强抢民女的事情招惹到沈逸和,霍软软当真是老实了一阵子,在家装淑女。 也的确是请了好几个师傅,教她琴棋书画这些女孩子应该会的东西。 可是耐不住她性子野,前期还能因为怕沈逸和找她麻烦,在家老实的呆着。 这日子一久啊,她也呆的心烦,终究还是忍不住,扔了课业,带着丫环出了门。 “燕儿,咱们有阵子没出门了,你说翠玉轩有没有上新货? 我想给爹爹买块玉佩,他也快要过寿了。” 霍软软开口说着。 跟在她身边的丫环也扬起笑容,“反正今日咱们出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如就去看看好了,若是有合适的呢?” 主仆两人说着,就进了翠玉轩。 “掌柜的,这块玉佩拿出来看看。” 霍软软指着锦盒里一块白绿相间,雕着祥云纹样的玉佩。 她话音刚落,旁边响起了声音,“掌柜的,那块玉佩给我看看!” 掌柜的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也不知道今天是触了什么霉头了,这两个小姐,看谁都不像能惹的啊! 霍软软皱了眉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看脸不熟,不认识那多半不是什么权贵家的小姐。 再看看外在条件,个头比自己矮,看着那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架势,打肯定是打不过自己的,那就……“这位姑娘,这玉佩明明就是我先看中的,买东西讲究个先来后到,先来后到你懂吗?” 她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姑娘,大有不服气就来干一场的意思。 然而那小姑娘也不示弱,双手叉腰,脑袋一扬,对上霍软软的眼神,没有一点儿认输的。 “你说是你先看中的就是你先看中的? 谁能证明? 再说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就敢跟我抢东西?” 嗯? 霍软软心里一阵嘀咕,不会点儿这么背吧,又遇到了没见过的贵人? 可是狠话已经放出去了,现在收回来,也来不及了啊。 想到上一个她没认出来身份的人,霍软软到现在都还有些腿软,伯昌侯府四个字对她简直就比十香软筋散都好用。 她没拉下脸问,对方倒是挺从善如流的,直接开口道,“告诉你,我可是伯昌侯府的表小姐! 你得罪我,就是得罪伯昌侯府! 我逸和表哥一定会打得你屁滚尿流!” 伯昌侯府! 沈逸和! 霍软软当下就觉得,天塌了,她老爹的乌纱怕是保不住了,运气不好点儿,怕是脑袋都要保不住了……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赶紧回去提醒老爹跑路来不来得及? 看着她变了脸色,跟她争抢玉佩的蒋慧然满意的笑了起来,“掌柜的,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把玉佩拿给我看看。” 见霍软软没了声响,那掌柜的就明白了,这位小姐家世定是不如旁边这位,他马上点头哈腰的将玉佩递到蒋慧然的手上。 “哎呀,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里可是京都城哎,以为自己是个官家小姐就了不起啦,可别忘了,官也是有大有小的呢!” 蒋慧然拿着玉佩在手上翻看着,还不忘继续奚落霍软软,这大概是她来到京都城之后,最畅快的一刻了。 “这玉佩正好送给逸和表哥呢!” 蒋慧然说着,朝那掌柜开口道,“给我包起来,回头你派人上伯昌侯府去取银子就是了。” 听到这话,霍软软差点笑出声来,送给伯昌侯府大少爷的东西,花的是伯昌侯府自己的钱? 这大概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沈将军,好久不见呀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了,蒋慧然只是回头示威性的瞟了一眼霍软软的脸,原本还带着笑的脸立马拉下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看向霍软软。 霍软软斜着眼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摇摇头,“我可没什么意思,我哪儿敢有什么意思啊,表小姐送人的东西都用人家自己的钱买,这么厉害的本事,我只能说佩服佩服。” 虽说是没有一个脏字,但是这话蒋慧然怎么听怎么觉得难听。 正说着,外面走进来两个人,霍软软背对着门,并没有看到,可是蒋慧然却是一眼就看见了进来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沈静嘉和沈逸和两人。 她转了转眼珠,委屈的看着霍软软,“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逸和表哥呢! 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这话怎么一转就转到了沈逸和的身上了? 霍软软愣了半天,“他人好?” 想到之前跟沈逸和之间发生的事情,霍软软嫌弃的撇撇嘴,再看看蒋慧然,“他人好,被你这个表妹这么坑,能不好嘛!” 身旁的燕儿咳嗽一声,拉了拉霍软软的袖子,拼命的使着眼色。 霍软软没看到进来的人,她可是看到了。 “燕儿你拉我干什么? 我说错了吗? 沈逸和那就是个傻子,回头还不知道要被这个表妹骗去多少东西呢!” 霍软软说着,摇摇头,“真是可怜!” 听到这话,燕儿认命的闭上眼,完蛋了,希望沈将军不会因为这事情针对他们家小姐。 就算针对小姐,也别针对霍府,她还小,还想活。 “哟,这是谁家的善良小姐呀,还会可怜我呢?” 沈逸和的声音幽幽的响起,霍软软顿时就僵硬了身子,甚至都不敢转过身去看一眼说话的人。 她脸上的表情扭曲的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可是看在蒋慧然的眼里,却是十分解气。 蒋慧然想笑来着,但是想了想离得不远的沈逸和,马上收敛起神色,迈着小碎步挪到沈逸和的身边,“逸和表哥,我好好的在这儿挑东西,想送表哥一个玉佩的,可是这个女人却骂表哥不好。” 她说着,抽噎了两声,“我跟她理论了两句,说表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可是她还嘲笑慧然,嘲笑表哥。” 霍软软忍不住在心里骂着蒋慧然,她可什么都没说,都是这个女人自己说的,怎么现在就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呢! 她勉强的挤出一抹笑,然后缓缓的转身,看着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的人,“沈将军,好久不见呀。” “嗯,是挺久没见的,只是沈某没想到,霍小姐竟然对我这么念念不忘。” 他说的正常,可是霍软软却是马上冷下脸来。 “谁对你念念不忘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她说着,甚至抬起手指向沈逸和,手里还拿着她的鞭子。 站在一旁的蒋慧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拍起了手来,打啊打啊,最好让逸和表哥打死这个跟她抢玉佩的女人! 沈静嘉看着霍软软,不由得笑出声来,“霍小姐,刚刚是我哥哥口无遮拦,我代他向你赔罪了。” 霍软软又要腿软了。 妈妈呀,伯昌侯府的大小姐要给她赔罪,完蛋了! 她现在只想问问,她爹的官儿是不是做到头了? 只是她不敢,她怂。 “没,不至于不至于……”霍软软讪讪的干笑两声。 蒋慧然不明白,沈静嘉这是闹哪一出,她皱了一下眉头,“大姐姐,你怎么能跟这种人赔罪呢,明明就是她不对。” 她说着,还不忘跟沈逸和告状,“逸和表哥,你可千万不能被这个女人骗了!” 见兄妹两人都不搭理她,蒋慧然心里忽然的一沉,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掌柜,手里还捧着锦盒。 她走过去,伸手拿过那个锦盒,打开,拿出玉佩递到沈逸和的面前,“逸和表哥,你看,这是慧然给你挑的玉佩。” 沈逸和看了一眼那玉佩,是个好东西。 他伸手接过,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蒋慧然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我就知道,这玉佩一定很配逸和表哥!” 沈逸和抬起头,看向霍软软,“你觉得呢?” 哎? 怎么还有她的事儿? 霍软软看了一眼那块玉佩,那明明就是她看好了想要送给她老爹的寿辰礼物的,现在却挂在别人的腰间,重要的是,她还不能说不配! “沈将军人中龙凤,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这玉佩带在您的身上,可谓是相得益彰,真真是配得起您这样的大英雄呢!” 我呸! 霍软软笑的脸都要僵了,还不得不说着恭维的话。 沈逸和笑着点头道,“既然霍小姐这么说了,那想必这玉佩定是适合我的。” 他说完,直接就将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上,回头看向那掌柜,“多少钱?” 等到掌柜的报完价钱,沈逸和直接从兜里掏出银票递给那掌柜,“不用找了,霍小姐若是再看上什么,直接包起来就是了。” 看到手上的大额银票,掌柜的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忙不迭的笑成一朵菊花脸,凑到霍软软的面前,“霍小姐,小店里还有其他的玉佩,您看要不要再挑挑?” 霍软软现在根本不知道沈逸和这一出是怎么回事,人家掌柜的问她了,那她是挑呢还是不挑呢? 沈静嘉抬起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嘴,她大概猜到自家的哥哥要做什么了。 “霍小姐不用见外,既然哥哥说了送你东西,那你就随便挑好了,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些银票。” 她说着,抬手示意一旁的南栀,南栀便掏出一沓银票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 妈妈呀,这可是大财神啊! “那霍小姐看?” 掌柜的又问了一句。 霍软软看到掌柜的那样子,他脸上的褶子更深了,看着自己的样子怕是比看到自己老娘都要殷勤。 看到兄妹俩都这样,蒋慧然却是不高兴了,她皱着眉头看向霍软软。 她就不明白了,她跟他们才是一家人,怎么这两人都向着外人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逸和表哥?” 蒋慧然叫了一声。 沈逸和回过头,不耐烦的看着她,“怎么了,你有事儿?” 她有事儿啊,她有大事儿啊! “表哥似乎是认识这个女人?” 蒋慧然没有直接问你们是不是有一腿,而是平常的问了一句。 但凡是沈逸和说一个是字,她就得考虑一下,以后是不是要对这个霍小姐严防死守了。 “认识啊。” 沈逸和回答的坦荡,倒是让蒋慧然不好继续问别的了。 她看看沈逸和,再看看霍软软,“那,逸和表哥怎么不跟我介绍一下这位姐姐呢?” 瞧瞧,瞧瞧! 刚才还张口闭口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现在一听沈逸和认识自己,马上就成了姐姐了? 霍软软撇撇嘴,谁稀罕当这个女人的姐姐了! 沈逸和脸上带上笑,看向霍软软,那意思分明就是让她自己介绍。 看到沈逸和投过来的目光,霍软软猛的一僵,不是,让我说话就直说啊,别这么看着啊,看的人心里发毛呢! “那个,我是大理寺丞霍刚的女儿。” 霍软软说的贼没底气。 没办法,谁让这里站着的四个人,她最没权势呢。 果不其然,蒋慧然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哦,原来是大理寺丞家的呀,我还以为……”她还没说出来后面的话,就被一旁的沈逸和接了过去,“说起来,我回京之后还未去霍府拜访过。” 说着,他看向霍软软的眼神变了变,“听闻令尊不久之后就是寿辰了,不知届时是否欢迎沈某前去贺寿?” “啊?” 霍软软真是一个头要两个大了,谁能告诉她现在要怎么回答? 答应? 她想了想当天可能发生的情况,她老爹寿辰当天,被沈逸和气到吐血? 可是,不答应的话……霍软软哭丧着一张脸,她怕她爹可能都挨不到寿辰那天了。 “霍小姐这是在担心什么呢?” 沈逸和又问了一句。 “没没没,那个,欢迎,欢迎啊!” 霍软软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啊! “那个,我出来已经很久了,我要回府了。” 霍软软说着,抬起手,叫着燕儿扶着自己。 她怕自己走,可能会腿软摔跤。 只是这门还没跨出去,掌柜的就眼疾脚快的拦在了她的面前,“霍小姐,您不是还没挑到合适的玉佩吗? 咱家还有好几块压箱底的货,您要不要看看?” 霍软软笑看着面前的掌柜,眼睛里已经射出愤恨的光芒。 要不是沈家的人都在,她毫不怀疑自己会不会直接撕了这个掌柜。 “哥哥,咱们先走吧,霍小姐若是想要再给你挑什么礼物,你留在这里也不好呀。” 沈静嘉说着,脸上带着揶揄的笑。 沈逸和跟着轻笑一声,染后点点头,“你说的是,那咱们这就走吧。” 蒋慧然愣在原地,所以,她挑的玉佩,成了霍软软送给沈逸和的? 花的还是沈逸和自己的钱? 不光如此,他还要给霍软软再花钱? 这怎么行! 心里这样想着,看着出了店门的兄妹两人,她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逸和表哥,你怎么能让那个女人随便挑呢,万一她挑到什么很贵的东西呢!” 蒋慧然十分不满,对霍软软的称呼又从姐姐成了那个女人。 然而沈逸和却是笑了两声,“那又如何,再贵的东西,我也买得起!” 听到这句话,霍软软在身后呸了一声,真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好嘛,你不是再贵的东西都买的起吗,那我就多买几样,让你感受一下! 这么想着,霍软软大喝一声,“掌柜的,把你家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我拿出来!” “好嘞!” 掌柜的一边应声一边让店里的小二赶紧去搬。 他的大财神可要伺候好了! 却说那蒋慧然憋着一肚子的气跟在沈静嘉和沈逸和的身后。 自己的不悦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们肯定一会儿就会来问自己原因,到时候再添油加醋的说一下霍软软,她就不信沈逸和还能那么对霍软软! 只是她等啊等,等的两人逛了一大圈,手里都买了好些东西了,还没等到他们发现自己生气。 不光如此,她因为赌气,都没有怎么说话,这兄妹俩也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自己买东西都不问问她的! 蒋慧然越想越生气,等到回了侯府,这才拦住沈逸和的脚步,“逸和表哥,我生气了!” 沈逸和看到蒋慧然的样子就知道她大概率是又要作妖了。 他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你生气了就回屋自己生气去,别来烦我!” 说着,他绕过蒋慧然,想要回自己的院子。 可是蒋慧然哪里会善罢甘休呢,她小跑着又拦在了沈逸和的面前,“逸和表哥,你跟那个霍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问的理直气壮的,都给沈逸和气笑了。 “我跟她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沈逸和真是一点儿也不想跟这个表妹说话,不光不会看人眼色,还没脑子。 他就这么一句话,蒋慧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欺负一样,马上就红了眼眶,恨恨的瞪了沈逸和一眼,“逸和表哥,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的心?” “啊?” 沈逸和表示自己很无辜,他明明就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这怎么就伤了蒋慧然的心了? 要说伤心,他这阵子被这女人烦的饭都吃不下了,要说伤,还是他伤吧? 看他还是无动于衷,蒋慧然抬手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泪,“逸和表哥,我讨厌你!” 她说完,转身就跑了。 只是跑了好一阵儿,都没见到沈逸和来追她。 蒋慧然停下脚步,回过身还张望了一阵,确定沈逸和没有追上来,这才满是失望的回了浣纱苑。 而那留在原地的沈逸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抬起手摸了摸下巴,这就讨厌他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蒋慧然能一直这样讨厌他,一直讨厌下去,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省的他心烦。 沈逸和心情大好,决定,今天晚上要多吃一碗饭! 哦不,要多吃三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是不是看上你了? 霍软软心里咯噔一下,连她爹都对付不了,那……“爹,要不咱们跑路吧?” 霍软软看着霍刚,开口说了一句。 结果得到的是她爹一个实打实的巴掌拍在了她那个小脑壳上,“跑,怎么跑? 你爹还身负官命呢!” “那怎么办嘛!” 霍软软抬手揉了揉被拍疼的脑袋,委屈的开口。 霍刚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只能明日我再找他赔罪了。” 父女两人相对无言,却又哭丧着脸,场面一时间,有些滑稽? 管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父女俩都一脸愁苦的模样,正要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就看到自家老爷这身上披的,手里拿的……啧啧啧,还都不是凡品。 “老爷,晚膳准备好了,您看您是不是现在跟小姐一起去用膳?” 他开口问着。 那父女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走吧走吧,吃饭去。” 霍刚说着就站起身来,然而管家却并没有动,而是开口又问了一句,“老爷,您身上的披风?” 霍刚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沈逸和在马车上给他的毯子,他就这么披着回来了……“同僚借的。” “那您手上这个汤婆子……”“同僚借的。” “那……”“同僚借的!” 霍刚有些气急败坏的吼着。 管家弯了弯腰,“不是,老奴是想问您,晚膳在哪里用。” ……至于他说的“同僚借的”,管家才不会相信呢! 他家老爷是个什么德行,刚直不阿的人,交好的同僚也都是那些没什么钱的,可是他身上这两样物件,可不便宜。 只是他知道归知道,既然老爷不想说,那他一个下人,也不好多问。 隔天,霍刚又拦下了沈逸和,然后毫不意外的上了马车,毫不意外的被沈逸和送回了家……当然了,谈判依旧没能进行下去。 过了几日,沈逸和甚至在上朝的时候先去霍府,接上霍刚再一起上朝,下朝的时候也是先送霍刚回去,再自己回侯府。 渐渐的,有人开始往霍刚身边凑了,“霍大人,问你个事儿啊,那个沈将军,似乎跟你关系不错啊?” 霍刚立马板起脸,眼睛一瞪,“才没有,才不是,你别瞎说!” 他霍刚可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才不是那等结党营私之人! 被他这么一说,那人倒也不生气,“霍大人,我只是看着最近你都是坐着沈将军的马车上下朝的,所以就问问,不是就不是,您别放在心上啊,哈哈哈。” 那人倒也不是真的就这么好的脾气,只不过,万一霍刚真的跟沈逸和有些什么关系,他得罪了霍刚,不就等于得罪了沈逸和,得罪了伯昌侯府么。 所以啊,宁愿自己吃点亏,也别给以后埋下什么祸患。 只是他这么一说,霍刚自己也回过味儿来了,是啊,他每次都想要说霍软软的事情,可是每次都能被沈逸和打岔掉,自己竟然一直坐着人家的马车上下朝了这么久。 “霍大人,上车吧。” 沈逸和开口说着,一旁的沈冲就伸手来扶霍刚。 等到两人坐定,霍刚习惯性的端起面前小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看向沈逸和,“沈将军,我……”“霍大人,今日的茶如何?” 沈逸和开口问道。 若是以往,霍刚肯定就被他打岔的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可是这次不一样,他抬手阻止了沈逸和接下来的话,然后开口。 “沈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找您,是想代小女向您赔罪的,之前小女多方得罪,还请沈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软软。” 他说完,偷偷看了一眼沈逸和,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霍刚咬了咬牙,这才继续道,“若是沈将军气不过,便冲着我这个做爹的来吧,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儿,若是沈将军还不罢休,那……”他眉头也皱了起来,“那霍某只得辞官,带着软软回老家去,一辈子不在沈将军面前出现。” 沈逸和泡茶的手停了下来,他斜过眼看着霍刚,没有想到霍刚会为了女儿做到这一步上。 想着就勾起了嘴角,笑了笑。 “霍大人言重了,您是陛下的肱股之臣,怎么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辞官呢? 若是让我父亲知道了,我怕是要被他揍掉半条命了。” 沈逸和平静的说着。 霍刚皱眉,那他是什么意思? 赔礼道歉不要,辞官离京也不要,那他怎么搞? 到了霍府,还是一如往常的送霍刚下车回去。 “霍大人,明日您寿辰,正好晚辈也休沐,届时定会上门讨杯水酒,还望大人莫要赶晚辈出门。” 沈逸和开口说着。 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霍刚甚至都开始怀疑,霍软软之前说自己惹了沈逸和的事情,是不是在跟他这个爹开玩笑了。 “好说好说,沈将军愿意来,是我霍府的福气。” 霍刚开口回了一句。 等到走进院子,想了想之前的种种,沈逸和这些时日接他上朝下朝,马车里从本来空无一物到慢慢添置了小几,茶具,暖炉……霍刚又不住的抖了抖身子,要不是自己又老又丑还是男子,他都要怀疑沈逸和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爹啊! 今天怎么样啊!” 霍软软从房间里飞奔出来,一双眼期盼的看着霍刚,希望他能说出来一句好听的。 然而霍刚却是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打量着。 虽说女儿长得还凑合,过得去吧,但是这性子,怎么也跟大家闺秀不沾边,如果他是沈逸和的话,绝对不会看上霍软软的。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他有什么理由对自己这么好? “软软啊,爹问你个事儿啊,你可千万千万不能隐瞒啊,一定要一五一十的跟爹说清楚啊!” 霍刚语重心长的开口说着。 霍软软不知道自己的老爹怎么了,只能点头答应着,“好,爹你问。” 她自认没有什么要隐瞒的,她霍软软问心无愧! “沈将军是不是看上你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是猪脑子吗! 这话刚说出来,霍软软脚下就一软,差点扭了自己的脚脖子。 她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的老爹,“爹! 你怎么会这么想?” 虽然说沈逸和他家世很好,能力很强,人也正直,可是他又不是瞎子,看上哪家的大家闺秀不好,看上她这个泼妇? 虽然没有人当面这么说她,但是霍软软知道,她们背地里都是这样在骂她的。 谁让她生下来就死了娘,自己还是个野性子,根本定不下心来学女子的那一套东西? 别人这么说,她从来没有生气,这是事实。 哪怕是行伍出身的工部尚书家,两个女儿也是能文能武的,会些拳脚功夫,女红也能拿得出手。 再想想自己绣的那惨不忍睹的野鸭子,霍软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你说说看,之前到底是怎么跟他结下梁子的?” 霍刚开口问道。 “嗨呀,是这么的,那天啊……”霍软软将那日的情况讲了一遍,然后看着自己的父亲,“所以,爹你说,这样哪里是看上我了?” ……霍刚看着自己的女儿,恨不得找个工具撬开她的脑子,人家表现的这么明显的好意,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别人在整她? “霍软软你别说话,你让我安静一下。” 霍刚开口说着,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动手。 看着他的样子,霍软软噘了噘嘴,“是吧,你也觉得他是在针对我对吧?” 针对……你个头啊! “爹啊,他是不是不接受你的道歉啊?” 霍软软继续问着。 想到人家一直在讨好自己,可是自己却低声下气的样子,霍刚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霍软软。” 他叫了一句。 “嗯?” 霍软软回道。 “你是猪脑子吗!” 霍刚气的大吼。 霍府,在霍刚寿宴的前一天,又上演了一场父慈女孝……伯昌侯府倒是安静了些日子,连蒋慧然都没有再作妖了,沈静嘉都意外的不得了。 “哥哥,你说蒋慧然明明对你有非分之想,怎么这些日子能这么安静,这不像她的作风啊?” 沈静嘉开口问道。 那边的沈逸和正在拿绸布仔细的擦着桌上一套和田玉的茶具,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我那天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她大概是知难而退了吧。” 知难而退? 沈静嘉不由的嗤笑一声,这个词才不会出现在蒋慧然的身上。 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只要沈逸和没有成亲,蒋慧然就不会放弃。 啊不对,就是成亲了,她不也还能做小么。 想到这里,沈静嘉不由得笑出声来,再看向沈逸和,“哥哥你这套茶具擦的这么仔细,是要做什么用的?” “贺礼,明日是霍大人寿辰,我既然说了要去,那肯定是要备礼的。” 他说着,手上的动作一丝不苟。 沈静嘉却是愣住了,哥哥这怕不是真的看上了霍家那个小姐吧? “哥哥,你这份儿礼,是不是有些重了?” 沈静嘉开口问道。 沈逸和将擦好的茶具放进礼盒,这才抬头看向沈静嘉,“嘉儿,你是不是不喜欢霍小姐?” 沈静嘉的心一怔,前世她哥哥一直是孤身一人,一直到最后战死沙场都没有谈婚论嫁。 她本以为这一世,哥哥也不会有相中的女子,就是有,可能也要几年之后,却没想到……见她久久不曾说话,沈逸和叹息一声,眼神也跟着暗淡了下来。 “哥哥知道了,这礼是有些重了,就放在你这里吧,明日我换一样礼送去就是了。” 沈逸和说着,心情有些沉重的放下手里的礼盒。 沈静嘉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哥哥,我不是说霍小姐不好,只是,你觉得以她的处事能力,能做好侯夫人吗?” 她不是在贬低霍软软,她很清楚,做一个侯夫人,要八面玲珑,要时刻带着面具,不管对面站着的是自己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人,都要礼貌得体。 可是霍软软她太过肆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喜欢讨厌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让她带着面具生活,她会不舒服,可若是依旧这样肆意,侯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带累。 “侯夫人?” 沈逸和摇头,“她不会是侯夫人的。” 沈静嘉的眉头皱了起来,“哥哥? 你不会是想让她做小吧?” 听到这话,沈逸和轻笑着弹了一下沈静嘉的脑门儿,“你在想什么呢! 我沈逸和,这一世,只娶一位妻子,绝不纳小!” “那,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爹爹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沈静嘉开口说着。 “难道你忘了,爹爹说过,伯昌侯的爵位是留给你的丈夫的,至于我,好好的当个大将军不好吗?” 沈逸和笑着开口。 沈静嘉闭了嘴,之前伯昌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也只当是随口说说的,可是……“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哥哥先走了。” 沈逸和说着,起身就离开了。 那套和田玉的茶具,就这么安稳的摆在了沈静嘉的面前。 沈静嘉看着那茶具,忽然的笑了,有个那样咋咋呼呼的嫂子,似乎,未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呢! 霍府,门口挂上了红灯笼,虽说没有车水马龙,倒也是门庭若市。 那些与霍刚交好的同僚们都纷纷上门,恭喜他的寿辰。 就连一向野的不见人影的霍软软也换了一身粉色衣裙,头上戴着红宝石的头面,倒是衬的她人若花娇。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小厮进来禀报,“戍边大将军沈逸和来了!” 霍软软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起来。 他来了,他来了! 怎么办,她要躲回房间吗? 才想着,沈逸和就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朝着霍刚行了晚辈礼,“祝霍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让人将自己的礼物送上,打开盒子,里面是两颗夜明珠。 霍刚还来不及说什么,外面又进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朝着他盈盈下拜,“伯昌侯府沈静嘉祝霍伯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着就让人送上礼物,打开,是一套和田玉的茶具。 “咦,哥哥你跟我的礼物怎么拿反了?” 她不好意思的看向霍刚,“霍伯伯,这套茶具可是哥哥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跟这个相比,嘉儿的这两颗夜明珠可就不够看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还不如马车 “嘉儿你……”沈逸和没想到沈静嘉会来,更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送出那套茶具,还是以自己的名义。 沈静嘉一口一个霍伯伯,叫的霍刚心满意足,开心不已。 他就说么,沈逸和一定是看上了他家的闺女,不然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喝茶,还特地找了这样的茶具来? 甚至他过寿,还拉着自己妹妹来给他做脸? “沈小姐说笑了,既然都是贺礼,就没有高低之分。” 霍刚说着,看向沈逸和的眼神满意了几分,“不过这套茶具我倒是很喜欢。” 沈静嘉侧过头看向沈逸和,他眼睛里的光又亮了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沈静嘉无奈的摇摇头,“哥哥,你别是有了老婆就忘了妹妹吧?” “那必须不能!” 沈逸和开口说着,只是那眼睛在四处寻找着霍软软,根本没有看沈静嘉。 伯昌侯府大小姐和戍边大将军去大理寺丞家中贺寿的事情就像是长了腿一样,传的到处都是,那些原本不屑与霍刚交往的大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住了。 霍刚那块石头,怎么就搭上了伯昌侯府这艘大船了? 这边霍刚还在跟自己那些同僚高谈阔论,一张老脸因为喝了酒,这会儿有些发红。 也就在他们以为不会有人再来了的时候,外面守门的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老爷,老爷,太子,太子来了!” 这一句话,把刚刚热闹的氛围完全破坏了,有几个手里还举着酒杯,脸上的笑容一收,愣愣的看向霍刚,似乎是在询问太子是怎么一回事。 当事人霍刚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在朝堂之上不说跟太子没有丝毫关系,甚至因为正直,没少得罪太子一党。 “霍大人,不会是趁着今天这个日子,来兴师问罪的吧?” 一位大人开口问了一句。 坐在旁边的沈逸和嗤笑一声,“不会的,霍大人深受陛下器重,太子殿下再蠢也不会这般羞辱霍大人,依我看……”听到他的话,大家不由得都向沈逸和看了过去,却见他讥笑着说出了一句话,“太子殿下多半是真心来贺寿的。” 看到沈逸和脸上的讥笑,沈静嘉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她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霍软软,突然开口道,“霍姐姐,你还未带我参观过霍府的后院呢!” “啊?” 霍软软回过头看了一眼所谓的后院,不过就是跟前厅隔开了一道影壁,后面也就是几间房,并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景致。 沈静嘉才懒得管那些,伸手拉着霍软软就往后面去了。 这边两人才刚刚闪到影壁后面,这边谢玉璋就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进来。 “霍大人,孤来给您贺寿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让一旁的人送上贺礼,一柄玉如意,不算出彩,倒也不出错。 霍刚朝着他行了一礼,“殿下能来已经是给下官面子了。” 说着,就将人引入坐席。 因着身份的关系,谢玉璋坐在了最上位,旁边就是沈逸和。 他看了一圈周围,没有见到有女子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是说伯昌侯府的大小姐也来了么? 心里这样想着,谢玉璋便朝着一旁的沈逸和开口问道,“孤听闻大小姐也来贺寿了,怎么不见人影?” 沈逸和手上的动作一顿,斜着眼看向谢玉璋,“太子殿下,咱们既然是来给霍大人贺寿的,那还是不要总惦记别人的好,显得对主人家不尊重。” 谢玉璋愣了一下,“孤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好奇罢了。” “太子殿下说说是好奇,可这事情要是摊到我妹妹头上,那就是有损清誉了,太子殿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沈逸和从来就不是那种会说官话的人,他常年在外打仗,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大家都是朝着打胜仗这一个目的去的,哪怕有争执,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回到京都城之后,看到父亲不管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要尽可能的面面俱到,这对沈逸和来说,本就有些为难。 现在还要防着太子谢玉璋对自己妹妹的觊觎。 他端起面前的酒仰头喝尽,甚至都没注意到旁边的谢玉璋端着酒杯正准备跟他碰杯的动作。 谢玉璋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就冷了下来。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就这样坐着,不一会儿,身边跟过来的内侍凑到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谢玉璋的眼睛转了转,这便起身走到了霍刚身边。 “霍大人,孤刚才喝了两杯酒,有些不胜酒力,想要在霍大人这里歇息一下。” 霍刚心里咯噔一下,他回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谢玉璋好几眼,这哪里是不胜酒力的样子? “殿下,府上地方小,并没有特别准备客房,不如在偏厅休息一下?” 不等谢玉璋说话,一旁的内侍尖细着嗓子喊道,“大胆! 偏厅那么简陋的地方,怎么能让太子殿下委屈呢!” 他这一声喊,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原本的交谈,抬头看向这边。 霍刚的眉头皱了起来,“殿下,下官家中清贫,确实没有专门的客房,后方宅院内有小女居住,自然是不方便殿下进入的,若是殿下因为这事非要治下官的罪,那下官无话可说。” 沈逸和正好从偏厅走了出来,看到眼前一幕,直接走到谢玉璋的面前,“太子殿下,臣刚才去看过了,那偏厅着实简陋,还不如铺好垫子的马车呢!” 他说着,眼睛似是无所谓的瞥过谢玉璋的脸,“想来太子金尊玉贵定是无法休息的,若是真难受,还是快些回太子府歇息的好。” 这么一番话,谢玉璋哪里还好再说什么,只得一甩袖子,转身就离开了。 沈逸和,霍刚,等本太子登上大宝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直到谢玉璋出了霍府的大门,里面的宾客这才又恢复了谈笑,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反正这事儿,太子殿下不占理,他们自然也不怕太子会去皇上那儿告状。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爷爷奶奶做主就可以了 “沈将军,刚才多谢了。” 霍刚朝着沈逸和拱了拱手。 看着霍刚就要回去,沈逸和眼珠转了转,“霍大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嗯? 霍刚不解的看向沈逸和,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他还能怎么计较? 后面的日子,怕是还要多注意一下太子党的动作,省的被他们陷害了。 “霍大人,这事儿啊,我有经验啊!” 沈逸和说着,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 那笑容让霍刚都有些发毛,还以为这沈逸和是什么谦谦君子呢,现在看来,也就是兵痞子一个。 不过向着他,闺女,挺好! 两人正准备说到底怎么做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一阵呼喊声,“姑父,姑父,侄儿来给您祝寿了!” 霍刚的脸色冷了下来,他今天这寿宴可真是一波三折,一事接着一事。 他不得不放下这边的沈逸和,朝着门口走去,看到进来两个年轻人,一个就是那满脸笑意,自称他侄儿的人,至于另一个,正是最近京都城风头正盛的裴长清。 “你怎么来了?” 霍刚开口问了一句。 那侄儿舔着脸,笑容谄媚的让人有些嫌弃,“姑父,瞧您这话说的,您过寿呢,侄儿怎么也得上门贺寿啊!” “哦,贺寿,那贺礼呢?” 霍刚才不高兴给别人做什么面子,尤其这人他还不怎么喜欢。 这话问的那人顿时就涨红了脸。 他其实也并不是想要来祝寿,只不过听说伯昌侯府的人来了,又听说太子殿下也来了,心想着能不能在这里遇上贵人什么的。 可谁知道这个姑父还跟以前一样,顽固不化,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硬! 站在他身边的裴长清倒是上前一步,朝着霍刚行礼,说着祝福的话,然后拿出自己作的画,右上角还题了诗。 看到这个,霍刚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学生听闻霍大人刚直不阿,一直都秉公办事,百姓对您多有称赞,学生心之向往,今日阮公子来叫学生一起,学生这才冒昧来访。” 裴长清一番话,既说明了自己来的原因,也表达了对霍刚的尊敬,便是那幅画,他都说是准备日后裱好了再送上门的,只不过今日赶上时候了。 他越发的真诚,就显得他身边的阮公子越发的势利。 然而实际上,要不是阮公子告诉他伯昌侯府的大小姐也来霍家了,他才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至于什么太子,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来了,那就入座吧。” 霍刚对阮公子的态度也说不上好。 只是入了座的阮公子四下张望着,想要找到太子的身影,可是他却失望了。 “不是说太子殿下也来了么,怎么没有看到呢?” 他跟旁边的裴长清小声嘀咕着。 裴长清还没说话,旁边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因为太子他回去了啊,若是你想见太子,何不去太子府?”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沈静嘉。 那阮公子一回头就看到了沈静嘉的脸,心里惊为天人,然而沈静嘉说完却并不看他,而是朝着裴长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裴公子,她刚才对我笑了。” 阮公子颇为自恋的说着。 裴长清斜着眼看了一眼阮公子,他不由的怀疑这个阮公子是不是看书看多了把眼睛都看坏了? 沈静嘉刚才那笑明明就是对着自己的,哪里是对这个没脑子的阮公子的? 他没有回话,阮公子也不生气,等到霍软软走过来的时候,他殷勤的开口道,“软软表妹,你今日很好看。” 霍软软看了一眼那人,不由得皱了眉,“阮敬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是不是太久没被我抽了?” 这话说的阮敬堂刚刚恢复的脸色又涨红了起来,“软软表妹,你看你这话说的,等,等到日后,咱们成亲了,你,你想怎么抽,就怎么抽……”他说着,声音也小了下去,好像是害羞的不行。 坐在他周围的人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霍软软,又看了看阮敬堂,似乎都觉得这两人的婚事应该是长辈定好了的。 虽说公开场合这么说话是有些孟浪了,可人家若是有婚约的话,倒也不算是多大的事情。 “阮敬堂,你是觉得今天是我爹寿辰,所以我不会跟你动粗是吧?” 霍软软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看向阮敬堂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那边的沈逸和也听到了动静,皱着眉头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霍软软,又看了一眼坐在裴长清身边的阮敬堂,“这是怎么回事?” 阮敬堂不认识沈逸和,但是裴长清认识啊! 他马上起身,朝着沈逸和行了一礼,“沈将军,这,似乎是阮公子和霍小姐之间的……婚事?” “放屁!” 霍软软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做派了,直接就骂出声来,“就他这样的,我就是去庙里做姑子,也不可能跟他有什么婚约!” 听到婚约,霍刚也走了过来,铁青着一张脸看着阮敬堂,“我女儿的婚约,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情?” 虽说霍刚是文官,但是他本就是大理寺的人,平日里又总是板着一张脸,看着就让人害怕。 阮敬堂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才开口道,“姑父,是,是这样的,爷爷奶奶说了,我上京赶考,顺便跟软软表妹定下婚约,等我他日高中,就可以成婚了。” “这婚约你说定就定? 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霍软软更气了。 阮敬堂看了一眼霍软软,她今日粉衣粉裙,红宝石的头面,倒是显出几分好看来,若是娶了也不算太委屈自己,大不了以后再纳几个小妾就是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用问过表妹。” 阮敬堂说的一本正经。 霍软软还想要骂人,却被一旁的沈静嘉拉住了,她看向阮敬堂,轻笑了一声,“好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看霍大人的意思,他也并不知道你要与霍小姐立下婚约的事情。” “我爷爷奶奶做主就可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来给你当护卫啊 这话震惊了在场的人,什么叫他爷爷奶奶做主就可以了? 要知道霍软软可是姓霍,不姓阮啊。 霍刚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阮敬堂,你听好了,我霍刚的女儿,哪怕以后不嫁人,一辈子我养着,也不会嫁给你们阮家!” “姑父,这不好吧?” 阮敬堂嘴里说着不好,可是他的表情却是明显的高兴。 反正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知道了,霍软软就是不嫁他,往后也没什么好名声了。 他才不会相信霍刚说的话,什么不嫁人养她一辈子。 裴长清皱了皱眉头,早知道这个阮公子是这样的人,他就不应该跟他一起过来。 “这有什么不好的? 我霍刚自己的女儿,我还安排不了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阮敬堂。 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样子,管家无奈的叹了口气,赶忙招呼着其他客人离开。 大家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这都扯到人家的家事了,也不好再留,只是可惜了霍家的那个小姐,这么一闹,怕是以后没有什么人家愿意要这个媳妇儿了。 等到人都散尽了,裴长清,沈逸和,沈静嘉却还留着。 “姑父,当年您可是入赘到我阮家的,按理来说,软软表妹她应该也是姓阮,是我阮家的人,怎么我爷爷奶奶就安排不了了?” 虽然剩下了几个人,但是阮敬堂巴不得有外人在,到时候能把霍刚入赘的事情宣扬的到处都是。 霍刚看着阮敬堂,“你姑姑早就分家分出来了,软软改姓,也是你姑姑提出来的,若要真的按理来说,我们现在跟你们阮家,半点关系也没有。” 阮敬堂还想要说什么,就看见霍软软已经拿着鞭子抽了过来。 他本来想要躲开的,可是一旁的裴长清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沈逸和又扔了一颗小石子,阮敬堂一个趔趄,被霍软软的鞭子正正好的抽在了脸上。 “霍软软,你竟然敢打我的脸! 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阮敬堂一抬手,摸到了血,气急败坏的吼着。 裴长清看着他脸上还渗着血的伤口,面无表情的道,“哎呀阮公子,你这伤还是快些去看看大夫吧,年后科考,仪容不整者可是不能进考场的啊!” 听到这话,阮敬堂脸色大变,瞪了一眼在场的人,急匆匆的就出了门去找大夫了。 看着他离去,裴长清又看向沈逸和,“沈将军,这京都城里哪儿的大夫好,你应该比较清楚,不如去帮阮公子一把,他脸上的伤,可要紧的很呢!” 裴长清特地强调了要紧两个字。 沈逸和是什么人,裴长清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心照不宣的给了裴长清一个眼神,就出门跟上了阮敬堂的脚步。 霍软软此刻已经是气的发抖,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竟然能做出这样毁人名节的事情来。 虽说她也没有想过要嫁人,可是主动不嫁人跟没人要,那是两个意思好吗! 沈静嘉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霍姐姐你也别生气,这事情我哥哥一定会帮忙摆平的。” 听到沈静嘉的话,霍软软看了一眼身边的父亲,皱着一张脸,“沈小姐,你缺不缺护卫? 我来给你当护卫啊!” 哎? 怎么,怎么就说到这上面了? “软软,别胡闹!” 霍刚皱眉看着自己女儿。 霍软软咬着下唇,“爹,我想过了,我这辈子就不嫁了,但是也不能总赖着您,我给自己找个活儿干,给沈小姐当护卫!” 听到霍软软的话,霍刚只想上去揍这个女儿一顿。 人家伯昌侯府是什么人家,沈小姐要是真想要护卫,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会要她这个三脚猫功夫的? 别是到时候反倒拖了人家的后腿! 可是她刚刚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霍刚也不忍心现在就骂她。 这下轮到沈静嘉为难了。 明明是想让人当自己嫂子的,可是人家只想当自己护卫,这咋整? 她有点急。 “霍小姐切莫妄自菲薄,要知道,姻缘由天定,现在虽然没有什么迹象,但是不一定他日就不能遇到合适的。” 裴长清开口劝解着,要是霍软软这样的真的放在沈静嘉身边,他反倒是不安心了。 那边霍软软眨了眨眼睛,看向裴长清,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裴公子,你不会是想说,这个合适的人是你吧?” 裴长清顿时就黑了脸,眼睛还不断的往沈静嘉那边飘着,可别是给沈静嘉气到了。 谁知道沈静嘉已经十分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 这下好了,裴长清的脸更黑了。 霍软软干笑两声,“我开玩笑的,裴公子人中龙凤,怎么可能看上我嘛!” 她虽然是脸上带着笑说的这话,但是沈静嘉没来由的就是心疼了一下。 她知道,霍软软虽然平日里都是大大咧咧开朗的样子,可是她心里从来就没有真的肯定过自己,所以才会说出“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种话。 沈静嘉伸手拍了拍霍软软的后背,“霍姐姐,我虽然不需要护卫,但若是你想找人说说话,倒是可以去伯昌侯府找我。” “啊……”霍软软明显的失望。 沈静嘉看着她的眼睛,“每个人都是特别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厉害的地方,霍姐姐你可能只是没有找到你厉害的地方而已。” 听到她这样说,霍软软抬起头看向沈静嘉,“你说的真的吗?” 她的眼睛里满是希望,沈静嘉用力的点头,“当然是真的了,霍姐姐你这么好,我们都那么喜欢你呢!” 霍软软笑的有些勉强,霍刚的脸上也有些疲倦,他看向沈静嘉,“今日多谢沈将军帮忙了,还请沈小姐代我向沈将军道谢,改日,我必登门致谢。” “霍伯伯言重了。” 沈静嘉态度恭敬,开玩笑,这可是她哥哥以后的老丈人,她不好好捧着,以后要是为难他哥哥怎么办。 裴长清赶忙跟着开口道,“既然没什么事情了,那学生也回去了。” “我送裴公子。” 沈静嘉说着,两人一起出了霍府的大门。 第一百二十章 你被骗了 坐上了马车,沈静嘉看着坐在对面的裴长清,突然间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裴长清开口问道。 沈静嘉眨了眨眼睛,“本以为长清哥哥是个正直的人,没想到也会暗地里使坏呢。” 听到她的话,裴长清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嘉儿这话说得我就不明白了,我刚刚可是句句都是好话。” 嗯,句句都是好话,特地提醒她哥哥,照顾好阮敬堂脸上的伤也是。 “不过,长清哥哥你怎么会跟那个阮公子一起来呢? 那个阮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说着撇撇嘴,满脸的鄙夷。 这要裴长清怎么说,他本来也没想着来,还不是听那个阮敬堂说伯昌侯府大小姐也在,这才想着要过来的么。 好些天不见了,能有这么个机会见她一面也是好的。 谁知道这阮敬堂一来就闹这么一出。 “是他来找我的,说是太子和沈将军都来了,他又正好跟霍大人有些亲戚关系。” 裴长清如实告诉了沈静嘉。 然而沈静嘉却是白了他一眼,“他叫你来你就来啊,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叫你?” 裴长清不说话,他又不傻,哪里不知道阮敬堂的心思。 无非就是这些日子,他裴长清风头正盛,若是有他在场,阮敬堂就能跟太子搭上话了呗。 “亏我刚刚还夸你会暗地里使坏,结果人家喊你你就来,小心被人骗!” 沈静嘉气呼呼的说着。 裴长清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沈静嘉气的小嘴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一样可爱,忍不住的伸手去掐了掐她颊边的肉。 冷不防被这样掐了一下,沈静嘉吓了一跳,怔怔的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你干嘛?” 收回手,裴长清面无表情,“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容易被骗的。” 他脸上一片冷清,心却已经是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捏人家小姑娘的脸了呢? 这么想着,他藏在身侧的手指还搓了搓,不得不说,小姑娘的脸皮是真的嫩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这一掐,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相互都错开了眼神不去看对方。 一个看着窗外,另一个假装低头喝茶。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可就看出来问题了……“停车!” 裴长清突然出声,急切的不行。 沈静嘉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干嘛,也赶忙吩咐停了车。 还来不及问,就看见裴长清急匆匆的跳下马车,朝着路边一个摔倒的人走了过去。 “宋公子,你怎么了?” 裴长清扶起那人。 沈静嘉没有下车,只隔着车窗看向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又遇到了熟人……“裴长清? 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问了一句,就不住的四周张望着,想要看看沈静嘉兄妹在不在附近。 裴长清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周公子,好久不见。” 那站在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曾经欺负过裴长清的那位京兆尹公子,周兆安。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周兆安都快要对这句话有阴影了。 “行了行了,别跟我说话了,我先走了。” 他说着就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才一转身,裴长清就拦在了他的面前,“宋公子的事情,周公子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呐,我跟你说啊,这事儿真的跟我没有关系,谁知道他这么弱不禁风的,我还没打算怎么样呢他就摔倒了。” 周兆安说着,看向一旁,“不信你问问周围的人。” 即便他这样说了,裴长清也不相信,一双眼还是盯着周兆安,甚至能看出他眼中的冰冷。 “裴长清,我跟你说,我周兆安敢作敢当,是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不推脱,你爱信不信!” 实在是被裴长清盯的烦了,周兆安有些烦躁。 果然,一旁的宋公子似乎是这才缓过来,抬手拉了拉裴长清的衣袖,“裴公子,此事,确实与他无关,是我自己,没有吃饭,太饿了。” 他说着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没钱吃饭这种话,说出来也有些惭愧。 “呐呐呐,我就说跟我没关系吧,别找我了啊!” 周兆安说着,赶紧带着自己的仆从撒丫子跑得飞快。 “怎么回事? 宋公子你怎么会饿成这样?” 裴长清皱着眉头,十分意外。 这位宋公子也是跟他们一起去参与辩论的学子,平日里看着也是意气风发,不像是受过苦的,怎么会落魄成这样? 宋玉成摆摆手,随便找了个小摊坐下,裴长清也不多说什么,只点了两碗面。 看到他们坐下了,沈静嘉叹了口气,让南栀过去跟裴长清说了一声,就自己回伯昌侯府了。 再说这宋玉成,应该就是读书读傻了的那一批人。 本来也不会穷的吃不上饭,可是前两日看到路边有个老头儿跪在那里讨饭,说是小孙子生了重病,没钱看大夫。 这宋玉成凑过去一看,那老头怀里的小孩面色潮红,双眸紧闭,明显就是病的狠了。 他怎么想也不忍心,直接拉起老头,说着小孩子看病要紧。 结果那老头儿就带着小孩,和宋玉成一起去了医馆。 大夫检查了之后就说孩子送来的及时,他要针灸来治,保管药到病除,只是这花费巨大。 老头没得办法,就将身上一块传家玉佩拿出来,说要抵这花费。 那医馆不收玉佩,只认银子,宋玉成就把自己的身家都掏出来给那老头儿,自己拿了玉佩去典当。 到了典当行才知道,这玉佩根本就不是真的,别说换多少银子了,就是铜钱,也只能换个两吊。 原本傍身的两三百两银子,现在就只能换两吊钱,宋玉成哪里肯换。 又急急忙忙的回去医馆找那老头,可是谁知道他进了医馆询问,馆里的人却说根本就没有老头带小孩来治病。 更何况针灸之术是多么高深的一门学问啊,就算是有人会也不会在他们这小小的医馆,早就去领皇粮,当太医了。 “那你这是,被骗了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是不是太巧合了? 宋玉成摇摇头,“谁说不是呢,出门的时候爹娘不放心我,我还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可结果呢?” 他自嘲的笑笑。 距离科考还有半年,本来给他的那些银子,足够他赁个小屋,踏踏实实的住到考试的。 可是现在……“裴兄,我怕是无缘这届科考了。” 宋玉成沮丧的说着。 相比于科考出人头地,还是活着更重要。 他已经想好了,找同乡借上些盘缠,这就回老家去。 看着宋玉成的模样,裴长清心里也是一阵叹息,想起自己刚刚来京都城的时候,被那周公子欺负的也差点就回乡了。 如今的宋玉成与当时的自己,又是何其相似。 裴长清心里想着,已经掏出了银子塞到宋玉成的手里,“宋兄,这些银子你先使着,被骗的事情我回头找人帮忙问问看能不能解决。” 听到裴长清的话,宋玉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颤抖的收起银子,“裴兄,你的大恩大德,宋某我此生都不会忘记!” “行了,别说这种话,我也只是答应帮你问问,具体成不成,能不能要回银子,我也不好说。” 裴长清又变成了那个冷冷清清的翩翩公子。 这事情并不难猜,裴长清只花了一会儿时间就弄明白了,那个抱着孙子的老头儿,那家看病的医馆,都是一伙儿的。 能在京都城中做下这么大的局,他们肯定是有背景有人撑腰的。 这样想着,裴长清觉得还是应该跟沈逸和他们商量一下才是。 很快,沈逸和就带着沈静嘉在东来楼定下了包厢。 要说这东来楼,也算得上是京都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而这二楼包厢,开窗就能将大半个京都城的景色都收入眼底。 不一会儿,裴长清就到了,关于宋玉成的事情,他整个说了一遍,连带着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所以这事情,沈将军你怎么看?” 裴长清开口问了一句。 沈逸和原本还兴致缺缺,现在却是凝眉思索,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沈静嘉,她倒是异常的安静,不像往常的模样。 宋玉成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 前世的时候,这个宋玉成就是太子谢玉璋的左膀右臂。 谢玉璋唯一能拿出的几个较为瞩目的成绩,无一不是宋玉成帮他做的。 而现在,裴长清竟然会提到这个人……她叹了口气,“长清哥哥,这个宋公子,你不如送他一些盘缠就是了。” 听到沈静嘉的话,裴长清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沈静嘉这是什么意思? “嘉儿此话何意?” 裴长清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嘉摇摇头,“长清哥哥你听我一句,这位宋公子,你还是少接触的好。” 毕竟以后是太子一党,接触的多了,难免不会给裴长清带来什么祸患。 裴长清还想要问,一旁的沈逸和却是伸手拉住了他,“既然嘉儿这么说了,那你就别问了。” 说着,还朝他递了个眼神,裴长清明白过来,只能是等着大舅子回去问问看具体情况。 从东来楼出来,裴长清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心想着还是去找宋玉成问问那老头儿小孩的具体情况,这样后面若是真要找起来,也好找一些。 心里这样想着,便也没有注意其他的,直到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裴公子,这是来找宋公子探讨学问了?” 裴长清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谢玉璋。 “是,太子殿下这是?” 裴长清有些意外,谢玉璋怎么会从宋玉成的院子里走出来? 谢玉璋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睛瞟了一下身后的小院子,脸上满是得意,“没什么,只是来关心一下要参加科考的举子罢了。” 他说完,就昂着头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让裴长清看的不由皱眉。 等他进到院中,看到了苦着一张脸的宋玉成,才知道太子来是为了什么。 “裴兄,我……我当真是为难啊!” 宋玉成说着。 谢玉璋知道了他的事情,所以就过来招揽他。 “我们现在还未下场考试,究竟成绩如何,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宋玉成皱着一张脸。 裴长清坐在一旁,“那,太子是怎么说的?” “殿下说,若是我为他所用,日后必定能大展宏图。 我倒是没有想到那么远,可是眼前,若是太子帮我,我定能参加科考,若是没人帮我的话,我怕是就要再等上三年了。” 宋玉成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三年,谁知道三年后是个什么情况呢。” 他这话裴长清明白。 若是谢玉璋没有来过,那宋玉成再等上三年也无所谓,可是现在谢玉璋已经抛来了橄榄枝。 若是宋玉成不答应,就此回乡,三年后,他怕是连进京的资格都要被摘掉,哪怕他进了京,的罪过太子的人,又能有什么前途? 他这么想了想,又想起了沈静嘉今天的反常态度,刚才谢玉璋志在必得的神情……裴长清其实心里有了些猜测,但是他却不敢相信。 “宋兄莫要着急,你的事情定然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或许是裴长清太过冷静,连带着让宋玉成也忍不住放心了下来,似乎这事情肯定能办好一样。 他点头,“若是可以,我只想报效国家,忠于陛下。” 至于站队到谁的阵营,他是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边沈静嘉虽然说了不想管这事儿,但是沈逸和却不想放过。 他按照裴长清说的,去了那个医馆转了一圈,又去宋玉成当玉佩的典当行问了问,这才吊儿郎当的去了别院。 看到沈逸和,裴长清上前情人进来,没头没尾的直接问道,“嘉儿她,是不是跟太子殿下有仇?” 沈逸和顿了顿,“怎么这么说?” 裴长清这才将今日在宋玉成院子外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个仔细。 原本吊儿郎当的沈逸和瞬间就来了精神,“你是说那宋书生才饿的吃不上饭,太子就知道这事情来送温暖了?” “这事情,是不是太巧合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与太子有关 不得不说,沈逸和到底是自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人,一旦发生这种事情,他第一想到的就是阴谋。 “你的意思是说……”裴长清也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的眼神。 至于去问沈静嘉为什么不管这事儿,沈逸和又不傻,平白去找妹妹骂他。 霍府这寿宴才刚刚过去,沈逸和就又上门了。 听说沈逸和来了,霍软软那只刚刚踏出房门的脚又缩了回来。 “小姐?” 燕儿不解的叫了她一句。 霍软软摇头道,“我还是别出去了,万一再惹到那个沈逸和,我看咱家怕是就真完蛋了!” 听到她的话,燕儿不禁翻了个白眼,自家小姐是不是练武练多了,脑子就不好使了? 伯昌侯府的大公子和大小姐都来给老爷贺寿了啊! 大公子还送了那么合老爷心意的寿礼啊! 大小姐还让小姐去伯昌侯府找她玩啊! 怎么看,他们家都是要平步青云的样子,怎么会完蛋呢! 只不过这话现在就是说了,霍软软也不会信。 “燕儿你,快去给我拿几个话本子来,我今天就在屋里看书好了。” 霍软软说完,嘭的一声就关上了门,都没给燕儿拒绝的机会。 霍刚倒是一本正经的朝着沈逸和行了礼,然后规矩的问道,“沈将军这次来是有何事?” “昨日寿宴上,我不是本来要跟霍大人说事的么,谁知道被那个阮敬堂打断了,今日我无事,便想着过来交代一下。” 他说的极其随意,似乎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哦,这样啊,那,不知道沈将军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霍刚继续问。 沈逸和最不喜欢的就是霍刚这样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样子。 可是那能怎么办呢,谁让他家有个叫霍软软的姑娘呢,只能忍着呗。 “昨日寿宴上霍大人不是很气愤太子要进后院的事情么,霍大人可以去找陛下告状啊!” 沈逸和说着。 告状? 告太子的状? 霍刚摇了摇头,他怂,他不敢。 “霍大人,你现在是顾及着太子殿下的脸面,可是太子殿下万一先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不敬之罪,你要怎么办?” 沈逸和循循善诱。 然而霍刚却并不上当,他严肃了面容,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清者自清! 更何况,陛下是明君,定然不会只听太子殿下一面之词!” 沈逸和端起手边的茶,仰头一口喝尽,“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霍大人,这往小了说,不过是你家中的事情,太子殿下毕竟是皇上的儿子,你说他向着谁?” 这种小事,要是他的话,那肯定也是向着自家闺女啊! 这么一说,霍刚反倒是不确定了起来。 看出来他的犹豫,沈逸和趁热打铁,赶忙道,“要说起来这也是太子殿下不敬霍大人你啊,儿子犯错,你去找老子告状,没问题!” 似乎,是有这么些道理哈。 “这事儿啊,你明日下了早朝,就去御书房门外跪着,然后啊,你就这么说……”沈逸和一字一句的教着霍刚,等到全部说完了,他这才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回到马车上,不由的撇撇嘴,“这霍府的茶可真是一般,看样子下次去该送些茶叶了。” 听到外面说沈逸和已经走了,霍软软直接扔了手里的书,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 “爹! 爹! 他跟你说啥了!” 霍软软一边跑一边喊着。 听到她的声音,霍刚皱了皱眉头,“姑娘家家的,没个姑娘的样子!” “哎呀,别说那没用的了,爹啊,那个沈逸和刚才跟你说啥了?” 霍软软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 想着这是自家女儿,人家都已经这么尽心尽力的为他了,这事情也是应该让女儿知道知道。 心里这么想着,霍刚就把沈逸和刚才说的事情告诉了霍软软。 原本想着让霍软软记着点人家的好呢,结果霍软软听完他的话,直接就暴跳如雷。 “爹! 你可千万别信他啊! 你乖乖做你的大理寺丞就行了,没事告什么状啊!” “你以为太子那是随随便便的人吗? 人家是太子呢!” “你咋就知道皇上会向着你,太子那可是他亲儿子,他不向着亲儿子,向着你啊?” ……霍软软一张小嘴叭叭的不带停的,霍刚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出声道,“你给我闭嘴!” 被自家老爹突然这么一吼,霍软软的嘴还张着,声音却已经被掐断了。 她讪讪的闭了嘴,抬手摸了摸耳朵,“爹,我这是好心提醒你。” “提醒我啥? 就你这脑子,你能想到啥?” 霍刚说着,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霍软软觉得自己很委屈,“我明明就是好心提醒爹嘛,他那么凶干嘛,我可是他女儿啊!” 站在一旁的燕儿无语望天,小姐,就你这脑子,大概老爷怕是再打你会越来越傻,才没有动手的吧? 隔天早朝之后,霍刚就直接给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递了牌子,等了一会儿,就跟着太监去往御书房了。 “霍大人,可是最近京都城中有什么棘手的案子么?” 那太监开口问了一句。 毕竟霍刚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看他阴沉着一张脸,又是单独求见陛下,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里。 然而霍刚却是看了一眼那太监,不知道自己将要跟皇上说的事情应不应该跟太监说,毕竟,似乎,好像,不是什么大事……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那太监心里对这件事的严重程度马上就有了更高的估判,打探的心思也歇了,只低着头恭敬的带路。 皇上也跟这太监是一样的想法,霍刚来私下来找他,一定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所以这才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他过来。 “爱卿这是有什么急事?” 皇上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这才开口问道。 霍刚一掀袍子,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回禀皇上,臣要说的事情,与太子有关。”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大的冤枉 听到太子,皇上原本还算悠闲的脸色,马上就变的严肃了起来。 “太子? 他犯什么事儿了?” 皇上直接问了出来。 并不是他不想给太子留面子,而是太子做事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听闻前两日霍刚做寿,太子去了也就罢了,还非要进人家后院休息。 这是一朝太子应该说的话吗? 往日里还有万丞相管束着,也不知道最近他们舅甥是闹了别扭了还是怎么回事,连万丞相都管不住了。 霍刚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确定皇上的样子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才开口道,“皇上定是听闻了在臣寿宴上发生的事情了吧?” “嗯。” 皇上没有多说,只一个嗯字,毕竟那事情也是听了旁人说的,具体怎么回事自然不如当事人自己说。 “臣少有积蓄,住的宅子皇上您也是清楚的,后院只有屋舍三五间,何况小女还住着。” “府里确实是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太子殿下歇息了,可谁知道太子身边的近侍竟然说臣对天家不敬,这可是大大的冤枉啊!” 霍刚说着,就又跪了下去。 皇上这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开始发晕。 他真是信了邪的认为霍刚找他有正事,信了邪的问都不问就直接叫他进来了,信了邪的听他在这里告状,还是告他儿子的状! “咳咳,霍大人啊,这事儿啊,我也只是听人说了一嘴,确实不知道此事璋儿做的这么过分。” 他说着,看了一眼霍刚,“正好,礼部尚书那宅子上个月才抄出来,朕听闻那宅子还不错,就赏给你了。” 这告状说来说去,不就是说他家里小么,成成成,给换个大的成不成? 霍刚愣了一下,他的重点不是这个事情,只不过是想要拿这件事情试探一下皇上,看看他会不会偏袒太子而已,谁知道,一栋宅子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了? 见霍刚没有反应,皇上皱了眉头,“霍大人这是不满意?” “不,不是,臣想说的是,臣今日过来,主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情……”“还有事情?” 皇上愣了一下,这霍刚什么时候学会拐弯了? 才这样想着,霍刚就开口道,“年关将至,有些进京赶考的学子已经到了京都城了,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了。” “嗯,朕听苏樾那小子说了,他们还定期在聚贤阁举行辩论,聚集了许多有学识的学子。” 苏樾组织的这项活动,让皇上十分赞赏,有时候也会派人去看,然后回来跟他讲讲那些学子们的言论。 前些日子似乎还有个叫裴长清的跟苏樾以二敌众,被传成了一段佳话。 “虽说这样有一定的好处,能让学子们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可是……”霍刚说着,犹豫了起来。 皇上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只留给自己一个脑袋顶,“爱卿,你可不是怕事的人啊。” 怕事的话,就不会跑到他面前告状了嘛。 “回皇上,昨日有学子被骗了钱,饭都吃不上,现在正在到处借盘缠,准备回乡了。 臣听闻那位学子乡试会试,名次都很靠前,若是错过这次,便要再等三年。”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皇上,“臣了解过整个事件的经过,这场骗局看似普通骗谁都行,可是细想想,这个骗局怕是只针对那学子一人。” “爱卿平身,坐下慢慢说。” 皇上明显是关心上了这事情了。 霍刚也不推辞,稳稳当当的就坐了下来,然后跟皇上仔细的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还明里暗里的提到太子去找过那个学子,并且还要帮忙。 想想皇上也不傻,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他应该很清楚了。 、霍刚适时的停了下来。 他安静的坐着,对面的皇上也皱着眉头安静的坐着,这一君一臣就这么对坐着,还谁也没看谁。 “爱卿,此事就交由你去处理了,朕相信你的能力,不管是谁的面子,在这件事情上都不管用!” 皇上这是生气了啊! 霍刚心里想着。 他忍不住的摩拳擦掌,终于可以不用看那些人的脸色,可以好好的大干一场了! “臣,定不负使命!” 霍刚跪下接受皇命,答的那叫一个激情澎湃! 等到出了御书房,一路往宫外走着,直到出了宫门,霍刚这才缓了过来。 “霍大人,您出来了,走吧。” 沈冲马上就过来,将人送上了沈逸和的马车。 就是霍刚自己都没有想到,沈逸和竟然会在这里等着,没有先行离开。 “霍大人,陛下怎么说?” 沈逸和开口问道。 霍刚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开口道,“还是沈将军厉害,按照你说的,皇上果然很重视这件事情,只是……”只是? 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只是皇上把前些日子抄家的礼部尚书的宅子赐给我了。” 他其实没想过会白得一个宅子的。 沈逸和却是笑了,这事情他本就算准了的,皇上一定会赐宅子,放眼看去,京都城合适的宅院,也就是礼部尚书刚刚被抄的那个了。 至于为什么会算计的这么准,非要礼部尚书的宅子? 因为,离他伯昌侯府近呀! 当然了,这话他不会傻的告诉霍刚,以后他时不时的过去串门,可不就方便的多了。 “皇上赐下了令牌,此事全权由我督办,我也向皇上提了沈将军从旁协助。” 霍刚开口说着。 倒不是他怕那些权贵,而是担心那些权贵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有了沈逸和就不一样了。 论权贵,沈逸和可是权贵中的权贵,论实力,人家手掌百万军权。 最重要的是,这人正经起来能正经,耍起赖来,怕是也没人能比得过兵痞子。 “嗯? 霍大人的能力肯定能办好此事,没必要带上晚辈吧?” 沈逸和开口说着。 这事情要是办好了,那可是能在皇上面前得一个大功劳的,这样霍家能起势,往后他跟霍软软议亲,也勉强能算是门当户对。 可谁知道他这个未来岳丈心眼这么实,非得带上他呢? 要知道,他还是喜欢没事瞎晃悠,溜猫逗狗的,多舒服自在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场面真没见过 自从上次在街上遇到霍软软之后,蒋慧然回了侯府就安静了下来,以至于沈静嘉和沈逸和都差点忘记了,他们那个庶出的姑姑回了伯昌侯府。 可是蒋慧然总是一厢情愿的以为沈逸和对自己是有那么一些不同于兄妹的情愫在的。 所以她一直躲在浣纱苑生闷气,就等着沈逸和上门来跟她解释。 可谁知道,等着等着,听到沈逸和跟霍刚走的很近? 再等着等着,听到沈逸和带着妹妹沈静嘉去给霍刚贺寿? 府里的下人们没事也会聊天说说趣事,这不,就说到了沈逸和的头上。 “你们听说没,咱们大少爷马上就有差事要办了。” “啊? 又要打仗啦?” “不是不是,不是领兵打仗,是跟着大理寺丞的霍大人一起办案子。” “唉? 办案子? 那霍大人怎么想的,就挑了咱们大少爷呢,一直都知道大少爷打仗厉害,这办案子,还真是不好说。” “嗨,霍大人为什么挑了咱们大少爷,那是因为这案子本来就是咱们大少爷发现的,他是卖了霍大人一个好,这不,霍大人投桃报李呗。” “不能吧,咱们可是伯昌侯府,干嘛要卖一个大理寺丞的好?” “嘿嘿嘿,说你小子不开窍你还真是不开窍啊,霍大人有个女儿你知道不? 年纪比咱们府上大小姐长上两岁,你算算。” “算啥啊,不就是十七么,咱们大少爷……”那人说着突然猛的一愣,“你的意思是,咱们大少爷对人家霍小姐?” “咳咳,你可别瞎说,这事儿,也就是个捕风捉影的事儿,不过嘛,能传出来,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听到这里,蒋慧然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她怒气冲冲的出来,猛的咳嗽两声。 刚才聚在一起的小厮马上都乖巧的站成一排,微微弯腰,看了一眼来人,然后齐声叫道,“表小姐。” 蒋慧然心里那个气啊,可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硬是把自己憋的个半死。 她随意的嗯了一声,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从几人面前走过。 “表小姐慢走。” 身后的小厮们齐声喊道。 刻意伪装出来的云淡风轻已经支撑不住,早就碎了一地,蒋慧然狰狞着一张脸,表小姐表小姐,总有一天,你们会叫我一声大少奶奶的! 等到人走远了,一旁才走出一个娇俏的身影,一身湖水绿的衣裙衬的人分外温柔。 “刚才的事情办的不错,去找姨娘领赏吧。” 她随意的说着,看着小厮们毕恭毕敬的离开。 这才是人上人的生活,沈静柔心想着,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回了自己的满芳庭。 蒋慧然果然是横冲直撞的就找到了沈逸和的松苑。 门口守门的沈冲看到蒋慧然,不禁皱起了眉头,“表小姐有事?” “我要找逸和表哥!” 她说着就要往里进。 可是沈冲哪里是会让她直接进去的人呢,他一抬手就拦住了蒋慧然的去路。 “表小姐若是有事找将军,请告知属下,属下会去向将军请示的。” 他的声音硬邦邦的,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不过是一个奴才,竟然也敢对她这个主子大呼小叫的! 蒋慧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要找我逸和表哥,关你什么事? 你给我让开!” 相比于蒋慧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沈冲早就已经见识过人世间的残酷了,蒋慧然骂他的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那只拦着蒋慧然的手,依旧那样举着,没有一点通融。 见他死心眼的一动不动,蒋慧然皱着眉头从荷包里摸出一个极小的金珠想要放进沈冲的手里。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逸和表哥,这个给你,让我进去。” 蒋慧然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然而沈冲目不斜视,根本就没有看蒋慧然拿出的那颗金珠,手上自然也是没有半点放松的。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的!” 蒋慧然已经想不到什么办法进入松苑。 偏巧这时候沈静嘉带着南栀和兮染走了过来。 蒋慧然大喜过望,“大姐姐,你也是来看逸和表哥的吗?” 她说着,不着痕迹的将原本要打赏给沈冲的金珠子宝贝的又收了起来。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沈静嘉的眼,只不过她看破不说破。 “是的,好几日不见哥哥,倒是想要与他说说话。” 沈静嘉开口说着,并不关注蒋慧然。 沈冲见到是沈静嘉,二话没说直接就放行了。 “多谢沈副将。” 沈静嘉对沈冲还是客客气气的,毕竟这是沈逸和的副将,以后沈逸和上战场,少不得要这人的帮助。 沈冲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只微微弯腰表示恭敬,沈静嘉就走了进去。 看到她进去了,蒋慧然下意识的就要跟上,却再一次被沈冲拦了下来。 她不满的瞪着沈冲,“凭什么沈静嘉可以不用通报就能直接进去?” 瞧瞧这话问的,沈冲上下打量了一番蒋慧然,那眼神,明晃晃的就是在说,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那是我们伯昌侯府的大小姐,我们将军的亲妹妹,跟她比,你不配。” 沈冲也不知道这表小姐是真傻啊还是装傻。 人家亲兄妹呢,你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外人也要跟着比,这不有病么。 蒋慧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她跟沈静嘉不就是身份不同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自己哪样比她差了? 凭什么说自己不配? 要真说起不配,她还觉得沈静嘉不配做伯昌侯府的嫡女呢! 越想越气,她索性往旁边的台阶上一坐,“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等着,我就不信,我逸和表哥不会出门!” 沈冲看着那直接往地上一坐的少女,整个人都不是太好。 他觉得自己小看蒋慧然这个女人了。 原本还觉得自己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种过地打过仗,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啊! 可是这直接往地上一坐就准备撒泼的模样……实在是抱歉,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实话实说 这厢沈逸和正因为没有听妹妹的话发愁呢,听到外面的动静,说是沈静嘉来了,他忙不迭的从窗户跳了出去。 看准了沈静嘉进来的时机,他绕过沈静嘉,直接出了院门,却被门口地上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逸和表哥,你还是看不下去我受苦,才会出来的对不对?” 蒋慧然一边说着,感动的眼眶泛红。 看到这个情景,沈逸和也不由得呆住了,上下打量着蒋慧然,还在她的脑袋上多看了好几眼。 那眼神,跟刚才沈冲看蒋慧然的眼神,简直是一模一样。 往好听了说就是,关爱智障。 “蒋慧然,咱俩没什么关系,你少自作多情了。” 沈逸和十分的不耐烦。 然而蒋慧然又自有她的一套理论去解释沈逸和的行为。 比如现在,就是她逸和表哥不忍心她姑娘家家的坏了名声,这才故意这样跟她说话的! 她懂,逸和表哥的良苦用心,她都懂! 这要真让沈逸和知道了,大概率会直接骂道,“你懂个屁!” 沈逸和抬脚往外走去,根本不管身后还跟着的小尾巴蒋慧然,反正是那个庶出姑姑的女儿,她高兴干嘛干嘛,他才不会管呢! “逸和表哥,我听说,你要跟大理寺丞一起办案?” 蒋慧然开始找话题,毕竟她跟逸和表哥独处呢,多难得的机会呀,不得多说说话才行啊! 沈逸和脚步不停,听完蒋慧然的问话,随意的嗯了一声就当是回答了。 他也不会知道,就一个嗯字,蒋慧然就能高兴的以为他对自己有别样的情愫。 “逸和表哥你现在是要去办案吗?” 蒋慧然满脸的崇拜。 “嗯。” “啊,逸和表哥你好辛苦啊。” 蒋慧然又是满脸的心疼。 ……沈逸和走的很快,蒋慧然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沈逸和的脚步,可这并不妨碍她满心欢喜的跟沈逸和聊天。 对,就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聊,沈逸和只负责一个字,嗯。 目送着沈逸和出了伯昌侯府的大门,蒋慧然像是送别夫君出门的小妻子一样,带着满足的笑转身往回走。 “沈逸和,你竟然学会躲我了! 我明明就是挑你在的时候去找你的,结果还跟我说人不在!” 沈静嘉没能在松苑找到沈逸和,气的走一哭,嘟囔一路。 也就是这么巧的,就遇到了蒋慧然。 她只略微抬抬眼,心情不好的朝着蒋慧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大姐姐,你别怪逸和表哥,他不是有意躲着你的,他是要出门办案,公务繁忙,你是他妹妹,应当多体谅他的。” 蒋慧然完全就是一副长辈的口吻在说这事情。 她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活像是一只有崇高地位的孔雀一般。 沈静嘉皱起眉头,看向身边的南栀,“她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说话?” 话里话外,感觉就是在说蒋慧然是个傻子。 南栀嗤笑一声,“这个啊,小姐你就不懂了,有些人啊,总是觉得自己厉害,自己比旁人都高一等呢。” “不只是高人一等,还比别人自己更懂自己呢!” 沈静嘉跟着说了一句。 说罢,她看着南栀,两人相互眨眨眼,都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便是站在另一边的兮染,也跟着弯了嘴角。 至于沈逸和,他哪里是去办什么案子啊,他是着急上火怎么应对沈静嘉。 想着是给她买点好吃的还是买点好玩的哄哄,突然就想到了另一个人,裴长清。 两人既然已经定下了婚约,那问他,总是能问出来一些有用的吧? 这么一想,沈逸和脚下步子一转,就往别院去了。 见到沈逸和,裴长清还是一贯的有礼,“沈将军到访,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裴某帮忙的?” 他倒是说的直白,沈逸和原本准备好的那套说辞,硬是没法开口了。 “是跟嘉儿有关的?” 裴长清到底是裴长清,只看沈逸和这么纠结的样子就知道,他遇到的棘手问题,一定跟沈静嘉有关。 “说吧,怎么回事,要我怎么帮你?” 看着沈逸和这么焦躁不安,裴长清索性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沈逸和在屋里坐下。 沈逸和也是纠结了许久,才开口说了自己想要请他帮忙的事情。 “嘉儿三令五申的让我们不要管宋玉成的事情,可是我还是管理,你说这事情,我要怎么跟嘉儿赔礼道歉?” 看着沈逸和眉毛都耷拉下来了,裴长清却满是不解,“这事情是好事啊,若是能查出来,再小也是骗人钱财的事情,万一,跟科考学子有关的话,这就不是小事了……”裴长清越说越严肃,“……这将会动摇国之根本,我们没有做错。” 听着裴长清侃侃而谈了半天,沈逸和都快要睡着了,他撑着自己的下巴,开口问道,“所以我要怎么跟嘉儿说这件事情呢?” 裴长清有些意外的看了沈逸和一眼,“怎么说? 实话实说啊。” 实话实说,也不知道嘉儿会不会把他劈成八瓣儿。 想到这里,沈逸和看向裴长清的眼神越发的怨念了起来,问他还不如不问呢! 裴长清眼睛转了转,“嘉儿有什么要好的小姐妹吗,可以请去探探嘉儿的口风啊。” 听到这话的沈逸和突然眼前一亮,是啊,与其他在这里猜啊猜啊的,倒不如是找人帮忙问问她心里咋想的。 说办就办! 沈逸和马上站起身来,一声谢谢余音还未断绝,人却早已经出了别院的大门。 因为宋玉成的案子,霍刚又开始忙碌起来了,霍软软也不知道是真的怕了沈逸和了,还是真的变了性子了,竟然耐心的在家呆着,没有闹着出门。 她躺在榻上,翘起来的二郎腿还一抖一抖的,好不得意! 她这次是坚决! 坚决! 不会再出门了! 她就不相信了,她在家躲着,总不会再招惹上沈逸和那个瘟神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伸手捏了一粒瓜子扔进嘴里。 外面的佣人走了进来,“大小姐,沈将军来了,正在前厅,老爷出去了,所以……”霍软软刚扔进嘴里的瓜子,突然就不香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闺阁小女子 纵是千万般不愿意,霍软软还是出来待客了。 “沈将军好,不知将军有什么事情?” 霍软软说着,不给沈逸和说话的功夫,又自己开了口。 “啊对了,家父还在外面查案,不如将军先行回府,等父亲回来了,我让他去找将军啊?” 霍软软一边说着,脚下已经转了方向,只要沈逸和说一个好字,她就能立马溜回后院! 看着她眼睛滴溜溜的不停转着,就是不看自己,沈逸和只觉得好笑。 “不必。” 他吐出两个字来。 “好嘞!” 霍软软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应了下来,然后脚底抹油,跑! 只是才跑出去没几步,才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沈逸和刚才说的是“不必”? 不是说“好”? 所以,自己刚才答应了个啥? 她还没想明白,就听到身后的沈逸和压抑的笑声,瞬间就白了脸。 看了一眼身边神色莫名的燕儿,拉着一张脸,走了回去。 “沈将军,你要谈什么国家大事呢,父亲不在,我这个闺阁小女子也跟你谈不到一块去,要不你看你想找谁陪你聊,我找人出去请?” 霍软软说着,脸上的笑容谄媚,心里却是一阵苦。 “闺阁小女子?” 沈逸和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心里却是笑的不行,就她这天天往外跑的样子,还好打抱不平,怎么舔着脸说自己是闺阁小女子的? “对啊对啊!” 霍软软忙不迭的点头,“我也不懂国家大事,也不会查案断案,将军你擅长排兵布局,你看我也不懂是不……”反正怎么损自己,霍软软就怎么说,只要不让她跟沈逸和在一起说话,现在哪怕说她是男人,她都能眼睛不眨的答应了。 “那你会什么?” 沈逸和也起了逗弄的心思,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霍软软的脸。 要说起来,霍软软的这张脸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清秀可人的。 只不过她总是大大咧咧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丰富,这才没能让人好好的看过她的脸。 沈逸和这么一问,霍软软就像是瞬间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会啥? 诗词歌赋? 琴棋书画? 想到霍刚请来的那些老师都被她气个半死,霍软软也知道,这些东西她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 女工刺绣? 算了算了,想起来她绣鸳鸯的时候,十个指头没一个好的,全是针眼的样子,霍软软摇了摇头。 翻墙出府,溜猫逗狗,花拳绣腿? 似乎,好像,她也就会这点东西了……看着霍软软脸上变来变去的神色,沈逸和也不再逗她了,像模像样的朝着霍软软行了一礼。 “你你你,你干嘛!” 霍软软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沈逸和抬起头,脸上带着笑,“这个,霍大人最近接的那个案子,想必霍小姐也是清楚的,但是这其中,还跟我,还有舍妹嘉儿有关,所以想请霍小姐帮个忙。” 他说着,就将自己背着沈静嘉,揽下事儿的过程全部说了一遍。 “上次我们来霍府,妹妹就很喜欢霍小姐,我想,有霍小姐帮忙,她一定不会再生我的气了。” 沈逸和继续说着。 其实他还有点私心的。 上次的情况他就看出来了,沈静嘉一定是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若是他把霍软软骗到自己家了,沈静嘉肯定帮着他哄霍软软,哪里还会记得生他这个哥哥的气呢。 再者说,他们姑嫂两人多培养培养感情也好,往后霍软软嫁进来之后,也不会那么陌生了。 不得不说,沈逸和这是不打算则以,一打算堪比老狐狸,前前后后的事情全都算的门儿清。 听到他这么说了,霍软软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她咬着下唇,思考了半晌,才终于点了点头,“那,那行吧,我去换身衣裳。” 说完就回了后院去准备了。 沈逸和脸上的笑容就一直这样没有消失过,从进霍府见到霍软软开始,一直到人上了他的马车。 以往都是霍刚坐他的马车,霍软软从来不知道,外表看起来挺普通的马车,里面竟然布置的这么舒适。 “哇! 这个毯子好软啊!” 她伸手摸了摸垫在座位上,她屁股下面的毛毯。 不等沈逸和说什么,她又眼睛一亮的看见了小桌上放着的金灿灿的香炉。 “呀呀呀,这个雕的好精致啊!” 说着,她已经上手去摸了。 等到沈逸和拿出茶具给她泡茶的时候,霍软软更是震惊的不行,“翡翠的茶具! 这么剔透! 还是一整套! 啧啧啧!” ……霍府到伯昌侯府的距离并不近,但是一路上霍软软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马车上的东西表示出极大的兴趣。 “若是霍小姐能帮我哄的嘉儿不再生气,那霍小姐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沈逸和财大气粗的说着。 听到这话,霍软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猛的抬头看向沈逸和,“沈将军,你说真的?” 看着她财迷的样子,沈逸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点点头,“自然是真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霍软软心说,你又不是君子,你就是个兵痞子! 只是现在这人是财神爷呢,她哪里会说这种不着调的话呢,巴不得哄好这位财神爷。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谄媚了,顺便拍了拍自己并不算凸出的小胸脯,“你放心!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虽然她才学不出众,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但是劝人哄人,她还是有一套的! 心里这么一想,眼睛又滴溜溜的开始转了,打量着马车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可以搬走的。 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掉进钱眼儿里的样子,燕儿简直无地自容,她暗暗摇头,也不知道沈将军到底看上小姐什么了,还能这么哄着。 马车一摇一摇的,不多会儿就到了伯昌侯府。 听到说他回来了,蒋慧然赶忙就跑过来迎接了,看到站在马车旁的人,马上扬起笑,“逸和表哥,你回来啦!”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沈逸和开口道,“霍小姐请。”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是谁啊 听到这话,蒋慧然脸上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她可是听了自己母亲沈青竹的话,一定要在外人面前摆好姿态,让旁人都以为她跟表哥关系很好,这样以后哪怕沈逸和不愿意跟她定亲,旁人也知会说沈逸和的不是。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听到沈逸和回来就马上跑出府门来迎接。 往往也只有做妻子的,才会到门口迎接丈夫,她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外人自然也不会只拿她当个表小姐而已。 可谁知道她出师不利,这才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就遇上了霍软软。 那从马车里下来的人也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蒋慧然,她一心只有她的财神爷沈逸和。 “多谢沈将军了,嘉儿妹妹在哪儿呢,快带我去!” 快带我去挣钱了啊! 霍软软满心焦急,根本不会在意旁边站着的是什么人,反正不是沈逸和,不是沈静嘉,无所谓。 于是蒋慧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逸和陪着霍软软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伯昌侯府的大门。 霍软软是个傻的,不代表她身边的人就不聪明。 沈逸和表现的这么明显,燕儿早就把人当做是自家的姑爷了,那站在门边的蒋慧然是什么心思,她自然是一眼就看明白了。 等到主子们进了门,燕儿这才走到蒋慧然的身边,“这位小姐还不进去? 这天儿也挺冷的,站在外面,小心着凉。” 她说着,就往前走去,进门之前还不忘来一句,“沈将军倒是照顾我家小姐,这位小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惦念,若是病了可真真是麻烦呢。” 蒋慧然张了张嘴,正要骂些什么,却见燕儿根本不搭理她的直接走了进去。 她气疯了,一个大理寺丞家的丫头,也敢这么对她! 自己可是伯昌侯府的表小姐呢! 心里这么想着,她就怒气冲冲的进了门,心里想好了,一定要找霍软软一较高下! 她才不相信,这种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姑娘能有什么本事! 只是她一心想着自己跟伯昌侯府的关系,却忘记了,自己姓蒋,不姓沈,真要算起来,她蒋家或许还不如霍家。 这边霍软软一心扑在沈静嘉身上,脚下的步子自然是跨的大,身后的燕儿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主子的步伐。 “妹妹,我来看你了!” 沈逸和刚刚进菡萏院的大门,就开口叫了起来。 坐在屋里的沈静嘉轻笑一声,“哥哥你总算愿意来见我了啊!” 说着,她便出了屋子,正想要跟沈逸和好好掰扯,就看见沈逸和身后走过来的霍软软。 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脸上露出笑容来,“霍姐姐怎么过来了?” 她说着,快步走了下来,伸手拉住了霍软软的手,就带着人往屋里走。 虽然对霍软软热情,但也不妨碍她跟沈逸和耍些小脾气,直接无视了人,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那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蒋慧然看到这个情况,感觉自己有了把柄,马上就喊了出来,“大姐姐,逸和表哥来看你,你怎么能不打声招呼呢?” 她的言语之中满是指责的味道,霍软软也跟着皱了眉头,回过头看向蒋慧然。 “你是谁啊?” 霍软软疑惑的开口问道。 蒋慧然一听霍软软这么随意的问话,马上就不高兴了起来,她快走几步,站在她跟沈静嘉的面前。 “我是伯昌侯府的表小姐,蒋慧然,这个是我逸和表哥,这个是我大姐姐!” 她就不相信,自己说出身份来,霍软软不会给她道歉! 可谁知道霍软软本就不能以寻常的闺阁小姐那么去想,她明了的点了点头,“哦,现在知道了,表小姐是吧? 你好,我是霍软软。” 她不光没有道歉,甚至还介绍了一下自己。 蒋慧然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霍软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见她没有反应,霍软软撇了撇嘴,“你真奇怪,赶着过来指责嘉儿妹妹,人家沈将军都没说什么呢。” 她那副替沈逸和出头的模样,霍软软怎么想怎么觉得搞笑。 “那,那是因为逸和表哥不忍心说大姐姐。” 蒋慧然没想到霍软软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自然也皱着眉头给自己找补。 然而她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霍软软嗤笑一声,“人家亲兄妹都不计较了,你这表妹还教训起表姐来了。” 蒋慧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歪过头看向沈逸和,“逸和表哥,你看她!” 说话的声音拐了好几个弯儿,明显就是撒娇的模样。 不说平时沈逸和就不怎么喜欢跟蒋慧然打交道,可现在霍软软可是站在面前呢,他哪里还敢对蒋慧然说一句好话呢? “霍小姐是我请来的贵客,也是嘉儿的朋友,跟你没有关系,你哪来的回哪儿去,别站在这里碍眼,耽误我们说话!” 沈逸和说完,连个眼神都没给蒋慧然,径直就往沈静嘉和霍软软的那边走过去。 三个人没谁理会蒋慧然,直接就进了屋子里。 燕儿在一旁轻笑一声,“有些人好像总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呢?” 说着,仿佛是才看到蒋慧然一样,开口问她,“您说是吧,表小姐?” 她说着,特地把那个“表”字咬的特别重。 看着蒋慧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燕儿说不出来的心情不错,直接就绕过她,进了屋子里面。 便是伺候沈静嘉的大丫环南栀兮染也都进了屋,没有谁在意站在屋外的蒋慧然。 她甚至还能听到屋里传来的阵阵笑闹声。 蒋慧然手里的帕子拧了又拧,这才恨恨的跺着脚,一扭身子就跑了出去。 这一跑不要紧,偏巧撞到了偷偷摸摸过来找沈静嘉的沈静楠。 沈静楠一向被苛待,身子骨也不甚结实,被蒋慧然这么一撞,直接就摔倒在地上。 看到自己撞到人,蒋慧然先是一惊,等到看清楚是谁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你是怎么走路的,没看到我在走吗,还非要撞上来!” 蒋慧然说着,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在沈静楠的脸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许你说大姐坏话! 莫名其妙被撞到,又被甩了一巴掌,沈静楠也不敢出声。 毕竟姨娘一直跟她说的,就是要她安分乖巧,不冒头不掐尖儿。 哪怕现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刚才撞到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她也不敢出一声。 看着沈静楠不吭声的样子,蒋慧然仿佛是找到了出气筒一般,抬脚又踢了沈静楠一脚,“跟你说话呢,你是哑巴吗?” 沈静楠依旧不说话,只缩着身子,尽量躲避。 “哼,跟那个沈静嘉一样,都不会开口叫人,不会说话的!” 蒋慧然说着,心里还在记恨刚才沈静嘉一声不出,霍软软和沈逸和就帮她说话的样子。 谁知道这个沈静楠,看着乖乖巧巧,一言不发好欺负的很,听到蒋慧然这么说话,突然就冲起来一口咬在了蒋慧然的手腕上。 大概是没想到沈静楠会突然暴起,蒋慧然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上已经传来了剧痛,她用力的推开了沈静楠,骂道,“你干什么咬我! 你这个疯子!” 然而沈静楠看向她的目光却并不像之前那么平淡带着怯弱,而是闪着凶狠的光,“我不许你说我大姐的坏话!” 蒋慧然愣了一下,看着沈静楠满是轻蔑,“你倒是挺护着她的,可是你猜她会不会知道呢? 会不会关心你一下呢?” 说着,她打量了一番沈静楠,嗤笑道,“看你这样子就是过的不好吧? 你对她那么维护,她竟然也没有关照你一二,光顾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蒋慧然走近两步,抬手就又是一个耳光,“你看,我一个表小姐都能随意打骂你,你身边根本没人敢替你出头呢。” “不许你说大姐的坏话!” 沈静楠还是刚才那句话。 听着她始终维护沈静嘉,蒋慧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懒得管你!” 说着就转身离去。 那早就远远躲开的小丫头直到蒋慧然走远了,才出来,扶着沈静楠站起身,小声的问道,“三小姐,咱们还去菡萏院吗?” 沈静楠看了看身上脏乱的衣裳,又抬手摸了一把脸,已经有些微微肿起来了,她这才摇摇头,“不去了,咱们回吧。” 小丫头也不敢多说什么,扶着沈静楠一瘸一拐的回了苏姨娘那边。 这些在菡萏院的沈静嘉自然是都不知道的,却是被沈逸和身边的沈冲看了个正着。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这个表小姐他十分不喜,曾经还试图进他们将军的院子,口口声声的说要自己好看。 现在想起来……他摇了摇头,是应该跟将军说一声的,毕竟这挨打的三小姐对大小姐颇为维护。 却说霍软软在菡萏院中,算是得到了最高级别的待遇,沈静嘉拿出来不少好东西招待她,霍软软看的眼睛都直了,更是一口一个的往嘴里塞着点心。 看着她的样子,沈静嘉笑着看向一旁的沈逸和,拼命的使着眼色。 沈静嘉:看看你未来媳妇儿! 就这样子,小心吃穷你! 沈逸和:放心,没事儿,你哥哥养得起! ……霍软软根本顾不上这兄妹二人的眼神交流,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不忘自己的任务。 “嘉儿妹妹,其实吧,我觉得这事儿不怪沈大哥。” 霍软软说着,喝了一口茶水。 “那可是科考的学子呢! 你想啊,要是这个宋,宋什么? 就宋公子吧,他要是真有才学,因为这事儿被迫延迟三年,不光对他自己,对咱们大夏朝也是一个损失啊,你说是吧?” 她说完,好讨好的看向沈静嘉,就等着她能松口,说一句原谅。 其实这事情沈静嘉拒绝过裴长清之后,也想过。 他们跟她不一样,他们没有前世的记忆,自然不知道宋玉成最后是投靠了太子的。 她想了想,甚至想到,若是前世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那宋玉成投靠太子,也定然是被设计的。 或许,宋玉成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投靠太子,但是这么一闹,他就不得不投靠了。 若是拒绝,谁知道三年后再来,太子会不会故意给他使绊子呢? 沈静嘉早就想明白了这些事情,要说生气,也没有多生气,只是沈逸和一直躲着她,她是挺生气的。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事情若是哥哥跟我说明白了,我又怎么会真的生气呢? 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呢!” 说着,沈静嘉看向沈逸和,“哥哥你说是吧?” 她这句问的满是调侃,明明就知道她不会怎么生气,还找了霍软软过来,他什么心思,真当旁人都看不出来么? 沈逸和嘿嘿的傻笑几声,不好意思的抬手挠了挠头发,“我这不是担心么,担心。” 说完还是觉得不自在,干脆出了屋子,到外面透透气。 屋里霍软软和沈静嘉还在一起说着话,看她们两人说的高兴,沈逸和心里也是高兴。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霍软软嫁进来之后,伯昌侯府的后院一定不会闹矛盾,他妹妹跟他媳妇儿,好着呢! 心里才放下这件事情,沈冲就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附在沈逸和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刚才还满是笑容的沈逸和,瞬间就严肃了脸色。 “她可真是好大的脸面,我伯昌侯府正经的小姐也敢打?” 沈逸和说着,就走了出去。 守在一旁的兮染听到沈逸和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到底是谁,打了哪位小姐? 兮染聪明,又会看人脸色,揣摩人心更是有一套,只想了片刻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沈静嘉送走霍软软,回来时候,兮染这才将听到沈逸和说的话告诉了沈静嘉。 “奴婢不敢乱猜,不过听大少爷的话,这挨打的小姐,也只能是三小姐了。” 兮染开口说着。 她往日里跟在沈静柔身边,没少听赵姨娘说苏姨娘的坏话,便是沈静柔,也没少欺负沈静楠。 可偏偏苏姨娘性子软,教的三小姐沈静楠也是个木头疙瘩,挨了欺负挨了打,始终没有找侯爷或者夫人小姐告状,只自己受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去告状 沈静嘉手上的茶杯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那这打人的是谁呢?” 兮染愣了愣,然后摇头,“这,奴婢不知。” 苏姨娘和三小姐在府里几乎就是隐形的,没人在意,不说二小姐和赵姨娘,便是下人们,也能上去踩一脚。 所以说这打人的,还真是不好找。 “不知啊……”沈静嘉轻笑了两声。 沈冲是沈逸和的副将,跟着他在边关打仗,对伯昌侯府内的人并不关心,知道的也并不多。 听兮染转述的意思,沈冲一定是知道那个打了沈静楠的人是谁。 以他对伯昌侯府的认知情况,这打人的,除了蒋慧然,还会有谁呢? 听完沈静嘉的分析,兮染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还是大小姐蕙质兰心,心思通透,奴婢就没想这么多。” 沈静嘉笑了笑,“无妨,你往后多听多看多琢磨,总会越来越全面的。” 她说着,看到刚走进来的南栀,笑道,“比有些没良心只知道吃吃喝喝的人强多了。” 刚进来的南栀不知道她们主仆二人刚才在说什么,只听到了这一句,赶忙开口问道,“小姐刚才在说谁?” 沈静嘉和兮染相互看着,笑出声来,却是没人回答南栀的话。 南栀也不生气,一脸八卦的凑到沈静嘉的面前,“小姐,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儿!” “嗯? 什么事儿?”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虽说南栀不如兮染心思细腻,会想那么多的事儿,但是在打听消息方面,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她搓了搓手,这才开口道,“刚才奴婢去厨房,看到竹姑姑带着表小姐去了钟正阁,脸还拉的这么长,说不定是去告谁的状呢!” 南栀满脸看好戏的样子,只是沈静嘉却有些无奈的看了一旁的兮染一眼,这才缓缓开口道,“怕是要告我的状吧?” 嗯? 南栀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愣愣的看着沈静嘉,“她为什么要告小姐的状? 小姐你招惹她了?” 沈静嘉本想说自己没有招惹蒋慧然的,但是南栀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就是招惹了又怎么了? 咱家小姐可是伯昌侯府的嫡出大小姐,说好听了她是个表小姐,说难听了,庶出女儿生的孩子,算个啥?” 看着南栀双手叉腰,那模样跟个茶壶似的,横眉竖眼的表情本是凶狠,可是沈静嘉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笑。 她的好丫环,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这么护短呢! 南栀猜的不错,沈青竹带着蒋慧然去找伯昌侯,就是去告状的。 沈静嘉猜的也不错,她们母女告状,告的就是沈静嘉和沈逸和。 看到两人进来,伯昌侯只开口问了一句,这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了起来,硬是没给伯昌侯插话的机会。 “大哥,若是你们真的容不下我们母女,我们走就是了,为何要这么羞辱慧然,羞辱我!” 沈青竹说着,眼眶泛红,当真是受了多少委屈的模样。 站在她身边的蒋慧然也跟着开口道,“舅舅,慧然也是好心提醒大姐姐的,可是,可是大姐姐不但没有说话,还拉着那霍小姐进屋,根本不理会我。” 她说着,适当的时候抽泣两声,“逸和表哥,表哥还说让我不要在那边碍眼,当着外人的面,怎么好这么说我,我一个女孩子家,为了表哥……”“慧然,我的儿啊,咱们娘俩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本以为我回了家了就有了依靠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这天大地大,根本就没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 沈青竹说着,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伸手抱着蒋慧然,哭的好不凄惨,也哭的伯昌侯头疼心烦。 看到这个场面,一旁的赵姨娘心里可是高兴的紧,这事情就看伯昌侯怎么处理了,一个处理不好,沈青竹母女出了侯府肯定是要败坏沈静嘉的名声的。 这么想着,她倒是巴不得伯昌侯把沈青竹母女赶出去了。 “竹姐姐,你怎么这么说呢,依我看,大小姐不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是不是慧然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了?” 赵姨娘跟着火上浇油,似乎是站在沈静嘉这边的,可是这话明显的就是说沈静嘉没错,都是蒋慧然的错。 哪怕是沈静嘉错了,那也是因为蒋慧然说了不好听的话,才让沈静嘉犯错的。 那坐在一旁的沈静柔勾了勾嘴角,站起来去拉起蒋慧然,“蒋妹妹出发点还是为了大姐好的,若非是这样,她又何必说那么多,随大姐去不就是了。” 她说着,伸手抱了抱蒋慧然,像是有多懂她一样,“大姐任性,大哥一向宠着大姐的,蒋妹妹你也别哭了,往后少说两句便是了。” 有人递了台阶,沈青竹自然是要顺着下来的,毕竟,她可不想离开伯昌侯府。 “是,二小姐说的是。” 她赶忙开口,然后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女儿蒋慧然,“你听到没? 以后少惹你大姐不开心。” 蒋慧然抽抽搭搭的抬手擦了一把眼睛,这才委屈的道,“是,女儿知道了,以后不会招惹大姐。” 心里却是在想,怎么可能不招惹? 想要嫁给沈逸和的话,必定是会跟沈静嘉打交道的,她不光要招惹沈静嘉,还要招惹的大家都讨厌沈静嘉! 她这心思百转千回的还没想明白,院外就传过来一阵悦耳的声音。 “呵,我从下午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到了你们这里,这罪名倒是给我定的死死的呢。” 沈静嘉的声音柔柔的传了过来,蒋慧然的脸色变了变,瞬间更委屈的低声哭了起来。 若是说她们安分守己,沈静嘉也就不会去关注她们,随便她们蹦跶就是了。 可是她们这主意都打到他们兄妹头上了,这让她还怎么能忍? 等到沈静嘉走了进来,沈静柔倒是第一个乖顺的朝她行礼,“大姐。” 沈静嘉只瞟了她一眼,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就把眼神放在了蒋慧然的身上。 “说说看,你刚才是怎么跟爹爹告我的状的? 我倒是要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第一百三十章 我错了 她这么一说,蒋慧然就愣住了,她看了一眼沈青竹,眼神不自然的眨了眨,“大姐姐,刚才都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惹你了。” 沈静嘉轻笑一声,“别呀,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了,别说的好像你委曲求全,都是我蛮不讲理一样。” 没想到沈静嘉会这么抓着不放,蒋慧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沈青竹,果然沈青竹就开口了,“嘉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慧然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给她难看呢?” 沈静嘉笑着点点头,“那她说了她提醒我什么了吗? 说了在哪个外人面前给她难堪了? 说了怎么给她难堪的吗?”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给沈青竹都问懵了。 沈青竹只听蒋慧然说沈静嘉和沈逸和让自己在外人面前丢面子了,就急急忙忙的带人过来讨公道了。 她也不自觉的就看向了蒋慧然,想要听她怎么说。 蒋慧然这下也着急了起来,这事情要怎么说,才能显得是沈静嘉不对,是她受委屈了呢? 她还没想好,沈逸和就走了进来,“想来慧然表妹是不知道怎么说,那不如我来说吧。” 沈逸和走到前面,朝着伯昌侯行了一礼,这才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看到伯昌侯变的不好的脸色,赵姨娘惯是会见风使舵的,马上就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慧然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一旁的沈静柔也跟着开口,“是呢,大哥跟大姐兄妹之间开玩笑罢了,你怎么能说大姐不懂事呢?” 看着原本还向着自己的人突然就转了风向开始指责自己了,蒋慧然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那两人,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青竹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委屈的,开口道,“那是慧然不知道他们兄妹之间的游戏,出言提醒也是好心,你们说清楚便是了,何必当着外人的面让慧然离开?” 沈逸和看着自己这个姑母,脸上爬上一丝嘲讽,“外人? 姑母怎么就知道是外人?” “那不过是大理寺丞家的姑娘,怎么能跟我们伯昌侯府的姑娘相比。” 沈青竹说的满不在乎, 她似乎是忘记了,蒋慧然严格来说,也不是伯昌侯府的姑娘。 沈逸和轻笑了起来,“是啊,又不是我伯昌侯府的姑娘,那表妹呢?” 他眼神犀利的看向沈青竹。 他不懂,沈青竹不过是个已经出嫁了的庶女,如今父亲也不过是看在往日情分上留下她们母女,怎么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呢? 沈青竹被他的话一噎,顿时没了声音,只皱着眉头看向伯昌侯,“大哥,这就是未来要承爵的人? 对长辈都没有一点儿规矩吗?” 说她大哥没规矩? 沈静嘉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若是慧然表妹先懂规矩,大哥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这兄妹俩一人一句的说着,沈青竹的脸色也变的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既然姑母提到了规矩,那我倒是要问问了,慧然表妹殴打我三妹妹,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 沈逸和轻声说着,手上把玩着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青竹母女。 这事情,沈青竹是真的不知道,蒋慧然回来只说了在菡萏院里发生的事情,至于说出了菡萏院,她就什么都没说了。 蒋慧然也没想到这事情竟然会被沈逸和知道,她白着脸,梗着脖子,“逸和表哥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论起身份,她是伯昌侯府三小姐,你是借住的表小姐。 论起年纪,她十四,你……十三吧?” 沈逸和说着,嘴角的笑意残忍了起来。 “庶表小姐殴打正经小姐的罪重一些,还是妹妹殴打姐姐的罪重一点呢? 这个我还不是很清楚,不若,去找京兆尹大人讨教一番?” 他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出门。 蒋慧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就哭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跪行着上前,一把抱住沈逸和的腿,“表哥不要,表哥不要去! 我错了我错了!” 看到她的样子,沈逸和嫌恶的踢了一脚,蒋慧然倒在了一边,涕泪横流的模样实在是难看。 伯昌侯哪里还不明白,当下就叫人去将沈静楠母女请了过来,赵姨娘心里一咯噔,只是这会儿想要补救也来不及了。 等到沈静楠和苏姨娘到了钟正阁,伯昌侯才想起来这个被他冷落多时的女人。 她低垂着头,并不抬头看他,只是双手搂着女儿,有些害怕的样子。 看了看她们身上的衣裳,伯昌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悦的瞪了一眼赵姨娘。 看着那躲在苏姨娘怀里的女孩,伯昌侯抬手招了招,“楠儿,过来,来爹爹这里。” 沈静楠抬头看了一眼苏姨娘,看到她点头,这才挪着小步子,到了伯昌侯面前。 她态度恭敬的行了礼,“楠儿见过父亲,给父亲请安。” 伯昌侯抬手去摸了摸她的头,这才伸手抬起她的小脸来,明显的两个巴掌印还留在那里,顿时沉了脸色,“沈青竹,你的好女儿可真是厉害啊。” 他这么一说,沈青竹也吓的抖了抖身子,往沈静楠那边看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巴掌印。 “大哥,这,这事情我也不知道啊,我,我一定会好好教导慧然的,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沈青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想着,是该教导教导蒋慧然,打人怎么能打在脸上这么明显的地方呢? 就应该挑着看不见的地方打才是啊! 伯昌侯看着面前的沈静楠,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自己一向都只把沈静嘉放在心上,沈静柔有赵姨娘护着,偏偏沈静楠的母亲不顶事,自己又是个木头……“以后? 沈青竹,你想以后怎么的呢? 以后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就万事大吉了?” 不得不说,伯昌侯倒是很懂沈青竹的心思,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正好当个踏脚石 来的时候还是理直气壮的讨公道的样子,离去的时候却是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连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事情结束,赵姨娘看向苏姨娘母女的神色有些不好,沈静嘉直接开口道,“爹爹,让楠儿跟我去菡萏院吧,正好也多个人陪我说说话。” 赵姨娘最怕的就是有其他的女人早伯昌侯面前露脸,忙不迭的开口道,“三小姐到底年纪小一些,还是二小姐年纪与大小姐相仿,若是大小姐想要找人说话,不如让二小姐过去菡萏院。” 让沈静柔找她说话? 沈静嘉心里不禁冷笑,明明就知道她们两人不对付,赵姨娘还把她们往一起凑。 她倒是无所谓,就不怕沈静柔被她气死么? “还是不必了,我听闻妹妹这些日子都在刻苦用功,我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沈静嘉说着,拉起了沈静楠的手,“楠儿愿意去陪陪大姐吗?” 看着她脸上的笑,温暖如春,沈静楠也不由得露出笑容来,然后用力的点点头,“嗯!” 苏姨娘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可是看沈静楠高兴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楠儿就跟着嘉儿一起吧。” 伯昌侯虽然不在意其他的孩子,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苏姨娘和沈静楠身上的衣着装饰,一看就是被人苛待的,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赵姨娘,“赵氏,侯府的摊子若是太大管不过来就叫人帮忙一起。” 伯昌侯这话可大可小,赵姨娘更是一惊,整个人都害怕的抖了起来。 侯爷这意思,是要夺了她的掌家权吗? 想到自从她给苏瑶那个女人下毒,那人日渐虚弱开始,她就一直掌管着侯府中馈,这么多年了,现在竟然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姨娘和小姐,就要剥夺了她的权力? 赵姨娘委屈的咬着下唇,眼睛带着点点幽怨望向伯昌侯,然而伯昌侯却根本就没有看她,而是迈开步子回到书房去了。 这样的无视,还是当着沈静嘉和沈逸和的面,这让赵姨娘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趁着沈静嘉关心沈静楠的当口,狠狠的瞪了过去,却不防沈静嘉突然抬头,与她的视线对个正好。 “姨娘这般看我,是有什么事么?” 沈静嘉笑笑,仿佛不知道赵姨娘心中所想。 当然,赵姨娘不会蠢的在这里跟她起冲突,马上收敛了神色,扬起一抹笑来,“妾只是在想,三小姐往后是都在菡萏院了么? 那三小姐的月例银子……”“自然是送到菡萏院了。” 沈静嘉才不管赵姨娘这话是找的借口还是什么,随口说着,就带着沈静楠和苏姨娘离开了。 一时间人都散尽了,赵姨娘跟沈静柔也都回了各自的院子。 这一仗,看似她们母女没有损失,但是细细算来,竟是让苏姨娘和沈静楠露了脸,谁也不知道,她们往后是好是坏。 “娘,我瞧着父亲今日对你似乎已经有了微词。” 沈静柔开口说道。 这事情赵姨娘哪里看不出来,她本想着苏姨娘带着沈静楠从来不冒头的,怎么也不会直接撞到伯昌侯面前去。 谁知道这蒋慧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硬是打了沈静楠。 你说打便打了,竟然还叫人知道了,这样蠢的事情竟也做得出来! 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就说了出来。 “娘,你也不要一个劲儿的怪她蠢,你说她们母女这么蠢,不是正好可以给我们当踏脚石么?” 听到沈静柔的话,赵姨娘也不生气了,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此话怎讲?” 要说之前,沈静柔还担心蒋慧然太聪慧,会破坏她想要嫁给太子的谋算。 可是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怕了,就蒋慧然的脑子,哪怕是太子站在她的面前,她怕是都把握不住的。 既然没有威胁,那何不利用起来? 没有脑子归没有脑子,蒋慧然长相倒是十分甜美的,只要她不开口说一些难听的话,只往那里一站,还算得上是吸引人的。 “她不是想要嫁给沈逸和,好当个将军夫人么。” 沈静柔说着,勾起嘴角,“若是有机会当王妃,娘你说她还会稀罕这个将军夫人么?” “王妃?” 赵姨娘愣住了,她那里敢想,现在沈静柔的心思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沈静柔点头,“娘,你说太子那么惦记沈静嘉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伯昌侯府的助力么?” “你的意思是……”赵姨娘能猜得到沈静柔的想法,却不敢说出口来。 沈静柔抬了抬手,“就是娘你想的那个意思,只不过,娘你要抓紧了,我有了弟弟,这事情才会更有把握。” 弟弟,弟弟,沈静柔现在三句话不离弟弟。 赵姨娘目光闪了闪,“行了行了,娘知道了。” 她哪里不知道再生个儿子,自己的地位会更稳固,可是伯昌侯不往她院子去,她一个人也没法生啊! 虽说,她有旁的方法,可是,她还是想要伯昌侯能心甘情愿的跟她再生一个孩子,而不是用算计得到一个孩子。 孙嬷嬷凑到赵姨娘的耳边,开口问了一声,“姨娘,您看二小姐说的这事情?” 赵姨娘摇摇头,“再等等,若是,若是侯爷能回心转意,这不才是最好么。” 听到赵姨娘这么说,孙嬷嬷点头称是,然后推到一旁候着。 心里却嘲笑赵姨娘异想天开,伯昌侯从来都不曾爱过她,又何来回心转意一说? 只不过她没有点破罢了,赵姨娘却还活在自己的梦里。 沈静楠在沈静嘉的菡萏院就这么住了下来,吃得好穿得好,没过多久气色就好了起来,连带着性子也开朗了一些。 苏姨娘常常过来看望她,看到沈静楠的改变,心里也是一酸,知道自己这个母亲做的不合格。 可是沈静嘉一旦劝她跟赵姨娘争,她却又退缩了。 “你也看到楠儿如今的样子了,若是你立不起来,楠儿往后回去,还是会吃不饱穿不暖,作为母亲,你忍心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又不是外人 苏姨娘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让她对上赵姨娘……她终究还是摇摇头,只朝着沈静嘉恭敬一拜,“求大小姐多看顾写楠儿。” 沈静嘉轻笑一声,“姨娘,我能看顾她多久呢? 往后我若是成了亲,还能带着楠儿走不成? 她的婚嫁之事,我能做主不成?” 她说着,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人,“她娘是你啊苏姨娘,不是我!” 可不管她怎么说,苏姨娘就是不松口。 沈静嘉好话说尽,骂也骂过了,可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日正气急败坏的送走了苏姨娘,沈逸和就过来了。 看到沈静嘉气的不轻,不由的笑了起来,“好了,你跟一个姨娘置什么气,她若是不想起来,你就是说破嘴皮也没用啊。” 这个道理沈静嘉哪里不懂呢,她只是心里不舒服,苏姨娘明明有机会的,可是……“行了,不说那些了,马上就过年了,年夜饭要叫裴长清一起来侯府吃的吧?” 沈逸和说着,朝着沈静嘉挤眉弄眼。 他这样子在沈静嘉眼里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沈静嘉不由得笑出声来,“哥哥想要叫他来便叫他来是了,怎么还来问我呢?” “嗨呀,那不是关系亲疏有别么,我这可不敢自己做决定啊,只能来问问我的好妹妹了。” 沈逸和满是调侃的说着。 听着他明显的调侃,沈静嘉抬手用帕子掩住了嘴,轻笑了一声,“若是如此的话,哥哥应当去问爹爹的。” 沈静嘉才不接这个招,直接推给了伯昌侯。 见她不接话,沈逸和有些无趣,“好吧好吧,我去请我去请。” 他面上是老大不愿意的样子,心里却是挺高兴的。 毕竟今年难得能在京都城过年,年节时候的热闹气氛,他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看着他吊儿郎当的出了门,沈静嘉眼神亮了亮,吩咐着身边的南栀,“备车,咱们出去。” 听到沈静嘉说要出门,南栀一愣,顺口就问道,“小姐要去哪里啊?” “霍府。” 沈静嘉回答道,脸上的笑容灿烂,眉眼弯弯。 说起去霍府,最近也是奇了怪了。 明明就是一个小官,在京都城里根本不起眼的霍府,这段时间却是门庭若市。 要说原因,大概是因为沈静嘉和沈逸和去贺寿的关系吧? 当然也跟最近霍刚在皇帝面前露了脸,手上有件大案子,还是戍边大将军协同调查的大案子有关。 霍软软之前是被沈逸和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最近则是应付着来来往往的那些人情关系,忙的没有时间出门。 这才好不容易送走了礼部侍郎的夫人,霍软软觉得自己脸都笑僵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没形象的躺在椅子上。 很快又有小丫环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又有人来了!” 听到这句话,霍软软垮着脸,“啊? 又是谁啊?” “伯昌侯府的马车!” ……听到伯昌侯府,霍软软刚才还瘫软的身子立马坐直,心里慌的不行,“伯昌侯府,又,又是谁啊?” 她心里念叨着,可千万别是沈逸和! 等看到从门口走进来那袅袅婷婷的身影,霍软软松了一口气,总觉得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这才没让沈逸和过来。 “霍姐姐!” 沈静嘉一边叫着人,一边走了过来。 霍软软也带着笑迎了上去,“嘉儿妹妹,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也没什么,就是想霍姐姐了。” 沈静嘉说着,还眨了眨大眼睛,萌的霍软软一脸血,就差没上手捏捏她的小脸蛋了。 两人说着就往里走去。 “我听哥哥说,陛下赐了宅子,霍姐姐你们什么时候住过去呀?” 说到这事情,霍软软脸上的笑就压不住了,“快了快了,年前肯定能搬过去的。” 想到那个宅子,她就忍不住的跟沈静嘉说起宅子的事情来,又是说那宅子多少宽敞,多少大,又是说里面的景致如何如何好看。 等到她絮絮叨叨的说完,沈静嘉才跟了一句,“这么好呀,那到时候我可是要常常叨扰姐姐了。” “嘿嘿嘿,好说好说!” 霍软软大气的拍着胸脯,丝毫不在意这个动作是不是不太淑女。 沈静嘉又跟了一句,“到时候也挺方便的,那宅子就在侯府隔壁,到时候我们姐妹叙话也方便许多……”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霍软软停在了原地。 她好奇的回过头看向霍软软,“霍姐姐? 怎么了?” 霍软软脸色白了许多,脑子里就只有沈静嘉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就在侯府隔壁……就在隔壁……隔壁……“嘉儿妹妹,你刚才说那个宅子在哪里?” 霍软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沈静嘉扬起笑,“就在主街那边,我们伯昌侯府的隔壁。” 原本还满心欢喜的霍软软瞬间就蔫了。 “姐姐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霍软软摇了摇头,“没,没有。” 她能说只是因为在侯府隔壁,所以她现在不是很想搬家了吗? 明显不能! “霍姐姐最近在干什么呀,我最近在家里都没什么事情好做的。” 沈静嘉适时的换了话题。 听到她问这个,霍软软马上哭丧着脸,“嗨,别提了,你说我爹就一个大理寺丞罢了,这么屁大点的官,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的,那么多人都跑来我家,说是联络感情。” 她说着,不屑的撇撇嘴,“谁要跟他们联络什么屁感情了,说的好像以前关系很好是的。” 大概是因为觉得跟沈静嘉关系不错的原因,霍软软说话也就随意了起来,用词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跟在她身边的燕儿听到她的话,不由得皱了眉头,然后咳嗽了两声,像是要提醒霍软软注意的样子。 也不知道霍软软是真傻还是假傻,听到燕儿的提醒,不耐烦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燕儿,你别咳嗽了,嘉儿妹妹又不是外人,没那么多讲究的!” 说着还看向沈静嘉,“是吧嘉儿妹妹?” 沈静嘉笑了起来,“嗯,霍姐姐说的是。”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心眼儿 以后可是要做她嫂子的人呢,当然不是外人了! 沈静嘉心里这么想着,再看向霍软软脸上明显的笑,就是不知道霍软软自己知不知道这事情了。 看着自家小姐这蠢兮兮的样子,燕儿真的很想说,这不是她家小姐,她没有这么蠢的小姐。 等到沈静嘉从霍府出来,回了伯昌侯府,哪里也没去,首先就跑去松苑见沈逸和了。 看到沈静嘉,沈逸和放下手里正在练的长枪,拿过一旁的细棉布擦了擦汗,这才走过来,“嘉儿? 有事吗?” 沈静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今日无事,所以,就去霍府转了一圈。” 原本还在安静喝茶的沈逸和听到这句话,好险没被茶水呛到。 他忙不迭的放下茶杯,看向沈静嘉,面色有些古怪,“你去霍府干嘛?” 沈静嘉转过头,脸上的笑容灿烂的有些过分,“我去看望霍姐姐了,不过霍姐姐好像不知道,陛下赐给他们家的那个新宅子就在咱们侯府隔壁。” “然后呢?” 沈逸和眼睛瞪的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沈静嘉,生怕错过什么。 “然后? 然后我就告诉她了呀!” 沈静嘉一脸无害的样子,沈逸和的心却是悬了起来。 霍软软什么脑子,对他是什么态度,他自然是看的出来的,若是因为这个,霍软软跑路了,那……“那她什么反应?” 沈逸和紧跟着问道,不自觉的连声音都小了很多。 沈静嘉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茶,这才开口道,“霍姐姐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说着,似乎还嫌不够似的加了一句,“霍姐姐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家出走吧?” “她敢!” 沈逸和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沈静嘉拍了拍沈逸和的胳膊,“哥哥,你别这么大声音,都吓到我了,你要是这么跟霍姐姐说话,吓到她怎么办。” 沈逸和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要他说,霍软软只会比他更大声,哪里会被他吓到啊。 看着沈逸和被自己逗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皱眉的,沈静嘉也不再吊着他的胃口了,开口说道,“好了,不逗你了。” 她站起身来,“我问过啦,霍姐姐说他们年前就会搬过来,哥哥不如挑个时间去跟霍大人商量商量,过年到咱们侯府一起啊。” 一起过年? 沈逸和搓了搓手,难得的不好意思了起来,“这,不太好吧?” 沈静嘉笑出声来,“哥哥,这有什么不好的啊,你看,你不都说了让裴长清过来了么。” 听着沈静嘉说了这话,沈逸和才明白过来,合着这丫头根本就不是去帮他的,而是去报仇的啊! 他拿裴长清揶揄沈静嘉,沈静嘉就拿霍软软揶揄他。 “嘿,你个小妮子,没想到你心眼儿这么小呢!” 沈逸和开口说着,脸上却满满的都是笑意。 说起过年,大夏朝的新年,百官都要进宫陪着皇帝叙事,等到天色暗下来才会出宫回自己家里,跟家人一起守岁。 霍家就只有霍刚和霍软软父女两人,霍刚进了宫,家里就只剩霍软软一人,虽然还有些下人,但是下人也有自己的家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沈静嘉才会提议让霍软软来他们侯府过年。 沈逸和本来还没想到这一层,经过沈静嘉的提醒,他不由得点头,心里想着,有个妹妹还是有点用的。 这不,隔天就跟霍刚说了这事情。 霍刚虽然作风冷硬,但到底也是个慈父,想起每年除夕,家里都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只有霍软软一个小姑娘在家里守着,心里也不好过。 难得见霍软软跟沈静嘉相处的不错,沈逸和又这么诚挚的邀请,他当下便应了下来。 至于这事情霍软软知不知道,嗯,大概,是不知道的。 霍家在年前终于搬到了伯昌侯府旁边那个宽敞的宅院,虽然旁边是伯昌侯府,但是也不妨碍霍软软兴奋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哪怕要应付那些带着假笑来恭喜的夫人们,霍软软也不觉得辛苦了。 终于是到了除夕了,这一天,大臣们不用早起上朝,只需要下午的时候进宫陪着皇帝,晚上再回来就是了。 霍刚一早就给家里的下人们都放了假,允许他们各自回去跟家人团聚。 等到霍软软起来的时候,身边就只有燕儿一个,便是厨房都是冷锅冷灶,连个厨娘都没留下。 霍软软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家里下人都跑了,也不问燕儿,就慌慌张张的跑去找霍刚了。 “爹! 爹啊! 不好啦出事啦!” 她一边跑一边叫着。 看着自家女儿这样子,霍刚不由得皱眉,“好好说话,又跑又叫的像个什么样子!” 霍软软到了霍刚面前才停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半天,才开口道,“爹,咱家的下人都跑啦!” 霍刚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呢!” 他这才把要去伯昌侯府过年的决定跟霍软软说了一下,“既然起来了,那就梳洗一下,我们这就过去吧。” 霍软软的脸从震惊,到不敢相信,再到慌张,最后到绝望……“小姐,咱们快回去梳洗了。” 燕儿在一旁提醒着。 霍软软艰难的转过头,哭丧着脸看向燕儿,“燕儿,你说,咱们俩不过去行吗?” 燕儿看着自家小姐,认真的说道,“恐怕不行,刘婆子不在,没人给烧火盆,在屋里小姐可能会冷,王妈妈也回去了,咱们别说饭了,连口热水怕是都没的。” 听着燕儿每说一句话,霍软软就多一层绝望,相比于见沈逸和,饿肚子似乎更可怕一些。 “那走吧,换衣裳,梳洗。” 霍软软似乎是认命了,连说这句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看着她这样子,燕儿不禁跟在后面笑的花枝乱颤。 伯昌侯府的沈逸和一早就让沈冲去请沈静嘉过来,硬是把自己的衣裳都翻出来,挨个让沈静嘉看,穿哪件比较好。 坐在椅子上的沈静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沈逸和精力旺盛的换衣裳,她就不明白了,这些衣裳,除了颜色不一样,有别的区别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同色衣裳 “哥哥,我衷心的给你一个建议,今日是除夕,大家穿的应该都比较喜庆,霍姐姐肯定也不例外。” 沈静嘉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但她肯定不会穿正红色,太招摇了,粉红色上次霍大人过寿她已经穿过了,这次多半是会穿橘色偏红。” 听她说到这里,沈逸和还是没能明白,“所以?” “所以?” 沈静嘉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己的哥哥,“这都不明白啊? 我是说你找个偏橘色的衣裳穿,跟霍姐姐同色,明白了?” 她有些嫌弃自家哥哥了,这么蠢,什么时候才能讨到媳妇儿啊? 沈逸和马上点点头,“哦哦哦,明白明白。” 说着就回头去翻衣裳了。 沈静嘉看着沈逸和已经有了方向,自己也没了睡意,干脆在沈逸和这里翻翻书。 前世她遵循着教导,学那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对旁的却是一窍不通。 等到将沈静柔接进太子府之后,她只能看着沈静柔帮着谢玉璋出谋划策,而自己这个正牌太子妃却被冷落一旁。 所以这一世,她能有什么看的就看什么,不管是什么书。 就好比现在,她拿着沈逸和的兵法也能看的津津有味儿。 裴长清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随着马车一摇一摇的到了侯府。 他来的时候,正好隔壁的霍刚父女迈着步子走到伯昌侯府的大门口。 看到裴长清,霍刚愣了一下,有些意外,“裴公子怎么在这里?” 裴长清一看这父女两人的样子,想到沈逸和,心里也就有了七八分猜测,他朝着霍刚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我也是孤身一人在京都城,今日应了沈将军的邀请,来侯府一起过年。” 听到他这么说,霍刚的眸色不由得深了深,莫非,这裴公子已经投靠了伯昌侯府了? 看到他的打量,裴长清却并没有任何不自在,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霍刚这才走在了前面,进了伯昌侯府的大门。 “裴公子跟侯府的人很熟?” 霍软软倒是自来熟的跟裴长清搭话。 裴长清笑了笑,缓缓开口道,“我家中有堂兄在沈将军麾下当兵,所以这次进京赶考,也是托了堂兄的福才能得沈将军照顾。” 走在前面的霍刚并没有忽略后面的聊天,听到裴长清这么说,他才明白过来,不是裴长清现在投靠了伯昌侯府,而是他的家世让他不得不投靠伯昌侯府。 不过,伯昌侯府,倒也是个不错的人家。 心里这样想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就没那么严肃了,想起来沈逸和这样照顾裴长清,也算是对下属不错了,心里对沈逸和的评价也更高了一些。 伯昌侯听到说霍刚来了,赶紧出来待客,本来赵姨娘也是要出来的,只不过沈逸和说不用,伯昌侯马上就让她待在后院不要出来了。 虽然伯昌侯不知道沈逸和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沈逸和不会没事找事。 等到见了霍刚和跟在后面的霍软软的时候,他就开始注意自己儿子的眼神了。 果不其然,看到霍软软的时候,沈逸和的眼睛都亮了一些。 伯昌侯自然是向着自家儿子的,不管霍软软如何,首先,不能拆儿子的台,然后再去考虑这个姑娘合不合适。 心里打定了主意,伯昌侯就让人去请沈静嘉过来了,旁的不说,总是要有个女主人待客才是。 霍软软一见沈逸和,就浑身不自在,她纠结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她竟然和沈逸和穿了同一种颜色的衣裳。 还偏偏旁人都没有穿成同色……正当她不自在的时候,沈静嘉就过来了,霍软软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依靠,伸手就拉住沈静嘉,两人亲亲热热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亲姐妹一般。 在浣纱苑的蒋慧然听到霍家来了,还要在侯府跟他们一起过年,脸马上就拉的老长。 “瞧那个穷酸样子,大过年的跑到咱们府上蹭吃蹭喝的!” 蒋慧然嘴里这样说着,想到霍软软和沈逸和,心里也不舒服,说不好这女人三番五次的来侯府,就是来勾引逸和表哥的! 心里这样想着,蒋慧然可就坐不住了,只跟沈青竹说了一声,就急急忙忙的跑到前厅去了。 才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笑声,似乎他们聊的挺开心啊。 蒋慧然收敛了一下神色,这才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伯昌侯,行了礼叫了一声舅舅,这才依次给沈逸和沈静嘉见了礼。 “你不在你母亲那里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沈逸和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蒋慧然那自以为是的感觉又来了,她觉得这是沈逸和在关心她,于是便抬起头,含情脉脉的看向沈逸和,“表哥,今日除夕,理当来向舅舅请安的。” 沈逸和毫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说是什么要来请安,早不请晚不请,偏偏赶在来客人的时候请安? “慧然表妹,这会儿有客人呢。” 沈静嘉好心的提醒道。 蒋慧然这才把眼神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几人。 看到裴长清的时候,蒋慧然的眼睛里明显的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又有些可惜。 旁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沈静嘉却是清楚的很。 裴长清长得好看,只可惜没什么权势,蒋慧然惊艳于他的容颜,却也可惜于他的身份普通。 沈静嘉不由得好笑,若是等到以后,裴长清的身份暴露出来,蒋慧然怕是要后悔死了。 等到蒋慧然看到霍软软的时候,明显的一怔,只因为她穿着跟沈逸和同样颜色的衣裳。 旁人都知道这是巧合,可是蒋慧然却不会这么想,她只以为是霍软软故意打听了沈逸和的着装,这才特地选了一样的衣裳。 看到她盯着自己一动不动,霍软软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脸,“蒋小姐这样看着我是为何?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蒋慧然这才委屈的低下头,“没,没有。” 声音都带上了些微的哭腔,搞的一屋子的人都莫名其妙。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姑娘真不要脸 伯昌侯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大过年的,这么哭哭啼啼的是想要干什么? 更何况还有外人在? “你到底有什么话说?” 伯昌侯开了口,蒋慧然哪里还有什么好哭的,当下怔住,抬起头看了一眼伯昌侯。 很明显,伯昌侯的脸色很难看。 蒋慧然咬着下唇,一双眼带着七分情谊,三分幽怨的看向沈逸和。 然而沈逸和的眼睛却是一直放在霍软软的身上,根本就没看见蒋慧然递过来的眼神。 “逸和表哥!” 蒋慧然突然开口,娇嗔的叫了一声。 沈逸和原本带着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瞥了蒋慧然一眼,理都不理她,转头就看向了霍刚。 “霍大人,前些日子宋举子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听到沈逸和问起正事了,霍刚也严肃了神色,看了一眼周围,“沈将军,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 霍软软怎么也没想到,大过年的,她家老爹竟然还在惦记着案子。 这个沈逸和也是的,瞎搞什么啊,大过年的就不能说点开心的吗? 不过……他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挺好的,身上的压力瞬间就小了呢。 她开开心心的拉起沈静嘉,“嘉儿妹妹,今日我府上下人都被爹爹放了假,我这才没得办法,来侯府叨扰,妹妹不会嫌弃我吧?” 虽然她心里清楚,沈静嘉定然是欢迎她的,但是这场面话还是得要说的。 沈静嘉还没开口,那边蒋慧然就先开了口,“早知道会被嫌弃,又为何要巴巴的凑上来?” 她声音并不大,却也不妨碍沈静嘉她们听清楚她的话。 霍软软当下就变了脸色,她也不想的啊,一个人过年就一个人过年呗,她往年又不是没有自己一个人待过。 说的好像她多惦记上侯府过年似的。 “霍姐姐不必见外,我还巴不得霍姐姐来陪我呢,你可不知道,我家三妹妹说是陪着我,可却是个锯嘴葫芦,平日里也甚少说话……”沈静嘉根本不理会蒋慧然,说笑着,就拉着霍软软回了菡萏院。 蒋慧然看着两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心里气的不行,可是她又不好真的上去跟她们争辩什么。 她还没想好怎么找台阶下,这边伯昌侯也跟裴长清一起离开了。 偌大的院子就剩了她自己一人。 她跺了跺脚,转身就回了浣纱苑。 看到她回来,沈青竹有些意外。 不是说去找沈逸和了么?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沈青竹的话也就问出了口。 她在后院,还不知道霍刚父女也来了侯府。 听到沈青竹的问话,蒋慧然心里的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娘,你是不知道那霍家的姑娘多不要脸,竟然跟逸和表哥穿的一样颜色的衣裳! 真以为我不知道她心里那些小九九吗!” 听到自家女儿这么说,沈青竹自然是粘在女儿这边的,想也不想就跟着一起骂起霍软软来了。 母女俩就这么骂了老半天,只觉得口干舌燥的这才停了下来。 看着蒋慧然进屋子去了,沈青竹心里想想不行,自家女儿的幸福,她肯定是要帮忙的。 这么想着,她便有了决定,换了一身衣裳,随手拿了点东西就往菡萏院去了。 才进菡萏院,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沈青竹皱了皱眉头,这也太没规矩了,大家小姐怎么能这么闹腾呢? “竹姑母,你怎么来了?” 守在门外的南栀看到来人,心里马上就不高兴了起来。 沈青竹看了一眼南栀,这才开口道,“这不今日过年,便想着给大小姐送些年礼的。” “送年礼啊?” 南栀声音高了一些,眼睛看向了沈青竹手上挎着的篮子,那篮子巴掌大小,想来也不会有多少东西。 里面的沈静嘉听到南栀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看向一旁的霍软软,“霍姐姐在这儿坐着,让我三妹妹陪你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听到外面的人说话,霍软软就知道大概是有好戏看的,可是这到底是别人家里,凑热闹也不好表现的这么明显。 等到沈静嘉出去,霍软软眼睛转啊转的,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沈静楠,嘴角就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来。 “三小姐,咱们去门口看看,别让那人欺负你大姐。” 霍软软开口说着。 沈静楠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缓缓开口……拒绝了霍软软。 “三小姐,你就这么放心你大姐啊? 我可是听见外面的丫环说了,那人是你们姑母呢,那可是长辈。” 霍软软试图说服沈静楠。 然而沈静楠却是摇摇头,“无妨,她比不过大姐的。” 说不出来为什么,沈静楠对自家的大姐,总是有着迷之自信,总觉得不管是什么事情,大姐都能处理的完美妥当。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静楠还是不松口,霍软软能怎么办,只能按捺着自己心里的痒,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跟沈静楠说话。 可是……真不怪她不乐意跟沈静楠说话,也不知道这三小姐是性格就如此还是受过什么伤害,她问一句,她答一句,多的一个字都不说。 虽说这三小姐不是什么坏人,可是这样的人聊天,也着实是累啊。 再说这走出屋子的沈静嘉,她站在门前看着沈青竹,开口便问,“姑母的礼,嘉儿收下了,屋里还在接待贵客,不便让姑母进屋一叙,还望姑母见谅。” 她嘴上说着,眼神示意一旁的南栀上前接过沈青竹手上的小篮子,转身就要回去。 沈青竹也没想到沈静嘉竟然敢这么大张旗鼓的下自己的面子,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看向沈静嘉,“我倒是不知道伯昌侯府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怕不是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学的吧?” 她意有所指的说着,这所谓的不三不四的人,想想也就猜到是谁了。 好在屋里的霍软软被沈静楠拘着没有躲到门边偷听,不然的话,现在估计能直接冲出来打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看看其他好儿郎 沈静嘉却是轻笑了起来,抬脚走下了台阶,站在沈青竹的面前。 “姑母这么着急忙慌的过来我这里,不就是因为我屋子里招待的人么。” 她知道蒋慧然的心思,至于这心思是蒋慧然自己的,还是沈青竹灌输给她的,那沈静嘉就管不着了。 “若是慧然表妹没有办法接触其他的男子,那我大哥的确是个好的归宿,但是……”沈静嘉话锋一转,“姑母应该也看到了,大哥对表妹没有一点儿想法,论着表妹的出身么,爹爹应该也不会为大哥选她。” 沈青竹的脸色变了又变,她何尝不知道沈静嘉说的道理,要不是蒋慧然身份不够,她早就跟伯昌侯直接提这门亲事了。 何必要蒋慧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拉下脸面去讨沈逸和的欢心? 那沈逸和要不是能继承伯昌侯的爵位,甭管他是什么将军,沈青竹都是看不上眼的。 她的女儿,合该有最好的归宿,最优秀的男人! 不能跟她一样,随随便便就配给了商户人家!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根本不可能的人身上,姑母何不放宽眼界,看看京都城中其他的好儿郎呢?” 沈静嘉循循善诱,她就不相信,她这么一说,沈青竹还能坐得住? 还能死盯着她大哥? 她就不相信,沈青竹不会跟赵姨娘去闹,不会让蒋慧然跟沈静柔一起? 事实上,沈静嘉对沈青竹这个姑母的心思拿捏的很准确,不过简单的几句话,沈青竹已经有了动摇。 她微微蹙着眉头,看着沈静嘉微笑着的脸,“你什么意思?” “可怜姑母你在浣纱苑住了那么久,赵姨娘竟然把这个消息瞒的这么死?” 沈静嘉说着,嘴角的笑带了点讽刺,带了点嘲笑。 沈青竹一向最受不了的就是旁人的嘲讽,沈静嘉的这个表情,无疑是给她的心里重重的捅上一刀。 “有事说事,少拿这种眼神看我!” 沈青竹很快就沉不住气了。 沈静嘉摇摇头,“姑母怕是还不知道吧,四月百花盛开的时候,宫里会举办百花宴,邀请京都城中各位贵夫人和小姐们。” 这个事情沈青竹当然是知道的,想起曾经,她也想过在百花宴中一鸣惊人,从而进入那些王爷的眼。 哪怕做不成正妃,也能捞个侧妃当当。 都怪当年的老侯夫人拦着,硬是将她一个好好的官家贵小姐嫁去了蒋家那种不入流的商户。 看到沈青竹的表情,沈静嘉就知道她有了意动,于是又接着开口道,“今年与往年不同,京都城中的青年才俊也都会悉数到场,虽说不是参加百花宴,而是另外有赛诗会,可是这是什么意思,想必姑母你能想得明白。” 她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青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几位皇子都到了娶妻的年纪,这百花宴,赛诗会,说起来是各有各的名头,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皇子们选自己心仪的王妃么。 沈青竹自己没能攀上高枝,自己女儿有机会,那为什么不争取? 说起来蒋慧然的那张脸,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倒也是甜美可爱,难保就不会遇到喜欢她这样的皇子……沈青竹越想越觉得这事情靠谱,心下马上就想要回去安排给蒋慧然一些才艺的课程。 “可是,我们家慧然并不是官家小姐,嘉儿你也知道的,当年姑母我嫁的蒋家,不过是个商户人家……”听着沈青竹这样委委屈屈的话,沈静嘉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抬手轻轻掩住嘴笑了笑,这才开口。 “姑母这说的哪里话,既然如今慧然妹妹住在伯昌侯府,那伯昌侯府姑娘们参加的宴会,合该有妹妹一份。” 沈静嘉说着,突然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不对啊,最近柔儿妹妹练习才艺练习的勤,怎么没有告诉姑母这件事情吗? 我还以为……”听到这话,沈青竹原本好看了一些的脸又变了颜色,“你还以为什么?” 沈静嘉转了转眼珠,就是不看沈青竹,“我还以为,姑母就盯着大哥,不打算让慧然妹妹去参加百花宴来着。” 呸! 就沈逸和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也就是运气好才能当个什么狗屁大将军! 平日里就没个正形,说话也不讲分寸,怎么看就是个兵痞子! 要不是看中他能继承伯昌侯的爵位,沈青竹哪里会同意蒋慧然跟他在一起? “胡说! 我何时盯着逸和了!” 沈青竹矢口否认,速度快的沈静嘉都不由得咋舌。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沈青竹咳嗽两声,“百花宴宴请各家小姐,让慧然去见见世面也好,看看别的世家小姐都是什么样的,多看看多学学总是好的。” 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沈青竹也懒得在沈静嘉这里好费时间了。 转头就回了浣纱苑,心里满是怒气。 好一个赵姨娘,明明自己得了消息,天天督促沈静柔练舞弹琴,却把消息瞒的死死的,不告诉她! 要不是沈静嘉说,她甚至都不知道百花宴的事儿! 到时候慧然要是不去,丢脸,去了拿不出才艺,更丢脸! 她心下认定了赵姨娘故意苛待她们母女,哪里肯罢休,回去就拉着赵姨娘算起账来。 等到赵姨娘好不容易打发了沈青竹,答应让蒋慧然去沈静柔的满芳庭跟她一起学习,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姨娘真打算让表小姐跟着一起去百花宴?” 等到赵姨娘歇息了一会儿,孙嬷嬷这才倒了杯茶端到赵姨娘手中,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赵姨娘自然的接过,轻啜了一口,这才笑笑的开口道,“去,怎么不去? 她不去,怎么衬托我的柔儿秀外慧中,姿容出色?” “可是姨娘刚才也答应了,让表小姐跟二小姐一起学习才艺,这……”孙嬷嬷还是有些担心。 听到孙嬷嬷的担忧,赵姨娘的笑容更盛了,“嬷嬷,柔儿苦练了这么久,进度哪里是蒋慧然那个刚开始上手的能比得上的? 且看着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蒋慧然她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她担心的,是沈静嘉,竟然在她瞒着的情况下,知道了百花宴的情况,甚至还知道了百花宴当天还会有赛诗会的事情。 赵姨娘心里这样想着,马上就让孙嬷嬷去打听,看看沈静嘉这阵子都在干什么。 然而打听回来的结果却是让她十分意外。 沈静嘉根本就没有在练习什么才艺,每日只知道跟沈静楠一起看看书,做做点心,再就是刺绣,品茶,赏雪……赵姨娘嗤笑一声,“做的倒都是附庸风雅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她往后能不能嫁到好人家,还有没有机会做这些事情了。” 听着她的话,孙嬷嬷也在一旁帮腔道,“谁说不是呢,要老奴说了,姨娘就别去打扰大小姐,让她练习什么才艺了,也就这么几年的时间了,让大小姐松快松快,往后的日子,可不那么好过哦。” 主仆俩自说自话,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齐齐笑出声来。 那模样,仿佛是已经看到了沈静嘉嫁人之后,被婆家磋磨的样子了。 对于蒋慧然跟自己一起练习才艺这件事情,沈静柔心里是反对的,哪怕进度不会因为蒋慧然而拖慢,但是总有个笨手笨脚的人在旁边,沈静柔也是烦得不行。 想着沈青竹母女现在死皮赖脸的在她们府上住着,吃的喝的都得府里供着,还要比照着她这个二小姐的待遇,给蒋慧然发月例,沈静柔越想越气,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过完了年,休息了没几天,沈逸和就忙碌了起来。 因为,霍刚查的事情有了眉目了,骗了宋玉成银子的那个老头儿,他找到了! 老头儿头发花白,心里却很清楚自己犯的是什么事儿,愣是抵死不认。 原本他以为这书生被骗了银子只能自己吃亏,要么借银子继续留在京都城,要么就灰溜溜的滚回老家了,却没想,这书生这么厉害,背后有关系,竟然劳动大理寺去查这事情。 甚至于直接找了霍刚这个油盐不进的人……那老头儿仗着自己一把年纪,又是证人,十分不配合,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嘴脸。 可偏偏霍刚这人最是讲究证据,不做屈打成招这种事情,案子从找到这个老头儿开始就再无进展。 得知这个情况,沈逸和直接就去了大牢,一进去就看见霍刚苦口婆心的劝着那个老头儿,而那老头却是悠然自得。 沈逸和当下就“啪”的一声,将一条钢鞭敲在了桌上。 打断了霍刚的说教,也让那老头儿注意到了他。 “霍大人,我看你审人的本事不怎么样嘛。” 沈逸和拖了一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斜斜勾起嘴角的模样简直跟地头的无赖一模一样。 听到沈逸和的话,那老头儿也是愣了愣,他被抓起来之后,除了见过一次宋玉成,其他时间都是直接面对霍刚的,这个跟无赖一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难道这个案子要换人负责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事情,沈逸和就继续开口道,“老于头是吧? 跟你一起骗钱的那个小孩儿是你孙子,小芋头是吧? 你不说实话,那我只能找你孙子问问情况了。” 听到这话,老于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嗨,瞧您说的,老头子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骗书生的钱的事情,怎么就扯到我孙子身上了呢。” 他很确定霍刚不会对小芋头做什么,可是这位刚来的大人,看起来就不面善,难保他不会对小芋头做什么。 “哦这样啊,那行,那单纯是本将军喜欢你家小孙子,所以打算带你家小孙子见见世面,这样如何?” 沈逸和似笑非笑的看着老于头。 见见世面是什么意思? 老于头心下警惕了起来,“我说这位大人,老头子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你带上我孙子也没用啊! 难不成,难不成你们打算屈打成招?” 他很清楚要怎么说才能制住这些办案的大人,同时心里也有些后悔答应那个人去骗那个书生了。 霍刚不赞同的皱起眉头来,“我们办案讲究证据,定然不会屈打成招!” 只是他话音才落下,沈逸和的钢鞭就“唰”的一声甩开,直接抽在了老于头旁边的地上。 那一声响,吓得老于头都抖了几抖。 他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去看,刚才被钢鞭抽中的地面,已经有了一指深的坑了! 他不敢想,这鞭子要是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哪来这么多屁事! 要我说,就把这老头儿和他孙子一绑,往皇上面前一扔……”沈逸和说着,似乎有些不满意自己刚才提出的做法,眉头皱了起来,“不,这太麻烦了,不如直接打死,回头霍大人你写个折子上报就行了。” “哎这不行啊! 大人你怎么能这么断案呢!” 老于头有些慌了。 沈逸和抬眼对上老于头那双慌张的眼,“我怎么断案了? 反正你也是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当日又是你抱着你孙子骗的钱,我也不算是抓错人。” 他说着,无所谓的挠了挠头,“至于那个书生被骗的银子,大不了我给他出么,我又不差这点钱。 反正砍了你们爷孙俩,我这边就好交差了,省事儿!” 老于头已经慌的快要站不住了,完全看不出之前面对霍刚,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了。 看到他的样子,沈逸和站起身来,“行了,我看他也不会说的,霍大人你就陪着再玩会儿,我呢,带兵去抓他孙子,到时候让他们爷俩一起上路,也算是我对得起他们了。” 沈逸和说完,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椅子,随手提溜着鞭子就往外走去。 等到人出去了,老于头这才看向霍刚,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霍大人,刚才那位是?” 霍刚瞥了一眼老于头的样子,“那位是戍边大将军,陛下亲点监办此案的。 我看他可能是烦了,想随便找个人顶罪了事,反正他手上的人命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老于头当下就吓得尿了裤子,他跟他那乖孙,可不就是霍刚说的那可有可无的人命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猜对了 看着老于头的样子,霍刚哪里不明白这是个极佳的时机。 他咳嗽两声,然后开口道,“行了,你是供出背后的人呢,还是等着刚才那位将军拿你和你的孙子交差,你自己考虑。” 老于头也不是多么坚定的人,当下就想要开口了,只是他才刚张了张嘴,就有人走进来,朝着霍刚耳语了几句。 霍刚的神色突然变了,起身就走了出去,牢里便只剩了老于头一人。 等到霍刚在外面接待完过来询问的人,再回到牢房的时候,只看到老于头歪倒在桌上的样子,再看看那陈旧的桌面上,竟然是用血写下了伏法认罪的字样……原本十拿九稳的案情到了这里,突然就断了线索,霍刚派人将消息告诉了沈逸和。 彼时,沈逸和正在沈静嘉的屋子里吃着糕点聊着天。 “那老头儿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如若我估计没错的话,这会儿霍大人怕是已经拿到供词了。” 沈逸和说着,胸有成竹的模样。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沈冲一脸沉重的走进屋子,在沈逸和的耳边说了两句话,沈逸和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可是这案子有什么意外?”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一点猜测,就看后面的成果如何了。 “那老头儿死了。” 沈逸和开口说着,语气也冰冷异常。 在他刚刚就要撬开那人的嘴的时候,人竟然死了? 要说巧合? 他根本就不信。 沈静嘉也变了脸色,急忙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沈冲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兄妹俩人这才明白这幕后的黑手究竟有多厉害。 沈逸和去审问老于头是随性而起,并不是已经定好的计划,可是他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叫了霍刚出去,分明就是看出来老于头有可能松口这才找了空隙去杀人灭口。 这么一想,沈静嘉毫不意外的就想到了一个人,太子谢玉璋。 她现在甚至有些其他的猜测,关于前世的猜测。 如果前世,宋玉成也遇到过这场骗局,也遇到了谢玉璋抛给他的橄榄枝,那么,前世的宋玉成会不会跟今生一样,迫不得已才会投靠太子? 有了这样的想法,沈静嘉直接开口问道,“那个叫霍大人出去的,是不是太子的人?” 她的话让沈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大小姐,你……”“我猜对了。” 看到沈冲的表情,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宋玉成在这一世,就绝对不可能成为太子的助力! 沈静嘉勾起了嘴角,倒不如提前让宋玉成认清谢玉璋的嘴脸,不管他以后投不投靠裴长清,反正是不会投靠谢玉璋。 沈逸和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沈静嘉的眼神也更深了一些。 “你怎么会想到太子身上的?” 沈逸和开口问道。 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的沈静嘉突然就愣住了,是啊,谢玉璋的事情是靠着她前世的记忆才推测出来的,她总不能把这话告诉沈逸和吧? 她顿了顿,眼珠一转,想到了别的,这才笑着开口道,“大哥,你可还记得长清哥哥?” 长清哥哥,长清哥哥,叫的那么亲切做什么! “嗯,又跟他有关了?” 沈逸和的口气算不上好,不过沈静嘉也没有计较。 “是他发现宋公子被骗了钱,然后马上就来找我们帮忙的对不对? 你答应他之后,他又马上回了宋公子处,去告诉他结果。 可就在他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太子,你说太子的消息会不会太过灵通了一些?” 沈静嘉的猜测基本上就是事实真相了,说起来宋玉成是被人骗了钱财,可实际上,这根本就是谢玉璋做的局。 她这么一说,沈逸和也反应了过来。 是了,若说旁的消息,太子殿下是有可能消息灵通不错,可是宋玉成被骗,这事情也就裴长清和他知道,甚至可以说,太子比他跟裴长清知道的都早。 要不怎么可能在裴长清才找自己商议过后,太子就已经去慰问过宋玉成了呢? “牵扯上了太子,那这事情,有趣了。” 沈逸和说着,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而去了大理寺找霍刚。 这会儿的霍刚正看着桌上留下的那两行血字发呆,沈逸和过来,他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就罢了。 “霍大人可有发现?” 沈逸和开口问道。 霍刚面色凝重,将手边拓印下来的血字递给沈逸和,“你看这个,我回来的时候,他趴着的桌边就写了这两句话。” 说完,他顿了顿,“也不知道凶手是太过着急了还是根本就不了解老于头,他,根本不认字……”这话一出,沈逸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刚刚在沈静嘉那里的时候,他还想说太子这个局布的着实巧妙,要不是宋玉成碰上了裴长清,怕是已经投到太子门下了。 可是现在看他这尾巴扫的,可真是,十分敷衍了。 “那霍大人是要继续查下去,还是想要就此回禀圣上?” 沈逸和开口问着。 他已经猜出背后的人是太子了,他是戍边将军,又是伯昌侯府的大少爷,自然是不怕太子的,可是霍刚不同。 这话问出来,霍刚就知道,这背后的人身份定然是不简单的。 如若不然,怎么可能会在那么恰好的时机把他叫出去,怎么可能他出去一炷香的功夫,老于头就被迫自尽认罪? 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自己官职低微,惹不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啊。 这样想着,他有些抱歉的看向沈逸和,“此事怕不是我能查的下去的了,如今的桩桩件件,证据都指向了那个人。” 他说着,停了下来,“我们还是进宫面圣,至于后面陛下要如何,那就是陛下的事情了。” 沈逸和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如果他们再查下去,难保太子不会对其他人动手,他无所谓,可是霍刚呢,霍软软呢? 如果只他自己一人,势必会查的水落石出,只可惜,这其中牵扯到的人有些多,他不敢有一丝侥幸。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怎么可以! 隔天早朝后,霍刚带着沈逸和又一次去了御书房,将这些日子查到的结果摊开在皇帝的面前。 “所以,霍大人有何结论?” 皇帝也不看那些证据,他相信没人敢给他看假的证据,直接就问结果了。 霍刚的眼睛转了转,还在组织语言,沈逸和就先开了口。 “陛下恕罪,如今各项证据都指向了太子殿下,故而,我与霍大人不敢再查,这才请陛下定夺。” 听到沈逸和这么说,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儿子他哪里不知道是什么德行? 只是谢玉璋的母亲万贵妃如今在后宫算得上是第一人,就差一个皇后的名头了。 而朝中大臣不说一半,也有一小半都是万家的党羽,右丞相万安更是敢跟他这个皇帝对着干的人。 “此事朕已经知晓了,霍大人这段时日辛苦了。” 他说这话,就是让霍刚离开的意思了,霍刚也明白,马上就退了出去。 等到屋里只剩沈逸和的时候,皇帝这才抬头看向他,“逸和,你年纪不小了,婚姻大事可有在筹谋了?” 沈逸和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多谢陛下关心,臣一心保家卫国,暂时还未考虑。 更何况家母过世,臣以为,孝行先,是以,近日并未有打算。” 听到他明显拒绝的口气,皇帝叹了口气,“逸和啊,朕知道你们伯昌侯府一门忠烈,必然不会偏着谁投靠谁,只是难保旁人不会用其他的方法捆绑上你们。” 他说着,抬手拍了拍沈逸和的肩膀,“朕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 他当然明白了! 刚才都说到太子头上了,可是皇帝却并没有让他们继续往下查。 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担心查出太子,万家会闹事么。 “臣明白。” 他说着,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皇上,臣不需要皇上赐婚,也不喜欢大家闺秀,您知道的,我就会带兵打仗而已。” 他说的话倒是让皇帝高兴了几分,笑了两声便问道,“那你不要大家闺秀,难不成要乡野村姑? 别忘了,你可是伯昌侯府的世子。” 要说起来,沈逸和还真是。 只不过他自小在军营生活,后来又领兵打仗,更喜欢旁人叫他沈将军,而不是伯昌侯世子。 “皇上您看,这侯爵能不能由女子继承?” 沈逸和脸上满是讨好的开口,“您看,我已经是将军了,那将军可比侯爷听上去威风。” “胡闹! 自古以来都是长子嫡孙承爵的,从未听过有女子承爵一说,你这简直就是胡闹!” 虽然嘴上说着胡闹,但是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来生气的意思。 沈逸和无奈的撇撇嘴,“那行吧,我回去跟我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我添个弟弟,爵位留给他就行,我还是做将军去边关打仗的好。” 被逼无奈,皇帝也只能笑着道一句,“你这个皮猴子!” 等到从皇宫出来,沈逸和的脸色就难看了许多。 皇帝先前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可能猜不到,分明就是想要赐婚。 如果他猜的不错,这赐婚的对象,怕就是宫中的几位公主了。 沈逸和撇撇嘴,宫里长大的公主,哪里及得上霍软软那般有趣? 心里这么想着,便吩咐车夫,“去霍府。” 沈逸和心里倒是一直惦记着霍软软,只可惜,霍软软并不惦记他。 他是寻了空去霍府,想要看看霍软软,可是正巧,霍软软今天出门玩儿去了。 看到他来,霍刚立马上前拉着他就说起了宋玉成后续的安排。 皇帝已经下了旨,赏了宋玉成一些金银,还同意了霍刚的请求,让宋玉成住在霍府的新宅院里安心准备科考。 其实宋玉成后续的安排,沈逸和并不关心,可是听到霍刚说宋玉成要住进霍府的时候,他马上就站了起来,“这怎么可以!”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霍刚差点摔下椅子。 一双眼莫名其妙的看着沈逸和,“这,这怎么,就不可以了?” “你说让那个宋玉成住到你家里?” 沈逸和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霍刚点点头,“是,陛下刚赐了新宅院,屋舍也够多,院子也够大,只住我跟软软,是有些浪费了,正好宋公子那边需要安置,正好住过来……”“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情。” 沈逸和急急忙忙的打断了霍刚的话。 “嗯? 莫非,沈将军也为宋公子安排了落脚的地方?” 霍刚看向沈逸和,还没猜出来他心里想的什么,只以为他也跟自己一样,在为皇上分忧。 安排什么落脚的地方,他安排个屁啊! 沈逸和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会这么说。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自认为笑得人畜无害,却不知道霍刚没来由的心里打鼓。 “沈将军……给宋公子安排了什么地方?” 霍刚开口问了一句。 “裴长清霍大人认识的吧?” 沈逸和想也不想的就坑起了自己的未来妹夫。 看到霍刚点头,他接着说道,“霍大人也知道,裴公子跟我有那么一点儿不远不近的关系,他此次来赶考,住的也是伯昌侯府的别院。” 说完,他咳嗽了两声,“我认为,让他跟裴公子在一处备考,对他们二人都是有益的,毕竟学问嘛,经常讨论才有进步,您说呢?” 他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霍刚哪里还会反对,想想既然有伯昌侯府的照顾了,那他这个小小的霍府自然是比不上的。 这样想着,他便朝着沈逸和拱了拱手,“还是沈将军想的周到,既然如此,那此事霍某就不大包大揽了。” “嗯,那我这就派人去安顿宋公子。” 沈逸和说着,正要往外走,就遇上了刚刚逛完街回来的霍软软。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霍软软进门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家里还有旁的人,直接就开口喊了起来。 “爹,我出去买了好酒好菜回来,还有你说的要准备的笔墨纸砚我也都买回来了,那位被骗钱的举子现在住哪里,我这就去请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沈逸和…… 第一百四十章 用晚膳会不会太早? 看到沈逸和,霍软软立马就变了脸色,“你怎么在这里?” “嗯?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沈逸和看到霍软软,好心情的勾起嘴角。 听到这话,霍软软马上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嘿嘿嘿,沈将军,我这不是意外么,您这么忙的人,怎么有空来我们府上呢?” 站在一旁的霍刚开口接过她的话头,“哦,沈将军是来跟我商量那位宋公子的安置的。” 说着,他侧过头看了沈逸和一眼,“你也不用折腾了,宋公子会去跟裴公子同住,你就把准备的笔墨纸砚交给沈将军便是了。” 霍软软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啊,不是说好了住咱家吗? 怎么又换了地方了。” 沈逸和刚刚勾起来的嘴角往下沉了一些,看着霍软软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看样子霍小姐很失望啊。” 沈逸和开口问道。 “倒也没有很失望,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惋惜而已。” 霍软软倒是回答的诚实。 只是这诚实让沈逸和气的差点吐血。 “那不然霍小姐跟我一起去帮宋公子安置?” 沈逸和挑了挑眉毛看向霍软软。 只可惜他试探来试探去,霍软软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接收不到他发出的消息。 现在听到他说这话,霍软软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沈逸和,“真的吗,我可以去吗?” 沈逸和闭了闭眼,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问这句话。 还指望霍软软能看懂他的意思,拒绝他,却没想到,自己竟然给自己挖了个坑跳。 见他不说话,霍软软就当他是默认了,兴高采烈的拉着燕儿就往自己的院子跑去,“沈将军你等等我啊,我换身衣服就来!” 这下好了,沈逸和连拒绝的机会都没了。 他看着霍软软的背影,眼睛里冒出来的火光都快要烧穿人影了。 不过是去安置一个陌生人罢了,犯得着还要特地换一身衣裳吗? 只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若要他说出口来,还是算了吧。 等到霍软软一路叽叽喳喳的跟着沈逸和到了宋玉成的落脚处时,宋玉成已经将行李打包好了。 看到来人,他也是一愣,“沈将军,不是说霍大人过来接我的吗? 倒是要劳烦将军了。” “不麻烦。” 沈逸和冷着一张脸,抬手就叫人拿起宋玉成的行李放到了马车上。 他只冷冷的扫了宋玉成一眼,就回去马车上坐着,倒是让宋玉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思来想去,自己应该,没有的罪过这位将军大人吧? “你就是那个被骗了钱的宋举人啊!” 霍软软上前打量着宋玉成,虽然说出口的话不怎么好听,但是表情足够真挚。 宋玉成看得出来,她并没有恶意。 于是便笑了笑,朝着霍软软行了一礼,“在下宋玉成。” “哦,我是霍软软。” 她倒也不拘谨,开口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宋玉成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霍大人的千金?” “嗯嗯。” 霍软软应了两声。 “怎么还不上车? 还要本将军下去请你们不成?” 马车上的人掀开窗帘,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霍软软吐了吐舌头,这才冲着宋玉成道,“你别理他,他就这臭脾气。” 说罢,就自己爬上了马车。 看着霍软软的样子,再想想刚才沈逸和的态度,宋玉成不难猜测,沈逸和对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差了。 他笑着摇摇头,抬脚也上了马车。 一路晃晃悠悠,便到了别院的位置,沈逸和率先下了车,霍软软和宋玉成也紧跟其后。 等到进了大门,宋玉成才知道,自己即将落脚的地方并不是霍府,而是伯昌侯府的别院。 甚至里面本就住了人,还是他一直想要切磋学问的人,裴长清。 见到沈逸和来,裴长清不意外,可是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还有行李,裴长清就意外了。 “沈将军,今日这是?” 他不解的开口问道。 沈逸和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霍软软就先一步上前,“哦,是这样的,这位宋举人就是之前被骗的那个啊,我爹怕他继续住在原来的地方会被人算计,所以就想让他住到我家去。” 她说完,顿了顿,侧过头有些奇怪的看了沈逸和一眼,“不过沈将军说还是安排到你这里比较合适,所以我们就带他过来啦。” 裴长清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沈逸和,沈逸和不动声色的回了他一个眼神。 “好吧,我知道了。” 裴长清说着,便放下手中的书册,朝着宋玉成走了过去。 “裴兄,此番是宋某叨扰了。” 宋玉成朝着裴长清拱手道。 相比于霍府,他倒是更想要跟裴长清住到一块去。 “宋兄言重了。” 裴长清冷冷清清的说着,但是宋玉成知道,他并不是讨厌自己,只是性子如此罢了。 霍软软手脚麻利的吩咐着沈逸和带来的下人安顿着宋玉成的行李,然后屋里屋外的看了一遍,将缺的东西都记录下来交给了沈逸和。 “这些东西再准备起来,就齐全啦!” 她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一张小脸上闪着光,看的沈逸和勾起了嘴角。 “我的人,你倒是用的顺溜啊。” 他随意的一开口,果不其然就看到霍软软僵住的脸,这才低低的笑出声来。 知道自己被调侃了,霍软软气的跺了跺脚,“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看向身后的丫环,“燕儿,咱们回吧。” 看到两人就要离开,沈逸和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直接就开口道,“留下一起用晚膳如何? 毕竟霍小姐也辛苦了这么久了。” 沈逸和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合时宜,毕竟现在才是半下午,离用晚膳的时间,还早得很。 霍软软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她看了看一旁的裴长清和宋玉成,那两人却是识时务的不开口,只拿一双眼看着她这个唯一的女子。 “这,用晚膳,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霍软软开口道。 沈逸和笑道,“不早,我派人回侯府传话,让侯府派个厨子过来做菜,顺便让嘉儿也一起过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霍软软。” 沈逸和开口叫了一声。 醉的迷迷糊糊的霍软软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沈逸和。 “你不是想当女将军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让你当女将军。” 沈逸和声音温柔的哄着霍软软,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欺负一个喝醉的人有什么不好。 燕儿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逸和,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却没能来得及。 霍软软一听要当女将军的话,马上就推开燕儿,网沈逸和那边扑了过去,“你说,什么条件!” 看到扑过来的人呢,沈逸和伸手就抱住她的身子,轻轻笑了一声,“嫁给我,就让你当天下第一女将军。” 也不知道是他说的太轻了,还是霍软软没有听清楚他前面说的那三个字,只一心扑在了女将军上。 霍软软抬起头,冲着沈逸和,咧开嘴笑的傻模傻样,“好,说好了,让我当,女将军,比,比沈逸和那个混蛋,更,更厉害的,将军……”说完,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直接栽进了沈逸和的怀里。 燕儿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愣愣的看着已经晕过去的霍软软,又看了看一旁嘴角挂着温柔笑意的沈逸和。 她,为什么要跟着小姐出来? 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尴尬的时刻? 与此同时,在伯昌侯府的小院儿里,沈静嘉已经被裴长清拖着进了屋子,安置在他自己的床上。 “嘉儿你喝多了,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稍后沈将军就会回来接你了。” 裴长清开口说着,心里却是无奈的摇头,沈逸和就这么把沈静嘉扔下,就不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做出点什么吗? 心里刚这样想着,躺着的沈静嘉就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伸手就抱住了裴长清的胳膊,笑得一脸痴傻。 “长清哥哥,我好想你呀,你都不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着,沈静嘉撅起了嘴,脑子里想到的,就是前世那个冷冰冰的安国侯。 从来不见笑模样,从来都是带着一身的冰霜。 然而这时候的裴长清却不知道,他看着沈静嘉,有点无奈,“那嘉儿说说看,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到这个,沈静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了半晌,然后抬起手指放在嘴前,“嘘~”她声音突然变的小了下来,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靠近了裴长清的脸。 “这是我的秘密,我跟你说哦,我有,好多好多的秘密,可是,可是都不能跟别人说……”沈静嘉撇了撇嘴,委屈的不行,“那么多的秘密都不能说,我,我守的,好辛苦啊! 长清哥哥,我好累啊!” 不得以,裴长清只能抱着她,抬手拍拍她的后背,哄小孩儿似的哄着沈静嘉,“嘉儿太辛苦了,没关系没关系,以后,长清哥哥都陪着你,帮着你好吗?” 也不知道他这几句安抚是不是起了作用,刚才还在哭的沈静嘉又笑出声来,“长清哥哥,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的,爹爹也不能说的。” “嗯,好,你说。” 裴长清可没想着她真能说出什么秘密,只一心哄着人不要再疯起来。 沈静嘉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靠近裴长清的耳朵,“我娘,不是病死的,是被赵姨娘害死的。” 刚刚还因为沈静嘉说话吹起的耳边风感到不自在的裴长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侧过头看着沈静嘉,甚至不敢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长清哥哥,我,我好想娘亲啊,我不想娘亲走啊,可是,可是娘亲就是不要我了,呜呜呜,她走了,她不要嘉儿了……”沈静嘉又开始哭了,裴长清放下心里的震惊,忙着哄着这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等到沈逸和送了霍软软回霍府,这才回过头来接沈静嘉。 沈静嘉已经睡着了,可是裴长清却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里还在想着沈静嘉说的那个秘密。 看到沈逸和,他不禁问出口来,“侯夫人的死,到底是生病还是人为?” 沈逸和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眼神灼灼的盯着裴长清,“嘉儿她,跟你说什么了?” 看到沈逸和的脸色,裴长清就知道沈静嘉说的是真话,而不是自己心里那毫无根据的猜测。 更甚者,她也是赵姨娘想要铲除的对象之一,只不过她运气好,或是很小心,这才躲过一劫。 他甚至已经不敢想,这个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在侯府后院平安生活长大的。 沈逸和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这才开了口。 “这事我也是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的。” 他说着,眼神温柔的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嘉儿告诉我的当下,我就气急败坏的想要去找赵姨娘,让她给我娘陪葬,可是,嘉儿拦住了我。” 说到这里,沈逸和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只以为我在外拼搏杀敌,建功立业,我的娘亲,我的妹妹就能享受到我带来的荣耀,却没想到……”他看向裴长清,“我根本就不觉得嘉儿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应该有的样子,她……被这后宅的糟污逼的不得不成长,不得不多加考虑,不得不,成了现在这个成熟的模样。” 沈逸和这样说着,他的心里也很痛。 他的妹妹,本该是众星捧月,本该是捧在手上,含在嘴里,细心呵护,无忧无虑才是。 可是真的见到了,才知道她被迫成长,被迫坚强,被迫学会了弯弯绕绕……裴长清的手动了动,想要去触摸一下沈静嘉的脸,却在听到沈逸和的咳嗽声时,缩了回去。 “裴长清,我不管妹妹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嫁给你,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呵护她,疼惜她,让她一生无忧。” 沈逸和难得说话这般郑重其事。 听到这话,裴长清的眼神也坚定了几分,“这是自然,不用你说,我也会对她好的。”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沈静嘉的脸,“让她一生都开心喜乐,一生都再无忧愁。” 第一百四十三章 舅舅你不要杞人忧天 自从宋玉成的事情结束后,太子的日子就不是很好过了,接连在差事上犯了几个错,还被皇帝特地拿出来在早朝好好斥责了一番。 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舅舅万丞相哪里会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看向谢玉璋的眼神不由得更深了一些。 下了朝,舅甥二人就一起去了太子府。 才刚一落座,万丞相就开口训斥了起来,“殿下,陛下最痛恨的就是皇子勾结未入仕的举子们,可是你呢,偏偏就要往这上面撞!” 本来心中就不痛快,现在又被万丞相一顿狠批,谢玉璋心里更是不舒服了起来,“这事情怎么能怪我!” 他猛地站起身来,瞪着万丞相的样子,像是瞪着仇人一般。 “原本都计划的好好的,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书生的确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有些烦躁的搓了搓自己的额头,这个计划明明就很完美,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呢? 万丞相也不哄着他,只冷哼了两声,“走投无路了? 若真是走投无路了,他又是怎么找上霍刚的?” 说着,他顿了顿,“还偏偏是霍刚,不是别人,油盐不进的想要钻个空子都没办法。”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谢玉璋越发的烦躁了,“好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吗! 那老头已经死了,也让他认罪伏法了,这事情不就了结了吗! 还吵吵什么!” “了结?” 万丞相不敢相信的看向谢玉璋,他都不敢想,堂堂一个太子,怎么脑子竟会如此的简单? “若真是了结了,那今日早朝,陛下斥责你的那些话,你当真以为只是这几件事情没有做好吗?” 万丞相开口问着。 谢玉璋斜着眼看向自己的舅舅,“不然呢,难不成父皇还打算用这几件小事牵扯上那宋举人的事吗? 舅舅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这两件事根本就没关系。” 他万分的不耐烦,可是却抵不住万丞相的苦口婆心。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往后不会再去招惹那些科考的举子们,这总行了吧。” 实在是被唠叨的烦了,谢玉璋这才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等到万丞相一离开,谢玉璋马上就沉了脸,不过是个丞相罢了,竟然敢这样对自己大呼小叫的。 一旁的侍女端上茶盏放在了谢玉璋手边的桌子上,然后低着头就要退出去,却冷不防的被谢玉璋一把抓住了手臂。 那侍女紧张的有些发抖,却是不敢抬头看谢玉璋,只小小声的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声音柔弱的让谢玉璋心情大好,只听见谢玉璋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然后拉着侍女便去了偏厅。 不一会儿,偏厅就传出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只不过站在外面的侍卫下人们都面无表情,似乎这样的事情早就是常态了一样。 万丞相却是心里怎么都不放心,还是往后宫万贵妃那里去了一趟。 等到谢玉璋从偏厅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小太监凑了过来,说是宫中的万贵妃请他去一趟。 听到这个消息,谢玉璋刚刚缓和下来的神色又变的冰冷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到他母妃面前告状这种事情,也只有他那个烦人的舅舅做得出来了。 要说万贵妃,那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后宫的独一份了。 虽说还只是贵妃的头衔,可是这做派,这吃穿用度,早就是比拟皇后的标准了。 “儿臣见过母妃。” 谢玉璋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万贵妃这才看了一眼心腹嬷嬷,让嬷嬷带人下去,她才开口说话。 “听闻今日早朝陛下斥责皇儿了?” 万贵妃开口问道。 “是,皇儿最近办的几件事有些疏忽了,往后定会仔细严谨,必不会再犯。” 谢玉璋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可也不用这么多人翻来覆去的跟他说吧。 都说知子莫若母,谢玉璋这话说出来,万贵妃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原本训斥的话也都收了起来,转而开始安慰起他来了。 “若是事情太多了就跟你父皇好好说说,咱们锻炼本事也要一点一点来,不能一口气就吃成个胖子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温柔的笑着,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心疼孩子的慈母样子。 看到谢玉璋明显好了一些的脸色,万贵妃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想起来旁的事情。 “本宫听闻伯昌侯府的大小姐最近都深居简出,不太出门?” 万贵妃抬手亲字给谢玉璋倒了一杯茶。 谢玉璋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接过茶杯就喝了一口,然后嗯了一声,不想多说别的。 万贵妃笑了笑,“无妨,还有一个月百花宴就要举行了,到时候沈大小姐还是会进宫的。” “皇儿明白,等到百花宴的时候,必定要好好跟沈大小姐培养感情的。” 谢玉璋胸有成竹。 在他看来,到现在都没能掳获沈静嘉的芳心,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伯昌侯和沈逸和的问题。 要不是他们处处阻碍,不让他接近沈静嘉,他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没能在沈静嘉那里留下一丝痕迹呢? 想到那个总是出来给他送信儿的伯昌侯府下人,谢玉璋皱着眉头,她就不能趁沈静嘉独自出门的时候来给自己送信吗? 每每他得到消息要去跟沈静嘉培养感情,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 搞得他现在看到那个送信的丫环就止不住的烦躁。 当然了,这事情是他自己的本事,自然不会告诉万贵妃,也更不可能告诉万丞相。 在万贵妃这里坐了一会儿,谢玉璋就起身告辞了,万贵妃也不拦着,任由他离开,还叮嘱他多注意身体,只可惜谢玉璋并没有放在心上,头都不曾回一下。 等到人走了,万丞相才从一旁的侧室里走出来,皱着眉头看向万贵妃。 “妹妹你太骄纵太子了。” 万丞相满脸都是不赞同的神色。 若是万贵妃能听他的,好好教导太子,那太子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万贵妃也是左右为难,她后宫不得干政,自然管不了前朝的事情,可是谢玉璋已经自己有太子府了,她这个母亲更像是可有可无的一样。 “我也是不想跟太子吵架,哥哥你就少说两句吧。” 万贵妃也是头疼。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是欠他的 听到万贵妃的话,万丞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把他都宠成什么样子了!” 万丞相气急败坏的说着。 万贵妃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外甥呢? 他是大夏朝的太子,有朝一日是登上大宝的人,等到那个时候,你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她说着,顿了顿,“哪里还需要看旁人脸色,伯昌侯也好,定安侯也罢,只要你想,璋儿都能帮你解决。” 想到以后的事情,万丞相这才收敛了脾气,看着自己的妹妹,“最好是这样。” 说罢,他也一甩袖子就出了宫去。 心腹嬷嬷看到万丞相离开,这才上前问了一句,“娘娘,丞相大人他跟太子,真的没事吗?” 万贵妃摇头,“没事,他们是舅甥,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啊,放心好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因着这舅甥的关系,万丞相还真是不想辅佐谢玉璋这个太子。 却说伯昌侯府这边,沈逸和跟伯昌侯提了一下要去定安侯府探望,沈静嘉也要跟着去。 倒不是她多想出去玩,而是想要去会会这个定安侯。 毕竟前世,沈青竹二嫁就是嫁去了定安侯府,连带着蒋慧然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这才得以嫁给谢玉珣,成为稷王妃。 而沈逸和,则是定安侯一手带出来的将军。 “嘉儿,到了。” 沈逸和的声音响起,沈静嘉这才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跟着动身下了马车。 等到进了定安侯府,沈静嘉才发现定安侯府跟自己家伯昌侯府的区别在哪里。 伯昌侯府的院落层层叠叠,回廊相连,不乏许多别致的造景。 而定安侯府则是开阔壮大,几乎一眼就能看清楚其中的布局,最为显眼的,就是进门左侧那个硕大的演武场。 听到他们来了,定安侯急忙走了出来,笑着迎接两人。 沈逸和恭敬的递上礼物,这才跟定安侯寒暄了起来。 只是武将之间的寒暄,多半都是围绕着边关情况,战事布置这些东西。 沈静嘉不懂,就乖巧的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一双眼睛也跟着上下打量着定安侯。 前世她是不曾见过定安侯的,只从沈逸和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将一生都奉献给大夏朝的将军,年逾五十都不曾娶妻。 眼前的定安侯虽然脸上已经有了纹路,但是头发依旧浓密漆黑,乍一看根本不像是年逾半百的老人家。 他说着话,时不时的抬手拍拍沈逸和的肩膀,时不时的锤他两下,看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也很是不错。 沈静嘉才这样猜测着,那边两人已经脱了外袍,站到演武场上,选好了兵器就动起手来。 沈静嘉何时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动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就怕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就伤到哪里。 两人打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放下兵器,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小子这些年是越发精进了!” 定安侯十分满意沈逸和。 沈逸和也跟着笑了起来,“您老还是这么厉害,老当益壮!” 沈静嘉赶忙上前,递上细棉布给二人,这才笑着看向定安侯,“侯爷您是不知道,哥哥从边关回来也每日都练武,从不曾缺过一天呢。” 听到她的话,定安侯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一些,“是是是,你这个小丫头,这是迫不及待的跟我夸你哥哥呢?” 他这么一说,沈静嘉一仰头,一插腰,“我哥哥这么好,不应该夸吗?” 她这娇嗔的模样,让定安侯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丫头说的对,该夸,该夸!” 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又陪着定安侯坐了一会儿,这才驱车离开了定安侯府。 上了马车,沈逸和有些意外的看向沈静嘉,“嘉儿不是一向喜欢安静么,怎么今日在定安侯面前这般闹腾?” 沈静嘉抬眼看了看沈逸和,“定安侯府上就他一人,平日里应该也是无聊的紧,难得今天有人陪着,我便是闹腾一些,他也会高兴一些。” 她说的这些,沈逸和倒是没有注意过,只想着自己去看望恩师,却没想沈静嘉已经替他想了那么多。 “嘉儿,你不必这么辛苦的。” 沈逸和有些心疼。 沈静嘉笑着看向他,“不辛苦,哥哥真以为我是为了你吗? 我这也是为自己好不好? 在定安侯面前挂个名报个到,说不定以后就能用上呢?” 然而实际上,她心里在想的是,这是她欠了沈逸和的,她合该为他的将来多考虑,多铺垫。 “好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了,哥哥我有些累了,想靠会儿。” 沈静嘉说着,就歪了歪身子,靠在一旁的软枕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必须搞清楚,沈青竹究竟是什么时候看中的定安侯,又是什么时候跟定安侯走到一起的。 照着今日的情况看来,定安侯绝对不是那种色欲熏心的人,单看他府上全是小厮,一个丫鬟婆子也没有就知道。 那么,沈青竹到底是怎么入了定安侯的眼,继而嫁入定安侯府,当上定安侯夫人的呢? 也不知道是实在翻找不出前世的记忆了还是太过劳累,沈静嘉靠着靠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等回到侯府的时候,又是沈逸和背着她送去菡萏院的。 看到沈逸和小心呵护沈静嘉的样子,躲在一旁的蒋慧然就满脸的嫉恨。 她甚至都在怀疑沈静嘉是不是跟沈逸和这个亲哥哥有一腿了,整日里缠着沈逸和,一副狐媚的样子,硬是勾的沈逸和万般呵护。 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就越发的用力起来,原本刚刚摘下来的好好的一朵花,硬生生被拔秃了花瓣。 她看着手上那光秃秃的枝干,气的用力一甩,抬脚就跨进了菡萏院的大门。 看到突然出现的蒋慧然,守门的婆子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拦她。 “表小姐,大小姐刚刚回来睡下,您还是快些出去,有什么事情,奴婢可以代为转达。” 那婆子站在蒋慧然的面前,伸手拦住人。 蒋慧然想也不想,直接抬手就要打人,却被一旁突然出现的人拦住了胳膊。 “大小姐的院子,什么时候也是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能进的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的心思你难道不清楚吗? 这不三不四的人,说的,不就是她蒋慧然吗? 她的怒火马上就转了方向,对上了刚刚说话的人,“你是个什么东西! 也敢拦着本小姐!” 那人松开抓住蒋慧然的手,脸上挂上明媚的笑,“奴婢清溪,是大小姐的丫环。” 她嘴上说着奴婢,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也不恭敬。 “大姐姐的丫环?” 蒋慧然上下打量了一番清溪,却是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可若是她不是沈静嘉的丫环,那为什么会在菡萏院? 想不明白,蒋慧然也懒得去想,反正一个丫环而已,她可是表小姐! 这样一想,她又嚣张了起来,看着清溪的眼神似笑非笑,“你不过是个丫环,竟然敢拦着我这个表小姐!” 这会儿不等清溪回话,沈逸和就冷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是说了不许吵闹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是觉得我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吗?” 清溪和那守门婆子马上恭敬的站到一旁,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蒋慧然上前两步,伸手就要拉沈逸和的衣袖,却被他避开,眼神冰冷的看了过来。 “蒋小姐有什么事情要找嘉儿? 她现在睡下了,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可正好中了蒋慧然的下怀,她扬起小脸,满是委屈的神情看向他,“逸和表哥,我不是故意要打扰大姐姐休息的,只是我想来问问,能不能让我跟她在一处,不要跟二姐姐一起。” 沈逸和愣了一下,他可不觉得沈静嘉会喜欢蒋慧然。 上下打量了一番蒋慧然,沈逸和开口问道,“为何?” 蒋慧然撇撇嘴,“二姐姐那边每日都有做不完的功课,练不完的才艺。” “那不是正好,你也可以跟着学习,我想姑母应该很希望你跟沈静柔一起好好学习的吧。” 沈逸和开口说着,不带一丝感情。 也不知道是他哪句话戳到了蒋慧然,刚才还只是委屈的人,现在已经红了眼眶,小嘴瘪着,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逸和表哥,我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蒋慧然幽怨的开口说了一句。 要是放在别人府上,别的院子,这句话就足够下人们茶余饭后聊的了。 只可惜现在是在菡萏院,当下除了蒋慧然和沈逸和,也只有清溪还站在旁边。 到底是跟着祁叔训练了一阵子的人,这会儿表情平静的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旁人说话一样。 沈逸和冷笑一声,“蒋慧然,你可不要乱说话,你我之间说亲近一些,是表兄妹的关系,说疏远一些,你也不过是借住我们府上的陌生人罢了。” 他说完,嘲讽的看着蒋慧然那张脸,“我堂堂戍边大将军,还要关心你一个陌生人的心思? 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一些?” 大概是没有想过沈逸和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蒋慧然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地上前抱住了沈逸和的胳膊,“逸和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跟你说实话吧表哥,我不想跟着二姐姐学那些才艺,我也不想参加百花宴,我的心里只有表哥你一人! 那劳什子的百花宴,说起来是去宫里见世面,可我知道,那就是个相看的聚会罢了。” 蒋慧然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突然抬头,满眼希冀的看着沈逸和,“逸和表哥,你跟我定亲好不好? 只要你去跟我娘说了,她就不会再逼着我去参加百花宴了!”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沈逸和直接傻眼,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被女人追着求着定亲。 若是这女人是霍软软也就罢了,可是这女人……他猛的一甩袖子,蒋慧然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简直是胡闹!” 沈逸和怒不可遏的看着地上的人,“你这般不知羞耻,姑母可知道? 父亲可知道? 你这样出去,败坏的可是我整个伯昌侯府的名声!” 被他这么一说,蒋慧然才害怕了起来,她往后退了退,“不是的,逸和表哥,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在一起的,逸和表哥,你相信我啊!” “蒋慧然,你若是再这般不知羞耻,向男子示爱,我必会向父亲和姑母禀报!” 沈逸和的脸色已经黑的可以滴出墨来了。 也不知道是他的表情太过吓人,还是言语威胁太重,蒋慧然连滚带爬的就出了菡萏院,一路跑得飞快。 满芳庭中,沈静柔还在奇怪今天怎么不见蒋慧然的身影,就见她面色慌张的回来了。 “慧然妹妹,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沈静柔开口问了一句。 蒋慧然像是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向沈静柔,她的身上穿着贴身的舞服,将她的身线勾勒的完美妖娆,白嫩的脸颊上有着微微的细汗,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擦了香露,蒋慧然站的这么远,还能闻到淡淡的荷香。 “要你管!” 没来由的,蒋慧然心中嫉妒,开口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然而沈静柔却是猜到了,蒋慧然大概是在沈逸和那里碰了钉子。 她心中嗤笑,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蒋慧然的想法,沈逸和那个大老粗有什么好的? 能比百花宴上准备相看的那些人吗? “好好好,我不管,不过慧然妹妹,你今日的功课可是落下了哦,记得补起来,不然姑母若是问起来了,我可不好交代呢。” 沈静柔说着,舒展了身体,又练了一遍刚才的舞蹈。 蒋慧然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不得不承认,沈静柔这么长时间的练习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在蒋慧然看来,她的舞蹈就像是出尘的仙子一般。 再想想自己,蒋慧然不由得泄气,哪怕再给她练上一年,怕是都不一定能有沈静柔如今的水平,就这样去百花宴,她不是注定的笑料么。 挫败的回了浣纱苑,蒋慧然满腹的心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跟着她一起进屋的沈青竹。 “你不跟着你二姐姐练本事,回来作甚?” 直到沈青竹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蒋慧然这才猛的回过神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身份不同 “娘,娘亲。” 她站起身来,神色不太自然的看着沈青竹。 看她这副模样,沈青竹大概也能猜到她是去了哪里,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要气死我吗!” 沈青竹说着,一把将人推进房间里,自己也跟着进去,然后锁上了门。 屋外的丫环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倒还是有几个机灵的,相互交换了一下神色,马上就跑去报告给了赵姨娘。 沈青竹看着蒋慧然,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我那么费劲的跟赵氏闹,让你跟着去百花宴,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蒋慧然说着低下了头,“去百花宴见识场面,要能在各位夫人们面前露脸,以后好嫁进高门大户。” 听到她这么说,沈青竹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哦,你还知道啊,我以为你眼睛瞎了,就只认得一个沈逸和呢!” “逸和表哥也没什么不好的。” 蒋慧然小声的嘟囔着,可是屋子里只有她和沈青竹,两人又靠的那么近,蒋慧然的话,自然也是一字不漏的入了沈青竹的耳朵。 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蒋慧然被逼的急了,她抬起头看着沈青竹,大声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我说逸和表哥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就已经是戍边大将军了,以后还会继承伯昌侯的爵位,若是嫁给他,再不济也是个将军夫人……”“你给我闭嘴!” 沈青竹突然暴喝一声,吓得蒋慧然立马就没了声音。 沈青竹继续开口道,“他沈逸和不过就是个兵痞子而已,你可知道百花宴那日,参加赛诗会的青年才俊都是些什么人吗? 你可知道到时候几位王爷也会参加吗? 你可知道,这是一飞冲天最好的机会!” 她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急迫,仿佛是只要蒋慧然去了百花宴,就一定能在众人面前露脸,就一定能一飞冲天。 只可惜,蒋慧然却是冷冷的笑出声来,“娘,你是觉得当年你没能去成百花宴,没能露了脸,没能嫁入高门大户,所以就要我去做这些事情是吗?” 心事被看破,沈青竹突然就愣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的女儿。 是,她曾经也自视甚高,认为伯昌侯府这一辈的女子她是最为出色的,哪怕是放到全京都城中的小姐里,她也会是佼佼者。 她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在众人面前展示的机会。 若不是当年嫡母反对,不让府上庶出小姐去参加百花宴,她又怎么会沦落到嫁入商户人家这样悲惨的下场? 她让蒋慧然去参加百花宴,出了想要完成自己心里的那个遗憾,还有的就是为了她唯一的女儿好。 要知道,能进宫中相看的人家,本就是权贵中顶尖的那一批了,更何况现在沈逸和对她的态度并不好,若是有其他公子看中蒋慧然,那不是比沈逸和更好吗? “娘,你看到沈静柔在拼命努力的练习才艺,那你看到沈静嘉了吗? 她整日里都拉着那个木头三小姐一起吃喝玩乐,根本不用练习才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蒋慧然看着沈青竹,眼中满是嘲讽,看起来有些残忍。 “那是因为身份,沈静柔是庶出,所以要拿出一技之长才能博得众人的夸赞,沈静嘉是嫡出,她只要出现,就足够引得众人关注。” 她说完,眼神挑了挑,像是自嘲,“而我呢,不过是个借住侯府的表小姐,还是商户出身,娘你觉得我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让那些相看的夫人们看中我,考虑我嫁入他们府上的可能?” 沈青竹似乎是遭受了严重的打击,站立不住,不得不伸出手扶着一旁的桌子,缓缓坐下,只是那不断褪色的脸,表现出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娘,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蒋慧然说完,脸看都不看沈青竹一眼就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生气。 才拉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蒋慧然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冷冷的哼了一声,就出了院子。 沈青竹还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心里不停回荡着蒋慧然的话,为什么沈静柔要努力练习,而沈静嘉只要吃喝玩乐? 因为她们身份不同……这是沈青竹的心结,也是她心里的痛。 若不是因为身份问题,她这样的才貌,又怎么会嫁给商户? “竹姐姐,你,还好吗?” 赵姨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倒是满含关心,可是这关心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谁也不知道。 赶忙收拾好心情,沈青竹抬起脸,满是温柔的笑意,“我没事儿。” 任凭谁都看得出来,她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赵姨娘也不多说什么,抬手给沈青竹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她的手边,然后开口道,“你也别气,慧然这丫头虽然有些冲动了,可是话说的也不错。” 沈青竹有些难堪的看向赵姨娘,不住的打量着她的神色,想要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你看,大小姐的确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有上赶着想要娶她的人,无非是因为她有个当侯爷的父亲,有个当将军的哥哥,可是柔儿就不行,她只能让别人看到她的好,才有可能嫁进好人家,这是她的不幸,也是她的命。” 赵姨娘说着,叹了口气,“谁让我这个做娘的也只是个姨娘而已呢,若我是正室夫人,柔儿也能什么都不做,就能嫁进好人家了。” 她说了半晌,这才抬手拉住沈青竹的手,“咱们姐妹真的是同病相怜,如今慧然的身份还不如柔儿,这真是……”沈青竹也变了脸色,“我哪里不知道这个,可是她的出身已经注定了,我又能如何呢。” “竹姐姐可曾想过再嫁?” 赵姨娘突然开口,吓了沈青竹一跳。 “你,你说什么?” 她猛的抬起头,看向赵姨娘,似乎她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文一侯武一侯 赵姨娘又凑近了沈青竹一些,小声的道,“竹姐姐就从未想过要再嫁吗?” “慧然现在的身份不好,的确只是个商户女儿,可若是你带着她再嫁,那她的身份,可就看你再嫁的人是谁了。” 赵姨娘仔细的解释了一句,沈青竹也陷入了沉思,是啊,若是再嫁一个身份够高的,那蒋慧然哪里还会被看轻? 别说是请老师教导才艺,像沈静柔那样,就是什么都不做,躺在家里,也能像沈静嘉一样,不缺上门提亲的人。 看到沈青竹动了心,赵姨娘再接再厉,继续劝着,“竹姐姐你想啊,娶了沈静嘉,就相当于有了伯昌侯府的支持,有了戍边大将军的军权,若是娶了柔儿,那就是有伯昌侯府的支持,可是娶你家慧然,他们能得到什么?” “竹姐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要是娶了你家慧然,除了能得到你这个丈母娘,其他可是什么都没有。” 赵姨娘说的残忍,“如果你是给儿子相看媳妇儿的,你会选慧然这样的吗?” 沈青竹久久不能说话,她当然不想说蒋慧然会被抛弃,可让她说出她愿意给儿子娶一个蒋慧然这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过了好久好久,沈青竹才终于回过神来,苦涩的摇摇头,“小嫂子你说的简单,我便是再嫁,也只会比第一个夫君嫁的差,怎么可能给慧然做什么靠山呢。” 毕竟是嫁过人的人,还带着一个女儿,旁人就算是条件再差,怕是也不会娶她这样的吧。 赵姨娘拉着她的手突然用力,紧紧的握了一下,这才开口道,“竹姐姐,你想想你是想要嫁个好人家,夫妻琴瑟和鸣,还是说想给慧然找个背景强大的爹?” 问完,她又跟了一句,“若是前者,那我没什么好推荐的,可若是后者,还真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沈青竹的眼神几不可闻的闪了闪,“合适的人选? 小嫂子说说看?” 赵姨娘一早就算准了沈青竹的心思,她说了这么多,沈青竹怎么可能不动心? 更何况还是在她有确切的人选的时候。 想到这里,赵姨娘嘴角勾了勾,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满是为沈青竹考虑的样子。 “你可知道京都城中文一侯武一侯的说法?” 赵姨娘开口问道。 沈青竹愣了愣,“文一侯武一侯?” 她早年出嫁,十几年后才回来,哪里知道这个说法。 “所谓文一侯,便是咱们伯昌侯府的伯昌侯,这武一侯,则说的是定安侯赵忠。” 赵姨娘开口说着。 赵忠封侯也不过是七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沈青竹早已经外嫁,可若是说赵忠,她就知道是谁了。 那可是从小兵一路爬升,最后做了将军的人。 当初沈逸和就是送去了他所掌管的部队,也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现在小小年纪,已经是名扬大夏朝,能够震慑大盛国的彪悍将军了。 “小嫂子你的意思是?” 沈青竹心里有了猜测,可是还想要再确定一下。 赵姨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竹姐姐,你不必担心定安侯的人品,他只是因为常年在外打仗,这才从未提起男女之事,不曾娶过妻,府上也没有女子,便是连伺候的人都是男子。” 见沈青竹还是有些犹豫,赵姨娘继续道,“也是咱们大少爷争气,自从大少爷能够独自领兵之后,定安侯就闲下来了,现在也几乎不领兵了,往后也长久的待在京都城中了。” 她以为沈青竹犹豫的是如何培养夫妻感情,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沈青竹并不喜欢那样五大三粗的将军,她更喜欢的,是白面书生。 “你也知道,能跟咱们伯昌侯府并列的,那定然也是地位不低的。 你都不用想柔儿,你只需想大小姐的样子,将来慧然也能像大小姐那样,什么都不做就有的是人上赶着巴结,这多好啊!” 赵姨娘只一心劝着沈青竹。 “这……”沈青竹想了想,“那到底是大少爷的师父,他应该不会同意的吧?” 为了蒋慧然,她什么都可以接受,可是现在并不是她愿意接受了,就能当上那定安侯夫人。 听沈青竹这样问着,赵姨娘心里就有底了,她露出笑容来,“这你就不知道了。” 她笑着拉起沈青竹的手,“你别看定安侯那人粗枝大叶的,但是极守规矩的,你只消在路上跟他撞一下碰一下的,他肯定是要对你负责的。” 听着赵姨娘说的这么简单,沈青竹都愣住了,她不敢相信的看向赵姨娘,“这么简单?” “那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啊,你要什么时候去碰呢,要碰哪里呢,怎么才不会显得刻意,怎么才能自然,这都是学问啊!” 赵姨娘马上就来了劲儿。 沈青竹也不疑有他,听着赵姨娘的话,就直觉她会有办法,自然是陪着笑脸,请她指点一二。 一时之间,浣纱苑和满芳庭突然就变的其乐融融,和谐的让人意外。 清溪走进屋内,将赵姨娘撺掇沈青竹去勾搭定安侯的事情告诉了沈静嘉。 听完这个消息,沈静嘉不由得好笑。 她怎么都想不通,上一世沈青竹和定安侯两个全无交集的人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 却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培养,没有什么你情我愿,完全就是两个字,责任。 “小姐,这事情要告诉大少爷吗?” 南栀皱着眉头开口问了一句。 在她看来,只要算计跟沈静嘉有关的人,那都是敌人。 更何况定安侯,那可是大小姐的哥哥的师父,四舍五入,也算是亲近的人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被沈青竹那样的人算计啊! 沈静嘉点头,这种事情肯定要提醒的,哪怕定安侯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那也不能给沈青竹和蒋慧然提供便利。 这样想着,她抬头看向南栀,“那你去松苑走一趟吧,把这事情跟哥哥说清楚,让他这段时间多陪着定安侯,别被人坑了。” 南栀马上笑了开来,“奴婢知道了,这就去松苑。” 她说完一点儿不耽搁,直接就走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她不甘心 看着南栀离开,兮染这才开口问道,“大小姐,恕奴婢多嘴,老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若是竹姑姑有心,大少爷她们未必防得住。” 沈静嘉点头,“你说的不错,我想着找人盯着沈青竹,只是这人选,我还没想好。” 这人不能是沈青竹认识的人,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更不可能选男人。 这样一算,范围就大大的缩小了。 想到这里,沈静嘉觉得,还是去问问祁叔,看看他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得到了这个消息,沈逸和整个人都怒了起来,定安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能算计到他的头上,赵姨娘倒真是好本事! “好了我知道了,这些日子我会多跟着师父的。” 沈逸和说完,就打发沈冲去回话。 沈冲退出去,就原话告诉了南栀。 “嗯,若是有机会的话,其实沈侍卫你们可以这样……”南栀踮起脚尖,凑近沈冲的耳朵,小声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看到她凑过来的时候,沈冲其实是想要好好听她说的话的。 可是当她的小嘴在耳边吐气如兰的时候,沈冲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南栀说完,退后一步,认真的看着沈冲,“怎么样,我这个办法不错吧!” 她双手一插腰,脑袋扬起,满脸的得意,分明就是求夸奖的意思。 沈冲只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刚才南栀说了什么他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只是看着面前这张小脸在眼前不断的晃着晃着,可爱的有些过分了。 他迟迟不说话,南栀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就连插在腰上的手也放了下来,“呃,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办法不够君子?” 说着,她有些委屈的低下头,“我觉得吧,君子作为也要看对象的,像沈青竹那种的,根本就不需要对她君子。” 也不知道沈冲在想什么东西,南栀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他愣是只听到了两个字,对象。 “什么? 你说什么对象?” 沈冲开口问了一句。 南栀愣愣的看着沈冲,心里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对牛弹琴。 刚才还有些踟躇,这会儿却是满脸的怒气,“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听都听不明白!” 说完,她转过头就走,“我去回小姐了。” “好,慢……走……”沈冲还想跟她多说两句话的,可惜人家南栀根本就没有想要听。 事情安排下去了,沈静嘉也难得的松了一口气,“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门去逛逛?” 一般她的这个提议,都会得到南栀的热烈赞同,相比之下,兮染的反应就要淡的多了。 跟往常一样,南栀马上就眼睛发光的看着沈静嘉,开始说着京都城的哪条街比较热闹,哪条街好吃的多,哪条街好玩的多。 沈静嘉抬眼看向清溪,“清溪想去哪里,你回来之后,这应该还是我们第一次出门,不如就你来定好了。” 清溪愣了一下,然后马上低头,“小姐想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她训练了这么长的时间,学到的都是完全的服从,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姐让往东就决不能往西。 看着她的反应,沈静嘉笑了笑,“你不用这么慌张,既然是跟了我,往后便是听我的吩咐,前些日子学的那些,该留的留,不该留的,就应该忘掉。” 听到沈静嘉这么说,清溪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向沈静嘉,“大小姐……”“所以你想去哪儿?” 沈静嘉开口问道。 清溪那双好看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我,我能回家看看娘亲吗?” “当然可以。” 沈静嘉嘴角勾起,笑容温柔的不像样子。 听说沈静嘉要出门,沈静柔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泛酸的手腕,心里的妒意又一次升了起来。 凭什么她在这里累死累活的练习才艺,可是沈静嘉却想干什么干什么? 哪怕是这样,哪怕是沈静嘉有着草包的名声,太子殿下还是想要娶沈静嘉做太子妃。 哪怕她样样都比沈静嘉出色,却还是不能让太子放弃沈静嘉,转而选择自己。 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而沈静嘉是嫡出吗? 她不甘心! 这边沈静嘉收拾妥当,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准备出门,却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沈静柔。 “姐姐这是要出门去?” 沈静柔开口问着。 沈静嘉没有回答,只是打量着沈静柔。 按照沈静柔的安排,这个时间她应该在练字,可现在却出现在这里,沈静嘉才不会认为这是巧合。 “姐姐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一个月后的百花宴呢。 柔儿可是听说,到时候整个京都城的贵女都会去参加的。” 沈静柔开口说道。 “瞧妹妹这话说的,至今为止,府上也不曾有人告诉过我这百花宴的事情啊,我说妹妹怎么近日里来这么勤奋,原来是为了百花宴做准备啊。” 跟在沈静嘉身后的三个丫环自然是清楚这百花宴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沈静嘉一口咬定没人告诉她,那她们自然也是要配合自家小姐的。 “什么? 百花宴?” 南栀突然出声,“兮染,清溪,有人跟你们说过吗? 怎么没人告诉我们呢,那到小姐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啊?” 沈静柔的脸色马上就变的难看了起来,她也知道沈静嘉定然是清楚百花宴的事情的,可是问题就出在,确实没有人当面告诉过沈静嘉这件事情。 兮染见到往日的主子,也不怎么说话,倒是清溪回答的顺溜,“这就要看那些知道这事情却不告诉咱们小姐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说不定就是想让咱们小姐毫无准备的去呢。” 沈静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得不说,清溪说的,正是她娘之前的打算。 等到那时候沈静嘉什么都没有准备,什么都拿不出来,而沈静柔却能有一鸣惊人的才艺,这样的对比才更能衬托出沈静柔的优秀。 沈静嘉抬起手,制止了身后丫环们的讨论。 “柔儿妹妹,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得告诉你,就算是我一点儿准备也没有,我也比你更加耀眼。”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小姐莫要趟这趟浑水 沈静嘉的这话,不是简单的说明,更像是炫耀。 至少在沈静柔的眼里是这样的意思。 刚才还泛白的脸色,瞬间就涨的通红,看向沈静嘉的眼神也变的凶狠了起来。 “沈静嘉,你不会总赢的。” 沈静柔咬牙切齿的说着。 回应她的,是沈静嘉略带嘲讽的一声嗤笑,“哦,是吗?” 她说着,凑近了沈静柔,“那我话就放在这儿了,对上旁人,我的确不能总赢,可是对上你,沈静柔,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沈静柔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静嘉,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大的气势了? 比起她的兄长沈逸和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威压,丝毫不逊色。 沈静嘉直起身子,面上带笑的看着沈静柔,“柔儿妹妹这是怎么了,学了这么久的规矩,怎么可以直呼大姐的名讳呢?” 被她这么一说,沈静柔哑口无言。 她这才发现,自己错了,她就不应该浪费时间跑到这里来堵沈静嘉。 结果没气到沈静嘉,却把自己气个半死。 “彩儿,我们走。” 沈静柔一向都识时务,既然比不过,那就绕道离开。 她挺直了脊背,略略抬起下巴,一副高傲的模样,从沈静嘉的身边走过。 “希望等到百花宴那天,姐姐还能有这样的信心,还能带着这样的笑容。”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是在她还没走远的时候,听到了沈静嘉的回复,“定会如你所愿的。” 沈静柔脚下一绊,差点没让自己摔倒。 什么如她所愿! 要真是如她所愿,沈静嘉就应该被她狠狠的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才对! 彩儿看到她绊了一下,赶忙伸手扶了一把,谁知道沈静柔并不领情,抬手就是一巴掌摔在了彩儿脸上,“蠢货,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还不回去!” 沈静嘉一行人早就出了伯昌侯府的大门,坐上了马车,往清溪娘亲在的那条路走去。 “刚才二小姐的样子,你们看到了吗?” 南栀还在津津有味的回味着,“可真是太好笑了!” 兮染不赞同的摇摇头,“你不要乱说话,二小姐到底是主子,你这样随意编排,小心到时候旁人会说大小姐治下不严。” 听到这四个字,沈静嘉微微合上的眸子睁开,看了兮染一眼。 治下不严……是啊,前世,她没少因为这四个字受罪,而南栀,也总是因为这四个字受罚,甚至最后也是因为她以下犯上才会被杀。 沈静嘉嗤笑一声,什么治下不严,什么以下犯上,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南栀听到兮染的话,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留下一对大眼睛眨巴眨巴,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讪讪的笑了两声。 “这不是没外人我才这么说的嘛,你们放心,在外人面前我绝对不说话!” 然而清溪却并不买她的账,“小心隔墙有耳,你看到的只有这里这几个,你没看到的呢? 马车外面呢? 街道对面呢?” 像是受不了清溪的唠叨一样,南栀伸手就挽住了清溪的胳膊,撒着娇,“好嘛好嘛,清溪姐姐说的对呢,念在我是初犯,姐姐你就饶过我好不好?” 清溪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 往日在家里她就是大姐,现在到了沈静嘉这里,却还是忍不住说教,这大姐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马车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南栀也顾不上跟清溪撒娇,抬手掀开身边的窗帘,朝外看去。 正巧,就看到路中间发生的事情,那站在中间的妇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清溪,你看看那个,是不是你娘啊?” 南栀开口问道。 听到她这么问,清溪也赶忙往窗外看去,那站在人群中央,一脸难色的,可不就是她的母亲吗! “是,是她,这是怎么了?” 清溪心里一阵慌乱,却依旧记得自己的身份,要向沈静嘉请示。 “去看看是什么事情。” 沈静嘉说完,清溪就赶忙下了车,往那围在一起的人群走了过去。 不过去不知道,等到她挤到中间,却发现除了她母亲,还有沈青竹神色嚣张的站在一旁,另一边则是定安侯和沈逸和。 这……看到清溪,沈逸和就知道沈静嘉也在附近,忙让沈冲将人请过来。 要知道,旁的事情,他都可以处理的游刃有余,可是一旦涉及到女人,那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更何况是沈青竹这样的女人……见到沈冲,沈静嘉也很意外,脚下步子不停的跟着沈冲就走到了人群中间。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心里大抵有了数,这才看向沈逸和,缓缓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逸和正要说话,沈青竹就忙凑上来,“这妇人你们认识? 若是这样的话,我看大小姐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的比较好。” 她话里话外都是不相信沈静嘉的意思。 倒不是说相信不相信沈静嘉的问题,只是她一看到沈静嘉,心里就发慌。 每次她准备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只要对上沈静嘉,就没有一次能做成的。 而这次的事情,关乎她以后的身份,关乎蒋慧然以后的身份,不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做成这件事情! 心里有了这样的决断,沈青竹就更加不愿意沈静嘉插手了。 这个场面,沈静嘉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就是沈青竹想要撞上定安侯,偏偏就那么的不巧,被清溪的母亲无意中破坏了。 原本还在担心要怎么盯着沈青竹,却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刚刚好。 她笑了笑,“姑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还不知道呢,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 说着,沈静嘉眼神发亮的看着沈青竹,“莫不是这事情有什么蹊跷,所以姑母你才不愿意让我知道?” 沈青竹眼神有些躲闪,“你胡说什么呢。” “好好好,我胡说。” 沈静嘉说着,看向清溪的娘亲,“那你来说说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让你走呢?” 第一百五十章 我做你姑父不好吗? 大概是看到女儿在身边,不想女儿在沈静嘉面前丢脸,被围在中间的妇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她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朝着沈静嘉和沈逸和他们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小妇人李氏,家里的情况,沈大小姐应该很清楚了,小妇人就不再赘述了。” 李氏说完,眼睛看向了沈青竹,“这位夫人刚刚与我一起在这个摊位上看银簪,后来她后退了一步,我想应该是没有看到喜欢的。” 她说着,走到刚刚自己站着的位置,“我也没注意,但是左边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就往她那边倒了。” 沈青竹脸色难看,“我只是看到你往我身上倒过来,就轻轻推了你一下,那力道也不足以让你直接朝着定安侯那边扑过去吧?” 她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说李氏在借着她推的那一下故意去扑定安侯。 听到这里,沈静嘉又把眼神放在了定安侯和沈逸和那边,“所以,她撞到侯爷了吗?” 定安侯摇头,“没有,逸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是的,我扶住她,她也向我道谢了,没有说别的就要离开。” 沈逸和说着,眼神不善的看向沈青竹,“倒是姑母,拦着不让人家走呢。” 沈静嘉也有些好笑的看向沈青竹,“姑母,既然人家都要走了,你还要拦着,这是为什么呢?” “我,我就是,看不惯她故意往男人身上扑。” 沈青竹有些心虚,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不如直接不要管,就让李氏离开,反正她还有的是机会去跟定安侯偶遇。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故意往人身上扑的,那我现在也没扑倒人,也不打算继续纠缠,离开难道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么?” 李氏也不懂沈青竹到底在想什么。 清溪拉过李氏,看向沈青竹的眼神同样不善,“娘,这位是我们小姐的庶姑姑。” 好一个庶姑姑,就这一个庶字,就让沈青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街上一样的难堪。 偏偏李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听完清溪的话,有些意外的开口,“庶姑姑? 不能吧? 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大少爷都是好人,这位……”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可任是谁都能听出来,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沈青竹这个人不怎么样。 不等沈青竹发难,沈静嘉开口道,“既然遇到姑母了,南栀,兮染,你们两个跟着姑母去吧,若是姑母看中了什么小玩意儿就买下来。” 她说着,脸上的笑容灿烂,“就当是我送给姑母的,省的我们伯昌侯府出来的人,也要到这种路边小摊子上挑拣银簪。” 沈青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硬是让沈静嘉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偏偏沈静嘉还没看出来似的,扬着一张笑脸看向沈逸和,“哥哥,我让丫环们都去陪姑母了,那接下来,可要哥哥陪我咯。” 沈逸和无奈的笑了笑,脸上满是宠溺,“你呀,行了行了,正好今日说请师父吃饭,你也一起吧。” “哟,那我这是碰上好时候了啊!” 她说着,跟上了沈逸和的脚步,走在他的身侧。 看着定安侯就这么跟着沈静嘉和沈逸和离开,沈青竹皱了皱眉头,上前了两步,想要跟过去。 奈何身边还有沈静嘉的两个丫环在。 “竹姑姑,您这是要去哪儿? 京都城中的银楼奴婢熟悉的很,走走走,奴婢带您去好好挑挑。” 南栀说着,根本不管沈青竹想要去哪儿,伸手就拉着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青竹皱起眉头来,看着拉着自己的人,突然一甩手,“放肆,你不过一个丫环罢了,也敢这样对我?” 这次不等南栀说话,兮染就在旁边温温柔柔的开了口,“竹姑姑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咱们家小姐看姑姑连根差不多的银簪都买不起,这才让我跟南栀过来伺候姑姑的,若是姑姑不买上两件东西回去,我们也不好交差。” “可不是么,还是说竹姑姑您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我们姐妹好?” 南栀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青竹。 这一前一后两个丫环站着,沈青竹愣是没办法离开。 她就是能离开又如何? 现在定安侯的身边可是有沈静嘉在,沈逸和是个男人,不一定能看出来她的套路,可是沈静嘉就不好说了。 沈青竹皱着眉头,心下一横,好,你沈静嘉不就是不想让我跟着你们么,那我就好好挑挑首饰,让你好好的出一下血! 她想的倒是挺好的,只是她不知道,南栀那就是个守财奴。 就是沈静嘉自己,想要一次性多花点钱,都会被南栀絮叨半天,更何况是沈青竹这个外人。 这边沈静嘉跟着沈逸和二人一起进了酒楼,包间早就预定好了,沈逸和眼睛不转的就带着人上了楼。 等到落座下来,定安侯这才朝着沈静嘉开口道,“嘉儿年纪小,锋芒毕露,但也要学会收敛,过刚易折的道理,你父亲应当跟你讲过吧。” 沈静嘉端起面前的茶杯,朝着定安侯敬了一敬,“赵伯伯说的是,嘉儿谨记。” 她说完,继续道,“不过赵伯伯你可要小心我那位姑母了。” “嗯? 怎么说?” 定安侯看着沈静嘉。 沈静嘉看了一眼沈逸和,这才又看回到定安侯的脸上,“刚才那事情,赵伯伯你不会看不明白吧? 想要扑你的人不是李氏,而是我那位姑母。” 说着,她有些嫌弃的撇撇嘴,“只不过出了点意外,被李氏打断了而已。 这次不成,说不定还有下次,小心她赖上你。” 定安侯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哈哈大笑了起来,等到笑完了,这才看着沈静嘉,“难道我做你姑父不好吗?” 这句话一问,沈静嘉直接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吐了出来,略带惊恐的看向定安侯,“赵伯伯,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她放下茶杯,赶忙补了一句,“嘉儿胆子小,你可别这么吓我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贼喊捉贼 “自然是骗你的了,看你,真是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 沈逸和实在看不过去,开口回答了她。 自家那老是神在在的妹妹,永远都是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他就觉得妹妹过的苦。 可是现在她不聪明了,甚至还轻易的就被骗了,沈逸和又觉得聪明点儿也没什么不好。 沈静嘉笑眯眯的接过沈逸和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唇角的水珠,这才开口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就是再丑再邋遢,你不说,赵伯伯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走进来的人光风霁月,玉树兰芝,沈静嘉脸上的笑就这样僵住了。 呸,她刚才在说什么胡话! 快速的擦好了嘴,沈静嘉这才换了一副表情,看着走过来的人,“长清哥哥,你怎么会来?” 裴长清朝着定安侯行了一礼,又跟沈逸和打过招呼,这才在沈静嘉的对面坐下。 “今日本就是沈将军约了我和定安侯的,倒是不知道嘉儿你怎么会来?” 裴长清是真的在问。 沈静嘉讪笑两声,“呵呵,是个意外。” 好在定安侯直接开口,打断了裴长清,“这个事情逸和早就跟我说过了,今日出来,也是长清出的主意,这个叫,引蛇出洞。” 沈静嘉不说话,只在一旁陪着笑,呵呵,好一招引蛇出洞,合着你们一个个都贼清楚,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只是……“长清? 赵伯伯,你们,认识?” 沈静嘉很意外。 要知道前一世,裴长清封安国侯的时候,定安侯赵忠已经过世,他们两人完全没有一点儿联系。 可是今生,却是在一开始就认识,这……定安侯笑着开口道,“这还多亏了逸和啊,他说他的这位小友心思缜密,所以才让人请他到定安侯府一叙。” 他说完,看向裴长清的眼神十分满意,“只可惜了我孤家寡人,若是我家中有女儿,定要捷足先登,定下这个乘龙快婿!” “咳咳,咳咳咳……”沈静嘉被呛的不行,心里有些埋怨定安侯了。 您老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总是挑我喝水的时候说这些让人害怕的话? 知道内情的沈逸和看到沈静嘉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便是裴长清,也忍不住抬起手,轻掩住嘴,笑意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独留定安侯一人,看着沈静嘉咳了半天,又看看另外两人大笑的样子,不知道该说谁对谁错。 终于平复了下来,沈静嘉不想再跟这几个只会欺负她的家伙说话了,便走到窗户边上往下看去。 如今的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人们身上穿的衣裳也都换上了轻便的春装,街道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沈静嘉捧着手中的杯子,嘴角微微勾起,这样的场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前世自从进了太子府,就再也没有这样闲暇的时候了,而今生,她也总是在跟赵姨娘斗智斗勇,不曾好好的看一眼京都城的繁华。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对女子动手动脚,是不是笃定了没人敢报官啊!” 一声娇喝让沈静嘉回过神来,往那路边看过去。 待到看清楚是谁,沈静嘉笑了,她就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霍软软。 同样听到声音的沈逸和也不管那边说的火热的定安侯和裴长清,直接就凑到沈静嘉的身边往外看,“我刚才好像听到谁的声音了?” “是呢,哥哥你耳朵可真好使,听到了霍姐姐的声音呢。” 沈静嘉语带调侃的说着。 沈逸和看着下面正在争执的人,眉头皱了起来,“我看她好像遇到麻烦了。” 说完,人就要往下面去,沈静嘉赶忙跟了下去。 那被扔在一旁的定安侯一脸的莫名其妙,还是裴长清开口解惑,他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一向正经的定安侯听完裴长清的话,脸上也露出了八卦的表情,“长清啊,你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吧,这种时候,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那姑娘?” 裴长清压抑着笑,点点头,“侯爷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定安侯和裴长清只是站在酒楼的门口,隔着一条街看着那边双手叉腰一脸凶狠的霍软软。 看到沈逸和过来,霍软软没来由的就弱了气势,“沈将军,你,你怎么在这儿?” 沈逸和并不答她的话,而是看向那被霍软软拦住的男人,“就是你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刚才面对霍软软还理直气壮的人,这会儿看着沈逸和,没来由的有些腿软。 他有些踟躇的开口道,“我,我没有,是她胡说的,不信你问,我调戏谁了?” “哎你还狡辩! 我明明就看到你刚才伸手摸了那个姑娘的腰!” 霍软软开口说着。 那被她点到的女子听到这话,马上慌张的摇头,“没有没有,他没有摸我,我也没有被调戏!” 说完就急急忙忙的退出人群跑开了。 看到当事人离开,霍软软愣了一下,却还想要去追,“哎,你怎么回事啊,我在帮你啊!” 沈逸和伸手拉住霍软软,“好了别追了,她不承认,追回来也没用。” 见那女子走了,男人马上就嚣张了起来,“我就说吧,你个小姑娘什么都没看清楚就瞎嚷嚷,我告诉你,你可别想着走,你这是败坏我的名声,你要赔我的!” 霍软软瞪大了眼睛,伸手就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好啊,你这人可真是不要脸,竟然贼喊捉贼!” 那男人看着她撸起袖子,露出的一截白嫩手臂,眼神晃了晃,就染上了意味不明的颜色。 霍软软还没发现,可是沈逸和却看的明白,瞬间眼神就冷了三分。 “你叫什么名字?” 沈逸和开口问那男人。 看出来沈逸和气势不一般,那男人这才收敛了神色,“这位公子,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沈逸和走到霍软软的身边,慢条斯理的拉下她插在腰上的手臂,然后帮她拉好袖子,漫不经心的道,“以前是没有,以后可能会有。” 第一百五十二章 怎可这般轻浮 沈逸和看也不看那男人一眼,说出口的话漫不经心的,却是让男人慌张了起来。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男人开口问了一句。 帮霍软软整理好袖子,沈逸和这才满意,抬起头看着霍软软的脸,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来。 “沈冲。” 他只叫了一个名字,沈冲就出来,带着那男人离开了。 霍软软看着面前的沈逸和,眼睛眨了眨,不知道为什么,心一下子就跳的飞快。 她看了看双臂,刚刚自己撸上去的袖子,已经被沈逸和拉下来,顺的整整齐齐。 想到他刚才温柔的动作,霍软软不禁红了脸,一阵阵的发热。 虽说冬天渐渐过去了,但也不至于热成这样吧? 她抬手在脸侧扇了扇风,故意不去看沈逸和。 “嘉儿妹妹,你怎么也在这儿?” 看到不远处的沈静嘉,霍软软高兴了起来,赶忙快走两步,站到她的面前。 沈静嘉忍住笑意,看着走过来的霍软软,打趣道,“我可是在这里好久了,怎么霍姐姐才看到我呀?” 她这么一说,霍软软的脸就更红了。 站在酒楼门口偷看的定安侯看着沈逸和的反应,又看了看霍软软,脸上的笑意渐满。 “长清啊,你看这位霍姑娘如何?” 这问题一听就知道,定安侯应当是喜欢霍软软那个姑娘的。 裴长清轻笑一声,“侯爷这可是问错人了,这个问题您应该问沈将军才是。” 两人说着,就回到了包间里。 这边霍软软拉着沈静嘉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带着燕儿离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燕儿欲言又止。 等到离得远了,霍软软才停下脚步,一双眼不住的打量着燕儿,“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燕儿也狐疑的抬起头,看了看自家小姐,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不记得啦?” “嗯?” 霍软软一愣,她,应该记得什么吗? 她,忘了什么吗? 看到她这一脸茫然的样子,燕儿就猜到了,她家小姐那天晚上,多半是喝断片儿了。 “就,我们送宋举人去裴举人那边的那天,小姐你还记得吗?” 燕儿提醒着。 霍软软点头,“记得啊,我就是好奇那酒,所以就尝了一点儿,后来……”她傻笑了一下,“还是多亏了燕儿,要不是你带我回家,我的清白可就要毁了。” 哪怕什么都不曾发生,可到底也是独自在外过夜,还是在住着两个男人的院子里过了一夜。 想想霍软软就有些后怕,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古人诚不欺我。 “小姐,那天晚上,不是我带你回家的。” 燕儿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个事实。 “而且,小姐你的清白,嗯,大概,已经在,沈将军手上了。” 她支支吾吾,总算是说完了。 再次抬头看向霍软软的时候,就看到她脸色白得吓人。 “小,小姐,你,你还好吗?” 燕儿不确定的看着霍软软,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霍软软抬手抓住霍软软的胳膊,不敢相信的看向她,“你,你说什么? 我的清白,给谁了? 沈逸和?” 燕儿咽了咽口水,然后点头,“那天晚上,沈将军说,你嫁给他,他就让你做女将军,然后你就……”“我就?” “你就答应了……”“答应了? !” 霍软软整个人都不好了,呆滞着被燕儿带回了家。 看到自家女儿,霍刚慈爱的看向她,慈爱的叫了好几声。 可是霍软软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一样,径直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样子一看就不正常,更何况是常年办案的霍刚呢。 他跟着一起去了霍软软的院子,等到燕儿安置好了霍软软,出来的时候,才看到霍刚。 “老爷。” 她恭敬的行了一礼。 霍刚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软软她,怎么回事?” 燕儿看了一眼关着门的屋子,又回过头看向霍刚,咬了咬牙,还是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霍刚。 霍刚脸色铁青,“胡闹! 简直胡闹!” 他袖子一甩,“婚姻大事,必要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这般轻浮,自己问的!” 说着,脸色更沉了一些,“还是,还是在软软醉酒之时,骗她应下此事!” 看着他气呼呼的说了半天,燕儿这才开口道,“老爷,其实,奴婢觉得,沈将军也挺不错的。” 她话刚说完,就感受到了来自霍刚的威压。 “你说什么!” 霍刚怒不可遏,他甚至都在想,燕儿这丫头是不是得了沈逸和的什么好处,才会这么说话。 燕儿吓得腿都软了,可却还是开了口,将沈逸和几次解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老爷您想想啊,咱们家有什么是他沈将军要图的吗? 比家世,比官职,戍边大将军,伯昌侯,哪一个不比咱们家好啊?” 燕儿说的是事实,可是霍刚却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难受。 霍软软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他夫人唯一留给他的孩子。 他当年也是用尽了力气,才能离开阮家,若是真能给霍软软找到一个更厉害的婆家,那是不是就不用担心阮家了? 想起寿宴那天出现的阮敬堂,霍刚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的难看了起来。 他这边还在因为沈逸和生气,守门的老仆就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 “老爷,门外有人叫门。” 霍刚回过神,看到老仆脸上的难色,便知道门外的人不是好相与的。 “知道了,我们去看看。” 他也没有问是什么人,而是直接就往门口去了。 燕儿看了看走去前院的霍刚,又看了看霍软软紧闭的房门,叫了一旁的小丫头在那边守着,自己则是跟着去了门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他最不想来什么,偏偏还就来了什么。 门外呼啦啦的站了一群人,为首的便是两个老人家,霍刚一看,脸色就变了。 “哎哟喂,霍大人啊,这当了京官就是不一样啊,都住得起这样的大宅子了!” 老妇人不给霍刚说话的机会,直接推开他,就进了院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后面的人也不管霍刚,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直接进了院子。 “姑父,爷爷奶奶都来京都了,您可要好好招待才是啊。” 走在最后的阮敬堂开口说了一句。 等到霍刚抬起眼,就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还有脸上拿到明显的,已经转为黑色的疤痕。 他皱着眉头,看着已经进去的人,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进去,仿佛这里不是他的霍府,而是阮府。 到了前厅,阮老夫人和阮老太爷已经自觉的坐在了上位,看到霍刚进来,不满的开口道,“既然有了这么大的宅子,就应该有足够多的下人。” 说着,拍了拍身边的桌子,“我们都进来多久了,也每个丫环婆子过来伺候,连热茶都没有一口。” “我家里人本就不多,要那么多下人也没用。” 霍刚冷着一张脸,看着那坐了一屋子的人。 他知道阮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想过,他们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姑父这话倒也不错,可是现在爷爷奶奶,我父亲母亲都来京都了,姑父若还是这么几个下人,怕是不够用的。” 阮敬堂开口说着,脸上挂着善解人意的笑。 若是没有那道疤痕,倒还像模像样,可现在,那张脸却是满满的猥琐。 霍刚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可不认为阮敬堂是好心给他解围。 这么一番话,不就是要逼着他答应下来添置下人么,这不就是要堂而皇之的住进他家里么? 见他迟迟不说话,阮老夫人明显就不高兴了,“怎么,你现在是本事大了,所以要给我们摆脸色了是吗?” “就是,妹夫可别忘了,当初你能从江州来到京都城,可是我妹妹花了大把的银钱给你捐的官呢!” 坐在阮老夫人下首的中年男子挺着突出的肚子,嘴里咬着牙签,笑眯眯的说着。 别的他不知道,可是这花钱捐官,可是大事啊! 若是捅到皇帝面前,霍刚别说是做官了,怕是这脑袋都保不住。 他就不相信,这话说出来,霍刚还不乖乖的养着他们一家子?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都城啊,多少豪门权贵都在这里啊! “阿玉的全部财产都留给你们了,你们现在跑到京都城来,那江州的生意怎么办?” 霍刚压抑着心底的怒气,看着这一屋子的吸血鬼。 谁知道那阮老爷撇撇嘴,“要说起来,阿玉也是个蠢的,能给你捐官,为什么就不能给我这个哥哥捐个官呢? 你看看,你到了京都这不就爬上去了,偏叫我们在江州守着那个又苦又累的营生。” 霍刚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所以,阿玉的生意呢?” “转手了,又苦又累的,谁乐意做啊!” 阮老爷说的无所谓,那样子不像是转手生意,而是扔掉一个破败不用的东西一样。 霍刚眼前一花,差点就站立不住了。 他的阿玉,每日都起早贪黑的忙着生意,忙着赚钱,可到最后,自己积劳成疾,生意也被阮家败的什么都没有了。 “好了好了,说那些干什么,你快点去牙行,买几个下人来,我们大老远的来你这里,难不成还要我们自己动手收拾屋子不成!” 阮老夫人拍板定音,然后起身就要往后院走去,“我们去看看宅子,挑挑院子。” 她刚说完,脚还没能迈出大厅,就听到门外一声娇喝,“我看谁敢进我家后院!” 伴着这一声喊,还有鞭子甩在地上的声音。 阮老夫人被吓了一跳,却又很快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了霍刚,“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 怎的这么不知长幼尊卑! 还敢对我这个外婆大呼小叫!” “呸! 你算的哪门子的外婆!” 霍软软从来都不喜欢阮家的人,更别提跟他们认亲戚了。 见到她出来,阮敬堂脸上闪过一道光芒,“软软表妹,多日不见,表哥心中甚是想念,想来表妹也应该一样吧?” 霍软软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呸! 谁跟你一样! 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就你这副样子,我眼睛瞎了才会想念你!” 听着她毫不客气的话,阮家人脸上都难看了起来。 阮敬堂可是他们家的独苗,从小就万千宠爱的长大。 在他们的眼中,阮敬堂样样都是好的,怎么能任由人这样诋毁? “呸,也不知道妹夫是怎么教的,软软这一点儿女孩样也没有,还大家闺秀呢,要不是我们敬堂喜欢,我根本就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妇。” 阮夫人吊着一双三角眼,看向霍软软的表情满是嫌弃。 “呵呵,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阮敬堂这种没本事的烂人!” 霍软软对阮敬堂的嫌弃,一点儿也不必阮夫人对自己的嫌弃少。 眼看着两边就要吵起来了,霍刚终于开口呵止,然后看向阮家人,“咱们之前就说好了的,阿玉的财产全部留给你们,我带软软净身出户,自此两家人再无任何关系。” “妹夫,话不是这么说的,如今是敬堂看上了软软,咱们啊,还是一家人。” 阮夫人一改刚才的神色,笑眯眯的看着霍刚说着。 霍刚冷笑一声,“他看上我家软软,我家软软就必须要嫁吗?” 他说着,伸手拉住霍软软,一把就将人拉到自己身后,“这门婚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同意,各位请回吧。” 见他软硬不吃,阮老爷也变了脸色,“霍刚,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们赶出去了,我明天就去敲闻登鼓,告发你捐官的事情!” 霍刚从来都是知道,阮家一家子是什么德行的,哪怕当年他将阿玉的财产全部奉送,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如今看来,可不就是这样么? 他自嘲的笑了笑,“是么? 那你去吧。” 说完一抬手,作送客状。 这下轮到阮老爷脸色青白交加,下不来台。 “既然霍大人这么有骨气,那咱们就走吧,就看明日若是皇帝要治罪,咱们霍大人是不是还能这样稳如泰山。” 话音落,门口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哥哥,他们真好笑,还要去敲闻登鼓,难道不知道敲了闻登鼓就要滚钉板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阮家少夫人的位置 这话一说,刚才还要信誓旦旦敲闻登鼓举报霍刚的人顿时就没了声音。 要说起来,整个阮家,也就阮老夫人算得上是见过世面的,她以前也是官家小姐,不过是庶出的,这才嫁到了阮家。 “来者何人?” 她开口问了一句。 很快,门外就进来了一个娇俏的少女,看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就知道,定是权贵人家得宠的小姐。 阮老夫人眼前一亮,这样的小姑娘,配自己的孙子岂不是正好? 怎么看都比霍软软那个野丫头要好,若是她家中有权有势,还能给敬堂一定的助力。 别看霍刚是个大理寺丞,听起来也是个大官,可是放在京都城中,这就不够看了。 “这是哪家的小姐? 老婆子我才进京都城,倒是还未见过这般标志的人儿呢!” 阮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和蔼的笑容凑上去,想要拉住那女孩儿的手。 只是她还没走到近前,一抹高大的身影就拦在了女孩儿的面前。 她抬头看去,只见那男子面容冷硬,饶是她见过不少世面,也依旧被冻的抖了一下。 一旁的阮敬堂见状赶忙上前,“沈将军,沈小姐,许久未见,二位可还好?” 沈逸和根本就不想理他,倒是沈静嘉,从沈逸和的身后露出一个脑袋,笑看着阮敬堂,“阮公子近日可好?” 听到她问阮敬堂,阮老夫人的眼珠转了转,这是有戏啊! 只是她还来不及高兴,沈静嘉就又跟了一句,“呀,看样子似乎不怎么好,你脸上的疤还没好呐?” 一旁的霍软软听着沈静嘉捅的软刀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阮敬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很是恼怒,却又不能发出来。 沈逸和还未说话,后面跟进来的定安侯严肃着一张脸,扫了一圈,在霍软软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这才开口道,“本侯刚刚听见有人说要举报捐官一事?” “是……”阮老爷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阮老夫人拦了下来。 她陪着笑,看向定安侯,“没有没有。” “哦? 你这意思是说,本侯听错了?” 定安侯的脸色黑了两分。 阮老夫人愣了一下,赶紧否认,“不是不是,侯爷没有听错。” “那是谁说要举报捐官的? 举报的又是谁?” 定安侯开口问道,眼睛却是定定的看着一旁的阮老爷。 被他这样盯着,阮老爷不得不站出来,“是,是小人。” “举报谁?” “霍刚。” 他脱口而出,然后想到现在举报不妥,马上又改口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我就是吓唬吓唬他的,没有真要举报。” 定安侯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人,“所以霍刚捐官这事,是真的?” 阮老爷立马矢口否认,“不是不是,假的假的,我不是说了嘛,我就吓唬吓唬他的。” 沈逸和笑出声来,“假的? 假的又如何能吓到霍大人?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霍大人这个大理寺丞到底是做什么的?” “霍伯伯可是专门负责京都城中疑难大案的侦破的哦。” 沈静嘉好心的科普。 看到阮家人变了的脸色,沈逸和继续道,“那这位,诬陷朝廷命官,可知该当何罪啊?” 一听要给自己定罪,阮老爷就慌了,他又改口道,“不是不是,我说的是真的,他的官,他的官的确是捐的,我妹妹花了好多银钱捐的官!” 定安侯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这一会儿是真的一会儿是假的,一会儿是捐官了一会儿是吓唬人,如此扰乱官差办案,理当治罪。” 沈逸和接上定安侯的话,“诬陷朝廷命官,少说要杖责二十,扰乱官差办案,杖责四十。” 说完,他勾了勾嘴角,“也就六十棍,还好,不多,命是保住了的。” 一听要打六十棍,阮老夫人当时就站不住了,还是一旁的阮夫人伸手扶住自己的婆婆。 阮老夫人抬手朝着霍刚伸过去,“你,你快求求情啊,阿玉可就这么一位兄长,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阿玉在天上也会难过的啊!” 要不怎么说姜是老的辣呢,阮老夫人一开口就拿住了霍刚的软肋。 霍刚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旁的霍软软却开口道,“若是我娘还在,知道这件事,肯定会高兴的大笑三声!” 话音刚落,阮老夫人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看起来病歪歪的老夫人,打起人来倒是动作麻利的不像样子。 霍软软脸上一麻,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痛。 “软软!” 霍刚看着霍软软快速红肿起来的脸,眼睛都红了。 往常霍软软不论如何捣蛋,如何调皮,他都不曾打过她的脸,可是阮家的人,趁着他一不注意就狠狠的打了他女儿的脸。 原本还想要求情的想法,瞬间就灰飞烟灭了,他没亲自动手赶他们出去,就够给他们面子的了。 阮老夫人一巴掌打的解气,可是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个话少的将军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 她讪讪的后退了两步,却没想踩到了自己的孙子阮敬堂。 两人摔作一团,愣是挣扎了许久才爬起来。 那围着一圈的人就像是看猴戏一样的看着他们,眼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阮老夫人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这么丢人过,在江州那一片,她是人人敬畏的阮老夫人,旁人都哄着她,敬着她。 谁知道到了京都城,一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臭丫头也敢给她难堪。 “软软啊,你看外婆对你多好,咱们家就敬堂一个独苗,外婆还想着把少夫人的位置留给你……”阮老夫人故意这么说着,就是想让周围的人默认霍软软跟阮敬堂的婚约,这样就算霍软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乖乖的嫁过来。 “阮家少夫人?” 沈逸和挑了挑眉毛,看向那刚刚打人的老太太。 阮老夫人笑着回答,“是啊,他们是表兄妹,成亲那就是亲上加亲的事情,多好啊。” “沈将军,我没有……”霍刚正要开口解释。 沈逸和却是抬手制止了他,眼睛看向霍软软,“你呢? 你怎么说?”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举多得 突然被点名,霍软软还肿着半张脸,愣愣的看着沈逸和,又看了一眼满脸得逞笑意的阮老夫人。 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踮起脚靠近沈逸和,“那天晚上说的话,可还算数?” 不用她细说,沈逸和就知道霍软软说的是什么事情。 他勾起嘴角,“自然算数的。 我跟你说的事情,都是作数的。” 就这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霍软软就红了脸,好在刚才的巴掌印还在,掩盖住她突然而起的羞意。 霍软软扬起一张笑脸,“你们阮家的少夫人,谁爱当谁当去,姑奶奶我不当!” “软软,这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绝,你看看你都十七了,在咱们江州,你这个年纪的姑娘都要生孩子了,你呢,还没成亲,别拖着拖成老姑娘都没人要了。” 阮夫人适时的开口说着,话里话外都是为她好的意思。 “夫人这话就说错了,霍小姐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没人要呢?” 说话的是定安侯赵忠,他开口,倒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不说霍软软,就是沈逸和都愣在了原地,心里慌张了起来。 霍软软的事情,他还没有跟定安侯说过,他现在开口,别是想要给别人保媒吧? 沈逸和想了想定安侯认识的人,有几个还没娶妻,人品家世相对不错的。 汪家的那位骠骑将军,陆家的那位兵部侍郎,许家的那位……定安侯倒是比沈逸和懂规矩的多,他笑着拍了拍霍刚的肩膀,“要说起来,这事情也是巧了。” 巧? 巧什么巧? 沈逸和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头。 霍刚冲着定安侯一拱手,“不知侯爷说的是什么事情?” “今日我也是受人所托,才往您府上跑一趟的。” 定安侯说的煞有其事。 站在一旁的沈逸和却是白了脸色,受人所托,受谁所托? 他还没说自己的事儿呢! 看着他的脸色,沈静嘉心里忍不住的偷笑。 一牵扯到霍软软,她这个将军哥哥的脑子就完全转不动了,他也不想想,今天明明就是他跟定安侯约好了出门吃饭而已,哪里是什么受人所托跑一趟。 要不是燕儿突然跑来酒楼求助,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吃饭呢。 就是来的这一趟,也是因为他沈逸和着急忙慌的担心霍软软吃亏,才会一言不发的就往霍府跑。 至于定安侯,那也不是谁请过来的,而是自己好奇,这才跟着来的。 只不过沈静嘉不想提醒他,难得自己的哥哥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让他再慌一会儿。 霍软软也是一脸愣,有些意外的看向沈逸和,难道,他已经有了准备? 定安侯就是受他所托,才会来她家的吗? 霍软软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打的,还是因为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霍刚听着也有些意外,“侯爷请说。” “我有一位小友,对霍小姐甚是仰慕,只是碍于最近家中有些情况,所以不能上门提亲。” 他说着,笑着瞥了一眼旁边的沈逸和,可谁知道这个傻子已经在心里盘算起他说的家中有情况的人是谁了。 这话一说,霍刚就明白了这人是谁了,刚刚还在大骂沈逸和不讲礼数,这会儿定安侯都亲自上门了,想来也算是补救的还行吧。 他正要说话,阮夫人却不干了,“这怎么行! 这位侯爷你应该是不知道的,软软跟我家敬堂是有婚约在身的。” 阮敬堂也忙不迭的点头,含情脉脉的看向霍软软,“表妹,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他自认为深情,可是带着一道明显疤痕的脸,扭曲的样子似乎更甚于深情。 霍软软撇撇嘴,“你拿什么给我幸福? 拿你一家子吸血虫的做派吗? 还是拿你这张毁了的脸?” 说着,她嫌弃的道,“你应该庆幸你毁了脸,不能参加科考,往后对外还有个说辞,否则考不上那多丢人啊。” 也不知道霍软软这话是真的知道阮敬堂的水平才说出来的还是因为单纯的看不惯人。 只是这话说出来之后,阮敬堂的脸色也跟着不自然了起来,愣是没能再说出什么话来。 倒是阮老夫人哭了起来,“哎哟,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啊,看不惯我们家敬堂,这才毁了他的脸不让他考试啊!” “在我们江州,谁不知道敬堂的学问好啊,若是参加考试,定是能高中的啊,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毁了啊! 还被有婚约的表妹嫌弃啊!” 她越说,其他人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定安侯抬手,“行了行了,老太太你也别哭了。” 他看了一眼阮敬堂,这个人是个什么德行,他这把年纪哪里看不出来。 眼神中带着轻视,“本侯在皇上面前还算有几分面子,这事情我会去跟皇上说,阮敬堂可以参加科考,若是能中,我必定从中斡旋,给贤侄争个一官半职的如何?” 一听到这话,阮老夫人顾不上脸上还有泪花,马上就笑了开来,朝着定安侯就拜了下去,“侯爷您可真是大好人啊! 您就是菩萨转世,您是活佛观音啊!” 她这一串串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外扔着。 听的定安侯都要老脸一红了。 “即是如此,那你刚才说的阮敬堂和霍小姐的婚约……”定安侯开口,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阮老夫人打断了。 “自然是不作数的了!” 她答应的快,一旁的阮夫人却有些担心,她伸手拉了拉阮老夫人,然而老夫人根本就不关心这些。 在她看来,阮敬堂的学问那么好,若是他能才加科考,定然是能高中的。 状元不好说,多少也能得个前十吧? 现在又得了这个侯爷的准信,能帮着要个一官半职的,到那时候,霍软软这种粗鄙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她的乖孙,她大可再找个合适的官家小姐。 心里这样想着,她的眼神又看向了沈静嘉,这个小姐就不错,配得上她的敬堂。 再说了,这个侯爷不是有朋友看上了霍软软么,她这边放弃了,也算是卖个人情给这个侯爷,简直是一举多得! 第一百五十六章下官有罪 阮老夫人自顾自的想着卖给定安侯的面子,却不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她卖这个面子。 “既然如此,那你们各位这……”定安侯又开口了,眼神来回的打量着阮家众人,又看了看大门的方向。 要不说阮老夫人见多识广呢,这一院子的阮家人,就她看明白了定安侯的意思。 “老妇人明白,今日带着敬堂来看看他姑父,寒暄完了这就走,这就走,您慢慢聊。” 她说完,带着那些还没明白过来的阮家人离开了霍府。 才出霍家大门,霍老爷就忙不迭的凑上去问道,“娘,什么意思啊,咱们不住他家了啊?” “住什么住,你还没看明白吗!” 阮老夫人气的一巴掌拍在阮老爷的背上。 “他霍刚现在是攀上了了不得的关系了,就连霍软软那个丫头,也被贵人看中了。” 阮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切齿,这种好事怎么就落在了霍刚的头上,而不是她的乖孙阮敬堂身上呢? 阮夫人皱着眉头,“不能吧? 就霍软软那刁蛮的样子,也能被贵人看上?” 看了一眼阮夫人,阮老夫人摇摇头,她怎么就给儿子娶了个蠢货回来呢! 再看看跟在最后的阮敬堂,还好她的乖孙随了他们阮家,没像他娘那样蠢笨。 “你没听那侯爷说的什么吗? 他在皇上面前都有几分面子的,能请得动他来霍府说亲,你说会是什么普通人家吗?” 阮老夫人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着。 阮夫人这才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老夫人。 “行了行了,别这幅蠢样子,往后你可是要当官夫人的,总这副蠢样子,平白让人看轻了我们敬堂。” 阮老夫人教导着自己的儿媳,心里想着的是阮敬堂当上官老爷,他们过得滋润的样子。 然而眼下,却不知道要如何了。 身上虽然还揣着变卖阮玉的产业换来的银子,可是在寸土寸金的京都城,银子也不如江州耐花。 “阮老夫人?” 一旁有个上了年纪的人走过来,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身上的衣裳一看就不是普通料子。 阮老夫人朝着他行了一礼,“这位先生认识我?” 那老伯这才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原来是定安侯府的管家,这会儿是来帮他们租赁院子的。 要说起来,在京都城中有个熟门熟路的当地人带着,到底是比自己瞎转悠的要方便上许多。 很快他们就赁好了院子,甚至还买了好几个下人用来照顾一家子的生活。 等到管家出了院子,刚才还满是热情笑意的脸,瞬间就染上了一抹嘲讽。 这边的霍府,烦人的终于走了,只留下了沈逸和,定安侯,还有沈静嘉三人。 霍刚让人关上大门,然后一撩袍子,径直跪在了定安侯的面前,“侯爷,下官有罪,下官惭愧!” 看到这一幕,定安侯还有什么猜不到的,他也不说安慰,只开口道,“走吧,进去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静嘉看着这样子,拉了拉霍软软的手,“霍姐姐,既然是大事,那我跟哥哥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能让霍刚下跪的事情,定然不是小事,沈静嘉虽然想要知道,却也不是那种不顾旁人面子的人。 听到她的话,沈逸和也赞同的点头,深深的看了霍软软一眼,便带着沈静嘉要往外走。 “沈逸和!” 霍软软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沈逸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霍软软一眼。 “你们不用走,这事情,这事情你们知道也没有关系。” 她的脸上虽然为难,却依旧坚持让沈逸和留下。 于是几人都进了前厅,分别坐下,霍刚这才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当年他只是个小小的知州,而他跟阮玉,算是一见钟情。 阮玉那时候在街边摆个小摊,卖些吃食,因为味道好,所以客人也很多,霍刚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霍刚去吃饭的时候,就这么不巧的遇到有人抢钱,他到底是知州,身负官命,为阮玉解了围。 两人就这样在一起,阮家倒也是乐见其成。 原本他以为往后就能这样和和美美一辈子,可谁知道成婚之后才发现,阮家的人,都是吸血鬼,只会吸阮玉的血。 现在甚至顶着他知州的头衔在外耀武扬威,偶尔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彼时的阮玉已经在经营着酒楼了,她虽然没有学问,但却十分通透。 她明白,自己当初跟一穷二白的霍刚在一起,家里之所以同意,就是因为他有个知州的头衔。 可若是再这样让她家人耽误下去,霍刚不仅不能升官,甚至连知州都不保。 于是在她怀了身孕的时候,就跟霍刚说好了,她出银子,给霍刚捐个京官,不论职位大小高低,只要他们远离江州,远离阮家。 事情一开始是很顺利的,只是他们捐官,不管怎么样,都是要经过江州的几个官员的,很快阮家就知道阮玉花了大把银子给霍刚捐了个京官的事情。 那会儿阮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眼看着就要临盆,阮家又上门来闹,找阮玉要钱。 也就是那个时候,阮玉下决心要跟阮家断绝关系,她准备在生下孩子之后,就跟阮家断了关系,自此以后,她只是霍家妇,再也不是阮家女。 她生下了孩子,是个女孩,她虽然也爱这个女孩,心里却还是对霍刚有些愧疚,没能给他生下来个儿子。 霍刚倒是十分喜欢女儿,他整日里都带着笑脸,说最喜欢娇娇软软的小丫头了。 于是小女孩儿有了名字,叫软软,他笑着跟妻子说,以后可以再生一个,叫娇娇。 可谁知道,没过多久,阮家又闹上门来,阮玉这次是破釜沉舟,二话不说,将酒楼给了阮家,而她,自此跟阮家断了关系,一家人收拾收拾就上了京都城。 可是阮玉往年一直过分劳累,又因为生孩子亏了身子,往京都一路颠簸,身子也是越来越差,就这样,到了京都没多久,人就去了。 霍刚悲痛之余,想着妻子花去大半家财为自己求的京官,不能辜负妻子,这才越发努力,一步步到了如今的位置。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亲事你怎么看? 霍刚说的自己的罪过,就是捐官一事了。 可就像阮玉当年说的,她要是不给霍刚捐官,不让他离开江州,霍刚可能现在什么也不是。 在阮家人的眼里,阮玉是阮家人,就该不求回报的把自己奉献给阮家,就应该养着父母,养着哥哥嫂子。 甚至连成婚,也是为了能给阮家带去好处。 现在霍刚在京都城站稳了脚跟了,阮家又嫌经营酒楼太累,主意便又打到了霍刚的身上。 “下官自知有罪,万死难辞其咎,但是小女无辜,只求侯爷能向皇上求情,放过小女。” 霍刚开口说着。 他能看得出来,沈逸和是真心对霍软软的,若是他走了,霍软软也不会过的太辛苦。 然而沈静嘉却是突然开口道,“霍伯伯,他们诬陷你捐官,你难不成还真要如他们的愿吗?” “诬陷?” 霍刚自嘲的笑了笑,“这不是诬陷……”“这就是诬陷!” 沈静嘉一锤定音。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霍软软,“霍伯伯不为霍姐姐考虑,我也是要为我哥哥考虑的。” 哪怕他们自家人知道霍刚是什么人,知道霍软软是什么人,可是京都城中,人言可畏。 他们就是不惧流言,迎娶了霍软软,旁人也会指指点点,说不好连皇上那边都会对他们家有想法。 沈静嘉一双大眼定定的看向霍刚,“霍伯伯应该也不希望霍姐姐以后连出门都是奢望吧?” 霍刚沉默了,自己的女儿什么德行,他自然是清楚的,要是让霍软软不出门,不如杀了她。 “可是……”他不确定这事情若是真的查起来,会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后果。 沈静嘉笑道,“没有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本身就很难查证,更何况要人证物证,当年的大人们,应该也不会说自己经手办了这么一件要治罪的事情吧?” 定安侯看向沈静嘉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别看才是十五岁的少女,她的心思算计,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感受到定安侯看过来的眼神,沈静嘉扬起笑脸,看向定安侯,“赵伯伯您说呢?” 她这是要让自己表态啊! 定安侯无奈的闭了闭眼,“行了,就数你聪明! 这事儿无所谓,我会让人去处理。” “不敢劳烦师父,此事,还是我去处理吧!” 沈逸和突然开口说着。 只是这突然而来的疏离,让定安侯有些纳闷儿,这孩子,今儿个是怎么了?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沈静嘉终于是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了。 “赵伯伯,你要是再不说出来你是替谁往霍府走一趟,我怕哥哥要跟你断了来往了。” 定安侯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沈静嘉的意思,立马瞪起一双眼看向沈逸和,“我是替谁走霍府一趟,你小子心里没数吗?” “一听那丫环说霍府有难,师父也不要了,妹妹也不要了,起身就往这边跑,我除了能替你走一趟,还能替哪个没良心的走一趟?” 定安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听到这话,霍软软脸上一烫,狠狠的瞪了燕儿一眼。 可也就是瞪了一眼而已,并没有开口指责。 她自己也清楚,今天若不是定安侯和沈逸和过来,她跟爹爹两个人想要赶走阮家的人,怕是要废上不少功夫。 而沈逸和一听,心中那郁闷的情绪终于是散了,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既然师父都已经为我上霍府专门走一趟了,那后面的事情自然不好再劳烦师父费心,我自己来解决。” 霍刚皱眉,“可是此事终究是我犯了错……”“霍伯伯,你虽然是捐官才到了京都城的,可是这大理寺丞的位置,可是你评真才实学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沈静嘉开口说着。 霍软软也跟着点头,她爹平时有多忙,有多辛苦,她都看在眼里的。 哪怕是捐官才进到的京都城,可那之后的每一步,都是他凭借自身的本事做到的。 那些他帮过的百姓们,路上遇到了都会跟她多说几句话,面带笑容,满含感激。 定安侯皱了皱眉头,抬手拍了拍霍刚的肩膀,“你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了,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多少也清楚一些吧。” “那些人里面又有多少是有真才实学,有多少是滥竽充数? 难得有你这样有真本事的,我可不希望你就这么走了。” 霍软软做到霍刚的身边,拉住了霍刚的手,“爹爹,你说过,你要为百姓伸冤,为百姓说话。 他们身份低微,说的话无法抵达天听,所以你要将他们的话带到圣上的面前。” “若是你就这么辞官了,他们的话又怎么能让陛下听到? 您就不怕下一个大理寺丞是个阿谀奉承之人,枉顾百姓之人?” 或许是大家的话让霍刚动摇了,终于,他不再提起捐官的事情,转而看向了霍软软。 “好啦,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此事往后都不会再提。” 说着,他露出笑容,拍了拍霍软软的手,“倒是你,对安定侯说的这门亲怎么看?” 霍软软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霍刚,抬手指了指自己,眼中满是疑问。 “爹爹,这事情,你问我?” 比起霍软软,霍刚更是疑惑,“这是你的婚事,我不问你问谁? 若是随意给你安排一个你不喜欢的,对你不好的,你以后的日子过的不顺,岂不是要埋怨我这个做爹的?” “爹,我不是那个意思……”霍软软开口说着,却又有些犹豫。 她要怎么说,这种事情哪里有当着人家媒人和男方的面直接问女孩的? 正常都会说全凭爹爹做主,可是这种扭捏造作的话,她还真是说不出口来。 一旁的沈逸和也有些尴尬,霍刚这话,怕不是特地说给他听的? 什么又是她不喜欢的,又是对她不好的,又是以后的日子过得不顺的,他这个老丈人就这么不相信他? “霍伯伯,你就不要为难软软了,她一日不答应我就等她一日,一年不答应我就等她一年,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总会明白的。” 沈逸和一番话让霍软软瞪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允许他叫自己软软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自诩人上人 虽然霍软软没有直接表态,沈逸和也说了不着急慢慢考虑,但是众人都感觉出来了,这两人之间是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 比如,霍软软往伯昌侯府去的更勤快了,虽然总是以去找沈静嘉的名义,那也不妨碍沈逸和那张脸上总带着憨憨的笑容,有事没事就去沈静嘉的菡萏院坐着。 来一次两次,旁人不觉得。 来的次数多了,蒋慧然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儿。 她特地观察过两三次,只要霍软软来了,沈逸和若是在府里,就总是会找理由去沈静嘉的院子。 蒋慧然就是再傻,也猜出来了霍软软和沈逸和的关系不一样了。 这天,她听到有丫环往厨房那边递了话,说是霍小姐要留下吃晚饭,让厨子单独给菡萏院开一桌席面,大少爷也在菡萏院用。 听到这个消息,蒋慧然的脸拉了下来,放下手里正在忙碌的东西,就往松苑去了。 松苑里,沈逸和正在对着铜镜梳头,要是以前,哪里用得着铜镜,随手一挽就是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要出门见人的啊! 等到他喜滋滋的梳好了头,带着满面的春风走出院子,就看到站在门前,一脸委屈看着他的蒋慧然。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就被破坏了,便是笑容都淡了几分。 “你怎么在这里?” 沈逸和开口问道,声音冷淡的比对陌生人还要不如。 蒋慧然幽怨的眸子看向沈逸和的脸,“逸和表哥,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心里还不明白吗?” 沈逸和嗤笑一声,“抱歉了,那我还真是不清楚。” 听他这么说,蒋慧然的脸色白了两分,跺了跺脚,“表哥!” 沈逸和清清嗓子,往旁边撤了一步,离蒋慧然更远了一些,“你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忙。” “逸和表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哪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分明是要去大姐姐那里,陪那位霍小姐!” 蒋慧然说的咬牙切齿,仿佛沈逸和去陪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样。 他跟霍软软的事情,沈逸和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自然这会儿也是坦荡。 “既然你知道我有事情,还拦在这里做什么?” 沈逸和已经皱起眉头来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蒋慧然,“你不会是想要让我带你去菡萏院一起吧?” 说完不等蒋慧然说话,他马上就拒绝道,“你还是别去了,嘉儿和软软说的事情你根本就插不上话,还不如在自己院子里高兴做什么做什么。” 蒋慧然张了张嘴,刚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沈逸和噎了回去。 见她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沈逸和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冲,“送表小姐回浣纱苑吧。” 沈冲忙点头称是,目送沈逸和离开,这才看向蒋慧然,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表小姐。” 沈逸和都走了,她再留在松苑门口也没什么意思了,蒋慧然用力的揉了好几下帕子,这才满不甘心的回了浣纱苑。 看着她进了院子,沈冲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的任务完成了,得回菡萏院去候着了,毕竟兄弟们都还在等着他这第一线的情报,多了解了解他们的将军夫人呢。 沈静柔依旧在自己的院子努力用功着,浣纱苑中却是有些反常的安静。 蒋慧然也不出声,只自己往里走着。 正要进门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沈青竹的声音,“嫂子,你就帮帮我吧,我这辈子已然这样了,可是慧然她,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听到这话,蒋慧然的手忽的收紧,正想要推门进去,就听到赵姨娘开了口。 “竹姐姐,这事情不是我不帮你,之前就告诉过你办法了,那定安侯最是合适的人选了,却被沈静嘉生生破坏了。” 她说着,顿了顿,“你也知道,京都城中权贵虽多,可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便是定安侯,都是我废了多少心思才帮你选出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嫂子你都是为了我和慧然,是我的错,没能把握好机会,你再帮我想想办法,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蒋慧然的眼睛瞬间瞪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一向都自诩是人上人,蒋家还未败落之时,她是全府唯一嫡出的大小姐。 蒋家败落了,她跟母亲到京都城投靠伯昌侯舅舅,也算是伯昌侯府的表小姐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求赵姨娘。 那赵姨娘是什么人啊! 曾经也不过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环罢了,运气好才抬了个姨娘,现在竟也比她娘这个曾经的侯府小姐要高出一等? 她垂下的手捏的死死的,仿佛掌心握着的不是手帕,而是那颗易碎的自尊心。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蒋慧然抬手随意的抹掉,趁着没人看见她,快速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里,赵姨娘看着沈青竹,脸上也满是无奈,“竹姐姐,这事情真的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想必定安侯已经对你有了警惕,你现在若是再出现,那……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她这么一说,沈青竹脸上也是一片惨白,“难道,难道慧然也只能是受苦的命吗?” 她心里是恨毒了沈静嘉了,要不是她打岔,那日在街上她定能扒下那个坏她好事的妇人一层皮! 说不定就能博得定安侯的好感,就能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还在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沈静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一天天成熟起来的沈静柔,赵姨娘脸上满是慈爱的模样,她的女儿跟她一样,出落得标致温婉。 单凭这副姿容,肯定能博得那些贵公子们的好感,若是她还能有个不错的出身的话,那在百花宴上独得头筹根本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她正要开口,沈静柔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柔儿刚刚听到竹姑姑说有事情要请母亲帮忙?” 她带着浅浅的笑看向沈青竹。 不等沈青竹说话,沈静柔就继续道,“若是要说姑姑心悦定安侯的事情,那柔儿倒是可以替母亲应下此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人刻意为之 “柔儿你说什么呢!” 赵姨娘皱着眉头开口嗔了一句。 她都搞不定的事情,沈静柔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赵姨娘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架不住沈青竹不这样想啊。 到底是去过许多贵女聚会,见过世面的人了,说不定沈静柔就有什么人脉可以帮她呢? 沈青竹心里这样想着,就越发觉得确实是这样没错了,毕竟在沈静柔的嘴里,她这个姑姑只是心悦定安侯,她牵线搭桥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样想着,她马上伸手拉住沈静柔的双手,“真的吗? 柔儿你当真有办法帮我?” 沈静柔点头,“当然了姑姑,咱们都在一个院子住着,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么?” 看她这么说,沈青竹差点就直接问出怎么做了,只是沈静柔先开口提了条件。 “不过姑姑能帮个忙吗? 帮我娘亲约父亲今晚来浣纱苑用晚膳?” 她说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姑姑你也知道,我娘亲之前跟父亲闹了些不愉快,今日我听闻大哥大姐晚膳都在菡萏院用,自然就想着,趁这个机会请父亲过来,让娘亲好好的道个歉,哄哄父亲。” 听到这话,赵姨娘的脸马上就红了,她当然知道沈静柔说的“哄哄”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抬头看向沈静柔,她的女儿还不到十六岁,应该,不懂这些男女之事吧? 肯定是她多想了。 沈青竹本就不是多有脑子的人,听到沈静柔这么一说,也就相信了确实是这样。 她只想了片刻,就抬起头,一脸严肃的看了站在她面前的母女,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我会帮忙约大哥过来,柔儿也记好了你答应姑姑的事情。” 沈静柔点头,“那是自然。” 在母女两人的注视下,沈青竹走出了浣纱苑。 看到人离去,赵姨娘终于是着急了起来,她看向沈静柔,“柔儿,你怎么能答应她呢! 我们那里有办法能帮她啊!” 听到赵姨娘着急的声音,沈静柔斜斜的扯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娘,父亲我可是找了办法送过来了,后面怎么做,总不需要我来教了吧?” 赵姨娘没想到,一向温温柔柔的沈静柔竟然会这样说话,她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猛的坐了下去,抬着头看她。 “可是沈青竹跟定安侯的事情……”赵姨娘开口想要问些什么,可是声音却越来越小。 沈静柔弯下腰,目光跟赵姨娘的齐平,“娘,你原本打算给父亲用的药,应该也不止一份吧? 到时候匀给姑姑一些不就是了?” 听到这话的赵姨娘不免倒抽一口冷气,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沈静柔不光怂恿自己用那种药,还想要以此得到沈青竹的协助。 她想要摇头,可是看着沈静柔的眼睛,她愣是没有动一下。 “好了,我也不打扰娘亲了,晚上的事情,尽早做准备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一颦一笑,一步一动,姿势标准优雅,看得出来这些时日定是下了苦功的。 看着沈静柔都这样努力了,赵姨娘心里的那一点点不舍也就被她狠狠的擦掉了。 “嬷嬷,你说我这样真的好吗?” 赵姨娘看着孙嬷嬷忙着往香炉里填香料,开口问着。 孙嬷嬷摆弄好手上的事情,这才回过神,冲着赵姨娘笑了笑,“瞧姨娘这话说的。” 她走了两步,在赵姨娘面前站定,“依奴婢看啊,二小姐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也有魄力的,姨娘你要知道,二小姐想的,可是太子身边的位子,药房一般人身上,可不敢这般肖想呢。” 听到孙嬷嬷这么说,赵姨娘也是放下了心,跟着点头,“也是,我这个当娘的没办法给她好的出身,也只能多努力一些,不给她拖后腿了。” 那边的沈青竹只顾着答应赵姨娘,却是根本没有想过,要用什么缘由来请伯昌侯往浣纱苑去。 她心里还在想着理由,脚下却已经走到了钟正阁的门外。 “竹小姐?” 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管家看到沈青竹,甚是意外,“竹小姐是有事情要找侯爷吗? 要老奴代为禀报吗?” 沈青竹摇了摇头,却又很快的开口,“是,我,我有事要跟大哥说。” 她说着,眼神坚定了不少,似乎是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心一样。 在外面等了片刻,管家就出来请她进去。 再一次走进这里,沈青竹的心情跟之前两次都大不相同,看向伯昌侯的表情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看到自己这个庶妹,伯昌侯既没有厌恶,也不是很亲近,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才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沈青竹顿了顿,整理好心情,这才开口道,“大哥,蒋家的败落,并不是简单的生意没做好,拖垮了整个家族,而是,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听完沈青竹的话,伯昌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等了一会儿,沈青竹并没有说话,伯昌侯轻叹一声,“不是我不帮你,我也知晓,你夫家败落,带着女儿回来,过的也不顺,可是这种话,没有证据,你说出去谁会信?” 他站起身来,“即便我信你,我又如何帮你查呢?” 看着伯昌侯似乎要回书房去,沈青竹着急了起来,“不是的,不是的大哥,我有证据! 我有证据的!” “你有证据?” 伯昌侯回过头看着沈青竹,脸上满是探究的神色。 似乎是怕他不相信,沈青竹用力的点头,“就,就放在浣纱苑,在我随身的行李里面。” 伯昌侯眉头微皱,沈青竹又道,“大哥你跟我一起去,我拿给你!” 说着,又委屈了起来,“我那可怜的夫君,还没来得及看慧然的成人礼,还没看着慧然出嫁,还没替他女儿好好相看人家,就这么,就这么没了……”“好了好了,我跟你去就是了,若是往后还有什么案情上的需要,我还会找你问话的。” 伯昌侯说的不耐烦,却很认真。 第一百六十章 我刚才做的好吗? 赵姨娘在院子里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子,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担心。 紧张的,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过肌肤之亲了,也不知道如今的伯昌侯那方面是什么样子了。 担心的,则是沈青竹到底能不能把伯昌侯请过来,请过来的话,她要怎么才能拖住时间呢?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有了动静。 赵姨娘赶忙进了屋子,装作是听到有人进来,才刚出来的模样。 “竹姐姐,你回来了啊。” 她温柔的说了一句,似是平时正常的打招呼。 这话说完,仿佛才看到沈青竹后面跟进来的伯昌侯,“侯爷? 您怎么来了?” 沈青竹咳嗽了一声,向着赵姨娘递了个眼色,这才开口道,“我有事情要跟大哥说。” 她说着,让伯昌侯在屋里坐了下来,“大哥你稍坐,我去拿东西。” 说完就退出了屋子。 看到沈青竹退出来了,赵姨娘跟她交换了个眼神,便端起一旁准备好的点心走了进去。 “侯爷,您有阵子没来浣纱苑了,尝尝这些点心,看看还是不是您喜欢的味道?” 她一边说着,脸上挂着笑,将点心放在了伯昌侯的手边。 看了一眼那摆盘精致的点心,伯昌侯倒也是拿了一块起来,放进嘴里。 味道还是熟悉的味道,可是却不是他想念的味道。 这山药卷的确是他喜欢的,只是他最喜欢的,还是苏瑶亲手做的山药卷。 后来苏瑶身体渐渐的不好了,这山药卷,也就轮到了赵姨娘做了。 只是她怎么都做不出来苏瑶做的那种味道,伯昌侯也不说什么,每次赵姨娘做了,他也就这么吃了。 看到他吃了山药卷,赵姨娘脸上的笑就更浓了一些,在一旁站的规规矩矩,“若是侯爷喜欢,往后我也做些,让孙嬷嬷送到钟正阁去。” 伯昌侯却并不开口,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他心里只是在想,浣纱苑这么大吗? 怎么取个东西都要这么长的时间?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冲突然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看到紧闭的房门,开口便喊道,“侯爷! 出事了! 大小姐和三小姐落水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伯昌侯马上就站了起来,不管手边的山药卷,也不管旁边站着的赵姨娘,猛的打开门冲了出去。 看到站在院子中间的沈冲,他脸色铁青,连问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怎么回事? 怎么就落水了呢?” “属下不知,是将军让属下过来报信的。” 沈冲只管完成自家主子的命令,其他的一概不管。 听到是沈逸和让人来报信的,那多半他人就在当场,如果他在的话,那嘉儿应该就没事了。 这么想着,伯昌侯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脚就往菡萏院去了。 “侯爷! 侯爷!” 赵姨娘急急忙忙的跟着出来,看到伯昌侯要离开,马上就慌了起来。 伯昌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你跟竹儿说一声,她要给我的东西,明日送到钟正阁吧,嘉儿落水了,我得去看看。”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连给赵姨娘应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了菡萏院中,沈静嘉已经收拾好了,只有头发还有些湿,她换好了衣裳坐在沈静楠的床边,担心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伯昌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凑到沈静嘉面前,“嘉儿,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 怎么就落水了?” 沈静嘉摇头,“都怪嘉儿,是我带霍姐姐去花园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就跌进池子了。” 说完,抬手摸了摸沈静楠的脸,看着那张小脸变的红通通的,这才自责的开口道,“都怪我连累了三妹妹,她见我摔下去了,就伸手拉我。” 说着,她嗤笑一声,“真是个傻丫头,她才多重一点,怎么可能拉得动我啊,这不就跟我一起摔下去了么。” “还好,还好你没事。” 想到沈静嘉的描述,伯昌侯就一阵后怕,生怕他的嘉儿会像瑶儿一样,就这么扔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尘世间。 沈静嘉拉过伯昌侯的手,放在沈静楠露出的手上,“爹爹怎么只问我不问三妹妹呢? 她也是您的女儿呢。” 不给伯昌侯说话的机会,沈静嘉继续道,“三妹妹自小就身子不好,您看,我们一同落水,我这都好了,她却还没醒过来。” 也不知道沈静楠是不是真的迷糊了,她紧闭着双眼摇摇头,一把甩掉的伯昌侯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大掌,双手胡乱的在空中舞着。 “娘,娘! 你们别打我娘,别打她……”“娘,你吃吧,楠儿,楠儿不饿的……”“楠儿听话,楠儿不出去,娘你别哭,别哭……”听着她呓语,伯昌侯的脸色也变的难看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静嘉将沈静楠头上的帕子换下来,重新拧了一块盖了上去,这才开口道,“爹爹你不知道,苏姨娘她们母女在府上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什么日子?” 伯昌侯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自己是忽略了什么。 “爹爹不如去姨娘院中看看,看看您就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带着三妹妹在身边了。” 沈静嘉说着,联系的看了沈静楠一眼,“三妹妹明明就只比我小一岁,可您看她的样子,哪里像是十四岁的姑娘呢。” 伯昌侯这才好好的看向自己的三女儿,这个他最为忽略的孩子。 若是没有人说,他甚至要忘记了,府上还有个苏姨娘,还有个三小姐。 “我,我知道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嘉儿你多看顾她一些,喝些姜汤驱寒,我,去去就来。” 等到伯昌侯出了菡萏院,过了好一会儿,躺在床上的人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床边坐着的沈静嘉,“大姐,我刚才,做的好吗?” 看着她小鹿一般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自己,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沈静嘉笑了笑。 她抬手揉了揉沈静楠刚刚长出一点肉的小脸,“你做的很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在苏姨娘院子过夜了 是的,沈静嘉和沈静楠落水,并不是意外,而是她们有意为之。 至于原因,只是听到有人过来禀报,说是沈青竹脸色难看的去钟正阁请了伯昌侯,两人往浣纱苑去了。 要知道,伯昌侯还在生赵姨娘的气,自然没有自己先去的道理。 哪怕是沈青竹请他去,那么沈青竹又是找了什么理由请他去呢? 沈青竹请伯昌侯,这事情怎么看怎么奇怪吧? 没办法,谁让沈静嘉是重活了一世的人呢,本就对赵姨娘和沈青竹这两个人严防死守,现在两人联手了,她怎么能不防着。 原本是说她自己下水就可以了,毕竟全府上下,最能牵动伯昌侯的心的人,就是沈静嘉了。 可是沈静楠却也要跟着一起。 她原本不同意,可是沈静楠是个倔脾气,她不让,她也依旧不管不顾的跳了下来。 也正是有了沈静楠这一跳,她才能把话题引到苏姨娘的身上。 尽管苏姨娘并不想争什么,可是沈静嘉却要替沈静楠这个妹妹考虑。 若是以后自己嫁出去了,沈静楠的婚事不还是要由赵姨娘拿捏么,索性把人摆在了伯昌侯的面前,以后赵姨娘就是想要动她,也要想想伯昌侯吧。 沈静嘉觉得自己已经考虑的很周到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最跳出她计划的一环。 伯昌侯,在苏姨娘的院子里,过夜了! 这事情是怎么传出来的呢,还是靠祁叔。 一大早,管家正准备去钟正阁叫伯昌侯起床,半路遇见了祁叔。 祁叔也不多说话,平静着一张脸,让管家将起床的东西拿去苏姨娘的院子,伯昌侯昨天在苏姨娘的院子里歇下的。 管家顿时大惊,苏姨娘的院子什么样子,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 只是这么多年,侯爷从来没有去过,也没有说过任何要照顾苏姨娘和三小姐的话。 更何况府上还有不少的下人都是看着赵姨娘脸色过活的,自然就越发的苛待了。 可是谁知道侯爷这一次竟然直接在苏姨娘那里过了夜……没来由的,管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有些凉。 等到送走了伯昌侯,管家哪里还顾得上赵姨娘心里怎么想,立马安排了下人丫环过来伺候苏姨娘,顺便把院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 能换的都换了,不能换的也都尽量搞的干净清爽。 旁的都好说,可是这苏姨娘身上的衣裳……管家摸了摸鼻子,这衣裳穿的怕是还不如府上的一等大丫环吧? 可是要他现在马上变衣裳出来,也不可能。 他只能是陪着笑脸凑上前,“苏姨娘,您看着院子您还满意吗? 若是您待在府中无聊,不如让紫玉陪您出去街上逛逛,您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记在侯府账上,老奴后头会去结的。” 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苏姨娘应该明白的吧? 管家心里这样想着,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把人支使出去,买两件成衣先对付着,他这边马上让绣娘赶工制衣。 他想的是好,可是苏姨娘似乎并不买账。 她依旧还是那抹淡淡的表情看着管家,看着新来的丫环,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下人们。 “不用麻烦了,我就之前那样也挺好的。” 苏姨娘想的很简单,侯爷不过是在这里住了一晚,之前的那么多时间都住在浣纱苑,她还不至于只睡了一晚就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最要紧的,还是不要冒头,让赵姨娘知道了,怕是日子又要难过了。 可是这话听在管家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只以为是苏姨娘心里有气,故意这么说的。 若是侯爷下了朝回来,苏姨娘这里还是破破烂烂的,那他真的是要以死谢罪了。 “哎哟我的好姨娘哎,您就高抬贵手,可怜可怜小人吧!” 管家哭丧着一张脸,马上哭天抢地了起来,看的苏姨娘都有些害怕了。 “管家,这院子如何布置你看着来吧,姨娘太久没有出过门了,还是我带着她一起吧。” 沈静嘉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沈静楠。 看到沈静楠,苏姨娘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她快走两步,伸手拉过自己的女儿,好好的看了许久,这才露出笑容来,“楠儿胖了,也白了,个子也高了些。” 有沈静嘉帮忙,管家高兴的不行,马上吩咐人备车,自己又继续在院子里跑进跑出的布置着。 坐上马车,苏姨娘小心翼翼的看着沈静嘉,“大小姐,妾,昨夜不是故意留侯爷的。” 到底是嫡出的大小姐,自己不过是一个姨娘,以前还是夫人身边的丫环,现在夫人才过世半年,她就勾着侯爷做了那事……苏姨娘自己想想都有些愧疚。 “姨娘,我不怪你。” 沈静嘉开口说着。 说实在的,她可不觉得她爹就这么色令智昏,才从她这里得到苏姨娘过得不好的消息,去了苏姨娘那边,不是大发雷霆,不是关心呵护,而是忙着颠鸾倒凤? 想到这里,沈静嘉眉头也皱了起来,“姨娘,昨天晚上,爹爹去你那里的时候,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听到沈静嘉这么说,苏姨娘慌张的抬起脸看向沈静嘉,她该不会以为是自己给侯爷下了药吧? 可是沈静嘉的脸上只有平静,她看不出来任何不高兴。 这才细细回想着昨天的事情。 “侯爷几乎不来我这里,昨天能来已经是很反常的事情了。” 苏姨娘回忆着。 当时她听到门外有动静,吓的随手拿起一根粗柴,就怕万一有歹人进来,她也好奋力一搏。 只是没想到进来的人是伯昌侯,她慌忙扔掉手里的柴,恭敬的行了一礼。 伯昌侯也不说话,只是打量着院子里的东西,然后进到屋子里,看着屋子里简陋的模样,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苏姨娘吓了一跳,赶忙倒了一杯水端给伯昌侯。 可是她忘记了自己的手刚刚拿过柴,弄得那杯子外壁也有些脏了。 伯昌侯最是爱干净的,她看到杯子脏了,也不敢给他了,就要拿回来,却没想伯昌侯一把就抢过杯子,丝毫不嫌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奴婢没有给侯爷下药 想到这里,苏姨娘大惊,这才看向沈静嘉,“是有不对! 侯爷昨天晚上,竟然不嫌脏!” 伯昌侯不只是不嫌弃那杯子,他抢过杯子之后,猛的一口直接将水全部灌进嘴里,随手就将杯子扔掉。 然后搂着苏姨娘就倒在了床上,就连苏姨娘说自己手脏,要洗洗都不顾了。 “妾往年还在伺候夫人的时候就知道,侯爷十分爱干净,我手上的柴是随手在院中的地上捡的,这……”说到这里,苏姨娘也大概知道了,伯昌侯多半是被人下了药了。 她脸色大变,顾不上还坐在马车上,马上就跪了下来,“大小姐,奴婢,奴婢没有给侯爷下药!”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沈静楠都吓了一跳。 可不是吓了一跳么,苏姨娘已经做了许久的姨娘了,要不是吓得狠了,怎么会下意识的就自称奴婢呢。 沈静嘉让一旁的沈静楠将人扶起,“我知道不是你。” 如果是苏姨娘下的药,她大可说伯昌侯昨天的表现正常,什么问题都没有,何必要描述他疑似中药的表现呢。 “爹爹是先去了浣纱苑,然后来了菡萏院,从我这里去的苏姨娘那边。” 沈静嘉开口说着,心里已经了然了,这药在哪里下的,是谁下的,不言而喻。 “是赵姨娘……”沈静楠才一开口,就被苏姨娘捂住了嘴巴。 她有些抱歉的看着沈静嘉,“对不住,大小姐,楠儿年纪小,惯是会胡言乱语的。” 沈静嘉摇摇头,“苏姨娘,你往日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不多过问,可是现在,爹爹在你那里过夜的事情不消片刻就会传遍整个侯府,到时候你还能躲吗? 赵姨娘还会允许你躲吗?” 苏姨娘脸色沉了下来,沈静楠也伸手掰开苏姨娘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娘,你信大姐吧,昨天晚上,要不是大姐想的办法,父亲就要中了赵姨娘的计了!” 听到沈静楠这么说,苏姨娘的脸色更沉了,“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的看向沈静嘉,这是自家夫人的女儿,她还不到十六岁,就已经有这么深的心思了吗? 夫人走了,明明就应该是自己护着小姐的,可是自己却……她正想要说什么,马车却停了下来,沈静嘉先走了出去,“到了,苏姨娘,随便挑。” 等到苏姨娘下了车,才发现这是京都城最大的一家成衣铺子。 她还没开口,沈静嘉已经选了好几身拿给她,让她去试试看了。 别说这成衣铺子不能试,这也是要看人的,比如沈静嘉这样的,怎么可能不给试呢。 除了给苏姨娘置办,沈静嘉也给沈静楠置办了几身衣裳,到底是侯府三小姐,总是穿她这个大小姐剩下的是怎么回事呢。 一趟街逛下来,除了衣裳,还有头面首饰,镯子戒指,愣是一样没落下。 等到苏姨娘回了自己的院子,果不其然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赵姨娘。 “哟,苏妹妹这是出去逛街了啊。” 赵姨娘阴阳怪气的说着,还绕着苏姨娘转了两圈。 她嗤笑着,“还真是人靠衣装,苏妹妹可要把握好了,趁着这两日多备上些,省的以后没机会出门,只能穿旧衣了。” “这便不劳姐姐费心了。” 苏姨娘挺直了脊背,看着眼前嚣张的赵姨娘,“希望姐姐以后也能多出门逛逛,多买些衣裳首饰。” 赵姨娘没想到,一向软弱可欺的苏姨娘竟然也敢这么跟她说话,她猛的回头看着苏姨娘。 一贯温柔的脸此刻却是狰狞的可怕,“你!” 还不等她说什么,一旁的管家就凑了上来,看到苏姨娘身上穿的,旁边紫玉手里捧着的,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哎哟喂,老奴就说嘛,苏姨娘这边标致的人儿,只要换身衣裳,那就是顶顶好看的了!” 管家继续拍着马屁。 苏姨娘微微一笑,“是大小姐挑的。” “嗨呀,是大小姐挑的啊! 难怪了! 咱家大小姐的眼光一向都很好呢!” 管家说完,笑眯眯的看向一旁的赵姨娘,“赵姨娘您说是吧?” 这话让赵姨娘怎么接才好? 她能说不是吗? 这就得罪沈静嘉了。 她要说是,又咽不下这口气! 只能是狠狠的瞪了管家一眼,就离开了苏姨娘的院子。 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的管家心里也是有些委屈的,这伯昌侯府里,谁不是上赶着巴结大小姐的,他递了个话头给赵姨娘,她不感激就罢了,还瞪自己? 不过赵姨娘如何,管家倒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他只看着苏姨娘,神色恭敬了许多,“苏姨娘,侯爷下朝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大小姐的菡萏院呢,您看您要过去吗?” 其实苏姨娘下意识的还是不想去,只想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安静的过余生。 可是今天赵姨娘都找上门了,她刚才还讽刺了赵姨娘,想着那女人的心眼儿,怕是也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过自己吧。 “苏姨娘在吗? 大小姐让奴婢过来请苏姨娘去菡萏院。” 门外南栀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这声音,苏姨娘叹了口气,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外朝着里面探头的南栀。 “好,我这就来。” 她说着,让紫玉将东西放下,这才跟着南栀往菡萏院去了。 菡萏院的位置,是侯府最好的院子,而苏姨娘的院子却是在侯府的最角落处,两个院子相去甚远。 甚至于,苏姨娘的院子都没能有一个名字。 她跨入菡萏院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热热闹闹的声音。 除了沈静嘉和伯昌侯,还有沈静楠时不时说的俏皮话,沈逸和逗着自家三妹妹的话,大家哄堂大笑的声音。 苏姨娘没来由的就红了眼眶,她都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自从她抬了姨娘,生了三小姐,侯夫人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不再有过这么热闹高兴的场面了。 她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如果夫人在天有灵,看到大小姐大少爷和侯爷都过的这般开心,应该,也能瞑目了吧? 深吸一口气,苏姨娘换上一张笑脸,这才让身边的紫玉前去通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她们联手了 “苏姨娘到了。” 南栀上前通报,屋里的笑声有了一瞬间的停顿,苏姨娘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沈静嘉掀开帘子,带着笑的看向苏姨娘,“姨娘来了,快进来,我们刚刚在说三妹妹小时候的事情呢,姨娘想来要比我们更清楚一些。” 感受到沈静嘉释放的善意,苏姨娘那颗心又落了回去,这才笑盈盈的进了屋子。 大概是因为曾经也是苏瑶的贴身丫环的原因,沈逸和也并没有多排斥她。 一时间场面温馨融洽,就好像是真正的一家人那样,便是伯昌侯,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 至于前一晚他的不正常,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只不过不想说出来,平白惹得他的嘉儿不高兴。 等到离开,伯昌侯才开口敲打苏姨娘,“昨夜之事,就是正常发生的事情,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她当然明白了,可是……“大小姐聪慧,此事怕是……”苏姨娘想要委婉的说些什么,可是伯昌侯却一抬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你不说,她就不会知道。” 伯昌侯开口说着。 苏姨娘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紫玉适时的开口提醒,“姨娘,大小姐刚才说想要吃山药卷,您看咱们是不是赶紧回去做一些出来?” “你回去吧,嘉儿想她娘了。” 伯昌侯有些落寞的开口说了一句,不等苏姨娘答话,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姨娘,大小姐护着侯爷,侯爷也护着大小姐,有些事情,他们不知道才是好,不然侯爷怕是要心疼了。” 紫玉开口说着。 苏姨娘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看了一眼伯昌侯的背影,这才叹了口气,“罢了,咱们回吧。”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苏姨娘也不敢休息,进入小厨房就忙碌了起来。 这边苏姨娘突然冒头,整个侯府的下人都绷紧了皮,生怕自己曾经苛待苏姨娘母女的事情被提及,招来祸患。 连带着,对赵姨娘那边的命令,执行的就不那么彻底了。 反正赵姨娘吩咐归她吩咐,他们表面上意思意思也就是了,这要是得罪的狠了,谁知道侯爷会不会过两天再去苏姨娘床上呢? 伯昌侯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只是往后的几天里,几乎是夜夜都睡在苏姨娘的院子。 这不光让赵姨娘慌了神,便是最近稳下来的沈静柔,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那天让沈青竹想办法将伯昌侯请到了浣纱苑,可是后来沈静嘉落水,伯昌侯二话不说就去了菡萏院。 可是最后是怎么到了苏姨娘的院子的? 要说沈静嘉无辜,要说那天的事情是意外,沈静柔才不会相信! 沈静嘉一向都比较照顾沈静楠,连带着沈静楠也更喜欢沈静嘉这个大姐。 “看样子,她们两个是联手了。” 沈静柔沉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赵姨娘。 “看样子我是小看了她们两个了!” 赵姨娘有些咬牙切齿。 她是没想到,明明就是两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怎么现在就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 沈静柔瞥了赵姨娘一眼,“说这个有什么用,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坐稳侯府后院第一把手的位置。” 她说着,微微弯腰,对上赵姨娘的眼睛,“你也不想过曾经苏姨娘过的日子吧? 若是让她得了势,娘你想想。” 苏姨娘曾经过的什么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府上只要是个人,就活的比她们母女体面舒适。 想到这些,赵姨娘抖了一下身子,然后认真的看向沈静柔,“娘知道,你放心好了,若是不行,我会直接让他们重病而亡,就像,咱们那位侯夫人一样。” 侯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赵姨娘并没有告诉过沈静柔。 在她看来,只要她能扶正,沈静柔成了嫡女,那她以后的路途都是坦荡光明的。 那些黑暗龌龊,只要她这个做娘亲的来承担就好。 可是现在,她说出这样的话,沈静柔却是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儿意外。 她不由得在想,之前的事情,是不是做的还不够谨慎,计划安排的还不够周密,这才让沈静柔看出了苗头? “好了娘亲,你现在做这些,可不合适。” 沈静柔说着,露出温柔的笑容来,“您现在啊,要伏低做小,让她们相信你还是那个温婉的赵姨娘才行。” 看着沈静柔离开,赵姨娘有些恍惚。 这些事情,她本不想沈静柔沾染的,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比自己想的更多,安排的更多。 “嬷嬷,我怎么觉得,我现在有些看不懂柔儿了呢?” 赵姨娘喃喃的道。 孙嬷嬷适时的上前,伸手提赵姨娘按捏着肩膀,脸上却是欣慰的表情。 “二小姐长大了,行事自有她自己的衡量,照奴婢看来,二小姐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啊!” 她自然是这样希望的了,毕竟沈静柔跟她,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么想着,孙嬷嬷低头看了一眼赵姨娘,要不是赵姨娘自己没本事,没能让侯爷给她抬了身份,二小姐又何必这么辛苦? 心上这样想着,手上也不由得重了一些。 “哎哟!” 赵姨娘叫了一声,略带不满的看向孙嬷嬷,“嬷嬷近日里是练功夫了吗,手劲儿这么大?” 孙嬷嬷赶忙收敛了神色,退到一旁,小心翼翼的道,“是老奴的错,下手没个轻重,请姨娘责罚!” 赵姨娘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若是累了,就下去休息吧,我还不至于什么都要你来做。” 想她赵姨娘以前也不过是侯府的一个丫环,论手腕,论人脉,自然不能与大家小姐相比,也是难得孙嬷嬷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帮她出谋划策,现在她也不好真的罚她。 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的额头,赵姨娘还是吩咐了守在门外的丫环,准备材料,她要亲自下厨做些点心。 她们这些后宅妇人,无所依靠,能倚仗的,就只有当家主人的喜爱了。 若是夺不回侯爷的喜爱,赵姨娘丝毫不意外,自己马上就会过上苏姨娘曾经的生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要她连普通人都嫁不了 去了一趟浣纱苑,沈静柔的心情并没有放松多少,反倒是越发的急迫了起来。 同为庶女,她过的什么日子,而沈静楠过的什么日子? 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沈静楠! 才踏入满芳庭,彩儿就凑了过来,靠在沈静柔耳边道,“小姐,那位传了消息来,让您往东来楼一趟。” 沈静柔虽然很不想这个时候出门,可是那位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只能换了衣裳,登上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往东来楼去了。 这一日,苏樾心血来潮,做东邀请一众经常参与辩论的学子去东来楼。 宋玉成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跟裴长清两人一起出门,快到东来楼的时候,宋玉成伸手拉了裴长清一下。 “宋兄? 怎么了?” 裴长清回头看着面色古怪的宋玉成,只见他皱着眉头看向东来楼的门口。 顺着他的目光,裴长清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太子。 “裴兄,你说苏公子请我们来,不会是想要为太子搭桥吧?” 宋玉成说着,脸色难看了起来。 裴长清笑着摇头,“不会。” 旁的不说,就说这苏樾是沈静嘉的表兄这一点,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上赶着讨好太子。 若是沈静嘉嫁给其他皇子,苏家毫无疑问的是跟其他皇子绑在一起的。 若是沈静嘉嫁给太子,那苏家大可在沈静嘉成为太子妃之后再替太子筹谋,这样也会让太子更看重沈静嘉,不是吗? 以苏樾的脑子,应该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吧? 宋玉成虽然没有裴长清了解那么多的内情,不过他多想一下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这才缓和了神色,往东来楼走去。 便是这个时候,一辆小马车停在了东来楼的门口,从车上走下一位姑娘,带着面纱,袅袅婷婷,引得周围的人不由的多看两眼。 裴长清倒也没有太注意这人,只是恰好一阵风吹过,面纱轻轻掀起,露出了那姑娘的容貌来。 “二小姐? 她来做什么?” 裴长清自言自语。 一旁的宋玉成没听清,多问了一句,裴长清却是笑了笑,两人这才走进了东来楼。 三楼的包厢里,沈静柔走进屋子,看到坐在桌边的人,便盈盈下拜,说话的声音也拿捏的恰到好处的温柔。 “柔儿妹妹无须多礼,本殿叫你来,是想要问问,嘉儿妹妹近日里似乎都不曾出门,在府里做什么呢?” 似乎是连委婉都省去了,谢玉璋张口就直接问了沈静嘉。 听到这话,沈静柔拢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捏的死紧,面上却是一派温柔。 “大姐整日里都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过不曾听见下人说大姐练习才艺,想来,也并没有想要在百花宴上冒头吧。” 见谢玉璋不说话,沈静柔继续道,“近来府上有旁的事情,想必殿下也听说了,我那位庶出的姑姑回来投靠侯府,跟大姐倒是闹了许多不愉快。” “哦? 竟有此事?” 谢玉璋应了一声,“莫不是你那位庶出姑姑有意为难嘉儿妹妹?” 沈静柔端在手中的茶杯差点就拿不稳扔了出去。 整个伯昌侯府,哪里有人敢为难沈静嘉的? 她说这话,不过是想要说明沈静嘉不是个与人为善的,谁知道太子竟然会这么回她。 “殿下说笑了,父亲最喜欢最关心的便是大姐了,哪里有人敢与她为敌呀。” 她说着,轻笑了两声。 刚刚还想着有办法引起沈静嘉关注的谢玉璋,听完沈静柔的话,脸又垮了下来。 见他脸色不好,沈静柔又道,“殿下莫急,大姐整日躲在府里不出门也是好的,等到了百花宴的时候,必定能对殿下一见倾心。” 大概是被这句话取悦了,谢玉璋的脸上终究是带上了笑意。 谢玉璋的脸色好了,沈静柔就不行了,她满肚子的怒气,差一点就要当着谢玉璋的面喷出来了! “殿下稍坐,柔儿有东西忘在车上了,去拿一下。” 她说着,乖巧的退出了房间。 看着离开的人,谢玉璋勾了勾嘴角,“可惜了。” 要不是他需要伯昌侯府的势力,他倒是想将沈静柔一起娶进太子府,到时候她跟沈静嘉姐妹二人,效仿娥皇女英,岂不是佳话一篇? 他还在想着齐人之福,出了房间的沈静柔当下就拉下了脸,面色也泛着黑,一看就知道气的不轻。 身边的彩儿看到她的样子,心就提了起来,生怕自己会被迁怒。 不过她脑子转得快,这种时候,只要说沈静嘉的坏话,就一定能安然度过。 于是……“小姐,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您可是要在百花宴上拔得头筹,嫁入皇家的人呢!” 她说着,四处张望了一圈,看到身边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姐,虽然您是庶出,但若是大小姐出了丑,您想想,这府上最好的最优秀的,不还是您嘛。” 沈静柔眼睛一亮,看向彩儿,“怎么说?” “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了,若是大小姐名节败坏了的话……”彩儿露出一抹恶毒的笑容来,“别说是太子妃了,就看这满京都的勋贵,还有谁会要她呢?” 听到这里,沈静柔仿佛看到了沈静嘉被万人唾弃的模样。 她冷冷的笑了,“勋贵? 我要她连普通人都嫁不了!” 这恶狠狠的语气,看的彩儿都不由得抖了一下,赶忙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不一会儿她们就回了刚才的包厢,太子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沈静柔也不多废话,将自己做的点心交给太子身边的内侍,然后紧跟着说道,“殿下,还有一事,麻烦太子殿下想办法阻止裴长清科考。” “裴长清?” 这个名字,谢玉璋很有印象,就是那个跟苏樾两个人舌战群儒的。 当初他还想要将人收为己用,只是可惜,他似乎跟苏樾走的很近。 沈静柔点头,“是,殿下可能不知道,此人跟我大哥有些关系,我父亲也很看好他。” “那跟本殿有什么关系?”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柔。 第一百六十五章 换个合作对象 沈静柔心里着急,可是却又不能说伯昌侯已经同意沈静嘉和裴长清的婚事了吧?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谢玉璋轻笑道,“难不成你想要说,伯昌侯十分看重裴长清,只要他能高中,就把沈静嘉嫁给他吗?” 说完不等沈静柔说话,他就嗤笑着摇头,“这话你还是别说了,本殿根本就不信!” 以伯昌侯府的身份地位,沈静嘉这个嫡出的大小姐,可以说整个京都城的男子都可以站出来随她挑,怎么可能会看上裴长清那样身无长物的呢? 沈静柔满脸的无奈,她还没把真相说出来,谢玉璋就自己猜到了。 可是他猜到了却根本不相信,她还能怎么说呢? 谢玉璋站起身,有些好笑的看向沈静柔,“好了,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你最好是跟沈静嘉搞好关系,多打听一些她的事情,若是下次还这么一问三不知的话,那我可能会考虑换一个合作伙伴了。”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柔愣了一下,猛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谢玉璋。 然而谢玉璋早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看沈静柔。 “你那个庶出姑姑不是带了个女儿回来么,本殿看,她倒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呢。” 谢玉璋说完,就出了屋子。 沈静柔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她没想到,谢玉璋竟然会翻脸不认人。 还说要找沈青竹的女儿,呵,蒋慧然那个傻子怎么能跟她相比! 她缓下心神,还是要对付了沈静嘉,若是没了沈静嘉,她就是伯昌侯府最出色的小姐了,到时候太子想要娶的,也只会是她沈静柔! 下定了决心,沈静柔带上面纱,出了包厢,回到伯昌侯府,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是她发现,原本只是马马虎虎陪着她学习才艺的蒋慧然,最近竟然变的用功了起来。 难道,太子也派人跟蒋慧然接触过了吗?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沈静柔就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想法。 又是一天的辛苦练习,沈静柔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浣纱苑走去。 她想让赵姨娘给她弄点好的东西补一补,这些时日,她的确太累了一些。 才进浣纱苑,就听到了悠扬的琴声响起,沈静柔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瞬间就变的紧张。 这个时候,在浣纱苑,抚琴的除了蒋慧然,还能有谁? 她脚下的步子一转,也不去赵姨娘那里了,而是直接往琴声飘出的屋子走去。 门突然的响了起来,蒋慧然抬起头就看到进来的沈静柔。 她起身,十分规矩的行了一礼,“二姐姐怎么这么晚过来,是有事要找赵姨娘吗?” 看到她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再也不是刚来时候的样子,沈静柔马上就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表妹倒是勤奋,这么晚了还在练琴。” 她面上挂着笑,只是这笑意并不达眼底。 蒋慧然微微笑了笑,“慧然愚钝,不如姐姐那般聪慧,只能靠勤补拙了。” “那还是要注意身子,别是累的太过了,怕是连百花宴都去不成了。” 沈静柔开口说着关心的话,根本不觉得自己最后捅的那一刀。 蒋慧然笑着抬头看向沈静柔,竟然没有被激的生气! “要说起来,妹妹这里正好有些事情要跟姐姐说,二姐姐不如坐下来,听妹妹细细道来?” 蒋慧然的笑比起沈静柔那是自然的多,沈静柔打量了半晌,这才坐了下来。 蒋慧然抬手倒了一杯茶推到沈静柔的面前。 “姐姐志向远大,一心瞄着最厉害的那位,但是妹妹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嫁的比我娘好而已,而且以我的身份,定然也不会妨碍到姐姐。” 她说这话,沈静柔是相信的。 不管怎么说,她沈静柔也是侯府出来的大家小姐,哪怕是庶出,也比蒋慧然这种商户出身,要高贵得多。 “你继续说。” 沈静柔这会儿倒是想要听听看,蒋慧然到底能说出什么话来。 见沈静柔有些相信自己了,蒋慧然心中一喜,继续道,“百花宴上需要有才艺,可却不用样样都展示,姐姐每日里弹琴练舞都在忙,岂不是精力分散,不如专攻一样?” 专攻一样? 沈静柔皱眉看向蒋慧然,又看了一眼旁边摆放的琴,“所以你想要专攻琴艺?” “瞒不过姐姐的眼。” 蒋慧然说着,自己端了一杯茶,轻啜一口。 “姐姐不如专攻舞艺,到了百花宴上,咱们姐妹可以共同表演,我来抚琴,姐姐跳舞。 琴艺吸引人的是声音,可姐姐跳舞,吸引人的便是你的人了。” 这是想说,她自己给沈静柔作配啊。 “如此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静柔虽然也很心动这个提议,可是谁会那么无私,帮别人做嫁衣? 蒋慧然笑了起来,“姐姐,我说过了,我的身份不能与姐姐相比,若是运气好,才可能在百花宴上有机会。” “可若是我有个做太子妃的姐姐,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姐姐你以为呢?” 看着蒋慧然那张微笑着的脸,沈静柔竟然有些相信她说的话了。 只不过她到底是谨慎,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只说自己回去考虑一下就离开了。 等到她走了,躲在内室的沈青竹才走出来,看着关上的门,又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慧然,这样真的行吗?” 蒋慧然一改刚才满脸的笑,脸色平静的看着沈青竹,“行或不行,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赌这一把了。” 沈青竹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蒋慧然又坐回琴前,她也只能闭上嘴。 要不是那一日沈静嘉中途破坏,伯昌侯肯定能在浣纱苑过夜,她也就能让赵姨娘帮忙,再去跟定安侯发展些什么了。 若是她能成功,她的女儿可就是定安侯府的小姐了,又哪里需要这么辛苦的练习技艺,还要给沈静柔作配。 只可惜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摸了摸桌上的茶壶,里面的茶水已经有些凉了。 她端起茶壶出门,去换一壶热茶来。 或许她现在能为蒋慧然做的,只有这些了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殿下英明 难得这次万安跟自己的意见统一,谢玉璋露出一抹笑来,“这是自然,不光不会对付他,我还要好好跟他套套近乎。” 万安点头,“这就是了,科考是大事,殿下万不可将手伸到科考上去,即便您是太子,犯了陛下的大忌,也是要掉层皮的。” 这万安张嘴闭嘴就万不可万不可的,谢玉璋早就听烦了,要不是今儿个心情好,指不定现在舅甥两人又要吵成什么样子了。 谢玉璋眼神一转,似乎想到一个不错的计划,他看向万安,“舅舅,你说赛诗会我邀请裴长清来如何?” “殿下英明!” 多余的废话万安也不说,难得谢玉璋做了一次正确的决定,捧着,必须要捧着! 说不定他以后就能多往这上面靠靠,多做些正确的决断,也不用他这个舅舅每次都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了。 于是,在伯昌侯府别院温书的裴长清,就收到了来自太子殿下的亲笔书信,还附带一张请柬。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那请柬,是赛诗会。 “裴兄好福气啊,看样子太子殿下是想要招揽裴兄了。” 一旁的宋玉成开口说着。 只不过他是真心的祝福,而非嫉妒。 裴长清看了他一眼,只勾了勾嘴角并未说话。 他可是没少驳太子的面子,以他对太子的了解,还有听别人说的那些情况,他可不认为太子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自然不觉得他会对自己之前的事情都释怀。 更何况,要拉拢他有很多办法,带他一介平民去参加权贵公子们的赛诗会,这并不是个好的手段。 不过赛诗会跟百花宴是同一天,说不定他当天能有机会去看看沈静嘉呢? 这么一想,他又露出笑容来,如三月里和煦的春风一般,沁人心脾。 一旁的宋玉成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啧啧出声,“我原以为裴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却没想到裴兄也有这般春心荡漾的时刻啊。” 裴长清的脸色红了红,看了一眼宋玉成,想起他已经成亲,便不耻下问,如何讨好女孩子? 没想到一贯稳重的宋玉成听到他问这个,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殷勤的凑到裴长清的身边,“这事儿你问我就对了,我跟你说,这女人啊……”日头渐升,裴长清从别院出来,脑子里又将宋玉成说的那些话过了一遍,这才抬脚往伯昌侯府走去。 侯府的下人也都认识裴长清了,看见他来,便直接去报了沈逸和。 沈逸和刚看到过来的人,正要说话,裴长清就先一步开口,“沈将军,咱们一同去嘉儿院子吧,我这儿有事儿要跟她说呢。” 不等沈逸和说话,裴长清就熟门熟路的自己往菡萏院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沈逸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究竟有什么不对的。 见到裴长清,沈静嘉很是意外,“你不在别院温书,怎么有空来侯府?” 她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南栀去准备茶点。 裴长清坐下之后,看着有些时日不曾见到的人,心里莫名的有些想念。 “自然是有事了。” 他说着,掏出怀里的请柬放在桌上,“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静嘉看了一眼那请柬,好奇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裴长清,“这是谁给你的?” 想了想裴长清的交际圈,“是苏樾表哥给你的吗?” 能拿到这种东西的,除了苏樾还能有谁呢。 然而裴长清却是笑着摇头,“不是苏兄,是太子。” 提到太子谢玉璋,沈静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皱起眉头来,“他? 他为何要给你赛诗会的请柬?” 毕竟这赛诗会,也只是用了诗的名头而已,并不是探讨学问的地方,更多的是权贵家的公子们和小姐们相看。 可是裴长清一介布衣,就是给了他请柬又如何? 难不成还会有哪个夫人有这般眼光,能看出来裴长清以后是安国侯的事情? 沈静嘉摇摇头,即便那些夫人们看好他,可是太子呢? 他难不成以为请他去赛诗会就能招揽裴长清了吗? “嘉儿以为他为何会带我去赛诗会呢?” 裴长清眼神灼灼的看着沈静嘉的脸,开口问着。 想想谢玉璋那人的性格,再想想他的这番操作,沈静嘉心里似乎也有了想法。 “依惯例,能进宫的都是达官贵人,若是你去了,必定是最末等的。” 这样想着,沈静嘉猛的抬头,“难不成,他是想让你看清楚自己跟他们的差距,挑起你心中钻营的心思,以后好为他所用?” 她这么猜测,也算是说的过去的逻辑。 裴长清笑笑,“还有一件事,那日我跟宋兄一起去赴苏兄的约,意外看到太子也去了东来楼,紧接着,你那位庶妹也去了东来楼。” 说罢,他朝着端上茶点的南栀点了点头,“嘉儿觉得,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才不可能! 沈静嘉心里这样想着,眼神却是狐疑的打量着裴长清,“长清哥哥,我一直以为你在别院温书,辛苦学习,却没想到,你日子过得倒是舒坦嘛。” 明显的调侃让裴长清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又是去东来楼赴宴,又是接太子的请柬。 还要抽时间去聚贤阁舌战群儒。” 沈静嘉说着,脸上满是假笑,“你可曾拿科考放在心上?” 裴长清苦笑着看向沈静嘉,“科考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可是关于嘉儿的事情,我也是放在心上的。 这都是一样重要的事情,不好顾此失彼。” 他说的认真,眼神也认真,沈静嘉却是没了声音,差一点就被他勾了魂。 沈静嘉很快的咳嗽两声,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杯,掩饰的喝了一口,不敢去看裴长清,“也不知道长清哥哥这是跟谁学的这般油嘴滑舌,可别忘了咱们之间定下的协议,若是落榜,交易可就作废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他们私会 交易作废,这或许是沈静嘉最为严厉的警告吧? 裴长清低低的笑出声来,“嘉儿这说的什么话呢?” 他说着,掏出随身携带的护身符在沈静嘉的面前晃了晃,“嘉儿莫不是说这护身符也是交易?” 这……裴长清眼尖,离得不近也能看到沈静嘉脖颈上的红绳,“我送与嘉儿的玉佩可还在你脖子上挂着呢,这也是交易吗?” 这……沈静嘉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裴长清,不说他的脸,就是他的手,他的肩,他的一角衣袍都不敢看了。 前世的裴长清一贯清冷决绝,沈静嘉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这样。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嘉儿怎么不说话呢?” 裴长清又靠近了一些。 沈静嘉硬是被逼到了角落,就差抬起手推开裴长清的人了。 “我,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连说话,都开始舌头打结了。 裴长清还想要说什么,门就响了。 他马上收敛了神色,理了理衣裳,坐的端正,看向门口进来的人,“沈将军,三小姐。” 沈静楠并不知道裴长清跟沈静嘉的关系,她只朝着裴长清行了一礼,然后坐在了沈静嘉的身边。 沈逸和坐到了裴长清的旁边,有些抱怨的道,“楠儿你下回就应该给那兔子栓个绳子,省的他再跑了,你抓不住。” 说着,就转头看向沈静嘉,“最近天气是又热了一些,嘉儿你记得及时减衣裳,看你热的脸都红了。” 听到这话,裴长清微微低头,嘴角无意识的扬起。 沈静嘉则是幽怨的瞪了裴长清一眼,谁热的脸红了! 还不是怪这个人! “不过裴长清你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啊?” 沈逸和开口问道。 裴长清开口道,“太子给我送了赛诗会的请柬,沈将军你也知道的,我出生贫寒,何时参加过这种宴会,所以便来问问看,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听到这话,沈逸和当下就瞪圆了眼睛,“谢玉璋他在想什么呢? 那赛诗会跟百花宴同天举办,一个邀请了全城权贵家的公子,另一个邀请了全城权贵家的小姐,这什么意思他会不知道? 叫你去是打算让你出丑吗?” 果然,这么莫名其妙的安排,就连沈逸和都发现问题了。 沈静嘉翻了个白眼,“不止呢,长清哥哥说他还遇见柔儿妹妹和太子殿下私会呢。” “什么! 私会!” 沈逸和猛的起身,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他倒不是怕沈静柔受什么委屈,他怕的是,这事情要是宣扬出去了,毁的可就不是沈静柔一个人的名声了,连带着他们伯昌侯府的名声都要臭了。 “这个沈静柔是不是脑子坏了!” 沈逸和怒不可遏。 沈静嘉伸手拉住他,“哥哥,你冷静点儿。” 她安抚着沈逸和坐下,这才跟他说道,“哥哥你说,太子忽然给长清哥哥送赛诗会的请柬,这事儿会不会跟沈静柔有关?” 跟沈静柔有关? ! 沈逸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是了,这府上,知道裴长清和沈静嘉的婚约的人,就只有跟去安仁寺的几个了。 他和父亲自然是不会跟太子说什么,可是沈静柔就不保证了。 “我知道了,这事情我必须告诉父亲,沈静柔必须敲打敲打,若是以后还这般放肆,那我也只能不顾兄妹之情了!” 沈逸和说的一脸严肃,坐在沈静嘉身边的沈静楠毫不意外的咽了咽口水,伸手拉住沈静嘉的衣袖,对这个大哥有些害怕了起来。 这事情要告诉爹爹知道吗? 沈静嘉有些拿不准。 “哥哥,这事儿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并没有什么证据。” 沈静嘉说着,看了一眼裴长清,“即便是她与太子私会,也只有长清哥哥看到,她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是我们在诬陷她。” 沈静嘉毫不怀疑伯昌侯对自己的关心爱护,若是有人要对她不利,伯昌侯一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可是他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好人,若非她们手上握有铁证,就这么急急忙忙的去告状,伯昌侯未必会相信。 即便是相信了她们,沈静柔就是不承认,就是要说他们诬陷,又当如何? 还不是不了了之么,甚至会打草惊蛇,往后在想要抓沈静柔的把柄就难了。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任由沈静柔害你吗?” 沈逸和实在是烦躁,在他看来,连上战场打仗都没有这么复杂。 沈静嘉摇头,“哥哥你别担心,就凭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害到我。” “我会帮大姐盯着的,绝对不会给她害大姐的机会的!” 一直不曾出声的沈静楠突然说道。 她这猛然出声,惹得大家都往她这边看了过来,她又害羞了起来,缩着身子想要躲到沈静嘉的身后。 沈逸和不由得笑出声来,看着沈静楠的样子就想到她养的那只兔子。 只不过相比之下,那兔子的胆子倒是比她这个三小姐大多了。 他走近两步,弯下腰,看着沈静楠,“好,你记住自己说的话,要是能帮到你大姐,大哥我重重有赏!” 沈静楠又往后缩了缩,小声嘟囔着,“我帮大姐才不是为了要赏呢!” 她声音虽然小,可是沈逸和却听了个真切,笑声越发的爽朗了起来。 裴长清留着一起用了晚膳,这才晃悠着回了别院。 他进院子的时候,恰好宋玉成吃好饭,正从饭厅往书房走去,看到裴长清便停下脚步,带着笑的看向他。 “裴兄这是回来了,怎么样,我今日教你的可曾用上?” 宋玉成一脸的探究,就是隔壁的王婶儿,怕是都没他这么积极。 裴长清只是笑,却并不说话,抬手推开拦在面前的人,径自往寝房去了。 “想来裴兄这是心想事成了啊。” 宋玉成调侃道。 走在前面的裴长清脚步一顿,“并未成。” 说着回过头,看向宋玉成,“不过多谢宋兄今日的指教了。” “不用不用,”宋玉成摆着手说着,然后冲着裴长清挑了挑眉毛,“等你事成了再谢我不迟。” 第一百六十九章 特别出众 虽说沈静嘉今日被裴长清逼的红了脸,可是想到他到时候也会去参加赛诗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没过两日,府上的绣娘就将几位小姐百花宴那日要穿的衣裳准备好了。 也不知道是下人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等到沈静嘉带着沈静楠到了前院的时候,沈静柔已经在翻看那几套衣裳了。 看到沈静嘉,绣娘马上上前一步,讨好的看着沈静嘉,“大小姐,衣裳都做好了,您看看。” 面前的桌上统共放着四套衣裳,伯昌侯府三位小姐,加上蒋慧然,正好一人一身。 还不等沈静嘉说话,沈静柔便先开口,“大姐,柔儿看这身桃粉色的衣裳甚是适合我,你也知道我当日是要跳舞的,这个颜色衬肤色。” 沈静嘉挑了挑眉,她喜欢桃花,全府的人都知道,所以她的许多东西都跟桃花相关。 “柔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大小姐是你姐姐,应当先挑衣裳,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还不去一旁候着!” 赵姨娘突然出声呵斥着,让沈静柔等着沈静嘉先挑。 呵,这母女俩一唱一和的倒是搭配的好,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那身桃红的衣裳么。 面前的四身衣裳,的确是桃红的那一身最是惹眼,想来绣娘也是想让她选这一身的,这才把这一身衣裳做的更精致一些。 只不过……“还是姐姐懂规矩,大小姐不光是长姐,还是嫡女,府上的东西自然都是要大小姐先挑的。” 说话的,是跟着伯昌侯一起走进来的苏姨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静嘉给了她底气,又或是伯昌侯近日都宿在她的院子,这才硬气了几分。 听到这话,赵姨娘的脸色沉了几分,不着痕迹的瞪了苏姨娘一眼,只是苏姨娘连个眼神都懒得递给她。 刚才沈静柔说的话,伯昌侯也都听见了,这会儿看向沈静柔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严肃的脸色让沈静柔也不敢再说喜欢那衣裳的话。 然而沈静嘉勾了勾嘴角,“既然柔儿妹妹喜欢,那这身就给妹妹好了。” 她说着,看向了旁边那件杏色的裙子。 “大姐,我与慧然妹妹是共同献艺,我跳舞,她弹琴,衣裳还是要搭配些比较好。” 沈静柔笑意盈盈的看着沈静嘉,让你大方,那就正好,把你喜欢的全都抢走! 沈静嘉倒也随意,听着沈静柔这么说,便哦了一声,“既然柔儿妹妹这么说了,那这件就给慧然妹妹吧。” 沈静柔满是胜利的微笑,蒋慧然倒是没有她这么跳,听到沈静嘉说那衣裳给她,就上前行了一礼,谢过沈静嘉,又谢过沈静柔,这才退回去。 除去那两件衣裳,剩下的两套便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裙,还有一身是淡紫色的留仙裙。 虽然沈静楠不说话,可是她看着那两身衣裳,再看看满脸得意的沈静柔手上的衣裳,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都说了要大姐先挑,偏偏她要抢话,不就是不想让大姐拿到自己喜欢的衣裳么! 见沈静嘉这么说了,伯昌侯也不好多说什么,嘱咐几个女孩进宫定要处处小心,不可冲撞了贵人之类的话,说完也就离开了。 沈静柔高昂着脑袋,像是一只胜利的花孔雀一般,将手上的衣裳放在一旁彩儿的手上,“走吧,咱们回满芳庭试试衣裳,不合适的话还要绣娘改的呢。” 看着她离去的样子,沈静嘉不由得好笑。 不过是她不想要的东西罢了,捡垃圾也能捡的这么高兴? 她让南栀和兮染带着剩下的两身衣裳回了菡萏院,随手将那身淡紫色的留仙裙递给了沈静楠。 “这衣裳大概不是按照你的身形做的,你试试看,不合适了再改。” 看着手上的留仙裙,再看看剩下的那身月白长裙,沈静楠皱着眉头,将手上的裙子递了回去。 “大姐,还是你穿这身吧,这件裙子比那件好看。” 沈静楠开口说着。 沈静嘉看了看两身衣裳,轻声笑道,“没事儿,大姐就穿那身,你年纪小,穿留仙裙好看,那长裙你撑不起来。” “可是……”沈静楠想要辩驳,却被沈静嘉打断,“别可是了,你听不听大姐的话了?” 她瞪起眼睛,佯装生气的模样,沈静楠马上就泄了气,闷闷的应了一声哦,这才拿着留仙裙进了内室。 等到她换好了衣裳走出来的时候,沈静嘉就无奈的摇摇头,“楠儿你太瘦了。” 想来这衣裳应该是做给沈静柔的,她自小也是颇受赵姨娘关照,身段不错。 而沈静楠被苛待了那么些年,尽管已经在她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了,却也没那么快补起来。 她伸手掐了掐那裙子的腰,又比划了一番衣袖,不住的摇头,这改动还挺大的。 沈静楠正想说自己不要穿这个衣裳了,反正大姐最近也买了许多成衣给她,她到时候随便穿一件就是了。 门外候着的清溪走了进来,说是苏姨娘过来了。 等到苏姨娘走进屋子,就看见沈静楠身上那极不合身的留仙裙,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不怪是母女,两人皱眉的样子都几乎一样。 “楠儿,你怎么穿这件呢? 那件月白色的你穿,娘给你改短一些就是了。” 听到苏姨娘的话,沈静楠丝毫不犹豫的点头,说着就要回内室换衣裳,却被沈静嘉拦了下来。 她笑着看向苏姨娘,“让楠儿穿这件是我的意思,若是苏姨娘愿意动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就改这件吧。” “可是……”苏姨娘脸色难看的看向那条月白长裙。 沈静嘉微微低头,这才开口道,“其实,我想要那件月白长裙,也是有私心的。” 却原来,她想要百花宴那一日,跟裴长清穿同色的衣裳,若是选了其他几种颜色,那裴长清的衣裳就很难选了。 你想想看,一位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穿着一身桃红衣衫? 还是穿一身杏色长衫? 又或是淡紫色长衫? 在一群贵公子中,大概会显得特别出众,嗯,特别,出众…… 第一百七十章 给的东西都用上,别存着 苏姨娘听到沈静嘉这么说,也不再强硬的要沈静嘉穿那留仙裙了。 她让紫玉将桌上的衣裳带走,连带着那件月白长裙也一并带走。 “姨娘,那件长裙……”沈静嘉开口。 苏姨娘笑着道,“大小姐放心,这长裙太过简单了,妾拿回去改改。” 她说着,又道,“那位裴公子何时有空? 我去给他量个尺寸,顺便把衣裳也一并做了。” 听到苏姨娘这么说,沈静嘉马上就高兴了起来,“他在别院温书,想来应该都有时间的,让大哥送姨娘去吧。” 苏姨娘是她母亲的陪嫁丫环,当年一手绣艺,在苏家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若是她出手,沈静嘉毫不怀疑,那原本不起眼的衣裳,也一定会脱胎换骨。 等到百花宴的前夜,苏姨娘才带着改好的衣裳到了菡萏院。 “大小姐试试看,楠儿你也试试。” 苏姨娘脸上是淡淡的疲惫,却依旧笑的温柔。 两人换上了衣裳,沈静嘉看着身上的衣裳,眼睛都放光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长裙,经过苏姨娘的巧手,用了靛色的丝线在裙角修了一圈的花样,行走间就仿佛是足下生花一般。 除去裙角,腰带,前襟也都有花样点缀,着实是低调又精致。 再看沈静楠身上的留仙裙,原本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现在却被苏姨娘改的有些蓬起来,裙摆更是多叠了几层,仙气更盛。 原本沈静楠就偏瘦,这裙子这样蓬起来,倒是显得她圆润了一些,衬着一张尖瘦小脸,倒是越发的惹人怜爱了。 “裴公子的衣裳今日晌午就送过去了,紫玉是看着他试过了,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回来的。” 苏姨娘说着,抬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看到她疲惫的样子,沈静嘉就知道这几日一定是忙着改衣裳没有休息好了。 “姨娘你这是好几天没休息好了吧?” 沈静嘉说着,看向身边的南栀,“去库房把那根人参拿出来,再送些燕窝,一起给苏姨娘带回去吧。” 听到沈静嘉的话,苏姨娘顿时就清醒了,她连连摆手,“大小姐,这可使不得,妾这贱命不打紧的。” 沈静嘉拉下脸来,“苏姨娘,你这是什么话! 你是我爹爹的姨娘,是我妹妹的娘亲,合该用些好的补补身子,你看赵姨娘平日里都是什么吃穿用度? 你又比她差什么?” “可是……”苏姨娘还在犹豫。 沈静嘉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姨娘,我关照三妹妹也好,关照你也好,都是要花精神花心力的,我可不想我的精力白白浪费。” 苏姨娘这才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沈静楠,看到她不停给自己使眼色,这才点点头,“那,那妾就收下了。” “紫玉,给你的东西,记得给姨娘用上,别存着。” 沈静嘉这么一说,连苏姨娘的后路都给断了。 等到隔天一早,沈静嘉就被丫环们从被子里挖了出来,忙着上妆换衣裳。 便是比她小一岁的沈静楠,都一脸老成的看着兮染给她上妆,时不时的帮着挑选首饰。 “楠儿,你快去收拾你自己的!” 沈静嘉叫了她一声。 然而沈静楠一颗小脑袋似乎完全戳进了她的首饰盒子,一边翻找着首饰,一边回答着,“我没事儿,大姐你可要好好打扮才行。”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就是一定要比过沈静柔那个小人! 等到二人装扮妥当,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今日是进宫,不比平日,务必要多听多看,少说话,明白吗?” 沈静嘉叮嘱着。 屋子里的人纷纷都答道明白,沈静嘉这才点了点头。 “兮染,你稳重一些,便跟着三小姐,南栀在我身边伺候就是了。” 她快速的安排了一下,没办法,在宫外再怎么前呼后拥仆从成群的人,进宫也只许带一名侍女。 沈静楠神情严肃的回答道,“楠儿晓得的,大姐放心,我一定不给大姐惹麻烦!” 等到她们到了府门前的时候,沈静柔和蒋慧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们身上的衣裳确实好看,若是沈静嘉和沈静楠不改,单凭那原本的两件衣裳,必定是无法与她们抗衡的。 只可惜,沈静柔算漏了苏姨娘。 她看着身着月白色长裙的沈静嘉,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原本不起眼的衣裳,此刻却是熠熠生辉,随着沈静嘉的走动,裙摆处的花就像是活了一样。 便是瘦瘦小小的沈静楠,那医生浅紫色的留仙裙也是恰到好处的遮掩了她的缺点,反倒显得娇俏可爱。 沈静柔再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似乎也就平平无奇了。 她还好,衣裳虽然没有沈静嘉她们的出彩,却也没有太掉价。 蒋慧然就比较惨了。 她的那身杏色衣裙,原本就是准备给沈静楠的,尺寸自然也是按照沈静楠的做的,给她自然不合适,硬是往上多补了几块才行。 虽说绣娘修改的针脚细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是蒋慧然就是觉得浑身难受,怎么都不对劲。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听沈静柔的话选这件杏色的衣裳,那月白的长裙也好,淡紫色的留仙裙也罢,哪个不比她这一身好? 可事已至此,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蒋慧然只是暗暗的捏紧了帕子,眼神中藏着怨毒,看向那袅袅婷婷的沈静嘉。 “本来今日是需要主母带着小姐们入宫的,但是夫人仙逝,府上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只能你们自己去了。” 伯昌侯开口说着,然后看向沈静嘉,语重心长的道,“嘉儿,你是大姐,务必要照顾好妹妹们。” “嘉儿明白,定不负爹爹所托。” 沈静嘉说着,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这才转身往马车走去。 看到沈静嘉动身,沈静柔也立马跟了上去,“大姐等我。” 听到沈静柔的声音,沈静嘉停下脚步,回过身好奇的看着沈静柔,“柔儿妹妹不去坐那辆吗?” 沈静柔的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沈静嘉的马车装饰华贵,若是从这辆车上下来,那多有面子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小姐这般懂规矩呀 再看看她说的另外一辆,相比沈静嘉的车驾,就要简陋许多了,与那些小官家的马车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旁的赵姨娘忙开口道,“大小姐,柔儿排行第二,按着排行来,柔儿是要跟大小姐同乘一辆的,三小姐正好与表小姐坐另一辆。” 她的话刚说完,沈静柔就马上点头称是。 沈静嘉都要笑了,这母女还真是有意思,怎么的就觉得自己会让她们坐这辆马车呢? “柔儿妹妹不是跟蒋妹妹要一同献艺么,那柔儿妹妹便跟蒋妹妹同乘好了,楠儿还借了我的丫环,就让她跟我同乘好了,省的换辆车,我的丫环蠢笨,伺候不好。” 她说完,根本不给她们反驳的机会,伸手让南栀扶着上了车。 看到沈静嘉上车,沈静柔和赵姨娘本还想要跟沈静楠说一说的,可是沈静楠也是个聪明的,不等她们开口,就由南栀和兮染两人一起扶着上了车,直接钻进了车厢。 看到动作这么快的沈静楠,赵姨娘和沈静柔的嘴巴还张着准备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楠儿可真是的,都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的,小心回头给她大姐惹祸!” 站在伯昌侯身边的苏姨娘皱眉呵斥着。 得,这下话全让旁人说了,赵姨娘是根本无话可说了。 偏偏这时候,沈静楠掀开车帘,冲着苏姨娘吐了吐舌头,“我才不会呢! 我会帮大姐把关,寻个好夫婿! 娘你就放心吧!” 说完,她就放下了帘子,苏姨娘被她的话惊得愣在当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倒是旁边的伯昌侯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苏姨娘的肩膀,“咱们楠儿可真是懂事,都知道替大姐把关选夫婿的了!” 苏姨娘脸色一红,“她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就是胡说的。” 她脸红,是因为沈静楠说的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 可是看在赵姨娘眼中,便是因为伯昌侯与她的亲密动作脸红。 赵姨娘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了,看着还没上车的沈静柔,开口道,“罢了,你大姐不愿按年纪安排车驾就随她吧,进宫是大事儿,你切记处处谨慎,也要看顾好姐妹。” 看顾好姐妹,说的除了沈静楠和蒋慧然,自然也包括沈静嘉这个姐姐了。 一番话说的沈静柔似乎才是这伯昌侯府最顶事儿的姑娘一样。 沈静嘉虽然听见了,却并不想跟她们计较。 等到沈静柔这边慢慢悠悠的说好了话,马车终于缓缓走了起来。 伯昌侯府到皇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沈静嘉在车上晃得快要睡着了。 她只知道苏姨娘一手包办了裴长清的衣衫,却不知道裴长清的衣衫到底是什么样的。 想来应该是与自己身上的差别不大吧? 若是他们二人站在一处,那……“大姐,大姐? 快醒来了,咱们快到了。” 沈静楠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着。 沈静嘉这才回过神来,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可以看到朱红色的宫墙了。 她咳嗽一声,“定是今日起得太早了。” 说罢,车厢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应她,也没有人反驳。 得,她伯昌侯府大小姐的威信,怕是要因为这一觉,扫地了。 今日是百花宴,各家小姐都在宫门外等着入宫,车驾一排就排了极长的队伍,已经有好些小姐在车上嫌闷,下车透气的。 沈静楠好奇的看着外面的莺莺燕燕,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她也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看着她的动作,沈静嘉笑着开口问道,“楠儿是不是坐的无聊,想要下去走走?” 沈静楠的眼睛还在往外看着,嘴上却应道,“不必,今日除了有小姐们,不是还有各家公子么,若是我们现在下去了,碰到那些公子们到来,还要慌张上车,太难看。” 她说着撇撇嘴,然后放下窗帘,回头看着沈静嘉,“就这么看看挺好的,有男子来放下窗帘就好了。” 一旁的南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咱家三小姐还这么懂规矩呀!” 沈静楠皱起眉头看着南栀,“南栀姐姐,这里是皇宫,需处处谨慎,在车上这样就算了,一会儿进去了,可千万别给我大姐丢人!” 呃……南栀怎么觉得,她家三小姐,这么像女学里那留着长长的胡子,手拿戒尺的迂腐老头儿呢? “哎呀,参加赛诗会的公子们过来了!” 外面有小姐在嚷嚷,沈静楠勾起嘴角笑了,看吧,她就说了,不应该下去的。 沈静嘉好笑的掀起窗帘,看向外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长清容姿实在是太过出色了,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他。 一袭月白长衫,腰间的腰封上也是绣着靛色的花样,外袍的衣领处,也松松散散的连着几针靛色,内外搭配的倒是好看。 她勾起嘴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沈静嘉注意到了裴长清,自然也有其他小姐也注意到了他。 “咦,那位穿着月白长衫的是哪家的公子? 看着怎么这般面生?” 有小姐问道。 “看他跟左丞相公子一起来的,想必是苏家亲近的几户吧?” 有小姐附和着。 一提到裴长清可能与左丞相家有关系,那些小姐就纷纷热络了起来。 “是吗? 难怪看着一表人才,端的是君子如玉。” “听闻苏公子今年会下场应试,这位公子应该也是要去的吧?” “这位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必定是有大出息的人呢!” ……外面开始此起彼伏的夸赞起了裴长清,沈静嘉好笑的摇摇头,这些小姐们啊……一旁的沈静楠却是气鼓鼓的样子小声嘟囔着,“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娘亲给他做什么衣裳,省的像今日这般招蜂引蝶!” 听到沈静楠的话,沈静嘉真是不知道要说自己这个三妹妹什么好了。 似乎跟她相关的事情,沈静楠就格外上心,还完全不讲任何道理的站在她这一边。 也不知道前世这个小姑娘到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传言有误 “伯昌侯府大小姐沈静嘉,二小姐沈静柔,三小姐沈静楠,表小姐蒋慧然,到。” 车外有侍卫高声念到,沈静嘉的车动了动,然后平稳的进了那两扇大门。 沈静嘉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也渐渐的握紧。 前世。 百花宴。 也是这样春光明媚的四月。 就是这一天,她被谢玉璋的花言巧语骗的团团转,自此踏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前面是翠微门了,里面不好走车,还请各位小姐下车步行。” 标志性的公鸭嗓在车外响起,车上的各家小姐们也都纷纷起身下车,进了前面的那扇门。 这皇宫里啊,旁的不说,这门的确是不少。 她们的车驾从宫外进来,已经过了三道门了,这会儿下了车还要步行进入。 别人不知道,沈静嘉却是清楚,步行还要再过三道门,才能到百花宴的位置,御花园。 走了不一会儿,苏婉兮就看到了沈静嘉,忙快走了两步,凑到她的身边来。 “嘉儿,你也来啦!” 苏婉兮看到她就很高兴的样子,连带着对她身边的沈静楠也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表姐,沈静嘉也露出笑容来,伸手拉了一把身边的沈静楠,开口介绍道,“表姐,这是我三妹妹楠儿,她……”“我娘亲是伯昌侯府苏姨娘,曾经也是苏府的人。” 沈静楠倒是不扭捏,对于自己母亲的出身,也没有太过自卑。 看着她懂规矩的行礼,苏婉兮倒是有些意外。 关于苏姨娘的事情,她也听自己娘亲说过一二,只是苏姨娘在侯府一向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他们也渐渐的就忘记了这个人。 这会儿看到沈静楠,多少也有几分亲近。 苏婉兮想了想,便褪下了手腕上的玉镯递给沈静楠,“我今日也不曾有什么准备,这个镯子便当是给妹妹的见面礼了。” 沈静楠看了一眼那镯子,又侧过头看向沈静嘉,眼神里满是询问,似乎是问这个镯子能不能拿? 见沈静嘉点头,她才扬起笑脸,乖巧的应道,“多谢苏小姐!” “既是苏姨娘的女儿,便跟嘉儿一般,称我表姐好了。” 苏婉兮开口说着。 然而沈静楠却摇头,“规矩不可废,在侯府,我当得起一声三小姐,可是在苏家,我并不算是小姐呢。” 呃……“你这妹妹在家中就这样?” 苏婉兮开口问道。 沈静嘉轻笑一声,“嗯,表姐你别看她瘦瘦小小,年纪不大,管的可宽着呢!” 看到沈静嘉的神色,苏婉兮也跟着笑了起来。 走在后面的沈静柔看到苏婉兮,也不由快走了几步,到几人面前,朝着苏婉兮行了一礼,“苏表姐。” 听到她叫苏表姐,蒋慧然就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了,只不过她没有像沈静柔这般厚脸皮,上赶着叫人家表姐,而是恭敬的唤了一声苏小姐。 见到沈静柔,苏婉兮的脸色就臭了起来,“嘉儿,你家中的妹妹可是一个比一个奇怪,一个让她叫表姐她不叫,还会说话逗我笑。 另一个不让乱叫还总是乱叫,上赶着惹人不开心。” 苏婉兮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沈静柔的厌恶,也确实是三番五次的跟沈静柔强调过不要叫自己表姐,却没想到沈静柔却像是没听过一样。 这会儿又开始拿出她的拿手好戏,委屈了起来。 “苏表姐,咱们都是亲戚,何苦这般为难我呢?” 沈静柔说着,连眼圈都有些泛红,看起来好不委屈。 然而苏婉兮抬手,“打住! 我可没有追着你跟你说话,何来为难一说?” 她说着,嘲讽的看向沈静柔,“倒是你行行好,不要再为难我了行不行? 我好好的跟嘉儿说话,你非要凑上来说我为难你,孰是孰非我想姐妹们心中自有决断吧?” 果然,周围的人都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沈静柔脸色一红,也不敢继续说什么了,一转身挤出圈子,独自离开。 各家小姐们也都随着散开了,唯独留下了一个身穿蓝衣的小姐站在苏婉兮的身边,眼神上下打量着沈静嘉。 “这便是你那位表妹,伯昌侯府的大小姐,沈静嘉?” 这小姐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太友好,苏婉兮却不介意,她笑着拉过那位小姐,“是啊,这就是我表妹沈静嘉,漂亮吧!” “美则美矣。” 那小姐只说了四个字,却没有说其他的。 一般这四个字后面跟着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沈静嘉还没有说话,沈静楠就不高兴了,她盯着那位小姐,开口道,“是呢,我大姐好歹还占个美呢,也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有什么厉害的。” 若说脸蛋,沈静嘉的确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了,沈静楠这么怼那小姐,也不算是瞎说。 大概也是意外有人会这么正面跟自己说这样的话,那小姐有些意外的看向沈静楠,她小小一只,气的脸颊鼓鼓的,还泛着红晕,看起来着实是可爱的紧。 这么一想,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她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这位是?” 她开口问了一声。 沈静楠个头不高,却高昂着自己的脑袋,“我是伯昌侯府三小姐,沈静楠。” “在下崔霖鸢,户部尚书之女。” 崔霖鸢说着,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看到人家态度这么好,沈静楠也难以再跋扈下去了,她放下插在腰上的手臂,往沈静嘉身边靠了靠。 沈静嘉好笑的看着她,“怎么,刚才不是很厉害呢?” “才没有。” 沈静楠小声的说着。 沈静嘉却是看向崔霖鸢,认真行了一礼,“崔姑娘才女之名如雷贯耳,嘉儿一直想要结识却未得机会,今日终得见,果真是大家风范。” 她这么一通话,说的崔霖鸢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说起沈静嘉,她倒是没什么了解,只是之前那个草包言论闹得沸沸扬扬,全京都城都知道。 而她崔霖鸢一向自负是才女,更不愿意与草包一般见识,偏偏好友苏婉兮总是向自己推销她的表妹。 每每她们一起,苏婉兮就我家嘉儿长,我家嘉儿短的,惹得崔霖鸢越发的厌恶这个人了。 可今日一见,似乎,传言有误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一定聪慧,但绝不蠢笨 崔霖鸢自觉之前对沈静嘉有偏见,本就不好意思,苏婉兮又跟着调节气氛,一时间几人聊得倒也融洽。 “哟,这不是工部尚书家的二位小姐吗?” 一道满带嘲讽口气的声音传入了沈静嘉的耳朵。 她抬眼,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苏婉兮和崔霖鸢也跟着皱眉。 “听说你们在安仁寺的时候,邀请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去你家玩儿来着,哎呀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人家有没有去呢?” 这声音刚刚落下,一旁就有附和的声音,“媛姐姐,瞧你说的,工部尚书家里有什么好看的呢,人家伯昌侯府可是雕梁画栋什么都有,何必去穷人家里找罪受呢?” 被叫做媛姐姐的人听到这话,笑出声来,“你怎么这么说话呀,也不定人家侯府小姐没见过穷人,心血来潮去看看呢? 搞不好还能施舍一些钱财什么的,你说是吧?” “呀,媛姐姐这么一说,我是该看看我今日带了多少银子,要不,现在先施舍一些,做做好事?” 被她们堵着讽刺的正是工部尚书家的两位小姐,宋芳芳和宋圆圆。 想起来之前在安仁寺的事情,沈静嘉眉头皱了起来。 她原以为,众人只是不喜欢跟她们一起玩儿而已,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恶毒的当面嘲讽。 宋圆圆当下就黑了脸,忍不住的就想要动手,却被自家姐姐拉住,“别乱动,这里可是宫里,犯了事儿咱们丢了小命无所谓,别是连累了爹爹!” 她这么一说,宋圆圆也只能作罢,就这么安静的看着那些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难听的话。 而工部尚书夫人,想必这会儿也正在遭受其他贵夫人的嘲讽吧? 沈静嘉一甩袖子,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看到自家大姐过去,沈静楠也赶快跟了上去,那边人多,大姐可不能被她们欺负了! “宋大小姐? 二小姐?” 沈静嘉突然开口,吓了那群小姐们一跳,不自觉的给沈静嘉让开了一条路。 看到沈静嘉过来,宋家姐妹也是愣了一下,这才回道,“沈大小姐。” 沈静嘉笑着拉起二人的手,“你们也是的,从安仁寺回来,说好要请我去府上玩耍的,怎么迟迟不见你们下帖子呢? 亏得我连礼物都准备好了,就是没有机会去。” 嗯? 沈静嘉在等人家的帖子? 所以不是伯昌侯府大小姐不愿意去,而是没有理由去? 周围的小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沈静嘉在为二人解围。 “不是,我们……”宋圆圆正在想着怎么圆这个话,一旁的宋芳芳就马上接了过去。 “沈小姐误会了,我们姐妹本来是想要下帖子的,但是贵府回京都后就事务繁忙,娘亲这才说让我们过段时日再邀请沈小姐过府。” 宋芳芳说着,脸上的笑容温婉的恰到好处。 眼看着就要圆起来了,那位开口嘲讽的小姐却并不愿意放过宋家姐妹。 “呵,这会儿说的有来有往的像是这么一回事儿,可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呢?” 沈静嘉回过头看向那说话的人,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问着身边的宋芳芳,“宋小姐,这位是?” 不等宋芳芳说话,那小姐自己便报上家门,“我是礼部尚书的嫡女,王芷媛。” 若是平常,旁人在听到她的身份的时候,都会朝她释放善意,然后姐姐妹妹的叫着。 然而沈静嘉却并不答话,只上下打量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嗤笑一声,“礼部尚书? 掌管礼部,怎么有个这般无理的女儿? 也不怕给他惹祸。” 说罢便轻笑出声,旁边的小姐们碍于沈静嘉伯昌侯府小姐的身份,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一下子王芷媛就仿佛是跳梁小丑一般,她涨红了脸色,正不知道要如何下台,一道桃红身影凑了过来,朝着王芷媛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王小姐莫要生气,我代我家大姐跟你道歉。” 沈静柔这一出,搞的刚才那些正在笑着的小姐们顿时就愣住了。 有好些个小姐都认得她,知道她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往日里也是各种宴会上的常客。 可是刚才明明就是沈静嘉占了上风,若是没人提王芷媛出头,那出丑的就必定是她了。 可是现在沈静柔突然冒出来,还说要替沈静嘉道歉? 这番操作,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脑子的大家闺秀可以做出来的吧? 然而沈静柔却不知道旁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她只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那王芷媛,“大姐往日在家中习惯了自由自在,今日进宫,想必是多有不是,还望小姐见谅。” 有人递了梯子,王芷媛自然是顺着下了,她轻哼一声,仿佛是用鼻孔看人一样的看着沈静柔,“你是她妹妹? 伯昌侯府果真还是二小姐懂规矩。” 她这么说着,看了一眼周围的小姐们,然而却并没有人附和她,跟刚才沈静嘉嘲笑她的时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反应。 这可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啊。” 沈静嘉笑着开口,看向王芷媛和沈静柔的眼神凉凉的,根本就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一旁的宋芳芳还问了一句,“沈小姐此话怎讲?” 沈静嘉笑了笑,“我刚刚不是说有人不懂规矩要败坏门风么,瞅瞅人家现在觉得有规矩的是那样的,我也就不意外了,说到底这人和人啊,差距还是挺大的呢。” 这话直接将王芷媛和沈静柔两个人都骂进去了,可偏偏她们还不好直接说什么,毕竟沈静嘉也没有指名道姓,更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王芷媛在家里也是掌上明珠一般,何时受过这种气,当下就跺了跺脚,恶狠狠的瞪了沈静嘉一眼,便离开了。 看着不远处的这场闹剧落幕,崔霖鸢勾了勾嘴角,果然是传言误人,就看刚才沈静嘉这一系列的处理,她可不觉得那是一个胸大无脑的草包。 不一定有多聪慧,但绝对不蠢笨。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她跟你有仇? “各位小姐,前面就是御花园了,贵妃娘娘已经安排好了糕点茶水,各位小姐请!” 走在前面引路的公公说着,在前面的一扇门前停下,侧身躬腰站在一旁,各家小姐这才鱼贯而入。 里面已经支好了桌子,桌上也都摆放了精致的茶点,这群小姐便三五成群的在桌旁坐下,只等贵妃娘娘出现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万贵妃已经在了,就在不远处那个挂着帘子的凉亭中,看着这些或是明艳或是冷清,或是聪慧或是娇憨的小姐们。 她一眼就被那一袭桃红色的衣衫吸引了目光,伸手叫来了身边伺候的嬷嬷,“那个,桃红色衣衫的是哪家的小姐?” 嬷嬷循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就开口道,“回娘娘的话,那位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沈静柔。” “是二小姐啊。” 万贵妃的语气里满是惋惜。 要说起来,那个姑娘倒是合她的眼缘,可怎么就是个庶出的二小姐呢,这要是个嫡女,多好啊! 嬷嬷继续道,“是,二小姐是伯昌侯的姨娘赵氏所出,虽是庶出小姐,但是在京都城中也有才女的名声,位列京都四姝之一。” 万贵妃常年在宫中,京都城中的消息她甚少知道,现在听到嬷嬷说京都四姝,也不免好奇了起来。 “哦? 京都四姝?” 她看向身边的嬷嬷。 那老嬷嬷见万贵妃感兴趣,便讲了起来。 这京都四姝,也是那些有才学的公子哥儿们提出的,说的是户部尚书之女崔霖鸢,左丞相之女苏婉兮,洛王爷之女云阳郡主还有伯昌侯府二小姐沈静柔。 原因也是她们曾经流出的一些诗词文章,被这些公子们看过之后,顿觉女子竟然也能有这般才学! 这才将她们四人列在一起,并称了京都四姝。 听完嬷嬷的介绍,万贵妃看向沈静柔的眼神更满意了一些,“那其他三位都是嫡出的小姐,偏偏这位伯昌侯府二小姐是个庶出的,可见她的才学定是很好的。” 这个嬷嬷就不知道了,她只是微微低头,退到一旁不再多说话。 又看了好一会儿,万贵妃开口问道,“哪个是沈静嘉?” 嬷嬷又抬手指了一下身穿月白色长裙的沈静嘉,“那位便是伯昌侯府大小姐沈静嘉了。” 万贵妃看到那身月白色的衣裳,心里就有些不喜欢,等到看清沈静嘉的脸,心中的不喜又更多了几分。 “这个面相……”她微微皱起眉头来,“太过明艳,怕是难安于室。” 那嬷嬷又成了个锯嘴葫芦,退到一旁不吭声。 开玩笑,沈静嘉就算不得万贵妃喜欢,可是太子却心心念念说要定下这个太子妃来。 若真是成了太子妃,以后那可就是一国之母了啊,她还是乖乖闭嘴,小心着点自己的脑袋吧。 没听到嬷嬷的声音,万贵妃也不在意,心里盘算着,到底哪几个小姐可以做她的儿媳妇。 虽说今日的百花宴是公子小姐们相看的,可最大的目的,还是要给她的宝贝儿子,太子谢玉璋挑选太子妃,还有一众侧妃的。 等到看的差不多了,她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是。” 一旁的嬷嬷应声,掀起凉亭另一侧的帘子,万贵妃从那边出了凉亭,绕了一个小圈,回到了御花园的入口,也是刚才各位小姐们进入的那个门。 “贵妃娘娘到!” 伴随着宫里独有的声调,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小姐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纷纷起身行礼。 等到万贵妃进来,座位就被快速的分成两列,众人行礼之后,就重新入座。 沈静嘉毫无疑问的坐在了苏婉兮的身边,沈静楠正要坐下,沈静柔就凑了过来。 “大姐,我还是坐你旁边吧,到时候万一有什么状况,咱们姐妹也好相互照应。” 沈静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可不敢劳柔儿妹妹照应我。” “可不是么,刚才大好的局面,都被你照应没了,一会儿若是真要得你照应,那还不知道嘉儿能不能好好的走出皇宫大门呢。” 苏婉兮毫不客气的开口说着。 沈静柔一张脸被说的红了起来,很快眼眶就蓄起了眼泪来。 沈静楠一看沈静柔忙着装可怜,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直接就在沈静嘉的旁边坐了下去。 不远处的王芷媛看到这一幕,马上就凑了过来,“哟,我这是看到什么了? 嫡姐欺负庶妹?” “媛姐姐,不是你以为的这样,我大姐没有欺负我。” 沈静柔委委屈屈的说了一句。 只是她眼眶含泪,嘴角微微下垂的样子,真的很委屈啊。 沈静嘉不说话,面上只带着疏离的笑,还没说话,一旁的沈静楠就先开口了。 “二姐你不要怪大姐,都是,都是楠儿不好,楠儿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世面,心里慌张,只敢跟在大姐身边,要是,要是二姐生气,就生楠儿的气好了。” 她说着,小嘴一扁,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落了下来。 周围的小姐们看着沈静楠哭着向沈静柔认错,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沈静柔的脸色,似乎不是那么好看。 “三妹妹你心里害怕就直说好了,我还会为难你不成?” 沈静柔开口说了一句。 可惜沈静楠却不接话,只往沈静嘉身边靠了靠,连抬头看沈静柔一眼都不敢。 故意的! 沈静楠这个小蹄子就是故意的! 沈静柔的心里这样叫嚣着,可这里是皇宫,是御花园,是万贵妃的面前,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忍下! “柔儿妹妹,既然这边没有你的坐处,便到我这边来好了。” 王芷媛开口。 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沈静楠坐着的位置,沈静柔只能乖巧的应下王芷媛的话,跟着她往另一边走去了。 等到人走远了,苏婉兮才嘲讽的说了一句,“真是有意思,那王芷媛才费尽心思的想要下你的面子,你这个好妹妹就媛姐姐媛姐姐的叫上了,她是不是真跟你有仇啊。” 沈静嘉不说话,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是啊,可是不得了的深仇大恨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愿替大姐受过 看到沈静柔离开,沈静楠这才勾了一下嘴角,拿起面前的点心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点心,的确是比伯昌侯府的好吃许多。 沈静楠满足的眯起了眼睛,脸上满满都是幸福的表情。 沈静嘉的位置比较靠前,因着身份的原因,沈静柔这才十分想要坐在她的身边。 而现在沈静楠坐了沈静嘉旁边的位置,她的后面才是户部尚书之女崔霖鸢,正对面的,就是京都四姝之一的云阳郡主。 她自己不知道,刚才她的所有表现,都被云阳郡主看在了眼里,明明刚才还一副受欺负的样子,这会儿吃起桌上的点心,那样子,有点像她小时候养的兔子。 云阳郡主脸上满是兴趣,直接就起身,往对面走了过去。 看到自家郡主突然动身,一旁的丫环赶忙跟上去,这可是宫里,又是贵妃娘娘举办的宴会,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是伯昌侯府的?” 云阳郡主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楠根本就没想过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往沈静嘉的身边靠了靠。 看到沈静楠的样子,沈静嘉忙开口道,“郡主恕罪,我是伯昌侯府大小姐沈静嘉,这位是我家三妹沈静楠。” “三小姐? 以往好像不曾见过呢。” 云阳郡主继续开口道。 其实何止是没见过沈静楠,便是这嫡出的大小姐沈静嘉她也不曾见过。 沈静嘉笑笑答道,“楠儿年幼,故而往常的聚会都不曾出去。” “那你呢?” 云阳郡主笑了一声,看着沈静嘉,“伯昌侯府往常都是二小姐出门参加贵女们的聚会,也从未见过大小姐出现。” “若不是这次的百花宴贵妃娘娘说了要各位小姐全部参加,云阳怕是也没得机会见到沈大小姐的真容呢。” 这话说的就不客气了,沈静嘉也不与她争辩什么,往常自己的确是没有出现过,人家说的是事实。 只是……“郡主为何对我们姐妹这般感兴趣呢?” 沈静嘉抬起头,直视云阳郡主的双眼。 云阳郡主虽说是个郡主,比她们这些小姐的品级都要高上许多,可这个身份也是个禁锢。 沈静嘉敢直视她的眼睛,就说明她并不怕云阳郡主,若是真的比起来,她伯昌侯府大小姐说不定比云阳郡主还要更厉害一些呢。 不曾想过有人敢这样直视自己,还问出这样的话,云阳郡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愣了一下,直接开口道,“本郡主要治你得罪。” 听到治罪,一直缩在沈静嘉身后的沈静楠突然冒了头出来,“我大姐又没有犯罪,你为何要治她的罪?” 看到沈静楠终于有了反应,云阳郡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又看了一眼沈静嘉,这才明白过来,沈静楠对别的都不感兴趣,却对沈静嘉十分维护。 “治她什么罪啊,”云阳郡主说着,勾了勾嘴角,“治她无礼之罪。” 看到沈静楠皱了皱眉头,要开口的样子,云阳郡主又跟了一句,“本郡主好歹也是皇室中人,你们对我就这个态度?” “我愿代我大姐受过!” 沈静楠也不争辩这罪是真是假,直接就说要自己代为受过,这下倒是让云阳郡主愣住了。 看她不说话,沈静楠走到云阳郡主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楠儿愿替大姐受过,还请郡主高抬贵手,放过我大姐。”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行礼。 沈静嘉的脸瞬间就拉的老长,她一把拉住了沈静楠,面色不善的看向云阳郡主,“若说我对郡主有不敬之罪,郡主大可去陛下面前告我的状,是非论断自有陛下定夺,我绝无怨言!” 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沈静楠,“只是我妹妹年纪还小,胆子也小,望郡主莫要吓她。” 云阳郡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沈静嘉却拉着沈静楠从她身边走过,直接就走了出去。 看这样子,沈静嘉多半是生气了,她身边那可爱的小姑娘肯定也生气了吧? 云阳郡主突然就慌了神,一转头,就看到了苏婉兮,便想着跟她解释一番,她是沈静嘉的表姐,也好转告给沈静嘉。 “婉兮,我刚才只是……”她才开了个话头,苏婉兮就起身,也往外面走去,根本不想听她解释。 云阳郡主上前一步,“婉兮,你听我解释。” “你跟我解释没用,我要去旁边赛诗会看看,今日哥哥也来了。” 说完,脚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看着昔日的好友也不听自己的解释,云阳郡主的眉头皱的死紧。 崔霖鸢笑着看向云阳郡主,“这下玩笑开过头了吧?” “我哪儿知道她们这一个个的脾气都这么大呢。” 云阳郡主有些无奈。 看着她的样子,崔霖鸢倒了一杯果酒递给云阳郡主,“旁的你不知道就罢了,婉兮她整日里就我家嘉儿长我家嘉儿短的叫着,你能不知道?” 这事情的确是她大意了,只顾着去逗那看着可爱的沈静楠,忘了沈静嘉是苏婉兮的心肝宝贝了。 “再说了,你刚才也是看出来了吧,那三小姐别看着瘦瘦小小一只,可关于她家大姐的事儿,可是关心的很,至于那沈静嘉么,也不像是传言中说的那般不堪。” 崔霖鸢这会儿可是幸灾乐祸的紧,“郡主好本事,一下子得罪了三个。” 她说的这些,云阳郡主哪里会不知道,只是她现在再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给人家赔礼道歉吧。 无心关注崔霖鸢递过来的果酒,云阳郡主就回了自己的座位,蔫蔫的有些无精打采。 沈静柔从刚才云阳郡主起身就一直关注着,看到沈静嘉她们对郡主耍脾气,心里不禁一阵嗤笑。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跟郡主叫板,人家可是皇亲国戚,伯昌侯府再厉害,那也不姓谢啊! 看到云阳郡主回来,她就忙上前去,“郡主莫要怪我家大姐和三妹,她们往日里不曾参加过这种宴会,不懂规矩,还请郡主海涵。” 第一百七十六章罚谁不是罚呢 这声音温温柔柔的,可是听在耳朵里,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云阳郡主侧过头看了一眼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伯昌侯府二小姐沈静柔。 虽然总是在旁的聚会上相见,也并称京都四姝,可是云阳郡主一向都是跟苏婉兮和崔霖鸢玩在一起,对沈静柔倒没有多亲近。 倒不是因为她看不起庶女,而是她觉得沈静柔很假,不管她说话做事,总是觉得她是刻意装作这样,所以她才不愿意跟她一道。 至于后面有传言,说她们三个因为自己是嫡女,而沈静柔是庶女,所以排挤她,云阳郡主也不曾在意过。 她都怀疑这个传言是不是沈静柔自己传出来的。 现在再看她,那股刻意还是无法让她忽视。 再说了,现在人都走了,她都回来了,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她这会儿上赶着来道歉,那刚才她在干什么? 看到云阳郡主打量的目光,沈静柔心底就有些打鼓,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郡主莫要为我大姐和三妹生气了,她们在府上的时候就不是太懂规矩,若真是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宽宏大量。” “宽宏大量?” 云阳郡主眼神一转,“沈静嘉无礼冲撞了我,自然是要罚的,若是每个人都宽宏大量,那要王法做什么?” 云阳郡主的态度让沈静柔高兴了起来,罚啊罚啊,最好是让她丢脸丢的全京都都知道的那种! “郡主可能不知道,我大姐在家中颇为受宠,便是大哥沈逸和都超不过她去,这才养成了她这般不管不顾的性子,每每要出门的时候,我们姐妹都要多看顾。” 沈静柔说着,看了一眼云阳郡主的表情,继续道,“想来是三妹妹年纪小,没能劝住大姐,这才冲撞了郡主。” 她这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沈静嘉没有教养,沈静嘉不是好人,沈静嘉连累姐妹……好歹也是姐妹,云阳郡主都要怀疑沈静嘉是不是杀了沈静柔的娘亲了,怎么会被她编排成这样? 她轻笑了一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罚她了,省的你们回去,还要被侯爷责骂。” 唉? 这不对啊,她沈静柔不是这个意思啊! 看到沈静柔正想要说话,郡主又开口道,“不如你来替她受罚好了,反正都是伯昌侯府的小姐,罚谁不是罚呢。” 这不对,这很不对啊! 沈静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反驳,眼眶很快就蓄起了泪水,陪着云阳郡主坐在座位上,悠然的喝着茶的样子,倒是真像云阳郡主欺辱了沈静柔一般。 周围的小姐们看着这样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只不过碍于两人身份,又不敢太大声的讨论。 沈静柔早就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了,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回身看向旁边的王芷媛,“媛姐姐,你们不要误会了,我只是在跟郡主探讨诗词而已。” 好一个蹩脚的解释啊。 云阳郡主笑了一声,刚才两人的样子,便是瞎子都知道绝对不是在探讨什么诗词,她故意这么说,还不是想要坐实自己欺负人么。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笑着看向沈静柔,“二小姐好手段啊。” 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云阳郡主上前一步,靠在沈静柔的耳边道,“这一招对我没用,哪怕她们如你所想认定了一些什么,可是我的身份到底在这儿,你说她们会向着你还是向着我呢?” 说完,云阳郡主走了出去,还不忘故意撞一下沈静柔的肩膀。 没办法,谁让她人好,就是会配合别人演戏呢。 再说那出去的苏婉兮,她出了花门,就看见走在前面的沈静嘉姐妹二人,不由得快走了几步,才追上她们。 “楠儿,下次莫要这样强出头了,这次你遇到的是云阳郡主,她不会多说什么,若是旁人,你这样可就正要挨板子了!” 沈静嘉严肃着一张脸,教训着沈静楠。 然而沈静楠却很倔,她扬起小脑袋,“挨板子就挨板子,我又不是没有挨过,反倒是大姐你,你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沈静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沈静楠处处都好,也很听话,可偏偏遇到她的事情上,沈静楠就像是磕了药一样,怎么说都不听。 后面传来轻笑声,沈静嘉抬头去看,来的正是苏婉兮,她也跟着笑了,“表姐,你怎么也出来了?” 苏婉兮看了一眼沈静楠,这才看向沈静嘉,“还不是怕你们误会了云阳,这才追出来看看的?” 她说着,熟练的挽上了沈静嘉的手臂,“云阳平日里就喜欢开玩笑,我们经常一道,所以都习惯了,你这次也不要跟她计较。” “我是知道,就是不知道后面这位倔的跟一头驴一样的小可爱能不能理解了。” 被沈静嘉点到名的沈静楠此刻还气鼓鼓的,听到沈静嘉的话,眉头又皱了一下。 “我才不是倔驴。” 她小声的回应着。 沈静嘉停下脚步,回头揉了揉沈静楠的脸,“是是是,你是小可爱,大姐最喜欢的小可爱!” 也不知道是小可爱取悦了她,还是大姐最喜欢取悦了她,刚才还气呼呼的小兔子,这会儿又变的温顺了起来,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沈静嘉。 “我准备去赛诗会那边看看,今日我哥哥也来了。” 苏婉兮笑着开口说道。 沈静嘉却是因为这句话停下了脚步,是了,今日还有赛诗会,而她,也要注意着避开那个人……想到这里,沈静嘉拉住苏婉兮的衣袖,“表姐帮我一个忙。” 看向沈静嘉,苏婉兮的脸上满是关心的笑,“你呀,就会使唤我。” “哎呀,那还不是因为你是我表姐,最最最亲近的表姐了么,你对我好,我可是都记在心上呢!” 有事求人,沈静嘉的马屁可是拍的一下接一下,都不带停的。 “好了好了,少贫嘴了,你快说要我怎么帮你?” 苏婉兮开口问道。 沈静嘉的眼珠转了转,然后凑到苏婉兮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让我猜猜大姐在等谁 听完沈静嘉的安排,苏婉兮点点头,然后就往赛诗会那边去了。 看到苏婉兮离去,沈静嘉拉了拉身边的沈静楠,“好了,咱们也回去吧。” 两人说着,就回了刚才的小厅。 只不过沈静嘉只是将沈静楠送了回来,然后吩咐兮染照顾好三小姐,又跟旁边的崔霖鸢说了一声,这才又出去了。 一直关注着沈静嘉的沈静柔,看到她将沈静楠送回来,又急急忙忙出去了,心里直觉是有事儿。 难不成,她是出去见太子的? 心里这么想着,沈静柔就平静不下来了,想了想,终究还是咬了咬牙,跟着出去了。 她还记得太子之前说过的话,要在百花宴上搞定沈静嘉,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心里一旦有了这个念头,沈静柔就再也没办法平静下来了,不管看到沈静嘉做什么,都觉得是跟太子有关。 沈静嘉出了小厅,也不四处观赏,而是低着头快速的走着,这一看,就是要去赴约的模样! 沈静柔哪里还能平心静气的思考,忙不迭的跟上沈静嘉的脚步,却又不敢跟的太近。 等到沈静嘉走到了荷花池边的凉亭里坐下,沈静柔就皱起了眉头,难不成,约在了这里? 她看了看周围,也不见有人来,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柔儿妹妹? 你怎么在这里?” 沈静嘉的声音里有些抖,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张望着周围,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沈静柔越发觉得自己猜测的没有错,沈静嘉一定是来这里与太子私会的! 她露出笑容来,“大姐是在等什么人吗?” 沈静嘉不说话,只咬住下唇,眼神躲闪,就好像真的藏了个大秘密怕被人发现一般。 “让我猜猜看,大姐等的是谁呢?” 沈静柔好整以暇的看着沈静嘉,倒是很享受她此刻担惊受怕的表演。 “难不成,是太子殿下?” 沈静柔开口说了一句。 沈静嘉马上抬起头,眼睛瞪的老大,“柔儿妹妹,此话怎么可以乱说! 你败坏我的名声,还敢攀扯上太子,怕不是觉得我们伯昌侯府日子过的太好了?” 一看她这样子,沈静柔就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却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 “姐姐何必这般恼羞成怒呢? 总不是妹妹我猜对了?” 沈静柔轻笑着,心里却恨不得动手撕烂沈静嘉那张脸。 沈静嘉倒也没有辜负沈静柔,她憋红了脸,然后躲开沈静柔的视线,“不知道你在乱说什么! 我要回去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凉亭,脚下步子快的像是有人在追她一样。 看到沈静嘉离开,沈静柔却没有跟上。 既然沈静嘉在这个凉亭等着,那说明,她跟太子约的地方就是这里。 沈静柔可不是因为顾及侯府名声才来劝走沈静嘉的,她想要的,是自己跟太子殿下扯上关系啊!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沈静柔弯起了嘴角,定是太子殿下来了! 她还没转过身,身后的人就靠了过来,伸手环住了她的身子,“嘉儿,我终于,能拥你入怀了!” 听到这话,沈静柔脸上的笑僵硬了起来,这是太子谢玉璋的声音不错,可是,他叫的人,却是沈静嘉。 “殿下,在这里的是柔儿,而非姐姐。” 沈静柔也不挣扎,声音软软的带着媚意说道。 很明显,身后那环住她的人也僵硬了动作,不自然的退开,等到沈静柔转身,才发现面前的人的确不是沈静嘉。 “怎么是你?” 谢玉璋的脸色不是很好。 沈静柔咬了咬牙,她就说吧,沈静嘉在这里私会的人肯定是太子! 她笑了笑,朝着谢玉璋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姐姐? 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是不是记错了,这里,只有柔儿,没有姐姐。” “咳咳,那,想来是本殿记错了,若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本殿就先行离开了,赛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找了个并不合适的理由,也不顾沈静柔,转身就离开了凉亭,脚步快的像是在逃离什么一样。 沈静柔冷下脸,看着离去的人,哼,沈静嘉,你不是想要太子妃的身份么,我就让你,得不到这个机会! 她又想起了那日在东来楼,谢玉璋面对她的不耐烦,和询问沈静嘉的急迫。 “我要让你名声扫地! 让你再也嫁不出去! 最好是送到尼姑庵,一生贫弱凄惨!” 沈静柔恨恨的说着,手里的帕子都要被撕碎了。 可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静嘉是先走了,可沈静柔和太子在一起的画面,却还是被人看到了。 一个,是跟着太子过来的裴长清,另一个,则是操心的沈静楠。 而沈静嘉,急匆匆的离开凉亭就往御花园的另一条路拐了进去,生怕被谢玉璋看到自己的身影。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命不好,才拐进那条小路,就跟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差一点就没能站稳摔倒,好在对面那人及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这才帮着她稳住了身子。 “你是哪家小姐,怎么走路莽莽撞撞的?” 声音在头顶响起,沈静嘉皱了眉毛,这才抬头看过去。 面前的人正是当朝靖王谢玉珩,前世也没有少被谢玉璋迫害。 在裴长清的身份揭露之前,他是谢玉璋最大的竞争者。 只不过比起谢玉璋在前朝后宫的势力,他相对就要弱很多了。 如果只从个人能力来讲,他倒是比谢玉璋更适合做太子,更适合做帝王。 只可惜前世他本就势力不大,后来裴长清归朝,又有不少的人投靠到了裴长清那边,靖王也没有办法,只能依附着安国侯了。 沈静嘉心里百转千回,想了那么多的事情,却是把谢玉珩吓的不行,这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别是被撞傻了吧?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沈静嘉面前晃了晃,“这是几,还认得不?” 嗯? 说好的胸怀大略呢? 怎么看起来有点傻? 沈静嘉有些鄙夷的看着面前晃悠的两根手指头,“我好得很,没事儿。”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二小姐一舞堪当头名 她说完就挣脱开谢玉珩,“刚才是我走路没看路,对不住了。” 沈静嘉可不想再跟这位王爷又什么关系,匆匆行了一礼,绕过他就跑回了花厅。 时间也差不多了,万贵妃看着下面的姑娘们进进出出的,也都回来的差不多了,尤其是沈家的几位都回来了,这才低声跟身边的嬷嬷吩咐了两句。 那嬷嬷退了下去,沈静嘉看到她的动作,想来是要叫赛诗会上的公子们过来吧。 正如她想的那样,撤掉了一面花架,还有另一半空置的位置,必然就是给公子们准备的了。 很快,她们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群公子哥进来,朝着万贵妃行了礼,然后各自找位子坐了下来。 “既然人已到齐,那各位有本事的,就都请亮出来吧!” 万贵妃带着笑意看向下面的众人。 虽然没有说要小姐们表演还是要公子们表演,但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小姐们表演的多。 很快,就有个小姐起身,“臣女不才,愿开场表演,抛砖引玉。” “好,刘小姐请吧。” 王贵妃脸上的笑更浓了一些。 那位小姐倒也不扭捏,上来便表演了一段绸缎舞,甚是好看,便是沈静嘉这个经过两世的人,也不禁又一次打心底的佩服。 她靠近旁边的沈静楠,“你别看她就只是舞绸缎,那可是需要极强的臂力,没点儿力气,绸缎根本就甩不起来。” 听到沈静嘉说,沈静楠点点头,没想到一个舞蹈而已,还有这么多功夫要下。 有人打了头阵,后面就有人一个个的跟着表演。 一直默不作声的蒋慧然看了好几个表演之后,凑到沈静柔的身边,小声的问道,“二姐姐,咱们什么时候上?” 沈静柔却坐的稳当,“不急,咱们压轴出场,所有人记得最清楚的,就会是咱们的表演了。” 她十分自信,自己的舞蹈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等过了许久,各位小姐们也都表演的差不多了,沈静柔这才施施然起身,“贵妃娘娘,臣女沈静柔,携表妹蒋慧然,献上柔舞。” 听到这声音,沈静嘉勾了勾嘴角,前世,沈静柔也是靠着这段柔舞,一战成名,声望远比当初京都四姝的时候更盛。 而那时候,她已经被谢玉璋的甜言蜜语所蛊惑,心里满满的都是谢玉璋,根本没有注意到,已经对她十拿九稳的人,看着跳舞的沈静柔,眼里也是泛着掠夺的光芒的。 也不知道这一世,谢玉璋会不会还那么仔细的品这段舞呢? 不得不说,沈静柔的舞跳的是很好,可是谢玉璋满心满脑都是没能见的成的沈静嘉,对沈静柔的舞自然也没有多留意。 直到舞毕,众人都鼓起掌来,他这才回过神,看着站在场中央的沈静柔,她投向自己的眼神满含着情意。 他可还没有搞定沈静嘉呢! 现在怎么可能给沈静柔什么回应! 谢玉璋忙躲开沈静柔的眼神,故意看向别的地方。 沈静柔心里气的不行,却又不能上前质问谢玉璋,不甘心的朝着万贵妃行礼,就要准备下去。 “沈二小姐这舞甚是不错,依本宫看,可为头名。” 万贵妃开口说着。 沈静柔心里一阵高兴,可是想到刚才谢玉璋的样子,这高兴也就淡了几分。 她瞥了一眼那边安然自得的沈静嘉,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朝着万贵妃又鞠了一躬,才开口。 “娘娘谬赞了,臣女这一舞可当不得头名,若说起来,臣女的大姐才是才华出众,只是往常不曾展露罢了。” 这边正吃吃喝喝好不快活的沈静嘉听到沈静柔提起自己,不由得皱眉。 沈静柔这是打算干什么? 一旁坐着的沈静楠也绷紧了神经,她也住在菡萏院,整日都跟大姐一起,根本就不曾见大姐练过什么才艺。 如今沈静柔这么说,不就是想要把大姐架到火上烤吗? 苏婉兮也是一样的想法,沈静嘉什么都好,可是这才艺若是没有准备,哪里是说表演就能表演的呢? 坐在高位上的万贵妃一听沈静柔这么说,眼神就放在了沈静嘉的身上。 “既然沈二小姐都这么说了,想来大小姐的才艺定能震惊众人吧?” 万贵妃也没安什么好心,她看得出来沈静柔并不喜欢沈静嘉这个姐姐,若是沈静嘉在这里犯了什么错的话,那太子正妃的位置不就能留出来了么。 到时候给沈静嘉一个侧妃位,都是看得起她的了! 心里这么想着,看着沈静嘉的表情就越发的温柔了起来,“不知道大小姐准备了什么才艺表演呢?” 沈静嘉起身,朝着万贵妃微微屈膝行礼,然后开口道,“其实臣女并未准备什么才艺,见二妹妹和表妹每日练习辛苦,便没想要自己出头。”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哗然。 这话说的可真是太目中无人了。 没有准备,原因是不想抢妹妹的风头? 沈静柔可是京都四姝之一呢,想要抢过她的风头,那得是多有才的人才行啊? 而这沈静嘉,不久之前还流传着草包的名声呢。 虽然今日得见,并不是传言中那般又矮又胖,又丑又黑,可外在好了,这内里的本事也能一天练成吗? “哈哈哈,沈大小姐这般自信?” 万贵妃笑了起来,“这样,若是大小姐的才艺出众,那府上的几位小姐都有赏,如何?” 万贵妃就是要逼着沈静嘉表演,反正才艺么,只要不是差距太大,还不是她说谁第一谁就第一么。 像沈静嘉这样一点儿不谦虚的,她就应该找个由头,杀杀她的锐气! 看到万贵妃一定要逼着沈静嘉表演,一旁的沈静楠又要起身,却被沈静嘉一把拉住。 之前是云阳郡主,她还能跟人家呛两句,可现在是万贵妃,明显就是要下自己的面子,又怎么会像云阳郡主那般好说话? 沈静嘉看了万贵妃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中央的沈静柔,环视四周,根本就没人相信她能比过沈静柔。 她动身,走到沈静柔的身边,躬身朝万贵妃行了一礼,“臣女自当尽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小姐当真不错 说罢,她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沈静柔,是你们逼我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她吩咐了一下身边的南栀,然后开口道,“娘娘,麻烦派几位公公跟我这位婢女去准备一下东西。” 万贵妃也想知道沈静嘉到底有什么才艺,点点头,就让一旁的嬷嬷安排去了。 沈静柔乖巧的退了回去,才坐下,身边的王芷媛就凑了过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之前不是还在传她是草包么?” 当然是假的了,她要的,就是沈静嘉在众人面前丢丑! 只不过这话怎么可能当面说出来呢? 她笑着摇头,“当然是真的了,我家姐姐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呢!” 她的话声音不大,却能让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楚,自然也包括了站在中央的沈静嘉了。 她勾了勾嘴角,沈静柔,你可看好了! 等到南栀带着人将东西安置好,大家猜发现沈静嘉这是要作画了。 “不是吧,现场作画吗?” 有小姐开口问道。 “应该是速画吧,不然谁有功夫在这里等上个把时辰就为了看她的画啊?” 又有小姐说话了。 “虽然说画画也是一门本事,可是不如跳舞来的深入人心啊,我觉得沈大小姐这一局怕是要输了。” 另一个小姐下了结论。 同意这个结论的人还不少。 沈静嘉不是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只不过她站在场中央,纹丝不动,一点儿都不慌张。 “都准备好了,沈大小姐你要表演什么? 画画吗?” 万贵妃依旧是带着浅笑,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沈静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布置,然后走到沈静楠的身边,“姐姐之前教你吹的埙,还记得吗?” “记得。” 沈静楠说着,从兜里掏出来那只她从不离身的埙。 “那好,一会儿就吹我教你的那个曲子。” 沈静嘉说着,回身走到了那几张桌子的中间,给了沈静楠一个眼神,沈静楠就吹了起来。 随着音乐响起,沈静嘉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了颜料。 只是她没有直接往纸上画,而是随着音乐的起伏轻舞了起来,毛笔也随着她的动作甩动。 看到墨滴到处飞的样子,周围的小姐们都有点想要躲闪,生怕自己被墨汁沾到。 “她不会觉得这样也能随便甩出一幅画来吧?” “别忘了,她身上可是月白色的长裙呢,要是被墨汁沾到一点,那可太难看了。” “要我说可不一定,刚才看沈静柔都已经把她抬的那么高了,但凡是表现的不好,那名声可就难说了,不如一开始直接推掉。” 沈静嘉不管那些小姐们在说什么,只专心自己的表演,等到一曲毕,她放下手中的笔,一旁的南栀拿起桌上铺着的纸,让旁边的公公们一一举着。 大家这才看明白,四幅画,画的正是梅兰竹菊四君子。 瞬间周围满满都是惊叹的声音。 “天哪,真的甩笔甩出了画! 还是四幅!” “我没看错吧,她身上可是一点儿脏污都没有!” “刚才我还以为沈静柔是故意把沈静嘉抬的那么高,就是想要看她出丑的,现在看来,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就是连并称京都四姝的几个人,也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听着周围的讨论,沈静柔脸色惨白,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沈静嘉竟然还有这一手。 之前在侯府的时候,分明没有听说过沈静嘉练习什么才艺的啊,怎么今日会……“好好好! 没想到我们伯昌侯府的大小姐还有这个本事,当真是不错,该赏,该赏!” 万贵妃笑眯眯的开口说着。 虽然心里不是很喜欢沈静嘉,但到底也没有多讨厌,有人能在百花宴上表演这样独一无二的才艺,便是说出去,她这个操办的人脸上也有光啊。 沈静嘉不置可否,朝着万贵妃行了一礼,然后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嘉儿,厉害啊,什么时候练的这一手啊?” 苏婉兮眉目含笑的开口问着。 什么时候练的这个? 沈静嘉微微勾了唇,“往日里总在府上,不得出门,无聊便自己随便玩玩的。” 分明是前世,为了招待大盛国的来使,已经成为太子妃的她,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么一个办法。 单拎出来要她画画,或者要她跳舞,她都算不得上乘,只能将两者相结合,让人意想不到,才能拔得头筹。 只是前世数万次的练习,没想到竟然在今日起了作用。 她没有忘记,前世沈静柔也曾这般提起要她表演的,当时她也是毫无准备,突然要表演,更是手忙脚乱。 只是随便弹了一首曲子,还弹错了好几处,硬是坐实了她的草包之名。 而这一辈子,她在百花宴上一战成名,想来沈静柔这京都四姝的宝座,也坐不稳了吧? 同样观看表演的公子们也对刚才沈静嘉的表演啧啧称奇,能将作画与舞蹈相结合,还能完成的这般出色的,的确不简单。 听到大家对沈静嘉的赞美,谢玉璋的脸上满满都是笑意,仿佛旁人夸赞的,是他,而不是沈静嘉。 不过也好理解,毕竟在他看来,沈静嘉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旁人夸赞她,可不就是在夸自己么。 他身边的谢玉珣也知道谢玉璋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对于他这样的自大,谢玉珣打心底是看不起的。 要不是因为谢玉璋母族强劲,这个太子到底是谁来当还不好说呢! “太子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不远处的靖王谢玉珩开口问了一句。 两人一向不对付,谢玉璋本有心想要炫耀,可是转念一想,如今事情还未定下来,若是自己说出来,难保谢玉珩不会横加阻拦,索性还是不说了,等到以后他有的是机会! 心里这么想着,他脸上的笑就收敛了一些,然后朝着谢玉珩摇了摇头,“没有。” 多的不说,只扔了两个字出来。 谢玉珩无奈的摇摇头,他们的太子殿下啊,还是这般倨傲,这般目中无人,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被别人算计了。 第一百八十章 我看到二姐与人私会 宴会结束,大家都各自回府,出了宫门,沈静嘉便叫住了宋家姐妹。 她上前拉住二人的手,“二位不会以为我今日说的话是骗你们的吧? 我确实是准备了礼物,不方便带进宫,你们稍等,我这就拿过来。” 宋芳芳和宋圆圆相互看了看,这才在自家马车前站定,看着沈静嘉往她那辆豪华马车走过去。 不一会儿,她就走了回来,手上出现了两柄匕首,镶着不同颜色的宝石。 沈静嘉笑道,“知道你们二人跟其他的小姐们不一样,所以我也就准备了这两柄匕首,希望你们喜欢。” 看到手上的礼物,宋家姐妹哪里还会以为沈静嘉只是随意解围。 毕竟除了她们,也没谁家小姐会随身携带匕首,也没有谁家小姐会喜欢这种礼物吧? “多谢沈小姐了,这礼物我们姐妹非常喜欢!” 宋芳芳开口说着。 沈静嘉笑着开口,“既然喜欢我送的礼物,那可记好了,一定要给我下帖子,请我去你们家玩儿。” “一定!” 送走了宋家姐妹,沈静嘉这才回了自己的马车,正要上车,就看见站在一旁的沈静柔。 她脸上的表情阴郁,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 这倒也自然,原本十拿九稳的头名,硬是被她最讨厌的人抢了去,能高兴到哪儿? “大姐果真是深藏不露。” 她开口说道。 沈静嘉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我说过了,我笨就没有准备,也无心与你争这个头名,是你自己非要拉扯上我。”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面带嘲讽的道,“怎么,非要我在众人面前出丑,让伯昌侯府丢脸,你才高兴? 别忘了,贵妃娘娘可是说了,我们伯昌侯府的小姐,可都有赏的。” 说罢,也不管沈静柔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沈静嘉自顾自的上了马车,往侯府去了。 看到沈静嘉上来,沈静楠掀开窗帘,看了一眼还瞪着她们的沈静柔,这才放下帘子,凑到沈静嘉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大姐,我看见二姐跟人私会了。” 她这一开口,车里坐着的几个人都是一惊,然后齐齐看向她。 沈静嘉看着沈静楠,“你说什么? 你怎么看到的?” 她明明就把沈静楠送回去了之后才布置的一切啊。 “大姐你出去之后,我看见二姐鬼鬼祟祟的也跟着你出去了,所以我就跟着二姐出去。” 她说着,“我还看到二姐跟你在凉亭里起了争执,差一点我就冲出去帮你了。” 沈静嘉无奈的摇头,自己这个三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把她的事儿当事儿了。 摸了摸沈静楠的头顶,沈静嘉才开口道,“此事莫要往外说了,你知我知就可以了。” 听了她的话,沈静楠点点头,她最是听大姐的话了! 回过头看到一旁的两个丫环,她又皱起了眉头来。 “可是,南栀和兮染都知道了。” 呃……“三小姐,奴婢和兮染都是大小姐身边的,我们算不得外人,三小姐得记着,什么事儿啊跟我们是可以说的,但不能跟外人说,明白吗?” 南栀哄着沈静楠,开口说着。 大概沈静楠也是从来没有对她们设过防吧,听她这么说了,她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沈静嘉这才松了一口气。 赛诗会沈逸和就没有去了,人家是赛诗,他虽说也念过几年书,可到底是武将,跟那些文人没法比。 更何况他也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交际往来。 如今心中又只有霍软软一人,他更是不会去这种场合了。 只是他不去,不妨碍他从旁人那边探听到消息,比如今年的百花宴,伯昌侯府大小姐独得头筹,泼墨华舞引得在场的人都啧啧称奇。 这种关于他宝贝妹妹的消息,尤其不能错过。 他正兴冲冲的去找伯昌侯,准备好好的吹一吹他的妹妹的时候,就看见沈静柔也在,看父女两人的脸色,似乎都不是太好。 他进了屋子,开口问道,“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 伯昌侯只坐在那里不说话,一旁的沈静柔在低声的啜泣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姨娘开口道,“妾本不应该说话,只是妾心疼二小姐,准备了那么久,每天天不亮就开始练习,脚跟都起了茧子,可是却被自己的亲姐姐害了。” 嗯?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逸和不懂,他听到的传闻只是沈静嘉拔得头筹,并没有提到沈静柔。 “赵姨娘,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也没跟着她们进宫,也没看着她们表演,怎么就这么笃定是嘉儿害了她呢?” 沈逸和不满的开口说着。 反正说沈静嘉害了沈静柔,他是不信的,若是反过来,说沈静柔害了沈静嘉,他倒是相信。 见沈逸和开口这么说,赵姨娘也跟着委屈了起来,“既然大少爷问了,柔儿,你就把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好好给你父亲和大哥说说,也好知道咱们家大小姐在外面到底是怎么磋磨你这个妹妹的!”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就都汇聚到了沈静柔的身上,她怯怯的抬起头,小心的看了一眼伯昌侯,然后又看了一眼沈逸和,这才开口。 “今日在百花宴上,我和慧然最后表演,这是我们最近一直在练习的,她弹琴,我跳舞,等到我们表演完,贵妃娘娘说我今日一舞可当头名。 可是,可是大姐就不干了。” 说着像是受不了这个委屈一样,连声音都变了。 缓了好一会儿,她继续道,“大姐也跳了舞,最后头名,就给了大姐,非但如此,大姐还到处编排我,说是我故意要她难堪的。” 这些事儿,半真半假,你要真的去查吧,怕是也不那么好查的,更何况是她们自家姐妹之间的事情,沈静柔才不会相信伯昌侯会为了这种小事儿去问别家小姐。 正好今日沈逸和也不在场,那就更没有人帮沈静嘉证明了,只要沈静嘉自己不出来,这锅,她背定了! 才这样想着,外面就走进来一道窈窕的身影,随之而来的是清冽的声音,“柔儿妹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我可真是自叹弗如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姐姐原谅我好不好? 听到这声音,沈静柔的心里咯噔一下。 沈静嘉怎么会来? 她明明都算好了的,这事儿在伯昌侯面前哭一哭,伯昌侯也不会去辨别真假,为了维护沈静嘉,也一定不会去跟沈静嘉核实。 那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还不是她沈静柔说了算么。 可是,沈静嘉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又是谁请她过来的? 这么一想,沈静柔就看见跟在沈静嘉身后的沈静楠了,难不成,是这个小妮子? 还来不及细想,沈静嘉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听说妹妹在跟爹爹哭诉我今日欺负了你,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儿呢? 妹妹你说说看,也好让我回忆回忆。” 这话怎么可能在沈静嘉面前说! 看到沈静柔逐渐僵硬的表情,伯昌侯和沈逸和就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沈逸和冷笑一声,将沈静柔刚才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然后故意问道,“嘉儿,是这样吗? 父亲一直教导我们要敬爱兄长,友爱姐妹,你这么做可不对啊。” “她说谎! 大姐才没有欺负她,是她非要逼大姐表演才艺的!” 沈静楠突然开口,看向沈静柔的表情再也没有往日的惧怕,而是满满的讨厌。 原本知道沈静嘉没有欺负沈静柔,伯昌侯就想要算了的,可是现在听沈静楠这么一说,他就算不了了。 眉眼瞬间锋利了起来,连带着声音也威严了许多,“到底怎么一回事!” “本来她最后一个表演,大姐没打算表演的,是她演完,贵妃娘娘夸她的时候,她非要说大姐比她还厉害,让大姐表演给大家开眼。” 沈静楠说着,也跟着委屈了起来,“可是大姐根本就没有准备,不得已才随便表演了一下,连伴的曲子都是我吹的埙。” 她说起这个,沈静柔就更生气了,沈静嘉分明就没有准备,怎么还能这么厉害,想出这个泼墨华舞来。 事后她也想明白了,定是沈静嘉单项都不怎么样,才会两样一起表演的,可是旁人根本就想不出她这样的点子来啊。 看大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静嘉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 “的确,我事先并未准备百花宴要表演什么才艺,旁人不知道,赵姨娘,妹妹你们都是清楚的,我心里已经有人了,百花宴是做什么的你们也知道,我何必在宴会上出风头呢?” 她说完,眼神犀利的看向了沈静柔,“只是我不明白,柔儿妹妹你已经得了头名了,听完贵妃娘娘的夸赞,拿了赏赐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扯上我?” “你难道不知道我没有准备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若是出了丑,作为妹妹,你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吗?” 沈静嘉满是质问的口气,没有说一点自己受委屈,话里话外全是伯昌侯府的名声,连坐的几位姐妹的名声。 伯昌侯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柔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伯昌侯脸色沉下来的时候,沈静柔就慌了神,这会儿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圆自己的谎,连嘴唇都开始颤抖了。 “爹爹不用问柔儿妹妹了,反正今天去的小姐们那么多,随便问谁都知道。” 沈静嘉笑着道。 “逆女!” 伯昌侯暴怒的声音在沈静柔的耳边响起,吓得她直接跪倒在地。 伯昌侯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顺有礼的沈静柔,竟然会在那样的场合给沈静嘉使绊子。 要不是沈静嘉本就有些准备,怕是真的要在全京都的权贵们面前丢脸了。 一想到沈静嘉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嘲讽,面对什么样的刁难,伯昌侯就一阵心痛。 可偏偏,惹出这事情的,却是他的另一个女儿。 “好啊,好的很啊,沈静柔,你厉害啊,翅膀硬了,敢阳奉阴违了啊!” 伯昌侯一边说着,一边来回踱着步子,脸色铁青的样子,哪怕是陪着他十六年的赵姨娘,这会儿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罢了罢了,既然我管不住你,就让祖宗们管你吧!” 伯昌侯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姨娘,“送二小姐去家庙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听到这个命令,沈静柔脑袋一懵,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她慌张的抱住伯昌侯的腿,“父亲父亲! 爹爹! 柔儿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求父亲绕过我这一回,饶过我这一回好不好?” “柔儿知道错了,柔儿以后一定会好好服侍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一定,一定……”说到这里,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忙松开伯昌侯的腿,跪着爬到沈静嘉的面前,拉住她的裙摆,“姐姐,姐姐我错了,柔儿知道错了,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以前一向都很照顾我的对不对? 这次也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看着沈静柔脸上哭花的妆容,沈静嘉脸上的笑容温柔的不行。 她微微弯腰,认真看着沈静柔的脸,是啊,前世,她的确是很照顾沈静柔,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帮她,会原谅她,甚至愿意跟她分享自己的丈夫。 可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她娘亲惨死,她被沈静柔母女养成了废物,最终被沈静柔害死,还成了她当上太子妃的踏板。 “柔儿妹妹,你现在只想要我原谅你,那你当时在百花宴上,陷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要放过我?” 听到这个问题,沈静柔顿时就没了声音,是啊,当时她已经得了头名,要不是想让沈静嘉出丑,她根本不需要提到这个名字。 看到沈静柔的反应,沈静嘉满意的伸手一抽,将她拽住的那节衣角抽了出来,然后让到一边,一声不吭。 看到沈静嘉这样,伯昌侯也不再心软,一挥手,祁叔就带人把沈静柔带了出去。 看着沈静柔离开,沈静楠靠在沈静嘉的身边,小声的道,“哼,还好大姐你有招儿,不然就真被她害了!” 可不是么,前世的沈静嘉就被这么害了,一场百花宴,捧起了沈静柔,也毁了沈静嘉。 也是因为这样,谢玉璋对沈静嘉始终不离不弃,这才使得沈静嘉对谢玉璋死心塌地。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请父皇赐婚 沈静嘉的泼墨华舞一时之间在京都传的神乎其神,还有许多小姐回去就练习,也想做到沈静嘉那样。 可结果就是不仅没能画出什么东西,还毁了好几身衣裳。 也是从这时候起,沈静嘉的名声就水涨船高了起来,若是要在京都城中选一个最优秀的闺秀,那一定是沈静嘉。 谢玉璋也想趁热打铁,想要趁着这个时候把婚约定下,他急匆匆的去找了万贵妃说这件事情。 万贵妃自然明白如今的沈静嘉名声大噪,的确是个不错的太子妃,她看上了,当然也有旁人看上,肯定是不能让人抢了先的。 她二话不说,带着太子就去找皇上了。 “陛下,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求见。”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这才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 两人一起过来,想来一定是不小的事儿。 等到两人进了御书房,行了礼,皇上才开口问道,“你们母子二人一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万贵妃觑了一眼皇上的脸色,这才开口道,“臣妾前些日子刚办了一场百花宴,陛下您也是知道的,恰好看中了以为闺秀,想要为太子聘为太子妃。” 百花宴皇上是知道的,说起来公子小姐们相看的事儿,他也是清楚的。 万贵妃当初大包大揽要办的时候,他也知道万贵妃的目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毕竟太子的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定下一位太子妃了。 皇上神色未变,开口问道,“是哪家的小姐入了咱们太子殿下和贵妃娘娘的眼啊?” 听得出来皇上这是调侃的口气,万贵妃笑着上前,轻轻锤了一下皇上的肩膀,“陛下,瞧您说的。” 她说完,给了谢玉璋一个眼神,谢玉璋上前一步,“父皇,儿臣看中的,是伯昌侯府大小姐沈静嘉,还请父皇下旨赐婚!” 听到这,皇上的动作僵了一下,他认真的看了一眼谢玉璋,开口问道,“你看中了她,那她看中你了吗?” “这……”谢玉璋还真不敢在皇上面前撒谎。 他原本算计好的那些,却总是失败,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能单独跟沈静嘉见上面说上话。 万贵妃一看,就马上凑了上来,“哎呀,咱们璋儿一表人才,又是太子,哪里会有小姐看不上他的!” 然而皇帝却是摇头,“即便是不曾问过那小姐的意思,也应该问问伯昌侯的意思。” “更何况侯夫人年前九月过世,家中晚辈须守孝三年方可成婚,太子,你太心急了。” 皇上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万贵妃马上开口道,“陛下您是不知道啊,百花宴上,那沈家大小姐一段泼墨华舞,引得多少公子小姐侧目,这臣妾也是担心,若是不早些定下,万一被旁人抢了先可怎么办啊。” 她说着,笑的谄媚,“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操心,这才硬逼着璋儿过来找您求旨赐婚的。” “这事儿我记下了,待我明日问问伯昌侯的意思。” 皇上倒是应了下来,“不过,即便是伯昌侯答应了,这赐婚也要等到三年之后才能赐婚,若是她要做太子妃,德行便不能有亏。” 谢玉璋弯着的身子又更弯了一些,“多谢父皇!” 虽然没能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是皇上到底也说了会去跟伯昌侯谈的,相信伯昌侯总不会违背皇上的意思吧? 心里这样想着,走出御书房的谢玉璋不由得挺起了胸膛,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隔天下了早朝,皇上果然留了伯昌侯。 看着伯昌侯跟着小太监去往御书房,谢玉璋的嘴角就勾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了沈逸和的眼中,他皱了皱眉头,难不成皇上找父亲,跟太子有关?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沈逸和就在宫门等着伯昌侯,马车被派去送霍刚了,他就孤身一人站在宫门前,等着伯昌侯。 倒是也没等多久,伯昌侯就出来了,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而已。 “父亲! 陛下叫您过去,说什么了?” 沈逸和迎上去问道。 伯昌侯眼神在周围转了一圈,然后压低了声音,“回去说。” 等到了侯府,沈逸和也不回自己的松苑了,直接跟着伯昌侯进了钟正阁。 “父亲,陛下叫你去是什么事儿?” 沈逸和想起在宫门前见到的伯昌侯的脸色,心里不禁担忧了起来。 正如沈静嘉所分析的那样,他们伯昌侯府,既有他这个武将,又有伯昌侯这个文官,比起其他家族来说,确实更容易招来皇上的猜忌。 难不成,今日皇上召见父亲,就是想要卸他们伯昌侯府的权吗? 伯昌侯坐下来,喝了一杯茶,这才缓缓开口道,“陛下说,太子殿下想要求娶嘉儿为太子妃。” “这不可能!” 沈逸和当下就拍案而起。 不说现在有个裴长清,便是没有这个人,他也看不上谢玉璋那样的人做他妹夫。 伯昌侯看了沈逸和一眼,“我当然是知道了,好在嘉儿跟太子殿下毫无交集,我只推说嘉儿不曾见过太子殿下,跟殿下不熟,婚事我不好做主。” “难怪他总是有事没事的想要往咱们府上凑,原来是想要先接近嘉儿,好直接找陛下赐婚啊。” 沈逸和不屑的开口说着。 想到这个,沈逸和又问道,“那陛下怎么说?” 伯昌侯笑了笑,“我看陛下似乎也没有多想要嘉儿去做这个太子妃的,我不过这么一说,他就直接说作罢。” “这倒也可以预见,毕竟现在太子就有万丞相这个助力,若是娶了嘉儿,咱们伯昌侯府,带着嘉儿的外祖一脉,可就都成了太子的助力了,陛下是不会看着太子一家独大的。” 沈逸和笑着说道。 伯昌侯跟着点头,“不错,的确是这样。” 他没说的是,太子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事,到底是他傻呢,还是他有恃无恐? 同样,听到万贵妃和谢玉璋去找皇上赐婚,万丞相差点没气的吐血。 这种事情,他们两个也能干得出来,当真是没长脑子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苏姨娘有孕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万丞相特地叮嘱过,万贵妃和太子这段时间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 再加上沈静柔被送去了家庙思过,也没什么人烦沈静嘉了,这段日子她倒是过的舒服。 只是沈静柔被送走了,赵姨娘也夹紧了尾巴,这些日子倒是足够的低调。 一时间,侯府后院的下人们倒是把不准到底是该投靠苏姨娘还是赵姨娘了。 “大姐,你说二姐会在家庙待多久呀?” 沈静楠坐在秋千上,晃着一双小短腿,开口问沈静嘉。 不远处的石桌旁,沈静嘉正坐在那里,手上翻着刚摘下的桃花瓣。 听到这个问题,她笑着回头看向沈静楠,“你希望她待多久呢?” “当然是越久越好了,最好是一辈子都别回来!” 沈静楠撇撇嘴。 尽管她知道这可能性不大,但却还是有这样的期望。 看看最近这小日子过的多好啊,要是沈静柔一直不回来的话,那这样的好日子可就能一直过下去啦! 沈静嘉无奈的摇头,“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沈静柔不会一辈子都不回来,而赵姨娘,也不会一直这样低调下去。 按照赵姨娘一贯的习惯,她越是低调,就说明她心里越是憋着坏招,等着旁人放松的时候,能一击致命! 两人正说着,苏姨娘就带着紫玉走了进来。 “娘亲,你来看我啦!” 沈静楠看见来人,从秋千上下来,笑着凑到苏姨娘的面前。 只是苏姨娘的神色有些慌张,看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她抬手拍了拍沈静楠的头,“楠儿乖,娘有事情来找大小姐的,你乖乖去一边玩。” 本来还想多说两句的,可是看到苏姨娘脸上的表情,沈静楠就乖乖闭嘴,点了点头,就被南栀带到旁边去了。 沈静嘉这才看向苏姨娘,开口问道,“怎么了苏姨娘?” “大小姐,妾,妾有孕了。” 她脸上的神色几度变换,有害怕担忧,也有愧疚。 听到她说这个,沈静嘉皱起了眉头来,“我跟楠儿落水的那天?” 苏姨娘点了点头,沈静嘉就明白了。 “大小姐,妾没有想过要背叛夫人……”苏姨娘的话还没说完,沈静嘉就打断了她,“此事爹爹可知道?” “侯爷还不知道,妾略感不适,就找大夫把了脉,知道了结果就马上来找大小姐了,若是,若是大小姐不愿意再添弟妹的话,那妾这就去要一碗汤药,落了这胎就是了。” 她说话的样子十分冷静,好像说的就是吃一碗饭一样简单,而不是打胎这样残忍的事情。 沈静嘉勾了勾嘴角,“苏姨娘,你找的哪里的大夫看的? 怎么就知道除了你没人知道此事呢?” “这……”苏姨娘愣住了,她猜到自己可能是有了身孕之后就十分慌乱,忙着请大夫把脉,却没想过沈静嘉说的这些。 “这胎,你好好的养着,等到爹爹回来,就告诉他。” 沈静嘉蹲下身子,看着苏姨娘现在还纤细的腰身,“若是个男孩儿的话,爹爹肯定会高兴的,当然了,有些人可能就没那么高兴了。” 她这个样子,苏姨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赵姨娘。 “大小姐,夫人还在的时候,身子不好卧床休养的时候,赵姨娘就给我喝过避子汤,只是后来侯爷渐渐忘了我们母女,我们也偏居一隅,很少出门,这才慢慢的断了这避子汤。” 苏姨娘说着,眉头也跟着皱起来,“其实,赵姨娘一直都在防着府上再出小主子吧。” 可不是么,她要防着所有人,不能出现新的小主子,旧的,能处理的也自然是要处理掉的。 “苏姨娘先在我着菡萏院歇着吧,等爹爹回来,我再跟他说这事情。” 沈静嘉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苏姨娘的这一胎。 等到伯昌侯回来,清溪就去将人请了过来,一路上闹得动静还挺大。 待在浣纱苑的赵姨娘看着伯昌侯往菡萏院去了,心里没来由的一抖,忙打发孙嬷嬷去菡萏院探听消息了。 孙嬷嬷见赵姨娘的样子,也不敢耽搁,放下手上的事情就出去了。 伯昌侯进了菡萏院就开口问道,“嘉儿是有什么事情非要叫我来?” 清溪朝着伯昌侯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小姐没有吩咐,只说请侯爷过来,侯爷请。” 看着清溪进退有礼,却没有透露意思不该透露的消息,伯昌侯点点头,迈步进了屋子。 沈静嘉坐在椅子上,倒是一向守礼的苏姨娘靠在榻上,比沈静嘉还要舒服。 看到伯昌侯进来,苏姨娘忙要起身,却被沈静嘉按了回去,她看向伯昌侯的一张小脸带着满满的惊喜。 “爹爹,苏姨娘有孕了! 我马上就有弟弟了!” “什么?” 沈静嘉这一番话让伯昌侯一时之间没能转过来,“苏姨娘有孕了?” 他说着,看向那还靠在榻上的苏姨娘,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苏姨娘靠着,沈静嘉坐着,哪怕她进来了,沈静嘉都不让苏姨娘起身。 “是呀,苏姨娘有孕了,才找大夫把脉的,若是爹爹还担心,就往太医院递个牌子,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伯昌侯看着沈静嘉满脸带笑,忙前忙后的样子,似乎,并不排斥即将有个小的。 不一会儿,沈逸和也来了。 他听说伯昌侯一回来就被沈静嘉请到菡萏院去了,还以为是沈静嘉出了什么事情,这才着急忙慌的,衣裳都没换就来了菡萏院。 才一进门,就听到了沈静嘉说的那段话,他眼神看向苏姨娘的肚子,那里还是平坦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咳咳,父亲,我认为嘉儿说的有道理,外面的大夫怎么能跟太医院的比呢,稳妥起见,还是请个太医过来看看,有什么忌讳的,要注意的,咱们也应该多问问才是。” 伯昌侯自己还没有表什么态,他这一双儿女就絮絮叨叨的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怎么感觉,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嘉儿和逸和的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日子还长着呢 于是大家又忙着张罗去请太医,厨房也炖上了补品,就连苏姨娘住着的院子,也被沈静嘉安排从角落里搬到了菡萏院的旁边。 这么大的动静,赵姨娘自然是知道了,听到苏姨娘怀了身孕,赵姨娘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直接跌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要苏姨娘自己感觉不对劲去请大夫来把脉,那这胎最起码得要一个月以上了。 赵姨娘一算,不就是她给伯昌侯下药的那一次吗?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沈静嘉,这胎到底会在谁的肚子里还不好说呢!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被苏姨娘截了胡,赵姨娘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姨娘,天色暗了,奴婢去给你端饭过来。” 孙嬷嬷小声的说着,然后出了门。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想来也不会全家一起吃饭了,这饭,只能是各自端回屋子里吃了。 等她到了厨房,厨房里面热火朝天的,她笑着朝管事说了一声,“晚膳好了吗? 我这给赵姨娘端过去。” 一向都是笑眯眯的管事抬头看了孙嬷嬷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晚膳怕是要晚一些了。” 孙嬷嬷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她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厨子们,洗菜的小工们,开口问道,“怎么了,怎么就要晚一些了呢?” 那管事这次连头都没有抬,“苏姨娘有孕了,要先顾着苏姨娘,晌午那会儿还请了太医过来诊脉,侯爷定是要留太医用饭的,其他还有大少爷,大小姐的,竹姑姑和表小姐的,孙嬷嬷您行行好,别在这儿耽误工夫了行不行?” 一番话说的孙嬷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看着那管事,皱了皱眉头,“便是匀一些给我们姨娘也不成吗?” 她也不指望这些捧高踩低的人这会儿能单独开一灶给赵姨娘做饭,便是从其他的菜里拨上几口过来,也成啊。 然而那管事却嗤笑一声,“孙嬷嬷,咱们这菜是要待客的,分量不够可是要丢咱们伯昌侯府的面子的呀!” 孙嬷嬷还想说什么,那管事忙开口道,“孙嬷嬷您先回吧,这边要是做好了,我让人给您送到浣纱苑去。” 人家摆明了现在不想做你的饭,你能怎么办? 只能回去了呗。 孙嬷嬷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往回走。 看到她离开,厨房的管事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笑的讽刺,“苏姨娘这会儿可是有了护身法宝了,赵姨娘可是有苦头要吃了。” 旁边切菜的大婶却摇摇头,“顶多只是没有以前好,苏姨娘可不是赵姨娘,这么会苛刻下人。” 知道她的饭菜被安排在了后面,赵姨娘的脸色暗的吓人,她就知道,府上这样的奴仆不少,只是没想到他们变脸的这么快。 “孙嬷嬷,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就像以前的苏姨娘那样了?” 赵姨娘幽幽的开口问了一句。 想了想,自嘲的笑了出来,“说不好,还不如苏姨娘呢。” 万一人家这次一举得男,那在府上的地位,可是要比她高得多。 看着赵姨娘的样子,孙嬷嬷也皱起了眉头来,“姨娘,您怎么能这么想呢? 您看啊,苏姨娘虽然现在怀了身孕,可是府上的账册还是您在管着的。” 她说着,转到赵姨娘的面前,“更何况,苏姨娘这一胎能不能怀的稳谁也不知道,怀胎十月,还要走一趟鬼门关生下来,这其中的变数可太多了。” 赵姨娘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眼睛又慢慢亮了起来,“对,你说的对,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见她振作,孙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 “姨娘现在想的不应该是怎么对付孙姨娘,而是怎么让二小姐回来。” 孙嬷嬷开口说着,“要是二小姐在了,有个什么事儿也好有人商量,总好过您自己一个人瞎琢磨。” 这事赵姨娘哪里不知道呢,只是柔儿这才去了不到一个月,侯爷的怒气还没消,现在提,柔儿只怕还要多受些苦。 不然她这段时间这么伏低做小,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之后好给沈静柔求情么? 却说去了家庙的沈静柔,刚开始还不太适应,但是只要心里想着自己的那个目标,她就适应了。 还很快的得到了看守家庙的人的同情。 大家都知道了这位二小姐是被大小姐陷害了,才被发配到家庙来的。 你要说其他的,他们不知道,可你要提京都四姝,他们可是清楚的。 在京都能有这样名声的,会是不好的人? 肯定是大小姐害的! 于是,原本在家庙思过的人,却吃住都好,还能时不时的上街。 只不过这穷乡僻壤的,人也没什么见识,唯一一个比较出众的,就是附近那个村子里长的儿子了。 据说已经考上举人了,就等着下个月进京参加科考。 听说沈静柔是京都四姝之一,那人便来请教沈静柔,毕竟这种小地方的学子,再怎么样也不能跟京都那些大家族的人相比。 哪怕沈静柔是女子,也不妨碍这里的人对她有着盲目的崇拜。 “杨公子,你怎么来了?” 刚才给祠堂的祖宗上好香的沈静柔才走出家庙的大门,就看见等在外面的杨勤。 看到沈静柔出来,杨勤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我昨日温书,有一处不太明白,便来请教沈小姐。” 听他这么说,沈静柔也不生气,微笑着看他,“那好,我们去你家里讨论。” 杨勤求之不得,赶忙答应,跟在沈静柔的身边,近了怕她觉得不舒服,远了又怕自己不舒服。 他心里在想什么,沈静柔自然是知道了,毕竟这里的女人都不打扮,她就显得尤为突出了。 面容姣好,身段优美,穿戴又讲究,可不就是吸引了一片人的目光么。 而作为村子里唯一一个举人老爷,杨勤也是自命不凡,他坚信自己能金榜题名,将来会做大官,自然也就不会看中村子里那些土的要命的女人了。 沈静柔,就是他想要的那种。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好事一件 当然,这个人选,他家里的人也是看过的。 虽说他娘不是很喜欢沈静柔这样的衣着打扮,但是杨家父子也说了,在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姑娘都是这个样子的。 若是以后杨勤在京都当了大官了,他娘也会做这样的打扮呢! 不得不说,有的人就是这样,看不得别人穿金戴银,可要放到自己身上,那颗就是千般好万般好。 而杨母,自然也是这样的人。 一听自己以后也能像沈静柔那样穿绫罗绸缎,带珍珠翡翠,马上就乐颠颠的望了刚才是怎么对沈静柔不满的了。 杨父想的就比较远了。 杨勤这次科考,还不知道结果如何,若是名次不是太好,那是不是可以拖伯昌侯帮忙,给他在京都谋个职位? 毕竟两家已经是姻亲了,他伯昌侯府的亲家,总不能是土里刨食儿的吧,多掉他伯昌侯府的面子啊!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杨父已经想的这么远了。 至于沈静柔,她也不过是看杨家是里正,她偶尔出门上街,还能搭他们家的马车,不然就只能自己走过去,或者是坐村里人的牛车了。 一想到那破破烂烂的牛车,还没有车厢,她只能坐在后面吃土,沈静柔就想拒绝。 而那个杨勤,比她也不高多少,瘦弱的像是一副骨头架子,长衫穿在身上也没有读书人的气质,只觉得晃荡的厉害。 就怕风一吹,他人能飘起来。 “沈小姐,你看这句,这句作何解释?” 杨勤指了指书上的一句话。 沈静柔看了一眼那句话,心说,这个本事是怎么考到举人的? 然而面上却还是一派温柔,笑着指点他这里怎么解。 等到从村子里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不用沈静柔提,杨勤就先开了口,“沈小姐,天这么晚了,杨某送你回去吧。” 沈静柔为难了半天,才终于应下,“那好吧,麻烦杨公子了。” 两人说着这才往家庙的方向走去。 “沈小姐,其实杨某对小姐你……”杨勤趁着天色暗淡,开口想要表明心迹。 然而沈静柔怎么可能会让他把话说出来呢,她马上就打断了杨勤。 “对了杨公子,科考在即,你准备何时进京呢? 我来之前就已经有好多举子进京了,你若是去的晚了,会不会住不到客栈啊?” 其实杨勤根本不需要住什么客栈,他家里有马车,到时候马车送他进考场,等到考完,再马车接回家就是了。 不过沈静柔这么问了,杨勤还是回答了她,顺便还在心里一阵小甜蜜,看,人家姑娘都关心我怎么去考试的事儿了呢! 家庙离得并不远,沈静柔随便岔开了两个话题,没说一会儿就到了。 等到送走了杨勤,沈静柔才对着远去的人翻了个白眼,“就这副模样还敢肖想我? 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着就回了屋子里面。 虽说生气,但也没有太生气,毕竟这也能证明她沈静柔还是人见人爱的。 只是她也不免担心,若是后面这个杨勤还找理由跟自己在一处的话,总会把没说完的话说出来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她要怎么办? 左思右想,还是应该让赵姨娘想办法,尽早把自己接回家才是。 这么想着,她就提笔开始写信了。 没几日,在浣纱苑伏低做小的赵姨娘就收到了沈静柔的信,看到里面的内容,脸色瞬间就白了起来。 看到她脸色的孙嬷嬷也跟着着急了起来,“姨娘,二小姐说什么了?” 赵姨娘抬起头,满脸的慌张,“柔儿说,柔儿说附近有个村子里的书生总是找她,她很害怕,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接她回家。” 听到这话,孙嬷嬷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本来家庙就比较偏,那附近的确是有几个村子,若是有人看中了沈静柔的美貌想要娶回家去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沈静柔她好好的待在家庙里面,怎么会被外人看到样貌呢? “不行,我要去找侯爷,赶紧把柔儿接回来!” 赵姨娘说着就要出去。 看到她的动作,孙嬷嬷赶忙上前拦住了她,“姨娘,不能去!” 她也着急啊,可是这事情要是被伯昌侯知道了,沈静柔可能就不只是去家庙这么简单了。 孙嬷嬷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赵姨娘,两人这才相信,沈静柔应该是自己想要出门,这才被外人钻了空子,窥见了真容了。 “那,那怎么办? 我的柔儿,千娇万宠着长大的,怎么可能嫁给泥腿子呢!” 赵姨娘慌张的抓着孙嬷嬷。 怎么办,这事情还能怎么办? 孙嬷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姨娘,这事情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她说着,抬手在脖颈处横向一划,赵姨娘忙抬手捂住了嘴巴。 沈静柔以为自己一封信送出去,赵姨娘一定能很快就把她捞回伯昌侯府了,却没想到,这一封信,却害惨了杨勤一家人。 没过几天,杨家就莫名其妙的起了大火,等到周围的村民发现救火,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官府来了人,从里面扒拉出来三具焦黑的尸体,不用问,这肯定就是那杨家的一家三口了。 沈静柔知道这事情的时候,下意识的就知道这肯定是赵姨娘的手笔。 一家三口,三条人命,说没就没了,沈静柔神情恍惚了一整天。 她想要写信回去问问赵姨娘,这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她很想相信旁人说的这是意外,可是她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不会是意外。 因为这件事情,沈静柔病了,发了高烧,请来了大夫给治,硬是拖了许久,才慢慢的好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了一趟鬼门关的原因,病好了的沈静柔,心肠也更硬了一些。 想起杨家的事情,也不过是撇撇嘴,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不过是生死罢了,说不好他们现在投胎到了富贵人家也未可知。 毕竟杨勤去科考也不一定能考得上,往后还不是回来种地,一辈子当个泥腿子么。 有人帮他们解脱,也是好事一件。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是这种始乱终弃之人吗? 春四月,草长莺飞,天气也热了起来,衣裳也是越穿越薄了。 沈静嘉看着绣娘送来的衣裳,人也有些懒懒的不想动,便叫南栀先放到一边,等她想试的时候再试。 收起来衣裳,南栀才故意说道,“哎呀小姐,今儿都四月初八啦!” 听着她夸张的语气,沈静嘉掀了掀眼皮,“嗯,四月初八,有事吗?” 南栀皱着眉头,小姐怎么还问自己有没有事儿呢,这不明显,是有事儿么。 她不出声,一旁的沈静楠却是开口了,“大姐,四月初八啦,还有两日,我那未来大姐夫就要进考场考试了呢!” “哦。” 沈静嘉只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这下轮到南栀和沈静楠两个人傻眼,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沈静嘉。 “小姐,你是不是跟未来姑爷闹别扭了?” “大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未来大姐夫啊?” “三小姐,奴婢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南栀看向沈静楠,开口说道。 沈静楠也看向南栀,“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可能性也是有的。” 坐在一旁的沈静嘉:……便是最近忙着在京郊练兵的沈逸和,心里都挂念着这事儿呢,这不,他这几日正好轮到武威侯当值,他能轻松两天,就提议去给裴长清打气助威。 呃……他是去考试,又不是去比武,还助威? 尽管沈静嘉百般不愿意,还是被拖着去了别院,给裴长清加油。 他们的方式呢,就是做了一桌好菜,然后吃吃喝喝,要不是顾及着裴长清和宋玉成还要考试,酒都要开两坛了。 霍软软最是喜欢凑热闹的,她坐在沈静嘉的身边,端起手中的茶杯,“既然不能喝酒,那我只能以茶代酒,祝二位金榜题名了!” 裴长清和宋玉成自然也是端起茶杯跟霍软软喝了一下。 只是喝完,裴长清却不放杯子,眼神灼灼的看向沈静嘉,“不知嘉儿可有什么要说的?” “哎?” 突然被点到名的沈静嘉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裴长清,丝毫不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吧?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端起一旁的酒杯,“那,祝长清哥哥你一飞冲天,拔得头筹!” “我自当努力,答应过嘉儿的事情,我定会做到。” 裴长清说着,喝了一口茶水,这才放下杯子。 只是沈静嘉却觉得自己的脸没来由的烧了起来,忙低头吃菜,掩饰自己的不正常。 直到四月初十,裴长清进入考场,旁人都十分紧张,生怕裴长清考不好。 可只有沈静嘉十分安稳,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 南栀和沈静楠便对之前的猜测更信了几分。 没办法,沈静嘉现在的样子,的确很难相信她是记挂裴长清的。 可她也不能说自己知道裴长清会中状元,所以才这么没心没肺。 就是沈逸和,都忍不住的跟她提了一句,“若是你不喜欢裴长清了,就跟他说清楚,咱们再另选他人。 大不了给他一些银钱,以后在官场上多帮衬他就是了。” 沈静嘉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看你这两天,好像也不是很担心裴长清,就跟你说一下,这种事情嘛,肯定要早点说的,万一皇上看中他,给他赐个婚什么的,咱们也不说,这不耽误了人家。” 难得沈逸和这么絮絮叨叨的跟个老太婆一样。 可是这话里的意思,沈静嘉听着,怎么感觉他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而是站在裴长清那边的呢? “你就光想着耽误人家,怎么,你妹妹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始乱终弃之人吗?” 沈静嘉不高兴了,哥哥只能是自己的,怎么能被裴长清抢了去呢? 这下轮到沈逸和为难了,他不是不想站在沈静嘉这边啊,这事情确实是沈静嘉有点过分了啊。 他跟裴长清相处之下,觉得这个人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尽管是底层出身,可眼界却很宽,也能提出很多行之有效的改革方式。 若是因为沈静嘉,就失去这样一个朋友,他也是觉得挺可惜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耽误人家,我这不是也怕你被他耽误了嘛。” 沈逸和一向嘴笨,看到沈静嘉生气,他就更是手足无措了。 沈静嘉却是笑了,“反正我还要守孝,也不算耽误。” 她说完,看了一眼抓耳挠腮的沈逸和,“我这不是不关心他,我是对他有信心。” 沈逸和也不知道说啥,“那,明天你去接他吗?” 科考要连考三天,吃喝拉撒睡全都在考场里面,很多人不是学问不行,而是身体不行。 你想想啊,你的左边就是恭桶,右边就是床榻,只要恭桶不空,你就要三天都忍受这个味道。 而且你的桶空不空你自己可以控制,可是你隔壁的桶你控制不了啊。 “去,肯定去,我要是不去,哥哥你是不是马上就能大骂我无情无义啊?” 沈静嘉眉眼含笑。 沈逸和挠了挠后脑,“那不能。” 顶多在心底谴责一下咯,不然还能怎么办,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隔天,晌午时分,考场的门打开了,里面的考生一个一个的走了出来,一个个面如菜色,看着就辛苦。 南栀看着那些考生脚步虚浮的挪动,心里也跟着慌了起来,“小姐,咱未来姑爷怎么还没出来啊? 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沈静嘉看了她一眼,“别乌鸦嘴!” 听到这话,南栀才低下头,乖乖闭上嘴巴,不说话,也不乱看。 站在车外的沈逸和也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眼睛盯着那大门,生怕自己看漏了人。 过了好一会儿,裴长清终于出来了,他和苏樾两人,一人一边的搀着一个人,那人低垂着头,看样子一条命已经去了一半了。 沈逸和忙上前去帮忙,一看中间那人正是宋玉成。 “他这是怎么了?” 沈逸和开口问道。 裴长清和苏樾对视一眼,“被他隔壁的人熏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金榜题名,状元及第 要说这宋玉成也是运气差的,他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偏偏他隔壁的人进考场都十分紧张,进来之后就接连放屁。 要是只放屁也就罢了,很快那人就开始腹泻,泻了一次又一次。 巡考的考官看到那人的样子,都在劝他要不回去,等三年之后再来? 可是那人却是个犟的,他坚决的表示,自己要参加考试,要坚持到第三天考完。 劝了几次无果,考官也就不管了。 于是那人坚持着放着屁,泻着肚子,考着试。 他是坚持到了最后,可是周围的考生一个接一个的都出去了,唯独剩了宋玉成一个坚持到了最后。 只是坚持到最后的宋玉成情况也不是很好。 听完这些,沈静嘉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科考。 她以为考试三天就是统一住进去然后考试的时候去考场,结束了就能回去睡觉。 没想到竟然是在一个小隔间里呆上三天。 不由得看向裴长清,他这会儿正靠着休息,一向闪着光的眼睛也虚弱的闭了起来,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 原本光洁的下巴也密密麻麻的长出了胡渣,衬着他有些泛白的脸色,莫名的让人觉得颓废。 沈静嘉这么看着看着,竟是笑了一声。 她前世见过的安国侯,今生见过的裴长清,虽然气质不大相同,但都是体面的,难得见到这样狼狈的时候。 听到她的笑声,裴长清掀了掀眼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小姑娘,“怎么了?” 他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无事,你们先缓一会儿,咱们一会儿就到了,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再给你们接风洗尘?” 沈静嘉带着讨好的笑看向裴长清。 她一向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裴长清只勾了勾嘴角,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至于旁边的宋玉成,怕是沈静嘉说了什么,都没听明白吧。 送了他们回去,沈逸和才开口跟沈静嘉说着,“我原以为这些参加科考的书生啊,考过试就能当官可真是太简单了,今天一看,其实也不简单。” “可不是呢,这世上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简单的。” 沈静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沈逸和点点头表示赞同。 可不是么,跟屎尿屁一起呆上三天,他想想都要昏过去了,可偏偏是那些他看不起的瘦弱书生,硬生生的挺过这三天,才能一朝鲤鱼跃龙门。 “不容易啊,都不容易啊。” 沈逸和不禁感慨着。 宋玉成和裴长清到了别院就直接睡了,等到睡醒了,才洗了澡,收拾干净。 可偏巧是在半夜,两人这会儿又睡不着了。 “裴兄这次下场,感觉如何?” 宋玉成开口便问,心里还是惦记着考试的事情。 裴长清勾了勾嘴角,“还好,宋兄呢?” 想到他那间考舍的情况,裴长清又闭了嘴,生怕宋玉成被影响的没能答好,他这岂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么? 岂料,宋玉成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也觉得还可以,你也知道我那边的情况,若不是我心里有些把握,又何必拼着命,硬撑三天呢。” 听他这么说,裴长清有些意外,他看向宋玉成,“宋兄这般有把握?” 宋玉成摇摇头,“倒不是有十足把握,不过七八成还是有的。” 说着笑了笑,“我不像你,是初次科考,三年前我来过一次了。 若是我觉得答的不好,那我肯定不会受这个罪,第二天怕是就会出来了。” 其实很多人都认为坚持是重要的,可是没有人知道,有时候坚持也只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就像宋玉成说的,他有一定的把握,他就会坚持下去,如果第一日他答的就不好,那他也不会非要坚持,及时止损,才是正确的选择。 “宋兄高见。” 裴长清朝着他拱了拱手,这不是说客套话,而是打从心底的佩服。 听到裴长清突然这么一说,宋玉成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刚才是说了什么,才会让裴长清这样。 科考结束,五日放榜。 到了放榜的那天,更是人山人海,宋玉成穿戴整齐,看着裴长清,“裴兄不去看看?” 放下手中的书,裴长清笑了笑,“今日看榜的人应该是最多的,反正考中了也会有人来报,不中,你去看了不也一样?” 说到这里,他眼珠转了转,“若是今日无人来报,那我们明日再去看看就是了。” 左右,他今日是不想出门的。 宋玉成一掀袍子,在他身边坐下来,“裴兄这是首次下场吗? 怎会这般稳重?” 稳重啊……裴长清笑了笑,“大抵只是懒惰罢了。” 两人正说笑着,门外就响起了锣声,宋玉成看了一眼大门,笑着问道,“裴兄猜猜看,这喜报是你的还是我的?” “或许你我二人都有?” 裴长清也带着笑的看向宋玉成。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裴长清! 裴长清! 是住这里的吗!” 那人的口气很是不好,不过想想也是,今日放榜,旁人家里早早的就打开大门,就盼着他们送喜报的上门,可是这家倒好,大门紧闭的像是防贼一样。 “哟,是裴兄的啊。” 宋玉成还是那副开玩笑的口吻,可是声音却有些落寞,裴长清知道,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裴长清没有回他,而是快走了几步,打开了门。 外面的官差脸色不怎么好看,将手中的红色喜报交给了裴长清,“恭喜裴公子! 贺喜裴公子! 金榜题名,状元及第!” 刚才就有些落寞的宋玉成,现在更落寞了,状元呢。 他羡慕的看着裴长清拿出一些碎银给了那官兵,然后拿着喜报回来。 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恭喜啊裴兄,状元及第,厉害啊!” 心底是酸楚的,可是这恭喜也是真的。 偏巧这院子里,也就住着他们二人,一对比,就越发显得宋玉成落寞了。 裴长清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些什么,可是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玉成! 宋玉成住这里吗! 出来接喜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跟耍猴一样么 听到这个声音,宋玉成脸上的笑猛的放大,看向身旁的裴长清,有些不敢相信。 “裴兄,你听见了吗?” 他害怕自己是幻听了,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着身边的裴长清。 裴长清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喜报,人站在院中,还未到廊下,看到宋玉成这般模样,有些想笑,却又忍住。 “我听见了,是外面的官差在问宋兄,若是宋兄还不出去的话,这喜报可能要走了。” 他话音刚落,宋玉成就忙不迭的跑到门口,看着门外的官差,“在下便是宋玉成。” 那官差将手中的红色喜报递给宋玉成,嘴上说着跟刚才来找裴长清的官差一模一样的话。 明明已经听过一遍了,可是宋玉成却十分受用,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裴长清丝毫不怀疑,若是那官差多说个百八十遍,宋玉成还是会这样乐呵呵的听着。 送走了官差,又过了个把时辰,就有人送来了吉服,明日,头三名可是要穿着吉服,骑马游街,随后还要进宫面圣的! 沈静嘉一点儿也不紧张,却是旁的人都急的不行。 南栀一早就吩咐了小厮,让他早早的去贡院门口等着,一旦放榜了,就马上回来报信。 “虽说小姐跟未来姑爷说的是要考上头名,但是这科举啊,那么多人参加,若是未来姑爷未曾考到头名,小姐要如何?” 南栀还没得到结果,却先替裴长清担心了起来。 沈静嘉愣了一下,若是未曾考上头名怎么办? 说实在的,这个问题,她还真是没有想过。 毕竟带着前世的记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裴长清定是状元,往后还会步步升高,故而根本就没有想过其他。 现在南栀这么一问,她倒是有些犹豫了。 毕竟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不再按照前世的轨迹,那裴长清的科考,他的仕途,还会像前世那样吗? 看到她发愣,南栀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真是的,小姐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肯定还是着急的吧? 她倒好,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姐,南栀错了,您,您罚奴婢吧!” 她开口说着,一副英勇赴死的样子。 沈静嘉却是笑了,“你说的这话,我的确未曾想过,在我心中,他合该是这状元的。” 呃……南栀觉得自己可能是早饭没有吃饱,这会儿心里怎么就泛起酸来了呢? 不等她再说话,门外的小厮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脸上的笑意根本掩藏不住,看到南栀,便凑了过去。 “南栀姐姐,你让我打听的那位裴公子,可是金科状元!” 听到这话,南栀也瞬间高兴了,“真的吗!” 那小厮点点头,“贡院门口都贴着了,还能有假? 想必报喜的官差已经去过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了跟裴长清住在一起的那个人,“对了,跟裴公子一起住在别院的那位宋公子,也考得不错,可是探花郎呢!” “什么? 这么厉害!” 南栀瞪大了眼睛。 转而就进了内室跟沈静嘉说话去了。 “小姐,这回啊,咱们伯昌侯府怕是要出风头了!” 南栀满脸都是笑意,将刚才小厮报过来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沈静嘉知道裴长清能中状元,却没想到,一向不怎么起眼的宋玉成竟然会是探花。 同样得到消息的太子这会儿的脸色却不怎么好了。 那宋玉成明明就是他看上的人物,明明他都算计好了,这个人会被自己收入麾下,怎么的,就成了伯昌侯府的人了呢? 他想不明白。 在他看来,宋玉成住进了伯昌侯府的别院,那就是与伯昌侯府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却从未想过,宋玉成根本就没有跟伯昌侯府有什么交易。 霍软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忙跑了过来,别人看不出来她还能看不出来么? 那个裴长清和沈静嘉,一早就眉来眼去的,要说他们之间没点什么,她可是不信的。 于是她这一来就开始打趣沈静嘉,“嘉儿呀,听闻裴公子可是勇夺状元啊!” 沈静嘉一愣,“裴长清是去考试的,不是去比武的,霍姐姐说什么勇夺状元,这话可是有些偏了。” 霍软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现在是状元啦,嘉儿你就不想去看看,状元郎是什么样子的吗?” 她想到自己曾经看到过状元游街,那簇新的红袍,帽子上还插着三支花,身下骑着白马,一路走,一路跟周围的百姓挥手致意,别提多威风了。 然而沈静嘉想起来那个场面,却不禁摇头,“有什么好看的,骑在马上,被人牵着走,就跟耍猴一样的被众人围观。” 一想到这个,沈静嘉就不住的摇头。 没想到沈静嘉会这么看状元游街一事,霍软软被她说的都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她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嘉儿,你以前见过状元游街吗?” 以前? 沈静嘉摇头,她往常一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若不然怎么京中贵女都只知道二小姐沈静柔,却不知道她大小姐沈静嘉呢。 霍软软露出鄙夷的神色,“那就是了么,你都没去看过,怎么知道这状元游街就是耍猴了?” “这……”竟然无法反驳。 看她不知如何说话,霍软软也不为难她,笑着挽起她的手臂,“呐,我明日来找你,带你一起去看看状元游街的盛况! 你往日不出门,你是不知道啊,每次状元游街,都是……”霍软软说到做到,隔天果然一早就来找沈静嘉了,还不停催促着南栀兮染,“快一点快一点,要是去的晚了,都占不到好的位置了!” 看着她激动万分的模样,沈静嘉失笑,不过就是状元游街罢了,怎么看霍软软的样子,倒像是赶着去看什么俊朗公子一般? 打点好了之后,两人这才坐上马车出了府。 “这事儿我熟! 我已经订好了东来楼位置最好的一间包厢,绝对是全京都,看的最清楚的位置!” 霍软软自豪的拍了拍胸脯。 第一百八十九章 状元是个美男子 等到两人在东来楼的包厢坐定,沈静嘉顺着窗户往外看了看,虽然状元还没来,可这街上已经是站满了人。 看样子,大家都想一睹状元的风采呢! “你看看你看看,得亏我聪明,定好了包厢,要不然啊,你就得跟她们一样,在下面被挤成面饼!” 霍软软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无不骄傲的说着。 沈静嘉也吃了一块,笑着回她,“是了是了,多谢我未来嫂嫂了。” 她这一句未来嫂嫂,直接让霍软软红了脸,那不羁的坐姿也瞬间变得乖巧了起来。 她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看着沈静嘉,“事情还没定下呢,你怎么好乱说!” 若不是因为沈逸和也要守孝三年,霍软软这会儿是住霍府还是住伯昌侯府都不好说呢! “对对对,还没定下,是我斗胆,先替哥哥定下了可好?” 沈静嘉看着霍软软,满脸都是揶揄。 霍软软一向嘴笨,更别说对上沈静嘉这样巧舌如簧的,只有被嘲笑的份儿了。 楼下一阵骚动,两人齐齐往下面看去,远远的街上已经有了红色的身影,只是看不清楚罢了。 “来了来了! 新科状元来了!” “听闻新科状元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 “行了吧,三年前你也这么说的,可是上一届的状元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吧?” 说着就是一阵哄笑。 听着楼下叽叽喳喳,沈静嘉也跟着笑了,美男子吗? 裴长清倒的确是长的不错。 “你看你看,嘉儿,他们来了!” 霍软软眼神火热的盯着游街队伍走来的方向。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人是她夫婿呢! 当然了,这话沈静嘉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这好歹也是她未来的嫂子,她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顺着霍软软的目光看过去,已经可以看到裴长清的人了,他穿着吉服,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 “哎呀,干嘛冷着一张脸嘛,中状元呢,多高兴的事儿啊!” 霍软软不满裴长清的表现。 沈静嘉往他脸上看过去,的确像霍软软说的,一点喜悦之色都没有,只冷着一张脸,也不跟周围的百姓打招呼,也不笑一笑。 “新科状元可真好看!” “就是太冷了,不会笑呢。” “要我说,还是榜眼看着好一些,你看他还冲我笑呢!” “别想了,榜眼是左丞相苏凌的儿子,他就是冲你笑了又如何? 你还想嫁入丞相府吗?” “我看探花也不错,虽然不及状元和榜眼出色,倒像是个普通人的样子。” 听到这里,沈静嘉不由笑出声来。 普通人? 就她前世知道的宋玉成,他手里办过的那些事情,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心思。 尽管宋玉成现在住在他们伯昌侯府的别院,也是他们提供的帮助,但前世的阴影还在,沈静嘉还是很担心,若是宋玉成跟前世一样,投到太子门下的话……“嘉儿,你看看你那位裴公子,人家多少姑娘在叫他,他都没有反应,不如你叫一个?” 霍软软在一旁起哄。 沈静嘉摇摇头,她是高门大户的贵女,出来看看游街就罢了,若是当街喊人,被别人知道了,还不是丢尽伯昌侯府的脸么。 这么想着,她转头看出去,裴长清正好走到了她们的窗下,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抬起了头。 恰恰好,两人的眸子对上,沈静嘉正想要移开视线,裴长清就弯了嘴角,笑意温暖了他的脸颊。 “状元果真是美男子啊,这一笑,我魂儿都没了!” 人群中有人这样说着,还有大胆的姑娘开始喊他,什么状元爷,什么裴公子,什么裴大人。 可是裴长清却一个也不理会,只是看着东来楼的楼上窗户笑着,等到他过了那段路,再也看不到窗边的人的时候,才回过头,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哇哇哇! 嘉儿嘉儿!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他刚才看着你笑哎!” 霍软软激动的就好像她才是被裴长清深情凝望的那一个。 沈静嘉无奈的看着霍软软,“看到了看到了,嫂子你别这么激动。”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肯定有事儿! 是不是是不是?” 霍软软逼问着沈静嘉,眼睛里闪着光,让沈静嘉一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放在案板上的肉,等着霍软软来宰的那种。 想到自己跟裴长清的约定,沈静嘉心里突然就没了把握。 是啊,裴长清才学出众,是新科状元,他长得又好看,刚才满街的姑娘都在说他,若是皇上一个心血来潮,给他指个婚,那他会怎么办? 放在以前,裴长清配她,是高攀了,可是现在……前世虽然没有指婚一事,可谁知道这一世的情况呢? 前世的沈静柔不也一路顺遂么,可是今生却被罚去了家庙,谁知道旁人的命数是不是也会改变呢? “霍姐姐,这事儿可是关系到我的闺誉,你可不好乱说。” 沈静嘉模样有些严肃,刚才还笑眯眯的霍软软,这会儿也不由得坐的端正了起来。 她的确觉得沈静嘉跟裴长清有些关系,可是看沈静嘉现在的样子,好像又没什么关系? 霍软软摇摇头,算了算了,就她这个脑子,就不是个能想事儿的。 “行了行了,状元也走了,咱们是用个午膳再回呢,还是回去再吃呢?” 霍软软换了话题。 沈静嘉这才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出都出来了,不如吃完再回。” 她们这边吃上了美食,那边的金銮殿中,众位大臣都在打量着这一次的三位学子。 “陛下,这三位就是这次的头三名了,中间那位是状元裴长清,左边那位是榜眼苏樾,右边是探花宋玉成。” 站在皇上身边的太监小声的说着。 “都是我朝的栋梁,起身回话吧!” 皇上开口说了一句,下面跪着的三人就站了起来。 等到看清他们的脸,刚才还一派从容的皇上,竟有了一瞬间的呆愣。 状元的脸,为何,那么熟悉? 第一百九十章 臣已有婚约 皇上的那一抹惊诧很快就被他掩饰好了,一双眼又扫过一旁的榜眼和探花。 正巧,榜眼是熟面孔,探花他也是知道的。 他看了看榜眼和探花,眼神又不自觉的放到了裴长清这个状元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裴长清十分亲近,仿佛他们本就认识一般。 可他是九五至尊,而裴长清不过是出身江州的农户,他们之间,肯定没有什么联系。 榜眼苏樾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会更注意裴长清。 心中一阵异动,他的眼神转了转,仿佛想到了什么。 再次看向裴长清,眼神便带上了一些慈爱来。 “朕听闻状元如今还未有夫人?” 皇上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周围的大臣们一听,便知道皇帝的心思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做声。 唯独伯昌侯和沈逸和两人皱了皱眉头。 皇上问到这个问题,一般就是要给人保媒了,如今看中的是状元,那不必想,这保的媒,必定是某位公主了。 虽然他们家嘉儿也是万里挑一的可人儿,可是论起身份,自然不比皇家公主尊贵,若是裴长清……想到这里,两人不禁微微侧头,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裴长清。 听到皇上问这个问题,裴长清也是有些愣,他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是,“不过……”正准备解释些什么,就被皇上打断了,“既然还未有夫人,那朕便送你一个夫人如何?” 看吧看吧! 这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沈逸和如是想,看向裴长清的眼神也变的犀利了起来。 他可怜的嘉儿,怎么就遇上这等捧高踩低的人了呢? 真是太可怜了。 伯昌侯如是想,看向裴长清的眼神也带上了谴责。 不等裴长清说话,皇上就自顾自的开口,“朕有一女,云宁公主,今十六,与状元正好相配……”“陛下!” 都说到人名了,裴长清不得不打断皇上的话。 他掀起袍子,直直的跪了下来,以额触地,行大礼。 “臣多谢陛下关怀,只是臣已有婚约在身,辜负陛下一片心意,请陛下治罪!” 笑意就这样僵在了脸上,皇上莫名觉得自己脸有点烧得慌。 “哦? 有婚约了?” 他眼珠转了转,面上的神情也淡了下来,“不知对方是何人,竟也值得状元郎放弃朕的公主?” 裴长清身形不动,就这样跪在地上,开口回答着,“回禀陛下,臣与伯昌侯府大小姐沈静嘉已有婚约,只是碍于侯府年前的事情,所以未曾对外声张。” 听到这个人选,皇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伯昌侯府啊,记得不久之前,太子还说要娶人家来着,只是他并不想沈静嘉嫁给太子。 好在伯昌侯是个识时务的,他去询问伯昌侯的时候,他就满口推辞之言。 原以为他是知道自己的心思的,现在看来,分明是已经有了乘龙快婿的人选嘛。 他看向下面站着的伯昌侯,那人低着头,跟旁人一样,他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心里却是可以想得到,他这会儿一定高兴坏了吧? 伯昌侯虽然心中欣慰,却也不像皇上想的那样高兴,他只想着,这裴长清到底还是要些廉耻的,没有看到公主就巴上去,而是说出了跟嘉儿的婚约。 说起来是个婚约,其实也不过是口头上的约定罢了,他若是想要反悔,这会儿定然是可以反悔的。 朝堂上一时间鸦雀无声,从来没有人敢当面拒绝皇上的好意,更何况是赐婚这样的事情。 甚至有人都在可惜裴长清了,可惜他拎不清。 那沈静嘉虽好,家世也不错,可再好,能好过当朝公主吗? 裴长清到底是年纪轻,不懂得其中的利害,等到他在官场久了,就会知道自己今天的作为有多傻了。 站在一旁的太子也是心里一惊,裴长清跟沈静嘉有婚约? 这事情他从未听说过,甚至于到了现在,他都没能单独与沈静嘉在一块儿过。 想起他心里的那个计划,他不由得皱眉,看向裴长清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那你是拒绝朕的赏赐了?” 皇上又开了口,只是这次的语气听起来尤为不善。 想想也知道了,当面拒绝赐婚,拒绝的还是皇家公主,这番举动,怕是本朝先例了吧? 裴长清依旧未曾起身,只开口答道,“回陛下,是臣愚笨,配不上公主。” 他愚笨? 他都是金科状元了,他愚笨? 他若是真的愚笨,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个聪明人了吧? 皇上心里一阵气恼,可要说真的动怒,还真没有。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对这个裴长清这般宽容。 “罢了罢了,你既有婚约,朕也不好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说完他疲累的挥了挥手,一旁的太监极有眼色,马上高声唱道,“退朝!” 众人这才退出大殿,准备回去了。 只是看到那一身红衣的状元郎,也都不免多看两眼。 要说起来,这状元郎的确好颜色,只可惜当众顶撞皇上,即便有伯昌侯保驾护航,想来也要先蛰伏个几年才行。 沈逸和却是一出大殿的门,就等着裴长清,看到他就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刚才他在大殿之上的表现,沈逸和非常满意! 现在看着裴长清这个人,都比前两天顺眼了许多。 “不错,有魄力!” 他称赞着裴长清。 一起跟出来的宋玉成就没有沈逸和这样好的心情了,他拍了拍裴长清的肩膀,“今日这么一闹,估计你留京的可能性不大了。” 这一点沈逸和倒是不怎么担心,不留京就不留京呗,反正他妹妹还要守孝,就算裴长清外放,两年时间还不够他折腾出点成绩吗? 等到时候,他调回京都了,这不正好成亲么。 得,他这操心的老哥哥,都帮妹妹想的这么细致了,天底下怕是没有比他对妹妹更好的哥哥了吧? 裴长清却是笑了,“多谢宋兄为我着想,只是我与嘉儿已经定下了婚约,万万没有为了前程就攀上皇家这样的做派。” 想到那笑眯眯的可爱容颜,裴长清脸上的笑也更浓了一些。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是因为你 菡萏院里,沈静嘉正在给花浇水,沈静楠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边,不时的询问一句,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花。 两人正说着,兮染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大小姐。” 她叫了沈静嘉一声,这才说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外面都在传,说是状元爷在金銮殿上顶撞了皇上!” 顶撞皇上? 沈静嘉不由的一愣,这,怎么可能? 旁的不说,裴长清那人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都少与人有冲突,更何况是那样的场合,面对那样的人? “这不能吧?” 她刚说完,就看到大步而来的沈逸和。 想到刚才兮染说的事情,沈静嘉不由得焦急了起来,忙上前两步,凑到沈逸和的身边,“哥哥!” 沈逸和难得见沈静嘉这般着急的模样,开口便问,“怎么了这是?” “我听兮染说,裴长清在金銮殿上出言顶撞陛下?” 她这一着急,竟是连名带姓的叫了出来。 说到这个,沈逸和马上就精神了起来,他看着沈静嘉,脸上满是揶揄的笑,“是啊,你是不知道啊,那满朝的文武啊,就盯着中间站着的三个人,这裴长清啊,他可是……”沈逸和话还没说完,沈静嘉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南栀,备车,我要去别院!” 竟是看也不再看沈逸和一眼。 看着身边一阵风一样飘过去的沈静嘉,沈逸和张着的嘴巴还没合上。 他正说到重点呢,正准备说裴长清可是为了她沈静嘉才会出言顶撞皇上,可是这人,怎么就跑了呢? 再说跑出去的沈静嘉,她慌慌张张的上了马车,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裴长清得罪谁她都能想办法帮他,可是他偏偏得罪谁不好得罪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那是闹着玩的吗! 她越想,脸色越沉。 现在还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万一皇上一个不高兴,直接砍了他怎么办? 沈静嘉不得不承认,即便自己有着前一世的记忆,却依旧会因为某些跟前世不一样的事情而感到意外。 “小姐,到了。” 南栀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窗外,开口说着。 沈静嘉打住思绪,冷着一张脸下了车。 进了院子就看到刚换好一身常服的裴长清,想到他在金銮殿上顶撞皇帝的事情,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裴长清!” 她吼了一声。 看到她,裴长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嘉儿,你怎么来了?” 他仿佛还有些惊喜的样子。 沈静嘉直直走到他的面前,他身量高,沈静嘉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你能耐了啊,中了状元就敢跟皇上叫板了啊!” 她起的脸颊鼓鼓的,眉头也蹙起,这模样竟是看不出一丝恼怒,反倒是满满的可爱。 裴长清轻笑一声,却不说话。 这一声笑让沈静嘉的怒气更盛,她伸出手,猛的戳了戳裴长清的胸口,“你还笑?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顶撞皇上,说不好,你这状元都要被撸了,你还笑!” 站在廊下的宋玉成看着两人这旁若无人的互动,不知道为何,心底一阵酸。 不由得弱弱开口道,“沈小姐,裴兄他顶撞圣上,还是因为你。” “因为我?” 沈静嘉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她能有什么事情会惹到皇上?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她猛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裴长清,“皇上给你赐婚了?” 裴长清不置可否,沈静嘉顿时就觉得自己是个乌鸦嘴。 明明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她早上看状元游街的时候还在说皇上会不会脑子一热就给新科状元赐婚。 果不其然,还真有此事。 她看着裴长清似笑非笑的脸,这才惊觉自己来的唐突。 想起沈逸和跟她说话的时候那满脸的笑意,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却被她忽略的彻底。 沈逸和紧赶慢赶的,这时候才到别院,看着沈静嘉的样子他就知道,裴长清因为什么顶撞皇上,她已经知道了。 “嘉儿,你看看你,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了。” 他脸上的揶揄意味更浓了。 “裴长清可是拒绝了皇上想要赐给他的云宁公主,非要履行跟你的婚约呢。” 这事情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怎么听在沈静嘉的耳朵里,这味道,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沈静嘉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即便是圣上赐婚,你也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的这么难看啊,那好歹是个公主呢。” 然而裴长清却不这样想,他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当面讲清楚的,若是我当下不说,便是默认了跟公主的婚约,那我岂不是成了那背信弃义之人?” “可是……”沈静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裴长清打断。 “嘉儿,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那你呢?” 没来由的,沈静嘉的脸就突然红了起来,她张了张嘴,有些结巴了起来,“我,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这就是正事啊。” 裴长清眉眼都是笑意,惹得沈静嘉根本不敢去看。 她眼神躲闪,心里也纳闷着,他们本就是合作的关系啊,什么时候开始,裴长清就是时不时的说一些让人想歪了的话。 而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着裴长清,竟然也严肃不起来了,甚至快要无法招架了。 一旁的沈逸和看着沈静嘉落了下风,就准备上去教训一下裴长清。 那是谁,那可是他沈逸和的妹妹,是伯昌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怎么能由得裴长清欺负? 是看不起他这个戍边大将军是吗? 他抬脚就想要拦在沈静嘉的面前,却被一旁的宋玉成拉住。 “沈将军! 沈将军,在下不才,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沈将军一二,还望沈将军不吝赐教。” 这文绉绉的官话一套一套的,沈逸和不由得皱眉。 他其实不想理会宋玉成的,可奈何宋玉成这会儿拉着他就往一旁的书房走,他也不好拒绝。 毕竟这些文人身子骨不好,他拒绝事小,万一没控制好手劲儿,伤了人,那就不好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 沈逸和被拖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沈静嘉和裴长清两人。 沈静嘉红着脸,看向裴长清,“所以,今日在金銮殿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问了,裴长清这才说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来,皇上是看上你了啊。” 沈静嘉平静的说着,似乎早就知道皇上会对裴长清另眼相看。 裴长清挑了挑眉,“我可以认为嘉儿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 沈静嘉轻笑一声,她吃什么醋,她可是正儿八经的,跟裴长清定合约的人! “我吃什么醋啊,皇上的? 还是那个见都没见过的云宁公主的?” 她双手环胸,学着裴长清挑着眉毛看他。 那模样看起来,倒是与平日里那大家闺秀的模样大不相同。 裴长清心中猜测着,沈静嘉若是没有背负重担,会不会就是现在这副洒脱不羁的模样。 见他半晌不说话,沈静嘉皱了皱眉头,“你不会真的在想那位未曾谋面的云宁公主吧?” “还说不是吃醋,这味儿都这么大了。” 裴长清一边说着,一边笑出声来。 看他这样,沈静嘉也懊恼了起来,明明自己就没有吃醋,为什么到了裴长清嘴里,就好像真的是在意那个云宁公主呢? 她气的跺了跺脚,不再理会裴长清,转身就跑走了,连那在书房被宋玉成困住的沈逸和都不管了。 前朝和后宫,本就是密不可分,这不,前朝才发生的事情,不多一会儿就传遍了后宫。 人人都知道了金科状元裴长清当众拒绝皇上给他和云宁公主赐婚,作为当事人的云宁公主,自然也是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恨恨的甩开了手边的帕子,眼神凶狠,“不就是个状元么,本公主想要什么人难道还要不过来,还需要巴着他不成!” 看着她的样子,一旁的樱宁公主却是笑了。 “姐姐你笑什么?” 本就心情不好的云宁公主看到樱宁公主笑,心情更不好了。 虽说这个姐姐平日里待自己不错,可是这种大事上面,也难保不会嘲笑自己。 皇家子弟之间的兄弟情经不起考验,姐妹情也一样。 “我笑你小孩子脾气。” 她说着,放下手中的绣绷子,坐到云宁公主的身边,伸手拉起她的手。 “那状元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赐婚,可是他有理有据,既然已有婚约,那若是真的应下父皇的赐婚,你又当如何想?” 她如何想啊? 云宁公主转了转眼珠,“这般为攀附权贵就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我才不会要!”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看她这样子,樱宁公主也不多说,找了借口就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一旁伺候的宫女忿忿的开口道,“公主,您看刚刚云宁公主跟您说话的口气,哪里像是妹妹跟姐姐说话的样子!” 樱宁公主的眼神掠过那宫女的头顶,“哦? 那你说说看,妹妹应当如何跟姐姐说话?” 说罢,她弯了嘴角,认真的看着那宫女,“我自幼在宫中长大,这外面普通人家的姐妹如何相处,我好奇得很。” 见樱宁公主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那小宫女便侃侃而谈了起来。 她入宫之前家中也是有其他姐妹的,她们姐妹之间相处的很好,一方有事,其他姐妹也都会出谋划策,绝对不会被质疑用心。 听她说罢,樱宁公主也不出声,就这么缓缓的走着。 小宫女偷偷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听到这话,樱宁公主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就这样盯着那宫女的头顶。 过了好半晌,才开口,“既然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了吧。” 没想到公主会这样回答她,那小宫女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卡住,张了张嘴,却没能出声。 “宋嬷嬷,本宫乏了,这丫头你带去吧。” 樱宁公主这会儿的声音有些冷漠,好似让宋嬷嬷带走的不是一个宫女,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小宫女猛的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离去的樱宁公主,她甚至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什么话说错了,才会惹得公主不快。 “别看了,公主都走远了。” 宋嬷嬷冷着一张脸,略带不耐烦的觑了一眼那小宫女。 “宋嬷嬷,我……”她还想要求情,只是宋嬷嬷这般年纪的老人,又怎么会是那种心肠软的人呢。 不理会小宫女说话,宋嬷嬷抬手就揪住了她的发髻,拽着就往辛掖殿去了。 头发被揪的疼,小宫女伸手想要掰开宋嬷嬷的手,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反倒是面颊越发的红了起来。 “宋嬷嬷这是要去哪里啊?” 正准备去拜见万贵妃的太子谢玉璋路过,看到宋嬷嬷拖着小宫女,就上前问了一句。 宋嬷嬷没有什么表情,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然后说了自己从公主那里领的差事。 小宫女看到太子过来问了,自然是想尽办法去抱住这根大腿了。 毕竟到了太子府上,总比去辛掖殿受苦受累的好太多。 于是她猛的扑到太子的身边,伸手就抱住了太子的腿,搂的死紧,抬起一张笑脸,泫然欲泣的看着太子。 “求殿下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 美人如雨后的娇花一般,微微泛红的脸上还残留着几滴泪,眼中也是一片湿润,看的人好不心疼。 更不要说她抱紧他的腿,那副紧张的神色,腿上也传来绵软的触感,还带着温热,隐约有着女子独特的体香……“太子殿下?” 见谢玉璋半晌不出声,宋嬷嬷不得不开口问一句,谁让她是奴才,得等谢玉璋吩咐才能走开呢。 她这样一叫,谢玉璋这才回过神来,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看了一眼还靠在他腿边的小宫女。 “宋嬷嬷,既然这宫女是要打发到辛掖殿的,那不如本殿就跟公主讨个人情,让这宫女去太子府侍候吧。” 意外的看了谢玉璋一眼,宋嬷嬷也不多争辩什么,只弯腰应了一声是,就转身回去复命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将来还要靠嬷嬷扶持 听到宋嬷嬷的回复,樱宁公主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掀了掀眼皮,“太子喜欢的话,那随他去吧。” 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女子,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以为自己能够揣测人心,可实际上,却蠢笨的不值一提。 宋嬷嬷退了下去,一旁贴身侍候的宫女素婉不由的开口问了一句,“公主,太子殿下这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吧?” 樱宁公主轻笑一声,“他又把谁放在眼里了?” 在谢玉璋的眼中,他的兄弟们都是要跟他争抢皇位的人,他的姐妹们都是可以送出去和亲,或者拉拢大臣们的人。 他把谁放在眼里? 大概只有坐在皇位之上的人吧? 毕竟只有那个人可以决定他的未来。 那气呼呼的云宁公主回了母亲玉妃的紫岚殿,想起自己被人当众拒婚,就气得不行。 看到宝贝女儿这副模样,玉妃也大概猜到是为了什么,她不由的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云宁公主的头发。 “好了好了,你父皇想来是真的喜欢那个状元,才会给你赐婚,只是人家本就有婚约,若是你父皇强硬阻止,那倒是我们皇家不是了。” 嘴上只说了这么几句简单的话,但是玉妃心里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公主能摆平的。 且不说那状元日后是否会有大作为,单凭他跟沈静嘉的婚约,就牵扯到了伯昌侯府这个极为显赫的势力,更别提沈静嘉还有左丞相苏凌这个舅舅。 之前太子不是一心想要娶伯昌侯府的嫡出大小姐么,现在看来,这个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玉妃说不上高兴不高兴,她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皇储之争跟她没有关系,可她也希望上位的是个友爱兄弟姐妹的人,可明显,谢玉璋不是。 “母妃! 你怎么跟樱宁姐姐说的一样嘛!” 云宁公主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道理她都懂,她不过是想有个人不跟她讨论对错,只站在她这边,陪着她骂一顿那状元也就舒服了。 可谁知道这一个两个的都跟她讲大道理。 玉妃笑了笑,“你呀,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说着,想到了樱宁公主,那个说可怜也算不上多可怜的公主。 “你樱宁姐姐可比你懂事的多,你没事就多跟在她身边,跟她好好学学。” 玉妃抬手点了点云宁公主的额头。 她想要云宁公主做的,不止是跟樱宁公主学礼仪学脑子,更多的,还是希望她的云宁也能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 樱宁公主虽然没有母亲庇佑,可皇上对她的宠爱,可是这么多皇子公主里头一份的,要不怎么可能拖到这个年纪,还不给樱宁公主相看亲事呢。 她曾经也旁敲侧击的问过,想要给自己娘家的侄子求个驸马的位置,可是皇上明显就是看不上她的侄子。 也不光是她的侄子,这满朝文武家中合适的男儿,皇上就没一个看中的,在他看来,没人能配得上他的宝贝樱宁。 后来玉妃也就歇了心思,只叮嘱云宁公主,多跟樱宁公主来往,或许这样,能让皇上多为她考虑。 看看,这不就来了么,虽说给状元赐婚这事儿没成,可这头一个标准已经摆在这里了,下一个,总不会太差。 不知道自己的母妃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云宁公主只知道,她现在心情很不好,甚至想要去看看那个沈静嘉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状元拒绝跟公主联姻。 心里这样想着,云宁公主也就这么做了,她马上拍了小太监出宫打探,看看伯昌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自打裴长清在金銮殿上当众拒婚,有关沈静嘉的各种传言就又宣扬了起来。 一拨人觉得,能让状元这样的才子都拜倒的,必定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想想之前说的那泼墨华舞,听起来就很是厉害。 可也有另一拨人,还没忘记之前从伯昌侯府流出来的传言,沈静嘉是个草包,空有外表,却没有一点儿内涵。 至于那状元,说不定也只是看中了她的一张脸皮而已。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菡萏院里的沈静嘉却安静的像是不知道外面的传言一般。 她越淡定,赵姨娘就越慌张,她没忘记,她的宝贝女儿沈静柔还在破旧的家庙里受苦呢。 可是现在伯昌侯被苏姨娘勾了去,她平日里连见侯爷的面都少,更别提跟侯爷求情,放沈静柔回来了。 她着急,孙嬷嬷也着急,毕竟比起赵姨娘,孙嬷嬷也更关心沈静柔一些。 “姨娘,现在外面都在传大小姐和状元爷的事情呢。” 孙嬷嬷凑到赵姨娘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然而赵姨娘满心烦闷,根本没有听出来她的话外之音,随意的回了一声。 见她无动于衷,孙嬷嬷又开口道,“姨娘,您想不想接二小姐回来?” 听到这话,赵姨娘的眼睛里才有了神采,她回过头看向孙嬷嬷,“你说什么? 你有办法能让侯爷接柔儿回来吗?” 孙嬷嬷勾唇一笑,脸上的沟壑都随着她的动作换了位置,“如今大小姐在风口浪尖上,只要咱们稍微透露出一点儿事儿,您说侯爷会不会为了大小姐的名声,让二小姐回来呢?” 赵姨娘的眸子转了转,继而露出笑容来,“还是嬷嬷你有办法。” 她说着,伸手拉住孙嬷嬷的手,“要不是嬷嬷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怕是都撑不下来。” 看着赵姨娘满眼的激动和感谢,孙嬷嬷恭敬的行了一礼,“老奴既然跟了姨娘,那必然是事事都要为姨娘考虑才是,这是老奴应做的本分。” 她不居功,不自傲,赵姨娘是越发的满意了,若是以后她的柔儿有了大造化,也必定是要将孙嬷嬷带在身边出谋划策才好。 “嬷嬷,若是柔儿将来能……”赵姨娘说着,看向了孙嬷嬷,“到时候还要靠嬷嬷您扶持。” 孙嬷嬷自然是乐于跟着沈静柔的,毕竟,赵姨娘到底不如沈静柔跟她来的亲。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谁是母夜叉 等了两天,云宁公主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关于那伯昌侯府嫡出大小姐,沈静嘉的事情。 “外面传言,沈大小姐她,空有美貌,却是无才无德,不光在百花宴上陷害庶妹,还在事后告状,倒打一耙,将她看不惯的庶妹赶出侯府,送去家庙了。” 听着来人的禀报,云宁公主的眼睛是越瞪越大,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来报信的小太监,不由的开口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她想,状元这样的才子,即便眼神不怎么好使,也万万不该差劲儿到这个程度吧? 那小太监的头压得更低了,“奴才,奴才确定,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再换人出去打探一番,整个京都城都传遍了。” 打发走小太监,云宁公主久久回不过神来,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樱宁公主,“樱宁姐姐,这事儿你相信吗?” 樱宁公主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起伏,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这事儿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呢,左右跟你没什么关系。” 说着,她看向云宁公主,“难不成这沈大小姐为人不堪,你就能让父皇毁了状元跟她的婚约,转而再给你赐一次婚嘛?” 难得的,云宁公主红了脸,娇羞的跺了跺脚,“大姐! 你怎么这样说我!” 云宁公主不止对沈静嘉好奇,还对状元爷裴长清也好奇,所以派人去打听沈静嘉的时候,也就顺便打听了一下裴长清,还带回来了一幅画像。 只不过这男子画像的事情她到时不敢跟人说,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她这个公主别说是做到头了,就是这条小命,怕是都要玩完。 她云宁公主,可是惜命的很呢! 想起画像上的那个人,云宁公主直觉他应该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看向樱宁公主,若不是年纪不合适,想来这赐婚的事情也落不到她头上,而是会给樱宁公主的吧? “你看我做什么? 我脸上有脏东西嘛?” 樱宁公主看着云宁公主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由的开口问道。 想到樱宁公主的年纪,云宁公主也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笑,“没有,云宁只是在想,我的姐姐怎么这么好看,这么优雅,让我好生羡慕啊!” 樱宁公主脸上的笑容生动了许多,她笑着敲了一下云宁公主的头,这才道,“这宫里啊,就你最会耍贫嘴了!” 可也只有云宁公主,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跟她开玩笑了。 外面的传言越发的过分了,沈静嘉倒是平静,只是身为她的大丫环,南栀可是气得不行。 “要我看,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话,肯定是赵姨娘招人放出去的,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小姐好,非要抹黑小姐!” 一旁的沈静楠也跟着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愤怒,“南栀说的对,赵姨娘就没安好心!” 沈静嘉看着两人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的笑出声来,“她一向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做什么这么生气。” 看她还能笑得出来,南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姐! 你是没听外面说的有多难听,你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无动于衷吗? 沈静嘉笑了笑,“赵姨娘这么上蹿下跳的,还着重说我陷害庶妹,为的是什么呢?” 为的是什么? 南栀皱眉,除了陷害小姐,抹黑小姐,赵姨娘还能做什么人事儿吗? 但是沈静楠就比她聪明多了,她皱了皱眉毛,“难道,她是想要逼大姐去找父亲求情,接二姐回来吗?” 沈静嘉拿起桌上盘子里的糕点,塞到沈静楠的嘴里,“我们楠儿可真聪明!” 被她喂养了这么久,原本干瘪瘦巴的沈静楠,现在也变得圆润了起来,皮肤白白净净,还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简直不要太可爱! 沈静楠吃下嘴里的糕点,皱着眉头开口道,“那,大姐你要去找父亲求情了吗?” “楠儿希望我去求情,让二姐回来吗?” 沈静嘉开口问着。 听到问题,沈静楠下意识的摇头,二姐从来对她都不好,这段时间二姐不在府上,这可是她过的最舒服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二姐永远都别回来,侯府就像现在这样,多好! 沈静楠摇头,“楠儿不想二姐回来,本来就是二姐犯的错,现在还推到大姐头上,赵姨娘可真坏!” 听着沈静楠的话,沈静嘉笑了,“楠儿不喜欢,那大姐就不去了。” “真的吗?” 沈静楠马上高兴了起来,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沈静嘉,却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可是不去的话,对大姐是不是不好?” 对她不好? 沈静嘉笑了,“你大姐现在可是有个状元未婚夫,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外面就是把我说成母夜叉,裴长清也不可能反悔婚约!” 开玩笑,她可是跟裴长清谈好条件的呢! 才说着,外面就传来声音,“把谁说成母夜叉了? 让我来看看。” 沈静楠马上乖巧了起来,起身站到一旁,微微垂下头,等到人进了屋,才恭敬的叫了一声父亲。 伯昌侯看向沈静嘉,“嘉儿刚刚再说什么呢,怎么就成了母夜叉了?” 苏姨娘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开口道,“侯爷公事繁忙,许是不知这外面传的瞎话,都说大小姐陷害了二小姐,还说大小姐虚有其表实则蛇蝎心肠。” 她说着,毫不意外的看见伯昌侯的脸色沉了下来。 像是还嫌不够是的,苏姨娘又怯怯的跟了一句,“甚至,甚至连二小姐被罚去家庙的事情,都传的沸沸扬扬,硬是赖在了大小姐的头上。” “胡说八道!” 伯昌侯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这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说其他的事情,是沈静柔哪些追随者散布的,那她去家庙的事情怎么会传出去的? 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侯府里的人。 到底是浸淫朝堂多年的权臣,伯昌侯只需要一会儿就想明白了,二话不说就出了菡萏院,往浣纱苑去了。 留下沈静嘉看着自家爹爹离去的背影,心里埋怨着,她还没开口发挥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妾是清白的,不怕查! 浣纱苑中,赵姨娘的袖子高高挽起,一双手浸在盆里,正在洗着什么,一旁的孙嬷嬷拿了个小筐过来。 “姨娘,你这又是何苦呢,侯爷已经许久不来了,这荸荠羹便是做了,也没人来吃。” 赵姨娘却笑得一脸温柔,微微摇了摇头,“嬷嬷,我不能因为侯爷不来,就不做这荸荠羹,久了不做,手法会生疏,若是侯爷哪日来了想吃,我做不出来就不好了。” 她话刚说完,就看到走进来的伯昌侯,脸上一喜,忙站起身来。 还带着水的手也顾不上擦,就马上行礼,“侯爷,您怎么过来了? 妾还未做好准备……”她话没说完,就被伯昌侯打断了,“我来问你,外面说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你可知道?” 赵姨娘抬起脸,满脸都是纳闷,“外面传的什么事儿? 妾近日都不曾出府,确实不曾听到过什么传言。” 她说完,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众人,眼神闪了闪,“莫不是这传言,跟咱们伯昌侯府有关?” “看来赵姨娘还不清楚,”苏姨娘笑笑,“外面都在传大小姐蛇蝎心肠,不光陷害二小姐,还将二小姐逼的离开侯府,去家庙了。” 赵姨娘似乎是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相信的看向苏姨娘,“你这意思是,我让人散布这样的消息的?” “我没有这么说,只不过这么编排大小姐,抬高二小姐,整个侯府,大概也只有你赵姨娘才能得到好处吧?” 一改往常的怯弱,苏姨娘盯着赵姨娘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到一丝慌乱。 赵姨娘的确是有些慌乱,她没想到,之前一直唯唯诺诺伏低做小的苏姨娘,现在怀了孩子,有了倚仗,就变得这样趾高气昂。 她的眼睛不由的瞟了一眼苏姨娘的肚子,因着月份还小,苏姨娘的肚子还不显怀,看不出什么来,可即便是这样,赵姨娘也无法忘记,这个孩子,本应该在她肚子里,成为她的倚仗的。 “赵氏,本侯以为,苏氏说的有些道理,你怎么说?” 伯昌侯看向赵姨娘,那双眼睛里除了冰冷,再也没有别的了。 一股无力的悲哀涌上心头,赵姨娘鼻子一酸,眼眶里已经积聚起了泪水。 “侯爷,柔儿一向聪慧,京都的公子哥儿们给她排了个什么京都四姝的您也是知道的,您当时还夸过柔儿的啊。” 说着,她啜泣了几声,接着说,“有才学本就受人追捧,柔儿也有不少的追随者,谁知道会不会是那些人,想要为柔儿出头呢。” 她说了半天,却没有人相信,都是衣服冷冰冰的神色看着她,就像是看傻子一样。 “赵氏,你若是说其他的是柔儿的追随者乱说的我还相信,可是柔儿去家庙一事,只有我们府上的人才会知道,你倒是跟我说说看,是哪个追随者这般神通广大,连侯府的家事都能了如指掌。” 听到这里,赵姨娘才发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她原本想着将这事情包装一下,就能成为沈静嘉欺负沈静柔最强有力的证据。 等到沈静柔回来,再不着痕迹的往外说说,沈静嘉这恶毒嫡姐的帽子,这辈子就别想摘掉了! 可她偏偏忘记了,沈静柔被罚去家庙的事情,并没有对外说过……赵姨娘一下子就慌了,她微微低头,眼泪便滑落了下来,“侯爷,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要害我,可是这事情着实蹊跷啊。” 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侯爷,如今苏姨娘已经怀有身孕,柔儿又被罚去了家庙,若是我再不知道好歹,难不成是也想要被罚去家庙陪柔儿不成?” 这……伯昌侯也有些犹豫了。 确实,如果赵姨娘想要沈静柔回来的话,是应该低调行事,讨好他,讨好嘉儿,讨好侯府里的其他人,才有可能让旁人为沈静柔说话,允她回侯府。 如果她这么一闹,事情的矛头都直指她,要是她都没了话语权,那沈静柔想要回来岂不是更难了么。 “侯爷,此事求侯爷彻查!” 赵姨娘突然开口,“妾是清白的,妾不怕查! 妾只怕这始作俑者的目的应该不止是陷害于我,怕是还有别的目的。” 她说的一本正经,就连候在一旁的孙嬷嬷都有些相信这事情跟赵姨娘无关了。 伯昌侯的怒气已经过去了,现在赵姨娘又这么说,他自然也不能再追究了,只得随口应了一声。 看到伯昌侯似乎已经不打算追着这事情了,赵姨娘才继续道,“侯爷,妾斗胆问一句,何时能让柔儿回来啊?” 说着,便嘤嘤的哭了起来,“侯爷您是不知道,家庙地处偏僻,柔儿自小娇惯,让她读书写字,刺绣裁衣是好的,可这生活上面让她吃苦,我这做娘的心里也疼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伯昌侯的脸,见到些微松动,忙继续道,“柔儿她肯定知道错了,妾已经想好了,等她从家庙回来,就去安仁寺请一尊佛像回来,安置在府上偏僻些的院子,柔儿届时去那里反省也是一样的。” 伯昌侯微微皱起眉来,眼神中已经有了些不忍。 赵姨娘伺候了伯昌侯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已经摸得很准了,现在看到伯昌侯的表情,就知道劝他接回来沈静柔有戏! 既然这样,赵姨娘就更卖力了起来。 “您可能都不知道,柔儿在那个地方,甚至还遇到了外男的觊觎。 那样偏僻的地方,会有什么样的人,侯爷您能想象吗?” 她说着,猛地抽了两声,一旁的孙嬷嬷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帮她一下一下的拍着后背顺气。 “姨娘,姨娘,您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侯爷不是那般冷血无情的人,您只要好好说,侯爷会理解您的啊。” 沈静嘉站在最后,冷冷的看着赵姨娘表演。 不得不说,赵姨娘这样的演技,不去戏班唱戏兼职是浪费了,要不是她一早知道赵姨娘的为人,怕是这个时候都要上前去帮着说话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这个毒妇! “赵氏,你先起来说话。” 伯昌侯也有些不忍了。 虽然他在国事上杀伐决断,可是面对后宅,他总是抑制不住的心软,甚至根本不能面对女人的眼泪。 听到他说了这一句话,赵姨娘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她心里狂喜,面上却还是凄凄惨惨,任由孙嬷嬷将自己扶起来,甚至还有些站不稳的摇晃。 “侯爷,柔儿虽是庶出,可到底,也是咱们伯昌侯府的小姐啊!” 她哭着喊了出来,撕心裂肺,让人不由的心生同情。 沈静嘉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不知道面对这样精湛的表演,旁人都是什么反应。 苏姨娘站在伯昌侯的身后,脸上平静无波,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只是细看之下,她那双淡漠的眼眸里,隐约有着讽刺。 再看她身边的沈静楠,她严肃着一张小脸,看着赵姨娘的神色满是防备,根本就不为所动。 至于南栀,毫不夸张的说,白眼都已经快要翻上天了。 沈静嘉不由的笑了一声,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冷血了,没想到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被赵姨娘打动的。 她是有前世的记忆,可是其他人都没有啊! 想到这里,沈静嘉不得不承认,前世的自己的确够傻,被赵姨娘母女骗的团团转。 差点就要开口答应赵姨娘的伯昌侯,听到沈静嘉的轻笑声,开口问道,“嘉儿你想说什么?” 伯昌侯这么一问,赵姨娘连哭都忘记了,猛地看向了沈静嘉。 过往跟沈静嘉的交手都没有尝到好果子,赵姨娘现在都已经有些怕沈静嘉了。 可这次的事情关乎沈静柔能不能回到侯府,她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这样做了。 沈静嘉看着伯昌侯,这才开口道,“赵姨娘是柔儿妹妹的娘亲,担心柔儿妹妹那是自然的。” 沈静嘉竟然会给她说好话? 赵姨娘不敢相信的看着沈静嘉。 “想来也是赵姨娘太担心柔儿妹妹了,才会有这样的臆想,担心柔儿妹妹吃不好睡不好,担心柔儿妹妹遭遇外男骚扰,担心柔儿妹妹会有什么不测。” 她说着,勾起嘴角笑了笑,“赵姨娘应该只是猜想家庙是这样糟糕的环境,糟糕的情况,可是咱们侯府的家庙却并不是这样的。” “尽管地处偏僻,可是家庙也是有一定规格的,府上还一直在供养看守家庙的人,吃食也不曾短缺过,柔儿妹妹在家庙,安全无虞。” 果然是这样的吧! 赵姨娘心里这样想着,沈静嘉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帮她说话呢! 原来她还有后话啊! “不是的,大小姐你不知道……”赵姨娘想要反驳,如果沈静柔在家庙安全无虞,她又有什么理由让伯昌侯将人接回来呢?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静嘉打断了,“姨娘,不是我不知道,应该要说是姨娘你不知道吧。” 沈静嘉抬头看向伯昌侯,“爹爹,我可是跟娘亲去过家庙的呢!” “嗯,你说。” 伯昌侯看到沈静嘉的笑,就什么都忘了,心里只有这个宝贝女儿了。 “也怪不得姨娘,毕竟妾是没有资格去家庙祭祖的。” 沈静嘉毫不怜香惜玉,一把刀子就这么插在了赵姨娘的心上。 “家庙有护卫看守,柔儿妹妹又怎么会被外男盯上呢?” 沈静嘉说着,笑了笑,“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有那不长眼的看上了柔儿妹妹的美貌,可柔儿妹妹人在家庙内,又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擅闯伯昌侯府的家庙呢?” 赵姨娘没想过沈静嘉年纪不大,却这般伶牙俐齿,不过几句话,就让她大半天的哭求全都白白浪费。 她眼珠转了转,这才开口道,“或许,或许是有人想要借此攀上柔儿,攀上咱们伯昌侯府呢? 那种穷乡僻壤的人,侯府的手只要漏一点儿,就够他们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赵姨娘这才说完,就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可她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扶着她的孙嬷嬷也不由的皱起眉头来,心里怀疑着,赵姨娘这是真傻啊还是不想二小姐回来了? 沈静嘉也是愣了一下,她搞不懂赵姨娘了,这个时候还说这样的话,是生怕伯昌侯对她好吗? 果不其然,她才这样想着,伯昌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种穷乡僻壤的人?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伯昌侯府的家庙会在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赵姨娘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话,她有些慌张了起来,张了张嘴,却根本说不出什么解释来。 伯昌侯冷冷的笑了几声,“那种穷乡僻壤的人,呵呵,我的曾祖父,便是从那样的穷乡僻壤出来的人,是他,一步一步的努力,才有了伯昌侯这个爵位!”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怒气也越盛,“既然你看不上穷乡僻壤的人,又何必做这个姨娘!”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样子,赵姨娘别说挽留了,就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完了,全完了! 赵姨娘没想过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这么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伯昌侯离去的方向。 沈静嘉看着坐在地上的赵姨娘,缓缓勾起嘴角,这叫什么,这就叫自作自受,这就叫自食其果! 她笑的肆意,赵姨娘心底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她恶狠狠的盯着沈静嘉,“你现在高兴了? 都是你! 侯爷差点就要答应我把柔儿接回来了,都怪你!” 怪她吗? 沈静嘉摇摇头,“怪我什么呢,怪我去过家庙你没去过? 还是怪我没能阻止你说出来那样的话?”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赵姨娘,我可真是有点遗憾啊,我明明有很多话等着你呢,只可惜,你都没给我发挥的机会。” “你这个毒妇!” 赵姨娘骂出声来。 沈静嘉毫不意外赵姨娘会这样骂自己,她也不在意,“毒妇就毒妇吧,如果这样你能开心一点的话。 毕竟沈静柔回来的机会不大了,除非府上有什么大事发生,你说是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她比笑里藏刀的人好多了 看着沈静嘉离去的背影,赵姨娘真的是气的心肝都颤的疼,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那是侯府的嫡出大小姐,独得侯爷宠爱,而她,只是个姨娘罢了。 赵姨娘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她错过了这一次,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救柔儿回来呢? 正想着,孙嬷嬷就凑近了一些,小声的开口道,“姨娘,我听说最近表小姐好像经常出门去,您看……”听她这么一说,赵姨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是了,她一个姨娘不好经常出门,可是作为表小姐的蒋慧然,出门又不难。 更何况,沈青竹她们刚来的时候也是住在她的浣纱苑,得她颇多照顾,现在不过是去找她们商量如何救出沈静柔,她们总不会推辞吧? 毕竟,谁想沈静嘉安稳舒服的做侯府大小姐呢? 心里这么想着,她迫不及待的让孙嬷嬷帮她收拾了一番,这便抬脚往那偏僻的院落走去。 说起沈青竹和蒋慧然现在住的这院子,赵姨娘一点儿也不陌生,这里曾经住着的,就是苏姨娘和沈静楠。 也是因为苏姨娘怀了身孕,沈静楠那个小贱人又在沈静嘉面前露了脸,总在侯爷面前晃悠,这才被沈静嘉随口一提,搬了院子。 搬去哪里不好,偏偏搬到了离钟正阁最近的院子,位置还正正好在菡萏院跟钟正阁的中间,再靠前一点又是沈逸和的松苑。 虽然府上没人说什么,但是赵姨娘看得明白,这不就是在防着她,怕她对苏姨娘使坏么! 想到这里,她嘲讽的哼了一声,如果她真的想要使坏,这府上,可还真没人能拦得住她! “姨娘,到了。” 孙嬷嬷在她身后唤了一声,赵姨娘这才收拾起心情,带上一抹得体的笑容跨进院子。 沈青竹正在帮蒋慧然戴头饰,看到进来的赵姨娘,顾不上招呼,先将蒋慧然打扮妥当送出去,这才走到赵姨娘的面前来。 “这是什么风把赵姨娘吹到我这儿来了啊?” 沈青竹笑着开口寒暄。 不过是一句普通的客套话,赵姨娘却好像听出一丝嘲讽来,脸上的笑也不自然了一些。 沈青竹也没有倒茶,只笑着走到赵姨娘的面前,“赵姨娘怎么不说话啊? 来我这里,总不会是无聊想要找我叙旧吧?” 她当然不是来叙旧的了,可是看沈青竹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了? 见她迟迟不开口,沈青竹也不想再跟她耗着,便开口道,“若是赵姨娘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今儿个一早摘下来的桃花还新鲜,正好做桃花酥。” 桃花酥? 赵姨娘皱起眉头来,据她所知,沈青竹和蒋慧然都不喜甜,这桃花酥定是要甜甜软软糯糯才好吃。 “竹姐姐这是换了口味,喜吃甜食了?” 赵姨娘开口问着。 她这一问,换来沈青竹一个白眼,“大小姐喜欢桃花做的吃食,这全府都知道,我这也没什么好送的,也就手艺还成,做点桃花酥给大小姐送过去。” 又是沈静嘉? 赵姨娘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她沉下脸来,恨恨的盯着沈青竹,“竹姐姐,你可还记得你跟慧然刚回来的时候,是谁帮的你,是谁照顾的你?” 说罢不等沈青竹回答,就继续咄咄逼人道,“亏的我们柔儿进宫参加百花宴的时候还特地带上了慧然,如今你倒是屁股一转,巴结起沈静嘉了?” 她不提这些倒罢,她一提,沈青竹也来了气。 “呵,说的好听,刚回来的时候,若不是你撺掇我们去住碧棠院,我们又怎么会跟大小姐起冲突?” 沈青竹这会儿倒是想的明白。 “要不是非要抢碧棠院,我们早就能安排一个独立的院子了,何必非要挤在你的浣纱苑?” 她说着,笑了起来,“还说你照顾我们,那百花宴,绣娘拿来的几件衣裳,虽说是让小姐们自己选,可是尺寸都已经按照各人做好了的,你非要抢大小姐的衣裳,偏偏这样还不够,还让慧然选了原本给三小姐的那件。” 想起那天蒋慧然试衣裳时,根本遮不住身子的尴尬表情,沈青竹恨不得上前去撕烂赵姨娘这张脸。 “后面缝缝补补才勉强能穿,可大小姐和三小姐的衣裳你也看到了,早知道苏姨娘有那么一手绝活,我们又何必跟她们抢衣裳呢?” 赵姨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根本没有机会。 “至于百花宴,”沈青竹冷哼一声,“慧然回来都告诉我了,本来二小姐是可以拔得头筹的,是她自己非要作死拉上大小姐,结果大小姐压过她了,她回来又反咬一口。” 还好那日她聪明,推脱说慧然回来就不知道为什么发了高热,这才逃过一劫,不然的话,现在在家庙待着的,除了沈静柔,怕是又要多一个蒋慧然了。 被沈青竹这么一顿突突,赵姨娘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终于等到沈青竹说完,她缓了缓,这才开口道,“这都是误会,你必须得承认,你其实也是不喜欢沈静嘉的对吧? 不然怎么会答应跟我们一起去斗她呢?” 这一点沈青竹不否认,她不喜欢沈静嘉,也不喜欢她的母亲苏瑶,谁让她们都是家中嫡女,谁让她们都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千娇万宠着长大的。 不像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顺眼了,就嫁到官家巩固家族地位,不顺眼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了。 “是,我一开始的确是不喜欢她,可是我现在发现啊,她啊,可比有些笑里藏刀的人好的多呢,至少不会在背后捅我刀子!” 赵姨娘皱起眉头来,“竹姐姐,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 沈青竹笑的嘲讽,“赵姨娘怕不是陷害人陷害的多了,所以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多少黑心事了?” 她这说的赵姨娘更是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沈青竹,让她现在看到自己就像是见到仇人一般。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份大礼送给谁好呢? 本还想要问的仔细一些,可是沈青竹却并不想跟她多说,挥了挥手便道,“赵姨娘若是没事就回吧,我这儿还忙着呢。” 她说着,扬了扬手上那盆粉红鲜嫩的花瓣,“做点心去了,赵姨娘你自便。” 赵姨娘哪里还会自讨没趣,只得是转身离开。 看着沈青竹哼着小曲进到屋里忙活去了,赵姨娘更是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看到赵姨娘离开,沈青竹啐了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来跟我扯? 我不巴结沈静嘉,难不成巴结你那个去家庙的女儿不成? 简直可笑!” 只不过这些话,赵姨娘是听不见了。 回去的路上,赵姨娘故意绕了远路,还走的尽是隐僻的小道。 毫不意外的,她听到了不少下人们的交谈。 “看见了吗,今天竹姑姑可是一早就去花园里摘桃花了呢。” “可不是么,看竹姑姑之前刚回来的时候还跟赵姨娘和二小姐走得近,现在也是琢磨过来了,要想要在侯府过的好,还是得讨好大小姐。” “谁说不是呢,别看咱们大小姐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呢!” ……之前不知道这些,赵姨娘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现在知道了,心里就更生气了。 明明府上的中馈都是她在打理的,这些下人也都是她在管着的,原本她都已经是当家主母般的存在了,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的这么不重要了? 是从苏瑶死的时候? 还是沈静嘉中邪了之后? 原本尽在掌控的伯昌侯府,怎么就一点一点的变成了她不认识的伯昌侯府了呢? 赵姨娘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一边谈论着一边走远的奴仆们,心里却在酝酿着一个大计划。 一个能够铲除沈静嘉,同时惩罚那些背叛她的人,沈青竹,蒋慧然,自然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她收敛心神,掸了掸衣角不存在的灰尘,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神情,往浣纱苑走去。 跟在她身边的孙嬷嬷看到赵姨娘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赵姨娘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了? 她往之前想了想,上一次赵姨娘有这样改变的时候,是准备除掉苏瑶的时候。 如今……孙嬷嬷不禁绷紧了神经,赵姨娘这是,又要干一票大的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头不禁更低了一些,跟着赵姨娘的脚步也更紧了一些。 回到浣纱苑中,赵姨娘不紧不慢的泡好了一壶茶,慢慢的品着,神情悠闲的就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仿佛她还是侯府那个大权在握,马上就要抬正的赵姨娘。 “姨娘,您看咱们是不是要做其他打算,看看怎么去接二小姐回来?” 孙嬷嬷斟酌了半晌,才开口问着。 赵姨娘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来。 她抬起头看向孙嬷嬷,“不急,要不了多久,侯府就会有大事发生了,到时候,我柔儿就能回来了。” 孙嬷嬷虽然不知道赵姨娘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但是她很清楚,赵姨娘现在的状态,不比当年谋害苏瑶的时候更清醒。 “姨娘,咱们别急,慢慢来。” 孙嬷嬷开口劝道。 毕竟侯夫人才去世半年,若是现在侯府再有白事,那必定要引人猜疑。 更何况伯昌侯对侯夫人情深,难保到时候不会彻查,她们的尾巴虽然说是扫了,可也并没有扫的很干净……赵姨娘却是眼神一凛,瞪着孙嬷嬷,“慢慢来? 孙嬷嬷,柔儿已经在那荒山野岭住了快两个月了! 你是看着她长大的,难道你就不心疼她吗?” 心疼! 她当然心疼了! 可是心疼,也要徐徐图之才行,怎么可以贸然前行? 若是到时候没能救回来二小姐,她们再惹到侯爷厌弃,二小姐说不好这一辈子就都要留在家庙了! “行了,此事不要再说了,我已有打算,孙嬷嬷你若是不想帮忙,那就直说好了。” 赵姨娘一意孤行。 孙嬷嬷真想一巴掌拍醒赵姨娘,可是她不能。 谁让她是奴仆,赵姨娘即便不是正经主子,也是她的主子。 若是平时,赵姨娘心平气和的时候,她还能劝上两句,可是现在,她很清楚,赵姨娘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反对的话。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孙嬷嬷叹了口气。 赵姨娘站起身来,“好,既然嬷嬷不是这个意思,那我们主仆就同心协力,救柔儿回来!” 孙嬷嬷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应下。 与此同时,菡萏院中,清溪像是听到了什么信号,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凑到沈静嘉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完清溪的话,沈静嘉的表情也变的有趣了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份大礼,我应该送给谁才好呢。” 沈静嘉自言自语,一旁的南栀不满的瞪了一眼清溪,这丫头也是的,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的,还偷偷告诉小姐! 心里这样想着,南栀就开口问道,“小姐,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为难啊,说出来南栀帮你一起想办法呀。” 看着南栀这跳脱的样子,沈静嘉轻笑了一声,什么事情要是告诉了她,那就不是秘密了。 这事情要是不保密,那就不好玩了呢。 沈静嘉想了想,然后开口道,“我收到了一份礼物,我想回馈给送我这份礼物的人,你说是送给做礼物的呢,还是送给想出这个点子要送我礼物的人呢?” 听到这个问题,南栀似乎也陷入了纠结,她皱起眉头,认真的想着。 就在沈静嘉以为南栀想不明白,准备吩咐清溪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南栀的声音。 “奴婢以为,这份礼送给不知道这礼物存在的人才会是最大的惊喜吧?” 南栀说着,笑的眯起了眼睛,“不管是制作礼物的人,还是想出这个点子要送给小姐礼物的人,若是小姐你把礼物送回去了,不但没有惊喜的效果了,说不好还会让人以为你是不喜欢他们的礼物,这样可就得不偿失了呢。” 清溪不敢置信的看着南栀,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感情不要与利益混为一谈 一旁的沈静嘉听到这话,笑出声来,“南栀果然是聪明的南栀,不错不错,就按你说的来!” 清溪不敢置信的眼神又转向了沈静嘉,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跟南栀一个丫头瞎混? “大小姐……”清溪忍不住开口。 沈静嘉却是招了招手,让清溪靠近,她在耳边吩咐了几句,清溪这才点点头,走了出去。 南栀还想要问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兮染打断,她忙上前道,“大小姐,奴婢听说今日未来姑爷也要上朝去的,好像是说要派官了吧?” 听到这个,南栀哪里还顾得上那跟自己半个铜板关系也没有的大礼送去了哪里,一脸八卦的凑近沈静嘉,“小姐,未来姑爷应该能留京吧?” 若是以前,沈静嘉能够拍着胸脯打包票的说,裴长清肯定留京。 可是现在……她摇了摇头,“这也不好说,往年也不乏状元外派地方做官的例子。” 更何况,裴长清可是当众拒绝了赐婚呢! 南栀刚才还满是八卦的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小姐说的也是,更何况未来姑爷可是当众拒绝赐婚,那可是当朝的公主呢!”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因为这个就记恨上咱们姑爷,万一要是记恨上了,那姑爷这辈子怕是都出不了头了。”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兮染就用力的掐了她一把,然后给了她一个眼神,接着笑眯眯的道,“大小姐别听南栀瞎说,咱们姑爷可是大富大贵的面相,不可能差的。” 沈静嘉哪里不知道兮染这是在安慰自己,她笑着抬起头看向兮染,“大富大贵的面相? 你会看面相?” 兮染的脸瞬间就红了,“也,也不是,只是看姑爷剑眉星目,额头饱满,这不就是那个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么。” 这……原来这句话是这么解释的啊,沈静嘉心里想着。 这一日的确是要派官,伯昌侯心里也有几分不确定,看向裴长清的脸色隐约带着担忧。 只是看裴长清面色平静,伯昌侯不禁开口问道,“看你心情似乎不错。” 裴长清忙行了礼,这才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便是心情不好,也左右不了圣上的决断不是吗。” “你倒是心态放的平稳。” 伯昌侯嘴上虽然不满,但是心里已经满意了几分。 不骄不躁,这在年轻人中,已经是很少见的了。 裴长清轻笑了声,“若是圣上允我留京,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要外派,那我必定万分努力,争取两年能够调回京都来,这样也不耽误我与嘉儿成婚。” 他倒是想的久远,伯昌侯不由得打量了裴长清几眼,似乎自己之前所认识的,远远不如现在的他。 “那若是圣上因为之前那事,多番打压你,硬是不让你回京呢?” 伯昌侯开口问道。 裴长清倒是笑了,“若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我不配做大夏朝的官。 想来,侯爷应该也不会把女儿嫁给我这样一个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的人,是吗?” 他这一问,倒是把伯昌侯难住了。 如今沈静嘉跟裴长清的婚约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若是裴长清当真一辈子出不了头,那他的嘉儿,要如何? 见他不说话,裴长清也不追问,转身抬脚就下了马车。 伯昌侯这样,他并不意外,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当初不也是想要攀上伯昌侯府,才会答应沈静嘉那个荒谬的约定么。 “状元爷请留步!” 身后有声音响起,裴长清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那叫住他的人。 谢玉璋带着微笑缓步走来,“状元爷与伯昌侯府大小姐的婚约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听他这么说,裴长清不由的侧目,打量了一番谢玉璋,然后开口道,“多谢殿下称赞,待到两年后我与嘉儿大婚之时,再请殿下来喝杯水酒。” “可是状元爷应该不知道,云宁公主可是我父皇最为看重的公主之一,这整个皇宫里,除了樱宁公主,可就没谁比她更受宠了。” 谢玉璋凑近裴长清,压低了声音说着。 裴长清面色不变,有些疑惑的看向谢玉璋,“多谢殿下告知,可是,这事与我有何关系?” 谢玉璋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裴长清,别装蒜了,娶了云宁,可比你等上两年再娶沈静嘉要划算的多!” 说来说去,谢玉璋不过是想要破坏他跟沈静嘉的婚约罢了。 裴长清笑了笑,“多谢殿下,只是在长清心中,感情不可与利益混在一起。” 看着谢玉璋沉下来的脸色,他继续道,“若是混在一起,那感情便不纯粹,利益也难掌控,殿下以为如何?” 殿下以为如何? 谢玉璋气的快要冒烟了! 自古以来,豪门权贵之间的结合,都是靠着姻亲来维持的。 多少人家嫁娶,看的并不是对方多有才,多有貌,而是看对方的家族庞大与否,势力强大与否。 即便是商户人家,结合也要看对方能否给自家生意带来有利的帮助。 说什么感情不要跟利益混在一起? 放屁! 谢玉璋一甩袖子,绕过裴长清就往前走,恶狠狠的扔下一句,“希望你能坚守你的想法,永远不要用感情来换取利益!” “多谢殿下提醒,我会的。” 裴长清好脾气的应了一声,微微弯腰,看着谢玉璋气急败坏的离开。 不远处的沈逸和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感情,不要和利益混为一谈吗? 他的眸色深了许多,看向裴长清的眼神也带上了探究,那么,他对嘉儿呢? 也是只谈感情吗? “怎么还不进去?” 看到愣在原地的沈逸和,苏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表兄虽然少时就离家打仗,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很深,即便多年不见,也不显尴尬。 沈逸和收起表情,笑了笑,“榜眼可曾想好要做个什么官啊?” 苏樾也跟着笑了起来,“当个什么官可不是我想的,而是要看圣上如何决断,我想的再多也没用。” 第二百章 臣的长处是读书 等到众人都在大殿中站好,太监高声唱到,“上朝!” 皇上这才从后面走了过来,端坐在龙椅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齐声喊道,然后下跪行大礼朝拜。 “众卿平身。” 皇上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等到大家都站起来,这才进入到今日的重点。 先是各部官员有事的启奏,朝臣们或是商议,或是按下不表,等待皇上定夺。 裴长清他们这些新进的进士们就站在一旁观摩。 这也是本朝的一个传统,进士派官当日,是要参加早朝的,为的是能够让他们提前感受到朝堂的氛围,明白自己日后为官要做些什么事情。 等到国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好在这些进士们虽然是书生,但身体都还是可以的,不至于有人站不住丢脸。 “既然众卿已经无事,那么便看看今年的这些才子们,该安排到何处才好啊?” 皇上开口问道。 吏部尚书站了出来,翻开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名册,洋洋洒洒的念了出来,除去头三名,其他的其实已经安排好了,在大殿上宣读,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至于这头三名,一向都是皇上金口玉言安排差事的。 说的难听一点,若是他们之中有运气好的,要不了多久就能跟他站在一起了,他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为难谁。 “还有状元裴长清,榜眼苏樾,探花宋玉成三人的去向未定,还需陛下来定夺。” 吏部尚书说完,就退了回去。 皇上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三个人,开口道,“你们三个可有什么长处?” 三人相互看了看,苏樾开口道,“微臣喜好探案查案,偶尔也会与父亲探讨一些。” 宋玉成想了想,开口道,“微臣对数术有些微末的研究,不过那是在微臣家乡的地方,京都城中人才济济,想来微臣这点本事应当也不算什么。” 只余裴长清不曾开口,众人等了半晌,还是没有等到他开口。 皇上不由得看着这个新科状元,“状元有什么要说的?” 裴长清躬身行礼,“微臣,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就没有什么长处吗?” 皇上有些意外,在他面前,众人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表现自己。 可是这个裴长清倒是意外,竟然会说自己没什么要说的? “若是非要让微臣想出一个长处的话……”裴长清似乎很认真的思考了半晌,终于抬起头来,“那怕是只能说微臣擅长念书了。” 擅长念书……大臣们开始讨论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裴长清这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刻意抖机灵。 毕竟这满朝的大臣,多半都是通过科举考上来的,大家读书的本事都不赖,可是真正敢拿这个当长处的,怕是也只有裴长清一人了。 站在他身边的苏樾不禁皱了眉头,这裴长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觉得自己得了状元,就一定能分到好去处了吗? 他就不怕皇上一个恼怒,给他发配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到时候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该怎么办? 若是那样,到最后苦的还是嘉儿! 这么一想,他的脸色也就沉了下来,看向裴长清的眼神也变的不善。 “裴兄,这是金銮殿上,还望裴兄慎言!” 站在他另一侧的宋玉成也跟着点头,“苏兄说的是,裴兄你还是想好了再答。” 要说这个,裴长清可就冤枉了。 他自小跟着父母就是种田,后来到了读书的年纪,家里本也没想要他读书的,可是他偶尔会跑去私塾,偷偷听先生讲课。 有一次被先生逮了个正着,先生便考他学问,也是奇了怪了,先生问的他都能答的上来。 那先生顿时大惊,忙带着他回家,劝他父母送他去读书。 也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 自那以后,他就很少下地干活了,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读书。 非要他说一个长处,那除了读书,他还真是想不出什么了。 “禀圣上,微臣是家中父母的寄托,一心只想着让我出人头地,故而除了读书,也不曾做过旁的事情。 所以圣上的问题,微臣的回答只有读书了。” 裴长清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苏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样一个男子,当真值得嘉儿表妹托付吗? 众人都还未回过神来,坐在上面的皇上却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哈,长处是读书? 状元说这话,倒是没有毛病。” 刚才还闹哄哄的大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神色不明的看向皇上。 他们亲爱的皇帝陛下是不是忘记了,他几天前才斥责过某位大臣,整天就知道读书读书,不怕脑子读死了吗! 他们亲爱的皇帝陛下是不是忘记了,这个状元裴长清可是当众顶撞过他,拒绝过他的赐婚啊! 他们亲爱的皇帝陛下……怎么似乎对这一位状元格外关爱呢? “既如此,那你就去翰林院当个修撰吧。” 皇上乐了半天,终于下了决断。 而另外两人也都有了归处。 苏樾,被派去了大理寺给霍刚当助手去了,宋玉成则是安排在了户部,做一个小小的侍郎。 这样的安排,又让满朝文武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可是大夏朝建国数百年来,第一次三甲都留在京都城的安排! 等到下了朝,大臣们都在猜测着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虽说这三人安排的官职都不高,可是位置都很妙。 大理寺,掌管京都城发生的大小案件,可以直接跟京兆尹抢案子。 翰林院,京都城中学问最好的人都在这儿了,这里的人个个都是桃李满天下的,若是有事要找人帮忙,没有这里找不到的关系。 户部,那可是管钱的地方啊,如果户部这里有人,那大夏朝的国库有多少钱,每年花到各个地方的银子有多少,那就不难知道了。 皇上这是,准备给新皇培养势力了么? 众人心中各有猜测,便是太子,也不由得在想这三个人是不是皇上为了自己准备的。 第二百零一章 不会是私会男人吧? 或许是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再看向那三人的时候,谢玉璋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这三人的生杀大权都在他手中掌握一样。 至于被派了差事的三人,则是带着恭敬退出了大殿,回去准备一番,第二日便可去任上报道了。 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很快就传到了沈静嘉的耳朵里,听说裴长清做了个翰林院的修撰,她放下心的同时,却又纳闷了起来。 翰林院虽说也是个不错的差事,可是比起苏樾和宋玉成来说,则是很难晋升的。 想到前世裴长清的晋升速度,怎么样也不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编撰才是啊。 “小姐,未来姑爷留京了,这可是件大好事儿啊!” 南栀掩盖不住脸上的喜色,笑眯眯的跟沈静嘉说着。 沈静嘉也收起心中的疑惑,笑着点头,“嗯,看来是我小看皇上了。” 也不知道是血浓于水,所以皇上对裴长清格外关照,还是皇上当真不计较裴长清拒绝云宁公主。 不管怎样,结果算不上太好,可也不是太坏。 沈静嘉想得明白,伯昌侯却怕她想不明白,这一下朝,连衣裳都没顾得上换就到了菡萏院来了。 “嘉儿,派官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伯昌侯开口问道。 “嗯,嘉儿听说了,前三甲都留京了,算是咱们大夏朝头一次的事情。” 她说着,想到了苏樾,“对了,是不是需要备上贺礼往丞相府走一趟? 听闻苏樾表哥去了大理寺,他一向对推理颇为热衷,如今这差事也算是遂了他的愿。” “还有宋公子,虽然跟咱们接触不多,可他到底也是住在我们伯昌侯府的别院,也时常与我们在一处,想来也是应该去恭贺一番的。”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将后续的事情安排的妥当,伯昌侯说不意外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娇娇女儿,已经成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 “爹爹想跟你说说裴长清的事情。” 伯昌侯斟酌再斟酌,还是开口说了这样一句直白的话。 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沈静嘉笑着上前挽住伯昌侯的胳膊,“好了爹爹,嘉儿明白的。 虽说只是个翰林修撰,可是谁知道后面又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呢? 万一哪一日一飞冲天也说不准。”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即便他一辈子都在翰林院了,咱们伯昌侯府还能养不起一个翰林修撰不成?” 浣纱苑最近很少有客人来,赵姨娘除了管账,似乎也没了别的活动。 冷不丁的进来一个人,她倒是意外的很。 “大小姐怎么过来了?” 赵姨娘起身迎上去,虽然还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但早已不如当初那般热情了。 沈静嘉也装的温顺,“这不是新科的进士们已经派了官么,这该走动的该恭贺的总要准备起来,省的让人家说我们伯昌侯府的不懂礼数。” “大小姐说的是,不知道要准备几家的礼啊?” 赵姨娘开口问着,心里却是恨得要死。 如果当初她能抬正,当上这个侯夫人,那现在还有沈静嘉什么事儿,这些应酬都是她要做的! 她眼珠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勾起嘴角来。 “听说状元爷当了翰林修撰?” 说罢不等沈静嘉回话,就接着道,“要说这人的运气可真是不好说,之前还高兴着考了状元,可现在呢,一个状元,安排的差事还不如榜眼和探花,哎呀,这人哪,可千万不能只看眼前呀!” 等到她一番话说完,沈静嘉才勾了嘴角,“赵姨娘说的是呢,长清哥哥如今也是翰林修撰了,高升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说罢,嘴角的笑意更浓,“赵姨娘倒是应该多想想柔儿妹妹,她虽然困在家庙回不来,倒也不耽误姨娘你帮她相看,这京都城中才子不少,可是待嫁的姑娘也不少,姨娘也应该早做打算才是呢。” 想要气她? 沈静嘉心中冷笑着,那就看看是谁先气死谁! 果然,赵姨娘沉了脸色,盯着沈静嘉的目光晦暗不明。 尽管她的不悦表现的很明显了,可到底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陪着沈静嘉选完要送礼的东西,就又回了浣纱苑。 看着离去的赵姨娘,兮染皱起眉头来,“小姐,您可要小心了,我看赵姨娘这会儿不与您争辩什么,多半是有后招等着您呢。” 到底曾经伺候过沈静柔,兮染对赵姨娘这样的表情可是太了解了。 然而沈静嘉却是笑了起来,有后招等着她? 怕不是她准备的那份儿大礼? 回到浣纱苑的赵姨娘想起刚才沈静嘉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敢咒我的柔儿,我就敢让你去见阎王!” 她恶狠狠的说着,毫不犹豫的走到卧榻旁,看了看周围,然后解下床帘,人躲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里面出来,看那样子好像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 但是细看,便能看出她一向保养得当的手,一向露在外面的手,这会儿却是缩在衣袖之中,让人看不清楚。 才走出寝房,就看见过来的孙嬷嬷,赵姨娘的手又往后面藏了藏,这才看向来人,“孙嬷嬷,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孙嬷嬷朝着赵姨娘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姨娘,您让我去关注竹姑姑那边的动静,老奴观察了好几日,她确实日日都往菡萏院送吃食,表小姐也几乎是两三天就出门一次。” 说到这里,孙嬷嬷又凑近了一些,“老奴托人跟着表小姐,您猜猜看,表小姐出去是做什么去了?” 她一个小地方来的女孩,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羡慕京都城中的繁华富庶,逛逛街,买买东西呗。 正要说出来,可看着孙嬷嬷的样子,应该不是这么容易猜到的事情。 她眉头皱了皱,“出去做什么? 不会,是私会男人吧?” 孙嬷嬷突然露出笑容来,“姨娘果然聪明,表小姐每次出去都会去汇贤居,老奴特地打探过,每次表小姐去,都有一男子会早到片刻,等到表小姐离开之后,才会离开。” 第二百零二章 嬷嬷没有了 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大事啊! 赵姨娘心想着。 即便蒋慧然只是伯昌侯府一个并不起眼的表小姐,可是如今既住在伯昌侯府了,那就代表着伯昌侯府的脸面。 若是让侯爷知道蒋慧然私会外男,还不止一次,想来沈青竹也不要想再继续赖在侯府了吧? 这一点,孙嬷嬷倒是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姨娘,依老奴看,咱们不若以这个去跟竹姑姑谈,只要有这个把柄在,不怕她们母女不跟我们合作!” 孙嬷嬷志在必得。 然而赵姨娘的眼神却是闪了闪。 她心里有个不得了的计划,却不能告诉孙嬷嬷,她知道,孙嬷嬷肯定会阻止她的,她不能功亏一篑! “这事情我知道了,你继续去盯着,发现其他线索立马来报。” 赵姨娘故作镇定的说着。 孙嬷嬷有些纳闷,却也没有多想,领了赵姨娘的命令就下去了。 等到看不见孙嬷嬷的人影,赵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掌心赫然躺着一个深棕色的小瓷瓶。 她叹了口气,收好了瓷瓶儿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出了门。 孙嬷嬷盯着沈青竹那边的院子盯了大半天,看到蒋慧然出了门,心里一番盘算,便跟着蒋慧然出了门。 也是今天孙嬷嬷的运气好,蒋慧然出门竟然没有坐马车,而是走路去的。 孙嬷嬷想也不想就直奔汇贤居去了。 等她到了汇贤居,没过一会儿,就看见带着幂笠的蒋慧然到了。 只是可惜,没能再早一些,看到那个蒋慧然约见的男子。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可以等。 日头西落,孙嬷嬷皱着眉头,这蒋慧然到底在跟那男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么久也不见人出来? 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抬起头便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蒋慧然。 人出来的时候,还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离开汇贤居。 孙嬷嬷看着蒋慧然离开,眼睛又转回了汇贤居的门口,她再等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看到那个跟蒋慧然私会的男人呢? 又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里面出来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看起来像是身居高位的人。 孙嬷嬷眼珠转了转,猜测着大概就是这个人了。 毕竟能让蒋慧然隔三差五就出去见面的,肯定是非富即贵。 心里这样想着,她脚步也就跟上了那个男人,看着他走到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上了一辆马车,然后马车慢慢悠悠的驶了出来。 换了马车,孙嬷嬷就跟不上了,只能盯着那马车,看着它消失。 心里还在懊恼,一旁面摊的老板看着她的样子便开口搭话,“大婶儿,怎么,看着那马车气派啊?” 孙嬷嬷本想不理会这种下等人的,可是想想,这人既然搭话了,那会不会他知道这马车的来历? 她马上露出一个笑容来,“是啊,我也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这不看到气派的马车,就想着这车上的人是不是跟我们家老爷认识。” 这么一说,那面摊老板眼神一亮,“您要这么说的话,您家主子也是贵人了?” “算不上,算不上。” 孙嬷嬷谦虚的道。 其实在外面,没有谁会说自家主子是贵人的,容易招人惦记。 那面摊老板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马上递了个眼神给孙嬷嬷,人又靠近了一些,“其实那马车啊,我认识,那可是……”等到孙嬷嬷回到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想着没有吃晚饭,这时候也过了侯府用晚膳的时间,她就径直去了大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剩下。 可就是这么巧,大厨房里什么都没了,就剩下两盘桃花糕放在那里,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这桃花糕是给谁的?” 孙嬷嬷开口问了一句。 一旁的厨房管事看到孙嬷嬷,马上笑眯眯的凑了过来,“孙嬷嬷? 您怎么过来了?” 说着擦了擦手,端起一盘桃花糕递给孙嬷嬷,“本来是做给大小姐的,可谁知道送过去之后,大小姐那边说是竹姑姑已经送过了,她吃不了了就又退回来,说是赏给厨房的下人们。” 她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把另一盘桃花糕装进食盒里,递给孙嬷嬷,“既然嬷嬷来了,那这桃花糕就送给嬷嬷吧。” 还特地说了一句,“给大小姐准备的,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料!” 孙嬷嬷不疑有他,拎着食盒就回了浣纱苑。 看到孙嬷嬷这时候才回来,赵姨娘也不生气,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孙嬷嬷刚吃完一盘桃花糕,收好另一盘就去了赵姨娘的房里。 “姨娘,我今日去跟表小姐了,终于知道那个跟她私会的男人是谁了!” 孙嬷嬷话语之中满是激动。 听到她的话,赵姨娘也很是激动,上前握住孙嬷嬷的手,“是吗? 嬷嬷看到了? 那人是谁?” 她的眼中满是期望,孙嬷嬷笑了笑,张开嘴正要说话,腹部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她当下就站立不住,整个人往下坠。 孙嬷嬷的样子吓了赵姨娘一跳,她用力的拉着孙嬷嬷,却还是没能拉住她的身子,硬是被孙嬷嬷拖着跪到了地上。 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的孙嬷嬷只能躺在地上,张开嘴用力的喘气,根本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来。 另一只手用力的按住腹部,想要抑制住那种疼痛,可是却并没有什么效果,整个人用力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赵姨娘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孙嬷嬷这是,吃了她手中的秘药啊! 刚才的紧张担心,现在全都不见了,连扶着孙嬷嬷的手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就这样冷漠的看着孙嬷嬷一点一点的白了脸色,一点一点的失去生命。 那种秘药她是知道的,吃下去之后就会腹痛如刀绞一般,整个人都疼的喘不过气,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赵姨娘坐在地上好久好久,直到整个身子都冷到快要僵硬了,才回过神来。 不远处的地上,孙嬷嬷大睁着双眼,眼角流下两行血泪,连鼻子嘴巴,也都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她这才终于相信,一直帮她扶持她的嬷嬷,没有了。 第二百零四章 嬷嬷你死得冤啊! 沈静嘉微微低下头,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赵姨娘倒是不愿意做赔本买卖的,哪怕孙嬷嬷没了,也要拖沈青竹母女下水。 还真是有趣,她现在难道不应该先拉拢沈青竹母女吗? 没了孙嬷嬷,少了沈静柔,单单一个赵姨娘,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呢? 过了好一会儿,沈青竹母女才姗姗来迟,她们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脸上带着微笑。 “大哥,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沈青竹开口问道。 她最近很是巴结沈静嘉,想来,伯昌侯对她们的态度,应该也不会太差才是。 伯昌侯打量了沈青竹几眼,然后又看向站在她身边的蒋慧然。 “我听府中下人们说,最近慧然经常外出?” 伯昌侯开口问了一句。 蒋慧然脸色马上就白了几分,伸手拉住了沈青竹的手,隐约还有些颤抖。 这样子,伯昌侯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蒋慧然这出门,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都出去干什么去了?” 伯昌侯继续问道。 沈青竹忙赔着笑,“大哥,你也知道我嫁的那蒋家地处偏僻,慧然自小在那里长大,不曾见过京都的繁华,前些日子因着百花宴,便一直拘着她,这不松快下来了,就难免想要出去玩耍……”她一番解释,可是伯昌侯却根本不相信。 他猛的一挥手,打断了沈青竹的话,“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 他语气很是糟糕,便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沈青竹,都不曾见过他这样生气的模样。 脸上的笑容就这样僵住,沈青竹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伯昌侯吼的没了声音。 “说吧,你私会的外男是谁?” 伯昌侯眼神冷冷的看向蒋慧然。 当然,蒋慧然怎么可能说。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往沈青竹的身后缩,她的母亲,是她唯一的保护伞了。 “说!” 伯昌侯怒吼着,别说沈青竹,就是靠在一旁的赵姨娘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大哥,慧然她没有……”沈青竹还想掩饰,伯昌侯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就乖乖的闭上了嘴。 一旁的赵姨娘终于瞅准了机会,虚弱的开了口,“侯爷,孙嬷嬷可是跟着表小姐出去的,回来没多久就死了,说不准,就是表小姐发现了孙嬷嬷,才会杀人灭口的!” 赵姨娘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孙嬷嬷的死,算到沈青竹母女的头上! 听到她的话,沈青竹的脸色也变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赵姨娘,“你刚才说什么? 谁死了?” 沈静嘉好心的帮忙解释,“孙嬷嬷死了,就在屋里。” 她刚说完,沈青竹和蒋慧然就害怕的后退了好几步,眼神还不住的往屋子里瞟着,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伯昌侯皱着眉头,有些烦躁的看着这两人的样子,就这样瑟瑟缩缩的,哪里有胆子杀人呢。 可是想到蒋慧然偷偷出去私会男人,要是被人传出去,他的嘉儿日后又如何在京都城中做人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会到他的难处,沈静嘉看了一眼沈青竹母女,这才开口道,“爹爹,表妹本就不跟我们一个姓,如今住在侯府里也肯定是颇为不自在的。” 她说着,露出笑容来,“如今新科进士的官职也都定下来了,宋公子要接他夫人进京,长清哥哥也可以住到侯府里,安排到哥哥的松苑,那别院不就空出来了么。” 听到她这么一说,伯昌侯也有些明白沈静嘉的意思了,眼神不由得朝着沈青竹母女看过去。 而那边的蒋慧然刚才还因为自己出门的事情而惴惴不安,突然间告诉她,她们可以自己住一个院子,虽然小了点,但好歹出门自由啊,不用看侯府人的脸色。 这对蒋慧然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相比于她,沈青竹要考虑的问题就比较多了。 若是她们搬离侯府,那往后的吃穿用度是不是就只能靠自己养活了? “姑姑和表妹住到别院那边,往后若是姑姑要给表妹相看,也好有自己的地方,至于这月银么,每个月我让下人送过去便是了。” 沈静嘉一番安排下来无比的贴心,要不是沈逸和知道自己妹妹现在已经不那么天真了,说不好这会儿还会出面阻止。 听到沈静嘉给她们都安排妥当了,沈青竹忙露出笑容来,“大小姐,这样,不好吧?” 她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姑姑还住在侯府,以后表妹出门,少不了被下人盘问,日子久了,少不得有人要说咱们侯府拿亲戚当贼,这岂不是更糟?” 沈静嘉笑的一派温柔。 沈青竹忙不迭的点头,“大小姐说的也对。” 心里还在想着,果然最近的忙碌都没有白费,看看沈静嘉这三言两语的,就把伯昌侯哄舒服了,也不追究她的慧然出门的事情了,更是给她们安排了新的院子。 她满心都是感激,就是现在让她跪下来给沈静嘉磕头,她也是可以做到的。 这边安顿了沈青竹母女,赵姨娘可就不依了,她红着眼,瞪着喜笑颜开的沈青竹母女,“你们是凶手! 你们是杀了孙嬷嬷的凶手!” 若是沈青竹母女不背上这个锅,赵姨娘想不到还有谁能来背锅。 “好了!” 伯昌侯被她吵得心烦,“她们刚才的反应就表明了,她们根本不知道孙嬷嬷死了,凶手不会是她们。” 伯昌侯直接就否定了她的说法,赵姨娘愣了半晌,回过头看了看孙嬷嬷已经僵硬的尸体,猛的哭出声来,“嬷嬷啊,你死的好冤啊!” 沈静嘉心中冷笑,孙嬷嬷死得冤? 不,她一点儿也不冤! 若是早知道赵姨娘这次的毒药这么厉害,人没受多少罪就死了,她或许还打算换个药给孙嬷嬷呢。 “姨娘,节哀顺变吧,嬷嬷在黄泉路上看到姨娘这么不舍,说不定也会不想走,想要回来陪着姨娘的。” 沈静嘉的话幽幽的响起,却是听得赵姨娘后背一阵发凉。 第二百零五章 我可是在看着你呢 赵姨娘猛的抬头看向沈静嘉,她的表情似笑非笑,总有种看穿一切的感觉。 便是赵姨娘,都没有当初那么自信,觉得沈静嘉逃不出她的掌控。 “大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静嘉勾起嘴角,“孙嬷嬷跟姨娘这么久了,如今人去了,后事姨娘看着办吧。” 赵姨娘心中一喜,她要等的,就是有人提起孙嬷嬷的后事,她才好继续她的计划。 原本担心没人帮她,她就只能明日再去找伯昌侯说,可没想到,沈静嘉竟然这么凑巧,帮她说了这句话。 她跪直身子,朝着伯昌侯拜了下去,“侯爷,孙嬷嬷跟着妾这么长的时间,如今她去了,妾也想好好送送她。” 说着,她万分留恋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柔儿自小就是孙嬷嬷看着长大的,如今孙嬷嬷去了,还请侯爷看在妾身伺候这么多年的份儿上,让柔儿回来,送孙嬷嬷一程。” 沈静楠伸手拉了拉沈静嘉的衣袖,希望这时候沈静嘉能出言阻止。 然而沈静嘉却是冲着她摇了摇头,只安静的看着伯昌侯。 伯昌侯的耳根子一向很软,现在赵姨娘又这么言辞恳切,他也不好拒绝,便同意了这个要求。 众人这才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浣纱苑,只留下两三个人帮着赵姨娘安置孙嬷嬷的尸身。 家庙距离京都城,说远不远,可也算不上近,一来一去也要花上十日的时间。 赵姨娘一点儿不吝啬,花了大把的银子,买了许多的冰,用来存放孙嬷嬷的尸身。 这事情,沈静楠就不理解了,回到菡萏院,她便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所以赵姨娘害死了孙嬷嬷,就为了让二姐回来吗?” 她不能理解,就算是为了让沈静柔回来,想别的方法不行吗? 非要害一条人命吗?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赵姨娘原本想要的,不是孙嬷嬷的命,而是沈静嘉的命。 只是被沈静嘉化解了,死的人才会是孙嬷嬷。 沈静嘉笑着摸了摸沈静楠的头,“楠儿,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的人面容丑陋,但是心地却是纯善,而另一些人,即便长得好看,却还是有颗黑透了的心肝。” 赵姨娘的计划,她能想得出来,借由沈青竹送来有毒的糕点,到时候她死了,沈青竹母女是凶手,会被赶出去,而她的丧礼,沈静柔也必定会回来,又除掉了她这个眼中钉。 可以说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了,只是,她不知道,如今的沈静嘉,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能任由她摆布的小女孩了。 让南栀带着沈静楠出去,沈静嘉收敛起笑容,看向一旁的清溪,“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十天之后,二小姐回来,他们也一起回来。” 清溪开口回答着。 沈静嘉点点头,“这一去也有半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什么样子了。” 一贯清冷的清溪这时候也勾起嘴角,脸上的神情柔和,“奴婢也不知道,如今看来,小姐倒是比奴婢更惦记他们。” 说不惦记是假的,毕竟他们才是沈静嘉自己的人,不同于祁叔带来的人,他们忠于伯昌侯夫人,忠于伯昌侯府大小姐,可只有那两个人,忠于沈静嘉。 “好了,不说她们了,左右还有十日时间,现在想也没用,不如想想,这几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沈静嘉说着,眼睛闪出光芒来,“既然赵姨娘要留着孙嬷嬷的尸首等沈静柔,那就,去让赵姨娘感受感受吧。” 被她提及的赵姨娘刚刚安置好孙嬷嬷的尸身,这会儿正歇一口气,想着等沈静柔回来之后的好日子。 她相信,只要沈静柔回来,沈静嘉就不足为惧,她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将嫡出的沈静嘉压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天色暗下来,赵姨娘也回了寝房。 累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想到沈静柔就要回来了,赵姨娘才算是有些安慰。 她心里想着,翻了个身,却看到窗户外面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外面是谁?” 赵姨娘开口问了一声,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赵姨娘皱了皱眉头,“玉冉?” 这个是她才提拔上来的大丫环,孙嬷嬷不在了,现在就是她睡在外间守夜。 可是赵姨娘一连喊了好几声,都不见玉冉应声。 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起身披了件衣服,下了床就走出去想要叫起玉冉。 这丫头也是,守夜还睡的这么死。 然而等她到了外间,卧榻上根本没有人,连寝被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赵姨娘才慌张了起来,这人要是去如厕,怎么会连被子都消失? 她转身想要出去,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一张惨白的脸,眼角嘴角还有血痕,仿佛是还未干透一般,一点点的往下流淌着。 “啊!” 赵姨娘惊声尖叫了起来。 那惨白的脸,头上是乱糟糟的发,身上披着一件旧衣,赵姨娘看清那衣裳的花色,整个人更是颤抖个不停。 别人不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这衣裳,分明就是侯夫人苏瑶死的时候穿着的那件!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件衣服在火盆里化成了灰烬,怎么会,怎么会又出现? 她忍着心里的害怕,努力的看向那张惨白的脸,想要分辨清楚那人是谁。 等到她抬起头来,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赵姨娘一摸后背,一片汗湿。 也不管玉冉那丫头到底去了哪里,赵姨娘慌忙回到里间,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可即便这样也不管用,她整个身子都抖得厉害,根本睡不着。 “赵姨娘……”幽幽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每个字都拖长了音,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 “别做亏心事……”“我……可是在……看着你呢……”这声音轻飘飘的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可是细细听起来,又好像曾经听到过的声音。 “瞧……孙嬷嬷……就是报应……”“呵呵呵……是报应……”听到这,赵姨娘再也坚持不住,眼皮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第二百零六章 她是真的见鬼了 赵姨娘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玉冉守在床边,看向她的神情有些担忧。 看到她睁开眼睛,玉冉高兴的叫了她一声,“姨娘,您醒啦!” 赵姨娘抬手遮住刺眼的光,“这是什么时辰了?” 玉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回答道,“姨娘,已经快要午时了。” “午时了?” 赵姨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睡到这个时辰。 回想起昨天夜里的情况,她又抓住玉冉的手,开口问道,“昨夜你去哪里了?” “昨夜?” 玉冉满脸的疑惑,“昨夜奴婢一直在外间守夜啊,姨娘您睡的稳当,一夜未醒。” 说着,不明白赵姨娘的问话,“姨娘问这个做什么呀? 奴婢得姨娘提拔,才能近身伺候,姨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当差,不负姨娘所托。” 她以为,自己这第一次守夜,总是要被问的。 听到她的回答,赵姨娘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昨夜的事情,玉冉根本不知道! 赵姨娘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大半天都在不停的来回踱步,又在自言自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一会儿,又回到床榻上,还放下床帘。 可是等到她出来,却又什么都没有拿。 就这样,捱到了晚上。 这一次,她不敢自己睡了,非要让玉冉待在里间。 可是里间没有床榻,玉冉便只能靠坐在赵姨娘的床边,赵姨娘就这样躺着,双手紧紧的抓住被子的边缘,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点儿也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玉冉不由得叹气,“姨娘,不早了,您快睡吧。” 可是赵姨娘她有苦说不出,她是想睡啊,可是,她不敢啊! 就这样提醒吊胆了许久,赵姨娘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是她还没睡多久,就被一阵凉风吹醒,隐约还能感觉到冰凉的水,滴在她的脸上。 赵姨娘猛的就睁开了眼睛,正对上的,是孙嬷嬷的脸,她七窍流血,头发还是湿的,发梢的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赵姨娘的脸上,像是能瞬间冰冻赵姨娘一样。 她伸手想要去拉床边的玉冉,可是她的手上上下下摸了好久,除了冰冷的床沿,就再也摸不到别的东西了。 赵姨娘这才相信,玉冉不是偷跑了,而是她,真的见鬼了。 “孙,孙嬷嬷,你,怎么来了?” 赵姨娘开口问着,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孙嬷嬷并不说话,就这样盯着赵姨娘,一动不动。 “孙嬷嬷,我,我也不是,不是故意的。” 赵姨娘的话说的磕磕绊绊,“您打小看着柔儿长大的,她,她现在,在家庙受苦,你肯定,也于心不忍,对不对?” “你别急,等柔儿回来,我马上就为你办场法事,然后送你入土为安,你看这样可以吗?” “我会给你烧纸钱,烧很多很多的纸钱,你在下面钱不够花了,就,就托梦给我,我肯定,肯定会给你烧的。” 赵姨娘好话说尽,可是孙嬷嬷还不离开,赵姨娘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孙嬷嬷终于开口了,“姨娘,我好冷啊……”“姨娘,我对你尽心尽力,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赵姨娘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忙开口道,“嬷嬷,我也不想的,可是柔儿她,必须回来,只能委屈你等几日才能安葬了。” “但是,但是你的死,真的是意外!” “只是恰好你死了,我,我便利用这个机会,让柔儿回来,我也是,不得已啊!” 赵姨娘语无伦次的说着,孙嬷嬷却是嗤笑一声,“姨娘为何,要拖着?” 过了好一会儿,孙嬷嬷继续道,“若是姨娘不拖着,老奴,或许就不会死的这么冤了……”“嬷嬷,对不起,对不起,我见你当时已经,已经吐血了,止都止不住,就知道你没救了。” 赵姨娘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是真的,真的不想你死的,这浣纱苑中,你陪我的时间是最久的,就是柔儿,都不比嬷嬷你跟我的时间长啊!” “我怎么会,怎么会故意拖着呢?” “嬷嬷,你走好,等到柔儿回来,我会让她给你磕几个头送送你的,也不枉嬷嬷你对她那样的照顾。” 虽然孙嬷嬷只是个嬷嬷,可是赵姨娘对她的感情,却是真的。 这么长的时间,都是孙嬷嬷在帮着她谋划一切,她虽然是嬷嬷,可是没来由的,赵姨娘凡事都会多问她一句。 说了这么多,赵姨娘也似乎不太害怕孙嬷嬷了,看向她的眼睛里,隐约有着泪光。 孙嬷嬷的头又低了一些,靠赵姨娘更近了一些。 “姨娘……小心……苏……瑶……”最后一句话说完,孙嬷嬷的人也消失了。 赵姨娘看着又恢复平静的帐子里,皱了皱眉头,尝试的喊了一声,“玉冉?” 她才喊完,床帘外就有了回应,“姨娘,怎么了?” 玉冉就在床边……赵姨娘冷了脸色,“无事,你去外间休息吧。” “姨娘? 您不是说让我守在床边么,怎么现在……”玉冉想要说什么,却被赵姨娘不耐烦的打断,“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问题。” 帘外沉默了半晌,才终于传来玉冉有些委屈的声音,“是,奴婢就在外间,姨娘您有事叫我就行。” 随后便是出去的脚步声。 赵姨娘睁着眼睛盯着帐子顶,她这是真的见鬼了? 想起刚才孙嬷嬷说的话,让她小心苏瑶。 可是苏瑶不是已经死了大半年了么? 什么鬼魂,能在人间逗留这么久? 又或者……她根本不是以鬼魂之身逗留人世,而是依附在旁人身上……赵姨娘又想起当初沈静嘉撞棺后的异常,还有这些日子以来,越来越难以掌控的性格。 所以,苏瑶其实一直都在沈静嘉身上吧? 这次是她要对沈静嘉动手,所以苏瑶才会出手,让孙嬷嬷替沈静嘉吃了那有毒的糕点? 不然,怎么解释沈青竹做的糕点,会在大厨房,等着孙嬷嬷去吃呢? 像是找到了什么关键一样,赵姨娘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觉,睡的安稳。 第二百零七章 愿意被你算计一辈子 一连几日,赵姨娘几乎每天晚上都能见鬼,除了第二天见到了孙嬷嬷之外,无一例外见到的都是苏瑶。 虽然她也不确定那是不是苏瑶,可是想到孙嬷嬷的提醒,她便认定了,那是苏瑶。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虽然她第一天被吓得半死,后面的日子里,面对鬼魂却是异常的平静,甚至还能好好的跟“苏瑶”聊天。 沈静嘉自打重生以来,就没有这么挫败过。 “小姐小姐,姑爷搬来啦,现在正在大少爷的院子里收拾着呢!” 南栀一路小跑的冲进屋子,带着红扑扑的脸颊,嘴角挂着笑。 听到她的声音,沈静嘉懒懒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又趴了回去。 南栀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姑爷来了,小姐都不去看看的吗? 沈静嘉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纠正南栀,“是未来姑爷,不是姑爷,我还没成婚呢。” 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沈逸和幸灾乐祸的冲着身边的裴长清开口道,“听到没听到没? 我妹妹可还没承认你呢!” 沈静楠听到动静,忙跑了出来,认真的看着裴长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就是裴长清吗?” 呃……裴长清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她的面容与沈静嘉并没有多相像,不过那双眼睛倒是跟沈静嘉有几分相似。 “听说你考上状元了?” “状元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我大哥可是将军! 我父亲是侯爷! 你要是敢对我大姐不好,我们一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沈静楠冷着一张脸放狠话,只是她的脸圆圆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威慑力的样子。 沈逸和简直想笑,可是裴长清就站在旁边,面前的沈静楠又虎视眈眈,他不能笑,得憋着! 听到沈静楠的话,沈静嘉忙起身走了过来,伸手就将沈静楠拉到身后,“小孩子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身后冒出的小脑袋,还有那用力挥了挥的小拳头,嘴角弯起,“她说的不错,我定是不敢负你的。” “知道就好!” 沈静楠在自家大姐的身后小声嘟囔着,却小声的大家都刚刚好听见。 沈逸和咳嗽两声,“楠儿,你的兔子养的怎么样啦,带大哥去看看啊?” 一提到兔子,沈静楠就来了兴致,拉住沈逸和的衣袖就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夸着自己的兔子多么多么厉害。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走了出去,裴长清才开口道,“你妹妹倒是很护着你。” “你说错了,只有这个妹妹是护着我的,另一个……”她说着,脸上尽是苦笑,“她什么德行,你也是见过的。” 裴长清自来熟的在桌子旁边坐下,兮染忙添上了一杯茶,他喝了一口,才开口问道,“我见你似乎不怎么高兴,是因为二小姐要回来了吗?” 沈静嘉摇摇头,却不说话。 沈静柔左右都是要回来的,更何况,她要是不回来,又怎么能抓到她的把柄,又怎么跟她斗呢? “不是吗? 那,我能知道原因吗?” 裴长清又问了一句。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蛊惑人心,沈静嘉抬起头,认真的看向裴长清,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不管不顾,将自己心里的事情全都告诉他。 可是她等了许久,才开口问了一句,“裴长清,我能相信你吗?” 能相信吗? 裴长清笑了,“若非我值得相信,你又怎么会帮我,怎么会跟我定下约定?” 是啊,沈静嘉垂下眸子,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裴长清的身份不凡,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谦谦君子。 这所有的一切,他与她的联系,都是她沈静嘉一手算计出来的。 “你,就不怕我这是在算计你吗?”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然而裴长清却是挑了挑眉,“算计我?” 说罢,他低低的笑出声来,“若是你算计我,只是为了让我更好的参加科举,拔得头筹,算计我只是为了让我有上进心,更加努力的话,那我愿意被你算计,被你算计一辈子。” 唉? 沈静嘉愣住了,裴长清这说的,是什么话? “不是,你,那个……”沈静嘉一时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只觉得脸颊发热,也不知道现在红不红,早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应该让兮染多给她扑几层粉的。 “怎么?” 裴长清顺着她的话问道。 怎么? 他还好意思问怎么? “没什么!” 沈静嘉恨恨的说了一句,然后眼神就往外瞟,“哥哥和楠儿怎么去了那么久? 不就是只兔子么,看这么久!” 说着,她就走了出去,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裴长清。 看着沈静嘉慌慌张张的出了门,兮染有些抱歉的朝着裴长清行了一礼,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追出去还是留在房里。 “我也去看看三小姐的兔子,或许真的是有什么特别呢。” 裴长清脸上挂着浅笑,走了出去。 兮染这才跟着一起出去,往沈静嘉那边去了。 裴长清看到沈静嘉的时候,她正看着沈静楠追着兔子在栅栏里跑。 沈静楠还在一直说着,“兔兔,别跑,你给我抱一下,就抱一下!” “楠儿,它是兔子,听不懂你说的话的。” 沈静嘉笑着说道。 然而沈静楠却并不同意沈静嘉,“大姐,你不要这样说兔兔,它会生气的,它生气了就更不会理我了!” 沈静嘉无奈的摇摇头,沈静楠有时候很成熟,可是有些事情上,却又很天真。 裴长清走过去,跨进栅栏里,“楠儿想抱兔子吗?” 沈静楠斜着眼睛看了看裴长清,“怎么,你有办法吗?” 自从知道裴长清是她未来的大姐夫,她看裴长清,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裴长清笑着看了看周围,拿起一根萝卜放在手里,朝着那兔子晃悠了两下。 原本还在疯跑的兔子看到萝卜,鼻子嗅了嗅,然后一步一步的跳到了裴长清的面前。 或许是知道这些人不会伤害它,它就安心的蹲在裴长清的面前啃萝卜,哪怕看到他伸手,也并没有躲开。 第二百零八章 她面子可真大 看到那只兔子被提在裴长清的手上,一动不动的放到了自己的怀里,刚才还满满质疑的小脸瞬间就笑开了。 也不知道那兔子是不是吃货转世,只盯着面前的萝卜,嘴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丝毫不在乎自己到底在谁的手里。 如愿以偿的抱到了兔子,沈静楠高兴的不行,眼睛里闪着星星,看向裴长清的眼神也从嫌弃,变成了崇拜。 “姐夫,你好厉害!” 沈静楠发自内心的说着。 裴长清隔着沈静楠看向沈静嘉,“是吗,所以你觉得我配不配得上你大姐呢?” “配! 姐夫你跟大姐最配了!” 沈静楠毫不介意自己是棵墙头草,不久之前才发过狠话,现在已经没有原则的倒向了裴长清。 沈静嘉惊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原本最护着她的妹妹,竟然就因为一只兔子,就把自己卖了? 她抬头看向裴长清,却猛然撞进他的眸子,深邃的像是能将她灵魂吸走一样。 她马上移开眼睛,转身快步走开,仿佛慢一步,就会被什么追上一样。 沈逸和拍了拍裴长清的肩膀,“啧啧啧,你看,我妹妹不是那么好骗的吧。” 不得不说,他的口气着实欠揍。 裴长清侧过头看了沈逸和一眼,看到远远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嘴角微微抬起,“那沈将军又是如何骗到霍小姐的呢?” “哎,这怎么能叫骗呢,我那是用心,懂吗?” 沈逸和微微仰着脑袋,不可一世的样子看起来,更欠揍了。 “是吗? 你是怎么用心的?” 幽幽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沈逸和脸上的笑就这么僵住了,还是那样欠揍的模样。 他缓缓的回过头,看到身后笑的十分不走心的霍软软,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裴长清和宋玉成搬出了别院,沈青竹母女兴致勃勃的收拾着行李,已经开始期待到了别院之后的生活了。 看着娘亲兴致勃勃的样子,蒋慧然心里却是有些担心,她小声的问道,“娘,你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 沈青竹心态倒是很好,“等咱们住到别院了,整个院子都是咱们自己的,再也不用看旁人的脸色,这不好吗?” “可是……”蒋慧然想要说什么,可是又怕告诉沈青竹,她藏不住秘密,只能作罢。 “对了对了,这次多亏了大小姐,要不然咱们可就要被赵氏那个贱人坑成杀人犯了,走之前得去好好谢谢她。” 沈青竹盘算着。 毕竟往后的生活来源还要靠侯府,沈静嘉说话多管用,她是见识过的,不管如何,这条大腿可是要抱牢才是。 心里这样想着,她便抽空钻进了小厨房,拿着剩下的一点材料,做了两盘精致的点心,装好送去了菡萏院。 看到沈青竹来,沈静嘉并不意外,糕点她也收下了,还让南栀拿了两张银票给沈青竹。 看着沈青竹千恩万谢后笑眯眯的离开,南栀十分不解,“小姐你怎么对竹姑姑这么好啊,表小姐曾经可是跟二小姐一起,想要踩小姐一脚呢!” “打发了就是,何苦为难自己天天生气呢。” 沈静嘉说的平静。 她心底却是十分清楚,离开了侯府,蒋慧然在那人的眼中便是没用的废物,也不知道蒋慧然还有没有本事拴住她想拴住的人。 好心情持续了没几天,二小姐沈静柔的马车就回到了伯昌侯府。 下人早早的进门禀报着,赵姨娘忙走了出去,迎接她的女儿。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沈静柔进来,沈静嘉问了一句,兮染便出去打探是什么情况。 等到她回来,脸色却是有些难看。 “怎么了。” 沈静嘉随意的问了一句。 沈静柔在家庙住了这么久,若是回来不作妖,那就不是沈静柔了。 这一点沈静嘉早就想到了,只是她猜不到沈静柔到底想要做什么。 兮染看了一眼沈静嘉的脸,这才开口道,“二小姐说自己犯了大错,不配进侯府大门,要当面向大小姐磕头赔罪,才敢进门。” 即便是兮染,也知道沈静柔这番做派并不合适。 若是沈静嘉出去了,沈静柔当众给沈静嘉磕头才能进侯府,外面的人会如何传沈静嘉,她都能想象的到。 可若是沈静嘉不出去,沈静柔一直在外面等着,难听的话也不会少。 沈静柔这是给沈静嘉挖了一个好大的坑,沈静嘉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兮染心中着急,可是看着沈静嘉却好似并不在意,端杯喝茶的神态悠闲,好像根本不知道门外还沾着一个沈静柔。 “大小姐,您看……”兮染忍不住提醒着沈静嘉,希望她尽快做决断。 毕竟侯府二小姐一直守在侯府门前不进来,这人来人往的,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沈静嘉缓缓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兮染,勾起了嘴角,“她倒是好大的脸,让她回来,也是看在死去的孙嬷嬷的面子上,怎么,还要我亲自去请吗?” 她招了招手,一旁的南栀也凑了上来,眼神跃跃欲试,“小姐,您吩咐!” 沈静嘉让她附耳过来,吩咐了几句,南栀脸上的神情几番变换,然后拍了拍胸脯,“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 说罢,她昂首挺胸的往门外走去。 看着离去的南栀,兮染不明所以,沈静嘉笑笑的看她,“你想看就去看看,南栀旁的不行,我交代的事情,她一向做的很好。” 兮染屈膝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说实在的,她太想知道沈静嘉会如何处理这件在她看来,无解的事情。 等她到了门口的时候,南栀已经开始了。 “二小姐,大小姐听说你回来了,马上就去前厅等你了,左等右等不见二小姐的人,这才让奴婢出来请二小姐。” 南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沈静柔。 看到南栀,沈静柔的脸色也难看了一些,这代表着,沈静嘉不会亲自出现了。 她勉强打起精神,言语温柔的开口道,“柔儿反省归来,想要当面跟大姐道歉。 若是大姐不原谅我,我就跪在这里,等大姐原谅!” 说着,当真就跪了下来。 第二百零九章 今天又不是什么大日子 看到沈静柔的动作,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一个个无外乎是在说侯府的二小姐多么懂事,大小姐又是多么跋扈,若不是大小姐有令,二小姐怎么会连家门都不敢进,现在还直接跪在了大门前呢? 南栀也不躲开,就这么生生的受了沈静柔的大礼,她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开口,“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这可是折煞奴婢了!” 说着,脸上的笑意转为嘲讽,“二小姐为何会去家庙,想来二小姐也不希望这京都城的百姓知道,若是知道了,大概会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上个把月吧?” 看着沈静柔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南栀继续道,“这科考也结束了,进士派官也结束了,往后这可以闲谈的事情就少了许多,或许二小姐你的事情不止能说上个把月,可能小半年也不一定呢。” 看到南栀这番表现,躲在门后的兮染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她也走了出来,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南栀,“你怎么跟二小姐说话呢,即便二小姐想要逼大小姐出门迎接她,那也是二小姐,是主子!” 嗯? 南栀愣了愣,大小姐没说兮染会出来啊,也没说兮染会跟她说什么啊。 被这么一打乱,南栀倒是忘了要怎么表现了,斜着眼看向沈静柔,“二小姐,大小姐等你好久了,您看您是不是移驾去前厅啊?” 她虽然不知道要如何配合兮染,但是她还记得沈静嘉说的话。 沈静柔想要维持她温柔如水的形象,那在门口必定不会与她起冲突。 既然她那么想显得自己柔弱,那做大姐的又怎么忍心破坏她的计划呢,那就嚣张一点,跋扈一点,才好配合她咯。 被南栀这么一说,沈静柔咬着后槽牙,只能起身,说了句软话,匆匆的进了侯府大门。 “庶出就是庶出,还妄想嫡出的大小姐出来迎接她? 当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 进到门里面,沈静柔还能听见门外的那些讨论。 自己的这番算计不但没能算计到沈静嘉,翻倒让自己陷入了被动。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的掐住掌心的肉,让自己不要在此刻爆发。 等她到了前厅,坐在上位的只有沈静嘉一人,便是一向对她唯唯诺诺的沈静楠,也乖巧的坐在旁边,像是没有看见她这个二姐一样。 “回来了?” 沈静嘉慵懒的开口,那副随意的样子,像是根本不曾把沈静柔看在眼里一样。 既然没有旁人,沈静柔也懒得再装,她抬起头,直视着沈静嘉,“怎么就你一个? 父亲和大哥怎么不在?” 沈静嘉嗤笑一声,“今天又不是什么大日子,爹爹和哥哥自然是去上朝了。” 她说着,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至于为什么还没回来,或许是皇上有事要跟他们商量吧,这我也不清楚呢。” 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 沈静柔气的差点吐血。 她今天回来,怎么就不是特殊的日子了? 如果是沈静嘉出门,回来的那天,一定是全家都要到门口迎接她的,又怎会像她这般冷冷清清?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等父亲回来,我再去拜见。” 沈静柔说完,根本不在意沈静嘉,转身就走。 “你这一说,我也累了,这一早就起来了,等到现在你才到,早知道你这么晚,我又何必早起呢。” 沈静嘉说着,话语中满满的后悔。 沈静柔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身说什么,而是径直回去了自己的满芳庭。 “二小姐,床铺好了,您要不先歇一会儿,等侯爷回府了奴婢就叫您起来?” 彩儿小心翼翼的开口。 沈静柔一肚子的气,这会儿自然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她瞪了彩儿一眼,“你看我现在是能睡着的样子吗?” 她这么一吼,彩儿马上低下头,缩到一边。 沈静柔起身,到了彩儿身边抬手就掐,过了好一会儿才消了气,又坐回桌边。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倒杯茶,这么没有眼色,也就我大发慈悲提拔你了,要是在菡萏院,你也就是粗使丫头的命!” 沈静柔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 彩儿哪里敢出声,只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 心里还在不停的祈祷,二小姐可千万别再作妖欺负她了。 等到伯昌侯几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早就知道今日沈静柔回来,赵姨娘吩咐了大厨房,今日的午膳大家一起在前厅用饭,自然沈静柔也是要出席的。 等到人都坐下了,伯昌侯拿起筷子道,“都吃饭吧。” 众人也都动起筷子来,没有人问一句沈静柔在家庙过的如何,伯昌侯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沈静柔的手就这样僵着,看着众人都自然的吃着饭,桌上就好像没有她这号人一样,心里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 “柔儿,吃饭,这个你最喜欢的,娘今天特地吩咐厨房做的,你好久没吃到了吧? 快尝尝!” 只有赵姨娘时时的看着她,给她夹菜。 一顿饭吃的没什么味道,沈静柔看着沈静嘉旁边坐着的裴长清,他总是十分照顾沈静嘉,时不时的给她夹菜,连鱼肉都细心的挑掉鱼刺才会放进沈静嘉的碗里。 而桌上的其他人都好像见怪不怪了。 吃过了饭,沈静柔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她看了一眼裴长清,开口道,“裴公子虽然跟大姐有婚约,可是大姐三年守孝期没过,还是应该注意一些的吧?”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眼神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赵姨娘忙出来打圆场,“柔儿去家庙的时候,裴公子还未参加科考,她不知道这些事情,说这话也是为了大小姐好。” 裴长清面无表情的看了沈静柔一眼,才开口道,“不怪二小姐,家庙偏远,许多事情二小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许多事情二小姐不知道? 沈静柔皱了一下眉头,她去家庙三个月,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 第二百一十章 我不缺随从护卫 伯昌侯看了沈静柔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关心,没有担忧,只是稀松平常的一眼,就跟看陌生人一样。 “既然许多事情不知道,赵氏,你就跟她讲讲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吧,省的以后说话闹出笑话来。” 伯昌侯说完,接过一旁小厮端着的杯子漱了口,这才看向一旁的裴长清,“来我书房。” 裴长清低头应了一声是,然后起身跟着伯昌侯走了。 沈静柔脑子一懵,在她不在的三个月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皱眉看向赵姨娘,除了知道孙嬷嬷过世,其他的,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跟着赵姨娘回了浣纱苑,屁股还没沾到凳子,沈静柔就开口问道,“姨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姨娘这才告诉她,裴长清不光中了状元,还在金銮殿上拒绝皇上赐婚,并说出了自己跟沈静嘉的婚约。 如今裴长清跟沈静嘉,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一对了。 沈静柔愣在了当场,如今沈静嘉跟裴长清的婚约已经被世人知晓,那太子殿下那边,她还要怎么去接近呢? 而且,她明明跟太子说过,让他想办法阻止裴长清科考的啊,为什么他还能中状元呢? 好像有什么在掌控中的事情,慢慢的变质了,变的脱离她的掌控了。 沈静柔不听赵姨娘后面又说了什么,忙跑出浣纱苑,让彩儿出去联络太子那边的人了。 这边沈静嘉回到菡萏院,就看见清溪满脸都是笑的走过来,“大小姐,他们也来了。” “是吗?” 沈静嘉的脸上也带上了笑,进到屋里。 见到沈静嘉,祁叔朝她点了点头,这才让出身后跟着的两人。 “见过大小姐!”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沈静嘉看着面前气质大变的两人,脸上写着两个字,满意。 祁叔在一旁开口道,“他们训练都很刻苦努力,如今已经堪当大用了。” “很好!” 沈静嘉说着,“辛苦祁叔了。” 祁叔看了一眼那两人,“端看大小姐想他们怎么做了。” 两人马上单膝跪下,“奴才任凭大小姐驱使!” 沈静嘉看着两人,眉头挑了挑,“晚照就留下吧,跟清溪一起,至于你……”她认真的看着面前那个清瘦的少年,虽然比当初见他的时候高了一些,可是脸上的稚气未脱。 “回去训练吧。” 沈静嘉开口决定了那人的去向。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被退货,那人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向沈静嘉,“大小姐,奴才可以保护您!” 沈静嘉却是摇头,“你还太小,哥哥说你颇有天赋,我希望你能有一番成就,若是你现在跟在我身边,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过是个随从护卫。” 她说罢,弯下腰,眼睛盯着对方的眼睛,“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并不缺随从护卫。” 仿佛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什么,那人刚才的焦急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又低下头去,“奴才明白。” 沈静嘉摇头,“不要这么称呼自己,你就是你,你不是奴才。” 跪着的人身子突然一震,是呢,他不是奴才,大小姐当初,并没有要他的卖身契。 “祁叔,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沈静嘉说着,便走进了内室,祁叔也跟着进去。 晚照抬头看向内室的方向,她不明白沈静嘉为什么不要弟弟,他们这半年来,训练的比谁都刻苦,进步也比谁都大,弟弟更是一练能到半夜,就盼着回来为大小姐效力……“晚照!” 清溪看着妹妹的样子,不由出声提醒,“你逾矩了!” 晚照这才低下头去。 虽然沈静嘉没有要她们的卖身契,可是她们姐弟三人都认准了,沈静嘉就是他们的主人,不管有没有卖身契,她都是主人。 内室里。 “祁叔,我想培养鸦三,哥哥说他有天赋,以后不管是管理暗卫也好,或是进入军中也好,我相信他都能做好。” 沈静嘉更倾向于鸦三去从军,跟在沈逸和的身边,她一直不曾忘记前世沈逸和的死。 若是能有个得力的人在他的身边,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大少爷眼光不错,大小姐别看鸦三年纪小,训练的时间也不长,但是他现在的本事,在暗卫中也是能排上名次的,晚照也不错,否则我不会让他们回来的。” 祁叔解释着自己让他们回来的意思。 沈静嘉笑了笑,“我知道祁叔你是有把握才会让他们回来的,只是我希望鸦三能懂更多,我想要把他放在哥哥身边。” 说着,她看向祁叔,“您也知道,我一个女子,若是知道身边时常有个男人跟着,总也会不自在的。” “我明白了。” 祁叔说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回去要如何给鸦三加功课了。 “你跟着沈静柔去了家庙,她这几个月过的如何?” 沈静嘉开口问着。 尽管家庙那里偏僻,可是沈静嘉相信,只要沈静柔愿意,总是能过的滋润的。 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祁叔说了沈静柔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特地提到了那被灭门的村长一家。 沈静嘉知道沈静柔不是吃素的,可是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能会这么狠毒,一下子就要了那一家人的命。 “沈静柔她,也才十六不到吧?” 沈静嘉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静柔小小年纪,就能这么狠毒。 祁叔点头,“是,二小姐比您小五个月,如今十五已过,还不到十六。” 他知道沈静嘉想要说什么,便开口道,“或许她本性不坏,可是跟着那样的娘亲,即便不坏,也不会是什么好人的。” 这说的倒也不错,沈静嘉点头,算是同意了祁叔的说法。 “说到这个,大小姐,我带了一个人回来。” 说着,他有些踟躇,“只是他面容有些扭曲,若是大小姐不想受惊,我可以让他带幂笠。” 能被祁叔这样专门提到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即便面容扭曲又如何,只要心思不扭曲就好。 沈静嘉这样想着,“无碍,祁叔你安排吧,我倒是想要见见这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 若是出了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长清中状元,又搬来侯府的事情让沈静柔受了刺激,她回来几日倒是安分,便是一直关注着她的沈静楠都感觉到意外。 沈静柔哪里是安分了,她只是想先安抚好最重要的人,太子殿下。 那天让彩儿出去传信,一直得不到消息,沈静柔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让彩儿再去联系一次的时候,太子那边传来了消息,约沈静柔去东来楼。 想到太子心中所想的事情,沈静柔就不由的皱眉。 如今沈静嘉的婚约已定,她要如何才能让太子继续跟她联系呢? 这样想着,她抬头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 她面容娇媚,自带一股柔弱之感。 赵姨娘也曾经说过,她这样的柔弱之感最容易激发起男子的保护欲,比起沈静嘉那样明艳的长相,更容易获得男子的好感。 她也相信,太子一直惦记着沈静嘉,不过是因为沈静嘉有个当将军的哥哥,有个当侯爷的爹爹。 想到这里,沈静柔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样,又来了自信。 “彩儿,给我梳妆,晌午过后要去东来楼见太子殿下的呢。” 她突然而来的好脾气没有让彩儿放心,反倒是更加担忧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装扮好了沈静柔,她快速的退开,生怕沈静柔一个不高兴,又会对她做什么。 而沈静柔端着铜镜,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面容,她不适合浓妆,就这样清清淡淡的最好。 马车吱吱悠悠的离开了侯府,清溪到了沈静嘉的身边,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沈静嘉勾了勾嘴角,“随她去吧。” 她跟裴长清的婚约已经人尽皆知了,难不成太子还会不顾众人的眼光,强行要娶她么? 留个沈静柔给他,也算是随了他的愿,前世,他不就很宝贝沈静柔么。 东来楼,沈静柔有段日子没有来了,隔着幂笠看着眼前的酒楼,还是原来的模样。 她捏紧了拳头,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进了厢房,谢玉璋已经等在那里了,听到门响,开口道,“二小姐这一去,可是让本殿好等。” 说着,转头看向来人,只是这一看,谢玉璋的眼睛都直了。 他与沈静柔见过多次,却从未看过她像今日这般装束,仿佛心里什么东西被挑动了一样,谢玉璋的眼睛一直落在沈静柔的身上,再也移不开。 看到他的样子,沈静柔就知道自己已经赢了第一步了。 她微微勾起嘴角,朝着谢玉璋盈盈下拜,“见过太子殿下。” 声音也刻意的温柔,谢玉璋顿时就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咳咳,不必多礼。” 说着,忙上前去扶沈静柔的手臂,顺便自上而下的看了一眼她身前的风景。 怎么以前不曾发现,沈静柔的身形这么好呢? 谢玉璋心里想着。 那扶着她手臂的大掌却一直不曾拿开,甚至揽着人往桌边去了。 “殿下恕罪,都是柔儿的错,被人算计去了家庙,一待就是三个月。 那里地处偏僻,消息闭塞,便是柔儿想要联络殿下,也没办法。” 说着,她脸上带上了委屈的神色,“这次也是姨娘想尽了办法,才能让我回来。 我这回来便让身边的丫环联系殿下了,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软玉温香在怀,谢玉璋哪里还会怪罪沈静柔,一双眼睛不停的上下打量着沈静柔,眼睛都想要钻进她的衣裳里面了。 沈静柔今天穿的衣裳是她特地定做的,若是平日里,她肯定不会穿,只是今日她面对谢玉璋,不得不用上这件战袍。 那衣裳层层叠叠,是一层又一层的轻纱,有些地方薄有些地方厚。 那薄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她细腻的皮肤,还有里面衣衫的模样,厚的地方,正好盖住重要的部位。 一道掌宽的绸缎勒出的细腰盈盈一握,身形也勾勒的更妖娆了一些。 行走间,双腿的形状也隐约可见,沈静柔不是没见过自己穿这衣裳的样子,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而现在谢玉璋的样子,正好就是她希望的那样,心里的那点不确定,又更稳了一些。 “本殿知道,你去家庙也不是自愿的,如今一回来便能想到本殿,也算你有心了。” 谢玉璋说着,放在她手臂上的大掌开始往其他地方游弋。 就快要放到某些部位的时候,沈静柔突然开口道,“殿下,听闻裴长清中了状元,还说与大姐有婚约?” 她挪了挪身子,离谢玉璋远了一些,“如此的话,殿下您的计划,岂不是……”她不提这个就罢了,一说这个,谢玉璋就来气,“哼,本殿就说,那沈静嘉怎么会一直拒绝我,原来早就有了奸夫!” 他说着,手上一个用力,沈静柔就直接坐到了他的身上,顿时脸颊泛红,左顾右盼的想要离开。 “你安分一些。” 谢玉璋说着,手上用力一揉,沈静柔脑子一片空白,当下就愣在原处,动也不敢动。 见她安分,谢玉璋满意的勾起嘴角,凑近到她的耳边,“比起你姐姐,本殿倒是更馋你这副身子。” 说着,还深吸一口气,像是极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沈静柔紧张的抓紧了谢玉璋的手臂,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殿下,殿下说笑了。” 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可是谢玉璋是什么人,经历过多少的女人,沈静柔的样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只不过他今日还有要事,不方便做些出格的事情。 “你刚回来,也不宜有什么动作,继续盯着你姐姐吧。” 谢玉璋开口吩咐着。 沈静柔已经软软的靠在了谢玉璋的怀里,听到他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既然姐姐已经有了婚约,殿下还要我盯着她做什么?” 她的声音也软软的,带着一股媚态。 谢玉璋看着怀里的人,嘴角勾起笑,“不过是有了婚约而已,又不是已经成婚,若是这其中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可是沈静柔却清楚是什么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想沈静嘉! 第二百一十二章 勉强抽点时间陪你 刚才还迷蒙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沈静柔想要看看谢玉璋这会儿是什么表情,却被他禁锢住身躯,动也动不了。 他的手还放在沈静柔的身上,掌心的灼热让她无法忽视,不得不咬紧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等到谢玉璋离开,沈静柔还软软的趴在桌上,身上的衣衫也有些凌乱。 她知道,若非谢玉璋今天不想,她这副身子,怕是今日就要交出去了。 尽管这不是沈静柔所希望发生的事情,可是她也明白的知道,她没有别法子。 除去这副身子,她还能有什么呢? 彩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静柔这副狼狈的模样,吓得呆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看到她的样子,沈静柔不由得翻个白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我!” 彩儿这才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帮沈静柔理好衣裳,又系好大麾,带上幂笠,这才离开了东来楼。 她看着坐在身边的沈静柔,心里不由得鄙夷起她来,竟然就这么把身子给了太子殿下,若是太子不认的话,她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么? 她不知道的是,谢玉璋并没有对沈静柔做什么。 “看我做什么?” 沈静柔开口问了一句。 彩儿马上低下头,不敢再看沈静柔,也不说话。 她哪里敢说话啊,要说什么,要说鄙视她委身于太子殿下吗? 沈静柔也不与她计较那么多,她还没缓过劲儿来,整个人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动也不想动。 沈静嘉每日里看着好像无所事事,可其实她心底有着自己的打算。 这天,她手上还翻着账本,裴长清就走了进来。 沈静嘉抬眼看了看来人,又低下头去看账本,“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儿么?” “我明日休沐。” 裴长清开口说道。 沈静嘉头也不抬,“嗯,所以呢?” “所以想问问大小姐,明日可有空陪我出去走走?” 裴长清说着弯下腰,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出去,摆在沈静嘉的面前。 他这怪异的姿势让沈静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你这是什么姿势?” 裴长清抬起头,勾起嘴角笑了笑,“大小姐先答应小人的请求,小人再告诉大小姐你想知道的事情。” “呵呵,我看你这去翰林院当值,旁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讲条件了。” 沈静嘉不满的道。 裴长清依旧保持着姿势,“所以,大小姐你答应不答应呢?” 呵呵,不光学会了讲条件,还学会了耍赖! 想了想明日似乎并没有什么安排,沈静嘉这才将手放在了裴长清的手里,勉为其难的开口道,“罢了,看你这么诚心,我就勉强抽点时间陪你吧。” 裴长清握住那只放在自己掌中的小手,嘴角的笑意渐浓,仿佛握住了全世界一样。 “那,裴修撰,可以告诉我刚才的姿势是什么意思吗?” 裴长清笑意温暖,握着沈静嘉的手并不松开,“这是我跟皇宫中的西洋礼仪师学的,对女子做出邀请的意思。” 想起刚才那个动作,沈静嘉点点头,“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此生我只会对你一人做这个动作。” 裴长清马上跟了一句。 沈静嘉的脸又红了,不敢去看裴长清,这个人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就会一本正经的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偏偏你还不能说他什么! 就很气! 等到晚上用膳,裴长清就在餐桌上提了这件事情,说是明日要带沈静嘉出门游玩。 伯昌侯只是打量了一番裴长清,脸色稍微变了变,也就松了口,倒也是没有太过为难他。 同样听到这个消息的沈静柔心里就若有所思了起来。 晚膳用罢,大家都回到各自的院子里去了,南栀迫不及待的开始挑选起沈静嘉明日要穿的衣裳。 “小姐生的好看,红色最是衬小姐的肤色!” 她拿出一件红色的外褂。 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过现在都要暮春了,不然还是水绿色?” 说着,又掏出一条水绿的纱裙。 “嫩黄也挺好看,不然穿嫩黄也行,不显山不露水的,却也有些气质。” 她翻翻箱子,又扒拉出一件鹅黄色的长裙。 看着她纠结的样子,沈静嘉有些无奈,“南栀,我明日不过是跟长清哥哥出去逛逛罢了,你弄得这般兴师动众,看着倒像是我要去参加什么宴会一样。” 南栀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这怎么能随便呢,小姐你这可是第一次跟姑爷出门啊!” “还不是你家姑爷。” 沈静嘉又纠正道。 想想,南栀说的好像是不错,她好似还真的从未与裴长清单独外出过。 这么一想,心里隐约还有了些小期待。 钟正阁中,本来都已经准备休息的沈逸和被伯昌侯叫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提了提精神,这才跨步走进屋子。 “父亲,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逸和开口问道。 伯昌侯回过身,看着沈逸和,面容严肃,“你明日无事,就跟着嘉儿他们一起去。” 嗯? 人家小两口出门踏青,他这个哥哥跟在后面,算是个什么事儿呢? “这,不大合适。” 沈逸和有些为难的道。 然而伯昌侯眼神一凛,“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让你光明正大的跟他们一起去踏青,偷偷跟着,偷偷跟着懂不懂?” 偷偷跟着他懂,可是为什么要偷偷跟着,他就不懂了。 “既然裴长清能在饭桌上说出来这事儿,那想必嘉儿已经是同意了的,若是我阻止的话,嘉儿怕是要怨我了。” 伯昌侯无不担心的开口。 沈逸和瞪大了眼睛,合着您怕嘉儿怨你,你就不阻止,让我这个哥哥去,万一被发现了,嘉儿怨我不怨你,你就高兴了是吧? “是,父亲。” 尽管心里百转千回,委屈的不行,可是面对伯昌侯,沈逸和还是顺从。 就在沈逸和回自己的院子的时候,满芳庭的院墙里,飞出一只鸽子,扑闪了两下翅膀,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没人知道,没人发现。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他的难处就是沈静嘉啊 所谓天公作美,大抵也就是这样了吧。 一早起来,外面阳光正好,徐徐的风吹动院中的柳树枝条,缓缓飘动,显得格外婀娜。 “春光明媚,小姐不如就穿这身浅紫色的吧?” 南栀笑眯眯的拿过自己精挑细选的衣裳,在沈静嘉面前晃了晃。 沈静嘉笑了笑,点头同意。 等到装扮好,裴长清也到了菡萏院。 他今日一袭白衫,袖腕领口上,点缀着几处繁复的花纹,细细看去,似乎也是紫色的,倒是与沈静嘉的衣裳隐隐有些搭配。 难怪南栀这丫头没有从昨晚那些衣裳里面选一件,而是另外选了紫色,原来是为了与裴长清相配。 这样想着,沈静嘉微微低头,抬手掩住嫣红的唇,暗暗笑了起来。 这动作她做过许多次,却未曾在裴长清面前做过。 只不过一个小动作,便让裴长清有了一瞬间的失神,仿若天地之间,只有面前的紫衣仙子,没了其他。 “嘉儿,你今日很美。” 裴长清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沈静嘉的脸又热了起来,抬头看着面前带笑的裴长清,心里却开始嘀咕了起来。 前世的裴长清,明明就是一个冷漠严肃的大冰山,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不是必要的话,绝对不多说一句。 喜穿玄色衣衫,即便不是玄色,也都是深色居多,她就从未见过他身上有浅色的衣衫。 可是想想这一世,裴长清很少会有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多数都是带着浅淡的笑意,让人感觉温柔和煦。 至于衣裳,大概是因为都是伯昌侯府提供的原因吧,他的衣裳多是青色,湖绿,以及月白,倒是不见有深色出现。 便是说话,都要比前世多上许多,还……还容易让人脸红心跳……“嘉儿? 嘉儿?” 裴长清抬手摇了摇沈静嘉的肩膀,这才让人回过神来。 见她看向自己,裴长清才抹去脸上的担忧,换上笑意,“嘉儿刚才在想什么,我说的你一定没有听见吧?” 沈静嘉眨了眨眼睛,面前的裴长清,是假的裴长清吧? 若是前世的安国侯,遇到这样的状况,等待她的,怕就是严厉的酷刑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长清哥哥,我刚才,确实是没有听你说话,你不会生气吧?” “没有,若是嘉儿不想听,那等我们一会儿到了,你直接看就是了。” 裴长清说完,端起面前小几上的茶壶,给沈静嘉倒了一杯。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茶杯,端着茶杯的纤长手指,沈静嘉再一次陷入了怀疑。 她,是不是,找错人了? “嘉儿不喝茶? 那吃点水果?” 裴长清放下茶杯,又拿起一旁小盘子里洗好的果子递到沈静嘉的面前。 终于,沈静嘉抬起头看向裴长清,很认真的开了口,“长清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你可以直接说没关系。” 现在的裴长清,除了有事情需要她帮忙,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能让他对自己这么贴心。 裴长清脸上的笑意僵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没什么事情,不过,嘉儿你感受不到吗?” 感受? 感受什么? 沈静嘉眼珠转了转,然后点点头,“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就好。” 裴长清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后面的话,沈静嘉又再度开口,“就是因为感受到了,所以我才担心,长清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了?” 刚刚张开嘴,想要说话的裴长清,愣是被沈静嘉这么一句话给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他有些不懂的看着沈静嘉,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是遇到困难了吗? 沈静嘉看着他憋闷的样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长清哥哥,你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若是我不行,还有我哥哥,还有我爹爹呀!” 旁的沈静嘉不好说,但是她的哥哥和爹爹,几乎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别问,就是这么自信! 裴长清皱了皱眉头,“不是,我没有难处。” 说完想想也不对,他其实还是有难处的,他的难处,就是沈静嘉啊! 像是终于放心了一样,沈静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没有难处就好,长清哥哥,你别担心,在朝堂上的事情,你放手去做就是了!” “再不济,还有我爹爹帮你!” 沈静嘉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想着,就是不行,你爹也不能真对你怎么样啊。 裴长清想要说他心烦的不是朝堂上的事情,可是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等着到了目的地,外面的车夫敲了敲车门,禀报着到了地方,裴长清这才带着沈静嘉下来。 一下车,沈静嘉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她忙撒开丫子往那花海里冲了过去。 一边疯跑一边大笑,那样子,丝毫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 看着她的样子,裴长清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一直都有种感觉,沈静嘉,不是真正的沈静嘉,她似乎一直都带着一个面具一样。 今天看到她笑的肆意的模样,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吧? 裴长清抬脚也往沈静嘉那边走了过去,“嘉儿可还满意我今日的安排?” 沈静嘉忙不迭的点头,“这里好美啊! 长清哥哥,你是怎么找到这样一个地方的啊?” 裴长清一个外乡人,上京赶考,又怎么会找到这郊区,还有这么一大片花海的地方呢? “这里是我无意间找到的。” 裴长清说罢,眼神就瞟向了沈静嘉,似乎在说,这事情与你有关。 见他要讲,沈静嘉也不跑了,找了一处平地,就这样坐了下来。 裴长清一掀袍子,坐在了沈静嘉的身边。 “你还记得你救我的时候么? 那已经不是我跟周公子第一次起冲突了。 在那之前,我们在城外就遇到过一次,争执间我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滚到了坡底,然后就找到了这样一处地方。” 沈静嘉愣了愣,原来那周兆安早就欺辱过裴长清啊,当真是该死!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这胎是个男孩 沈静嘉伸手拉了拉裴长清的袖子,神情温柔,“长清哥哥不要想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没有谁能欺负你,也没有谁敢欺负你。” 少女娇娇柔柔的声音像是泉水一般流淌过裴长清的心尖,仿佛是沾染了香甜的花蜜一样,漫过一丝甜意。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正想要说话,就听到耳边仿佛是有破空之声传来。 “小心!” 他顾不得许多,一把扑倒了沈静嘉,两人顺着那道矮坡滚了下去。 也不知道射箭那人是什么来头,看到两人滚下坡还不死心,竟然还想上前追赶。 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沈静嘉和裴长清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沈逸和。 他还没有跑出去几步,就被沈逸和按住身子,手臂也被扭在背后,整个人狼狈的趴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好在那斜坡并不是很长,裴长清抱着沈静嘉滚下去也没有受多大的伤。 等到两人上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逸和,还有一旁被捆的结实的人。 “沈将军?” 裴长清十分意外。 沈静嘉也疑惑的看向沈逸和,“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沈逸和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抬手抓了抓头发,总不能说,自己是跟踪他们小两口来的吧? 可,若不是跟着他们来的,他又是怎么到的这里呢? 正在他抓耳挠腮思索对策的时候,裴长清眼神一转,开口问道,“这人看着不像是大夏朝的人,莫非沈将军是一路追着别国奸细到了此处?” 哎! 对啊! 沈逸和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他猛的点头,“是啊是啊,这大盛国的奸细可真是狡猾!” 说着,看了一眼那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杀手,沈逸和继续道,“想来刚才也是想要摆脱我,才会对你们动手,若是有人受伤,我必定是要救人的,他就好乘机逃走了。” 沈静嘉眼珠转了转,冲着那被捆住的人啐了一口,“你们大盛国的人当真狡猾!” 只有被捆着的人心里还在纳闷儿,他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沈逸和又是什么时候跟上他的? 而且……他的面部轮廓分明就与夏朝人无异,平日里出门都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为什么眼前这三人就能一眼看出他是盛国人? 难不成,他都二十岁了,面容还会变? 那边的三个人,各自怀了心思,面上也不说破,只一口咬定那人的身份,咬定沈逸和出现的原因。 好好的踏青之旅,就因为这个大盛国的奸细,不得不中断。 三人坐在马车里,谁也不出声,也不抬头去看旁边的人。 靠在马车门上的奸细看看左边的人,又看看右边的人,心里还在盘算着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会不会把主子牵扯出来。 “你看我做什么?” 沈静嘉见那奸细总是盯着自己,便开口问了一句。 还不等那人开口,就感受到了两边的男子散发出来的气息,冰冷,恐怖。 他忙垂下头,“没,没有。” 原本还想从这女子身上突破的,结果,比招惹这两边的男子还要可怕。 今日休沐,伯昌侯陪着苏姨娘一早上,这才从她院子里出来,就看到进来的三个人脸色不虞。 他不由得心底咯噔一下,难道是,逸和被嘉儿发现了? 还是个将军呢,结果连跟踪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说出去都不怕丢人的真是! 他心里还在想着,沈逸和就面容严肃的走到他的身边,靠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伯昌侯的脸色马上就变的跟沈逸和一样严肃,他侧头看向沈逸和,“带我去见见。” 父子两人说着就要往暗牢走去,一旁的裴长清上前一步,“侯爷,沈将军,裴某也想见一见那人。” 想着他如今的官职,以后的发展,伯昌侯点点头,便是允了。 见裴长清都能去了,沈静嘉也凑上前,想要跟着一起去。 然而前面的三个男人却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 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苏姨娘看着这场景,忙笑着上前,“大小姐,您也在啊,正巧给大小姐的新衣还没想好绣什么花样,不如大小姐自己选选吧。” 她说着,拉着沈静嘉就进了自己的院子。 沈静嘉不满外面那三个人撇开自己,苏姨娘却是笑着劝道,“大小姐,有些事情是需要男人去做的,哪怕这事情你也会做,但总要给男人面子的。”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就是生气嘛! 眼睛转了转,看着苏姨娘渐渐隆起的肚子,沈静嘉又换上温柔的神色。 她蹲下身子,眼睛平视着苏姨娘的肚子,笑眯眯的开口问道,“大夫可有说这胎是男是女?” 苏姨娘动作一滞,贝齿咬住下唇,似乎是在挣扎要不要告诉沈静嘉。 “哟,这么大的事儿,苏姨娘你没告诉大小姐呀?” 门外的赵姨娘走进来,脸上满是嘲讽,“大小姐您是不知道,苏姨娘运气好,这胎啊,是个男孩。” 苏姨娘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脚下也不由得后退一步。 尽管心里是亲近沈静嘉的,可是这豪门后院的争执又岂会是这么简单的? 她这胎要是个女孩还好,可偏偏是男孩……伯昌侯府的下一代中,只有沈逸和一个男子,伯昌侯的爵位也必定是沈逸和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怀了男孩,尽管她并不想要跟沈逸和争什么,可难保沈静嘉不会怀疑她的孩子会抢了她哥哥的世子之位。 看着苏姨娘的动作,沈静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脸上的笑也淡了一些。 她站起身来,看向赵姨娘,“姨娘怎么会来这里?” 赵姨娘抬手指了指身后丫环手上的东西,“侯爷知道苏姨娘怀的是男孩儿,高兴的不得了,这不吩咐着送好些个宝贝过来呢。” 虽然送了许多宝贝,可是赵姨娘心里却很是高兴,如今这么一闹,沈静嘉跟苏姨娘那看似坚不可破的联盟,可就要土崩瓦解了呢! 这么长的时间,她第一次觉得脚步轻快。 送完了东西,也不多留,就离开了这里。 第二百一十五章 指令是杀了你 赵姨娘想的很好,沈静嘉势必要与苏姨娘起争执的,毕竟伯昌侯的爵位只有一个,要么是沈逸和,要么是苏姨娘肚子里的那个。 到时候他们两边狗咬狗一嘴毛,而她,正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看着赵姨娘离开,沈静嘉将眼神放在了苏姨娘身上。 “姨娘这胎是男的,怎么不早跟我说?” 她面色平淡,不像刚才那样温暖。 苏姨娘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脸,“也是昨日诊脉才诊出来的,今日大小姐与裴公子外出,便未曾来得及禀报。” 或许是她说的这样,她没能来得及告诉她,也有可能是,她根本不想告诉她。 沈静嘉落寞的勾了勾嘴角,眼睛又看向苏姨娘的肚子。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孕育过一个生命,也曾像苏姨娘这样期待他的降生,可结果……她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苏姨娘身子不便,就不要再给我做衣裳了,左右府中还有绣娘,姨娘养好身子,给我添个弟弟,就是功臣了。” 说罢,想了想,让身旁的南栀去取了一个精致的小木匣过来。 她将那木匣递到紫玉的手上,“这里面是一千两银票,姨娘怀着身子,想来知道自己吃什么好用什么好,我也没个经验,别是回头送错了东西,便只能拿银子凑数了。” 日头渐渐西落,沈静嘉看着阳光照在围墙上,打出暖金色的光,连带着一颗心,也温暖了起来。 “姨娘歇着吧,我这就回去了。” 说着,沈静嘉抬脚离开了苏姨娘的院子。 看着远去的人影,苏姨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你说,娘亲是不是错看她了?” 沈静嘉自然不知道苏姨娘心中所想,不过,赵姨娘,她不得不防。 原本府上只有一个男子便罢了,如今苏姨娘也有了儿子,就她一人没有生出儿子,难保她不把心思动到苏姨娘的身上。 想了想,沈静嘉又吩咐清溪去准备些东西,这才将将安下心来。 不一会儿,门外便有脚步声传来,沈静嘉打眼一看,来的竟是裴长清。 她忙站起身来,“长清哥哥? 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裴长清接过一旁南栀端来的茶杯,仰头一口喝尽,这才摇了摇头,“无事,刚刚审问过了那个奸细,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说着,他笑着看向沈静嘉,“想来嘉儿应当也是十分好奇的,便过来与你一同分享。” 嗯? 说消息就说消息,没得说的那么暧昧是怎么回事? 沈静嘉咳嗽一声,然后端坐在桌旁,“那长清哥哥便与我讲讲,那奸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沈静嘉故作姿态,裴长清倒也不拆穿她,一掀袍子,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这才讲了刚才那奸细的事情。 “要说起来,也是沈将军的功劳。” 想到刚才那奸细一副懊悔的模样,裴长清就想笑。 原来,那奸细虽然是大盛国的细作,可却是在大夏朝土生土长的人。 他的父亲,是盛国人,虽然是盛国人,但身上流着一半大夏的血脉。 由于血统的原因,他父亲在大盛国过的很是凄苦,因着面容与夏朝人有几分相似,便被带去秘密训练,随后安插到了大夏朝。 随着他多年的精心计划,终于是在京都城落了脚,也顺便在天子脚下,安插了大盛国的信息中转站。 后来他又与夏朝女子成亲,才生下了他的儿子。 “难怪他跟我们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差别,原来,他身上夏朝的血统比盛国的还要多。” 沈静嘉开口说着。 “哼,明明流着更多的夏朝血,可偏偏要为盛国做事!” 想到这里,沈静嘉气的两颊都有些微微鼓起,看起来可爱的紧。 裴长清的脸色渐渐严肃,“下面我要说的,是关于他今日的行动。” 沈静嘉看到裴长清脸上的严肃,整个人也不自觉的跟着严肃了起来。 单看裴长清的脸色,沈静嘉就觉得,这事情,怕是不简单。 “他说是得了上封的指令,跟踪我们的马车出城,指令是,杀了你。” 裴长清定定的看着沈静嘉的眼睛,试图从那里看到一点害怕,一点依赖。 然而沈静嘉却只是有一瞬间的呆愣,很快就回过神来,她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抬手指着自己,“杀了我? 为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内宅女子,一个他国细作,有必要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去杀她吗? 比起杀她,难道不是杀朝廷重臣,更加有用吗? 裴长清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说出了另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并且他说,他受命于,大盛国大皇子上官煜。” 上官煜? 这下沈静嘉更懵了,“你说谁? 那个病秧子?” 裴长清想要纠正沈静嘉对上官煜的称呼,可是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在沈静嘉心里,那上官煜做个病秧子挺好的,总比一国储君要来的好。 沈静嘉摇头,“不可能是他。” 刚刚压抑下心情的裴长清不由得皱起眉头来,“看样子,嘉儿跟他很熟么。” 他的声音隐约泛着些酸味儿,然而沈静嘉却好像并没有听出来。 悠然自得的喝了一杯茶,沈静嘉这才开口道,“就在安仁寺呀,他娘皇贵妃不是劫走了我和沈静柔么,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嘉儿,此话最好不要对外讲,跟他国皇子熟稔,不是什么好事。” 裴长清压低了声音,在沈静嘉的耳畔说着。 沈静嘉耳朵突然有些痒,躲了躲裴长清的动作,“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这不是没外人嘛。” 听到这话,裴长清突然就笑开了,一瞬间仿若是春风吹拂一般,连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沈静嘉咳嗽一声,却还是开口道,“长清哥哥你相信我,这事情不会是上官煜做的。” 刚说完,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忙起身往外走去,“爹爹和哥哥也都不知道,若是他们误会了,到皇上面前告状了怎么办!”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此事裴爱卿怎么说? 她想的不错,等到她着急忙慌的跑去了钟正阁,伯昌侯正跟沈逸和商量着要怎么将这件事情禀报给皇上。 “爹爹,这事情,肯定不会是上官煜做的!” 沈静嘉一进门就说了这么一句。 倒是把正在说话的父子俩吓了一跳。 伯昌侯皱了皱眉头,“嘉儿,此事关乎朝廷,不可胡闹!” 沈静嘉走到他的面前,仰起头看着伯昌侯严肃的脸,“我没有胡闹,爹爹,安仁寺的时候,你们应该猜到了,掳走我的就是上官煜和皇贵妃。 他们那时候就能对我动手了,可却没有动手,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 伯昌侯侧过头,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沈逸和。 这个问题他们也讨论过,可是却并没有得出结论,又或者是,回到大盛国的上官煜改变的想法,也未可知。 “据线人递回来的消息,上官煜身体有所好转,若是这样下去,痊愈也未可知。” 沈逸和也冷着一张脸。 他眼神变了变,“当初掳走你,是想让你冲喜,如今他身子已无大碍,你自然就没用了。” 听到上官煜身体好转,沈静嘉却是脸上一乐,“既然他身体好转了,那就更没有理由对付我了!” 伯昌侯和沈逸和两人疑惑的互看一眼,不明白沈静嘉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只有沈静嘉自己知道,她揭破了一个今天大秘密,哪怕上官煜变了想法,也不可能直接杀了自己,而是有可能抓了她,问清楚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咳咳,虽然嘉儿你这么保证了,但是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要上报的。” 伯昌侯开口说道。 沈静嘉点头,“这是自然,只不过我不希望你们认定这件事情而已。” 就算告诉了皇上,想必皇上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认为这事情是上官煜做的吧。 “哥哥,你能不能传信给上官煜啊?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面对大盛国,沈逸和显然就不如平日里那么好说话了,他看着沈静嘉,脸上的严肃丝毫未退,“传信给他做什么? 通风报信?” 伯昌侯眼神斜了斜,咳嗽一声,算是提醒沈逸和。 沈逸和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严重了,但是他却并没有道歉的打算。 裴长清看到他的样子,忙开口道,“倒也不用联系他,这事情若是圣上知道了,想来大盛国那边很快也就能得到消息了。” 伯昌侯点点头,“嗯,长清说的对,到时候理亏的是他们,想来也是需要他们做解释才是。” 隔天下了早朝,伯昌侯就带着裴长清和沈逸和二人去了御书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 听完他们的话,皇上也不由的严肃了起来,他看了看伯昌侯,又看了看沈逸和,这才转向裴长清,“此事,裴爱卿怎么说?” 不光是裴长清,就是连伯昌侯和沈逸和都感到意外,也纷纷看向裴长清。 按理来说,这种国家邦交的事情,怎么的也不会问到一个翰林院修撰的头上去,更何况当场的人还有伯昌侯和戍边大将军。 裴长清恭敬行礼,然后道,“微臣惶恐,此事涉及两国邦交,本不好多说,但微臣是当事人,还是以为,圣上应当修书一封,将此事讲清楚,看看大盛国的态度再说。” 皇上又看向伯昌侯和沈逸和,“二位沈爱卿以为如何?” 沈逸和正想要说话,却被伯昌侯拉住了衣袖。 伯昌侯上前一步,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回圣上,臣以为,裴修撰所言,可一试。” 看到伯昌侯都这么说了,沈逸和也跟着道,“臣也以为,此法可行,若是大盛国没个交代,那臣也不介意再回边疆,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听完他们的话,皇上大笑了起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他们的想法了。 三人互看一眼,这才齐声道,“微臣告退!” “嗯,去吧,裴修撰,你留一下。” 皇上看了一眼弓着腰的三人,留下了裴长清。 等到伯昌侯和沈逸和离开,屋里只剩下了裴长清,皇上这才开口道,“裴修撰,翰林院呆的可还适应?” 裴长清愣了一下,“还好,各位大人们都对我们这些新来的修撰颇为照顾,臣也能学到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知道他的身份背景,皇上也不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 “朕留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平民百姓们都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说完,看向裴长清,像是怕他说场面话一样,很快的又跟了一句,“朕要听实话,裴修撰想来不会跟其他人那样欺骗朕吧?” 裴长清想了想自己远在江州的父母,嘴角勾起笑容来,“自然不会,臣还年轻,还想活命,自然不会犯欺君之罪。” 大概是他的话取悦了皇上,听完他这么说,皇上明显心情好了许多,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挂起淡淡的笑来。 裴长清就在御书房给皇上讲述民间的事情,倒是在宫外的伯昌侯和沈逸和两人,等了许久也不见裴长清出来,不由得都担忧了起来。 又等了许久,没见到裴长清,倒是看见了皇上身边的邱公公。 “二位大人还等着呢?” 邱公公一边小跑着过来,一边开口说着,“皇上跟裴修撰相谈甚欢,要留裴修撰用午膳,二位大人先回吧,等用过午膳了,奴才安排马车送裴修撰。” 听完他的话,伯昌侯与沈逸和对看一眼,上前一步朝着邱公公拱了拱手,随后塞了一锭银子到邱公公的手上。 “如此,便劳烦公公了。” 伯昌侯说了一句。 邱公公不动声色的收下银子,笑着道了一声不麻烦,这才转身回了御书房。 见到邱公公回来,皇上问道,“他们回去了?” “回圣上,侯爷和沈将军都回去了,还送了这个给老奴,让老奴照看着些裴修撰呢。” 他说着,掏出那锭银子,笑眯眯的放在了皇上的桌上。 “你倒是会里外两边都做好人的,行了,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皇上说着,带着裴长清就出了御书房。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只是她却不同 用过了午膳,皇上还想跟裴长清继续聊,然而裴长清却是看了看渐高的日头,告罪道,“圣上,时间不早了,臣要回去了。” 皇上愣了一下,很少有人敢拒绝他,即便是有,那也是位高权重,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大臣。 再看看裴长清,不过才入翰林两个月,一个小小修撰,竟也敢拒绝他? 短暂的沉默,让邱公公也不由绷紧了神经,他不动声色的凑到裴长清的耳边,“与圣上交谈的机会难得,裴修撰莫要错过。” 裴长清弯着的腰又更低了一些,“若是圣上还想知道民间事,臣下回再与圣上说。” 得,没听进他的劝不说,反倒是自顾自的跟皇上约起了下次。 邱公公心里想着,这状元真当自己得了状元就了不得了,人人都得捧着他,可他也不想想,这状元,还是皇上钦点的呢? 想到这儿,他也不再多说,安静的退到一边,等待着皇上爆发,心里还在为裴长清默哀。 然而皇上却开口问他,“为何这么着急回去? 伯昌侯和沈将军已经让邱公公去说过了,你还有什么顾虑?” “臣,臣担心沈小姐。” 裴长清开口说着,“她不知圣上留我要谈些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定是担心的。” 皇上那双犀利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温和,“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朕是老虎吗? 会吃人吗?” “圣上是明君,臣自然是不担心的,只是她却不同。” 只是她却不同。 这句话似曾相识啊。 皇上的眼神闪了闪,再次看向裴长清的时候,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她有何不同?” 裴长清有些意外,皇上想听民间的事,他讲了,怎么连沈静嘉的事情也想听呢? 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皇上,那张威严的面容上,此刻写满了好奇和期待。 “回圣上,沈小姐她……”说起沈静嘉,裴长清滔滔不绝了起来,便是一向温润的恰到好处的眉眼,也像是睡醒了一样,突然就鲜活了起来。 等到他讲了许久,嘴巴都有些干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讲得有些多了。 “哈哈哈,这沈小姐如此有趣,得空朕倒是想要亲自见见。” 皇上非但没有恼怒,反倒是心情不错的大笑出声。 别说是裴长清了,就是跟着他许久的邱公公也有些意外。 他偷偷的打量着裴长清,刚才还觉得此人太过嚣张狂妄,现在看来,人家是有嚣张狂妄的资本的。 送了裴长清出宫,邱公公这才得空站直了身子,看着远去的裴长清,心里不禁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离开了许久的人。 “邱德旺,你是不是觉得朕对裴修撰太过宽容了一些?” 看到邱公公回来,皇上开口问了一句。 邱公公忙弯下身子,“奴才惶恐!”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这才开口道,“朕听见他说了那句,她却不同,就不由得想起了故人。” 这个故人是谁,邱公公心知肚明,甚至他刚才送裴长清的时候,也想起了那位故人。 皇上这么说,他却不能搭话,只安静的站着,等着皇上的下一句话。 然而皇上却是沉默,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朕去看看樱宁。” 邱公公知道,皇上这是又想皇后娘娘了。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他说着,退出了殿内。 等到裴长清到了菡萏院的时候,沈静嘉正翻着面前的册子,一脸纠结。 听到声音,也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又马上低头看那账册,“你回来了。” 她随意的开口,就好像裴长清去的,是什么朋友的聚会,而不是去陪着皇上聊天。 裴长清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面色有些难看,他看着沈静嘉,“嘉儿可知道我刚才是去了哪里吗?” “嗯,你不是被皇上留下,陪着他唠家常么。” 沈静嘉说的随意。 看她的样子,裴长清就更生气了,他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那你可知道,伴君如伴虎,我去了那么长的时间,你就不担心我?” 听到他语气里的不对,沈静嘉才放下本子,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裴长清。 “皇上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沈静嘉问道。 这时裴长清才惊觉自己情绪变的太快,他深吸一口气,缓下心神,“没什么,皇上想知道百姓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恰好我又是平民出身,便跟皇上多说了一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了几眼沈静嘉,希望自己刚才没有吓到她才好。 “没事就好。” 沈静嘉说着,嘴角勾起笑容来,“我就知道长清哥哥你是最棒的,哪怕是陪皇上说话,也丝毫难不倒你!” 听着她拍马屁,裴长清无奈的笑笑,也不知道沈静嘉为什么对他这么有信心,从科考开始,就一直相信他能出人头地。 哪怕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翰林修撰,放在旁人身上,怕是要爬个十几二十年才能有所建树,而沈静嘉却丝毫不在意,甚至会说他很快就要高升了。 “好了嘉儿,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会来了,省的你担心,如今也没有旁的事情,我就不耽误你忙了。” 裴长清说完就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沈静嘉眨了眨眼睛,过了许久才想明白,原来裴长清不高兴,不是因为皇上,而是因为她没有担心啊。 她实在不明白,前世那么冷傲的人,今生怎么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觑了一眼桌上的账册,也无心再看,沈静嘉起身,看了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南栀,“有什么话就说吧,别是被憋坏了。” “小姐,刚才姑爷急匆匆来,就是怕您担心,可您倒好,非但没担心,还漫不经心。” 看着不开窍的沈静嘉,南栀都快要急死了。 沈静嘉有些无奈的看着南栀,这事情也不能怪她啊,谁让她知晓了前世之事,不管发生什么,都清楚的知道,裴长清不会有事。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南栀,你到底是我的丫环,还是他的丫环?” 第二百一十八章 要先抢了他的人 自从那日知道了苏姨娘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沈静嘉就再也没有去过苏姨娘的院子。 知道这事情,赵姨娘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她找到沈静柔,说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看来,苏姨娘和沈静嘉之间看似坚固的联盟已经破了呢。” 赵姨娘说着,摸了摸刚染好的红色指甲。 沈静柔有些心不在焉,听到赵姨娘的话,抬了抬眼,“娘亲你想做什么?” 到底是自己的娘亲,她什么表情,沈静柔知道的一清二楚,此刻,大概就是在想怎么能让那两人斗起来吧。 赵姨娘看向沈静柔,眼睛都放着光,“如今她们关系已然不好了,若是这时候,大小姐送了什么吃食给苏姨娘,而苏姨娘的肚子又保不住了,你说,这事情会算在谁的身上?” 这事情算在谁身上? 沈静嘉送的吃食,自然是算在沈静嘉的身上了。 沈静柔的眼珠转了转,似乎也来了兴趣,“娘,你说的这事儿,能行吗?” “自然是可以的。” 赵姨娘说着,冷哼了一声,“难不成你以为苏瑶那个贱人,当真是病死的么。” 听到这话,沈静柔的眼睛猛然瑟缩了一下,她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年幼的事情。 侯夫人苏瑶总是带着微笑,身子虽说不算强健,却也不是那么羸弱。 可是就在某一天,毫无征兆的病倒了,随后药石无医,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她一直以为,是老天眷顾她,不忍心看她如此天资,却因为庶女身份而埋没,才会让苏瑶染病。 现在才知道,不忍心看她一直做个庶女的,其实也只有她的娘亲,赵姨娘而已。 想起太子跟她说的那些话,沈静柔心里那唯一一丝不忍,也被她瞥了个干净。 “既然娘你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不如就狠一些,一尸两命,这罪过是不是更大一些呢?” 沈静柔出谋划策道。 听到这话,赵姨娘愣了一下,马上就露出笑容来,不愧是她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思虑的也比她更周全一些。 “你说的不错,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侯爷想必也不会再那样宠她,甚至可能会让她坐牢。” 想到这里,赵姨娘就无比的兴奋,好像马上就看到了沈静嘉在牢里过的凄苦的模样。 沈静柔就没她这么乐观了,至少,她不会觉得伯昌侯能让沈静嘉去蹲大狱。 只不过她没说出来,而是叮嘱着赵姨娘,要千万小心,宁可事情不做,也不能暴露出来。 “你放心,这事情我清楚。” 赵姨娘应着声。 若是暴露了,等待她的,只有死一个下场罢了。 她咬了咬牙,这才想起旁的事情来,“对了,你最近跟太子殿下如何了?” 提起太子,沈静柔眉头皱了皱,自从那日东来楼分别,她并不想再跟太子有什么过近的接触了。 她很清楚,若是再次遇到太子,她的身子可就保不住了。 她也很清楚,她除了身子,没有别的筹码了。 这唯一的筹码,也要在最紧要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还好,只是殿下还放不下沈静嘉,这事有些麻烦。” 沈静柔开口说了一句。 赵姨娘摇摇头,“太子殿下惦记不惦记沈静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先抢了他的人,让太子殿下不得不对你负责。” 说着,她又举了自己的例子,“你看我,侯爷的心里最爱的是苏瑶,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府里管事的是我,下人们见了我都要俯首帖耳。” 听到她的话,沈静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尽管下人们俯首帖耳,可是他们叫出来的称呼依旧是赵姨娘,依旧不是侯夫人。 许多的话沈静柔也不想听了,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而赵姨娘却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送走了沈静柔,就开始琢磨给苏姨娘送吃食这事儿。 而苏姨娘,自从怀孕开始,就万事小心再小心,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断送了腹中的孩子。 这边刚用完晚膳,门外就有小丫环来敲门,说是菡萏院来人了。 苏姨娘忙起身要迎出去,屋外的人却是先开口了,“苏姨娘莫急,小姐没来,遣奴婢来送东西的。” 听到这声音,苏姨娘这才缓下了脚步,抬手护住了肚子,“外头风大,快进来吧。” 等到人进了屋子,苏姨娘才看清楚来人,是沈静嘉身边的清溪。 “大小姐有何事,还劳烦清溪姑娘跑一趟?” 苏姨娘开口问道。 清溪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没有交给苏姨娘,却是给了苏姨娘身边的紫玉。 “大小姐命人去找来的这册子,紫玉姑娘多看看,以备不时之需。” 清溪仔细交待着。 紫玉忙接过册子,就这么握在手上,也不给旁人看。 “奴婢的活做完了,这就要回去了,不过有事还是要提醒一下苏姨娘。” 她说着,恭敬的鞠了一躬,这才继续开口道,“往后大小姐若是有事交代,便由奴婢代为传达,旁人若是说了什么,姨娘可不必理睬。” 说完,也不等苏姨娘有什么反应,就退了出去。 苏姨娘还没琢磨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清溪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看向一旁的紫玉,“清溪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奴婢不知。” 紫玉说着,翻开了那本册子,看到上面写着的东西,瞳孔都不由的一缩,这才抬起头看向苏姨娘,“这上面,是各种验毒的方法……”验毒的方法? 苏姨娘眼神闪了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既如此,那你就多看看,最好是背下来,然后再将这册子烧了。” 紫玉不明白为什么要烧了册子,不过姨娘这么说,那自然是有姨娘的道理的。 “还有,往后没事就不要去菡萏院了,三小姐也多拘着她,不要再过去。” 苏姨娘摸了摸肚子,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尽管她现在不能多做什么,可是配合的事情,还是做的来的。 “孩子,你也会保佑娘亲的,对吧?” 她柔声说着。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这是将计就计? 沈静嘉和裴长清遇到刺客一事,很快就得到了大盛国的回应。 皇上看着手上的那封书信,早朝的时候就宣布道,“下个月,大盛国会派使臣来我大夏朝。 礼部,此事还要你们这边斟酌安排。” 礼部尚书忙出来躬腰道了一声是。 说完这事情,皇上就下了朝,又跟上次一样,叫上了伯昌侯,裴长清和沈逸和,几个人一起去了御书房。 看着三番五次被提溜过去的人,其他大臣们纷纷猜测了起来,这伯昌侯府已经是豪门贵胄了,皇上现在又是这般信任的样子,看来,侯府还能更进一步啊。 相比于旁人羡慕的这个,太子谢玉璋想的就不一样了。 原本想着这裴长清没什么背景,即便现在能攀上伯昌侯府又如何,等他使个法子,裴长清也就不足为惧了。 可现在看来,他的父皇却好像很喜欢裴长清,之前那次还听闻留他在宫中用了午膳。 谢玉璋的脸色越加难看,他是想要让裴长清好看,可是现在刺杀事件又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连大盛国都要派使臣过来,他忙着打扫尾巴都忙不及,哪里还顾得上那圣宠正浓的裴长清? 裴长清这边没什么办法,他能想的,也只有沈静嘉那边了,只是这沈静柔,他约了好几次,竟然还敢跟他拿乔。 事事不顺,当真是事事不顺! 手下的人看着谢玉璋的脸色,一个个的也都不敢出声,只安静的坐着,等着谢玉璋发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大盛国出使一事,各位先生怎么看?” 怎么看? 这还能怎么看? 两国邦交的事情,难不成他们还能上书,让大盛国的人别来了? 还是上书不用交涉,直接开打? 众人相互看了看,最终将目光放在了礼部尚书王陆的脸上。 毕竟这事情,皇上可是金口玉言交代给了他呢。 王陆抬手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这才开口道,“如今我们也不知道来大夏的人是谁,不如等拿到了使臣名单,再做打算?”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纷纷附和,敌方情况还未明朗,我们实在是不宜妄动。 只是他们说的敌方,和谢玉璋说的敌方,只怕不是同一方吧? 一场讨论就这样无疾而终,众人离开太子府的时候,都不免有些纳闷。 不过是他国出使这样的小事而已,怎么太子殿下会这么上心,还这么紧张? 等到伯昌侯他们回来,沈静嘉就听说了大盛国要出使的消息。 “长清哥哥,你说出使的人会是谁呢?” 沈静嘉开口问道。 裴长清摇摇头,“这我猜不到,大盛国的情况我本就不熟悉,若是问你哥哥,或许还能猜出一二来。” 两人正说着,沈逸和就走了进来,听到裴长清的话,他摇摇头,“大盛国如今的形势越发的不明朗了。 大皇子本来体弱,下一位帝王极有可能是二皇子,而如今大皇子身体见好,二皇子着急了,手上小动作不断。” 这些都是他从探子那边得来的消息,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年幼一向以大皇子为尊的七皇子,仿佛也在积攒自己的势力。 这出使的人选,总是要从几位皇子里选一个的,至于是谁,还真是不好说。 沈静嘉笑笑,“想不到就不想了,左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可以慢慢准备。” 她一向乐观,哪怕大盛国出使一事前世不曾有过,她也没有多着急害怕。 看到她的样子,裴长清和沈逸和都不禁笑了笑,“咱们倒是不如嘉儿心胸宽广。” 沈逸和也跟着点头,“嘉儿说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可是在咱们的地盘上,他大盛国要是有异动,老子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到底是做将军的人,一提到这个,马上就激动了起来。 裴长清倒是想到了别的事情,他看着沈静嘉,“我听闻你近日很少去苏姨娘处,连带着三小姐也不怎么接近了?” 听到这话,沈逸和也收起了狂妄嚣张的表情,有些担忧的看向沈静嘉。 那苏姨娘原本是母亲的贴身丫环,本应该是他和嘉儿最为亲近的人,事实上,之前的那段时间,他们是很亲近。 可是最近……沈逸和想了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苏姨娘的肚子传出是男胎开始的。 他眼珠转了转,咳嗽了一声,就让裴长清出去了,这些事情,不便让他知道。 看到沈逸和的眼神,裴长清也不纠结,转身就离开了。 他想的清楚,若是嘉儿想要告诉他,那沈逸和就是现在赶他走了,他也会知道。 若是嘉儿不想告诉他,他就是赖在这儿,也不可能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 等到人走了,沈逸和开口道,“嘉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苏姨娘就是生了男孩又如何呢,当初说好的,爵位留给你,那就不会变。” 沈静嘉有些头疼,她哪里是在意爵位了,她在意的,是苏姨娘和孩子的安全啊! 再说了,裴长清以后可是安国侯啊,前世,安国侯风头盛极一时,可比伯昌侯厉害多了! 等到裴长清封了侯,还会看上伯昌侯这个爵位吗? 届时还不是要找个人继承? 苏姨娘这个男胎,可是深得她的心啊! “哥哥,我不是因为爵位的事情疏远她,而是因为赵姨娘。” 沈静嘉不得不开口解释,她怕若是自己不解释,回头沈逸和就能去找伯昌侯说这事儿。 万一伯昌侯一狠心,让苏姨娘打掉孩子,那,可就真的是她的罪孽了。 她将那日去看苏姨娘的情况整个说了一遍,这才看向沈逸和,“赵姨娘那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要挑拨我和苏姨娘,让我们不合么。” 这后宅的弯弯绕绕,沈逸和厌烦的很,现在沈静嘉这么说着,他也有些似懂非懂。 “所以你这是将计就计?” 他开口问道。 沈静嘉点头,“不错,赵姨娘肯定不会看着苏姨娘的孩子平安降生的,苏姨娘很警惕,我若是不远离,装出一副厌恶的模样,她必定对我没有那么防备。” 第二百二十章 一起用膳 她说了这么多,沈逸和也懂了。 比照苏姨娘之前对沈静嘉的态度,若是沈静嘉不讨厌她腹中的孩子,那她必定是真心相待的。 可是侯府人多,旁人送了东西,她肯定会好好检查,若是沈静嘉送的,或许她因为信任,就不会多看了。 这其中能钻多少空子? 若是,孩子没了……后面的事情,沈逸和不敢再想,连后背都惊出冷汗来了。 原本以为战场残酷,现在看来,女子后宅的争斗,一点儿不比战场轻松。 他皱着眉头,心里下了决定,以后他的后院,必定只能有一位夫人。 什么姨娘,什么小妾,他一个都不要! 说什么齐人之福? 呸! 哪里有福了? 送走了沈逸和,沈静嘉想了想,这事情还是要跟裴长清说的。 即便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但是裴长清到底还是要在伯昌侯府待上好一阵子,后院的弯弯绕绕,他可以不知道的那么清楚,可到底也是要知道一些的。 心里这么想着,便抬了抬手,“南栀,咱们去竹苑一趟吧。” 听到小姐要去竹苑,南栀马上就笑了开来。 真是不容易啊,咱家小姐终于是开窍了,终于是主动去见姑爷了! “好嘞! 奴婢这就去准备!” 南栀乐颠乐颠的跑了出去,沈静嘉却是一脸的纳闷。 她不过是去竹苑说个事儿而已,怎么就,还要准备? 准备什么? 等她再次见到南栀的时候,就知道她说的准备是什么了。 “南栀,你这食盒……”沈静嘉皱了皱眉,看着南栀手上的东西。 南栀没看出来她的嫌弃,而是笑眯眯的介绍道,“这第一层放的是八宝鸭,松鼠桂鱼,东坡肘子……”吃吃吃,就知道吃! 沈静嘉没有忘记,她每次要去找裴长清的时候,南栀就会准备一盒子的吃食。 以前在别院是这样,现在在侯府了,还是这样! 她静静的等着南栀介绍完,也不多问,直接开口,“那走吧。” 裴长清原本是跟沈逸和一起住在松苑的,只是随着他当修撰的日子长了,也有三五同僚走的比较近的。 沈逸和是将军,难免院子里有些军事机密不好让人知道,于是便在松苑的旁边又清理出一个院子,命名为竹苑。 进了竹苑,守门的小厮看到沈静嘉,忙行了礼,然后小跑着进去叫裴长清了。 等到裴长清出来的时候,厅里那张不怎么用过的圆桌就已经摆满了吃食。 他无奈的笑了笑,沈静嘉每次都会给他带许多好吃的,往日在别院,还有宋玉成一起吃,可如今这竹苑,可就只有他一人。 在桌边坐下,他让小厮再去添一副碗筷,“嘉儿带了这么多,我一人吃不完,嘉儿陪我一起吧。” 沈静嘉也不好拒绝,看这桌子上七碟子八碗的,她也知道,裴长清是吃不下的。 “好,我陪长清哥哥。” 看到两人坐在一处吃饭,南栀乐的嘴角高高弯起,怎么都压不下来。 还极有眼色的拉着一旁伺候裴长清的小厮一起退了出去。 那小厮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身后吃饭的人,却被南栀好一通骂。 “你还真是没个眼色,你以为咱们姑爷是没手没脚的么,少了你连饭都吃不了是怎么的呢?” 那小厮有些委屈,他抬头看了一眼南栀,又很快低了下去,“奴才没有,只是姑爷吃饭,没个下人在旁边守着,奴才心里担忧。” 他话刚刚说完,头上就被南栀狠狠的一拍,“你是傻不是? 里面是姑爷和小姐,姑爷自小在农民家长大,少了伺候的人还能不会吃饭? 你就别瞎操心了,赶紧跟我到外面候着去!” 说罢,也不管那小厮,伸手提着人家耳朵就出了房门。 南栀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然而她刚才说的话,却是全部进了里面两人的耳朵。 沈静嘉差点就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放纵南栀,明知道她性子跳脱,就应该拘着她! 管她前世怎么样! 裴长清却是低低的笑出声来,他伸手夹了一块松鼠桂鱼放在沈静嘉的碗里。 “南栀说的不错,我自小农家长大,吃饭这种事情还难不倒我,倒是嘉儿你,没人在身边伺候着,这饭可还吃得下去?” 沈静嘉猛的抬头,瞪着裴长清,呵,吃饭而已,看不起谁呢! 身侧的裴长清眉眼弯弯,面上尽是宠溺,只消一眼,沈静嘉便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她忙瞥开眼,轻咳了两声,“长清哥哥,刚才哥哥跟我说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等她一边吃一边说的讲完关于苏姨娘的事情,这才发现自己吃的有些多了。 沈静嘉不由的皱了皱眉,看向裴长清,他的碗倒是干净,干净的像是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长清哥哥,你怎么不吃?” 沈静嘉开口问道。 裴长清这才夹了一块肉放到自己的碗里,“嘉儿自小就金尊玉贵的长大,如今身旁没有人伺候,我怕你吃不好,自然先紧着嘉儿你了。” 嗯? 没人伺候就吃不了饭? 裴长清是不是对名门闺秀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沈静嘉摸着自己已经有些微微凸起的肚子,心里不禁开始骂起裴长清来。 南栀在门外接到的,就是揉着肚子出来的沈静嘉,她看着沈静嘉的动作,大惊失色道,“小姐,你怎么了? 是肚子不舒服吗?” 沈静嘉这才瞪了她一眼,“嚷嚷什么嚷嚷! 还不快回菡萏院!” 被这么一说,南栀这才敛下神色,扶着沈静嘉回了菡萏院。 才一进屋,南栀就按着沈静嘉往凳子上做,一边焦急的道,“小姐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沈静嘉哪里还坐得下去啊,她瞪了南栀一眼,“吃撑了! 还不是因为你!” 要是南栀在旁边看着,她绝对不会吃这么多! 然而南栀却好像领会错她的意思了,刚才还担忧的小脸,瞬间就笑开了。 “还是姑爷厉害,小姐跟姑爷一道用膳,总是能多用上一些。” 南栀已经开始谋划,什么时候让小姐姑爷再一起用个膳呢? 听到这话的沈静嘉目瞪口呆的看着南栀,她怕不是对这丫头太好了一些? 第二百二十一章 应了戒悟大师的那句话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沈静嘉觉得自己还没轻松几天,大盛国使者要到了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所有的官员们,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虽说是使臣来访,但大盛国之前跟大夏朝的关系,着实是算不上好。 所以除去文官,武将也都比平日里更忙碌一些,好比沈逸和。 他本就是戍边的将军,回京都的这段日子里,除了处理一下边疆寄过来的文书,基本上也没有其他的要紧事。 然而最近,他却和定安侯忙进忙出的,府上很少能看见他的身影。 男人们都忙碌,女人们也轻松不起来。 倒不是有什么事情,而是她们惯会自己找事情。 就好比此时的沈静柔,自从去了一趟家庙回来,她就甚少在沈静嘉的面前出现了,更何况像现在这样,直接到了菡萏院来。 门外的小丫环进来禀报的时候,沈静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静柔来了?” 她满脸的意外,“她来做什么?” 一旁的南栀撇撇嘴,她从来就不喜欢二小姐,从前小姐跟她好的时候,她就不喜欢,现在小姐远离她了,她就更不喜欢了。 “肯定没好事!” 南栀嘟囔了一句。 一旁的兮染拽了拽她的袖子,提醒她莫要乱说话。 即便现在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旁人会拿她们的话做文章,可若是总这般口无遮拦,难保到了外面不会乱说话。 片刻之间,沈静柔就进了屋里来,她看了一眼站在沈静嘉身后的四个丫环,眼神在兮染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可也仅仅是多停留了一下而已,就很快的转开了。 “柔儿妹妹许久不曾来姐姐这里了。” 沈静嘉嘴角弯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随意的开口说了一句。 沈静柔看着沈静嘉,微微低头,还是那一贯的温柔模样,“大姐恕罪,柔儿自从家庙回来,便日日吃斋念佛,求佛祖保佑父亲和大哥平安,还有其他的功课要做,怠慢了大姐,还望大姐莫怪。” 听完她的话,沈静嘉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心中一抹冷笑。 可真是会说话呢。 吃斋念佛保佑父亲和大哥,她这个长姐也就无所谓了? 甚至还不如功课来的重要? “我并未怪你,只是妹妹许久不来,我都险些忘记妹妹了。” 沈静嘉嘴角还是那抹漫不经心的笑。 比说话嘛,看谁比过谁咯。 沈静柔咬了咬嘴唇,却不接话,只站在那里,眼神看着脚尖前的那一寸地方。 相比于她满芳庭的简陋,沈静嘉这里就华贵的多了,便是这外厅,也铺着花样繁复的地毯,踩上去的脚感也十分舒适。 若是这些都是自己的,那就好了。 沈静柔如是想。 “妹妹近日到访,可是有什么事情?” 沈静嘉开口问道。 听到问话,沈静柔这才回过神来,她抬了抬头,看向沈静嘉的脸。 “大姐可知这次大盛国来的使臣是谁?” 沈静柔还卖了个关子。 沈静嘉眼珠转了转,然后摇摇头,“这我哪儿知道,你也清楚的,爹爹和哥哥一向不会讲这些事情给我的。” 她说着满脸烦恼的模样,却是让沈静柔气的差点咬碎银牙。 沈静嘉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在告诉沈静柔,家里的男人们都把她保护的很好,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些容易让人心烦的事情。 咽下一口气,沈静柔这才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来,“说起来,这使臣可与大姐颇有些渊源呢。” “哦?” 沈静嘉好奇的看向沈静柔,“与我颇有些渊源? 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认识什么大盛国的人呢?” 沈静柔眯起了眼睛,装什么装呢,当初在安仁寺,她和沈静嘉都被上官煜的人掳去,现在在这里跟她装,不觉得太过刻意了吗? 她微微笑了笑,“瞧大姐这记性,当初在安仁寺的时候……”沈静柔只提了这么一句,然而沈静嘉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一些。 她轻笑着,“说起安仁寺,我与那戒悟大师倒是颇为投缘,好几次都去听大师讲经,还忘记时间惹得爹爹和大哥担心呢。” 说罢,还跟着笑了几声,就好似在安仁寺中,真的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样。 虽然说当初她们姐妹被掳走的事情,伯昌侯下了命令不让人外传的。 可是现在这屋里只有她们姐妹的人,沈静柔实在不明白,沈静嘉到底在装什么。 她站了这么久,也不见沈静嘉让她坐的,脚脖子都有些酸了。 懒得与她再虚与委蛇,沈静柔直接说道,“大姐,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来的使臣,正是大盛国的大皇子,上官煜。” 她一直盯着沈静嘉的脸,企图从上面看出来一些惊慌,然而她却失望了。 沈静嘉一脸平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 听完沈静柔的话,她微微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沈静柔,“哦? 柔儿妹妹是哪里知道的消息? 此事爹爹和哥哥都不曾跟我说过呢。” “我从何处得知的就不用大姐你费心了,只是想要告诉大姐一声,当初咱们二人都经历过什么,结果如何也都相互看到了,也是不知道大姐与某些人有什么关系,才能那样完好无缺的出来。” 沈静柔就是看不惯沈静嘉这样四平八稳像是什么都能料想的到的样子。 每每看到这样,她就忍不住的想要去刺激她,想要撕烂她这安稳的面具。 一番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就差没说沈静嘉你跟那上官煜有点儿事儿。 可惜,沈静嘉就像是听不明白她的话一样,嘴角微微勾起,“可能,就是应了戒悟大师的那句话吧,我是福运绵长之人。”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静柔就更生气了。 当初戒悟大师看她的眼神,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根的尖针,一根又一根,狠狠的插在她的心上。 看到沈静柔变化的脸色,沈静嘉心里不禁摇摇头,还是太年轻了一些,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三日后举行宫宴 “既如此,就当我不曾来提醒过大姐吧,希望大姐往后也能如戒悟大师所说,福运绵长。 “沈静柔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也不管沈静嘉有没有说什么,做什么。 她怕自己再留下去,会忍不住,失去理智。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离开,南栀愤愤不平的开口道,“二小姐这是什么态度啊!” 来的时候也不提前说,说来就来,走的时候也不打个招呼,说走就走了。 沈静嘉好笑的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南栀,“好了好了,喝杯茶消消气,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跟她置什么气。” 南栀也不见外,端过来茶杯放在手上,“我也不是生她的气,咱们在这儿好好的,她过来添什么堵啊!” “也不算添堵了,你刚才也听到了,这次大盛国来的人,是大皇子上官煜。” 沈静嘉开口说道。 “奴婢听到了,可是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南栀开口问道。 有什么关系,关系可是大了去了。 沈静嘉低下头,喝了一口茶,“且往后看着吧。” 果然,隔天,伯昌侯下朝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到了沈静嘉的菡萏院里。 他面容严肃,看起来还有一些些的担忧。 “嘉儿,这次大盛国来的使臣,是大盛国的大皇子上官煜。” 他说完,眼神更担忧了一些,“之前在安仁寺的事情,我怕……”他怕上官煜会对沈静嘉有什么特别被皇上看出来,更怕有心人会以此做文章。 他的儿子是戍边大将军,对阵的,就是大盛国。 若是上官煜的一点点的动作都被放大,那他不光保不住沈静嘉这个女儿,怕是连整个伯昌侯府,都要完蛋。 沈静嘉扬起一抹笑来,“爹爹别担心,不就是来访的使臣么,他是大盛国的大皇子不假,可也不能在大夏朝放肆!” 她才说完,门外的沈逸和就笑出声来,“嘉儿说的不错! 他在大盛国可以作威作福,但是在我们大夏朝,他就是只虎,也得给我趴着!” 这样霸气的发言,也就是沈逸和这个戍边大将军才能说的出来了。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裴长清也跟着开口,“侯爷也不要太慌张了,之前的事情,本就是他上官煜理亏的,而且就算被人说出来,我们也是先保证了大小姐二小姐的安危,才会去考虑抓人的事。” “长清哥哥说的是,这事情,我们一点儿错都没有,自然不怕人拿出来说。” 沈静嘉跟着附和着。 伯昌侯的压力很大,她知道。 在他的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不仅仅是她沈静嘉,哥哥沈逸和,还有伯昌侯府上上下下数百口人,还有伯昌侯这个传承下来的爵位。 想到前世,她就那么死了,也不知道爹爹会有多伤心,有沈静柔那样的人在,伯昌侯府的未来,也不知道如何了。 沈静嘉缓了缓神,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心头一暖,还好,还好她回来了,还好,她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上官煜的车驾很快就进了京都城,礼部的官员很快就安排好了下榻的地方。 虽然他的身份是使臣,但到底是皇子的身份,住驿站自然是不合适的。 最终下榻的地方,也就选在了皇宫外不远处的一处宅子,本事前朝一位贪官大臣的府邸,只是里面太过奢华,这个宅子就一直没有赐给谁。 现下正好,简单的打理一番,就算作是皇家别院,招待了过来的上官煜。 皇上下旨,要迎接大盛国使臣,三日后举行宫宴。 府上的其他人都准备了起来,只有伯昌侯整日眉头紧锁,生怕上官煜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他甚至都想到了,让沈静嘉宫宴那日装病不要去了,省的与上官煜打照面。 “这次宫宴是个机会!” 赵姨娘眼神放光的看着面前的沈静柔。 经过一年多的成长,沈静柔的面容越发的娇嫩,身段也更显丰盈,在赵姨娘看来,她这样子就是最能勾起男人兴趣的女人。 沈静柔眼神闪了闪,“什么机会?” 赵姨娘恨铁不成钢的排了一下沈静柔的肩膀,“什么机会? 你说什么机会! 你啊,这次去宫宴,一定要好好跟太子殿下聊聊!” 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若是太子殿下没那个意思,你也可以看看其他的人。” 倒不是她小看了沈静柔,而是沈静柔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她一个庶女,再怎么也不能做太子正妃,与其不得太子宠,不如去其他府上做个当家主母。 然而听到这话的沈静柔却是不耐烦的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她这次,一定要沈静嘉身败名裂! 一定!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赵姨娘之前说的话,赵姨娘手中有药可以对付苏瑶,那是不是也能有她想要的那种药? 这么想着,她靠近了赵姨娘一些,然后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问了几句。 赵姨娘虽然有些疑问,却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你先回去,晚些时候让彩儿过来拿一下就是了。” 沈静柔这才放心的离去。 她这边才离开不久,沈静嘉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她勾起嘴角来,“沈静柔会从赵姨娘那边要些什么东西呢?” 夜色渐渐深了,彩儿装模作样的端了一盅燕窝去了浣纱苑,说是二小姐孝顺,专门炖了送给赵姨娘的。 赵姨娘也自然是要给些东西让她带回去的,彩儿端着那盒子往回走着,半路却是被人撞了一下,盒子摔在了地上。 撞她的人穿着三等丫环的衣裳,忙捡起盒子还给了彩儿,嘴里还在不停的道歉。 彩儿着急回满芳庭复命,倒也没有太过为难那个粗使丫环,捧好手中的盒子就离开了。 等到她的人影消失,刚才撞她的粗使丫环这才抬起头来,她容颜俏丽,赫然是才回来不久的晚照。 嘴角划过一丝嘲讽,晚照掂了掂手里的小瓷瓶,脑子里也不禁出现了疑问。 大小姐怎么就知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还让她带着瓷瓶儿去换过来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怎么在这里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伯昌侯府的众人也都准备了起来。 沈静嘉今日着一袭桃红色正装,温柔大气又极衬她的肤色,整个人看上去粉雕玉琢的,像个瓷娃娃一般。 等她到了门口,旁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沈静柔今日倒是一袭粉紫色长裙,妆容清淡,颇有股遗世独立的仙子味道。 只是沈静嘉不出来的时候还好,沈静嘉往她身边一站,突然而来的明媚,瞬间就让沈静柔变的寡淡了起来。 “走吧。” 伯昌侯开了口,众人便往自己的马车上去了。 苏姨娘的肚子月份渐大了,沈静楠便没有跟着去宫宴,而是安心的在家里陪着苏姨娘和未出世的弟弟说话。 看着面前懂事的沈静楠,苏姨娘叹了口气,“娘在府中也没事,这么多下人看着呢。” 然而沈静楠却是摇摇头,“不,我还是陪着娘亲和弟弟好,宫里看着好,可是每个人的笑都不是真心的笑,每个人说话,都要拐好几道弯,听着阴阳怪气,让人不舒服。” 想到曾经去过的百花宴,沈静楠下意识的拒绝这样的聚会。 与其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害怕被人算计,不如在家里待着呢。 更何况她们现在不是要跟大姐有间隙么,若是外出大姐不能护着她……沈静楠打了个寒颤,算了算了,还是府上安全。 皇宫里,月华殿,歌舞升平。 上官煜拜见过皇上之后,就坐到了左下手的位置,紧接着就是各种表演。 上官煜脸上一直都是笑,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喜欢还是不喜欢。 男宾在左,女宾在右,上官煜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坐着的各式各样的大家闺秀们。 或是清冷,或是温柔,或是活泼,或是端庄……只是他一路看下去,却好像并没有看见沈静嘉的身影。 低头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想来在安仁寺发生那样的事情,沈静嘉应该是避着他的吧? 心里一阵苦笑,刚刚斟满的酒杯就又空了。 “大皇子看来对朕的美酒很是喜欢啊。” 看到他不停的喝酒,皇上开口问了一句。 上官煜放下酒杯,朝着皇上拱了拱手,“大夏朝的酒清冽醇香,倒是与我大盛国的酒完全不同,是煜失态,贪杯了。” 他的话皇上也不追究真假对错,也跟着笑了笑,“若是大皇子喜欢,走的时候朕送你几坛。” 听到皇上的话,上官煜站起身来,朝着皇上微微弯腰,“如此,便多谢大夏朝皇帝陛下了。” 上官煜没有在前排找到沈静嘉,沈静柔也没有找到,她皱了皱眉头,只能往后面看去。 果不其然,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里,沈静嘉跟工部尚书家的两个女儿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格外的刺眼。 沈静柔抿了抿嘴,端起自己的姿态,走了过去。 “大姐,你怎么在这里?” 沈静柔故作惊讶的开口。 刚刚还聊得开心的几人马上就停了下来,看向说话的沈静柔。 沈静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掀了掀眼皮,“我许久未与宋家姐妹一起聊聊了,难得今日有空,便过来了,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听完沈静嘉的话,沈静柔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她交叠放在前面的双手纠结了起来。 她抬起头往前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那里跟皇上说话的上官煜。 眼珠转了转,沈静柔便开口了,“大姐不想坐到前面去,莫不是怕被某人看见?” 她说着,眼神若有似无的往上官煜的那边飘过去。 宋圆圆一向是听不惯这样阴阳怪气的话的,她皱着眉头就要起身说话,却被一旁的宋芳芳拉住了。 她转头看向宋芳芳,就看懂了她眼睛里的意思,乖巧的安静了下来。 宋家姐妹就像是两个雕塑一样,不看沈静柔的脸,不听她说的话,仿佛这里没有这个人一样。 沈静嘉嗤笑一声,也不介意宋家姐妹看到自己跟沈静柔不合。 “你这么在意我坐在哪里做什么? 这宫宴上这么多的位子,又不是坐不下。” 沈静嘉说着,嘲讽的抬眼看了沈静柔一眼。 “还是说,我这个嫡女不在,你这个庶女不好往前坐?” 尽管沈静柔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谁也不愿意把这样的心思摆在台面上,更何况还是被沈静嘉说出来的。 沈静柔努力的想要压下心里的怒火,只是脸上的灼热提醒她,她在沈静嘉这里,已经失去了尊严。 “我只是好心提醒大姐,还望大姐莫要不识好人心!” 她说着,看向一旁的两个人。 那两人微微低着头,当真是不想与她说一句话。 冷哼一声,沈静柔转身就离开了,心底的怒火不断的往上烧着,脑子里也似乎总有个声音在说,毁了她,毁了她! 她走到大殿之外,凉风吹过,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今天是个好机会,赵姨娘说的没有错,她不应该把这样的机会,浪费在沈静嘉的身上。 这样想着,沈静柔又恢复了原来的清冷,一派遗世独立的仙子模样。 转身往殿内走去,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会来这里? 沈静柔心里不禁起了疑问,也顾不上她的想法,脚下的步子加快,走到了那人身边。 她伸手拉住了人,等到那人有些不耐烦的转身,那张脸清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沈静柔看着面前的人,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却是笑了笑,“怎么,就允许你来,就不允许我来了?” 见她笑,沈静柔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笑了一声道,“我是伯昌侯府二小姐,自然是能来的。 倒是你,商户出身的凭什么来这里?” 那人却也不生气,抬起一双纤纤玉手摆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着,“商户出身好歹也是嫡女,自然是不好跟你一个庶女一般见识的。” 沈静柔这才看清楚她的手上,带着的宝石戒指,眼睛也眯了起来,“蒋慧然,你说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赵姨娘好计谋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蒋慧然是得了什么造化,沈静柔这样阴恻恻的说话,她也丝毫不怕,反倒是回瞪了过去,“怎么,我说错了吗? 庶表姐?” 许是故意的,蒋慧然特地将那个庶字拉的特别长,眼神还带着嘲讽。 沈静柔看着面前的人,很难把她跟之前总是唯唯诺诺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联系在一起。 可事实是,她们确实是同一个人,蒋慧然。 沈静柔强压下心火,恨恨的看着蒋慧然,“你们既然已经搬出了伯昌侯府,自然不可能再借着伯昌侯的名头进宫,那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才不会相信蒋慧然一个商户之女,只是凭着母亲是前任伯昌侯的庶女这个身份就能来参加宫宴。 蒋慧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她看向沈静柔,人也凑近了一些,“我能来,当然是有贵人相助啊,你要知道,这京都城,不光有太子殿下,还有稷王。” 稷王? 谢玉珣? 那不是太子谢玉璋的小跟班么? 沈静柔的眼神闪了闪,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一样,看向蒋慧然的眼神更加阴毒。 “呵,贵人? 蒋慧然,你不还是踩着我上位的。” 沈静柔开口便是嘲讽。 蒋慧然神色不变,轻笑了一声,“踩着你上位? 瞧你这话说的,你有什么值得我踩的吗?” “要不是我去了家庙,从我这里无法再得到沈静嘉的消息,你以为你会入稷王的眼?” 沈静柔冷冷的说着。 这话她说的倒是不假,当初她去了家庙,太子没有办法,只能让稷王谢玉珣从其他人身上下手。 沈静楠平日里不出门,就是出门也都是跟在沈静嘉的身边,他们根本无法下手。 算来算去只能找蒋慧然这个表小姐了。 当谢玉珣接触了蒋慧然之后,从她这里打听沈静嘉的事情,她就知道,自己不过是沈静柔的替代。 可那又如何? 沈静柔一心想嫁太子,可太子惦记的是沈静嘉。 而稷王谢玉珣就不一样了,他府上至今还没有侍妾通房,侧妃正妃位置都空着,怎么看都比谢玉璋那个花花公子好的多。 若是她抢先一步入了稷王府,不管怎么说,都是稷王府后院的第一人,这身份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蒋慧然眼皮一翻,跟她说这个? 那她倒也是可以好好跟她说道说道的。 “庶表姐,你要是这么说啊,那我就不得不说了,你可知道你是怎么从家庙回来的吗?” 蒋慧然笑眯眯的看着沈静柔,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沈静柔眉头皱了皱,“孙嬷嬷死了,姨娘求了父亲,让我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听她说完这些,蒋慧然啧啧两声,“说起来赵姨娘也是个狠人啊,为了让你回来,能狠心杀了陪她那么久的孙嬷嬷。” 赵姨娘杀了孙嬷嬷? 沈静柔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然而想起之前赵姨娘说的那些话,想起她能拿出的各种各样的药,沈静柔又犹豫了。 难道,孙嬷嬷真的是赵姨娘杀的吗? 她摇摇头,“这不可能。” 蒋慧然也不管她说了些什么,继续道,“赵姨娘可厉害了,孙嬷嬷一死,不光你回来了,连我和我娘也都被赶出侯府了。 可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呢。” “赶你们出去的是沈静嘉,不是我娘亲。” 沈静柔马上就开口说着,这不该是她们背的锅,自然是不能背的。 她说的没错,最终拍板让蒋慧然母女搬去别院的,是沈静嘉,不是赵姨娘。 只是……“你说的对,是沈静嘉让我们搬去别院不错,可是你知道吗,要不是沈静嘉开口让我们搬去别院,孙嬷嬷的死,可就赖在我们头上了。” 蒋慧然开口说着,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 她冷冷的看了沈静柔一眼,“我也是觉得,搬出去的好,若是还留在侯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赵姨娘,被庶表姐你算计了,毕竟,我们没有你们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沈静柔不敢相信的看向蒋慧然,她们竟然把沈静嘉当做救命恩人? “蒋慧然,你跟你娘当真是没脑子!” 沈静柔忍不住骂了一声。 话音才落,就听到了脚步声,两人顾不上再说话,而是抬头看向来人。 走过来的正是太子谢玉璋和稷王谢玉珣。 看到两人过来,蒋慧然马上换上了一副娇羞的表情,挪着小碎步凑到了谢玉珣的身边,甜甜腻腻的唤了一声珣哥哥。 谢玉珣看了一眼沈静柔,又看了一眼谢玉璋,一言不发,带着蒋慧然就离开了。 才绕过一个拐角,谢玉珣就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蒋慧然,“我让你做的事情做了么? 怎么就跟沈静柔扯到一块去了?” 蒋慧然委屈的扭了扭帕子,“我正要去呢,就被沈静柔拦住了,这才没办法跟她聊了一小会儿。” “好了好了,你赶紧去,别忘了我交代的任务。” 谢玉珣开口说着。 蒋慧然咬了咬下唇,点头应了一声,就往大殿里走去。 这边谢玉璋看着面前的沈静柔,数日不见,沈静柔这身段也是越发的柔美了。 他倒是想要心猿意马,可是想到今天准备的事情,只能把心里的意动先压下去。 “殿下,刚才慧然妹妹说,她现在跟稷王在一起?” 沈静柔开口问道。 谢玉璋皱了皱眉,自己还没问她什么,她倒是先问起自己了? “应该是吧,稷王的私事,本殿也不好过问。” 太子说着,眼神也瞟向了大殿的里面。 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沈静柔皱了皱眉头,心情有些不好。 “殿下,许久未见,柔儿心中甚是想念殿下。” 沈静柔刻意放缓了语气,一句话说的缠绵悱恻。 然而谢玉璋根本没有关注沈静柔,他听到沈静柔说话,却并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谢玉璋还是开口问道,“我听说沈静嘉外出的时候遇到刺客了,她可还好?” 沈静嘉沈静嘉,为什么她都有了婚约了,太子还惦记着她? 沈静柔轻笑一声,“她没什么事儿,裴公子抱着她躲过了刺杀,两人还滚了许久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茶凉了,换一壶热的吧 她就不信了,这话说出来,谢玉璋还能对沈静嘉有什么想法。 果然,听到这话的谢玉璋脸色变了变,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沈静柔一眼,“沈二小姐,有些话,要慎言。” 说罢,便大步跨进了殿内,像是不记得这边还有个人一样。 看着大步离去的谢玉璋,沈静柔就呆在了原地,她愣了愣,不敢相信谢玉璋刚才对她的态度。 她什么也没说错,听那日跟着出去的车夫说的,有箭射过来的时候,裴长清一把按下沈静嘉,两个人抱住顺着那山坡就滚了下去。 至于那山坡多长,他们两人抱在一起滚了多久,谁都不知道。 侯府上下甚至因为裴长清救了沈静嘉,而对他热情了不少。 更没有人说什么伤风败俗,有伤风化这样的话。 或许在他们看来,裴长清已经是他们的姑爷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沈静嘉,沈静嘉,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沈静嘉! 她想不明白,沈静嘉除了有个嫡女的名头,还有什么能比得过她沈静柔的?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只看得见沈静嘉,看不到她呢? 父亲是这样,下人们是这样,太子殿下也是这样! 沈静柔回过头看向大殿内,沈静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与宋家姐妹不知道在说什么,三人脸上都带着笑。 她嗤笑一声,便是连其他的小姐们,似乎也更喜欢沈静嘉呢。 为什么? 凭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若是她毁了沈静嘉,是不是大家就能看得到她了? 若是沈静嘉没有了,是不是她就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就能被众人争抢了? 这样想着,她摸了摸袖子里的那个小瓷瓶,抬脚稳稳的走进了殿内。 沈静嘉这边还在听着宋圆圆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她们姐妹跟着父亲练功的事情,一道阴影就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转头看过去,却看到了言笑盈盈的沈静柔,她的手上端着一个茶盏,看到沈静嘉抬眼,便开口道,“大姐,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和你生气的。” 说着,她将手中的茶盏递过来,“我以茶代酒,给大姐你陪个不是。” 沈静嘉也不说话,只这样看着她,上下打量了许久,这才接过那茶盏。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好再拿乔。” 沈静嘉说着,让身后的清溪也倒了一杯茶递给沈静柔,“既如此,你我姐妹这杯茶就化干戈为玉帛。” 说完,沈静嘉端着那茶盏到嘴边,一口饮尽。 抬起头看着站在那里的沈静柔,也要看着她喝茶,沈静柔不疑有他,看到沈静嘉喝了茶,她也跟着喝下了那盏茶。 喝完茶,沈静柔笑了笑,“那姐姐继续吧,柔儿还要跟其他姐妹聚聚。” 说着,她就走开了,仿佛刚才过来,当真是为了赔罪的。 等到她人走远了,宋芳芳才皱着眉头看向沈静嘉,“刚才那茶你喝了吗? 不会有事吧?” 比起宋圆圆,宋芳芳则是要警惕的多。 沈静嘉笑了笑,“不会有事,你放心。” 她说完,眼神变了变,“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在我身边么,无碍的。” 见她这么说,宋芳芳也就不说什么了,一旁的宋圆圆也觉得是自家姐姐太过警惕了,笑着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姐姐,那沈静柔再怎么也是嘉儿姐姐的妹妹,能有什么事儿啊。” 说罢,就要喝被子里的茶。 沈静嘉眼疾手快的拿下了杯子,顺便将茶壶也推得远了一些,“清溪,茶凉了,去换一壶热的。” 清溪躬身应是,端着茶壶茶杯就走了出去。 宋芳芳看着远去的清溪,眼睛眯了眯,又看了一圈四周,沈静柔早就离得远远的看不到人影了。 她低下头,啜着杯中的茶,强迫着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沈静柔去哪儿了呢? 她瞅准了机会,看到上官煜起身朝着皇上告罪一声,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出了大殿,往茅厕的方向走去,这才在半路出现,拦住了上官煜的脚步。 “大皇子请留步!” 沈静柔开口说道。 听到声音,上官煜停下了步子,回过身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 上官煜问道。 沈静柔上前一步,正想要说话,一旁的侍女就拦在了她的面前。 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侍女,又将眼神放在了上官煜的脸上,“你想要沈静嘉吗?” 嗯? 这问题问的,这么直白的吗? 上官煜的眼神闪了闪,好奇的看着沈静柔,“你认识我? 你认识沈静嘉? 你到底是谁?” 沈静柔还是不表明身份,嘴角勾起笑,她很有信心,上官煜一定是对沈静嘉有想法的,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跟她说这么久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沈静嘉。” 沈静柔说着,脸上的笑容带着无比的自信。 “大皇子,咱们还是快走吧。” 他身边的侍女开口提醒着。 他们只是来出使的,干完自己的事情赶紧回去就是了,还是别跟这些狡猾的大夏朝人纠缠在一起。 然而上官煜却是抬手阻止了侍女的话,看着沈静柔露出笑容来,“那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得到沈静嘉呢?” 沈静柔就知道,上官煜果真对沈静嘉是有想法的! 她就知道,这个诱惑,上官煜拒绝不了! “这就不劳大皇子费心了,大皇子可以在一炷香之后,去偏殿,我保证,到时候殿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沈静柔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挺直的脊背仿佛是在说,这事情,万无一失! 等她走远了,那侍女才皱着眉头问道,“殿下为何要答应她,岂知这其中会不会有阴谋?” 上官煜笑了笑,“她是有阴谋,可能不是对我,是对沈静嘉。” 听到沈静嘉的名字,侍女的脸色又更臭了一些,就是这个夏朝女人,当初用奸计逼他们离开安仁寺的,现在大皇子竟然还想要救她? “别忘了,我身上的病是怎么好的。” 上官煜开口,声音有些冷。 那侍女这才收敛了神色,恭敬的弯腰应了一声是。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果然不记得 清溪去换了一壶热茶回来,蒋慧然也到了沈静嘉的面前。 她笑着凑过来,“大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可是让我好找。” 宋家姐妹看着又凑过来的人,心底也不由得皱眉,沈静嘉这是什么体质哦,怎么老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凑过来。 看到蒋慧然,沈静嘉倒并不算意外,毕竟她跟谢玉珣的事情,她上辈子就知道了。 “慧然表妹,你怎么也来了? 姑姑来了吗?” 沈静嘉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跟她拉起了家常来。 蒋慧然笑眯眯的就坐了下来,硬生生的将一旁的宋圆圆挤开,搞的宋圆圆瞪大了一双圆眼,差点就要跟蒋慧然动手了。 “没有,娘亲没来,我这次,也是跟着稷王殿下才进来的。” 她说着,眼神看向沈静嘉,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羡慕。 只可惜,她失望了,沈静嘉脸上只有那抹淡漠疏离的笑,别说是羡慕了,就是连一丝意外,都没有。 蒋慧然满心的挫败,只是她还顾不上自怨自艾,她还记着谢玉珣交代给她的任务。 心思一动,她的手也就有些不受控制的打翻了茶杯,恰好泼在了沈静嘉的裙子上。 桃红的裙摆瞬间洇湿了一大片,显眼的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哎呀! 都是我不好,大姐姐你没事吧? 有没有烫到?” 蒋慧然一边说,一边忙站起身来,替沈静嘉拍打着沾了水的裙摆。 宋圆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小声的说着,“都多大的人了,还能打翻茶杯,这位子又不挤,也不知道是真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一旁的宋芳芳,她看了一眼殷勤的有些过分的蒋慧然,突然出声道,“嘉儿妹妹这样也不好,正好我多带了一身衣裳,不如嘉儿妹妹先去换上。” 说着起身就要去拉沈静嘉。 只是她才抬起手,就被蒋慧然拦下了,她笑着看向宋芳芳,“此事是我的错,便是要赔大姐姐衣裳,也是我来赔,就不劳烦宋小姐了。” 说罢根本不看宋芳芳,而是殷勤的看着沈静嘉,“大姐姐,我也带了换的衣裳,我这就带你去换衣裳。” 然后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沈静嘉出了大殿。 只是出去之后,却不是往偏殿走,而是直接出了月华殿,沿着宫里的小路往其他地方走去。 沈静嘉皱了皱眉,“慧然表妹,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换衣裳啊?” “哦,我跟着稷王殿下来的,东西都放在别的殿里,姐姐跟我走就是了。” 蒋慧然头也不回。 看着前面人的背影,沈静嘉的眸子逐渐变冷。 蒋慧然和沈青竹说起来,并没有对她做多过分的事情,沈静嘉原本想着,将她们赶出侯府就算了,可是现在看来,是她太过仁慈了。 也不知道蒋慧然跟沈静柔是不是一伙的,沈静嘉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处理她们。 才想着,就听见前面一声闷哼,她抬起头的时候,蒋慧然已经倒在了地上。 沈静嘉抬头去看,就看到了站在面前,一脸冷意的大盛国女子。 她愣了愣,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晕她?” 那女人嫌弃的看着沈静嘉,开口就是嘲讽,“怎么,你还当真以为她会好心的带你去换衣裳么?” “我……”沈静嘉刚开口想要说话,就又被那女人打断,“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得罪了多少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算计你。” 呃……沈静嘉很想说,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看到沈静嘉无奈的样子,那女人走近了两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认真的看了那女人半天,沈静嘉终于开口道,“你是,上官煜的人?” 没办法,现在出现在皇宫的大盛国人,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到处乱窜的,也就只有上官煜的人了。 那女人叹了口气,“你果然不记得。” 呃……沈静嘉皱眉,她,应该记得吗? 那女人摆了摆手,“罢了,你帮大皇子解决了他的咳疾,这就当是回报好了。” 回报? 沈静嘉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这算哪门子的回报? “刚刚有个女的过来找大皇子,说是会把你献给大皇子,只不过那个女人让大皇子一炷香之后去偏殿等,我看这个女人跟那个应该不是一伙的,她并没有带你去偏殿。” 那女人说着,看了沈静嘉一眼,“若是你真的跟她去了什么鬼地方换衣裳,说不好,就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沈静嘉抬头看着那人,心里想着,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蠢的人吗? “可是,你现在把她打晕了,别人都看到我跟她一起出来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处理她呢? 你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陷害我的地方在哪里。” 沈静嘉说着皱起眉头来,“本来我想让她自己感受一下自己下的圈套的,哎,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她蹲下看着蒋慧然,虽然蒋慧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的确没有想过要害她,要不是她先动手的话。 那女人震惊的看着沈静嘉,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心思这么狠毒! “所以,你是说,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她不敢相信,自己救人还救错了? 沈静嘉转了转眼珠,“也不能说是破坏了我的计划,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计划,不过这个方法,在兵法里叫,将计就计。” 她说着,笑眯眯的看着那女人,“如果你不懂的话,可以去问问你们大皇子,他应该懂的。” 那女人慌忙摇头,还是不了,她现在看沈静嘉,已经不是小狐狸了,那就是只大灰狼! 比他们大盛国山里的狼还要狡猾,还要可怕! 想了半天,沈静嘉只能是无奈的拍拍手,“既然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儿,那只能把她放到一个我知道的地方了。” 说着,沈静嘉笑着看向那女人,“你刚才说,有人让上官煜去偏殿等我是吧?” 不知道沈静嘉想要干什么,那女人只能木木的点头。 “那,你就帮我把她送去偏殿吧。” 沈静嘉吩咐完,沿着刚才出来的小路就往回走了,似乎根本不在意裙摆上的那一块脏污。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要让本殿等的太久才是 送去偏殿? 那女人这下就更看不明白了,偏殿是有人为她和上官煜准备的,送这个女人过去,难不成是想给他们大皇子送个皇子妃不成? 沈静嘉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你这样子,也就只适合当暗卫了。”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绝不会有多余的想法,毕竟以她的脑子,有什么多想的,怕也是没什么用。 沈静嘉走在前面,笑着开口道,“放心,我不会害你们大皇子的,反正他也知道了偏殿有猫腻,总不能自己这么傻的过去吧?” 想想也是,那女人也不多说什么了,扛起地上的蒋慧然,直接就上了树。 看着黑乎乎一片的树顶,沈静嘉挑挑眉,这暗卫就是不一样啊,从来都不走寻常路。 算着时间大概差不多了,谢玉璋跟身边的谢玉珣说了些什么,就往外走去。 看到他动,裴长清没来由的皱了眉头,想也不想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或许是这会儿月华殿的人来来往往的太多,又或者是谢玉璋心中激动,总之,他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裴长清。 他才走出月华殿,迎面就看见了沈静嘉,脸上的兴奋激动都变了模样。 沈静嘉,这会儿不是应该,在离这里较远的翠微宫里吗? 怎么,就回来了呢? 谢玉璋下意识的想要回去问问谢玉珣,到底是怎么安排这件事情的。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沈静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太子哥哥?” 沈静嘉像是认出了谢玉璋,又好像不是很确定谢玉璋的身份。 听到这一声,谢玉璋也愣了,他回过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沈静嘉,“你在叫我?” 沈静嘉扬起一张小脸,努力的回忆着前世她初见谢玉璋时候的模样,崇拜,又带着点向往。 听到谢玉璋的话,沈静嘉忙快走几步到了谢玉璋的面前,“你就是太子哥哥吧?” “嗯,我,我是。” 沈静嘉主动了,谢玉璋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连平日里用到的自称“本殿”都忘记了。 “我是伯昌侯府的沈静嘉,当初太子哥哥听闻我身体不适,特地送来了百年人参,嘉儿还没找到机会好好谢谢太子哥哥。” 她说着,还有些娇羞的微微垂头。 谢玉璋这下就更迷惑了,他之前不止一次的想要接触沈静嘉,可是却从没有成功过,他一直以为是沈静嘉不愿意与皇室有瓜葛,这才屡次拒绝。 可是现在看着沈静嘉的模样,似乎根本不是这样。 她现在站在自己的面前,微微低头的娇羞模样,明明就是少女怀春的样子。 谢玉璋不禁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不愿意他跟沈静嘉在一起的,可能只是伯昌侯,而不是沈静嘉。 这么一想,谢玉璋心里突然就狂喜了起来,早知道沈静嘉对自己有意思,他就应该大胆上前,哪里还需要谢玉珣找那个不靠谱的表小姐帮忙? 他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也不知道那表小姐去了哪里,好在她还没有骗沈静嘉过去,不然,他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是小事一桩,何须嘉儿妹妹记到现在呢。” 谢玉璋故作大方的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沈静嘉都要呕出来了。 他们这也算是才刚刚相识,竟然就大胆的叫她“嘉儿妹妹”? 沈静嘉有些想不通,前世她是如何看上谢玉璋这样的人的呢? 不想再在这里与他虚与委蛇,沈静嘉换好了表情,然后抬头,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谢玉璋,“太子哥哥,这里人太多了,不如你去偏殿等我,我衣裳脏了,去换身衣裳就来找你聊天。” 沈静嘉竟然自己提出要单独与他聊天! 当真是天助他谢玉璋啊! 心里一激动,哪里还会想到能有其他的弯弯绕绕,谢玉璋就差没直接扑上去,带着沈静嘉一起去偏殿了。 可是他到底还是个太子,该有的一些礼节必然是不可废的,看到沈静嘉裙摆上的脏污,自然而然的点点头。 “那好,我这就去偏殿等着嘉儿妹妹了,希望嘉儿妹妹不要让本殿等的太久才是。” 他说着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沈静嘉的脸,却被沈静嘉不着声色的躲开了,甚至还害羞的跺了跺脚,转身就小跑着离开了。 谢玉璋又在外面逛了一会儿,这才心情不错的进了偏殿。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静嘉让人特地整理过了,原本简陋的偏殿,这会儿却是高床软枕,香炉里还燃着龙涎香。 他转了一圈,然后在桌子旁边坐下,心里朕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跟沈静嘉聊天,才能聊到床上去,根本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即将发生什么。 口干舌燥的沈静柔踉踉跄跄的从殿内走出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可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中了旁人的圈套了。 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面桃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沈静嘉! 沈静柔更纳闷儿了,说起来,沈静嘉喝下去的那杯茶,药效也差不多应该发作了吧,那她刚才匆忙跑出去,是不是去偏殿休息了? 她这样想着,甚至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就到了偏殿的门口,隔着门缝往里看去。 桌子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却只能看见背影。 沈静柔勾起笑容来,一定是上官煜了,想来,沈静嘉应该已经在里面了吧? 她直起身子,只需要等上片刻,她就能去大殿里喊人了! 到时候,沈静嘉就会名声扫地,取而代之的,将是她,伯昌侯府二小姐,沈静柔! 还没来得及退出去,沈静柔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整个人都跌进了屋子。 里面的谢玉璋听到动静,以为是沈静嘉来了,忙站起身来,转身迎接她,“嘉儿妹妹,你来了……”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进来的人并非是沈静嘉,而是沈静柔。 脸上的笑意马上就消失殆尽,换上的,是不可置信和不耐烦,“怎么是你? 嘉儿妹妹呢?” 看到面前的谢玉璋,沈静柔也是大惊失色,她约的人,明明就是上官煜啊! “太子殿下?” 她也发出了不可置信的疑问。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这是我的计划 谢玉璋还想要说什么,就感到一阵头晕,他甩了甩头,想要摆脱这种感觉,却发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某个地方涌去。 他猛的瞪大了眼睛,这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他,中了旁人的圈套,中了那种下三滥的药! “是你!” 谢玉璋抬头看向面前的沈静柔,眼神变得阴狠无比。 他想明白了,他全都想明白了! 沈静嘉为什么会突然对他那么温柔,只是为了帮沈静柔骗他过来。 而他如果占了沈静柔,到时候伯昌侯肯定会上门讨说法的,他势必要给沈静柔一个身份。 这,就是沈静柔的全部计划! 她,想要嫁入太子府! 谢玉璋看着沈静柔,眼神阴冷无比,“沈静柔,你就是想本殿要了你的身子是吗?” 沈静柔哪里是这个意思啊,她就是想,也不会希望是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情况下。 她用力的摇头,“不,不是的,殿下,我被人算计了!” 大概是身体里药力的原因,沈静柔现在说话的声音都软的像是浸了水一般。 “呵,还说不是,连说话都在勾引本殿。” 谢玉璋心里有所认定,根本就不相信沈静柔的话。 不等沈静柔有什么反驳,谢玉璋伸手一拉,就将沈静柔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一把就撕开了她的衣裳。 两人纠缠着就到了床上,只是没想到,躺到床上了才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那人正悠悠转醒,或许是香炉内那龙涎香的缘故,蒋慧然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是蒙了一层水雾,伸手就往旁边的谢玉璋伸了过去……完成大事的沈静嘉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心情大好,转身就要回去主殿。 要是离开的太久可是会引人注意的。 才走过一个拐角,沈静嘉就被一股力拉的一个趔趄,跌入一个怀抱之中。 “谁!” 沈静嘉压低声音问着,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鼓来。 自己这也太不谨慎了,都是重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容易放松呢。 心中正懊恼着,身后的人双手围住了她的身体,按住她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 “太子哥哥? 你平时就是这么叫他的?” 低低的男声带着特有的磁性,那么熟悉,却又带了点其他的味道。 沈静嘉愣了一下,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黑暗中那略微有些模糊的面容,“长清哥哥?” “太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认识? 还是说,在遇到我之前,你们就早已相识?” 裴长清连珠炮一样的问出口来,夜色笼罩中,看不清他略带疯狂的表情。 “没有,这是我的计划,这场戏有太子的参与才会好看。” 沈静嘉开口解释着。 “计划? 什么计划?” 裴长清皱了眉头。 他跟沈静嘉不是合作的关系么,为什么沈静嘉有计划都不告诉他? 沈静嘉也略微皱了眉,这个计划虽说不是一开始就确定要做的,可是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她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的。 可是这个计划并不是裴长清他们在朝堂上,对付旁人的那些手段,这个计划,可以说是阴狠毒辣,甚至有些恶心。 她抬头看着裴长清,这样的事情,他会想要知道吗? 然而裴长清却不知道沈静嘉心里的想法,看着沈静嘉就这样直直的望着自己,却始终不曾开口说过一句关于她的计划的事情,裴长清感觉到心在慢慢下沉。 看着面前的人,他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疯狂,狠狠的吻了下去。 嘴唇触到的唇瓣温热柔软,还带着桃花的香气,让人无法浅尝辄止,只想一直一直的沉沦下去。 随着那张清隽的面容猛然放大,沈静嘉也感受到了嘴唇上的触感,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崩断了。 隔了好一会儿,沈静嘉才反应过来,用力的推开了裴长清,脸色十分不自然,一双大眼也到处乱飘着就是不敢看裴长清的脸。 “嘉儿,虽然我们的开始是契约,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相信你能感受得到,我对你的感觉,绝对不只是合作伙伴的感情。” 裴长清说的认真,“我对你,是真心想要娶你为妻,真心想要护你一生的感情。” “嘉儿,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完全相信我,现在,以后,我裴长清,都是你一辈子的依靠。” 沈静嘉满脑子的空白,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思考了。 裴长清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很高兴,可是她很清楚,自己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她不想拉着裴长清那样光风霁月的人,与她一起坠入地狱。 见她还不出声,裴长清用力的按住了她的肩膀,“嘉儿,你信我,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一起,上极乐天堂也好,下无间地狱也好,只要在你身边。” 裴长清仿佛是知道沈静嘉心里在想什么一样,说出口的话让沈静嘉不知所措。 沈静嘉自己心里也很乱,自打重生,她心里就未想过感情的事情,她一心只想要报仇,只想要护住伯昌侯府,护住爹爹和哥哥。 哪怕是跟裴长清许下了婚约,可说到底还是为了心中的大计,而不是自己的感情。 可是现在,裴长清先提起了感情,沈静嘉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对裴长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就像裴长清说的那样,她对他,也不再是单纯的合作伙伴的感情了。 正在纠结着,就听见有人在叫她,沈静嘉抬头一看,竟是宋芳芳带着清溪出来了。 这……她要怎么跟宋芳芳解释这件事情? 不等沈静嘉开口,宋芳芳就先开口道,“刚才有位小姐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弄湿了你的衣裳,我便借你衣裳来穿,明白了吗?” 听完宋芳芳的话,沈静嘉愣在了原处,“你,知道我做什么了吗? 就这般为我遮掩?” “呵呵,这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宋芳芳说着,侧头看了一旁的裴长清一眼。 沈静嘉的脸瞬间就烧的通红,她知道,宋芳芳是误会她出来跟裴长清幽会的。 “不是的,宋姐姐,你误会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是被人陷害的 “不是的,宋姐姐,你误会了……”沈静嘉想要解释,一旁的裴长清就先一步朝着宋芳芳弯腰行礼。 “如此,便多谢宋小姐帮忙了,裴某感激不尽!” 看着裴长清的动作,宋芳芳的态度这才稍微好了一点,她看了沈静嘉一眼,又瞪向裴长清,“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此事不需我说裴大人也应当是清楚的。” 裴长清的腰又弯下去了一些,“是,宋小姐说的是,今日之事是裴某的错,情难自禁,才会让嘉儿为难。” 呃……沈静嘉现在看着宋芳芳和裴长清,怎么有种私会男子被家中长辈当场抓住的感觉? 裴长清说的诚恳,宋芳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哼了一声,便带着沈静嘉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裴长清的眼神又坚定了一些,心里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想法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宋芳芳拿出自己的衣裳递给清溪,隔着屏风,等着里面的人换衣裳。 “沈大小姐,这件事情不是我说,的确是你做的过了。 哪怕是你与裴大人已经订下婚约了,可是在这种场合里,私会的事情被人发现也是要坏了名声的……”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沈静嘉只觉得耳边聒噪。 这宋家姐妹,不是说妹妹活泼话多,姐姐沉稳话少么? 怎么现在这宋芳芳说教起她来头头是道的? 等到她换好了衣裳出来,宋芳芳这才住了嘴,打量了一下沈静嘉,确定衣裳没有不妥,两人这才回了月华殿。 上官煜刚才就发现沈静嘉不见了,生怕她中了旁人的圈套。 可是他人在席上,又是贵宾,时刻被皇上注意着,也不好私自离席。 就是身旁的侍女,刚才已经派出去过了,这会儿再出去,怕是会引人怀疑。 正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看到沈静嘉和宋芳芳从门口走了进来,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缓缓的落下。 “大皇子可是心中有事? 朕瞧着,刚才的歌舞似乎不合大皇子的胃口?” 皇上开口问着。 上官煜眼珠一转,既然沈静嘉已经回来了,那偏殿里倒是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他朝着皇上拱了拱手,“皇帝陛下,贵国的酒虽然好喝,却也不能贪杯,这不,我只是贪饮了几杯,就有些不胜酒力了。” “哈哈哈,大皇子,这酒名为美人酿,入口虽然清香甘冽,口感绵长不如大盛国的酒烈,但是后劲儿可是足的很呐!” 皇上似乎很高兴。 上官煜伸出手,一旁的侍女极有眼色的扶住了他。 “不行不行,本皇子看来是要休息一下才行了。” 上官煜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皇上朝着一旁的邱公公使了个眼色,邱公公忙走到上官煜的身边。 “大皇子,不若随奴才去偏殿稍作歇息。” 邱公公说着,躬身走在前面,那侍女扶着上官煜跟在他的身后,往偏殿去了。 上官煜本就是来访的使臣,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众人关注,就好比现在,他去偏殿休息,一众大臣们也都目送着他往偏殿去了。 沈静嘉也不例外,看着过去的上官煜,眼神闪了闪。 她刚才还在想要怎么引人过去偏殿,现在看来,倒是不需要她费心了。 没过多久,邱公公就急匆匆的走了回来,凑到皇上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皇上的脸色明显沉了许多。 吩咐了几句之后,邱公公又匆匆离去,想来,是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沈静嘉微微低头,很好,事情被人撞破了。 这下,她倒是要看看,谢玉璋,沈静柔,蒋慧然,他们要怎么为自己解释发生的这一切。 宴会还在继续,但是有些人,却已经无心再看。 终于等到宴会结束,沈静嘉毫不意外的被留了下来,还有伯昌侯和沈逸和。 等到其他人都散尽了,伯昌侯这才看向高位上坐着的皇上,“不知圣上留我们伯昌侯府的人是有何事?” 皇上也不说话,刚才还挂着的笑这会儿已经消失不见,他抬步就往偏殿走去。 一旁的邱公公走到伯昌侯的身边,躬身抬了抬手,“侯爷,请吧。” 伯昌侯看了一眼邱公公,神色不动,跟上了他的脚步。 一行人进了偏殿,眼前的人却是让伯昌侯愣住了,“柔儿? 你怎么在这里?” 沈静柔低垂着的头这才抬起来,满面泪痕,看着好不委屈,脖颈上的痕迹遮都遮不住。 看到那痕迹,伯昌侯刚才还惊讶的表情瞬间转为了愤怒,他抬手就是一个巴掌,“你个孽女!” 沈静柔忙跪了下来,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哭着道,“父亲,父亲,女儿是被人陷害的! 女儿被人下了药,这才,这才……”她说着,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旁的太子也冷着脸,站出来朝着伯昌侯行了一礼,“侯爷,此事确实是被人陷害的。” 他看了一旁的沈静嘉一眼,然后开口道,“此事,本殿愿一力承担,择日迎沈静柔入太子府。” 谢玉璋看沈静嘉的那一眼,旁人也都看到了,皇上也不由的看向沈静嘉。 他还记得,裴长清跟他说过许多关于沈静嘉的事情。 在裴长清的描述中,沈静嘉是个活泼又爱笑的女子,可是刚才谢玉璋的那一眼,分明就是在说,陷害他的人是沈静嘉。 “璋儿,你说你是被陷害的,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被谁陷害的?” 皇上开口问道。 谢玉璋这会儿却是犹豫了,他并不想得罪沈静嘉,也不想得罪伯昌侯,可是现在,他却是骑虎难下。 “这……”他踟躇半晌却不说话。 伯昌侯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刚才那么明显的看了嘉儿一眼,现在又扭捏着不愿说话。 怎么,是想要了他的二女儿之后再要他的大女儿吗? “太子殿下若是有线索,还请说出来。” 伯昌侯开口说着。 谢玉璋抱歉的看向沈静嘉,“嘉儿妹妹,此事,的确是因你而起,是你约我去偏殿的,你可承认?” 听到谢玉璋的话,伯昌侯猛的转过头,不敢相信的看向沈静嘉,“嘉儿?” 第二百三十章 她又输了 不等沈静嘉有什么动作,刚才还嘤嘤哭泣的沈静柔突然就开口道,“大姐,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她这么一哭喊,不光是谢玉璋,就是其他人,也都将怀疑的眼神放在了沈静嘉的身上。 沈静嘉也不慌张,眼睛直直的看着沈静柔,“柔儿妹妹,你确定要说这样的话吗?” 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威胁。 沈静柔心里一喜,忙装出了害怕的神色,看着沈静嘉的眼神也满是恐惧。 “大姐,我不想的,可是这次,你做的太过分了。” 沈静柔声音微弱,听起来就像是长年遭受沈静嘉的欺压,习惯性弱小的样子。 沈静嘉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谢玉璋一眼,这才开口道,“不错,是我约太子殿下去偏殿一叙的。” 听到她的话,谢玉璋和沈静柔都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总算是找到罪魁祸首了。 然而伯昌侯和沈逸和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沈静嘉。 他们放在心上,捧在手心里的人儿,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这话一出,他们就是想要护着她,都护不住了啊! 便是裴长清,也不由得侧目看着沈静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沈静嘉计划中的一环。 “父皇,嘉儿妹妹承认了!” 谢玉璋忙不迭的开口,似乎这样说,就能摆脱掉自己身上的罪过了一般。 皇上看着不疾不徐的沈静嘉,若是旁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慌张的不知所措了,可是看沈静嘉,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沈静嘉,你还有何话说?” 皇上开口问着。 沈静嘉看了一眼沈静柔,眼里满是受伤的神色,脸上也尽显疲惫。 “回圣上,此事的确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仔细问过柔儿妹妹,就答应帮她约太子殿下。” 哈? 沈静柔猛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沈静嘉,她什么时候求沈静嘉帮她约太子了? “我也不该刻意隐瞒太子殿下,应当与殿下说清楚,在偏殿等他的人是柔儿妹妹,而不是我。” 谢玉璋的脸色也变了,这事情,果真是沈静柔安排的? 他看向沈静柔,刚才她一番巧言,他是真的相信了沈静柔的话,认定了此事是沈静嘉一石二鸟,害了他和沈静柔两个人。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沈静嘉说完,就直直的跪了下来,朝着皇上磕了一个头,然后道,“是我犯的错,我甘愿认罚,只是此事关乎柔儿妹妹的名声,臣女沈静嘉斗胆求皇上,不要怪罪妹妹,她也是,太过喜欢太子殿下了。” 沈静嘉一番操作,搞的众人都糊涂了,只有裴长清,眼神瞬间清明,看懂了沈静嘉下的这盘棋。 皇上看了一眼神色难辨的沈静柔和她身边的谢玉璋,又将目光放在了自己面前跪着的女孩身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朕恕你无罪。” 皇上开口说着。 沈静嘉又将眼神放在了沈静柔的身上,写满了不忍。 “朕也恕她无罪,你说吧。” 皇上开口说着。 沈静嘉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的说明整件事情的经过。 沈静柔爱慕太子殿下,想要借这个机会向太子表明心迹,可是太子殿下似乎一直都对沈静嘉有意。 于是沈静嘉就答应沈静柔,将太子骗到偏殿,与她单独谈心。 只是沈静嘉没想到,所谓的谈心,怎么就变成了赤诚相对,就变成了,现下的样子。 这一切完全能说得通,可是沈静柔怎么能允许沈静嘉这么轻松的就把事情甩掉呢? 她突然间就哭出声来,“大姐,你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呢? 明明,明明就是你给我下的药,不然我怎么,怎么会……”沈静柔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柔儿妹妹,说话要讲良心,你说我给你下的药,你倒是说说看我在哪里给你下的药? 整个晚上,都是你来我这边找我的,我一直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着。” 沈静嘉才说到这里就被沈静柔打断了。 “你胡说! 你中间出去了!” 沈静柔抓住了沈静嘉的漏洞,“不然你是怎么约的太子殿下?” 沈静嘉叹了口气,“是,我心里一直想着你的事情,却找不到机会跟太子殿下搭话,适时慧然妹妹过来找我说话,我心不在焉,碰的慧然妹妹打翻了茶盏,泼到我的衣裳上。” 她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谢玉璋,“想来太子殿下应该有印象的,那会儿我出来恰好看到太子殿下,就忙着给柔儿妹妹牵线搭桥,约过了太子殿下,才去换的衣裳。” 说完,还怕众人不信,“与我坐在一处的工部尚书家小姐宋芳芳可以作证,我身上的衣裳,还是借的宋小姐的。” 谢玉璋点头,“确实如此,嘉儿妹妹跟我说让我去偏殿等待,她衣裳脏了,要去换一身。” 皇上点点头,嗯了一声,这才将眼神又放在了沈静柔的身上,“你刚才说是你大姐陷害的你,可是朕听下来,你大姐处处为你着想,处处护着你,倒是你,做下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当真是丢了伯昌侯府的脸!” 沈静柔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眼神怨毒的看向沈静嘉,就差没动手上前掐死她了。 这些事情明明都是她编造的,可是却前前后后都能跟别人对上,听起来又是这么真实。 如果不是牵扯到了她,连她都要相信这事情是真的了。 不得不承认,她输了,又一次的输给了沈静嘉! “好了,朕既然答应了你大姐会恕你无罪,此话自然是当真的。 你跟璋儿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吧。” 皇上说着,看向伯昌侯,无奈的摇摇头,“儿女就是来讨债的啊,你看看这一个个不省心的。” 伯昌侯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只朝着皇上微微躬身。 等到皇上离开,伯昌侯这才站直了身体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遭人暗算了 “父,父亲,我没有撒谎,真的,真的是大姐陷害于我……”沈静柔看向伯昌侯开口解释。 “闭嘴!” 伯昌侯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猛的打断了沈静柔。 “你大姐处处维护你,可是你呢,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想往你大姐身上泼脏水?” 伯昌侯气的胸口不断起伏。 设计太子,诬陷姐妹,他怎么也想不通,做出这种腌臜事情的人,竟然会是他伯昌侯府的人! 见伯昌侯不信她,沈静柔又看向一旁的沈逸和,“大哥……”才出声,沈逸和就嫌弃的将脸转到一边,仿佛根本就不想认她这个妹妹。 “我,我相信二姐姐说的。” 一道微弱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众人这才发现缩在角落里的蒋慧然。 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沈静柔忙开口道,“我就说有人会相信我的,父亲,大哥,你们信我啊!” 祝欧吃那个沈青竹和蒋慧然离开伯昌侯府之后,伯昌侯就再也不曾见过他的这位庶妹,还有外甥女了。 尽管她们住在别院,每月的花销还要从侯府出,但是能省去许多的麻烦,他也是赞同的。 可是现在,蒋慧然说相信沈静柔说的,那不就是在说沈静嘉心思深沉,不光设计了太子,还陷害了姐妹? 伯昌侯看向蒋慧然的眼神更冷了一些,“你许久不在侯府居住,何以会说这样的话?” 蒋慧然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这才开口道,“其实大姐姐她,换衣裳的时候是带着我去的。” 沈静嘉在一旁好整以暇,眼神凉凉的扫过蒋慧然的脸。 真是个傻的,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里到底是谁占上风吗? 竟然还会帮着沈静柔? 伯昌侯看了一眼沈静嘉,“嘉儿?” 皇上不在,太子她又不在意,沈静嘉说话也没有刚才那般恭敬。 “这茶是慧然妹妹泼的不假,但是这衣裳的确是我向宋家姐姐借的,若是爹爹不信,大可去工部尚书府上询问。” 沈静嘉胸有成竹,就凭刚才宋芳芳对着她捞到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就知道,宋芳芳是绝对不会说自己是半路出来的。 看她这么确定,伯昌侯又看向蒋慧然,“嘉儿能找到真人,那你呢? 你可有证人?” 证人? 蒋慧然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那会儿带沈静嘉去换衣裳,哪里是真的换衣裳,本就是为了要害沈静嘉的,又怎么会有什么证人? 甚至她连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又是怎么到了这月华殿的偏殿,都不知道。 看着她想说又说不出的样子,沈逸和冷哼一声,“早就知道你也嫉妒嘉儿,没曾想,跟沈静柔一起做了这肮脏的事情,还想跟她一起栽赃嘉儿。” 听到沈逸和的话,蒋慧然那还红着的眼睛马上又蓄起了泪水来。 沈静嘉适时的提了一句,“慧然妹妹,你不是,跟稷王殿下……”说着,眼神有些怪异的看了谢玉璋一眼,“怎么会跟太子殿下在一起?” 就凭蒋慧然那个脑子也想害人? 沈静嘉心里冷笑着。 若是她刚才不出声,这事情过后,伯昌侯肯定会看在她母亲沈青竹的面子上,找个差不多的人家让她远嫁过去。 即便是远嫁,好歹也有伯昌侯这门亲戚,旁人也不敢磋磨她。 可是现在? 明明跟谢玉珣打得火热,却偏偏被人看见在太子的床上,也不知道蒋慧然之后还能不能翻身。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谢玉珣听到这件事也匆忙赶了过来,进屋就看向太子谢玉璋,“太子,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谢玉珣的蒋慧然直接就哭出声来,“王爷,王爷……”她哭的悲惨,再加上脖颈间那遮掩不住的痕迹,谢玉珣自然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太子,又看向蒋慧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问了,我遭人暗算了。” 谢玉璋此刻也是心情烦躁。 他看了一眼沈静嘉,却只看见她微微低垂的头顶,浓密的头发梳成一个流云髻,上面斜斜的插着一支钗,顶端镶着一朵精致的桃花。 想到了刚才沈静嘉约他的时候,那双亮晶晶的眼,仿佛那里面满满的全是他。 或许,沈静嘉对自己也是有些感觉的吧? 只是碍于伯昌侯给她定下的婚约,碍于妹妹沈静柔对他的爱慕,这才不得不放下心中的那些感觉,来成全伯昌侯,成全沈静柔。 就凭刚才沈静嘉看向他的样子,谢玉璋根本不相信沈静嘉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他这边还在想着,那边蒋慧然已经哭哭啼啼的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比起谢玉璋,谢玉珣自然是更聪明一些,从蒋慧然那支离破碎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看向沈静嘉的眼神也更幽深了一些,这个女人,不简单。 裴长清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却是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这会儿谢玉珣的眼神自然也没能逃过他的眼。 他挪动了一下脚步,就是这么刚刚好,挡住了谢玉珣的目光。 谢玉珣自然也是打量了一下这个皇上面前新进的红人,今年的新科状元,裴长清。 打量过后,又不自觉的想要去窥探沈静嘉。 能做下这个局,不难,难的是,如何让大盛国的大皇子上官煜配合她。 旁的不说,就是最后由上官煜到偏殿休息撞破这事来看,上官煜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若说是巧合,呵呵,谢玉珣不傻,他根本不会相信巧合。 蒋慧然委屈的伸手拉了拉谢玉珣的袖子,有些期盼的看向他,希望谢玉珣能为她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安慰也好。 然而谢玉珣低下头,看着蒋慧然,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抬手将袖子从蒋慧然的手中拉了出来,“你如今既已委身于太子殿下,那就是太子的人了,你要求的,不是我。” 一番话说的平静,就好似蒋慧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而是一个物件,可以随他们的意愿送来送去一般。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没想到谢玉珣会这么说,蒋慧然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却已经没有再去抓谢玉珣衣袖的勇气。 她就这么,被谢玉珣丢给了谢玉璋? 想起她曾经心里想着的谢玉珣,君子端方,对她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来不曾逾矩过。 他曾经答应过她,即便不能给她正妃之位,却一定能让她第一个进稷王府。 他也曾经跟她花前月下,许过山盟海誓的。 蒋慧然以为自己跟沈静柔不同,沈静柔对太子,是一厢情愿,而她跟谢玉珣,却是郎有情妾有意的。 然而现在看来,谢玉珣对她,恐怕还不如太子对沈静柔。 她突然就笑了,笑的猖狂,笑的凄惨,笑的,让周围的人都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你笑什么?” 谢玉珣开口问了一句,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相比之下,进稷王府跟进太子府,是个女人都会选择进太子府吧? 更何况她的身子也给了太子。 怎么,难不成让他把一个跟过太子的人纳进稷王府? 那他跟太子的兄弟还有的做吗? 蒋慧然不说话,只是大笑,终于,她停了下来,眼神幽怨的看着谢玉珣。 “是我想多了,还妄想着以这破败的身躯陪在稷王殿下的身边。” 蒋慧然开口说道。 她看了一眼沈静柔,又看了一眼沈静嘉,“到底我还是太年轻了,不管怎么都比不过二位姐姐,既如此,那也不用比了。” 直觉蒋慧然不对劲,沈逸和也朝着她看了过去,只这一眼,就看见蒋慧然直直的冲着偏殿的柱子撞了过去。 那眼神那动作,都带着一股决然。 谢玉珣倒是眼疾手快,拉住了蒋慧然,没能让她撞成。 毕竟这是宴请他国使臣的宴会,当晚没能让醉酒的使臣好好休息,还撞死了一个女人,这事情传出去,对大夏朝的皇室来说,怎么都不够光彩。 看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蒋慧然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谢玉珣还是舍不得她的,是吗? 然而还不等她说话,谢玉珣就快速的松开了手,让身后上来的嬷嬷控制住了蒋慧然。 “送她出宫。” 谢玉珣吩咐道。 那两个嬷嬷也不多问不多看,押着蒋慧然就离开了。 看着现在的场面,谢玉珣也是头疼的很,明明好好的一步棋,怎么就下成了现今这副模样? 他走到谢玉璋的身边,推了推他的肩膀,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谢玉璋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伯昌侯面前。 “侯爷,今日之事,即便本殿是被人陷害的,可贵府二小姐的清白,已经是本殿的了。 待本殿回禀过母妃,就请钦天监的人上门与侯爷商议婚事。” 他接连几番表示自己会娶沈静柔,伯昌侯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决定,那臣就不多说了,夜已深,臣就先带家人回府了。” 伯昌侯说完,甚至都没给谢玉璋应声的机会,就转身往外走去。 看到他出去,沈逸和也跟上了脚步,沈静嘉自然也是等候在一旁,准备跟着哥哥一起出去。 她人还没跨出屋门,身后的谢玉璋就上前一步叫住了她。 “嘉儿妹妹。” 他开口。 沈静嘉停下步子,回过身看他,“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太子殿下? 有何指教? 明明刚才还在叫他太子哥哥的。 “嘉儿妹妹,你心里,当真没有本殿吗?” 谢玉璋看着沈静嘉,脸上满是期待。 然而沈静嘉却是扬起一抹疏离的笑,“殿下说笑了,要不了多久,妹妹就能如愿进入太子府了,臣女心中自然是会多关注殿下这个妹夫的。” 说完,沈静嘉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会多多关注,殿下这个妹夫……谢玉璋苦笑着,他与她,终究还是错过了。 沈静嘉已经走了好一会儿,谢玉璋却还看着屋外她离开的方向,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却是刺的沈静柔两眼发痛。 明明刚才他还在床上跟她翻云覆雨,这才过了多久,就对别的女人心心念念? 那女人,还是沈静嘉? 沈静柔咬了咬唇,凑上前去,伸手握住了谢玉璋的胳膊,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殿下……”她开口叫了一声,谢玉璋回过头看她,只是那双眼中满是冰冷。 “还说是嘉儿妹妹设计的你? 根本就是你想要设计本殿吧?” 谢玉璋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抬手掐住了沈静柔的下巴,用足了狠劲,“你不就是想要入我太子府么,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开心吗?” 他大步的跨到床边,用力一甩就将沈静柔摔在了床上,“想要入太子府,就要学会伺候人,刚才本殿中了药,没能好好感受,现在,就让本殿看看你伺候人的功夫如何!” 说完,谢玉璋就扑了上去。 看到谢玉璋的样子,谢玉珣摇摇头,转身出了偏殿。 太子的脾气他一向都是知道的,只怕沈静柔,今儿个晚上是不太好过的了。 刚这么想着,身后就传来女人的尖叫。 谢玉珣抬手摸了摸鼻子,加快脚步离开了月华殿。 月华殿中的人散尽了,御书房中,皇上听着暗卫叙述着刚才偏殿内众人的对话。 等到暗卫说完,皇上这才挥了挥手,让那暗卫退下。 他拿起桌上的朱笔,又开始批阅起奏章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在旁伺候的邱公公,开口道,“邱德旺,这事你怎么看?” 邱公公笑了两声,“圣上,奴才当了一辈子的奴才,都是主子怎么说,奴才就怎么做,这脑子啊,转不太过来了,您现在问奴才这个,这不是故意刁难奴才么。” 才说罢,皇上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老货,惯会推脱的,这皇宫里,怕是没人比你更精的了。” “圣上这就折煞奴才了。” 邱公公说着,弯着的腰又更低了一些。 皇上这才放下手中的笔,“刚才暗卫说,珣儿也过去了?” “是,刚才是有这么一句。” 邱公公回着话。 “叫他过来。” 皇上说着,捏了捏有些酸胀的眉头,心里也有了别的打算。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妨试探一下 听到皇上的话,邱公公也不由得抬眼悄悄的看向皇上的脸,皇上这是有了新想法了啊! 他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人,现在脸上只有疲惫,看不出一点其他的神色。 “是,奴才这就去。” 邱公公说着,退出了御书房。 不消片刻,稷王谢玉珣就到了御书房的门外,等着邱公公进去禀报。 他拢在袖中的手用力的握紧,心中也是万分激动。 这么晚了,父皇叫他过来,肯定是有想法的,否则,什么时候找他不行非要在这个时候? 或许,他等待的时机就要到了! 才想到这里,邱公公从里面走出来,笑的一脸褶子,“稷王殿下,请吧。” 谢玉珣这才朝着邱公公点了点头,抬步走进了御书房。 明黄的身影还坐在桌案前,桌上的奏章分开左右各自码成整齐的一摞。 案角处放着的朱笔还未干,看样子,他的父皇刚刚还在忙于批阅奏章,处理国事。 谢玉珣满心的崇拜,朝着皇上行了一礼,“父皇,不知道父皇叫儿臣来,是有什么事情?” 他开口问道。 皇上抬起头看了谢玉珣一眼,“朕听闻你刚才也去了月华殿的偏殿?” 原来是因为这事么? 谢玉珣不敢隐瞒,将自己刚才在偏殿听到的事情全部又说了一遍。 既然皇上能知道自己在偏殿,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其他,那他又何必隐瞒? 皇上点点头,“既如此,那你说说你的看法。” 如今沈静嘉只说自己是帮沈静柔约的太子,而沈静柔又口口声声的叫嚷着是沈静嘉陷害于她。 事情真相如何,谢玉珣当然是清楚的,只是他不能说。 思索片刻,他才开口,“回禀父皇,既然她二人各执一词,我们不妨来做个假设,假设其中一方说的是真的。” 若是沈静嘉说的是真的,她为了沈静柔的心意,去约见太子,那么太子所谓的中了药,以及在偏殿的荒唐事,定然就是沈静柔的手笔了。 可若是沈静柔说的是真,那么沈静嘉就是那从头至尾的布局之人。 “只是儿臣有一个问题,若是沈静嘉布的局,那必然会安排人撞破此事,如今看来,要么那大盛国的大皇子上官煜就是她安排的撞破此事之人,要么,就是她安排的人并没有派上用场。” 谢玉珣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在这里,他一面觉得,上官煜很有可能是沈静嘉的帮手,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官煜一个别国皇子,怎么会帮着沈静嘉一个官员之女呢? 皇上也点头,“朕也是这样想的。” 正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这才觉得沈静嘉的话更可靠一些。 得到了皇上的认同,谢玉珣心里一喜,只是这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刚刚能说出那番话,是因为他跳出了自己安排的局,让自己从一个陌生人的角度来看。 可是结合他所知道的真相,此事必定是沈静嘉所为。 “若是父皇想要保险一些,不妨改日试探一下那位大皇子?” 谢玉珣开口说道。 说不定这是一个突破口,若是那上官煜当真是帮着沈静嘉的,或许,他还可以直接扳倒伯昌侯府这棵根深叶茂的大树。 届时朝堂之上是什么光景,可就不好说了。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皇上说着,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吧。” 谢玉珣不动声色,恭敬的弯下腰,然后退出了御书房。 这边稷王殿下深夜应诏去御书房与皇上详谈许久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样,飞的前朝后宫到处都是。 后宫大权在握的万贵妃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顿时气得将手边的燕窝砸到了地上。 地面铺着波斯进贡来的地毯,倒是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是那倾洒出来的汁液,洇染在地毯上,留下了大片的痕迹。 一旁伺候的宫女忙跪了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万贵妃叫起来出气。 过了好一会儿,万贵妃突然开口道,“本宫好久都不曾见过素妃了,倒是怪想她的,去素妃宫中说一声,明日一早来本宫这里。” 一旁跪着的宫女终于松了一口气,忙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忙不迭的退出了殿内。 看了一眼地毯上的脏污,万贵妃勾了勾嘴角,“这地毯明日见过素妃再换吧。” 说着,也不等宫女们回话,就起身往寝殿走去了。 夜深了,她也应该好好休息了,明日可是还要见素妃的呢。 同样知道这个消息的靖王谢玉珩却不是那么着急,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门客,“你认为皇上这个时候召见稷王,是什么意思?” 那人皱了皱眉,心思转了转,“皇上从前并不是很在意稷王殿下,可是这次却深夜召见,是打算要栽培稷王殿下了么?” 靖王觑了那人一眼,“你说呢?” “今夜的宫宴虽然散的不早,但是皇上到后面都已经不耐烦了,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谢玉珩又说了一句,“或许,此事跟太子有关,或许,皇上已经对太子失望了,这才想起稷王,打算扶持。” 那人瞳孔瞬间紧缩,脸上是努力压抑住的沉稳,“扶持稷王? 这,不可能吧?” 听着他的疑问,谢玉珩轻笑一声,“这有什么不可能,帝王最擅长的,便是权衡之术,之前是太子与我在朝堂上平分秋色,可是现在太子不行了,那皇上自然要培养出另一个人来与我抗衡。” 他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发出咚咚的闷响,“放眼这些皇子们,除了稷王,可还有谁能顶的上用处?” 一番交谈过后,谢玉珩也去休息了,那门客却是偷偷找了空隙,溜了出去。 “怎么样了?” 谢玉珩躺在床上,看着身边出现的一道黑影。 “回王爷,先生去了丞相府。” 黑影回答道。 谢玉珩点点头,那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太子,稷王,若是你们之间出现了嫌隙,那以后朝堂之上的这盘棋,看你们还要如何下。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又是她? 相比于其他各处的紧张忙乱,这边回了府的伯昌侯却并没有说沈静嘉什么,而是吩咐她早些休息。 等到沈静嘉离开,伯昌侯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逸和,你觉得此事当真如嘉儿所说么?” 沈逸和想也不想的开口,“自然是了,难不成父亲还有别的想法?” 听完沈逸和的话,伯昌侯的眼神又深了几分,他盯着沈逸和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你说的是,此事定是如嘉儿所说。” 即便不是,那他也要让这事情,板上钉钉! 直到第二天早上,沈静柔才被一辆马车送回来。 赵姨娘一夜没睡,听到沈静柔回来了,忙出去迎她。 回来的人满脸都是疲惫,露出来的脖颈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一看这个样子,赵姨娘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扶着沈静柔回到满芳庭,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昨夜,是……”沈静柔抬了抬眼,看了一眼赵姨娘。 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沈静柔很清楚,以前,她也觉得赵姨娘的想法是对的,可是经过了昨夜,她开始有些厌恶这种想法了。 或许,她从来就不应该跟沈静嘉去攀比什么。 “娘,我累了,想休息了。” 沈静柔疲惫的开口说着。 赵姨娘却是皱起眉头,忙走到她的面前,“柔儿,你总要告诉娘,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的人是谁啊?” 昨天晚上的人是谁? 所以她的娘亲,关心的不是她怎么样,她的身体怎么样,而是夺了她清白的人是谁? 沈静柔猛的睁眼看着赵姨娘,一字一句的说道,“昨天与我在一处的人,是太子,怎么样,娘亲你高兴吗?” 高兴! 当然高兴了! 那可是太子啊,有朝一日,会君临天下的人啊! 等到了那个时候,沈静柔再怎么样,也能捞个妃子做做……她心里还在美滋滋的想着以后的事情,脸上的喜悦也压抑不住的全都跑了出来,看在沈静柔的眼中,却是那么讽刺。 “呵呵。” 沈静柔冷笑了两声。 赵姨娘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沈静柔问道,“柔儿,你怎么了? 你在笑什么?” “娘亲你知不知道,昨天沈静嘉是如何设计我的? 你知不知道,太子震怒之下是什么样子的?” 沈静柔说着,掀开了自己的衣裳。 赵姨娘这才看到,沈静柔原本白净柔嫩的身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青紫的痕迹,比脖颈上露出来的那些更加可怖,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一处好的地方。 赵姨娘伸出手想要抚摸那些伤痕,可是却又不敢碰她,生怕沈静柔会痛。 “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千娇万宠的女儿,怎么就被太子虐待成了这样? 沈静柔冷笑,“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因为沈静嘉,若不是她设局让太子误以为我陷害于他,太子殿下又怎会对我这样?” “又是沈静嘉?” 赵姨娘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原本以为沈静嘉只是会在府里小打小闹,却没想到,在宫宴这样的场合,她也能给沈静柔下套! 赵姨娘不禁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能得到的侯夫人之位。 若她是侯夫人,昨夜的宫宴她必然也要出席,若是她在,又怎么能让沈静嘉这般胡作非为! 赵姨娘帮沈静柔拢起衣裳,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在床上躺下,起身招呼彩儿过来好生伺候,这才阴沉着一张脸,走出满芳庭。 沈静嘉,你既然这般害我柔儿,就莫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到底是被皇上知道了的事情,谢玉璋也不耽搁,没几天,就找了钦天监的人去往伯昌侯府上。 不知道内情的人又开始说起了沈静柔。 都说伯昌侯府的二小姐,端雅大方,蕙质兰心,面容又是娇美无双。 宫宴之上便让太子殿下一见倾心,当下便求了皇上赐婚。 一时之间,伯昌侯府的风头无两,谁人说起,不道一声伯昌侯好运气,大女儿许了金科状元,二女儿又被太子看中,瞧这样子,怕是不日就要入太子府了。 众人都在羡慕伯昌侯,可伯昌侯却是有口难言。 沈静柔是怎么才得了太子的青眼,旁人不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会不知。 要不是碍于皇家颜面,这事情怎么会捂的这么严实? 还人人称颂? 不被人叫骂着送去浸猪笼都不错了! 听到外面的传言,南栀也撇着嘴,“什么端雅大方,蕙质兰心,外面那些人都瞎了眼! 太子也瞎了眼!” 听到南栀的话,沈静嘉抬眼看她,“慎言!” “小姐,我说的是真的嘛!” 南栀说着撅起了嘴巴。 沈静嘉眼神渐冷,“跪下!” 大概是从没见过小姐这么疾言厉色,南栀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下就直直的跪了下去。 “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沈静嘉说着,就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跪的笔挺的南栀。 兮染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南栀她本就是这样的脾气。” “若她一直是这样的脾气,那只能说她不适合留在我的身边。” 沈静嘉开口回了一句,就不再多说了。 她对付沈静柔的事情,哪怕有这么多人帮忙遮掩,终究也还是有人会知道的。 太子谢玉璋没脑子,但是稷王谢玉珣就不一样了。 即便是前世,她还是太子妃,谢玉璋也还是太子,谢玉珣就总是会为谢玉璋出谋划策。 她敢说,若不是半路杀出个裴长清来,这留到最后的,肯定有稷王,而不是太子谢玉璋。 谢玉珣也是陷害她的人之一,甚至谢玉珣并不想攀附伯昌侯府。 如日中天的伯昌侯府,他不想着攀附交好,那必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他想覆灭伯昌侯府。 看起来,自己似乎是安全无虞,可其实,她就站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天色暗了下来,沈静嘉这才回了屋子,看到里面还跪着的南栀,开口问道,“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小姐不会是心虚了吧 南栀垂着头,“知道了,奴婢不该口无遮拦,随意乱嚼人舌根。” 听完她的话,沈静嘉这才叹了口气,“南栀,你自小跟着我,养成这样的脾性我也有责任,只是你往后若还是这般不知轻重,不如现在我就替你找个好人家嫁了,省的以后跟着我吃苦。” 南栀猛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静嘉,顾不上膝盖的酸痛,跪行到了沈静嘉的面前,抬手拉住沈静嘉的裙摆。 “小姐,南栀肯定谨记您的教导,以后绝对不会乱说话! 求小姐别不要南栀,别抛下南栀好不好?” “那你要记好自己刚才说的话,若是再犯,便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沈静嘉看着南栀的眼睛,希望她真的能记住。 听到沈静嘉的话,南栀忙不迭的点头,“是,是,奴婢记住了,以后绝不再犯!” “起来吧,让兮染给你上点药。” 面对南栀,沈静嘉到底还是心软的。 听到沈静嘉的话,兮染忙扶着南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找出药膏,仔细的给她涂在淤青的膝盖处。 南栀突然想到了白天发生的一件事情,这才朝着沈静嘉开口道,“对了小姐,今日苏姨娘差人过来送东西了。” 苏姨娘? 沈静嘉皱了皱眉头,自从知道了苏姨娘怀了男胎,她就不再跟苏姨娘见面了,为何今日苏姨娘会送东西过来? “送了什么? 来的人可曾说什么?” 沈静嘉开口问道。 南栀抬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那个楠木盒子,“就是那个了,来人说,多谢大小姐看望。” 她说着,想到当时自己还跪在屋子里,便道,“那人来的时候您不在,奴婢在这儿跪着,听她说话,以为小姐您去苏姨娘那儿了。” 说完才发现不对劲,猛的抬头,“小姐,你没去苏姨娘那边?” “坏了!” 沈静嘉突然转身就往外跑去,方向正是苏姨娘的院子。 南栀腿疼的跟不上,也不管自己腿上的药上好了没,催着一旁的兮染赶紧跟过去。 等到沈静嘉风风火火的到了苏姨娘的院子里的时候,一大家子的人都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伯昌侯的脸色,很是难看,心里便有了想法。 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面色却是不动,一双灵动的眼四处搜寻着苏姨娘的身影。 只是,苏姨娘不在这里,便是沈静楠,也看不到人。 “爹爹,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大家都在这里?” 看不出什么,沈静嘉只能开口询问了。 然而不等伯昌侯开口,一旁的赵姨娘就先开口道,“大小姐怕是还不知道,苏姨娘刚才下身出血,这会儿大夫还在里面诊治呢。” 下身出血? 沈静嘉大惊失色,苏姨娘如今的月份已经大了,这个时候若是有个闪失,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事情。 这种事情她经历过,那种痛苦,她也承受过。 “怎么回事? 怎么就会出血呢? 姨娘今日吃什么了喝什么了? 伺候的人呢!” 沈静嘉紧张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了。 看着她的样子,一旁的沈逸和吓了一跳。 自从他回来,沈静嘉永远都是不慌不忙,胸中有沟壑的样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沈静嘉失控,却是为了苏姨娘的孩子。 他上前一步,伸手按住沈静嘉的肩膀,“嘉儿,别慌,没事的,大夫在里面,你要相信,这个孩子会好好的。” 沈静嘉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了下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关闭的房门,生怕自己一个错眼,就错过了大夫出来。 一旁的伯昌侯也跟着皱眉,沈静嘉的关心不像是假的,可是赵姨娘却问过了丫环,那碗有料的燕窝,就是沈静嘉送过来的。 他心中就是再相信沈静嘉,也要拿出证据,才能服众。 “大小姐,那燕窝是您送的,怎么您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赵姨娘说着,嘴角扬起笑来。 沈静嘉看着那表情,恨不得上前撕碎赵姨娘那张脸。 站在赵姨娘身旁的沈静柔皱了皱眉头,她直觉这事情有猫腻,看赵姨娘的样子就知道,那燕窝多半是赵姨娘送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沈静嘉,心里虽然不确定,却依旧期盼着,能靠着这件事让沈静嘉无法翻身。 沈静嘉这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来,又是赵姨娘的手笔吧? 她现在无心理会赵姨娘,只想求漫天神佛,一定要保住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见沈静嘉不答话,赵姨娘继续道,“大小姐这是心虚了?” “你最好闭上嘴。” 沈静嘉冷冷的看向赵姨娘,那眼神里的寒冰像是带了刺一样,吓得赵姨娘瞬间后退了好几步。 伯昌侯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旁看着,观察着赵姨娘和沈静嘉。 越是观察,就越是相信这事情跟沈静嘉无关。 又过了一会儿,大夫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朝着一旁的伯昌侯行了一礼,“万幸,姨娘用的量少,只是少量出血,孩子没事。”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嘉才猛的松了一口气。 也是松了这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人也跟着有些摇晃。 一旁的清溪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沈静嘉,这才听到伯昌侯开口道,“都进来吧。” 屋内已经处理干净了,还点上了熏香。 苏姨娘靠在床上,除了面色还有些苍白,其他看着倒是无恙。 沈静嘉看向一旁的赵姨娘,自从听到苏姨娘无碍的时候,赵姨娘的脸色就变的不太好了。 “赵姨娘,苏姨娘的孩子保住了,我看你似乎不是很高兴啊?” 沈静嘉忍不住开口讽刺。 伯昌侯皱了一下眉头,“嘉儿!” 沈静嘉这才收敛了一下神色,控制了一下差点就要冲出身体的恶意。 苏姨娘朝着紫玉使了个眼色,紫玉点点头,就端起桌上的那碗燕窝朝着伯昌侯走了过去。 “侯爷,有问题的就是这碗燕窝。 今日姨娘的膳食都是出自咱们院子自己的小厨房,只有这碗燕窝,端来的人说,这燕窝是大小姐送来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查!彻查! 伯昌侯看了一眼那碗燕窝,然后看向沈静嘉,“这燕窝,你怎么说?” 沈静嘉连看都不曾看一眼那碗燕窝,直接开口道,“这燕窝不是我送的。” “怎么不是,送燕窝的丫环都说是你菡萏院的。” 赵姨娘在一旁搭话。 听到她的声音,沈静嘉嗤笑一声,抬眼看向赵姨娘,“我说我是公主你信吗? 我说我以后会是皇后你信吗?” 说着,她又转头回去,看向伯昌侯,“若是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话,那我要是想要害赵姨娘,还不能从菡萏院用人了么?” 一句话把赵姨娘噎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静柔伸手拉了拉她,让她不要再出声,这事情哪怕是个无头案都好,别是弄巧成拙,把自己搭进去。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事情似乎无法推进下去了。 坐在床上的苏姨娘突然开口道,“我也相信此事不是大小姐所为。” 她说着,抬手招了紫玉过去,从枕边拿出一个盒子给她。 紫玉走到伯昌侯的面前,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放着许多银票。 “侯爷,这是当初大小姐知道我怀男胎的时候送来的银票。 大小姐曾说,她不懂我怀着孩子要吃什么喝什么,索性给银票我,让我自己准备。” 说完,苏姨娘深深的看了沈静嘉一眼,“大小姐也如她所说的那样,往后也不再往我这里送东西了,今日拿到这燕窝,我本还有疑虑,可是想想大小姐也不会对我怎样,这才松了防备。”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沈静嘉却是皱了眉头。 是了,她当初除了送银票,明明还送了一本检查毒物的册子,难不成苏姨娘听到这是自己送的,就没有检查么? 紫玉从一旁的工具里找出一支黑色的长针,放入那碗燕窝,不一会儿,浸入碗中的部分就变成了绿色,等到那长针再从碗中拿出来的时候,又变成了原本的黑色。 伯昌侯脸色大变,这种验毒的方法,他以前也曾听人说过,只是不曾见过。 现在看来,这种方法的确是存在的,甚至比起银针,更加好用。 沈静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赵姨娘,明显看到她的脸色变了。 “爹爹,此事还要好好查查才行,苏姨娘如今身子越发的重了,这毒我看着就是奔着一尸两命去的。” 沈静嘉开口说着。 伯昌侯用力一拍桌子,“查! 此事必须彻查!” 得到伯昌侯的这话,沈静嘉率先表态,“既然说我有最大的嫌疑,那不如就从我菡萏院查起吧。” 看着她大大方方的模样,伯昌侯点点头,“既如此,那就先从菡萏院搜起!” 赵姨娘怎么也没想到,伯昌侯竟然要彻底搜查整个侯府。 她想要拒绝的,可是张了张嘴,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这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沈静嘉的眼,她只冷眼看着。 若非赵姨娘想要害人,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场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搜菡萏院的人回来了,“启禀侯爷,菡萏院无发现。” 沈静嘉洗脱了嫌疑,自然是坐的更稳当了,她看着坐在对面的赵姨娘,心底不断的冷笑着。 又过了许久,搜查其他院子的人也都一个个的回来了,直到搜查浣纱苑的人回来。 “禀侯爷,浣纱苑中有发现。” 他说着,将一个小木匣子放在了桌上。 看到那个熟悉的木匣子,上面熟悉的花纹,赵姨娘差点没直接昏死过去。 看着那个木匣子,沈静嘉也皱了眉头,想到了什么,忙让身边的清溪回菡萏院去一趟。 等到清溪回来,手里捧着一个跟赵姨娘一样的木匣子。 沈静嘉现在也有些搞不明白,这个木匣子,是赵姨娘送过来害自己的,还是栽赃自己的。 若是栽赃,那想必刚才搜查菡萏院的人已经要说有问题了。 可要是说害自己的……她抬手打开了那盒子,里面是个花样精致的镯子,正是她这个年纪喜欢的东西。 一个镯子,若是想要害人的话……她掏出手帕垫在镯子的下面,然后拿过自己的茶杯,浇在镯子上。 等到茶水洗过,垫在镯子下面的手帕也已经湿透,她拿过刚才试毒的那根黑色长针,在手帕上蹭了几下。 果然,带着发黄茶渍的手帕上,渐渐的蹭出了绿色的痕迹。 沈静嘉轻笑,“这个匣子,可是今日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送去菡萏院的,说是苏姨娘感谢我的照顾。” 她笑着看向赵姨娘,“怎么这匣子跟赵姨娘的匣子一样呢? 这毒,又跟苏姨娘这里的毒一样?” 赵姨娘惨白着一张脸,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到她的表情,伯昌侯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他也沉了脸,吩咐身边的人打开了赵姨娘的那个匣子。 里面摆放着数十个小瓷瓶,黑色的,白色的,青色的,褐色的……“验! 给我验!” 伯昌侯大怒,看着这大大小小的瓷瓶儿,再看看赵姨娘的脸色,就知道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刚离去的大夫,这会儿又被叫了回来,看着一匣子的瓷瓶儿,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端着匣子就去了耳房,紫玉和清溪一人端着有毒的燕窝,一人捧着有毒的手镯,也跟着大夫去了。 正房内,气氛沉闷,没有人出声说话,也没人敢出声说话。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那大夫才从耳房出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恭敬的递上一张写的满满当当的纸。 “侯爷,这里的毒,老夫能验得出来的,不及半数,只是这半数,都是极致阴狠的毒。” 他说着,看了一眼伯昌侯,“这药,还望侯爷好好保管,若是流出,怕是要出人命的。” 听到这里,伯昌侯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挥了挥手,那大夫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这高门大宅的阴私事情,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想掺和,省的回头连一条小命都保不住了。 “赵姨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禁足 “赵姨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伯昌侯开口问着。 如今人赃并获,她还能说什么? 赵姨娘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成王败寇,她没什么好说的。 就好比当初她对苏瑶,她赢了,就能继续安稳的在侯府后院做她的姨娘,而苏瑶,只能去阴曹地府报道。 “既然如此,那就罚……”伯昌侯正要说话,一旁的沈静柔突然开口。 “父亲! 女儿不日就要入太子府了,还请父亲莫要太过苛责娘亲了吧!” 她说着,在伯昌侯的面前跪了下来。 不要太过苛责? 沈静嘉忍不住冷笑了起来,什么叫不要太过苛责? 赵姨娘这一番操作,可是将她和苏姨娘全都算计进去了啊。 若是此事没有查出来,苏姨娘,苏姨娘的孩子,还有她沈静嘉,可是都要去见阎王的。 “柔儿妹妹这话说的可真是轻巧。” 沈静嘉开口说着,“赵姨娘这可是谋害侯府子孙,莫要太过苛责? 柔儿妹妹觉得,怎么裁不算太过苛责?” 沈静柔不由得皱眉,她看了一眼沈静嘉,“大姐,虽然娘亲做错了事情,但是,但是苏姨娘这不是好好的么,孩子也没什么大碍……”“照你这么说,那些刺杀大臣的刺客们也是可以被饶恕的咯? 反正被刺杀的人也没有死。” 沈静嘉翻了个白眼。 凭什么她们没有受伤就要原谅加害的人? 听到沈静嘉的话,沈静柔忙抬起头,看向沈静嘉,“大姐,你为何要这么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呵,这个词用的可真好! 沈静嘉看着那发出疑问的沈静柔,眼神越发的冰冷。 若不是赵姨娘咄咄逼人,她那可怜的母亲又怎么会身中剧毒,疼痛而死? 前世若不是沈静柔咄咄逼人,她已是太子妃,又怎么会被人硬生生的剖腹而死? 若要说咄咄逼人,想来是没有谁能比得过她们母女吧? 沈静柔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静嘉盯着自己的眼睛,就好像是坠入冰窖一般。 明明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也逐渐炎热了起来,可她却还是感觉浑身冰冷。 慌忙移开眼,不敢再与沈静嘉对视。 沈静嘉却是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我咄咄逼人? 我这是为苏姨娘,为那未出世的孩子,为我自己,也为伯昌侯上上下下数百口的人命着想。” 她说完,上前一步道,“毕竟,赵姨娘今天可以给我和苏姨娘下毒,明日就能给哥哥和爹爹下毒,这种事情,我不得不防。” 话音落,周围的人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愣是没有谁敢出一声。 杀人诛心,说的,大抵就是沈静嘉了吧? 正如她所说,今日放过了赵姨娘,谁知道明日会不会有人中毒而死呢? 伯昌侯的眼神也闪了闪,转过头看向赵姨娘,眼神也冰冷了起来。 “嘉儿说的不错,这样吧,赵姨娘禁足,等到柔儿入太子府之后,再做定夺。” 伯昌侯开口,这事情也就有了定论了。 听到这话,沈静柔浑身的力气瞬间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刚才还跪的笔直的身子,瞬间就趴了下来。 说是等到她入太子府之后再行定夺,可是这所谓的再行定夺,大概就是死吧? 而赵姨娘,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没有一点意外。 她抬头看了一眼伯昌侯,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微微勾起嘴角,朝着他恭敬一拜。 “多谢侯爷。” 一个头磕下去,声音清脆。 断了她与他之间的情分,断了她的念想,也断了,她那个永远也做不醒的梦。 伯昌侯夫人。 这个头衔曾经离她那么近,可是现在却又那么远。 赵姨娘一直觉得自己比苏瑶厉害,毕竟苏瑶已经死了,而她还活的好好的。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如苏瑶。 活着的时候,苏瑶是侯夫人,占据了伯昌侯的全部心神。 死了,还是能让伯昌侯日日夜夜的惦记,即便这个男人就睡在自己的身边,却不愿碰她。 赵姨娘起身,往自己的浣纱苑走去,也不管身边的人,不管沈静柔。 夜色深沉,没有人打灯,她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脚步前方的路。 她在想,自己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做了什么? 年幼时,见到还未长成的伯昌侯,她就崇拜那样光风霁月的男子,可那时候,也只是崇拜而已,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下人,哪里敢肖想伯昌侯世子? 后来,他娶了妻,是他喜欢的人。 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又有了第二个孩子。 一次宴会,她被老夫人指派给伯昌侯布菜倒酒,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她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她睡过一觉之后,醒来就在伯昌侯的身边躺着了。 她赤身裸体,一旁的伯昌侯也一样。 尽管是这样的荒唐事,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激动,开心,甚至是幸福。 她怀了身孕,事情被捅破,老夫人做主,她成为了伯昌侯的姨娘,入住后院。 其实她开始也没有想过要去跟苏瑶争抢什么,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丫环出身,而苏瑶,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她会琴棋书画,懂诗词歌赋,能陪着伯昌侯谈天说地,而自己,顶多就是能给侯爷做一顿饭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贪念,想要取代苏瑶的呢? 赵姨娘想啊想啊,总算是想到了什么。 是了,是孙嬷嬷。 从孙嬷嬷跟在她身边之后,就总是在说要为二小姐早做打算,嫡女庶女,终归是不一样的。 她懂的不多,可孙嬷嬷不是,她懂得很多,她见多识广,她见识过旁人府上的庶女过的有多惨多可怜。 赵姨娘听着她说的那些话,心就揪了起来。 再转过头看着襁褓里的婴儿,那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女儿,她的宝贝,怎么能过那样悲惨的生活呢? 她的女儿,应该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享受最好的。 她的女儿,要成为那个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才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好好忏悔,对侯夫人 浣纱苑的门就在眼前,赵姨娘却是停下了脚步。 她抬眼看着那门,却是有些不想进去了。 她的这一生,这一辈子,就被牢牢的困在了这个小院子里。 “姨娘,进去吧。” 身后突然传来祁叔的声音。 赵姨娘轻笑了一声,“禁足而已,怎么,侯爷是不放心,所以请祁先生过来看着吗?” 祁叔神色未变,缓缓开口道,“是我自己过来的,侯爷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那些不重要的人。” 呵,这话说的可真是诛心啊! 那些不重要的人,她赵姨娘,也算是这个范围里的吧? “先生不必看了,我啊,除了这浣纱苑,还能去哪里呢?” 赵姨娘苦笑着,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她走了进去,祁叔在后面道,“希望姨娘能好好忏悔,对侯夫人。” 听到这话的赵姨娘浑身一震,她猛的回过身,想要问清楚,然而浣纱苑的门已经合上,她连祁叔的脸都没有看见。 他说,让她好好忏悔,对侯夫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苏姨娘要成为侯夫人了吗? 还是说,让她对苏瑶忏悔? 赵姨娘多想现在就冲出去,找祁叔问个明白。 可是,她被禁足了,她出不去,不出意外,她以后的生命,也只能在这里浪费了。 祁叔离开浣纱苑,就回到菡萏院去复命了。 听到他的话,沈静嘉心底的怒气才平息了一些。 “你说,我要是让她一直活着,活着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侯夫人之位落入了旁人的手中,活着知道,沈静柔在太子府过的并不如意,这样好不好?” 沈静嘉说这话的时候,手中还在拨弄着沈静楠送过来的那盆花,面容恬静的好像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祁叔很快又垂下头去,“任凭大小姐吩咐! 不过我想,我刚才的那句话,就够她消化一阵子的了。” 沈静嘉勾起笑容来,“天色不早了,祁叔你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呢。” 皇家别院里,上官煜听着手下的人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有些无聊了。 等到那人说完,他才开口道,“安排你们在京都城,是让你们搜集情报的,你跟我说一些去大街上随便就能打听到的事情?” 跪在下面的人不由得抬手擦了擦冷汗,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不是他们不想搜集,而是这半年多来,京都城的各个方面都做了加强,他们能获取情报的方法也少了很多。 “罢了,你下去吧。” 他随意的说着,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那人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忙不迭的退了出去,生怕自己退的慢了,会早来杀身之祸。 上官煜把玩着手上的玉珠,脑子里却是浮现出沈静嘉那张娇俏的脸,还有那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睛。 他突然笑出声来,转头看向一旁的侍女,“娇珠,你去伯昌侯府看看,她这几日过的如何。” 听到这个命令,娇珠的眉头皱了起来,“殿下,皇贵妃派奴婢来,是保护殿下的安全的,不是给殿下打探女人消息的。” 若是旁人听到下人说这话,早就翻脸了,然而上官煜却不是,他哈哈大笑,仿佛找到了乐趣一般的看着娇珠。 “唉,难得我离她这么近,可是却得不到她的消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心口就开始疼了,这心口一疼吧,我就想咳嗽,也不知道是不是咳疾又犯了……”他才说了没几句,刚才还立在一旁的娇珠就不见人影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上官煜扬起嘴角,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学着裴长清的样子一下一下的扇着扇子。 只是……“这扇子扇的这么慢,一点儿风都没有,有什么用?” 他嫌弃的说了一句,然后呼啦啦的把个折扇扇的飞快,这才勉强感受到了一丝凉风。 被派到伯昌侯府查探的娇珠,才落到菡萏院外的树上,就被人发现了。 两人一番交手,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女人! 娇珠眼睛一亮,“竟然是个女人! 我还未遇到过这么强的女子!” 听到她说话,对面的晚照翻了个白眼,“女人怎么了,你不也是女人?” 说着,两人又交起了手。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两人始终是不分上下。 晚照的任务是照看菡萏院的安全,她就不懂了,这女人明明就没办法制服她,没办法进菡萏院,可为什么还这么执着的不愿离开呢? 娇珠也是不懂了,这女人本事是有的,可就是不对自己下死手,仿佛只要她离开,她就会放她一马,不再追究一样。 开玩笑,她可是皇贵妃手下,乃至整个大盛国,第一的女暗卫! 需要别人放她一马? 院子里的清溪等了许久也不见晚照回来,忙叫醒了南栀和兮染,让她们去看着沈静嘉,这才急匆匆的走出去查看。 她已经打算好了,若是发现状况,就马上去松苑找大少爷过来帮忙。 只是……外面那两个打架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练武场吗? 清溪训练的时间短,自认武力比不上妹妹晚照,但是她脑子灵活呀! 瞅准空挡,随手一颗小石子扔过去,打在了娇珠的小腿上,让她失去了平衡。 晚照也趁着这个机会,按住了娇珠。 两人找来绳子将人捆了,带进院子。 看到主屋亮起了灯,就知道沈静嘉大概是被吵醒了,直接就带着娇珠去了主屋。 “小姐,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刺客。” 晚照开口说着。 “呸! 你们暗算!” 娇珠恶狠狠的瞪着清溪和晚照,“要是单打独斗,你们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她话才说完,一旁的南栀就嗤笑了一声,“你搞清楚一点,我们这里是侯府,不是江湖,不兴你们那一套,只要能抓到人,一百个打你一个都做得出来。” 娇珠这才乖乖闭了嘴。 是她大意了,遇上晚照,打上头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想着江湖挑战的那一套。 看到娇珠的脸,沈静嘉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第二百三十九章 重活一世,她值了 沈静嘉原以为,来的会是太子的人,或者稷王的人,却是怎么也没想到,是上官煜的人。 听到沈静嘉的话,娇珠高傲的仰起头,“是我。” “松开吧,她不是敌人。” 沈静嘉有些好笑的开口说着,“等下就回去吧,替我向大皇子问好。” “哦还有,别再派人来侯府了,我哥哥是谁你也清楚,若是被他抓到,就没有我这里这么好的待遇了。” 娇珠深深的看了沈静嘉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沈静嘉说的话她哪里不懂,只是大皇子非要如此……她叹口气,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接下皇贵妃派的这个差事。 不是还有柔珠顿珠么,她非上赶着凑什么啊! 心里想着,人就回到了皇家别院。 上官煜见娇珠回来,有一瞬间的呆愣,“这么快就回来了?” 娇珠收敛起神色,“是,奴婢探过了,沈大小姐日子过的不错,手下的女暗卫不比奴婢差。” 这话她说的是真心,对于晚照她是佩服的,可是清溪,哼,那就是个只会背后暗算的小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上官煜喃喃的说着这句话。 这边娇珠才回来没多久,外面就有侍卫过来敲门,说是皇上有请。 娇珠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看向上官煜,用口型问道,“怎么办?” 这个情况,上官煜不是没想到,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皇上的消息会这么及时,甚至连反应,都这么迅速。 收敛了神色,上官煜看了一眼娇珠,然后冲着那侍卫道,“待我换身衣裳。” 皇宫,御书房。 明黄色的身影斜斜靠在窗边的榻上,一向威严的面容此刻却是带着疲惫,闭上的双眼下方,有着淡淡的青黑色。 这就是大夏朝的皇帝,这就是九五至尊,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男人。 多少人想要这个位子,可是他们没有得到过,他们也不知道,真正坐在这个上面的人,并不见得就能过的多开心,过的多幸福。 就比如说当今的皇上,自从登基以来,他就十分勤勉,大夏朝也是一天比一天强大。 百姓也多有称赞,说是当今圣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大夏朝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 已经是深夜了,盯着上官煜的人回来报,说是上官煜的侍女去了伯昌侯府,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个消息,对伯昌侯府和上官煜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这种外邦皇子与本朝侯爷有来往,这事情怎么看,都透着一丝诡异。 更何况这位侯爷家还有个手握兵权的将军,这位将军曾经守护的,正是与这位外邦皇子的国家交界之处……这一字一句算下来,怎么都不像是好事。 刚刚送走了娇珠,沈静嘉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让人去请沈逸和过来。 整个伯昌侯府,其实最容易引起皇上忌惮的,还是沈逸和这个戍边大将军。 “什么? ! 你居然就这么放走了她?” 沈逸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官煜会派人过来找沈静嘉,更想不明白沈静嘉到底跟上官煜有多深的交情,可以直接放走他的人。 说到这里,沈静嘉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将那天晚宴的事情告诉了沈逸和。 “若非是上官煜帮忙,我就很有可能被沈静柔咬死说是陷害她和太子。” 她说着,看向沈逸和,“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狠毒了?” 沈静柔再怎么不对,那也是她的妹妹,更何况,今生到现在,沈静柔还没有成功的害过她。 沈逸和冷笑了一声,“若说你狠毒,怎么不说沈静柔狠毒? 你设计她,不过是把她和太子凑在一起,她就算名声不好但是命还在。”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更冷了一些,“可若是你和上官煜被人抓住了苟且,不光是你,怕是连我跟父亲都要受到牵连,或许还会背上叛国的罪。” 沈静嘉挠了挠头,“现在,其实也差不多了,如果皇上知道了上官煜的人来找过我的话。” 听到她的话,沈逸和也跟着叹气,“所以嘉儿,那个上官煜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这么三番五次的放过他? 要不是你之前死活要嫁裴长清,我怕是真要怀疑你跟他的关系了。” 这件事情,到底怎么说呢? 沈静嘉皱着眉头思来想去,总不能真的告诉沈逸和自己重活过一遍吧? 她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沈逸和,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等到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人正是沈逸和的副将沈冲,他脸色焦急的样子,像是除了什么大事一样。 “何事?” 沈逸和开口问道。 沈冲看了沈静嘉一眼,然后开口道,“将军,皇上身边的邱公公过来了,说是有要事请将军您马上入宫。” 听到这话,沈静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是她太侥幸了,以为能避开皇上的耳目,谁知道,却给沈逸和埋下了一个祸患。 如果皇上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那沈逸和这趟进宫,怕是就不能完好的回来了! 想到这里,沈静嘉哪里还坐得住,她忙起身喊道,“南栀清溪,快来给我梳妆! 我要跟哥哥一起进宫!” 她想过了,若是跟皇上实在说不通,那就把罪过都揽到自己头上来。 反正她已经重活过一次了,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而且这一世,裴长清已经被拉拢过来了,而沈逸和,也不会为了谢玉璋那个混账去打仗而送掉性命。 赵姨娘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至于沈静柔……等到裴长清的身份公之于众,谢玉璋这个太子还能坐得稳吗? 梳妆完毕的沈静嘉,嘴角缓缓地勾起,重活一世,她值了! “清溪,随我进宫。” 她的声音沉稳庄重,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倒像是历经风霜之后,沉淀下来了一股摄人的气魄。 时间刚刚好,沈静嘉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沈逸和上了马车,她不管不顾,直接拦住马车,“哥哥,我与你同去!” 第二百四十章 那贼人是本殿的侍女 坐在马车上的沈逸和,生平第一次向沈静嘉发火。 “胡闹! 圣上的旨意,宣戍边大将军沈逸和进宫,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跟去做什么? 赶紧回菡萏院!” 然而沈静嘉抬起双手,拦在马车前,“若是哥哥你不让我跟你一起进宫,那就让马车碾过我的身体吧!” 她执意要进宫,而沈逸和也是执意不让她进宫,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好一会儿,坐在沈逸和身边的邱公公叹了口气,才出声道,“若是大小姐执意要进宫,那便上车吧,皇上那儿还等着呢,迟了,奴才也不好交代。” 他刚说完,沈静嘉就忙不迭的爬上了马车,安稳的在沈逸和的旁边坐定,还冲着邱公公笑了笑,“多谢公公了。” 听到这话的邱公公也不知道要作何回答,沈将军这趟进宫,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这大小姐跟着去,说不好还要多搭一条人命。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摇头,也不知道这盛极一时的伯昌侯府,会不会就在今夜陨落。 御书房里,上官煜还在摇着那把折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怎么都不诚心。 一旁的皇上也是笑着看向上官煜,虽是带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大皇子这么晚不休息,还不让手下的人休息啊。” 皇上意有所指的开口。 上官煜合起扇子,朝着皇上微微点头,“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宫宴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本就不是太好看,但是我听那位准太子妃说,原本是大小姐约我在偏殿,要行那苟且之事。” 说完,他笑出声来,“说来也是奇怪,本殿知道自己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若是有小姐对我一见钟情自然也是正常的。” 这番话说完,就连皇上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但他还记着自己的身份,记着自己面对的人不光是他国皇子,还是来访使臣。 “但是这位大小姐是圆是扁,是长是短,我可是不知道的呀,您说我想要女人的话,什么样的要不到,何至于那位大小姐一约我,我就巴巴的要去呢?” 话音落,沈静嘉和沈逸和也到了御书房的门外,邱公公在外面禀报了一声,两人这便进了御书房。 看到沈静嘉来,皇上就没来由的想起了裴长清这个修撰来,连脸色都好看了几分。 “大小姐也来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语气比沈静嘉想象中的要和蔼的多。 听到这话,沈静嘉微微低下的头顿了顿,眼珠转了一圈,才开口道,“回圣上,若是嘉儿不来,还不知道外邦人这般无理,竟然会对旁人如此评头论足。” 这话让上官煜当下就僵了脸色。 只要上官煜脸色不好,皇上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 他看了沈静嘉一眼,又看向旁边的沈逸和,这才开口道,“朕听闻有贼人入了伯昌侯府,便派人叫了沈将军来,想要问问看,这京都城的安防他是怎么安排的。” 虽然皇上是这样说的,但是沈静嘉和沈逸和心里都清楚的很,皇上问的就是娇珠的事情。 “微臣办事不利,请圣上责罚!” 沈逸和二话不说,直接认错。 皇上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得严肃了起来,“这是大事,一句办事不利就能推脱了? 盛国大皇子还在京都,若是大皇子出了事情,可不是责罚你就能解决的。” 沈静嘉心里已经在骂皇上是个老狐狸了。 他肯定是知道那个所谓的贼人是上官煜的人,现在可好,当着上官煜的面骂沈逸和,还说那贼人要对上官煜不利?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 上官煜的人,难道会刺杀上官煜吗? 她稍微抬了抬头,想要偷偷看一眼皇上的表情,却没想到,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大小姐看朕是有什么想说的?” 皇上开口问道。 只是这会儿的语气,就不像之前那般和蔼了。 沈静嘉忙低下头去,“臣女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 听到这句话,沈静嘉干脆站直了身子,眼神直直的看向皇上,“圣上,我哥哥虽然是掌管京都城的安防,但他也是总管,下面也还有别人,您不能说一有问题就马上骂他呀。” “嘉儿! 闭嘴!” 沈逸和听着沈静嘉的话,吓得半死,忙出口制止。 然而皇上却是抬起手,不让他在说话,“你继续说。” “这贼人才出伯昌侯府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算是下面的人发现有问题,这层层上报,到了哥哥这里,也得要些时间,圣上您现在就是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呀。” 听到这话,皇上的眼神看了看上官煜,又看向了沈静嘉,“你怎么知道那贼人离开两炷香的时间?” 沈静嘉撇撇嘴,“因为那贼人进的是我住的院子,好在哥哥有安排护卫,打跑了那贼人,现在想想,我都有些后怕呢。” 皇上看着沈静嘉好一会儿,她嘴上说着后怕,可是看她的表情,可看不出来一点点害怕的意思。 沈逸和伸手拉了一把沈静嘉,压低了声音道,“行了,你少说两句。” 少说两句? 再少说两句,沈逸和指不定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她哪里敢少说? 看着沈静嘉还要开口,上官煜终于是开口了,“皇帝陛下,其实您说的那个贼人,正是本殿的侍女,有些拳脚功夫,当然,跟沈将军的人是不能比的。” 沈静嘉突然转过头看向上官煜,“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您大半夜不睡觉,让人来我的院子干什么?” 干什么? 就是想看看你的近况。 上官煜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嘴上却不能说。 他勾起一个邪邪的笑来,“你要怪,就怪你妹妹,她自己做出苟且之事,却非要说是你约我在偏殿,我就奇怪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能一约我我就去呢,这不,就想让人去看看。” 虽然说这事情有些孟浪,但是听起来倒也是在理的。 上官煜是盛国大皇子,皇位的第一继承人,若是攀上他,说不定以后就是大盛国的皇后娘娘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去江南转转可好? 上官煜的话让沈静嘉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这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没想到,上官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逸和也一副才明白过来的样子,突然就冷着脸看向上官煜,“大皇子,别忘了这是大夏朝的国都,不是你大盛国的地盘,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上官煜抬手摸了摸鼻子,“我这不还没做什么嘛。” 他语气轻松,沈逸和却差点被气死,什么叫还没做什么? 这意思是他还真想做些什么吗? 皇上眼睛一转,“若是大皇子当真喜欢伯昌侯府大小姐,朕倒也是可以成全。” 听到皇上的话,几个人同时看向皇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皇帝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上官煜显得有些激动,他一边问着,一边看向沈静嘉,“大小姐很是符合本殿的胃口。” 不等皇上再次开口,沈逸和忙上前一步道,“圣上,此事万万不可!” 旁的事情他不管,可是沈静嘉的婚事,一定不是这样荒唐的就换了人。 “若是圣上答应了大皇子,又要置裴长清于何地? 他与嘉儿的婚约,可是整个京都城都知道的事情。” 听完他的话,皇上的眼睛眯了起来,沈静嘉的心也吊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逸和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不就是摆明了在威胁皇上么? 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伯昌侯府大小姐与金科状元有婚约,如今又要将人送去大盛国,这让百姓们怎么看他这个皇帝? 原本还人人称颂的明君说不好马上就会变成无耻昏君了。 “圣上! 我哥哥口无遮拦,还请圣上不要生气。” 沈静嘉忙跪了下来。 在她的心里,没有什么是比家人更重要的了。 即便今日因为这个,她要嫁给上官煜,要去大盛国,她也认了。 只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个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皇上看了一眼跪着的沈静嘉,眼神不经意间飘过沈逸和朝着他的头顶。 气氛沉闷了好一会儿,皇上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们少年人的事情,是朕年纪大了,看不懂了。” 说着,他又坐回椅子,“今日叫沈将军过来,是想要当面跟大皇子对峙,当初那个大盛国刺客,就是沈将军亲自审问的,大皇子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问沈将军。” 呵呵,说到正事上了? 沈静嘉心里放松了一些,至少,今夜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出现了。 上官煜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有些严肃的看向沈逸和,“既然如此,那我便问沈将军了。” 两人有来有往的说了半晌,沈静嘉跪在一旁百无聊赖,只觉得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 等到他们说完了,皇上才装模做样的看到沈静嘉,“大小姐起来吧。” 这一夜,沈静嘉最终是被沈逸和背着回了伯昌侯府的。 隔天,沈逸和就挨了伯昌侯的一顿鞭子,沈逸和也不辩驳,的确是他没能护好妹妹,这才让嘉儿跪坏了腿。 伯昌侯府的气氛也是因为这,沉闷了好几日,便是府上的下人们,也都不像往常那样,而是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一点事情。 沈静嘉的腿总算是休养好了,她忙不迭的带上点心,就往钟正阁去了。 她到的时候,祁叔正好出去,看到她也不像以往那样露出笑容,只是恭敬的叫了一声大小姐,就离开了。 沈静嘉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她又不知道。 回想着前世的记忆,这个时间,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她搜索了许久,却是什么也没有想到。 想想也是,当初的自己傻的可以,被沈静柔和赵姨娘几句话一说,就对谢玉璋死心塌地。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整日里想的只有太子哥哥,哪里还会关注府上的动静,哪里还会看出府上气氛不对? “嘉儿? 你进来好一会儿了,怎么不说话?” 伯昌侯开口问道。 沈静嘉这才回过神来,她看向伯昌侯,开口问道,“爹爹,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会牵连到侯府是吗?” 伯昌侯有些意外的看着沈静嘉,这个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他一直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女儿远比他想的要聪慧的多。 他抬手拍了拍沈静嘉的肩膀,“无事,只不过最近侯府要蛰伏一阵了。” 说起来都怪上官煜,要不是他让人潜入侯府看嘉儿,皇上也不会那么紧张,当夜就召沈逸和入宫。 他很清楚,皇上虽然暂时相信了沈逸和,但却不代表沈逸和就安全了。 帝王之术,一是制衡,一是狠厉。 若是沈逸和有一点点不对的苗头,皇上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取了他的性命。 “嘉儿,你长这么大,还未去过江南,待过些日子,爹爹和大哥带你一起去江南转转可好?” 伯昌侯扬起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事重重。 去江南? 好好的在京都城,为什么要去江南? 沈静嘉看着伯昌侯脸上慈爱的笑,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吧? “爹爹,到底是怎么了?” 伯昌侯在朝堂上也是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沈逸和也负责着京都城的安防,怎么可能离开京都? “爹爹想让你哥哥交出兵权,我也远离朝堂,以后咱们一家人就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挺好。” 伯昌侯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语气里总还是有些失落的。 沈静嘉顿住了,“那,哥哥知道这事情吗?” 伯昌侯点点头,“这事,是他先提起的。 皇上掌管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他也累,也有管不过来的时候。 有些时候,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沈静嘉点点头,她明白了。 若是他们不尽快表态,沈逸和就很有可能成为被错杀的那一个。 因为皇上不可能放任任何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与外邦皇子有联系,哪怕这个联系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是我给家里惹麻烦了。” 沈静嘉垂下头,开口道歉。 要不是因为她,上官煜就不会派娇珠过来了,娇珠不过来,皇上就不会猜疑他们伯昌侯府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上交兵权 很快,沈逸和就上交了兵权,这事情在朝堂之上引起一片哗然。 然而沈逸和却说自己一直在外打仗,忽略家里,就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 如今是因为母亲的孝期,他才能在京都城与家人团聚,可是孝期也只有三年而已,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年,时间着实过的有些快。 他不想三年孝期满再与家人分别,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下次再回京都城,会是因为什么,会不会是因为父亲故去,因为妹妹出嫁……他一番话说的感人肺腑,甚至让人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来。 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深深的看了沈逸和一眼,终于还是同意了。 几人前脚才回到侯府,后脚定安侯赵忠就上门来了。 他进门也不管旁人,冲着沈逸和就骂,“当初老子教你了什么? 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可是你今天在朝堂上说的那是什么话! 那是一个将军该说的话吗!” 一把年纪的老头气的不轻,胸膛也不停的上下起伏着,看着沈逸和的眼神除了愤怒,还有失望。 他赵忠一辈子忠君为国,因为常年在边关打仗,家中又无长辈操持,这才没能说上一个媳妇,生个一儿半女的。 沈逸和自从进军营,就是在他的营里当兵,也是他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把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子,培养成让大盛国闻风丧胆的戍边大将军。 可是如今,这个让他骄傲的人,却畏缩了。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沈逸和微微低头,却不说一句辩解的话。 他知道保家卫国在赵忠的眼里心里有多重要,他又何尝不想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呢,可是现在的情形是,他连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见他不说话,赵忠更加生气,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然而眼前一闪,一个粉色的身影拦在了沈逸和的面前。 那个娇娇俏俏的大小姐眼神坚定的拦在沈逸和的面前,还开口说着,“这事情是因我而起,侯爷你要打就打我吧!” 说着还闭上了眼睛,一副英勇赴死的样子。 他赵忠这辈子,杀敌人,打佞臣,可就是不打女人,这小姑娘,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拦他的吧? 沈逸和想要推开沈静嘉,可是沈静嘉铁了心的要拦,就是沈逸和也不敢真的太用力推她,两人推搡了一阵,赵忠看的头都疼了。 “行了行了,别演了!” 他开口道。 沈静嘉忙推开沈逸和,扬起笑脸凑到赵忠的身边,“赵伯伯,您不生气啦?” “气,怎么不气? 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将军,可现在呢,交了兵权,成了闲人一个。” 赵忠吹胡子瞪眼的。 “不就是培养一个将军嘛,能培养第一个,肯定就能培养第二个,赵伯伯这么厉害,肯定可以的!” 沈静嘉开始拍马屁了。 赵忠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我是可以,但是有你哥哥这个天赋的人可不多。” “说的也是,我哥哥这么厉害,这么天赋异禀的人的确不多,不过我身边倒是有一个,不如赵伯伯你带回去看看?” 沈静嘉眨着自己的大眼睛,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骗子。 赵忠本想要拒绝的,可是想想伯昌侯的为人,还有沈逸和,想来沈静嘉应该也不会骗他才是。 “你让我带回去看看可以,可若是我觉得这个人不行,我可是会给你退回来的。” 沈静嘉忙不迭的点头,“行行行,要是您觉得不成,就给我退回来,我肯定不跟您纠缠。” 她说完,拍了拍手,押三就从后面走了出来。 看到他,赵忠皱了一下眉头。 这孩子资质一看就是不错的,可是他面上没有表情,根本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咳咳,这孩子叫什么?” 赵忠开口问道。 押三看了沈静嘉一眼,这才开口道,“我原本叫押三,如今是没有名字的人。” 天知道他看到大小姐给大姐二姐赐名的时候,有多羡慕。 可是大小姐却不愿意给他赐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不够强大,可是现在,大小姐却要他去别人家中。 “没名字? 嗯,没名字就没名字吧,跟我去定安侯府之后,我就叫你三儿,等以后你想好要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吧。” 离开伯昌侯府的时候,押三一步三回头的往后面看,想要看到他心中的那个身影,可是他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 “别看了,她不会出来送你的。” 赵忠一针见血。 押三回了头,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何尝不知道沈静嘉不会出来送他呢,只是心里还留存着那一丝丝幻想罢了。 “你也别想着自己被抛弃了,她既然肯开口送你来我府上,那必然是为你好的。” 赵忠看押三不说话,开口说着。 虽然刚才骂人的是他,但是沈逸和他也了解,若非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问题,必然不会交出兵权。 押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不再出声,只沉默的跟在定安侯赵忠的身后,再也不回头看一眼逐渐远去的伯昌侯府。 大小姐的安排,必定有大小姐的道理。 沈逸和没了兵权,空有一个戍边大将军的头衔,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暗地里嘲笑他。 不管这兵权交的是自愿还是被迫,反正他现在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贵公子罢了。 要说最高兴的,莫过于沈静柔了。 原本她还要忌惮沈静嘉几分,可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怕沈静嘉。 她好歹还是个准太子侧妃,而沈静嘉呢,要说是个修撰的准夫人吗? 可真是笑死人了! 这日,沈静柔刚从一个小姐妹的聚会上回来,恰巧遇到了沈静嘉。 那一直被压一头的记忆瞬间被唤醒,沈静柔快走了两步,到了沈静嘉的面前。 “真是稀奇,大姐今日怎么会出来走走?” 沈静柔面带嘲讽的抬头看了看天。 “是了,今日天气不错,就算是没有人约大姐,大姐也是应该出来走走的,省的在屋里呆的久了,人,可是要变傻的。” 说罢,沈静柔笑出声来,甚至都不愿再遮掩,就这样一路回了满芳庭。 第二百四十三章 怎么这般幼稚 看着离去的沈静柔,南栀恨得牙痒痒。 “小姐,你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南栀一边说着,一边瞪着沈静柔离开的方向。 沈静嘉侧过头,看了南栀一眼,“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之前说过什么……南栀马上收敛了神色,微微低头,退后两步,站在沈静嘉的身后。 她没忘记,沈静嘉说过,要是她再口无遮拦,就找个人把她嫁了,往后再也不能在小姐身边了。 清溪也凑到沈静嘉的耳边,小声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府上发生的事情。 自从沈逸和交了兵权,变成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开始,沈静柔就变的嚣张了起来。 若只是沈静柔嚣张也就罢了,便是连她身边的丫环彩儿,也趾高气扬了起来,同为下人,她却总是在旁人面前高昂着头颅,仿佛自己是多么金贵的人一般。 说到这个,沈静嘉只是笑了笑,“可不是么,沈静柔不日就要入太子府了,即便是个侧妃,那也是太子的侧妃,身份到底是不一样。” 而彩儿,沈静嘉心里一阵嘲讽,那个丫头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 还记得前世,彩儿随沈静柔一同入了太子府,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彩儿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谢玉璋面前凑。 即便她单纯,她天真,可是彩儿都做的那般明显了,她这个太子妃又怎么会不懂? 当初是她傻,为了沈静柔,便抓住了彩儿,想要处理了,可是沈静柔却带着谢玉璋哭哭啼啼的跑过来,口口声声的说着她不相信彩儿会背叛她。 哪怕是到了最后,她还说出了,若是太子真的喜欢,便是纳了彩儿她也是同意的。 当时是她傻啊,还以为沈静柔这个妹妹太过天真,心地太过善良。 殊不知,沈静柔这打的一手好牌,既表现出了自己的温柔善良,以夫为天的大度,又从另一面证明了太子妃沈静嘉跋扈善妒,连个通房都不愿意给太子。 她这么一闹,即便谢玉璋想要彩儿,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抬侍妾了。 沈静柔一石可是打了三只鸟儿。 “好了,咱们过好自己的,不跟太子府的人有什么瓜葛才是最好不过的。” 沈静嘉说罢,抖了抖衣袖,转身回了菡萏院。 若是沈静柔能安安静静的等到出嫁也就算了,可是她却并不安分。 沈静嘉是极爱桃花的,这一点,阖府上下都是知道的,往年春季都会留存下不少的桃花瓣,为的就是往后的一年时间里,可以给沈静嘉做桃花相关的吃食用品。 可是这回,这桃花瓣怕是要保不住了。 彩儿几乎每日都会要上一次桃花,说是二小姐要用。 不是要吃桃花点心了,就是要泡桃花浴,再不然就是要做桃花香的胭脂。 若是下人们敢拦,彩儿就马上抬出太子来。 如此几次之后,下人们也不再阻拦,任凭彩儿每次的予取予求。 知道这事情的沈静嘉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这一世的沈静柔到底是还没得到赵姨娘的真传呢,还是出了什么其他的岔子,怎么会这么幼稚呢? 在彩儿这么一通闹之后,府上原本存着够用一年的桃花瓣,还没能撑到沈静柔出嫁,就一片都不剩了。 彩儿在跟沈静柔禀报这事情的时候,沈静柔正在涂着指甲,听到彩儿的话,她轻笑一声,“她不是最喜欢桃花么,我倒要看看,这往后的一年时间里,她用什么代替。” 也是因为她那一声笑,给她涂指甲的丫环手一抖,一道正红的花汁就触到了她指尖柔嫩的皮肤。 那丫环吓得半死,忙跪下来请罪,沈静柔抬起手,看着白嫩的皮肤上那一道刺眼的红,眉头皱了起来。 “涂个指甲都涂不好,要你何用?” 沈静柔说着,一抬脚,直接就踹在那丫环的胸口,直接将人整个踹翻。 “行了,笨手笨脚的,滚出去吧!” 彩儿忙在一旁开口训斥着。 如今她是沈静柔身边唯一的大丫环,除了沈静柔,整个满芳庭,就是她说话算数了! 她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彩儿,你去看看父亲回来了没有,我正好有事要请父亲帮忙。” 沈静柔收起晾干的手,优雅的端起一杯茶。 彩儿忙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她倒也不是那种蠢的,主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点儿脑子都不动。 如今沈静柔在家待嫁,府上该吃的该喝的也都好好的供着,她想不到沈静柔有什么是需要伯昌侯来处理的。 左思右想,也只想到了一件事,陪嫁丫环。 彩儿的眉头一皱,这才想起了另一件事。 伯昌侯府的规矩,小姐们自小就只有一个大丫环服侍,直至十六岁说亲嫁人,才会配齐四个大丫环,作为陪嫁的丫环一同去往夫家。 如今二小姐虽然还未满十六,但是她即将要嫁入太子府,怎么想,这四个丫环是不能省的。 可若是有了四个大丫环,那她这二小姐面前第一人的位子,可就不一定保不保得住了。 如此一想,她原本就有些悬起的心,直接就下沉到了底,似乎自己的好日子不多了一样。 不出她所料,沈静柔去找伯昌侯,提的正是这个事情。 “虽说你还不满十六,但也马上要去太子府了,该配齐的人,还是应该配齐的。” 伯昌侯说着,看向身边的祁叔,“去跟牙行的人说一声,让明天带些合适的人选上门来,让二小姐挑挑。” 说罢便不再看沈静柔,转身就回了钟正阁。 沈静柔想要跟上去说些什么,却被钟正阁外的侍卫拦住了。 钟正阁只对三个人开放,伯昌侯,沈静嘉,还有沈逸和。 若是旁人想要进钟正阁,还要先行通报才行。 看着面容冷峻拦着自己的侍卫,沈静柔那一向柔美的脸庞变的狰狞了起来。 她差一点就想要说自己是未来的太子侧妃了,可是想想,如今她还需住在侯府,不能这时候惹怒伯昌侯,这才渐渐平息下来,袖子一甩,转身回了满芳庭。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还是软软对为夫贴心 虽然是得到了允许,可以带着四个丫环出嫁,但是沈静柔的心情明显还是不好。 她原本是想要把沈静嘉身边的几个丫环要过来的,可是谁知道伯昌侯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她可是未来的太子侧妃啊,而沈静嘉不过是个修撰的准夫人,伯昌侯怎么可能不向着她呢? 更何况如今沈逸和那个傻子已经交了兵权,什么都不是了。 将来伯昌侯府要靠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要不是有她这个准太子侧妃在,那些高门小姐们的聚会,根本不会有人上伯昌侯府的门好吗! 沈静柔撇撇嘴,等着吧,伯昌侯现在还不觉得,等到以后,他有事情求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才会知道,他的儿女们到底谁才是最出色的! 说起来,她口中那个傻子,就那个曾经掌管百万兵权的戍边大将军沈逸和,这会儿正跟着霍软软两个人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着。 “怎么样怎么样? 这个好吃吗?” 霍软软瞪大了眼睛,看着刚刚吃下一颗丸子的沈逸和,一双眼睛亮亮的,带着无限的期待。 沈逸和以前都是在战场上,吃饭的时间都十分紧张,能直接吞的都直接吞,省的耽误战机。 而霍软软买的这个丸子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正好一口就吞了进去。 好吃不好吃,他是没尝出来,但是看着霍软软的眼睛,他又不忍心说自己没尝出味道,只能点点头,笑眯眯的道,“好吃!” 听到他说好吃,霍软软喜笑颜开,高兴的不行,忙又买了两份递给沈逸和,“呐,我给嘉儿和沈伯伯也买了,你记得带回去给他们尝尝,可千万别偷吃了!” 沈逸和点点头,“好。” 看着霍软软的眼神也变的温柔了起来。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子,不但没有因为他交出兵权而离开他,反倒是日日陪着他瞎胡闹。 他哪里不知道霍软软的意思,不就是怕他交了兵权,自己心里难过么,这才尽力的带着他出门,让他开心。 两人说着走着,气氛正好,却被面前的人拦住。 “哟,这不是我亲爱的软软表妹么?” 这让人恶心的声音响起,沈逸和脸上的笑马上消失不见,板起脸来。 严肃的他,浑身散发着杀气,这是真正经过战场历练才会有的气息。 “呀,这不是戍边大将军么?” 阮敬堂带着调侃意味的开口说着,然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忙接着道,“哎呀,瞧我这张嘴,都忘了您已经交出兵权,如今什么都不是了。” 他说着,故意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游手好闲的人啊,到底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小爷我还真是忙得脚不着地,辛苦啊!” 霍软软马上开口道,“脚不沾地? 那地上那两个蹄子是谁的?” 跟在阮敬堂身后的人听到霍软软的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阮敬堂没想到霍软软这么牙尖嘴利,马上恶狠狠的瞪向她,“软软表妹,注意点你的言辞,我是看在咱们关系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若是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呸,咱们俩的关系? 咱们俩什么关系? 我可跟你说清楚啊,我霍软软,跟你阮敬堂,现在没关系,以前没关系,往后也不会有关系!” 霍软软一想到阮敬堂曾经还想要娶自己的事情,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阮敬堂却是痞痞的笑了起来,“软软表妹,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嘛,咱们俩以前呢,是亲戚,这以后啊,还真是不好说呢,你说是吧?” 他笑嘻嘻的往前凑,霍软软已经扬起了手,正准备给这个登徒子一巴掌,面前的人就直接飞了出去,撞到后面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才坠落到地上。 霍软软的手还抬在半空中,看向阮敬堂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手,容易脏了手,还是用脚好,顶多回去这双鞋子不要了。” 沈逸和在一旁凉凉的说着。 明知道他是故意说得这话,霍软软却觉得他说的对,抬着的手拍了拍沈逸和的手臂,“不用等回去,咱们这就去买鞋,省的多走几步熏着自己。” “还是软软对为夫贴心。” 沈逸和嬉皮笑脸的开口。 刚才还豪情万丈的霍软软瞬间脸就烧的跟猴屁股一样,她慌乱的低下头。 “你胡说什么呢!” 声音也小如蚊呐,丝毫没有刚才豪情万丈的模样。 沈逸和看着霍软软的样子,心头火热,已经忘记了身后还有别的人。 那阮敬堂不光被沈逸和一脚踢到墙上,浑身疼的跟散了架一样,现在还要被迫看着两人在这里恩恩爱爱,黏黏糊糊。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倒了多大的霉运。 他忙招呼身后的人扶起自己,灰溜溜的就想要离开,却被沈逸和叫住。 “刚才……”沈逸和拉长了声音。 不等阮敬堂说话,那扶着他的两人忙开口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什么人都没遇到。” 沈逸和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两人架起来的阮敬堂,“那这位差爷他……”“是他自己走路不看路,被石子绊了脚,又正好摔在了旧伤的位置,才不得不让我们搀扶,与您二位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陪着笑。 他心里也在暗叹自己倒霉,什么时候出来不好,非要趁着今天这个时候,跟身边这个白痴一起出来。 即便沈逸和他已经交了兵权,无权管理军队里的任何事务,但就凭他这么多年在军中积累下的声望,若是想要折腾一个人,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偏就这个傻子阮敬堂,见了人不绕道走还非要凑上去,害的他也跟着在沈逸和面前丢脸。 要不是这人现在站不住,他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你叫什么名字?” 沈逸和看向那扶着阮敬堂的人。 那人心说,自己怎么就这么惨,本想一走了之,现在还被揪住问了名字。 “小人刘达。” 他开口回答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出嫁 眼看着刘达带着阮敬堂离开,沈逸和抖了抖有些褶皱的衣袖,看向身旁的霍软软,“走吧,还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都跟我说说,我太久不回京都,回来又一直在忙,还真没好好逛逛京都城的大街小巷。” 霍软软看着他,满心都是心疼。 原本是骄傲不可一世的少年将军,如今却什么都不是,连个小兵都能在他头上踩一脚。 “不去了,咱们回家吧。” 霍软软突然就没了逛街的兴致。 看着她失落的模样,沈逸和慌张了起来,他拉过霍软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 霍软软眼眶一热,就感觉到有什么流出了眼眶,顺着脸颊一路到了下巴,然后离开了她的脸。 “怎么,怎么哭了呢?” 看到霍软软的眼泪,沈逸和更慌了,手足无措的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霍软软抬手擦了一下脸,有些哀怨的看向沈逸和,“都怪你,我从来都不哭的人,被你弄得,眼泪都不值钱了。” 沈逸和一把抱住霍软软,“谁说的! 你的眼泪最值钱了,可别掉了,掉的我都心疼了。” 两人就这样在小巷子里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巷子口路过的大娘看到两人,都叹口气,然后摇头,心里都在想着,现在的年轻人啊,大街上就搂搂抱抱的,简直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眼看着就到了沈静柔入太子府的日子了,伯昌侯府张灯结彩,整个弄得红红火火的,看着喜庆的不得了。 许久未曾出过浣纱苑的赵姨娘这一天也终于是出了院子,身上穿着最好的衣裳,手腕上,脖子上,也都带上了她以往不舍得戴出来的金器。 若是以往,她或许还未必如此,然而现在,伯昌侯府每况愈下,若是她再不撑着点场面,还不知道沈静柔嫁入太子府会被怎样苛待呢。 沈静柔一早就坐在镜子前,彩儿帮着她上好了妆,全福婆婆也进来帮着梳发,然后就是带上凤冠,穿上霞帔。 若是其他府上嫁小姐,这会儿必定是热热闹闹,新娘的屋里都是过来添妆的姐妹,门口也都是凑热闹的兄弟。 哪怕是不合,场面的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可是伯昌侯府,二小姐沈静柔的闺房,却是安安静静,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这种大日子,沈静嘉自然是不愿意过来的,沈逸和就更不用说了,便是三小姐沈静楠也借口陪有孕的娘亲,就不过来了。 阖府上下,也就只有苏姨娘象征性的送了礼物过来。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的一对翡翠镯子,沈静柔的脸拉的老长。 “就这也好意思送出手? 她不知道我嫁的是谁吗?” 沈静柔直接开口说道。 赵姨娘看了一眼那翡翠镯子,品相上好,倒也是值不少的钱。 她心里也不舒服了起来,只是她跟沈静柔不舒服的,不是同一个点。 苏姨娘以前过的有多落魄,她是知道的。 现在人家母凭子贵,吃穿用度皆是府上的头一份,这才多久,就能拿出这样的好东西送礼? 想来她的手上,肯定还有更好的东西藏着没拿出来呢! 越是这样想,赵姨娘的心里就越是堵得慌,她想着就是自己掌家的那会儿,出手也没有这般大方啊! “娘,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 沈静柔不满的推了一下赵姨娘的胳膊,这才让她回过神来,看着沈静柔。 “嗯? 柔儿你说什么? 娘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听。” 赵姨娘说着,认真的看向沈静柔。 尽管不耐烦,沈静柔却也是知道,娘家强大与否,对于出嫁的女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只得耐着性子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现在入太子府了,相信我,父亲不会对您怎么样的,不管如何,他总要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沈静柔说着,心里也有了其他的盘算,“父亲耳根子软,娘亲你伏低做小一阵子,再向父亲求求情,必定能重新掌握侯府。” 等到那个时候,再跟伯昌侯怀个儿子,有她这个太子侧妃姐姐,想来她弟弟将来必定是可以继承伯昌侯的爵位的。 等到那个时候,谁还敢小看她? 谁还敢拿庶女的身份说事儿? 赵姨娘却是知道,沈静柔的设想根本不可能实现。 不说别的,单就她给沈静嘉和苏姨娘下毒一事,就犯了伯昌侯的忌讳。 伯昌侯耳根子软是不错,但同时,他也是个极有魄力的人,若是他认定了不可以的人,不可以的事,那就是不可转圜的。 以前她犯错,总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好伯昌侯,那是因为,她犯的错都是小错,至少在伯昌侯的眼里,都是无伤大雅的错。 若是他知道,苏瑶是死于她的毒,那她这个姨娘,怕是早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间了。 “行了,你嫁去太子府,往后就要多操心太子府上的事情,侯府的事情不用你惦记,娘自己有分寸。” 赵姨娘开口说着。 她抬手摸了摸沈静柔梳好的发髻,自己的未来,她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而沈静柔,她应该好好的陪在太子身边,将来入主后宫才是,怎么能因为她的事情牵绊住脚步呢。 沈静柔点点头,“娘你清楚就好,往后我去了太子府,不能时常回侯府看你,不过你也别着急,若是有事儿就让人来太子府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无非就是回侯府给娘亲撑腰么,这事儿她沈静柔可是喜欢的很,尤其是能在沈静嘉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光是想想,她都能感到通体舒畅。 母女二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天光就大亮了,门外响起了鞭炮的声音,很快就有丫环过来,说是太子府的花轿到了。 沈静柔忙盖好了盖头,由身旁的丫环婆子搀扶着,走出了自己住了十五年的闺房,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走去。 很快,她就要成为太子侧妃了,很快,她的身份就要改变了,再也不是伯昌侯府的庶女了,而是太子侧妃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给人保媒? 门外敲敲打打,热闹异常,菡萏院中却是一如往常的悠然自得。 看到南栀回来,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怎么样了,人已经出门了?” “出门了。” 南栀说着,想到刚才的事情,忍不住的想要笑。 看她憋得辛苦,沈静嘉终于开口,“行了,有什么事儿就说,看你憋得这个样子。” 得了沈静嘉的命令,南栀马上就激动了起来,她凑到沈静嘉的面前,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小姐,你知道刚才侯爷在前厅说什么了吗?” 伯昌侯说什么? 沈静嘉想到的,无非是长辈叮嘱的那些话,什么家人就要相夫教子,凡事要以夫家为先这些。 可是看着南栀的眼神,她直觉伯昌侯说的肯定不是这样的话。 虽说她不喜欢沈静柔,可沈静柔到底还是伯昌侯的女儿,出嫁之时,父亲多多少少应该要叮嘱几句的。 伯昌侯想来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去前厅的,后面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才会让他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爹爹他,骂沈静柔了?” 沈静嘉开口问道。 南栀那双眼睛瞪的更圆了,连带着一张小嘴也张得老大,“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她怎么知道的,当然是看南栀的模样猜出来的了。 沈静嘉笑着点点南栀的鼻尖,“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说起来,还是要怪赵姨娘。 沈静柔虽然是嫁去太子府,但到底是个侧妃罢了,按礼制,她穿戴的凤冠霞帔也是有要求的。 比如说,凤冠不能镶九颗东珠,只能镶六颗,霞帔上的花样不能绣凤凰,只能绣孔雀。 而她去前厅拜别伯昌侯的时候,却是让伯昌侯看到了她头上的凤冠,上面明晃晃的嵌着九颗东珠。 伯昌侯这哪里还能坐得住,当下就指责沈静柔没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只是沈静柔一向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份,以前是庶女的身份,现在是太子侧妃的侧。 听到伯昌侯的话,她也猛的抬头,直接就跟伯昌侯顶嘴。 “小姐,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南栀说着,眼中满是鄙夷,“她说,太子殿下喜欢她,她做什么太子殿下都不会说她,何至于侯爷训斥。” 说完,南栀就撇撇嘴,“小姐你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就算太子殿下再喜欢她,她也不能越过祖制,私自穿戴正妃才能穿戴的凤冠霞帔啊。” 听完南栀的话,沈静嘉却是高兴了。 这样最好不过了,沈静柔能在出嫁前惹怒伯昌侯也算她有本事了。 这样,以后即便她对谢玉璋动手,对沈静柔动手,伯昌侯也不会帮沈静柔说话了。 “南栀,备车!” 沈静嘉开口吩咐着。 南栀还沉浸在刚才讲述的气氛中,突然被沈静嘉这么一吩咐,顿时有些懵住了。 “小姐? 今日二小姐大婚,您还要出去啊?” 南栀开口问了一句。 明明早上的时候,小姐还说今天哪儿也不去,省的沾染二小姐的晦气,现在怎么? “我今日心情好,去工部尚书府上找芳芳姐姐和圆圆妹妹玩玩。” 她说着,起身回到内室,挑选起出门的衣裳来。 要说这工部尚书,沈静嘉觉得这也是个奇人。 之前她与宋家姐妹见过好几次,每次也都说要去府上,可是从来也没有去过。 然而这次沈逸和交了兵权,伯昌侯府的形势不如原先,这工部尚书倒是递了帖子,往侯府来拜见伯昌侯了。 既然人家不嫌弃自己府上有衰颓的趋势,那沈静嘉自然也是乐得有两个好姐妹。 这些日子倒是跟工部尚书家走的越发的近了。 听闻她要去工部尚书家,沈逸和凑了上来,不光自己凑上来,还带着霍软软一起上来了。 “哥哥,我去是找宋家姐姐妹妹玩耍,你带着霍姐姐去是怎么回事呢?” 沈静嘉十分不满的瞪着沈逸和。 沈逸和搓搓手,笑的有些尴尬,眼神不时的看向另一边的霍软软。 接收到沈逸和的眼神,霍软软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是这样的,那宋家姐妹不是还没有许人家嘛,所以我跟你哥哥就想着……”霍软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静嘉打断了。 “霍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你不会是想要说,你准备给人保媒吧?” 沈静嘉看向霍软软的眼神满是防备。 她是真心跟人家姐妹交往,想要做好姐妹的,可是现在带着这两人去,看起来,她就像是拐卖人家姐妹的人贩子。 霍软软也跟着笑了起来,表情尴尬的比沈逸和还过分。 “走走走,你们两个下车! 别去祸害我宋家的姐姐妹妹!” 沈静嘉光说还不行,直接动手推着两人出了马车。 沈逸和率先跳下车,有些无奈的看着还在马车上与沈静嘉纠缠的霍软软。 谁知道霍软软也是固执,死活就是不下车不说,还拉着沈静嘉又钻回了车厢里面。 “我倒是要听听霍姐姐你想说些什么,我可不会卖了宋家姐妹!” 沈静嘉说着,双手环在胸前,一副跋扈的模样。 霍软软这才开口,“其实,也是为了你哥哥。 自从交了兵权,卸了差事,我看他就没什么精神,之前我拉着他逛遍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也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她说这些,沈静嘉也沉默了,这事情,说到底也是她的错。 “这两日我便想着,带他去拜访以前的好友,你知道的,他是将军,好友也多是军营出身。” 霍软软说着,想起这两日的情形,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那几位将军都还没有说亲,可是年纪也跟沈逸和差不多了,他们自己是不着急,可奈何家里长辈们着急啊。 现在又看着沈逸和带着个姑娘,说是已经定下来的未婚妻子,那几家的长辈就更是着急了,纷纷拜托霍软软给介绍几个小姐妹。 这下可是难住了霍软软了,她本就是独来独往的性子,别说什么小姐妹了,就是这京都城中的闺秀,她能认得的都没有几个,上哪里介绍小姐妹?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沈静嘉不可置信的看着霍软软。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朝回门 到了最后,沈静嘉也没让霍软软和沈逸和上她的马车去工部尚书家。 看着沈静嘉的马车哒哒哒的远去,沈逸和叹了口气,“罢了,那几位夫人的话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反正她们不管遇到谁,都会请人帮忙介绍的。” 他的同袍没有少跟他抱怨这事情,动不动就要去相看姑娘,可是他们当兵当惯了,都是大大咧咧的,跟人家娇滴滴的大家小姐根本聊不到一起去。 如今知道他跟霍软软的事情,一个个嘴上嫌弃,但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 霍软软当然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自己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好友还是孤单单一个。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这事儿,她还真就管定了! 心里这么想着,从沈静嘉这边大约是走不通了,那不如换个人? 比如……裴长清。 打定了注意,霍软软又扬起了笑,拉着沈逸和转头就回了伯昌侯府。 转眼沈静柔入太子府已经到了第三日,三朝回门,难得今日整个伯昌侯府的人都在家中,没有人出门去。 沈静柔刚坐上太子府的马车,车子还未动,谢玉璋就在外面开口叫了停。 还不等沈静柔出来,谢玉璋就进了马车,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容来,“你今日回门,怎么不跟我说?” “妾身怕耽误太子殿下的正事,本就是回门,妾身自己应付的来。” 沈静柔微微低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声音也柔柔的,如轻软的绸缎一般拂过谢玉璋的心,瞬间就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他抬手拉起沈静柔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有什么耽误的,今日陪你回门就是本殿的正事。” 这话听在沈静柔的耳朵里,大为感动,她忙抬起头看向谢玉璋,一双秋水剪眸里满含着情意,似乎是稍稍一动就能溢出来一般。 要知道,有丈夫陪同一起回门,这可是正妻的待遇。 换言之,只有太子妃才能要求太子陪同,而她沈静柔,不过是个侧妃罢了,哪里敢要求什么。 然而她未要求,谢玉璋却是记得这件事情,甚至还愿意陪她一起回伯昌侯府,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在谢玉璋的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心里这样想着,沈静柔的心情就越发高兴了起来,就是坐着的位置,也是离谢玉璋越来越近。 美人投怀送抱,这种好事谢玉璋又怎么会拒绝,顺势就搂住了沈静柔的身子,顺便将手放在了某处柔软的位置……等到了伯昌侯府,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早有人前去禀报太子陪同侧妃一起回门,伯昌侯府的大门早早的就打开了,门房小厮也在门口等着。 至于其他人,也只是在前厅等着而已。 唯独赵姨娘一人去了门口守着。 沈静柔和太子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冷冷清清的场面。 脸上还飞着红晕的沈静柔看到门口只有赵姨娘和一众小厮的时候,马上就沉了脸。 她如今可是太子侧妃,怎么父亲哥哥没有一个到门口迎接的? 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太子耳边说说话,他们在朝堂上的路就能好走一些吗? 相比于沈静柔,谢玉璋倒是不动声色。 这样的情形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的,他也很清楚,如果他娶的人是沈静嘉,那么回门这一日绝不是如此冷清的场面。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侧妃娘娘。” 看到两人,赵姨娘压不住嘴角的笑,恭敬的行了礼。 谢玉璋看了她一眼,只淡淡的道了一声起。 沈静柔倒是极亲近的上前挽起赵姨娘的胳膊。 等到小厮进门禀报,谢玉璋这才抬步进了伯昌侯府,沈静柔跟赵姨娘跟在他的后面,也往前厅走去。 尽管现在伯昌侯在朝堂上不再活跃,沈逸和也交了兵权,但是谢玉璋很清楚他们的能力,见到二人的时候也是极为客气的。 更不要说如今越发得皇上青眼的裴长清了,不过才几个月,他已经从一个小小的翰林修撰成了大学士了。 看看别的大学士,哪个不是熬了好些年才升上来的。 更何况人家做大学士,就老老实实的做大学士,研究学问。 可裴长清倒好,除了跟皇上探讨学问,还经常给皇上出主意,要不是治理天灾的事情,要不是管理官员的事情,眼看着这人啊,就差没直接上手帮皇上批改奏章了。 只是这些,醉心于后宅的沈静柔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以往可以比的,伯昌侯府没有一个人的身份能越过她去。 男人们在前厅聊着,沈静柔自然而然的跟着赵姨娘去了她的浣纱苑。 如今的赵姨娘在侯府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原本热闹的浣纱苑,一时间少了不少的下人,冷清了许多。 看着这样的浣纱苑,沈静柔心里不禁有些凄凉,“娘,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赵姨娘摇摇头,“娘没事儿,倒是你。” 她说着,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喜色,“我看着,太子殿下对你很是重视,你是侧妃,他本不用陪你回来的,现在倒也愿意跟着你回来。” 听到这话,沈静柔脸上微微一红,谢玉璋对她的确很好,如今太子府上没有正妃,侧妃也只有她这一个,其他的都是些身份低微的侍妾。 整个太子府的后院,就数她地位最高,又是新嫁进来的,这三日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别提有多舒适了。 “太子殿下对我,的确很温柔。” 沈静柔说着,脸上满是甜蜜的神色,她甚至觉得,只要她熬上几年,能给谢玉璋生个儿子,这太子正妃的位置也是跑不了的。 说起这个来,她跟赵姨娘不愧是母女,她才这样想着,赵姨娘就开口说了,“如今你恩宠正盛,一定要抓住机会,怀上太子的孩子,若是能生出皇长孙来,你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沈静柔也不说话,只是乖巧的点头,若是有机会,谁不想生皇长孙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她承认,她心动了 想到来时,谢玉璋让人带上的那些礼物,沈静柔就一阵肉痛,却还是按照谢玉璋的要求,将礼物分好,送往各个院子。 若说旁人的院子,让下人送过去也就罢了,可是沈静嘉这边,她却是要自己亲自送的。 菡萏院里,沈静嘉一早就让人搭好了藤架,从早春时就洒下的种子,如今已经郁郁葱葱爬满了藤架,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绿意盎然。 藤架的下面,放着一个竹编的躺椅,旁边还有配套的小几,看起来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诗意画面。 沈静柔踏进菡萏院的时候,就看到那张躺椅上靠着一个浅粉色的身影,她手中握着一本书,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唇角弯起一个笑。 那笑意甜甜的拂过心尖,看着就让人跟着心情大好,只是这里面并不包括沈静柔。 “大姐这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了? 不如说给妹妹听听,若是能搜罗来,送与大姐也无妨。” 沈静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沈静嘉的旁边,微微低头看着坐在躺椅上的人。 沈静嘉仿佛是这会儿才看到了来人,也不起身,就这样抬起头看她。 透过藤蔓枝叶间的缝隙洒下的阳光仿佛是扰乱了她的视线,她抬起纤纤素手,遮着额头,这才收敛了笑意。 “柔儿妹妹,你回来了啊。” 她说的平静,人也懒洋洋的坐直了身体。 看着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沈静柔心里已经气得要跳脚了。 她如今已经是太子侧妃了,太子侧妃! 沈静嘉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见她不应该行礼吗? 为什么平静的还跟以前一样? 她不过是个伯昌侯府的嫡女而已,就这也妄想压过自己一头吗? 虽然心里已经想过了一堆的问题,但是面上,她还是那个温温柔柔,进退有度的太子侧妃。 只不过,她不说话,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不说话。 就好比此刻的彩儿,高昂着头,有些轻蔑的扫了一眼候在沈静嘉身旁的几个丫环,这才把眼光放在了沈静嘉的身上。 “大小姐,虽说您是咱们太子侧妃的姐姐,可是礼法不可废,如今见了侧妃娘娘,也是要行礼的。” 彩儿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让沈静嘉给她行礼呢。 一旁的南栀马上就拉了脸,只是她记得沈静嘉说过的话,不可乱说话,否则她就不能跟在小姐身边伺候了,这才硬是逼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沈静柔也不出声,只是看着沈静嘉。 彩儿的话说的这么明显,沈静嘉总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吧? 然而沈静嘉还真是如她所想的那样,愣是坐的安稳,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晃一下。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沈静柔站着,沈静嘉坐着,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相互看着。 到底还是沈静柔沉不住气,先开口道,“我来看大姐,大姐怎么连坐也不说一声?” 沈静嘉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开口道,“实在是抱歉了,侧妃娘娘,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了呢。” 不就是矫情么,看看谁能矫情过谁咯。 这句话真是将沈静柔气的差点吐血,没有躺椅,从房间里搬个绣凳出来也可以啊,难不成她偌大一个菡萏院,连个绣凳都拿不出来吗? “大胆! 你怎可如此跟太子侧妃娘娘讲话!” 彩儿在一旁大声呵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冲撞了她呢。 “彩儿,不可这般说话,如今我虽然贵为太子侧妃,但是回到侯府,我还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 沈静柔温温柔柔的说着,言语间尽是善解人意的温柔。 沈静嘉环顾四周,除了她们姐妹二人和各自的丫环,再也没有旁人。 也不知道沈静柔的这场戏到底是演给谁看的。 又或者,她习惯了演戏,不管有没有人看,都要过过戏瘾? 彩儿这才微微低下头,“娘娘,虽然您这样说,但是礼法不可废……”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静嘉的笑打断了。 “礼法不可废?” 沈静嘉起身,笑着看了一眼那端着的沈静柔,“你是侧妃,侧妃是什么意思? 就是妾咯。” 她说着,脸上挂着无辜的笑,看起来,就好像自己刚刚说的是笑话一样。 只有沈静柔知道,她刚才的话,对自己有多大的杀伤力,逼的她无法端住自己高贵侧妃的架子。 原本柔美的脸也瞬间变了颜色,狠狠的瞪了沈静嘉一眼,“你说什么?” 沈静嘉丝毫不在意,跨向前一步,“我说你跟你娘一样,只是个妾。” 你跟你娘一样,只是个妾……杀人诛心,沈静嘉深谙这个道理,明知身份是沈静柔心中最在意的东西,却每次都要拿着个说事。 沈静柔猛的扬起手,眼看着就要甩到沈静嘉的脸上,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这熟悉的声音让沈静柔猛的就顿住了身子,连看向沈静嘉的那张狰狞的脸,都变得温柔了下来。 那高高扬起的手也软软的落了下来,转过头看向谢玉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委屈的模样。 “殿下……”她隐约的带着一点哭腔。 若不是看到刚才的那个画面,谢玉璋都要怀疑是不是沈静嘉欺负了沈静柔。 谢玉璋大步的走了过来,沈静柔马上靠了上去,伸手想要揽住他的胳膊,却被谢玉璋躲开了。 他的动作不只是让沈静柔意外,就是站在一旁的沈静嘉都十分意外。 上一世,他最喜欢的不就是沈静柔么? 怎么这会儿看起来,倒是很嫌弃? 才想着,谢玉璋就到了她的面前,担忧的神情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嘉儿妹妹,你没事吧?” 谢玉璋开口问着。 这下沈静嘉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她愣愣的看着谢玉璋,又转头看向一旁眼睛都要喷出火的沈静柔,完全不知道谢玉璋这是在唱哪一出。 “多谢殿下关心,我没事。”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脸色发黑的沈静柔,“不过我看侧妃娘娘她,似乎不是太好。” 第二百四十九章 您跟她们没什么不同 刚才还在恶狠狠的瞪着沈静嘉的人,听到这话,马上收敛了神色,一副哀戚的样子,期待着谢玉璋会回头看自己一眼。 谢玉璋是回头了,只是他回头看向沈静柔的时候,眼里是不同以往的厌恶,再也不复那种甜蜜的温柔。 被他这么一看,沈静柔的心凉了半截。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是极有可能诞下皇长孙的那个,现在,她不确定了。 “是柔儿不对,你是她的长姐,不管你说什么了,她都不该对你动手。” 谢玉璋开口说着,甚至不听沈静柔一句解释,就给她定了罪。 沈静嘉心里只想笑,前世的时候,不管沈静柔做什么,谢玉璋都是极其欣赏的模样,就好像她从来不会做错事情一样。 哪怕是做错了,那也是别人陷害她,别人引诱她,就连她这个姐姐,都没少替她背锅。 然而这一世,她沈静嘉还什么都没有做呢,沈静柔就已经被谢玉璋厌恶成了这个样子。 她没记错日子吧,今天不过是他们成婚的第三日而已啊。 沈静柔也不敢相信谢玉璋的话,她委屈的开口叫了他一声,“殿下……”换来的只有谢玉璋更为狠厉的眼神,“叫本殿作甚,还不快向你姐姐道歉!” 向沈静嘉道歉? ! 沈静柔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明明她是太子侧妃,沈静嘉只是个朝臣之女,为什么,她还要被沈静嘉压一头? 看着沈静柔的表情,谢玉璋的脸色也变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可是沈静柔不听他的话,那就是沈静柔的问题,他可是太子,怎么能在外面让他这个太子没面子呢! 沈静嘉伸手拉了一下谢玉璋的衣袖,“殿下,还是算了吧,柔儿她是我妹妹,我又怎么会跟她计较呢。” 说着,她看向沈静柔,眼中满是嘲讽,可是说话的声音却是温温柔柔,大度又包容,“更何况她如今已是太子侧妃,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让她向我道歉,多少也有损殿下的威名。” 谢玉璋愣了一下,心里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填满。 他就知道,沈静嘉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她肯定是在意自己的,不然怎么会为了他的面子而委屈自己呢! 胸口瞬间就涨满了,看向沈静嘉的眼神也变的炙热了起来。 还不等他说话,就有人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看向沈静嘉的眼神。 “太子殿下是来接侧妃娘娘回去的吧? 时间也不早了,微臣便不送二位了。” 裴长清嘴上恭敬,可是一双眼犀利的看向谢玉璋,身子站的笔直,动也不动一下。 也不知道谢玉璋是觉得自己明白了沈静嘉还是怎么回事,倒也没有生裴长清的气,只有些轻蔑的扫了他一眼,就看向一旁的沈静柔。 转头的瞬间,眼神也冷了下来,“还不回太子府,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他说罢,理也不理沈静柔,率先抬脚走出了菡萏院。 沈静柔只恨恨的瞪了沈静嘉一眼,就忙迈着小碎步跟上了谢玉璋,生怕谢玉璋生气,将自己一个人留在伯昌侯府。 上了回府的马车,谢玉璋闭上眼睛,只不断回想着沈静嘉的样子,心里的意动越来越明显。 身边一股暖意靠了过来,谢玉璋睁开眼就看到凑过来的沈静柔,她伸手攀上自己的胳膊,柔柔的唤了一声殿下。 谢玉璋皱了皱眉头,将手臂抽了出来,人也往旁边挪了挪,又闭上了眼睛。 沈静柔还不曾被谢玉璋这样拒绝过,她愣在原地,仿佛是失去了全部的尊严。 等到回了太子府,她心不在焉的跟在谢玉璋的身后,一个不注意就撞上了停在前面的人。 一颗心马上就提了起来,忙跪下请罪。 “妾身有罪,请殿下恕罪。” 她声音微微颤抖着,生怕谢玉璋生气。 回过头的谢玉璋只看到沈静柔的头顶,那里插着的一支珍珠钗,跟沈静嘉今日头上的一模一样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思又动了起来,“起吧,回去好好歇息,本殿晚上再来。” 晚上再来的意思……沈静柔刚才还满是担忧的心,瞬间喜悦了起来。 她就知道,谢玉璋对自己是不一样的,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这么想着,她忙喜悦的道,“妾身知道了,妾身会好好准备的。” 说着,脸上飞起了两道红晕。 看着沈静柔远去的身影,谢玉璋侧身跟一旁的丫环吩咐了几句,这才扬起一抹邪肆的笑,转身去了书房。 再说那送走了谢玉璋和沈静柔的裴长清,冷着一张脸看向心情大好的沈静嘉。 “你跟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叫你嘉儿妹妹?” 裴长清说着,抬手捏住沈静嘉的手腕。 看着他有些发黑的脸色,沈静嘉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却不敢直视他。 “没什么关系,你也知道的,他一直想要娶我,好拉拢爹爹和哥哥,还有我舅舅那边的人脉。” 这话沈静嘉倒是说的不错,谢玉璋的确一直都打的这个主意,即便现在沈逸和已经是没了兵权的空头将军。 裴长清轻笑一声,却是冷的沈静嘉打了个哆嗦。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拉他的袖子?” 裴长清继续问,声音比起刚才,更冷了三分。 唉? 所以裴长清在意的是,自己拉了谢玉璋的袖子? 沈静嘉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猜测,她抬起头想要看清楚裴长清的表情,却不防他的脸瞬间压了下来,一片黑影笼罩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让沈静嘉整个人如遭雷击,只呆呆的立在那里,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也不知道裴长清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了多久,才离开,一双眼认真的看着沈静嘉,“我说过的,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什么都可以依靠我,现在,以后,都是如此。” 他真的可以相信吗? 他真的可以依靠吗? 沈静嘉觉得自己的心里被一股甜意慢慢包围,就像是吃了蜂蜜一样,嘴角也控制不住的上扬。 她承认,她心动了。 第二百五十章 生了,生了! 沈静嘉渐渐弯起的嘴角让裴长清也终于放下心来,跟着扬起了嘴角。 “所以,能告诉我你与太子之间的瓜葛了吗?” 裴长清开口问着。 沈静嘉低下头,“若是我说,我只是利用他让沈静柔露出真面目,你相信吗?” “我信。” 裴长清丝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顿了顿,“只是我不太明白,你与二小姐之间,到底有多深的纠葛,才会让你这般不遗余力的对付她,对付赵姨娘。” 多深的纠葛啊? 沈静嘉想到前世死之前,孙嬷嬷告诉她的话,缓缓抬起头,“如果我说,是杀母之仇,你信吗?” “我信。” 裴长清又是毫不犹豫的开口。 对于沈静嘉的话,他从来都不怀疑,她说她对太子没有丝毫情意,他就相信她,她说她跟沈静柔有杀母之仇,他也相信。 裴长清伸手将沈静嘉搂进怀里,感受着充实的怀抱,这才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来,“这些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也一定会帮你对付他们,不需要你这么辛苦。” 他只想沈静嘉能够快快乐乐的做她的大小姐,一世平安喜乐,再无痛苦烦忧。 “好,我会试着去依靠你,试着让你帮我的忙,只是我需要时间去适应。” 沈静嘉开口说着。 自打重生以来,她已经习惯了事事靠自己,习惯了单打独斗,甚至不曾依靠过父亲和兄长。 裴长清的双手又收紧了一些,沈静嘉愿意尝试去依靠他,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了,他也会更努力,成为她强有力的依靠,能够抗衡任何人的!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沈静柔一想到晚上谢玉璋会过来的事情,就忍不住的心情雀跃。 她叫了水,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澡,还涂上了香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吩咐过的牡丹香,会变成现在手上的桃花香。 沈静嘉喜欢的一切东西,她都不喜欢,哪怕这桃花香淡淡的,一点儿也不浓郁。 “我不是说了要牡丹香吗?” 她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丫环。 然而那丫环却根本不怕她这个侧妃娘娘,只恭敬的低头道,“是太子殿下的吩咐,还请娘娘涂香膏。”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这必定是谢玉璋吩咐的了,沈静柔没有办法,只能任由那个丫环在自己身上涂上桃花香。 紧接着,她拿过来的衣裳,也是淡淡的粉色,一看就跟沈静嘉今日穿的那一身一模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沈静柔若是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她当真是白活了这十几年了。 她一把推开那衣裳,“我不要穿这个! 去,去拿我自己的衣裳,我要穿自己的衣裳!” 然而那丫环却是一动不动,“侧妃娘娘,这衣裳是太子殿下千挑万选的,您还是听奴婢的话,换衣裳吧。” 可是沈静柔赤裸着身子站在原地,就是不动。 她可以只做一个侧妃,只当一个妾。 可那还是她自己,还是沈静柔啊。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呢? 谢玉璋这明显就是要她扮演沈静嘉,在太子府内的,沈静嘉。 她为什么要做别人的替身? 还是沈静嘉的? 她不要! 见她冥顽不灵,那丫环也不再劝,只开口道,“侧妃娘娘,奴婢劝您还是听些话的好,这里是太子府,太子就是这府上唯一的主子,您别看您是侧妃娘娘,但在我们这些下人的眼中,您其实跟那些侍妾,也没什么不同。” 沈静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在下人的眼中,她跟那些侍妾没什么不同? 她可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啊! 她可是太子侧妃啊! 这阖府上下,地位最高的女人! 那些出身低微的侍妾又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 看着她的神情,那丫环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将衣裳放在一旁,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这种不自量力的女人她见得多了,每个爬上太子床的女人,都会有这样一段认不清自己地位的时候。 只是她没想到,沈静柔这个伯昌侯府出来的大户千金,竟然也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她以为她在太子殿下的眼中是独一无二的,真是可笑,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罢了。 沈静柔就这样赤身裸体的站在房间里,她不相信,前面那两天,谢玉璋对她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她不相信,自己入太子府,只是来做沈静嘉的替身的。 门响了,沈静柔忙抬起头,看到走进来的谢玉璋,扬起笑来。 只是看到没有穿衣裳的她,谢玉璋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为什么不穿我让人准备的衣裳?” 沈静柔不禁抖了抖身子,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谢玉璋吓的。 她微微低下头,有些怯弱的开口道,“妾身喜欢的,是蓝色,不是粉色。” 话音刚落下,谢玉璋就掐住了她的下巴,用力的让她都怀疑自己的骨头要碎了。 被强迫着抬起头看向谢玉璋的脸,“在太子府,不需要你喜欢什么,你只需要顺从,只需要知道本殿喜欢什么,就够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狠厉的不像前两日的他,那种有些疯狂的样子,也让沈静柔不由的害怕了起来。 “听明白了吗?” 他开口问着。 沈静柔想要点头,却根本动不了,只能开口应声道,“明白了,妾身明白了。” 谢玉璋这才满意的松开手,抬手拿起一旁的粉色衣衫扔到沈静柔的怀里,“让你穿什么你就穿什么,让你用什么你就用什么,这府上多的是女人想要本殿的安排,你若是不愿,有的是女人等着被安排。” 沈静柔颤抖着手往身上披衣裳,听到谢玉璋的话,她才终于明白刚才那个丫环说的话。 “您跟那些侍妾,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低下头的瞬间,嘲讽的笑意自脸上一闪而过。 是呢,她与那些女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说是侧妃娘娘,说到底,不还只是个妾么,也只是个出身比旁人好一些的妾罢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抬了苏姨娘吧 能平安的生下孩子,她当然是高兴的,可是转念一想,她又不禁担忧了起来。 若是这个孩子是个女子,便也罢了,可偏偏,是个男孩。 她还记得沈静嘉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沈逸和是戍边大将军,自然是不在意伯昌侯这个爵位,将来伯昌侯的爵位,还要她的儿子来继承。 可这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伯昌侯府盛极一时,那时候的沈逸和,还是众人欣羡的少年将军,可是现在……伯昌侯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激进了,沈逸和也早就交了兵权,如今只是个空头将军。 若要真的算起来,伯昌侯这个爵位,倒是要比他将军的名头来的实在。 谁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想要争这个爵位? 尽管她很知足,并不想自己的孩子去争抢什么,可也不能排除掉,沈逸和为了爵位,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他才刚刚来到人世,还那么小,还什么都不知道……应付了来看望的众人,沈静楠留下陪着苏姨娘。 到底是相依为命过了十多年的母女,苏姨娘不高兴,沈静楠只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坐到苏姨娘的床边,开口问她为什么不高兴,明明都已经生下了孩子,母子平安,府中众人又对她很好。 苏姨娘摇摇头,这才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沈静楠。 “你大姐很好,你大哥也很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为了爵位,对你弟弟做些什么。” 苏姨娘一向都是谨慎的样子,现在也一样。 哪怕沈静嘉表现出对弟弟的嫉妒热情,哪怕沈逸和也总是在说笑逗孩子,她还是不放心。 在苏瑶还未出嫁的时候,她作为小姐的贴身丫环,就被教导过许多,也听过许多高门后院的腌臜事情,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她不得不防。 沈静楠沉默了一阵,缓缓抬起头看向苏姨娘,“那娘亲你想要弟弟继承爵位吗? 你想要弟弟做下一任的伯昌侯吗?” 下一任的伯昌侯? 苏姨娘摇头,她没有想过那么多。 小姐对她恩重如山,哪怕当时抬她做了姨娘之后,小姐也没有对她颐气指使,反倒是处处照顾她,照顾楠儿。 她曾经想过,若是沈静嘉需要,她宁可让沈静楠随同沈静嘉一同嫁人,哪怕是做妾,也要稳固沈静嘉正妻的位子。 “我哪里会想那些,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往后是想要入仕也好,经商也罢,都随他。” 苏姨娘说着,慈爱的看着摇篮里双眼紧闭,睡的正香的小孩。 听罢苏姨娘的话,沈静楠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没有什么大志向,可若是苏姨娘当真想要弟弟去抢那个位子,那她这个姐姐也必定要出力的。 她并不像与沈静嘉站在对立面,她就希望家里像现在一样,和和睦睦的就好。 “既然这样,我们又不会挡到大哥的路,他们又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呢?” 沈静楠扬起笑,“娘你只要跟大姐说清楚,我相信大姐不会对弟弟有什么坏心思的。” 苏姨娘生孩子的时候,沈静嘉的担忧是全府的人都看在眼里的,她甚至都觉得,沈静嘉比她这个亲姐姐还要喜欢弟弟。 摇篮里的沈逸望大概是知道他们都在说自己,这时候醒了过来,摇着小手,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娘,娘,弟弟醒了!” 沈静楠不敢碰这么小的小孩子,紧张的叫一旁的人。 苏姨娘身子还有些虚弱,不好起身,只让沈静楠去叫奶妈过来,沈静楠这才慌慌张张的冲出门去叫人。 看着摇篮里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笑的小人儿,苏姨娘脸上的担忧却并未褪去。 孩子啊,娘要怎么办才好呢? 也是在这个时候,沈静嘉去了伯昌侯的钟正阁,恰巧沈逸和,裴长清也都在。 她看了看伯昌侯,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两人,直觉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咳咳,嘉儿你来找爹爹,是有什么事情吗?” 伯昌侯收敛了神色,开口问道。 沈静嘉这才又看向伯昌侯,“爹爹,女儿想跟你讨论一下侯夫人的事情。” 侯夫人的事情? 伯昌侯愣了一下,自从苏瑶离开后,他对这事情就没有怎么上心过,除了那会儿赵姨娘提过一嘴,他也确实是想要抬赵姨娘。 可是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无一不在说明,赵姨娘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可如今嘉儿又提起,是为什么呢? “嘉儿你怎么会问起这个事情呢?” 伯昌侯开口问着。 沈静嘉看了一眼一旁的裴长清,“爹爹,娘亲过世已经一年半了,三年孝期,说长不长,我与长清哥哥的婚约已定,届时成亲,总是要有人张罗的吧。” 这……说的倒也在理,可是……“若是爹爹想要续弦呢,就可以准备相看起来了,毕竟相看过后,还有许多流程要走的。” 沈静嘉开口说着。 那样子,不像是给自己父亲找续弦,倒像是给自己孩子张罗,愣是让伯昌侯这个一把年纪的人都忍不住有些脸红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续弦了!” 伯昌侯恨恨的开口,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以后,他也不可能续弦的! 沈静嘉就知道伯昌侯不会另娶。 勾了勾嘴角,紧接着开口道,“那不如就抬了苏姨娘吧。” 嗯? 伯昌侯愣了一下,抬苏姨娘? “苏姨娘以前也是跟着娘亲的,她的人品,女儿很相信,如今她又为爹爹添了一个儿子,于情于理,抬为侯夫人都是正常的,爹爹你觉得呢?” 她说罢,抬起头,微笑着看向伯昌侯。 伯昌侯仔细琢磨了一阵,似乎沈静嘉说的,也都在理,而且苏姨娘对沈静嘉,对沈逸和,他都看在眼里。 更何况侯府的后院,如今能主事的人也只有苏姨娘和赵姨娘两人,但赵姨娘之前做了那样的事情,还是苏姨娘更合适。 “嗯,嘉儿你考虑的倒也周全,既然你同意了,那这事就这么办吧。” 伯昌侯拍板定下了这事情。 一旁的沈逸和再次因为自己被忽略,而感到悲哀。 第二百五十二章 侯府名声自有我去挣 没过几日,伯昌侯就到了苏姨娘的院子里。 这会儿的苏姨娘已经有些恢复了,可以坐起来,看看孩子,跟沈静楠聊聊天。 看到伯昌侯的时候,她倒是很意外,没想过他会过来。 忙掀开被子要下床行礼。 “不必多礼了,你在床上歇着,我今日来是有事情想要问问你的意思。” 伯昌侯说着,在一旁坐了下来。 苏姨娘在紫玉的服侍下,又盖好了被子,腰后垫上软枕,这才看着伯昌侯,“侯爷有什么要问的?” 看着她温温柔柔的样子,伯昌侯突然觉得,沈静嘉的提议其实很不错。 这样想着,他便开口道,“嘉儿跟我提了一嘴,想让你做侯夫人,这事情你怎么看?” 让她做侯夫人? 苏姨娘一下子就愣住了。 如果她只是个姨娘,那她的孩子是庶出,虽说有可能成为爵位的继承人,可是想想,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若是抬了她做侯夫人的话,她的孩子就是嫡出了,是真正能与沈逸和一争高下的。 沈静嘉为什么会提出这个? 不等她开口,伯昌侯就继续说道,“虽然抬你做侯夫人,但是有件事我必须事先言明,伯昌侯的爵位,我是想要留给嘉儿的夫婿的,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 唉? 这苏姨娘就更不明白了。 明明有儿子在,沈逸和目前是最合适的世子人选,怎么到了他们伯昌侯府,这爵位还要留给女婿呢? “裴长清已经同意入赘,到时候伯昌侯的爵位我打算留给他,也算是给嘉儿的未来一个保障,至于逸和,他一个大男人,自己想要什么前程就自己去挣。”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摇篮里还嗦着指头的小小婴儿,“对望儿,我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以后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拦,但是他不要想着侯府的爵位。” 既然伯昌侯都这么说了,苏姨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亏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些天,到头来,竟是白担心。 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她还一直防备着沈静嘉和沈逸和,但其实,伯昌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根本不用她担心。 见苏姨娘不说话,伯昌侯皱了皱眉头,“怎么,你是想要让望儿继承侯府吗?” 他最怕的,就是有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介意让苏姨娘下去陪苏瑶,望儿交给奶妈带就是了。 苏姨娘忙摇头,“不,不是的,只是妾身出身低微,恐怕不太适合做这个侯夫人。” 说罢,她看了一眼伯昌侯,“侯爷可曾想过续弦呢?” 伯昌侯脸色更黑了。 这府上的女人们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在劝他续弦。 如果是沈静嘉,他还能稍微理解一下,毕竟她往后还要成亲,这高堂上少个人确实是不好。 那这苏姨娘又是图的什么? “妾身出身不好,若是盯着侯夫人的名头外出走动,恐怕对侯府名声有所影响,侯爷还是找个大户千金续弦才是上策。” 苏姨娘认真的建议道。 伯昌侯深深的看了苏姨娘一眼,“侯府名声? 你一个后宅妇人,关心这个作甚? 侯府名声自然由我和逸和去挣,难不成我续弦个公主,就能对侯府名声有益了?” 说罢,不容苏姨娘再推脱,“此事就这么定了,等到望儿百日宴的时候,我就宣布这件事情。” 他站起身,硬邦邦的扔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伯昌侯离开了,沈静楠却是看着苏姨娘,小声的问道,“娘,你真的不想做侯夫人吗?” 苏姨娘这才认真的看向自己的女儿,“楠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就是命运。” 她的性子就一直是这样淡淡的,不争不抢,也不愿出头,可是看看现在呢,她儿女双全,还将成为侯夫人。 “是你的,总归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是抢也是抢不来的。” 苏姨娘说着,眼珠转了转,“你看赵姨娘就知道了。” 沈静楠点点头,她是年幼,但并不代表她傻,相反,她比许多人都聪明的多。 娘亲不争不抢,对大姐好,对大哥好,大姐他们投桃报李,对娘亲也好,连带着对弟弟也好,现在还要抬娘亲为侯夫人。 再看赵姨娘,她精于算计,以前算计侯夫人,后来算计大姐,可是结果呢? 她想做侯夫人,却是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甚至还被禁足浣纱苑。 沈静楠扶着苏姨娘躺下,“娘,你说的我都懂,我早就说过,大姐和大哥不会对望儿不好的。” 说到这里,她想起那日苏姨娘生产时的情况。 “娘你都不知道,那日你生望儿,生了许久都没有生下来,大姐生怕出什么意外,就在产房外面当即跪下,求漫天佛祖保佑娘亲。” 她说着,自己都跟着笑了,“说来也是奇怪,娘你生了一天都没能生下望儿,可是大姐跪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听见望儿的哭声了。” 苏姨娘这才被惊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不过区区一个姨娘,严格算起来都不能算是正经主子,就是这样卑微的一个她,竟然也能让大小姐为她跪求佛祖保佑? “如此说来,当真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苏姨娘喃喃的说着。 沈静楠笑了笑,帮她掖好被子,“娘亲你就别乱想了,好好休息,等到望儿百日的时候,还要宴请宾客,您也不希望到那个时候,大家看到的是个邋里邋遢的侯夫人是不是?” “瞧瞧你这张小嘴儿,叭叭的可真能说!” 苏姨娘笑着打趣了一句。 沈静楠说的没错,到那时她可是要撑起侯夫人的身份的,若是她表现的不够完美,那才是真正的给伯昌侯府丢面子! 没过两日,整个侯府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苏姨娘马上就不是姨娘了,马上他们就要改口叫夫人了! 相比于其他人的喜气洋洋,困在浣纱苑的赵姨娘却是心口憋着一股气。 她宁愿伯昌侯另娶,续弦,再娶进来一位高门小姐做侯夫人,也不希望苏姨娘得到那个位置。 第二百五十三章 她,还是沈静柔吗? 明明都是丫环出身,凭什么苏姨娘就能那么好命,什么都不做,就能再生一个儿子。 什么都不做,就能轻而易举的当上她梦寐以求的侯夫人? 她不服! 想到这里,赵姨娘出了房间,走到浣纱苑的门口,朝着外面守门的小厮大声喊道,“我要见侯爷,我要见侯爷! 你们快去禀报,我要见侯爷!” 守门的两个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赵姨娘,您以为您还是曾经的赵姨娘呢? 侯爷忙得很,哪里有时间来见你啊。” 另一个甚至觉得这不够,笑着看向赵姨娘,“姨娘,您若是真有事儿,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去禀报侯爷,您这什么都不说,只要见侯爷,我们也很难办啊。” 跟他们说? 赵姨娘愣了一下,然后鄙夷的挪开了眼,“跟你们说? 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那您啊,就好好的待在浣纱苑,说不定等侯爷忙完了侯夫人的正事儿,有可能想起姨娘您,过来看看也不一定呢。” 另一个忙搭腔道,“就是不知道侯爷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这府里还有一个浣纱苑,这浣纱苑里还有一位赵姨娘。” 两人说着,就哈哈哈的笑起来。 说到底,这也不怪他们落井下石,只是赵姨娘当家的时候,下人们确实过的不算太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本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们是下人,伺候主子,低人一等也是正常的。 可是自打苏姨娘掌管侯府的一应事务以来,不说他们平日里的伙食衣着都有了改善,便是平日里看到他们这些下人,苏姨娘也是带着微笑的。 之前有个小厮家中老母生了急病,苏姨娘知道了当下就拿了十两银子,还给了三日的假,让那人带着老母去看病。 要不是有这十两银子,那老太太可就救不过来了。 这不,听说苏姨娘生了儿子,那老太太还特地送了家里的老母鸡来,说是老母鸡炖汤最好了。 要知道他们侯府,要什么山珍海味,名贵药材没有,哪里还会稀罕一只老母鸡。 可是苏姨娘不仅收下了老母鸡,还让那小厮带了红鸡蛋回去给他母亲,说是沾沾喜气。 就这样的主子,再对比一下之前的赵姨娘,高下立判。 听说苏姨娘要做侯夫人,这才会有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景象出现。 赵姨娘落寞了回了自己的屋子,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已经许久不曾打理,原本种着花花草草的地方已经被野草占据,变的杂乱不堪。 原本的那颗树,时时有人修剪,长势不错,可是现在,已经歪歪扭扭的生出了其他的分叉,顶上的叶子也慢慢的稀疏了起来。 赵姨娘才不相信这样的下场是自己作出来的,她只想着,定是苏姨娘比自己更会勾着侯爷,才会让侯爷松口抬她为夫人。 可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是个什么东西,就想做侯夫人? 赵姨娘这样想苏姨娘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丫环出身的人。 很快,沈逸望的百日宴到了,这次的宴会是沈静嘉一手操办起来的。 原本伯昌侯还担心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怕她会力不从心做不好。 却没想到沈静嘉却是从容不迫,每一件事情每一样物品都安排的十分合理。 便是之前跟着苏瑶做事的祁叔也不得不赞叹沈静嘉的厉害。 “若非我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我必定会以为大小姐以前也办过许多场的宴会了。” 祁叔忍不住开口赞叹。 沈静嘉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才扬起笑脸看向祁叔,“祁叔,你这么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哦。” 说着,便笑了起来。 可是没人知道,她前世做太子妃那么长的时间,各式各样的宴会也办过不少。 为谢玉璋挑选侧妃的宴会,为谢玉璋拉拢朝臣的宴会,为谢玉璋……呵呵,现在想起来,她前世当真是一事无成,全部都是为了谢玉璋呢。 正说着,门外陆陆续续的有宾客到了,沈静嘉收起思绪,忙走了出去,迎接前来恭贺的宾客。 沈逸和和裴长清也跟着帮忙接待着宾客,而霍软软则是跟沈静嘉一处。 只是霍软软一直心不在焉的张望着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静嘉虽然想问,却也不太好意思,只皱皱眉头,不时的看向霍软软。 直到看见宋芳芳和宋圆圆进来,霍软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都不等沈静嘉开口,就热情的迎了上去。 沈静嘉正想要去拉住霍软软,就被一旁的裴长清拦住了。 “长清哥哥,你拦我做什么! 我看霍姐姐今天的样子,一定没安好心! 我得去救宋家姐妹!” 听着她的话,裴长清不由得笑了笑,“行了,霍小姐虽说是想保媒,但若是他们自己相看不上,她也不能摁着她们的头跟人家成亲不是?” 沈静嘉忙转过头,气呼呼的瞪着裴长清,“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裴长清摇摇头,“嘉儿你不能这么说,霍小姐要介绍的那两位小将军我见过,人还不错,若是能与宋家姐妹相看上,也不失为郎才女貌一段佳话。” 他说着,抬手点了点沈静嘉的鼻子,“反倒是你,为姐妹考虑,也要关心一下人家的终身大事才对,不能你自己找了个如意郎君,就不让别人有这种机会啊。”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 夸自己夸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反倒是把沈静嘉说的有些害羞了,脸颊也微微泛红。 “我不跟你说了!” 她撅起嘴,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看这个自恋又自大的裴长清。 只是这一扭头,却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太子谢玉璋。 再往他身边看看,沈静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人看面容明明就是沈静柔,可是为什么她全身上下都写着别扭呢? 她一向不喜欢红色,喜欢蓝色,怎么今日出门竟然穿了桃粉色的衣裳? 她喜步摇不爱珠钗,今日也没有带步摇,而是插着镶嵌粉色珍珠的玉钗。 她……还是那个她认识的沈静柔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殿下莫要太贪心了 等到两人走近,谢玉璋看着沈静嘉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嘉儿妹妹,府上添了新丁,我便带着柔儿回来沾沾喜气,嘉儿妹妹不会介意吧?” 嘉儿妹妹不会介意吧? 呕……沈静嘉强忍着不适,露出一抹疏离的笑,“不会,来者是客,我又怎么会介意呢。” 她说着,忙拉过身边的裴长清,扬起小脸看向他,“长清哥哥,帮忙带太子殿下入席吧。” 知道沈静嘉不喜欢太子,甚至是有些厌恶的,裴长清也露出一抹笑,疏离的跟沈静嘉一模一样。 他抬起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殿下,这边请。” 顺便还挡住了谢玉璋看向沈静嘉的眼神。 看见他们跟着裴长清走了,沈静嘉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冷不防的听见沈静柔开口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她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猛的转身,死死的盯着离去的沈静柔。 桃粉色的衣裳,身上若有似无的桃花香,头上的珠钗,还有那一声太子哥哥……这一切,分明就是沈静嘉的翻版啊! 到了这个时候,沈静嘉若是还不明白,那就是她太傻了。 谢玉璋,这个变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她心里的骂,谢玉璋这时候回过头,正好对上了沈静嘉的眼神。 他露出一个笑容,眼神里满满都是占有欲,脸上也是势在必得的笑。 沈静嘉忙移开了眼睛,她不懂,谢玉璋这是想要做什么? 想要对她做什么? 一整个宴会,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谢玉璋那个让人害怕的笑。 “大姐,我看你是不是这些日子准备宴会太累了啊,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留下的残局我来收拾就好。” 沈静楠体贴的催促沈静嘉回去休息,自己善后。 沈静嘉也发觉自己的状态不对,应了一声就带着南栀回了菡萏院。 只是她一进院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马上停下了脚步,不愿再往前一步。 “南栀,我们回前厅去!” 沈静嘉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带着南栀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她们才一转身,后面就有两个侍卫拦住了去路,那两人看着,面生的很,明显不是伯昌侯府的人。 沈静嘉的眉头皱了起来,“大胆!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大小姐吗,还敢拦我!” 她的话音刚落,屋子的门打开了,谢玉璋搂着有气氛像她的沈静柔走了出来。 “嘉儿妹妹,他们不是你伯昌侯府的下人,又怎么会听你的话呢? 他们啊,是我太子府的侍卫。” 看着面前的沈静嘉,谢玉璋顿时觉得假扮沈静嘉的沈静柔到底不是正主,没有沈静嘉有味道。 他松开搂着沈静柔的手,一步步走到沈静嘉的面前,“嘉儿妹妹,本殿对你,可是朝思暮想,用情至深啊。” 呵,说的可真好听,什么朝思暮想,什么用情至深,不过是一直想要的没能得到罢了。 如果她也跟沈静柔一般,说嫁就嫁了,想来谢玉璋也不会这么惦记吧。 沈静嘉冷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我家妹妹已经入了太子府了,还望殿下莫要太贪心了。” 贪心? 这两个字,在他谢玉璋的脑子里,根本就不存在,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贪心,不管他是想要更多的权力,还是更多的财富,亦或者更多的女人,都是合理的。 谁让他是太子呢? 谁让他是大夏朝的储君呢? 他摇摇头,“嘉儿妹妹,其实我一直想要的人都是你啊,只有你啊!” 谢玉璋说着,伸手拉过沈静柔,“你看看她穿的衣裳,你看看她带的首饰,你看看她脸上的脂粉,可都是按照你的样子来的,我说我对你用情至深,这不是骗你的。” 如果说在太子府里,沈静柔刻意毫不介意的扮演沈静嘉,随便怎样都可以。 可是在伯昌侯府,在沈静嘉的面前,她还要扮演沈静嘉,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啊! 这分明就是在说,你不过是个替身,在正主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沈静嘉摇头,“可是太子殿下,如今木已成舟,柔儿妹妹已经是你太子府的侧妃了,难不成殿下还想要再迎娶我入门吗? 我想,圣上应该也不会同意的吧?” 谢玉璋能控制住她的菡萏院,那就说明爹爹和哥哥都被他调开了,否则,他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能跟他在这里聊这么久,沈静嘉也是在拖时间,拖着时间等着伯昌侯和沈逸和能及时反应过来,能来救她。 而且就像她说的,谢玉璋已经娶了沈静柔了,不可能再娶一个伯昌侯府的小姐,这样让皇上怎么跟伯昌侯交代呢? 谢玉璋笑着摇头,“嘉儿妹妹,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我既然敢这么跟你说话,那我就是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得到你,即便你现在在拖延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说着,有些戏谑的看了一眼一旁低着头满脸难看的沈静柔,又看了看站在面前极力掩饰慌张的沈静嘉,心里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本殿倒是还没有试过,三人同行是什么滋味儿,还是跟一双姐妹一起,想想就觉得激动。” 他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沈静嘉心里雷声大作,谢玉璋这个人,当真是变态! 可是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无法跟他抗衡,别说揭穿他的真面目,就是想要逃离,保证自己的安全,都做不到。 沈静嘉正在着急,菡萏院关上的大门被人狠狠的砸开,裴长清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沈静嘉就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长清哥哥,你来了。 “只这一句,就让裴长清那提着的心缓缓落下,安稳的回到心房。 谢玉璋只想着绊住伯昌侯和沈逸和,却忘记了还有一个裴长清。 他变了脸色,看向裴长清的眼神也凶狠了起来,“原来是裴大人,我与嘉儿妹妹聊聊天而已,裴大人这是做什么?” “太子殿下要跟沈大小姐聊什么呢? 本将军也想听听看,子仪,你想不想听?” 骠骑将军陆子安开口说着,还不忘招呼好友顺安将军萧子仪。 第二百五十五章 赵姨娘,死了 好家伙,拦住了一个戍边大将军,倒是招惹来了两个小将军,谢玉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狠狠的瞪向了裴长清。 这种事情旁人大概是想不出来的,也只有这狡猾的堪比老狐狸的裴长清才做得出来! “是你做的,裴大人。” 谢玉璋开口道。 裴长清正想要答应,沈静嘉就先开口道,“这就是太子殿下您失算了。” 有人来撑腰了,沈静嘉她还怕个屁啊! “我是听闻这二位将军是哥哥的好友,这才想要见见二位将军的。” 沈静嘉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虽说现在裴长清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可到底还是不能跟身为太子的谢玉璋相抗衡。 谢玉璋的眼神飘过那两位将军,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嘉儿妹妹的意思是,你单独约见二位将军?” 呃……这好像,也不太合适……“太子殿下,是您误会啦!” 宋圆圆着急忙慌的从后面探出头来,“其实是嘉儿想要撮合我跟顺安将军萧子仪,这才约我和萧将军过来的。” “圆圆!” 沈静嘉猛的开口叫了一声。 她到底知不知道名声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哪怕是为了救她,也不行! 宋圆圆伸手捏了捏沈静嘉的手心,递了个眼神让她放心,沈静嘉这才作罢。 看着面前呼啦啦的突然出现的一大堆人,谢玉璋知道自己今天的计划是泡汤了,气的一言不发,伸手拉着一旁的沈静柔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丝毫不在意沈静柔到底能不能跟上他的脚步。 谢玉璋离开了,其他人也不再多留,到底是未出阁女儿家的闺房,他们这几个大男人留下来,总是会招人话柄。 在菡萏院发生的这一出闹剧,沈静嘉没有让人告诉伯昌侯。 她不敢想,若是伯昌侯知道这事情,会不会当下对谢玉璋动手。 可若是他真的动手了,这场面就很难收拾了。 虽然说这场闹剧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赵姨娘却很清楚,那日沈静柔来府上的时候,穿的戴的,都不是她喜欢的东西。 相比于年轻的沈静柔沈静嘉,她到底是长了些年纪,看过的听过的,肯定也比她们多,只一眼,她就清楚了沈静柔在太子府的处境。 原本她以为,沈静柔能嫁入太子府,是最好不过的安排,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沈静柔在太子府,竟然是做沈静嘉的替身! 让她去扮演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这比杀了她还让人难受吧。 赵姨娘呆呆的坐在桌边,眼神空洞。 她回想起自己的这一生,从小入侯府,之后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再后来成了伯昌侯的姨娘,生下了沈静柔。 曾经她也是知足的,她觉得自己能当上姨娘,能有人伺候,已经是很好的了,可是孙嬷嬷却一直在耳边说着,要她去争,要她去抢。 好像不争不抢,就不配待在这侯府的后院了。 于是她便停了孙嬷嬷的话,去争去抢,果真,她渐渐的成为了掌管侯府中馈的人,在下人之间,一个赵姨娘,是比侯夫人更有力的存在。 她也越发的醉心于权力,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结果呢? 赵姨娘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 她争抢了一辈子,却是什么都没有,反倒是苏姨娘,什么都没有做,却轻轻松松的得到了全部。 想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笑,走到一旁的桌子旁,拿出纸铺平,又仔细的磨了墨,蘸着一点一点的写了文字。 时间一点一点的走了过去,太阳也一点一点的降了下去,夜幕慢慢降临,没有人知道浣纱苑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在意浣纱苑里发生了什么。 直到天再度亮起来,有丫环来送早饭,敲着门,却始终敲不开。 这才叫了管家过来,找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撞开了门。 顿时,丫环的尖叫声响彻了浣纱苑的上空。 屋子的正中央,挂着一具尸体,一具衣着得体,妆容干净的尸体。 这场面,别说是年纪小的丫环了,就是那些上了年纪的粗使婆子,都没几个见过的,当下就吓得蹲在了当场。 还是管家反应快,忙招呼人将挂着的赵姨娘放了下来。 甚至不用他去摸赵姨娘的鼻口,只看着那已经僵硬了的躯体就知道,赵姨娘已经没救了。 “派人去门口等着吧,侯爷一回来就马上禀报这事情。” 管家说着,让聚集在门口的下人们都散了。 这边沈静嘉正在苏姨娘这里逗着那只会啊啊乱叫的望儿,屋外的紫玉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脸色极差的看向苏姨娘。 “主子,出事了。” 她一向沉稳,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被沈静嘉派到苏姨娘身边伺候,能让她这么慌张,那必定是大事。 苏姨娘收敛起脸上的笑,严肃了面容。 沈静嘉也不再逗望儿,而是抬起头看向紫玉,“什么事情,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紫玉看了沈静嘉一眼,这事儿哪儿用得着慢慢说,她穿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赵姨娘,上吊死了。” 这倒是让沈静嘉意外,她挑了一下眉,满心的不解。 如今沈静柔已经是太子侧妃了,按照赵姨娘的心思,肯定不会主动去寻死才是。 若是她能等到谢玉璋登基的那一天,沈静柔再不济,也能捞个妃子当当。 她不相信赵姨娘算不清楚这笔账,怎么会寻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静嘉开口问着。 紫玉摇摇头,“不知道,只是听说早上有人去送早膳,却敲不开门,管家带人去砸开门就看见赵姨娘吊在房梁上,人已经没了。” 苏姨娘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她不知道赵姨娘这一出是不是在针对自己。 毕竟同为姨娘,如今她已经是侯夫人了,而赵姨娘,却被禁足在浣纱苑,在侯府就像是个隐形人一样。 “爹爹回来了吗? 我过去看看。” 沈静嘉说着就起身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苏姨娘,“您还是照顾望儿比较重要,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到你。”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好,我相信你 沈静嘉想的倒是跟苏姨娘不一样。 如果赵姨娘是因为苏姨娘抬了侯夫人不满,所以用生命来抗议的话,那为什么要在对外宣布这事情之后才上吊呢? 明明她可以在一早就做这件事情的,这样,伯昌侯说不定会考虑考虑还要不要抬这个侯夫人。 现在做这个事情,除了浪费一条人命,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沈静嘉相信,赵姨娘做这事情,绝对是有其他的含义在的。 等到沈静嘉到了浣纱苑的时候,伯昌侯已经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霍刚和他大理寺的人。 不愧是伯昌侯,府上死了人,第一想的不是压下消息,而是让人来查案。 等了许久,经过一番查探后,霍刚得出了最终结论。 “赵姨娘是上吊自杀,不是他杀。 至于原因,我想这封信应该能解释。” 霍刚将一封信交给伯昌侯,还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带着人离开了伯昌侯府。 看完手中的信,伯昌侯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他看了沈静嘉一眼,然后将信交给了沈静嘉。 既然是伯昌侯让她看的信,那说明,这信上必定提到了自己,说不好,赵姨娘的死,还跟自己有很大关系。 沈静嘉打开信,从头看到尾,看完这封信,她就明白了,为什么赵姨娘回选在这个时候自杀了。 其实不是她选择在这个时候自杀,只是因为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自杀才能达到目的。 沈静嘉看了一眼伯昌侯,就知道他在心里已经认同了赵姨娘的想法。 等回到菡萏院的时候,沈静嘉一张小脸严肃的让人都不禁绷紧了神经。 不多时,沈逸和也听到了消息,急匆匆的感到了沈静嘉的菡萏院。 听到动静,沈静嘉抬起头看着来人,看到沈逸和进来的瞬间,就压抑不住即将崩溃的心情,眼眶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她一言不发,只将那打开的信递给沈逸和。 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沈逸和接过信,看了一遍,一张脸也拉的老长。 等到全部看完,他一巴掌将信拍在桌子上,“简直是胡说八道!” “说什么沈静柔和太子的事情是她设计的? 我就想问问看,她一个侯府的姨娘,是怎么把手伸的那么长,能在迎接外邦使臣的宫宴上动手脚的?” “还说让沈静柔入太子府是她的执念? 那分明就是沈静柔自己的执念,我看她在太子府过的好得很!” “再说了,太子把沈静柔当做是你的替身,这事情要怪也应该怪太子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逸和不停的絮叨着。 沈静嘉哪里不知道这些漏洞,可是她很清楚伯昌侯的想法,人都已经死了,现在难道要跟她计较这个吗? 更何况,沈静柔怎么说也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赵姨娘无非就是想用自己一条命,换取伯昌侯对沈静柔的怜悯,好在以后能给沈静柔一个生的机会。 但是伯昌侯并不知道,沈静柔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才不会因为你放她一马,她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相反,她说不定会反咬你一口。 两人的怒气都在这个时候到达了顶峰,沈逸和恨不得现在就去钟正阁,好好的跟伯昌侯说道说道,好让他看清赵姨娘,看清沈静柔的嘴脸。 才转身,还没走出房门,就看到了烂在门口的裴长清。 “你让开,我要去找父亲评评理!” 沈逸和开口说着,语气也不怎么好。 裴长清眼神一凛,“你要怎么跟侯爷评理? 你要说赵姨娘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吗? 现在人死了,你说这些,侯爷会听?” 沈逸和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见他不理人,裴长清又看向沈静嘉,“嘉儿呢? 你也赞同沈将军的意思,要去跟侯爷评理吗?” 沈静嘉心里是这样想的没错,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不现实,伯昌侯不会因为他们说说就真的对沈静柔不管不问。 “赵姨娘为什么要自杀,那是因为她知道,单凭请求她根本无法说动伯昌侯,只有她的死,才能让伯昌侯怜悯她,怜悯沈静柔。” 裴长清耐心的解释着,“你们现在去找伯昌侯,除了让自己更生气,根本就于事无补。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找其他方向去突破。” 我们? 沈静嘉抬起头,看向裴长清。 他跟他们,能算是我们吗? 裴长清也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嘉儿,你相信我,我定能让他们,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或许是沈静嘉独自一人扛的太久太久了,听到裴长清的话,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任凭它们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深吸一口气,她这才笑着开口道,“好,我相信你。” 很快平复下心情,沈静嘉知道,裴长清说的都对。 哪怕是赵姨娘不自杀,伯昌侯也不可能真的对沈静柔不管不顾,只是现在,会更多关注她吧。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子府,沈静柔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窝在谢玉璋的怀里,一口一个太子哥哥的叫着。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时时刻刻提醒她要比过沈静嘉的人,会突然不在。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慌张的回头看向谢玉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妾身,妾身想回去看看娘亲。” “好,你别着急,慢慢来。” 谢玉璋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 沈静柔拎起裙角就往外跑,只是才跑了没几步,就想起身上还是一件水红色的衣裳,又慌忙回了房间,翻出许久不曾穿过的白色长裙换上。 等到她心慌的坐上马车的时候,谢玉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这时候的沈静柔也没有心思再去管谢玉璋跟她去伯昌侯府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是单纯的陪她,还是见缝插针的想要去见见沈静嘉,她都管不了了。 她只想去看看那个女人,那个怀胎十月生下她,那个从小照顾她长大,那个教会她所有的女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 是她设计的我? 死者为大,沈静柔来了,他们也没有多刁难什么,沈静嘉只将那封信递给了沈静柔。 沈静柔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打开那封信,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 “妾身心气高,一直都认为自己能够胜任侯夫人,可是侯爷您与夫人感情好,妾身自知永无出头之日,便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柔儿的身上,想她,替我完成我完成不了的事情。” “太子殿下心中喜欢的人是大小姐,这事情妾身并不知道,妾身只知道他身份尊贵,若是柔儿能嫁入太子府,即便如今是侧妃,将来也能是盛宠的贵妃。” “这个诱惑太大了,妾身抵抗不了,这才暗中使了法子将柔儿与太子送作堆。 可是后来,我看到柔儿一切都仿照着大小姐,才知道我错的离谱。” “柔儿年纪小,不知事,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有教好她,只求侯爷,能够看在她是伯昌侯府二小姐的份儿上,在以后,能帮她的地方多帮一帮她。” “如今妾身已了无牵挂,尘世间也没有什么能让妾身留恋的了,今一死,便当是为了以往赎罪,望侯爷莫要牵连柔儿,莫要忘了,她也姓沈。” 看完了信,沈静柔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赵姨娘用自己的死,为她铺了后路,以后不管她如何,伯昌侯肯定不会不管她的。 想到已经成为了侯夫人的苏姨娘,想到那天百日宴上笑靥如花的沈静嘉,沈静柔的手又握紧。 都是因为她们,要不是她们,赵姨娘怎么会走投无路只能选择自杀? 这笔账,她沈静柔记下了,终有一日,要她们百倍偿还! 谢玉璋在外面跟伯昌侯寒暄了半晌,确定伯昌侯不知道之前在菡萏院发生的事情,这才放下心来,到了浣纱苑来看沈静柔。 只见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手上还有一沓厚厚的信纸。 他不动声色,上前拿过那信纸,整个看了一遍,然后不敢相信的看着沈静柔,“是她设计的我?” 沈静柔委委屈屈的抬起头看向谢玉璋,“殿下,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这事情,我还以为是大姐设计的我,现在看来,是我错怪大姐了。” 说着,她便嘤嘤的哭了起来,“虽然是我娘做错了事情,可她到底是我娘,殿下您若是实在生气,就打妾身吧,娘亲的过错,我这个做女儿的来承受。” 她都这么委屈了,谢玉璋哪里还会在伯昌侯府发脾气,忙上前将人搂进怀里,“好了好了,既然她已经逝世了,那此事本殿就不计较了。” 嘴上说着不计较,心里却产生了另一种奇怪的想法。 不是沈静嘉设计的他,那是不是说明,沈静嘉还有可能对他有爱慕? 想到那次宫宴,在大殿门口站着的少女,冲着他甜甜的笑,还软软糯糯的开口叫他太子哥哥。 他斜过眼,看了一眼停在屋子正中的棺材,若不是这个女人捣乱,他何至于娶了沈静柔这个累赘,他早就可以向沈静嘉表明心迹,娶她做太子妃了! 沈静柔在伯昌侯府住了些日子,忙碌着赵姨娘的后事,事无巨细她都会一一问过。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沈静嘉才会觉得,沈静柔像是一个有良心的人。 赵姨娘的死,很快就在京都城这个不大的地方传开来了,那些原本还想着跟新上任的侯夫人打好关系的贵夫人们也都停下了动作,开始张望。 尽管伯昌侯府给出的理由是赵姨娘太过辛劳,积劳成疾才不治身亡的。 然而这不过是表面的说法罢了,事实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有许多自觉知道内情的人开始分析了。 以前伯昌侯府的一应事务都是赵姨娘出面处理的,跟其他府上的人情往来,也是赵姨娘出面的。 现在这苏姨娘不声不响的就当上了侯夫人,那之前日日夜夜为侯府操劳的赵姨娘算什么呢? 赵姨娘这说不好就是想用自己的死,来跟伯昌侯抗议。 只不过这样做也有点得不偿失,人说死就死了,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她这样不正好让那苏姨娘的位置坐的更稳么? 另一拨人呢,就觉得赵姨娘这事儿做的不厚道了。 哪怕她已经死了,但是做得不对就是做的不对,该说还是要说的。 既然苏姨娘能被抬成侯夫人,那必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的。 更别说苏姨娘又给伯昌侯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在子嗣并不旺盛的伯昌侯府,肯定也是大功一件啊! 如今苏姨娘是儿女双全,再看赵姨娘,也只有一个女儿而已,苏姨娘当这个侯夫人,是无可争议的。 不管外面怎么说,侯府里面倒是一派祥和,只是这新上任的侯夫人久久不曾外出走动,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好事。 外面的人还在张望着,这位新上任的伯昌侯夫人就收到了第一份帖子。 打开一看,竟然是左丞相夫人钟氏下的帖子,约侯夫人十日后到丞相府赏花品茶,小聚一番。 原本还端的四平八稳的侯夫人苏氏,这会儿倒是紧张了起来。 不说别的,便是这左丞相苏凌原本就是先夫人苏瑶的大哥,苏氏原本就是苏府的丫环,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侯夫人,又要面对以前的主子,她能不慌吗。 “楠儿,去请你大姐过来,就说娘亲有事情求她。” 苏氏脸上的着急不像是假的,沈静楠看了一眼就忙往外面跑去。 没多久,沈静嘉就来了,看着屋子里急的团团转的苏氏,开口问道,“母亲这是有什么难处了?” 苏氏这才停下脚步,将那帖子拿给沈静嘉,“大小姐您看,丞相夫人请我去小聚。” “那就去呗。” 沈静嘉说的轻松,就好像是出门溜达一圈这么简单。 她放下帖子,笑着抬起头看向苏氏,“母亲,你现在是侯夫人,侯夫人是什么意思你懂的吧,以后要在京都城中各个高门大户间行走,你要是这么慌慌张张的可不行哦。” “我知道,可是这丞相府……”到底是以前的主子家啊……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只是个机会而已 沈静嘉拉着苏氏在一旁的榻上坐下,“以前你是苏小姐的丫环,见了舅舅也要叫一声大少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侯夫人了啊!” 见苏氏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轻松,沈静嘉继续道,“你是侯夫人,便是我和大哥,见着你也要称呼一声母亲,你也不想我娘亲在地下看着我们有你这样畏畏缩缩的母亲吧?” 小姐……想到那个温柔的女子,苏氏这才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沈静嘉。 她长得与苏瑶有八分相似,只不过比起苏瑶的温柔如水,沈静嘉更加灵动活泼,性子也更外放一些。 见她有了改变,沈静嘉继续道,“舅母给你下帖子,就是为了抬你的身份的,若是你脸这个都做不好的话,我看这京都城的贵夫人圈子,以后就没有伯昌侯夫人这个存在了,以后楠儿说亲啊,可能也有些麻烦咯。” 沈静嘉越说越过分,语气也越来越无所谓了。 倒是苏氏,神情越发的严肃,眼神也坚定了起来,“我知道了,多谢大小姐开解。” “咳咳,你既然已经是侯夫人了,往后便不要再叫我大小姐了,容易让人以为我们侯府的后院不和呢。” 沈静嘉开口说着。 呃……苏氏的眼神闪了闪,不叫大小姐,那要叫什么? 总不会跟侯爷一样,叫嘉儿吧? “就跟爹爹一样,叫我嘉儿就好了。” 沈静嘉说完,就走出了屋子,回了菡萏院。 留下苏氏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失笑摇头。 尽管是跟苏瑶小姐完全不同的性子,可是内心里,却都是一样的温柔啊。 既然决心要当好这个侯夫人了,苏氏也就不耽搁了,先是找管家,让请来了宫里的教习嬷嬷教导自己规矩,又给自己安排了满满的课业,练字学琴,愣是一个都不落下。 知道苏氏最近做的这些事情,沈静嘉也不禁笑了起来,苏氏这样的性子,做侯夫人,怎么看都是要比赵姨娘强的。 远在丞相府的钟氏也知道了苏氏最近的做派,不由得笑了起来,“嘉儿看人的眼光倒是厉害,比她爹强多了。” 听着钟氏的夸赞,一旁的苏婉兮也笑了,“娘,你现在倒是对嘉儿表妹言听计从,她说让你帮忙抬一下侯夫人的身份,你就当真要办个什么聚会,怎么不见你对女儿这么上心啊?” 钟氏眉头一皱,转过去瞪了苏婉兮一眼,“对你上心对你上心,上次给你相看的刘家公子怎么样? 还有王将军家的小儿子,年纪也与你差不多,那柳家的大少爷虽然不曾中前三甲,但也是前十的进士,你看……”得得得,苏婉兮忙举手投降,“好了好了,娘亲,我承认,你相看的那些个的确都是英武不凡一表人才,但是她们跟女儿不合适啊。” “呵,不合适? 那什么样的你觉得合适? 你嘉儿表妹哪怕是在守孝,都能先下手为强的定下了金科状元,你再看看你……”“娘! 我想起来了,云阳郡主约我今日去论诗! 我先去了!” 苏婉兮说着,脚下抹油溜得飞快。 生怕再待一会儿,她亲爱的娘亲就能再给她找出一堆张家公子,李家少爷的让她挑选了。 苏婉兮这才出去,苏樾就走了进来,看到跑的飞快的妹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再回头看到气呼呼的母亲,就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他在一旁坐下,“母亲又在为妹妹的婚事烦心了?” 钟氏看向自己的儿子,狠狠的剜了一眼,“何止是你妹妹,还有你!” “你年纪也不小了,自己心里想要个什么样的啊? 京都城这么多的姑娘小姐,就没有一个你能看上的?” 说道这个,苏樾就沉默了,他为我低头,只一口一口的喝着桌上的茶水,就是不搭话。 “你看看你表哥沈逸和,再看看你表妹沈静嘉,人家要不是因为守孝,说不好现在连孩子都怀上了,再看看你跟你妹妹,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钟氏说着,气的不行,自己动手拿起桌上的扇子扇的飞快。 “说到表哥表妹,母亲你可是邀请了那位侯夫人过府小聚?” 苏樾开口问道。 钟氏点头,“你嘉儿表妹亲自开口求我这个舅母帮忙,我哪里能推辞的掉? 再者说,那位继夫人曾经也是苏府出去的,若是一直这么不管不顾,丢的还是我们苏家的脸。”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钟氏却不像沈静嘉那样会不遗余力的帮苏氏。 在她看来,她只是提供一个机会而已,若是苏氏能抓得住这个机会,那她往后的口碑自然会水涨船高。 可要是她把握不好这个机会,那这个机会,也很有可能是推她落下深渊的那只手。 这个道理,苏氏自己也明白,这才会请来教习嬷嬷教自己规矩。 连带着沈静楠也被她提溜着一起学习。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当真是苦不堪言。 菡萏院中,沈静嘉刚刚泡好一壶花茶,还来不及品尝,就看见外面一路小跑着进来的沈静楠。 “楠儿你怎么来了? 今日不曾陪母亲学习规矩吗?” 沈静嘉笑着开口,顺手给沈静楠倒了一杯茶。 沈静楠顾不上回话,端过沈静嘉手里的杯子,仰头就一口喝尽。 “大姐,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知道那个嬷嬷有多凶,站的不好要打手板,坐的不好要打手板,走得不好就一遍一遍来回走,还不让吃饭。” 她说着,扁起小嘴,“大姐,你是没吃过这学规矩的苦啊。” 沈静楠摇了摇头,“可太苦了!” 沈静嘉不由得轻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啜着。 她怎么会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前世她朝着闹着要嫁给谢玉璋,为了配上他,为了配上太子妃的身份,沈静嘉学规矩,可是学了整整一年。 她甚至可以说,自己现在的规矩,不比任何人来的差,就是后宫里的那些妃子公主们,都不一定能比她行走坐卧的好。 “忍忍就过了。” 沈静嘉开口说着。 第二百五十九章 比教习嬷嬷还可怕 听到这句话的沈静楠猛的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沈静嘉,“大姐,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沈静嘉斜着眼瞥了她一眼,“不然呢?” “走走走,大姐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那站,那坐,那走路,那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沈静楠不由分说的拉着沈静嘉就往苏氏的院子去了。 等沈静嘉到了苏氏那边,就看见头顶上正顶着个碗在院子里溜达的苏氏。 看到沈静楠,教习嬷嬷也不含糊,顺手就抄起一旁的碗放到了沈静楠的手上,“三小姐回来了,那就一起练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苏氏头顶上的碗落了下来,在地上摔的粉碎。 一旁的紫玉忙招呼丫环上前收拾了碎片,然后退到一边去。 嬷嬷叹了口气,又拿了一个碗放在苏氏的手中,“侯夫人刚才又摔了碗,这遍不能算,再来吧。” 沈静楠看着手里的碗,小脸一皱,看着就要哭出来。 到底还是被苏氏保护的太好了,哪怕以前遭受了不少赵姨娘和沈静柔的摧残,可到底是没有受过这样的锻炼。 沈静嘉叹了口气,“楠儿,别哭丧着脸了,母亲让你做这些,都是为你好的,或许你现在不觉得,等到以后,你能在一众大家闺秀中凸显出来,你就知道了。” 听到沈静嘉的话,那嬷嬷眼睛亮了一亮,忍不住对沈静嘉高看了几分,心里想着,手上的碗就这么顺便的落在了沈静嘉的手里。 看到沈静嘉也被发了碗,沈静楠突然就笑了,“大姐,既然你说这是好事,那你也来啊。” 呵,还学会给你大姐下套了? 沈静嘉心里想着,嘴角缓缓勾起,“既然楠儿想陪大姐,那大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听着她有些阴恻恻的话,沈静楠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当真是做错了事,她就不该去找沈静嘉,她就不该拉沈静嘉过来! 原本是想找个同盟,结果没想到,沈静嘉比那个教习嬷嬷还可怕! 教习嬷嬷还只是顶空碗,而沈静嘉,却是要将碗里倒满水的。 她还扬起明媚的笑容看向沈静楠,“楠儿,这走路的时候呀,碗里的水可是不能洒出来的哦。” 话才说完,沈静楠头顶的碗里就泼了水出来,洒了沈静楠一脸。 “大姐,你别光说我,你自己试试啊!” 沈静楠就不相信,沈静嘉能比她厉害? 好歹她还比沈静嘉多练了几天呢! 沈静嘉脸上依旧带着笑,不动声色的往碗里注了水,然后轻巧的放在了头顶上。 看着她已经准备好了,沈静楠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沈静嘉,她才不相信沈静嘉能顶着那碗水走出去几步。 心里才这么想着,沈静嘉已经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沈静楠眼睁睁的看着沈静嘉如履平地一般的在院子里绕了两圈,而头上的碗却是纹丝未动,里面的水也不曾洒出来一滴。 一旁的教习嬷嬷都忍不住露出赞许的眼神,沈静嘉行走间速度平稳,脚下的步子不大不小,也不曾露出鞋尖。 正是她们在宫中教导宫妃时候的要求,一点不差。 “大,大姐?” 沈静楠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她似乎对大姐的认识还不够啊。 沈静嘉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怎么了? 我已经在陪你了,楠儿可要加油哦。” 她这一声“哦”让沈静楠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这身子一抖,头上的碗也跟着抖,碗里的水也跟着抖,明明没下雨,沈静楠愣是被淋的像个落汤鸡。 不远处看着沈静嘉的苏氏也不由得跟着惊叹,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规矩,怎么看起来,比那教习嬷嬷更厉害? “嬷嬷,给我的碗里也加上水吧。” 苏氏开口说道。 那嬷嬷看了沈静嘉一眼,就拎起一旁的茶壶,往苏氏头顶的碗里倒了水进去。 等到十日后,沈静嘉再看见苏氏的时候,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柔柔弱弱的苏姨娘了。 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大家风范,若是不说她从前的身份,怕是没人会知道,伯昌侯夫人曾经也不过是个丫环。 沈静嘉的眼中流露出赞许,她重活一世,看旁人,多少都带着前世的记忆与看法,唯独苏姨娘,她不曾记得前世她的种种,却心里认定她可以。 现在看来,她这一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至少曾经的苏姨娘,现在的侯夫人苏氏,是她看好的那一个。 等到了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夫人到了,看到苏氏来,忍不住围到一起窃窃私语了起来。 “她竟然来了!” “丞相夫人可是伯昌侯前夫人的亲嫂子,两人未出阁的时候就是好友,也不知道丞相夫人请这位来,是抬她的身份,还是落她的面子。” “这谁知道呢,不好说,不好说啊!” ……众人一番纠结,也都纷纷跟上了苏氏的脚步。 不敢跟的太近,却也不敢离得太远,就这么走两步停下来说些别的话,再跟上去两步。 见到钟氏的时候,苏氏心里不是不紧张,作为苏瑶的闺中密友,她见的也不少了。 “钟夫人。” 苏氏先开口。 钟氏停下手中的事情,抬头上下打量了苏氏一番,这才微微笑了起来,“伯昌侯夫人来了,里面请吧。” 看到两人脸上都带着笑,边走还边说话,后面的夫人们脸色各异,原本还猜测这是不是钟夫人想要给这位伯昌侯继夫人一个下马威,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呢。 不一会儿,苏婉兮就带着沈静嘉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沈静楠这个尾巴。 “苏小姐,我第一次来丞相府,备了一份薄礼送与苏小姐,还望四小姐莫要嫌弃。” 沈静楠神情恭敬,让身边的丫环递过来一个匣子。 看到沈静楠送上的东西,苏婉兮伸手接了过来,只打开看了一眼,就随意的交给身边的丫环,“你有心了。” 第二百六十章 有备无患 一场宴会下来,钟氏是十分满意苏氏的,她看着面前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子,怎么也无法将她与原先苏瑶身边的那个小丫环联系起来。 “如今你凭本事在伯昌侯府站稳脚跟,也是不容易,只能说,苏瑶将你当做姐妹没有错,给你赐了苏姓,也没有错!” 她说着,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朋友,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只是我担心嘉儿那孩子,原本我还想过让她嫁给樾儿,这样离我近些,我也能多照料她一些,现下有你照看着,我也放心了。” 这话说的苏氏有些心虚,尽管她的确对沈静嘉不错,可是许多大事上,还都是要沈静嘉提点她。 有些时候,她都觉得沈静嘉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反倒是像个比她年岁还大,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 只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跟钟氏说的,她也只能笑着点头应声,“到底是小姐的孩子,我能有如今,也全靠小姐,自然不会忘恩负义,钟夫人还请放心。” 钟氏点点头,这才拉着苏氏的手一起走了出去,亲自送到丞相府外。 见到苏氏出来,沈静嘉笑着上前,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母亲,没有丝毫不愿意,看着就知道两人关系处的不错。 等上了回府的马车,沈静嘉这才松了一口气,“母亲你今日能得到舅母的赞许,已经很厉害了,相信以后也没人敢看轻你了。” 正如沈静嘉所想的那样,丞相府的聚会过后,陆陆续续的有不少帖子送来了伯昌侯府,无一不是要请侯夫人小聚的。 沈静嘉又帮着苏氏分析这些人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家,这聚会要不要去,不去的又该如何推辞。 外人都说,这位新上任的伯昌侯夫人端的是八面玲珑,极会做人。 却没人知道,苏氏的背后,还有一个沈静嘉在帮她的忙。 天气渐渐的冷了下来,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有些早,明明才十月,外面的湖面却已经开始结冰了。 菡萏院的地龙已经烧了起来,沈静嘉这日感觉到屋内温暖,便开口随意的问了一句。 一旁的南栀笑着道,“今年的冬日似乎早了些,外面的湖面都已经结了冰,奴婢们怕冻着小姐,所以就烧起地龙来了。” “这才十月啊。” 沈静嘉开口说了一句。 可就是这一句,让她愣在了当场,整个人都不好了。 盛安十三年冬,气候严寒,突降暴雪,持续三月有余,百姓冻伤冻死无数……前世在史书上看到文字突然就出现在了脑海里,沈静嘉知道今年会发生什么,心里突然就慌张了起来。 她推开一旁的南栀,急匆匆的冲出菡萏院,就往钟正阁跑去。 彼时,伯昌侯也正因为这突然变化的天气有些发愁,就看见沈静嘉跑了过来。 他忙抬手扶住沈静嘉往前冲的身体,开口问道,“嘉儿,你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有事,有大事! 滑到了嘴边,沈静嘉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今年有雪灾,有大灾! 可是,理由呢?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经历过一遍,所以知道会有雪灾吧? “嘉儿?” 伯昌侯又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嘉这才看着他,“爹爹,咱们侯府还有多少碳,有多少棉花,多少粮食?”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些都是苏氏在管理,你若是想要知道,应该要去问她。” 伯昌侯回答道。 “爹爹,现在才十月,天气已经这般冷了,菡萏院的丫环都怕我冻着,烧了地龙了,往后还有好长的日子,咱们府上的存货还能坚持吗?” 她尽量用不谙世事的口吻问着。 听到这个,伯昌侯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你放心,就是这阖府上下没吃没喝,也不会亏了你的!” 听到这话,沈静嘉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她说的是自己的事情吗,她说的是全府的事情! 伯昌侯哪怕稍微多想那么一点点,就能想到外面的百姓这个冬天会有多难熬了! 见他说不通,沈静嘉跺了跺脚,转身出去,直奔竹苑。 看到沈静嘉过来,裴长清倒是意外的很,毕竟二人还没有成婚,尽管他已经住到了伯昌侯府,但是沈静嘉却从没有来过竹苑。 “嘉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裴长清开口问道。 沈静嘉摆摆手,自然的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长清哥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的天气有些异常?” 天气异常? 裴长清点点头,“是有些奇怪,不过才十月,就已经开始冰冻了。” 他这样说着,却并没有太过担心,“不过也不必太担忧,往常也有过这样的情形,十月就冷下来了也没事,可能来年一二月就会温暖起来了。” 是,以前的确有过这样的情况,可是这次不一样! 沈静嘉清楚的记得,史书上记载着,十二月就开始下雪,大雪不停,一直延续到了来年的二月,随后才渐渐的化雪,天气慢慢转暖,待到完全暖和起来,已经快要五月了。 这么长的时间,百姓家中根本没有囤积这么多的东西,许多人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不是的不是的,长清哥哥,以前是这样不错,那万一这次不是呢? 万一,万一这次会有雪灾呢?” 沈静嘉满脸的着急不像是作假。 裴长清安抚道,“好好好,你别着急,这事情,我回头就跟侯爷商量。” 沈静嘉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要记得劝爹爹,也要劝劝皇上,不管后面是不是会有雪灾,物资咱们先准备着,有备无患么,长清哥哥你说对吧?” 深深的看了沈静嘉一眼,裴长清这才跟着点头,“嗯,你说的对,有备无患,总比万一发生事情来不及补救的好。” 送走了沈静嘉,裴长清却没有睡,他坐在桌边,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 沈静嘉的样子,绝对不是什么担心万一会有雪灾,她的样子,分明就是肯定会有雪灾!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此事你全权操办 不想那么多了,裴长清马上换了衣裳就往钟正阁去了。 这一晚上,先是沈静嘉来,这会儿又是裴长清来,伯昌侯原本还觉得没什么的,现在也被他们说的紧张了起来。 “我觉得嘉儿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准备起来,万一出了事情,也好帮上一把,若是没什么事情,那最好不过。” 裴长清开口说着。 伯昌侯沉思了半晌,终于点点头,让祁叔过来,吩咐他动用全部人手去收棉花收碳收粮食。 京都城周围没有就去远一点的地方,不行就再往南去。 隔天沈逸和就知道了这事情,一开始他也觉得沈静嘉太过小题大做了。 然而沈静嘉却告诉他,如果天气太冷,你的将士们穿着根本不暖的旧棉衣,还要举着比冰块还冷的兵器,去跟敌人打仗……“来人,备马!” 沈静嘉后面说了什么,沈逸和根本没听,只这么两句就让他再也坐不住,忙出门忙碌去了。 早朝上,裴长清倒是提出了这件事情,也给出了建议,然而太子却是嗤笑一声,“裴大人是南方来的,想来也不清楚京都城的气候情况。” 说着,看向裴长清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嘲讽,“像这样提前入冬的情况以前也有过,提前入冬自然也会提前出冬,裴大人实在无需这般小题大做。” 裴长清还想要说什么,一旁的礼部尚书也跟着出来,“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裴大人只是不清楚京都情况,也不能说是小题大做,只是如此惊慌,实属不该啊。” 这明晃晃的就是嘲讽咯,就是说裴长清小地方来的人没见识咯? 裴长清看了一眼那礼部尚书,然后开口道,“京都城在盛安元年时,就有过提早入冬的记载,十月底十一月河水开始冰冻,出冬也早,是盛安一年的二月初。” 他说着,站直了身体,眼睛看向上面坐着的皇上,“后来还有一次提早入冬的情况发生,是在盛安八年,同样是在十一月的时候出现冰冻。” “这次提前入冬是不假,但也不能排除天有异象的情况发生,提前准备总是好的,若是真的发生了灾情,王大人是可以一力承担吗?” 裴长清说着,看向了礼部尚书。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礼部尚书哪里还敢搭话。 虽然太子信誓旦旦的说不过是提早入冬而已,可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万一真的出现灾情,他就是把自己赔进去,也救不了啊。 看着整个朝堂上没人说话了,皇上才咳嗽一声,“裴长清,一会儿来御书房,众爱卿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没有的话就下朝吧。” 听到裴长清去御书房的话,大人们都已经习惯了。 自从裴长清入仕以来,就好像格外得皇上喜欢,有事没事就叫他去御书房谈话,还时不时的赏赐一些东西。 什么叫做天之骄子? 这就是! 到了御书房,只剩下皇上和裴长清两人,皇上这才看着他,开口问道,“你说会有雪灾?” “臣说,可能会有雪灾。” 裴长清加重了可能两个字。 皇上皱了皱眉头,“那你说说具体的措施。” “回圣上,臣以为,可以在还未下雪的时候,多烧一些碳备着,然后去南方收棉花以及粮食。 现在种是来不及了,只能是扩大收集范围。” 裴长清认真的回答着。 皇上也不说话,只将一只手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那凝神沉思的模样,倒是跟前一晚裴长清的样子一模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开口道,“此事朕命你全权操办,户部那个侍郎,叫宋玉成的,你也认识,在让沈逸和跟你一道。” 说罢,他让一旁的邱公公拿出一块令牌给裴长清,“这个令牌,见令如见朕,只要你亮出令牌,各地官员都可以随你调配。” 裴长清跪下来,接过令牌,领了圣旨就回了伯昌侯府。 看着他离开,皇上的眼神久久不曾回来。 “他啊,跟朕年轻的时候可真像,凡事都以百姓为先,哪怕会触怒盛颜都不管。” 皇上说着,轻笑了两声,转头看向一旁的邱公公,“你觉得呢?” 邱公公弯着的身子又压低了一些,“奴才觉着,裴大人是个好人,是个好官,就是可惜了,没能成为圣上您的乘龙快婿。” 到底是伺候皇上数十年的老人了,皇上只一句话,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话刚说完,皇上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朕看沈家那丫头也还不错。” 皇上说着,回到桌子后面,抬手拿起朱笔,开始批起了奏章。 拿到了圣旨和令牌,裴长清就忙碌了起来,整天早出晚归的不见人影。 沈静嘉倒是好吃好睡,心情不错的样子。 毕竟这事情交到了裴长清的手上,她就能放一百个心了,自然是好吃好睡。 不过想来物资应该还是会比较紧张,她便没事就去苏氏的院子里逗望儿玩,菡萏院也几乎不烧地龙了。 知道她的想法后,苏氏倒也不扭捏,直接让人将偏房收拾出来,安排沈静嘉住下。 “若是你想省着点,就在这儿住着,若是住的不舒服了,回菡萏院也没事儿,咱们侯府再怎么样也不缺你菡萏院的那点儿碳。” 苏氏如今越发的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沈静嘉也不跟她客气,“既然母亲这么说了,那我就赖着不走了,正好可以多陪陪望儿。” 说着,抱起那圆嘟嘟的小家伙,“你说是不是呀?” 望儿哪里知道沈静嘉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又被举高高了,开心的舞着小手小脚,嘴里咿咿呀呀的乱叫。 沈静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她笑着看那窝在沈静嘉手中的小娃儿,“你个小没良心的,大姐才来陪你多久你就乐成这样,平日里我带你都不见你有这么高兴。” 仿佛是听见了沈静楠的声音,望儿转着头四处张望,看到沈静楠的时候就啊啊啊的叫着,想要往她那边冲。 “等会儿抱你,姐姐才进来,身上凉。” 第二百六十二章 在这儿开了一场赌局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那些贵夫人们的聚会也都渐渐的停了,苏氏总算是闲了下来。 她翻着手上的书,想到了外面的那些传言,便开口跟沈静嘉说着。 “裴大人最近忙碌的那事情,京都城有不少人都不看好,都说他就是故意在搞政绩。” 苏氏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沈静嘉刚才还笑着的脸突然就沉了下来。 这些人也这是有意思,做事情的不是他们,倒是嘴上会说的不行。 等到时候出了情况,反正也饿不死他们冻不死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会啊! 沈静嘉气呼呼的站起来,“母亲,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说完也不等苏氏说话,就走了出去。 看着沈静嘉的样子,南栀和兮染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疑惑。 只愣了一下就马上跟着沈静嘉跑了出去。 沈静嘉一路直走到菡萏院,进屋就直奔梳妆柜,拉开抽屉,将里面那存着珠宝的匣子抱了出来。 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南栀的眼睛瞬间瞪大,忙上前去抢过那匣子,“小姐,你拿这个做什么啊?” 她说着,将匣子往身后藏了藏,眼神防备的看着沈静嘉,就像是看贼一样。 “给我。” 沈静嘉开口说着。 然而南栀将那匣子藏的更紧了,“小姐,这里面可是您的全部身家,您不说要拿它去做什么,奴婢就不会给您!” 开玩笑,这匣子里面可是沈静嘉从小到大攒下的各式各样的珠宝头面,最下面一层是满满的金珠子银裸子,都是平日里用来打赏下人的。 虽说一个不算什么,可是满满一层,那也是不少的财富了。 看着沈静嘉满脸气愤的样子,南栀都怕她家小姐要抱着这个匣子出门打人,俗称,用钱砸人。 沈静嘉眉头皱了皱,“南栀,给我。” 她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听起来就像是生气了一般。 南栀身子抖了抖,却还是坚定的抱着匣子不给沈静嘉,这里面可是小姐的全部家当,可不能拿去砸人,白白便宜那些垃圾! “晚照。” 沈静嘉只一声,一个黑色的身影就从南栀的面前一闪而过,她甚至没有看清那人,就觉得手上一空,匣子不见了。 等到她再抬头,匣子已经到了沈静嘉的手里。 抱好匣子,沈静嘉没有说话,转身就出了菡萏院。 她这个状态不正常! 很不正常! 南栀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慌乱的抓住身边的兮染,“小姐,小姐带走了全部的身家,怎么办?” 相比于南栀的慌张,兮染就要冷静的多了,她看了一眼已经走出院子的沈静嘉,想了想,便直接开口道,“去找姑爷!” 这边的裴长清刚刚忙完,就听到小厮来报,说是菡萏院的丫环求见。 听到这个,裴长清愣了一下,还以为是沈静嘉终于意识到他的辛苦,送东西来犒劳他了,稍微打理了一下,这才让人进来。 可是听完兮染说的话,又看了一眼慌张万分的南栀,裴长清这才沉下脸来。 这个节骨眼上,沈静嘉怎么还来添乱呢? 他抬手拿起一旁的大麾披上,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看到裴长清准备去找沈静嘉了,两个丫环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跟上了裴长清的脚步。 等找到沈静嘉的时候,她刚从一个赌场出来,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长清哥哥? 你来这里是有什么公干吗?” 沈静嘉笑着凑上前。 看到沈静嘉并没有一点不高兴,裴长清也跟着露出一个笑来,“正好今日无事,便出来走走,不想碰上了嘉儿。” 他嘴上这样说着,可是沈静嘉却并不傻,他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丫环,她一眼就看到了。 她不过眼睛一转的时间,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沈静嘉也不拆穿,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裴长清身后的两人,“长清哥哥你倒是好兴致,出来走走,还记得带上我的丫环。” 得,这么一句话,就让一向巧言善辩的裴长清哑口无言。 兮染拉了南栀一把,两人这才走到沈静嘉的面前。 “小姐,实在是小姐独自带着大笔珠宝出门,我和南栀不放心,这才请姑爷帮忙出来寻人的。” 兮染认错倒是快。 只是南栀的眼睛却是上上下下的扫了沈静嘉好几遍,这才压着声音问道,“小姐,您的珠宝匣子呢?” 那个装着沈静嘉全部家当的珠宝匣子去哪儿了? 里面少说也有几万两了,更别说有些东西,可是有市无价的! 抬头看了一眼沈静嘉身后的赌场大门,南栀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姐,您不会,不会把珠宝都扔到里面去了吧?” 南栀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沈静嘉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赌场,嘴角勾了起来,“对啊,我刚刚在这儿开了一场赌局,压上了我的全部珠宝。” 听到这句话,南栀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就没能站稳,摔倒在大街上了。 她正想开口说赌钱害人,赌钱不是好事儿,那赵员外家的儿子染上了赌钱的习惯,愣是把富甲一方的赵员外家,输的连最后下葬的钱都没有了,还有那刘乡绅……“嘉儿开了什么赌局? 可否让我也了解一二?” 裴长清开口问道。 看着沈静嘉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赌局,她势在必得。 沈静嘉挑了挑眉,看向裴长清,“不是有许多人说长清哥哥你最近这差事就是白费劲儿,就是劳民伤财,就是给自己攒功绩么?” 这传言裴长清听到的不少,也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整日计较这些个家长里短的,哪里还有精力去办正事儿? “所以我就开了赌局,赌今年冬天必有雪灾,赌长清哥哥你的努力一定不会白费!” 沈静嘉说着,嘴角的笑扬的更高。 如今没什么人相信这雪灾的事情,所有人都认为是裴长清小题大做。 既然如此,她不如就趁此机会好好的捞上一笔! 裴长清不知道沈静嘉为什么会这么笃定,今年冬天一定会有雪灾,但是她为自己的心思,倒是让他涌上一股难言的甜蜜。 第二百六十三章 输了只能靠你养了 听到沈静嘉这么说,南栀才真的是要气死了。 雪灾这种事情,本就是说不好的,沈静嘉倒好,为了裴长清,竟然开了这么一个赌局。 再看裴长清,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一向清冷的人这会儿却笑得跟朵花一样。 原本还想出言数落的南栀也只能闭上嘴,压下心里的不舒服,低着头跟在前面两人的身后。 没走几步,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起了这个赌局。 “哎哎哎,听说了吗? 今儿个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去百盛赌坊开了赌局!” “是吗? 侯府小姐赌了什么了?” “嘿嘿,说起这个,我就想笑,你们知道吗,那大小姐赌的是今年冬天一定会有雪灾!” “好好的,怎么赌这种事情啊,本身天灾就不是好判断的,这赌,就真的是看命了。” “是吧,我也这么想来着,而且京都城已经好几年没出过雪灾了,这大小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想什么咱们不管,但我听说,她押上了全部珠宝,不如咱们也去,就压今年没有雪灾,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赢上一些。” 听了这人的话,众人马上来了兴致,一起往百盛赌坊去了。 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南栀眉头紧锁,就好像自家小姐的宝贝已经被他们捧在手上了一样。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笑眯眯的脸,看向那些人的眼神带着一丝算计,不由的好笑。 “嘉儿就不怕输?” 怕输? 开玩笑! 沈静嘉抬头看了一眼那百盛赌坊,既然敢坐这个庄,那她就非得要他们伤筋动骨不可! “不怕! 输就输了,输了以后我就是穷光蛋了,只能靠长清哥哥养着了。” 沈静嘉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看向裴长清。 那模样,跟刚才狡黠的小狐狸根本就是两个人。 裴长清笑着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的发丝,“好,以后,我来养你。” 微微低沉的声音满是宠溺,让沈静嘉有那么一瞬间回不过来神,直到裴长清牵起她的手,她这才反应过来,一张小脸瞬间爆红,赶忙压得低低的,不敢让人瞧见。 听到沈静嘉押上了全部珠宝,沈逸和也愣了,想了想,还是跟着押了一笔银子。 虽然他也不确定沈静嘉只是意气用事还是真的窥探出了什么天机。 但那是他妹妹,没人支持她,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总是要支持的。 没过多久,苏婉兮就神秘兮兮的跑来了伯昌侯府,眼神哀怨的看着沈静嘉,“嘉儿,我可是跟着你押了有雪灾的,若是输了,这笔银子我定是要从你这里讨回来的!” 沈静嘉失笑,“表姐,若是你输了,那就说明我也输了,你没听外面说什么吗,我押上了全部家当,到时候,我怕是连饭都没得吃,又哪里有银子赔给表姐呢?” 苏婉兮翻了个白眼,“瞧你说的这么认真,我是那种人吗? 跟你开个玩笑都开不起,护男人倒是护的起劲!” 她这话一说,沈静嘉就知道她什么意思,原本还白嫩嫩的小脸又红了起来。 若是平日里,苏婉兮自是喜欢逗她的,可是现在,她没有那个心情。 若是今年当真有雪灾,哪怕他们是高门大户不缺银子,这日子也不见得就能有多好过。 她凑近沈静嘉,“嘉儿,你实话跟我说,这雪灾,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是不是得到了哪位大师神仙的提点?” 听到苏婉兮的问话,沈静嘉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看向苏婉兮的脸,她的表姐一向聪慧,怎么现在也来跟她讲这些话了? 她摇摇头,“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 当日的赌局,也不过是因为听到有人不做事还贬低做事的人,这才一怒之下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说罢,还略带惋惜的摇摇头,“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些后悔了。” 后悔个屁! 要后悔,也是后悔没有更多的本金去下注了! 不过想想苏家的情况,沈静嘉还是劝道,“看现下的样子,情况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表姐你还是劝大舅提前准备准备,哪怕多花些银子储备物资,也总好过到时候忍冻挨饿。”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婉兮也大概明白了,她不再多留,匆匆回了府。 不说别的,单看沈静嘉为了省炭火,已经搬去跟苏氏同住,就知道伯昌侯府的人还是相信这回事的。 就像沈静嘉说的,他们这些人家不缺银子,早些准备,总好过到时候忍冻挨饿。 被派出去搜寻物资的祁叔在一个月后回来了,连同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不少的粮食,棉花,炭火。 正好侯府的别院空出来了,物资便全部都堆放到别院那边去了。 听到祁叔说物资堆满了一整个别院,沈静嘉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搬回菡萏院,而是继续留在苏氏这边。 她很清楚,若是到时候整个京都城的人都节衣缩食,偏偏他们伯昌侯府好吃好喝,那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进入腊月,看着这月头上的几天大太阳,那些下了赌局的人也都跟着心情变换不定。 看着这晴朗的好天气,雪灾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原先那些嘲讽裴长清的人,在沈静嘉下了赌局后就不再蹦跶了,现在一看天气,又冒了出来。 “看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 就这天气,能有雪灾才怪!” “这下伯昌侯府赔大了,不光是未来姑爷要成为笑话,那大小姐傍身的财务也要输得一干二净了!” 听到这些传言,最高兴的莫过于在太子府的沈静柔了。 这会儿,她披着红色的披风,一圈火红的绒毛簇拥在她的脖颈间,看着就分外暖和。 看到谢玉璋走进来,她忙迎上前,娇娇软软的唤了一声“太子哥哥。” 谢玉璋也顺手搂住沈静柔,脸上的笑容显示着他心情不错。 “今日早朝,好几位大人都在弹劾裴长清了,这样的好天气,怎么会有雪灾? 哈哈哈,这下都不用我出手,他就作茧自缚了!” 他说着,仿佛看到裴长清成为阶下囚的狼狈模样。 第二百六十四章 放心,还有兄弟! 看到裴长清被打压,伯昌侯也不禁开始怀疑沈静嘉最初的判断。 毕竟有雪灾这事情,也是沈静嘉先提出来的。 若只是伯昌侯府自己收了物资也就罢了,现在裴长清可是打折朝廷的旗号,收了不少的棉花粮食过来。 若是没有雪灾,来年三四月份就是梅雨季了,到时候棉花会受潮,粮食处理不好也会发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相比于伯昌侯的担心,作为这件事情主角的裴长清,倒是悠然自得,丝毫看不出慌张。 聚集物资的事情他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如今只需要再去清点一下数目,等到雪灾时候,安排人发放物资就好了。 这几日,便是难得清闲的几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之前还有许多大人想要跟他交好的,最近也都不见人影了。 唯独是配合他的户部侍郎宋玉成,替他着急的不行。 可是现下物资已经都到了京都城,总不好再退回去吧? 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宋玉成心里想着,便让自家夫人备了一桌席面,说是要请裴长清他们过来。 宋夫人也姓沈,但家里却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罢了。 一听宋玉成说要宴请状元爷和榜眼,再想想对方的身份,宋夫人也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她自从来了京都城,官家夫人们的聚会,她也是参加了不少。 那些夫人们面上都带着笑,可是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绵里藏着针。 往来这么几次,她也是知道了,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所以最好就是不说话,即便是说话了,也都挑些无伤大雅的好话说说就过了。 可现在……宋玉成倒是不担心这些,裴长清与他一同在侯府别院备考,同住了那么久,他是什么人,宋玉成心里自然是有数。 等到裴长清和苏樾到了宋玉成的府上,宋夫人这才明白宋玉成为什么会跟他们交好了。 等到一顿饭吃罢,裴长清和苏樾告辞,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宋玉成这才在宋夫人的搀扶下回了寝房。 他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裴兄,若是你因为这事儿被摘了乌纱,别担心! 我家里,总能有你一口饭!” “裴兄,当初若不是你搭救,我又怎么会,怎么会有如今的好日子啊!” “咱们兄弟,不说别的!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若是你落难了,放心,还有兄弟!” 虽然他说话没头没尾的,但是宋夫人总也拼凑出来了一个大概。 当初宋玉成的官职定下后,就让人给她带了信,让她来京都城。 来了之后,她就安安稳稳的当起了官夫人,也不曾问宋玉成之前在京都城备考的情况。 只当他是正常的来,正常的备考,如今一听,似乎还有别的隐情? 宋夫人虽然出身农家,却并不笨,她拿着帕子给宋玉成擦脸,然后随口问了他几句。 醉酒后的宋玉成,听到夫人的声音,便没了戒备,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宋夫人哪里还想不明白,宋玉成的这番遭遇,分明就是太子殿下从头到尾的算计啊! 若不是出了裴长清这个意外,若不是伯昌侯府的帮忙,宋玉成无非就是成为太子麾下,或者一辈子出不了头。 她倒没有觉得是太子欣赏宋玉成的才华,才这样算计他,相反,她倒是希望宋玉成离太子越远越好。 宋玉成呼呼大睡,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外面的天气,已经变了。 等到他睡醒了,坐起身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寒意。 抬眼一看,窗外已经是银装素裹,到处都是一片洁白。 他心道,果真是下雪了,果真是要有雪灾了。 “你怎么起来了也不穿衣裳就这么坐着啊,今日一早起来就看到外面下大雪,一下子冷的吓人。” 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翻出宋玉成的棉衣给他,“现在看来,你那位同袍说的怕是真的了。” 宋玉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向宋夫人,“这不是好事么,如果真的是雪灾,那裴兄就不会受到苛责了。” 听完他的话,宋夫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是是是,你那位裴兄弟是不会受到苛责,可能还会大受褒奖,可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宋玉成家中如今也没有太多积蓄,之前也不曾囤积什么物资,现在要想再去准备,不说他们拿出全部钱财去买,外面也要有人卖,也要他们买得起才行。 宋玉成倒是不着急,乐乐呵呵的穿上了衣裳,“没事,咱们什么苦日子没过过啊,就一冬天,忍忍就过去了。” 说罢,他蹬上靴子,笑呵呵的出门去了。 相比于宋玉成,谢玉璋前些天的好心情就荡然无存了。 明明前两天还艳阳高照的,怎么今天就突然下大雪了,还变得这么冷。 缩在被子里还不愿意起身的谢玉璋,手边搂着的,是身娇体软的沈静柔。 他倒是不想起身,可是帘子外面的内侍已经开始催促了,若是再不起身,就来不及上早朝了。 终于,谢玉璋还是不情不愿的起来,忍着外面刺骨的寒风,去往皇宫大殿。 突如其来的寒冷,大的人措手不及,许多大人甚至都没有准备好棉衣,不得不穿着稍显单薄的衣裳,打着喷嚏,流着鼻涕来上朝。 相比他们,裴长清和伯昌侯两人就显得格外暖和,身上都是厚厚的棉衣,加上皮子的大麾。 在一众面色青白交加的大人们之间,愣是显得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连原本一向低调的伯昌侯,也不禁开口说道,“多亏了长清提醒啊,我这才能这么及时的换上新棉衣,哎呀别说,这棉衣新的啊,就是比去年的旧棉衣暖和!” 说罢,还不忘跟身边的几位大人互动一番。 那几位大人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一直被打压的裴长清,难得今天早朝扬眉吐气,虽然说得还是配合钦天监,再看看天气,可随后就将灾情出现后的安排整个说了一遍。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安静。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今年确有雪灾! 那位钦天监的掌事忙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不禁骂了裴长清一通。 好家伙,这是全部都安排好了,就等钦天监的报告了呢。 他钦天监若是说有雪灾,那裴长清分分钟就能给他安排救灾,若是说没有雪灾……就今天这天气,他也不敢这么说啊……那些压了今年没有雪灾的人,虽然嘴上还在强硬的说着,“才下了一天的雪,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停呢!” 但是身体已经十分诚实的到处去买棉衣,买炭火,买粮食了。 然而,已经有了先前裴长清的大动作,现在哪里还有人敢卖粮食卖棉花? 一个个的,都生怕自己家里不够用不够吃呢。 宋夫人自然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逛遍了京都城,愣是没能买到粮食买到炭火。 等她泄气的回到家,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身上的穿着都是上好的料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哪位达官贵人家的奴仆。 “请问是宋夫人吗?” 那人看到一只打量他的宋夫人,上前恭敬的弯腰问道。 宋夫人点点头,“我是,你是谁? 为何在我家门前等候?” “在下是伯昌侯府的管事,姓祁,今日突降大雪,大小姐便差在下来府上问问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话的,正是祁叔。 他也确实是得了沈静嘉的命令过来看看宋玉成家里是不是需要帮忙。 宋夫人虽然对伯昌侯府有先入为主的好感,但是无功不受禄,她可不敢乱说什么话。 如今宋玉成在户部做官,多得是想要通过她找宋玉成办事的人,她不能给宋玉成提供能帮忙的外家,自然也不能拖他后腿。 想到这里,她笑着朝祁叔点了点头,“伯昌侯府是吗? 我记下了,待夫君回来,我再与他说。” 说完,她打开门,看了一眼祁叔,“要进屋坐坐吗?” 祁叔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声色不动,“既然宋大人不在府上,那便算了,若是府上有需要,可以去伯昌侯府,大小姐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罢,祁叔就离开了。 宋夫人这才进了院门,朝外面看了一圈,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匆忙回到了屋里。 等到宋玉成回来,她才跟宋玉成说了这事情。 若是别人府上,她早就打发了,甚至连说都不会跟宋玉成说。 但是伯昌侯府,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听完她的话,宋玉成就笑了,“你说伯昌侯府那个人说是奉了大小姐的命来的?” 宋夫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点点头,“他是这样说的。” “那就不会有错了,伯昌侯府大小姐,跟裴兄有婚约在身,只等大小姐守孝期满便可成婚了。” 宋玉成想起来曾经见过的沈静嘉,嘴角勾着笑,“那位小姐你若是见了,必定也会认为她跟裴兄是极其相配的。” 只要不是算计宋玉成的人,宋夫人都是愿意跟人交往的。 只是这京都城的人大多都带着面具生活,让人分不清他们的真实心意,宋夫人这才不得不小心再小心,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害了宋玉成。 这边伯昌侯府,听到祁叔的话,沈静嘉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位宋夫人倒是谨慎的很。” 难怪前世可以一直帮助太子,却并没有给自己惹上什么骂名。 尽管出身不高,但却是一个难得的聪慧之人。 沈静嘉这样想着,就更想要跟那位宋夫人见上一见了。 前世虽然她跟宋玉成是一派的,但那时候她是太子妃,即便是想要跟宋玉成说话,也要格外注意,更别说跟宋夫人交好了。 “那小姐,咱们需要送东西过去吗?” 南栀在一旁开口问着。 沈静嘉摇头,“不必了,她应该也是那种无功不受禄的人,若是我们贸然送东西过去,她怕是要以为我们是坏人了。” 南栀皱起眉头来,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大小姐说什么都对,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前两日的天气都让南栀觉得,自家小姐的珠宝是铁定打水漂了。 可是这突然而来的大雪,还有骤然变冷的温度,都让南栀对沈静嘉刮目相看。 这回,小姐的珠宝别说保住了,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一想到这里,南栀什么坏情绪都不见了,满心满眼都只剩下赚来的银子。 知道她的想法,兮染劝她别想那么多了,如今不过才下了一天雪,谁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呢? 然而南栀不管,她只知道,自家小姐最是厉害,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姐说有雪灾,那一定是有雪灾的! 眼见着大雪一日大过一日,却并没有要停下的迹象,众人这时候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那些之前因为裴长清的动静而提前有所准备的人家,这会儿都是满心的感激。 没有提前准备,这会儿只能担心慌张的人家,也不由得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囤积物资。 整个京都城,因为连日的大雪,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繁华了。 大雪连下了十五日,钦天监终于坐不住了,马上向皇上禀报,说今年这的确是有雪灾,而且还是超越以往的大雪灾! 闲了好些日子的裴长清,也被召进宫中,商议雪灾的事情。 按照如今的情况,裴长清认为还是把人聚集在一处,这样炭火的用量可以减少,食物也同意提供,自然也是省一些。 按照这样的情况,之前囤积的物资足够撑到来年四月。 然而谢玉璋却是冷哼一声,“来年四月? 即便是今年雪灾很大,也不会持续那么久吧?” “太子殿下,事关百姓的性命,您可知道这京都城中有多少人是吃不饱饭的,有多少人是穿不暖的?” 裴长清开口问道。 谢玉璋顿时就没了声音,这种事情,他一个太子又怎么会知道? 见他不说话,裴长清又继续道,“撑到四月,也不过是保守估计,太子殿下会观测天象吗? 会推算五行吗? 又怎么能断言,这雪灾不会持续到四月?” 他一番话,让谢玉璋彻底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对太子有敌意? 眼看着谢玉璋被裴长清三言两语就说的哑口无言,皇上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看向谢玉璋,“身为太子,更是要多了解百姓疾苦,想百姓之所想,你如今这样,朕倒是不知道,你这太子还当不当的下去了。” 他说别的,谢玉璋都可以不在意,可是说到太子之位,他就慌张了。 若是不让他做太子,那就是说以后他不会是君王,成为君王的人是他的兄弟,而他就要对旁人俯首称臣……这怎么可以! 他狠狠地瞪向一旁的裴长清,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在父皇面前出丑! 然而裴长清却并不畏惧他,看着他凶狠的眼神,不禁露出了嘲讽之意,“太子殿下的眼睛怎么了? 是否需要传召太医看看?” “本殿无事!” 谢玉璋咬牙切齿地开口说着。 他哪里是眼睛有事,分明是被裴长清气的! 等到谢玉璋离开,皇上才看向裴长清,“裴爱卿似乎对太子有很深的敌意啊?” 裴长清低下头,朝着皇上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说敌意倒是算不上,只是看不惯太子殿下高高在上,不拿百姓当回事的样子罢了。” 皇上脸上的表情也沉了下来,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问道,“你说,将百姓都聚集到一处,然后集体提供粮食,集体取暖?” “回圣上,是的。 如此便要搭建一处难民营,如今百姓家中尚有存粮以及炭火,等再耗上些时日,必定难捱。 所以臣认为,这难民营的搭建,也是刻不容缓。” 裴长清认真的说着。 皇上想了想,开口道,“既如此,那这事情,便让靖王与你一同操办去吧。” 裴长清听到这个安排,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清楚,皇上这是打算扶靖王一把,能不能斗得过太子,也全看靖王自己了。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入了谢玉璋的耳朵,他当时就直接砸了一个茶杯,狠狠的咀嚼着一个名字,裴长清! 若非是他,那靖王怎么可能得到这样的差事? 若非是他,得到这个差事的,必然是自己这个当朝太子! 谁都清楚,这件事情办的好了,必定能提高在百姓中的威望,这种事情,本就应该是他这个太子做的,却因为裴长清,生生落到了靖王的身上。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当下就把那裴长清杀了泄愤。 但是裴长清如今深得皇上的器重,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对裴长清动手,风险不可谓不大。 即便是这样,谢玉璋还是想要除了这个人。 他想也不想的叫出太子府的暗卫,正要吩咐,就听见万安气急败坏的声音。 “太子殿下做事怎可如此鲁莽!” 看到来人,谢玉璋不得不让暗卫先离开,自己沉着一张脸走上前去。 “舅舅,那裴长清欺人太甚! 建造难民营这样的事情,他竟然推荐靖王!” 谢玉璋脸上的戾气压都压不住。 万安没有他这么意气用事,一双狡猾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谢玉璋,“你在皇上面前说什么了?” 他在皇上面前说什么了? 谢玉璋忙摇头,“我能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的确,他是被裴长清堵得什么也没说。 万安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对皇上的性子不说完全了解,倒也是懂得七八分。 若不是谢玉璋做了什么让他失望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用靖王的。 哪怕是不用皇子,只用朝臣,都不会舍弃太子,转而选择靖王的。 见万安神色不动,谢玉璋又开口道,“那裴长清,定是因为嘉儿妹妹不喜欢他,心悦于我,这才百般挤兑我!” 他仿佛是抓住了真相一般。 听到他这么说,万安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沈静嘉心悦于你?” 谢玉璋自信地点点头,“不错,我几次去伯昌侯府,嘉儿妹妹看我的眼神我不会看错,分明就是对我有情意。” 万安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嘲讽谢玉璋了,若是沈静嘉当真喜欢他,又怎么会跟裴长清定下婚约? 伯昌侯多疼爱这个嫡女,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要是沈静嘉求他,又有什么事情是求不来的? 更何况一个区区太子妃之位? “行了,太子这些日子还是深居简出的好,没事就不要乱出头。 既然圣上已经安排了靖王殿下督办此事,那就让他去办。” 万安开口说着。 谢玉璋恨恨的砸了一下桌子,“那裴长清呢?” 裴长清? 万安看了谢玉璋一眼,也不知道他针对裴长清,是因为裴长清在皇上面前没有为他说好话呢,还是因为裴长清跟沈静嘉有婚约。 “现在他风头正盛,不宜动他,这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自会安排的。” 万安说着,听到身边的人禀报了些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太子府。 看着万安离去,谢玉璋满心的郁闷更是无处发泄。 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万安都让他隐忍,隐忍。 可他是谁啊? 他是当朝太子啊,是大夏朝的储君,这个国家未来的掌舵人! 他明明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明明是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人,隐忍? 凭什么? 更何况,那么多次的隐忍,也没见换来什么不得了的好处啊。 心里越是这样想着,谢玉璋就越是生气。 他狠狠的一甩袖子,转身就去了后院,似乎只有在那里,在那些女人中间,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 进了后院,一早就得到消息的沈静柔第一个迎了上来。 看到她,就想到了沈静嘉,想到了那个跟沈静嘉有婚约的男人,裴长清。 谢玉璋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抬了抬手就打发走了沈静柔,转而往其他院子去了。 沈静柔不明白,一向对自己喜爱有加的谢玉璋,为什么今天会这么不耐烦,难道,他对沈静嘉厌恶了? 她心中一喜,想到自己以后不用在扮演沈静嘉,就开心了起来,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她连扮演沈静嘉这个作用都没有了的话,那她还能靠什么拴住谢玉璋呢?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还差十万两 谢玉璋这厢还在后院的软玉温香中徜徉着,外面的小厮就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嘴里还在大声喊着,“不好了,殿下,出大事儿了!” 这边谢玉璋正高兴着,冷不防被小厮这么一喊,顿时兴趣全无。 他沉着脸坐起身来,抬脚就踹翻了进来的小厮。 “你最好是有要紧事,否则,看本殿不扒了你的皮!” 那小厮挨了一脚却也顾不上身上的疼,忙起身跪好,这才开口道。 “殿下! 是百盛赌坊那边,出事了!” 百盛赌坊,明面上只是一家赌坊而已,可实际上,它背后的大东家,正是当朝太子谢玉璋。 这也是他手上,敛财最多的一处产业了。 听到百盛赌坊出事了,谢玉璋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小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厮这才一字一句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之前沈静嘉在百盛赌坊开了一个赌局,赌今年会有雪灾。 那之后又有多数人不看好,押了今年没有雪灾,赌局的赔率也跟着升高。 如今裴长清那边已经开始建造难民营了,雪灾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不,沈静嘉就去要自己赢的银子了。 “她要,给她就是了,这么大一个赌坊,难不成还赔不起她一个小姐的私房钱?” 谢玉璋恶狠狠的说着,看着小厮的眼神,明显就是办事不利的责备。 那小厮偷偷抬头看了谢玉璋一眼,然后继续说道,“若是只有沈小姐一个人也就罢了,可是,可是来的,还有旁人,都是跟着沈小姐下注,赌有雪灾的那些人。” 一听这个,谢玉璋就皱起眉头来,能让小厮不顾其他跑来找他禀报,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还有谁?” 他压着性子开口问着。 除去沈静嘉,还有沈逸和,还有大理寺卿家的小姐霍软软,左丞相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工部尚书家的二位小姐……听完这些,谢玉璋差点没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欺负的,没有一个是可以捏的软柿子。 缓了好一阵,他才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赌坊赔不起了吗?” 小厮点头,“是。” “还差多少?”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动用太子府的私库了。 “还差……十万两。” 小厮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谢玉璋猛的起身,“什么? 十万两?” 虽然数额有些大了,但是他太子府还是可以拿出来的,十万两白银而已,只要赌坊还能继续运转下去,多花个几年,就能赚回来了。 “黄金……”小厮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这下,谢玉璋是真的想死了。 他着急的来回踱着步子,“怎么会这么多? 他们到底下了多少赌注?” 说起这个,大头还是沈静嘉这边。 她手上虽然没有多少银子,可是拿来抵押的珠宝可都是上等货色,有些还是绝品。 沈静嘉在赌坊的时候就说了,也不为难他们,这些绝品,她就不叫价了,当初买来多少就按多少算。 可即便这样算下来,这林林总总的数十人加到一起,也是一笔极大的数字。 至少在赌坊管事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当场就吓得腿软的跌坐在椅子上,甚至来不及找人扶他就忙让人去太子府禀报了。 “殿下,您看……”见他久久不说话,小厮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看,他看,他能怎么看? 除了赔钱还能怎么看? “先去安抚一下,然后告诉他们,因为数额庞大,赌坊的人三日内必会送上府。” 太子摆摆手,有些颓然的在椅子上坐下,原本还能吸引他的那些美女,这会儿却是让他无法提起兴致。 谢玉璋现在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从哪里搞点钱财来,补贴到百盛赌坊这个洞里。 三日时限,说出去的轻松,可要在这个时间内凑够银钱,却并不轻松。 可若是时间拖得久了,他不敢保证有没有人会去细查百盛赌坊。 本朝有律,朝廷官员不可涉及赌博,娼妓的产业经营,若是百盛赌坊背后的他被查出来的话,别说是太子之位了,怕是连皇子的身份都救不了他。 招来心腹幕僚商议此事,其中一个身着灰色长衫,并不显眼的人站起身来,“殿下,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填补上百盛赌坊的大坑,北方的屋子已经都被裴长清征用了,我们只能动用南方的势力了。” 坐在这人旁边,穿着蓝色长衫的人却皱起眉头,“殿下,不可! 虽说南方如今不受雪灾影响,可如此数额巨大的银两,即便是要筹,也应该分散各处,这样不容易被查到把柄。” 他说的是有道理,可是现实摆在他们面前。 只有三日时限,三日内筹够这么多的银钱,还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如这样,殿下先从南方借用银钱填补,后续我们再慢慢将银钱一点一点还回去,账面也可以慢慢做的平整。” 灰色长衫开口说道,“毕竟百盛赌坊这边只有三日期限,而南方那边,我们可以拖得久一点。” 那穿着蓝色长衫的人还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妥,起身摇头,“虽然南方那边没有时限,但始终是埋下了一个不小的祸患……”“那请问刘先生,现下的情况,可还有其他的办法?” 灰色长衫开口问着,虽然语气温和,却总感觉有种咄咄逼人的架势。 谢玉璋抬起手,阻止他们继续争吵下去,叹了口气,“本殿知道了,就按李先生的想法先去做吧。” 那穿蓝色长衫的刘先生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看向太子,“殿下,不可啊!” “不可不可,那你可有其他的办法吗?” 谢玉璋满脸的戾气,“若不是没了其他的法子,我会做这样的选择吗?” 他一阵怒吼,让那刘先生顿时没了声响。 等到谢玉璋离开,刘先生这才长叹一口气,“其实哪里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殿下肯低头,万贵妃,万丞相,还有其他几位大人,凑一凑总是能凑个七七八八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已有离去的打算 听到他的话,身着灰色长衫的李先生摇摇头,“刘先生说的我又哪里会不知道,但是殿下的性格先生也清楚,你提出这个建议,他只会更生气。” 谁不知道呢? 也正是因为这,刘先生才没有将那个建议说出口来。 “李先生,你这般建议,就不怕日后……”刘先生开口问道。 然而那李先生却是勾唇一笑,“日后? 刘先生,不瞒先生,我已有离去的打算了。” 离去? 刘先生顿时瞪大了眼睛,“离去? 李先生,我们这样知道太子殿下这么多事情的人,他又怎么会轻易放我们离去?” 他不是没想过离开,可是家中老小都被太子的人控制着,如果他敢背叛,那等着他的,便是一家老小的尸首,他哪里敢有什么二心啊! 李先生看了看周围,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刘先生耳边,“有贵人相助,若是刘先生也想,我可为先生引荐。” 刘先生狐疑的看着李先生,虽说二人私交不错,但是这种事情,一个不好,就是身首异处。 若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还要搭上一家人的性命……他有些退缩了。 “刘先生,你想想,若是你不愿离开,届时我不在,太子殿下是否会将气撒在你身上?” 那,他就先下手为强,检举李先生想要离开的事情! “若是你想检举我,想想太子殿下的性子,他会真的相信你,还是会连你一起杀了,一了百了?” 刘先生抖了抖身子,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先生。 他这是撤了自己的全部退路,除了跟他一起离开,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看到刘先生眼里的绝望,李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不是因为身份问题,我们自可去参加科考,可如今只能给人做幕僚。” 他顿了顿,“即便是做幕僚,也想要做那明智之人的幕僚,即便不能帮主子登上大宝,总也要做些利民的事情,可是太子殿下他……”后面的话,李先生没有再说了,他相信刘先生自己心里有所判断。 若是这样都不能劝服他,那他就是磨破嘴皮子,都没有什么用了。 这一晚,太子府无人入眠。 谢玉璋忙着调度心腹手下,先是将太子府库房里存着的金银珠宝拿去抵押,换取金银。 又写下一封信,让人带去南方,从南方调度银钱过来。 再安排了赌坊的众人明日挨家挨户上门道歉,先将下注的本金退还,再请求他们延后些时日。 他算过了,这些下注会有雪灾的人,都是京都城的大户,拖上几日再送上银钱,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 谢玉璋这边的忙碌,沈静柔是完全不知道的,她只知道,谢玉璋今日对她极为不耐烦,就连晚上,都不曾来她这里过夜。 她身上只罩着一层轻薄的红色纱幔,隐约透出里面的春色,为的就是能勾住谢玉璋。 可是他没有来,他连这个勾住他的机会都没有给,沈静柔就这么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床顶的帐子。 由粉至白的颜色,还是沈静嘉喜欢的颜色。 她为了谢玉璋,都已经抛弃了沈静柔的一切了,为什么谢玉璋还是会去别人那里? 世间男子,都是这般薄情吗? 她没有问别人,也没有谁能解答这个问题。 个人自扫门前雪,别说是关心一个侧妃娘娘了,有些人,连自己都快要顾不上了。 比如说这会儿偷偷溜进李先生房间的刘先生。 他举着有些昏暗的烛火,看向李先生,“你说的那些话,我并不都相信,除非,你能让贵人先救出我的家人!” 李先生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刘先生的话,猛的坐起身来,看向刘先生的眼神变了又变,终究缓和了下来。 “你又怎么知道,贵人没有救出我们的家人呢?” 李先生叹了口气。 若非是他的家人已经被别人掌控,他又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给谢玉璋提出那样的建议? 又怎么会亲自劝说刘先生? 还不是怕贵人那边的人刚接触刘先生就会被刘先生卖给太子,从而牵扯到自己么。 两人这一夜也聊了许多,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刘先生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去。 沈静嘉正在苏氏的屋子里逗着望儿,小家伙被养的很好,胖乎乎的,胳膊腿都像是莲藕一般一节一节的。 门外的紫玉走了进来,朝着主子们行了礼,这才开口道,“夫人,百盛赌坊的管事在门外求见。” 听到这话,沈静嘉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来,“这么快就来了? 我以为还要等上几日呢。” 苏氏也跟着笑,“让他进来。” 那管事走进来的时候,只觉得屋内温暖如春,在这样大雪的天气里,还能将地龙烧的这么旺,这伯昌侯府的财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说吧,来伯昌侯府是什么事儿?” 苏氏抿了一口茶,这才看向那跪在下面的管事。 听到声音,那管事忙将手边的箱子推到前面,打开来,里面赫然是沈静嘉当初开赌局时候那个精致的木匣子,旁边还放着许多的银两。 沈静嘉只扫过一眼,便开口道,“这不对吧? 我记得当初的赔率是一赔十,这匣子里是我的本金,十倍,才这么些银两?”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压迫性,让那管事不由得抖了抖身子,抬手擦了一把额前的汗,这才赔着笑开口。 “大小姐说笑了,这不是您下了注,马上就有人跟了么,谁也不曾料到这真就有大雪灾了,您也知道,下大雪,这路上也不好走,本来银子是三日就能送到,如今便是要耽搁上一些时日。” 不过是拖延罢了,沈静嘉哪里会不知道,她点点头,“说的也是,那你今日带的这些是?” “这里面一部分是大小姐您下注的本金,另一部分,是侯夫人下注的本金。 怕各位贵人们等久了着急,赌坊便差在下先给各位贵人们送还本金,待银子运到了,再一一送上门。” 管事的一边说,一边还止不住的腿抖。 “还需几日?” 沈静嘉问道。 “十日!”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还是我的福星 管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伯昌侯府的,只知道那位大小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清清淡淡,可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压迫。 明明是大雪的天,他已经感觉到后背的里衣湿透了,黏在身上一点儿也不舒服。 送回来本金,最高兴的就数南栀了,她宝贝的抱起沈静嘉的那个匣子,左看右看,里里外外的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木箱里还有的许多银两,沈静嘉看向苏氏,“母亲,这银子……”苏氏会跟着她下注,她是没想到的。 “这银子是从侯府中馈里拨出来的一小部分,我算过了,若是赔了,便从我的月银里扣就是了,左右不过三四年也就补上了。” 苏氏笑的温柔,沈静嘉却是心惊。 她自己是知道前世发生的种种,才能如此豪横的下注,可是其他人不知道,苏氏也不知道。 他们竟然就这么相信自己,说下注就下注了。 “不过还好,一赔十,现在这银两翻了十倍,我该是谢谢嘉儿呢。” 苏氏说着,脸上满是笑意。 沈静嘉也染上笑,“也好,就当是给望儿攒老婆本了!” 她说着,看向一旁的沈逸望,“是不是呀,小望儿?” 小小的沈逸望还不知道大姐说的是什么,只知道大姐在跟他说话,大姐在跟他笑,便也笑的咯咯咯的来回应沈静嘉。 只是大人们将他的笑与沈静嘉的话联系到一起,一个个更是乐不可支。 沈逸望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让大家都这么开心,既然大家都在笑,那他也笑好了。 于是那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躺在床上,不光是笑的咯咯咯,还伸胳膊蹬腿儿的,看起来好不活泼。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京都城里也开始有百姓熬不住,前往还未建好的难民营,询问什么时候才能住进去。 裴长清好脾气,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跟百姓解释,同事也跟靖王商议,要不要加快工期。 只是这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人就那么多,做事情也就这么个速度,要快,只能加人手,可是现在哪里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来填补他们这边呢。 事情一直困扰着裴长清,直到回府,也还是眉头紧锁。 便是连用晚膳,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吃过饭,伯昌侯便开口问道,“长清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面对伯昌侯一家,裴长清早就当他们是家人了,也不怕自己说出问题被人笑话,便将白日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伯昌侯和沈逸和都跟着皱起了眉头来,这事情的确不好解决。 “我原本以为,百姓家储存的物资多少也能顶一个多月,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想要来住难民营了。” 裴长清开口说着。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的够早了,没想到,还不够。 一旁的苏氏只安静的坐着不说话,他们商议朝堂的事情,她也插不上嘴,也没有什么办法帮忙。 倒是沈静嘉,眨了眨眼睛,“那就让那些想要住进难民营的百姓来啊。” 她说完,三双眼睛同时看向她,裴长清的眼睛亮了那么一瞬,又很快落回平静。 他摇了摇头,“建造难民营的都是手艺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做的,你说的这个,行不通。” “怎么就行不通了?” 沈静嘉挑了挑眉,“真正建造的部分,肯定是要手艺人来的,但是百姓可以帮着运送东西,可以给他们递工具啊!” 说着,她摸了摸下巴,“而且还不要工钱,你只要答应他们,难民营造好了,率先安排出力的百姓入住,我相信,肯定有不少人愿意来的。” 伯昌侯开口道,“我觉得嘉儿说的这个办法可行。 手艺人就让他们砌墙建造好了,运送泥土运送沙子这些体力活可以派给百姓。” “对啊,这样那些兵丁就能回去训练,而不是在这里做苦力了!” 沈逸和也跟了一句。 在他这个将军看来,大夏朝如今有大雪灾,别国多少都会有些别的想法,兵丁训练自然是不可废的。 但是建造难民营这事情,他也不能说让那些兵丁不来帮忙吧。 见众人都这么支持,裴长清仔细想想,似乎也可以这么操作,马上就去靖王府找靖王商量了起来。 听到他说的这个办法,靖王当下就拍桌子称妙极,安排人明天就发告示。 “不愧为状元之才,能想到如此妙计!” 靖王不由的称赞道。 然而裴长清却是摇摇头,“靖王殿下谬赞了,要真说起来,想出这个办法的并不是在下,而是侯府大小姐。” 侯府大小姐? 沈静嘉吗? 靖王谢玉珩想起了宫宴之上那寥寥数面,那个女子活泼大胆,却又处处带着小心谨慎。 他笑了笑,原本他也想过娶她为妻的,可前有太子明目张胆的求皇上赐婚,后又有裴长清的婚约。 谢玉珩知道,这个女子,怎么也不会属于自己,那不如就不要开始,待到以后相见,还能当个朋友处处。 “大小姐聪慧过人,恭喜裴大人,得此贤内助!” 谢玉珩说着,朝裴长清举了举手中的茶杯。 贤内助啊,可不是么! 裴长清想着认识沈静嘉以来发生的各种事情,多半都是沈静嘉在帮他,若非有沈静嘉,他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就考上状元,这么顺利的留在京都城……“靖王殿下说错了,嘉儿她,不只是我的贤内助,她还是我的福星!” 裴长清说着,脸上的笑容温柔缱绻,根本不像平日里与谢玉珩一起商议事情时候的他。 看到他的样子,谢玉珩心里一酸,“好了好了,知道你与准夫人感情好,你也不必在我面前炫耀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的忙呢!” 听到谢玉珩的话,裴长清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下官便先回去了,殿下您也早些休息。” “裴长清!” 谢玉珩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待到裴长清回身看向他,他这才开口道,“我当你是朋友,以后叫我阿珩就好,也不必自称下官了。” 第二百七十章 提议施粥赠饭 朋友吗? 裴长清眼珠转了转,然后朝着谢玉珩挥了挥手,“我知道了,阿珩,我先回府了。” 等到裴长清离开,身边的内侍凑上前,小声的道,“靖王殿下,除了淑妃娘娘和姚大人,可没有旁人再这样称呼您了呢。” 谢玉珩瞥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那是因为旁人不值得,而裴长清他,值得。” 值得做他的朋友! 谢玉珩的告示隔天便贴到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很快,就有不少的百姓跑到难民营的门口登记,愿意来做工,只希望难民营建好之后,他们能尽快住进去。 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特地在早朝上夸赞了靖王的这一举措,而靖王也没有把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而是说出这个办法是裴长清想出来的。 裴长清也不居功,直言办法是沈静嘉想出来的。 皇上心情大好,这办法是谁想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推行的很成功。 比起靖王的满面红光,太子谢玉璋明显就情绪糟糕透顶,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回了太子府,就看到迎上来的沈静柔,脑海中映衬出沈静嘉那张俏丽的笑脸。 耳边还回荡着皇上夸赞沈静嘉的那句话,巾帼不让须眉,是我大夏朝的好娇娥!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沈静柔,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那个贪婪的母亲,那现在入主太子府的,就是沈静嘉而非沈静柔。 那得到夸赞的,就会是他谢玉璋了,又怎么会是谢玉珩和裴长清? 心里这样想着,他也无法再将沈静柔当做沈静嘉了,看到那张矫揉造作的脸,已经是满满的厌恶。 “太子哥哥……”沈静柔如往常一般扬着笑朝着谢玉璋小跑过去。 然而谢玉璋却是厌恶的躲开了沈静柔,看也不看她一眼,“近来天气越发寒冷,侧妃无事还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比较好。” 说罢,径直走向书房,他心里还在惦记着百盛赌坊的窟窿填上了没有。 等了约莫七八天,百盛赌坊的人终于上门了,沈静嘉满意的看着面前匣子里那厚厚的一叠银票,让南栀细细数过后,才放那人离开。 也就是在同一天,其他家的小姐公子们,也都收到了不菲的银两。 看着手中又厚实了许多的小金库,南栀心情大好,看着沈静嘉露出的笑容,不禁开口问道,“小姐,您也觉得这买卖做得划算是不是?” 买卖? 划算? 沈静嘉笑着摇摇头,“南栀,你可还记得我当初要去下注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吗?” 见南栀脸色尴尬了起来,沈静嘉继续道,“这次能赢也是偶然,十赌九输,不然你以为赌坊都是靠什么盈利的? 没有盈利,他们可还开的下去?” 听着沈静嘉的解释,南栀才点点头,小姐说的不错,赌的确不是什么好事,这次他们能赢也是运气好,若是他们输了,那可是小姐的全部家当啊! 这么一想,南栀抱着匣子的手又缩的更紧了。 等到难民营建好了,就有很多的百姓过来登记要住进来。 说起来,当初想的很好,但实际上,想要住进来的人,远远比他们一开始估算的人数要多的多。 沈静嘉就知道,这次的雪灾不是这么轻易就能熬过去的,若不是这样,前世也不会被记入史书,也不会用饿殍遍地这样的字眼了。 她想了想,便跟裴长清提议,让他上朝的时候提议让官员巨富捐物捐粮,如果能得皇上的同意的话,多少能缓解一些。 另外可以组织百姓去官道清雪,可以分两批或者三批人轮换着来。 这样既可以清理官道,一批人出去就能让另一批人进来睡觉,难民营能收容的人数就会更多一些。 沈静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侯府小姐,就比那些百姓更金贵一些,反倒是因为死过一次,才会知道生命的珍贵。 看着沈静嘉总是在为他出谋划策,裴长清的眼中不时略过惊艳的神色。 沈静嘉想的许多办法,都是他不曾想到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侯府小姐会懂这么多。 只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若是沈静嘉想说,他就是最好的听众,若是沈静嘉不想说,那他就权当不知道,演戏么,他熟。 裴长清倒是听话,隔天早朝的时候就提出了要大家捐粮捐物,或者施粥赠饭。 尽管其他的大人们都不想搭理裴长清,但奈何他受皇上器重,不过一句提议,皇上就问了,“众爱卿意下如何?”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话要如何接,谢玉璋则是向前一步,“儿臣有话要说。” 他深深的看了裴长清一眼,这才开口道,“裴大人此法虽说是可以缓解压力,但是各位大人府上也是人数众多,烧的几十口,多的几百口,这粮食物件不是说省就能省下来的。” 说罢,他昂起头来,有些蔑视的看向裴长清,“不知道裴大人府上可有多余的粮食,可会施粥赠饭?” 裴长清这会儿当真是为万丞相万安感到委屈,就谢玉璋这个脑子,他得下多大功夫才把人扶上了太子之位啊? 他轻笑了一声,“不瞒圣上,今日一早,伯昌侯府门外已经支起了粥棚,左丞相府的大小姐,大理寺卿家的小姐,工部尚书家的二位小姐,也都到府上帮忙,正在施粥。” 既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那他必定是要从自家做起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谢玉璋不懂吗? 他嘲讽的看了一眼谢玉璋,继续道,“如今伯昌侯府已经从一日三餐减至两餐,除去还未满周岁的小少爷,阖府上下一概如此。 多少还是能省下一些粮食的。” 裴长清这边的话音刚落,左丞相苏凌便站出来,“伯昌侯府此举臣倒是未曾想到,待臣回去就吩咐下去,一日三餐改至两餐,省下来的米粮都送至伯昌侯府,用于施粥。” 有了一个苏凌站出来,很快就有别的人也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减至一日两餐,省下粮食救济百姓。 而他们也无一例外的,将粮食送到了伯昌侯府统一调配。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他们不见了 想要打压裴长清没能成功,反倒是让他更出风头了! 想到这个,谢玉璋就恨得牙痒痒,哪里还顾得上万丞相说的隐忍? 他非要让裴长清尝尝出头的恶果! 这么一想,就让手下的人去请他的两位心腹幕僚了。 然而手下的人却带来了一个十分糟糕的消息,“殿下,刘先生和李先生,不见了。” 谢玉璋猛的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看向下人,“你说什么? !” 那人也被吓了一跳,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刘先生,和李先生,他们,他们不见了。” 那两人不见了? 那两人可是知道他的不少事情,以前的许多事情还是他们二人帮忙谋划的,现在他们不见了,是被人绑走了? 还是,逃跑了? “去梨花巷!” 他大喊一声,甚至等不及手下人准备马车,率先就出了太子府。 骑上马,想也不想的就往梨花巷去了,可是等到他到了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一根柴火都没给他留下。 这下他是真的确定,这两人是跑了。 “搜! 给我搜!” 谢玉璋大吼着,他就不相信了,这两个人,拖家带口的,能躲去哪里? 更何况如今京都城大雪灾,他们就是跑,也注定是要冻死饿死的。 原本就是罪臣之后,更不可能出来招摇,若是被官兵抓住,那就……想到这里,他又慢慢放下心来,让手下人仔仔细细的搜,不能放过京都城的每一寸地方。 只是他想不到,他的两位心腹幕僚,此刻正在伯昌侯府,在没有生火的菡萏院中瑟瑟发抖。 沈静嘉进来的时候,带来了四个火盆,分别置于房间的四个角,过了好一会儿,这间屋子才有了一点点的温度。 “二位先生请坐吧。” 沈静嘉开口说着,那两人这才敢抬头,看一眼他们的贵人。 这打眼一看,两人都惊住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能把他二人从太子府里带出来的,竟然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少女。 “贵人,我二人如今已经无法得见天日了,若是贵人想要我二人指认太子也可以,只求贵人能护着我们的家人,这样我们即便身死,也无憾了。” 两人说着就要下跪,沈静嘉抬眼看了一眼,“二位先生何必如此? 我还没说要二位做什么呢。” 她的话阻止了两人下跪的动作,也让两人更为迷惑了。 “不跟二位先生兜圈子了,我是伯昌侯府大小姐沈静嘉,救你们二人出来,是不愿二位先生的才华浪费在谢玉璋那个蠢货的身上。” 听着她说话的气势,仿佛是女王一般,两人又愣住了,这位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伯昌侯府想要造反? 沈静嘉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微微仰起头,“二位先生都是有大智慧的人,也都是目光长远之人,否则也不会向太子提出纳我为太子妃这样的建议了。” 她,连这个都知道? ! 两人顿时有些惊骇,微微抖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不是要跟二位先生算账,我只是希望二位先生能帮我辅佐一人。” 沈静嘉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看起来那么平易近人,但这两人知道,她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到底还是那李先生胆子大一些,他看向沈静嘉,“不知大小姐想要我二人辅佐的,是哪位皇子?” “皇子?” 沈静嘉突然就笑了,她摇摇头,“不是皇子,是我未来的夫君,现在的大学士,裴长清。” 这个名字,两人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了。 几乎每次谢玉璋发怒,都跟这个人有关,谢玉璋也不止提过一次要让裴长清好看。 没想到,他们二人现在竟然要为裴长清做事了。 “二位先生可以考虑考虑,若是不想,我可让人送你们出京都城,去南方也好,去塞外也罢。” 沈静嘉说着,朝守在门口的清溪使了个眼色,清溪点点头,便打开了门。 一阵冷风窜了进来,让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很快,当他们看到进来的人的时候,就顾不上自己身上的寒冷了。 门外走进来的,是他们二人许久不曾见过的家人了,尽管多年未见,但面部的轮廓依稀可辨。 “二位先生可以与家人商议一番再做决定,明日这个时候,我再过来。” 沈静嘉说着,就出了房间,将地方留给了他们。 等到沈静嘉一离开,两人也不禁落下泪来。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开口说着,“都怪我,是我们连累了你啊! 要不是碍着我们,你们又何必在那太子手上做事。” 刘先生忙扶住她,“奶奶! 您说什么呢! 我们不管怎样,也不能丢下你们不管啊!” 两人都是前朝罪臣的后人,他们祖父获罪的时候,是万丞相找人李代桃僵,将他们换了出来,又在女眷流放之前使了法子让他们的家眷出来。 虽然获得了生的机会,可这也让他们无法再重见天日,在活在阳光之下。 尽管沈静嘉让他们家人团聚,但是他们还是不能对沈静嘉放心。 “那位小姐虽然救了我们出来,但谁知道她会让你们做什么?” 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开口说着,“你们听话,若是她让你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拼了我这身老骨头,也不会让她得逞! 你们也是!” 她话才说完,门就哐啷一声被推开,众人都吓了一跳,往门口看去。 南栀和兮染抱着被子进来,南栀的表情明显是不高兴,她看了那老太太一眼。 “我家小姐才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倒是你,老夫人,你这身老骨头当真不值什么,就是拼了也没什么用!” 看到老太太变了的脸色,一旁的刘先生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南栀,“这位姑娘,还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南栀看了刘先生一眼,翻了个白眼,“嘁! 我家小姐废了多大的劲儿才救你们出来,结果你们倒好,出来就揣测我家小姐的意图。”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朝廷钦犯 说完,她将被子扔到一旁的榻上,“你们应该清楚,现在出去是什么后果等着,我家小姐又是担了多大的风险。 若是这般不知好歹,还不如让你出去自生自灭!” “你!” 刘先生还想上前跟南栀理论,却被一旁的李先生拉住了动作。 他在刘先生耳边小声道,“如今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低一下头也不会吃亏。” 那老太太也跟着拉住刘先生,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唯一的孙子就这么被扔出去。 这边兮染也拉了南栀一把,南栀这才哼了一声,转头走了出去。 兮染不好意思的冲着大家笑了笑,“不好意思,各位请便。” 天色暗下来,有人送来了吃食,满满一桌,众人相互看了看,却不敢吃。 无他,只是在梨花巷的时候,她们不曾吃过这么丰盛的食物,别说这么丰盛,便是连这吃食的一半都没有。 见众人没有动静,李先生叹口气,先动了筷子,“吃吧,这饭菜不会有问题的。” 刘先生也跟着动了筷子,“是,若是想要我们死直接杀了就是,何必大费周章到这里才下毒呢。” 见二人都这么说了,其他的女眷这才纷纷开动,不多时,桌上的饭菜已经一扫而尽,不剩什么了。 这一晚上,大家在一起聊了许多,刘先生和李先生只道是太子那边太难伺候,却并未说出太子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虽然是罪臣之后,但家里所有的人都确信,他们的祖父不会是那种祸害百姓的人,他们也想要平反,可是平反两字,说的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更何况现在,他们连一个可以站在阳光下的身份都没有,又如何去为祖父平反? 沈静嘉说话算话,隔天就来了,还带了几个人过来。 看到她来, 女眷们纷纷站起身,将那老太太护在了中间,站在最前面的,是刘先生和李先生两人。 “大小姐,我二人,我二人想离开京都城。” 刘先生开口说了一句话,说完,就安静下来,不再出声。 谁也不知道沈静嘉会不会突然暴怒,会不会因为这个就杀了他们。 谁知道沈静嘉神色没有半分改变,只抬了抬手,让身边的人走到他们面前,固定住他们的手脚,往脸上涂着什么东西。 “既然你们做好决定了,那我也不强留,这几位师傅都是做面具的高手,他们会帮你们暂时改变容貌,这层面具可以带着一个月,等到你们出了京都城,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用药水洗掉就好。” 沈静嘉说着,让南栀拿出一袋银子给他们,“这些留给你们做盘缠,若是往年定是够用一阵子的,但是今年雪灾,这些能用多久,全看你们自己了。” “南栀,我们走吧。” 沈静嘉说着,就先出了屋子。 南栀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扔下一句“白眼狼!” 这才跟着沈静嘉走了出去。 看着南栀离开,刚刚贴好面具的刘先生皱了皱眉,“又不是我们求她救的,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倒是一旁的老太太,对沈静嘉有了别的看法,她推了刘先生一把,“虽不是我们求她的,可她到底也救了我们,你就少说几句吧!” 刘先生自小就最怕奶奶,现在奶奶开口了,他也只能乖乖闭嘴。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一众人这才换好了装扮,看了一眼铜镜,差点都不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了。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还是南栀和兮染,兮染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南栀也和刚才一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好了那就走吧,大小姐吩咐了,平安送你们出城。” 南栀一边说着,一边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一行人从后门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这才摇摇晃晃的朝着城外走去。 到了城门处,果真是有守卫守着检查,南栀骂骂咧咧的掀开门帘,“看吧看吧,我们伯昌侯府还能窝藏朝廷钦犯不成!” 那士兵对着手中的画像看了一圈,确定车上的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这才放行,让他们出了城。 南栀不过是随意的一句话,却不知道那“朝廷钦犯”四个字,深深的刺痛了车上的所有人。 到了城外,南栀找了个客栈,住了进去,过一夜,他们就能分道扬镳了。 心里这么想着,人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压醒的。 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身上压着的人,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开始挣扎。 她的里面,贴墙躺着的就是那老太太,床头床脚藏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 南栀想不到的是,床下还藏着其他的人。 屋外有人剧烈的敲着门,南栀挣扎的更厉害了,趴在她身上的刘先生开口道,“我们被人盯上了,没办法才躲到你跟兮染姑娘的房间,请你帮帮忙,救救我们吧。” 南栀的嘴巴被捂住,出不了声,她只能转动眼睛,看到藏在床脚的小女孩满是祈求的眼神。 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可怜巴巴的缩在路边的角落里,若不是大小姐心善收了她回去,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遇到什么事情呢。 这么一想,心就软了下来,连挣扎的动作也放松了下来。 刘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谢,有人直接踹开门闯了进来。 南栀惊叫一声,马上坐起身来,缩到床里,一脚将刘先生踹下床,拉着被子盖住了自己,也盖住了那差点露出头的老太太。 “姓孙的! 你真是孙子啊! 说带我住好的,这就是好的? 半夜办事都有人闯进来!” 南栀开口就骂,有多难听就骂多难听,骂的刘先生都忍不住要打人了。 那闯进来的士兵看着刘先生衣衫不整,再看看床上的女人泼辣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道了声抱歉,才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看到人退出去,南栀下床忙关好房门,还拿一旁的木箱堵住门,嘴里还在继续骂骂嚷嚷,直到听到掌柜的回来道了一声晦气,这才松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对你负责 南栀拍了拍胸口,回头看着屋里的人,“你们到底是知道太子多少把柄啊,被追杀成这样?” 众人不说话,南栀顿感无趣,等到床下的人也钻了出来,这才一屁股坐到床上,“好好的一个觉都睡不安稳!” 话音才落,就听见咔嚓咔嚓几声,那床,直接就,塌了……“得,这下是真的没有安稳觉可以睡了。” 南栀还在为这事感到悲伤,冷不防身边突然站过来一个人,正是刚才被她踹下床的刘先生。 “那个,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你相信我,我会负责的,只要我……”刘先生才开口没说几句,就被南栀打断。 她恶狠狠的盯着刘先生,“你闭嘴! 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们! 你,我! 陌生人! 明白?” 说什么要对她负责? 南栀想想就浑身瘆得慌。 “我想通了,我愿意接受你们大小姐的提议,回去辅佐裴长清,但是也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样我才能为你负责。” 刘先生一脸认真,怎么看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南栀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圈的女眷,直觉告诉她,这个家女人太多,不适合她待。 才冒出这个想法,她就马上甩了甩头,怎么就想到这里去了,她明明是要一辈子照顾小姐的人啊! 明明是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的人啊! 她不能嫁人的啊! “停停停! 刚才的事情,你忘掉! 全部忘掉!” 南栀冲着刘先生挥舞着手臂,企图让他放弃负责这个想法。 然而刘先生的眼睛时不时的瞥向那已经塌成一堆废料的床,似乎是想要告诉南栀,床都塌了,他怎么忘? 床都塌了,说出去,别人还能相信他们的清白吗? 很快隔壁的一行人也都跑了过来,在看到那塌了的床的时候,一个个的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先生拉着刘先生到了一边,他定了定神,才开口道,“刘兄,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对不起了。” 听到这话,刘先生愣了一下,眼神疑惑的看向李先生。 “我决定回京都城,去帮裴长清。” 李先生开口说着。 他还不知道,刘先生也是这样想的,听到他的话,嘴角马上就勾起了笑容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都回去吧。” 刘先生开口说着,仿佛身上的重担轻了一半。 “为什么?” 李先生不明白。 之前刘先生就说过,奶奶年纪大了,不适合再留在京都城,而且他们现在没有身份,就是留下来,也没有平反的可能了,倒不如带着家人去别的地方安家,过过平淡的日子。 刘先生幽怨的看了南栀一眼,又看了那塌了的床一眼,李先生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吧?” “我要对她负责!” 刘先生开口。 李先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动了动嘴唇,喃喃的道,“是,都这样了,是应该负责,是应该负责的。” 已经遇到了一次截杀,他们自然是知道不能跟之前一样了,现在只能是几人分开成几波,伪装成难民偷偷进城。 不得不说南栀他们的运气好,进了京都城也没有被发现。 几人直奔伯昌侯府外的粥棚去,很快就有人接应,又将他们带入了伯昌侯府。 “你们不是离开了么? 怎么又回来了?” 沈静嘉也有些意外。 她的确是希望这两人能辅助裴长清的,可是他们不愿意,那也就算了,就当是拔了谢玉璋的两颗牙也好。 现在他们突然回来,又说同意帮助裴长清,她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李先生看了一眼身边的刘先生,然后凑到沈静嘉的身边,“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等到两人进了内室,李先生这才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想来太子殿下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不然不可能晚上去查客栈。” 李先生说着。 然而沈静嘉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刘先生和南栀,把床搞塌了。 李先生后来说了什么,她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出来就拉了南栀进内室。 “脱衣服!” 沈静嘉命令道。 南栀慌了一下,“小,小姐? 脱衣服,干嘛啊?” 沈静嘉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动手就往下扒,只是看到南栀身上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她又在怀疑李先生的话了。 不得已,只能叫刘先生进来询问了。 这一问才知道,两人只是为了躲避官兵,才不得已躺在一张床上,而那张床,大概是念头有些久了,又一下子承受了这么多人的重量,才会塌的。 刘先生忙抬起手,“我发誓,一定会对南栀负责的!” “负责?” 沈静嘉轻笑一声,“刘先生,不说别的,单说你们没有可以在外行走的身份,我就不得不怀疑,你们是朝廷钦犯。” 听到这四个字,刘先生的眼神闪了闪,他的祖父,一生为国为民,可到最后,却被人陷害,落得那样的下场。 朝廷钦犯,他们是朝廷钦犯,可是他们没有罪! 刘先生沉默了一阵,终于还是开口了,“我叫刘晋远,祖父是前朝丞相刘陆。” 刘陆! 沈静嘉不敢相信的看向面前的刘先生,前朝有几桩惊天大案,其中一个,便是丞相刘陆私通外敌。 可是……“据我所知,刘陆当时判的是,男子全部斩首,女眷流放充作军妓,可是你……”刘先生轻笑了一声,“这就要多亏万丞相了,他找人李代桃僵换了我出来,又打点了流放的官员,让我奶奶娘亲和姐姐妹妹们得以逃生。” “即便如此,却将她们囚禁起来,以牵制我,辅佐太子。” 听到这里,沈静嘉已经不难猜出李先生的情况了。 如无意外,李先生也必定是与刘先生一样的遭遇一样的经历。 原本以为这二人不过是被太子招揽来的谋士,现在看来,她甚至要怀疑,那几桩惊天大案的真实性了。 她沉了脸色,“所以,李先生是前朝户部尚书李茂的后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 裴大人捐了多少? 刘晋远倒是没想到,沈静嘉能通过自己就判断出李先生的情况,他诧异的看了沈静嘉一眼,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呵,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沈静嘉心里这样想着。 她原本不过是想着拆除谢玉璋的臂膀,顺便能为裴长清增加一两个助力,却没想到,这一动手,竟然就有这么大的发现。 想到这里,她心情大好,看向刘晋远的眼神也变的不一样了,“我相信你祖父必定不是那投敌卖国的贼人,若是你有心,就好好辅佐裴长清,相信我,他必定能帮你达成心中所愿。” 刘晋远大为震动,他看向沈静嘉,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能相信沈静嘉一个小女娃子的话,但心里又不断的想要去相信她,相信祖父可以平反这个可能。 “那么李先生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么?” 沈静嘉开口问道。 “李万鹏。” 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沈静嘉顿时就充满了干劲,她忙去找伯昌侯打听刘陆和李茂这两位大人的事情。 伯昌侯并不知道她打听这个做什么,只是说着,两位大人平日里都是以百姓为重的人,突然就说一个通敌叛国,另一个贪污巨款,他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那,当时就没有人站出来为他们申诉吗?” 沈静嘉皱着眉头问道。 伯昌侯笑了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当时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如今的圣上,为了此事,去御书房前跪了两个时辰,最后却也是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伯昌侯看着沈静嘉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 沈静嘉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在翻史书,看到上面记载二位大人的功勋,后又陈述二人的罪状,觉得奇怪才来问父亲的。” 说着便转身告辞。 她倒是没想到,当今圣上居然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救灾的工作正在平稳有序的进行中,裴长清却发现,太子府捐的钱物比起其他大人家,当真是少得可怜。 他倒是没有往没钱这两个字上去想,毕竟是太子殿下,这么些年,便是俸禄,也能攒下不少了吧? 更何况像谢玉璋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只靠俸禄活着呢? 裴长清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倒是有一点,有仇必报! 抓住了太子的这个把柄,他哪里可能这么轻飘飘的放过去呢? 隔日的早朝,裴长清就上报了各家各户捐赠钱物的数额,到了太子这里,特地加重了语气。 “太子府,捐赠大米十担,面五担,银钱,五千两。”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众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这捐的,是不是也太少了一些? 就连皇上,脸色也变了许多。 要知道,便是连那小小的京兆尹,也捐出了三万两白银,米面各二十担。 这么一比,谢玉璋捐的那点东西,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在开玩笑。 “太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开口问道。 谢玉璋慌张了起来,他哪里敢说,是因为赌坊的问题,才让他捉襟见肘,便是如今能捐出来的这些,也是太子府众人勒紧了裤腰带才省下来的。 他眼珠转了好几圈,几番思索才上前答话。 “回父皇,其实儿臣今冬也并未做什么准备,米面粮油府中备的本就不齐全,能分出这些捐赠,已属不易。” 这边谢玉璋话音刚落,那边裴长清就不依不饶的继续开口,“太子殿下说的也在理,不过我们来者不拒,没有物资,金银也可。” 朝中大臣也有不少人是没有捐物只捐钱的,可若是这样,他们捐出的银钱,也是谢玉璋的好几倍。 谢玉璋心里暗骂裴长清,这人为什么就抓着自己不放呢! 他心一横,瞪向裴长清,“裴大人是救灾的负责人,不知道裴大人此次捐赠多少银两多少物资呢?” 裴长清只丢了个蔑视的眼神过去,看起来,谢玉璋似乎并没有学乖啊,之前就在他身上吃过的亏,眼看着,今天又要重演了。 “臣捐赠白银三千两。” 裴长清说的理直气壮,差点没让谢玉璋笑出声来。 他环顾四周,大概全京都城的官员,没有谁是捐了这么可怜的数目吧? 自己不过才捐三千两,凭什么笑话他这个捐赠五千两的? “裴大人要以身作则才好,自己也不过捐赠三千两而已。” 谢玉璋开口说着,眼神高傲,仿佛自己抓到了裴长清的把柄。 然而裴长清却是笑了,“臣进京赶考,全赖伯昌侯资助,做官至今不过一载有余,这三千两,是臣自己攒下的银钱,只靠每月的俸禄,也只有这么多了。” 说罢,还看向伯昌侯那边,“多亏侯爷不弃,愿意让在下住进伯昌侯府,这才省去了许多开支,得以留下这些银钱用于如今的救灾。” 听到这里,谢玉璋整个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裴长清。 他这是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吃软饭的? 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愿意这么说吧? 即便是入赘的上门女婿,也尽可能的避开这个话题,可是裴长清却……谢玉璋的震惊还没结束,就听见裴长清继续开口,“说来惭愧,微臣只捐得三千两,侯府大小姐却捐了十万两。” 十万两! 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看向伯昌侯的眼神也变了变。 都说伯昌侯府如今式微,可是看看人家大小姐的手笔,就这样,哪里像是要没落的样子? “说起来,还是要谢谢那百盛赌坊。” 裴长清将沈静嘉赌气下注的事情整个说了一遍。 最后才道,“大小姐与我说了,这笔银子来的本就意外,如今城中百姓受苦,她也不能感同身受,除了施粥赠饭,也只能将银钱交于微臣,多帮助一下百姓们了。” 在沈静嘉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被皇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夸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便是这朝上的各位大人们,也不得不赞一声大气! 下了朝,邱公公便带着圣旨和赏赐到了伯昌侯府,当着门外众多百姓的面宣读了圣旨,夸赞了沈静嘉。 第二百七十六章 哥哥还是疼你的 沈静柔懒得理会这种疯子穷鬼,捂着鼻子就想绕开他。 那人这次倒是没有拦着她,只是在沈静柔的身后一字一句的说着当年的真相。 “你的娘亲赵姨娘,当年是中了幻药,然后迷迷糊糊被人破了身子,待到醒来,才看清身边躺着的是伯昌侯。” 他的话让沈静柔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种事情,谁会传出去? 那人继续说道,“但其实,当年破了你娘亲身子的,是我那好父亲,他喜欢赵姨娘可是喜欢的紧,当时一冲动,就……”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沈静柔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不敢相信的回过身,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好在我奶奶聪明啊,我爹办完事儿,她怕赵姨娘去老夫人面前闹起来,就把赵姨娘放在了醉酒的伯昌侯床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得意洋洋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父亲或者奶奶有什么错,只觉得他们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聪明。 沈静柔稳了稳心神,“呵,一切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我娘是伯昌侯的姨娘,而我,也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侧妃娘娘到底是侧妃娘娘,瞧瞧这说话的气派,就是跟我们不一样啊。” 想起奶奶之前跟他描绘的大好未来,男子眼中不禁生出向往来。 “赵姨娘,闺名婉玲,这个,可没几个人知道吧?” 他说着看向沈静柔,果不其然,她的脸色变了。 赵姨娘的闺名,别说是外人了,就连伯昌侯府上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大家平日里只赵姨娘赵姨娘的叫着,谁还会管她闺名为何。 男子上前两步,“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吗? 因为,我爹手上,有赵姨娘当年穿的肚兜啊。” 一句话,让沈静柔如坠地狱,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素儿,给他十两银子!” 沈静柔冷下脸吩咐道。 身边那丫环应了声是,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男子,却冷不防被他摸了一把手,忙丢开银子躲到沈静柔的身后去了。 “这件事情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我会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静柔出声威胁。 男人掂了掂手里的银锭子,轻笑了一声,“放心好了,我也不想妹妹放着好日子不过,出去辛苦不是?” 他说完,掀开一旁的杂物,端出一碗粥递到沈静柔面前,“你看,哥哥还是疼你的。” 将粥碗放在了素儿的手上,男人最后留下了一句,“我叫春生,你可记好了。” 说完就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心情不错的样子。 素儿看着手上的粥碗,已经有些凉了,上面还落着一些灰尘,这样的饭食……还不等她想好,沈静柔已经端过那碗粥,面无表情的喝了起来。 素儿哪里还敢出声,忙低下头,站在一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雪灾带来的影响,可不只是民生问题,很快,边境就有人来报,说是大盛国近日来蠢蠢欲动,总是滋扰边境百姓。 这一点,沈逸和倒是早有预见,所以从沈静嘉她们赈灾开始,他就催促着好友去京郊的大营练兵了。 早朝的时候,皇上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大盛国最近不太安分,此事,各位爱卿认为该如何解决?” 这事情还能如何解决,当然是派遣将军过去震慑了。 “臣以为,还是应该派遣将军过去镇守才是上策。” 说话的,是左丞相苏凌。 他不过就这么提了一嘴,站在对面的右丞相万安马上警惕了起来,他这是想要让沈逸和继续执掌兵权吗? 这怎么可以! “臣有不同意见!” 他说着就站了出来。 皇上转头看向了他,脸色微变,却还是开口问道,“万丞相有何意见?” “启禀陛下,如今我大夏朝北边都在经历雪灾,正是民生艰难的时候,若是此时派兵打仗,恐会引起震荡。” 皇上哪里会不知道万安的想法,听他这么一说,正想要生气,苏凌就嗤笑一声开了口。 “万丞相此言差矣,我只说是排将军前去震慑罢了,让他们知道,我大夏朝兵力强盛,不是随随便便就可进犯的。” 为了震慑? 那还有谁能比沈逸和更适合? 不行! 万丞相眉头皱的死紧,“臣以为……”“若是不派兵震慑,万丞相还有其他的法子吗?” 皇上懒的听他臣以为臣以为了,直接打断他的话,开口问道。 没想到皇上会直接打断,万丞相有一瞬间的呆愣,很快就回过神来,只是除了这个办法,他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只能讪讪的退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派兵去边界处威慑一下。” 皇上做了决断,“各位可有什么人选推荐?” 下面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这还有什么好推荐的,那沈逸和驻守边境五年,大盛国乖的跟只小猫一样,除去他,还有什么人能担此大任呢? 可是转念一想,是了,沈逸和已经上交了兵权,如今的他,哪里还是什么戍边大将军啊,也不过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伯昌侯世子罢了。 哦,好像还不是世子。 纠结了许久,还是有人站出来开口,“启禀圣上,既然是对大盛国,那臣以为,还是戍边大将军沈逸和最为合适!” 有人开了头,后面自然也有人跟了上来。 “臣附议! 沈将军年少时就与大盛国有过交战,这么多年下来,更是威名远播,大盛国的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抖上三抖,没有谁比沈将军更适合去震慑大盛国的了。” 太子谢玉璋却是皱起眉头来,“可是沈将军已经上交兵权了,现在也不过是高门公子而已,又如何可担此大任?” 相比于文官们说话都一套一套的文绉绉,武官就没有这么多套路了。 听到谢玉璋的话,马上就有将军笑出声来,“太子殿下这话可真是好笑,沈将军上交了兵权,怎么,就不允许圣上再派给他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看来还是惩罚太轻了 没想到沈逸和会想到这件事情,鸦三的眼神闪了闪,“既是义父的意思,也是大小姐的意思。” 他知道沈静嘉跟沈逸和的感情很深,自然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便开口将他们的担心都告诉了沈逸和。 但是沈逸和却是摇摇头,“虽然你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手下的这些人,都是跟着我许多年的,我不相信他们之中会有奸细。” “将军,话是这样说的不错,但若是当真有人愿意蛰伏三年五年,甚至更久,就为了最后的一击,你可还有逃生的机会吗?” 鸦三声音淡淡的,说出的话却像是重锤一般砸在沈逸和的心上。 两人沉默着不再说话,似乎心里对这件事情,都有了一定的警惕。 京都城。 霍刚才忙完一个案子,回到家里,就看到自己桌上放着一封信,看字迹,是他的宝贝女儿霍软软的。 等到全部看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这个当爹的,当真是对这个女儿生不起气来。 才想着,门外就有小厮来报,说是伯昌侯府大小姐沈静嘉来访。 霍刚不用想就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 放下手中的信,人就走到了外面,正巧看到迎面走来的沈静嘉。 “霍伯伯,霍姐姐她……”沈静嘉正要开口解释,霍刚却是一抬手打断了她。 “你不用说了,软软给我留了书信的。” 说着,两人便到了花厅,霍刚在椅子上坐下,这才看向沈静嘉,开口道,“要是软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不用操着么多心了。” 有她一半懂事? 沈静嘉脸上是谦虚的笑,心里却是在想,自己这懂事,是多深刻的痛换来的? 若是可以,她宁可不要这懂事,她宁可永远做那个被家人呵护在掌心的娇娇小姐。 然而前世她这样做了,却换来了什么样的结果呢? “霍伯伯说笑了,若是霍姐姐当真变得懂事,你是不是又要担心她太过懂事委屈了自己。” 沈静嘉说完,霍刚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想到霍软软,霍刚那张严肃的脸也缓和了一些,他笑着看了沈静嘉一眼,说起自己的过去。 他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穷书生,尽管考上了秀才,却迟迟没有中举。 那时候霍软软的母亲是在街边卖豆腐的,她人长得好看,做事情又手脚麻利,生意自然也是不错的。 但奈何她家中的父母和哥哥都是好吃懒做的人,一大家子就靠着她的豆腐摊支撑,家中人宠爱哥哥,根本不管她,就是连名字,也只是简单的叫了个阮娘罢了。 后来哥哥要娶妻了,家中境况实在难看,她母亲就想着要把她嫁出去,对方人品如何,长相如何一概不论,只要聘礼足够重就行。 阮娘一气之下,就直言要嫁霍刚,便是家里人怎么劝说都不听,甚至连出嫁的仪式都没有,就带着自己的东西,直接去了霍家。 霍家家徒四壁,除了有个秀才霍刚,便没有什么了,阮娘将豆腐摊还给了父母,到了霍家就开始琢磨起其他的买卖来了。 而霍刚也在她的鼓励之下继续考试,来年就中了举人。 阮娘当真是有才之人,才不过两年时间,就开起了一家小饭馆,随着霍刚中举,她也大肆宣传了一通,很快,小饭馆就变成了大酒楼。 原本已经说好了断绝关系的父母哥哥又攀了上来,自此就硬巴着阮娘,过上了富贵人家的生活。 霍刚以前其实并不这样铁面无私的,他也会心软,也会犹豫,变成现在这样,还是因为阮娘。 为了摆脱阮家,阮娘就花了大把的银子给霍刚捐了个官,调到京都城去,然后将生意红火的酒楼也让给了哥哥经营。 原本好好的计划,却在临行前,阮娘病倒了,霍刚手上没有银两,而阮家却是紧闭大门,连十两银子都不愿意借给他。 阮娘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催促他尽快上路,于是一家人就这么匆忙的上了路。 而阮娘,只是见了一眼京都城的繁华,就去了。 听完整个故事,沈静嘉才明白,为什么霍刚会对阮敬堂一家都没有好脸色,为什么霍软软也很讨厌他们一家人。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能这样冷血,这样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沈静嘉冷笑了一声,“看样子哥哥给的惩罚还是太轻了呢?” 听到这句话,霍刚愣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惩罚?” “当然是霍伯伯你那个好侄儿,我霍姐姐的好表兄阮敬堂啊。” 沈静嘉说完,还眨了一下眼睛。 明明声音还是温柔端庄的,可是那表情看起来,就不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这时候的阮敬堂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了,还在酒馆里跟同袍吹牛。 他放下手中的酒碗,“你们知道吗,在江州,那可是老子的地盘! 那边楼里的姑娘,可不比京都城的差!” 话音才落,一旁的同袍就嘲笑出声,“你去过京都城的青楼吗? 就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来?” 阮敬堂一瞬间酒就醒了,面对同袍的嘲笑,他皱了皱眉头。 的确,到了京都城,他的确是没有去过青楼,谁让他手上不宽裕呢。 哪怕是他现在捞了个小兵当当,也有俸禄可拿,但是他的俸禄却不是直接发到他的手里的,而是交给了他的奶奶。 一家人虽然住着定安侯安排的房子里,可是他们在住了一个月之后就发现,定安侯只是帮忙找了房子,给了第一个月的租金而已。 家里用的那些佣人,也并不是定安侯府的仆人,而是临时请来的,需要每个月发月钱的。 没了旁人的帮助,阮家马上就捉襟见肘了起来。 过了许多年富贵日子的阮老夫人也不得不拿着阮敬堂为数不多的俸禄,使劲儿算计着过日子。 至于说去找霍刚? 她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听说家里人要是言行不端,会影响官员的仕途。 她的乖孙阮敬堂以后可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她这个奶奶可不能拖了后腿! 这么一想,可就安静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章 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一声声的嘲笑,让阮敬堂的脸不禁烧了起来。 想他从小到大,是整个家族的宠儿,便是在江州,他们阮家也是富甲一方,而他也是接连中了秀才和举人。 外人看他的眼光都是羡慕崇拜敬仰,哪里像现在? 他本来是应该走科考的路子的,要不是霍软软,让他脸上留了疤,他又何苦做这么个小兵,整日里风吹日晒的。 一切都是霍软软欠他的! 是霍家欠他的! 阮敬堂扔掉手中已经空掉的酒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抬手指着那些嘲笑他的同袍。 “你们笑什么笑! 不就是去楼子里快活么,今天,哥哥我全包!” 旁人笑道,“别说笑了,你拿什么全包,你的俸禄有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行啦行啦,咱们就在这儿喝喝酒也就算了。” 那人要是不劝也就罢了,偏偏他劝了,阮敬堂更是心底难堪,非要请大家去青楼。 众人见拽不住他,不得已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京都城的兵丁,出勤的时间十分严格,而在出勤前后的六个时辰内,是不得饮酒,不得寻花问柳的。 原本在酒楼里喝喝酒,这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偏偏阮敬堂现在上了头,非要去青楼。 “怕什么! 我姑父,我姑父可是大理寺卿! 放心,我说没事,就没事!” 阮敬堂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青楼。 而他的同袍们,却是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看着他们身上的盔甲,街上揽客的姑娘们也不敢轻易过去招揽。 兵丁的规矩严,若是他们想寻乐子,自己就会进去,若是他们不想,那还是不要碰的为妙。 “怎么办?” “要不让谁去霍大人府上走一趟? 不是说霍大人是他姑父么?” “可是霍大人他,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你们确定霍大人知道了是会将人带回去,而不是直接送进大牢吗?” “那不然怎么办? 我们要是踏进去了,这时间可就对不上了,又没有公务在身……”众人一番计算,终究还是让人去找了霍刚,将阮敬堂的事情告诉了他。 那人也不敢明说让霍刚将人带回来,只说了情况,然后问霍刚要如何处理。 他抬起头,看到霍刚瞬间黑了的脸色,心底就道了一声糟糕。 这阮敬堂这一次怕是要有牢狱之灾了。 同一时间,沈静嘉刚派出去的人没一会儿就回来报了情况。 听到来人的报告,沈静嘉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这个阮敬堂倒是也有意思,不知道霍刚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吗? 怎么还敢大声嚷嚷霍刚是他姑父的话呢? 现在好了,这事情被霍刚知道了,下一步应该就是带兵去拿人了吧。 一旁的兮染却是开口道,“小姐,那阮家的老婆子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要是霍大人当真把那阮敬堂下了大狱,你说那老婆子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倒不是想为阮敬堂说什么话,只是她跟着沈静嘉,有幸见到那老婆撒泼的样子。 不得不说,她要是撒起泼来,霍大人决计是斗不过的。 沈静嘉脸上的笑意散去,兮染说的没错,若是比起撒泼来,霍刚肯定是比不过那老太太的。 手指无意的敲了敲桌面,沈静嘉抬手招来了清溪,吩咐了几句。 见清溪出去,沈静嘉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兮染看了一眼清溪离去的背影,心知这件事情大小姐应该是有了安排了,这才安静的低下头去。 这边的青楼门口,站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她有些哀戚的看着青楼的大门,像是在张望什么。 很快霍刚就来了,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子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多关注,就让人进去拿阮敬堂了。 等到阮敬堂被带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散乱着,脸颊通红,似乎还没尽兴。 看到他这副样子,霍刚的眉头皱的死紧,正要开口让人拿下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敬堂啊,敬堂你怎么来这里了啊?” 这声音熟悉的让霍刚眉头又皱了起来,是阮老太太没错了。 阮老太太上前,看到阮敬堂衣冠不整的样子就慌了神,忙上手帮着理好衣服,才看着他问道,“这里怎么能是你这种好孩子来的地方呢? 一定是你那些同僚! 一定是他们带坏你的!” 刚才还想为阮敬堂求情的同袍,听到阮老太太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一定是他们带坏了阮敬堂? 就阮敬堂那一肚子坏水,整天想的不是偷懒就是玩乐,还需要他们带? 别的不说,就说这青楼,今日也是阮敬堂死活要来的,他们根本劝不住。 “老夫人,你这话说的可就过分了啊,你都不知道事情的过程是什么样的,怎么就这么确定是我们带坏了阮敬堂,而不是他自己起了歪心思才带我们一起来的呢?” 阮老太太才不管事实是什么,她只知道,她的孙子阮敬堂是最出息的孩子了,学文的时候能接连中举,现在做了武将,将来也一定是最出色的大将军。 阮敬堂说自己是小兵觉得有些难听了,所以才告诉阮老太太自己是个武将。 反正老太太也不懂这些,只知道自己的孙子是个特别厉害特别了不起的人就行了。 “你们胡说! 我孙子多正直的一个人,多好的一个人,要不是你们诱惑他,他能到这里来吗?” 阮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用她满是皱纹的脸,恶狠狠的望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 不过是辩解一下,就差点被老太太喷一脸口水,那人只得摸摸鼻子不说话,退到一旁去。 见他退了,阮老太太仿佛自己抓住了真相一样,马上就嚷嚷了起来。 刚才还被忽略的那女子这时候就凑了上来,神色哀戚的看向阮敬堂,“敬堂,你,你怎么能抛下我来这种地方呢?”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刚才还喋喋不休的阮老太太瞬间就闭了嘴,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那女子回过头看向阮老太太,“奶奶,我是敬堂未过门的妻子。”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要告他! 这阮敬堂前不久才在霍家大闹了一通,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跟霍软软有婚约,怎么才没过去多久,就冒出来一个未过门的妻子了? 阮老太太也被这女子的话惊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倒是她拉着的阮敬堂,仿佛这会儿酒醒了,眼神迷蒙的看着周围,看到那女子的时候,脸上马上就扬起笑来。 “灿儿,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他说着就推开了阮老太太,将那女人拉到怀里。 那女人忙推拒了起来,一边推他一边说到,“别这样,敬堂,虽然你我已经定下婚约了,可是到底还未成亲,这样不好。” 被推开的阮敬堂嘿嘿一笑,抬起手点了点女人的方向,“我知道了,这就叫,欲擒故纵,是吧?” 他说着就要扑上去,却被一旁的霍刚拦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怎敢如此放浪形骸!” 如果说刚才霍刚还在怀疑那女子的身份,现在就彻底化成了对阮敬堂的怒气。 哪怕这里是烟街柳巷,也没有在大街上就这么拉拉扯扯的,连周围做这个营生的女子都抬起袖子掩住嘴笑着,一个个画的妖冶的眼睛里,透露出的也是嘲讽。 被霍刚这一吼,阮敬堂的酒也醒了大半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好半天才认出来是谁。 “姑,姑父,您也来找乐子啊? 我跟您说啊,这里面的灿儿,那可是真绝色!” 他还想要继续说,霍刚已经忍无可忍的抬手一个巴掌重重的打了下去。 阮敬堂被他打的头都偏到一边去了,人差点站不稳的要摔倒。 “哎呀,霍刚你能耐了,竟然敢打我孙子!” 阮老太太看到阮敬堂被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跳起来就嚷嚷。 她还没来得及冲到霍刚面前跟他理论,身后刚刚阮敬堂出来的那道门里就出来个人。 她恶狠狠的瞪了阮敬堂一眼,抬头看到了霍刚,便直接开口。 “霍大人,我要告状!” 霍刚一个头两个大,顿了顿,才开口问道,“你要告什么状?” 那人看了一眼被阮老太太护着的阮敬堂,嗤笑一声,抬手便指向了那边,“告他!” “没钱还来逛,口口声声喊着霍刚是我姑父,我呸!” 老鸨嫌恶的开口说着,“霍大人除去办案,可从来不进我们这里,就是进了,也不像这个恶心玩意儿,看到姑娘就想动手!” 刚才周围还只是轻笑声,现在却变成了小声议论的声音了。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就好比这。 你可以找姑娘陪你,也可以挑选姑娘,可是每个姑娘都想碰上一碰,摸上一摸,这就不合规矩了。 听到这话,刚才还深情呼唤着阮敬堂的女子也猛的起身,看了一眼老鸨眼中的厌恶,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转身看向霍刚,“霍大人,民女也要告状!” “你又要告谁?” 霍刚开口问道。 那女子抬头,“告他,阮敬堂,他欺骗于我,骗我家中与他立下婚约,现在才知道他竟是这样的人,我要退婚!” 霍刚真的很想挠挠头,可是想到头上还带着乌纱帽,只能作罢。 他看着面前这犹如闹剧一般的场景,眼神自然的就放在了阮敬堂的身上。 他的身前,还是那撒泼咒骂的老太太,只是没人再去理会她。 霍刚也不说什么了,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官差过去拿人。 直到被人捆缚住了双手,阮敬堂才猛然清醒过来,一边挣扎一边喊着,“你们为什么抓我! 你们不能抓我! 我姑父是霍刚!” 当他说完这句话,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他口口声声喊着的靠山,正站在他的面前,脸色铁青。 还不知道抓他的令就是霍刚下的,阮敬堂忙开口道,“姑父,姑父! 你让他们松开我! 我可是,可是跟软软妹妹有婚约的啊,姑父你不能看着我这么被带走啊!” 他不提婚约也就罢了,到了现在,还想拿那莫须有的婚约胁迫他? 霍刚冷笑一声,指着旁边的女子,“她刚刚说,你跟她定了婚约,既然已有婚约在身,那你跟我女儿那里还有什么关系?” 阮敬堂慌张的回过头去看霍刚指着的女人,他摇摇头,“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啊! 姑父你相信我,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一定是别人招来陷害我的!” 不等霍刚说话,那女人冲上来就对着阮敬堂一顿狠揍,“你不认识我? 你怎么不认识我? 你忘了你当着我爹娘说的什么话了吗? 现在想要巴上霍大人,所以就想把我甩开?” 她说着,上手就在阮敬堂的脸上狠狠的挠了几下,直到见了血才停手,“既然你想甩开我,那也正好,我也不想以后跟你有任何瓜葛,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她就要离开,却被阮老太太一把抓住,“你! 你这个女人! 挠花了我孙子的脸还想一走了之 ? 没门! 赔钱!” 那女人倒也不怕阮老太太,一改刚才的软弱,冷笑着看向她,“赔钱? 如今是我大度,不计较他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老太太你要是硬跟我算账的话,那我只能请霍大人给我一个公道了。” 请霍大人给一个公道? 那怎么行! 阮老太太下意识的摇头,霍刚可是巴不得阮敬堂去死,要是这女人跟着闹起来了,霍刚还不得给他重判啊? 这么一想,阮老太太也不敢在拉着那女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扬长而去。 她心里还在想着,等到阮敬堂当了大将军,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让她好看! 她倒是还在做着孙子当将军的美梦,却不知道,她的孙子马上就要被革职在家了。 因着事情闹的太大了,阮敬堂的同僚没办法,只能回禀上峰,阮敬堂醉酒,逛青楼不守规矩,还想要攀扯霍刚,抛弃未过门的妻子……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那上峰也不由得摇头。 阮敬堂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莫名的被革职在家,还领了三十大板,只能趴在家里的小床上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第二百八十二章 去书房当差 听到来人描述现场的情景,沈静嘉也露出会心的笑。 这个阮敬堂倒是有意思,自己还没刻意给他挖坑呢,他自己可就执着的往里跳了。 要说沈静嘉做了什么,那最多也就是推了一把吧? 她这边正高兴着,太子府里的沈静柔就不怎么高兴了。 自从上次谢玉璋回来没有找她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谢玉璋还真就是再也没有找过她。 哪怕她学沈静嘉学的再像,妆容服饰也都一模一样,谢玉璋却还是不愿意碰她。 反倒是短短时间里,又纳了好几个小妾。 那几个人她都见过,或多或少的与沈静嘉有些相似。 有的是眼睛像,有的是嘴巴像,沈静柔这就明白了,她这个替代品,已经满足不了谢玉璋了。 她还记得她看到那几个小妾相携走过的时候,还开玩笑的说,她们在床上的时候,谢玉璋是不是会遮住她们的脸,这个露个眼睛,那个露个鼻子? 一旁的丫环吓得身子一抖,忙抬起头看向沈静柔,“侧妃娘娘您,您怎么知道的?” 沈静柔当下就绷不住脸上的笑,大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连身后的丫环都快追不上她的步伐了。 她气的想要摔东西,一旁的娟儿忙拦住她,劝道,“娘娘,太子府削减开支,您要是把这些摔了,回头屋里可就什么都没了!” 沈静柔这才放下手里的花瓶,气不顺的重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彩儿呢? 叫她过来,我有事情吩咐。” 沈静柔开口说着,她似乎已经有一阵没见到彩儿了。 一旁的娟儿手上的动作一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沈静柔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娘娘您不知道吗? 彩儿姐姐,彩儿姐姐被太子调去书房当差了。” 去书房当差? ! 刚刚坐下的身子猛然站起,平日里温柔的眼神也瞬间犀利了起来。 “你说什么? 去书房当差?” 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让娟儿也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是,是啊,是太子殿下亲自开口调过去的,已经去了五日了。” 已经去了五日了……沈静柔不由得苦笑,自己带过来的陪嫁丫环,竟然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爬上了自己夫君的床……她早该看出来,那个彩儿不是什么好货色,却没想到她的心这么大。 疲惫的挥了挥手,让娟儿退下,沈静柔这才跌坐在椅子上。 突然,她嘴角溢出一丝轻笑,爬上谢玉璋的床又怎么样呢? 凭她丫环的身份,永远不可能跟自己平起平坐,自己是侧妃之位,而彩儿,最多就是个侍妾罢了。 什么是侍妾,就是每日要晨昏定省,见了她也要乖乖行礼,她说什么,彩儿就得做什么。 想到这里,刚才堵在胸口的那一团气,仿佛也散开了。 她拿起桌上的胭脂眉笔,细细的画好了妆容,雍容华贵,配得起太子侧妃的身份,这才出了屋子。 “今日天气好,我们去花园走走,顺便告诉那些侍妾,本侧妃无聊了,请她们一起赏花。” 娟儿应了一声是,便出门吩咐了小丫环一声,这才扶着沈静柔的手,出了院子,往后花园去了。 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的份位比她们高,在这太子府里,还不是她说什么,她们就得做什么吗。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情就好了许多,便是谢玉璋不来她这里,她也不觉得太子府的日子无聊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太子府里那些莺莺燕燕的就都到了后花园了。 有些新来的,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位侧妃娘娘,现在却说她要见大家,许多人都开始慌张了起来。 众人的反应,沈静柔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她很满意。 只是一圈看下来,却不见彩儿的身影,她皱了皱眉头,难道谢玉璋还没有给她名分吗? 这么想着,她微笑着问道,“这几日,太子殿下都在哪几位妹妹房里过的夜啊? 瞧我最近忙的,也不曾给妹妹们送些东西过去。” 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 她要送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众人相互看看,却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想起来丫环说的最近受宠的几个侍妾,沈静柔一个个的问过去,却发现谢玉璋这几天根本就没有进后院,而是在书房忙正事。 呵呵,忙正事?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谢玉璋是什么人吗? 特地把彩儿调到书房去伺候,到底伺候的是正事,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随意的应付了一下那些侍妾,沈静柔享受够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就让她们都回去了。 与她们相比,彩儿似乎更有几分本事,不光能让谢玉璋开口,将她的陪嫁的丫环要到书房去,还能一连好几日都待在书房不出来。 正如她所想,彩儿这会儿正跨坐在谢玉璋的腿上,带着喘息的说着话。 “殿下,您别乱动了,奴婢还在跟您说大小姐的事儿呢。” 彩儿嘴上这样说着,身子却是又往谢玉璋那边靠了靠。 谢玉璋勾起嘴角,看着面前的丫环明明想要却说着拒绝的话,听着她说起沈静嘉,就仿佛是已经得到了沈静嘉一般。 “殿下,您不是想要大小姐嫁入太子府吗,现在大少爷离京去了边疆,侯爷又不怎么管事儿,大小姐她孤零零一个人,您说……”彩儿趴在谢玉璋的肩膀上,嘴巴靠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 谢玉璋的眼睛瞬间一亮,是啊,这多好的机会啊! 感受到谢玉璋的激动,彩儿就知道,他已经动心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彩儿更加卖力的伺候着谢玉璋,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啦啪啦直响。 只要沈静嘉能入了太子府,那沈静柔这个曾经的妹妹,现在的侧妃,还不得某足了劲儿去跟沈静嘉斗么? 那个时候,就是她彩儿悄悄发展的时候,等到她们姐妹二人两败俱伤,她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天色渐暗,彩儿裹着一个暗色的斗篷从书房出来,回去换了一身衣裳,脚步不停的去了沈静柔的院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们只能依靠太子殿下 正喝着燕窝的人看到进来的彩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手里那镶着金边的白瓷碗狠狠的砸在了彩儿的脚边。 沈静柔的动作,彩儿早就有所预见,脚下挪了一步,完美的避开了溅起来的汤汁。 “你在太子殿下的床上睡的还舒服吗? 怎么还想起回来了?” 沈静柔没好气的开口。 她眼神怨毒的看着彩儿,就好像看着仇人一般。 然而彩儿却普通一声跪了下来,抬眼看向沈静柔,一双大眼里蓄满了泪水。 “小姐,您误会彩儿了!” 她说着,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看起来惹人心疼。 这一招对付男人倒是十拿九稳,可是面对沈静柔,却起不到半点作用。 她冷哼一声,“误会? 你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开口,把你要到书房伺候了,我还能误会什么?” 这事情,彩儿当然知道瞒不住,但是她既然敢回来,那就有对策。 彩儿抬手擦了擦眼泪,这才开口道,“小姐,您以为彩儿当真是卖主求荣的那种人吗? 彩儿去伺候太子殿下,已经哄得太子殿下要对大小姐动手了。” 她这么一说,沈静柔的怒气更盛,恶狠狠的瞪着彩儿,“你是故意跟我作对的吧? 明知道我讨厌沈静嘉,也很清楚我这个侧妃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说着,沈静柔深吸了一口气,“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沈静嘉,你现在跟我说,你让太子殿下去对沈静嘉动手?” 谢玉璋对沈静嘉动手,能有什么好事,无非是想让她入主太子府罢了。 等到那个时候,太子正妃的位置,多半也是沈静嘉的囊中之物,那她这个侧妃又算什么? 彩儿跪行两步,到了沈静柔的面前,仰起头看她,“小姐,您可还记得那槐花胡同的人? 他不是想要大小姐么?” 槐花胡同的人? 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人? “你什么意思?” 沈静柔这才反应过来,是了,还有那么个人等在那里呢。 彩儿这才道,“小姐,那人说的不是真的,却有鼻子有眼的,您看太子这些日子对您的态度,若是当真相信了他,您会是什么下场您肯定比奴婢想的明白。” 她顿了顿,“奴婢就是,奴婢就是觉得小姐不容易,想要帮小姐。” 随着她说出口的话,眼泪也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 哭了一会儿,彩儿继续说着,“要是只靠小姐一人,肯定没法骗到大小姐,所以我们只能依靠太子殿下。” 沈静柔的眉头皱了皱,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她伸手扶着一旁的桌子,缓缓的坐了下来,眼睛一瞬不转的盯着彩儿,“你继续说下去。” 只要沈静柔愿意让她继续说,她就有把握能劝服沈静柔。 彩儿心底一喜,面上却不显,继续说着,“太子殿下要是愿意布局,那肯定比小姐您自己布局来的要周全,我们知道到时候换一下时间,换一下人,让槐花胡同的那位得偿所愿,不就好了么。” 如果能让那人得偿所愿……“最好是能让太子殿下看到,这样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谁也赖不掉了!” 沈静柔终于笑了起来。 看着自己想要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也不知道谢玉璋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她那位宠爱沈静嘉的好父亲知道这事情,会是什么态度。 尤其这个男人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低贱的奴仆。 一想到沈静嘉以后要跟卑贱的奴仆在一起,沈静柔就心情大好。 她忙弯下腰,伸手扶起彩儿,眼中满是欣赏。 “是我错怪你了,但是你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自己去做呢? 万一……”万一真的受宠了,将来不还是要成为侍妾,还是要跟她分享同一个男人么。 彩儿虚弱的笑了笑,“这事情,奴婢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若是能成功,那就最好不过,若是不能成功,那奴婢也不牵连小姐。” 她嘴上说的深明大义,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她真的提前跟沈静柔说了,沈静柔有的是办法让谢玉璋对沈静嘉动手,哪里还用得着她牺牲? 主仆两人手握着手,面上都是满满的感动,但这感动到底有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说完这些,彩儿推说是太子就快回来了,她得要去书房候着,不能让太子知道她们主仆两人是串通好的。 沈静柔还能说什么,只能放她离开。 看着彩儿匆匆没入夜色的背影,沈静柔脸上的笑也渐渐收了起来。 彩儿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谁都不知道,她并不想把赌注全都压在彩儿的身上。 想到那天遇到的人,沈静柔的面上闪过一丝嫌恶,就那样的人,也好意思说是自己的哥哥? 她嗤笑一声,转身就回了屋里。 天气越来越冷了,原本难民营里只有平民百姓,现在连一些有钱的富户也都耗光了家里囤积的物资,不得不去难民营求救。 说起这些富户,沈静嘉就嗤之以鼻,当初就是这些人,说裴长清做的事情都是无用功,说裴长清就是为了博个好名声。 现在自己过不下去了,还不是求到了裴长清的头上么。 当然,裴长清也没有马上同意,毕竟难民营就那么大,里面住着平民百姓还好,大家一起挤挤也就挤挤了。 可要是习惯了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富户住进来,肯定会产生不少的矛盾。 裴长清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这种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静嘉。 在她这里,不管什么问题,就好像是随口说说,就能轻易解决一样。 听了裴长清的话,沈静嘉笑了笑,“现在建造已经停了?” “嗯。” 裴长清点头,“现在太冷了,要是强行让他们出工,怕是会冻伤。” 沈静嘉笑了笑,“你可以按照现在的消耗量算出来一个平均值,然后按照这个平均值去给富户们发放物资,他们肯定是不够用的,那么就让他们自己出钱出地,招那些缺钱的百姓去帮忙建造一座属于富户的难民营。”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有大好事儿! 沈静嘉的想法当真让裴长清眼前一亮。 富户们多数都是家中有产业的,而现在他们向朝廷求救,朝廷又不能不管。 然而实际上,难民营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大块面积的空地了。 若是贸然再建,那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地方了,可要是拒绝,那些富户们闹起来,也不是小事。 他将沈静嘉的话反复想了许多遍,又开口问道,“若是他们说,我们提供给平民的除了物资,还有住房,那我们要如何回答?” “这有什么难答的,当初难民营,也是百姓自己出力建造的啊,他们要是觉得不公平,就自己去建嘛。 先来后到这个规矩,总是应该要遵守的咯。” 沈静嘉说着,翻了个白眼。 这些人,就不应该帮他们,让他们饿死冻死算了!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富户们当真集体出事,京都城怕是就要乱上一阵了。 有了解决办法,裴长清兴冲冲的就披上大麾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静嘉笑着摇摇头,像裴长清这么拼命的,难怪人家前世能爬得那么快,没几年就成了安国侯。 相比之下,谢玉璋这个太子,就当真是……这会儿被她嫌弃的太子谢玉璋,正躺在床上,跟彩儿商量着要如何才能骗到沈静嘉。 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商量的,商量着商量着,就发出了嗯嗯啊啊的声音,再后来就没有一句完整的话了。 隔天,槐花胡同,伯昌侯府别院隔壁的院子里,一直脾气不太好的春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红光满面的。 旁的人都因为没有棉衣没有炭火而瑟瑟发抖,反观他,不停的来回踱步,脸上还露出傻笑,双手也不停的搓着。 旁边的人用手肘捅了捅他,“咋的了这是,有啥好事儿吗?” 春生脸上的笑顿了一下,很快就又笑了起来,比刚才更灿烂了一些。 “有好事,有大好事儿!” 春生凑近那人,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可到底是什么好事儿,他却不说了。 这要说不说的让字,当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可是你再多问问呢,春生就一脸神秘的道,“不可说不可说!” 没多久,府里的下人就都知道春生有好事了,但是这好事儿到底是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春生特地洗了个澡,回屋换上了他最体面的一身衣裳,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一路上其他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点头,那样子倒不像是平时与他们打成一片的兄弟,反倒是像极了主子们的样子。 来到约定的酒楼,春生说了暗号,小二就将他带到了包厢。 看到面前坐着的沈静柔,春生迫不及待的搓搓手,“人呢?” 男人猴急的样子,就好像没有见过女人一样,惹得沈静柔不由得皱眉。 她朝着一旁的墙壁努了努嘴,“人就在隔壁,现在太子正在跟她还有裴长清用饭,稍后太子会找人支开裴长清,他也会借故离开,到时候要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了吧?” 听完沈静柔的话,春生忙不迭的点头,到时候隔壁的房间就只剩沈静嘉一人,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么。 沈静柔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看了一会儿,这才将那杯子往春生那边一让,“他们才坐下,还早着呢,先喝口茶等着吧。” 春生只一心想着沈静嘉,别说让他等一会儿了,就是等一夜,他也愿意啊。 顺手接过沈静柔端过来的茶杯,他仰头就一口饮尽。 到底是太子侧妃,哪怕太子府里面再克扣,可除了萌,就一定是风光的。 看着对面的男人把茶当水喝,沈静柔脸上浮现出鄙夷的神色,到底是没有教养的奴才! 转念一想,用不了多久,沈静嘉就会躺在这样的人身下,她又高兴起来。 隔壁。 谢玉璋装模做样的朝裴长清敬了一杯,“关于民生这一块,本殿确实懂的不多,之前在朝堂上妄言了,还请裴大人原谅则个。” 一向眼高于顶的谢玉璋竟然会低头道歉? 裴长清和沈静嘉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警惕的味道。 端起茶杯,裴长清笑的疏离,“殿下说笑了,殿下生来便是锦衣玉食,不懂百姓疾苦也是正常的,若是殿下当真有心,去难民营帮两天忙,也就懂了。” “待本殿有空,必定会去叨扰裴大人的。” 两人说着,端起杯子就对饮了一口。 待放下杯子,谢玉璋又看向沈静嘉,许久未见,她倒是出落得更加标致了。 谢玉璋整个人都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抱住沈静嘉做些什么。 “殿下?”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声,谢玉璋这才回过神来。 他咳嗽一声,然后道,“我听裴大人说,这次建造难民营的想法上,嘉儿妹妹出了不少的点子。 本殿代京都城的百姓,谢谢你了!” 说罢,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沈静嘉皱了皱眉,端起茶杯,用袖子遮盖住,只微微仰头做了个动作,便放下茶杯。 “若是太子殿下因为这个宴请我们,那还真是愧不敢当。” 沈静嘉轻笑着说道。 谢玉璋也跟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眼神不知道在往哪里瞥。 没一会儿,就有人急切的敲着包厢的门,等到谢玉璋说了一声进,那人才进来。 看到裴长清,那人仿佛是看到主心骨一样,“裴大人! 不好了出事了!” “何事?” 裴长清开口问道。 那人一副着急到不行的样子,“难民营里面,里面打起来了! 您快去看看吧!” 裴长清马上起身,却又想到一旁的沈静嘉,回头看向她。 “裴大人有事就先去忙吧,等嘉儿妹妹吃好了,我再送她回去就是了。” 谢玉璋体贴的开口。 鬼知道裴长清最不放心的就是谢玉璋了,他皱着眉头看向沈静嘉。 然而沈静嘉也点点头,回看向他,“你快去忙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见沈静嘉这么淡定,裴长清相信她有自己的对策,便快步跟着那人离开,去了难民营。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不能这样对我 看着裴长清离开,沈静嘉还安稳的坐在这里,谢玉璋心里的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 沈静嘉是不是,也不怎么满意裴长清? 她是不是,也想要跟自己发生点什么? “殿下? 您在想什么?” 沈静嘉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的看向谢玉璋。 看着沈静嘉的样子,谢玉璋咳嗽两声,掩盖自己那有些龌龊的心思,“没想什么,不知道刚才那大家的人打的厉不厉害,裴大人去,也不知道要多久。” 他会关心裴长清? 简直是开玩笑! 沈静嘉更是确定谢玉璋有猫腻了。 “嘉儿妹妹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裴大人他,很受父皇的喜欢,短短时间就升到这么高,当初要不是嘉儿妹妹,如今他怕已经是我父皇的乘龙快婿了。” 谢玉璋看似随意的开口说着,但是话里话外却总让人觉得,他在刻意说着裴长清那不算黑历史的黑历史。 听到他的话,沈静嘉轻笑了一声,“是啊,我也没想到长清哥哥这么实心眼,明知道等我还要三年时间,也不管不顾的说出来了。” 嗯……好像没有气到沈静嘉,反而气到了自己? 谢玉璋想抽自己一下,没事说这个干什么! 他抬手指了指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色,“嘉儿妹妹吃菜,裴大人就没这么好的口福,能吃上美食了。” 不过一句开玩笑的话,却不想沈静嘉却回答道,“无妨,今日吃不上,下次我再带长清哥哥来吃就是了。” 听到这句,谢玉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压制着心底的怒气。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一些七七八八的话题,谢玉璋不时的看向沈静嘉,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然而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由得皱眉,这药,怕不是下错了地方? 坐在他们隔壁的春生兴奋的脸都红了,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什么都看不到的墙壁。 离他不远的地方,沈静柔翘着二郎腿,鄙夷的看着春生那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听到裴长清离开,两人都紧张了起来。 “走了走了!” 春生小声的跟沈静柔说着。 沈静柔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知道,用不着你告诉我!” 嘴上这样说着,她人也走到春生旁边,靠着那墙更近一些,想要听到隔壁的动静。 然而两人激动了半天,隔壁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不对啊!” 沈静柔心想着。 彩儿明明告诉她,会找人引开太子。 她不相信彩儿,于是把这个活儿交给了娟儿。 相比于彩儿的心思活络,娟儿就老实本分的多了,可是都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娟儿来呢? 沈静柔只一心关注着她的安排有了变化,却忘记了身旁的春生,也有了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春生突然觉得浑身发热,想要脱掉衣裳。 明明是冷的吓人的大雪天,他却已经开始冒汗了。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就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衣服就扔的身后地上都是。 “好妹妹,你那太子夫君,什么时候能走啊?” 春生只觉得浑身都燥热难耐,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隔壁去找沈静嘉。 可是太子谢玉璋却还没有出来,他这幅样子去了,多半是会被打出来的吧。 沈静柔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春生满脸涨红的样子,心底突然一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他……他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沈静柔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挪去。 看到她要走,春生就是再傻,也知道事情出了差错。 “你不能走!” 他说着,就追着沈静柔去了。 看到春生过来,沈静柔哪里还顾得上偷偷磨蹭,赶紧抓住了门把想要拉开门出去。 只是……她用力的拉了好几下,门却纹丝不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心一下子就凉了大半截了。 门打不开,身后还有个中了药的春生,沈静柔这会儿可是恨死彩儿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哪里还猜不到这事情的全貌? 只是不等她张嘴咒骂,火热的怀抱就拥了上来,春生一个用力,就将人抱了个满怀。 沈静柔哪里肯依,慌忙的推拒着春生,嘴里还在说着,“我是你妹妹! 你不能这样对我!” 春生这会儿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管面前的女人是谁,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己的解药。 “好妹子,你帮帮哥哥吧!” 说着就将人扛到了一旁的床上。 沈静柔倒是用力的挣扎着,可是她到底是自小娇养着长大的,哪里能抵得过春生这种干惯了粗活的奴仆。 不一会儿,室内就传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谢玉璋跟沈静嘉已经吃的大半了,可是沈静嘉依旧面色平静,不见一点不适的样子。 难道是药错了? 还是沈静嘉她,根本就没有喝刚才的那杯茶? 这么一想,谢玉璋的眼神就往旁边看去。 那杯茶孤零零的待在桌子边上,里面的茶水看不出来有少的迹象。 谢玉璋的脸色沉了下来,果然,被沈静嘉避开了! 他伸手去拿那杯茶,正想着要如何才能让沈静嘉喝下去,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 吱吱呀呀有节奏的晃动声,还夹杂着有些听不清的男女的声音。 谢玉璋的脸色彻底黑了。 他明明让店家把两边都空着的,怎么就,有这种动静呢? 狠狠的放下茶杯,谢玉璋叫了守在门口的侍卫进来,让他去隔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倒也不傻,这个动静,还能是什么事儿啊? 再看看门上挂着的锁,得了,里面的人应该也是着了别人的道吧。 这么一想,他倒也没有直接开门进去,而是敲了敲房门,想要提醒里面的人。 可是敲了几下,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没办法,这边太子殿下还等着回话呢,他也只能抬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场面太过刺激,那侍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声阻止。 男人的身体黝黑壮实,那女人明显就白嫩了许多。 他还在看着,女人的脸露了出来,侍卫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奴才的种 出去查看的侍卫过了好久才回来,时间久的谢玉璋都有些不耐烦了。 看到人进来,便开口问道,“旁边是什么情况?” 旁边是什么情况,旁边的情况有点复杂,或者说,是很复杂! 侍卫脸色难看,偷偷抬起来看了谢玉璋一眼。 太子殿下现在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那隔壁的事情,他还要跟太子说吗? “怎么了,隔壁的情况是不能说吗?” 谢玉璋皱着眉头,怎么现在连侍卫都敢不听他的话了? 瞥了一眼旁边的沈静嘉,她倒是脸色如常,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 堪堪松了一口气,谢玉璋也懒得理会那吞吞吐吐的侍卫了,一把推开他,自己起身往隔壁走去。 看到侍卫的样子,沈静嘉就知道,隔壁的情况肯定不怎么好。 看到谢玉璋去了,她倒是没想着跟过去看。 隔壁的那事情她又不是不知道,到底也是活过两世的人了。 谢玉璋刚刚出了房门,那边裴长清就走了进来,两人的眼神对上,都是一愣,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裴大人这么快就解决好了?” 谢玉璋开口问道。 裴长清勾唇笑了笑,“那倒没有,不过恰好遇到了靖王殿下,殿下知道我与太子殿下在用膳,便让下官回来,他替下官去处理了。” 话是这样说,裴长清不过是出门后就让身边的小厮去靖王府求救了,这才有半路偶遇靖王的事情发生。 谢玉璋暗道一声晦气,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一心想着隔壁的事情。 沈静嘉倒是因为听到裴长清的声音,就跟了出来。 看到裴长清的时候,露出灿烂的笑容,唤了一声长清哥哥。 说话的声音,神态,语气,都跟面对谢玉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心底的怒火一层叠一层,就快要达到顶峰,谢玉璋必须找个什么事情发泄一下,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么一想,刚才侍卫好心带上的门,又被谢玉璋一脚踹开。 床上的人还在不知疲倦的耸动着,谢玉璋看到那两具身子纠缠在一起,怒火彻底压制不住了,大吼道,“这两个是什么人,大白天的就在这里乱搞!” 春生是没什么反应的,可是沈静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吓得半死,忙转过身子,将脸埋进被褥,不敢让谢玉璋发现床上的女人就是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春生看到她的动作,一把抓住她的长发,狠狠一拽,逼的她不得不仰起头,露出脸来。 看到那张脸,谢玉璋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了上来,直冲头顶。 他怎么也没想到,躺在床上的,躺在男人身下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女人! 不过就是有些日子不曾去她那里了,怎么就这么不甘寂寞吗? 他看了一眼春生,黝黑的皮肤十分粗糙,有些地方甚至有了皲裂的痕迹。 那张脸一看就是经过多少年的风吹日晒才会那样又黑又皱。 这样的一个男人,会比他堂堂当朝太子还好吗? 谢玉璋想不通,沈静柔怎么会跟这样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沈静柔的眼中满是绝望,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被谢玉璋看到了,那她以后,还能重新得到宠爱吗? 这问题在脑海里出现的瞬间,沈静柔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闭上眼,一直剧烈的挣扎也放松了下来,任由身后的男人摆布。 看春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谢玉璋气的大吼,“拿冷水泼! 泼醒为止!” 话音落下,侍卫就快速的提了桶进来,一桶冷水浇在两人的身上,春生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这才清醒过来。 看了一眼自己的情况,再看看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春生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几乎是摔下床的跪在了谢玉璋的面前,“太,太子殿下。” 他哆嗦着开口,“此事,此事小人也是被人陷害了啊!” 跟着谢玉璋进来的裴长清一看这场景,脸色都变了,忙转过身去。 站在他身边的沈静嘉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沈静柔这是出息了啊,竟然能背着谢玉璋,在外面胡搞,还是在离谢玉璋这么近的地方。 虽然她想嘲笑,但是她心里很清楚,沈静柔能在这里,肯定也是抱着算计自己的想法来的。 只不过是她运气不错,没着了他们的道罢了。 “你说你被陷害的? 那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怎么跟太子侧妃在一起呢?” 谢玉璋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但是沈静嘉可以啊! 她丝毫不介意这个时候出个头。 听到她的问话,春生忙开口说着,“侧妃娘娘,侧妃娘娘其实是我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 说道这里,他猛的抬头看向沈静嘉,“大小姐,您说,我要不是被人陷害,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妹子下手啊!” 这个结果,倒是沈静嘉没有想到的,她也被惊了一跳,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沈静柔不是伯昌侯跟赵姨娘的女儿吗? 怎么又冒出来了一个哥哥? 而且前世,她直到死,沈静柔也还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根本没有什么身世之谜。 见沈静嘉愣在原地,春生怕她不相信自己,便将当年赵姨娘被他爹算计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沈静嘉这才明白过来,合着她爹爹这是帮人背了锅,给人养了娃啊。 还一养就是十几年,甚至还送人出嫁。 床上躺着的沈静柔一听春生的话,忙起身想要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可是外面除了谢玉璋,还有别的男人,她一坐起来,身上被撕碎的衣裳就什么都遮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春生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听到这个结果,沈静嘉翻倒没有那么生气,倒是谢玉璋,暴怒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狼狈的沈静柔,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畏畏缩缩的春生,实在是很难相信,这两个人竟然是兄妹。 他更难相信,自己娶进门的侧妃,竟然是一个奴才的种! “你们,这是商量好了骗我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殿下此言差矣 这话,谁敢接啊。 一时间没人出声,整个屋子只有那股味道在四处游走。 沈静嘉咳嗽了一声,“太子殿下,您看这事儿闹的也挺大的,不如,先带侧妃娘娘回伯昌侯府,我们坐下来慢慢捋这事儿?” 看着谢玉璋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沈静嘉继续道,“她到底也是给我爹爹做了十几年的女儿,现在这么大的事情,总该让爹爹知道才是。” 听到伯昌侯,想到沈静柔被隐瞒的身份,谢玉璋转头看想沈静嘉。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稳住心神来主持大局,已经是最合适太子妃的人选了。 若是能因为沈静柔的身份问题,换一个沈静嘉来,那他也不会吝啬太子正妃的位置。 这么一想,谢玉璋便点头同意了沈静嘉的提议,一行人稍作收拾就往伯昌侯府去了。 伯昌侯已经有一阵子不理会朝堂的事情了,平日里也就是早上去大殿站上一会儿,回来就沉迷字画。 这会儿,他人正在钟正阁里挥毫泼墨,祁叔就走了进来,看向他。 “侯爷,太子殿下来访。” 手中的笔一顿,伯昌侯抬起头,“他来做什么?” 祁叔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是跟着大小姐还有裴大人一起来的,二小姐也在,不过看样子似乎情绪不大对。” 别人伯昌侯都不管,但是提到沈静嘉,他就不能不管了。 “我知道了,稍等一下我就出去。” 伯昌侯府说罢,又低下头看着刚刚画的画,不由得叹息道,“浪费了浪费了啊!” 等到他出来到了花厅的时候,众人已经落了座,看样子似乎等他等了很久。 “太子殿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伯昌侯说着客套话,大步走到上位坐下。 环顾一周,这才看向沈静嘉,“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非要爹爹出来,给你撑腰吗?” 这话说的沈静嘉无奈的笑了,“爹爹,别开玩笑了,今日是有关柔儿妹妹的事情,想着也应该让爹爹你知道才是。” 跟沈静柔有关? 伯昌侯看向沈静嘉旁边坐着的沈静柔,她就那样乖巧的坐着,低着头一动不动,一改往日终于沈静嘉争着表现的样子,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哪怕再不喜欢,现下变成了这幅样子, 伯昌侯还是问了一句,“柔儿这是怎么了? 看着脸色不太好啊?” 沈静柔这才抬起头看向伯昌侯,张了张嘴,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爹爹,这事情有些复杂,我让知情的人跟你说。” 沈静嘉说着,就让人将春生带了上来。 “你跟我爹爹好好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沈静嘉居高临下的看着春生,开口吩咐着。 春生忙不迭的点头,随后又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等到他说完全部的话,谢玉璋侧头看向伯昌侯,“侯爷,这可是欺诈啊,二小姐既然不是府上的人,那……”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伯昌侯打断,“殿下此言差矣,现在只有这个人说柔儿不是伯昌侯府的人,可旁的人都知道,柔儿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自小在侯府长大,按照侯府小姐的规矩养大的。” 说着,他回看向谢玉璋,“殿下不可只听小人的一面之词,就这般断定柔儿的身份。” 沈静柔猛的抬头看向伯昌侯,她没想到,最后维护她的人,会是伯昌侯。 “既然侯爷这么说了,那正好太医院有位太医深谙验亲之道,不妨就请他来为侯爷和柔儿验上一验。” 谢玉璋开口说着,不等伯昌侯点头,就让人去请那位太医了。 沈静柔刚刚缓和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旁人是不确定她跟春生的关系,可是她自己清楚,春生能准确的说出赵姨娘身上隐蔽地方的特点。 而且赵姨娘之前跟她也说过,伯昌侯只碰了她那么一次,就那么一次,她就有了沈静柔,后面就再也没有过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说明一个事实。 她沈静柔,根本就不是伯昌侯的孩子,而是一个奴才和丫环生的下等人。 很快太医就来了,一番检查之后,终于下了结果,沈静柔跟伯昌侯没有任何关系,而春生,才是沈静柔血脉相连的亲人。 对于这个结果,最高兴的莫过于谢玉璋了。 既然沈静柔跟伯昌侯府没有关系了,那他要是再求娶沈静嘉,就不存在什么伦理上的问题了! 心里这样想着,他其实也就想这样做了。 “侯爷,如今真相大白,不知本殿可有机会……”他的话说了一半,却被沈静嘉打断,“太子殿下,嘉儿有事想要问问殿下。” 谢玉璋不得不停下跟伯昌侯说的话,转而看向沈静嘉,“嘉儿妹妹有什么话要说?” 沈静嘉看了沈静柔一眼,又看向春生,这才开口道,“殿下想必也不愿意外人知道自己的侧妃跟奴仆发生了什么,而且两人还是兄妹,对吧?” 这话一问,谢玉璋就觉得有猫腻,他倒是不想回答,可是这里坐着好几个人,也由不得他不说话。 “咳咳,是,是的。” 听到这个话,沈静嘉就弯了嘴角,“既然殿下希望如此,那我们自然也不会跟殿下作对。” 说完,她笑着看了沈静柔一眼,“那今日之事,我们谁都不要说出去,沈静柔还是我伯昌侯府的二小姐,还是太子殿下的侧妃娘娘。” 这却不是谢玉璋想要的,他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失,看向沈静嘉的眼神也更深了一些。 “否则的话,殿下是想要全京都城的人知道,您的侧妃娘娘是奴仆出生,且还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做了苟且之事么?” 她不怕死的威胁道。 一旁的伯昌侯瞬间就变了脸色,一把拉开沈静嘉,低下头朝着谢玉璋行了一礼,“对不住了殿下,嘉儿她年纪还小,口出狂言,请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沈静嘉前世跟谢玉璋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这个人的脾性她已经摸得透彻,她笃定,谢玉璋会答应她的要求! “好,嘉儿妹妹所说之事,本殿答应了!” 谢玉璋咬牙切齿的回答着。 第二百八十八章 阻止他登上那个位置 狠狠的一甩衣袖,谢玉璋就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他走了,沈静柔站起身来,想要跟上去,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突然停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前面的谢玉璋停下步子,回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去? 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说完,脚下的步子就更快了一些。 听他这么说,沈静柔忙不迭的小跑着跟上了谢玉璋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侯府的门。 以前看着登对的一对璧人,现在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沈静嘉低下头不说话,她今日这么一说,虽说也是为了自己为了侯府,但沈静柔之后在太子府会过什么样的日子,谁都不好说。 她是问心无愧了,但难保伯昌侯心里不会有别的想法,那个人,再怎么说,也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爹爹……”沈静嘉琢磨着开了口。 伯昌侯却是抬起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的考量我都知道,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只是苦了柔儿那孩子了。” 他说完,转身离去,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对沈静嘉来说,沈静柔的下场,她并不可怜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沈静柔都在算计她。 可是这些,伯昌侯并不知道。 哪怕沈静柔不是他的孩子,没有沈家的血脉,可到底是在伯昌侯府一点点长大的。 沈静嘉抬头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这件事情我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沈静嘉眼中的迷茫,裴长清摸了摸她头顶的发,“没有,你没有做错,是侯爷自己没能过得去。” 伯昌侯其实很早就怀疑过沈静柔的身世了。 他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他自己清楚,当年哪怕他睡在了赵姨娘的床上,哪怕两人衣衫不整,他也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苏瑶的事情。 可是赵姨娘到底是个姑娘,如果他不纳了她,那赵姨娘只有死路一条了。 迫不得已,他才将赵姨娘收入后院,可是却从未碰过她。 她查出怀有身孕的时候,伯昌侯就想过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可是看到她脸上的笑,他又不忍心了。 留下就留下吧,反正伯昌侯府又不是穷到养不起一个人。 这样想着,沈静柔才能平安出生,平安的顶着伯昌侯府二小姐的身份,活到了现在。 “侯爷,裴大人来了。” 祁叔进屋禀报着。 伯昌侯收起思绪,让祁叔带人进来。 他知道裴长清来是什么意思,抬眼看了他一眼,才道,“嘉儿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关心柔儿了。” 如果沈静嘉当时没有打断谢玉璋的话,谢玉璋下一步要说出什么话来,他们都很清楚。 “嘉儿没有那么想,她只怕自己做的太过分,惹侯爷伤心。” 裴长清认真的开口说着。 伯昌侯轻笑一声,“我是可怜柔儿,可算到底,嘉儿才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愚蠢的牺牲自己的孩子,去救别人,你说是吧。” “侯爷说的是。” 裴长清低眉顺眼。 他又叹了一口气,“我呵斥她,是因为太子这个人,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如今他是妥协了不错,可也是在嘉儿的胁迫之下才不得不妥协。” 说着,伯昌侯抬起头看向窗外,“若是以后,当真是他……我们伯昌侯府,可就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他一直保持着中立,不与谁亲近,也不想和谁结成姻亲,为的就是能让伯昌侯府继续延续下去。 “侯爷可曾考虑过其他皇子呢?” 裴长清开口问着。 伯昌侯大惊,猛的回过头看向裴长清,他才入仕不久,就开始在想这样的问题了吗?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他的确资质过人,短短时间就连升好几级,现在京都城的雪灾治理又做的漂亮,等到来年,必定还能更进一步。 考虑到这个问题,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伯昌侯摇摇头,“这不是我们做臣子应该考虑的问题,如果你当真有这样的想法,靖王殿下倒是可以考虑。”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但朝堂上站靖王这边的到底是少数,他母家式微,不如太子母家强势。 宫里有个万贵妃,朝堂上还有万丞相。” “侯爷,我问的,不是我想站的那边,而是侯爷您想站的那边。” “如今我们可以说是得罪了太子殿下,侯爷是一片忠心向着大夏朝不错,可是您若是再这般中立下去,靖王的局面肯定会越变越差,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那样,到时候伯昌侯府也会危险。” 听完裴长清的话,伯昌侯猛的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的看向裴长清,“你可是已经选择了靖王殿下了?” 除了这个理由,伯昌侯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能让裴长清话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劝说他支持靖王。 裴长清摇摇头,“靖王殿下虽然跟裴某谈论过他的雄心壮志,但裴某不曾答应他。 我知道侯爷是只忠心于陛下的,我既然与侯府绑在一起,自然要与侯爷共进退。” 伯昌侯点点头,裴长清做事倒是稳妥的。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却迟迟不曾入口。 伯昌侯不站边,除去只忠心于大夏朝,忠心与皇上这个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他想要等等,看看能不能等到那个人,再做决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见伯昌侯没有想法,裴长清也不催促,起身告辞,回了竹苑。 他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是不出意外,他肯定是站在靖王这一边的。 伯昌侯要考虑的东西很多,但他就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了。 太子时刻都在觊觎沈静嘉,裴长清才不相信他们成婚后太子就会放弃。 前朝也不少君主霸占臣妻的故事,他可不想做这个主角。 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谢玉璋登上那个位置! 虽然现在靖王的支持很少,但是他算过了,若是能拉得动伯昌侯一起,那么苏丞相也必定站在他们这边。 沈逸和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沈静嘉开口,他绝对会跟过来的。 到那个时候,靖王这边的势力,绝对不会比太子谢玉璋的少。 第二百八十九章 是您自己造成的后果呢 最为重要的是,靖王对待幕僚也好,对待臣子也好,都是虚心听取意见,从不会有太子那样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做君王,最忌讳的就是只凭自己喜欢,而不顾天下苍生。 沈静嘉送过来的那两位谋士,虽然是从太子那边过来的,但是裴长清看的很清楚,他们两个都是正义之人。 而且沈静嘉也跟他说过前因后果,若非是有家人被太子掌控,他们也不会跟着太子那么久。 见到裴长清回来,刘先生先起身看向他,“大人回来了,今日怎么拖到这个时间才回来啊?” “我可是听到小道消息,说是太子殿下在外用膳的时候,撞破了人家的好事。” 另一边的李先生就随意很多。 裴长清也不生气,笑着坐下,看向李先生,“怎么,是你那小侄子出去听来的,还是刘先生的奶奶出去的时候听到的?” 刘先生脸色一红,“大人,是,是在下的奶奶出去的时候听说的,还说一同撞破这事儿的,还有,还有……”“还有大人你,还有大小姐二小姐。” 李先生心直口快,见刘先生吞吞吐吐,就把他没干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所以二位先生在这里等我,是?” 裴长清有些好笑的开口。 两人互看一眼,还是李先生开了口,“我们就是想知道太子又做了什么,怎么好好的撞破了人家的事儿。” 想到当时的场景,裴长清勾起了嘴角,“这事儿,是家务事儿,你们别想太多,回去休息吧。” 说起来是家事,但也是因为这件事,谢玉璋彻底打消了要娶沈静嘉的心思。 原本还对沈静嘉有那么一点美好的想法,但是被沈静嘉这么一威胁,谢玉璋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对沈静嘉的恨了。 跟着他回了太子府的沈静柔,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殿下,妾身……”才将将开口,谢玉璋就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一把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看着她的眼神嫌恶的像是在看垃圾一样。 “既然敢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要有胆子承担接下来的后果!” 谢玉璋弯下腰,恶狠狠的盯着沈静柔,“这么耐不住寂寞,那就好好的给我在后院待着!”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侍卫过来,待着沈静柔回了后院。 可是却不是去往她一直住着的地方,而是去往最角落的位置。 看着面前这个破败的院门,沈静柔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侍卫忙开口道,“侧妃娘娘,太子殿下吩咐了,您以后就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 ! 沈静柔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以前在伯昌侯府的时候,他们母女也曾经苛待过苏姨娘母女,也让她们住在偏僻的角落里。 可是那院子再怎么简陋,也不像眼前这扇院门这样破。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一旁的侍卫就已经是去了耐心,推开门就将沈静柔丢了进去。 等到了里面,沈静柔才知道,外面那扇门也并不算多么破旧了。 她不由得苦笑,自己到底是在瞎折腾什么啊,就这么好好的待在太子后院不好吗? 哪怕不得太子宠爱,她终究还能有点地位,等到将来,也能是掌管一宫的娘娘。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在这破败的小院子里了此残生……住的都已经是这样的程度了,那吃穿用度,沈静柔已经不用多想了。 当初她们是怎么对待苏姨娘的,现在她就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 果不其然,到了用膳的时候,外面的侍卫送来的,也只有一个馒头,两碟小菜而已。 这个院子的位置偏僻,太子府中有什么宴会也好,有什么喜事也好,她都听不到一点点的动静。 要说好处,这里的唯一好处,就是安静。 安静的没有人知道她之前有过多离谱的事情。 就在沈静柔习惯了这样的安静之后,小院儿却迎来了客人。 面前的彩儿衣着华贵,满头珠翠,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曾经是丫环的模样。 “侧妃娘娘,我来看你了。” 她的声音不像以往那样正常,而是带着刻意的娇媚。 沈静柔冷笑一声,“彩儿,我早该想到的。” “你早该想到? 那你应该是没有想到娟儿也会背叛你吧?” 彩儿脸上是胜利的光芒。 说到娟儿,沈静柔往彩儿的身后看了看,却是没有看见娟儿的身影。 “呵呵,娟儿,她现在如何了? 是给你当丫环还是也跟你一样,爬上了太子的床?” 沈静柔眼中满是嘲讽。 彩儿突然就笑出声来了,看着沈静柔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些怜悯,“侧妃娘娘,您当真是不会用人啊,难怪娟儿会背叛你。” 她说着,又上前两步,“您可知道,娟儿在府外,有相好? 您可又知道,娟儿并不想一直留在太子府中,哪怕是给太子当侍妾,她也不愿?” 听到这些,沈静柔皱起了眉头来。 这些,她的确是不知道,别说娟儿在外面的相好了,就是娟儿自己不愿意跟太子,她都不知道。 甚至还时刻提防着娟儿,尽量不让她与太子碰面,却没想到,竟是白费了心思。 “所以你用放她出府作为条件,让她背叛我?” 沈静柔开口问着,声音却是很平静。 大家都是耍手段,她技不如人,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彩儿点点头,“是,她已经出府了,现在,应该在她相好的那里吧。” 沈静柔又是一声轻笑,也不知道是羡慕娟儿,还是嘲笑自己。 “彩儿,我不得不说,你这一番算计,当真是算计的好,不光算计了我,连沈静嘉,伯昌侯府也都一并算计进去了。” 听到沈静柔这话,彩儿忙摇了摇头,“不不不,侧妃娘娘您要是觉得这些都是我做的,都是我算计的,那您还真是高看我了。” 她说着,看向沈静柔的双眼,眼神带着笑意,“造成这么严重后果的人,可是侧妃娘娘您自己呢。” 是她自己? 沈静柔摇头,怎么可能是她自己?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看到她震惊的眼神,彩儿却是咯咯的笑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看着沈静柔,“侧妃娘娘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那您听好了,我一点一点儿的给您讲讲。” 彩儿的打算很简单,就是想让沈静嘉也进太子府,所以当初跟沈静柔说的那个计划,都是真的,只不过她让娟儿帮忙锁了沈静柔这个房间的门。 为的,是让谢玉璋能好好办事儿,不会被沈静柔打断。 如果当初沈静柔没有给春生下药的话,那结果不过是两人被锁在房间里,等上许久罢了。 问题就出在沈静柔自己的身上,她为了彻底的毁了沈静嘉的名声,就给春生下了药。 中了那样的药,只能等到药性完全解除,人才会恢复清醒,否则你怎么叫他都没用。 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效果,沈静柔才用了这个药,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这个苦头却让自己吃了。 “您看,您有自己的想法,可结果呢,却坑了您自己。 而我呢,原本只想着让大小姐进太子府,现在不光大小姐没来,您也被打入冷宫了,这好处平白的都让我捡了。” 彩儿越说,脸上的笑意就越浓。 这事情的发展,的确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得到的好处,也远比之前想象之中的更多。 她说话那阴阳怪气的口吻,让沈静柔本来已经平静的心,瞬间燃起怒火。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贱胚子! 要不是你勾引太子殿下,爬上他的床,怂恿着他对沈静嘉下手,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 彩儿嘴边的笑意放大,“侧妃娘娘,这事儿您就冤枉我了,当初说起要对付大小姐,您不是也很赞成的吗?” 是,她是赞成的,可是她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如果她知道结局是这样,她一定安安分分的做她的侧妃娘娘。 只是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人,沈静柔咬牙切齿,“彩儿,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从粗使丫环提拔到大丫环,是谁带着你从侯府入太子府,做人要感恩。” 这番话听在彩儿的耳朵里,仿佛是听到一个笑话一样,她仰起头,大笑了起来。 “感恩? 二小姐,您提拔我,是因为兮染姐姐去了大小姐的院子,你没人可以欺负了,所以才提拔的我。” “大小姐对待丫环,动辄就是赏赐,您对待丫环,动辄就是打骂,我要感恩您什么? 感恩您扇我巴掌扇到我嘴角出血吗? 还是感恩您掐的我胳膊没有一处好肉? 感恩您大冬天的让我跪雪地?” 一声声的质问,让沈静柔原本嚣张的气焰,也一点点的弱了下去。 “二小姐,做人要感恩,可是我们不应该对畜生感恩。” 彩儿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着。 这句话,从她曾经的丫环口中说出来,沈静柔整个人都呆住了,刚刚压下去的那股怒气再一次升腾而起,比之前更厉害。 她扬起手,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彩儿的脸上。 彩儿一声惊叫,顺着沈静柔的巴掌就摔倒在地。 “贱胚子! 竟然还敢这样说我!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奴婢出身的下贱胚子!” 她话还没说完,那一直关着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谢玉璋冲了进来,看到摔倒在地上的彩儿,忙过去扶起她。 见到谢玉璋,沈静柔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看着谢玉璋抱着彩儿起身的动作,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些什么。 “殿下,妾身,妾身……”“你闭嘴!” 谢玉璋转过头,对上沈静柔的脸,眼中哪里还看得到曾经的柔情蜜意,留下的只有比寒风还要凛冽的眼神。 “彩儿想着主仆一场,好心过来看你,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她!” 沈静柔闭上了眼睛,好彩儿,本事当真是不小,就连谢玉璋来的时间都算的刚刚好。 现在是谢玉璋眼睁睁的看着她打人骂人,她就是说再多,也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彩儿这是,不让她翻身啊。 “太子殿下,您别骂侧妃娘娘,娘娘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难免心中郁闷,若是,若是骂骂彩儿她心里能好受上一些的话,彩儿也不算白来一趟了。” 她说着,将放在一旁的食盒推到沈静柔的面前,“侧妃娘娘,这里面是您喜欢的一些菜,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您吃一些,若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做给您吃。” 沈静柔冷冷的看着彩儿,在谢玉璋的面前,她当真是装的温柔贤淑啊。 “不必了,我是有罪的人,不配吃好饭好菜,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沈静柔说完就转过身,想要回到屋子里去。 看着她的背影,谢玉璋冷哼一声,“不知好歹!” 说完又拉着彩儿到了他的身边,“好了,既然她不领情,你也不必做这么多了,省的累着自己。 记住,以后太子府里,没有侧妃娘娘了。” 以后太子府里,没有侧妃娘娘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沈静柔的心上,她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身形晃了晃,却还是稳稳的进了屋,关上了门。 看到她关了门,谢玉璋也没有耐心再留在这破破烂烂的地方了,搂着彩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说着一边离开。 屋子里的沈静柔捧出一个小木匣子,看着那匣子发着呆。 正是赵姨娘用来装各种药剂的小匣子,可惜,赵姨娘因为这匣子里的药,被伯昌侯厌弃,如今,她又因为这里面的药被太子厌弃。 也不知道这匣子是有什么魔咒,让她们母女都因为它被夫君厌弃。 赵姨娘上吊死了,那她呢? 她也要跟赵姨娘一样,自尽吗? 沈静柔看着桌上准备好的白绫,真的想要这么一吊,就了断了这一辈子。 可是想到彩儿,她不想就这么放任那个女人,自己过得不好,也不能让她过的好! 她这么想着,伸向白绫的手就又收了回来,打开面前的匣子,仔细的看向里面的那些瓶瓶罐罐。 第二百九十四章 难道是她想错了? 这次的雪灾大到出乎众人的想象,一直到了来年的四月才堪堪结束。 好在有裴长清提前做了准备,这才让京都城的损失大大减少,这一功,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了。 朝堂之上,皇帝笑着看向跪在下面的裴长清,开口问道,“此番雪灾,裴爱卿居功至伟,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裴长清恭敬的下拜,然后开口道,“臣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之事,惟愿大夏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话,皇帝是一万个满意,可是倒也不能真的就不赏赐了,这让其他的大臣们看在眼里会怎么想呢? 可是国库空虚,他也没有什么好往外拿的,想了半天,他才开口道,“不如,给爱卿赐婚?” 说完,怕裴长清误会,他赶忙跟上一句,“给你和伯昌侯府大小姐赐婚,不是朕的公主。” 这个赏赐,他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 毕竟之前的裴长清什么都不是,只是个穷书生,入赘伯昌侯府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这么高的官职,若是再入赘,多少也有些没面子。 而且这个赏赐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动动嘴的事情,不需要额外再出什么东西,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裴长清却是拒绝了,“多谢圣上关怀,但臣与大小姐的婚约之前就有,无需圣上再赐婚。” 哎? 皇帝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男人真的愿意入赘的。 一旁的伯昌侯也有些意外的看向裴长清。 他不是没想过,裴长清按照现在这样的程度继续往前的话,总有一天会超过他这个伯昌侯。 等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不愿意,沈静嘉也是要嫁出去的,毕竟没谁愿意真的入赘到女方家里。 “可是……”皇帝想要提起入赘,但是想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裴长清入赘,似乎不是太好,便又停了下来。 裴长清明白皇上的意思,开口道,“臣在意的,是夫妻和睦,而不纠结于是嫁娶还是入赘,若是夫妻不和,便是圣上赐婚,也是徒然。” 众人都倒抽一口气,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当面说皇上赐婚是徒然的话。 裴长清,可谓是大夏朝第一人了! 不过想想他之前的壮举,拒绝皇上要给他和公主赐婚的想法,当着满朝文武跟万丞相针锋相对,还敢质疑太子殿下……这么一看,裴长清今日的举动倒也算是合理了。 谁让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呢? 谁让皇上对他,就是格外的包容呢? 看着裴长清在朝堂上神情自若的样子,一旁的谢玉璋就满面阴沉。 如果说之前对裴长清只是讨厌的话,现在就是恨了。 不光是因为他跟沈静嘉有婚约,还因为沈静嘉威胁他的事情,当着伯昌侯和裴长清的面,他不得不接受沈静嘉的要求。 要知道,他可是一国太子,他可是高贵的皇族血脉! 竟然要向平民低头! 很快,京都城就开始流传着关于裴长清和沈静嘉的各种故事,说是裴长清爱惨了沈静嘉,不管如何都要入赘到伯昌侯府去。 听到这个消息,沈静嘉也忍不住有些脸红。 当初说让裴长清入赘,也不过是因为当初两人的身份不够平等,现在,裴长清完全有资格要求不入赘。 可是皇上都愿意赐婚了,他还坚持要入赘,这一点,沈静嘉的确没有想到。 不过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反正他以后会封侯,到时候也会有自己的府邸。 等到了那个时候……合离两个字在沈静嘉的脑子里只出现了一瞬,就快速的被她擦掉。 原本想好的结局,现在自己却不愿意接受了。 努力的甩了甩头,想要甩掉脑子里的想法,就听见一旁响起温柔的声音。 “嘉儿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吗? 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沈静嘉忙停下动作,脸瞬间红的彻底,转过头看着来人,“不,不用了,长清哥哥!” 看到她红的不正常的脸色,裴长清脸上浮现一抹担忧,忙上前伸收探了探她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热。 “脸怎么这么红? 还好没有发热,多喝些水,多休息休息。” 裴长清说着,看向一旁憋着笑的南栀,仔细的吩咐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怎么知道! 等到裴长清离去,南栀才笑出声来,“小姐,我看坊间的传闻啊,那不是传闻,那就是真事儿啊! 也不知道是府上哪个有眼力见儿的奴才传出去的,知道的话,可得好好打赏一番才行呢!” 听着南栀嘴上揶揄的话,眼中看好戏的眼神,沈静嘉也忍不住的上手拍了一下她的臂膀,“就你个死丫头嘴贫!” 这边笑闹成了一团,边疆那边的鸦三确是犯了难。 他跟着沈逸和一路过来,有他的提醒,沈逸和也警觉了许多,再加上他从旁观察,还有个霍软软随时陪在身边。 那些可能会有问题的副将,他一个个都观察过,也试探过,的确是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除非,那人隐藏的本事很厉害,才会让他们都看不出来。 跟着来的霍软软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才有事没事就围着沈逸和转悠。 就在鸦三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漏了的时候,前面有人过来报,说是遇到一个晕倒的姑娘。 沈逸和皱了一下眉,就带着人过去看了。 姑娘瘦的吓人,嘴唇干裂渗血,身上也脏兮兮的,看样子好像已经流浪好久了。 “这,将军,这姑娘要怎么办啊?” 一旁的小兵为难的看向沈逸和。 这里全是山岭,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他们也不好见死不救就把人扔在这里。 可是带着,好像也不是很方便。 这个时候,那姑娘悠悠转醒过来,看了一眼周围,就把眼睛定在了沈逸和的身上。 “你是将军? 你是将军,你救救我!” 姑娘挣扎了起来,只是她那点儿小力气又怎么跟旁边扶着她的兵丁相比。 沈逸和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那姑娘就着旁边小兵的手,喝了好几口水,这才将事情讲了出来。 她本是肃州一商户家的女儿,前些日子肃州受到大盛国的骚扰,他们也不好做生意,便想着一家人往东边走走,就当是出门游玩。 谁知道就在这附近,遇到了一伙土匪,杀了她的家人,将她掳到山上去了。 她废了好多的劲儿才找了个空子溜出来,但是因为不熟地形,就在山林里乱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官道,一高兴,就晕了过去。 听完她的讲述,旁边的小兵马上露出怜悯的神色,“这也太惨了吧!” 听到小兵的话,女子又看向沈逸和,“将军,这些土匪,真的不是人! 你不知道,他们对我,他们对我……”她说着,就要哭起来,“你看看我身上的伤……”说完就拉起袖子,胳膊上青青紫紫的,还有带着血的鞭痕,当真是凄惨。 “将军,我知道你们是保家卫国的好人,你们,你们能带上我吗? 求求了,我什么都能做,洗衣做饭照顾人都可以,若是,若是将军想……”听着这话似乎往不对的方向去了,沈逸和忙开口道,“我不想!” 那女子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马上露出一个笑来,“将军队伍里也没个女人,我可以帮你们洗衣做饭,我不怕行军辛苦的!” “谁说队伍里没有女人的。” 霍软软的声音在沈逸和的身后幽幽的响了起来。 那女子一愣,抬头朝着霍软软看了过去,有个女人在这里,她倒是真有些意外了。 “将军。” 她有些瑟缩的想要往沈逸和那边靠过去。 然而沈逸和比她动作更快,忙起身道了霍软软的身边,笑的一脸灿烂,“你怎么过来了? 他们这救了个姑娘,我正想着要怎么办呢。” “你们想带上她?” 霍软软面色不变,上下打量着那女子。 沈逸和还没说话呢,刚才发现姑娘的小兵就先开口道,“可以吗?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也不太好吧?” 霍软软环顾了一圈四周,点点头,“那也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素儿。” 女子声音弱弱的,反倒是显得霍软软有些凶了。 “素儿是吧,”霍软软点了点头,回身从马车里拿了一件衣服给她,“这里朝西一里地,有一条河,你洗洗干净再回来。” 听到霍软软的话,素儿愣了一下,就抬起头看向沈逸和,“将军……”“叫将军做什么? 还要将军帮你洗不成?” 霍软软没好气的说着。 第二百九十六章 来商量婚事 素儿马上就低下头,还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就好像霍软软怎么欺负她了是的。 她委屈的看向身边的小兵,这个人总该是能帮自己说说话的吧? 刚这么想着,那小兵就冲着她笑了起来,“夫人说的没错,我们刚才就是从那边休整好了过来的,你是不是不认路? 我带你去!” 小兵热情的说着,丝毫没觉得刚才霍软软的话有什么不对。 素儿愣了半天才跟着那小兵离去,走的时候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沈逸和。 然而沈逸和只站在那里跟霍软软和鸦三说着话,根本没有注意到跟着小兵一起走开的她。 “这姑娘有问题。” 等到人走远了,霍软软突然开口。 沈逸和脸上的笑顿住了,看向素儿离去的方向,“不,不会吧? 我看她就是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刚才还说死了爹娘,可怜的很呢。” 霍软软抬起头看向沈逸和,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大冷的天,我说让她去河里清洗,她也不反驳? 富家小姐,哪里吃过这种苦?” “她说他们一家出游,被这山上的土匪杀害?” 霍软软开口问了一句。 沈逸和点点头,“对,她刚才是这么说的。” 霍软软冷笑一声,“这里是官道,肃州往东,最大的就是这条官道,其他都是零星的小村镇,在山的另一边,不光要绕远路,还不安全。 所以他们出行,必定是走的官道。” 听霍软软说到这里,鸦三也有了一些眉目了,跟着开口道,“官道上时有官兵往来,就是土匪,也很少会在官道上出现,更别说杀人了。” “土匪杀了人会埋了尸体,但是他们很少会懂抹去痕迹,上山带马车也不方便,那么杀了人之后,地上的血迹怎么处理的? 马车又去了哪里? 这一路可没有什么悬崖之类的方便他们毁尸灭迹。” 说完了这些,霍软软就更加确定这个女人有问题了。 “之前我一直观察所有的副将前锋,却一无所获,你们说,是不是我们的方向错了?” 鸦三突然开口,“刺杀将军的人,可能不是军队里的这些,而是突然出现的,让人不会有防备的人呢?” “那等会儿她回来我就找个理由让她走。” 沈逸和也严肃了起来。 霍软软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如果这姑娘真的是对你不利的人,那我们送走了她,还会有别人再来,不如就把她留下来。” “留下来?” 沈逸和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霍软软的意思了,“也好,留下的话,安排在哪里呢?” 军中都是男子,也不可能把她放在炊事组,怎么看,都觉得不好安排。 “留在我身边啊,正好,燕儿我没带上,还缺个伺候我的丫环。” 霍软软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仿佛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不一会儿,那姑娘就回来了。 不得不说,清理干净之后,这姑娘看长相还真是挺好看,有那种祸国殃民的气质。 回来她就朝着沈逸和走了过去,脸上还带着无辜的笑,看起来着实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将军。” 她开口,声音也软糯的让人想要护着她。 沈逸和挠了挠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霍软软,这才开口道,“军中都是男子,没有什么地方能安排你,你就跟着她吧。” 他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霍软软。 “嗯,正好我这儿缺一个伺候的丫环,正好你来吧。” 霍软软说完转身就走。 素儿愣在了当场,不敢相信的看向沈逸和,他就这么轻松的把自己给安排了? “还不过来?” 走在前面的霍软软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素儿低下头,眉眼顺从的小步跟了过去。 鸦三的眼神一直紧紧的盯着素儿,一刻也不曾放松。 直到她跟着霍软软离开,他才回过神,看向沈逸和,“她有功夫在身,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她刚才跑的那几步就能看出来,她不是一个普通姑娘。” “那软软会不会有事?”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他倒是不担心。 可是鸦三的话来说,这女人身负武功,又极会伪装,肯定是什么大户人家豢养的杀手。 霍软软虽然也懂一些功夫,可是怎么能跟杀手比啊! 鸦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的目标既然是你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早对霍小姐做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这颗是块大肥肉! 京都城。 沈静嘉收到了鸦三的飞鸽传书,看到上面写的内容,她眉头皱的死紧。 难道是她想错了? 前世只知道沈逸和是被人暗算才死的,也不知道当时暗算他的是什么人。 就是他的骨灰回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过多的去关心,去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才导致她现在知道有关沈逸和的死的事情少之又少,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么看来的话,那些副将都没有问题,当真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有问题吗? 不得已,她只能找来祁叔帮忙。 没几天,祁叔派的人就追上了大部队的脚步,看到来人,鸦三愣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将军,是侯府的人,说是大小姐送了东西来。” 小兵过来禀报,正跟霍软软一起坐在马车上的沈逸和听到是沈静嘉送东西过来,忙笑着起身走了出去。 看到沈逸和离开,素儿的眼神也放在了他的身上。 霍软软看她的样子,便开口道,“不知道嘉儿这次送了什么过来,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她说着,自然的伸出手,等着素儿来扶。 反正鸦三说她会武功,照顾照顾自己也不会累,没关系啦。 霍软软被伺候的心安理得。 来人见到沈逸和,便将身上的包袱递给他,又从怀里掏了一封信出来交给他。 看到后面姗姗来迟的霍软软,那人笑了一下,又取出另一个包裹递给霍软软,“这是大小姐吩咐了要给霍小姐您的。” 沈静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她这么个小包裹? 霍软软虽然有点意外,却还是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心里就有些了然了。 她凑到沈逸和的身边,将包裹里的瓷瓶拿出来给沈逸和看,“你看你看,嘉儿妹妹怕我遇到危险,就特地给我准备了这个,十香软筋散!” 这个药……沈逸和变了脸色。 倒不是这个药不好,而是说这个药,万一被人拿去了,那遭殃的可能就是他的大军了! 沈逸和用余光看了素儿一眼,才皱着眉看向霍软软,“这事儿你知道就行,这么瞎嚷嚷个啥啊!” 霍软软吐了吐舌头,装作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的样子,宝贝的抱紧了怀里的小包袱,一摇一摆的回了马车。 素儿看着两人的动作,也跟着霍软软回了马车上,看着霍软软将那个小包袱收拾了起来。 她笑了笑,人畜无害的样子,“夫人,这个包袱里是什么呀,看您这么宝贝的样子。” 霍软软眼神一凛,看向素儿的时候马上就冷了下来,“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被她这么一说,素儿又委屈的低下头去。 那送东西的人来了也没有走,而是跟着他们一起往边疆去。 这人鸦三也是认识的,是当初训练的时候,这人就是负责教授他们简单的药理知识的人。 沈静嘉既然把这个人派过来了,那就证明,给沈逸和霍软软他们的包袱里,多半是有药的。 他不得不更加谨慎了,那突然冒出来的素儿看样子不是个善茬。 正想着,素儿就从霍软软的房间里退了出来,跟沈逸和门口的兵打了个招呼,就下了楼。 鸦三跟上了她的脚步,看着她偷偷摸摸的去了后院拴住的马车上。 不一会儿,她就下了马车,又回了房间里面去了。 这是要动手了? 鸦三眉头一皱,就要往房间里去,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肩膀。 他抬手就要跟那人打,那人却出了声,“是我。” “是你?” 鸦三停了下来,“那女人……”“不用管她,我们先走。” 他说着,带着鸦三往远处去了。 等到停下来,鸦三还是不解的看着他,“那女人一定是上马车拿了药准备给大少爷用了!” 十香软筋散,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身怀武功的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那人突然笑了起来,“你真当十香软筋散是大白菜,谁想要就能有的吗?” 看到他的笑,鸦三这才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你什么意思? 霍小姐拿的那个瓶子里,不是十香软筋散?” 鸦三迷糊了起来。 看着鸦三的样子,那人翻了个白眼,“怎么,去定安侯府上呆了这么段日子呆傻了?” “霍小姐跟着沈将军,能有什么危险? 就是有危险,也不能用十香软筋散解决啊,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他说着,掏出了腰上挂着的酒葫芦,喝了一口。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丞相大人还有事? “等着吧,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说着,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屋顶坐了下来。 见他不紧不慢,鸦三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跟着坐在了那人的身边,看着那静悄悄的没有动静的客栈。 不一会儿,沈逸和房间的灯就亮了,紧接着,隔壁霍软软那间房的灯也亮了,紧跟着,一排连着的房间都一个个的亮起了灯来。 那人拍了拍鸦三的肩膀,“行了,抓了现行,去看看吧。” 见鸦三还不明白的样子,那人开口解释道,“那瓶子里就是强身健体的药丸子,她给人吃药丸子,还不得把人给弄醒了啊,沈逸和醒了,能给她好果子吃?” 素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但事实就是,她被抓了,被抓了现行,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说吧,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坐在前面的沈逸和脸色冰冷的看着她。 素儿咬了咬下唇,逼供这一套,她也受过不少的训练,作为一个合格的死士,无论如何都不能供出主人。 她将头偏到一边去,就是不出声。 沈逸和也没有想过她会很快开口,现在的表现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冷笑一声,“既然不愿意好好说话,那就上家伙吧,就是不知道素儿姑娘这么细皮嫩肉的,能撑得了多久。” 听到这话,素儿也笑出声来,“将军,我承认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好儿郎,硬汉子,但是也不要小瞧我!” 正如素儿所说的那样,沈逸和把手边能用的刑具都用了个遍,素儿却还是没能松口。 “沈将军,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素儿嘴角带血的看向沈逸和,虽然狼狈,但脸上是胜利的笑容。 没想过一个女子竟然能有这般忍耐力,沈逸和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来。 偏偏这个时候,霍软软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被锁在墙上的素儿,神色平静的道,“既然别人都聊不出什么,那我来跟你聊聊吧。” 她说完,示意沈逸和他们先出去。 等到牢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素儿嘲讽的道,“沈将军都拿我没有办法,霍小姐觉得你能撬开我的嘴?” 霍软软笑着摇摇头,“看看,看看,你前面才提醒过沈将军,不要小看女子,怎么这会儿就忘了自己说的话呢?” 说着,她靠近素儿,凑近她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素儿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五日之后,在京都城的沈静嘉接到了鸦三的飞鸽传书,她急切的打开来,等到看清上面的内容,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身就拿着信去找了伯昌侯。 “爹爹,您看,万丞相和太子打得一手好算盘,一边想要娶我,借助我们伯昌侯府的势力和人脉,一边又派人去哥哥那里,想要取哥哥性命!” 沈静嘉说的义愤填膺,整个人都在愤怒之中。 她原本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沈逸和下手,杀了他的人会是他手下那些他最为信任的将军。 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装柔弱的女子,会是一个死士!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底一阵寒意升起,要不是这次有霍软软陪在身边,就是鸦三,怕是也会对这个素儿放松警惕吧? 伯昌侯的神色倒是没怎么变,他看完手中的信,叹了口气,“前日裴长清还在劝我,现在看来,他说的不无道理。 伯昌侯府,终究不能置身事外。” “长清哥哥? 他劝爹爹做什么?” 事关裴长清,沈静嘉不禁开口问着。 伯昌侯看向沈静嘉,开口道,“他说太子昏庸,不配为君王,倒不如支持靖王殿下。” 沈静嘉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现在朝堂上的局势,两派对立,一派是靖王,一派是太子和稷王,看起来似乎是靖王势力稍弱,但若是靖王能拉拢到伯昌侯府的话,局势就会反转。 如果是不知道裴长清身份的话,这个提议不用裴长清说,她也会这么劝伯昌侯的,但是……裴长清以后可是会被发现身份,他才是那个金尊玉贵的人啊,要辅佐,也是辅佐他才是! 但是这话,她现在又不好跟伯昌侯说,不然要怎么解释,她知道裴长清的身份呢? “但我还不想这么早的就表明态度,我与你舅舅在想,当年皇后生产时候的事情,总觉得有些蹊跷。” 伯昌侯开口说着。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话,让沈静嘉大为震惊。 第二百九十九章 绝不可忘记大小姐的恩情 所以,爹爹和舅舅都有在怀疑樱宁公主的身份么? 这下,沈静嘉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了。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爹爹的意思是?” 伯昌侯回过身看向沈静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关乎朝堂的事情,我本不愿让你参与,我只想你能够快活肆意的活着就好。”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但是我的嘉儿长大了,知道为伯昌侯府考虑,知道为你哥哥考虑。 这次若不是你警觉,你哥哥怕是……”“爹爹。” 沈静嘉开口唤了他一声。 其实这件事,若非她重活过一次,必定也不会提防。 “你聪慧过人,不像寻常女子,此事说与你听,或许你会有旁的想法。” 伯昌侯说着,看向沈静嘉。 “如今的几位皇子,看起来的确是靖王殿下最为适合哪个位子,但他做事略显仁慈,虽说现在保他上位问题不大,但一个君王,不够杀伐果决,这是大忌。” 沈静嘉点点头,“所以爹爹的意思是?” “我和你舅舅一直觉得当年皇后生产一事有问题,但是却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 这些年,我们也派了不少的人去查当年从宫中出来的那些人,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我们所想的那样。” 听到这里,沈静嘉心里一惊,颤抖着声音开口问道,“那,爹爹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伯昌侯挫败的摇摇头,“只查到当年的人可能忘江南方向去了,所以之前你哥哥辞官的时候,才会说要去江南游玩一话,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出了雪灾这样的事情。” 沈静嘉伸手拉住伯昌侯的衣袖,“爹爹莫急,靖王殿下与太子不同,即便您现在不答应他,他也不会对您做什么,不如我们先保持中立,等到您查证清楚了再做打算。” “唉,”伯昌侯叹了口气,“查证清楚,说起来简单,可我跟你舅舅查了这么些年,也只有那么零星的一点消息而已。” “这只能说,做这事情的人尾巴扫的干净,不过雁过留痕,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的。” 从钟正阁出来,沈静嘉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之前还在想顺其自然,让裴长清的身份自然的被发现,现在看来,前世裴长清的身份暴露,应该也是跟爹爹和舅舅有关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推一把? 才想着,没看路的沈静嘉就这么直直的撞上了前面过来的裴长清。 “嘉儿在想什么心事,连路都不看了?” 裴长清有些好笑的开口问着。 沈静嘉抬头看了一眼裴长清,然后抬手摸了摸被撞的有些散乱的发髻,“我在想,长清哥哥你这么厉害,现在又这么受圣上的喜爱,说不定明日就要抛弃糟糠之妻了!” 说完,她撅起嘴来,一副委屈的小女儿姿态。 裴长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原来是这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嘉儿大可放心,我裴长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了嘉儿的事绝不会反悔!” “哦,那我可记下了!” 沈静嘉说完,昂起头,就离开了钟正阁。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裴长清好笑的摇摇头,算算时间,三年孝期也没有多久了,婚事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这么一想,他往钟正阁的脚步就更快了一些。 还在书房皱眉思索的伯昌侯听到下人来报,说裴长清过来了,心里马上就想到了靖王。 叹了口气,他开口道,“让他进来。” 等到裴长清才进来,伯昌侯就开口道,“这事情我还是要再考虑考虑,若是你想为靖王效力,大可自己过去,我想靖王殿下应该也会很高兴。” 裴长清愣了一下,这才抬起头看向伯昌侯,举手朝着他行了一礼,“侯爷,我今日来,不是因为此事。” 不是为了此事? 伯昌侯抬起眼,看向裴长清,除了这事情,他还能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他能力上乘,从来不会因为官场上的事情来麻烦自己,甚至还能偶尔为伯昌侯府做些事情,除了归顺靖王,他想不到裴长清还会有什么事情来找自己。 “那这个时间来, 你有别的事儿?” 伯昌侯开口问他。 裴长清难得的红了脸,“我来,是想要跟侯爷商量婚事的。” 一句话让伯昌侯愣了许久,等到他回过神来,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婚事? 也是,瑶儿去了,三年孝期也快要满了,是该商量婚事了,是该了。” 第三百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商量之下,婚事便定在了八月。 一方面,沈逸和到时候应该就能回来了,另一方面,裴长清想要接家乡的父母过来,时间上也是差不多的。 不过因为裴长清坚决要入赘,所以宅院什么的,就没有另外准备。 倒是皇上,听说裴长清要接父母过来,硬是赐了一座宅院,美其名曰,不是给裴长清住的,而是给他远道而来的父母住的。 其实伯昌侯府的别院还空置着,即便裴长清的父母不想住在伯昌侯府,也可以住到别院去。 但是皇上硬要说这是给裴长清的贺礼,那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只能收下。 听到沈静嘉的婚期定下了,沈逸和便用最快的速度打发了大盛国那些骚扰的军队,一时间,沈逸和的名字在大盛国堪比魔鬼。 “听说了吗? 沈将军大败大盛国,不日即将班师回朝!” “要我说,咱们大夏朝少了谁都不能少了沈将军啊!” “可不是么,沈将军驻守西疆这么多年,我们西边多太平! 这一切都是靠沈将军呢!” ……沈逸和的事情一路从西疆肃州传回到了京都城,大街小巷都在说着这件事情。 便是在路上拦住一个半大小孩问他,他心里的大英雄是谁,绝大部分的小孩都会说是戍边大将军沈将军。 知道这事情的万丞相气的脸色铁青,看着面前坐着的一排武将,忍不住的训道,“你看看你们! 再看看沈逸和! 你们让我拿什么脸去跟皇上要兵权,要职位?” 下面的武将们一个个的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沈逸和守了西疆也就七八年而已,你们呢? 罗将军,你可是十几年的老将了啊! 还有你,宋将军,你从军也比沈逸和久吧?” 他一声声的质问,让那些将军一个个的也脸上无光。 年纪最大的那位罗将军忍受不了这样的数落,抬起头看向万丞相,“您这么说老夫可就不乐意了。 那沈逸和是定安侯亲自带大的徒弟,跟我们起点就不一样了,更何况他还极有天赋,此事当年赵忠那老匹夫可是宣扬的人尽皆知。”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开起口来。 “可不是么,西疆的冲突最多,自然也最容易出功绩了。 我在东边,过去就是海,我要跟谁打? 跟海打吗?” “就是就是,丞相这也太为难我们了。” “说起来最出功绩的两处,西疆和北疆,西疆是沈逸和的天下,北疆又被定安侯赵忠巴的死紧,我们怎么跟人家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差点没把万丞相气的半死。 他看着面前的这群将军,吹起牛来,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可真要让他们出去跟别人比,却一个比一个的会找借口。 “好了! 虽说定安侯还控制着北疆,但他年纪已经大了,手下除了沈逸和又没有更得力的将军,到时候就看各位将军露一手了!” 万丞相说着,抬手朝着他们随意的拱了拱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的将军们相互看了看,心里也跟着琢磨起北疆兵权的事情来了。 “我可听说定安侯赵忠前两年收了个义子,你们觉得,他这个义子会不会……”“倒是听说他用心教导来着,不过我看这个义子可能不太行,想想当年他收沈逸和的时候,那个招摇的劲儿!” “那个义子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赵寒崖? 你们谁见过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未曾见过。 “既然如此,那我看这北疆的兵权,大体是要落到咱们手里的。” 罗将军笑着开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 旁的几位将军一听,也纷纷跟着点头,嘴角露出笑意来。 那可是北疆啊,多大的一块肥肉啊! 他们还在做着美梦,这边沈逸和就已经回了京都城。 匆匆下马,他身上的盔甲还未卸下,就带着身旁同样一身盔甲的人进了皇宫。 “大少爷,鸦三还是觉得……”从没穿的这么正式过,鸦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沈逸和侧过头看他,眼神冷冽,“闭嘴! 你现在是定安侯的义子赵寒崖,是我军中一马当先智勇无双的赵小将军! 不许叫我少爷!” “可是……”鸦三还想说什么,却被沈逸和打断。 “你以为嘉儿为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要一个厉害的暗卫吗? 她要的,是能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第三百零一章 侯府有大喜事! 鸦三还是满脸的纠结。 沈逸和看了他一眼,才开口道,“你只想做暗卫吗? 那如果到时候有人以权力要杀嘉儿,你以为一个暗卫就能救她? 还是说以后她都要躲躲藏藏?” 听到这话,鸦三顿住了,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被沈静嘉救下的那天。 他们姐弟三人当街被人侮辱,周围不是没有好心人,可是他们都碍于那人的权势而不敢上前帮忙。 如果不是沈静嘉比他更有权势,想来那天沈静嘉应该也是救不下他们姐弟的吧?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了,回看向沈逸和,抬手恭敬的朝他一抱拳,“将军说的是,是寒崖目光短浅了。” 自此之后,他不再是伯昌侯府的暗卫鸦三,而是定安侯义子,是沈逸和麾下最为勇猛的一员小将,赵寒崖。 不过一日,整个京都城的传言又变了,不再是沈将军如何如何厉害,而是变成了沈将军带着的那员小将如何如何勇猛。 “听说那小将军曾一人过千军,直取敌方将领首级!” “听说那小将军只带百人,就杀了敌方千人!” “听说那小将军不止勇猛,还懂兵法,沈将军这次能这么快就大获全胜,也是因为那小将军的帮忙!” “那小将军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啊,以前也不曾听说过咱们大夏朝有这么厉害的一员猛将啊!” 传言传着传着就传到了万丞相的耳朵里。 这一员小将他是知道的,前日沈逸和进宫觐见皇上,就带着以为同样穿着盔甲的人,应该就是传言中的这位小将军了。 想想这位小将军那些惊人的壮举,万丞相思来想去,都应该好好拉拢一下这位小将军。 他马上吩咐府上的厨子,准备一桌上好的席面,他亲自去请那位小将军。 只是等到那位小将军带着他的老父亲上门的时候,万丞相的脸色那是相当的难看。 “老夫听我儿说,万丞相感念他在西疆为大夏朝做的贡献,说什么都要请他吃饭,他孝顺啊,担心我这个老人家在家没饭吃,就带着我一起来了。” 定安侯说完,转头看向面色阴沉的万丞相,“丞相大人不会怪我吧?” 他倒是想要怪呢,可是他敢吗? “不会不会,我就说之前人人都说侯爷收养了一位义子,却从未见他出来走动过,没曾想,是这般少年英雄,颇有乃父之风啊!” 万丞相自己说着就笑了起来,仿佛是为了缓解尴尬一样。 然而旁边的定安侯父子却愣愣的看着他,好像是看傻子一样,场面更加尴尬了。 一顿饭,吃的万丞相是食不知味,这边的定安侯父子倒是吃的开心。 定安侯在这里,万丞相自然不好说拉拢小将军的话了,只能看着两人酒足饭饱后扬长而去。 临出门的时候,万丞相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小将军……”赵寒崖回过头看向万丞相,“丞相大人还有什么事情?” 他的眼神太过冰冷,根本就不像他这个年纪会有的眼神,冻的万丞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张嘴。 “若是丞相大人没有其他事的话,那寒崖就先陪义父回家了。” 说完也不管万丞相到底有没有话好说,就径直离开了。 等到走远了,定安侯才开口问道,“你这样不怕万丞相对你动手吗?” 赵寒崖突然咧开嘴笑了一下,“这不还有义父您么。” 他说着,想到了家里唯一剩下的人,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义父,我想去伯昌侯府一趟。” 知道他跟沈静嘉他们的关系,定安侯也不拦着,只道一声小心,便让他自己去了。 说起来,他们姐弟三人一直在伯昌侯府忙着,也没个人回去照顾母亲,不知道母亲现在如何了。 这么想着,他脚下的步子也就更加快了一些。 进到伯昌侯府,在沈逸和的陪同下到了菡萏院里,这里的一草一木,跟他离开的时候并无两样,然而这次回来,他却是换了身份。 见到他,沈静嘉带上笑,“赵小将军这一战成名,厉害啊!” 这一句夸,愣是让平日里都板着个脸的赵寒崖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抬手挠了挠头,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大小姐,其实我这次来,还是有事想要请您帮忙的。” 沈静嘉看了他一眼,“何事?” “我们姐弟三人多蒙大小姐照顾,但是母亲她一人在外,终究怕是会被人挟持用以牵制我们,所以……” 第三百零二章 这事儿我是第一次 “所以你想让我把你母亲接进伯昌侯府来照顾是吗?” 沈静嘉开口接了赵寒崖的话。 面前的小将军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孩了,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知道,大小姐帮了我们这么多,我现在还要提要求是有些过分了,但是,但是……”沈静嘉轻笑着摇头,“罢了,此事暂且不提,我有个绸缎铺子,今日正好管事的会来,你也一起见见吧。” 听到这话,赵寒崖愣了一下,不禁抬头看向自己的大姐,站在沈静嘉身边的清溪。 然而清溪却只是温柔的笑着,并不给他透露任何信息。 赵寒崖也只好站在沈逸和的身后,等着沈静嘉说的那位管事的上门。 不多时,门前的竹帘便被人挑开,走进来一个妇人,身上衣着虽然看着并不显眼,却尽是好的布料。 “东家,这是这个月的账册,请您过目。” 她说着,将手里的两沓厚厚的账册送上,放在沈静嘉手边的桌子上。 沈静嘉看了一眼账册,开口道,“这个放在这里,林姨,让赵小将军陪你去偏厅里坐坐吧。” 那管事的身子震了一下,猛然抬起头,对上一脸疑惑的赵寒崖。 “娘?” 赵寒崖没想过眼前的管事会是自己母亲,他还以为,母亲依旧住在那破旧的小屋子里,过着贫苦的日子,没想到……林姨上前拉了赵寒崖一把,两人便去了偏厅。 “娘,您怎么成了管事的了? 我以为您……”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但是林姨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她轻笑一声,“你以为,大小姐看中你们姐弟,就不管我,任我自生自灭了么?” 说着,她拍了拍赵寒崖的肩膀,“大小姐啊,看我绣花还行,本是叫我去铺子里做绣娘的,但奈何那铺子的管事阳奉阴违,私吞钱财,我这看不过去了才会偷偷告诉大小姐。” 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想当这个管事的,可是大小姐非要让我做起来,即便我觉得有些吃力,却总是不想辜负大小姐的信任,如今也算是做的顺手了。” 她看向赵寒崖,“也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才让你们过的这么辛苦。” “娘,我们哪里辛苦了,你看,我现在可是定安侯的义子,是人人称羡的小将军呢!” 赵寒崖笑着看向母亲。 “若不是大小姐仁慈,当初救下我和姐姐,后来又给我安排了这么好的机会,我说不定现在也只能在街头混日子。” 林姨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谁说不是呢,我跟你两个姐姐说了,以后要好好对大小姐,听大小姐的话,万不可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对你,也是一样,哪怕你现在做了小将军,以后要做大将军,也绝不可忘记大小姐对我们的恩情!” 赵寒崖扬起笑来,“娘,瞧您说的这话,我哪里会是那种人呢。” 等到母子二人说完了悄悄话,再回到正厅的时候,沈静嘉已经看完了账本,简单跟林姨说了几句,这才让人离开。 回过头看向赵寒崖,“赵小将军现在放心了?” “放心了放心了,是我想多了,大小姐都愿意救我们姐弟了,又怎么会忘记我娘亲呢。” 赵寒崖开口说着。 “我也不是没想过把娘亲接到定安侯府去,可是定安侯府都是老兵,义父又终生未娶,我怕外人知道了说闲话,这才想着来求大小姐帮忙的。”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沈静嘉却是看向一旁的沈逸和,“要说起来,你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哥哥。” “我?” 沈逸和愣了一下,怎么这事儿还跟自己有关呢? 沈静嘉笑着道,“对啊,你可记得,在马车上是你说寒崖这孩子天赋不错,若是有好的教导,必定能成为国之栋梁的?” 听到这话,沈逸和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看向沈静嘉,“所以你是因为我的话,才安排他去定安侯那里的?” 赵寒崖也看向沈静嘉,仿佛看着再生父母一样。 “安排他去定安侯府是我的主意不错,可是定安侯愿意收他为义子,那一定是他自己争气。” 沈静嘉从不会谦虚的说自己没有帮过多少忙,可也不会把别人的功劳占为己有。 这一趟伯昌侯府来的,让赵寒崖感动的不行,就差当场发誓,愿意为伯昌侯府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了。 第三百零三章 同僚交际也是必要的 拉拢赵寒崖不成,想要削减沈逸和的兵权也不成,万丞相着实是因为这事情愁白了头。 偏偏这时候谢玉璋又在作妖了。 早朝上,谢玉璋明目张胆的要求沈逸和上交兵权。 “率兵出征之时,也不过是将兵借给沈将军而已,如今沈将军已经班师回朝了,那借来的兵,也应该交还回去。” 谢玉璋的话一出,周围的大臣们纷纷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纷纷在说这太子殿下到底是在给谁没脸呢? 沈逸和刚刚打了胜仗归来,按理来说是要论功行赏的,可是现在谢玉璋不光不提赏赐的事情,反倒是想要卸了他的兵权? 众人都在思索沈逸和会作何反应,就看见沈逸和走上前,从怀里掏出虎符双手呈上。 “兵权本就是圣上的,我这次出征正如太子殿下所说,是借了圣上的兵去打的仗,侥幸得胜,也是圣上庇佑,如今是应当将兵权还与圣上!”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沈逸和这一动作究竟是真心,还是在讽刺太子谢玉璋。 不过这个结果,谢玉璋很满意就是了。 他脸上带着笑,微微昂起头来,仿佛刚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然而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看着下面跪着的沈逸和,还有他手上那泛着金色光芒的虎符,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沈将军不贪功,不恋权势,当真是百官表率啊!” 他这样说着,下面的其他官员纷纷弯下腰,“圣上明鉴!” 皇帝也不拖拉,当场便宣布道,“沈将军勇猛,击退大盛国来犯敌兵,今封为护国大将军,掌西疆二十万大军兵权!” 说完,看着下面跪着的人轻笑道,“沈将军,我大夏朝西方的安危,还是要托付将军啊!” 沈逸和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的虎符,这才抬起头看向皇上,“可是圣上,这兵权……”“沈将军,莫要辜负陛下的厚望!” 左丞相苏凌站出来,打断了沈逸和的话,低着头看向他,使了个眼色。 沈逸和马上就恭敬的低下头来,“臣,定不负圣上厚望,必保西疆安宁!” 站在一旁的谢玉璋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愣在了原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大臣们在商讨一些什么事情,只心里想着沈逸和的事情。 他去了一趟西疆,回来不光没有上交兵权,反而成了护国大将军? 原本只掌十万将士,现在却有二十万兵权握在手中? 等到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太子府的时候,气愤异常的万丞相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看着回来的谢玉璋,抬手就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脚边。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谢玉璋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着万丞相,“舅舅,您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 看着谢玉璋一脸的不解,万丞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道你今日在朝堂上做了什么事?” 他不提也就算了,他这么一说,谢玉璋就气得不行,“说起来,这兵权本就是皇室所有的,我让他还回来不对吗? 父皇竟然又送了他十万! 还封他做什么护国大将军? 我呸!” 见他还没有反省,万丞相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他忙抬起手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看着谢玉璋的眼神就是恨铁不成钢。 “你可知道为何圣上要多送他十万兵权,还封了护国大将军?” 万丞相开口问道,只是看到谢玉璋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谢玉璋根本就没有明白过来。 “沈逸和刚打了胜仗,众人都在想他会有什么赏赐,你倒好,直接就想要剥夺了他的兵权? 如果皇上当真听了你的话,收回了兵权,这让其他的大臣们怎么想?” 他停下来,等着一旁的丫环重新上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顺气,这才继续道,“如果帝王这么过河拆桥的话,谁愿意为圣上效力? 你连这一点都不明白,还怎么去争?” “那……”谢玉璋想要问些什么,可是看到万丞相那铁青的脸色,就瞬间什么话都没有了。 万丞相却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道,“要不是你当场想要卸了沈逸和的兵权,圣上又何必为了挽回,送他兵权,封他大将军?” 所以,这好处,还是他亲手送给沈逸和的了? 谢玉璋这下更生气了。 第三百零四章 这位夫人是? 眼看着三年孝期将至,京都城里也都开始在猜测,裴长清和沈静嘉的婚事,到底会怎么个发展。 毕竟现在的裴长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穷书生了。 作为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别说入赘了,即便是要换个更有权势的妻子,都不难。 有的人说裴长清一定会退了这门亲事,有的人又说,裴长清不会退亲,不过可能不会入赘。 说什么的人都有,唯独没有说裴长清会按照之前的约定入赘的人。 毕竟没有哪个男的入赘会有面子。 听到这些传言,沈静嘉笑着问身边的裴长清,“长清哥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裴长清认真的剥着面前的葡萄,抬了眼看向沈静嘉,“怎么看? 嘉儿想我怎么看呢? 还是说,你不想要我了?” 一向正经的裴长清突然撒娇,让沈静嘉猛的一惊,一块葡萄肉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 她猛烈的咳嗽起来,裴长清慌张的放下手里的葡萄,起身紧张的走到沈静嘉身边,帮她拍着后背顺着气。 “怎么好好的就呛着了呢?” 他一边拍,一边还在抱怨着。 沈静嘉的白眼差点翻上天了,到底谁是始作俑者,自己心里没数? 等到她终于吐出那口葡萄肉,两人这才安稳的坐了下来。 裴长清倒了一杯茶端给沈静嘉,让她喝点润润嗓子,这才认真的道,“这事儿咱们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吗,怎么? 嘉儿现在是想要反悔了?” 听到这话,沈静嘉差点又要被茶水呛到了,好不容易顺了嗓子,她这才抬起头看向裴长清,“那倒不是,只不过人家都不兴入赘,我怕你心里不舒服。” 他说怎么回事呢,原来就为这点破事? “行啦,这事儿不用你担心了,我已经与岳父大人商量好了。” 裴长清说着,宠溺的摸了摸沈静嘉的头发。 沈静嘉猛的抬起头看向裴长清,“你什么时候跟我爹爹商量的? 我怎么都不知道? 还有,谁让你叫岳父大人的? 咱们还没有成亲,你应该叫侯爷才是。” 说起这个,裴长清可就不怕了,他挺直了腰杆,“这个,嘉儿你就要去问岳父大人了,是他让我这么叫的,我是晚辈,也不好跟长辈顶嘴不是?”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沈静嘉瞬间就红了脸,忙转身跑开了,只留裴长清站在原地,脸上笑意浅浅,却是藏不住的宠溺神色。 “伯昌侯府有喜事! 有大喜事啊!” 有消息灵通的人奔走相告着。 “伯昌侯府双喜临门,到时候会在侯府门前大摆三天流水席,到时候咱们这些平民百姓也能去蹭上一蹭,沾点喜气!” 这个消息一出,不光是伯昌侯府的人喜气洋洋,便是整个京都城,都跟着喜气洋洋了起来。 至于之前一直在猜测的裴长清的情况也有了定论。 能在伯昌侯府门前大摆流水席,这裴长清必定是入赘的啊! 只不过这么一折腾,这伯昌侯的爵位将来是给谁,就不好说了呢。 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么个爵位,沈将军和裴大人就会私下斗个你死我活呢? 这人啊,从来都喜欢为别人担心。 不知道伯昌侯府内部的情况,只根据表象来猜测府里是怎样斗的你死我活,而实际上,人家里面一团和气。 大婚当日,沈静嘉早早的就醒了,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这一辈子做的事情。 尽管前世有过那样痛苦的经历,但现在,她依旧对成亲有着美好的期盼。 前世似乎也是这样满怀希望的嫁给了谢玉璋,十里红妆,风光一时,太子妃大婚足足被京都城的人议论了好几个月。 然而,谢玉璋不是良人。 沈静嘉轻笑一声,这一世嫁给裴长清,只希望自己没能看错人吧。 床边候着的人听到床上的轻笑声,开口问道,“小姐,您醒啦?” 南栀掀开帘子,满面笑意的看向床上还躺着的沈静嘉,“小姐是不是想着今天就能嫁给姑爷了,所以高兴的笑出来了?” 沈静嘉瞪了她一眼,“就你会说话! 还不伺候我起来!” 南栀一边应着是,一边挂起帘子,扶着沈静嘉起身,整个房间都忙碌了起来。 沐浴更衣,从里到外,尽是艳丽的红。 开面,敷粉,浓妆淡抹胭脂色。 直到那沉重的凤冠压在了头上,沈静嘉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她,又要成亲了! 第三百零五章 必要时候表忠心 相比于沈静嘉,隔壁霍府的霍软软就没有她这么平静了。 一早天还没亮,就被燕儿从被窝里挖出来。 霍软软是闭着眼睛被人塞进浴桶里,在睡梦中完成了沐浴更衣的环节。 直到开面的时候,她才被疼醒,一声尖叫,吓得那开面的娘子手都跟着抖了一下。 比起沈静嘉的顺利,这边可以说是鸡飞狗跳,终究是穿戴好了,霍软软难得的以一个淑女的姿态坐在床边,等着伯昌侯府的花轿过来。 说起来,两家就住隔壁,花轿过来也用不了多久,然而为了隆重,花轿愣是绕了京都城一圈,才又到了霍府的门前。 霍软软上了轿,摇摇晃晃的又绕了京都城一圈,这才回到了伯昌侯府的门前。 下了轿子,喜娘搀扶着她跨进了伯昌侯府的大门。 在她的后面,是骑着马绕了京都城一圈的裴长清,也是以一副新嫁之人的模样,进了伯昌侯府。 两对新人,拜天拜地,拜君拜亲,之后便被送入了洞房。 作为新娘子的两个姑娘都在房里坐着,新郎官则要在外面被人敬酒。 也是这个时候,沈逸和才发现裴长清鸡贼。 他拉着沈逸和,先把酒壶里的酒倒出来一多半,然后又兑进去大半白水。 “大舅哥,今天洞房花烛夜,你要是不想嫂子生气,可千万不能喝多了。” 裴长清一边说着话,一边兑着水,还得关注着四周,看有没有人发现。 兑好了酒,裴长清将一壶递给了沈逸和,“好了,走吧,小心可别被人发现了。” 裴长清倒是小心翼翼的不被发现,推脱着自己不胜酒力,众人不好多灌他,只好把矛头都对准了沈逸和。 等到天黑,众人散去,裴长清清醒的跟没喝酒差不多,而沈逸和,却是被灌的东倒西歪。 看着沈逸和的样子,裴长清无奈的摇摇头,孺子不可教啊,不可教啊! 等到他回了房,沈静嘉依然跟之前一样,盖着盖头乖巧的坐在那里,等着他。 听到门响的声音,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长清哥哥?” 裴长清关上了门,坐到沈静嘉的身边,拿起喜秤,挑开盖头,看着面前眉目如画的人,裴长清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嘉儿,我们成亲了。” 他的声音很轻,温柔的像是害怕她会被碰碎一样。 沈静嘉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我们成亲了。” “那嘉儿要叫我什么?” 裴长清眼带揶揄的开口问道,沈静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好像那个称呼有些难以说出口来一样。 裴长清又问了一遍,沈静嘉才小小声的吐出两个字来,“相公。” 听到这一声相公,裴长清浑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他猛的伸手抱住沈静嘉,力气大的想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嘉儿,娘子,我们终于成亲了,你终于是我的了!” 裴长清抱了一会儿,就松开手,小心翼翼的帮她取下头上的凤冠,拆掉发饰,这才端起桌上的吃食递到沈静嘉的面前。 “你等了这么久,饿坏了吧?” 裴长清小心翼翼的看向沈静嘉。 然而沈静嘉却没有动作,他慌了一下,生怕沈静嘉是不是生气了,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递到沈静嘉的嘴边,“多少吃一点,别饿坏了自己的身子。” 他不知道的是,沈静嘉在想着前世自己成亲的情况。 虽然是十里红妆,万人称羡,可是谢玉璋当天喝的醉醺醺的,身上满是臭烘烘的酒气。 进了屋子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管就直接朝着她扑了过去,任凭头上的凤冠滑落,扯的她头皮发痛也不理会,只顾着自己舒服。 再看看现在的裴长清,不光帮她打理头发,还贴心的问她饿不饿,喂她吃东西。 只这一点,就胜过谢玉璋千万! 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有些热,有些湿润。 一旁的裴长清手足无措,面对国家大事都能侃侃而谈的人,现在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愣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嘉儿,嘉儿你怎么哭了? 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裴长清慌张的开口问道。 沈静嘉摇头,却不说话,裴长清更是着急了,他抬手擦去沈静嘉脸上的泪水,认真的道,“嘉儿,成亲这事儿我是第一次做,有哪里不对,你跟我说,我改!” 刚才还留着眼泪的沈静嘉瞬间就笑出声来,“成亲这事儿,谁不是第一次?” 第三百零六章 这次秋猎要带上她? 放了三天的假的裴长清,终于又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这一天,许多大臣都在不住的打量着裴长清,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不同的地方。 比如说,入赘女婿的屈辱。 再比如说,妻子凶猛如虎,把他当仆人使唤的悲惨。 然而今天的裴大人,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 众人并不死心,下朝的时候,太子冲着出门的人群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人心领神会的朝着裴长清那边走了过去。 “裴大人!” 有人在裴长清的身后叫了他一声。 裴长清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去,朝着来人拱了拱手,“王大人,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礼部尚书王默凡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道,“裴大人这几日过的,很不是滋味儿吧?” 听到这个话,裴长清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王默凡,“王大人此话怎讲?” 看到他一脸疑惑,王默凡嘿嘿的笑了两声,“这上门女婿,可不好当,更何况裴大人入赘的是伯昌侯府这样的高门呢。” 裴长清这是明白了,这一个个的,都不盼着自己好呢这是。 他摇了摇头,“王大人此言差矣,裴某夫人端庄温柔,能得夫人如此,是裴某三生有幸,更何况还有侯爷这样的岳父大人,还有沈将军这样的大舅哥。” 那王大人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他朝着裴长清挤眉弄眼了半天,才开口道,“裴大人的意思,我懂,我都懂!” 看着他那副猥琐的模样,裴长清可不觉得他是真的懂了自己是什么意思。 王大人说着更凑近了一些,小声的道,“不如这样,晚些时候,我做东,请裴大人出去喝点小酒放松放松。” 裴长清皱起了眉头来,“王大人,此举不可,裴某怎可放夫人一人在家中……”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大人打断,“哎,裴大人,这偶尔外出,同僚交际也是必要的,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让家中仆从去接你!” 不等裴长清拒绝,他就笑眯眯的先离开了。 裴长清在后面冰冷了脸色,新婚燕尔,他巴不得皇上多放他两天假陪陪沈静嘉,连早朝都不想来,这礼部尚书竟然还想要浪费他的时间出去玩? 他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搞的原本还有几个大人想要过来跟他道喜的,也都不敢来了。 坐在菡萏院中的沈静嘉,这两日都睡到这个时间才起来。 甩了甩头,沈静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了,她已经成亲了,已经是裴长清的妻子了。 想到这两日夜里那颠鸾倒凤的事情,她不禁羞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缓解才好。 听到屋里的动静,守在门口的兮染忙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红豆粥。 “小姐,您醒啦,姑爷早上走的时候吩咐不要叫你起来,让我们把早膳在炉火上温着,等你醒了就给您送来,怕您饿着。” 看到端到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粥,沈静嘉心间暖暖的,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想到前世,谢玉璋带着一身酒气折腾了她一晚上,第二日又一早就叫她起来,早膳也没有吃就带着她进宫谢恩去了。 待到从宫中出来,她差点饿晕在马车上,可是坐在她旁边的谢玉璋却只想着那档子事儿,只会对她上下其手。 当时不觉得,只以为是谢玉璋喜欢自己,现在想来,真的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什么时辰了? 长清哥哥他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说着,将那粥推到一边,“我再等等,等长清哥哥回来一起吃。” 话音才落,屋外就进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嘉儿不听话,即便要等我回来再一起吃,也要先吃点东西垫一垫才是。” 他说完,伸手接过兮染手上的粥碗,顺手拿起勺子就喂了起来。 仿佛这个动作是做过许多遍,十分自然的事情一样。 沈静嘉也不反对,反倒是张嘴将那送到嘴边的粥一口吃下。 两人的样子着实是甜到了一旁的丫环,兮染也不禁嘴角染上了笑容。 等到两人从屋里出来,去到正厅吃饭的时候,裴长清看了一眼伯昌侯,又看了一眼沈逸和夫妇,这才开口道,“今日下朝,礼部尚书王大人说晚上要请我小聚。” 沈静嘉倒是无所谓,毕竟官场上,必要的交际还是要有的。 “那就去吧。” 她随意的开口说道。 第三百零七章 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裴长清愣了一下,看向沈静嘉,“娘子,那王大人可是要约我出去喝酒呢。” 听到这话,沈静嘉不由得停下手中的筷子,身子也跟着抖了一抖。 平日里裴长清都是叫她嘉儿的,但凡是叫她娘子,那必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配合。 比如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格外喜欢叫她娘子,在她耳边沉着声音……沈静嘉忙闭了闭眼,甩掉脑子里的那些画面,看向裴长清,“什么意思? 不是简单的同僚交际?” 听到沈静嘉的话,一旁的沈逸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他这个妹妹,怎么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笨的时候不笨呢? “长清他能放在饭桌上这么说,你觉得是简单的同僚交际吗?” 沈逸和开口说道。 霍软软忙伸手捏了他一下,眼神示意他少说两句。 听到沈逸和这么说了,沈静嘉才看向裴长清,“所以,你想怎么做?” 裴长清伸手搂住沈静嘉的胳膊,“要娘子陪我一起去。” 就这副腻歪人的样子,沈静嘉是完全看不出来他会是前世那杀伐果决的安国侯。 便是一旁的伯昌侯和沈逸和,也完全不能把面前的这人跟朝堂之上的裴长清放在一起,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吧? 伯昌侯终于是开了口,他咳嗽一声,“那,既然长清这么说了,嘉儿你下午就收拾一下,跟长清一起去吧。” 他倒不是放心那礼部尚书,他是放心裴长清。 单就成婚这几日看来,裴长清对沈静嘉的贴心,对她的呵护,绝对是超过他这个做父亲的,更是超过沈逸和那个做哥哥的。 沈静嘉跟着点头,“好,那我下午收拾收拾。” 夜色初上,王大人拉着四五官员好友等在春风楼里。 “呵呵,不是我说,这裴长清只要今天晚上来,我一定让他马上就能帮太子殿下做事!” “男人嘛,好的不就是这一口么。 他是上门女婿,在家里能有什么地位? 来这儿了,他想怎么玩儿,这里的姑娘就能陪他怎么玩儿,这不舒服?” “更何况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春风楼,春色无边香风拂,我还真就不信裴长清他会不好色?” 这话才说完没多一会儿,那接人过来的小厮就走了进来,“大人,裴大人……”听到他说裴大人三个字,王默凡马上就笑了起来,站起身看向门口,“裴大人到了是吧? 既然到了,就请进来吧。” 那小厮面色难看,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王大人已经说出邀请的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不是裴长清,而是一个娇俏的女子,挽着妇人的发髻。 原本想要脱口而出,问这女子是不是楼里新来的话也忙停在嘴边。 “这位夫人不知道是?” 王大人开口问道。 来这儿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保不齐家中的母老虎会过来闹事。 那女子还没开口,一旁的裴长清忙上前,伸手扶着女子的肩膀,“夫人,这位就是礼部尚书王大人。” 王大人的笑就这样僵在了脸上,不敢置信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所以这姑娘,就是裴长清的夫人? 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 “王大人好。” 沈静嘉倒是有礼。 身边的裴长清殷勤的扶着沈静嘉进了屋子,看到坐着的其他大人们,裴长清面色如常,一一介绍过去,沈静嘉也从善如流,一一打过了招呼。 等到他们二人落了座,这一圈的人都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王大人,你不是说请我来喝酒的吗?” 裴长清开口问道。 王默凡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了。 他是说请裴长清喝酒没错,可是,可是那说的是请他喝花酒的啊! 也不知道裴长清是真傻还是假傻,谁出来喝花酒还带上夫人的啊? 沈静嘉也惯是会配合裴长清的,笑着抬头看向那王大人,“不知道王大人要请我相公喝的,是什么酒? 我也想见识一下,什么酒这么好,伯昌侯府还能没有的。” 这就不是聊天了,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王大人头顶的汗已经开始往下落了,讪讪的笑了两声,“夫人莫急,我,我这就去问问,我们的酒怎么还不上来呢!” 说完就出了屋门,焦急的看着那迎来送往的老鸨,慌忙招了招手,叫人过来。 “是不是要上姑娘了?” 老鸨问道。 王大人摇摇头,“不是不是,上什么姑娘啊,买酒,快点叫人去买酒!” 第三百零八章 做牛做马我都行 那老板被王大人这么着急的一吼,也有些纳闷。 她这里是青楼,又不是酒肆,谁跑到青楼里喝酒啊? “王大人,您不是说……”老板还想据理力争一下,然而王大人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个,“你快点去,让人买酒,多买几种回来,银子不用担心!” 说完,就拿出两锭沉甸甸的大银块放在了老板的手中。 看到银子,刚才还面露难色的老板瞬间喜笑颜开,“成成成,我呢,先给您上几壶咱们这儿有的,这就让人出去给您买别的去!” 只要银子到位,别说是酒肆了,你就是说这儿是和尚庙,老板也能眼睛不眨的回答说是。 那几位陪同的大人看到王大人端进来的几壶酒,就都知道了,今天这顿花酒,怕是没有花,只剩酒了。 夜色渐浓,不过个把时辰,那几位大人就纷纷醉倒在桌上,只剩下王大人一个,举着酒杯朝着裴长清,“来,裴大人,咱们接着喝! 接着喝!” 裴长清看着双眼迷茫的王大人,摇摇头,“王大人,夜已经深了,夫人催着在下回去呢,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聚啊!” 说完就拉着沈静嘉出了房间。 看到外面徘徊的老板,沈静嘉一改刚才的柔和,马上冷起脸来,“要是下次,我相公再来,我就拆了你这春风楼!” 她表情凶狠的吓了那老板一跳,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等到两人离开老远,那老板才撇撇嘴,“呸,谁信你呢!” “妈妈,刚才出去的两人,正是现如今京都城的风云人物,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和刚刚入赘的裴大人。” 一个知道两人身份的姑娘突然在老板的身边开口说道。 刚才面露不屑的老板,瞬间收敛了神色,装作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的样子。 甚至还吩咐周围的姑娘们,“刚才夫人说的话都听见了没? 以后咱们这儿,可千万不能让裴大人进来,知道了吗?” 姑娘们一个二个的都跟着应声,“知道了,知道了。” 等身边的姑娘们散去,老板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一定是天气太热了,才会出这么多汗,一定是的! 她这么想着,推开刚才的门,朝里面看了一圈,得,全都醉倒了。 虽然没点姑娘,但是这银子,可是一分也不能少她的! 那边的马车上,沈静嘉想到刚才的情况就笑出声来,“那王大人可真是好笑,明明是请你来喝花酒的,怎么一见我,还真的去买了酒来。” 裴长清也跟着笑道,“我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怕你呢? 你说什么他就是什么,怎么一回事呢?” 想到刚才,只要王大人劝他的酒,沈静嘉就咳嗽一声,那王大人马上就换个人劝。 整场下来,他也没能喝到几口酒,倒是来的其他大人们,一个接一个的醉倒。 说道这个,沈静嘉就想笑。 “他啊,不是怕我,是怕正妻,或者说,是怕上门女婿家的正妻。” “哦? 听起来,这王大人还有别的隐情?” 裴长清见沈静嘉说的来劲儿,也跟着提起了兴趣。 沈静嘉看向裴长清,“因为这王大人,也是个上门女婿。” 说起这事儿,还是她前世从谢玉璋那里知道的,当时她就问过谢玉璋,为什么这个王大人每次见到她这个太子妃,都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谢玉璋就把王大人的事儿,当笑话一样的讲给沈静嘉听了。 “他当年也是个上门女婿,娶了京都城富商王氏的女儿,因为是上门女婿么,他为了表示诚意,连自己的姓也改成了王。” “后来么,他考了科举入了仕,然后巴结上了太子,官职也是步步高升,后来熬到王老爷子过世了,他总算是翻身做主人了。” 说到这里,沈静嘉摊开了双手,“听闻他对他的妻子一点儿也不好,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他也不想想,他现在住着的尚书府,还是当初人家王老爷子的聘礼之一呢!” 听完她的话,裴长清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到了怀里,“嘉儿你放心,我一定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沈静嘉愣了一下,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我说的又不是你,你怎么就突然这样?” 这样的亲密,还是在外面,沈静嘉多少有些紧张。 裴长清却是搂着她不撒手,“没什么,适当的时候,向娘子表一下忠心,还是必要的,娘子你说是么?” 第三百零九章 香消玉殒 这一顿花酒,喝的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了,裴长清惧怕家中妻子,便是出门应酬也要带上她。 不少人都在说裴长清被沈静嘉耽误了,可是谁又知道,裴长清巴不得这样呢。 原本那些想要靠着女色拉拢他的人也都歇了心思,寻思着是不是讨好沈静嘉,比讨好裴长清更有用? 可是沈静嘉她,她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讨好她有什么用啊,人家背后可是一整个伯昌侯府,除了伯昌侯,还有护国大将军,还有左丞相,还有……算了算了,这个人是拉拢不过来了……这不,裴长清可不就清闲了下来么,每日除了上朝,除了当值,就是在府里跟沈静嘉腻在一起。 也不管外人怎么看他这个上门女婿,不管外人怎么想。 “外人怎么看我也不在乎,可是你爹娘他们……”沈静嘉开口说着。 虽说他们不是裴长清的亲生父母,可到底也是将他养大的人。 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虽然成亲当天没有说什么,沈静嘉之后也只是去见了见而已,但总是担心他们不满裴长清上门这件事。 裴长清低低的笑出声来,“不用担心,我爹娘他们一早就说过,不管我的事情,他们过阵子也就回江州去了。” “回江州?” 沈静嘉抬头看向裴长清的脸,“不留他们在京都吗?” 看到沈静嘉的态度,裴长清心里也是一阵温暖,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出身富贵,就看不起乡下来的爹娘。 他抱着沈静嘉的手又紧了一些,“我前两日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习惯了乡下务农的生活,不习惯京都这样,整日闷在宅子里不出去。” “那也不用闷在宅子里啊,出去逛逛,或者去京郊走走也好啊。” 沈静嘉继续说着,希望裴长清的父母能留在京都城中。 这样的话,以后要是揭露起裴长清的身世,不是方便许多么。 她提到出去走走,裴长清的脸色也复杂了许多,叹了口气,“虽说我当初上京赶考,他们不愿意,可是现在,知道我是状元,知道我当了大官,却又不愿意出门,生怕丢了我的脸。” 沈静嘉顿时愣住了。 前世她知道有人偷龙转凤,用了个假公主换了裴长清这个真皇子。 一直觉得愿意用自己孩子去跟别人交换,一定是得到了巨大的利益才是。 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怎么可能放弃在京都城的生活? 每天有人伺候着,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巴不得出去招摇,我可是状元的娘,我可是裴大人的爹! 又怎么会担心给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然而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或许,她误会了那两位老人? 沈静嘉还没来得及去别院劝阻,两位老人家就先一步离开了京都城,回了江州。 不等她说什么,这边皇家的秋猎就要开始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在太子府里被关了大半年的沈静柔,竟然也会参加这次秋猎。 听到这个消息,沈静嘉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兴许是太久不曾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乍一听到,还有些恍神。” 说罢,她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这大半年都没听到她的消息了,怎么谢玉璋这么好心,这次秋猎却要带上她了?” 裴长清冷笑一声,“如今我与靖王走的很近,想来他带沈静柔出来,应该也是想要向皇上表明,自己跟伯昌侯府的关系匪浅吧?” 沈静嘉低下头不说话,心里却很明白,如今谢玉璋想要娶自己的想法已经落空,裴长清又跟靖王交好。 如果她猜得不错,沈静柔出来,不过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合适的时候,毁了她沈静嘉,也就相当于毁了裴长清与伯昌侯府之间的联系。 或者更狠毒一点,秋猎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毁了她的同时,再毁了裴长清? 沈静嘉越想,心越是下沉,这次秋猎,对他们伯昌侯府来说,倒是凶险万分啊。 看她半天不说话,裴长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嘉儿在想什么? 可否告诉为夫?” 听到裴长清这带着撒娇味道的声音,沈静嘉不自觉的露出笑来,“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谢玉璋那么嫌弃沈静柔,带她出来,应该不只是要强行跟侯府攀扯上关系吧?” “凡事有我,嘉儿你就不用想这么多了,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第三百一十章 以备不时之需 沈静嘉想到的事情,裴长清未必就没有想到,只不过他不愿意让沈静嘉多担心罢了。 等他人到了书房,这才收敛了神色,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去请刘先生和李先生过来。” 不远处的太子府里,沉寂了半年的侧妃娘娘沈静柔,这两日居然换了住的地方,便是之前对她不屑一顾的太子殿下,竟然也对她有了好脸色。 “太子殿下。” 沈静柔微微低着头,身上的衣裳虽然是之前的,可是现在穿在身上,却明显宽松的过分了。 看到行礼的沈静柔,谢玉璋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忙伸手扶起了她,“爱妃不必多礼。” 两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沈静柔脸上却没有以往那种娇羞的模样,看向谢玉璋的表情冷淡。 “殿下接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沈静柔倒是很清醒,谢玉璋对她,根本就没有感情,要说有,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听到沈静柔的问话,谢玉璋愣了一下,又马上扬起笑来,“瞧爱妃这话说的,这不马上就要秋猎了么,本殿想着爱妃许久未曾出门,不如这次带你一起去。” 秋猎? 带她去? 沈静柔喝茶的手顿了一下,侧过头看向谢玉璋,“殿下需要我在秋猎的时候做些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两人都是同一类的人,谢玉璋一开口,沈静柔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听到沈静柔的话,谢玉璋也不拐弯抹角了,脸上的笑也收敛了起来。 “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我准备在秋猎的时候,除掉裴长清和沈静嘉,如果可以的话,连沈逸和一起除掉!”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而已。 同样,听他说话的沈静柔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甚至在谢玉璋话音落下的时候,略带嘲讽的问道,“怎么,现在不是想要拥有沈静嘉,而是除掉她了?”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刺一样,戳痛了谢玉璋那可怜的自尊心。 他的脸色变了变,却罕见的没有生气,“就算拥有又如何,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我这里,就算入了太子府,又怎么能保证伯昌侯府会成为我的助力呢?” 说道这里,他脸上的神色突然锋利了起来,“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谁都不要用好了。” 这个理由的确是足够他想要除去伯昌侯府的那些人,只是……“这么点事情,太子殿下自己就能做好,何必要拉我出来呢?” 沈静柔并不蠢,前前后后的安排都不需要她来插手,而沈静嘉跟她也不是关系多好的姐妹,她出现,除了提高沈静嘉的警惕,她想不到有其他的用处。 谢玉璋笑了一声,“爱妃何必妄自菲薄呢,既然我愿意带你出来,那必定是有你的用处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度看向沈静柔,“更何况,要是沈静嘉和沈逸和都不在了,伯昌侯那个老东西能依靠谁? 还不是你这个太子侧妃?” 如果说前面的话,沈静柔都不在意,那这最后一句,她倒是有些动心。 想到当初身份揭穿的时候,伯昌侯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甚至想要为她善后的。 若不是沈静嘉,她说不好早就回到伯昌侯府,继续做她的二小姐了! 沈静柔的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也因为用力显现出了青白色的指节。 害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沈静嘉是,沈逸和也是! 然而目前她最先要解决的,是那个害了她,还在太子府里活的滋润的女人! “殿下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如果殿下觉得我因此得了好处,就应该出一份力的话,”沈静柔勾起嘴角,“那殿下大可不必安排这个局。” 谢玉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铁青的不比刚才的沈静柔好看。 “沈静柔,你不要逼我!” 谢玉璋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 沈静柔却是笑出声来,“殿下,现在是您在逼我,不是我在逼您。 您大可以选择取消这次的计划,不是吗?” 谢玉璋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怒意,压着声音问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 沈静柔的眼珠转了转,她想要的很简单。 “之前被你调去书房伺候的,我的陪嫁丫环,交给我来处置,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沈静柔说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比骑射跟我比啊! 看着她的表情,谢玉璋没来由的背后一凉。 明明是温柔的笑,可他就是觉得,那笑容,带着刺骨的寒意,比起去年的大雪,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定了定神,这才开口道,“好,那丫环本就是你的人,交由你处置,再正常不过了。” 说完,他便吩咐了一句身边的小厮,然后阔步离开。 看着谢玉璋离去,沈静柔恭敬的弯了膝盖,微微低下头,“恭送殿下。” 如今的彩儿,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丫环了,她现在,可是太子府后院里,最为得宠的侍妾了。 都是侍妾,旁的侍妾见了她,也要叫一声“彩儿姐姐。” 她倒是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也想好了,即便是以后府上还会有太子妃,还会有侧妃,她也不会去跟那些人争抢什么,就好好的做个侍妾便罢了。 至于说子嗣的事情,现在太子不愿意让任何人怀上他的孩子,必定是想要长子为嫡的,那她也不必心慌什么,就好好的等着。 等到将来有一天,太子殿下荣登大宝,到时候她还怕等不来一个龙种么? 彩儿的算盘打得是很好,但却不知道,世事皆有变数,即便她现在安分守己,怕是也等不到入主后宫的那一天了。 “彩儿姑娘,太子殿下有请。” 下人过来叫她。 听到传唤,彩儿笑着回复了那人,就忙碌的打扮起自己来。 等到她换好了衣裳,画好了妆容,出了院子,那仆人便带着她,往偏僻的角落里走去。 她越走,越觉得不对了,这个方向,这个方向不是去囚着沈静柔的那个院子的方向吗? 心里似乎也有了一些预感,彩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苍白的像一张纸一样。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前面带路的仆从却避重就轻,“去见太子殿下,擦耳姑娘莫要慌张,就快到了。” 就快到了……转了个小弯,那破败的院门就在眼前,分明就是沈静柔住的那个院子。 彩儿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不愿意再往前一步,就好像,进了那个门,她就再也出不来了一样。 前面的仆从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向她,“彩儿姑娘怎么不走了? 太子殿下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太子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等她! 彩儿慌忙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着,然而还没退几步,就撞到身后的人。 回过头去一看,站着的两人,都身穿铠甲,一看就是太子的亲兵。 彩儿差点吓的魂都飞出去,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太子连亲兵都派出来了。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那两个亲兵已经一边一个,架起她来,直接就进了院子。 随手这么一丢,彩儿就摔在了地上。 “呀,让我看看,这是谁啊? 这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彩儿姑娘么? 这后院里的女人,都要叫你一声姐姐,是吗?” 话音落,一只手直接掐住彩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正对上的,就是沈静柔那张脸。 彩儿也有大半年不曾见过这位她伺候了许久的小姐,现在看来,这些日子,她过的的确不好。 原本圆润的脸蛋,现在削瘦的有些可怕,就连身上的华服,看起来也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根本看不出雍容华贵的模样。 眼中渗出的怨毒,慢慢包裹住彩儿,仿佛只要她动一动,就会立马被毒死一样。 “小,小姐。” 彩儿颤抖着声音,开口叫了一声。 现在她若是在不明白,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沈静柔,这是翻身了啊! 熬了半年多,沈静柔竟然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彩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这一条! “还知道我是你小姐啊?” 沈静柔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却像是鼓槌一样,重重的砸在彩儿的心上。 “你踩着我上位,忙不迭的给我泼脏水,让我在这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一待就是大半年,彩儿姑娘你好手段啊!” 彩儿浑身都在发抖,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上,“小姐,小姐我错了,求小姐放过我吧,做牛做马我都行!” “做牛做马你都行?” 重复了一遍这话,沈静柔突然拍了拍手,外面进来数十个太子亲兵。 “你们在外辛苦了,这丫头,就赏给你们了,随便玩。”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能拒绝他 崔霖鸢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几人,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仿佛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一样。 “是啊,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想对策。” 云阳郡主也跟着开口说着。 沈静嘉听到她们这么说,再看看崔霖鸢脸上为难的神色,想起前世的事情来。 难不成,今生的谢玉璋没能娶到自己做太子妃,这么快就转变了目标,盯上了崔霖鸢? “这事情,说出来你们也解决不了。” 崔霖鸢说着,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在向我父亲试探,想要娶我。” 这话一出,沈静嘉猛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向崔霖鸢。 前世是因为她的举荐,谢玉璋才会注意到崔霖鸢,可是今生,她都不曾跟谢玉璋说过几句话,那崔霖鸢又是怎么被谢玉璋盯上的? 沈静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了,简直就是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清楚。 苏婉兮和云阳郡主愣了一下,也都是沉默。 的确,事情关乎到了太子,她们谁都解决不了。 “那,伯父是怎么想的? 真的要让你去做太子妃吗?” 苏婉兮忍不住的开口问着。 崔霖鸢摇头,“我爹根本就不想我跟皇家有什么牵扯,他已经想好了,等秋猎回去,就跟太子说清楚。” 说清楚? 那就是拒绝了? 沈静嘉一颗心提了起来,忙开口道,“不行! 不能拒绝他!” 她这一开口,一旁的三个人都看向了她,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 “嘉儿,你在说什么呢? 不拒绝他,难不成你想鸢儿真的嫁给那样的人吗?” 苏婉兮皱着眉头开口。 她们都不理解沈静嘉的意思,只有沈静嘉自己知道,她突然的开口是为了什么。 前世的崔霖鸢,就因为拒绝了谢玉璋,死的那么惨,而崔大人也是因为这个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个人凄凄惨惨的回了家乡。 如果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如今,她分明知道崔霖鸢拒绝谢玉璋的后果是什么,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冲到前世的覆辙。 “嘉儿妹妹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嘉儿妹妹你能告诉我吗?” 崔霖鸢倒是十分理智。 沈静嘉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阵娇喝,“沈静嘉! 沈静嘉你出来,我要跟你比骑马!” 听到这动静,刚进帐篷没一会儿的几人又出来,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皱眉。 “云宁公主? 您怎么过来了?” 苏婉兮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人。 等到沈静嘉出来,云宁公主这才看向她开口道,“沈静嘉,我要与你比试,你应不应?” 说起来,这位云宁公主,前世与沈静嘉并没有什么交集,她只知道云宁公主是除了樱宁公主最受皇上喜爱的一位公主,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现在她出现在面前,叫嚷着要跟她比试,她就更不知道为什么了。 “公主为何要与我比试? 我不记得自己有何处得罪过公主,若是有,还请公主明示。” 沈静嘉好声好气的说着。 她这么一说,倒显得云宁公主没有教养了,她气的跺了跺脚,“我就问你,敢不敢跟我比? 要是你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件事情,要是你输了,就自请下堂,把裴长清给我!” 听到最后那句话,刚才还云淡风轻的沈静嘉突然就变了脸色,看向云宁公主的眼神也跟着锋利了起来。 大概是没想到沈静嘉一个臣女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云宁公主被她吓的后退了一步。 退了之后又觉得不妥,又大声嚷嚷着,“瞪我干什么,你就说要不要跟我比!” “公主,这样不太好吧,到底沈静嘉也是皇上赞誉有加的人……”云阳郡主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静嘉按住了手臂。 沈静嘉站到了前面,认真的看着云宁公主,“我跟你比。” “嘉儿……”苏婉兮不由得开口叫她,私心里不希望她接受这个比试。 若是输了,她难不成真的要自请下堂,让裴长清去做驸马吗? 可若是赢了,她与云宁公主的仇怕是也就此结下了,怎么算都不好。 她还没说出什么劝解的话,沈静嘉就继续开口道,“但是公主,裴长清他是人,不是刻意用来做赌注的东西,若是我输了,就问问他的心意,若他不愿意跟我继续做夫妻,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如何?” 云宁公主想了想,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快派人去救沈静嘉! 两人说着就往外面走去,云宁公主雄赳赳气昂昂,再看一旁的沈静嘉,倒是端庄沉稳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子。 选定了马匹,二人翻身上马,到了起点的位置。 “沈静嘉,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云宁公主开口说着。 沈静嘉也轻笑一声,“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随着一声令下,两人都冲了出去,只看到马蹄扬起的灰尘,根本瞧不见人影。 要说起来,这云宁公主也不是什么不食烟火的人,光看她骑马的姿势就知道,平日里没有少练。 而沈静嘉则是最近才跟着沈逸和学会的骑马,动作比起云宁公主稍显生疏,但速度却并不慢。 两人几乎是并驾齐驱,前后差不过一丈远。 “没想到你骑马还有两下子!” 云宁公主侧头看了一眼沈静嘉,开口说着。 相比于云宁公主的轻松,沈静嘉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她咬紧了牙关,不理会云宁公主的话,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沈静嘉身下的马突然叫了一声,然后速度猛然加快,跟刚才相比,就像是两匹完全不一样的马。 云宁公主还想多调侃两句,就看见沈静嘉的马突然变快,她愣了一下,也抽了一下鞭子,让自己跟上沈静嘉的速度。 “沈静嘉,你可真是狡猾,前面一直压着速度呢!” 云宁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压低上半身,用全速追赶者前面的人。 只是离的近了一些,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会骑马的人都知道,速度越快,上半身就要压得越低,这样才更能保持身体的平衡,可是现在坐在马上的沈静嘉,别说压低上半身了,她几乎是直着身体,甚至有些往后倒的趋势。 “沈静嘉,你怎么回事?” 云宁公主大声的问着。 前面却是传来沈静嘉有些破碎的声音,“我,我的马,发狂了。” 听到这话,云宁公主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们不过是比骑术罢了,沈静嘉就算再狠,也不至于抽鞭子抽到马发狂吧? 云宁公主也没工夫想那么多,她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勉强追上沈静嘉,伸出手朝向沈静嘉,“你快把手给我! 你必须离开那匹马,不然你会死的!” 沈静嘉早就被马颠的七荤八素,哪里还知道云宁公主在哪里。 见她根本控制不住,云宁公主眉头皱的死紧,顾不上别的,伸手就拉住了沈静嘉的胳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边突然而来的阻力,沈静嘉的马更是癫狂,速度也比刚才更快了,连云宁公主都有些跟不上了。 眼看着云宁公主也有些不稳了,沈静嘉当机立断,一把推开云宁公主,“公主,快回去找人,找人救我!” 不过一瞬间,沈静嘉就离云宁公主更远了一些。 云宁公主也知道,自己的骑术,和身下的这匹马,根本追不上沈静嘉,想也不想,马上掉头,用最快的速度回去。 她根本没想过要隐瞒这件事情,便骑着马直冲到皇上的大帐前才停下。 下了马也不顾旁边侍卫的搀扶,跌跌撞撞的就进了大帐,“父皇,父皇! 快派人去救沈静嘉!” 一听到沈静嘉这三个字,裴长清瞬间就变了脸色,他看着神情狼狈的云宁公主,“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温润的声音都凝结了一层冰霜,让云宁公主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她快速的交代了一下沈静嘉的去向,裴长清就马上冲了出去。 看到裴长清离开,谢玉璋也跟着说道,“我去帮裴大人!” 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几个亲兵跟了上去。 相比于裴长清,伯昌侯和沈逸和还算是有规矩,二人朝着皇上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请求去帮忙找人。 等到皇上同意,沈逸和才冲了出去。 看到人一个接一个的出去,外面的天色也有些暗了,云宁公主害怕的直发抖,她是真的害怕,害怕沈静嘉就这么死了。 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明明就只是比试骑术而已,为什么沈静嘉的马,会突然发疯啊? 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樱宁公主跟皇上说了一声,就带着云宁公主去了她的帐篷。 云宁公主什么性子,她很清楚,要说她去找沈静嘉比试,她相信,可要说她故意害沈静嘉,那根本不可能。 “云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的跟我从头讲一遍。” 樱宁公主看着手足无措的云宁公主,开口问道。 第三百一十四章 公主我们借一步说话 云宁公主这才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沈静柔和王芷媛说沈静嘉的坏话不说,还说裴长清是被迫入赘伯昌侯府,即便现在已经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却依旧不敢对沈静嘉有丝毫怠慢。 二人一边说着沈静嘉多么的嚣张跋扈,一边又感叹着裴长清的不易。 偏偏就这么凑巧的被云宁公主听见了。 那裴长清是金科状元,原本皇上想要定给她的驸马呢。 她也曾在宫宴上见过他,风清月朗的翩翩佳公子,如松如竹的挺拔站在那里。 云宁公主实在是想不到他在家中,面对一个嚣张跋扈的妻子,卑躬屈膝的模样。 想到这里,云宁公主哪里还压得住心里的怒火,可不就怒气冲冲的去找沈静嘉了么。 这样一个好的人,若是你沈静嘉不珍惜,自然有的是人愿意珍惜! 只是在沈静嘉答应了她的挑战之后,说出那句裴长清是人不是可以拿来做赌注的时候,云宁公主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个人。 可人家已经答应了,她这个提出挑战的人总不会自己说不比了吧? 听完云宁公主的话,樱宁公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云宁公主这根本就是被沈静柔和王芷媛当枪使了。 然而现在,她们就是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害沈静嘉的锅,也只能是云宁公主来背。 云宁公主大概也就想到了这么多,可是樱宁公主不一样,她想的,比云宁公主更深。 沈静柔跟沈静嘉姐妹不合,这事情大家早就知道,即便是云宁公主,也想的是是沈静柔包袱沈静嘉而已。 可若是这样,刚才太子的行为又作何解释呢? 他应该不知道这背后有沈静柔的手笔才是啊? 他能这样,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太子谢玉璋一手策划的! 如果谢玉璋动手,那针对的,怕就不只是沈静嘉一个人了,或许,他针对的,是裴长清,又或者,整个伯昌侯府! 想到这里,她哪还能坐得住啊,安抚好云宁公主,就急匆匆的出了帐篷,想着应该找谁说这事情。 伯昌侯的话,他现在已经担心的不行了,告诉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冷静思考。 可是别人的话……樱宁公主一边想着一边在各个帐篷之间走着,突然看到前面的一个人,她眼神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苏公子!” 她突然出声。 听到有人叫自己,苏樾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到是樱宁公主,这才行了礼,“臣参见公主。” “免礼了,苏公子,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樱宁公主一脸的着急,要不是碍于礼数,她都能拉着苏樾进帐篷去说。 见她神色的确是紧张,苏樾也严肃了表情,抬手往帐篷后面的空旷处一指,“公主我们借一步说话。” 樱宁公主不敢隐瞒,将云宁公主刚才告诉她的,包括她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苏樾。 “刚才太子可是带着亲兵出去的,而裴大人和沈将军却是只身前往,若我的猜测是错的便罢,可若是我猜的不错,恐怕不止沈小姐有危险,连裴大人和沈将军怕是也会出事。” 苏樾的脸色也白了一些,他点点头,“此番多谢公主报信,我马上就带人过去一起寻找。” 说完不等樱宁公主有什么动作,马上就冲了出去。 裴长清是关心则乱,根本顾不上找人帮忙。 沈逸和本就没有那么重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浪费时间点人。 可是苏樾就不同了,既然已经猜到太子的动作了,他就不得不防。 出门谁也没找,直接就找上了沈逸和的两位好友,骠骑将军陆子安和顺安将军萧子仪。 几人匆匆忙忙的,也循着云宁公主她们赛马的那条路找了过去。 樱宁公主报完了信,稍稍放松了心神,往回走着,却不知道她刚才的举动都被稷王谢玉珣看在了眼里。 他不禁在想,樱宁公主来找苏樾干什么? 难不成,是她看中了苏樾,想要招他为驸马? 太子现在已经对伯昌侯府动了杀心,左丞相苏凌他们肯定是争取不到了,若是苏樾成了樱宁公主的驸马,那太子的处境就更是堪忧了。 谢玉珣想到这里,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得皱眉,他是不是,要改变一下策略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可惜了 裴长清骑着马往前狂奔着,同时也不忘留意四周的情况,等他看到一截橙红色的布料落在一旁的灌木丛中的时候,忙停下了马。 他捡起那截布料,仔细看了看,正是苏氏才送给她的新衣服,用来参加秋猎的骑马装! 想起云宁公主说的,她抓住了沈静嘉,却根本上她,反被沈静嘉推开。 或许,这里就是两人拉扯的地方。 他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不确定沈静嘉现在到底有没有顺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还是被疯了的马带去了别的地方。 正要动身,就听到后面传来的异动。 裴长清回过头,看到的,就是太子谢玉璋带着几个亲兵站在他后面的样子。 “太子殿下?” 裴长清开口。 谢玉璋脸上露出笑容来,真心实意,“裴大人,本殿见你一人来,怕你没有人手可用,便带人跟了过来。” 他嘴上这样说着,可是裴长清看了一眼他身后那几个亲兵的样子,哪里像是来帮他找人的,倒像是,来杀人灭口的。 想到这里,裴长清顿时警觉了起来,手也跟着缩进了袖子里,“嘉儿我自己会找,就不劳烦太子殿下了,还请太子殿下回去吧。” “裴大人这就不对了,人多力量大嘛,而且本殿也是极为担心嘉儿妹妹的,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再不把人找出来,晚上这林子里也不安全是不是?” 谢玉璋一字一句的慢悠悠的说着,哪里像是担心沈静嘉的模样。 他缓缓抬起手,正准备给手下指令,急促的马蹄声就传了过来。 抬起的手不得不停在半空中,看着沈逸和停在裴长清的身边,眼神扫过谢玉璋,又很快挪开。 “长清,你发现什么了?” 沈逸和开口问着。 裴长清拿起那一截布料,“这个,我估计嘉儿是在这里跟云宁公主分开的。” 沈逸和的眼睛也看向那截布料,跟着点点头,“好,那我们往前面去找找看。” 说着,不忘回头看向身后的谢玉璋,“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带着人来,不是帮忙找人的吗?” 谢玉璋讪讪的笑了一声,“沈将军说的是,我是来帮忙找人的,你们先请,我带人跟着,随时听你们的安排。” 嘴上这样说着,谢玉璋的心里却有另一个想法。 前面的沈逸和回过头看向前方,裴长清也站直了身体,准备上马,却听到身后传来破空的声音。 沈逸和瞪大了眼睛看向身边的裴长清,长年习武,他听得出来那破空的声音是什么。 那就是一支射向裴长清的利箭! 裴长清早有防备,快速的闪开,只听到“嗡”的一声,一支箭插在裴长清面前的树上。 沈逸和拉紧缰绳,勒的身下的马扬起前蹄,他用力的一扯,刚才还面向前方的马,立刻就掉了个头,面对着谢玉璋。 “谢玉璋! 你想干什么!” 他大声吼道。 谢玉璋没想到裴长清竟然有这样的身手,能躲开那支箭。 他马上转身,朝着刚才射箭的那名亲兵狠狠的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救人要紧还是打猎要紧? 分不清轻重吗!” 那人马上跪下,“请太子殿下治罪!” 说的好听,打猎,打什么猎? 刚才这里除了他们几个人,哪里会有什么猎物? 只是现在的情况,沈逸和眯起了眼睛,谢玉璋这是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了。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在他也在场的时候,对裴长清动手呢? “谢玉璋,别装了,你什么心思,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沈逸和开口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谢玉璋轻笑一声,“我什么心思,沈将军似乎很清楚啊,那不如沈将军说说看?” 沈逸和正要开口,就被一旁的裴长清拦了下来,“如今只有我们二人,他不承认,你就是告到皇上面前也没用,翻倒会被他倒打一耙,说你污蔑太子,这个罪名可不小。” 谢玉璋忍不住的拍了拍手,“裴大人还真是谨慎啊,只是可惜了。” 他说着,语气里满是惋惜。 “可惜什么?” 沈逸和开口问了一句。 “可惜啊,裴大人不愿意帮助本殿,不然本殿就能如虎添翼了。” 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他真正的目的。 他哪里是可惜裴长清不帮他,他可惜的是,过了今日,怕是就没有裴长清这个人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长清哥哥你来救我了 沈逸和已经下了马,站在了裴长清的身边,两人警惕的看着谢玉璋和他身后的那些亲兵。 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裴长清和沈逸和都知道,沈静嘉的事情一定是谢玉璋动的手,为的就是将他们伯昌侯府一网打尽。 “长清,一会儿要真是动手的话,我来拖住他们,你快点去找嘉儿!” 沈逸和说着,放在腰间佩刀上的手握紧了一些,仿佛是要跟面前的人决一死战。 正当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苏樾带着人来了。 他看了一眼沈逸和的动作就知道樱宁公主的猜测没错,眼神不禁打量起了一旁的谢玉璋。 看到有人来的时候,谢玉璋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泡汤了,早知道就不要跟他们废话那么多了,刚才就应该直接动手,乱箭射死他们拉到! “苏大人怎么也来了?” 谢玉璋开口说着,语气里带着不满。 苏樾弯了弯嘴角,“见过太子殿下,我听闻嘉儿表妹的事情,便想着过来帮忙,毕竟我也在大理寺这么长时间了,追寻痕迹的经验总归是要比他们二人多一些的。” “既如此,那就拜托苏大人了。” 谢玉璋装模作样的开口说着,仿佛真的有多高兴苏樾过来帮忙一样。 有另外两位小将军在一旁看着,谢玉璋这会儿是真的不敢再动手了。 只能黑着一张脸,跟在众人身后。 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沈静嘉想来应该被那匹疯马拖死了吧? 想到这里,谢玉璋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尽管没能把裴长清和沈逸和一锅端掉,弄死一个沈静嘉,也不亏。 他现在就想知道,前面的那些人看到沈静嘉惨不忍睹的死相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又会是什么心情。 一想到这个,谢玉璋找人的动作也跟着积极了起来。 注意到他的动作,陆子安皱了皱眉头,伸手推了推身边的萧子仪,“哎,你看太子,我怎么觉得他这劲头,快赶上逸和这个亲哥哥了?” 萧子仪也转过头去看了谢玉璋一眼,回过头冲着陆子安摇摇头,“别管那些了,他积极一点也好,早点找到沈静嘉,逸和也好早点安心。” 陆子安这才闭了嘴,跟着认真找寻了起来。 眼看着最后一丝光亮就要消失了,他们还没找到沈静嘉。 “太子殿下,天就要黑了,咱们要不要先回去,明天天亮了再来找?” 跟在谢玉璋身边的亲兵开口说了一句。 谢玉璋看了一眼前面的裴长清他们,众人都严肃着脸色,一言不发的向前找寻,根本没人理会他这边的动静。 既然他们想要快点找到沈静嘉,那他自然不能错过那场好戏。 “救人的事情是能等的吗? 去让人准备火把,尽早找到嘉儿妹妹才是正事!” 他说着,快走了两步跟上前面的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举着火把的人终于看到了一匹倒下的马。 苏樾上前一步 ,查看之后宣布,这匹马已经死了,死于毒药。 可是周围却看不见沈静嘉的人影。 没有办法,大家只能散开寻找,高声喊着沈静嘉的名字。 “找到了! 找到了! 嘉儿在这里!” 沈逸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其他人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裴长清第一个赶到,看到靠在沈逸和怀里的人,心跳都要停了。 她的头发已经散开了发髻,脸上有脏污,也有划痕,隐隐渗着血。 身上的衣服也都被刮的破破烂烂,脏乱不堪。 “嘉儿,嘉儿你怎么样? 长清哥哥来了,长清哥哥来晚了。” 裴长清说着,声音忍不住的有些哽咽。 沈静嘉听到裴长清的声音,勉强的笑了笑,“长清哥哥,你来救我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昏了过去。 看到人晕倒,裴长清哪里还敢耽搁,忙抱起沈静嘉,就往回跑,都忘了骑马。 还是沈逸和提醒,他这才抱着沈静嘉,一路骑马回了营地。 听到沈静嘉被救回来了,随行的几个太医纷纷进了她的帐篷,轮番医治。 直到深夜,才终于完成了救治。 “沈静嘉情况如何?” 看着回来的太医,皇上开口问道。 太医行了一礼,这才道,“小腿折断了,不过已经处理好了,休养上三个月就能好了,其他都是一些皮外伤,微臣已经开了一副安神汤,待到明日醒来,应该就无大碍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你真是个好人 知道沈静嘉没什么大碍了,云宁公主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就看到樱宁公主进来,她扬起笑容看向樱宁公主,“樱宁姐姐! 你听说了吗,沈静嘉没事!” 樱宁公主也跟着笑了起来,“是,也就断了一条腿而已。” 看到云宁公主垮下来的脸,她笑着道,“好了好了,这事情不怪你,父皇已经让苏樾苏大人去查了,你放心。” 云宁公主点点头,“嗯,我知道,我没做过害人的事情,我自然不怕!” 看她一仰头,英勇无畏的样子,樱宁公主笑了起来,“不怕? 真不怕假不怕? 要是昨天沈静嘉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云宁公主忙不迭的捂住了嘴巴,“樱宁姐姐! 你别瞎说!” 等到她松开樱宁公主的嘴,这才小声的跟樱宁公主说道,“其实我昨天晚上做噩梦了,我梦到沈静嘉披头散发的来找我索命!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想到梦里的情景,云宁公主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我听太医说,沈静嘉醒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樱宁公主开口问道。 云宁公主点点头,等到出了帐篷,才想到什么,拉了拉樱宁公主的手,“樱宁姐姐,要是一会儿沈静嘉生气,你可得护着点我啊!” 两人说着,就到了沈静嘉的帐篷外,云宁公主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这才走了进去。 好家伙,帐篷里人还不少。 除了沈静嘉的几个亲人,还有一些小姐妹也都来了,苏丞相更是亲自过来看望。 当樱宁公主看到太子谢玉璋和沈静柔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却几块的掩饰了过去。 “太子殿下也来了。” 她开口说了一句。 谢玉璋点点头,“是,毕竟嘉儿妹妹是柔儿的姐姐,我理当过来看望一下,倒是樱宁你,本殿怎么不记得你跟嘉儿妹妹有什么交集?” 听到谢玉璋的话,一旁的云宁公主忙站到樱宁公主的身边,委屈巴巴的看着谢玉璋,“太子哥哥,是我让樱宁姐姐陪我来的,昨天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这不是怕沈静嘉生我的气么。” 听到云宁公主的话,坐在床上的沈静嘉不由得笑出声来,“公主殿下,在您的心里,我沈静嘉就是这么心胸狭隘之人吗?” 云宁公主张了张嘴,刚想要说沈静柔和王芷媛就是这么说你的,可是想了想,她们说的话似乎也不怎么可信。 明明还说沈静嘉是嚣张跋扈的侯府小姐呢,可是昨天那样危险的情况,沈静嘉还能冷静的让她先走,怎么看也不像是嚣张跋扈的样子啊。 “没有没有,我说笑的。” 云宁公主说着,伸手拉了拉身边的樱宁公主。 面对陌生的人,她似乎总是有些不敢跟人家说话,哪怕她是公主,哪怕面对的只是一个臣子之女。 樱宁公主好笑的走过来,打量了一番坐在床上的人。 她的脸上还有一些伤口,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看不出来情况,不过左腿被两块木板紧紧的夹着,上面用绷带缠紧,应该是太医救治的手法。 “沈小姐,云宁只是贪玩了一些,昨日的事情,她的确是不知情的。” 说完,她抬手招过来自己的贴身宫女,拿起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沈静嘉,“这是玉容膏,对沈小姐脸上和身上的伤有好处的。” 沈静嘉朝着她微微点头,“多谢樱宁公主,昨日的事情,还要多谢云宁公主才是,我听相公他说了,多亏云宁公主及时报信,他们才能找到我。” 说着,又朝着云宁公主微微弯腰,这动作吓了云宁公主一跳,她忙上前扶住沈静嘉的手臂。 祸是她惹出来的,现在怎么还好意思接受人家苦主的感谢啊! “不是,你别这样说,昨天要不是我非要拉着你赛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云宁公主还有些自责。 然而沈静嘉却是瞥了一眼站在远处的谢玉璋和沈静柔。 “昨日的事情,是有人想要针对我,只是借了公主的手罢了,昨日若是不得手,他以后也会再找机会害我的。” 沈静嘉说完,伸手指了指自己断了的腿,“现在我这样,整个秋猎想来也没法出去了,他们应该也没有机会了。” “你真是个好人!” 云宁公主感激的开口说着。 第三百一十九章 你会好好的 离开沈静嘉的帐篷之后,云宁公主一路上都在夸沈静嘉,又是说她人温柔了,又是说她明事理,夸的樱宁公主都要怀疑自己了。 在云宁公主帐篷里的淑妃娘娘紧张的来回踱步。 说起昨天的事情,她也知道自己女儿被人利用了,可是却又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现在云宁去看沈静嘉了,她就怕沈静嘉指控她的云宁是要害她的人。 尽管云宁平日里也很受她父皇的宠爱,可是当今圣上并不是什么昏庸的人,若是沈静嘉真的告到皇上面前,她的云宁说不好就保不住了。 她想了半天,伸手拉住一旁的嬷嬷,“你说我是不是要准备一些礼物去看看沈静嘉啊?” 一旁的嬷嬷却是摇了摇头,“娘娘稍安勿躁,此事您不好出面,这里是猎场,人来人往的,您一个后妃,去臣女的帐篷,被人看到了怕是要说闲话的。” “那怎么办? 要是,要是沈静嘉她真的……”后面的话,淑妃根本不敢说出口来,就好像她说出口了,就会变成真的。 正当她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云宁公主拉着樱宁公主回来了。 “云宁啊,你跟母妃说说,那沈静嘉有没有为难你?” 看到云宁公主回来,淑妃一把将人拉到身边询问了起来。 看着淑妃的样子,云宁公主皱了皱眉头,“哎呀,母妃! 你把沈静嘉想成什么人了! 她人很好的,你别担心了!” 淑妃愣了愣,事情的发展,似乎跟她想的有些偏差? 看着云宁公主没心没肺的乐乐呵呵,淑妃也放弃从她这里再去问什么了,干脆换个人问。 “樱宁啊,你刚刚陪着云宁一起去的,沈静嘉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啊?” 淑妃走到樱宁公主的身边,开口问道。 樱宁公主看了一眼云宁公主,这才笑着看向淑妃,“您别担心,云宁说的都是真的。 沈静嘉并非是不分是非的人,她也猜到云宁是被人当枪使了,并没有真的怪云宁。” 听到这话,淑妃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她还谢谢我呢! 说要不是我回来报信,他们就没那么快的去找到她了!” 云宁公主一边说着,一边骄傲的扬起小脸,好像真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送走了那些来探望她的人,苏樾却留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沈静嘉,“嘉儿,昨日你昏迷了,许多事情我也没能来得及问,那匹马,体内只查出了一种毒药,见血封喉,肯定不是致使马屁疯癫的药。” 沈静嘉点头,“嗯,毒是我下的。” 她说着,拿过一旁的银簪放在手里,拧开机关,里面露出一根长针,针上隐约可以看见血迹。 “这是临行前苏氏给我的,原本只是想给我防身用的,她一直觉得太子还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说着顿了顿,“只不过我想着秋猎可能会比较危险,这才在针上浸了毒,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她回忆着前一天的情况,被云宁公主那么一拉,好歹是拖慢了一点点的速度,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足够她拔下头上的银簪了。 只是后来马匹更是疯癫,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机关,用力的戳着身下的马,直到马摔倒在地,不再动弹,这才拖着虚弱的身子,爬开到旁边。 她也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在当天就找到她,但是她知道,马身上流的血肯定会吸引其他的野兽,所以她必须要离那匹马越远越好。 腿上没劲儿,就只能用手爬,沈静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了多久,是真的一点都爬不动了,才找了个树干靠着。 听着她的讲述,坐在旁边的裴长清眉头也跟着一会儿皱起一会儿抚平。 他怎么能想到,自己养尊处优的小妻子,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能坚韧到这种地步。 送走了苏樾,裴长清过来就抱住了沈静嘉,倒是让沈静嘉愣了一下。 她靠在裴长清的肩膀上,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是我没用,让嘉儿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裴长清说着,心里堵的难受。 沈静嘉笑了笑,“不啊,我的长清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要不是长清哥哥,说不定我已经身首异处,被野兽啃食残躯……”她还没说完,就被裴长清抬手按住了嘴巴,“别说傻话,你会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两人还在浓情蜜意,门口却是有人干咳了两声。 第三百二十章 崔小姐慎言 听到动静,沈静嘉脸一红,马上就退了开来。 裴长清倒是面色如常,转过头去看那站在门口的人。 “崔小姐? 你是来找嘉儿的吗?” 裴长清开口问了一句。 崔霖鸢这才有些尴尬的走了进来,先是朝着裴长清行了一礼,这才在沈静嘉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鸢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沈静嘉开口问着。 她可不相信崔霖鸢自己一个人过来只是为了看望她的伤势。 看了一眼旁边的裴长清,崔霖鸢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嘉儿妹妹,是这样的,你昨日说,我不能拒绝太子殿下的提亲是为何?” 这个问题崔霖鸢回去也想了好久,可就是没有想明白,这才不得不在沈静嘉身体还未痊愈的时候就来叨扰。 若是其他的事情,她还能等的起,可是这件事情,却是十万火急,她的父亲已经准备好秋猎一回去就跟太子说清楚。 若是她这边说不要急着拒绝,她那个老古董的父亲多半是要以为她喜欢太子了。 到时候再答应了太子,那她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听到这话,裴长清也是眉头一皱,谢玉璋倒是眼光好,娶不到他的嘉儿,就把主意打到了京都第一才女的身上。 沈静嘉这才想起来这事情,她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跟崔霖鸢说这件事情。 她想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鸢儿姐姐,我也不是那种挑拨是非的人,但这关乎人生大事,我必须告诉你!” “你对谢玉璋有多少了解? 你知道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吗?” 沈静嘉问道。 这崔霖鸢哪里知道啊,尽管她父亲也算是个不小的官儿,可是她毕竟是女儿家,平日里交往的也都是些大家闺秀。 更何况她本就不愿意参与到皇家夺嫡的那些事情里,就更不可能对太子有什么了解了。 她摇摇头,“我不清楚,我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有什么机会接触到太子啊。 所以我觉得,太子想要娶我,也不过是想要我父亲成为他的支持者罢了。” 沈静嘉看了一旁的裴长清一眼,然后继续道,“想必鸢儿姐姐应该有所耳闻,太子殿下原本想从伯昌侯府娶的人,是我,而不是沈静柔。” 说到这个,当初整个京都城都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以为沈静嘉会抛弃裴长清这个平头百姓,转而嫁入太子府,谁知道沈静嘉竟然拒绝了太子。 “在那之后,我不止一次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包括这次跟云宁公主赛马,我想这背后,肯定也有太子的手笔。” 崔霖鸢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一身伤的沈静嘉,“嘉儿妹妹,你,你不是说笑的吧?” 沈静嘉无奈的苦笑着,“那可是当朝太子,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崔霖鸢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神情严肃了许多,“若是如你所说,这太子以后也怕是难成大器。” 听到这话,沈静嘉慌忙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的裴长清也走了过来,“崔小姐慎言。” 这话是被沈静嘉听到也就罢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到,那崔霖鸢可就要背上一个议论太子的罪名了。 崔霖鸢这才发觉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这才收敛了几分神色,认真的看着沈静嘉,“嘉儿妹妹的话我听进去了,多谢你了,此事我会跟父亲再商议的。” 说罢,她就离开了沈静嘉的帐篷。 看着离开的人,沈静嘉皱眉,也不知道崔霖鸢能想到什么办法去化解这事情。 前世没能躲过的灾劫,希望她这一辈子,能安然躲过。 裴长清知道沈静嘉提醒崔霖鸢,肯定不是因为她自身的关系,毕竟她的身后是有一整个伯昌侯府,牵连着不少的官员势力。 谢玉璋千方百计的想要娶她,娶不到她,也不能让她背后的伯昌侯府落入别人的掌控。 可崔霖鸢就不一样了,哪怕她跟云阳郡主和苏婉兮是好友,也影响不了这两家人站队。 即便是拒绝了谢玉璋,也没什么关系才对。 可是看沈静嘉笃定的样子,她肯定是知道什么,至少,她清楚的知道,崔霖鸢拒绝太子后的下场肯定很惨。 “你还在担心崔小姐?” 裴长清开口问道。 沈静嘉点点头,“是啊,谢玉璋不是良人,可是他到底是太子的身份,若是他强行请皇上赐婚的话……”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有事请殿下帮忙 裴长清抬手拍了拍沈静嘉,“别担心,崔小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你既然已经提醒过她要注意了,我想她一定能想到自救的办法。” 沈静嘉点点头,能提醒的,能说的,她已经说了,后果如何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崔霖鸢这边出了沈静嘉的帐篷,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怀疑沈静嘉的话,但是……谨慎一些没什么不好的。 才想着,一抬头却见一道黑影直直的撞了过来。 “崔小姐! 对不住,是我没有看路,你可曾摔伤?” 谢玉珩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有些着急。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他又不好伸手扶人起来,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崔霖鸢抬起头看向那人,平日里听闻父亲说,靖王殿下沉稳大方,思虑缜密。 她一直以为会是一个少年老成的人,今日一见,似乎也不像父亲说的那般。 这样想着,崔霖鸢的嘴角微微勾起,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灰土,“我没事,靖王殿下下次走路可要看看好,莫要再撞上旁人了。” “多谢崔小姐指教。” 谢玉珩也不生气被崔霖鸢批评,发导师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看着他微微低头,认真道谢的样子,崔霖鸢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殿下现在可有事要忙?” 她开口问了一句。 谢玉珩站直了身体,看了崔霖鸢一眼,然后摇摇头,“暂且无事,怎么,崔小姐是有事吗?” 嘴角的笑意渐深,“臣女有事想请殿下帮忙,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答应。” “崔小姐请说,若是在我能力之内,我肯定帮崔小姐。” 谢玉珩开口说着。 他可是一直记得外公的教导,对待臣子,都格外温和,也从不以本殿自称。 “那,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崔霖鸢说着,四处看看,便抬脚往河边的位置去了。 由于腿伤,沈静嘉不得不整日窝在帐篷里。 说起来是出来秋猎了,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呆着,还不如她的菡萏院待的舒服。 尽管心里这样抱怨着,但是沈静嘉面上却依旧是带着笑。 她可不想每天见到裴长清的时候,都看到他自责的样子,尽管这次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这天一早,裴长清就换好了衣服,临出门前还是一样的叮嘱沈静嘉吃饭喝药。 沈静嘉笑笑,“长清哥哥,你今日也要下场打猎吗?” 裴长清一边擦拭着桌上的弓箭,一边开口道,“嗯,今日想要下场一试,省的有些人以为我是羸弱书生,可以随便欺负。” 听到这话,沈静嘉就笑了出来。 这几日裴长清再也不曾提过那天的事情,她以为这事情算是翻篇了,却没想到,裴长清还耿耿于怀。 “好,那我就等着长清哥哥带回猎物了。” 沈静嘉说着。 收拾好了弓箭,裴长清将东西背到了身后,“嘉儿想要什么,兔子? 还是梅花鹿?” “只要是长清哥哥猎的,我都喜欢!” 沈静嘉扬起笑脸看向裴长清。 裴长清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这才背着箭筒离开。 偌大的帐篷里,又只剩下沈静嘉一个人了。 她叹了口气,又要开始今日的发呆了,心里这样想着,手上随意的抖了抖盖在腿上的被子。 帐篷的门被打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沈静嘉回过头去,“是谁?” 要说担心倒是不担心的,营地里有侍卫巡逻,不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马上赶过来。 “只要是长清哥哥猎的,我都喜欢!” 来人捏着鼻子,尖细着声音学沈静嘉刚才说话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沈静嘉就不由得红了脸。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面对裴长清的时候,说起这种羞人的话也越来越顺口了。 要是熟悉的人,她还能瞪上两眼,骂几句。 可来的却是云宁公主,她也不好多说话,只能红着脸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行礼。 她这个动作可是吓了云宁公主一跳,忙让身边的宫女过去扶起沈静嘉。 “你这是干什么呀,太医不是说你这个要静养吗,你要是因为我再让太医来一趟,我肯定要被父皇罚了!” 云宁公主说着,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床上的沈静嘉,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摇了摇头。 “公主怎么了?” 沈静嘉开口问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这两个名字他记住了 云宁公主这才又看向了沈静嘉,“没怎么,我只是在笑自己傻的可以,旁人说什么都相信。” “公主此话何意?” 沈静嘉皱了皱眉,开口问了一句。 说起这个,云宁公主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傻的可爱,就像她母妃说她的,一个公主,总是冒冒失失,行动总比脑子快,这样太容易被人害了。 若是以前,她还真是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可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才算是真正明白淑妃的话。 “我听信谗言,当真以为你跟裴大人夫妻不和,婚事也是你逼迫裴大人的,可是刚才在外面听到你们说话,我才发现,我想的,都是她们告诉我的,事实如何,我根本就不知道。” 说着,云宁公主伸手拉住沈静嘉的手,“虽然我是被人利用了,才害的你现在这样,可我也有责任,但凡我多找几个人问问,就不会这样想你了。” 不会这样想你了。 沈静嘉听着这句话,就知道是谁在云宁公主面前编排她了。 她笑了笑,“我倒是想要听听看,她们在公主面前是怎么编排我的。” 刚才还满脸懊悔的云宁公主一听这个,马上就来了劲儿了,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沈静嘉,然后就开始了她的讲述。 “你都不知道,她们说你可嚣张跋扈了,不就是一个侯府小姐吗,整天使唤裴大人,又是让他端茶倒水,又是让他伺候你穿衣吃饭的。” 沈静嘉嗑瓜子的手一顿,裴长清在家好像是给她端过茶倒过水,也伺候她穿衣吃饭,这个,这个应该,不算是污蔑? “还说裴大人可真可怜,在家里就没有直起过腰,整天躬着身子在你身边伺候着,我听着那感觉,比宫里的太监都不如!” 听到这个,沈静嘉马上就挺了挺腰杆,这个是污蔑,这个是大大的污蔑! 就宫里的那些小太监,怎么能跟裴长清相比呢? 那根本比不了好吗! “还有呢还有呢,说是裴大人根本不敢跟你合离,就怕合离了,你爹,就伯昌侯,还有你哥,大将军,都会在朝堂上给他穿小鞋。” 沈静嘉心里在想,要是真合离了,说不定她爹和她哥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可是裴长清他想合离吗? 他巴不得把自己拴在他腰上,还合离呢,呸! 等到裴长清回来的时候,沈静嘉躺在床上睡觉呢。 他愣了一下,出门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丫环,“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怎么嘉儿她这个时候就睡下了?” 那丫环行了礼,这才回答道,“今天云宁公主来看望小姐,一待就是一天,这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估计小姐是跟她说话累了吧。” 裴长清有些狐疑,说话而已,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言,嗯了一声就回了帐篷里面。 沈静嘉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裴长清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处理公文,见她醒了,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长清哥哥,你回来了啊,这什么时辰了啊?” 沈静嘉开口问着。 裴长清帮她穿好了衣服,抱着人坐到了桌子旁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递到沈静嘉的嘴边,“饿不饿? 先喝点粥垫垫,我今日打了许多猎物,这就让他们去把兔子烤了端进来给你。” 一听有兔子,沈静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张嘴啊呜一口就把勺子包进了嘴里。 裴长清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她的嘴边,沈静嘉突然想起来白天云宁公主说的话了……“她们说你嚣张跋扈,让裴大人伺候你穿衣吃饭……”沈静嘉忙伸手从裴长清的手里抢下勺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我听丫环说,今天云宁公主来找你了? 都跟你聊什么了?” 裴长清开口问着。 说起云宁公主,沈静嘉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啊,她估计就是看我一个人无聊,所以来找我聊聊天的。 她可是把那天听到的话都跟我说了个遍,就差没拉着她的丫环当场给我表演一遍了。” “哦? 是谁挑唆她找你赛马的?” 裴长清又问了一句。 沈静嘉脸上的笑容变了味道,“还能有谁,沈静柔咯,还有她的好姐妹王芷媛。” 裴长清点点头,沈静柔,王芷媛,很好,这两个名字他记住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起来也是好笑,原本有可能成为敌人的云宁公主和沈静嘉,倒是因为这次的疯马事件成了好朋友。 沈静嘉因为腿伤,不能参加秋猎的活动,云宁公主心有愧疚,也就放弃了自己参加活动的资格,每天都来找沈静嘉聊天。 从各种城里盛传的八卦,到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想到了裴长清的身世的问题,沈静嘉就格外的喜欢听樱宁公主的事情。 “你说樱宁姐姐啊。” 云宁公主说着,思索了一阵,然后摇摇头。 “你别看父皇最是喜欢樱宁姐姐,但她在后宫过的,还不如我呢。” 云宁公主语气略带同情的说着。 这一点沈静嘉也能猜到。 如果真的是受尽了宠爱的人,怎么会像樱宁公主那样早慧懂事呢。 而且后宫这样吃人的地方,就算皇上再怎么喜欢樱宁公主,也不可能整日里就在后宫转悠,那么多的国家大事,哪一件不比一个公主在后宫受了委屈重要? 云宁公主环顾四周,然后悄悄的凑到沈静嘉的耳边,“我跟你说个秘密哦,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知道樱宁姐姐为什么会从万贵妃的身边,到了我母妃这里吗?” 沈静嘉愣了一下,“我记得传言说,万贵妃生了太子之后,身体就不是太好了,照顾不了樱宁公主了,这才交给淑妃娘娘的。” 云宁公主撇撇嘴,“万贵妃因为太子就照顾不了樱宁姐姐了? 我母妃还要带着我呢!” 沈静嘉眉头一皱,直觉这事情不简单。 她也不多问,只看着云宁公主,按照她的性子,不用问,她自己就能全部说出来了。 “我跟你说哦,那是因为,我偷偷看到万贵妃打樱宁姐姐了。” 云宁公主说着,仿佛是一件什么骄傲的事情,“然后我偷偷告诉母妃了,母妃就去找父皇把樱宁姐姐要过来照料了。” 原来还有这事情? “或许,当时万贵妃打樱宁公主,是因为她做错事呢?” 沈静嘉开口问着。 小孩子么,万一皮了一点,惹得父母生气,也不是不会打的,就像她哥,小时候可没少挨爹娘的揍。 云宁公主拿起一旁的蚕豆剥着,然后扔进嘴里,摇着头,“就算是犯了错,哪里至于用藤条抽啊? 还抽出血了呢!” 像是怕沈静嘉不相信,云宁公主赶忙加了一句,“那时候我还小,冷不丁见了血,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呢。” 从万贵妃对待樱宁公主的态度来看,她这哪里像是对待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啊,根本就当她是个下人吧? 或许,连下人都不如。 也难怪樱宁公主会这么沉稳懂事了,原来不是淑妃娘娘对她不好,而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 吃完了碟子里的零嘴儿,云宁公主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站起身来,“秋猎今天就结束了,明天可就要回京都城了。” 她说着,语气里略带惋惜。 沈静嘉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公主好像不是很愿意回去的样子。” “回去我就出不了宫了,你别看好多人都想进宫,可是宫里啊,无趣的很,还不如在这里跟你聊天有意思呢。” 云宁公主说着,撅起了嘴来,“沈静嘉,你回去了也要记得来宫里看我啊,别只知道自己在外面潇洒!” 听着云宁公主这一番话,沈静嘉哭笑不得,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腿,“您看我这腿……”“我又没说让你回去就进宫找我,等你腿伤好了,记得来找我玩!” 沈静嘉点点头,“好,我定会进宫找公主你讨吃食,把你这些天在我这儿吃的,都吃回来!” 听她这么说,云宁公主大笑了起来,“好,我等着你!” 马车吱吱悠悠的回了京都城,一早就听闻沈静嘉受伤的苏氏,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早早的就在门房等着了。 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回来了,忙不迭的就出门迎接去了。 看到沈静嘉被抬下马车,苏氏的眉头皱的死紧,安排仆从抬来担架,将沈静嘉接了进去。 “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担心的不行,这腿,太医怎么说?” 苏氏连珠炮一样的问着问题,沈静嘉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 她笑了笑,“说起来,还要多谢母亲你送给我的簪子,要不然,你怕是都要见不到我了。” “呸呸呸! 咱们可不兴说这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天大的好消息 听完事情的经过,苏氏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行了。 “他们这也太欺负人了,娶不到你,就想要直接毁掉!” 沈静嘉没说的是,谢玉璋他们想的,可不止是杀了她一个,他想的,可是让整个伯昌侯府完蛋。 等到送走了苏氏,沈静嘉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拷问”。 “小姐你怎么搞成这样啊?” “你要是带上我,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您下次出门可不能不带南栀了!” ……看着面前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人,沈静嘉第一次后悔没有把她趁早嫁出去。 因为腿伤被困在床上两个月,终于要拆了腿伤的夹板,沈静嘉看着过来的太医,眼睛里闪的光差点没让太医误会。 “沈小姐的伤已无大碍了,多活动活动就好了。” 太医说完,赶紧收拾了自己的药箱,脚底抹油,跑的飞快,连一旁的南栀手上的荷包都没拿。 摆脱了束缚,沈静嘉第一件事就是,出门玩耍! 她兴致勃勃的换好了衣服,带着前些日子一直聒噪个不停的南栀就出了门。 有段时间没出门,沈静嘉都不知道京都城的坊间现在都在流传什么故事。 这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吓一跳,到处都在说,皇上给靖王赐了婚,马上要成为靖王妃的,竟然是崔霖鸢! 想到在秋猎的时候,还担心着太子求亲的人,现在一转头,成了靖王妃。 沈静嘉不由得笑了起来。 崔霖鸢,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估计太子也没想到,他瞪了一阵子,没等到崔霖鸢答应嫁给他,却等到了赐婚靖王的消息。 谢玉璋一定气死了吧? 一想到这个,沈静嘉的心情就变的不错了起来,她大手一挥,“南栀,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今儿个小姐高兴,你要啥我就给你买啥!” 听到沈静嘉的话,南栀一双杏眼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多谢小姐!” 话音才落,就忙着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去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到外面逛了,沈静嘉在外面溜达的直到裴长清出门找她,两人这才相偕回了家。 “嘉儿今日心情好像很不错啊?”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开口问道。 沈静嘉歪过头看他,然后用力的点点头,“对呀,我今天可是听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呢!” 天大的好消息? 裴长清眼珠转了转,马上就猜到了沈静嘉说的那个天大的好消息是什么了。 他的嘴角也漾开了笑,“你是说皇上给靖王殿下和户部尚书之女崔霖鸢崔小姐赐婚的事情吗?” 沈静嘉点点头,“对啊,你不觉得这是个好事儿吗? 谢玉璋现在怕是气的鼻子都要歪掉了吧?” 听着沈静嘉孩子气的话,裴长清笑出声来,“是啊,太子殿下心里一定很不好过,崔大人掌管户部,如果他想,可是能拿出不少的银钱,错过了这个助力,太子肯定生气。” 说着,顿了顿,“现在靖王殿下得到了这个助力,朝堂上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他看向沈静嘉,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你说父亲他什么时候才会愿意帮助靖王呢?” 听到这个问题,沈静嘉愣了一下,高兴的心情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她在琢磨着怎么扶持裴长清,可这人倒好,想的却是要帮靖王? 看起来他的身份,还是尽早揭开的比较好,省的他整天把心思放在劝她爹投靠靖王身上。 万一她爹一个把持不住,真的投靠了靖王,那她以后可是连哭都没处哭去! “我爹的心思我哪里能猜得到啊。” 沈静嘉推脱的说着,然后抬手打了个哈欠,“今天出去逛了大半天,好累啊,长清哥哥,我们早点休息吧。”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裴长清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他还想让沈静嘉去劝劝伯昌侯,同意投靠靖王呢。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把本殿放在眼里 正如沈静嘉猜测的那样,谢玉璋下了朝就黑着一张脸回了太子府。 他怎么也想不到,崔尚书那个老匹夫,表面上说着再考虑考虑,背地里竟然跟靖王搅和到一起去了! 前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谢玉璋一个人坐在那里,莫名的显得有些冷清。 “侧妃呢?” 谢玉璋开口问道。 一旁的丫环福了福身子,“侧妃娘娘在后院。” “在后院? 她在后院干什么?” 谢玉璋阴沉的脸更黑了。 他还记得以前,沈静柔刚嫁过来的那段时间,只要他一回来,沈静柔一定都会在门口等着他。 然后围着他转,仿佛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现在……“去请侧妃娘娘过来。” 他冷着声音吩咐着。 一旁的丫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转身就往后院去了,今天的太子殿下太可怕了,还是离的远一些的好。 沈静柔正在喂池塘里的鱼,手里的鱼食一点一点的洒入水中,看着那群鱼随着她手的动作来回游着,她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笑。 “侧妃娘娘,太子殿下回来了,在前厅等您呢。” 丫环开口说着,沈静柔脸上的笑就随着那话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一扬手,一整碗的鱼食直接坠入了池塘,刚才的鱼儿更是疯狂的往鱼食中间挤着,丝毫不怕自己会不会吃多了撑死。 至于沈静柔,她更不可能关心几条鱼的死活。 她慢慢悠悠的到了前厅,看到谢玉璋难看的脸色,行了一礼,也不等谢玉璋开口,就自顾自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了。 “殿下这副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她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任何的起伏,与从前的模样大相径庭,仿佛是在念经一般,没有感情。 谢玉璋皱了皱眉,“今天早朝的时候,父皇给靖王赐婚了。” 给靖王赐婚了啊,难怪谢玉璋这么不高兴。 沈静柔看了谢玉璋一眼,不对,如果只是赶在他这个太子之前给靖王赐婚,他应该不会气成这样,除非是……“殿下不会告诉我,靖王妃是崔尚书的嫡女,崔霖鸢吧?” 沈静柔开口问着。 谢玉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看到他的脸色,沈静柔就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殿下这是不高兴靖王抢了先呢,还是不高兴靖王抢了崔小姐呢?” 沈静柔开口问着,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点戏谑。 这么一问,谢玉璋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用力的砸了一下桌子,“崔家这是不把本殿放在眼里,阳奉阴违,嘴上说着再考虑,回头就跟靖王勾搭上了!” 沈静柔听着谢玉璋咬牙切齿的说着,自己倒是平稳的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了一口。 她当下茶杯,微微低头,收敛了眉眼,也不说话,只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这么不识抬举,那自然也就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殿下您以为呢?” 听到这句话,谢玉璋愣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看向沈静柔,“侧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二十六章 请她去城郊看看风景 “什么意思?” 沈静柔抬头看向谢玉璋,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抬起手轻轻遮住嘴唇,笑的格外好看,“殿下是聪明人,不会不懂我什么意思,之前,不是已经给殿下做过示范了么?” 谢玉璋这才明白过来,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沈静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居然能一边优雅的笑着,一边说出最恶毒的惩治办法。 看着谢玉璋有些呆愣的模样,沈静柔缓缓起身,朝着他行了一礼,“若是殿下没有旁的事情,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前厅。 看着她的背影,谢玉璋一时间有些恍惚,沈静柔是他的侧妃,可为何能对他如此冷淡? 当初做错事情的是她,可现在对着自己,竟然没有一丝羞愧的神色。 他甚至怀疑,沈静柔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一笑,没曾想,他堂堂太子,府中女人不少,却依旧像是个孤家寡人。 尽管沈静柔对他没有几分敬重,但不得不说,在惩治女人的方面,沈静柔的确够狠。 谢玉璋抬手招来暗卫,崔霖鸢,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就不要怪我下手狠毒了。 “去请崔小姐到城郊看看风景吧。” 他随意的说着,就好像真的是看风景一样。 暗卫冷着一张脸,听完谢玉璋的吩咐,就消失离去了。 夜色渐深,沈静嘉嚷嚷着要休息虽然是推脱之词,可到底架不住她在外面疯玩了半日。 人才着床铺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一旁的裴长清本来还想跟她说说话的,一看她睡的酣甜,也不忍心叫她起身。 只轻柔的在额头落下一个吻,这才收拾了自己,在沈静嘉的身边躺了下来。 沈静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悠悠转醒。 她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的城外,周围一片荒凉,只剩她自己一个人。 “长清哥哥? 长清哥哥?” 她叫了两声裴长清的名字,可周围却没有任何动静。 皱起眉头,沈静嘉的直觉告诉她,情况不一般。 也顾不上别的,她起身一步一步的往离她最近的那栋屋子走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是哪里? 怎么看着有点熟悉?” 沈静嘉一直皱着的眉头,现在锁的更紧了。 远远的传来一阵叫骂的声音,“呸,真是不经玩,这就没气儿了!” 听到这句话,沈静嘉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快了一些。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了那屋子跟前,这才发现,这屋子,不就是城外的破庙么!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画面隐隐约约的浮现了出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整个人也着急了起来。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甚至顾不上仪态的小跑了起来。 推开那扇吱悠作响的破败木门,破庙里的情景一览无余。 大概是到了乞讨的时候了,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零零散散破烂的草席子扔在地上,显示着这里的确是有人住着的。 就在佛像的前面,脏乱的土地上,一抹蓝色映入沈静嘉的眼睛。 仔细看去,便是一具惨不忍睹的身体,赤身着躺在那里,白皙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 第三百二十七章 快去找崔小姐 看着身边的沈静嘉双眼紧闭,神情痛苦,额头上不断滴落的汗水,裴长清急的不行。 他抱住沈静嘉的身体,可是怀里的人却还在挣扎,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一些什么。 “嘉儿,嘉儿快醒醒,快醒醒!” 裴长清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脸,试图叫醒沈静嘉,可是陷入梦境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裴长清不得不叫外面的丫环进来,又是用湿帕子帮她擦脸,又是跟她说着话,满脸都写着心疼。 过了好久,沈静嘉才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她猛的坐起身,惊恐的瞪大双眼,“不! 不可能!” 她明明已经提醒过崔霖鸢了! 明明,崔霖鸢也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后路! 如今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靖王妃了,前世的事情,不会再出现了才对! 即便沈静嘉这样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可是梦里的那个场景太过真实,也太过残忍,就好像她真的见到了一样。 “嘉儿,你怎么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 看到她醒来,裴长清开口问道。 她是做噩梦了,还是个可怕至极的噩梦,可怕到她几乎分不清这个梦是真是假。 沈静嘉双手交叠在一起,冰冷的让她自己都不由得一哆嗦。 她猛的伸手拉住裴长清,“长清哥哥,快去,快去找崔小姐!” 找崔小姐? 裴长清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嘉儿,你是不是梦到崔小姐了? 天色不早了,这个时候崔小姐怕是已经休息了。” 大半夜的上门找人家小姐,这似乎,不是什么正经人干的事情吧。 要真是在家里休息也就罢了,可沈静嘉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心口跳的厉害,就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她摇头,“长清哥哥,快去,快去! 要是,要是崔小姐不在家,那就,那就去城郊的破庙找,要快!” 见她说的这么激动,甚至连城郊破庙这样的地方都说出来了,裴长清更是不敢怠慢了。 沈静嘉的特殊能力,他是知道的,或许这次,也是因为这样的能力,才让她一定让自己去找崔霖鸢。 他不敢耽搁,马上穿上衣服,交代了南栀兮染几句,就匆匆出了门。 为了避免影响到崔霖鸢的名声,裴长清还是很谨慎的先去找了靖王谢玉珩。 下人听他说崔小姐可能有意外,哪里还敢耽搁,马上叫醒了靖王,两人直接就冲想了户部尚书的府邸。 整个院子黑漆漆的一片,一看就是已经休息了。 “长清,你确定崔小姐她遇到危险了吗?” 靖王看着眼前寂静一片的崔府,不由得开口问道。 如果崔霖鸢丢了,崔大人这会儿也应该着急着派人出去寻找才是,怎么会这么静悄悄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呢? 裴长清心里也有这样的猜测,可是想到沈静嘉那焦急的神情,还有笃定的脸色,他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十之八九错不了,崔大人多半是不知道此事。” 听到他这么肯定了,靖王也不再耽搁,忙让身边的人去敲门。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崔大人才换好衣裳出来见客。 “殿下和裴大人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当真无耻! 他语气生硬,看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 很明显,深夜到访,的确是有些不懂礼数了,崔大人没有好脸也是正常的。 裴长清和靖王两人互看一眼,靖王这才斟酌着开了口,“崔大人可否请崔小姐出来一见?” 听到这话,崔大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意外的打量着靖王谢玉珩。 原本他想的是将鸢儿嫁给他的得意门生的,两人相互扶持着过完一生就挺好的。 皇家的那些事儿,虽然不能说,但是内里的肮脏谁不知道? 只有想要靠着女子靠着姻亲关系往上爬的人,才会让自家的女儿去嫁皇子。 他原本都打算好了,回来就去太子府跟太子说清楚,他的鸢儿不嫁太子,也不会嫁任何皇子。 可是秋猎回来,鸢儿就跟他说喜欢靖王,两人是两情相悦的。 他倒是想要拒绝来着,但他的鸢儿别看文文弱弱的,性子却是随了他一样的倔强。 僵持了一阵,终究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败下阵来,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原本想着靖王也算是一表人才知进退,可是这半夜就到府上来,要见人的要求,当真的有些无耻了。 “靖王殿下要是有什么事情找小女,大可告诉老夫,老夫可代为转达,或是改日挑个好时辰再来。” 崔大人的声音比起刚才,更是多添了两分怒气。 这事儿放谁身上能不生气啊,裴长清和靖王自然也是知道的,可若是崔霖鸢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看着两人僵持不下,裴长清皱了皱眉头,侧头跟靖王身边的小厮说了一句,那小厮就退了下去。 这边靖王还在好声好气的跟崔大人说着话,裴长清却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跪在靖王的面前,“禀告殿下,崔小姐并不在房内,丫环也不在了。” “谢玉珩! 你竟然让暗卫私自进入鸢儿的闺房? 无耻! 当真无耻!” 崔大人瞬间脸红脖子粗的训斥着,甚至忘了用敬语,就这样直白的叫出了靖王的名字。 裴长清上前一步,拦住了想要动手的崔大人,“大人,跟靖王殿下算账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崔小姐不见了,大人不着急吗?” 着急,他哪儿能不急啊! 可是,这大半夜的,他要上哪里去寻人? “走吧,城郊破庙!” 裴长清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着。 靖王也顾不上给他的老丈人赔罪,脚步飞快的就超越了裴长清,上马就是一阵疾驰。 等到崔大人跟裴长清到达破庙的时候,靖王已经铁青着脸色,将人抱出破庙。 “鸢儿? 鸢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崔大人紧张的上前,才说了一句话,心就痛了起来。 躺在靖王怀里的崔霖鸢木着一张脸,仿佛是谁都不认识一样。 她身上盖着靖王的披风,发髻也有一些散乱,脸上红肿着,嘴角还有隐约的血渍。 刚伸出手的崔大人瞬间就不敢动了,他甚至害怕自己会碰到崔霖鸢身上的伤。 “崔大人,咱们回去再说。” 看到崔霖鸢被靖王抱出来,裴长清那颗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开口说着。 可这时候,像是雕像的崔霖鸢突然转了转眼珠,开口嘶哑的说了一句话,“不,我不要回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难道没能来得及? 听到崔霖鸢的话,崔大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放在胸前的手不住的颤抖着,“鸢儿啊,咱们回家,这深更半夜的,也没有别处可去啊。” 崔霖鸢就说了一句话,然后又没了动静,好似一块木头。 “去伯昌侯府吧,嘉儿应该还没睡。” 裴长清开口道。 她那么急切的让他出来救人,若是没能看到他回去,得到崔霖鸢的消息,她肯定不会睡的。 崔大人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可是现在看着崔霖鸢的状态,也不敢强硬的要求她回家,只能同意裴长清的提议。 “如此,便麻烦裴大人了。” 崔大人开口说着,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厌恶和不耐。 伯昌侯府,菡萏院里灯火通明,四个丫鬟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沈静嘉不停的来回踱着步子。 听到外面的响动,她赶忙走出门去,“是长清哥哥回来了吗?” 话音才落,就看到脸色阴沉的靖王,怀里抱着崔霖鸢走了进来。 一看两人这状态,沈静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没能来得及? 她不敢多问,只让开路,好让靖王将人送到屋里去。 吩咐着身边的南栀兮染赶紧去准备热水吃食,这边就跟着靖王进了屋子。 他只将人放在软榻上,然后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崔霖鸢的神色还是一如刚才的木然,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旁边又是什么人。 热水送了进来,南栀走到崔霖鸢的身边,伸手想要揭去那裹着她的披风,也只有这时候,崔霖鸢才有那么一点反应,她用力抓紧披风,不让南栀拿走。 “小姐,你看……”南栀为难的看向沈静嘉。 这种情况沈静嘉也没遇到过,她看了一眼崔霖鸢,然后让南栀先找毯子给她盖着,这才示意靖王跟她出去。 “殿下,崔小姐她,是什么情况?” 沈静嘉皱着眉头问道。 靖王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这才开口道,“我到的时候,她人在破庙里,还有几个乞丐想要,想要……”后面的话他有些不忍心说出口。 “那,乞丐呢?” 沈静嘉开口问着。 听到这问题,靖王叹了口气,低下头来,“是我没能控制住,他们被我杀了。” 话音才落,裴长清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崔大人。 “尸体我抬回来了。” 说完,他微微皱眉,拿出手上的纸递到沈静嘉的面前,“不是乞丐,他们左臂上,都有这个刺青。” 沈静嘉才看了一眼,那张纸就被靖王一把抢了过去。 他看着纸上的图案,手抖了一下,整个人都仿佛是不敢相信一般。 没有这个刺青图样,沈静嘉也知道这事情是谁做的,只是前世崔霖鸢就这么死了,而今生,崔霖鸢却被救下来了。 知道靖王可能要跟裴长清他们商量什么,沈静嘉回过身进了屋子,他们聊他们的,反正裴长清也会告诉她的。 走到软榻旁,沈静嘉看着崔霖鸢的样子,开口道,“鸢儿姐姐,你可不能这样,你这样,不就随了害你的人的心愿么。” 听到这句话,崔霖鸢才缓缓转头,看向沈静嘉,仿佛沈静嘉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第三百三十章 我不是好欺负的! 见崔霖鸢有了反应,沈静嘉又继续说着,“鸢儿姐姐你想想啊,他们会这么对你,就是想要看到你痛苦,看到你难过,如果你真的这样了,他们不知道多高兴呢!”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递到崔霖鸢的嘴边,小心翼翼的喂了两口。 “你要站起来,然后打的他们措手不及,让他们知道,他们惹错人了! 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沈静嘉越说越气,仿佛代入了自己一样。 谁让她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呢,她不打的谢玉璋跪地求饶,她就不是沈静嘉! 崔霖鸢有些意外的看着沈静嘉,她不明白,为什么沈静嘉好像比她还生气。 她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有个侯爷父亲,有个将军哥哥,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哪怕是没了娘亲,她依旧被家人呵护的很好。 更不要说,还有裴长清这样的人愿意入赘伯昌侯府,只为与她在一起。 她的人生已经顺遂的让人羡慕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恨? “你,是被谁欺负过吗?” 崔霖鸢终于开口说话了。 沈静嘉打断了思绪,赶快收敛好情绪,这才有些尴尬的看向崔霖鸢,“没有,我只是替姐姐你不值,你看你都马上要成靖王妃了,居然还有人敢这么欺负你,你说他是不是胆大包天?” “胆大包天?” 崔霖鸢咀嚼着这四个字,突然冷笑了一声,“是啊,真是胆大包天呢。” 见她终于愿意说话了,沈静嘉赶忙问道,“这大晚上的,鸢儿姐姐你怎么不在家里呢?” 她为什么不在家里,呵,这就要问问某些人了。 崔霖鸢终于松开了抓着披风的手,让南栀帮着她脱下衣服去清洗了一番。 沈静嘉也不敢睡,等着崔霖鸢都收拾好了,穿着她的衣裳出来,这才笑眯眯的凑上去。 “鸢儿姐姐是不是知道是谁在害你了?” 她开口问着。 听着她的问话,崔霖鸢眼神一转,微微勾起了嘴角,“我看嘉儿妹妹似乎也有些线索呢?” 沈静嘉整个人都一惊,她可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被崔霖鸢看出端倪了? “我哪里会有什么线索啊,鸢儿姐姐这是在跟我说笑呢。” 沈静嘉说着,微微低下头,不敢让崔霖鸢看到自己脸上心虚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些什么,想要诈你一诈的,没想到,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崔霖鸢有些失落的开口说着。 这下沈静嘉更是心惊了,难怪与崔霖鸢接触过的人都说崔霖鸢若是男子,必定是国之栋梁。 就凭这短短几句话,崔霖鸢就差点诈的她说漏嘴了,她那里还敢多透露任何一点信息呢。 “我爹爹和靖王殿下应该还没有走吧?” 崔霖鸢开口问着。 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爹肯定不会走,至于靖王……自己到底是他的准王妃,哪怕两个人只是表面的夫妻,那也是夫妻不是么。 他更不可能走了。 沈静嘉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清溪,看到她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嗯,他们这会儿都在菡萏院的正厅,鸢儿姐姐你要过去吗?” “去,你不是说了么,要让害我的人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没事就好 打发了丫环去正厅报信,几个男人一听崔霖鸢正常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裴长清朝着崔大人开口道,“您看,她们二人都是女子,许多话自然也更好说一些,比起我们更容易让崔小姐放松。” 这时候的崔大人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威严模样,裴长清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现在这么一说,他也忙不迭的点头,“是,还是裴大人见多识广。” 这事儿怎么跟见多识广扯上关系了? 旁边的靖王只看了崔大人一眼,心里就明白了,崔霖鸢到底在她爹心里占了多重要的地位。 现在连跟人说话都开始说胡话了。 等到沈静嘉带着崔霖鸢过来,崔大人忙站起身走向崔霖鸢,却又不敢碰她。 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鸢儿,你没事吧?” 崔霖鸢冲着崔大人微微笑了笑,“爹爹,女儿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崔大人反复的说着这句话。 “爹爹,孙姨娘呢?” 崔霖鸢开口问着。 不知道她为什么好好的会提到孙姨娘,崔大人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孙姨娘应该还在睡觉吧,裴大人和靖王殿下来的急,我也没有让人去后院,她应该还不知道你失踪的事情。 ““她会不知道我失踪的事情?” 崔霖鸢笑着摇摇头,“她今天晚上,可是睡不着的。” 还没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崔大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正要开口询问,一旁的沈静嘉就帮忙解答了。 “想来鸢儿姐姐失踪的事情,多半是跟孙姨娘脱不了关系的,她晚上不睡,自然就知道你们出门找人的事情了。” 说道这里,沈静嘉脸色突然一变,“哎呀,那这会儿孙姨娘是不是已经跑啦?” 靖王冷冷的开口,“不会,我已经让亲兵把守崔府,里面的人是出不来的。” “呵,她会跑? 她巴不得等你们带回我死了的消息呢。” 崔霖鸢语气嘲讽的说着。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口吻去说孙姨娘,从来都是对她尊敬有加的,可是现在……“爹爹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大半夜的人在外面?” 崔霖鸢看向自己的父亲,开口问道。 崔大人也不傻,他们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愣了愣,“是因为孙姨娘?” “是,她跟我说,她有件首饰落在铺子里了,她出门需要跟爹爹你报备,她不想惹爹爹不快,就拜托我帮忙去拿。” 崔霖鸢说着,自嘲的笑了笑,“我倒是想着帮她,可她,却想要我的命!” 一旁的靖王猛的站起身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崔霖鸢,“你说什么? 要你的命?” 他以为,他看到的那个场景已经够残忍的了,没想到,对方想要的,不只是毁人清白,还想要杀人夺命! “呵,我被他们掳走的时候,他们告诉我的。” 崔霖鸢回忆起刚才的情况,忍不住又颤抖了起来。 那些人猥琐又贪婪的看着她,说他们可以随便玩,目的就是要自己死的屈辱,最好是被全城人看到自己的身子,哪怕是死,都要让她以最没有尊严的方法死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成者为王败者寇 孙姨娘被带过来的时候,面色平静的不像是一个简单的姨娘。 看到人,崔霖鸢开口问道,“姨娘,事情没能如你的愿,你是不是很失望?” 然而孙姨娘却是摇了摇头,“算不上失望,你自小聪慧,算计你,本就没有多少胜算。” “那你还要算计我?” 崔霖鸢的眼神有些受伤。 尽管孙姨娘只是个姨娘,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崔霖鸢还是十分敬重她的,当真是拿她当母亲一样的对待。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孙姨娘竟然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孙姨娘没有任何表情,只开口说道,“成王败寇,如今是你赢了,我输了,我认罚,我也认罪。” 想要再从她的嘴里问出别的什么消息,怕是已经不太可能了,她只反复的说着她认罪,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 至于原因,她抬起头,斜着眼看了崔大人一眼,然后又看向问她话的裴长清,“妾室不喜欢主母所出的孩子,这还需要什么原因吗?” 多余的话她不想说,旁人也闻不出来,靖王只能冷着一张脸叫人带她下去。 “其实,我多希望她说她是有苦衷的,她是迫不得已的,可是,她……”崔霖鸢说着,脑子里回想起孙姨娘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证明孙姨娘对她的好。 可偏偏就是这样对她好的孙姨娘,却做出了最恶毒的事情。 崔大人一张老脸满是后悔的神色,他愧疚的看向崔霖鸢,“是爹爹对不住你啊!” 全场大概只有崔大人一个人认为,这是他家后院发生的问题吧? 但其实那个刺青图案,其余的几个人,都心照不宣。 大半夜的这么折腾,就算菡萏院离钟正阁不近,也被伯昌侯知道了消息。 等到第二日,他严肃着一张脸到了菡萏院,问起关于崔霖鸢的事情来。 沈静嘉也不隐瞒,直接说出自己在梦境中看到的一切,心慌的不行,这才让裴长清去找人的。 听到她的解释,伯昌侯想要不信,可是沈静嘉的话却没有一丝破绽,他就算想问也闻不出来。 “你当真是因为梦境,才让长清去找人的?” 伯昌侯皱起眉头又问了一句。 知道他不相信,就是沈静嘉自己,也不敢相信。 她笑了笑,“爹爹,你这是不信嘉儿? 那你可还记得当初安仁寺的戒悟大师,给女儿批的命吗?” 福运绵长,可逢凶化吉。 伯昌侯的眼神闪了闪,游艇沈静嘉开口道,“或许这个梦,就是为了救下崔小姐的呢?” 她都这样说了,伯昌侯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点点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崔大人怕是要改变想法了,太子这番动作,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沈静嘉不由得笑出声来,谁说不是呢。 原本崔家是不想搅和到夺嫡的事情里面的,哪怕崔霖鸢跟靖王即将成婚。 现在好了,让太子一闹,崔霖鸢就想要算计他了,还能拖上崔大人一起,也不知道谢玉璋这会儿到底着不着急,心不心慌。 第三百三十三章 早有万全的准备 要说太子心不心慌,他还真是一点儿不着急。 此事摆上了台面,也不过是崔大人家的小妾不满正室的女儿有了这样好的婚事,这才一气之下,做了这样害人的事情。 他可不知道,裴长清他们杀了那群乞丐还能好好的验个尸。 他更不可能知道,他们已经确定了这事情的幕后黑手,就是他这个太子殿下。 所以,当万安怒气冲冲的找上门的时候,谢玉璋还乐乐呵呵的跟沈静柔在品茶聊天。 看到万安来,谢玉璋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他皱着眉头看向来人,“舅舅怎么来了?” 万安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沈静柔,一言不发,又看向谢玉璋,“看看你做的好事!” 谢玉璋不明所以,“舅舅你说的什么事儿啊? 气成这样?” 什么事儿? 他还有脸问什么事儿? “崔尚书家的小姐,大半夜的被丢弃在破庙,你敢说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 万丞相说话的语气里满是怒意。 听到这,谢玉璋轻蔑的笑了一声,“对,是我做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们根本不会查到我的头上,崔尚书家的那个姨娘不是出来顶包了么?” “你真以为崔尚书是个傻子?” 万丞相瞪了谢玉璋一眼。 这会儿谢玉璋没有说话,一旁的沈静柔却是开口了,“舅父大人莫要生气,当初在设计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 她说着,站起身朝着万丞相福了福身子,“那姨娘如今已经认罪了,只要她在监牢之中畏罪自尽,那他们想要查,也无处可查了。” 谢玉璋忙跟着道,“对对对,侧妃说的是。” “哼,最好是这样,不要把这事情牵扯到你的头上,姓崔的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万丞相看向沈静柔的眼神又暗了暗,这才转身离去。 直到人看不到了,谢玉璋才冷冷的哼了一声,“本殿做事还需要他来教?” 沈静柔不说话,但是想起刚才万丞相看向自己的眼神,她很确定,万丞相已经不会当她是无用的花瓶了。 如今第一才女崔霖鸢是肯定入不了太子府的,那其他人的心思,她沈静柔未必就比不过! 沈静柔越发笃定的认为,以后太子府的后院,她是有机会掌权的! 崔霖鸢的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好的方面,就比如说,她原本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靖王妃,现在也积极的为靖王谋划起来了。 再比如说,她原本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劝动崔尚书帮助靖王对抗太子的,现在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崔尚书就答应了下来。 也是因为又了崔霖鸢的加持,崔尚书的帮助,靖王的声势也慢慢壮大了起来,唯独伯昌侯府和左丞相府,他依旧拉拢不到。 这天,裴长清又莫名的叹了口气,然后问沈静嘉,“嘉儿,你说岳父大人为什么还不愿意帮助靖王呢? 明知道太子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问的沈静嘉不知道如何作答,她总不能说,她爹还在期盼着皇后的孩子吧? 她也更不可能说,那个被期盼的皇后的孩子,其实就是相公你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你身上有胎记吗? 朝堂上的事情,裴长清每每回来也会跟沈静嘉探讨一二,如今靖王殿下得了崔家的帮助,明显跟以往不一样了。 原本还不怎么分明的朝堂,如今已经慢慢的有了明显的分界,支持太子的,和支持靖王的,整日里就吵个不休。 没当这种时候,皇上多半都是在询问苏丞相和伯昌侯的意见,毕竟也只剩下那么寥寥几个站中立的人了。 沈静嘉也开始着急了起来,她想要扶持的人,是裴长清啊,才不是什么靖王好不好! 如今朝堂局势越发的分明,各自站队也都越发的清晰明朗,能留给裴长清去拉拢的人可不多了。 要是再耽搁下去,不揭穿他的身份,那说不好,裴长清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臣子了。 想到这,沈静嘉拿出裴长清当初送给她的那块玉佩,仔细端详着。 虽然说这块玉佩是皇家之物,可单单凭一块玉佩就说裴长清是皇后之子,也的确是有些草率了。 沈静嘉回想着前世裴长清是怎么被揭开了身世的,却回忆不出来具体的情况了。 只是听说裴长清身上有什么印记之类的,让皇上确定了他的身份。 那也就是说,裴长清身上可能有胎记之类的东西了? “嘉儿? 怎么还不睡呢?” 一旁的裴长清开口问着。 沈静嘉翻了个身,眼神灼灼的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你身上有胎记吗?” “胎记?” 裴长清蹙着眉头思索了一阵,然后摇摇头,“我与爹娘他们并不算亲近,所以身上有没有胎记这种事情,他们并未与我说过,我也不曾问过。” 说着,他看向沈静嘉,“我想应该是没有的吧。” 没有? 怎么可能? 肯定有! 沈静嘉不相信的凑近裴长清,伸手就想要扒下他身上的衣服,“或许是有,但是你自己不知道呢?” 她一边扒拉着,一边开口说道,“我帮你检查看看。” 原本还冷静的裴长清,被她一双小手在身上一通乱摸,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嘉儿,你……”他刚刚开口,就听到沈静嘉惊喜的声音,“我就说有吧!” 随后,一只小手抚上他右肩的位置,裴长清脑子里那根弦瞬间崩断,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他伸手按住沈静嘉放在他肩头的手,“你,找到什么了?” 低哑的声音在沈静嘉耳边响起,惹得她耳朵麻麻的,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胎记呀,你右肩有一块胎记,看起来形状有些奇特,有些像刀又有些像剑,我去画出来给你看看。” 她说着就想要起身下床,只是身子还没有抬起来多高,就被裴长清一把拽了下来,直直的扑在裴长清的胸膛上。 “长清哥哥?” 沈静嘉疑惑的开口。 裴长清这才动起手来,一边扒着沈静嘉的衣服,一边说道,“那胎记像刀也好,像剑也好,我一点儿都不关心。” 说着,看向沈静嘉那张娇嫩的小脸,“我关心的,是我的小妻子。” 沈静嘉还来不及说话,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影压了过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这好似皇家之物 等到沈静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扶着自己有些酸软的腰,心里把裴长清翻来覆去的骂了个遍。 等到收拾好了吃过了饭,她才想起来裴长清右肩上的那个胎记,或许前世,裴长清就是因为这个胎记被认回来的呢? 回想起前世的情况,当时她已经成为了太子妃,而裴长清也没有今生这么高的成就。 她只记得她在太子府,有一日谢玉璋好端端的去上朝,回来之后就拉长了脸,心情非常糟糕的样子。 询问之下才知道,裴长清被发现了是前皇后的儿子,也就是说,他跟谢玉璋是兄弟。 而樱宁公主是什么来历,她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后来裴长清成了安国侯,因着皇上的宠爱和他自己的手段,逐渐变成了权倾朝野的重臣。 至于樱宁公主,也还是好好做她的公主,甚至不曾有人提出她的身份问题。 不过那时候的沈静嘉还傻乎乎的,这些事情她也不过是知道而已,往深了想,她可是一点儿也没想过。 现在想来,皇室多一位公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表面上是可以彰显皇上仁慈,天恩浩荡,若是将来有什么邦交问题,需要和亲,这不还能多一个选择么。 沈静嘉也不多耽搁,忙拿出纸笔,将那个胎记画了出来,想了想,还是应该先去找伯昌侯探探口风才是。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张图收了起来,然后拿出裴长清给她的玉佩,就去了钟正阁。 伯昌侯刚刚下朝回来,想起今天在朝堂上两方针锋相对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他是不是,也要考虑站队问题了? 找了这么多年,似乎也没有什么进展,或许,只是他们想多了? 他正心烦着,沈静嘉就跑了过来,“爹爹,你在忙吗?” 收起思绪,伯昌侯露出一抹慈祥的笑看向进来的沈静嘉,“嘉儿来找爹爹,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静嘉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就将手里的玉佩拿了出来,“爹爹,你看看这个玉佩,是不是宫里的东西啊?” 她说着,将那块玉佩放到了伯昌侯的手里。 伯昌侯翻看了一下那个玉佩,当他摸到角落里那个十分不起眼的凹凸时,整个人都是一怔,然后抬起头看向沈静嘉,“这个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的反应正好说明了这个玉佩的来历有古怪,沈静嘉心里一喜,然后开口道,“这是长清哥哥当初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只不过当初我没有仔细看,今日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玉佩品质不凡,看起来不像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东西。” 说着,她压低了一些声音,“我摸到角落里的那个标记,就怀疑是皇家之物,可是,长清哥哥是江西人士,家中父母也只是一介贫农,爹爹……”她恰到好处的停了口,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她可就差直接说裴长清是皇室的孩子,不是农民的孩子了。 伯昌侯握着玉佩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他看向面前的沈静嘉,“这事情有些严重,我要去找你舅舅商讨一番!” 他说着,连外袍都没有披,攥着那块玉佩就出了门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也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上天开眼。 伯昌侯这边正要出门,就看到神色严肃,大步跨进来的苏凌。 两人在门前打了个照面,然后又一同往钟正阁去了。 听到晚照回禀的消息,沈静嘉愣了一下,舅舅怎么会这时候来啊,难不成,他那边也有了关于裴长清身世的发现? 沈静嘉还没想多久,祁叔就神色凝重的过来请沈静嘉了。 “小姐,侯爷请您过去。” 或许还真被她猜中了,沈静嘉心中这样想着,她起身就往钟正阁那边去了。 等到了钟正阁,她还没来得及给舅舅见礼,苏凌就一把拉住了她,“嘉儿,你说那块玉佩,是裴长清的?” 沈静嘉点头,“是,当初与他定下婚约的时候,他给我的。” 说着,她看向伯昌侯,“此事爹爹也知道的,只不过当初我们都没有在意而已。” 伯昌侯嗯了一声,确定是有这么一件事情的存在。 沈静嘉开口问道,“怎么? 舅舅来也是为了这事情吗?” 苏凌和伯昌侯两人互看一眼,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极有可能牵扯到裴长清,那不如直接告诉沈静嘉好了。 伯昌侯咳嗽了一声,“嘉儿,你舅舅已经找到当年伺候皇后娘娘的嬷嬷了,嬷嬷确定,当年皇后生的,是小皇子,而不是公主。” 听到这话,沈静嘉虽然知道真相,却还是装出惊讶的样子,“什么? 那,那樱宁公主呢? 不是说樱宁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吗?” 苏凌摇摇头,“此事十分蹊跷,当年的事情,怕是有人别有用心的策划。” 说着,他顿了顿,又看了沈静嘉一眼,“对了嘉儿,裴长清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印记之类的?” 他的想法和沈静嘉一样,如果只凭一块玉佩,就硬说裴长清是皇室子孙,怕是站不住脚的。 沈静嘉这才开口道,“他的右肩上,有一块胎记,那胎记很特殊,我不曾见过那么红的胎记。” 红色? 胎记? 苏凌更加激动了起来,他伸手按住沈静嘉,“红色的胎记? 是什么形状的? 你有看清楚吗?” “像刀,又像剑,是个挺奇怪的形状。” 她说着,看向苏凌,“我画出来给你们看看。” 一听这话,伯昌侯忙让出位置给沈静嘉,就差没上手帮她磨墨了。 等到沈静嘉将那个图形画出来递到两人面前的时候,两人不由得大惊。 伯昌侯看向苏凌,“苏兄,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苏凌也一样激动的回到,:“是啊,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我们在外面找的那么辛苦,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就在身边!” 沈静嘉知道,他们这是确定了裴长清的身份了,只不过,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于是,她傻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两人,然后开口问道,“爹爹,舅舅,你们在说什么啊? 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伯昌侯看着她,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像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还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儿。 “嘉儿,你可是嫁了个好相公!” 第三百三十七章 你是皇家的孩子 裴长清还不知道府中发生的这些事情,他这边还在忙忙碌碌,才一回家,就发觉大家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看着坐在这边冲着他笑的人,不由得伸手拉了一下沈静嘉的袖子,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问着,“嘉儿,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岳父大人和大哥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 沈静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看向伯昌侯,“爹爹,你还不告诉长清哥哥吗?” 告诉他? 他们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吗? 还是做了什么决定? 裴长清满脸的疑惑,就看到伯昌侯放下手里的茶杯,然后清了清嗓子。 “长清,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的,很重要的事情,你先有个准备啊。” 看着伯昌侯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一样。 裴长清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自己身上会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发生,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点点头,“岳父大人请说,小婿做好准备了。” “长清,你身上流着的,是皇室的血液,你是皇家的孩子。” 一句话让裴长清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不敢相信的看向刚才说话的人。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拼到一起之后,就好像,什么都不认识了? “岳父大人?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讲的。” 裴长清不禁开口说着。 伯昌侯摇摇头,“我没有胡说,这是真的,我们找了你很久了。” 他说着,就将那块玉佩放到了桌上,“这个玉佩是你的吧?” 裴长清看到那块玉佩,脑子嗡的一声。 这块玉佩是他的没错,可也不能就凭一块玉佩说他是皇室之人吧? “这玉佩是我的没错,或许,是我父母无意间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呢?” 裴长清开口说着。 他不想当什么皇室之人,他只想做裴长清。 宁愿自己还是那个出身不高的人,入赘到伯昌侯府的小女婿。 沈静嘉牵起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然后温柔的开口道,“长清哥哥,你还记得你右肩上的胎记吗?” 裴长清不敢相信的看向沈静嘉,“胎记? 什么意思? 难道说,那个胎记,就能证明我是皇家之人了吗?” “那个图样,正是大夏朝皇室的图样,每个出生的皇室孩子,都会被以秘法在身上留下这样的印记。” 一直没说话的沈逸和终于开了口,神情严肃的跟平日里的他一点儿也不一样。 裴长清现在整个人都很混乱,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你是皇家的孩子。 可是皇家,离他太遥远了。 “我……”他纠结了半晌,才问出口,“既然我是皇家的孩子,那为什么我会在一户普通的农家长大?” 这个问题问出来,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他们也只知道皇后生产的时候遭人暗算,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并没有人知道。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朝臣,在宫外或许还能查探出一些事情,可是宫里……“我们只能确定你是皇后娘娘的孩子,但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沈静嘉安抚道。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她是不是做错了? 当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裴长清不由得苦笑,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抬起头,众人都在看着他,似乎是怕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又似乎是在等他开口主持大局。 “此事,确定吗?” 他还是不敢相信。 苏丞相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并不十分确定,不过八九不离十。 当年皇后娘娘的奶嬷嬷我已经找到了,待她入京,事情就能确定了。” 裴长清点点头,“如此,那便等那位嬷嬷来了再说吧。 若是确认无误,我倒是想要去问问我父母,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养着的儿子是什么人。” 听出他声音里的难过,沈静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也许这样能给他一些力量。 等到两人回了菡萏院,裴长清这才认真的看着沈静嘉的眼睛,开口道,“嘉儿,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希望这事情是真的。” 沈静嘉的眼神一挑,皇子啊,若是旁人知道这样的事情,怕是早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了吧,可是裴长清却不希望这是真的? “为什么呀?” 沈静嘉开口问着。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满眼的疑问,开口道,“旁人只看皇室子弟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便以为他们的日子过得赛神仙。 可只有离得近了,才知道他们并没有那么舒服。” 想起自己跟在皇上的身边,看着皇上整日里为了国事操劳,还要平衡朝中的局势,旁人算计他,他要比旁人还会算计才行……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实在厌恶皇权。 他甚至在想,等到靖王能够夺得大宝,他就辞官,带着沈静嘉去别的地方转转。 去看西疆的大漠,去看江南的烟雨,去看东境的大海,去看北域的草原……可若是他有了这样的身份,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了。 他不得不去争那权位,不得不为了身边的人,让自己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一个。 “长清哥哥,别想那么多了,反正那奶嬷嬷不也还没有进京么,咱们就先当没有这回事儿,该是如何,还是如何。 万一真的是爹爹和舅舅搞错了也说不定呢?” 沈静嘉说着,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纯洁无害的模样。 看到她,裴长清皱起来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是,嘉儿说的不错,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事情还未发生,咱们何必去想那还未到来的问题呢。” 听他这么说了,沈静嘉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里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若要说起来,其实靖王上位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的目的也不过是让谢玉璋离那个位子越来越远罢了。 至于找上裴长清,也不过是因为他前世位高权重,如今的裴长清,未必不能有前世的成就。 事情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发展着,似乎,也没有很糟糕? 早知道裴长清这么不想上位,她就不应该揭穿他的身份,还要好好的帮他掩藏起来才对,这样,他就一辈子都是她的长清哥哥了。 正懊恼着,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就躺到了床上。 “既然不去想那烦人的事情,不如我们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裴长清的嘴边溢出一丝坏笑。 第三百三十九章 咱们可不敢抗旨不遵啊 沈静嘉一番话说出来之后,裴长清虽然不纠结自己的身份了,但又担心自己之前布的局还没有收口,就因为身份的事情要被搁置,这两日更是忙碌了起来。 看着他忙碌的样子,伯昌侯和苏丞相都以为他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这才找些事情来做,好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事实上,他们都错怪了裴长清了,他忙着的事情,可跟他的身份没有丝毫关系。 这一日上朝,裴长清当下就上告了礼部尚书,列举出他各种贪污的事例。 一听裴长清说的那些事情,礼部尚书王默凡的脸都白了,忙慌张的跪倒在地,大喊冤枉。 一看礼部尚书被揪出来,太子谢玉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看向一旁的万丞相,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不应该开口救人。 万丞相也是眉头紧皱,瞪着那跪在地上的王默凡,思索了片刻,才站出来道,“皇上,王尚书贪墨一事,如今也只是裴大人嘴上说说的,未曾有证据,也不好偏信裴大人一面之词吧?” 他话音才落,裴长清就紧接上了他的话,“右丞相大人又何以断定我没有证据,只靠一张嘴来信口雌黄的呢?” “这……”万丞相看了裴长清一眼,“那为何刚才不将证据一并呈上?” 裴长清轻笑一声,“右丞相你看王尚书给我呈上证据的机会了么?” 一句话堵得万丞相差点没当场指着裴长清的鼻子开始骂人。 他只咳嗽了两声,然后道,“是老夫着急了。” 说罢就退了回去,丝毫不管跪在地上的王默凡投过来的求救的目光。 只能看情况再决定救不救了,若是他自己办的事情没有扫干净尾巴,那这人他就是想救,怕是也救不来了。 “王尚书,裴大人说的这些事情,你说你是冤枉的,那咱们就一件一件的来算。” 皇上开口守着,声音也不似以往那般温和,带着凛然的气势。 也是这个时候,众人才猛然一惊,皇上,还是正值壮年的那个皇上,不是谁都能糊弄的。 王尚书早就被裴长清嘴里说着的那些事情吓得半死,哪里还能有心思去辩驳说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裴长清不过三两句的一问,王尚书就漏了馅儿,列举出的这些事情,林林总总的加到一起,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皇上大怒,直接将王默凡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至于说王家,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 王芷媛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手上还端着一碗金丝燕窝在吃。 当下就吓得捧不住手里的碗,落在了地上,碎瓷和燕窝撒了一地。 她不管不顾的直接去了太子府,想要求太子帮忙救出她爹爹,可是这会儿太子不在,见她的人,是侧妃沈静柔。 王芷媛哪里还有当初的嚣张跋扈,她死死的抓住沈静柔的裙脚,哭的满脸泪痕,“侧妃娘娘,求求您向太子殿下说说好话救救我爹爹吧!” 沈静柔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脚边的人,脸上还是那一抹浅浅的笑,“王小姐这说的什么话,王大人的事情是皇上下的旨,咱们可万万不敢抗旨不遵啊!” 一句话就让王芷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眼中一片灰暗。 第三百四十章 我去查他,是因为你 菡萏院的包打听南栀小姑娘听了这个事情,二话不说就马上跑了回来,跟沈静嘉一通讲。 “小姐你可不知道,姑爷有多厉害! 让那王小姐总是欺负小姐,姑爷这回啊可是替您出气了!” 正吃着桃花酥的沈静嘉听着南栀的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这才开口道,“莫要胡说,长清哥哥在朝上检举王尚书,也是因为他贪污,跟我有什么关系。” 阻力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耳朵却已经悄悄的红了起来。 南栀看破不说破,笑眯眯的道,“小姐说的是,瞧奴婢这张嘴,瞎说什么呀! 姑爷去查那王尚书,就是因为王尚书自己贪污,跟咱家小姐啊,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阴阳怪气的说着,一旁的兮染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沈静嘉放下手里的桃花酥,这点心她是吃不下去了,“南栀你再说你再说,再说我就把你配了府上的马夫!” “哎呀,奴婢错了,求小姐发善心放过奴婢吧!” 南栀一边说着,一边跪了下去,浑身是戏的样子让沈静嘉也不由的笑出声来了。 裴长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他愣了半天,这才开口道,“嘉儿,南栀是做错了什么吗? 让她起来吧,平日里你就最是宝贝她了,回头腿上跪伤了,心疼的还是你。” “听到姑爷的话了没,那就快起来吧。” 沈静嘉吩咐着。 南栀站起来,却依旧是个闲不住的,小嘴叭叭的就将刚才演戏的那些个话又跟裴长清说了一遍。 听到这个,裴长清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嘉儿,我去查那王尚书,的确是因为你。” 嗯? 沈静嘉再次拿起桃花酥的手又停住了,她愣愣的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 “谁让那王芷媛秋猎的时候跟沈静柔沆瀣一气想要害你! 这就让她知道,害你的下场!” 裴长清眉头一凛,浑身的气势差点吓到一旁的两个丫环。 听他这么说,沈静嘉不光是红了耳朵,连脸都红了,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裴长清,“真的吗? 长清哥哥,是为了我才去查的王尚书呀。” 明明这话刚才南栀就说过一遍,可是怎么也不及从裴长清的嘴里说出来的好听。 两个丫环一看,这屋子里还有她们什么事儿啊,都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见屋里没了人,裴长清这才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我这般辛苦的为嘉儿讨回公道,不知道嘉儿想要怎么谢我呢?” 哎? 怎么,怎么好好的说话,人就换了位置呢? 沈静嘉有些慌张的看着裴长清,双手推拒着他的胸口,“长清哥哥,这,这还在白天呢!” 裴长清低低的笑出声来,“可是你的丫环都出去了,若是我不做些什么,是不是有些对不住她们?” 随着他的话,沈静嘉四处一看,哪里还能看得到那两个丫环的踪影? 她心里将两人骂了一通,眼睛落在了桌上的那碟桃花酥上面,委屈的扁扁嘴,今日这桃花酥,怕是吃不上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下个月就是贵妃娘娘寿辰了 伯昌侯府这边是一派平和,太子府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阴云笼罩。 谢玉璋怎么也想不明白,裴长清查谁不好怎么就查到了王默凡的头上了呢。 要说起来,王默凡也算是会处理事情的人,许多事情都是陈年旧案了,要不是裴长清翻出来,怕是都要被遗忘了。 可偏偏,他这么一折腾,好家伙,多少年的案子都被他查了个底儿掉,他这气的不行,还不得不附和皇上,夸裴大人真有本事。 就在谢玉璋砸了第八个茶杯的时候,沈静柔来了。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她声音平淡的说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玉璋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本殿当真是大意了,当初发现裴长清拉拢不过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杀了他才是!” 听着谢玉璋的话,沈静柔心里冷笑着,每次都是这样说,每次都在后悔从前没有怎样怎样,想的倒是挺好,哪儿有这样的机会回到从前去? 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回去,在侯夫人死的时候一起弄死沈静嘉多好。 在出嫁太子府的时候不带彩儿多好。 嘲讽的神色一闪而过,沈静柔笑的端庄,“殿下现在想这些已是无用,倒不如想想,后面要如何做。” “你什么意思?” 谢玉璋皱了皱眉头,看向沈静柔。 沈静柔也不惧怕,抬起头,直直的对上了谢玉璋的眼神,“殿下现在懊悔没有早些铲除裴长清也晚了,重要的是想想,以后怎么让这个人消失。” 谢玉璋这才缓下心神来,“对,你说的对。” 嘴上这样说着,可是他心里却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侧妃可有什么想法?” 沈静柔就知道,谢玉璋平日里就不怎么动脑子,到了现在,这脑子就更是转不动了。 以前还能有刘李二位先生帮他出谋划策,可是现在,他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能用的人。 “殿下莫不是忘了,下个月就是贵妃娘娘的寿辰了。” 沈静柔出声提醒着。 谢玉璋就好像现在才想起来一样,下个月正是他母亲万贵妃的寿辰,按理宫中是会举办宫宴,让大臣们携带妻儿一起进宫热闹的。 平日里沈静嘉不怎么出门,裴长清也是两点一线的来往于衙门和伯昌侯府,想要动手还真是有些困难。 可若是到了宫里……“侧妃果真是聪慧过人!” 谢玉璋有些高兴的样子,他又笑着看向沈静柔,“如此,这件事情,就还望爱妃帮我一帮。” 听到这话,沈静柔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温柔了起来,“殿下说笑了,臣妾是殿下的臣妾,为殿下分忧解难本就是分内之事。” 她说着,上前两步,靠近谢玉璋,“不若今夜殿下来我院中,我们细细商量一番?” 这明晃晃的邀请,谢玉璋就是想要装傻都装不了。 嫌恶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他马上就露出了笑容来,“也好,柔儿妹妹回去准备就是,莫要让本殿失望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用他的子嗣来换 “柔儿自当尽力而为。” 寥寥几个字,沈静柔却说得百转千回,声音温柔的能掐的出水来。 就是傻子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谢玉璋打了个岔,推脱说自己还有公事要处理,就急匆匆的去了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沈静柔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她不是没有发现谢玉璋脸上的嫌恶,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沈静柔想要的东西,没有人能阻止! “娘娘,那奴婢这便下去准备了。” 沈静柔身边刚刚提上来的大丫环玉儿恭敬的请示。 沈静柔嗯了一声,“去吧,记住我说的话,你的家人过什么样的日子,全看你在我身边做什么样的事了。” 听到这话,玉儿低着的头又压低了一些,“是,奴婢清楚的。” 她家中的母亲和弟弟,都靠她这一份工挣得银钱过活,沈静柔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特意将她带到身边的。 经过彩儿的事情,沈静柔也是学乖了,人跟人之间哪里有什么信任可言,无非都是利益交换罢了。 至于谢玉璋刚才敷衍她的样子,沈静柔冷冷的笑出声来,他想要害裴长清的法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除非,用他的子嗣来换! 与此同时,左丞相府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伯昌侯府的门前。 车上下来了两个人,苏丞相,还有一个妇人打扮的老妪。 等到两人进了正厅,那老妪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裴长清的身上。 “这位就是裴长清裴大人了吧?” 她开口问道。 裴长清愣了一下,也不禁看向那老妪,“正是在下,不知道大娘你……”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激动了,老妪缓了缓心神,这才开口道,“老奴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嬷嬷,你们唤我秦嬷嬷便是。” 一听说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几人就都明白过来了,这应该就是苏丞相口中,那位奶大了皇后的老人家了。 裴长清身体僵硬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沈静嘉一看,忙带着浓浓的笑意上前,拉起那嬷嬷的手,就带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秦嬷嬷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秦嬷嬷也是从善如流,跟着坐了下来,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是时不时的看向裴长清,眼里有着探究,又带着渴望。 沈静嘉拿过那个画着裴长清身上印记的图样,“嬷嬷看看,这个是不是皇家的印记? 能否证明长清哥哥的身份?” 看着手中的图样,秦嬷嬷的手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了比刚才更加激动的神色。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这个印记,可是在右侧肩膀?” 这个消息可是谁都不曾透露给秦嬷嬷,她一开口就说对了地方,这只能证明,裴长清的身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沈静嘉也转过头看向裴长清,过了许久,裴长清才开口道,“是的。” 秦嬷嬷突然起身,跪在了地上,朝着外面拜了下去,“皇后娘娘! 老天开眼,留下了您的小皇子!” 第三百四十三章 这个印记是我亲手画的 她这一番动作,吓坏了坐在她身边的沈静嘉。 众人忙凑过来,伸手扶起了秦嬷嬷。 裴长清看着秦嬷嬷老泪纵横的样子,也不得不相信她说的话,皱着眉头看着她,“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既然是皇子的话,又为什么会在江州的农家长大呢?” 被众人扶着坐了下来,秦嬷嬷才讲出了这么多年没敢讲出的那些经历。 她拿起那个图样,认真的看了看,这才开口道,“苏丞相让我来,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图样跟皇家印记十分相似,却又不一样对吗?” 苏凌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我在几位皇子身上见到的印记,很明显是一把剑的形状,可是这个……”“可是这个又有些像剑,又有些像刀。” 秦嬷嬷接上了苏丞相的话,“因为这个印记,是我亲手画的。” 她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很蹊跷。 皇后娘娘主理中宫,她生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人理会刚出生的小皇子呢?” “我是皇后的奶嬷嬷,在皇后宫中也是有几分脸面的,便跟着皇子去了安置他的屋子,里面竟然没有人,他们就这么把皇子扔在那里。” 说到这里,秦嬷嬷看向裴长清的眼神满是心疼,“我直觉不太对劲,便上前查看,确定是皇子之后,就用宫中秘法留下了印记,就快完成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过来,我手一抖,这才将剑刃画的有些歪,看起来像刀又像剑。” 大家这都察觉出问题了,伯昌侯也跟着问道,“那后来,皇子怎么就变成公主了呢?” “我刚刚画好印记,就有人进来了,我便假装刚刚进来看到孩子,训斥他们,还故意说快些给殿下清洗干净,好去向皇上报喜是公主还是皇子。” 秦嬷嬷想起当时的事情,不禁心有余悸,“大概是他们还有偷换孩子的任务在身,看我并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就让我走了,再后来就是皇后娘娘薨逝,没有皇子,只有公主殿下。” “我知道此事必有蹊跷,说不好当初的那些人都会被灭口,便找了个理由离开皇宫。 我只以为,他们既然不想让皇后娘娘有个皇子,那皇子应该也是活不久的,没曾想……”她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不由的伸手朝向裴长清,“没曾想皇子殿下竟然还能活在世上,如今竟然也长大成人,还入朝为官,若是皇后娘娘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裴长清也在奇怪,既然不需要他这个皇子,那当初他为什么会被送出来,还去了江州,没有直接斩草除根呢? “我还是想要去江州,问一问我的父母,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捡到我的。” 裴长清一脸严肃。 沈静嘉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要不是自己非要揭穿他的身份,他就不会这样了。 裴长清他自己也不想做皇子,只想做裴长清而已,可是事情已经如此发展了,那他就应该要承担起他的责任。 查出当年皇后生产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这个皇子,又是怎么变成了如今宫中的樱宁公主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这些都是我做的 沈静嘉瞪着裴长清的脸,气呼呼的说着。 裴长清哪里不知道沈静嘉是担心他呢,可是让她在京都城,在伯昌侯府担心,也总好过在外面不知会不会丢了性命的强吧? 刚才还打算好好跟裴长清理论一番的沈静嘉,这会儿看到裴长清的脸,心里的怒气却又慢慢的落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道,“长清哥哥你以为留在京都城中我就安全了吗?” 不等裴长清开口,她便又接上了话道,“若是对方发现了你的身份,那必定是知道秦嬷嬷回京,并且还到了伯昌侯府。 到时候他们需要灭口的,不只是你,你父母,还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人。” 顿了顿,沈静嘉严肃的盯着裴长清那双好看的眼,“这里面就包括伯昌侯府,包括左丞相府,我爹,舅舅,舅母,表哥表姐,全部都在他们的名单上。” 裴长清狭长的眸子划过一道精光,是了,这个他怎么没能想到呢? “沈将军他……”自可护伯昌侯府周全。 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沈静嘉打断了,“哥哥是可以护着我们,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哥哥又是那般光明磊落的人,他怎么能斗得过那些小人的暗算呢。” 沈静嘉一番话说的裴长清哑口无言,可就是这样,他还是不愿意松口带沈静嘉一起。 “长清哥哥,你说去江州办差,是因为去年我在万胜赌坊带头下注的事情吧?” 见裴长清怎么都不洞口,沈静嘉无奈,只能自揭老底了。 果不其然,裴长清的眼神变了变,看向沈静嘉的时候多了几分探究,“嘉儿你说什么?” 沈静嘉轻笑一声,“去年我跟那些人置气,押了全部家当赌冬天必有雪灾,好些京中贵女也都跟风,一样押了有雪灾,最后大家都赚的盆满钵满,而万胜赌坊,也差点没能赔得起这笔银钱。” “嘉儿,你知道那万胜赌坊的背后……”裴长清的声音弱了一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是太子。” 沈静嘉帮他补齐了后面的话,也终于证实了裴长清心里的猜想。 他猛的站起身来,看着沈静嘉的神色也跟刚才不一样了,“嘉儿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长清知道这事情,还是投奔他的刘李二位先生告诉他的,若不是这样,他根本不知道,身为太子殿下,谢玉璋竟然还经营着赌坊。 沈静嘉微微笑了笑,抬头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就没有想过,那刘李二位先生,哪怕是离了太子府,也大可去投奔靖王,为何要来投靠你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他们,是你送到我身边来的?” 裴长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艰难,可是沈静嘉刚才说的这种种,他不得不这样怀疑。 沈静嘉点点头,“是,去年雪灾时的赌局,刘李二位先生叛逃太子府转而投奔到你这里,这些,都是我做的。” 她想,若是裴长清非要追根究底的话,那自己也只能把重生的事情说出来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其实你懂占卜之术对不对? 裴长清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仔细想了想,的确,他也怀疑过沈静嘉是不是会什么占卜之术,能占卜到去年的雪灾。 要不然,为什么她能提前让府上的下人准备过冬的物资? 要不然,她怎么敢押上全部身家,只为赌是否会有这场雪灾? 可是刘李二位先生的事情,又作何解释呢? 她是可以占卜出太子手上的人,可她又是如何让他们叛逃的呢? 裴长清越想越想不明白,他甚至在想,沈静嘉是不是一早就占卜出他的身份了? 那么,她接近自己,跟自己立下规矩,是不是因为,自己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再往下的事情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长清哥哥,其实我……”见裴长清没有什么反应,沈静嘉开口,想把自己重生的事情都告诉他。 只是还没说完,就被裴长清打断了,“其实嘉儿你懂占卜之术对不对?” 哎? 占卜之术? “你能占卜出雪灾的事情,能占卜出刘李二位先生的事情,也应该占卜出我的身份了吧?” 沈静嘉皱眉,自己到底要不要说重生的事情呢? 还是说就默认裴长清的话,默认自己懂占卜之术? 裴长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一定要跟我去江州,是不是想路上遇到事情的时候,你也能占卜一下?” 听到这话,沈静嘉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是真的不会占卜,而且裴长清前世也没有再去江州,这次他去江州,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嘉儿,听我的话,不要占卜了。” 裴长清突然将她拥入怀里,“我听人说,占卜算卦之举,是以人的精气寿命,来交换窥得天机的机会,你相信我,即便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能平安归来。”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沈静嘉眨巴眨巴眼,皱着眉头想了想,既然他这样认为了,那自己就假装会占卜吧。 “可是,我不在你身边,就会想要知道你的情况。” 沈静嘉委委屈屈的说着。 这意思,他应该能明白吧? 裴长清无奈的叹气道,“行,我带你一起去。” 哼哼,她就知道! 裴长清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刚才还在纠结着沈静嘉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跟他在一起的裴长清,这会儿倒是也想通了。 或许沈静嘉一开始是因为他的身份跟他在一起,可是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沈静嘉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却都是为了他。 或许,他这个状元,都是沈静嘉祈求上苍,用自己的寿命换来的呢? 更别提这次非要跟他去江州的事情了,要不是心里有他,至于非要跟在他身边吃苦受累吗? 他越想,约觉得自己无能,好像什么事情都要靠沈静嘉才能完成一样。 手上的拥抱又紧了几分,“嘉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也要为我,好好保重身体才行。” 嗯? 保重身体? 沈静嘉根本不知道裴长清都想到哪里去了,只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只要裴长清带她一起去江州,那随便他说什么,她这会儿都能答应下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到底是谁 想到裴长清要用的那个理由,沈静嘉又担心了起来。 “江州赋税的问题,应当是户部的事情,你确定皇上会让你去吗?” 听到这个问题,裴长清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就舒展开来,“会的。” 嘴上是这样说不错,但是他心里也没底。 正如沈静嘉所说的那样,户部专管财政,地方赋税出现了问题,最应该负责管理的就是户部了。 哪怕他在皇上面前再有面子,也不敢百分百的说自己一定能抢下来这个差事。 只不过不想沈静嘉担心,才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早了,歇息吧。” 裴长清说了一句,明天的早朝,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熄了灯,盖了被,两人的气息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或许是心里惦记着裴长清的事情,睡着了的沈静嘉也并不安稳,她似乎看到了太子派人跟着裴长清去了江州,又似乎看到了一把长剑刺穿了裴长清的身体。 “长清哥哥!” 沈静嘉大叫了一声,猛的坐了起来。 她定神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不停的喘着粗气,就好像上一次梦到崔霖鸢的事情一样,那么真实。 听到她的叫声,裴长清也跟着坐起身来,担忧的看着沈静嘉,“怎么了? 嘉儿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静嘉的身体还在不断的发抖,她伸手抓住裴长清的衣袖,“长清哥哥,不要去江州了好不好? 让,让爹爹派人去把你父母接到京都城来好不好?” 上一次梦到崔霖鸢的事情,崔霖鸢就真的出事了,那这一次梦到裴长清,是不是说明裴长清也会真的发生梦里的那些事情? 沈静嘉不敢多想,也不敢冒险。 一向都顺着她的裴长清这次却是十分坚定的要去江州,他皱着眉头,“嘉儿,你必须让我去,我以前都不觉得我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哪怕是出身贫农,我也从未觉得我比那些富家子弟差多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可是现在,我的身世就是个谜,我可能是天下最高贵的身份,也可能还跟以前一样,我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那,那也不能以查江州赋税的理由去!” 沈静嘉阻止不了他去江州,只能退而求其次。 说完这话,像是害怕裴长清又要反驳,她马上又开口道,“江州赋税的问题我们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你要是光明正大的去查赋税,太子肯定会派人在这一路上截杀你!” 裴长清苦笑着,“可若是不以这个理由,我还有其他的理由去江州吗? 现下正是公务繁忙的时候,我总不能说我要回乡探望父母吧?” 沈静嘉说的这些他都想到了,所以才会激励的反对沈静嘉跟他一起去江州这件事情。 之前不见沈静嘉提出有问题,他还庆幸着沈静嘉没有想到这里,谁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些。 沈静嘉急的不行,她眉头紧皱着。 是啊,如果裴长清不以这个理由去江州,那他还能找到什么理由呢?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当然相信你了 有的记忆,在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它就像是被锁进盒子一样,藏在脑子的最深处。 可是当你需要它了,它就能恰好的出现在脑海的最上层。 就好比现在,沈静嘉想起前世也大概是在这个时候,南方会有一场蝗灾出现。 只不过前世去赈灾的人是谁,她好像记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沈静嘉突然的开口道,“长清哥哥! 有了有了! 大概就是最近几日,南方就会有蝗灾的消息传来了,江州是灾难中心,到时候你去赈灾,就可以了!” 只要裴长清能以别的由头去江州,那就好了。 哪怕是太子,应该也不会像她梦里的那样下死手吧。 至于前世是谁去赈的灾,查出来了什么结果没有,她也并不是太在意了。 沈静嘉这边正高兴着呢,坐在她旁边的裴长清脸色却是阴沉了起来,看向沈静嘉的眼神也变了变。 “怎么了长清哥哥? 你不相信我吗?” 沈静嘉担心着,然后开口道,“你要相信我啊,真的会有蝗灾,你明日,明日千万不要在早朝上提到赋税的问题,莫要让太子盯上你。” 裴长清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沈静嘉,眼里的怒意明显的沈静嘉终于察觉到了。 她小心翼翼的抱住裴长清的胳膊,“长清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因为我不让你尽快去江州吗?” “我只是,不希望你遇到危险而已,长清哥哥,不管你是皇后娘娘的儿子,还是贫苦农妇的儿子,你都是我的长清哥哥。” 沈静嘉说着,把头靠到了裴长清的胸口,似乎只有听到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她才能放心一些。 她都这幅样子了,裴长清哪里还能气的起来。 无奈的叹了口气,裴长清才终于说出自己生气的原因。 “你是不是又占卜了?” 嗯? 啥? 占卜? 沈静嘉身体一僵,愣了许久才想起来,裴长清将她的预知当做是占卜的事情。 “没有,我没有占卜。” 沈静嘉张嘴否认。 然而裴长清根本就不相信她,“好了,你不用说了,我说过的,不要再占卜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查清楚我的身世,我也一定,能抓到太子贪污的证据!” 看着裴长清那张脸,沈静嘉不由得弯了嘴角,“我当然相信你了。” 毕竟前世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呢! 隔天的早朝,伯昌侯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裴长清,他低着头,恭敬的模样。 这边苏丞相看向了伯昌侯,两人心照不宣的轻轻点了点头,达成了共识,就等着主角登场,他们两人再开口帮着应和。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皇上答应裴长清,派他去江州。 “上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龙椅旁的邱公公高声喊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就有大臣站出来禀报着遇到的问题。 两个时辰的早朝,直到退朝,伯昌侯和苏丞相也没等到裴长清提起江州赋税的问题。 等到下了朝回到伯昌侯府,一直憋着的伯昌侯终于问了出来,“你刚才没有提去江州的事情,是有其他的打算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此事非裴大人莫属 听到伯昌侯的这个问题,裴长清下意识的就要说出蝗灾的事情了。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到现在还不曾有人知道,他更不想别人知道沈静嘉会占卜的事情,哪怕这个别人是她父亲,也不行。 只一会儿,他就想好了说辞。 “昨日秦嬷嬷才进府,稳妥起见,我想还是过两日再提这个事情,省的有人会把嬷嬷进府和我去江州联系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伯昌侯也跟着点了点头,“也是,稳妥一些的好,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到秦嬷嬷入府呢。” 过了伯昌侯的这一关,裴长清松了一口气。 下面就是看哪天会有沈静嘉说的蝗灾的消息了。 他心里也有了想法,最多等十日,若是十日之后还没有消息的话,那他只能用原来的理由了。 然而事实却是,第二日就有了蝗灾的消息。 “江州灾情最为严重,当地的官员已经掌控不了了,上奏请京都派人过去赈灾。” 皇上说完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满朝文武,“可有爱卿愿意前往江州赈灾?” 裴长清已经愣在了原地,他以为沈静嘉说的这段时候可能会很久,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消息。 说是赈灾,但是谁都知道,这差事不好办。 既没有油水,还容易遭人诟病,尤其那些灾民,饿疯了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的。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站出来,皇上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太子,便开口道,“太子认为谁去合适啊?” 没想到这问题会问到自己的头上,谢玉璋抬头看着皇上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马上在心里搜索起来。 突然想到了沈静柔之前说的话,在京都城中他不能对裴长清做什么,只能等到宫里的时候再做打算。 现在他却不这样想,除了进宫,他还能把人弄出京都城啊! 到时候裴长清只一个人在外面,他只要动动小手段,就能让人客死他乡,到时候就是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心里有了这样的打算,他信心满满的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此事,非裴长清裴大人莫属!” 听到这话,裴长清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太子,心里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而伯昌侯和苏丞相也是十分的意外,怎么谢玉璋会希望裴长清去江州呢? 裴长清忙站出来,朝着皇上行了一礼,然后道,“赈灾一事,繁复异常,微臣恐无法胜任。”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事情要是别人提出,他倒是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这事情从谢玉璋的嘴巴里说出来,他总觉得不妥。 “裴大人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去年雪灾,多亏了裴大人的各条举措,才让京都城的百姓们安然度过,此次江州蝗灾,本殿相信裴大人一定能力挽狂澜!” 谢玉璋这是什么好话都往裴长清身上招呼,只要能让他出了京都城,能让他去江州。 见谢玉璋这是铁了心的要让他去,裴长清眼神一转,开口道,“要微臣去也不是不可以。” 第三百五十章 侯爷此举深得朕心 听到裴长清的话,众人都诧异的看向他。 这人胆子还真是大啊,还敢跟皇上谈条件,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治他的罪吗? 然而坐在上面的皇上却是一脸的好奇,“裴大人这是要跟朕提要求啊?” “臣自觉无法胜任此任务,但是太子殿下非要咄咄相逼,那臣也只能请皇上允许臣多带几位大人帮臣一起去处理灾情了。” 裴长清开口说着。 众位大人们相互看了看,这下更是没人愿意站出来了。 若是在裴长清之前站出来吧,这事儿做完了还能捞个功劳,现在已经有裴长清在前面了,他们就是站出来了,也捞不到好的。 看着寂静一片的大殿,皇上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了起来。 “我大夏朝的朝堂上,竟然没有第二个能去赈灾的人了吗?” 皇上这么一说,太子就皱起眉头来了。 他想要的是把裴长清骗出去,好方便他下手,可是现在他要是拉上别人一起,他总不能把其他的人也一并杀了吧? “父皇息怒,儿臣以为,裴大人这是推脱之词,去年的雪灾那般棘手,裴大人也处理的很好,怎么江州的蝗灾就处理不好了?” 谢玉璋说着,质疑的眼神看向了裴长清,“裴大人是不是不想去? 那江州可也是裴大人的家乡啊。” 呵呵,这么拼了命的想要他去,要说没有猫腻,他才不相信呢! 这样想着,裴长清袍子一掀,在大殿正中央跪了下来,“圣上明鉴! 去年雪灾是在京都城中,臣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各位大人也好帮衬一把,可是这江州,来去数百里,便是有问题,也来不及找人帮忙。” 他说着,磕了一个头,“并非臣不想去,而是臣担不起这江州数万百姓的命啊!” 这番话说的,连皇上都不好拒绝了。 站在一旁的定安侯眼睛转了转,站出来道,“启禀皇上,若是裴大人有这样的顾虑,不妨派两队轻骑随行,一队负责保护,另一队则是在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快马回京报信。” 听到这个提议,皇上直接站起身来,“好! 侯爷这个提议不错,深得朕心。” 说着,他又看向那一列的武将,“不知哪位将军愿意担此重任?” 相比于刚才无人出列的尴尬,这会儿倒是有好几位将军站了出来,表示愿意护送裴长清。 皇上看了一圈,却是定不下来让谁去。 定安侯看了一眼,还是他开了口,“皇上,我那义子近日无事,倒是可以护送裴大人此行。” “好,既然侯爷这么说了,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皇上拍了板定下这事情,硬是没给太子谢玉璋插嘴的机会。 原本还想安排自己的人跟在裴长清的身边,这样方便下手。 现在? 别想了! “无事退朝!” 听到邱公公的声音,谢玉璋忙收起自己的思绪,跟着大臣们一起行礼,然后目送皇上离去,这才站直了身子,神色莫辨的看向定安侯。 要不是因为他,说不定今天就能按照他的想法进行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本殿今日陪她用晚膳 才出宫,太子还没来得及坐上自己的马车,就被万丞相拦了下来。 看到他的脸色,谢玉璋就知道肯定又没自己的好事。 “舅舅,你要是有什么想要教训我的,烦请到我府上再说,好歹我也是一国太子,就在这宫门口说我,怕是没有将我母妃放在眼里吧?” 他这还没说话,谢玉璋就先啪啦啪啦的一堆话出来堵他。 万丞相眉头皱的死紧,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对,让这个侄子对自己这么不耐烦。 他咳嗽一声,“那就到你府上再说。” 说完,他就回了自己的马车,倒是站在原地的谢玉璋一脸莫名其妙,他这个舅舅,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到了太子府,谢玉璋就坐在前厅等着,不一会儿万丞相也到了。 他看向谢玉璋,难得的没有训斥,而是夸赞道,“太子今日这一招是一步好棋,那江州本就是我们的地盘,在那里对裴长清动手,在合适不过了。” “舅舅说的是。” 谢玉璋开口附和着,“江州灾情听闻有些严重,待到裴长清到了那边,我再让他们煽动一下灾民,到时候钦差大人被暴民打死,父皇一定会派人镇压,这样一来,我们既不用出钱出力,还能除去裴长清!” 万丞相站起身来,朝着谢玉璋行了一礼,“太子所言甚是!” 说罢站直了身体,颇为感慨,“太子殿下,臣自小看着你长大,到如今您终于是胸中有沟壑了!” 这一番夸赞,愣是说的谢玉璋有些飘飘然了,仿佛自己是一代明君一般。 难得的两个人相谈甚欢,等到送走了万丞相,谢玉璋也是心情不错的回了书房去。 这边沈静柔听到这个消息,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计较。 天色渐暗,到了眼用晚膳的时候了,沈静柔身边的丫环来到书房请谢玉璋,说是,沈静柔有好东西献上,能帮助殿下对付裴长清的。 一听这个,加上近日心情不错,谢玉璋大手一挥,“告诉侧妃,今日本殿去陪她用晚膳。” 这个结果,沈静柔早就算到了,她将桌上的熏香换了一块,翻出压箱底的衣裳换上,然后准备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等着谢玉璋的到来。 “柔儿妹妹,听说你这里有好东西,本殿心痒,你拿出来给本殿看看。” 谢玉璋进门就提那对付裴长清的事情。 沈静柔也不生气,只笑着道,“殿下莫要着急,那东西放在我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说着站起身来,给谢玉璋面前的被子里倒上了酒,“倒是殿下这般忙碌,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先用了晚膳,再看那东西不迟。” “柔儿妹妹言之有理。” 谢玉璋说着,拿起了筷子。 难得今日他心情好,沈静柔又刻意奉承,两人这顿饭倒是吃的开心。 待到酒足饭饱,谢玉璋也有些晕晕乎乎的了,他站起身来,看向沈静柔,“柔儿妹妹,这晚膳也用过了,现在可能让本殿看看那东西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臣妾说的可有道理? 看着谢玉璋泛起红晕的脸,沈静柔缓缓勾起嘴角,笑意更深,“自然是可以的,那东西,妾身放在了床头,殿下稍后,臣妾这便拿出来。” 她说着,转身就往床榻那边走去。 弯下腰,沈静柔爬上床,在床头那边忙活了半晌,谢玉璋也跟着走到那边去了。 眼前的沈静柔看不见头脸,因着她跪在床上的动作,身上的外袍也偏到一边去了,里衣竟然是一层薄纱! 细腻的皮肤,修长浑圆的大腿在谢玉璋眼前晃过来晃过去,谢玉璋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爆开一样。 他浑浑噩噩的走向前,伸手便一把抱住了跪趴在床上的沈静柔。 “殿下?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沈静柔佯装惊慌的开口。 谢玉璋抱着怀里的人,只感觉到温香软玉在怀,哪里还管她到底是谁。 不理会沈静柔的话,他抱着人直接就滚到了床上,床帘坠下,遮住了一榻春光。 谢玉璋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的沈静柔,还有她身上密布的斑斑点点,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他猛的坐起身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竟然碰了这个肮脏的女人。 被他的动作吵醒的沈静柔也跟着坐起身来,看到谢玉璋的脸色就猜到他心底是怎么想的了。 沈静柔一言不发,拉过一旁的衣裳披在自己身上,“殿下昨夜荒唐了。” “你给我下药了?” 谢玉璋冷着一张脸,瞪着身边坐着的沈静柔。 听到这话,沈静柔冷笑一声,“殿下,昨日晚膳的残羹冷炙应当还在外间桌上,您若是非要说是我下药了,大可叫御医过来一一检查。” 说完,她从谢玉璋身上跨过去,下了床,“哦,还有炉子里的熏香殿下也可以一并检查了,说不定饭菜无毒,这毒下在熏香里呢。” 看着她眼中的嘲讽,谢玉璋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难道,昨天他是被那壶酒乱了心性? 不管如何,总之昨夜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谢玉璋咳嗽一声,也跟着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后走到沈静柔的身边,“你说有对付裴长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静柔指了指床头,那边有个雕花的小木箱,“那箱子里面,剩的唯一一瓶药,那药见血封喉,只要涂在刀上,哪怕是再小的伤口,也没得治。” 说完,她坐在铜镜前面,自顾自的描着眉,“妾身听说殿下一力促成裴大人去江州赈灾一事,想必到时候有那饿昏了头的暴民,随手刺伤钦差大人。” 放下手中的青黛,沈静柔又拿起一旁的胭脂,慢慢的在脸上擦着,“可是咱们的钦差大人一介书生,本就身子弱,又舟车劳顿,到了江州还遇上这事,受伤抗不过去,也是说得通的。” 画好了妆容,沈静柔这才转过身看向谢玉璋,“殿下您说臣妾说的,可有道理?” 谢玉璋看了一眼手中浅褐色的瓷瓶,收进了袖中,然后点点头,“侧妃说的,很有道理。”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他的孩子还活着! 裴长清去江州的日子也定下了,等到出行的那日,太子谢玉璋代替皇上出城相送。 “裴大人,江州的百姓,可就靠你了!” 谢玉璋开口说着,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 看着他的笑,沈静嘉就觉得肯定是没什么好事儿。 裴长清朝着谢玉璋拱了拱手,“多谢太子殿下相送,臣此去,定当竭尽全力!” 呵,竭尽全力? 你也得有那个命! 谢玉璋从沈静柔手里拿到的那瓶药,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到江州去了。 只等裴长清到了江州,再煽动灾民动手,他就能除掉这个眼中钉了。 看着马车带着两队轻骑越走越远,谢玉璋的心情也越来越舒畅,就好像裴长清已经被判了死刑一样。 与此同时,苏丞相进宫面见皇上,说出了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情。 皇上整个人都惊住了,他不敢相信,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有人算计到他的皇后。 “你可查出来此事是谁做的了?” 皇上开口问道。 他的脸上依旧是一贯的严肃表情,看不出来心情,但是他的声音却隐约带着一丝颤抖。 “此事过去太久了,当年的人多半都找不到了,臣找了这么多年,也只找到了秦嬷嬷而已。” 苏丞相实话实说。 御书房中是久久的沉默。 直到太阳西斜,皇上才叹了口气,“你说,裴长清就是皇后的孩子,可有证据?” “有皇家玉佩佐证,裴长清右肩上又有皇族图腾,秦嬷嬷也确认过,确实是他。” 确实是他。 他和皇后的孩子,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你找个时间,让秦嬷嬷进宫一趟吧。” 皇上说着,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让苏丞相离开。 等到御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这才想起来每次见裴长清,心情总会变得舒畅,对他也更多一些包容。 “或许,这就是骨肉亲情的原因?” 皇上嘴里嘟囔着,不自觉的露出笑来。 转念一想,裴长清此去江州是太子举荐,可是太子跟他,似乎一向不合。 想到这里,皇上的心又提了起来,忙叫出暗卫,派了十余个好手,赶上裴长清他们,暗中保护。 而被他惦记着的裴长清,这会儿更沈静嘉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 他倒是一派平静,可是坐在他身边的沈静嘉却是一直皱着眉头,仿佛是有什么大事儿一样。 “长清哥哥,我总觉得此事是谢玉璋给你下的套,要不他怎么能这么好心的让你去江州呢?” 沈静嘉开口说着。 裴长清看着她,“即便是他下的套又如何,我们本来就是要去江州的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得防着他呀!” 沈静嘉说着,坐直了身子,“你想想,他送你出城的时候,那个笑,肯定有事儿!” 沈静嘉想着这事儿,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的赵寒崖,“咱们走了几天了,还有多久到江州啊?” 赵寒崖心里数了数,“咱们离京已经有七日了,快一点的话,再五日就能到江州了,怎么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这个套在江州 快的话五日就到了? 她眉头皱的死紧,“这七日,可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发生?” “是,这七日咱们除了赶路,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赵寒崖开口回答着。 看到沈静嘉严肃的表情,赵寒崖似乎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大小姐,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道,应该要发生点什么吗?” 沈静嘉摇摇头,“也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她又回了马车里面。 “谢玉璋难道没有派人在路上截杀我们吗?” 沈静嘉嘴里嘟囔着。 这不合理啊,谢玉璋那人她很了解,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在半路截杀裴长清。 但是七日过去都没有一点儿动静……裴长清笑道,“没事情发生不好吗? 怎么看你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啊?”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不是谢玉璋的做派,除非……”沈静嘉一边说,脑子一边转着。 “除非什么?” 裴长清顺着她的话问道。 沈静嘉猛的反应过来,“除非这个套,在江州!” 不理会裴长清疑惑的眼神,沈静嘉心里想着江州可能会有什么套。 可是任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没办法,前世的时候,她只醉心于后宅,一心只放在谢玉璋的身上,哪里关注过朝堂百姓的事情。 就是这蝗灾,也是闹得太大了,她才有所耳闻。 看着她心急的样子,裴长清皱着眉头靠近她,“你是不是又占卜了?” 沈静嘉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翻个白眼,“我要是占卜了,会这么没头绪吗?” 好像说的也是。 裴长清挠了挠头,这才不说话了。 这次倒是外面的赵寒崖敲了敲车窗,等到沈静嘉掀起帘子看向他的时候,他小声的道,“有暗卫跟过来了。” 一听这话,沈静嘉紧张了起来,“暗卫? 会是谢玉璋的人吗? 你们胜算如何?” 赵寒崖眉头皱了皱,然后道,“应该不是他的人,这些人只是跟着我们,我并没有感受到杀意。” 只是跟着? 没有杀意? “会不会,是想要等到晚上在动手?” 沈静嘉合理的猜测着。 这一问,赵寒崖也不好回答了。 见他沉默不语,沈静嘉马上发话,“晚上不要露宿在外了,还是进城找个客栈住吧。” “知道了。” 赵寒崖说着,就离开了马车。 躲在暗处的暗卫看到赵寒崖的反应,也都纷纷皱起眉头来,“十一,你说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那个被叫做十一的人眼睛一直盯着赵寒崖,却是看不出什么来。 “不清楚,不过我想,我们还是表明身份比较好,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不至于自己人打自己人。” 他这么说着,其他的暗卫也都跟着点点头。 等到他们进了城安顿下来,天色也暗了,赵寒崖哪里都没去,就坐在沈静嘉的门外。 不一会儿,他就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进了屋子,将手上的长剑用力的放在桌上。 “既然来了,就现身一见吧,等这么久不出手,我想应该不是敌人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此裴大人非彼裴大人 沈静嘉和裴长清还是一脸的迷惑,就看到窗户突然打开,他们还没注意到什么,窗户又合了起来。 等到他们转头看向赵寒崖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黑衣人。 两人都是吓了一跳,相互看了看,认为这个时候,还是赵寒崖跟对方交谈的比较好。 这便拉了两张凳子过来,乖乖坐好。 黑衣人看了一眼沈静嘉和裴长清,然后看向赵寒崖,“赵小将军不要误会,我们不会对裴大人不利。” “哦,那你们是谁派来的? 不会对裴大人不利,是有别的任务?” 赵寒崖身上的杀气外放,现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沈静嘉救他时候的模样。 那人朝着裴长清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我等是皇家暗卫,奉圣上的命令,来保护裴大人的。” 皇上派来的? 保护裴长清的? 沈静嘉的脑子这会儿倒是转的飞快。 “皇上,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沈静嘉开口问着。 那黑衣人定定的看着沈静嘉,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是,皇上命我等前来,保护……皇子殿下。” 裴长清的神色变的不自然了起来,“那,多谢皇上了。” “皇上除了这个,可还说别的了?” 沈静嘉开口问着。 既然皇上派人来保护了,是不是皇上也知道裴长清可能遇到危险? 然而那黑衣人却是摇摇头,“没有。” 挫败的沈静嘉低下了头不在说话,脑子里还在想着要如何破局的事情。 这边黑衣人和赵寒崖定好了一系列的暗号,窗户打开又合上,面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赵寒崖看向裴长清和沈静嘉,“大小姐和裴大人可以放心了,皇家的暗卫都是可以以一当百的好手,即便有什么问题,有他们帮忙,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是沈静嘉总觉得,谢玉璋下的套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天色蒙蒙亮,沈静嘉却突然坐了起来,她一脸惊喜的推着身边的裴长清,“长清哥哥! 快起来快起来! 我想到办法了!” 裴长清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向身边的沈静嘉,“嘉儿,你说什么东西?” “我说,我想到破局的方法了!” 沈静嘉兴奋的不行,催着裴长清穿戴好,然后出去敲了赵寒崖的门。 三个人坐到一起,两双眼睛直直的看向沈静嘉。 “既然这个套是针对长清哥哥的,那我们先长清哥哥一步进城,然后装作平民百姓混进去,或许就能探听到什么呢?” 看着面前两个人没有反应,沈静嘉继续道,“就算探听不到什么,也能避开他们设的陷阱不是?” “大小姐,我们先裴大人一步,那裴大人不还是在车上,不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进的城么,若是有陷阱,还是会中招,甚至会比现在缺人保护。” 赵寒崖冷静的说着。 或许对他来说,赈灾并不是第一位的,第一位的,是沈静嘉和裴长清的安全。 听完他的话,沈静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此裴大人,非彼裴大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 还是嘉儿聪慧 将自己的计划跟两人讲了一通,两人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他们先进入江州,然后空马车再装作有钦差坐在上面的样子进入江州。 即便到时候有暗杀什么的,躲在暗处的他们也不会遇到危险。 “大小姐此举倒是个好计谋。” 赵寒崖开口说着。 裴长清也跟着点头,“是,不过那样的话,赵小将军怕是就无法与我们同行了。” 赵寒崖的身份,裴长清是清楚的,他很明白,赵寒崖的任务也好,心里的想法也好,第一肯定都是保证沈静嘉的安全。 果不其然,赵寒崖摇摇头,“我跟你们一起。” “你若是跟我们一起,那护送钦差的将军怎么办?” 裴长清开口问道。 沈静嘉和赵寒崖两人十分意外的看着他,好像看傻子一样。 “江州离京都那么远,谁知道你裴大人长的什么样子,谁又知道他赵小将军长得什么样子? 找个差不多的假扮一下不就好了?” 沈静嘉说的一脸无所谓。 这一点裴长清倒是没有想到,他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道,“还是嘉儿聪慧,要不是有嘉儿在我身旁,我怕是要成了谢玉璋案板上的肉了。” “呵,你可就恭维我吧,等什么时候被我坑了,我看你还怎么圆这个话!” 哪怕是知道裴长清这就是恭维,沈静嘉心情也不错的样子。 这两人打情骂俏的,却是苦了坐在一旁的赵寒崖。 他只能端起杯子,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定下了主意,赵寒崖跟暗卫那边通了口信,然后安排好假扮他们的人,这才回过头跟沈静嘉他们一起做起了伪装。 隔天,浩浩荡荡的钦差卫队从客栈里出去,众人都看着那钦差卫队的气派,心里羡慕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不一会儿之后从客栈里面走出的另外一行人。 寻常人家打扮的一行人,加快脚步往江州的方向赶了过去。 赵寒崖早已经吩咐过了,钦差卫队尽可能的走得慢,好给他们进入江州打探留下足够的时间。 几人的身份倒是没怎么变,裴长清和沈静嘉还是夫妻,晚照和赵寒崖也还是姐弟。 原本沈静嘉想要留下晚照假扮她的,毕竟晚照的身手要比清溪好很多。 然而他们姐弟却一致认为留下的应该是清溪,晚照身手更好,跟在沈静嘉身边才能更好的保护她的安全。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静嘉对他们太好了一些,才会让他们这么放肆,在外面都敢不听她的话,自己做主了。 更可恶的是,裴长清也跟着他们一起。 是以这会儿几人找了个小面馆吃饭的时候,沈静嘉气呼呼的谁也不理会。 裴长清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哄着。 旁边桌上的人看到这个情景,不由得嗤笑一声道,“当真是世风日下啊,竟然有女子在外这么不给夫君面子的,真是开眼了。” 听到他的话,沈静嘉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到她的神色,一旁的晚照就要动手,却被赵寒崖按住。 “这位仁兄,我姐姐的事情还不用旁人来置喙。”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才是一家之主 听到赵寒崖不怎么好的语气,那男子倒也不怕,大笑了两声,“本就是小娘子做的不对,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注意到男子手边放着一把长剑,沈静嘉推了裴长清一把,让他开口。 裴长清明白她的意思,这便开口道,“这位侠士,我与夫人的事情是在下的家事,即便侠士看不惯,也不必说的这么大声。” 他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不高兴,就好像原本的憋屈,硬是被人搬上了台面,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一样。 “呵,这位小哥,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与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一起? 你大可休妻另娶!” 那人张嘴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建议有什么不妥。 晚照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你怎么说话的! 哪有劝人休妻的!” 那男子看了一眼晚照,再看了看沈静嘉和赵寒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他也不在自己那桌坐着了,走到沈静嘉这一桌,大剌剌的坐在了裴长清的身边,伸手拍了拍裴长清的肩膀。 “兄弟莫怕! 我是看出来了,他们三个是一家子,专门就欺负你一个是不?” 裴长清张了张嘴,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子打断,“兄弟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你有苦难言,你放心,我定会保你平安!” 桌上的其他三人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看起来,像是要对裴长清不利的样子吗? 一直憋着没说话的沈静嘉终于开口了,“这位侠士,咱们应该不同路吧? 他是我相公,何时有的兄弟我怎么不知?” 男子皱了皱眉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要去哪里?” “你管我们去哪里! 总之跟你不同路就对了!” 晚照没好气的说着,还不忘翻个白眼。 裴长清连忙开口道,“我们要去宁城。” “宁城?” 男子眉头皱了起来。 晚照毫不客气的嗤笑道,“怎么样,我说了我们不同路吧,这位好汉,我看你应该是有事要办,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她说完,看了一眼赵寒崖,几人一起起身,看样子就是要离开。 谁知道那男子大掌一拍桌子,“谁说我们不同路的! 只不过我在江州有些事情要办而已。” 他说完,看向裴长清,“兄弟,你放心,哥哥不会不管你的! 咱们大可同行,到江州,待我忙完事情,必定一路护送你们去宁城!” 这个人也是去江州的? 几人心里都愣了一下,现在的江州,灾情严重,他们是钦差,去赈灾的,那这个武夫去做什么? 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晚照又开口了,“呵,你既然有是要做,你去你的江州办事就是了,我们不过是路过江州,谁要等你一起!” 男子十分不满晚照,可她又是女子,他一向不跟女子多做纠缠,主要还是嘴笨,说不过人家。 他用力的拍了一下裴长清的后背,“你怎么说啊兄弟,别忘了你是男人,你才是一家之主!”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他不像坏人 裴长清此刻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强撑着开口道,“你们吵什么吵,既然,既然大哥说会护送我们,我们就是在江州等他两日又如何!” 晚照不说话,只嘁了一声就侧过身子表达自身的不满。 赵寒崖则是一脸警惕的看着男子,眼睛里除了敌意还是敌意,“大姐,你怎么说?” 他说的这个大姐,自然是指沈静嘉了。 几个人眼神都看向沈静嘉,甚至于这一桌的动静都惹到了旁边几桌,许多人都盯着沈静嘉。 “都看我做什么,既然夫君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好了。” 嘴上这么说着,脸上还是一副蛮横的样子。 仿佛是感谢那男子为自己出头一样,裴长清忙给他倒上一杯茶,殷勤万分的样子。 那男子也不见外,喝了裴长清倒的茶,然后开口道,“在下陆虬,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裴长清朝他拱拱手,“陆兄好,小弟秦嘉,这位是贱内清儿,这两位是她的妹妹婉儿,弟弟寒崖。” 陆虬点点头,面对其他三人,见礼就显得敷衍了许多。 沈静嘉表面上极其嫌弃的模样,心里却在想着这人去江州到底是有什么任务。 那陆虬倒也不是随口胡诌的人,说了要送他们,当真是一路与他们在一起。 而且出手阔绰,根本看不出缺钱的样子。 沈静嘉便推断他去江州要做的事情,必定不是为财。 而且这两日他对他们也算照顾,哪怕不喜欢她跟晚照赵寒崖三人,倒也没有特别苛刻,顶多是在嘴上说说而已。 “我倒是觉得这个陆虬不像是坏人,而且他一点儿心眼也没有,我真看不出来他去江州想做什么。” 躺在客栈的床上,沈静嘉这样说着。 在她身边的裴长清笑了笑,“即便他不是坏人,也不代表他不做坏事。” 说着,他侧过身看向沈静嘉,“而且你说他没有心眼,这种人才是最好骗的,你看,我若是跟他说你们姐弟三人对我不好,他明日怕是就能跟寒崖打起来。”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嘉点点头,“你说的倒也在理,这种人最容易被人挑拨了,偏偏他还带着剑,我看去江州也不是什么小事。” “不必着急,等我慢慢打探打探。” 裴长清这样说着。 裴长清心思缜密,陆虬这个铁憨憨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套了话去。 就这样,他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只以为他的秦兄弟是在关心他。 他们是加快了脚程,要赶在钦差卫队进江州之前先到,正好那陆虬也是一样的想法,几人倒是不谋而合的尽快赶路,终于是在第四日的时候进了江州城。 江州蝗灾,沈静嘉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一路上也见过不少的灾民,可是进了江州,才发现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城里一片萧条,平日里应该是热闹的集市,现在也是冷冷清清,只路边坐着躺着不少蓬头垢面的人。 一个个双眼呆滞,面黄肌瘦,跟死人的区别,大概也就是鼻孔里还在出气儿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官府说无粮可放 这幅情景着实是吓了他们一跳,几人只这么一路看过去,却是一言不发。 因为根本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们几个人的穿着打扮尚可,面容上也没有饥饿的样子,路边一个半大孩子凑了过来,伸手拉住沈静嘉的裙角。 “姐姐,姐姐你们肯定有吃的对不对? 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妹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再没有东西吃就要饿死了,求求你了!” 他说着,就朝沈静嘉磕起头来。 看着小男孩的样子,一旁的陆虬就要上前帮忙,却被站在他身旁的晚照拉住,“别过去!” 本来还想要争辩两句,他一看到晚照那突然冰冷下来的眼神,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一抖。 明明比晚照高壮出许多,这会儿却是不自觉的就听了晚照的话。 沈静嘉蹲下身子看着那男孩,“城里这是怎么回事啊,比城外还惨,我们只是路过江州,身上没带吃食,这会儿也是要去客栈投宿,你能带我们去吗?” 男孩愣了一下,然后又打量了一番他们的行头,这才摇着头,“你们还是不要去客栈投宿了,尽快离开江州吧。” 他说完,失望的低下头,回到妹妹的身边坐着。 那女孩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瘦弱的身躯靠在墙上,双眼紧闭着一动不动。 看到男孩碰壁,旁边的人渴望的眼神也都熄灭了,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开口道,“江州闹蝗灾了,现在粮食缺的很,城中唯一一个开着的客栈,是知府大人的亲戚开的,价格奇高,你们,住不起,更吃不起,还是快点走吧。” 裴长清的眉头皱得死紧,即便是脑了蝗灾,怎么可能惨成这样? 你要说百姓们吃不饱,他信,可是饿死,还不至于。 江州地处江南之地,又有河流穿城而过,一向是富庶之地,即便今年颗粒无收,府库之中也应该存有之前的陈粮,这样大的灾情,官府理当开仓放粮才是啊! “这么严重的灾情,你们怎么不去衙门等官府放粮呢?” 裴长清还是一副愣头愣脑傻书生的模样。 那人听到裴长清的话,眼中满是嘲讽,“但凡官府说放粮,哪怕是一粒米,我们爬也会爬去,可是官府说无粮,我们能怎么办?” “没粮? 怎么可能! 我看就是那帮狗官想钱想疯了才会这样做!” 陆虬口无遮拦,气愤的直接说着。 那男子摇摇头,“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狗官也好,青天也罢,不放粮,我们还不是饿死?” 沈静嘉眼珠转了转,跟着开口问道,“我们从京都城来,说是朝廷已经派了钦差大人来赈灾,想来应该也快到了,你们且等上几日,肯定就有粮了。” 不等那男子说话,旁边的人就轻笑一声,“钦差又如何,不是说了么,这当官的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官官相护。 就是来了钦差,怕也不是为我们这些百姓做主的。” 这人还没到,怎么钦差的名声就这么臭了? 第三百六十章 人是好人,就是脑子不太好用 “你这样想可就错了,能被皇上派来的,肯定是个大大的好官!” 沈静嘉说着,脸上的神色坚定。 “哼,钦差?” 这不屑的声音却是从身边的陆虬口中出来的。 听完灾民们说的话,他也知道,让裴长清他们去住客栈是不现实的事情。 叹了口气,他只能道,“既然住不了客栈,那你们跟我来吧。” 原本他的打算是让裴长清他们住客栈,他忙完事情再去送他们到宁城。 现在看来,那客栈是住不起了。 跟着陆虬,几人到了一处宅院门口,看起来倒是豪华气派。 沈静嘉注意到,大门旁边还支着一个摊子,看起来与她曾经施粥的那个摊子很像,不过看起来好像已经荒废有一阵子了。 门上的牌匾上写着刘府二字,应该是这家人的姓氏。 陆虬上前敲门,很快就有人过来看门,看到是陆虬,就请他进门。 几人一路到了前厅,一位锦衣华服的老者坐在上位等着,看到人进来,忙站起身来。 “陆侠士!” 看到陆虬,那老者起身行礼。 众人落座之后,老者就让下人收拾客房,然后带着裴长清他们去安顿了。 见下人不注意,晚照一闪身,就隐藏了起来,回到前厅那边,偷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等到陆虬跟那刘员外谈完了事情,她这才回到了客房。 见她回来,沈静嘉忙开口问道,“探听出什么了吗?” 晚照神色严肃的看向裴长清,“那陆虬,是刘员外请来杀姑爷的。” 众人大惊,简直不敢相信。 要不是晚照亲耳听到,她也不敢相信,一路对他们照顾有加的人,竟然是来杀他们的杀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静嘉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谢玉璋的手笔,不然这个刘员外怎么会想着要杀他? 裴长清也是江州人士,算起来,也是当地的杰出人物了,更何况他自从中了状元就一直留在京都城中,不曾回乡,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刘员外呢? 晚照喝了一口水,这才把自己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刘员外,是江州的一大富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是来的这位钦差大人跟江州的官员是一派的。 说是裴长清来了必定跟官员一起迫害灾民,本来城中百姓就已经饿的奄奄一息了,就等着钦差过来救济呢,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必死无疑么。 他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个办法,就请了陆虬来,让他去杀裴长清,然后拿了钦差的令牌,开放府库,放粮赈灾。 “这刘员外是个好人,就是脑子不太好用。” 沈静嘉冷着脸说着。 “他光想着杀了钦差就能开仓放粮,但是他就没有想过,钦差本人不在,官府的人会这么乖乖听话的放粮吗? 还不赶紧找个由头抓他?” 想到这里,沈静嘉的脸色变了变,“这个刘员外,是不是在百姓中声望很高?” 几人相互看了看,却是都摇了摇头,他们也是刚来江州,能知道什么呢。 “晚照,明日你们出去打探一下。” 沈静嘉开口吩咐着。 第三百六十一章 府上存粮也不多了 才说着,就有下人来请他们,说是请他们去用晚饭。 这一边走着,沈静嘉一边跟那领路的下人聊着天。 “我看外面的人都饿的走不动路了,你们府上还有能招待我们的饭呀? 其实我们自己也带了干粮的。” 沈静嘉开口说着。 那下人笑着回答道,“其实府上的存粮也不多了,这是今日陆侠士带着各位来府上,才有这晚饭,平日里我们也只吃晌午一顿而已。” 沈静嘉哦了一声,“我在京都城的时候就听说江州发生了蝗灾,皇上还派了钦差来赈灾呢! 这蝗灾多久了啊,你们这么大的府邸,存粮肯定不少,这都没剩多少了。” “嗨,瞧您这话说的,咱们府上的存粮的确很多,但是上个月员外去官府请求放粮赈灾无果之后,只能用府上的存粮救助百姓,在门外搭了粥棚。” 听着下人的话,沈静嘉就想到进府的时候就注意到的那个已经蒙了灰尘的摊子,原来,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粥棚? 我看门外好像没有啊。” 沈静嘉故作不知道的说着。 下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需要救助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咱们府上虽然有不少存粮,可是府上也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也不好饿死自家人不是? 所以没办法,那粥棚后来也就没用了。” 说着,一行人就到了花厅,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见到他们,陆虬忙过来招呼裴长清。 “秦兄弟,快来吃饭了。” 几人坐了下来,桌上所谓的饭菜,也不过是一碗不算太稀的稀粥,合着几个芋头番薯。 大概是对自己能提供的食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刘员外搓了搓手,“江州蝗灾你们也是知道的,存粮剩的不多,只能这么吃了,这些芋头番薯,也是因为是埋在地里的,这才能存的下来。” 沈静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无妨的,我们本想去住客栈,但是听外面的人说,唯一一家开着的客栈价格奇高,这才让陆大哥费心,带我们到了府上,是我们叨扰了才是。” 听到她这一番话,刘员外倒是有些意外了。 在陆虬的嘴里,这个女人就是个刁蛮任性的女子,对她的相公一点儿也不好,但是现在看来,倒是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度。 众人落座,吃着嘴里的食物,皆是一言不发。 陆虬和刘员外心里有事儿,自然不好多说,生怕多说多错,而沈静嘉他们则是因为面前的食物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钦差卫队还未到江州,陆虬自然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整日里就陪着裴长清,生怕他一个不注意,裴长清又要被沈静嘉欺负了。 也就是这么几日的功夫,晚照和赵寒崖已经打听清楚了江州的具体情况。 上面的知府,连带着下面的一众官员,全都沆瀣一气,压根不管百姓的死活。 外面的百姓饿得皮包骨头,走不动路,就是饿死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官员们依旧是大鱼大肉,夜夜笙歌,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第三百六十二章 你们不能出去 至于钦差大人,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说是钦差大人跟知府是一伙的,就是来了江州,也绝不是来开仓放粮的。 然后就说到了这位刘员外了。 这刘员外名为刘禹知,祖上也是出过状元的。 到了他这一代,读书不行,经商却是颇有天赋,这才攒下了这么大的家业。 虽说是读书不行,但是礼仪仁孝的道理却是懂的,刘府经常做善事,许多时候百姓有难告到官府去,还不如来找刘员外有用。 知道了这些,沈静嘉心里大概就有数了,这位刘员外,大概也是被谢玉璋算计了的。 她急匆匆的去找裴长清,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站在裴长清身边的陆虬。 “你怎么来了?” 陆虬看了沈静嘉一眼,颇为不悦。 要不是见他是个男人,沈静嘉都要怀疑他整日里跟着裴长清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是我相公,跟你何干!” 沈静嘉说着,一把拉过裴长清,笑着道,“相公,我听刘员外说,钦差大概这两天就能到,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个什么景象,咱们到时候也去看看呀!” 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裴长清笑着陪她演戏,“好啊,我听说那钦差也是个大贪官,来江州就是来捞钱的,不知道出行是不是派头十足。” 虽说是演戏吧,但是裴长清也没必要这么骂自己吧? 沈静嘉心里不禁这样想着。 一旁的陆虬却突然开口道,“不行! 到时候乱糟糟的,你们万一出事怎么办?” 看着他格外紧张的样子,两人心里也猜出来了一二。 沈静嘉不依不饶的撇撇嘴,“怎么会,外面的百姓都什么样儿了你也不是没见着,能有几个像我们这样活蹦乱跳? 哪里会乱糟糟了!” “不行,总之你们不能出去!” 陆虬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跟沈静嘉吵起来了。 一旁的裴长清忙拦下两人,这才将陆虬拉到一边去,小声的问道,“陆兄可是知道那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陆虬皱着眉头,似乎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说这件事情。 裴长清故意往沈静嘉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道,“若是有什么内幕的话,还请陆兄告知于我,我夫人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她怕是非要带着我们去看热闹的。” 挣扎了许久,陆虬还是没说,到底刺杀钦差这种事情,万一被举报出去了,就是死罪。 他就是再同情裴长清被夫人压一头,也不会傻到把危及自己性命的事情说出去。 回了房间,沈静嘉安慰着,“无妨,这事情牵扯这么大,他告诉我们的可能性本就很小,不说,也在预料之中。”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赵寒崖,“你去跟暗卫讲一声,这些人,到时候都要抓活的,我就不相信了,还抓不到谢玉璋的把柄了!” 看着屋外漆黑的夜,沈静嘉突然开口,“长清哥哥,你说这陆虬和那刘员外,要如何处置才好?” 第三百六十三章 我能代替大人去死 钦差卫队入城的这日,陆虬一早就出了门,而裴长清他们想要出门的时候,却被府上的下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拦在面前的人,沈静嘉皱了眉头,“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啊,今天可是钦差进城呢,我们想去看热闹。” “不好意思,老爷吩咐了,几位是贵客,今日钦差入城,街上一定很混乱,为了保证各位的安全,还是待在府上为好。” 下人一本正经的说着。 看这阵仗,沈静嘉只能回了房间。 晚照和赵寒崖也跟着进来,看了一眼门外来回走动的人,晚照开口道,“大小姐,其实这些人根本没什么用,你和姑爷要是真想出去的话,我这就去把他们解决了!” “不用。” 沈静嘉开口说着,然后看向晚照,“你跟寒崖去就就行了,避开他们,别让他们发现你们出去了。” 听到这话,晚照皱了一下眉头,“那你和姑爷……”沈静嘉笑了笑,“我和姑爷,就在屋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她说着,抬手掸了掸衣裙,然后正襟危坐,一派端庄的模样。 却说那钦差卫队进了城,本以为会看到百姓们夹道欢迎的场面,可是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样。 宽阔的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倒是两边的屋子旁,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 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面黄肌瘦,哪怕有官差在前面高声喊着这是钦差大人到了,也没有一个人起身迎接。 马车旁的一个小将凑到车帘那里,跟里面的人汇报了一下情况,也不知道车里的人说了什么,那小将不说话,退了回去,又汇入了队伍。 不远处的高楼上陆虬正在窗户边上看着队伍缓缓前行,那辆马车也逐渐的靠近。 算准了时机,他吹响了哨声。 一声长鸣,马车里的人也听到了,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拿出了座板下面的长剑,做出防卫的姿态。 随着哨响,四处冲出来的人直奔马车而去。 护卫的轻骑还没来得及反应,陆虬就已经跳上马车,大刀用力的一劈,车驾直接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的人来。 清溪拔出长剑就跟陆虬对上了,几个回合过后,清溪明显是落了下乘。 等到陆虬将刀架在清溪的脖子上的时候,他开口问道,“你是谁? 钦差呢?” 清溪冷笑一声,“大人早就料到此行不太平,这才弃了护卫轻骑,现在看来,大人所料非虚。” 陆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面前这女人的话,说明了钦差根本就不在队伍里,或许钦差早就来了江州,甚至已经进了府衙,跟知府在一处了。 想到又这个可能,陆虬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清溪,“既然你能代替钦差坐在这车里面,那你肯定知道钦差现在在什么地方,带我去找他!” 清溪又笑了起来,“你都说了,我能代替钦差坐在车里,那我也能代替钦差去死。 大人在哪里,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何处歹人! “我告诉你,我这刀上可是摸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你要是再不说,可就真的要死了。” 陆虬还想要再努力一把。 然而清溪却是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 就在陆虬皱着眉头,准备举刀的时候,一个石子突然打了过来,正巧砸在了刀上,让那刀刃离清溪远了一些。 “谁!” 陆虬大喝一声,往石子丢过来的地方看去。 那站在屋檐之上的,竟然是晚照! 看到她的时候,陆虬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不明白,明明那么柔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怎么就能用一颗石子打偏了他的刀呢?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清溪快速的反手抢过他的刀,架在了陆虬的脖子上。 这才反应过来的陆虬忙起身想要挣扎,身后又有人来帮清溪的忙,一起对付他。 等到他被完全制服,这才抬眼看向刚才动手的人,果不其然,是赵寒崖。 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是再傻,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了。 “哈哈哈,我自以为是,带着你们去了刘府,满心以为这次的任务并不困难,却没想到,我自作聪明竟是引狼入室!” 他说着,狠狠的呸了一口,看着面前依旧冷冰冰的晚照和赵寒崖,“你们那姐姐和姐夫应该就是钦差和钦差夫人了吧,他们人呢?” 赵寒崖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不是你说外面不安全,让他们在刘府等着么。” 听完这句话,陆虬自嘲的笑了一声,“是了,我还忘了这事儿,想必他们听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在嘲笑我吧?” 眼看着周围的同伴们都被抓住了,陆虬大喝一声,就要往刀刃上撞,清溪赶忙挪开刀,喊道,“别让他受伤,这刀上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听到这话,晚照眼睛一眯,矮下身子往陆虬撞了过去,两人都摔在地上,好在,没人受伤。 看着摔倒在自己身边的晚照,陆虬的眉头抖了抖,却佯装无事发生。 “陆大哥,你是好人我们都知道,这刺杀钦差可不是小罪,到底是谁指使你做这件事的?” 赵寒崖开口问道。 陆虬闭上了眼睛,“别问了,这事情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吼声,“到底是何处的歹人! 竟敢刺杀钦差大人!” 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赵寒崖他们就看到一个脑满肠肥,满面油光的人带着一群官差跑了过来。 看到被他们制服的那些刺客,这位大人两眼放光,“来人,给我把这伙歹人押入大牢! 待本官稍后去审问!” 他身后跟来的官差应了一声,就要上前拿人,然而那些控制住刺客的轻骑根本就不动,对于这些官差,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那大人一看这情况,心里就有了计较,他看了一圈,然后走到赵寒崖的面前,“钦差大人,下官来迟还请恕罪,这刺杀钦差的罪犯还请大人交由下官,下官保证,必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还准备了接风宴? “呵,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寒崖说着,嘲讽的看向那位大人,“钦差卫队进城这么久,你才姗姗来迟,这刺客都要我们自己抓,怎么,现在想把人带走,功劳算到自己头上?” 被赵寒崖这么一说,那位大人连带着身后的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噤若寒蝉,冷汗顺着鬓角就往下流,只是没人敢动手擦一下。 一旁的清溪走出来,看着那圆滚滚的人,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这么久,还没说过自己是谁,那挽着的腰又更低了一些。 “下官江州知府许定丰,见过钦差大人!” 见赵寒崖不理他,他又开口道,“大人,府上已经备下了接风宴席,还请诸位大人随下官前往。” “还有接风宴? 看来你这江州,富庶的很嘛!” 赵寒崖说着,双手抱胸,看向许定丰。 这话问的许定丰的汗流的更快了。 这钦差是来赈灾的,可是来了之后,他却说有接风宴,这事情,怎么想怎么不太对。 要是这人跟他们是一派的,也就罢了,可偏偏上面发下的消息说,这人是他们的死对头,呵,这下可就难办了。 “这,这主要还是,为了迎接钦差大人……”许定丰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清溪拍了拍赵寒崖的胳膊,然后开口道,“这饭就不吃了,我们累了,找个地方休息吧。” “下官已安排好了别院,大人可随下官前往别院休息!” 许定丰赶忙开口。 “许大人这安排的挺好啊,吃的喝的都有,在下一步,是不是要准备一些拿的让钦差卫队拿走,这江州的蝗灾,就可以过去了!” 赵寒崖越说,声音越冷,等到最后一句话说完,那许定丰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 看到许定丰跪下,其他人也跟着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眼前的情景让人有些意外,被压着的陆虬看着那匍匐在地的许定丰,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畅快。 那些或坐或卧在路边的百姓,看着一向高高在上的土皇帝现在也被人吓得瑟瑟发抖,心里也不禁怀疑起传闻的真实性了。 这位钦差大人,当真是跟知府他们沆瀣一气的狗官吗? 这怕是,不见得吧? 众人心里都有猜想,只是没有人敢冒险上前试探。 几人正准备动身,终于有个妇人忍不住了,她冲上前去,跪在了赵寒崖的面前,“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求您救救我儿子吧!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再饿下去的话,就真的要饿死了呀!” 看着妇人怀里的孩子饿的皮包骨头,只一双眼睛出奇的大,滴溜溜的转着看向赵寒崖。 这让赵寒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弱小的差点丢了姐姐的自己。 他心里一软,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一旁的晚照开口道,“不是说徐大人的府邸准备了接风宴么,既然咱们不吃,那不如给有需要的人吃。” 听到有饭吃,周围的百姓们也骚动了起来,原本如死灰一般的眼睛也都跟着活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我不是钦差大人 听到晚照的话,许定丰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几人,想了半天才开口,“江州闹蝗灾,这接风宴,准备的也并不是很多……”“聊胜于无嘛,许大人,前面带路吧。” 赵寒崖说着,便抬起了手,那样子就是要现在马上就去接风宴的模样。 听到有东西吃了,许多百姓也都往这边涌了过来,跪在地上朝着赵寒崖拜了下去,“多谢钦差大人! 多谢钦差大人!” 他们一声一声的喊着,赵寒崖这才发觉,身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 他抬起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再喊了,这才开口道,“各位搞错了,我并不是钦差大人,大人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休息呢。” “不是钦差?” 大家窃窃私语了起来。 刚才还唯唯诺诺的许定丰一听这人不是钦差,马上就直起身子来,看向赵寒崖的眼神也从刚才的谄媚,变成了现在的凶狠。 “不是钦差竟然还敢说出来,你这是真不把钦差大人放在眼里啊!” 他说着,抬起手往身后一招呼,“来啊! 把这大胆假扮钦差的贼人给本官拿下!” 既然不是钦差,那他们也就不怕什么了,那些官差一下子呼啦啦的全都拥了上来,气势十足的想要拿下赵寒崖。 可谁知一旁的晚照冷笑一声,“哟,不是钦差大人就敢动手了? 你们怕不是忘了,有位少年将军护送钦差大人一路随行?” 听到这里,那些官差就停在了半道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休要听这贼人胡说! 大家快上,将这伙贼人一举拿下!” 许定丰在后面大声的喊着。 他今天可是在这些百姓面前丢了人了,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找补回来! 赵寒崖眼神一凛,抬手一推,长剑出鞘,那剑鞘随着他手的动作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了许定丰那肥硕的肚皮上,直接打的他吐出白沫来了。 这样的身手,这些官兵就算全部上,怕是都不是对手吧? “赵将军,属下等,属下等是有眼无珠,没有认出将军神威,还请将军,恕罪。” 看到躺在地上的许定丰,那些个官差哪里还敢造次,现在就是赵寒崖他们说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就是什么身份! 有个有眼色的,还去把剑鞘捡起来,送回给了赵寒崖。 套上剑鞘,赵寒崖拍了拍那官差的肩膀,然后开口问道,“现在,能带他们去接风宴了吗?” 这两下拍的,那人的肩膀都快要碎了,他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忙应声道,“当然! 当然! 各位乡亲,请随我来,随我来!” 看着那人开始组织百姓去接风宴,清溪在一旁跟着道,“这位大人,就麻烦你,把白米饭熬成粥,肉和菜也都混到粥里,再给乡亲们吃,饿得太久,不好进太多油水,容易腹泻,有劳了。” 见清溪这样闺秀模样的姑娘这样温温柔柔的跟他说话,那官差只顾着点头,哪里还记得自己究竟是谁的手下。 赵寒崖终究还是不放心,派了几名轻骑跟过去,盯着他们。 第三百六十七章 这个买卖很划算了 打发走了官差,赵寒崖和晚照两人盯着那看了半天戏的陆虬,这才开口道,“走吧陆大哥,咱们也好回府吃饭了。” 按理来说,他是刺客,面前两人是将军和钦差身边的人,怎么看,他们都应该是敌对的立场。 可是经过刚才,陆虬真心觉得,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哪怕那个钦差不怎么样,但是赵寒崖这些人,却是实实在在的为百姓着想的。 这么一想,他也没有刚才那么反感这些人了,他说让他起来,他也就起来了,众人一起回了刘府。 甚至在路上的时候,还能聊上两句。 这个场面就很是诡异了,赵寒崖手里提着剑,晚照手上是陆虬的刀,两人一左一右的走在陆虬的身边。 而站在中间的陆虬呢,身上绑着绳索,被困得结结实实,可偏偏跟旁边的人聊的起劲儿,时不时的还传出几声大笑。 跟在后面的轻骑还押着陆虬的同伴呢,他们听到陆虬的笑声,也都纳闷的相互看看,也不知道是谁降服了谁。 刘员外早就听到了陆虬失败的消息,他倒是比陆虬聪明一些,很快就明白了,留在他们府上的人,就是钦差大人。 想着陆虬的性命,他便派人将裴长清和沈静嘉请到了前厅去。 看着面前两人,他突然自嘲的笑出声来,“枉我自诩聪明,请了陆虬来刺杀钦差大人,却不防钦差大人已经一早就住进了我府上。” “刘员外,我们在府上住了这么多天,你也能看得出来,我们并不是那贪婪的人,跟你们说的那些贪官也不一样,何以你会觉得,我这个钦差不是好人呢?” 裴长清开口问道。 然而刘员外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自有我的办法,如今陆虬刺杀失败,但好在你们在我手上,两人换一个人,这个买卖,我想对你们来说还是划算的。” 不管他们怎么说,刘员外就是不相信他们是好人,只想着用他们的命,去换陆虬一条命。 沈静嘉的眼珠转了转,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刘员外你久居江州,对京都的事情不了解,可莫要受了旁人的哄骗。” 听到这话,刘员外的眼神动了动,却是很快又压了下去。 “你若是今日伤了我们性命,到时候可是一项大罪,刺杀钦差,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静嘉又开口了。 刘员外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从我有这个打算开始,我就没想过逃脱罪责,无非就是一命赔一命罢了,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换正值壮年的钦差大人,不亏!” 他的话说完,沈静嘉却不说话了,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在她旁边的裴长清看着沈静嘉,又看向刘员外,“我劝刘员外你还是不要冲动为好。” 刘员外看着裴长清,然后拿出旁边的一个木头匣子,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卖身契。 “老头子我可不是冲动,你看,这是我府上所有下人的卖身契。” 他说着,朝外面看了一眼,这才叹了口气道,“等我用你们换了陆虬的性命,就遣散府中下人,届时即便有罪,也只需我一人赴死而已。” 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到底知道多少! 裴长清没想到,刘员外连下人都安排好了。 他闭上嘴不再多说什么,眼下只看赵寒崖那边的情况了,若是情况好的话,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沈静嘉却在这时开了口,“刘员外,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能查到,你那女儿的事情吗?” 女儿? 刘员外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相信的看向沈静嘉,“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勾起唇边的笑,沈静嘉也不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其他的问题,“先别管你女儿的事情了,刘员外,你想想,你要是没了,刘家的家产没了,你女儿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刺杀钦差是重罪,你肯定是要被带去京都城才能定罪的,到时候还可能要游街,你应该,也不想你女儿看到你在囚车里的样子吧?” “到时候行刑,你说她是给你收尸呢还是不收尸呢? 哎呀这可真是个难题呢。” 沈静嘉每说一句,刘员外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最后这句说完,刘员外的脸已经惨白的像纸一样了。 他猛的一拍桌子,瞪了沈静嘉一眼,“你还知道什么? 你到底知道多少!” 这会儿的沈静嘉却是悠闲的端起手边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茶,一派悠闲的模样,愣是不回答刘员外的话。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前厅等着,大眼瞪小眼,你喝茶我也喝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了,刘员外拿起一把剑就抵在了裴长清的脖子上。 看到走在前面进来的赵寒崖,晚照,还要被邦德结实的陆虬,他大喊道,“放了陆虬! 也放了其他的人! 不然我就杀了你们的钦差大人!” 眼前的景象的确是让几人震惊,他们谁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和善的刘员外,竟然还能有这样一面。 如果他架在裴长清脖子上的那把剑能拿的稳一点,不要那么抖,或许会更好。 陆虬脸色一变,“刘老,你说什么呢! 快把剑放下!” 然而刘员外却根本不听他的,只顾着喊着,“放人!” 赵寒崖抬手摸了摸鼻子,侧过头小声的问道,“怎么办? 动手还是不动手啊?” 晚照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来,“这……动手?” “不行!” 陆虬马上反对道,“刘老一把年纪了,你们这出手,一个搞不好,他老人家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赵寒崖开口问着。 跟在后面的清溪走到前面,看到他们在这里聊的事情,不由得翻个白眼,“这事情很难办吗? 你们假装答应他,把陆虬放了不就好了?” 三个人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清溪上前一步,朝着刘员外道,“放,我们马上放! 你也放了我们大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陆虬身上的绳子就被解开了。 看到陆虬恢复了自由,刘员外忙开口道,“陆虬,你快走,越快越好,不要让他们抓到你!” 一旁的沈静嘉却是凉凉的开口道,“没用的,回头发个通缉令,他逃到天涯海角也还是会被抓到的。” 第三百七十章 民女愿进京指认 刘员外这才抬起头看向刘月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 他祖上也是书香门第,自小学的仁义礼智孝,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这下就是刘月吟不着急,那在一旁看着的陆虬都着急了起来。 “刘老,你现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当他可靠,所以相信他的话,可是他没有当你是亲人,要是当你是亲人,又怎么会不告诉你真相,反倒要污蔑裴大人是贪官呢?”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刘员外的身上,其实大家也都知道他想要包庇的人是谁了,只不过还是想要他自己说出来。 看着眼前的场面,沈静嘉皱了皱眉头,还是开口了,“刘员外,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你想过不说的后果是什么吗?” 她说着,放下手里的茶杯,“刺杀钦差的主谋是你,协从是陆虬,抄家问斩这是一定的。 然后你的女儿,已经被休弃了,回来投奔你,还什么都不剩,啧啧,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一旁的裴长清点点头,跟着开口道,“那位算计你的人,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说不好还能加官进爵。” “对了,他不是已经休了你女儿么,应该很快就能给自己安排一个不错的亲事了吧?” 沈静嘉说着,脸上也是揶揄。 被他们这么一说,刘员外就好像看到自己女儿以后孤苦无依的过日子的模样,他一掌拍在桌上,猛的起身,“我说! 告诉我这事情的人就是我的女婿,林武!” 他说完了这句话,一旁的刘月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认真的看向裴长清,起身下跪。 “刘小姐这是何意?” 裴长清开口问道。 刘月吟开口道,“裴大人,刺杀一事,其实是太子的主意。” 听到这话,沈静嘉和裴长清两人对视一眼,这个结果他们早就猜到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若是大人能饶恕父亲无罪,那民女愿意随大人进京指认太子!” 刘月吟说着,深深的拜了下去。 “月儿!” 刘员外喊了一声,这才看向裴长清,“大人,刺杀钦差一事,我认! 但是月儿不能跟你们进京!” 他太明白了,牵扯到太子的事情,很难善了。 更何况裴长清也不过是个官员,要是正面跟太子对上,胜算也并不大。 虽说有伯昌侯府保他,可谁知道那侯府会不会保他的月儿呢? “刘员外,你不必这么慌张,刘姑娘要不要进京,我们还需要再商议,若是带她进京,那我们必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沈静嘉开口说着。 刘月吟起身,看了一眼刘员外,然后开口道,“林武也是前些日子才搭上太子这条线的,太子看中他的理由,就是我父亲。” 她说着,脸上的神色冰冷,“这一切都是个圈套,林武派人告诉父亲说来的钦差是个贪官,这才有了父亲请陆虬大哥过来刺杀钦差的事情。” 沈静嘉点了点头,“难怪,我们因为赈灾来江州,可是这里的百姓却并不高兴,原来是有人嫌我们一步,败坏了钦差的名声啊。” 第三百七十一章 第二批暗杀就要来了 陆虬却是看向了刘月吟,“刘小姐,这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沈将军。” 她说着,看向了沈静嘉。 这事情牵扯到了沈逸和,这是沈静嘉他们没有想到的,她眼神疑惑的看着刘月吟,“你是说我哥?” “正是。” 刘月吟说着,就把事情的经过整个说了一遍。 其实一开始林武跟太子搭上线的时候,她这个做妻子的就是知道的。 林武那个小人,竟然还要她一起跟着去骗刘员外,还说这是太子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必须完成好。 可是他却没有想过,若是此事败露,刘员外就很可能背上罪名,到时候抄家问斩肯定是躲不过的。 她劝过林武,可是林武已经被京都城的繁华迷花了眼,一心只想爬的更高,想要成为人上人。 因为她不同意,林武就威胁要休了她,大概林武自己也没想到,刘月吟会这么硬气的拿过休书,就要跟他分开。 刘月吟走不要紧啊,可是她不能影响自己的计划啊! 这么一想,他就把人锁在了屋里,不让她出门。 也是刘月吟心里记挂着自己的老父亲,这才找了机会偷跑了出来,只是运气不好,才出来没一会儿就被林武发现了。 说到这里,刘月吟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她是没想到,林武竟然会想要杀她! 两人成亲五年,刘月吟除了没有给他生个孩子,当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对不起林武。 可是那人却想要杀她? 就为了太子许诺的高官厚禄。 刘月吟的心凉了半截,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怒喝声,紧接着就看到一个锦袍男子冲了过来,不过三两下就将那群人打跑了。 后来刘月吟才知道这人就是名震大夏朝的少年将军沈逸和。 她当时就心下大喜,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跟沈逸和说了一通,沈逸和也惊住了,便赶忙找人护送了刘月吟往江州来了。 听到这里,沈静嘉的神经又绷了起来,“长清哥哥,我看我们应该很快就会迎来第二批的暗杀了。” 一旁的陆虬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开口道,“大人和夫人不用担心,既然是我和兄弟们搞错了,惊扰到大人,那之后我们也必定会保护大人的安全的!” 护卫的人数增加,沈静嘉却并没有高兴多少,她始终记着梦里的那个场景,梦里,裴长清浑身是血的样子,她只要一想到,就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 刘月吟皱了皱眉,“他并不知道那天晚上救我的人就是沈将军,也不知道我是出了京都城还是依旧留在城里。” 然而沈静嘉却是摇了摇头,“你既然逃出家门,那必定就是想要救你父亲的,不管你被谁救了,不管救你的人会不会帮你,你总是要来江州的,因为你的父亲就在江州。” 听到沈静嘉的解释,刘月吟沉默了。 是啊,不管她这期间有多少的经历,她的目的都是江州,都是刘府。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天高皇帝远 简单的安置了一下,刘府就成了钦差卫队暂时的落脚点了。 虽然这里是钦差卫队的落脚点,但是吃用的东西,他们倒还是去找了那个知府许定丰要。 看到过来的人,许定丰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也不知道上面安排的人到底有没有来江州,到底能不能对付这个要命的钦差。 修整了一日,裴长清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府衙,然而这江州的府衙,却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跟在裴长清身边的赵寒崖看到这个情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皱起眉头来,“这江州的差可真好当,连上职都不用!” 裴长清笑了一声,吩咐一旁的人去敲立在呀门外的鸣冤鼓。 每个地方的衙门前,都会立一个这样的鸣冤鼓,百姓有冤就能敲鼓告状。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用途,这鸣冤鼓的声音能传的极远。 “我们看看,这许知府要多久才能赶到衙门来。” 裴长清说着,一掀袍子,直接就在衙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看到他坐下,其他人也都跟着坐了下来,原本冷冷清清的衙门口,这会儿已经是乌泱泱的坐了一堆人了。 甚至还有百姓听到鸣冤鼓的声音,也都凑过来,好奇的看着他们,有那胆大的,甚至都跟护卫聊上天了。 “这也就是你们这些京都城来的大官,敢敲这鼓,这要是我们百姓,可没人敢这么做。” 听到身边的百姓这样说,那个护卫好奇的看向他,“为什么? 这鸣冤鼓鸣冤鼓,不就是为了让百姓鸣冤用的么?” 刚才说话的那百姓听到护卫理所当然的问话,嗤笑一声,“话是这么说不假,可是我们敲了鼓,告了状,这状能不能告赢,根本不是看你在理不在理,这个是看,你有多少银钱。” “办案看银钱? 那还办什么案啊,直接收钱不是快的多?” 那护卫也没好气的说着。 看到护卫跟自己是一派的,那聊天的百姓就更来劲儿了,“嘿,你可别说,还真是这样,你看衙门的那些官差,整日里不做人事儿,倒是去铺子里要钱的事情做的积极。” 这人越说话越多,那护卫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来的这个地方,不是大夏朝的一个城池,而是独立的一个小国了。 那百姓笑着道,“什么叫天高皇帝远? 这话是有道理的,别看这里最大的官就是一个知府,可是这知府在江州,也比皇帝差不了多少!” 他话才说完,旁边的一个人就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兄,慎言,慎言哪!” 那人却是笑了起来,“我都快饿死了,还慎言个屁! 若是我说的这些话,能让钦差大人好好查查江州,那我就是死了,也死得其所!” 众人正说着,那许知府就带着一队官差,大摇大摆的往衙门走了过来,嘴里还在喊着,“本官可是要好好看看,是谁无故敲响鸣冤鼓的啊! 一百文的敲鼓费可准备好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这就是你要见的钦差大人 “哟,许大人,咱们这是又见面了。” 看到许定丰,赵寒崖先一步起身,笑着看向那江州知府许定丰。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人,这会儿看到赵寒崖,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可没忘记,自己昨天被这人用剑鞘打的口吐白沫,这会儿肚子还在疼呢! “赵将军,赵将军您怎么来了?” 许定丰陪着笑,看到一旁敲鼓的人,忙开口道,“是将军您叫人在这儿敲鼓啊,下官还以为是哪个无聊的人在这儿瞎折腾呢!” 不理会他谄媚的模样,赵寒崖开口就问道,“你刚才说,敲这鸣冤鼓要付一百文?” “这,这也是形势所迫。” 许定丰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要是不给个门槛,这些贱民总是乱敲,这鼓又不是什么玩具,这可是鸣冤的啊!” 一旁的裴长清开口道,“大夏朝律例,鸣冤鼓置于衙门口,无论何人,何时,皆可敲鼓鸣冤!” 说完,他看着许定丰,“何时,这江州已经不按大夏朝的律例行事了?” 这摆明了就是在拆他的台啊! 许定丰心里这样想着,看向裴长清的眼神也变了,“你又是谁? 本官在与将军说话,何时有你插嘴的份儿了!” 裴长清看了看许定丰,一身官服,又看了看旁边的赵寒崖,褪去伪装的旧衣,换上了他自己的劲装,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朴素的装扮,的确没有什么威慑力。 他咳嗽两声,看向一旁的赵寒崖,“赵将军,快跟知府大人介绍介绍。” 听着裴长清的话,赵寒崖不由得轻笑出声,然后看向许定丰开口道,“许大人,你不是口口声声的想要见钦差大人么,这位就是钦差,裴长清裴大人。” 从看到裴长清跟身边的赵寒崖说话的态度,许定丰就觉得自己又惹到不得了的人物了,现在一听,果然! 他的冷汗又开始顺着鬓角往下流了。 也不知道太子那边到底是怎么安排的,自己这已经连着两天都出丑了,这往后还怎么治理江州,怎么在百姓面前树威啊! 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慌忙的朝着裴长清下拜,“原来是钦差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你不认识我,我不怪你,可是这鸣冤鼓……”裴长清说着,抬手指向了一旁的鼓。 许定丰马上接上了他的话,“大人训斥的是! 此事是下官考虑不周,鸣冤鼓为鸣冤,自然是不好收取钱财的!” 他每说一句话,这腰就往下再弯一些,这么长时间,他就没有直起来过。 平日里不怎么锻炼的腰也酸痛了起来,可是他却不敢吭一声,只能弯着腰,等着裴长清的其他指示。 然而裴长清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在衙门门口走过来走过去,就是不说要干什么。 许定丰实在是站不住了,终于开口问道,“裴大人,不知您叫下官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啊?” “什么事儿? 我是来赈灾的,你说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儿?” 第三百七十四章 里面的粮食全都发霉不能吃 这许定丰都快要哭了,裴长清这两句反问,问的他现在是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大人,您的意思是?” 他又开口问了一句。 裴长清冷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开仓放粮。” 他一说开仓放粮,这许定丰的脸色就苍白了起来。 “开仓,怕是不妥吧?” 许定丰试探的开口说道。 裴长清犀利的眼神看向许定丰,“不妥? 有什么不妥? 许大人要是有什么难处,大可以跟本官说明,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说到这里,许定丰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有难处,他当然有难处了! 可是这难处,他还不能说……看他沉默了下来,裴长清继续开口道,“许大人,江州是富庶之地,往年也一直都是风调雨顺,收成一向很好,除去上缴国库的,应该还剩了许多在府库之中,如今百姓正在遭受苦难,开仓放粮,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说完,他拿出圣旨,缓缓的展开,“圣上有谕,今江州蝗灾眼中,特免去今年赋税,一并省去官粮收缴。” 看到圣旨出来,许定丰又弯腰下跪,圣旨说了什么他没有仔细听,只知道自己的老腰怕是要断在今日了。 “许大人,皇上都免了江州的赋税官粮了,那存在府库里的粮食,这就安排开仓吧?” 裴长清又问了一遍。 然而许定丰只是跪在那里,也不起身,也不答话。 裴长清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想来这府库中的粮食,怕是有问题了。 “许大人不说话,那本官只能自己去开仓了!” 裴长清说着,就让官差带他去府库。 那被选中的官差战战兢兢,不知道是带他去呢,还是不带他去,只好求助的看向许定丰。 赵寒崖看到他的动作,也不多话,拔出长剑就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这位官差大哥,请吧?” 被人这样威胁着,那官差哪里还管之前许定丰说过什么,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被赵寒崖架着,那官差走在前面领路,裴长清一行人跟在后面。 等到了府库的门前,许定丰的脸色更是白成了一张纸,他满脸惊慌的看着那府库的大门,就好像打开门就会跑出什么不得了的怪物一样。 “钥匙呢? 许大人,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想开仓放粮吧?” 裴长清开口说着,“阻碍钦差办事,本官可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的。” 他说完这话,明显的看到许定丰的身子一抖,然后颤颤巍巍的交出了钥匙。 看了看手中的钥匙,裴长清轻笑一声,就交给了身边的人,让他去打开仓门。 原本众人以为会看到白花花的大米,看到堆成山的粮食,可谁知道,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霉味儿,还是能熏死人的那种。 率先去开门的人看到眼前的情景,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皱着眉头回到了裴长清的身边,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言难尽。 看了看面如死灰的许定丰,又看了看满是期待的赵寒崖,那人开口道,“里面的粮食,全都是发霉不能吃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赵寒崖瞪起眼睛来,“你说什么! 发霉不能吃? ! 全部?” 说完不等那人开口,他就急忙冲到仓房里去查看。 这一城的百姓,都在等着放粮救命,现在却说这些粮都不能吃了? 进了仓门,霉味儿就越发的重了起来。 赵寒崖随手抓了一把手边的粮食,又湿又软,甚至有些还黏黏糊糊的。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上已经有了灰绿色的斑点,这显然是发霉到根本没法吃的地步了。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在储存粮食? 都不晒干就直接往仓库里堆的吗? 怒气冲冲的走出仓门,赵寒崖抬起一脚就将许定丰踹倒在地,“许知府,里面的存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应该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倒在地上的许定丰浑身都疼,可他却不敢出声,只能弱弱的开口道,“将军,大人,这,这粮食变成这样,也不是我的错啊!” “不是你的错?” 裴长清冷笑着,“你是江州知府,你管理的江州,好好的一仓粮食变成了这样,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许定丰赶忙跪正了身子,现在他也顾不上什么保密不保密的事情了,看着裴长清这怒火中烧的模样,他都要怀疑自己会被他先斩后奏了。 他磕了两个头,这才开口道,“大人,这事情真的跟下官没有关系啊,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做的!” 又牵扯到了太子? 裴长清跟赵寒崖两人互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道,“太子? 太子殿下远在京都城中,怎么跟着两世扯上关系了?” 这人都供出来了,自然也就不差交代事情了,许定丰这会儿倒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的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说起来还是要扯到年前的雪灾。 沈静嘉不是下了赌注么,也是因为她带着一众高门贵女去赌雪灾,才导致太子那边的银钱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太子这边拿不出更多的钱去填赌坊的窟窿,只能把主意打到江州这边了。 是以他拿出江州府库里的存粮卖了出去,然后又随便找了点其他的东西放进府库,假装是存粮。 若是正常情况下,今年的粮食丰收,府库里的存粮就能攒回来一些,这样多攒个几年,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之前的粮食被挪用过了。 要不是今年的蝗灾,江州根本不会出现问题。 听到这里,裴长清忍不住在想,去年雪灾的时候,沈静嘉是不是就预见到了后面几年的情况? 给太子谢玉璋埋下的祸患,是不是也是从去年就有准备了?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这样想了想,沈静嘉的秘密,他必定是帮忙守护好的。 看着许定丰的样子,裴长清脸色冰冷,“许大人,作为一州知府,你明知道存粮对于百姓又多重要,却还是私自开仓,将存粮挪作他用,知法犯法,来人,带许大人去大牢,好好的反省反省!” 一旁的官差赶忙将人带了下去,生怕许定丰留着又会说出些其他的事情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监视是顺便而为 看到许定丰被带了下去,一旁的师爷凑上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裴长清,“大人,此事到底是牵扯到了太子殿下,您看……”“我看?” 裴长清看着师爷,“不知道师爷想要我怎么看呢?” 他脸上的表情带着明显的嘲讽,师爷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大人英明,是小人多嘴了。” 说完就马上退了下去。 这位钦差大人的意思,是打算追究到底了,哪怕是太子主使,他怕是也会告到金銮殿上去。 这种人,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撑腰,要么就是正直到可怕,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师爷能摆布的。 连知府大人都被收押监牢了,他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回到刘府,一群人都围了上来,看着裴长清,询问开仓放粮的情况。 裴长清只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一旁的赵寒崖就没这么能忍耐了。 他气呼呼的开口说道,“好好的粮仓不放粮,放了一堆不能吃的垃圾!” 听到这话,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都没了声音。 仓库里不是能吃的粮食,这个消息对于江州的百姓,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他们原本就盼着有人能打开仓门,派发粮食,现在仓门是打开了,可是粮食,却是没有的。 沈静嘉也跟着担心了起来,“长清哥哥,仓里没粮,那怎么办啊?” 裴长清摇摇头却不说话,拿出一卷地图,在桌面上展开,认真的研究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指了指距离江州不远处的连城,“我们去这里借粮!” 连城距离江州并不算太远,中间因为有山阻隔,所以江州的蝗灾并没有殃及连城。 沈静嘉看着地图,点了点头,“长清哥哥你去连城先借一批粮食来应急,我马上让人回京都上报此事,看能不能求皇上派人送粮过来。” 两人一合计,就各自忙碌了起来。 裴长清带着赵寒崖和陆虬,动身往连城去了,而留在江州的沈静嘉,也将这事情仔仔细细的写清楚,交给了暗卫十一,让他送去伯昌侯府给她父亲。 看着十一离开,晚照皱着眉头问道,“小姐,为什么不让我们自己的人送去京都呢? 十一到底是皇家的暗卫……”“晚照,自从十一他们跟上我们开始,我们的一举一动就都逃不过皇上的眼,不管他一开始派十一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监视,都是顺便而为。” 沈静嘉平静的说着。 听完这话,晚照闭上了嘴,点点头,“我明白了。” 沈静嘉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的蓝天,皇家暗卫,不只是保护皇室安全,还是皇上的耳目。 皇上想要知道的,他们都会事无巨细的报告过去。 而现在,裴长清的身份已经明了,那皇上最想知道的,应该就是关于裴长清的一切了。 那么,十一这次回去,除了自己的那封信,大概还会向皇上报告所有在江州发生的一切吧。 正如沈静嘉所想,十一回去就先到了皇宫,见了刚刚下朝的皇上。 “启禀圣上,这是沈小姐让属下带去给伯昌侯的信。” 第三百七十七章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打开看了信里的内容,刚才还算平和的面容就紧绷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信递给十一,“拿去给伯昌侯吧。” 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有些想法已经在脑子里了,只不过他不敢去多想,生怕这后果自己会承受不住。 “回去的时候,多带一些人。” 最后说了这么一句,皇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没了批折子的心思了,皇上干脆到后宫去转转,走着走着,就到了樱宁公主的宫殿了。 他站在门口,却没有进去。 当今圣上独宠樱宁公主,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因为樱宁公主是皇后娘娘拼了命留下来的血脉。 可是现在,看着面前的这扇门,皇上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去。 他生怕自己因为知道了樱宁不是皇后的孩子,而对樱宁的态度有什么变化。 这孩子自小就异常懂事,或许是小的时候被万贵妃苛待过吧,即便是之后换了淑妃抚养,也并不像云宁公主那样活泼娇憨。 尽管所有见过樱宁的人都称赞樱宁是端庄沉稳,颇具威仪,可是没人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希望樱宁能够娇娇软软的,没事跟他撒撒娇也好。 正想着,眼前的门就开了,正要出门的人没想到会遇到皇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弯了双膝行了礼,“儿臣见过父皇,不知道父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一如既往的懂事识大体。 皇上叹了口气,“没什么事,就是想起来了,就过来看看朕的樱宁最近过的好不好。” 听到这话,樱宁公主露出笑来,“儿臣一向过的很好,父皇多虑了。” “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皇上转身就要回御书房,“那朕就先回去批折子了。” 他大步的走着,好像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他一样。 看着皇上离开,樱宁公主身边的宫女有些疑惑的开口道,“公主,皇上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 樱宁公主侧过头,看向那小宫女,不赞同的开口道,“谨言慎行,这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耳目,你现在这么乱说话,回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着樱宁公主的话,小宫女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然后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她被吓到的样子,樱宁公主这才回过身,抖了抖裙摆,“走吧,淑妃娘娘和云宁还等着呢。” 身后的小宫女行了个礼,应了一声是,就跟在樱宁公主的身后,一起往淑妃那边去了。 至于皇上的异常,樱宁虽然心里有好奇,但是她很清楚,这不应该是她需要去追问的。 帝王心一向都是易变的,就算哪天,她这个公主不受宠了,要被皇上指派去别国和亲,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皇家不就是这样,帝王不就是这样。 心中没有期待,才不会有失望,没有失望,才不会变的易怒,才不会患得患失。 樱宁公主一直都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她才能无时无刻都是最完美的姿态,是那个人人称赞的公主。 第三百七十八章 安排人往江州送粮吧 伯昌侯看到十一送来的那封信的内容,整个人都惊住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太子会在这个时候要对裴长清不利。 要么就是知道了裴长清的身份,要么,就是江州又什么事情是必须瞒着皇上的。 心里着急,伯昌侯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想法,只能去找苏丞相了。 这人到底是做丞相的,那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肯定比他强! 心里这么想着,他就直接去了苏丞相的府上。 见到他,钟夫人可是没个好脸色,起身就带着苏婉兮回了后院,只留下苏丞相和苏樾两人。 “这么晚,侯爷到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丞相开口问着。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秦嬷嬷被旁人发现。 伯昌侯叹了口气,然后将手里的书信交给了苏丞相,“是嘉儿写的信,你看看吧,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苏丞相看着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等到全部看完,他的心里跟伯昌侯有了一样的疑惑。 苏樾是最后拿到信的人,他倒是不觉得太子对裴长清不利是因为他的身份,多半还是因为江州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京都这边才行。 “你就这么肯定,不是因为发现了他的身份?” 伯昌侯开口问道,他多少还是担心这个。 苏樾笑了笑,“安排人在半路截杀才是最保险的,他费尽周折,挑唆江州的灾民去对付钦差,无非就是想要借由刺杀钦差这个大事儿,掩盖江州当地的问题。” “在路上,大家都会疲乏,而且有些地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连求救都求救不了,相比于在城里下套,万一他逃脱了呢? 万一找到人救了呢? 这都说不好。” 听完苏樾的解释,两人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那明天就上奏,安排人往江州送粮吧。” 伯昌侯开口说着。 苏丞相也跟着点头,“嗯,这次,就让逸和去送粮吧,万一嘉儿遇到什么危险,他也好搭把手。” 两人商量好了,伯昌侯这才回了家。 刚进院门,就看到不停的来回踱步的沈逸和。 伯昌侯这还没开口,沈逸和就冲了上来,“爹,我听说嘉儿寄信回来了? 信呢?” 信呢? 伯昌侯摸了摸鼻子,刚才在苏府,他们看完信就……烧了……听到这话,沈逸和的声音突然就拔高了,“什么! 烧了? 爹,我还没看嘉儿的信你就给烧了?” “哎呀你叫什么叫! 我们那不是谨慎行事么!” 伯昌侯十分不满的瞪了沈逸和一眼。 说完这个,他又提到了送粮的事情,“你多带些军中的好手,往江州送粮,顺便接嘉儿他们回来。” “送粮?” 沈逸和纳闷的挠挠头,伯昌侯这才将沈静嘉信上说的那些事情又说了一遍。 直说的他口干舌燥,这会儿也有些后悔在苏府烧了信没有带回来。 听完这些,沈逸和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太子府揍人。 “行了,这事儿现在还不能提太子,等到嘉儿他们回来,再跟谢玉璋算账!” 伯昌侯难得有这么放肆的时候。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这大礼我受不起 或许是因为皇上早就看过了沈静嘉的信的缘故,早朝上伯昌侯和苏丞相提到送粮的事情,他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不过在选到底是谁去送粮的时候,倒是发生了争执。 万丞相和谢玉璋这边,坚定的推选属于他们这一派系的将军护送。 虽然嘴上说的是不让沈逸和去是留人陪伯昌侯,但实际上因为什么,他们心里很明白。 相比于他们这蹩脚的理由,沈逸和去的理由就充分的多了,他不说别的,只说一句,我想嘉儿了,就没人敢说别的了。 伯昌侯的一双儿女感情极好,京都城没有人不知道的,他现在说出这句话,也没有谁会质疑。 除了感叹伯昌侯有一双好儿女,别的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皇上最终还是同意让沈逸和去了,不说别的,就是他看过那封信的内容,他也不敢让太子一派的人去啊。 下了朝,回到太子府,万丞相就皱着眉头看他,“你不是说安排好了么? 怎么非但没干掉裴长清,反倒让他有机会写信回来求救了?” “这帮没用的东西!” 谢玉璋恶狠狠的开口说了一句。 然而现在再骂也是于事无补了,两人一番商量,只能是弃车保帅了。 就是可惜了,江州那片富庶之地,这次失去了,还不知道之后能不能夺得回来。 万丞相严肃着脸色离开了太子府,他以为这样做就万无一失了,只可惜他忘了谢玉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来人,派出精卫,在路上截杀裴长清,我不想看着这个人活着回到京都城!” 他脸色铁青的吩咐着,在他的身后,一道黑影闪过,不注意看,根本没人发现。 却说在江州的众人,先是威逼利诱的让许定丰拿出自己家存的粮食,由刘禹知安排着给全城的百姓施粥。 原本沈静嘉还以为,许定丰私府里就是有存粮应该也不会有多少,只是当她派人去取出清点之后,不由得感慨道,“难怪能长得那么胖,就这么多的粮食存着,顿顿吃到撑也能撑过数个月了!” 看到这么多的粮食,刘禹知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他不管不顾的朝着沈静嘉就跪了下来,“多谢裴夫人! 这江州的百姓往后几日的饭食可就都有了!” 看到他跪下,沈静嘉吓的刚忙让开,“刘员外,你这大礼我可担当不起啊!” 刘月吟扶起自己的父亲,然后笑着开口道,“爹你看,我没说错吧,裴大人和沈小姐都是好人。” “是,是,这次都是爹糊涂了,听信小人的话,差一点就……”想到自己犯下的糊涂事,刘员外哀叹一声拍着大腿,“都怪林武! 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好了好了,刘员外,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往后我交代的事情你可要办好了!” 沈静嘉笑着开口说道。 刘员外这才转过头看向沈静嘉,脸上是满满的笑意,“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他的目的不也就是有粮食,能让江州的百姓不至于饿死么,既然沈静嘉他们能做到这样,他自然就没有什么想法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我可是干了大事儿呢! 裴长清回来的很是及时,连带着也送来了连城那边借来的粮食。 有了粮食,江州的百姓们载歌载舞,高兴的不行,甚至有人自发的到刘府的门前下跪磕头,嘴里高声喊着青天大老爷。 听到门外的喊声,沈静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裴长清皱了一下眉头,看向沈静嘉,“你笑什么?” 沈静嘉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笑他们,我只是在想,青天大老爷这样的称呼,我只有在戏文里见到过,没想到从百姓的嘴里说出来,是这样的。” 听着她的话,裴长清无奈的笑了笑,“你啊,就知道贫嘴!” “我可不是只知道贫嘴,你去连城的时候,我可是干了大事儿呢!” 沈静嘉说着,眨了眨眼睛,衣服狡黠的模样。 “哦? 那嘉儿倒是跟我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大事儿了?” 裴长清脸上满是笑意,压都压不住。 沈静嘉这就笑眯眯的开口,说着她是如何威逼利诱许定丰打开私库,掏了他的家底儿去救灾的。 又说了她找人接了裴长清的父母来了刘府,两位老人还是很惦记他的。 听到这里,裴长清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 沈静嘉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明明她的手很小,他的手很大,她根本握不住他的手,却还是执意的将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手上,然后缓缓的开口。 “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身份很在意,但是你不能否认,他们是将你养大的人,哪怕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也对你有养育之恩的。” 裴长清转过头,看着沈静嘉的脸,神色有些痛苦,“这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些,所以我才会这么难受。”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也想过会不会他的父母并不知道他是别人的孩子,可是细细想过之后,他更是确定了父母是知情的。 甚至,他们可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不能原谅父母欺骗他,但是也不能忽略掉他们从小到大给与他的关怀和爱护。 沈静嘉弯起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两人双掌交握住,她看着裴长清,“你不要想这么多,既然你现在回来了,那不如就去问问他们,看看他们当初是不是有苦衷的,谁不愿意养自己的孩子,谁又会愿意去养别人的孩子呢?” 直接就去问吗? 现在就去问吗? 想到这里,裴长清又有些退缩了。 也许他们的初衷,不是自己猜测的这么简单,也许他们一开始,想的不是好好养大他呢? 看着他这样的犹豫不决,沈静嘉站起身来,用手拉住他往外走去,“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咱们现在就去问他们!” 走到二老的房门口,沈静嘉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裴长清,“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始终是你的父母,你,可以吗?” 他可以吗? 裴长清站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点头,“我可以。” 说着,抬起手敲响了面前的门。 第三百八十二章 所以你们是知道我的身份 听到敲门声,裴大娘过来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裴长清,马上高兴了起来。 “是长清回来了啊!” 她说着,让开了身子。 坐在屋里的裴老伯听到她的话,也跟着站起身来,往门口看了过来。 裴长清迟迟不动身子,在一旁的沈静嘉轻轻的推了他一下,然后率先跨进了屋子,笑着跟裴老伯打着招呼。 看到沈静嘉已经进了屋,裴长清也只能跟着她一起进了屋子。 两人坐下来,裴老伯这才跟着坐了下来,等到茶水端了上来,裴大娘这才坐下。 一屋子四个人齐齐整整的坐在一张桌子上。 沈静嘉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裴长清,咳嗽了一声,然后看着面前的二老,开口道,“爹娘,长清哥哥今天过来,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们的。” “哦,长清你有什么事儿跟娘说说看?” 裴大娘笑意盈盈的看着裴长清。 她这样的笑,倒是让裴长清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沈静嘉不得已,又推了裴长清一把,裴长清这才看着两位老人家,开口问道,“爹,娘,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这句话问出口来,两位老人明显都僵硬了一下。 裴大娘的脸色瞬间就变的惨白,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她慌张的看向一旁的裴老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 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有些压抑,连沈静嘉都有些不适应了。 过了好一会儿,裴老伯才长叹一口气,“长清,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啊? 我们,我跟你娘,的确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听到这句话,裴长清不由得闭了眼睛。 明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是为什么,听到裴老伯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上还是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那样,堵的难受呢? 看着这一家三口的样子,沈静嘉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那爹娘你们知道长清哥哥的亲生爹娘是谁吗?” 他的亲生爹娘……裴大娘又看了裴老伯一眼。 “长清,虽然我不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谁,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当初你被人送来的时候,贴着身子包着的那块布,是明黄色的。” 裴老伯这话一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天下,只有皇家的人,能用明黄色的布料,裴长清除了是宫里出来的,还能是哪里的? 见裴长清依旧闭口不言,裴老伯又开口道,“第二天,就传来了皇后娘娘耗尽力气,为皇上生下一女的消息。” “所以,你们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对吧?” 裴长清终于开了口。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位老人甚至都不敢看他。 沈静嘉伸手拉住裴长清的手,“那,长清哥哥被送出了宫外,那位樱宁公主又是谁呢?” 她问了一句,两位老人明显又顿了顿。 裴长清自嘲的笑了一声,“那位公主,想必就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了吧?” “长清,你听娘跟你解释……”裴大娘开口说着,伸手想要拉裴长清却被他躲开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再也不要回京都城 “你不是我娘!” 裴长清突然的吼出声来。 被他这么一吼,裴大娘也不敢再伸手拉他,就那样坐在一旁看着裴长清,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往下流着。 裴长清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我娘,当初在生我的时候,就被人害死了! 她死了!” 沈静嘉赶忙站起身来抱住裴长清,“长清哥哥,你冷静点,冷静点。” 她嘴里这样说着,都能感觉的到怀里的身子颤抖的厉害。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裴长清的后背,努力的安抚着怀里这个受伤的人。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裴长清才终于平复好了心情,再次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两位老人。 “说吧,当年是怎么回事。” 他说话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裴老伯看了一眼已经哭得泪眼朦胧的妻子,叹了口气,这才将当年的事情讲了出来。 当初他和妻子是在京都城外生活的,有一天,两个打扮尊贵的人找到他们,看着他妻子高高耸起的肚子,脸上是满意的神色。 他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们说要接他们夫妻到大宅子里养胎。 尽管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为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能有更多更好的照顾,也就同意了。 等到他们去了那座大宅子,才发现这里不只有他们夫妻二人,还有最起码十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而且看情况,应该都是差不多时间生产的孕妇。 每天有专人伺候着,还有大夫定期来把脉检查,他也觉得这是不是好的有点过分了,去问了宅子里的管家,可是管家却说,他家夫人多年未能生子,有得到高人给了她这个方法,这才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些孕妇。 听到这些,裴老伯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贵夫人们生不出孩子,经常去求神拜佛,要是有得道高人给她们这样的指点,她们肯定也会照做的。 可是直到他的妻子生下了女儿之后,他才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母女平安,她们夫妻也很高兴,只等着做完月子就离开这里的。 可谁知道,第二天就有人过来抱走了女儿。 两人拼命的挣扎,可又哪儿能比得过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呢。 直到有人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不多会儿,有个嬷嬷模样的人抱着一个孩子过来,他们以为是女儿回来了,就赶忙抱了回来,可是抱过来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他们女儿。 还来不及发出质疑,两人就被赶出去,塞进一辆马车里,车里放着一包银子,驾车的车夫也不理两人的反应,驾着车就出了城,直到一家偏远的客栈门口才将两人放下来。 “你们趁早离开京都城吧,听我一句劝,这事儿你们就烂在肚子里,假装没有生过孩子。” 车夫说着,就要去抢他们怀里抱着的孩子,可是裴大娘却是死死的抱住孩子,怎么也不松手。 那车夫没辙,只能告诫他们,离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京都城。 第三百八十四章 如果当初的自己有权有势 车夫走了,夫妻两人就投宿了客栈,等到他们打开裹着小孩的包裹,震惊的发现,最里面裹着一块明黄色的布头! 那块布小小的一片,不注意还真是发现不了。 明黄色的布是不能用的,这天下,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用这种颜色。 两人当下就吓的傻住了,还是裴老伯聪明,想也不想直接就把那块布烧了。 他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个孩子,要么就交给我,我拿去溺死他,要么,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是你生了个儿子。” 看着襁褓里的婴儿睡的安稳,根本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儿就没了命,裴大娘心下不忍,就当自己生了个儿子。 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的传言,说是皇后娘娘为了生下公主,力竭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后娘娘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其实是他们怀里抱着的儿子,而宫里面那个小公主,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听完这一切,沈静嘉也是久久不能回神。 她知道裴长清的身世,知道樱宁公主的身世,却没有想过,这中间竟然是这么纠结的一段故事。 再次看向裴长清,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悲愤,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神色。 “长清哥哥?” 沈静嘉小声的叫他,生怕他一会儿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然而裴长清却很好的接受了这一切,他深吸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面前的茶,这才开口道,“难怪你们不愿意让我去京都赶考,就是怕我出现在达官贵人们的面前是吧?” 裴大娘这会儿也是缓过劲儿来了,她开口道,“我们这些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也没有见过皇上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跟皇上长得像。 你到了京都城,大家都会看到你,万一你们父子长得像,难保不会有人去查。” 说着,她的眼泪又要往下流,“孩子,什么都不比命重要啊!” 裴长清点点头,是啊,什么都不比命重要,可是他亲娘的命呢? 死了,就这么死了? 不,他要那些害他的人,害他娘的人,通通偿命! 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位老人,裴长清开口道,“等我回京都的时候,你们也一起吧。” “我们,就不去了,家里还有地要伺候……”裴老伯下意识的反驳道。 沈静嘉打断他的话,“我跟樱宁公主还有些交情,二老就不想去见见自己的女儿吗?” 这句话,让裴老伯剩下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去吧,就算见不到女儿,也能帮长清澄清身份,他是皇子,自然跟我们不同。” 裴大娘擦了擦眼泪,开口说着。 她想过,如果当初的自己有权有势,就不会去别人的宅子里养胎了。 如果当初的自己有权有势,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人抱走,却无能为力。 如果当初的自己有权有势,就能跟那些人抗衡,哪怕女儿不做公主,也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大家闺秀。 如果当初的自己有权有势……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她都这么说了,裴老伯也就不再推辞了,只是叹了口气,坐在一旁发着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十一回来了,除了带了多一批的暗卫过来,还带来了好消息。 沈逸和从京都押运粮食过来了,不过带着大量的粮食,来的可能有些慢,不过江州的百姓,总归是有了盼头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员外忙不迭的就让人出去发消息了,他要让江州的百姓第一时间知道,朝廷,皇上,还是惦记着他们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江州百姓万分高兴,自发的又跑到刘府门前跪拜了,这样的场面,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刘府的门房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同样知道这个消息的知府许定丰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他听说朝廷已经派了官员运粮过来,他就知道,自己这个知府是做到头了。 心里这么想着,求救的信就写好送了出去,他现在只盼着太子能捞他一把,哪怕不在江州做知府,去其他的地方也可以,做知县也没问题。 他根本不知道,在京都城的谢玉璋已经做好了弃车保帅的打算,哪里还会理会他这个远在江州的知府呢。 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太子的回信,许定丰的心已经彻底的凉了。 明明就是为了填补太子去年在雪灾时候赌坊欠的账,才会让他提供足够的钱财。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哪里会卖掉仓房里的粮食? 要不是因为卖了粮食,一个小小的蝗灾,又怎么会对一向富庶的江州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呢? 现在他有难了,太子就不管不顾了? 过河拆桥这一招做的也太绝了吧? 许定丰从密室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看着里面厚厚的一沓书信,冷笑一声,“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他将那盒子收好,就往刘府去了。 见到他,刘府的门房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无他,就凭他私库里扒拉出的那么多粮食,就知道这个官不是什么好官。 “知府大人啊,不知道您贵客上门,是有什么事儿吗?” 门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面前的许定丰。 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些江州的百姓也都不喜欢他,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再装腔作势了。 许定丰客气的朝着门房笑了笑,这才开口问道,“钦差大人在吗? 我有事情要找钦差大人。” 听到他问裴长清,门房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找钦差大人做什么?” “劳烦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禀报!” 他说着,就从兜里到处一块碎银子往那门房的手里塞。 谁知道这门房也是个憨的,一把推开了许定丰手里的银子,气呼呼的道,“你要找人我给你通传就是,何必这样侮辱人!” 许定丰满头是汗,他还是第一次被个下人这么说,尴尬的不行。 正巧晚照听到了大门这边的动静,就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许定丰,“你要找钦差大人? 跟我来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能知道的夫人也能知道 看到有人愿意带他进院子了,许定丰哪里还管这人究竟是小姐还是丫头,忙点头哈腰的跟在后面。 许定丰先见到的是沈静嘉。 晚照朝着沈静嘉拱了拱手,这才开口道,“小姐,许知府想见姑爷。” 沈静嘉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许定丰,“你要见裴大人? 有什么事儿吗?” 听到这个问话,许定丰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这种官场上的大事儿,怎么能跟一个妇道人家说呢? “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请钦差大人出来,下官好据实禀报。” 许定丰开口说着,那样子有些敷衍。 看着他的样子,沈静嘉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手边的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时的吩咐一旁的晚照去做点什么,就是不去叫裴长清。 许定丰本就胖,这会儿又站了这么久,沈静嘉也不说让他坐下,也不派人去找钦差大人,这根本就是在跟他对着干嘛! 想到这里,许定丰上前一步,朝着沈静嘉鞠了一躬,“裴夫人,下官是真的有要是要禀报钦差大人,还请夫人通融,请大人出来。” 他话音才落下,就听到裴长清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既然有事情要说,说与夫人听和说与本官听都没什么不同的,何必非要执着着见本官呢?” 裴长清说着,走进花厅,坐在了沈静嘉的身边,朝着沈静嘉温柔的笑了笑,这才看向面前站着的许定丰。 “本官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许定丰却是看了看一旁的沈静嘉,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沈静嘉回避。 可是沈静嘉是谁啊,她装作看不见许定丰的眼色,就是不动身子。 裴长清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许定丰的眼神,他开口道,“有事就说,要是没事,你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夫人……”许定丰开口说着,那意思还是想要沈静嘉离开。 “本官能知道的事情,夫人也能知道,你若是不想夫人知道,那也就不用跟本官说了。” 裴长清说着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许定丰这才慌忙的上前拉住裴长清的衣袖,“大人别走,我说,我说!” 裴长清这才停下脚步,回了身,还嫌弃的用手掸了掸刚才被许定丰拉住的衣袖。 他稳稳的坐回了刚才的位置,这才开口道,“你说吧。” 许定丰弯着腰应了一声是,这才从兜里拿出一沓书信交到了裴长清的手里。 “这是?” 裴长清看着手里那厚厚的书信,分了一半给沈静嘉,两人自然而然的打开看了起来,就好像这种事情稀松平常一样。 看到这个亲近,许定丰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刚才裴长清的态度,他也就不说什么不好了。 “这是太子殿下给下官寄来的书信,府库中的粮食为什么会变成发霉的稻草,都是因为太子殿下。” 许定丰开口说着。 听到他说这话,沈静嘉和裴长清两人都抬起头,互看了一眼,这才把眼神放在了许定丰的身上。 “许大人,你可知道你说出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许定丰脸色不变,他当然知道这话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但是眼前的状况也由不得他了。 “大人莫不是以为我故意攀咬太子殿下,为了脱罪吗?” 许定丰开口说着。 裴长清却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自己往下说。 许定丰咬咬牙,这才开口道,“江州本就是太子殿下所管辖的地方,年前京都大雪,想必大人是清楚的吧?” “这是自然,我家大人也是因为治理雪灾有功,才会被派来治理江州蝗灾一事。” 沈静嘉开口回了一句。 她大概能猜得出来,许定丰后面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许定丰听完她的话,就说出了太子需要大量银钱填补赌坊漏洞,就把主意打到了江州来了。 听完他的话,裴长清思索了一阵,这才开口道,“虽然你说的听不出来什么破绽,手上也有证据,但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还是需要到京都城之后跟太子殿下当面对质才行。 “说到这里,他看了站在前面的许定丰一眼,“你愿意去京都城,当着皇上的面指证太子殿下吗?” “这……”许定丰有些为难,他可以毫不顾忌的揭发太子,但是这也仅限于在江州。 如果真要他去京都城,站在金銮殿上跟太子当面对质,他大概也没有这个胆子吧。 沈静嘉起身,懒洋洋的道,“我看许大人也不过是为了脱罪,这才随便找了个替罪羊,看着太子不在,就攀咬太子。”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许定丰气呼呼的开口反驳道。 看着他的样子,沈静嘉笑了起来,那神色中还带着嘲讽,“你别管我懂不懂,我只知道,你不敢跟太子对质,若非你不占理,为何不敢?” 为何不敢,还不是怕太子位高权重,自己小命难保么。 但是看着沈静嘉那嘲讽的样子,许定丰又不愿意在她面前示弱。 他硬憋着不说话,沈静嘉看向一旁的裴长清,“长清哥哥,我饿了,咱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裴长清这才站起身来,看着许定丰道,“你看,你站在我们面前说了这事情,嘉儿她都不相信,你又如何敢认定,到了京都城,旁人会信我的转述呢?” 他说完,也不管许定丰是什么表情,拉起沈静嘉的手,两人一起就出了花厅,只留下许定丰一人还站在那里。 “长清哥哥,你说,他会不会上当啊?” 沈静嘉开口问道。 裴长清笑了笑,“会的。” 许定丰愿意供出太子,为的就是减轻自己的罪责,只要他们咬定不松口,那许定丰为了自己的小命,肯定会答应他们进京指证太子的。 听到肯定的答复,沈静嘉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明媚了起来,冲着裴长清眨了眨眼,“我刚才的激将法,演的还不错吧?” 听着她邀功似的话,裴长清也乐得陪她,温柔的回答道,“嗯,演的很好。” 他没有说的是,就算她不用激将法,那许定丰,也是注定会跟着他们回京都指证太子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来给你们送粮了 许定丰一边想着脱罪,一边又不想跟着裴长清他们回京。 他知道的,如果太子知道了他跟着去京都的话,那肯定会派人追杀他的! 可是,就像裴长清说的那样,他要是不当面跟太子对质,京都的那些人,多的是太子的维护者,三言两语就能轻松的躲过他的指证了。 去,还是不去? 许定丰这边还没有做出决定,朝廷派人送来的粮食就已经到了。 裴长清带着刘员外等人去接运粮官,到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着把粮食发了下去。 看到运粮来的人竟然是沈逸和,裴长清大喜过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来了? 若是嘉儿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说着,就带着沈逸和往刘府去了。 等到进了院子,沈逸和才疑惑的开口问道,“你们怎么没有住在驿站,而是住在人家的私宅里啊?” “这事情说来话长,还是等下让嘉儿跟你说吧。” 裴长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一边往后院走去。 晚照守在沈静嘉的屋子外面,看到沈逸和也是有些意外,“大少爷,你怎么过来了?” 沈逸和笑了笑,“我来给你们送粮了还不好吗?” 见到他笑着打趣,晚照也跟着弯了嘴角,“大少爷是来找小姐的吧,小姐就在屋里,您请。” 她说着,就推开了房门,进去跟沈静嘉说了一声,等到沈逸和进去,才关上门,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站着。 不远处的陆虬看到刚才的一幕,眉头就皱了起来。 再抬头看一眼晚照,还是那样冰冰冷冷的样子。 他原以为晚照一直都是这样生人勿近,可是刚才对那个男子,明明就是笑眯眯的,怎么对别人就都爱答不理呢? “陆公子? 你在看什么呢?” 刚刚去洗衣服的清溪看着站在院门旁的陆虬鬼鬼祟祟的,开口问着。 陆虬被吓了一跳,这才回过身看向清溪,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 “没,没什么。” 他说着就要离开。 清溪见他这个样子倒也没有在意,而是往院子里面走去,看到晚照开口问道,“我听说大少爷来了?” “嗯,这会儿在里面和小姐说话呢。” 晚照开口回答着。 在院子外的陆虬听到这话,就能猜出来刚才跟晚照笑着聊天的人是谁了。 “大少爷? 那就是裴夫人的兄长了?” 陆虬嘴里嘟囔着,却是皱着眉头撇撇嘴,“小丫头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还真以为能有丫头能麻雀变凤凰,当个大少奶奶不成?” 他万分鄙夷,脚下的步子都快了许多。 等到了前院,就看到刘月吟在忙着指挥下人收拾好粮食,他看着一车一车运进来的粮食,开口问道,“这是京都城送来的粮食吗?” “是啊!” 刘月吟心情很好,“今天刚到的,那运粮官还跟裴大人有些亲戚关系呢!” 和裴大人有亲戚关系? 那就是说沈静嘉的哥哥咯? “是那位裴夫人的兄长?” 陆虬开口问着。 刘月吟点点头,“是啊,你别看只是个运粮官,人家可是大将军呢!” 第三百八十九章 你们是什么人? “大将军?” 陆虬一脸的惊讶。 看到他的样子,一旁的刘月吟笑的更厉害了,“你只知道裴大人厉害,那你一定不知道你说的裴夫人是谁。” 见刘月吟的样子,陆虬总觉得这位裴夫人来头也不小,他从善如流,开口问道,“她是谁?” “你应该听说过伯昌侯府吧?” 刘月吟开口。 陆虬点点头,“当然,听闻伯昌侯府在京都城中势力颇大,就是皇家也要让他们三分。” “那位裴夫人,就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她哥哥沈逸和便是镇守西境的少年将军,现在官拜大将军。” 刘月吟说着。 听到这里,陆虬才知道,晚照笑对着的那人究竟有多厉害。 刚才还满是不屑的神色,这会儿已经变成了落寞。 难怪一向清冷的晚照会对那人这么热情,如果是他的话,也必定会对这样的大英雄心生向往。 看着他不怎么高兴,刘月吟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没有,就是有点心烦而已,我出去走走。” 陆虬说着,就提着自己的大刀出了刘府。 他漫无目的的四处瞎逛,心里挥之不去的还是晚照那个温柔的笑。 是啊,人家是少年成名的大将军,而自己呢,一介草莽,不说有什么成就了,就是现在,身上还背着企图刺杀钦差的罪名呢。 他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干脆出了城,走到无人的小树林里,提起手里的大刀就是一顿狂舞,直到心中的郁闷散了一些,这才收势往回走。 只是这一走,他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身后有人跟着? 他摸不准这些人跟着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只能带着人四处乱转,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他突然闪身,跟踪他的人一下子找不到他,也都慌了起来。 等到那些人聚在一起,陆虬才走出来,“你们是什么人?” 看到身后突然出现的陆虬,那些人皱了皱眉头,也没人回话,直接拿出武器就朝着他砍了过来。 陆虬知道这些人会武,只是却没想到这些人的身手并不是简单的功夫,他们招招都往要害上逼,甚至不去防守,这一看,就是死士的做派! 居然是死士! 陆虬身上中了一刀,他皱了皱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知道的太多可不好。” 对方有人开口,却并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话音落,众人又围了上来。 纵是陆虬身手不凡,到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些人不要命的来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体力渐渐不支,陆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分不清哪里是伤口,哪里是流的血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死在无名无辈之人的手里,更没想到,他会死的这么狼狈。 陆虬心里这么惋惜着,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却不想,对方的刀却被一柄剑挡开。 “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城内行凶!” 这声音,他熟悉啊,这不是晚照么! 第三百九十章 是半个同行 原本都已经等死的人,听到晚照的声音,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连他都对付不了这些人,晚照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呢? 陆虬艰难的拿起自己的刀,勉励支撑起身子,将晚照护在身后,小声的跟她说道,“你快回去告诉裴大人,这些人我拦住!” 看着他一身的血,都快要辨认不出面容了,却还说着这样的话,晚照也有些动容。 “还是你回去吧,我来拦住他们!” 晚照说着,看向对面的眼神都变了。 陆虬皱了一下眉头,“你在瞎说什么! 你能打得过他们吗? 留在这儿小心你的命没了!” “哼,”晚照嗤笑一声,“那我把你留这儿你的命就能留着了?” 看陆虬的样子,这会儿别说对面的人了,就是她也能轻轻松松的弄死他。 对面的人看着他们二人还能聊天,开口道,“别胡思乱想了,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 说着,一群人就冲了上来。 多的话陆虬来不及说,只能嘱咐了一句,“他们都是死士,不要命的,你小心些!” 死士? 原来是半个同行啊,晚照心想着。 既然是半个同行,那她就不客气了! 说着,手伸进怀里不知道掏出了什么东西,瞅准了时机就撒了出去。 对方一时之间没有注意,愣是被她迷了眼,趁着这个时候,晚照将长剑换到左手,右手的袖子里出现了一把匕首。 她沿着那些人的方向,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不过几个呼吸,她回到了陆虬的身边,而对面的那些人,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一番操作看的陆虬目瞪口呆,“你……”“先走,有什么话晚些时候再说!” 晚照说着,伸手扶着陆虬就往刘府走去,丝毫不嫌弃他身上的血污。 “婉儿姑娘,你这一手,是跟谁学的啊?” “婉儿姑娘,你刚才撒出去的是毒药吗?” “婉儿姑娘,你怎么出了剑还藏着一把匕首呢?” “婉儿姑娘……”他还想继续问,却被晚照打断,“你闭嘴! 聒噪的像苍蝇一样!” 被她说了这么一句,陆虬委屈的扁了扁嘴,“我只是想要找人说说话而已,不然我身上疼的难受。” 听到这句,晚照诧异的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明明是个人高马大的刀客,平日里看着也是个硬汉,怎么受伤了之后就这么矫情呢? “那你说吧,我不回你就是了。” 晚照到底还是软下心来。 听到她这么说,陆虬马上高兴了起来,“婉儿姑娘,你真名就叫婉儿吗? 我知道,之前裴大人和裴夫人的名字肯定是假的,但是你呢? 韩兄弟呢?” 晚照没有说话。 “今天来的那个是裴夫人的兄长是吧,我听刘小姐说,他是大将军呢,可真厉害,我也想当将军,只是可惜,没有机会。” 晚照还是没有说话。 “婉儿姑娘……”陆虬还想说话,就听到有破空声传来,他神色突变,用尽力气,伸手一把推开晚照,“小心!” 第三百九十一章 我拖住他,你快走! 晚照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地,等到她回过头再去看的时候,陆虬已经一口血喷在了地上,后背上是两枚菱形的飞镖。 “陆虬!” 晚照赶忙凑到陆虬的身边,可是陆虬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他抬头看了晚照一眼,手还在推着她,“快走,快,走!” “别挣扎了,她就是跑也跑不远。” 身后传来的声音如同地狱索命的恶魔一样。 陆虬知道他说的没错,就凭这人刚才射飞镖的本事,他跟晚照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走,我一会儿拖住他!” 陆虬凑到晚照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这也是他离晚照最近的一次了。 能有这样一次,他其实也应该知足了,晚照这样的女子,应该配将军之才的。 他说完,推开晚照,回身就抱住了那人的腿,抱着必死的决心,大喊着,“你快走!” 那人大概是没想到陆虬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回头限制他的行动,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刚才还能看得到一半的飞镖,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陆虬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抱紧那人的腿,丝毫没有一点松懈。 看着他这样,晚照哪里敢走,她敢保证,只要自己动身,不出一炷香,陆虬肯定死的透透的! 她看着那人,手里长剑直直的就往那人刺去。 相比于之前被她击杀的那些人,这个人的本事明显要厉害的多。 更何况刚才她也是利用了对方的大意,才能有机会杀了他们,但是现在,这人肯定已经有了防备,她只能硬碰硬了。 哪怕知道自己碰不过他,晚照也没办法丢下陆虬不管。 长剑还未接触到对方,剑尖就被他用双指夹住,晚照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另一手拿出匕首就冲了过去。 即便那人被陆虬控制住身形动弹不得,也不妨碍他还能活动的双手去对抗晚照,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再这样打下去可不行,晚照心急如焚,每看一次陆虬,就发现他的脸色更白了一些。 她的手在身上摸了一下,隐约摸到一个硬硬的小竹筒。 拿出来看了一眼,她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了。 当初十一给她和赵寒崖一人一个,说是遇到危险可以吹响这个竹哨,他们就会有人来帮忙了。 看到那个竹哨,刚要对陆虬下手的人也有些愣住了,看向晚照的眼神也变了,“你是什么人!” 就愣了那么一瞬间,晚照吹响了竹哨,然后毫不留情的攻向了对方。 这一次,她是没有任何防守,一心只想着进攻,就跟那些死士没有任何区别。 当一个人不要命的狠起来,战斗力可以是之前的数倍! 晚照虽然也受了许多伤,可是却没有放弃陆虬,还在一遍一遍的进攻。 对面那人也因为那个竹哨,不敢对晚照下杀手,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晚照的身份,然而晚照却根本不理他。 不一会儿就来人了,只是对面那人看到来人,眼神却是一变,“怎么是你?” 第三百九十二章 果然是你 来的人看到被陆虬死死抱住的人,也是一愣,“怎么是你?” 晚照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你们认识?” 她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怕十一和对面的那人会联合起来,这样的话,她和陆虬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她警惕的看向十一,“怎么回事?” 十一叹了口气,看着晚照,“其他人都解决了吗?” “追过来的就剩他一个,还有没有更多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晚照开口回答着。 虽然她不知道十一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对面那人的脸色明显是变了。 他低头看着还抱着自己的陆虬,眼神疯狂了起来,伸手就要打,晚照大喊一声,“不要!” 十一马上动手,一把匕首飞了过去,那快要落在陆虬头上的手掌就这样被那匕首切断,飞出去掉在不远处的地上。 这个场面太过骇人了,晚照看着那节断掌久久不曾回神。 这要多深厚的功力才能做到飞出去的匕首能直接切断手掌的程度? 她再抬头的时候,那人明显不敌十一,被他接连拍了好几掌。 看得出来,陆虬抱住那人,既是限制住了那人的动作,也限制住了十一的动作。 晚照捡起陆虬的大刀,见缝插针的冲过去,用力的往那人的大腿上狠狠一砍,腿和身子就这么分开了,血喷了晚照一身。 她顾不上擦,拖着那条断腿和陆虬就闪到了一边。 放下手里的刀,她拍了拍陆虬的脸,“陆虬,松手,有人来帮忙了,我们没事了!” 听到她的声音,陆虬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她,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得救了? 那真是太好了。” 说着,虚弱的露出笑容来,“婉儿姑娘,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我都这样了,还不能告诉我吗?” “那我告诉你,你就能撑住吗? 我马上带你回府治疗!” 晚照开口说着。 陆虬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既然这样,那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万一我撑不到了,岂不是失信于人么。” 晚照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发热,她开口道,“不行,你必须答应我,我叫晚照,你记好了,我叫晚照,现在你知道了,就必须撑着!” “你这小姑娘,怎么还这么霸道呢。” 陆虬说着,就想要笑,只是才笑一声,就止不住的咳嗽,嘴角还有鲜血流出来。 “你别笑了别笑了,我们回去,等你好了,想怎么笑就怎么笑!” 晚照说着,就想要扶起陆虬。 只是她也受了伤,陆虬这么高大的一个人,她根本拉不起来。 她只能求助的看向十一,那边的十一还没有结束战斗,晚照只能开口求他,“十一,你快点来,陆虬要不行了!” 这一声喊出来,对面已经跌倒在地上的人皱着眉头开口道,“十一,果然是你!” 十一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变冷,直到最后的没有丝毫感情,“既然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你的命就留不下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求小姐救救陆虬 说完这句话,十一的长刀划过那人的脖颈,鲜血渗了出来,在地上渐渐的汇成了一条溪流。 “抱歉,一路走好。” 十一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句,转身就去帮晚照扶起了陆虬,跌跌撞撞的回了刘府。 原本大家都还好好的,看到这满身是血,一身伤的两人出现,都吓到了。 刘员外看着他们的样子,更是吓的脸色发白,“这是,这是怎么了啊!” 沈静嘉赶紧让人去烧热水,又叫人去请大夫。 晚照看着陆虬被人扶着去别处,开口提醒道,“他不能躺着,后背有两枚飞镖没入体内了。” 听到这话,立案一旁的赵寒崖都皱起眉头来,“你们这是遇到了什么人了,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陆虬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现在这就吊着一口气呢,救不救得活都不知道。 等到人安顿下来,大夫这才姗姗来迟,他进了陆虬的屋子,只看了他的脸色一眼就摇摇头走了出去。 “恕老夫无能,这位公子我是救不了了。” 他说着,连上门的诊金都没有要就离开了。 看着这样子,赵寒崖的脸色也变了,他急忙找到沈静嘉,将陆虬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刚收拾好,一瘸一拐出了房间的晚照,恰好听到了赵寒崖的话,她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过了许久,她才走到沈静嘉的面前,直直的跪了下来。 “晚照? 你这是干什么!” 沈静嘉吓了一跳,忙让清溪扶她起来,“你身上还有伤,有什么事儿直说就是,何必行如此大礼?” 晚照这才开口道,“小姐,我知道祁叔手下有许多能人异士,能不能,能不能求求祁叔,求求他帮忙找个厉害些的大夫来?” 她不说,沈静嘉都要忘了这事情了,她皱了皱眉头,晚照看着她的表情就又要跪了,还是清溪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了她。 “小姐,这事情,就算是晚照求你的行吗? 晚照一直没有求过小姐什么,只这一次,求小姐救救陆虬。” 听到她的话,一旁的清溪也大惊失色,她开口训斥道,“晚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姐是主子,咱们是奴婢,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要挟主子!” “无妨。” 沈静嘉开口说着。 她转过头看向刘员外,“您这里有信鸽吗?” “有,恰好还就剩了一只。” 刘员外说着,就去拿了笼子将那硕果仅存的信鸽带了过来。 沈静嘉也不耽搁,忙提笔写了一张字条,让信鸽带去了京都城。 “各位放心,我这鸽子飞的很快的,要不是它天赋异禀,我也不会在这么艰难的时刻还留着它了。”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是众人还是无法放下心来,陆虬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一直站在门外的十一看着里面一片寂静,拿出一个小瓶子,交给裴长清。 “这里面是秘药,只能吊着一口气,每日一颗喂给他,能保他十日的性命,若是十日之后没有办法救治,那也只能等死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那人是三十一 听到这话,裴长清收下了那瓶药,道了一声谢,这才问起十一具体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我所知,陆虬的本事可是跟寒崖不相上下的,怎么会伤成这样了?” 裴长清开口问着。 十一这才看着他,开口道,“是太子的手笔。” “你这么肯定?” 裴长清有些意外他的笃定。 看着裴长清的眼神,十一点点头,“与我交手的人我认识,我叫十一,那人是三十一。” 只这么一句,裴长清就知道了,来的人也是皇家暗卫的出生。 “皇家暗卫培养出来之后,都是按照武力排的名册,一到三十是护卫皇上的,三十往后就是分配给各位皇子,做皇子的暗卫。” 说到这里,十一想到这次他又带来的人,开口道,“上次来暗中护卫您的,是十一到二十,这次我回京送信,又带了二十一到三十过来。” 一听皇上身边的三十个暗卫,派到他身边的就有二十个,裴长清也不禁有些担心,“那皇上那边只留十个人能行吗?” 十一笑了笑,“只要不是造反这样的大事情,他们还是应付的过来的。” 他说着,又把话题扯回到三十一的身上,“这人,就是太子身边的暗卫首领,太子身边的暗卫本事都不如他。” “那……”裴长清刚想开口,十一就道,“您放心,他既然见过我的面了,那他就留不了了。” 毕竟现在裴长清的身份还是保密的,要是让太子知道裴长清的身边有皇家暗卫,那他肯定是要去查裴长清的情况的。 这种错误,十一就是再蠢也不会犯的。 这边问清楚了,那边沈静嘉也在询问晚照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照摇摇头,“清溪告诉我说陆虬在门口问了大少爷的事情,我以为他想要参军,好建功立业,于是便去找他。 等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了。” “所以这一开始是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 沈静嘉的眉头皱了起来。 晚照点头,“我确实不知,但是我知道,那些人是想要陆虬的命,后来见我与陆虬相识,就连我的命也想要了。” 沈静嘉和裴长清将两房的信息一合计,马上就想明白了,这群人就是太子的人,他们来江州,应该就是要杀了裴长清,甚至还要杀了刺杀钦差这件事情的所有参与者,来个死无对证! “谢玉璋这也太狠毒了!” 沈静嘉开口说着。 裴长清却是笑了笑,“皇家的孩子,争权夺位,哪个不是踏着累累白骨才登上的那个高位呢。”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沈静嘉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自己的话,裴长清是不是就不用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纠结,而担心了? “长清哥哥,是我不好。” 她乖巧的低下头,诚心认错。 看着她的头顶,裴长清轻笑一声,“你有什么不好的,这事情要怪,就要怪当初迫害皇后的人,要不是他们,我就不会流落民间,爹娘他们也不会痛失女儿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她不在旁边看着不安心 最近裴长清总是会有这样的情绪,说着说着就会满身戾气。 这样的他越发的接近前世的那个安国侯了,总是冷冰冰的,总是高高在上,总是不拿正眼看人。 想想还是如今的裴大人比较好,温和谦逊,对谁都彬彬有礼。 遇到事情也会据理力争,不向谁妥协,也不向谁献媚。 这么想着,她就更不愿意裴长清陷入这样的情绪。 她扬起笑容来,看着裴长清,笑眯眯的道,“可是也正因为这样,你才会遇到我呀!” 裴长清一低头,就看到面前的沈静嘉,她脸上的笑容像是春日的暖阳,像是夏日的凉风,那样温柔又温暖。 是啊,要不是有这样那样的误会,他又怎么会遇到沈静嘉呢? 如果他好好的在皇家长大,那他现在应该是太子或者王爷吧,不是谢玉璋那样的,就是谢玉珩那样的,就连娶妻也不是看自己喜欢,而是看对方的家世。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是在成婚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份的,即便以后认祖归宗了,也不会被迫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嘉儿说的是,若非如此,我又何德何能,能娶到嘉儿为妻呢。” 裴长清开口说着,脸上也恢复了笑意。 看着他又变回了裴大人,沈静嘉心里松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口,“长清哥哥,不管你是农民的儿子,还是皇帝的儿子,你都是我的长清哥哥。” 这近乎告白的话,让裴长清心里一软,是啊,他不管是什么身份,他都是裴长清。 不管他以后是皇子身份,还是朝臣身份,他依旧是那个愿为民做主的裴长清。 祁叔的办事效率简直不要太高了,不过七日,祁叔就带着人急匆匆的赶来了。 沈静嘉一见到他,顾不上多说什么,就带着她们直奔陆虬的房间。 “里面趴着的那位就是我信上说的人了,他情况实在糟糕,这几日都没醒过。” 沈静嘉说着,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祁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带着身边的人要进去。 “我也进去,当日我跟他一起,他身上有哪些地方受伤,我可以告诉你们。” 晚照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过来了,她看着祁叔开口说着。 “这……”祁叔看向她,“男女有别,你还是不要进来了较为妥当。” 晚照却是执意要进去,“无妨。” 沈静嘉看了晚照一眼,这才跟祁叔道,“罢了,就让她去吧,她不在旁边看着怕是不安心。” 既然当主子的都这么说了,祁叔自然没有什么反对的话了,只能让了让身子,晚照就走了进去。 祁叔带来的人是个年轻的男子,他看了一眼陆虬的脸色,就皱起眉头来了,“这个人有点麻烦啊。” “药君你看看,主子说这个人对他们很重要。” 祁叔开口说着。 那年轻的男人也不推辞,坐到床边,就给陆虬把起脉来了。 只见他把完了左手把右手,随后又看了看陆虬的眼睛,这才看向一旁的晚照,“你说说吧,他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第三百九十七章 还是你比较好 这里武功最厉害的人? 清溪皱着眉头看向晚照,“他说的这个人,是寒崖吗?” 晚照也跟着皱眉,“我觉得不是,可能是十一。” 十一啊……“可是人家是皇家暗卫,会管我们这种小事儿吗?” 清溪有些担心。 晚照就没她那么多的顾虑了,她抬脚就往沈静嘉的院子走去,“他不会管,但是姑爷会管!” 既然十一是派来保护裴长清的,那只要裴长清开口,那他肯定就会听话了。 而裴长清,又是最听她们小姐的话的! 想到这里,晚照的脚步就更快了一些。 听完她的话,沈静嘉求助的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你看,要不就让十一帮帮忙? 祁叔都帮我把大夫请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沈静嘉都这么说了,裴长清还能说什么,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叫来了十一,说明了情况,十一却是皱着眉头,“他怎么就知道我能满足他的要求呢?” 晚照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也在赌吧?” “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十一又问道。 什么名字? 晚照想了想,“药君,我听祁叔是这么叫他的。” 十一了然,“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说着就去了陆虬的房间,十一,药君,祁叔,三人在房间里足足呆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刚一出门,就被等在门口的晚照拦住,“怎么样? 陆虬他怎么样了?” 药君皱了皱眉头,“又是你这丫头。” “对不住,先生,我妹妹她只是担心里面的那位,这才这般着急的。” 清溪忙帮着晚照善后。 看着药君脸上的神色缓和,她才继续开口道,“饭厅已经备下了饭菜,还请先生移步。” “还是你比较好。” 药君说着,一张脸猛的凑到清溪的面前,冲着她笑了笑。 清溪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先生请自重。” “我重着呢!” 药君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就抬脚往外面走去了。 晚照拉了拉清溪,“姐,我怎么看这个人不靠谱呢?” 她话音刚落,跟在后面出来的十一开口道,“这人不过就是喜欢嘴上占占便宜罢了,不是什么坏人,你们放心就是。” 说着,想到里面的人,他又多说了一句,“他本事还是不错的,陆虬身体里的那两枚飞镖已经取出来了,他说明日再来治其他的伤。” “如此甚好。” 清溪开口说着。 她可不想自己的妹妹因为陆虬的死而愧疚一辈子。 已经出了院门的药君突然开口喊道,“刚才说要带我去吃饭的人呢? 我不认你们府上的路啊!” 清溪拍了拍晚照的手,然后就往门口去了,“来了,让先生久等了。” 说着,她走在前面带路。 药君看着走在前面的侍女一丝不苟的模样,心里想要逗她的心思就更甚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开口问着。 走在前面的清溪头也不回,甚至连脚下的步子都没有慢一点,“奴婢清溪。” “哦,清溪啊,好名字。” 他说着,眼神不停的打量着前面的人,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小姐莫气,不值得 大概是下午治疗太辛苦了,吃过饭,药君就嚷嚷着要睡觉了,还特地点名要清溪伺候。 他这一折腾,弄得沈静嘉也不高兴了,清溪是她的丫环,她还没说睡觉的时候要她伺候呢,这人怎么就这么脸大的要求清溪伺候了呢? “先生这是回到自家府上了啊? 怎么不管是谁都要抢到自己那儿去呢?” 沈静嘉没好气的开口。 药君挑了挑眉毛,看向沈静嘉,“夫人这就说错了,我是你们请来治病的,这一下午我也是劳累过度了,就想看看美人,又不会对她做什么,不过是伺候一下罢了。” “你这人!” 眼看着沈静嘉就要发脾气,清溪忙上前安抚道,“小姐莫气,不值得。” 不值得? 药君好笑的看向清溪。 这丫头分明就是一副恭顺的模样,怎么说起话来,倒比她那莽撞的妹妹还要气人? “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就不值得了!” 药君也来了兴致。 清溪这才抬起头看向他,思索了半晌,才开口道,“先生医术无双,肯出手救治也是因为先生菩萨心肠,自然不会为难我这一个小小的侍女。” 说完,她笑着看向沈静嘉,“既然是先生的玩笑之言,小姐若是为这玩笑生气,岂不是不值得?” 听着她的一番话,药君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不过也只是很快的闪了一下,就收敛了下来。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罢了罢了,我就不与你家小姐抢人了,不过明日,你可要给我送早饭啊!” 药君笑眯眯的开口说着。 清溪朝着他屈膝行礼,“是,奴婢明日定会一早就去叨扰先生。” 也不知道是清溪的哪句话取悦了药君,他这会儿倒是心情十分不错,走出去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 看着人走了,沈静嘉气呼呼的放下筷子,“这人当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一点儿也不懂规矩!” 一直站在裴长清身后的十一开口道,“他的确是这样的性子,夫人莫怪。” 听着十一的话,沈静嘉转过头看他,“听你这话,你认识他?” “算是吧。” 十一开口说着,“夫人可还记得我给的那瓶药?” 沈静嘉点头,“自然是记得,那药每日喂上一粒,可续命十日,”“这药,就是这位药君所制,专供皇家暗卫。” 十一说着。 这时候清溪才明白过来,“难怪他检查之后就说让我把这里武功最好的人叫过去,原来他早就知道,这里有皇家暗卫啊。” “正是。” 十一开口回答着。 裴长清这才看向屋外,空空荡荡的早已不见那位药君的身影。 “看来这人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沈静嘉也应声道,“到底是祁叔找来的人,本事不会太差的。” 说到这里,她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十一知道她伯昌侯府的人有本事找到药君,这事情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这样想着,她不禁回头去看十一,然而十一只挺直着身子站在裴长清的身后,目不斜视。 第三百九十九章 这水挺甜的 药君这人,虽说是轻浮了一些,但还真是有本事的,不过三日,陆虬就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晚照第一个冲到陆虬的房间里去,看着陆虬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晚照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可算是醒了。” 晚照开口说着。 陆虬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婉儿姑娘,劳烦你还来看我。” 晚照倒水的动作一滞,回头看向陆虬,“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么。” “我知道,你叫晚照,可是我还是觉得婉儿姑娘好听一些。” 陆虬开口说着。 虽然是醒了,可是他身上的伤很重,还不能动弹,这会儿也只能梗着脖子,才能看到晚照。 听着陆虬的话,晚照没来由的心尖一颤,耳朵尖也悄悄的红了,“你这人,才醒就说这些不着三四的话!” 晚照说着,就把那倒好水的杯子递到了陆虬的嘴边,“喝一点吧,我看你嘴唇都干裂了。” 看着嘴边的杯子,陆虬愣了愣,“这不是你要喝的啊?” 他还以为晚照是自己想要喝水了呢。 “我要喝水我不能在自己屋子喝吗? 非要到你这儿喝,你这儿的水是比我那儿的甜吗?” 晚照没好气的说着。 她说话的功夫,陆虬已经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随后舔了舔嘴唇,“是挺甜的。” 气的晚照差点想用杯子砸他的头。 “行了,你好好养伤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晚照说着,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虬的伤势见好,药君一下子就成了府上的贵人,几乎每个人见到他都跟见到了菩萨一样,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他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 “你见到清溪了吗?” 他看着一个冲着他笑的特别明朗的下人开口问着。 那人马上就回答道,“我看到清溪姑娘去厨房了,可能是饿了吧?” 道了谢,药君就往厨房走去,等到了厨房门口,就闻到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儿了。 他也没有进去,只是往里探了探脑袋。 原以为里面会有厨娘小工在忙碌,却原来里面只有清溪一个人,她熟练的切菜,倒油,下锅,翻炒。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药君差点就要拍手叫好了,而他的手,此刻却是放在嘴边,准备随时擦要流出来的口水。 等到清溪忙完,回头才发现站在门外鬼鬼祟祟的人。 “先生? 你怎么在这儿?” 清溪开口问着。 药君一点儿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甩了甩衣袖,笑眯眯的走了进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清溪放在桌上那个托盘里的饭菜,口水咽了咽。 “清溪你这是在开小灶呀!” 药君开口说着。 清溪笑了笑,“不是我,这是给赵小将军准备的,他年纪轻,饿的快,我就多做一些给他。” 赵小将军? 做给他? 药君皱了皱眉头,“赵小将军?” “是啊!” 清溪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端起托盘就往外走去。 看着清溪的背影,药君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是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怪的。 第四百章 下官愿意去! 陆虬受伤的消息很快就被许定丰知道了。 尽管没人说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但是他心里很清楚,除了太子谢玉璋,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派杀手来了。 想到这里,许定丰整个人都慌了起来,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决定跟着裴长清他们回京都,指证谢玉璋。 下定了决心,许定丰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就急匆匆的往刘府去了,生怕晚一点自己的小命不保。 刘府的守门人看到许定丰的时候,困的眯成缝儿的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许大人?” 守门人惊讶的开口叫了一声。 比起以往的许定丰,现在的他明显谦逊了许多,哪怕是看到守门的下人,也不再是趾高气扬的模样了。 他微微弓着身子,笑眯眯的看着那守门人,“哎嘿嘿,是我是我。” “这么晚了,大人您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守门的下人开口问道。 许定丰搓搓手,“裴大人睡下了吗?” 守门人刚要回话,就被许定丰抢了先,“若是大人睡下了,请务必帮我叫大人起来,我有要事要跟大人汇报!” 他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守门人不好拒绝了,只能瞥了他一眼,然后道,“那你等着,我这就去看看裴大人睡下了没有。” 眼看着面前的大门要关上,许定丰忙开口道,“让我进去等吧,我就在门房,哪儿也不去!” 说着便挤进了刘府的大门。 看着许定丰的样子,守门人满脸的嫌弃,“既然许大人进来了,那就随在下去前厅等着吧。” “好,好。” 许定丰应着声,乐乐呵呵的就跟着他往前厅走去了。 心里还在想着,这刘府的下人还是有点眼色的,知道带自己去前厅,而不是让他真的在门房等着。 然而那守门人的想法却是,“得找个人看着许定丰,万一他到处乱跑,偷偷泄露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怎么办!” 许定丰在前厅坐着等裴长清,旁边站着两个丫环,那两个丫环什么也不干,就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许定丰,愣是让他如坐针毡,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情。 就在他浑身难受的想要落荒而逃的时候,裴长清来了。 他迫不及待的起身朝着裴长清走过去,“裴大人!” 然而裴长清并没有理他,而是伸手扶着跟在他身后,还有些迷糊没有清醒的沈静嘉,两人一起走进了前厅,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许定丰闹了个没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寻了个位子坐下,只是他刚坐下,沈静嘉就开口道,“许大人这么晚了来刘府,是有什么要事要说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哈欠,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见一旁的裴长清没有任何反应,许定丰这才开口道,“之前大人说,希望下官去京都城,当面与太子殿下对峙,下官想清楚了,下官愿意去!” 听到这话,沈静嘉的瞌睡都没了,她看了一眼许定丰,眨了眨眼睛,“许大人此话当真?” 第四百零二章 一天一百两 咬咬牙,为了自己的小命……“下官明白,下官明白,这下官呢,平日里也不怎么做活,要不裴夫人看看,我这个费用要怎么算才合适呢?” 许定丰艰难维持着笑容看向沈静嘉。 等的就是他这一句了! 沈静嘉眼睛转悠转悠的,想了想才道,“许大人您想想您这样的身份地位,在刘府一日需要多少花费呢?” 许定丰觉得自己的笑容很难维持住了,让他自己评估自己值多少钱吗? “许大人回去慢慢想,想好了再来跟我们谈也行。” 沈静嘉慢慢悠悠的说着。 反正这事情,她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相比之下,许定丰的样子看起来是着急很多。 看着沈静嘉就要走,许定丰终于狠下心来,“一百两! 下官想好了,一天,一百两!”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疼的不行。 听到这话,沈静嘉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许定丰,“哎呀,不过是住在刘府而已,哪里值得许大人这么多的花费呢。” “那……”许定丰正要开口,却被沈静嘉截断了后面的话。 “但是许大人慷慨,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替刘员外,多谢许大人了。” 沈静嘉说着,拉了一把旁边的裴长清。 这才反应过来的裴长清咳嗽一声,“嗯,既然许大人要住到刘府来,那我派人同大人一起回府拿些日常用品,顺便请刘员外安排屋子。” 见裴长清这么积极的安排,许定丰心里满意了许多,想着这一百两,也不算白花了。 他等了一会儿,就看见脸色难看的赵寒崖提着剑走了过来。 “赵小将军!” 许定丰朝着他行了一礼,心里高兴了起来,要是这个人陪着自己回去,那肯定是安全无虞的。 赵寒崖也不搭理他,脸色难看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快点吧。” 别看他年纪不大,脾气可是不小,在军中他说话也没人敢不听的,更何况这养尊处优的许定丰呢。 “是,是。” 许定丰不敢说话,跟在赵寒崖的后面,就往许府去了。 等到了许府的大门,赵寒崖看向身后的许定丰,那胖的快要成一个球的身体此刻正双手扶膝,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多……多谢……多谢赵……小将军……”许定丰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说完了一句话。 赵寒崖抬手敲门,不一会儿们就打开了,里面的人皱着一张脸喊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这大半夜的敢砸知府大人家的门!” 听到这话,赵寒崖面色不虞的转头看向身后的许定丰。 许定丰脸色大变,也顾不上疲惫的双腿,赶忙走到门口,抬手就是一个爆栗砸在那人的脑袋上。 “狗东西说的什么话!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是你家老爷我! 是我!” 许定丰大吼着。 那人被他一巴掌打醒,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怒气冲冲的许定丰,他吓的双腿发抖,直接跪在了地上,“老……老爷!” “是我,还不开门让我和赵小将军进府!” 第四百零三章 您看我府上如何? 赵寒崖面无表情的跟着许定丰进了许府的大门。 他抬起头四周环顾一圈,虽然是在夜里,但也能看得出来许府的精美奢华。 看到他在四处打量,许定丰心里突然有了些想法,他凑近赵寒崖,“赵小将军,您看我府上如何?” 听到许定丰问这个,赵寒崖眉头一挑,回过头看向他,“许大人这是何意?” “嘿嘿嘿,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赵小将军在打量,所以想着是不是小将军比较喜欢我府上的这些造景。” 说罢,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曲折的回廊,“小将军看到那边了吗,那边是九曲长廊,夜里看不出什么,若是白日里,那边可谓是风景独丽啊!” “九曲长廊?” 赵寒崖嘴里嘀咕了一句。 许定丰马上跟着道,“对对对,九曲长廊! 赵小将军若是喜欢,这座府邸便是送给小将军,许某也是愿意的!” 听到他这么说,赵寒崖嗤笑一声,“送给我? 许大人莫不是忘了,你是要上京指证太子殿下的? 您觉得到那时候,您的这座府邸,可还能由您做主?” 见状,许定丰上前两步,离赵寒崖越发的近了一些,“下官到时候是指证太子殿下,还是指证裴大人,这不还是两说么。” 他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也透着几分阴森。 赵寒崖也跟着笑了起来,“许大人说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不是说好了是跟着裴大人上京,指证太子殿下的么?” “这小将军就有所不知了,下官也可以是为了得到上京的机会,才委曲求全,假意迎合裴大人,您说呢?” 许定丰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赵寒崖的脸,生怕漏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赵寒崖这会儿也不急着回去了,看着身边有椅子,就直接坐了下去,“许大人这话倒是有意思。” 看着他坐下,许定丰心里的那个想法也更明确了一些。 “下官这话可不就是有意思么,若是将军能助我,到时候见到太子殿下,将军自然是能得太子殿下礼遇的,他日太子殿下登上高位,您可就是数一数二的大功臣了啊!” 许定丰再接再厉,心里想着要是能策反了赵寒崖,那这次他不光能轻易脱身,甚至还能一举扳倒裴长清,顺带着给太子找了一个将军幕僚。 这事情,怎么想怎么美! 他这边还在美滋滋的做着梦呢,赵寒崖却是咳嗽了两声,“行了许大人,快去收拾行李吧,咱们还要回刘员外府上呢!” 赵寒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直接避过了这个话题,开始催促着许定丰,只不过,口气好了许多。 听着赵寒崖的语气,许定丰心里就觉得这事儿一定能成了,高兴的就吩咐下人准备些随身的物品带上,就要去刘府住了。 至于其他的金银细软……反正他人还是要回来的,现在带那些干什么,累赘! 这么想着,许定丰背着两个小包袱,乐呵呵的跟着赵寒崖回了刘府。 至于他回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气喘吁吁,那自然是因为赵寒崖照顾他走得慢啊! 第四百零四章 送银子的人来了 到了刘府,裴长清早陪着沈静嘉去休息了,只留下一个丫环等着许定丰。 见到许定丰,那丫环也没有多高兴,冷着脸道,“许大人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奴婢来吧。” 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有要帮许定丰拿包袱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他许定丰要来刘府住呢,可不就得受着刘府人的气么,连个下人的气也得受着。 他盯着前面那丫环看了好一会儿,心下道,等我从京都城凯旋而归的时候,第一个要处置的,就是你这贱丫头! “到了,就是这儿了,大人今天先凑合一晚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明日可以直接找管家要,奴婢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离开了这里,连多一眼都没有看许定丰。 看了一眼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就连床上铺的被褥,也都是极其次的布料,哪里比得上他在许府的寝房,高床软枕,还有夜明珠照明。 叹了一口气,许定丰走进屋子,将包袱放在了凳子上,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有灯。 “刘员外不是很有钱么,怎么穷的连个灯也没有!” 许定丰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不得不借着月光挪到床上。 躺下来吐了一口气,看着漆黑的床顶,许定丰心想,等他到了京都城,一定要好好的参裴长清一本! 不说赈灾的事情,就是刘府这破屋子,那裴夫人也好意思要一百两一天? 带着满心的愤恨,许定丰终于进入了梦乡,梦里面,他到了京都城,面见了太子殿下。 太子还夸赞他事情办的漂亮,许诺以后一定会给他加官进爵,让他官拜丞相! 梦到这里,许定丰就呵呵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醒了,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叹了一口气,他认命的坐起身来。 没有丫环伺候更衣,也没有奴仆伺候洗漱,在刘府,许定丰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等到他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间的时候,下人告诉他,早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想要吃饭的话,只能等到中午了。 许定丰不敢置信的看着通知他的那个下人,“你说什么? 没饭了?” 那下人翻了个白眼,看着许定丰像是看傻子一样。 “许大人不知道吗? 裴大人从京都城带过来的办法,大家一起做饭,一起吃饭,这样能节省很多。” 他说着,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许定丰又不跟他们一起住,许府的吃穿用度也一向都是先紧着许定丰的,他又哪里知道裴长清说的这个方法。 见他迟迟不说话,下人也不理会就直接离开了。 没了早饭,许定丰只能饿着肚子等中午的那一顿了。 他在府上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沈静嘉,“裴夫人!” 听到他的声音,沈静嘉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身边的清溪和晚照,“看,送银子的人来了。” 说完就笑着转身看向朝她走来的许定丰,“许大人,昨夜休息的可好?” 昨夜休息的可好? 许定丰的脸色明显的沉了一分,昨夜,他休息的可好了,好的想打人! 第四百零五章 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 “挺好的,多谢夫人记挂了。” 许定丰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 沈静嘉也不跟他生气,笑眯眯的看着他道,“许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说到这里,许定丰才想起来他是为什么来找沈静嘉的。 他笑着搓了搓手,“是这样的裴夫人,下官不懂府上的规矩,不知道这早饭是定时供应的,今日拖到这个时候才起来,确实是有些不妥了。” “所以呢?” 沈静嘉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许定丰咳嗽了一声,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所以想问问裴夫人,哪里有吃食,我好歹先垫上些。” 倒也不是他真的嘴有多馋,而是他这身子,别看这么胖,但实际上虚得很,根本饿不得。 沈静嘉了然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两个丫环,那眼神就仿佛是在说,你们看,我说的对不对? “这个还真是不好弄啊,许大人您也知道,最近江州的粮食可是金贵的不行啊!” 沈静嘉一脸的为难。 许定丰看到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这吃食难得,下官自然也是应当付给报酬换取才是。” 听到这话,沈静嘉点点头,“许大人说的极是,这样,我让我这丫环出去看看,能不能买点吃的回来给大人。” 她说着,转头给清溪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许大人,您看这报酬……”沈静嘉开口说道。 许定丰马上从兜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沈静嘉的桌上,“十两! 下官手中的银钱不多,只能省着些花了,还请裴夫人莫怪。” “不怪,谁都有难处,如今许大人的难处是吃不到饭,我也体谅你。” 沈静嘉嘴上说着体谅,手上却毫不犹豫的拿起那银子,转手交给了晚照。 不多时,清溪就带着两个烧饼回来了,一脸为难的看向沈静嘉,“夫人,吃食是在难买,奴婢花了十两银子也才买到这两个烧饼。” “给许大人吧,别给许大人饿坏了。” 沈静嘉开口说着。 清溪将烧饼交给了许定丰,那眼神竟然还带着些许的不舍。 许定丰咬了咬牙,又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清溪的手上,“劳烦姑娘了。” 说罢就拎着两个烧饼离开了。 直到人走的够远了,沈静嘉才笑着看向清溪,“看看我说的什么来着,有这种肥羊在,不宰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清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许定丰刚刚给她的银子放在了桌上,连同晚照手上的那一锭一起。 两个烧饼就换了二十两,哪怕是现在这种粮食金贵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金贵。 要说,还是沈静嘉胆子够大,许定丰胆小好骗。 “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这银子随便你们做点什么都好。” 沈静嘉说着,看了一眼晚照,“比如给伤患买些补品啊是不是?” 晚照的脸色一红,瞪了一眼沈静嘉,“夫人你说什么呢!” 沈静嘉又看向另一边的清溪,“你这银子准备怎么用啊?” 第四百零六章 在下却之不恭了 她的银子怎么用? 清溪想了想,“我也去买些补品,到时候炖给寒崖吃。” 刚刚走到沈静嘉院子外的药君毫不意外的就听到了清溪的这句话,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股怒气到底是因为清溪还是因为赵寒崖。 一旁的祁叔看到他的脸色,皱了皱眉,“怎么了?” 药君这才收敛起神色,露出一抹笑来,“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说着就抬脚进了院子。 看到药君来了,沈静嘉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来,“先生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她开口问道。 淡淡的瞥了一眼一旁低眉顺眼的清溪,药君这才开口道,“陆虬的伤已无大碍了,再静养个三五日也就没事儿了,夫人这里应该是用不上我了。” 他自己其实也很清楚,清溪对他客气,也不过是因为他有本事能给陆虬治伤。 若是没了这层关系,清溪会不会多给他一个眼神看他都不知道。 她一心只想着那位赵小将军,给人家做饭开小灶,现在得了赏银也是第一个想到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将军夫人那个位置。 药君自己一琢磨,想想也是。 清溪就算是再优秀,再贤惠,也不过是个丫环的身份。 而那位赵小将军他打探过,是京都城里定安侯的义子,即便是义子,那将来也是要承爵的,现在可可以算是定安侯世子的身份了。 一个是丫环,一个是世子,这怎么看,都是门不当户不对。 “先生? 您看我刚才的提议,您怎么想?” 沈静嘉说了半天的话,可是回过神来,这位药君却好像是在想别的事情,压根就没听到她说话。 她这么一喊,药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沈静嘉,有些抱歉的道,“对不住夫人,在下刚刚失礼了。” “无妨,我刚刚是说,先生医术精妙,若是无事,可与我等一同前往京都城,届时先生想要怎样的报酬都可以。” 沈静嘉一派大方的开口说着。 他刚想要拒绝,转念一想,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一旁的清溪,心里却是有了主意。 “既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药君说着,朝着沈静嘉行了一礼。 他这一句话让沈静嘉有些意外,一旁的祁叔也不由得看向身边的人,那表情像是根本没料到药君会同意这件事情一样。 沈静嘉带着尴尬的笑,看着药君离开,然后看向一旁的祁叔。 “祁叔,你不是说这人不贪恋权势,最是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吗? 怎么……”听到沈静嘉的问话,祁叔也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本来这次过来,就是来向小姐辞行的。”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沈静嘉,“之前也跟他提过报酬的事情,可是他并不要多余的报酬,还说自己不喜欢勾心斗角的权势争斗,可是今天……”“我知道了,祁叔你回去休息吧。” 沈静嘉开口说了一句。 她在想,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才会让药君临时改变主意,可到底是什么事情才会让他改变主意呢? 第四百零七章 下官只是开了玩笑而已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若是他当真提出了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了,再看情况呗。 她这边是没什么事情,可是裴长清那边的事情可就多了。 他看着跪在面前冷汗涔涔的许定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许大人,赵小将军说的这些话,可是真的?” 他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许定丰偷偷觑了一眼裴长清,这才小声的道,“下官,下官只是跟赵小将军开个玩笑而已。” “开个玩笑?” 坐在一旁的赵寒崖脸色冷了下来,“许大人,旁的事情你跟我开玩笑我不会怪你,可是这种事情你跟我开玩笑?” 他越说,声音越冷,连带着那气势也变的有些骇人。 这时候许定丰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异想天开的认为能策反裴长清身边的人。 想想也是,能作为护卫护送裴长清来江州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轻易就被策反的呢? 想到这里,许定丰抬手擦了擦额间不停滴落的汗水,然后讪讪的道,“是,是,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 裴长清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丢了个眼神给许定丰,“许大人此次上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还是知道的,至于太子殿下……”他顿了顿,然后轻蔑的笑出声来,“就那样的货色,本官还没放在眼里,许大人这贪污的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若是指证太子,还能戴罪立功,若是反咬一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这话,他就起身离开了,留下许定丰浑身发抖的看着不远处的赵寒崖。 心里已经将人骂了千遍万遍,可是脸上却是不敢显露分毫,生怕赵寒崖一个不高兴,自己就没了上京的机会了。 看着赵寒崖一步步的走近,许定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然后害怕的看着面前的人,“赵小将军……”“许定丰,就凭你还想要策反我? 你是太看不起我了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赵寒崖压低声音在许定丰的耳边开口说着。 被他的话吓的大气都不敢喘,许定丰几乎是提着一口气愣在那儿听着赵寒崖说话。 “别想着太子了,如果不是怕被太子灭口,你又怎么会来刘府,又怎么会求大人让你住在这里呢? 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呢?” 许定丰那肥硕的身子猛的一怔,看向赵寒崖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许定丰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了想,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站直了身子,赵寒崖嗤笑了一声,“许大人,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是聪明人,你要知道,只要不是太蠢的,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着,他看了一眼外面,“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在刘府住着,等到我们回京都了,也自然会带着许大人您去见识一下京都的繁华的。” 到了这时候,许定丰才溃败的跌坐在地上。 他知道,他的一切都完了! 第四百零八章 赵小将军无端猜测 眼看着赵寒崖扬长而去,许定丰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 他就这么认命了吗? 不可能! 他可是许定丰! 是江州的知府,是太子帐下能排在前列的封疆大吏! 他将来还要加官进爵,还要入朝拜相! 心里的欲望让他不忍心就这样认输,他还没输! 看了一眼裴长清和赵寒崖消失的方向,许定丰皱了皱眉头,既然男人这边走不通,那就去走女人那边! 别人他不好说,可是那位裴夫人,看着可是财迷的很! 而且最重要的是,裴大人很听裴夫人的话,若是能让裴夫人替他考量一二,那他许定丰他日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机会! 这么想着,他忙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就往沈静嘉的院子走去了。 见到沈静嘉的时候,她又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即便是如此,许定丰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在沈静嘉的面前,他就像是砧板上的肉,沈静嘉想怎么割就怎么割。 “许大人这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忙呢?” 沈静嘉开口问道。 许定丰朝着沈静嘉行了一礼,然后道,“夫人可还记得前几日让赵小将军带着下官回府收拾细软的事情?” “自然是记得,怎么,许大人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沈静嘉继续问着。 她可不觉得许定丰落下的是什么普通的物件,明知道自己这里坑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非要往自己这里撞。 许定丰摇摇头,“倒不是这个事情,而是赵小将军对下官有所误会,这才搞的裴大人对在下也有些误会。” 他这么一说,沈静嘉就明白了,“你这是让我在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听到她这么说,许定丰这才笑着道,“也不是美言,只是希望夫人替下官带两句话给大人,那日下官确实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是赵小将军他无端猜测下官的意图。” 赵寒崖无端猜测他许定丰? 一旁的清溪和晚照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沈静嘉脸上的笑也淡了许多,“你说赵小将军无端猜测许大人? 理由呢?” 看着许定丰有些皱眉,沈静嘉又道,“许大人也知道,裴大人虽然是我夫君不假,可是这涉及朝堂的事情,我一向都是不多问的,毕竟是后宅妇人,也不好无端指控其他官员,您说是吧?” “夫人说的是,下官明白的。” 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递到沈静嘉的面前,“这里是两张千两银票,权当是给夫人买些吃食了。 江州最近的粮食也不便宜,您看……”许定丰微微抬头,看着沈静嘉脸上的表情。 谁知道沈静嘉突然变了脸色,“许大人你好大的胆子啊,先是贿赂赵小将军不成,现在又来贿赂本夫人,怎么,你以为这大夏朝的官员人人都是你这般无耻之徒吗?” 沈静嘉突然发难,打的许定丰手足无措,他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来得及收起,就这样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第四百零九章 解药在哪里 他印象里,沈静嘉就是个贪财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事事都要往银钱上扯了。 不管是他来住刘府也好,还是找人陪他回许府收拾行李也好,没有一样不是跟钱搭边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件事情她好像就清醒了过来呢? 许定丰还来不及狡辩,身后出现的人就开口了,“许大人,你这想法还真是层出不穷啊,本将军无端猜测你? 你倒是说说看,本将军无端猜测你什么了?” 听到赵寒崖的声音,许定丰感觉自己的汗又要下来了。 别说,他这会儿已经双腿在发抖了,抖的那袍子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刚才还说的信誓旦旦的,怎么,许大人这会儿就不敢当着本将军的面说话了?” 赵寒崖满是嘲讽的语气。 他走近了许定丰,却不防许定丰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就朝着赵寒崖刺了过去。 “是你们逼我的! 都是你们逼我的!” 他一边刺一边大喊着。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出,赵寒崖一时躲避不及,眼看着就要中刀,一旁的清溪忙扑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赵寒崖。 随着匕首刺进皮肉的声音,赵寒崖看到清溪白色的衣衫上渐渐染上了鲜红。 他顿时眼睛泛红,抬手就是一掌劈在了许定丰的肩膀上。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许定丰刚才还举着匕首的胳膊瞬间就无力的垂了下来,疼的他脸色瞬间煞白。 赵寒崖还想要再打,却被沈静嘉拦住了,“现在打他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带清溪去给药君看看!” 闻言,赵寒崖这才低头看着蜷缩起来的清溪,恶狠狠的瞪了许定丰一眼,这才抱起清溪就出了院子。 被赵寒崖卸了一只胳膊,许定丰也不再辩驳,斜着眼看向眉头皱到一起的沈静嘉,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我的匕首上可是淬了毒的,夫人您那位丫环,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说着,便笑出声来。 淬了毒? 沈静嘉的眸色逐渐变冷,看着倒在地上的许定丰,看着他笑的猖狂,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的说道,“若是清溪没了,我定会将你凌迟处死,碎尸万段!” 许定丰当下就笑不出来了,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沈静嘉,仿佛是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一样。 他大概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养尊处优,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侯府小姐,会有这样阴冷的目光,这样可怕的神情。 一旁的晚照也皱着眉头上前,盯着许定丰,“解药呢! 问你呢,解药呢!” 看着晚照铁青的脸色,许定丰又笑了起来,“解药? 这个毒药本就没有解药,见血封喉什么意思懂吗?” 他话音刚落,晚照就按住他左边的胳膊,用力一掰。 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再度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定丰的哀嚎。 “我再问你一遍,解药在哪里!” 晚照冷着声音说道。 哀嚎过后的许定丰,一脸的冷汗,却依旧摇摇头,“解药真的没有,这是太子那边送过来的毒药,送来的时候就没有解药。” 第四百一十章 这不是普通的毒药 听到许定丰这么说,沈静嘉忽然就想到了刘员外。 他一开始不也是被太子骗了要杀裴长清的么,既然要杀他,那是不是,他手里也会有一样的毒? 想到这里,沈静嘉赶忙去找了刘员外。 说明这事情之后,刘员外也是大惊失色,他看着沈静嘉,“林武那厮的确是给了我一瓶毒药,但是我总觉得这事情过于阴损,所以一直没用。” 刘员外说着,就进屋将那小药瓶拿了出来交给沈静嘉。 看着手里的药瓶,沈静嘉道了谢就马不停蹄的去了药君那边。 见到守在门外的赵寒崖,沈静嘉忙上前问道情况如何。 赵寒崖只是摇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他的样子,沈静嘉就知道清溪的情况不是太好,她双唇紧抿着,抬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 “都怪我,是我太大意,没有注意许定丰,这才让她搜了这么重的伤!” 赵寒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锤着一旁的门柱。 沈静嘉拉住他,“这事情不怪你,我们谁都没想到他这么惜命的人竟然也会狗急跳墙。 是我思虑不周,一早就不应该答应让许定丰住到刘府来。” 外面两人都在后悔着,里面的药君看到白布上渐渐泛黑的血,神色凝重了起来。 若是一般的毒也就罢了,可是这毒……他从药箱里拿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然后用清溪伤口流出的血一样一样的做着测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腰来。 看样子,是验出什么毒了,只是,他的神情比起刚才,更加难看。 推开房门,站在门前的众人都凑了上来,一双双希冀的眼光看着他的脸,就像是希望听到他说没有大碍一样。 然而药君却是环顾一圈,然后叫了沈静嘉和裴长清到一旁的偏房里。 “先生,您叫我们过来,可是因为清溪她的伤……”沈静嘉顿了顿,还是坚持着说完了话,“可是因为她的伤势太重?” 药君摇了摇头,“她的伤并不重,严重的是,她中了毒。” 沈静嘉忙拿出来那个小瓷瓶,“您看看是这种毒吗?” 药君有些狐疑的打开瓶子,先是闻了闻,然后凑兜里掏出一块白布,倒了一点点在那布上。 白色的中央染上了一点黑,逐渐的向四周扩散了开来。 随着扩散,那一坨黑也变了颜色,淡淡的孔雀蓝中泛着一点儿绿,若不是知道这是毒药,沈静嘉怕是要叹上一句,好漂亮的颜色。 她还来不及惊叹,药君就下了结论,“不错,就是这种毒。” 说完,他看向裴长清,“裴大人,这毒,不是普通的毒药,这药产自大盛国,因为其中需要的一样药材,嗜灵草在大夏朝无法生长,所以……”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了,但是这话里隐藏的含义,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沈静嘉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久久不曾合上。 这药据刘员外说,是他的女婿林武给他的,而他的女婿又是从太子手上得到的这药,那岂不是说明,太子跟大盛国有些非比寻常的关系吗? 第四百一十一章 你这么无动于衷吗? 想她沈静嘉也是做过几年太子妃的,可是前世她却从来不知道,太子谢玉璋竟然会跟大盛国有什么关系。 原本她只觉得谢玉璋是想要争抢那个皇位而已,可是现在,她都有些怀疑,谢玉璋到底还是不是大夏朝的太子殿下了。 “嘉儿?” 裴长清一连叫了她好几声,沈静嘉这才回过神来。 “啊? 长清哥哥你说什么?” 她开口问着。 “我说,此事先不要声张,就说这个毒不好解就是了,毕竟牵扯到大盛国,若是太子知道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裴长清极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听到这,沈静嘉也跟着点点头,“长清哥哥你说的没错,但是……”她皱着眉头看向药君,“清溪这毒能解吗?” 药君也皱起眉头来,“能解,但是,不好解。” 沈静嘉也不奢求别的什么了,她开口道,“只要能解就行,解毒一事,还要拜托先生。” 说着,她朝着药君行了一礼。 为了一个下人,竟然行如此大礼! 药君不由得对沈静嘉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我既然答应你同去京都城,那自然会帮清溪解毒,不过这解药却是比较麻烦。” 他开口说着。 这还是在他这个医术不错的人看来,若是换到别的大夫,怕是直接要给清溪判死刑了。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一定配合。” 沈静嘉开口说着。 药君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清溪就受伤了呢?” 不等沈静嘉回答,一旁的赵寒崖突然开口道,“是我,她是为了救我才会被许定丰刺伤的。” 他只以为是皮肉伤罢了,却没想到,那匕首上有毒! 听到他这么说,药君看向他的表情也变的难看了许多。 清溪对赵寒崖到底是有多深的感情啊,惦念着他吃惦念着他喝,现在就连命都要搭上了! 可是看赵寒崖,似乎根本没有想要回应清溪的感情! 药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满心的愤怒,他走到赵寒崖的面前,恶狠狠的瞪着他,“清溪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没有一点儿表示吗?” 听到他的话,赵寒崖愣了愣。 一旁的裴长清和沈静嘉也跟着愣了愣。 众人都没有明白药君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赵寒崖的呆愣让药君心情更加不爽,他伸手揪住赵寒崖的领子,“你当真这么无动于衷吗!” 看着自己被揪住的衣领,赵寒崖却没想要还手,他愣愣的看了一眼药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实在不清楚,自己要怎么表示,难道自己的伤心难过,这么不明显吗? 看着赵寒崖的样子,药君相信他的确不知道清溪对他的感情。 里面躺着的那个傻姑娘,到现在生死未卜,可是却连告诉也没有告诉面前这个她爱慕的男人,自己的真心。 想到这里,药君冷冷的笑出声来,“赵寒崖,赵小将军,你可知道,里面躺着的姑娘,她对你献出了全部的真心,可笑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百一十二章 难不成你看中了她? 献出全部真心? 他什么都不知道? 赵寒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两句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有些不太对呢? 他抬起手按住药君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有话好好说?” 药君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丢开了衣领,抬起头看向赵寒崖。 “清溪她凡事都先想到你,你知道吗?” 赵寒崖点点头,“知道。” “她经常给你开小灶,单独给你做饭。” 赵寒崖又点了点头,“没错。” “甚至还帮你收拾杂物,整理衣服。” 赵寒崖再次点头,“是这样的。” 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却还是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色,药君当真为清溪不值。 你看,明明你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知道,他也都坦然接受,可他就是无视你的感情。 这种男人,不配为男人! “清溪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还是这样的态度? 你是男人吗!” 药君忍无可忍,直接吼出声来。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赵寒崖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药君,“你不会以为,她对我,心存爱慕吧?” 看吧,他明明就知道,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还一副假装自己不清楚的模样。 “难道不是吗?” 药君的眉头皱的死紧,“她都为你挡刀了,这表现还不够明显吗?” 赵寒崖突然就有些想笑了,他戏谑的看着药君,“不要说我,倒是你,这般为她打抱不平,难不成,是你看中了她?” 突然被人揭穿了心思,药君的脸色涨得通红,狠狠的瞪了赵寒崖一眼,“这不关你的事,我们现在在说的,是你跟清溪的事情!” 他跟清溪,亲姐弟的关系,还能有什么不纯洁的事情啊? “行了,你喜欢我姐,这事儿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赵寒崖说着,还抬手拍了拍药君的肩膀。 “你不要想着我喜欢她,就能把这事情摆脱掉,你……”药君不管不顾的一顿叨叨,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皱着眉头看着眼角带笑的赵寒崖,“你刚才说什么? 你姐?” 赵寒崖点点头,“对啊,我姐,里面躺着的,你刚刚给她看过的那位,裴夫人身边的大丫环,清溪。” 听到这话,药君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打结,他抬手指了指面前的赵寒崖,又转过身指了指还躺在房间里的清溪。 “你是说,你们,你和她……”药君现在觉得自己不光是脑子打结,舌头也有点打结了。 赵寒崖好笑的点头道,“你没听错,我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弟。” 既然这人想要当他姐夫,那就先给他捋捋好清溪周围的人际关系,好歹还有个当将军的弟弟在,总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药君低下头,仔细的想了想。 这么一想,事情似乎就可以说得通了。 他们是亲姐弟,所以清溪才会事事都想着赵寒崖,会为他开小灶,为他整理杂物收拾衣服。 那自己这一出……想到这里,药君的脸烫的自己都不敢摸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她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看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赵寒崖也不为难他,笑眯眯的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行了,我刚才说的话都算数,你喜欢我姐的事情呢,我谁都不告诉!” 药君抬起头看向他,像是在确认赵寒崖说话的真实性。 然而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一旁,听了半天戏的沈静嘉和裴长清,顺带还有站在沈静嘉身后的晚照。 “原来先生是对我家清溪有意思啊。” 沈静嘉笑眯眯的道。 说罢,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就好这就好,既然先生对清溪这丫头有意,那想必解毒一事必定会尽心尽力,如此我就放心了。” 裴长清跟着点点头,“麻烦先生了。” 药君正要回话,裴长清又说道,“不过麻烦也没关系,是先生自己喜欢的,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一句话到了嘴边,却是生生被人噎了回来,这个滋味儿有多难受,药君现在算是清楚了。 看着沈静嘉和裴长清心情大好的离开,药君心情就十分郁闷了。 原本在旁人眼里,他还有个世外高人的光环在的,可是现在,别说光环了,就是那可怜巴巴的一点尊严,都感觉调到了地上,摔了个稀碎。 “药君是么? 等清溪治好了,你就好好对她,她喜欢你也好不喜欢你也好,不许勉强她,否则的话。” 随着晚照的这句话,药君看到她手中的剑出鞘了一截,银白的剑身反射出的光闪过他的眼睛,顿时眼前一白。 等到他回过神来,晚照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他不由得皱眉,“清溪的事情,她这么上心做什么?” 尽管是小声的嘟囔,一旁的赵寒崖却也听到了他的话,笑着开口帮他解惑,“哦,那个叫晚照的,是我二姐,同母异父的二姐。” 说完不忘补上一句,“不过她跟清溪,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同父同母的亲姐妹……难怪……回到房间里,看着躺在床上因为中毒而昏迷不醒的清溪,药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原本只是自己的事情,怎么着就突然变成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呢? 他叹了口气,查看了一下清溪的伤口,转头就去琢磨解毒的事情了。 与其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不如先把能做的做好,比如解毒这件事情。 这么想着,他一掀衣袍,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提笔就开始写写画画。 等到深夜,赵寒崖跟裴长清商量完事情路过这边的时候,还能看到屋子里亮着的灯。 他笑着点点头,“看样子这个姐夫还不错。” 说到这里,他就想到了另一个人,陆虬。 那的确是个让他头疼的人呢,也不知道他好好的名满江湖的刀客不做,非要跟他参军是怎么一回事情。 偏偏这人还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赖着他不走,推都推不开。 想到今天药君误会他跟清溪的事情,赵寒崖不由得在想,难不成,陆虬也跟药君一样,误会了他跟晚照的关系吗? 第四百一十四章 母妃救救儿臣 江州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远在京都城中的太子谢玉璋却是慌张了起来。 他派出去的暗卫,已经一个月没有消息了。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兆头,说不定,他们已经被裴长清那边一锅端了。 不得不说,谢玉璋在别的地方没有什么头脑,但是在猜这种事情上面,却是有着独有的天赋。 眼看和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谢玉璋却始终没有等到暗卫的回复,他纠结再三,终于决定找人帮忙了。 长春宫里,万贵妃还在研究时下最新的护甲花样,准备在她的生辰那时用上,好让宫里的女人们都看看,她才是整个皇宫地位最高的女人。 她心情不错的跟身边的嬷嬷聊着天,就有宫女走了进来,“启禀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璋儿来了? 快请他进来。” 万贵妃说着,放下盘子里的那些护甲,微笑着看向大殿的门口,等着谢玉璋进来。 不多时,谢玉璋就到了,他走到万贵妃的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略带焦急的看着她,“母妃,母妃快救救儿臣吧!” 听到他这么说,万贵妃脸上的笑也撑不住了,忙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就带着两侧的宫人出了大殿。 万贵妃这才走下台阶,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谢玉璋,“发生什么事情了? 母妃不是说了吗,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丞相府找你舅舅,你舅舅一定会帮你的。” 听到这话,谢玉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母妃,此事不能告诉舅舅。” “为何? 难不成你有事瞒着他?” 万贵妃的脸色也不好了起来,盯着谢玉璋的眼神也跟着犀利了起来。 看到万贵妃这样,谢玉璋皱了皱眉头,还是将自己私自派了暗卫去刺杀裴长清的事情告诉了万贵妃。 “母妃,他们已经去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消息,江州那边也没有裴长清的死讯传来,儿臣怀疑,儿臣怀疑暗卫是有去无回了。” 听到谢玉璋这么说,万贵妃惊得双腿一软,就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谢玉璋是太子,他手中的暗卫,可以说是整个大夏朝数一数二的,除去皇上身边的那些暗卫,就数他身边的最为厉害,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都有去无回。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裴长清的身边,有高人在保护着。 他不过一介布衣,便是金榜题名得了状元,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得到这种高人相助呢? 这不可能,除非,他有别的身份! 想到这里,万贵妃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开始怀疑裴长清的身份了。 看到她思考了许久,谢玉璋有些坐不住了,他伸手拉了一下万贵妃的衣袖,“母妃,怎么办?” 万贵妃这才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这是她的儿子,也是大夏朝的太子,不出意外,他将来也会是大夏朝的国君,是这片土地的君王! 心下一横,她伸手拍了拍谢玉璋,“璋儿莫怕,此事,母妃定会帮你办妥!”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一不做二不休 万贵妃心里想着,既然谢玉璋想要除了裴长清,她又怀疑裴长清的身份,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一批新的杀手干掉他! 这样一来,即便他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人都死了,还能做什么呢? 就好比当年一样,皇后那么得皇上宠爱,可是那又如何,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哪怕这后宫再也没有立后,她万贵妃不还是混的如鱼得水? 心里这么想着,万贵妃嘴角的笑意就浓了许多。 “宋嬷嬷,拿着这个,去宫外,找一间簪花秀坊,将这东西递给掌柜,他们自然知道要做什么。” 万贵妃说着,将一支毫不起眼的碧玉簪子交给了宋嬷嬷。 “是,奴婢这就去办。” 宋嬷嬷说着,收起簪子,就出了长春宫。 至于这簪子是做什么的,贵妃娘娘找那家秀坊又要做什么,这都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她只要听好主子的吩咐,乖乖做事就好。 许多时候,并不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好,就好比多年前的那件事情一样。 心里这么想着,她不动声色的出了宫,办完了万贵妃交代的事情,长吁一口气,这才转头回到宫里。 却说这簪花绣坊,掌柜的接到这碧玉簪子,神色就是一变,等到晚上关了店门,这才从后院的密道到了另一处宅院。 敲了三下小门,对了暗号,掌柜的这才得以进入这间宅子。 见到屋子里的人,他双手将那簪子奉上,“今日一老妪拿了这簪子来,别的话都没有,只说交于掌柜的,看到簪身的花纹,属下不敢耽搁,便马上送来了。” 罩着黑色斗篷的人看了一眼那簪子,轻轻扭动了一下头部的碧玉花朵,簪子就应声分开,中间露出一截卷的细密的纸条来。 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黑色斗篷的手挥了挥,就让那掌柜的离开了。 再看一眼那纸条的内容,他微微勾了唇,心道,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与此同时,在伯昌侯府里,伯昌侯看向站在一旁的秦嬷嬷,“嬷嬷受累,咬着半夜时分随我进宫面圣。” 听到他的话,秦嬷嬷摇了摇头,“种下什么因,就要接受什么果。 当年若非是我私心,只顾着自己的性命而枉顾皇后娘娘的血脉,怕是也不会任由皇子殿下流落在外这么长的时间。” 她说着,满心的悔恨。 然而伯昌侯却是开口道,“嬷嬷这么说就不对了,当年的情况,连皇上都未曾察觉,嬷嬷你凭一己之力,除了将自己与皇子殿下暴露在敌人眼中,也做不了什么。” 他顿了顿,继续道,“倒不如现在,您看,皇子殿下也回到京都城了,现在也有了一定的能力,咱们此番进宫面圣,便是能将当初的事情解释清楚了!” 秦嬷嬷点点头,“如此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也想啊,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后娘娘死的那么不明不白,她亲手留下皇家印记的皇子殿下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有人偿还才是! 第四百一十六章 伯昌侯给皇上进献女人 马车吱吱悠悠的响着,带着车上的人去往皇宫的方向。 秦嬷嬷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安静的坐在车里,没有再说话,只眼睛看着面前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在一旁的伯昌侯也是神色严肃的一声不吭,心里也在想着这一回进宫,会不会被旁人发现什么。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的侍卫上前看了一眼车夫手中的令牌,抬手就放了行。 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宫门,终于到了核心的皇城位置。 这边马车是不能进的,伯昌侯和秦嬷嬷只能下车,走着往宫里走去。 哪怕离开了这么多年,这宫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块砖每一片瓦,秦嬷嬷都还是相当的熟悉。 甚至不用伯昌侯多说什么,她就知道路要往哪里走。 到底曾经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这前殿后宫,哪里她秦嬷嬷没有去过呢。 就在这个时候,御书房前,长春宫的宋嬷嬷正在跟守在门口的邱公公说着话。 “公公,我们贵妃娘娘备下了参汤,让奴婢送过来,劳烦您送给皇上。” 宋嬷嬷带着笑的看向面前的邱公公。 然而邱公公回过头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御书房,然后冲着宋嬷嬷摇摇头,“皇上近日在为大盛国的事情烦忧,奴才劝您一句,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掐尖儿。” 这种非常时期,做事掐尖儿虽然有出头的概率,可也有可能会被迁怒,不知道怎么的就获了罪的。 邱公公也是好意,毕竟万贵妃势大,兄长是朝中丞相,小半官员又都是万丞相提拔上来的,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皇上揪住错处。 然而宋嬷嬷却是皱了皱眉头,“那怎么办? 娘娘可是吩咐了,皇上日日操劳,务必要让皇上喝了这参汤……”正说着,旁边有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凑到邱公公的身边,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邱公公脸色一变。 回过头看向宋嬷嬷的时候带着些微的急切,他开口道,“要不这样,嬷嬷您将这参汤交与奴才,稍后皇上与伯昌侯谈完国事了,奴才第一时间送上参汤,您看如何? “他这着急的样子,明显就是有事情要准备。 宋嬷嬷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邱公公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好再多做纠缠,只能点点头,同意了邱公公的提议,将手中的食盒交给了邱公公。 不过宋嬷嬷倒是多了个心眼,她回身往后宫走去 ,拐过弯之后就藏在那道影壁的后面,并没有马上回长春宫去。 这边邱公公见宋嬷嬷离开,这才让侍卫带着伯昌侯和秦嬷嬷网御书房里去了。 看到伯昌侯,宋嬷嬷不意外,可是伯昌侯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袍人,这就耐人寻味了。 看那娇小的身形,分明是个女人。 宋嬷嬷心里一惊,难道,伯昌侯这是在给皇上进献女人吗? 想到这种可能,宋嬷嬷的眉头一皱,眼睛盯死了那个披着黑袍的女人。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色美人,值得皇上半夜在御书房等着,值得伯昌侯半夜送进宫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像极了皇后身边的秦嬷嬷 她看着那黑袍人从门前走过,缓缓上了白玉阶梯,眼看着人就要进了御书房,可是那帽子遮的严严实实的,愣是没能让她看出一丝端倪来。 几人在门口停了下来,邱公公上前敲了敲门,然后小声的道,“皇上,伯昌侯来了。” 听到邱公公的话,御书房里传来皇上威严的声音,“进。” 邱公公这才上前推开门,屋子里的光淡淡的洒了出来,黑袍人缓缓抬起头,那挂在她头上的帽子也缓缓的滑了下来,露出半张侧脸来。 躲在影壁后面的宋嬷嬷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都惊惧了起来。 那张脸,跟记忆之中的脸重合了起来,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黑袍的帽子又落了下来,遮住了那人的面容。 她甚至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才会见到那人。 靠在影壁上,宋嬷嬷大口的喘着气,怀疑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缓了好一会儿,她又看了一眼御书房的外面,邱公公也跟了进去,门外只守着几个侍卫,一个个笔挺的站在那里,仿佛是雕塑一般。 宋嬷嬷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事情应该告诉万贵妃,说不好,是他们已经查出来当年的事情了。 她这么想着,脚下磕磕绊绊的就回了长春宫,哪里还有她长春宫掌事嬷嬷的冷静自持。 看到宋嬷嬷慌里慌张的样子,万贵妃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想到了自己的那碗参汤。 “怎么样,参汤,皇上喝了吗?” 万贵妃开口问道。 宋嬷嬷顺了顺气,这才开口道,“回贵妃娘娘,皇上正在处理国事,参汤没有送进去,只能先交给邱公公了。” 万贵妃的眼眸垂了垂,“没有交给皇上啊。” 她的语气里略带失落。 看着她的样子,宋嬷嬷就想到了刚才的事情。 相比于参汤,这事情明显是要重要的多。 这么想着,她上前一步,看着万贵妃,开口道,“贵妃娘娘,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伯昌侯正要进御书房。” 听到这话,万贵妃也只是略微一顿,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 “伯昌侯与皇上有国事要谈,这个时候进宫,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万贵妃只这样说了一句,就不再理会了。 宋嬷嬷满脸的焦急,她又急切的往前走了一步,“娘娘,伯昌侯还带了一个黑袍人进宫,一起进了御书房!” 这才察觉到宋嬷嬷的语气不对,万贵妃回过头来,看向宋嬷嬷的眼神也严肃了起来,“黑袍人? 你可曾看到那黑袍人的面容?” “奴婢不敢保证,只是瞥到一眼她的侧脸,像极了,当年皇后娘娘身边的秦嬷嬷……”宋嬷嬷说着,声音慢慢的弱了下去。 听到这话,万贵妃猛的站了起来,头上戴着的珠翠也都跟着震颤了起来,相互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说什么? 伯昌侯带了谁进宫? !” 万贵妃又问了一遍。 宋嬷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然后道,“奴婢也只瞥到了一眼,并不十分确定……” 第四百一十八章 这就是父子天性 确定,还是不确定,这并不重要,万贵妃的策略就是,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更何况现在这进宫来的人,是有可能威胁到她的人呢。 她思前想后,终究还是下了决定。 “来人! 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御书房看望皇上!” 万贵妃高声喊道,然后坐到了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到底也这么多年了,曾经艳冠后宫的美貌也一点一点的流逝了,哪怕她保养的再好,也抵不过这流水一般的时间。 看到眼角那隐约的皱纹,万贵妃皱着眉头,“看不到本宫的眼角吗! 再涂一层粉!” 她这一吼,旁边梳妆的宫女吓得差点打翻了手中的粉盒,忙应声说是,又在她的眼角多扑了两层粉。 这边的御书房里,看到进来的伯昌侯,皇上忙免了他的礼,就往他身后站着的那黑袍人看了过去。 “这位就是……”他有些颤抖的开口,却不敢多说,生怕自己的希望破灭。 那黑袍人掀开自己的帽子,抬起头看向皇上,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 “老奴参见皇上!” 皇上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了,“免礼! 免礼!” 邱公公忙搬来了椅子让秦嬷嬷坐下,皇上这才看着她,开口道,“当初皇后难产,等到朕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万贵妃又以宫人伺候不当,一宫的奴仆便都遣散的遣散,出宫的出宫,朕是也不曾想到,还会有一日能再次见到秦嬷嬷。” 听着皇上说的话,秦嬷嬷微微笑了笑,这才开口道,“劳皇上惦记了,老奴当年混在出宫的那些人中,这些年虽说不曾大富大贵,倒也是过的衣食无忧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皇上嘴里说着,双手却是有些紧张的搓了搓。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问起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情来,“朕听侯爷说,嬷嬷已经确认了裴爱卿的身份,他就是朕与皇后的孩子,这,可是真的?” 秦嬷嬷点点头,“是的,小皇子身上的皇家印记,还是奴婢亲手所留。” 她说罢,又拿出一块玉佩交给皇上,“您还记得这块玉佩吗? 想来皇后娘娘应当是觉得自己撑不下来了,所以就将玉佩放入孩子的襁褓之中,跟着小皇子一起出了宫。” 说到这里,一旁的伯昌侯忙开口道,“这块玉佩,便是当初长清给嘉儿定情的信物。” 他们这么一说,皇上也越发肯定了裴长清的身份了。 “难怪朕见裴爱卿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合朕的眼缘,原来这就是父子天性啊!” 皇上满脸带笑,心情高兴不已。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宋嬷嬷的声音,“贵妃娘娘到!” 万贵妃? 她来做什么?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秦嬷嬷,她根本没有想过这次进宫定会遇到万贵妃。 若是当面看见她,秦嬷嬷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邱公公忙走了出去打发人,伯昌侯也有些担忧的看向秦嬷嬷。 尽管谁都不想,但是很明显,秦嬷嬷已经暴露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这位姑娘是? 也是这个时候,皇上突然开口,“肆,出来!” 随着皇上的话音落下,御书房里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她身材娇小,一看便知是个女子。 不过一个眼神,肆就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她走到秦嬷嬷的身边,伸手拿过她身上披着的黑袍挂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快速的挽了一个跟秦嬷嬷一模一样的发髻。 看到这里,伯昌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开口小声的跟秦嬷嬷道,“嬷嬷快躲起来!” 邱公公在门外拦了许久,终于还是敲了敲门,“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皇上和伯昌侯互看一眼,这才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门缓缓的打开,进来的女人衣着华贵,她进来哪儿也不看,眼睛直直的就望向那裹着黑袍的女人。 “臣妾,参见皇上。” 看到黑袍人的那张脸,是她从未见过的,心里虽然有着疑惑,却并未表露出来。 行了礼,她站直了身体看向皇上,“皇上,宋嬷嬷给你送来的参汤您喝了吗?” 皇上有些不耐烦的看向她,“朕的膳食自有专人准备,不需要贵妃再额外准备了。” 万贵妃的脸色一僵,却是很快就舒缓了下来,她看向裹着黑袍的肆,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 “回贵妃娘娘,这是微臣从民间带来的,皇上想要了解底层的百姓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微臣心想转述也不一定正确,这才请了这位姑娘前来。” 伯昌侯上前一步,开口解释道。 像是配合他的解释一样,肆当下就跪趴在了地上,好像当真是底层的百姓第一次见到贵人一样。 看她这样,面容又不算出色,万贵妃便也放下心来,又把心思放在了皇上这里。 “夜深露重,皇上忧国忧民,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万贵妃温柔的开口。 皇上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行了,朕知道了,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朕还有要事与伯昌侯商量。” 后宫不得干政,这次放万贵妃进来也是迫不得已。 现在皇上说了这话,万贵妃也不好再坚持留下,只能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回了长春宫。 才进院门,她就气的骂起宋嬷嬷来了。 “你是怎么看的! 那黑袍人明明就是个年轻女子,你要说她是伯昌侯献上来勾引皇上的我倒是还能信你几分,可是你说了什么? 你说那是秦嬷嬷?” 听着万贵妃的话,宋嬷嬷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她哪里知道那黑袍人是不是秦嬷嬷,她也只说了自己就瞥到一个侧脸而已,也并不确认啊! 可是万贵妃这么说了,她也只能这么认了,不停的道,“奴婢该死! 奴婢该死!” “你是该死,皇上刚才看本宫的眼神都不对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万贵妃气的大喊。 宋嬷嬷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自己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儿了吧? 她的眼珠慌乱的转着,想着能有什么办法逃过万贵妃这次的责罚。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奴婢有话要说!” 第四百二十章 想给靖王找点事儿做 万贵妃坐在椅子上,努力的顺着气,听到宋嬷嬷的话,这才低下头,看着跪在脚下的人。 “你有什么话说?” 宋嬷嬷这才抬起头,看向万贵妃,“娘娘,您看马上就是您的生辰了,可是这个时候伯昌侯却要进献女人,您说皇上是怎么想的?” 想到刚才皇上极不耐烦的神色,万贵妃的心里又堵了起来,“皇上怎么想? 皇上还能怎么想? 他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见到年轻的女子,还能有别的想法吗?” “奴婢却不这么认为。” 宋嬷嬷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凑到万贵妃的身边。 “您想啊,皇上想要女人,什么时候不能要啊,为什么非要在这半夜,还是鬼鬼祟祟的送进宫来的?” 宋嬷嬷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万贵妃的心里又警惕起来了,“你是说,这姑娘还是有别的身份的?” “您不是说,这姑娘是伯昌侯找来的平民姑娘么,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伯昌侯费这么大的心思送进宫呢?” 这倒是一个疑问。 万贵妃的面上也露出深思的神情来。 宋嬷嬷再接再厉,“再者说,大夏朝国泰民安,没有什么大事儿,皇上去了解平民的生活,您说是不是想要给靖王找点事儿做?” 自从那场骇人的雪灾过后,靖王在民间的声望是远远的超过了太子谢玉璋的。 帝王之术,最重要的便是制衡,而靖王和太子,正好就是两相制衡的局面。 现在靖王声势过大,明显是要压过太子的,难保皇上现在不是想要出手进行制衡,好让靖王和太子再次回归到平衡的位置上去。 “你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万贵妃开口说着。 宋嬷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她长吁一口气,这才发觉后背的衣服早已经被冷汗浸湿。 万贵妃心里盘算着,抬起头看向宋嬷嬷,“那嬷嬷你觉得这个猜测会有几分真几分假?” 得,刚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装模做样的思考了好一阵儿,宋嬷嬷这才开口道,“全看皇上这之后对娘娘的态度如何。” 她说着,站直了身子,“若是皇上对娘娘有所排斥,那便是说明这姑娘,当真是伯昌侯进献给皇上的,并且皇上也很满意。” 看到脸色略微有些难看的万贵妃,宋嬷嬷马上话锋一转,“当然了,若是这位姑娘会跟着伯昌侯离开,那就说明这姑娘的来历真是如伯昌侯所说的那样。” 万贵妃的脸色缓和了一点,这才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说明,皇上这是要出手整治靖王了。” 想到这里,万贵妃勾了勾嘴角,“嬷嬷,让我们的人好好盯着御书房那边的情况,若是伯昌侯出来了,务必看清楚那黑袍女人是否跟在他的身边。” 听到万贵妃的吩咐,宋嬷嬷应了一声是,便躬身退了出去,去吩咐手底下的人盯着伯昌侯。 只有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能放下心来,不用担心万贵妃真的一怒之下就要了她的命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能现在动手 打发走了万贵妃,秦嬷嬷再次走了出来,她看着门的方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脸色变了变,有些着急的开口,“皇上,老奴想起来了! 皇后娘娘生产的那日,贵妃娘娘身边的宋嬷嬷来过! 还来了好几趟!” 听到这话,皇上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似乎有什么想法呼之欲出。 “秦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的声音冷冽了起来。 秦嬷嬷点点头,“当然! 老奴记得当时还在纳闷,皇后娘娘生产,她长春宫的掌事嬷嬷来做什么,只是后来的事情太多,奴婢又一心想着出宫,就忘记了此事。” 嘭的一声,皇上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事情还有什么好怀疑的,皇后难产,定是万贵妃暗中操纵的!” 他这么一吼,周围的人纷纷跪倒在地上,伯昌侯更是开口道,“皇上息怒!” 息怒? 他息什么怒! 知道万家一向猖狂,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狂成这样! “谋害皇后,谋害皇子,万贵妃这罪,朕治定了!” 他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伯昌侯心里咯噔一下,他皱着眉头上前一步,“皇上,请三思!” “她都做下这种事情了,这让朕还怎么三思?” 皇上怒吼着,胸口也不断起伏着。 看着他的样子,伯昌侯大着胆子开口道,“皇上息怒,臣请皇上好好想想,现在长清和嘉儿他们还在江州没有回来,若是您现在就治了万贵妃的罪,难保万家不会狗急跳墙。” 听到这话,皇上终于是缓和了一些,他看着伯昌侯,“你继续说。” 皇上愿意冷静下来就好办了。 伯昌侯又开口道,“如今万家有丞相,宫中有万贵妃,太子之位也是贵妃娘娘的儿子坐着,若是逼的太紧,他们未必查不出来秦嬷嬷的存在。” 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秦嬷嬷,“刚才万贵妃来,肯定是察觉了什么,若是皇上您现在就治罪,万丞相必定能顺藤摸瓜,了解到长清的身份。” 听到这里,皇上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如果他们知道了裴爱卿的身份,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这个隐患。” “皇上英明!” 多余的话不用伯昌侯说,皇上也明白了。 秦嬷嬷也跟着开口道,“老奴以为,侯爷所说极是,如今也不过只有老奴指证,而且还是指证宋嬷嬷去过皇后娘娘的产房,若是贵妃娘娘推脱,说自己是去关心皇后娘娘的,这也并非不可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不停的劝着皇上,那意思就是说,不能现在马上对万贵妃动手。 可是皇上他恨啊,他的皇后,早早的就香消玉殒。 原本他以为,皇后的死是为了给他生下孩子,可是现在看来,皇后的死,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因为皇后挡了别人的路,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你们认为,朕应当如何?” 皇上看着面前的两人,开口问道。 他想做的,是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一切都要满足娘娘 早朝上,靖王提出了几条意见,而皇上却是一反常态的全都驳回了。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靖王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跟皇上据理力争,皇上拒绝,他也就按下不表了。 站在一旁的太子看着靖王一连吃了好几个瘪,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等到他去后宫见万贵妃的时候,还对这件事情津津乐道。 “母妃你知道吗? 当时靖王的脸色就不对了,他说一个,父皇就皱着眉头看他半天,然后说这个不行,说一个,父皇就说不行,我觉得吧,父皇好像是在针对他。” 皇上在针对靖王了? 万贵妃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况,盯着伯昌侯的人回来也说了,那个姑娘又跟着伯昌侯出宫了,那就证明,这应该不是献给皇上的女子。 再加上太子刚才的话,万贵妃觉得宋嬷嬷的猜测,八成是真的了。 皇上想要打击靖王,从而让太子和靖王两方平衡。 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容也更浓了一些,“是吗? 那你要抓紧一些,最近做些实事,好让你父皇知道你比谢玉珩强。” 谢玉璋点点头,“儿臣明白。” 两人正说着,就有宫女进来禀报,“启禀贵妃娘娘,邱公公在外求见。” “邱公公?” 万贵妃站起身来,“你说的是皇上身边的邱德旺吗?” 那宫女应声答道,“回贵妃娘娘,是。” “那还等什么,快请进来!” 万贵妃开口训斥道。 不一会儿,邱公公就走了进来,朝着万贵妃行了礼,“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邱公公快请起,不知道您来我这长春宫,是不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万贵妃面上带着笑的开口问道。 邱公公虽说只是个奴才,但是这宫里,不少的主子还是要看着他的面子才能得见圣颜。 便是万贵妃,也不敢得罪他什么。 邱公公脸上带着笑,“贵妃娘娘言重了,奴才这次来,是因为贵妃娘娘您的寿诞将近,皇上命奴才来问问娘娘,您喜欢什么,让内务府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嗯?” 万贵妃有些意外,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看向邱公公,“公公刚才的意思是?” “奴才刚才的意思是,皇上对娘娘这次的寿诞非常关心,所以特别命令内务府,一切都要满足娘娘。” 邱公公面容平静的说着,就好像这事情是很正常的一样。 可是这却是万贵妃入宫以来,从未有过的殊荣。 不只是她,这整个后宫,能得到皇上如此优待的,也只有早年薨逝的皇后娘娘。 万贵妃这么想了想,皇上这意思,是不是说,后位也给她留着了? 她越想越是高兴,送走了邱公公,整个人还飘飘然的如在云端。 看着她的样子,一旁的谢玉璋也跟着高兴的不行,“恭喜母妃! 父皇能特地让邱公公来说此事,可见父皇对母妃是极为看重的。” 说着,他直起身子,“想来,后宫悬着的那个位置,迟早有一天会是母妃您的。” “璋儿,这话可不要乱说。” 万贵妃一边说着,脸上早已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第四百二十四章 没有理由阻止 这边母子两人还在高兴着,然而万丞相却在这时候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到万丞相,万贵妃高兴的上前,“哥哥,今天可是有大好事!” “什么大好事?” 万丞相看着万贵妃高兴的样子,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万贵妃忙让人端上椅子过来,等到万丞相坐下,她这才笑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还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万丞相,“哥哥你说,皇上这是不是要扶持璋儿,打击靖王啊?”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是……”万丞相皱着眉头,“但是这样也太过明显了一些吧?” 多年浸淫官场,相比于万贵妃和太子,万丞相自然是更加谨慎一些。 然而太子谢玉璋就不是这样了,听到万丞相的话,他不屑的摇摇头,“舅舅,你这就太谨小慎微了吧?” 说着,他走到万丞相的面前,“父皇这样分明就是在打压靖王,前阵子他的确风头太过了一些。 您不是教我,帝王之术最为重要的就是制衡吗? 父皇如今这么压着靖王,又宠爱母妃,肯定是想要平衡我们之间的势力。”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看着谢玉璋和万丞相似乎是又要吵起来的样子,万贵妃眉头皱了皱,忙挤到两人中间。 “好了好了!” 她说着,看向万丞相,“哥哥,我觉得,这次璋儿说的没什么问题,我也觉得是皇上想要打压靖王,好平衡两方势力。” 说着,她看着万丞相又问道,“如果不是这样,皇上又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呢?” 她这句话,问的万丞相哑口无言,是啊,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皇上为什么会对万贵妃这么好呢? 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 “你看,你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吧?” 万贵妃开口说着,“哥哥你不要老是觉得你什么都对,璋儿什么都不对,有时候璋儿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说不过他们,万丞相就不再多说话,只能随着他们母子去了。 回到丞相府里,他依旧在想着这件事情,只是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与此同时,靖王府里,受了打击的靖王坐在椅子上,旁边是已经成为靖王妃的崔霖鸢。 “鸢儿你帮我想想,为什么这几条议题父皇都不通过呢?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全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啊!” 靖王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崔霖鸢。 崔霖鸢也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她摇摇头,“此事我也看不明白,咱们不着急,先等等看,若是父皇之后还有其他针对你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再商议。” 她跟万贵妃他们不一样,并不觉得现在他们这一派跟太子那一派的势力差距大到需要皇上出手平衡,而且他们做的事情,也并非拉拢朝臣,皇上就更没有理由阻止了。 跟太子想要拉拢朝臣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不同,崔霖鸢给靖王安排的路是先在民间取得一定的威望,然后再劝说大臣归入他们麾下。 这种方法,不可能这么早就被发现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准备回京都 崔霖鸢想来想去,直觉告诉她,皇上这是在下一盘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这么想着,她看着一旁的靖王,“殿下不要着急,或许父皇近日有什么别的安排也不一定,既然不可进,那我们就守,先做好手上的事情,其他的,往后推一推也没什么关系。” 她安慰着谢玉珩,睿智而又温柔。 谢玉珩看着自己的王妃,面色也柔和了许多,他伸出手握住了崔霖鸢的手,“鸢儿,谢谢你! 还好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这样一步一步走的扎实安稳。” 他突如其来的感谢,让崔霖鸢有些不太适应。 慌忙避开谢玉珩的眼神,崔霖鸢抽出自己的手,收进袖子里,“殿下言重了,你我既然是夫妻,那自然是荣辱与共的。” 谢玉珩起身走到崔霖鸢的身边,“鸢儿说的是,我们二人是夫妻,荣辱与共。” 不等他说第二句话,崔霖鸢就连忙后退了两步避开谢玉珩,“殿下,臣妾还有事情要忙,先告退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步子快的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一样。 看着崔霖鸢的背影,谢玉珩挫败的叹了口气,当初那件事给她的阴影果然太大了,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啊。 深吸了一口气,他心里对太子谢玉璋的恨又多了一些,不把他拉下来,决不罢休! 再说裴长清这边,一切步入正轨,江州新一批的种子也已经播种下去了,清溪身上的毒也解的七七八八的了,陆虬的伤已经恢复的和当初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们也差不多是时候启程回京都了。 至于江州这块地界,裴长清提拔了一个刘员外推举的官员,先暂时代管,等他回到京都了,再请皇上安排合适的官员过来接替。 一切都准备好了,裴长清他们终于坐上马车,准备回京都了。 “长清哥哥,你说咱们回去的路上,会不会还遇到什么状况啊?” 沈静嘉开口问着。 虽说江州的一切他们都有所掌控,几次的刺杀事件,也都不了了之,可谁知道谢玉璋会不会狗急跳墙,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呢? 看着沈静嘉担忧的面容,裴长清笑了笑,“不会的,咱们回去有这么多护卫,还有暗卫保护,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好了。”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为了安全起见,裴长清还是将人都集中在了几辆马车里,另外找了几辆作为掩护。 若是路上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也好能分散一下敌方的人手势力。 马车吱吱悠悠的走了起来,坐在车上的沈静嘉也开始了她无聊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她的嘴巴太灵了,还是真就运气这么好,上路的第三天,他们就遇到了新一波的刺杀。 从天而降的杀手让整个车队都有些猝不及防,看得出来,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是专业的杀手。 赵寒崖和沈逸和看着这群人,不慌不忙的安排着手下的人形成包围圈,另一拨人守住马车,以防有人伤到马车上的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 我跟你,有很大关系 相比于之前的那一批,这批人手段狠辣了许多,一个个的角度刁钻,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 “这看起来是职业的杀手。” 坐在马车上的药君掀起车帘的一角,观察着外面的形势。 一旁的清溪斜靠在马车上,中毒让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使不上一点儿力气,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就是个累赘。 “先生,若是不敌,你就快走吧。” 清溪有些虚弱的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药君的眉头皱了皱,不悦的看着身后的女子,“你这说的什么话!” 清溪摇了摇头,“我没有在开玩笑,他们一定是来截杀小姐和姑爷的,先生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他们不会追着你不放的。” 她好心劝着药君,却不知道为什么,药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刚刚说什么?” 他冷着声音问道。 清溪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理解。 “你说我与你们没有多大关系?” 药君的语气又冷了三分。 这下清溪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是,先生只是我们请来为同伴治病的人,你若是离开,他们一定不会……”还在喋喋不休的想要劝药君离开,清溪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已经气得快要发疯了。 他猛的凑过来,一张白净的脸瞬间在清溪面前放大,“你听好了,我,跟你,有关系,有很大关系!” 看着靠过来的脸,清溪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你,跟我? 大夫和病患的关系?” 药君挫败的闭上眼,他表现的,就这么不明显吗? “算了,等到了京都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药君说着,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现实比他想的还要惨,他甚至已经看到有侍卫死了。 他摇了摇头,回头看了清溪一眼,“你待在车上,千万别出声,也别掀车帘,更不要下车!” 说完,就推开前面的车门,自己走了出去。 许定丰一直以为这些杀手是来杀自己灭口的,他抖抖嗖嗖的坐在车上,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只是谁也没有关注到他这辆破破烂烂的马车,几乎所有的杀手都在盯着前面的那两辆马车。 刀剑的声音不绝于耳,药君伸了伸懒腰,看着周围,突然洒出一大把药粉。 几乎在场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了药粉的痕迹,他高声喊道,“这个毒药最好是尽快水洗,否则的话,深入骨髓可就没得救了哦!” 众人心里一慌,忙转头看向药君,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起了一块玉质面具,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不配之外,那些杀手们仿佛是想到了一个人。 “是,是你?” 有人开口问了一句。 药君点点头,“不错,是我,所以你们身上的药……”那群人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忙招呼着自己的人离开,一边走还在一边询问哪里有最近的河。 第四百二十七章 第一暗杀组织 杀手们一溜烟儿的跑了,可想而知这个药有多厉害了。 沈逸和心里也着急了起来,他看向药君,“我们也要去河里洗,他们先去了,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药君上下打量着沈逸和,嘴角溢出一丝轻笑,“嘁,还是将军呢,什么叫兵不厌诈,你不懂吗?” 被药君鄙视了,沈逸和的心情很是糟糕,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带着那玉质面具的人,“你什么意思?” “沈大将军,你可以舔舔看,这不过就是普通的面粉罢了。” 药君撇了撇嘴,笑着看向沈逸和。 要知道,沈逸和这个人,是懂兵法不错,可是他的兵法,也只用在敌人身上,尤其是身边有同伴的时候,他的脑子就好像不怎么行了。 听了药君的话,他还真是舔了舔身上的药粉,的确没有什么味道。 “那你这么骗他们,就不怕他们回来找你算账?” 沈逸和皱着眉头问道。 药君不慌不忙的收起那面具,这才看向沈逸和,“所以,我们现在要,快跑啊!” 呵呵,果然是兵不厌诈啊。 沈逸和等人也不敢耽搁,这一批杀手的实力远超他们所想,如果不快一点的话,他们怕是根本无法活着回到京都了。 看着地上的侍卫被匆匆掩埋,沈静嘉的心里有些难受,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裴长清,“都怪我乌鸦嘴!” 裴长清揽住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轻声安慰着,“不怪你,即便你不说,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 等到尸体掩埋好了,众人匆匆的上了马车,往京都的速度,也更快了许多。 躲在暗处的十一等人在白天不好出手,只能分出人手去跟着那急忙到河里冲洗药粉的杀手。 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跟踪他们的人才传回了消息,这些杀手,是江湖第一暗杀组织簪花阁的人。 传闻中的簪花阁,能进入的实力不弱,他们在入阁之前,都会经历一道长长的关卡,许多人还没能走完关卡,就会死在里面,而只有成功通过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簪花阁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簪花阁可以接任何暗杀任务,并且从未失过手。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价钱了,簪花阁暗杀的价格,是其他杀手的十倍,甚至更高。 可就算是这样,簪花阁依旧有接不完的任务,有享之不尽的钱财。 听到这里,十一的脸色也难看了许多,他只能把消息传递给赵寒崖。 听说是簪花阁,赵寒崖也是神色一凛,转身就去敲了裴长清的门。 这暗杀的事情的确棘手,沈静嘉皱着眉头,然后看向赵寒崖,“我们能不能出双倍的价钱,让簪花阁派人来保护我们呢?” 赵寒崖摇摇头,“簪花阁,只负责暗杀,不接其他任务。”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你要杀人,只需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动手,就行了。 可若是要保护人,你得时时刻刻提高警惕,时时刻刻注意有没有危险的存在,怎么看,都是杀人更划算一些。 第四百二十八章 长清哥哥一直陪着你 “那怎么办?” 沈静嘉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子软软的靠在椅子上。 重生一回,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来赈个灾,怎么就闹出来这么多的事儿,还会遇上暗杀。 这时候她才想到,前世裴长清似乎也遇到过暗杀,听说那次暗杀差点要了他的命,还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很长的疤。 一想到这里,沈静嘉就开始害怕了,前世在别处受的伤,今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吧? 她惴惴不安的看着旁边商议的几个人,众人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跑,尽可能快的跑,尽可能快的,进入京都城。 沈静嘉也没有别的想法了,只能祈祷着他们能快过那群杀手,回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事情总是不能如她所愿,才跑了不过一天,他们就又被追上了。 看着那些凶残的杀手,沈静嘉第一次觉得死亡离她这么近,她看着守着他们的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心也跟着一截又一截的凉了下来。 眼看着长刀就要往她的脖子上砍去,沈静嘉只能认命的闭上眼。 这重活的一世,她没有嫁给谢玉璋,也没有被沈静柔母女骗到,更没有让哥哥身死异乡,没有让父亲吐血不起。 这样,这一世也就够了吧? 也就够了吧。 利刃砍入皮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静嘉却没有感到疼痛。 沈静嘉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 裴长清朝着她笑了笑,“嘉儿,没事的,我在你旁边呢。” 他身后的那杀手像是要下死手一样,举起手里的刀还想落下第二刀。 “不要!” 沈静嘉大声喊着,眼泪瞬间就喷涌而出。 不知道是谁射出的一支箭,穿透了那杀手的胸膛,他还举着刀,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就这么直挺挺的砸了下来,压在裴长清的身上。 那双瞪大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对上沈静嘉,顿时她三魂七魄被吓走了一半。 裴长清背后受伤,却还是伸手挡在了沈静嘉的眼睛上,“嘉儿不怕,长清哥哥,一直陪着你。” 他越说,声音越小,渐渐的,连挡着沈静嘉眼睛的那只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长清哥哥? 长清哥哥?” 沈静嘉叫了两声,可是身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儿动静。 她也顾不上害怕了,睁开眼睛就想要查看裴长清的情况。 只是她的身上是裴长清,再上面一层是中箭而亡的杀手。 顾不上脏乱,她努力的推着那杀手的头,用力的想要将尸体推开。 努力的她手都快要断了,才终于将那尸体推了开来。 她忙坐起身子,看着后背一片鲜红的裴长清,她甚至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长清哥哥,长清哥哥你醒一醒啊? 长清哥哥,你不要吓我啊,你不要吓我,你起来,你起来好不好?” 沈静嘉不住的哭着,可是周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根本没有人关注到她这里。 等到一场惨烈的战斗结束,沈静嘉早就哭的晕过去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他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 等到她醒过来,旁边是一脸着急的沈逸和。 “嘉儿,你醒了?” 他也不敢去碰沈静嘉,生怕自己动作太过粗鲁,伤到自己的妹妹。 “你等会儿啊,我去叫药君过来给你看看!” 他说着,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沈静嘉眼睛转啊转啊,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完全清醒,看到朝着她走过来的药君,沈静嘉开口问道,“长清哥哥呢? 他怎么样?” 药君抿着唇不说话,只让沈静嘉将手腕递出来,他要诊脉了。 看完沈静嘉的情况,药君又开了药,“她只是悲伤太过,思虑太重,才会一时气急攻心晕倒的,放心没什么事儿,开了一副养神的方子,吃上几副就好了。” 说完,他就要往外走去。 看着两人都对她的问话避而不答,沈静嘉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又问了一遍,“长清哥哥怎么样了?” 走到门的两人互看一眼,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长清啊,他没事儿,就是一点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沈逸和满不在乎的开口说着。 只是那双眼睛始终不敢看向沈静嘉。 “你骗我!” 沈静嘉突然大喝出声。 这一喊,吓得沈逸和都差点腿软,他缓缓的转身,看着目次欲裂的沈静嘉,“嘉儿,哥哥说的是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他一边说,一边眼神乱转着,“你也知道,他伤在了后背上,不好随意挪动,没有办法么,只能先在别处休息,等到他伤好了,哥哥第一时间就抓他过来看你,好不好?” 说着,他伸手推了推旁边的药君,“是吧药君,你别不说话呀!” 他本是想找个人帮他一起骗骗沈静嘉的,可谁知道药君他根本就不愿意说谎。 他咳嗽一声,有些嫌弃的看着旁边的沈逸和,“沈将军,你就别编了,你这说的我都不信,裴夫人她能相信么。” 说完,他认真的看向沈静嘉,“裴夫人,裴大人的情况你最好是有个心理准备,他伤在后背,但是伤口太深,已然刺入脏腑。” 听到药君多说一句话,沈静嘉的心就多沉一分,抬起头看着药君,“先生的意思是?” 深吸一口气,药君开口道,“我的意思是,裴大人的伤势太过严重,我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成,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说着,还不忘叮嘱沈静嘉,“裴夫人切勿太过悲伤,若是您也病倒了,裴大人就是好了,怕也不会高兴的。” 沈静嘉点点头,抬起手擦了擦有些湿润的脸颊,然后艰难的露出一抹笑,“我知道的,长清哥哥他一定会好的,一定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 沈逸和有些听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转身就出了房间。 这个场面太压抑了,他有些承受不来。 药君正准备离开,沈静嘉却喊住了他,“先生,长清哥哥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我想跟他说说话。” “夫人现在身体还太虚,将养上两日,我在带你去吧。” 说完便也退出了屋子。 第四百三十章 裴夫人,你说呢? 清溪自己身上还带着毒,晚照因为人手的损失,也去负责巡逻安全了,药君他们一走,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就又剩下沈静嘉一个人了。 她又咒骂了一番自己,才想到前世关于裴长清身上又刀疤的传闻,这就马上给她来了这么一遭。 如果她不胡思乱想,那是不是,裴长清就不会遇到这样的灾难了? 更甚者,如果她没有重生,没有从一开始就强拉裴长清入局,那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多灾多难了? 只是一切都没有如果,一切都不可能再度重来。 沈静嘉收拾好心情,如今裴长清重伤,那她作为裴长清的夫人,更应该挑起这个担子才行! 晚上,穿戴整齐的沈静嘉出了房门,找到了众人商量事情的地方,客栈楼下的大厅里。 看到她出来,赵寒崖和沈逸和忙上前,满是担忧的看着她。 “嘉儿,你怎么来了?” 沈逸和开口问道,还不忘上下打量一番沈静嘉,生怕她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 沈静嘉看了一眼二人,这才走到一旁,“都坐下吧,如今长清哥哥不能议事,那我便代他,坐在这里。” 听到她说这话,众人也都没什么意见,唯独药君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年纪并不大的小妇人。 “你们接着说,我听着就可以了。” 沈静嘉说着,坐在椅子上,手上抱着一个茶杯,就好像真的不参与讨论一样。 “那我再重申一下我的观点,我认为,现在我们必须要尽快赶回京都,我们的人手缺失太多了,若是再这样拖下去,很有可能会被杀手追上,而以现在的人手,我们很难保证大家能安全回到京都城去。” 沈逸和先开了口,他这一番讲述,相当于是告诉沈静嘉刚才他们在商量是什么事情。 她这边话音才落下,药君就提出了反对,“不行! 受伤的人太多了,别人不说,单说裴大人,他的情况就不宜挪动,若是着急上路,不用说能不能好了,就是命怕也要丢在半路上了。” “可是不走的话,下一批杀手来,我们怕是就要全军覆没了。” 赵寒崖神色冰冷的看向药君,“还是说,先生有其他的办法能喝退那些杀手?” 他这一问,药君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赵寒崖可没忘,他们第一次遇袭的时候,是药君故布疑阵,用面粉谎称毒药,骗走了那群人。 他也没忘,那群人似乎很是忌惮药君手上那个玉质的面具。 要说药君没有什么身份,他是不相信的,只不过这个身份,他不想说出来罢了。 “要是先生没有办法保全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那就不要再说替伤患考虑的事情了,我们留下,全军覆没,这我想也不是大人愿意看到的事情。” 赵寒崖十分冷静的说着,那样子,竟然是比沈逸和还要有将军的派头。 面前的人都反对留下来,药君的眉头皱的死紧,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不说话的沈静嘉,“裴夫人,你说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确定要问我的意见吗? 他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才问起沈静嘉来。 大家都不同意留下,可是沈静嘉不一样,她是裴长清的夫人,肯定是以裴长清为重的。 现在裴长清的情况很不好,那她肯定会赞同自己的想法,留下来给裴长清治伤! 突然被点到名,沈静嘉有些意外。 她本来没想着要参与这次的讨论,她只想着听听他们的安排,自己也好及时做准备,不要让裴长清成了众人的拖累。 现在问起她的意见了,沈静嘉有些茫然的看向面前其他几个人,然后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你们,确定要问我的意见吗?” “要!” 药君率先响应,因为这里没有谁是同意他的想法的,他必须要有一个人,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沈静嘉又看向另外两个人,沈逸和皱了皱眉头,却并不想开口。 可哪怕是他不开口,沈静嘉也能猜到他的想法。 “那赵小将军怎么说?” 沈静嘉看向赵寒崖。 尽管沈静嘉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贵人,可是赵寒崖知道,自己不能拖着这么多人一起陪葬。 他摇了摇头,“大小姐你自然是可以说的,但我绝对不会更改我的想法,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尽早启程,早日回京才是上策。” 沈静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药君,“先生您也看到了,我并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我知道您想要好好救治这些伤患,但是其他的人,更有生的希望,我们不能因为一部分人,就去抹杀其他人的希望。” 大概是没想到沈静嘉会这样说,她这么说,就等于是放弃了裴长清,这,怎么可能呢? “嘉儿……”沈逸和有些心疼的开口叫了她一声。 沈静嘉却已经站起身来,单薄的身子在风中越发显得脆弱了,她抬起手,阻止了沈逸和后面的话,然后步伐缓慢的往回走着。 走到一半,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看着药君开口问道,“先生能否告知,长清哥哥他在哪间房? 我想去看看他。” 事情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药君也不再多说话,叹了口气,也走了出来,站到沈静嘉的身边,“我带你过去。” 两人离开,留下的两人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他们跟药君不同,他们是将军,想到的更多是大局,而药君,医者父母心,想到的,自然会是那些伤患了。 这个事情没有谁对谁错之分,只能说,大家立场不同,考量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同的。 进到房间里,浓浓的药味充斥着鼻端,沈静嘉眉头也不皱一下,就走到床边。 看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裴长清,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长清哥哥,你别睡了,快起来看看我呀。” 她伸出手,一一抚过裴长清的额头,眉毛,眼角,鼻尖,“你要是再不起来,我们可能就要抛下你了。” 沈静嘉面容平静,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比的残忍。 “没有办法啊,杀手们穷凶极恶,穷追不舍,再不跑,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 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自己留下 她解释着,然后放下手,又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男人,嘴角露出一抹惨白的微笑。 “如果你醒着,一定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对不对?” 沈静嘉开口说着。 看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沈静嘉挫败的起身,“长清哥哥,你要是在这么睡下去,可就真的起不来了。” 即便是这样,床上的人也没有给她一点儿回应。 沈静嘉失败的垂下眼,叹了一口气,这才走出屋子。 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沈静嘉的心又沉了沉,也不知道沈逸和他们安排的离开时间是什么时候,只希望裴长清的身体能撑住,可别真的在半路上出什么状况。 天黑了又亮,他们又安全的渡过了一夜,糟糕的却是裴长清开始发热了。 原本定在今日就启程的,可是裴长清的情况,别说长途跋涉了,就是这样安稳的住着,都不确定能不能熬过去。 “他现在这样根本就不能动,要是强行带他走,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药君站在裴长清的床前,皱着眉头喊着。 然而站在门口的赵寒崖和沈逸和却是面色铁青,“我们必须启程了,若是长清知道的话,也会同意我们的决定的。” 药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着急匆匆赶过来的沈静嘉,开口道,“裴夫人,你怎么说?” 沈静嘉看了一眼裴长清,又回头看了一眼沈逸和他们,闭了闭眼,“启程吧。” 没想到沈静嘉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药君的眼睛瞬间瞪大,“裴夫人! 这人可是你的夫君!” 听到这话,沈静嘉的身子晃了晃,然后回过头,神色坚定的看着药君,“他是我的夫君不假,但他也是大夏朝的官员,是这次赈灾的钦差大人!” 说到这里,她缓缓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他,一定不会容许这次的任务有任何的差错发生!” 沈静嘉的话,相当于是给众人下定了命令了,这就启程,赶回京都。 “若是你们坚持现在启程,那我就自己留下治疗他!” 药君突然开口喊着。 听到他的话,沈逸和皱着眉头,“先生,你冷静一点,跟着我们一起,至少还能有人保护他,若是落单的话,被杀手追上就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看着床上面色通红的人,沈静嘉的眼睛也跟着酸涩了起来。 明明前世他能一路稳稳的坐上安国侯的位置,为什么今生会变成这样?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才改变了裴长清的命运吗? 早知道如此,那当初在城外的那一面,她一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离开那里。 这样,他的人生轨迹就不会改变,现在也不会有生命之危了。 想着想着,沈静嘉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看向裴长清的眼神里也满是愧疚。 对不起,要不是我,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对不起,要不是我,你就能安安稳稳的过你自己的日子,将来有一天,成为众人仰慕的安国侯。 第四百三十四章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嘉儿,你要懂事,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一个人,要多多注意,凡事也要多想想。” 裴长清还在不放心的叮嘱着。 沈静嘉刚刚擦去的眼泪又流了满脸,“我不要懂事,我不要注意,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是不是我不懂事,你就能跟我们一起走了? 那我宁愿,这一辈子都不懂事!” 看着面前的沈静嘉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裴长清心里很难过,可却也无可奈何。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无法在路上颠簸的,与其拖慢他们回京的速度,不如就留下来,帮他们挡最后一次。 “嘉儿,嘉儿你看着我,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帮我做,太子贪污的事情,江州粮库的事情,还有,还有我父母的事情,都需要嘉儿你去帮我完成。” 听到这话,沈静嘉这才收住眼泪,抬起头看着裴长清,听着他说的这些话。 是的,他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许多的疑团没有解开,如果裴长清注定无法完成这些事情,那么作为他的妻子,沈静嘉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裴长清的那些期望,那些寄托。 “长清哥哥,你不要放弃,我们一起,这些事情我们一起去做,好不好?” 沈静嘉带着哭腔开口说着。 裴长清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嘉儿,在死前,我一定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答应跟你的协议。” 说着,他笑了笑,“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能陪着你走完这一生,不能在你身边守护着你,往后的日子,只能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沈逸和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就出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赵寒崖和药君也都出了屋子,只留下沈静嘉守在裴长清的床边。 出了屋子,几个人径直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沈逸和烦躁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做了一辈子的将军,打了一辈子的仗,沈逸和从没觉得有现在这样憋屈。 看着他的样子,药君冷哼一声,“多好,现在是如了你们的愿了,可以尽快启程,还不用带上这个伤患。” “你也不用这么阴阳怪气,这事情是长清他自己要求的,你没看我也很烦躁吗!” 沈逸和语气不善的开口说着。 唯独站在一旁的赵寒崖一直冷静的不说话,看着两人在一旁斗嘴,他终于开了口,“但是不得不说,裴大人的安排,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这下直接就没了声音,他们也不得不同意,裴长清的安排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安排了。 “只有裴大人死,杀手才不会继续咬着我们不放,大家才能安全的回京都,不是么。” 赵寒崖又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只有裴长清死了,杀手才不会继续跟上来,可是……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看着裴长清去死啊。 说来说去,这都是一道无解的题,一道让人心烦意乱的无解的题。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过了好久,沈静嘉才从房间里出来。 她循着声音走到了院子里,听着他们三人的争执,自嘲的笑了一声。 亏的她一直以为,自己过了两世,就比别人更懂人情世故,更能看透人心,也更会运筹帷幄。 可是实际上呢? 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别人愿意包容她,愿意纵容她罢了,要不然,早就把她的底摸得透透的了。 要不是刚才裴长清再三叮嘱,让她以后不要随意透露自己的能力,不管是占卜也好,或者是看见未来也罢,若是没人帮她扫尾,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沈静嘉才知道,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裴长清的眼里,其实就是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 “如果让长清跟我们上路的话,他的伤能不能治?” 沈逸和看向药君,开口问道。 药君摇摇头,“治不了,他现在是外伤引起了发热,必须要静养,还要配合我开的方子,如果情况不好的话,还需要药浴,你说在路上,这几样哪一样能做到?” 听完药君的话,沈逸和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劝服自己放弃裴长清。 倒是一旁的赵寒崖,大概是因为以前在暗卫组织里训练的原因,看着比这两个人都要冷静。 “如果没法救,那就让他留在这里吧,也省的路上辛苦。” 赵寒崖开口说着,“等杀手过来,也能给他个痛快。” “你们,你们就这样让他去送死?” 药君不敢相信的开口。 赵寒崖冷笑一声,看着药君的神色更加冰冷,“先生行走江湖,这样的事情见得肯定很多,做的,也不少吧?” 药君眉头一皱,不悦的看着赵寒崖,“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先生应该很清楚,玉面药郎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比你药君两个字要响亮的多。” 听到这四个字,药君脸上的神色一变,整个人也跟着阴冷了起来,看向赵寒崖的神色也变了,“你是谁?” “我是京都城定安侯的义子,你放心,我不在江湖上行走,打听你的事情也是走的别的路子,不会暴露你。” 赵寒崖开口说着。 然而药君周身的气息却并未消退,依旧警惕的看着赵寒崖。 “能从簪花阁全身而退,你是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人,上次能吓退那些杀手,也是因为玉面药郎的名头吧?” 想到上次他带上的那块玉质面具,赵寒崖勾起嘴角笑了笑,“若是你想要光明正大的活着,不再被簪花阁到处追踪,我倒是可以帮你这个忙。” 帮他? 避开簪花阁? 这怎么可能? “怎么帮?” 药君神色一凛,眼睛盯着赵寒崖,像是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赵寒崖嘴角一勾,“一网打尽,江湖上不再有簪花阁不就好了?” 他说的轻巧,可是药君却清楚,这事情谈何容易。 摇了摇头,“赵小将军,你还是太年轻,簪花阁的本事,绝对超乎你所想。”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他说着,眼睛一转,“所以你还认为裴大人没救吗?” 第四百三十六章 要给他一个公道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救裴长清? 药君笑着摇摇头,“如果你以为我刚才说的话有所保留才会说要帮我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不用帮了,我是真的救不了他。” 这下不等赵寒崖再说什么话,沈静嘉就走了过来,“既然救不了,那就不救了,明日就散布消息,裴大人伤重不治,已经过世了。” 几个人都转头看向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沈逸和上前一步,皱着眉头看她,“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是不是长清他……”不好了? 后面几个字,他根本不敢说出口。 药君也皱了皱眉头,裴长清不好了? 不可能啊,他明明用了药的。 “大小姐,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唯独赵寒崖,相信是沈静嘉有别的办法了。 抬起头看向他们,沈静嘉摇了摇头,这才悲戚的开口道,“裴大人过世,明天发消息,后天就准备棺椁,此去京都路途遥远,尸身怕是保存不了了,只能放些他常用的物件带回去了。” 看着她的样子,赵寒崖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他跟着点点头,“大人既然已经过世,夫人还请节哀。” 一旁的药君和沈逸和还有些转不过来弯,刚刚才从屋子里出来,明明刚才还能好好说话的,怎么就……赵寒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凑到耳边说了两句,两人这才点点头,回到屋里准备去了。 隔天,钦差大人遇刺重伤不治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沈静嘉也换上了白衣,头上簪着一朵白花,神情悲戚。 三日之后,车队启程,中间那个明显的棺椁,显然就是裴长清的。 在京都城中等待裴长清归来的皇上听说裴长清遇刺身亡,当下就白了脸。 他急忙招了伯昌侯入宫,说了这件事情。 伯昌侯大概也没想到这个结果,愣在了当场,随后朝着皇上行了一礼,“皇上还请节哀。” 节哀? 他苦笑着,才找回的儿子,还没能父子相认,他就这样没了? 看着御书房外后宫的方向,皇上开口道,“侯爷,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伯昌侯一愣,然后顺着皇上的眼神看过去,心里就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了。 他恭敬的弯腰行礼,“回皇上,今日,是贵妃娘娘的寿诞。” “是啊,今天是万贵妃的寿诞。” 皇上说着,扶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握紧,指节都被用力的挤压出青白的颜色。 “她过寿诞,整个宫里都张灯结彩的,可是谁又知道,皇后的孩子在宫外遇刺身死,连个皇子的身份朕都给不了他。” 说着,皇上苦笑出声,“侯爷,你说朕做这个父亲,是不是很失职,是不是很没用?” 伯昌侯的腰又弯了一些,“这也不能怪皇上,当年的事情那么复杂,您不清楚,才会让长清在外流落,如今……”如今人死了,再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朕给不了他身份,但总要给他一个公道!” 皇上说着,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恨恨的说着,“查! 这事情给我查清楚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棒打出头鸟 看到皇上这样,伯昌侯也不好劝他,只能恭敬的站在一旁。 不一会儿,邱公公走了进来,看着皇上开口道,“皇上,贵妃娘娘请您过去参加寿宴,您看,要推掉吗?” “去!” 皇上开口,声音却是冰冷异常,“贵妃的寿宴,朕怎么好不参加!” 说着,他就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给伯昌侯。 叹了一口气,伯昌侯只能暗叹裴长清时运不济,同时也在担心着沈静嘉。 她还年轻,总不能因为裴长清的死,就孤单一辈子。 可是她到底是嫁过人的,这要再找一个夫君,到底也是要难一些的。 这么想着,伯昌侯就叹着气出了宫。 他们还没有回到京都,就算要做什么,也要等沈静嘉回来才行。 伯昌侯也只是这么一想,说着急,却也不是很着急。 只是他不着急,有别人着急,比如,太子谢玉璋。 不等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传来,谢玉璋就派人到了伯昌侯府,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姑爷走了,请大小姐多节哀,若是心中烦闷,也可去太子府与侧妃娘娘叙叙话。 听完太子府的人说的这些话,苏氏倒是不动声色的送走了人,跟在她身边的沈静楠却是冷着一张脸,表情难看。 关上侯府的大门,沈静楠就忍不住的骂了起来,“太子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一些吧? 大姐和大姐夫人还没有回来,到底是不是真的身亡都不好说,这就上门献殷勤来了?” 苏氏看着沈静楠气愤的样子,倒也不想训斥她,毕竟连她这个做当家主母的都觉得太子这行为有些过分了。 “楠儿,这些话少说!” 伯昌侯刚好进门,就听到了沈静楠说的那些话。 哪怕他也心中气愤,却到底不像沈静楠这么沉不住气,凡事都要说上两句。 他只会在心中默默计较,准备到了合适的机会,给太子一记重拳!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顺遂了,所以谢玉璋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不光是让人上伯昌侯府慰问,甚至还在朝堂上将此事散播了出来。 他只顾着自己高兴,却没有注意到,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的皇上,脸色已然变了。 回到御书房,皇上气的直接砸了桌上的砚台,“这就是万贵妃教的好儿子!” 邱公公一边劝着,一边收拾着一地的残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他将砚台捡起来递给一旁的小公公,那小公公便拿着砚台退了出去。 邱公公这才开口道,“皇上您最近是对贵妃娘娘太好了一些,所以太子殿下才会这般口无遮拦,这说明皇上您的策略有效了啊!” 听到这话,皇上心里的气也顺了一些,他点点头,“你说的对,既然他这么想要出头,那朕就告诉他,什么叫棒打出头鸟!” 他转头就让人叫了靖王过来,安排了许多重要的事情给靖王,这一看就是要提拔的意思了。 听到这个消息,刚刚过完寿诞的万贵妃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让人叫了谢玉璋过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有其子必有其母 看着万贵妃身边的人急急忙忙的样子,谢玉璋也不敢耽搁,忙换了一身衣裳就进了宫。 见到谢玉璋来,万贵妃赶忙上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璋儿,母妃安排在御书房那边的人传了消息过来,说皇上召见了靖王,还在里面呆了很久。” 说着,她担忧的看着谢玉璋,“你说,你父皇这次是想要干什么?” 听到这话,谢玉璋眼睛转了转,却是很快就笑了起来,“母妃,你就是太紧张了,这怎么行呢?” 说罢,他扶着万贵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看,之前父皇对您好,又扶持我,打压靖王,是为了抬高我的位置,好让两方势力平衡是不是?” 万贵妃点头,“不错,难道你的意思是,你父皇现在是要扶持靖王打压你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想要平衡我们,自然不能只扶持一个人,更不可能让朝臣看出他的意图,这样反复无常,才更难以捉摸,您说呢?” 谢玉璋一边说着,一边露出自信的笑容来。 “不过母妃,如今裴长清已死,沈静嘉可就成了寡妇了,您说……”他的眼神也变了变。 万贵妃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开口道,“她现在是个寡妇,可以留在你身边,但是正妃的位置就算了,最多给她个侧妃当当。” 听到万贵妃的话,谢玉璋笑着开口道,“儿臣就知道母妃最是心疼儿臣的!” 说着,他站直了身体,“儿臣也是这样想的,成了寡妇就没有那么多的人提亲了,儿臣这时候上门,她还不感激涕零么?” 他说着,就仿佛看到沈静嘉感激万分的点头答应入太子府,仿佛看到她一心一意的帮自己,连带着伯昌侯府和苏丞相也都成了自己的人,登上大宝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什么叫有其子必有其母,万贵妃的想法跟谢玉璋的是分毫不差。 沈静嘉一个寡妇而已,能有人要她,她就应该偷着乐了,更何况这人还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到时候她可不要太高兴了,入太子府还能混个侧妃当当呢。 母子二人这里还在想着这美事儿,那边的沈静嘉他们却是走的极慢。 对外总是说她思虑过重,总是身体不太好,走不了两天就要停下修整。 不过遇到这种情况,谁也不好说她什么,谁让死了的那个人是她的丈夫呢。 若是放到自己的头上,搞不好连一步都走不动,更别说要长途跋涉去京都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等到沈静嘉他们回到京都,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这一个月里,靖王在民间的声势越发的壮大了,太子一派又有官员被查出有问题了。 太子不得不弃车保帅,放弃他们。 可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太子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就连万丞相说话,他都不怎么听了。 仿佛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看着他的样子,伯昌侯在心里暗暗的骂着,就这样没头没脑的东西,要真让他当了皇上,这大夏朝可还能好? 第四百三十九章 您要是难受,就哭出来 沈静嘉这才回到侯府,太子的人就上门了。 听到小厮的话,说是太子府的人要见她,沈静嘉有些好笑。 “太子府上的什么人? 说见我就见我,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沈静嘉说着,转头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南栀跟在她的身后,原本叽叽喳喳的人,这会儿却安静的像个鹌鹑一样。 “南栀,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最会打听新鲜事儿的吗? 我走了这么久,你应该攒了不少的故事能讲给我听的吧?” 沈静嘉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南栀,然而南栀看着她的笑,却是鼻头一酸。 她上前一步看着沈静嘉,难过的开口道,“小姐,您要是难受,您就哭出来,您哭出来会好受一些,不要这样憋着啊,憋着不好。” 看着南栀快要哭出来了,沈静嘉眉头一皱,看着她道,“南栀,你在说什么呢? 你家小姐我好着呢,你这是在咒我啊?” “奴婢没有咒小姐,只是,只是……”她说着,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沈静嘉,“小姐,姑爷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您难过也是正常的,不会有人怪你的。” 原来是这个事情啊,沈静嘉心想着。 她笑了笑,“我没事,真的!” 即便她再三强调自己没事儿,可是南栀却还是固执的认为她是在强颜欢笑,心疼的不行。 南栀心想啊,她家小姐从小到大都惯是会体谅别人的人,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也都宁愿自己扛着,也不让别人跟着难过。 这么好的小姐,上哪儿找去啊! 沈静嘉可不知道南栀心里想的这么多,她只是好笑的看着南栀,无奈的摇摇头。 “好南栀,你就跟我说说吧,说说最近京都城发生的事儿好不好? 在外面,清溪受了伤,晚照又要看顾巡逻,我一个人实在是闷得慌。” 沈静嘉说着,还故意扁了扁嘴,显得万分委屈。 南栀哪里能受得住她这副表情,只能点头哄着沈静嘉,“好好好,小姐你别急,奴婢这就把最近攒的故事都说给你听,保你没有功夫想起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她说的这不高兴的事情,也就是说裴长清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能比这件事情更让沈静嘉不高兴呢。 沈静嘉乖乖坐好,眼神期待的看着南栀。 “从哪儿说起呢?” 南栀皱了皱眉头,然后笑了一下,“就从太子的侧妃娘娘说起吧!” 她说着,眼神一转,“小姐怕是不知道,咱们伯昌侯府的二小姐还真是有些本事呢,之前都被太子发现了那种事情了,现在却还能牢牢的把住太子府的后院,经常出现在各种聚会上,可真是厉害!” 听到南栀这么说,沈静嘉也来了兴致,“哦? 看样子我们这位二小姐本事还挺大的啊?” 南栀点头,“可不是么,小姐您不知道,这段时间啊,贵妃娘娘倒是想着要给太子殿下挑个正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贵妃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哪家的姑娘就会生病。” 第四百四十章 真这么巧合? 这倒是奇了怪了,沈静嘉看着南栀,“是不是姑娘家不愿意,所以就谎称生病了?” 南栀摇摇头,“一个这样,两个三个都这样,贵妃娘娘不得往您说的方向想啊,还特地派了太医过去检查,可你猜怎么着? 还真的都是生病了!” “真这么巧合?” 沈静嘉眉毛一挑,她怎么就不相信呢。 “比这更巧合的是,这些小姐们,生病的症状都是一模一样,还都是太医治不了的病。” 南栀继续说着。 当时这事情还在京都城中引起一片恐慌,许多达官贵人们,一听说贵妃娘娘要召见,都害怕的不行。 这……沈静嘉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她看着南栀,开口问道,“那之前的那几位小姐,到现在还病着呢?” 说到这个,南栀脸上的笑意也都收起来了,她点点头,“是啊,那几位小姐到现在还病着,她们家中的人也都在到处寻医,却是没有找到一个能治的,甚至还有大夫劝他们早些准备后事。” 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会不会,会不会是中毒啊?” 症状相似,还都是治不好的,甚至都无从下手的病症。 “不少人都这么说呢,可是太医都没说是中毒,除非能确定是什么毒,要不然谁敢大言不惭的这么说呢。” 南栀开口说着。 主仆二人一阵沉默,也不知道那些小姐们到底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说起来,有一位生病的小姐还跟您是旧识呢。” 刚端着瓜子走过来的兮染开口说着。 旧识? “谁?” 沈静嘉开口问道。 兮染这才直起身子,“工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宋芳芳。” “万贵妃的主意都已经打到她的头上去了?” 沈静嘉摇摇头,这真的是没什么人好算计了,才会算计到工部尚书家吧? 南栀忙接过话头,继续说着,“说起这工部尚书家也是好笑,万贵妃召见宋夫人,拐着弯的说想要宋芳芳做太子妃,然而这宋夫人就是一副我听不懂的样子,后来万贵妃寿诞,点名要宋芳芳独自去觐见,宋夫人还拒绝了,真是好笑!” 沈静嘉想起宋夫人来,那是个聪明的人,却没想到,这样也躲不过这一劫。 想起给清溪解毒的药君,沈静嘉心里盘算着,等到她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就去工部尚书府上拜访。 由于裴长清的死,导致这次回来禀报江州情况的人变成了赵寒崖。 被宣上金銮殿,赵寒崖倒是没有多紧张,他跪下,朝着皇上行了礼,然后开口将江州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个清楚。 当他说到太子也牵扯其中的时候,谢玉璋登时就起身反驳了。 他看着赵寒崖,抬手指着他,“赵小将军,此事都是那江州知府许定丰一人所说,你如何能认定本殿也涉及了贪污一事呢?” 赵寒崖撇过眼,看着谢玉璋的眼神满是轻蔑,随后拿出一沓书信,“这是江州知府投诚之时,送上的证据,是太子殿下平日里与他往来的书信。” 第四百四十二章 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听着赵寒崖的声音,又想起一旁站着的太子和万丞相,许定丰觉得自己能跪在这里不尿裤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偏偏赵寒崖还要让他做选择? 得罪太子,还是得罪将军,这个题也太难选了吧! 看着许定丰皱着眉头就是不说话,太子勾起了嘴角来,他转身看向皇上,“启禀父皇,许大人这是在故意攀咬儿臣,儿臣没有做过的事情,又何惧与他对质!” 一旁的万丞相也帮腔道,“老臣也以为,此人是在借由太子殿下之名,行自己的敛财之事,若当真是太子殿下驱使,如今在大殿之上,在皇上的面前,他又怕什么呢?” 周围的大臣们也都纷纷议论了起来,一个个的都在质疑许定丰说话的真假,交上去的那沓书信的真假。 万丞相又看着赵寒崖,“赵小将军到底年纪尚轻,被许大人这样的老狐狸蒙骗,情有可原。” 听着万丞相的话,赵寒崖却是笑了一声,“蒙骗? 丞相大人的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当心一会儿在满朝文武面前丢脸。” 听到赵寒崖这么说,万丞相的脸色变了起来,刚刚放下去的心,不由得又打起鼓来。 难不成,除了许定丰,他们还有其他的后招? 他心里一盘算,却是又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他们已经做到了滴水不漏,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他抬起头来,笑着看向赵寒崖,“小将军如此自信,那本相倒是想要看看,小将军还有什么构陷太子殿下的招数。” 一旁的苏凌看了一眼万丞相,开口道,“万丞相还是注意一些自己的言辞,什么叫做构陷太子殿下? 江州的情况,你我都不清楚,只能说是合理的怀疑殿下,赵小将军这不也是在一一验证么。” “哦,苏丞相说的也是,是本相唐突了。” 万丞相一点儿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就这么冷眼的看着赵寒崖。 他才不相信,他们会有什么新的证据来指证谢玉璋。 许定丰这边还在惊魂未定着,就被皇上嫌弃的摆了摆手,叫侍卫带下去了。 看着赵寒崖,皇上开口问道,“寒崖,你可还有别的证据证明太子贪污啊?” 万丞相和谢玉璋两人也揣着手,一脸淡定的看着赵寒崖。 不过一个黄毛小子罢了,没了裴长清,就凭一个他,还能翻出多大的浪来呢? 看着谢玉璋那嚣张的样子,赵寒崖心里就忍不住的嗤笑,就凭这种人,还妄想坐上皇位? 他朝着皇上行了一礼,然后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贪污一事,微臣并不是很清楚,除去许大人之前所说的那些,微臣,的确不知道更多了。” 听到这话,皇上叹了口气,“那就是说,有可能是许定丰诬蔑太子的了?” 一旁的谢玉璋也跟着开口道,“父皇,儿臣对天发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微臣虽然不清楚,但有人清楚,还请皇上宣此人上殿。” 赵寒崖开口说了一句。 皇上的眼睛一闪,看着赵寒崖,“既如此,那就宣上来。” 第四百四十三章 银钱都流向了哪里? 就在众人都在疑惑赵寒崖说的这个人是谁的时候,殿门外,已经站着一个人。 太子谢玉璋挂着轻蔑的笑容往门口看去,那人越是走近,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难看了起来。 来人一身官袍,穿戴一丝不苟,只见他大步走到殿中央,掀开袍子跪了下去。 “臣,裴长清,参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长清? 大臣们都震惊的看向那跪拜着的人,不是说裴长清在回京的途中遇刺身亡了吗? 多少人看着他的棺椁从城外,一路撒着纸钱进了京都城。 多少人看着他的夫人,那位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形容凄惨,一袭白衣的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任是谁,都没办法相信,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现在还能站在大殿之上。 听到下面的人说的那句话,皇上直接就站起身来,满面惊喜的看着下面跪拜的人。 他身上的官袍的确是裴长清的,“真的是裴爱卿? 起! 快起! 来人,看座!” 皇上已经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若不是怕他直接冲下去会引起众人的怀疑,他早就想要当面看看裴长清这一趟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苦了。 裴长清倒也不推辞,等到有侍卫搬了椅子过来,他当着一殿大臣的面就这样坐了下来。 等到坐定,这才看向一旁惊讶不已的太子,笑着开口问道,“太子殿下这般看着下官是做什么?” 谢玉璋这才慌忙收回眼神,心里却在想着,明明万贵妃传了消息给他,说裴长清已死,钦差队伍回来的时候也带来了他的棺椁,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提到了太子,皇上又想起刚才说的太子贪污的事情,便开口道,“裴爱卿,你此番去江州赈灾,一应事务处置妥当,朕甚感欣慰啊!” 说罢看了一眼太子,然后道,“关于江州知府许定丰告太子贪污一事,赵寒崖说他不清楚,你比较清楚,那你说说看,太子,到底有没有贪污?” 听到皇上的话,裴长清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太子,然后开口道,“回禀皇上,江州是富庶之地,往年的各项税收都占了国库收入的很大一部分。” 说着,他转头让赵寒崖拿来了几个账本送了上去,“这是近三年来江州各项赋税上缴国库的数额,臣这次去江州,也走访了当地的百姓,问过了税收的问题,同样制成了账本。” 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本子,一样交给了皇上。 “两相比较,皇上肯定能看出来这其中的差别。” 裴长清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坐回了椅子,四平八稳的样子。 看着一本又一本的账册送到皇上的手中,谢玉璋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裴长清,他不光去赈灾了,还查了江州的税务? ! 看完了手中的账册,皇上狠狠的将那本子扔在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裴长清开口道,“想必皇上已经看出来了,两份账册,数额相差并不小,这中间的银钱都流向了哪里呢?” 说着,他的眼神又放在了太子的身上。 第四百四十四章 还天下一个清明 看着裴长清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样子,谢玉璋只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裴大人这般看着本殿做什么? 不是说了么,那许定丰贪污了不少银两,这银钱,肯定是他拿走了!” 谢玉璋开口说着。 裴长清也不跟他较劲儿,点点头,然后道,“江州土地肥沃,有良田千倾,即便这次发生了蝗灾,府库之中的粮食也足够百姓们度过难关,可是当我们打开府库的时候,里面存着的,只有薄薄一层大米,因为下面放着稻草,所以这层大米也都发霉腐坏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太子,“殿下你说,这存于府库之中,好好的粮食,都去哪儿了呢?” “裴大人,你若是有证据证明是本殿做的,那就拿出证据来,不要在这里随便什么话都问本殿,相比于本殿,你倒不如去问江州知府许定丰。” 谢玉璋皱着眉头回怼了裴长清。 看着太子的样子,裴长清突然就笑了,“殿下不知道吗? 殿下不知道的话,那臣告诉殿下,那粮食在去年冬天,京都城雪灾的时候,被人拿去卖了钱,随后,流入了京都城最大的赌坊,百盛赌坊。” 谢玉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猛的回头看着裴长清,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裴长清连这种事情都查的出来? “本殿现在知道了,所以呢? 裴大人你一直咬着本殿不放,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玉璋开口说着。 既然没有办法让裴长清闭嘴,那就只能想办法往他的头上扣屎盆子了。 “下官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查出贪官,还天下一个清明!” 裴长清开口说着,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不少官员都顿住了,纷纷撇过头不敢去看裴长清。 谢玉璋笑了起来,“裴长清,你说的好听,如今既然查出了银钱的去向,那就去找赌坊要钱啊,跟本殿有什么关系!” “殿下提醒的不错,下官也是这样做的。” 他说着,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启禀皇上,那百盛赌坊的老板,如今就在宫门外,不若皇上宣他进来问上一问?” “放肆!” 谢玉璋抢先开口道,“这里是金銮殿,是皇上上朝,是大臣们议论国事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看着他脸上明显的怒意,裴长清笑了起来,“太子殿下,江州贪污的银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国库损失这么大,还不能放到金銮殿上讨论了吗?” 两人僵持不下,谁都不愿让步,皇上开口道,“行了,别吵了!” 说着,让身边的邱公公带人去宫门口接那位百盛赌坊的老板了。 等待的一炷香时间里,谢玉璋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由得看向万丞相,而万丞相很清楚,裴长清既然能站在这里,那就说明他是有备而来。 明明已经回到京都城有一阵子了,偏偏到现在才出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查百盛赌坊的事情。 事到如今,太子贪污的事情,是推脱不掉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是供出来还是自己顶罪 太子一方都满心慌张,再看看坐在椅子上的裴长清,却是坐的四平八稳,没有一点不适的样子。 等到小太监将那老板带进来,众人这才纷纷转头看向了他。 别看这赌坊老板在外面蛮横嚣张,金銮殿这种场面,他还真是没见过,不由得浑身发颤。 “见到圣上龙颜,还不快跪下!” 邱公公开口呵斥着。 那赌坊老板应声跪了下来,两个膝盖磕在地面上,声音清脆的一旁的人都忍不住膝盖一疼。 “草,草民,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磕磕巴巴的说着。 皇上皱了皱眉头,随后看向一旁的裴长清,“你问吧,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敢吞那么多的钱!” 裴长清转头看向那跪着瑟瑟发抖的肥胖身躯,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流入百盛赌坊的那些金钱,都是哪里来的吗?” 老板慌张的摇头,“这,这草民不知,不知。” “那我告诉你,是贪污而来的,江州知道吧? 江州的赋税,有一半,都用于你们赌坊的经营上了。” 裴长清蹲下身子,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着。 这钱是贪污得来的,那老板原本也能猜到一些,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大的一笔数额。 他愣了一下,忙抬起头看向裴长清,满脸的委屈,“大人,我,我是真不知道有这么多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是赌坊的老板,赌坊的钱是哪里来的,你会不知道? 你说这话,是不是觉得这一殿的人都是傻子?” 裴长清说着,抬手指了指周围。 那老板纠结了半晌,终究还是担心自己的小命,才开口道,“大人啊,皇上啊,草民,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说着,往前爬行了几步,“草民虽然是赌坊的老板不假,但是这赌坊真正的经营者不是草民啊,草民也只是个挂名的老板而已啊!” 看着皇上没有任何反应,他又看向周围的大臣们,一群人一个个的神情冷漠,根本没有人同情他。 他有苦说不出,只能跪行着到了裴长清的面前,伸手抱住裴长清的腿,“大人,大人你要相信我啊!” 裴长清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开口道,“你是挂名的,那真正的老板是谁?” 他这么一问,那老板瞬间就止住了哭声。 这真正的老板是谁,他哪里敢说出来呢? 说出来就是死啊! 看他不愿意说,裴长清蹲下身子,看着他,开口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说不出这幕后之人是谁的话,那这个锅就只能你自己背咯。 贪污之罪,是判死刑呢还是诛九族来着,我一下子有些记不起来了呢。” 死刑? 诛九族? 那老板顿时吓的整个人都惊住了,猛的回头看着裴长清,“大人?” “怎么,想好了吗? 是供出幕后的人,还是自己顶罪?” 裴长清也不催着,就这么轻飘飘的问着。 那样子好像就是在说,他反正已经查到赌坊了,他供出来或者不供出来,都与裴长清没有关系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你做的只有贪污一事吗? “我说! 我说!” 那老板明显不如许定丰,想都不想的就哭着喊着要供出背后之人。 谢玉璋顿时就绷不住了,他恶狠狠的盯着那赌坊老板,企图让他收回刚才的话,不要供出自己。 只是那老板已经慌张的不行了,哪里还顾得上去看谢玉璋的表情,忙开口道,“其实百盛赌坊背后的掌舵人,是,是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的人都不由得看向了谢玉璋。 毕竟大夏朝的例律,皇家不得涉及赌坊,青楼,如今太子涉及到的,就不只是贪污的事情了,还有经营赌坊一条。 “污蔑! 这是污蔑!” 谢玉璋直起身子,冲着那老板就是一番叫嚷。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推脱自己身上的罪责。 裴长清看了一眼谢玉璋,然后看向那赌坊老板,“你既然说是太子殿下掌管赌坊,可有什么证据呢? 毕竟是一国储君,若是没有证据,也由不得你在这胡乱攀咬。” 那老板忙解下身上的一块檀木腰牌递给了裴长清,“大人,这是太子府的令牌,小人也是因为有这块令牌,才能出入太子府,您要相信小人啊!” 看着手上的檀木令牌,裴长清也不说话,而是让一旁的小公公送去给皇上。 拿到那块檀木令牌,皇上翻了翻,就让邱公公去太子亲卫那边查看对比一番。 很快,邱公公就回来了,附在皇上的耳边说了点什么,皇上勃然大怒,抬手就将那块令牌砸向了谢玉璋。 “太子!” 他大吼一声。 直到这个时候,谢玉璋才发觉,自己根本无可辩驳,贪污,开设赌坊,他这个太子,是做到头了……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仿佛是已经死了一样。 “来人! 送他去大理寺!” 随着皇上的话音落下,谢玉璋猛的一个激灵,他慌忙的看向坐在上面的皇上,“父皇! 父皇! 儿臣,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下如此错事! 求父皇开恩,求父皇开恩啊!” 听着谢玉璋求饶的话,皇上眉头皱的死紧,挥了挥手,就让人赶紧把他带下去。 难得的,这个时候裴长清却是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太子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交代,不如,一起交代了再数罪并罚。”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人也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裴长清这是跟太子结了多大的仇啊,还嫌他身上背着的这两条罪不够重吗? “还有?” 皇上更是怒不可遏,“谢玉璋! 你到底做了多少事情!” 谢玉璋也是慌张了起来,除了这两条大罪,他还做过,派人暗杀裴长清……可是这事情,他们应该,没有证据吧? 他狐疑的看着裴长清,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可是他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个一二,皱了皱眉头,硬是梗着脖子,“裴大人,贪污一事我认了,可是其他的事情我可没有做,你别想着给我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他这话说的裴长清也乐了,他笑着看向谢玉璋,“是吗? 殿下做的,当真只有贪污一事吗?” 第四百四十七章 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 裴长清越是这样似笑非笑,谢玉璋就越是慌张。 不再理会他,裴长清站起身来,看向皇上,“此事牵扯有些大,臣请皇上私下查问。” “皇上不可!” 万丞相站出来大声说着,“既然是涉及太子殿下,就应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清楚才是。” 他会这样的反应,裴长清并不意外,他笑着对上万丞相的眼神,“哪怕这事情会让皇室丢脸,也没有关系吗,丞相大人?” 这么一说,倒是让万丞相有些无话可说了,他恶狠狠的盯着裴长清,像是在看着什么噬人的野兽一样。 皇上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相关人等,随朕去御书房,其他人,下朝!” 随着邱公公一声“下朝!” ,其他大人们都退出了大殿,只有裴长清,赵寒崖还有沈逸和留了下来。 原本万丞相还想要留下的,只是伯昌侯和苏丞相两人盯着他,他也不好赖着不走,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玉璋。 出了大殿,他怎么想,这事情都不对,转头就去了万贵妃的长春宫。 还不知道前朝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万贵妃正舒服的躺在榻上,一旁的两个宫女一个给她锤着腿,一个给她捏着肩。 听说万丞相求见,她愣了一下,这个时间,应该是刚刚下朝,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她坐直了身子,让人请了万丞相进来。 “哥哥,你怎么这时候来? 是有什么事情吗?” 万贵妃开口问着。 万丞相盯着她,像是要将人看穿一样,“你跟太子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别的事情?” 听到他这么问,万贵妃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说她去请了簪花阁的杀手追杀裴长清的事情吗?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反正那裴长清已经死了,这事情,就算查到簪花阁,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这么一想,她马上笑着摇头,“没有啊,我跟璋儿都是藏不住话的人,要是做了什么,哥哥你肯定会知道的。” 万丞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是吗?” 他这一拍,万贵妃被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生这么大的气?” “我能不生气吗!” 万丞相说着,盯着万贵妃,“你可知道,裴长清他根本就没有死,他是诈死!” 万贵妃脸上的笑绷不住了,震惊的站起身来,“什么? 没有死? 这,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簪花阁的人回复的消息是已经完成了任务啊,也就是说杀了裴长清啊,怎么,怎么会没死呢! “还说你们没有背着我做别的事情! 为什么你这么笃定裴长清死了? 是不是你们……”万丞相开口问道,心里的怒火越冒越凶。 万贵妃哪里还顾得上隐瞒,忙走下来,绕到万丞相的面前,“哥哥,你别着急,事情是这样的……”她这才把之前暗杀裴长清的事情,整个的说了一遍。 “你们,你们真是!” 万丞相气的不行,怎么也想不到,谢玉璋竟然敢背着自己找人刺杀裴长清。 他更想不到,万贵妃甚至也不跟他通气。 第四百四十八章 她怎么会在这里? 等到了御书房,皇上这才看着面前的这些人,有些疲惫的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裴长清看向太子谢玉璋,“太子殿下,我此番去江州,一路受阻,殿下可知道是为何?” “我又怎么知道!” 谢玉璋说着,扭过头不去看裴长清。 裴长清笑了笑,“既然殿下不知道,那我就请个知道的人来说说了。” 谢玉璋眉头皱了皱,却不敢多说什么。 谁让裴长清总是让人无法摸清他的下一步是什么呢,就好比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裴长清要请的这个人是谁,又会对他有什么控诉。 等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朝着皇上行了一礼。 “民妇刘月吟,参见皇上。” 打量了一番这个人,谢玉璋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多少有些放下心来。 “这又是什么人?” 皇上瞥了一眼刘月吟,开口问道。 裴长清看了一眼身边的刘月吟,让她自己说。 刘月吟这便开了口,“民妇的父亲住在江州城内,在当地还算是有点威望,民妇的夫君,是太子殿下麾下一名官员,名叫林武。” 听到林武的名字,谢玉璋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没忘,之前林武过来,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的岳丈可以帮忙除掉裴长清,而他,也信任的给了他一瓶毒药。 只是后来就没有听到裴长清遇到刺杀的消息,而他也是因此,才派了暗卫前去的。 他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刘月吟。 这个林武的夫人,怎么会在裴长清的身边? “民妇的夫君,骗我父亲,说是朝廷派过去的钦差是个贪官,去江州,根本不是赈灾,而是去搜刮民脂民膏的。 随后诱导我父亲请人去刺杀钦差大人。” 刘月吟说着,不屑的看了一眼太子,“他知道此事若是被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根本就没有告诉我,等我知道的时候,他还企图软禁我,不让我去告诉父亲。” 一旁的沈逸和接上话,“启禀皇上,臣是在一次与朋友聚会之后,回家途中遇到刘小姐的,也是她告诉我这些事情,我才想办法找人送她去了江州的。” 说到这里,刘月吟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只是可惜,我……”她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就被裴长清打断了,“刘小姐到的时候,刘员外正准备安排杀手,听闻刘小姐的话,这才中断了计划。” 没想到裴长清会这么说,刘月吟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皇上哪里不知道裴长清的意思,听着刘月吟那说了一半的话,再看看她现在的表情就知道,当时的情况并不像裴长清说的那么简单。 只不过皇上并不打算拆穿裴长清,他知道,裴长清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太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皇上看着谢玉璋,眼里满是失望。 谢玉璋早就没话好说了,什么话都被裴长清说完了,他别说辩驳了,他就是说自己是无心之失都说不出口。 第四百四十九章 他还犯了什么错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去大理寺吧,去大理寺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 皇上最后下了通牒。 当侍卫把谢玉璋带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万贵妃身边的宋嬷嬷急切的往御书房这边走过来,心里也急切了起来。 “嬷嬷,你怎么过来了? 是我母妃出了什么事吗?” 谢玉璋有些慌张的看着她。 宋嬷嬷看着被侍卫架着的谢玉璋,心里不由得大惊,难不成这次太子遇到的,是什么大事吗? 没能等到宋嬷嬷的回答,谢玉璋就被带走了。 宋嬷嬷赶紧收敛了一下心神,跑到御书房外面,跟外面的侍卫急切的说着,“求见皇上,我要求见皇上! 请皇上去看看贵妃娘娘吧,娘娘刚才晕倒了!” 一听这话,侍卫也拿不准要不要让宋嬷嬷进去了,只能进去禀报。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们都离开了,这才起身,看着邱公公,“走吧,去看看贵妃,她要是不知道太子到了什么情况,肯定不会罢休的。” 邱公公躬身扶着皇上出了御书房,看到下面站着的宋嬷嬷满脸焦急,皇上也不说话,等着御辇到了,就坐了上去。 宋嬷嬷也猜得到,皇上这肯定是去长春宫的,便也不多纠缠,就这样跟在了后面。 一直到了长春宫里,看到刚刚从里面出来的太医,皇上便随口问道,“贵妃怎么样?” 那太医开口道,“回皇上,娘娘忧虑过重,才会晕倒的,臣这就去开药,回头给娘娘服下,便可有所缓解。” “有所缓解?” 皇上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太医吓得一个哆嗦,“皇上,娘娘这是忧虑过重,药物也只能缓解,若要根除,还是要娘娘自己不要有太多忧虑才行啊。” 听到太医这么说,皇上的脸色也不太好,他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下,这才迈步进了内室。 见到皇上过来,万贵妃就要起身行礼,皇上只是开口说着免礼,却没有想要上前去扶一把的意思。 万贵妃心里一咬牙,还是行了礼,这才由宫女扶着,坐回了榻上。 “皇上,臣妾听闻璋儿犯了错,去了大理寺,不知道璋儿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让皇上如此生气?” 万贵妃耐着性子开口问道。 皇上的眼神扫了过来,全然没有之前的那种温柔,而是冷冰冰的。 “他犯了什么错你不知道,但是他去大理寺的消息你却这么清楚?” 皇上反问着,那话里的意思就是在说,万贵妃是在做戏了。 这会儿万贵妃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妥了,也懒得再装,慌忙跪到皇上脚下,“皇上,臣妾知道,璋儿平日里就有些贪财,这才会犯下这等大错,还请皇上开恩啊!” “贪财? 他就只这一件错事吗?” 皇上低下头,正好看着万贵妃那梳的整齐的头发丝,这哪里是重病晕倒的模样? 万贵妃假装不知道的看着皇上,“璋儿,他还犯了什么错?” “不止一次的刺杀钦差大臣,贵妃,他这是想要置裴长清于死地啊!” 第四百五十章 这一次大获全胜! 刺杀裴长清的事情,果然,还是被查出来了。 万贵妃心里着急着,她看向皇上,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皇上准备如何处置璋儿?” “如何处置自有大理寺的官员审理,此事就不劳贵妃操心了。” 皇上面无表情的说着。 听到这话,万贵妃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皇上,交给大理寺处理,那就是要秉公办理了? 刺杀钦差,这事儿想想,就够大的了。 “可是,可是臣妾听闻,裴长清他没死,他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他好好的回来了,那璋儿是不是……”万贵妃又燃起了希望来了。 只是这希望,被皇上无情的打碎了,他看着万贵妃,开口道,“如你所说,只要杀人者没有得逞,就都不必定罪了?” 万贵妃摇摇头,“不是,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裴长清他没死,那璋儿的罪,是不是能轻一些?” “朕说了,一切交由大理寺审理。” 皇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还想要再求求情的万贵妃,看到皇上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了,只能闭上嘴,祈求上苍能可怜可怜她的璋儿。 可是,谢玉璋有什么好可怜的? 他活到这么大,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真正可怜的,应该是那些因为他的贪污,而吃不饱饭,上不起学的百姓们。 裴长清这一次,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听说他没有死,之前那些为他悲伤了许久的百姓们也都跟着欢呼雀跃了起来。 他们没有忘记,到底是谁让他们免于雪灾的侵害,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的。 一时间,伯昌侯府的门房成了全府上下最忙碌的人,每天都有百姓过来送东西,说要慰问裴大人。 看着门房堆着的林林总总的东西,沈静嘉和裴长清都哭笑不得。 看到裴长清好好的站在面前,南栀不悦的撅起了嘴巴,“我说呢,前两天小姐怎么没有不高兴,原来咱家的姑爷复活了。” 听着南栀调侃的话,沈静嘉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还真是没大没小的,等到以后,看我不找个人治你!” 南栀脑袋一歪,俏皮的笑了笑,“小姐,那你就多此一举了,南栀想好了,这辈子啊,除了跟在小姐身边,哪里都不去!” 沈静嘉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想到正事儿,忙去找了药君过来。 为了给清溪解毒,药君根本顾不上自己,吃饭有一口没一口的,澡也不洗,头发也不打理,就连一向刮得干净的下巴,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胡须来。 看着他的样子,沈静嘉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是不是清溪的毒,出了什么状况?” 药君点点头,“这毒是大盛国特有的,解药需要的配方中,也有几味草药是大盛国特有的,我这阵子,是在延缓清溪毒发的时间,我要把她毒发的时间,延长到足够我去大盛国找到这几味药草才行。” “那你可有时间,跟我出去一趟?” 沈静嘉开口问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我现在没有办法保证 听到沈静嘉的话,药君的眉头皱了起来,明显就是不愿意的样子。 沈静嘉笑了笑,“我听说大盛国马上要派使者来了,如果我交代你的差事办的好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去找大盛国的使者,要一些你需要的草药。” 听到这话,药君忙拉起沈静嘉就要往门外走。 “你倒是先打理一下啊,这样我怎么带你出去见人?” 沈静嘉皱着眉头看着旁边几乎跟野人无异的药君。 等到半个时辰之后,洗漱一番的药君这才跟着沈静嘉出了伯昌侯府。 坐在马车上,药君这才开口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沈静嘉不由得嗤笑一声,“你连我要带你去哪里都不知道,就这么放心的跟着我走了?”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看向面前的人,“看来,你的确很在意清溪啊。” 药君眸色变冷,“是又如何。” “不如何,看到你这样子,我是放心把清溪交给你的,不过……”沈静嘉停住了话头。 这边的药君却是有些急切了,“不过什么?” “不过我看你似乎跟簪花阁有些渊源,我不清楚你的过去,也不想问你的过去,但是你要保证,以后一定能护清溪周全,否则,你就别想把清溪从我身边带走。” 沈静嘉的眼神也变的凌厉了起来,气势丝毫不输药君。 她要是提别的条件,药君还好说,可偏偏提的是这个条件,这或许是药君唯一无法保证的条件了。 “我现在没有办法保证。” 药君有些挫败。 沈静嘉倒也不着急,“不急,等你能保证了再来找我也成。” 说完清溪的事情,沈静嘉终于解释了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我们现在去的,是工部尚书府中,他家的长女宋芳芳生了病,找宫中太医都看过了,但还是没有起色。” 沈静嘉说着,脸上满是担忧。 药君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检查了一下随身的药箱,这才安下心来。 等到了工部尚书的府上,原本活泼开朗的宋圆圆,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跳脱了,反倒是稳重了许多。 朝着沈静嘉行了一礼,宋圆圆带着他们进了府。 她倒是没想过沈静嘉会带大夫来看宋芳芳,满心的感激,一边走,一边说着,“我娘已经请了不少大夫来给姐姐看过了,可就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说着,到了宋芳芳的房间里,照顾宋芳芳的丫环候在一旁,沈静嘉这才看到许久未见的朋友。 只是这一看,她却吓了一跳。 原本清丽的人,现在却是形容枯槁,脸颊上的肉已经凹陷了下去,高高耸起的颧骨,看着就渗人,这幅样子,要是再拖上几日,怕是就要驾鹤西去了吧? “怎么会这样?” 沈静嘉不由得开口问道。 宋圆圆摇摇头,“贵妃娘娘看中姐姐的消息传出来,没几日,姐姐就变成这样了,我们已经不出门,不吃外面的东西,整日也只在府上待着,却还是得了这怪病。” 第四百五十二章 她还有救? 宋圆圆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的姐姐,不由得悲从中来。 从小姐姐就护着她,让着她,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都有姐姐给她擦屁股。 可是现在,姐姐就这样躺在床上,她也想帮姐姐一次,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旁跟着的药君看到宋芳芳的样子,倒是不像沈静嘉那么意外,他皱了皱眉头,“宋小姐这样有多久了?” 听到问话,宋圆圆这才想了想,开口道,“一个月了,就是差不多上个月的这个时候,贵妃娘娘点了姐姐的名,随后就……”药君拉起宋芳芳的手,把了一下脉,随后,他的表情越发的严肃了起来,严肃的沈静嘉都差点想要问,是不是没救了。 等到他将宋芳芳的手放回被子里之后,才眼神示意了沈静嘉,两人走到屋外。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沈静嘉开口问着。 药君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位小姐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中毒?” 沈静嘉的眉头皱了起来,“之前也有人怀疑过中毒,可是宫中的太医坚定的称这是怪病不是中毒,后来的大夫也都不敢断言中毒。” 听到此话,药君嗤笑一声,“呵,就凭太医院那群废物,能看得出来什么?” 说完,他盯着沈静嘉,“我看,你要给大盛国使者的消息需要多加几味药草了。” 听到这里,沈静嘉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她皱着眉头看着药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位小姐中的毒,也是大盛国特有的毒,但是这毒,又跟清溪中的毒不同。” 药君认真的说着。 沈静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清溪中的毒,是太子这里来的,而宋芳芳是因为被贵妃看中,想要她做太子妃,才中的毒。 这两边加起来……沈静嘉觉得自己快要摸到真相了,可是却好像又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宋圆圆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静嘉一脸纠结的模样,她微微笑了笑,“沈姐姐你也不用太难过了,姐姐的情况我们都清楚,她……即便你请来的大夫救不了她,我想她也还是会对你心存感激的。” 她这番话说的沈静嘉眼眶发热,她想着,药君既然有办法能延长清溪的毒发时间,那是不是,也能让宋芳芳能够多撑上一阵子呢? 这次药君倒是很上道,不等沈静嘉说话,他就拿出药箱里的一个小瓷瓶交给了宋圆圆。 “我刚才检查过了,里面那位小姐是中毒,解毒的方子比较复杂,需要的药材也比较特殊,短时间内我无法做出来,这里面的药丸,每日按三餐给小姐服用,让她能吊着一口气等我的解药。” 听到药君这平平淡淡的话,就好像宋芳芳中的毒是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宋圆圆不敢相信的看着手里的小瓷瓶,然后两眼放光的看着药君,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姐姐她只是中毒,她还有救?”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我可没有医德 药君伸手推开宋圆圆,“这位小姐请你自重,我心中已有人,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站在一旁的沈静嘉听到药君说这话,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宋圆圆自然也不是对药君有什么想法,她也不过是一时激动,才会暴露了本性,做出这番举动。 听到药君这么说,她忙后退了几步,才开口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听了先生说姐姐有救,才会一时间太过激动。” 说完,她又看向药君,“往后的日子,只需要每天给姐姐喂三颗药就可以了吗?” 药君点点头,“她现在瘦骨嶙峋,不是因为中毒,而是饿的,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的,任是谁都会消瘦,这药丸只是简单的营养丸,只不过我调配的跟别人不同,入口即化,所以才能给昏迷的人用。” 难得他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沈静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回了伯昌侯府。 回到侯府,药君又钻进了他的小屋子,说是要多做一些营养丸才行。 凌夕皱了一下眉头,“需要那么多吗?” “别以为我不出门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位小姐既然是因为贵妃娘娘相中了才中的毒,那城里必定不止她一个出现这种状况。” 药君说着,叹了一口气,“看你今天的架势就知道,这些小姐,你不会不管,不多做一些药丸,怎么够分?”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医德的啊。” 沈静嘉笑着开口说着。 “我可没有医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找大盛国的使者讨药草。” 药君说完,不等沈静嘉说话,就钻进了小屋子捣鼓起来了。 听着药君的话,沈静嘉看着那间小屋子,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个人可真是有意思,她还第一次听到一个大夫说自己没有医德的。 回过身,想到清溪身上的毒,想到宋芳芳身上的毒,沈静嘉的神情又变的严肃了起来。 她找到裴长清,说了这件事,但是脸上却是满满的疑惑。 “谢玉璋身为太子,又有一个当丞相的舅舅,母亲也是后宫中权势滔天的贵妃娘娘,他应该没有什么必要,去跟大盛国做交易啊。” 沈静嘉皱着眉头开口说着。 听到她这么说,裴长清也皱起了眉头,他这些日子也去查了一下,的确没有查到太子那边跟大盛国有任何的联系。 两人坐下来,又认真的分析了一通。 “你说他杀你,我能理解,但是那些小姐是怎么回事呢? 要知道,万贵妃给他选的这些太子妃,多多少少都能对他有所帮助,他不会这么傻的去毁掉自己的助力吧?” 沈静嘉看着裴长清,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裴长清也想过,的确,那些小姐他一个个的都了解过,基本上家中都是有势力的,如果换做他是谢玉璋,也不会这么做。 更何况,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这不明摆着是要结仇吗,他再蠢,也不会跟有权有势的大臣们结仇啊。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沈静嘉突然灵机一动,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能让伯昌侯府涉险 她看着裴长清,“长清哥哥,你说,会不会给这些小姐用毒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太子的妾室呢?” “太子妾室?” 裴长清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可是……他眉头皱的死紧,“太子妾室又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毒药? 别忘了,这毒可是大盛国特有的,谢玉璋就是再傻,也不会把这种把柄交给女人吧?” 这事情沈静嘉也没办法解释,只能低着头,做沉思状。 要说她是怎么想到妾室这一方向的,还是得益于她上一世的记忆。 她记得很清楚,死之前,沈静柔说她娘是中了一种奇毒,然后受尽折磨,缠绵病榻才死的。 按照她爹对她娘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话,肯定是会想方设法的帮她救治。 而这毒,就是沈静柔的娘下的。 偏偏又这么巧,沈静柔现在是太子侧妃,而且听南栀说,她现在似乎还挺受宠的。 如果,这毒药,是从赵姨娘手中拿到的,那沈静柔手里有奇毒,就有解释了。 她受宠,或许也是因为提供了这种奇毒,能够提高谢玉璋暗杀裴长清的成功率。 那么现在,这些小姐们要入主太子府,做太子正妃,这不就刚刚好,挡了她沈静柔的道么。 沈静嘉心里这么一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能说的通了,这毒,是沈静柔下的! 她高兴的抬起头,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我想明白了!” 看到她的样子,裴长清的眸子也跟着温柔了起来,“你说。” 沈静嘉张开了嘴,却又忽然的停住。 如果说沈静柔手上有大盛国的毒药,这药又是从赵姨娘手中得到的。 那么问题来了,赵姨娘是从哪里拿到这大盛国的毒药的呢? 若是皇上知道了此事,会不会,怀疑到伯昌侯府的头上? 沈静嘉越想越是心惊,这一切,好像是早有预谋的,又好像,一切都是巧合。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裴长清也跟着担忧了起来,他靠到沈静嘉的身边,担心的看着她,“嘉儿,怎么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着,就靠到了裴长清的怀里,心里却在想着这些事情。 她想要保护伯昌侯府,可是就在刚才,她想到的那个后果,简直就是惊天的秘密啊! 这事情不能被查出来,更不能牵扯到伯昌侯府! 沈静嘉心里这样想着。 “长清哥哥,刚才,我其实想到了,这毒应该是沈静柔下的。” 她慢慢的开口说着。 听到她的话,裴长清几乎下一刻就想到了沈静嘉的顾虑,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这才开口道,“沈静柔是沈静柔,伯昌侯府是伯昌侯府,她都嫁过去两三年了,就算是做了什么事情,也跟我们无关。” 是啊,沈静柔不管做什么,都跟他们伯昌侯府无关。 可是皇上就不一定能这么想了。 这世上,最难猜的就是帝王心,可是最好猜的,也是帝王心。 “但是我不可能让伯昌侯府涉险,一点点的可能,也不行。” 第四百五十五章 想不知道都难 “那嘉儿告诉我,我们自己慢慢查。” 裴长清开口说道。 听着裴长清的话,沈静嘉轻笑了一声,“长清哥哥,你就这么相信我相信伯昌侯府吗?” “那是当然了,嘉儿是我娘子,伯昌侯府是我的家,我不相信自己的家人,还能相信谁呢?” 裴长清说着好听的话,脸上是宠溺的笑容。 看着他脸上的笑,沈静嘉只觉得自己沉溺其中,就快要晕过去了。 还不等她真的晕过去,裴长清就一把抱起她,往床榻那边走去,“娘子,夜深了,咱们也早些休息吧。” 说起来是休息,可是沈静嘉却是被他折腾到了大半夜,才沉沉的睡去。 等到天亮,沈静嘉才气愤的揉着后腰,心里把裴长清翻来覆去的骂了个百八十遍。 她走出菡萏院的时候,就看到了赵寒崖。 “大小姐,你找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赵寒崖一脸严肃的看着沈静嘉。 沈静嘉笑了笑,“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要问问你,关于清溪和晚照的事情。” 哪怕赵寒崖现在身份不同了,成了定安侯的义子,将来还有可能承爵,但是清溪和晚照,终究还是他的姐姐。 “她们? 她们怎么了? 难不成大小姐不要她们了?” 赵寒崖开口问了一句,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 说实在的,他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人,非要皱着个眉头,跟老头子一样,着实有些违和。 “她们没怎么,我就是想要问问你,关于她们二人婚事的问题,夫君可要由你先考验一番?” 沈静嘉开口问着。 赵寒崖心中的大石这才缓缓落下,他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就是这个啊。 “大小姐看人一向准,他们要是过了大小姐这一关,就相当于是过了我这一关了。” 赵寒崖面不改色的说着。 没想到赵寒崖是这样的态度,沈静嘉刚坐下来,才喝了一口茶,正准备跟他促膝长谈呢,可是人家理都不理,就扔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沈静嘉打量了一番赵寒崖,“你姐姐们的事情你都不关心啊? 你知道我给她们相看的夫君是谁吗? 就这么都交给我了?” 给她们相看的夫君? 这还用得着问吗? 一个么,整天跟在晚照的身后,像条哈巴狗一样,没事就总能听见他嘿嘿嘿的傻笑。 另一个么,照顾清溪照顾的无微不至,就差晚上睡在她身边贴身照顾了。 “你是说陆虬和药君吗?” 赵寒崖又是那轻飘飘的语气。 沈静嘉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赵寒崖,“你怎么知道的?” 赵寒崖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我知道这个很难吗? 你看那两个人跟着我姐姐们跟的多紧,我要是看不出来才奇怪吧?” 听着他这么说了,沈静嘉低下头,略微思索了一阵,好像,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轻轻咳嗽了一声,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沈静嘉又开口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是对这两个人没什么意见了是吧?” 第四百五十六章 什么时候轮到你 “嗯,没什么意见。” 赵寒崖回答道,“只要他们做到自己答应的事情,那清溪和晚照的事情,我也就答应他们了。” 听着这话,沈静嘉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她皱了皱眉头,看着赵寒崖,“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私下还有什么交易?” 赵寒崖这才挑了一下眉毛,看向沈静嘉,“也不算是私下的交易吧,是他们自己来找我的。” 得,他还说的自己挺无辜。 “他们找你? 都说什么了?” 沈静嘉的好奇心是被完完全全的吊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赵寒崖摸了一下头发,然后开口道,“一个,说要跟我一样做将军,另一个,说要让清溪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然后呢?” 沈静嘉开口问道。 然后? 赵寒崖愣愣的看着沈静嘉,“然后,我就都答应了啊。” 不然呢,他还能说不吗? 陆虬想要像他一样做将军,怎么的也得好几年吧? 药君说要治好清溪,他能说不吗? 除了答应,他有别的选择吗? 说起来,这些事情啊,他都是被迫无奈啊。 这么想想,他还真的是有点小委屈。 沈静嘉却是在想,亏得她准备了这么多,已经想了百八十个理由了,可是人家倒好,早就暗戳戳的自己接上头了。 她这个大小姐当的,可真是……“如果大小姐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裴大人让我去查的事情还没有眉目,我得去盯着了。” 赵寒崖开口说着。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嘉就想起来昨天提到的事情,裴长清竟然找了赵寒崖帮忙,还真是会挑帮手啊。 她想着,嘴角就露出了笑容来。 看到她笑,赵寒崖便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要离开。 他走了没几步,沈静嘉的声音就在他的背后响起,“你姐姐们的终生大事都折腾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啊?” 一向冷面冷心的赵小将军,因为沈静嘉的这句话,脚下一个磕巴,差点没直接摔个狗吃屎。 看到他趔趄的那一下,沈静嘉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不由得大笑出声。 走在前面的赵寒崖不是没听到她的笑,只是没有想要计较什么,也跟着笑了笑,这才离开伯昌侯府。 沈静嘉也不轻松,她可还记得答应了药君,要找大盛国的使者要药草呢。 算算时间,若是等到他们来访,再返回拿药,这来来去去的,肯定要耽搁不少时间,不如,趁他们还没动身,就先传个消息过去? 她想来想去,这事情,还是得交给暗卫来做,除去暗卫,他们谁动,都有可能会被皇上盯上。 这么一想,她又找到了祁叔,“这个字条,还是请祁叔帮忙找人送去大盛国,交给大皇子吧,他看了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 祁叔的眉头皱了一下,“大小姐,这大盛国的大皇子……”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沈静嘉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没关系,交给他就好,会不会帮我这个忙,就看大皇子自己的意思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祁叔终究还是没有多问,带着那装着纸条的小竹筒就离开了。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伯昌侯突然说道,“苏氏,你准备一下,皇上明日要到侯府来,说是看望长清,但其实……”他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家就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苏氏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明日一定早做安排。” 晚上的时候,沈静嘉侧过身子,看着身边躺着的人,“长清哥哥,明天皇上要来侯府,你说,他为什么来啊?” “圣上自有圣上的用意,嘉儿你也不要揣测太多,不早了,睡吧。”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听着他并不是很高兴的语气,沈静嘉也有些沉默。 她知道,裴长清还在想着皇后的死,如果皇后之死不查清楚,那他可能永远都无法释怀。 虽然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皇后的死跟万贵妃脱不了干系,可到底没有什么直接证据。 想到这里,沈静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这一叹气,旁边的裴长清也转过身,伸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不早了,嘉儿,快睡吧,明天还要陪皇上。” 听着裴长清的话,沈静嘉也收起乱飞的思绪,乖乖的靠在裴长清的胸口,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皇上是和伯昌侯一起回来的,看得出来,是刚下朝没多久。 一屋子的女眷纷纷下跪行礼,皇上倒也是随和,她们还没真正跪下去,就抬手叫她们起来了。 要说这些人里面,他最关注的的,还是沈静嘉,谁让她是裴长清的夫人呢。 哪怕曾经见过沈静嘉,皇上也不由得再度打量这个站在面前的人。 面容娇艳,身段绮丽,行动间落落大方,是个能当大任的。 皇上越看就越满意,甚至已经在心里起草圣旨了。 “启禀皇上,裴家夫妇已经在前厅候着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伯昌侯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皇上点了点头,“走吧。” 等到众人进了前厅,就看到前面两位头发有些斑白的人慌忙跪了下来。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他们嘴里这不甚熟练的话,皇上也不生气,忙让他们起身。 “这么多年,长清全赖二位照看,朕十分感激,你们想提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朕能做到的,都能满足!” 皇上看着一旁的裴长清,满心欢喜。 这要是一般人,听到皇上这么说,早都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了,要提什么要求也已经在想了。 可是裴老伯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赏赐什么的,我们也就不要了,虽然我们养了长清,但是我们知道,女儿在宫里也过的很好。” 皇上倒是很意外,两个平民,竟然会什么都不要。 “你们当真不要?” 皇上开口问着。 裴大婶却是伸手拉了拉自家夫君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太赞同他的意思。 “这位大姐好像有话要说,那你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又看向了裴大婶。 第四百五十八章 没有这个必要了 “皇上,民妇也不懂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只是想要求皇上一件事。” 裴大婶看着皇上,觉得他还是挺温和的,哪里像别人说的那么可怕。 说到底,还是有所求的,皇上脸上的笑容也顿了顿,“你说。” 裴大婶跪了下来,“皇上,民妇所求,便是希望皇上能看在樱宁公主陪伴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给她择一门好亲事,不要让她跟着我们回江州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女儿好好相处了,她竟然不要? 皇上的眼神变了变,难不成就因为樱宁公主是女子,所以这两个人就不想要她了? “为什么?” 他开口问道。 裴大婶抬起头,看着皇上开口道,“她自小在皇家长大,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我们回去,也做不来下地干活的事情,反而她自小学会的那些东西也都成了无用的东西了。” 一旁的裴老伯也跟着解释,“皇上您别生气,老婆子说的也在理。 公主的学识气度,足够嫁一个勋贵人家,而我们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人,又哪里能认识什么勋贵人家呢。” 听完他们的话,皇上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原以为他们是觉得樱宁公主是个累赘,却不想,他们还是在为樱宁公主打算。 其实他原本也没有打算让他们回乡,就是樱宁公主,也没有想过让她下放民间。 本来还想着给这两个人风格闲官在京都城中供养着就好,却没想,他们竟然没有这些想法。 “那你们,就不想见一见樱宁吗?” 皇上开口问着,“这孩子,虽然没有母后护着,可她自小就十分懂事,也从来没有给我添过什么麻烦事。” 说不想见那是假的,可是……裴大婶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裴老伯也是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说了一句,“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 他怕樱宁公主见了,会接受不了。 原本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这一转头,就成了平民的孩子,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为何不见? 或许,樱宁也想见你们呢?” 皇上追着问道。 裴老伯扯了扯嘴角,笑的勉强,“她是公主呢,没事见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做什么,浪费功夫。” 他这样说着,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了的失落,一旁的裴大婶已经低下头去,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了。 看着这场面,裴长清开口道,“爹,娘,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公主,公主聪慧,更何况,皇上还是喜欢她这个女儿的。” 听着裴长清叫别人爹娘,皇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总觉得有点发酸。 他真是想立刻马上就把裴长清的身份公之于众,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也是这个时候,从皇上的身后走出来了一个小太监,只是看他走路的姿势,又好像与其他的太监不太一样。 直到走到了裴老伯和裴大婶的面前,那小太监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人,眼睛已经泛了红。 “爹,娘!” 那小太监出声喊道。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我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听到这一声喊,众人都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小太监不正是换了衣裳的樱宁公主么。 裴老伯和裴大婶自然也想到了,两人看着面前的公主,也不禁流下了眼泪。 这是他们的孩子啊,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孩子! 她长在皇家,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之间都颇具气势。 裴大婶满脸的欣喜,看得出来,樱宁公主过的很好,在皇家,也没有那些阴险算计的眼神。 既然樱宁公主也来了,就没有什么见不见的了,沈静嘉体贴的让丫环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去了厢房。 这边正厅就剩下了皇上和伯昌侯府众人。 “长清的身份,朕是一定要昭告天下的!” 皇上开口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难看,“只是这谋害皇后之人,还没能查出来。” 他说是还没查出来,但是结合之前的种种看来,这事情肯定跟万贵妃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情。 裴长清却是不同意马上公布身份,他看着皇上,开口道,“启禀皇上,臣,还是以为,应当先搞清楚当年皇后娘娘难产之事,再考虑臣的身份。” 说着,他的眸色渐渐变冷,“既然有胆子谋害皇后,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 看着裴长清的样子,皇上心里也是一怔,比起他的温和,裴长清明显更要凌厉一些。 犹记得先皇曾经说过,他的性子太过温吞,守江山可以,打江山不行,也是他生在了好时候,太平盛世,他才能坐得稳这把龙椅。 再看裴长清,他有礼有节,可是面对谋害皇后的凶手,却是凌厉霸道,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 这么看着,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长清,朕也想揪出谋害皇后的凶手,但是你知道我们现在根本拿不出来什么证据。” 皇上为难的说着。 就算他强行给万贵妃安个罪名,也难保万安这个丞相不整出点什么幺蛾子来。 这一点裴长清自然也是清楚的,他皱着眉头,不发一言,似乎在想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他知道,想要斗翻万贵妃,斗翻谢玉璋都不难,难的是,怎么让他们获得应有的罪名,比如,谋害皇后。 但是当年那些在皇后宫中伺候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就是伯昌侯和苏丞相两人探查了这么多年,也才找到了秦嬷嬷这么一个人。 而且秦嬷嬷当年还不是在产房帮忙的那一批,换言之,就算是秦嬷嬷的话,也没有办法指证万贵妃有罪。 至于她在那一夜看到了好几次长春宫的掌事嬷嬷宋嬷嬷,万贵妃也可以狡辩。 比如说,她也担心皇后生产,故而派宋嬷嬷去打探情况之类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话要怎么说,还不是全凭万贵妃一张嘴的事情? 想到这里,裴长清的脸色越发的严肃了起来。 沈静嘉看着裴长清脸色铁青的模样,心里一动,便开口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第四百六十章 大戏唱起来了 听到她有办法,裴长清马上就看了过去,“嘉儿,你当真有办法?” 沈静嘉摇摇头,“只能说是试试看,可要是没有成功的话,那怕是以后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万贵妃认罪了。” 虽然说这是最快能查清此事的办法,但是如果万贵妃能扛过这一波,那以后除非他们能拿到确凿的证据,否则就不要想让万贵妃再认这个罪了。 听到沈静嘉这么说,裴长清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重新染上了冰冷。 这对裴长清来说,的确是个很艰难的选择,是试一把,还是再花更多的时间去找确凿的证据。 纠结了许久,伯昌侯在一旁开口道,“按我的想法来说,我希望长清你能试一试。” “侯爷?” 裴长清看着伯昌侯,或许自己是陷在了里面,所以才会看不清,想不好解决的办法。 伯昌侯看着他,开口道,“我跟苏丞相寻了这么久,也才找到一个秦嬷嬷而已,如果你执意去查真相,真的很难查到。 不说万贵妃,就是万丞相,也不会允许知道真相的人活下来。”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沈静嘉,“不如听听看,嘉儿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众人的眼神都放在了沈静嘉的身上。 沈静嘉这才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能不能让万贵妃认罪也不一定的原因。” 沈静嘉看着周围的人,“到底要不要用这个办法,还是你们决定吧。” 一个是皇后的夫君,一个是皇后的孩子,这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还是得他们来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裴长清终于下定了主意,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沈静嘉,然后转头朝着皇上看去。 “启禀皇上,臣,请皇上同意用嘉儿的办法。” 他说着,深深的弯下腰去。 不管结果如何,试总是要试一下的,万一,就这么成了呢? 心里这么想着,裴长清难得对一件事情带上些许赌的成分。 皇上看着面前弯着腰的人,叹了一声,随后便抬起手,“准了。” 皇上恩准了,沈静嘉就要开始准备起来了,她先是找皇上借了几个女暗卫,随后又跟秦嬷嬷了解了一番皇后娘娘的喜好。 而裴长清,也跟在一旁听着,他也想了解皇后,了解那个拼死也要留下他的女人。 一切就绪,大戏,唱了起来。 马上就要到樱宁公主的生辰了,说起来,这应该是裴长清的生辰,只不过裴老伯当初为了保险,便将他的生辰也改了日子。 偏偏在这个时候,长春宫里开始闹鬼了。 几乎每天晚上守夜的宫女都会看到一些漂浮着的白影,披散着头发,又看不清脸面。 她们吓得不行,天一亮就报给了万贵妃,可是万贵妃是谁,能坐上高位的,有几个是手上没有沾点血腥的? “行了,你们自己守夜不好好守,非要打瞌睡,做梦看到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万贵妃拍了一下桌子,开口训斥着。 第四百六十一章 长春宫半夜闹鬼! 那些宫女们却很委屈,这怎么可能是做梦呢? 就算是做梦,也没道理大家的梦都是一样的吧? 可是贵妃娘娘这么说了,她们又能怎么办,只能顺着贵妃娘娘的话啊,难不成还要对着干不成? 虽然不在万贵妃的面前讲,但是她们私下还是会谈论这个事情,说着说着,这事儿就变了味道了。 这天,宋嬷嬷刚在跟万贵妃商量,樱宁公主生辰要送些什么礼,才出殿门,就见两个小宫女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怎么办啊,今天又是我守夜,我胆子小,上次那个差点没给我吓晕了。” 其中一个开口说着。 另一个只能安慰她,“你别太担心了,你就当做,就当做没看见,当她不存在就行了!” 宋嬷嬷是听的一头雾水,她走过去,看着那两个小宫女,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看到是掌事嬷嬷,两个小宫女吓了一大跳,忙起身行礼。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东西吓晕了?” 宋嬷嬷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两个小宫女互看一眼,这才小声的跟宋嬷嬷说道,“嬷嬷你不知道,最近这几日,长春宫晚上都会有鬼出来,就在,就在贵妃娘娘的寝殿外面飘来飘去的,别提多可怕了!” 宋嬷嬷的脸色跟着变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那小宫女像是怕她不相信一样,用力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了! 我们跟贵妃娘娘说了,可是娘娘不相信,还非要说是我们做梦了。” 旁边的小宫女也跟上了,“可不是真的么,哪有做梦,大家都做一样的啊?” 大家都一样,那就是说……“这几日都有?” 宋嬷嬷又问了一边。 两个小宫女又是点头,“是啊,这几天天天晚上如此,守夜的几个都见到过。” 宋嬷嬷的眉头皱了起来,随意的挥了挥手,打发了那两个小宫女,自己也跟着沉思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晚上的时候,难得的这天宋嬷嬷没有睡,而是在殿外守着,她倒要看看,小宫女们说的鬼,是什么样子的。 时间越来越晚,眼看着就要到子时了,宋嬷嬷还是没见到那所谓的鬼。 或许真的是她们胆小自己吓自己吧,宋嬷嬷心里这样想着,转身就要回去休息了。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轻忽的白色,像是薄纱一样抚过她的面颊,可是那薄纱却是凉到她的心底,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身子一抖,不由得往那白色飘去的方向看了过去,正是万贵妃的寝殿。 看来,小宫女们说的不错,的确是有鬼魂每夜都来,只是,这鬼魂什么来头? 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挑了这种时候来呢? 宋嬷嬷也不敢多想,忙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到了床上。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应该凑过去偷听人家小宫女谈话的,也就不会知道这半夜闹鬼的事情了。 这么一想,她伸手拉高了被子,连头都一起埋了进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 你这是在夸我的吧? 这边晚照忙活了一晚上,回到伯昌侯府的时候,还特地跟沈静嘉提了一嘴宋嬷嬷的事情。 听到她这么说,沈静嘉眼神一转,总觉得这事情可以利用一下,想也不想的就递了牌子进了宫。 自从年前的秋猎一事,云宁公主就十分喜欢沈静嘉,尽管两人时常有书信往来,沈静嘉却从未进宫见她一次。 难得的这次沈静嘉递了牌子进宫,云宁公主高兴坏了,想了想还是拉了樱宁公主作陪。 沈静嘉到的时候,两位公主已经在了,她上前行礼,这礼才行了一半,就被云宁公主给拉起来了。 她笑着道,“行了行了,又没有外人,行什么礼啊!” 说着,就笑着拉这沈静嘉坐了下来。 看着云宁公主这跳脱的性子,沈静嘉不由得笑了笑,“公主,许久未见,您还是一样的活泼开朗。” 听到沈静嘉的话,云宁公主却是扁了扁嘴,“以前我一直以为别人说我开朗活泼是夸赞我,可是现在我知道了,这开朗活泼也不是什么好词。” “公主何出此言?” 沈静嘉开口问着,她怎么就不知道,这开朗活泼不是个好词呢? 可是云宁公主一说这个,就把头转到一边,不想说话的样子。 一旁的樱宁公主轻笑了一声,这才开口道,“是这样的,云宁也要到议亲的年纪了,前日淑妃娘娘说她性子跳脱,一点儿也不稳重,说她这般很难找婆家。 云宁就说自己这叫活泼开朗,淑妃娘娘便说,人家这么说你便以为是夸你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啊,沈静嘉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看着这边两人掩着嘴轻笑的模样,云宁公主就更生气了,“你们笑我!” “回公主,我并没有笑你,只是觉得公主天真烂漫,着实可爱。” 沈静嘉开口说着。 云宁公主的脸色这才稍有缓和,她看着沈静嘉,“这回是在夸我吧?” 沈静嘉点点头,“是,这回是在夸公主殿下。” 看着云宁公主终于满意了,沈静嘉这才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樱宁公主。 “公主这几日过的可还好?” 樱宁公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哪有什么好不好的,这皇宫里的生活,外人都以为逍遥似神仙,可实际上只有自己进来过一过,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她看着沈静嘉道,“你今日进宫,只是来看云宁的吗?” “说是,也不是。” 沈静嘉说着,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来。 云宁公主忙凑上前来,看着两人,“你不是来看我的那是来干嘛的?” “我是来打听消息的。” 沈静嘉说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一些,“我听说最近长春宫在闹鬼?” 听到这个话,云宁公主可就来了兴致了,她笑着开口道,“可不是么,整个宫里都传开了,只有贵妃娘娘自己不觉得有问题,还总说是那些宫女的问题。” “宫女的问题? 那换了这批宫女呢? 情况有没有好转?” 沈静嘉看起来好像是在为万贵妃出主意,其实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第四百六十五章 相信她一定会伏法的 想到这个可能,宋嬷嬷自以为是的点点头,难怪秦嬷嬷的面容如此干净,看她的身体也是完好无缺的。 想来在宫外,日子也应该过的还可以吧? 这么想着,宋嬷嬷又开了口,“秦嬷嬷,我知道,我知道你惦记着皇后娘娘,肯定是皇后告诉你什么了你才会来找我的对不对?” 她这些话,倒是让秦嬷嬷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秦嬷嬷不说话,只冷着脸看着面前的人,“哼,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说完这句话,秦嬷嬷就绕过墙角消失了。 只留下惊慌失措的宋嬷嬷,看着那个空荡荡的角落,心慌不已。 她想也不想,忙起身回宫。 一定是皇后娘娘,一定是皇后娘娘来报仇了! 看着仓皇离开的人,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沈静嘉露出了笑容来,“看来我们第一步很成功呢!” 一旁的皇上听着宋嬷嬷的话,垂在袖子里的手都攥紧了拳头,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都怪他,要不是他没有太多留意,又怎么会给万贵妃钻了空子,害了皇后! 感受到他的愤恨,裴长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不要自责了,相信嘉儿,万贵妃,肯定会伏法的!” 听到这话,沈静嘉转过头看着裴长清,“不一定,万贵妃能当上贵妃,除了万家势大,她自己也是有一定手段的,难保我的手段她不会看出来。” 相比于裴长清现在的不理智,沈静嘉还是很理性的,她很清楚,现在不能给他们太大的希望,否则当希望落空的时候,他们可就不止会像现在这么难受了。 皇上深吸了两口气,“无妨,你只管去做,结果是好是坏,朕都不会迁怒于你。” 宋嬷嬷一路狂奔的回到了长春宫,惊魂未定就急着去找了万贵妃。 看到宋嬷嬷的样子,万贵妃也是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宋嬷嬷如此狼狈的时候。 “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悦的开口说道。 宋嬷嬷瞪大了眼睛看着万贵妃,“娘娘,娘娘,真的,真的是皇后娘娘!” “什么是皇后娘娘? 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不要在长春宫提起这个人了!” 万贵妃气的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宋嬷嬷被打到在地,但是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秦嬷嬷的样子。 她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起身就抓着万贵妃,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娘娘,奴婢真的看见秦嬷嬷的鬼魂了!” 她说着,回想了一下,“秦嬷嬷在宫外,应当是正常离世,所以我见她的时候,她衣冠整洁,面容干净,可是,可是皇后娘娘当时……”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万贵妃能想得到她要说什么。 当时皇后是难产而死,面容一定不会好看,可能还会浑身染着血,也不知道她们的手段会不会让她死后七窍也跟着流血……想到这里,纵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万贵妃,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行了,你闭嘴!” 第四百六十六章 现在什么时辰了? 宋嬷嬷只好乖乖闭嘴不敢出声。 万贵妃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挥了挥手就让宋嬷嬷出去了。 应该没有这么可怕吧? 她心里想着。 更何况到现在为止,见到鬼的,都是些奴才,她不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吗? 或许,是因为她身份高贵,鬼魂不敢靠近呢? 她找不到别的理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或许皇后的鬼魂是想要来吓唬她,只不过无法近身罢了。 长春宫闹鬼的事情愈演愈烈,可是万贵妃却从没有遇到过一次。 每每都是听到别人口中说着遇到的女鬼有多可怕,偶尔听到描述,她忍不住后背的汗毛都会竖起来。 好不容易,总算是挨到了樱宁公主的生辰,也就是皇后娘娘的忌日。 按照以往的习俗,樱宁公主的生辰从来都不会大办,只是皇上会允许她有些自己的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今年也不例外,整个皇宫都和往日一样平静,唯独长春宫,人人都严守以待,仿佛是在防备着什么东西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万贵妃坐在寝殿的床上,四处都点着烛火,灯火通明的像是白昼一样。 她开口问那守在一旁也有些发抖的宋嬷嬷,“什么时辰了?” 宋嬷嬷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开口道,“回娘娘的话,亥时了。” 亥时? 万贵妃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才到亥时?” 宋嬷嬷也想知道怎么这快就到亥时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不想留在长春宫,更不想留在贵妃娘娘的身边,谁知道一会儿会见到什么东西? 一主一仆就这么一坐一站的呆着,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瞪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万贵妃只想快些到第二天的早晨,只要这最为惊险的一夜过去,那就万事大吉了! “宋嬷嬷,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又问了一句。 宋嬷嬷看了看外面,“娘娘,现在亥时三刻了。” 她一边说着,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越是接近子时,主仆二人的心就提的越高。 “亥时三刻了,宋嬷嬷,我们再撑一撑,等到了寅时就好了。” 万贵妃开口说着。 站在一旁的宋嬷嬷都快哭了,现在还没到子时呢,万贵妃就告诉她撑到寅时? 那不得在这儿呆着三个时辰? 她想要拒绝,可是又怕万贵妃发怒,只能应了一声是,然后乖乖的留在原地。 过了不多会儿,眼看着就要到子时了,宋嬷嬷突然说自己要去茅厕,万贵妃不得已,也只能让她去了。 等到宋嬷嬷走了之后,偌大的寝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空空荡荡的,越发的让人害怕了。 她哪里知道,宋嬷嬷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出去而已,她根本就不是去茅房的。 万贵妃没等来宋嬷嬷,却等到了一阵怪风。 寝殿里四处亮着的烛火也都被一一熄灭,万贵妃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是皇后娘娘来了吗? 她的手也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是谁?” 第四百六十七章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万贵妃颤抖的问出声来,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从床铺上下来,四处看了看,除了漆黑的一片,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宋嬷嬷? 你回来了吗?” 万贵妃又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她,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过来。 是宋嬷嬷回来了! 万贵妃这样想着,心头一喜,忙抬脚就往门口走去,“嬷嬷你回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却感觉到门口一阵冷风,硬生生的让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嬷嬷?” 万贵妃又问了一句。 这不对啊,如果是宋嬷嬷的话,怎么会半天不回话呢? 她的一颗心慢慢的往下沉,心里那最不愿意想到的可能也逐渐的显露了出来,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往前的脚步也开始往后退了起来,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来,“是谁?” 前面的人影逐渐的清晰了起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下身裹着一块白色的布,只是那布上满是血污,看得人心里发慌。 当万贵妃看到那人身上的着装,顿时就吓的腿软,要不是她及时伸手扶了一把桌子,这会儿已经是跌到地上去了。 “你,你是谁!” 万贵妃强装镇定的开口问着。 那逐渐靠近的人笑出声来,声音渗人,“我是谁,贵妃娘娘你不认得吗?” 即便是万贵妃心里有了猜测,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更不敢说出来。 “本宫,本宫怎么知道你是谁。” 她低下头,有些心虚的开口。 那人影也不跟她争论这个,而是慢慢悠悠的凑近到万贵妃的身边,“我的孩子在哪里?” 孩子? 万贵妃的眼睛瞬间瞪大,“你,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不就是樱宁公主么,公主现在应该在她的寝宫……”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白衣的女人打断了,“不是她,你知道我的孩子是谁,我的孩子,孩子呢? 孩子……”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孩子,万贵妃的精神也近乎崩溃。 她摇着头,“你的孩子就是樱宁公主,就是公主!” “不是,你胡说,不是她,孩子,我的孩子,孩子给我,还给我……”女鬼继续说着,眼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就要贴上万贵妃的脸了。 万贵妃不得不松开手,步步后退,躲到床边,“皇后娘娘,你不要逼我了,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孩子就是公主啊,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啊!” 她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在哭喊了,要不是沈静嘉他们已经找到了裴长清,怕是见到万贵妃的样子,也会相信樱宁公主就是皇后的孩子。 “万贵妃,我生的,明明就是个小皇子!” 旁边又窜出来一个女鬼,厉声说道,“你把我的儿子送到哪里去了? 我的儿子呢?” “儿子? 不是的,您生下的是公主……”万贵妃还在狡辩着。 面前的两个女鬼根本不理会她说的话,只会重复着嘴里的两个字。 “孩子,还给我,孩子,我的孩子……”“儿子,我生的是儿子,你把我的儿子送到哪里去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娘娘的故事真精彩 万贵妃惊恐万分的爬上床,却感觉到床上有一片濡湿,她抬起手,放到鼻尖闻了闻,浓重的血腥味差点让她吐了出来。 怎么会有血在床上! 她回过身看了一眼床上,那有血的位置,似乎正是下腹的位置! 这是,这是皇后的产房! 这床是皇后生产的那张床! 万贵妃连跪带爬的跌下床,惊恐的盯着床上,不一会儿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她下半身盖着被子,双腿屈起像两边打开着。 她转过头看向万贵妃,“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好累啊,我生不动了……”万贵妃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给皇后娘娘吃什么,我没有!” 她大声的喊着,试图用这种办法吓走这些鬼魂,然而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惨白的鬼脸就贴在她的面前。 “贵妃娘娘,你给我吃了什么啊?” “贵妃娘娘,我的孩子还给我。” “贵妃娘娘,我的儿子呢?” ……这些女鬼绕着万贵妃,一人一句的不停的说着话,让万贵妃焦躁不已。 她突然抱着头,用力的大喊了一声,然后蹲下身子,“没错! 是我! 是我让人在你生产时的那碗参汤里加了红花! 你拼死生下了儿子,我找人换了个女儿给你,你的儿子,我早就让人带出宫去处理掉了!” 说出了这些真相,万贵妃心里的那些害怕也好像消失了。 皇后她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自己,现在变成了孤魂野鬼,还能怎么样呢! 这么想着,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桀骜不驯的神情,“你这是来找我索命的吗? 我可不相信! 你要是能索命,又何必跟我这么多的废话!” 说着,她眼神犀利的看过那三个女鬼,“我告诉你,你那倒霉催的儿子,还没有一点意识就被我处理了! 可以这么说吧,他也就比你晚走了个把时辰吧。” “啪! 啪! 啪!” 掌声突然响了起来,万贵妃也是一愣,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掌声是怎么回事。 原本拦在她面前的女鬼走到一旁点上了灯,万贵妃这才看到从床后面走出来的沈静嘉。 她面色一变,“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重要吗?” 沈静嘉说着,莞尔一笑,“重要的是,贵妃娘娘刚才讲的故事,可真是精彩啊!”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万贵妃心里一惊,但是脸上依旧是平稳的神色。 “裴夫人这是打算招皇上告状么? 你以为你说的皇上就会相信吗?” 万贵妃也带着笑的看向沈静嘉。 沈静嘉笑着摇摇头,“看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认为皇上一定不会相信我对吗?” “你有什么证据呢? 没有证据,就只凭你一张嘴,想想也很难让人信服吧。” 万贵妃胸有成竹的看着沈静嘉。 相比于她,沈静嘉更有底气,她轻笑了两声,然后开口道,“贵妃娘娘,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要是没有皇上的允许,你觉得我有本事在你这长春宫里装神弄鬼吗?” 第四百六十九章 求皇上开恩 她这么一说,万贵妃直接愣住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沈静嘉,是了,她怎么忘记这一点了。 如果没有皇上的允许,她一个外臣的妻子,又怎么可能在她的长春宫做这么多的布置? 前前后后将近大半个月的闹鬼事件,要是没有宫里的人从旁协助,她又怎么能安排这么多次闹鬼的事件? 万贵妃越想,心越是发寒,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皇上早就对她产生了怀疑,怀疑当年皇后难产的事情。 想到这里,万贵妃是彻底失去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一向闪着精光的眼睛,也变的了无生气了起来。 “贵妃娘娘,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静嘉开口问道。 还有什么想说的? 怎么,这是在让她留遗言吗? 万贵妃抬起头,正巧对上了沈静嘉那张戏谑的脸,她不能就这样死,她还可以挣扎一下,还可以,找皇上求求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她跟皇上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自从皇后死后,他也没有再立后,身为贵妃,她也算得上是后宫的第一人了,皇上总该给她一点面子才是。 这么想着,她忙起身道,“我要见皇上! 我要见皇上!” “娘娘,您都这样了,还见皇上干什么啊?” 沈静嘉凉凉的开口说着。 万贵妃看着她脸上的嘲讽,开口道,“我是贵妃! 我儿子是太子! 我哥哥是当朝宰相! 沈静嘉,你不过是外臣的妻子而已,没有资格处置我!” 沈静嘉笑着点点头,“贵妃娘娘说的是,我的确没有资格处置你。” 说着,她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您不是要见皇上吗? 正好,皇上刚才也在那后面,跟我们在一处,您刚才说的话呢,他也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明黄的身影从床幔的侧边走了出来,不是皇上又是谁呢? 万贵妃这次是真的腿软了,直挺挺的就这么跪倒在了地上,“皇,皇上。” 看着跪在脚下的女人,皇上的脸色铁青,“万贵妃,好一个贵妃啊,竟然敢谋害皇后,谋害皇子!” 这事情,万贵妃百口莫辩,她颤抖着身子,一步一步跪着上前,伸手抱住了皇上的小腿,“皇上,求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是一时糊涂,嫉妒皇后娘娘得皇上独宠,这才,这才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求皇上开恩啊!” “开恩?” 皇上皱起眉头,看着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如今你求我开恩,那你当初对皇后下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也是一条人命? 你又何曾对她开过恩?” 万贵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自己已经百口莫辩了,只是她还是想要再赌一把,赌皇上对她,多少有些感情在的。 “皇上,臣妾,臣妾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可是现在,璋儿他是太子,还请皇上看在璋儿的面子上,绕过臣妾吧!” 她要是不提谢玉璋也就罢了,偏偏她又提了谢玉璋,皇上本就铁青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一些。 “那他就不要做太子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老奴知道的全都说! 听到她的话,沈静嘉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是啊,是我们伯昌侯府做的圈套,为的是什么呢? 贵妃娘娘,你不会以为我们的目的就是扳倒太子而已吧?” 万贵妃很想说是,但是皇上站在这里,她又不敢直接这么说。 一旁的裴长清皱了皱眉头,伸手拉了沈静嘉一下,“嘉儿你不要胡说!” 沈静嘉这才冲着裴长清吐了吐舌头,转头看向一旁的皇上,“不会的,皇上不会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就针对伯昌侯府的,是吧皇上?” 她笑的大大咧咧的,就好像刚才真的是无心说的话。 沈静嘉知道,皇上不会对伯昌侯府动手的,如果他真的想要培养裴长清的话,这么大的助力,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皇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转头看向万贵妃,“你为何如此笃定裴长清就不是朕和皇后的孩子呢?” “因为!” 万贵妃开了口,可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她总不能说,是她吩咐让人杀了刚刚出生的小皇子吧? 就在这个时候,宋嬷嬷被人带了进来,看到跪坐在地上,模样狼狈的万贵妃,本就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身后的晚照用力的将宋嬷嬷一推,然后开口道,“嬷嬷知道的话都说出来吧,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听到这话,宋嬷嬷的眼睛都亮了,她忙不迭的爬到皇上的脚边,不住的磕着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老奴,老奴都说,老奴知道的都说!” 眼看着宋嬷嬷要背叛自己,万贵妃上前就去拉宋嬷嬷的胳膊,想要阻止。 却是被皇上看到,想也不想的抬起一脚,就将人踹倒在一旁。 他神色冰冷的看着宋嬷嬷,“说!” 宋嬷嬷抖了抖身子,看了一眼万贵妃,然后开口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原来,当时皇后肚子里的小皇子还不足月,本不到生产的时候,是万贵妃命人悄悄的在皇后的膳食中下了少量的红花,一次一点,积累起来,导致了皇后早产。 万贵妃时刻盯着皇后产房那边的情况,虽然皇后早产了,但是情况还算不错,应该是能好好生下孩子,母子平安的。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万贵妃哪里能不着急呢,她的肚子里也怀着孩子,要不了几个月就能降生了。 本以为让皇后早产了,就能一尸两命了,却没想到皇后的命这么好,早产还能母子平安。 现在再动手也不太方便了,万贵妃没有办法,只能让宋嬷嬷去皇后那里,明着说是贵妃娘娘担心皇后的安危,实际上,却是在给皇后准备的参汤里,放入了不少的红花粉末。 可即便是这样,皇后还是拼死生出了孩子。 若要是个公主也就罢了,可偏偏,生下的是个皇子。 这个皇子,可就是皇上的嫡长子了。 这代表着什么,皇宫里的人都清楚,万贵妃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准备好的,那些刚刚生产的平民百姓,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你们都是演戏 一招偷龙转凤,皇后娘娘拼死生下的小皇子,就成了小公主了,而那个皇子,也被送往宫外去了。 “送往宫外,然后呢?”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后面的话,宋嬷嬷也不敢再说了,再说下去,就是蓄意谋杀皇子了。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万贵妃,你当真是好本事啊,做了这么多朕都不知道的事情,就为了让你的儿子成为朕的长子是吗?” 万贵妃哪里还敢出声,谋害皇后,谋杀皇子,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说出来一件都够她砍头的了。 这么想着,她更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不说是吗? 你不说,自然有人替你说!” 皇上说着,就让邱公公去请人了。 请来的人是谁,自然是抚养裴长清长大的裴老伯和裴大婶了。 看到这两个陌生人走了进来,万贵妃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神里满是疑惑。 “贵妃娘娘不认识?” 皇上嘲讽的开口说道,“也是,贵妃娘娘高高在上,哪里会认识这些普通百姓呢。” 说着,皇上就让裴老伯把当年的事情讲了一遍。 裴老伯应了一声是,然后说着他们的女儿被无故抱走,送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儿子,那原本送他们出府的车夫是要杀了他们的,但是看到刚刚出生的皇子又于心不忍,这才让他们走的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回京都城了。 听完裴老伯的话,万贵妃才知道,她以为的,当年已经被杀了的那个孩子,竟然被人带走养大了,还回到京都城来了。 难怪裴长清处处都跟谢玉璋作对,谢玉璋管着哪处,他就要去查哪处。 万贵妃摇着头,猛的抬起来,眼神死死的盯着裴老伯,“你们,你们一定是伯昌侯请来演戏的! 裴长清,裴长清怎么可能是皇后的儿子呢? 这不可能!” 她依旧坚定的相信着,当年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没有一丝纰漏,那个孩子,肯定已经死了! 肯定! 见她还不死心,皇上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他盯着万贵妃,“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找个能证明裴长清身份的人出来。” 皇上说着,又叫了秦嬷嬷进来。 看到秦嬷嬷,宋嬷嬷吓得直往后退,“你,你怎么来了,皇上在此,真龙天子在此,你这鬼魂怎么还能进的来!” 听着宋嬷嬷的话,万贵妃只想打人,秦嬷嬷既然能被皇上请进来,那自然说明,她是活人,哪里是什么鬼魂! 秦嬷嬷不屑的瞥了宋嬷嬷一眼,然后朝着皇上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大皇子肩头处有我亲自留下的皇家印记,不会错的。” 她说完,看向了万贵妃,“若是贵妃娘娘不信,大可找太医来为皇上和大皇子滴血认亲。” 到了这个时候,万贵妃终于没了声音。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还有什么好说呢?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她大意了,只是让人处理掉,却没想过要他们带尸体回来。 若不是这样,裴长清哪里还能有命留下? 第四百七十三章 臣是大夏朝的臣 至于鬼魂一说,也不过是他们的障眼法,用来吓自己说出真相罢了。 万贵妃苦笑着,她本也是不相信鬼魂之说的,可全都是宋嬷嬷,宋嬷嬷在一旁不停叨叨着皇后的鬼魂,樱宁公主二十岁的生辰。 若非如此,就这么几个穿着白衣的宫女,又怎么能吓得她说出当年的实情呢?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沈静嘉,“这些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沈静嘉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来,“正是臣妇。” 万贵妃笑了笑,“璋儿没有这个福气,若是他当初娶了你做太子妃,想必就不会有今日的后果了。” 沈静嘉只是淡淡的笑着,却并不回答她的话,做太子妃吗? 她上辈子做过了,只是结果太惨烈。 正如万贵妃所说,前世哪怕裴长清的身份被查出来了,也不曾牵扯到万贵妃和谢玉璋,万家依旧是枝繁叶茂,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 一旁的裴长清听到了万贵妃的话,同样冷声开口道,“贵妃娘娘,有些话,不该说还是不要说的好。” 万贵妃笑了笑,“裴长清,果真是我小看了你,若是当初璋儿能将你收入麾下,也不会发展成如今的情况了。” “娘娘说笑了,臣是大夏朝的臣,而非是太子殿下的臣。” 裴长清开口说着。 万贵妃终于不再说话了,面如死灰的跪坐在那里,她心里很清楚,这皇宫,以后怕是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看到她终于不说话了,皇上开口道,“万贵妃谋害皇后,企图杀害皇子未果,偷天换日致大皇子流落民间,废去贵妃头衔,交由大理寺审理此案!” 随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太子谢玉璋,贪赃枉法,暗杀钦差,妄图毁灭证据,废去太子位,由大理寺一并审理处置!” 万贵妃想着,她费劲心力这么多年,眼看着她的璋儿就能成功登基了,却是在这个时候被人给推了下来。 “裴长清,你以为当上了皇子就没事了吗? 别忘了还有靖王谢玉珩,稷王谢玉珣等着你,我儿即便不是太子了,也还是皇子,你等着吧!” 万贵妃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渗人。 她就这样被侍卫押着去了大理寺,一路上都在阴恻恻的笑着,让那送她的侍卫一度怀疑,贵妃娘娘是不是疯了? 看到万贵妃被送走了,跪在一旁的宋嬷嬷只想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让这些大人物都遗忘了她,这样她才能继续苟活。 可她却是当年谋害皇后的刽子手,皇上和裴长清,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你当年既然已经知晓贵妃作恶,没有禀报阻止,却还从旁协助,简直罪不可恕!” 皇上说着,想也不想的直接就让邱公公拖着宋嬷嬷出去,当下便打死了了事。 这些人全都处理了,沈静嘉才伸手握住裴长清的手。 她知道,裴长清一定不好受,自己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降生,而他的母亲为了保住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如今,他终于为母亲讨回了公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我要喝羊奶 裴长清的身份终于明朗了,他双手冰凉,心也是一片冰凉。 他不知道,皇后当年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生下了他,也不知道皇后知不知道,他刚刚降生就要面临死亡。 或许她是知道的,可能也只是在赌而已。 好在,她赌赢了,连老天都在帮她。 “长清,你准备一下,明日早朝,我便宣布你的身份。” 皇上开口说着。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嫡长子,是他和皇后的孩子! 裴长清带着一家人回了伯昌侯府,却见侯府里灯火通明,众人都是喜气洋洋。 一旁的沈静嘉笑着看向他,“今天,是你的生辰呀!” 是他的生辰,也是皇后的忌日。 裴长清心里这样想着,难免有些失落。 沈静嘉拉着他进到饭厅,一桌子都是他们的朋友,就连一向不怎么出宫的樱宁公主也在。 沈静嘉笑着举起了面前的酒杯,“今日是长清哥哥的生辰,也是樱宁公主的生辰,伯昌侯府有幸,为二位举办这场小型的生辰宴。” 说完,她喝下了杯子里的酒,然后继续道,“虽然今日也是皇后娘娘的忌日,但我相信,皇后娘娘若是泉下有知的话,必定不希望大家因为她的离去而伤怀,反倒会希望大家过的开心高兴。” 听完她的话,一旁的霍软软忙开口附和道,“没错没错,嘉儿说的有道理! 皇后娘娘说不定这会儿就在外面看着我们呢,我们高兴了,她肯定也就高兴了!” 看着她猛的站起身,又端起酒杯想要喝的样子,身边的沈逸和忙伸手夺过酒杯放到一旁,然后扶着霍软软坐了回去。 他皱着眉头看着霍软软,“你都有身孕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坐好! 不许喝酒!” 说完,拿起一旁的壶,倒了一杯梅子汁放在了她的面前,“要喝喝这个!” 看到梅子汁,霍软软的眉头皱了起来,“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酸了,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呀! 酸死了!” 听到霍软软的抱怨,刚才还横眉冷眼的沈逸和马上就软了下来,他看着霍软软,低声的问着,“那娘子你想喝什么? 除了酒,别的我都能给你!” 霍软软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这才开口道,“喝羊奶! 我听人说北疆的女人怀着孩子的时候都喝羊奶的,生下来的孩子就会特别壮实!” 桌上的人都看向了霍软软,眼里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软软,你要喝羊奶?”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 霍软软点点头,“对啊,喝羊奶生下的孩子壮实一些。” 她认真的说着,想要努力的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一旁的沈逸和不像别人那么诧异,他忙起身走了出去,不用想,肯定是弄羊奶去了。 自从霍软软怀了孕,沈逸和就整天围着霍软软转悠,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她想吃什么就去给她准备什么,哪里还看得出戍边大将军的威风? “那个东西很腥很难喝,等会儿哥哥弄回来了,你要是不喜欢就别喝,不喝羊奶,我的侄儿也是最壮实的!” 沈静嘉笑着说道。 第四百七十五章 撇开他们,延续万家香火 没过多久,沈逸和就端着一个大碗,里面白花花的,看起来是羊奶的模样。 他刚进饭厅,霍软软的脸色就变了,她看着沈逸和手里端着的东西,声音有些颤抖,“这个,就是羊奶吗?” 沈逸和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点点头,“对,这个就是羊奶,我刚刚去外面找人买的,亲眼看着他挤出来的。” 说着,他又走近了几步,刚把碗放到了霍软软的面前,还没来得及让她喝上一口,霍软软就将头歪到一边,猛烈的吐了起来。 看着霍软软的样子,沈逸和心疼的不行,“是不是这个味道你受不了啊? 算了算了,咱们不喝羊奶了,咱们喝鸡汤也是一样的啊!” 说着赶忙让人把那碗羊奶端走了。 等到吐完了,霍软软再次回到桌上,明显看得出来,她这会儿有些恹恹的,哪里还有刚才的生气。 沈静嘉看着霍软软,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裴长清,“喝羊奶真的能让胎儿壮实吗?” 这个问题对裴长清来说,确实是有些难回答了,他虽说是看了许多的书,学了许多的东西,可是这个问题,他还真是没有看到过。 他摸了摸鼻子,“这个,我也不清楚。” 沈静嘉挫败的叹了口气,桌上又有人挑起了气氛,她也就不再盯着羊奶的事情不放了,笑眯眯的举起了筷子,跟众人一起吃起饭来了。 她不放在心上的事情,却是被裴长清记住了,他想着有机会可以去找太医问一问情况了。 隔天的早朝,皇上宣布了裴长清的身份,众人皆是大惊,没想到裴长清竟然会是皇后娘娘流落在宫外的皇子。 要说最意外的,还是万丞相了。 当年的事情,万贵妃在宫里,他在宫外,虽说不是主谋,但到底也做了不少的事情。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当年信誓旦旦的说已经处理掉的人,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还成了能与他针锋相对的劲敌。 除了宣布了裴长清的身份,还一并宣读了贬黜万贵妃和太子谢玉璋的圣旨。 听到这里,万丞相整个人仿佛是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他一直在等,等着谢玉璋上位,到时候,他也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可是等了这么多年,等到的,却是妹妹和侄子被废黜的结果。 想到自己这些年做了不少的事情,万丞相心里一惊,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皇上知不知道,查没查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要什么功成名就了,也不要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只愿辞官归故里,能好好的过完这一辈子也就是了。 下了朝,万丞相就开始谋划这件事情了。 先是将之前做的事情尾巴都清扫干净,该撇开的人,也都撇开了,就等过几日上朝的时候,提出辞官了。 至于在大理寺的万贵妃和谢玉璋。 他不是不想救,而是根本没办法救。 一个谋害皇后,偷龙转凤,另一个贪赃枉法,暗杀钦差,这无论是哪一条,他都不可能帮他们洗脱的。 索性撇开他们,万家还能留存香火延续下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借你的势为自己铺路 万贵妃和太子都被送进了大理寺,太子府后院的女眷们也不可避免的进了大理寺中。 沈静柔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在太子府站稳了脚跟,太子就这么被人抓住了把柄,送进了大理寺。 能让当朝太子直接就进大理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情,想到这里,就是见过大世面的沈静柔也不禁皱起眉头来。 万一一个弄不好,可能她这条小命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她沉下心来,不理会身后那些妾室通房的哭声,想着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从这大理寺中出去。 与此同时,裴长清是皇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众人在感慨的同时,也不由的佩服他。 一介平民书生,靠着自己的本事考中了金科状元,随后还为他们这些百姓做了许多的事情。 好像这么一想,裴长清成了皇后的孩子,众人也没有多少反感,反倒是都在说着好人有好报。 受到影响最大的,除了已经被废的太子谢玉璋,就是另外两位皇子了。 稷王一向是靠着太子的,现在太子倒了,光凭着他自己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他想了想,便登门拜访了靖王谢玉珩。 看到是稷王谢玉珣,靖王挑了一下眉头,看向一旁坐着的王妃崔霖鸢,“鸢儿,你可要同我一起去?” 崔霖鸢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稷王最是看不起女人的,若是我与王爷同去,怕是他不会说明来意的。”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丫环,“我们去偏厅听着就好。” 她说完就起身,由丫鬟扶着往偏厅走去,根本没给谢玉珩说话的机会。 看到她离开,谢玉珩不由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崔霖鸢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心结。 他抖了抖衣袍,也起身跟了过去。 看到靖王来了,稷王谢玉珣忙起身朝他拱了拱手,“皇兄别来无恙。” 呵,从前都只称呼他靖王的人,如今却是叫的这么亲切,要说他没一点目的,靖王还真是不相信了。 他也没有回话,而是走到主位坐下,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两口,这才看向稷王,“不知道今日稷王殿下登门拜访是有何事啊?” 这明显就是不想跟他攀扯上什么关系的口气啊。 稷王也不恼怒,笑着在一旁坐了下来,然后开口道,“皇兄今日在早朝时也听到了父皇的旨意了,太子被废,现在又多出了个裴长清,也不知道这太子之位,将会落入谁手。” 靖王面不改色,“太子之位是父皇需要考虑的事情,你我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是了,多想无益。” “皇兄说的是,只不过……”稷王说着,顿了顿,然后看着靖王,“原本那裴长清是与皇兄走的极近的,我们大家都以为,他会是皇兄的一大助力,现在看来,说不好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才借着皇兄的势,为自己铺路。” 听到稷王这么说,靖王端着茶杯的手也跟着一顿,这些事情他的确还没有想过,稷王的话也未必不可能,那他,岂不是要防着裴长清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殿下当真要跟稷王联手吗 见靖王手上略有停顿,稷王就知道自己说的多少触动到了靖王的内心。 “皇兄你看,现在裴长清的背后可是有伯昌侯府,还有苏丞相,定安侯也肯定是帮着他的,势力不容小觑啊!” 稷王再接再厉的说着。 听到这里,靖王的眼神一闪,然后转头看向他,“所以稷王你想说什么呢?” 稷王站起来,快走了两步到了靖王的面前,“我想说,皇兄,咱们是时候联手对抗裴长清了。” “哦?” 靖王凉凉的扔了一个字出来。 “现在太子已经是废了,万家也差不多完了,到时候我可以接手大部分太子的势力,等到那时候,我们兄弟联手,肯定可以与裴长清抗衡的!” 稷王说着,眼中满是火热。 然而坐在上位的靖王却好像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又喝了一口茶,然后道,“稷王,咱们都是父皇的儿子,都是大夏朝的皇子,还是多放些心思在国家社稷上,办好自己的差事,比什么都重要。” 打发走了稷王谢玉珣,靖王却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心里想着刚才谢玉珣说的那些话。 坐在偏厅的崔霖鸢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在靖王不远处的位置坐了下来。 “殿下看,稷王刚才的提议如何?” 崔霖鸢开口问着。 靖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开口道,“虽然他说的有理有据,但我还是觉得,跟他联手,不太稳妥。” 崔霖鸢也跟着点头,“殿下想的是对的,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 “王妃怎么看这事情?” 靖王现在已经习惯了事事都要问一下崔霖鸢的意见。 听到他问,崔霖鸢略微思索了一阵,然后开口道,“裴大人与您和稷王都不一样,他是从民间寻回的皇子,皇上必定对他多一份愧疚。” 想到这里,崔霖鸢眼神一转,“皇上如今还是如日中天,定然不会这么早退位,若是您这么快就跟稷王联手,对付裴大人,想来皇上心中定会对您大失所望。” 这时候,靖王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他怎么忘了这一点了! 先不说他跟稷王联合起来能不能对抗的了裴长清,就是这个动作,就有可能被皇上认为是争权夺势,不友爱兄弟。 这么一想,他轻笑了一声,“多谢王妃了,若非王妃刚才提醒,我怕是还在考虑要如何跟稷王联合的事情了。” “殿下当真是想要跟稷王联手吗?” 崔霖鸢皱了一下眉头,看向了靖王。 她打从心底是不想跟裴长清和沈静嘉为敌的,哪怕她心思细腻,又能为靖王出谋划策,可她也不觉得自己能比得过沈静嘉和裴长清。 更何况,当初是沈静嘉一而再的提醒她谢玉璋的事情,甚至在她发生了那种事情的时候,沈静嘉也能让裴长清深夜出府救她。 旁的不说,就这两件事情,她已经是欠下了极大的人情了,若是靖王执意要与他们为敌,那她这个王妃的处境,岂不是两难? 第四百七十八章 药草有着落了 猜到了崔霖鸢心里所想,靖王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鸢儿,这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崔霖鸢抬起头,对上了靖王的眼睛,她叹了口气,“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们谁都没有料到,待到改日我去伯昌侯府探探情况吧。” 她不愿意与裴长清为敌,裴长清他们也没有想过要与靖王针锋相对。 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想到靖王这边,沈静嘉忙着给哪些中毒的小姐们去送营养丸。 只从工部尚书家的大小姐服用了药君给的营养丸,原本已经瘦成皮包骨的身子也渐渐好转了起来,除了依旧躺在那里没有清醒之外,其他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听说了宋芳芳的情况好转,其他人家也都纷纷打听了过来,沈静嘉这边忙的不可开交。 裴长清那边也不轻松,太子被送进了大理寺,马上大盛国的使者就要来了,裴长清作为皇后的儿子,又是大皇子,这事情就被安排到他的头上了。 沈静嘉没有忘记她安排的去给大盛国大皇子传书信的事情,算算时间,应该有回信了。 她正琢磨着,晚照就带了消息来了。 看到回信,沈静嘉这段时间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被挪开了。 她勾起嘴角,想也不想的就往药君的小药房跑了过去。 敲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了一声进,她这才走了进去。 看到是她,药君头也不抬的继续忙着手上的东西,“大小姐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营养丸不是已经做了好多了么,你现在还在忙什么?” 沈静嘉开口问着。 药君调配药汁的手略微停了停,面色如常的看向沈静嘉,“没什么,这些是我准备的其他的药,我自有用处的。” 他说完,看着沈静嘉,“大小姐抽空来我这里,不会是为了跟我探讨我又配了什么药的吧?” “当然不是!” 沈静嘉说着,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起来,“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药草,我已经拜托朋友找到了,等过些日子,他跟着使团过来京都城,顺便把药草送给我。” 听到这话,药君那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别样的表情。 他笑了一下,“是吗? 那太好了!” “清溪怎么样了?” 沈静嘉开口问着。 自从清溪中毒,药君就守在她的身边哪里都不去,现在清溪也是住在药君这间小药房的后面,别说是沈静嘉了,就是晚照有时候想要看看清溪,都要经过药君的允许。 药君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药,走到一旁洗了洗手,随后带着沈静嘉走到后面去看清溪。 尽管有药君的救治,但是清溪依旧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 看到沈静嘉,她想要下床行礼,却被药君拦住,“你现在身子什么样儿自己不知道么,逞什么能!” 虽然是呵斥的口吻,但还是能听的出来话语里的关心。 “他说的对,你就别乱动了,我这好不容易托人找了药草过来,你可得撑住了!” 沈静嘉笑着说着。 清溪看了一眼药君,然后开口道,“你去外面忙吧,我跟小姐说说话。” 第四百七十九章 他要去灭了簪花阁 药君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有事就叫我,我在外面。” 这才走了出去。 看着他走出去,沈静嘉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然后看着清溪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清溪看了一眼旁边的门,这才凑近沈静嘉的耳边,小声的道,“小姐,那个药草,能不能不要给他?” 听到清溪的话,沈静嘉愣住了,她不解的看着清溪,“为什么? 他说了,只要能找到那几种药草,你的毒就能彻底解了,到时候你就能跟常人一样了,这不好吗?” 清溪摇了摇头,她哪里是不想解毒,只是她怕自己解了毒,药君没了事情牵绊,就会去做那危险的事情了。 “他,想要去灭了簪花阁。” 清溪开口说着,“簪花阁是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哪是那么好灭的?” 说着,清溪垂下眼,“咱们自江州回来,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杀手,哪个不是一顶一的高手? 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折损了大半的人手才能回来,若是出动整个簪花阁……”她不敢多想,“只要我的毒一日不解,他就不能离开侯府,所以小姐,清溪想求您,不要把草药给他。” “那你怎么办?” 沈静嘉担忧的看着清溪。 哪怕现在这毒没能要她的命,可到底也是在侵蚀着她的身体,总会有损伤的。 听到沈静嘉的话,清溪笑了笑,“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还活着嘛。”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到药君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会没事! 要真没事的话,就能跟晚照一起去外面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人,清溪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你怎么进来了?” “我要是不进来,哪里能听得到你说的这些鬼话!” 药君说着,转头看向沈静嘉,“你别听她的,等到使团来了,要操刀手我就开始调配解药!” 沈静嘉看了一眼药君,又看了一眼清溪,然后开口问道,“那灭了簪花阁这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问题,两人互看一眼,却是默契的都不出声了。 沈静嘉冷哼了一声转头就往外走,“不说算了,反正现在你也不会去,等到药草到了,我就让人来把这里封起来,到时候你也出不去!” 即便她这么说了,药君却还是咬紧了下唇,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走出药君的小药房,沈静嘉的眉头皱了起来,直觉药君的身份很有问题。 她转头就找到了祁叔,想要打听药君的情况。 听到沈静嘉的问题,祁叔那和蔼的模样瞬间变的严肃,他摇摇头,“他的具体来路我也不是很清楚,认识他,也不过是因为曾经有下属中了奇毒,恰巧遇到他解了毒罢了。” “就这样?” 沈静嘉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祁叔抬手挠了挠头,“对,大小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事情了?” 对于祁叔,沈静嘉几乎没有什么隐瞒,她开口道,“药君要去灭了簪花阁,就他一个人,怎么做得到?” 第四百八十章 索性摊开来讲 “什么? 他要去灭了簪花阁?” 祁叔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到祁叔的反应,沈静嘉就知道,祁叔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只有她不知道。 往前走了一步,沈静嘉盯着祁叔的眼睛,“祁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簪花阁的事情,你也知道?” 原本还想要打个马虎眼略过去,但是对上沈静嘉的那双眼睛,祁叔就不得不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小姐,这个事情,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坐下来慢慢说吧。” 很快,知道关于簪花阁的事情的人都凑到了一起,他们到的位置,就是药君的小药房。 看着坐在旁边的人,除了祁叔,药君,清溪,还有赵寒崖和晚照。 沈静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现在有种感觉,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她不知道。 看到人都到了,祁叔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现在事情既然瞒不住大小姐了,那索性我们都摊开来讲好了。” 直到这个时候,沈静嘉才知道,簪花阁,到底跟坐在这里的这些人,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祁叔是以前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与伯昌侯一同外出,偶尔救下的人,从那之后,祁叔就留在了伯昌侯侯府,成了伯昌侯府暗卫的教头。 他培养出来的暗卫,能力比起之前的几代都要好上太多,而他的训练方法,就是从簪花阁带出来的。 没错,祁叔也是簪花阁里出来的人。 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多少人趋之若鹜想要加入,却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想要逃离。 祁叔和药君,是唯二逃出来还能全须全尾的人。 只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自此之后就能与簪花阁无关,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了。 只要有簪花阁的人发现了叛逃的人,杀了他们或者带回去,都能得到最高等级的奖赏。 所以祁叔这么多年来,也只能做侯府的暗卫,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暴露身份。 而药君,医毒双绝,一度是簪花阁中最为顶级的杀手之一,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说,祁叔也就没有问。 说是骗了沈静嘉,其实祁叔也没有胡说,的确是有人中了奇毒,遇到了药君才得以解困。 而那时候,药君就想到了自己离开簪花阁之后的去处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簪花阁竟然接了杀钦差的任务,那天他要是不拿出那块玉质面具,怕是他们一行人当场就要交代在那儿了。 谁曾想,他的身份暴露,却是招来了更多的杀手前来,要不是他趁着裴长清诈死,给自己做了个离开队伍的踪迹,他们怕是也很难回到京都。 药君不知道到底簪花阁有没有人见过他的脸,有没有人会认出他来。 要是放在以前,他才不会有这些顾虑,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想要跟清溪好好的过日子,他不想自己哪天被簪花阁盯上,害的清溪失去生命。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宁愿自己去死! 所以他才会想到,要解了清溪的毒之后,就去毁掉簪花阁。 第四百八十一章 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听完这些,沈静嘉有种恍惚的感觉,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侯府的人竟然会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出来的。 祁叔有些担心的看着沈静嘉,“大小姐,您是不是怕我们连累侯府?” 说着,他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朝着沈静嘉深深一拜,“既如此,那属下这便离开了,只愿小姐往后一生顺遂。” 他站直了身子,面色如常,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看着祁叔要走,一旁的药君也皱了眉头,“既然他不留,那我也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了,清溪我会带走,至于药草,我到时候会用等价的银钱来换。” 沈静嘉的眉头也皱的死紧,看了一眼面色冷硬的药君,再看一眼那已经走到门口的祁叔,她用力的一拍桌子,“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听到她的话,祁叔停下了脚步,不解的转身看着沈静嘉。 “当我伯昌侯府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沈静嘉抬起头,有些猖狂的看着祁叔和药君,“不就是个簪花阁吗,我们一起想办法灭了就是了,何苦要你一个人冒死前去?” 说到这里,沈静嘉翻了个白眼,“万一你没灭成,再把自己搭进去了,那清溪以后怎么办? 指望我再给她找一个?” “小姐!” 听到这话,清溪一向稳重的表情也端不住了,两朵红云飞上了脸颊,瞬间就晕染到了耳朵。 药君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额头,然后坐了下来。 “祁叔,这里可就只有两个人对簪花阁有了解,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到时候可没什么把握啊!” 沈静嘉看着祁叔的背影开口说着。 直到这时候,祁叔才笑了两声,走回来坐下。 看着眼前的情况,沈静嘉其实对簪花阁是一头雾水,要是说让她现在就拿出什么灭了簪花阁的计划来,说实在的,她拿不出来。 但是这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好歹得等到清溪的毒解了再说不是? 正好,也趁着这段时间,她好好的跟祁叔和药君了解一下簪花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大家又各忙各的去了,赵寒崖却是跟着沈静嘉,走到一旁。 他脸色严肃的看着沈静嘉,“大小姐,你让我查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沈静嘉神色一凛,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她看着赵寒崖,开口问道,“是不是沈静柔干的?” 赵寒崖看着沈静嘉瞪大了眼睛,“大小姐你知道?” 沈静嘉摇了摇头,“不是我知道,而是我推测出来的。” 本身毒害那些小姐对谢玉璋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他不管愿意她们做太子妃还是不愿意她们做太子妃,都不会出现下毒谋害的事情。 而这些小姐们做不成太子妃,其他听到消息的小姐们也不敢再做太子妃,得到好处的,只有太子的那些女人们。 而这些女人们,现在都是以沈静柔为首的,整个太子府,也只有她一个侧妃而已。 只要没有正妃,她就是太子府除了太子,地位最高的人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我害谁都不会害你 “大小姐,您看这事情要怎么处理?” 赵寒崖开口问道。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查到幕后黑手,就交给裴长清处理,但现在查到是沈静柔,他又不太敢交给裴长清了。 不光是因为沈静柔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的裴长清,已经是皇家人了。 沈静嘉皱了皱眉头,“这毒药既然是大盛国独有的,我想大盛国的大皇子应该知道一些内幕吧。” 想到这里,“先不必管,想来沈静柔在大理寺也不会说自己是下毒的始作俑者的。” 赵寒崖点点头,“明白了,我会让人看着,不让她有任何能出来的机会的。” 现在,就等着大盛国的使团了。 沈静嘉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这一世,她的仇人都已经被她斗倒了,她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露出微笑来。 刚刚从礼部回来的裴长清,一进院子就看到沈静嘉仰头微笑的模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能从沈静嘉的眼神里看到一股淡淡的忧伤。 深吸了一口气,裴长清挂上一抹笑容走了过去,“嘉儿,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屋里去?” 看到裴长清,沈静嘉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我在等长清哥哥呀!” 她笑着朝裴长清走了过来,心里突然就冒出一个新的使命来,她这一辈子,还要好好的陪着裴长清走下去才行。 裴长清伸手揽住身边的人,笑着就进了屋子,嘴上还在说着今天在礼部遇到的各种事情。 两人有说有笑的坐了下来,沈静嘉还在想着沈静柔的事情,她看着面前的裴长清,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要告诉裴长清。 看到沈静嘉看自己的样子,裴长清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停下了叙说,认真的看着沈静嘉,“嘉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沈静嘉有些不敢相信,裴长清现在已经这么了解自己了吗? “嘉儿,你可以相信我的,我们是夫妻,我相信你不会害我,那你也相信我不会害你,好吗?” 裴长清的声音温柔,像是能迷惑人心智的药一样,一点一点的渗入沈静嘉的四肢百骸。 他,真的能相信吗? 他真的不会,反过头来调查伯昌侯府吗? 看着沈静嘉依旧有迟疑的眼神,裴长清伸手抱住沈静嘉,将她拥入怀中。 “嘉儿,相信我,我害谁都不会害你的!” 沈静嘉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摇了摇头,“长清哥哥,这事情关乎我,也关乎伯昌侯府,你不要逼我好吗?” 关乎伯昌侯府? 难道是? 裴长清抬起沈静嘉的脸,认真的看向她,“你是不是怕我去查沈静柔,从而牵扯到伯昌侯府?” 听到这句话,沈静嘉的眼睛瞬间瞪大,“长清哥哥?” 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裴长清笑了笑,又将沈静嘉揽回到怀里,“就是因为她给那些小姐下毒的事情是吗? 这并不难猜,嘉儿你不是也猜到了吗?”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不让她与外界有交流 沈静嘉吸了吸鼻子,“那你猜到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只是猜到了,还没有去查,最近被大盛国来访的事情绊住了脚。” 裴长清说着,又笑了笑,“既然嘉儿已经查明了,那我就不必去查了。” 他丝毫没有因为刚才沈静嘉的态度而生气,反倒是笑意盈盈的说着话。 “长清哥哥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你可是皇子殿下了,要是发现有可能勾结他国的情况,一怒之下就发落了伯昌侯府也不一定。” 他不追究归不追究,但是沈静嘉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要解释一下才行。 听到她的话,裴长清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傻丫头,我的身份得以发现,自始至终都是多亏了侯爷和苏丞相,即便是知道了沈静柔的事情,我也会查清楚真相,怎么会直接就对侯府动手呢?” 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沈静嘉不由的红了脸,也是,是她想多了。 “好嘛,是我错了。” 沈静嘉撒起娇来。 裴长清一把将人抱了起来,“那你说,我要如何罚你才好呢?” 如何罚她? 沈静嘉抿了抿唇,人都抱起来了,现在才问她是不是太晚了一些呢? 她不说话,只微微低着头,脸上红艳艳的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这烛火映的。 一夜春意……裴长清一早就去了礼部忙碌了,沈静嘉则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才坐下吃了些东西,晚照就走了进来,“小姐,沈静柔在大理寺可是闹出了不少事情来,刚刚传来消息,她昨天晚上,试图引诱狱卒,想要出大牢。” 沈静嘉差点没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她不敢相信的看向晚照,“你说什么? 她可是太子侧妃,这么做,就不怕丢皇家的脸面,就不怕死吗?” 晚照嗤笑一声,“就她那个脑子,哪里能想得到这么多,还是寒崖想办法把这事儿压下去了,不管怎么样,也要等着毒药的事情查清楚才行。” 听着晚照的话,沈静嘉点点头,“不错,你告诉寒崖,单独给沈静柔一间牢房,不让她与外面有任何交流。” “是,我这就去跟他说。” 晚照说着就退了出去。 沈静嘉皱眉,看来还是应该要问问裴长清,这大盛国的使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万一她还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沈静柔就先把自己折腾死了,这可不好。 于是在这天晚上,沈静嘉使尽了浑身解数,才从裴长清的嘴里套出话来。 大盛国的使团三日之后就要进京都城了,而裴长清和沈静嘉,也要作为代表,前去接待。 听到自己也要去,沈静嘉愣了一下,“我也去? 那就是说,不管如何,你都是会告诉我使团进京的时间了?” 裴长清抬起手摸了摸鼻子,避而不谈。 可是他的这副表情,已经让沈静嘉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那就是自己刚才白折腾了! 她气的伸手要去打裴长清,却被裴长清一把握住了手腕,笑眯眯的看着她,“嘉儿精力如此充沛,看来是为夫伺候的不够啊。” 说着,一个翻身就又压了上去。 第四百八十四章 使者正是大皇子殿下 三日之后,大盛国使团进京,沈静嘉身着王妃服饰,站在裴长清的身边,等着大盛国的使者。 她倒是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她还向上官煜讨了草药,上官煜也说了,他会让使者将草药带过来。 沈静嘉权当是在等她的草药,而非是大盛国使者了。 不一会儿,就有前去探查的骑兵回来,说是使团已经到了西大门,要不了多久就会到宫门口了。 一众官员纷纷打起了精神来,等着那位大盛国的使者。 沈静嘉也不由得提起了精神,希望这位使者不会太难沟通,否则她的药草想要拿到手,肯定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看着远处的队伍越走越近,沈静嘉努力的看着那打头骑在马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只是当人越走越近,她才发现,这个人怎么看着,这么面熟呢? 等到队伍到了皇城门口停下,马上的人翻身下来,站在最前面,看着裴长清和沈静嘉露出笑容来。 一旁的随从开口介绍到,“这位是我们大盛国的大皇子上官煜。” 听到这个人是上官煜,沈静嘉才猛然反应过来,难怪她会觉得这个人熟悉,这就是当初那个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差点就掳走她冲喜的大皇子殿下啊! 现在再看,面前的男人意气风发,哪里还有当初病弱的模样? 沈静嘉的眼睛转了转,看来自己当初的提醒,他是听进去了。 “这位,应该就是大夏朝近日才找回的大皇子殿下了吧?” 上官煜上下打量着裴长清,开口问了一句。 裴长清上前一步,朝着上官煜拱了拱手,“正是本殿。” 上官煜又看向一旁的沈静嘉,“那这位应该就是大皇子妃了?” 沈静嘉上前行了一礼,却并不开口说话。 她哪里能猜得到,这次出使的人,竟然会是大皇子本人啊! 没人知道,现在的沈静嘉,心里慌得不行,生怕上官煜说出什么良人之前相识的话来。 然而上官煜只问了这么一句,就又看回了裴长清,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皇宫里走去。 看着两人走在了前面,沈静嘉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那颗吊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她这才放松下来,一旁就有女子凑了上来,“大皇子妃这是累了吗? 还是觉得接待我大盛国的大皇子委屈了?” 沈静嘉此刻只想喊救命,怎么这大盛国的人都这么个脾气啊? 她气的转身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正准备要骂,却又是一个熟面孔。 好家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偷溜到她的菡萏院,被晚照抓进来的那位顿珠姑娘。 “这位是?” 沈静嘉故作不认识的看向一旁的人。 旁边的随从开口介绍着,说这位是大皇子的贴身女卫,在大盛国的地位也很高,几乎等同于公主。 听到这,沈静嘉才点了点头,便跟顿珠并排走着。 “顿珠姑娘,我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沈静嘉小声的问着。 然而顿珠却是微眯着眼睛看着沈静嘉,“得罪我? 我可担不起!” 第四百八十五章 本殿计较!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沈静嘉满心的无奈。 细细算来,她跟顿珠的交集应该也没有太多吧,怎么就能这么讨厌她呢? 走在前面的裴长清往后看了一眼,随后看向上官煜,“大皇子的女卫还挺有个性啊。” 上官煜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怎么,你喜欢? 那我送你做个妾室如何?” 听到他的话,裴长清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后又笑道,“大皇子说笑了,这女卫跟在大皇子的身边才能发挥最大的能力,跟着我,只能说是暴殄天物罢了。” 两人不再说话,就这样进了大殿。 最高处的龙椅上坐着皇上,两侧分列着文武百官,一个个打量着走进来的大盛国大皇子上官煜。 环顾四周,上官煜这才朝着皇上鞠了一躬,随后开口道,“见过夏朝陛下,我此番来京都,是来跟皇帝陛下商讨两国和平相处,互通贸易的事情的。” 皇上也跟着开了口,“这事情,盛国皇帝之前送来的书信我也看到了,既然是来商谈和平的,不知道盛国大皇子要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来呢?” “我们两国友好相处,最为稳妥的方式便是联姻了,皇帝陛下您以为如何呢?” 上官煜开口说着。 听到说要联姻,周围的大臣们都窃窃私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盛国要送公主过来,还是夏朝要送公主过去。 皇上知道两国要和谈,自然也想到了联姻的事情。 “朕以为,此法甚好,只是不知道盛国是想要娶我夏朝的公主呢,还是想要嫁我夏朝的皇子?” 皇上开口问着。 上官煜笑了笑,随后道,“听闻夏朝刚刚找回了大皇子殿下,我盛国倒是有几位公主,对大皇子很感兴趣。”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的目光全都放到了伯昌侯的身上。 谁都知道,裴长清还未发迹之前,都是靠着伯昌侯府帮衬的,哪怕之后高中状元,也义无反顾的入赘伯昌侯府。 虽然现在他的身份改变了,但是当初伯昌侯府对他的帮助不可谓是不大,若是此时让他娶盛国公主,这岂不是在打伯昌侯的脸? 毕竟人家千尊玉贵的公主嫁过来了,总不能做妾吧? “大皇子,怕是不行。” 皇上开口说道,“他已有妻室,即便是贵国公主愿意下嫁,也总不好做个侧妃吧?” 上官煜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既然已有妻室,那就做平妻好了,我们大盛国的人,没有这么多的计较。” 平妻? 沈静嘉的眉头皱了起来,上官煜这是有多讨厌自己,才会想尽办法的给她找不痛快? 让自家公主当个平妻,亏的他想得出来,拉的下这张脸! 沈静嘉心里一通骂,却是低眉顺眼的站在裴长清的身后一言不发,这种场合,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大皇子不计较,盛国公主不计较,但是,本殿计较!” 裴长清突然开口说着,看向上官煜的眼神,也从刚才的温和变成了现在这样的锋利冰冷。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不妨考虑一下稷王殿下 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怒气,上官煜的笑更加漫不经心了起来,他看着裴长清开口道,“大皇子何必这么生气呢,享齐人之福不好吗?” 裴长清看着他的眼睛,“这福气还是留着大皇子自己享受吧,本殿享受不起。” 听到他的话,上官煜也不管这里是金銮殿,当下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他又看向皇上,“既然大皇子不愿意,那我看这联姻之事还有待商榷啊。” 如果因为这个,惹恼了上官煜,打乱了两国和谈的节奏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一旁的稷王听到这番话,忙站出来道,“大皇子莫要生气,皇兄也是近日才认祖归宗,减伤扛着什么样的担子怕是还不清楚。” 他说完,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裴长清,然后继续道,“此事我们慢慢谈,慢慢谈就是了。” 看着谢玉珣狗腿的样子,靖王谢玉珩却是皱起了眉头来了。 对方是盛国大皇子不错,但他们也同样是皇子,谁也不比谁身份低贱,他这副模样,看着倒像是他们大夏朝在巴结盛国一样。 他想着国家的体面问题,然而稷王谢玉珣想的可不是这个。 若是裴长清真的娶了盛国的公主,那就意味着,他与皇位是无缘了。 到时候这竞争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少了一位,原太子谢玉璋还在大理寺,即便是放出来了,也不可能跟他们再争抢了,就剩下他和靖王两人,这皇位,唾手可得啊! 他心里的小算盘还在巴拉巴拉的算着,裴长清却是笑了一声,“大皇子若是想要嫁公主,不妨考虑一下稷王殿下,如今我与靖王都已有了正妃,唯独稷王妃的位置还空着。” 说完,他看向了稷王谢玉珣,“做个正妃,总也比平妻来的好多了,大皇子殿下您看呢?” 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裴长清就能把火引导自己的头上。 谢玉珣皱了一下眉头,回看向裴长清,“皇兄,你刚才没有听大皇子的意思吗? 盛国的公主都对皇兄你比较感兴趣呢。” 他又把皮球踢了回来,开玩笑,他的正妃位置,要留给能帮助他的女子,而不是拖后腿的人。 “这有什么打紧,几位公主想来也只是好奇我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子跟别的皇子有什么不同罢了,若要真的成亲,还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倒是稷王殿下仪表堂堂,风流倜傥。” 裴长清笑着说道。 踢皮球而已么,谁不会呢! 这两人就在大殿上这样争论了半天,一旁的上官煜就像是看热闹一样的看着两人,嘴角还挂着笑。 “行了!” 皇上突然出声呵斥,眼神不善的看了稷王一眼,随后便让裴长清带上官煜去行宫安顿了。 朝着皇上行了礼,上官煜转身就往殿外走去,看到站在一旁的沈静嘉,他停顿了一下,“真是羡慕大皇子,有这样的贤内助。”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都鸦雀无声,没有人知道上官煜这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八十七章 咱们真的要帮她吗? 裴长清送上官煜去行宫,沈静嘉本是不想去的,没别的,确实是这身衣服穿着太累了。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说自己不去呢,上官煜就先开口了。 “皇子妃应当也是一同前往行宫的吧?” 他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沈静嘉。 这时候裴长清开口道,“护送大皇子的任务是本殿的,内人今日已经很劳累了,就不必与我们一起了。” 上官煜点点头,“也是,那皇子妃就请回吧,不过我这次带过来的礼物还没有整理过,稍后去行宫安顿下来,整理整理,有些不是太重要的也要处理掉,省的明日在皇上面前拿出来丢人。” 听到这话,沈静嘉的脚步一顿,不太重要的,说的是她要求的那批草药吗? 她皱起眉头来,狐疑的抬起头看向上官煜。 看到沈静嘉投过来的目光,上官煜笑了笑,随后开口道,“皇子妃你这样看着我,很有可能会让我误会一些什么哦。” 沈静嘉压下心里的想法,笑着开口道,“怎么会呢? 大皇子如此睿智的人,我必定是要随侍在旁,才能多学一些您的本事呢!” 她越往后说,越是咬牙切齿了起来。 听到沈静嘉的话,裴长清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上官煜,“大皇子整理行装的话,本殿派人一同协助好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就交给本殿便是。” 上官煜笑出声来,眼含深意的看了沈静嘉和裴长清一眼,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这样走在了前面。 看着他的背影,沈静嘉的眉头皱的死紧,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告诉上官煜一些他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顿珠跟上去,嫌弃的看了沈静嘉一眼,“这才哪儿到哪儿就累的想回去了? 夏朝女子都是这么弱不禁风的吗?” 说完微微抬起下巴,走到了前面去了。 裴长清开口道,“嘉儿,你回去休息吧,上官煜这边我来应付就是,你要那批草药对不对,等着,我晚上一定会给你带回来。” 沈静嘉却是一把拉住他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过去也不过是陪同而已,放心,没问题的。” 说着,她伸手挽起裴长清的胳膊,就跟上了上官煜他们的脚步。 走在前面的顿珠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人,然后又看向上官煜,“大皇子,咱们真要帮她吗?” “帮,为何不帮?” 上官煜开口说着,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您千里迢迢的从大盛国赶来,就是为了她,可是她却已经跟别人成亲了。” 顿珠说着,那表情就像是沈静嘉背叛了上官煜一样。 听到顿珠的话,上官煜一直挂着的笑容突然消失,严肃的开口道,“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她现在是大皇子妃,若是有留言传出,对她是十分不利的!” 顿珠愣了一下,随即又生气起来,大皇子现在看着那女人跟别人卿卿我我也就算了,却还在为那女人考虑! “她毕竟救过我的命,顿珠,咱们大盛国的人,对救命恩人就应该涌泉相报。” 第四百八十八章 沈小姐于我有恩 听完上官煜的话,顿珠闭嘴不言。 她知道,原本上官煜的打算是要娶沈静嘉的,谁知道现在……到了行宫,上官煜让顿珠去安排使团的安顿,他则是笑着看向裴长清和沈静嘉,“大皇子,皇子妃,咱们去旁边坐坐好了。” 沈静嘉有事求他,自然是什么都听他的了,伸手挽住裴长清的胳膊,就跟着上官煜往凉亭那边去了。 才坐下,上官煜就开口问道,“你找我要的这几种草药都是我们大盛国特有的,在你们夏朝,应该也用不上这些东西,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沈静嘉刚要开口,就被裴长清制止了,他警惕的打量了一下上官煜,然后开口道,“殿下这是在打听夏朝的事情?” 上官煜神色平静的看裴长清,“大皇子不必惊慌,沈小姐于我有恩,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不会妨碍到我大盛国的利益,能帮的我都帮。” “于你有恩?” 裴长清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沈静嘉到底什么时候对这位盛国的大皇子有恩了? 听到裴长清的疑问,看着他的表情,上官煜笑着看向了沈静嘉,“看起来,大皇子殿下并不知道沈小姐跟我曾经的事情啊?” 沈静嘉整个人都是一僵,不悦的看着上官煜,“还请殿下你说话注意用词,什么叫我跟你曾经的事情? 我们曾经有什么事情? 不过是说过几句话罢了。” 她说着,白眼一翻,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看到她的样子,裴长清也放下心来,便又看向上官煜,“内人说的不错,还请殿下说话注意一些,女子名节一向都很重要,若是被人听去,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上官煜笑了一声,“这附近,除了你我,还有旁人吗? 再者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大皇子又何必这么紧张呢?” 裴长清轻笑一声,“殿下不要误会,我夏朝礼仪之邦,是不会对女子说出如此不敬的言语的,我不过是提醒殿下,莫要在别处出丑而已。” 听他这么说,上官煜倒也不生气,他喝了一口面前的茶,随后看向沈静嘉,“沈小姐,你要的药草我都带来了,只不过我想知道你要这些药草的原因是什么。” 沈静嘉看了一眼裴长清,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我的丫环替我受了伤,伤口有毒,我请到的神医说,那个毒,是你们盛国特有的毒,解药的调配,也要用到盛国特有的药草。” 听到这话,就是上官煜也严肃了起来,“盛国特有的毒药? 这不太可能。” “不太可能?” 沈静嘉抬起头看着他,“肯定是,那神医连解药的方子都写出来了,就等着这几味特殊的药草,他肯定不会诊断错的。” 上官煜重新看向沈静嘉,脸上那一贯的温和瞬间变的冷硬了起来,“你可知道,盛国特有的毒药意味着什么吗?” 他的脸色难看,听着他的语气也不难猜到,这毒药怕是在盛国也是十分罕有的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这种药不会流入百姓手中 沈静嘉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的裴长清,生怕那个毒药会牵扯到什么东西,生怕裴长清会因此对伯昌侯府做些什么。 然而裴长清却是脸色未变,他看着上官煜,“殿下此话是何意?” “这种只有大盛国独有的毒药,是不会流入平民百姓的手中的。” 上官煜说完,回看向裴长清,“大皇子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听到这话,裴长清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沈静嘉,随后继续道,“按殿下的意思,这毒,应当是掌握在皇室手中的?” 上官煜叹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不错,有几种毒药都掌握在皇室手中,因为解药的配制需要大盛国独有的草药,所以一般这种毒药,多用于皇室想要暗杀灭口的时候。” 盛国皇室才能掌握的毒药,为什么会出现在夏朝? 还在沈静柔的手里? 沈静嘉回想起前世今生自己所有的记忆,根本没有什么能跟大盛国联系上的。 但是这毒药的确来的奇怪,她甚至想起了她的母亲,会不会,当年母亲的死,也是因为中了这类盛国独有的毒药? 她看了一眼上官煜,随即开口道,“殿下也不必太过紧张,我想着毒药必定不是最近才来的,若是要追根溯源,怕是要往几十年前去查了。” 听完沈静嘉这么说,上官煜眉头一挑,“沈小姐是查到了什么吗?” 他满怀希望的看向沈静嘉,然而沈静嘉却是摇了摇头,“这毒药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头绪,但是隐约能猜到下毒的人是谁,她不可能接触到盛国的皇室,所以这毒药,怕是从别人那边拿过来的。” 上官煜听完她的话,开口问道,“沈小姐这是知道是谁动的手了?” 沈静嘉自信的笑了起来,“这是自然。” 拿到了药草,沈静嘉和裴长清马不停蹄的回了伯昌侯府去,将药草交给了药君。 看到东西,药君转身进了他的药房就捣鼓起来了。 解毒的事情交给药君,沈静嘉就不再多想了,反倒是回头找到祁叔,询问当年赵姨娘的情况。 听到她问赵姨娘的情况,祁叔倒是很意外,“赵姨娘? 她没什么好说的,本就是家生子,我听侯爷和老夫人说起过,她自小就在侯府长大,后来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直到发生了那事情,才抬了姨娘。” 家生子,从未去过外面,那这毒药……沈静嘉又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她抬起手,轻轻的敲了敲头,这才转身离开。 沈静柔手中的毒药的确来的蹊跷,而她自小就跟沈静柔一起长大,沈静柔从未离开过夏朝,又怎么会拿到这样特殊的毒药呢? 忙碌完回来的裴长清一进门,就看到皱眉思索的沈静嘉,他上前揽住沈静嘉的肩膀,温柔的开口道,“嘉儿在想什么呢? 你放心,我不会怀疑你,也不会怀疑伯昌侯府的。” 他以为沈静嘉还在担心这个,然而沈静嘉却是摇摇头,“我刚问了祁叔,他说赵姨娘是家生子,根本就没有去过外面,你说,她是怎么得到毒药的呢?” 第四百九十章 我要读书啦! 原来她在想这个。 裴长清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也跟着思索起来。 盛国皇室特有的药,为什么会到一个从未去过外面的姨娘手中? 这的确是个问题。 若是她无意间从外面得到的也就罢了,可万一,要是盛国的人藏在他们侯府,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连用晚膳也有些心不在焉。 看着大家兴致都不怎么高,苏氏便先在饭桌上开了个话头,“侯爷,望儿已经三岁了,咱们是不是该找个先生给他开蒙啊?” 有人提起别的事情,众人这才把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小萝卜头的身上。 听到自己娘亲说要找人给自己开蒙,沈逸望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三姐,我要开蒙啦!” 沈静楠看着弟弟,笑的有些温柔,“是,望儿要开蒙啦,望儿长大了,能读书了!” 听着沈静楠的话,沈逸望兴奋的不行,他溜下椅子,迈着小短腿儿就跑到了沈静嘉的身边,“大姐,我要开蒙啦,我要读书啦,我以后一定能跟大姐夫一样,当状元!” 沈静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等母亲找到了合适的先生,咱们望儿可要乖乖的跟先生好好学才是,不然,以后可就考不上状元了哦!” 要是放在以前,苏氏最希望的,还是裴长清这个状元能教教沈逸望。 可是现在,裴长清的身份变了,哪怕他还跟以前一样温和,但许多事情,的确是不方便再麻烦他了。 裴长清也跟着笑了笑,“夫人可曾找好先生? 若是没有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我的那位同窗宋玉成,他如今虽然是在户部任职,但给望儿开蒙是绝对没什么问题的。” “你说的是户部刚升上来的宋侍郎吗?” 伯昌侯问了一声,随即点点头,“此人倒是可以,人品学识都很不错。” 苏氏笑了一下,“那改日我备上一些礼,去宋侍郎家中跑一趟?” 伯昌侯转头看向她,“带上望儿一起去,也让宋侍郎和望儿相处一下,毕竟是开蒙,还是要望儿乐意他教才行。” 听着伯昌侯的叮嘱,苏氏一一记下。 一旁的沈静嘉也笑着道,“既然要开蒙了,那是不是这伴读的书童也要物色起来了? 母亲还要好好挑挑才是,毕竟是要陪在望儿身边照顾他的。”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放在桌上的手一紧。 沈静嘉差点就要开口了,但是看了一眼桌上的众人,这事情,还是回头跟裴长清说就好,她不想让伯昌侯他们担心。 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灿烂,她笑着给一旁的霍软软夹菜,叮嘱她多吃一点,可别饿坏了她的小侄子。 桌上的气氛这才热闹了起来,大家吃吃喝喝,仿佛已经是太平盛世了一般。 可是坐在沈静嘉身边的裴长清却知道,沈静嘉这只不过是不愿意旁人知道哪些隐秘的事情罢了。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不查不知道 吃完了饭,沈静嘉就拉着裴长清匆匆的回到了房间里,她满脸激动的看着他,开口道,“我想到了,咱们光想着赵姨娘没出去过,不可能接触到盛国的人,拿到毒药,但是她身边还有别的人啊!” 赵姨娘身边的人……裴长清略微一思索,就想到了,他恍然大悟的看向沈静嘉,“你是说孙嬷嬷?” 沈静嘉点点头,“你还记得吗,孙嬷嬷的丈夫儿子可都不在侯府做事,而沈静柔的真实身份,也是孙嬷嬷的孙女,而非是伯昌侯府的小姐。” 仿佛真相就要浮出水面来了,但他们却还缺少证据。 说白了,这些不过是沈静嘉的猜测罢了,逻辑上是没问题,但是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这就是真相。 赵姨娘和孙嬷嬷早就已经死了,孙嬷嬷的孙子春生也因为跟沈静柔苟合的事情被谢玉璋料理了,现在相关的人他们能数出来的,也就剩孙嬷嬷那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丈夫儿子,还有一个沈静柔。 但是想一想,沈静柔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这些毒药,想来她应该不知道毒药是来自盛国的,毕竟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想到这里,沈静嘉又去找祁叔问了关于孙嬷嬷的事情。 连赵姨娘的事情祁叔都不是很清楚,更何况说孙嬷嬷这个下人呢? 不过沈静嘉却是知道了孙嬷嬷的丈夫在哪里做工,好死不死,正好就在他们侯府别院的隔壁。 沈静嘉不得不把事情想得复杂一些,她甚至开始怀疑,孙嬷嬷进伯昌侯府,是不是就带着目的的,想要控制伯昌侯府? 她抖了抖身子,看向一旁的裴长清,“长清哥哥,去查一下孙嬷嬷的儿子吧,我这心里,总是有些慌。” 裴长清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上官煜那边也在着手查这个事情,毕竟皇室掌控的毒药在夏朝被人发现,并且还使用了。 他派出去打听的人甚至打听到了一些让他也有些紧张的事情,那就是夏朝许多大臣家的小姐,都中了毒,那毒听上去,似乎也是他们皇室独有的那些。 如果这个事情被捅了出来,他不难想象,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和平,怕是要泡汤了。 与此同时,裴长清也找到了赵寒崖,让他帮忙去查孙嬷嬷的丈夫和儿子的事情。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可是直接惊掉了裴长清的眼珠子。 住在伯昌侯府别院隔壁的那一家人,竟然是从盛国来的商人! 很早的时候,他们在盛国做生意,后来两国关系渐渐恶化,他们在盛国的生意也越发的艰难了起来,这才不得已回了夏朝,最终落脚在了京都城。 要说这是巧合,裴长清是不相信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赵寒崖开口问道,“若是直接进去抓人,肯定会惊动到他们。” 沈静嘉也皱了眉头,“孙嬷嬷的那个儿子,可有什么癖好?” “有,好色。” 赵寒崖开口说道。 沈静嘉勾起了嘴角,这人哪,若是有了弱点,那就太好对付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别躲了,我看得见你 孙嬷嬷的儿子名叫胡万,在主人家也只是个二等奴仆。 这人没有别的癖好,单就一点,好色非常。 往常他只要手里有了点钱,就一定会去青楼耍一晚,然而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着好几个月都不出去。 就这反常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天主家醒来了一批丫环,其中就有那么两个,姿色动人,看着就让男人垂涎三尺,更别说是胡万这种本就好色的人了。 不过一夜之间,两个丫环,带着胡万,就一起消失了。 对于主家来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什么小厮带着丫环私奔了之类的戏码,他们看得也不少了。 等到胡万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是之前的软玉温香? 身下是冰冷的地面,旁边别说美人了,就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他赶忙爬起来,身上还有一点冷,搓了搓胳膊,走到门口去用力的摇了摇房门,果然,上了锁。 他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真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话音落下,门外就传来了响动,胡万心里一慌,想也不想的就退到了角落里蹲下,试图缩小自己的身体,好让对方看不见。 可这屋子就这么大点,他就是躲,还能多到哪儿去呢? “别躲了,我看得见你。” 清丽的女声响起,随后就是一阵叮叮哐哐搬动桌椅的声音。 胡万抬起头看过去,门口果然多了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身上的服饰华丽,一看就是高门贵妇。 他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伸手想要拽一下女人的衣角,一旁的侍女便是一剑划了下来。 还好他手快,及时的缩了回来,不然的话,怕是要被那把剑剁掉一根手指也不一定。 “这位夫人,咱们认识吗? 您抓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小人去办的? 您放心,您要办什么,小人都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只要您放小人出去,小人就是当牛做马,也不会忘了夫人的恩德的!” 他一边说一边磕着头,然而一旁的侍女却是瞪了他一眼,“聒噪!” 这两个字才落下,胡万就住了嘴。 他清楚的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比他身份更高,说的话都比他有用。 “我来问你,你娘亲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胡万心里一咯噔,总觉得大事不妙,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夫人,您问这个问题做什么,我那老年,都死了好几年了,您是认识她吗?”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花言巧语,也不要乱说话,我家主子就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能找上你,自然是已经查出了线索了,说或者不说,全看你自己。” 一旁抱着剑的晚照难得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这话一出口,胡万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泄了气一般的跌坐在地上,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看着他的样子,沈静嘉就知道了,她之前的一系列猜测都没有错,孙嬷嬷,肯定跟盛国的皇室有些什么关系。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为什么还要坚持任务啊! 见胡万失魂落魄的样子,晚照上前就是一脚,“听懂我的话了吗? 说还是不说?” 被这一脚直接踢醒,胡万哪里还敢乱动,他哭丧着脸,“说,说,我全说!” 沈静嘉这才微微低下头,看着面前的人,“那就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揉了揉被晚照踢到的大腿,胡万小心翼翼的看了面前的两人一眼,这才开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倒了出来。 那毒药的确是孙嬷嬷从盛国带回来的,但是孙嬷嬷的具体身份他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孙嬷嬷从来没有说过。 他只是在小的时候看见孙嬷嬷抱着那个装满毒药的箱子,神色坚定的像是要做什么事情一样。 等到他长大了一点,孙嬷嬷就找到机会进了伯昌侯府干活,还一直跟他说终于找到机会了。 至于这机会是什么机会,终于在胡万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孙嬷嬷告诉了他。 她说,她是带着任务来到夏朝,来到京都城的。 她的任务,就是想办法颠覆夏朝。 胡万听到这话的时候,还以为孙嬷嬷是不是中邪了,才会说这样的胡话。 然而孙嬷嬷却笑着给他展示了一下那个做工精致的箱子,指着里面的小药瓶,一个一个的告诉他,那些药都是什么样的毒药,会让人有什么样的结果。 而且她还告诉了胡万,这些毒药都是盛国特制的,在夏朝,用了这样的毒药简直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杀了想要杀的人。 就算他们知道是什么毒药,也没有办法在人死之前制作出解药,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的药草。 听到这里,沈静嘉看向胡万,“所以当京都城中那些被万贵妃看中的小姐们中毒,你就猜到是孙嬷嬷给你展示过的那些,所以你才不敢出门的是吗?” “是。” 胡万说着点点头,“我娘她想让我继续她的任务,那怎么可能!” 他说着,轻笑一声,“我娘到京都城四十多年了,盛国应该早就忘了她吧? 明明能好好的过日子,为什么还要坚持那个任务啊!” 胡万突如其来的愤怒了起来,“放弃那个任务,我们一家人不是可以好好的在京都城生活么,为什么要坚持那个四十年都没有完成的任务呢?”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孙嬷嬷早就离世的消息,还以为这次许多小姐中毒的事情是孙嬷嬷做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留在这儿吧。” 沈静嘉说着起身就往外走去。 看着她们要走,胡万心中一阵恐惧,他忙上前两步,想要拉住沈静嘉却又不敢拉她的样子。 “夫人! 夫人!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那你也能放过我了吧?” 胡万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然而沈静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弯了弯嘴角,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晚照也跟着瞪了胡万一眼,出了门就让守门的人重新把门锁上。 听到门外的大锁落下,胡万靠着门又坐了下来,他已经可以猜到,自己大概是活不长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他会娶我们大夏朝的公主 得到了胡万的证实,沈静嘉马不停蹄的去找了裴长清,两人一起去了行宫找到上官煜。 “大皇子,你可以查查看四十年前盛国皇宫的情况了,我们已经查到是有个女子带的毒药,而这个人,大皇子你或许是见到过的。” 沈静嘉开口说着。 听到她这话,上官煜的脸色就变了起来,“我见过?” “当年在安仁寺,您可还记得是什么人告诉你们有关于我的事情的?” 沈静嘉开口问道。 上官煜眼神微闪,回忆起当年的情况,然后摇摇头,“那人我听我娘亲说好像是你们府上姨娘身边的人,具体的我其实并不清楚。” 沈静嘉笑了笑,“就是她,在京都城隐藏了四十余年,只不过现在毒药落入旁人的手,那人只以为这毒药难解,大概没有想过会跟盛国有什么关系。” 既然不是破坏和谈的阴谋那就好,上官煜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这事情我马上修书一封告诉我娘亲,让她先查查。” 商量完了这事情,裴长清看向上官煜,“今晚在夜池殿有欢迎盛国使团的宴会,大皇子殿下可曾准备好? 若是再提起和亲的事情,大皇子殿下可想好如何应对?” 上官煜的手顿了顿,却是没抬头,他嘴角一出一丝笑容来,“多谢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 离开行宫,沈静嘉看向一旁的裴长清,“你刚才问他和亲的事情是为什么啊? 难道你真的认为他会嫁个妹妹过来给你当平妻吗?” 裴长清笑了一声,然后抬手亲昵的刮了一下沈静嘉的鼻子,“你放心,他不会把公主嫁过来的,最大的可能,是他会娶我们大夏朝的公主。” “嗯? 为什么啊? 你就这么笃定?” 沈静嘉开口问着。 “这又不难猜,我与靖王都已经有王妃了,他是来求和平的,自然不能让我们休妻,可是他盛国的公主,也没道理只能做个平妻是不是?” 她转了转眼珠,“你说的是没错,可是这不还有个稷王妃的位置空着么?” 提到稷王,裴长清脸上露出有些讽刺的笑容来,“上官煜只要不恨他们盛国的公主,就一定不会把她们嫁给稷王的。” 沈静嘉想了想,心中也是颇为赞同,她开口问道,“那若是上官煜真的要娶公主的话,你觉得哪位公主合适呢?” 听着这个问题,裴长清却是不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皇上会派哪一位公主,但是不管哪一位公主,都要跋山涉水,远离故土。 想想这个,就莫名的有些伤感。 要让他说,他并不希望任何一位公主去承担国家邦交和平的重任,可是,这却是最为牢固的方式。 看到裴长清变化的脸色,沈静嘉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太过沉重了,她伸手拉住裴长清的手,与他十指相握,抬头看着他,“不管是哪位公主,她就算嫁去了盛国,也永远都是我们大夏朝的公主,大夏朝永远都是她的后盾,是她的倚仗!” 第四百九十五章 皇上可以慢慢想 果然,在当天晚上的宴会上,皇上又问了一次上官煜,关于两国和亲的事情他是如何考虑的。 上官煜笑着站起身来,朝着皇上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道,“皇帝陛下,关于和亲一事,我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大皇子说的对,公主们对他感兴趣,或许只是好奇他在民间的生活罢了,如此便硬要让他们成婚,似乎也不是太好。” 听到他这么说,皇上的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开口道,“那大皇子现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人在这里了,那便不如由我来和亲。”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皇上的眼神有了一丝认真。 不强行嫁公主给裴长清了却是想要娶他大夏朝的公主? 皇上也是愣了一下,他原本想着,要是这上官煜执意要把公主嫁过来,那就安排给稷王算了。 可是现在……“大皇子这个要求倒是让朕有些措手不及,本想着若是你要将盛国公主嫁过来的话,朕还有个儿子没有正妃,正好能安排上,现在是大皇子想要娶我大夏朝的公主,这还真是……”皇上开口絮叨了起来,站在下面的上官煜也不生气,就这样等着皇上说完,才接着开口道,“皇上不必为难,我在京都城还要再呆上一段时日,皇上可以慢慢想。” 他说完就坐了下来,随后目不斜视,只顾着吃吃喝喝。 刚才还想要上前跟他攀谈的稷王谢玉珣,在听到上官煜刚才的话之后,也歇了心思。 他那天在朝堂上,看着上官煜和裴长清那针锋相对的模样,真以为上官煜有多讨厌裴长清呢,现在看来,当时应该也只是无聊随便发泄而已吧? 想到这里,谢玉珣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裴长清和靖王。 两人的身边都有王妃陪同,裴长清的王妃,是伯昌侯府的大小姐,论身后的势力,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了。 靖王的王妃,虽然身后的势力不及沈静嘉,但她有才女之名,自从她入了靖王府,靖王的实力也与日俱增,是个实打实的贤内助。 反观自己,却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原本以为太子倒台,作为太子心腹的他,能毫不费力的收编太子的势力。 可是当他一家家的上门去问的时候,那些人却都犹犹豫豫的不愿理会他。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些不愿意理会他的大臣们,早已经悄悄的在打探究竟是裴长清更有胜算还是靖王谢玉珩更有机会。 稷王的眉头皱得死紧,一仰头,又是一杯酒灌了下去。 看看这些人,其实根本没有人赞同他,愿意跟随他。 太子在的时候,他们愿意跟着太子,太子倒台了,他们宁愿去裴长清和靖王那边当个最边缘的人物,也不愿意到他麾下,去帮他成就大业。 虽然是个皇子,可是细细算来,他过的,还不如之前的裴长清呢! 那时候的裴长清,虽然还没有找回皇室的身份,但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不少人。 而自己呢? 稷王苦笑着,又灌下了一杯酒。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我愿意和亲 虽然上官煜没有催促皇上定下和亲的人选,但这件事情终究是压在皇上的心口。 现在宫中到了年纪的公主只有樱宁和云宁,樱宁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因为皇后的关系,他对这个女儿也是颇为照顾。 哪怕最后揭开了她的身份,并非皇室血脉,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也做不得假。 而云宁,年纪不大,又是淑妃在身边陪着长大的,比起樱宁更多了一些活泼娇气,要是让她背井离乡,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的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舍弃哪一个,他都有些艰难。 同样知道这个消息的淑妃也忧心忡忡的看着云宁公主,这事情全看皇上怎么说了,若是皇上执意要让云宁去和亲,那她也是拒绝不了的。 只是云宁自小就是她娇宠着养大的,又有靖王这个哥哥在,宫里不说人人都宠着她,可至少是没什么人敢惹她的。 要是让她去了盛国,独自一人,万一受了委屈,哪里能像现在这样找人帮她出头,帮她摆平啊? 相比于长辈们的纠结与艰难,樱宁公主却是在宴会上听到上官煜的话就已经想好了。 她要去完成一个公主应该完成的使命。 尽管从小被掉包,放在宫里长大不是她自己的意愿,但她也很清楚,自己这是偷了别人的身份才能活的这般金尊玉贵。 哪怕到了这个年纪都不曾议亲,也是因为皇上舍不得她出嫁,这才压下了各种刺耳的流言,执意将她养在宫中。 皇上对她有恩,她对裴长清有愧,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这件事都是她应该做的,必须做的! 这么想着,她便抽空找到皇上,“父皇,樱宁愿意嫁给盛国大皇子,愿意和亲。” 她这么冷不丁的来了一下,倒是打的皇上有些措手不及,他打量了一下樱宁公主,开口问道,“樱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所以才想要离开京都城啊?” 说完不等樱宁公主再次开口,他又道,“你要是想离开京都城你跟父皇说,你想去哪儿,父皇把哪儿给你划成封地,你带着你爹娘去,一年回来京都看父皇几次就行,没必要嫁到盛国那么远的地方去。” 听着皇上还是这么宠着自己,樱宁公主的眼眶一酸,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她吸了吸鼻子,这才笑着看向皇上,“父皇,樱宁知道您宠着我,但我毕竟是大夏朝的公主,拿着百姓上交的赋税吃喝长大,自然该履行我的职责。” 说着,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皇上,“我是大夏朝的公主,我理当,为大夏朝做出贡献!” “樱宁,你知道的,父皇舍不得你啊!” 皇上也是百感交集,他一直担心樱宁会因为真实身份被揭穿而改变性格,现在看来,她是有所改变,却是变得更加坚韧,更加有担当了。 樱宁公主笑了一声,“若是舍不得儿臣,那就多去看看云宁吧,她年纪小,还要父皇多看看,为她指一门好亲事。” 第四百九十七章 这是在给樱宁做鞋呢? 听说了樱宁公主自动请缨要去和亲的事情,沈静嘉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作为公主,她的确是应该去和亲,她有这个义务,但是打心底里,她却有些感伤。 裴老伯夫妇才跟自己的女儿相处没多久,她就要远嫁他国,这一生怕是都不会再回到大夏朝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往后的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这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倒也还好,毕竟之前的十几年,一家人都是好好的在一起的。 可是他们不同,樱宁公主自小就不在他们身边。 想到这里,沈静嘉又叹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裴长清,“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多陪陪你爹娘,如果樱宁公主真的远嫁了,他们肯定会伤心的。” 裴长清抿着唇嗯了一声,这人选的确难选,要不是樱宁公主自己主动提出,他猜皇上肯定也很难抉择。 现在虽说樱宁公主已经提出了愿意和亲,但圣旨到底还没有下来,他也不好跟爹娘他们说什么。 去到别院,裴老伯和裴大婶还在乐乐呵呵的忙活着,裴大婶在做鞋子,看着那鞋底的大小,还有鞋面的颜色,裴长清就知道这鞋是做给谁的了,心中的感慨更甚。 看到他来,裴老伯笑着跟他说话,老人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江州,庄稼人种地做惯了活,要让他们像达官贵人那样歇着不动弹,他们反倒觉得不舒服了。 “我跟你大婶儿商量过了,我们下个月就回江州了,这马上要收麦了,收完就能种下一茬了。” 裴老伯说着,搓了搓手,“往后啊,我们趁着没什么活的时候来京都城待一阵子,少种一茬就少种一茬,多看看樱宁也是好的。” 多看看樱宁也是好的,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很有可能,以后他们来京都城,也看不到樱宁了。 裴长清欲言又止,只得跳过这个话题,看向裴大婶手里的鞋子,笑着道,“娘这是在给樱宁做鞋呢?” “是啊,樱宁在宫里长大,往日里的鞋子应该都是那些顶顶厉害的裁缝做的,也不知道我这粗糙的手艺,她穿不穿的惯。” 裴大婶一边说着,一边担心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马虎,只想着能做的尽量的精细一些,才能让樱宁穿的舒服。 眼看着裴长清有些绷不住了,沈静嘉忙上前打趣道,“大婶儿的手艺怎么就粗糙了? 我看着就挺好的嘛,大婶儿你放心,要是樱宁穿不惯,我就拿过来穿了,我看着挺好的,我还羡慕她能穿这样的鞋呢!” 她这一番逗趣,顿时让裴大婶喜笑颜开,一直乐个不停,一旁的裴老伯看着两人的样子,也跟着乐呵。 只有裴长清,心里说不出是一股什么样的滋味儿。 离开别院,他却是往行宫的方向走去。 看到裴长清登门,上官煜很是意外,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没有见到沈静嘉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大皇子登门,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上官煜看着面前的裴长清开口问道。 第四百九十八章 他们欺人太甚! 看着上官煜,裴长清说了一句,“殿下可曾听说,和亲的人选已经选定了?” 上官煜摸了摸鼻子,他是听说了,是樱宁公主自动请缨,说愿意和亲。 “我听说了,樱宁公主自动请缨。” 上官煜说着,侧身将裴长清让了进来。 裴长清点点头,“是,樱宁为了大夏朝和盛国的和平,愿意牺牲自己,远嫁盛国。” 说着,他喝了一口顿珠刚刚端上来的茶水,“还望大皇子殿下,以后能对樱宁用心一些。” “这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上官煜笑着开口道,“倘若真的是樱宁公主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王妃了,我的王妃,我自己会疼宠。” “你最好是能做到!” 裴长清说着,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然后起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上官煜轻笑了一声,“他倒是个心胸宽广的,不但不气樱宁公主抢了他的身份,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皇室待遇,反倒对她颇多爱护,还来警告我。” 一旁的顿珠则是不高兴了,她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满脸都是气愤,“他们也欺人太甚了!” 上官煜看向顿珠,“你气什么?” “殿下,你不气吗?” 顿珠开口问了一句,随后便道,“明知道那个樱宁公主并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却还是将她定成了和亲的人选,这不是看不起殿下你吗?” 听到这话,上官煜的眉头皱了皱,却不说话。 顿珠继续道,“殿下你此次前来,明明是想要娶沈小姐的,可谁知道沈小姐竟然已经成婚了,嫁的还是夏朝大皇子,换人就换人吧,还换个假公主,这也太过分了!” “顿珠! 闭嘴!” 上官煜开口呵斥了一句。 他转过头,认真的看着顿珠,“这里是夏朝的行宫,不是我们大盛国的地盘,说话要注意一些!” 听到他的话,顿珠不屑的撇撇嘴,“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你只看到她的身份,你没有注意到,裴长清亲自来警告我,这足以说明,在裴长清看来,他是足够重视樱宁公主的。” 上官煜开口说着。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那就是,裴长清很有可能,是夏朝未来的君主,他的态度,就代表了夏朝的态度。 他看着顿珠,“注意你自己的言行,在这里若是犯了错,可没人能帮你!” 回到家里,裴长清却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躺在他身边的沈静嘉也被他影响到了,她开口问道,“长清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担心爹娘他们?” 裴长清叹了口气,“是啊,他们好不容易才跟女儿相认,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可是偏偏,出来了和亲这么个事情。” 他说着,侧过身子看着沈静嘉,“我知道樱宁是怎么想的,她不是皇室血脉,却得了皇室这么多年的偏疼,所以才想着要做些什么,可是……”“可是你觉得远嫁盛国太过残忍了是吗?” 沈静嘉帮他说出了后面半句话来。 裴长清不禁伸手搂住了沈静嘉,“虽然我已经提醒过上官煜了,让他对樱宁好一点了,但我还是会担心。” 第四百九十九章 咱们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沈静嘉回抱住裴长清,安慰道,“长清哥哥,你别担心了,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樱宁公主是个聪明的人,我相信她就算去了盛国,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的。” “希望如此吧。” 裴长清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没几天,皇上这边就下了和亲的诏书,封了樱宁为容和公主,将要与盛国大皇子一同回盛国。 直到这个时候,裴老伯和裴大婶才知道,樱宁公主要远嫁。 他们倒也没有多伤心,在他们看来,樱宁既然在皇家过了这么多年,理应为皇家做出一些贡献来。 和亲,也算是情理之中。 他们若是哭闹的话,裴长清反倒是觉得正常一些,可是他们现在这样和气,似乎对什么都很满意的样子,反倒是让裴长清更难受了。 “爹,娘,你们要是难过,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裴长清开口说着。 听到他的话,裴老伯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后便道,“这样倒也好,省的我们惦记着那一茬的庄稼要怎么办,若是她嫁去了盛国,估计这辈子,是见不到了。” 裴老伯说完,一旁的裴大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她忙起身,去把自己那个做针线的小箩筐抱出来,又忙碌的纳起了鞋底。 “我得赶在她出嫁之前多做一些才行,不然那么远,她以后都没得穿了。” 裴大婶一边做着,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盛国那边的人针线活不好,就是做了王妃,也肯定穿不到舒服的鞋子。” 看着她这个样子,沈静嘉的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她过去握住裴大婶的手,“您别着急,慢慢做,今年来不及给樱宁带走的,明年我让人送过去。” 说着说着,就感觉到手上一湿,一滴眼泪就这样砸在了她的手上。 正说着,外面的仆从进来禀报,樱宁公主来了。 裴大婶忙抬起手擦了一把眼泪,随后便笑着看向正往里走的人。 “公主怎么有空来啊?” 裴老伯开口问道。 樱宁公主打量了一下二老,看着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这才笑着开口道,“我带了父皇的旨意过来,接爹娘去宫中住一段时日。” “去宫里住? 不去不去!” 裴大婶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这宫里哪是那么好的地方? 要真这么好,当初就不会发生偷龙转凤的事情了。 知道皇上的这道旨意是什么意思,沈静嘉也跟着道,“去住住也好的,以后等爹娘你们回去了,也可以跟人家说,咱们可是住过皇宫的,见过大世面的!” 听到沈静嘉这么一说,刚才还有些悲伤的裴大婶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裴老伯摸了摸下巴,拍板定了下来,“那就去宫里住一住吧,皇上的圣旨都下来了,咱们也不能抗旨不遵,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听着两位老人家的话,裴长清的心里终于是舒服了一些,他拉了拉沈静嘉,商量着道,“嘉儿,你介不介意我们也一起去宫里住一段时日?” 第五百章 真是托了大皇子的福 沈静嘉挑了挑眉毛,“长清哥哥,你进宫,是想多陪陪爹娘呢,还是想多陪陪皇上?” 听到她的问题,裴长清脸色一僵,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到底还是不愿意骗沈静嘉。 “嘉儿,你应该明白我的想法。” 裴长清说着,顿了顿。 “虽然我如今的身份已经弄清楚了,但跟皇上,到底是以君臣之道相处了这么久,突然之间就转变了身份,我也有些适应不过来。” 哪怕他以大皇子的身份负责了这次的使团接待,他也没有觉得自己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或许别人对他的态度都变了,可是他自己总是适应不了,甚至还因为别人改变了态度,而有些不自在。 只有在伯昌侯府,他才能放松下来,只有这里的人,对他还如同往常一般。 沈静嘉笑了起来,“真是的,别人都盼着自己能当皇子,能锦衣玉食,你倒好,有了这个机会了,反倒是手足无措了。” “所以嘉儿能帮帮我吗?” 裴长清面带笑意的看着她。 看着裴长清脸上的笑,沈静嘉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了,脸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爬上了笑容来。 她伸出手,跟裴长清的握在一起,两人十指相扣,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一样。 听说裴长清也要进宫小住,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忙吩咐人将樱宁住的那座樱落宫旁边的飞羽殿清扫出来,裴长清和沈静嘉进宫就住在了那里。 一方面离樱落宫近,方便他们时常去看看裴老伯和裴大婶,另一方面,离御书房也不是太远,方便他来看裴长清。 皇上可以说是对裴长清和沈静嘉的宠爱已经到了无度的地步了,就连沈静嘉进宫,也允许她带着自己的四个丫环一起进宫来。 等到了飞羽殿,沈静嘉笑眯眯的看着裴长清,“哎呀,真是托了大皇子的福,我这辈子还能进皇宫住住呐!” 裴长清也笑着坐到了沈静嘉的身边,抬起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是吗,我的大皇子妃?” 两人笑着就闹做了一团,知道门口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这才瞬间分开。 皇上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裴长清和沈静嘉拘谨的站在一旁,他笑了笑,“不必拘谨,一起过来坐吧。” 两人这才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却是微微低着头,不知道要跟皇上说什么。 看着两人的样子,一旁的邱公公便开口道,“大皇子殿下,如今各位皇子都封了王爷,就剩下殿下您了。” 裴长清这才恍然大悟,他看向皇上,“不知父皇是何意? 其实儿臣封王不封王无所谓的。” 皇上皱了一下眉头,“怎么能无所谓呢? 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他这么说着,心里满是对皇后的愧疚,如果不是他当初疏忽了,那么皇后就不会那么早的离去了,而裴长清也不会流落民间了。 每每想到这个,他都满心的懊悔自责。 “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长清哥哥,咱们就还是听父皇安排吧。” 沈静嘉这样说着,裴长清也只能点头答应。 第五百零一章 封你一个安字如何? 上一世,裴长清是在封了安国侯之后才发现了真实身份的,也就省去了封王的这个步骤。 而这一世,因为有沈静嘉的缘故,裴长清根本就没有经过安国侯这一步,直接就被发现了身份,封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着沈静嘉也帮着说话,皇上就越发的喜欢沈静嘉这个儿媳了,他看着沈静嘉,模样好看,规矩谨慎,又识大体,怎么看,都是国母的好人选。 见皇上一直盯着沈静嘉目不转睛,裴长清是有些不高兴了。 他咳嗽一声,皇上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裴长清,“哦,说到你封王的事情,你想要个什么封号?” 封号还能自己选的吗? 裴长清一时间有些怔住。 倒是一旁的沈静嘉心里有了想法,上一世的裴长清封了安国侯,这一世,怕不是要封个安王? 才这么想着,皇上就开口道,“我想给你一个安字,你看如何?” 安王? 裴长清愣了一下,马上就回答道,“儿臣全听父皇的。” 说实话,这封王的事情的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才好。 听到他的话,皇上乐乐呵呵的拍了板,“那就这样定了,大皇子的封号就定安王了。” 说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沈静嘉,随后便道,“长清啊,你这个名字,是不是也要改一改了? 这样也好上皇家的玉牒。” 改名字的事情,其实裴长清早就想过了,只不过皇上不提,别人不提,他也就懒得提了。 既然现在皇上开了口,他也不得不回应,“也好,只是不知道父皇想让儿臣如何改? 若是按照其他皇子的名字来的话,我的名字应该是谢玉清,但是长清二字是我爹娘取的,我不想改掉。” 听到他这么说,皇上略微一思索,终究还是随了他的愿,长清二字不改,只改了姓氏。 没过几日,就有皇榜昭告天下,皇后之子谢长清幼时流落在外,如今被皇家找回,今封为安王。 皇榜颁下,京都城的百姓无不歌颂,不少人说安王殿下当得这个安字。 先有京都城大雪灾,后有江州蝗灾,并且以身犯险的查出了太子贪污一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这样的人登上了权力的顶峰,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的。 百姓们的呼声一时间高涨的让安王自己都有些遭不住了。 看着百姓们的样子,稷王是坐不住了,他忙动身前往靖王府,无论如何,他都要拉拢靖王,一起对付这个新上任的安王殿下。 听到下人来报说是稷王又来了,靖王妃崔霖鸢正准备回避,却被靖王拦了下来。 “怕什么,你是我的王妃,靖王府你是主子,还怕他一个不起眼的客人么?” 靖王开口说着,毫不掩饰自己对稷王的不喜。 要说起来,他之前只是看不上稷王而已,而现在突然这么嫌恶他,还是因为他查出来当初掳走崔霖鸢送去郊外破庙的事情,里面也有着稷王的手笔。 第五百零二章 你当真不着急 崔霖鸢忙着回避,并不是因为她觉得女子不该与男子一通议事,而是因为她早就猜到了,当初的事情,稷王也有份。 她作为靖王妃,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旁人看不起靖王。 可是刚刚靖王既然这么说了,那她,也就安稳的坐着吧。 事情来了,躲也是躲不掉的,即便躲过了今日,那明日呢,后日呢? 靖王总不可能一直独自一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作为靖王妃,她也是要出门,要为靖王撑起门面的。 不一会儿稷王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看到一旁坐着的崔霖鸢,他的脸色变了变,却很快就掩饰好了。 “皇兄,外面的风声你可听到了?” 稷王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靖王却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嘴角还带着浅淡的笑意,抬起头看向稷王,“外面的什么风声?” “裴长清封了安王的事情啊!” 稷王急的直接就站了起来,他看着靖王,“皇兄,你我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这太子之位,怕是就要落到裴长清的头上了!” 听完他的话,靖王却是摇了摇头,“稷王,首先,裴长清已经认祖归宗了,他如今姓谢,名叫谢长清。 其次,这太子之位,也要看父皇怎么想,若是父皇想让安王做太子,那你我就是再怎么争抢也是没有用的。” 说着,又喝了一口茶,那满不在意的样子让稷王差点没气的喷出火来。 “皇兄,你当真不着急?” 稷王狐疑的问道。 要说靖王没有争抢那个位置的意思么,他之前却是处处都跟太子谢玉璋针锋相对,也在积极的拉拢朝臣。 可要是说他也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那为什么现在对安王的突然出现又表现的这么平和? “难道,皇兄你跟裴长清先联手了?” 稷王不得不这样猜测,尽管这个可能是微乎其微。 目前他们三人的实力来看,他和靖王较弱,裴长清一方独大。 他没有必要联合靖王,只为了对付他这个一直都不怎么起眼的稷王。 稷王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应该是靖王和他联手,一起对付了裴长清才是。 听到稷王的这个问话,靖王的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笑着抬起头来,看着稷王开口道,“你这倒是提醒了我,我应该进宫去看看大皇兄才是。” 直觉自己被耍了的稷王气急败坏的将茶杯砸在了地上,恨恨的看着靖王开口道,“联合裴长清? 他哪里需要跟你联合,小心吃闭门羹!” 说完一转头,又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崔霖鸢。 他不是没听说过,崔霖鸢才女的名声天下皆知,嫁入靖王府之后也都是她在背后给靖王出谋划策,不跟自己联手,多半也是崔霖鸢挑唆的。 想到这里,稷王看着崔霖鸢的眼神更加阴毒,他笑了一声,然后戏谑的看向靖王,“皇兄怕是不知道吧,靖王妃嫁入靖王府之前,可是在城郊的破庙待了许久,听闻那破庙是个乞丐窝,也不知道皇嫂有没有见过那里的乞丐。” 第五百零三章 我不会让任何人折辱你 听到这话,崔霖鸢放在身侧的手不禁握紧,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都有些发抖了起来。 注意到她的情况,靖王也跟着变了脸色,他盯着稷王开口道,“稷王,就凭你今日所作所为,就不要想着我能跟你联手了,我就算亲自送安王上皇位,都不会给你留一点机会!” 说着靖王大袖一挥,毫不客气的喊道,“送客!” 稷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靖王府的管家毫不留情的送了出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本想要挑唆靖王和崔霖鸢的关系的,却直接让靖王将自己给轰了出来,甚至断送了两人合作的可能性。 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靖王府大门,他实在是不能理解,靖王宁愿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争抢皇位。 “哼,不愿意跟我联手又如何,我自有办法让裴长清里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说着,稷王一仰头,转身就离开了靖王府。 前脚送走了稷王,后脚靖王就马上走到崔霖鸢的身边,伸手抱住她的身子。 “鸢儿不怕,我在这儿呢,放心,你是我的王妃,我不会让任何人折辱你的。” 靖王小心翼翼的哄着她。 怀里的身子瘦弱不堪,还在发抖,靖王搂紧她,甚至都感受不到她身体的温度。 生怕她出什么状况,靖王一把将人抱起来,回到后院,将她放在床上,裹上好几床被子,还让人点了炭盆放到屋里。 崔霖鸢自从听到稷王说的话,整个人都如坠冰窖一般,当初那可怕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进去。 她清楚的知道靖王抱着她,跟她说话,可是靖王到底说了些什么,她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被放置到了床铺上,还裹上了被子,屋子里也点了炭盆,温度渐渐的升高,她那颗被冻住的心,也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转头一看,靖王还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见她回过神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到他满头满脸的汗,崔霖鸢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抬起来给靖王擦了擦汗。 “是不是太热了? 把炭盆撤了吧,我一会儿就好。” 崔霖鸢有些虚弱的说着。 靖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等你好了再撤也一样的。 我热了会自己脱衣服,你别担心。” 明明给自己擦汗的手还是那么冰凉,她却说自己没事,靖王的心里一阵心疼。 哪怕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崔霖鸢心里的那道伤还是没有愈合。 两人这么坐着过了好一会儿,崔霖鸢开口道,“对了,咱们的确应该进宫去看看安王的,毕竟他封了王,你作为他的兄弟,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 听着崔霖鸢的话,靖王点了点头,“嗯,这事情还是刚才稷王提醒我的,你不必操心了,我已经让管家去物色礼物了,等明日你身子好一些了,我们一起进宫去看看大皇兄。” 相比于对稷王的称呼,他对裴长清的称呼就亲切了许多,除去之前两人的交情不错,还有就是靖王想要跟裴长清站在一条线上。 第五百零四章 咱们都是熟人了 在皇宫里,沈静嘉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前世她也没有少在万贵妃的宫里住,更何况身为太子妃,皇家的规矩她也是一点儿没少学。 看到沈静嘉的规矩学的这么快,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有裴长清皱着眉头提醒她,不要什么都会,这样容易被人发现问题。 然而皇上对这件事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他不觉得沈静嘉学规矩学的快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反倒是觉得,她这就是为裴长清两声定制的夫人,将来能担得起一国之母的担子! 沈静嘉终于是受不了裴长清的唠唠叨叨了,于是在隔天学规矩的时候,能有多慢就有多慢,能装的多蠢就装的多蠢。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来教她礼仪的嬷嬷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心里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一点就透的安王妃,今天就蠢笨如猪了呢? 被嬷嬷教导着正在学走路的沈静嘉也觉得装蠢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果她能走好,那只走一遍就行了,可是现在,她走的不好,就得一遍一遍的走,腿都酸了,可是一旁的裴长清却还没有点头让她休息。 她正怨念着,就见到外面守门的小公公跑了过来,“启禀安王殿下,靖王带靖王妃求见!” “靖王和靖王妃来了?” 沈静嘉忙上前搭话,“那快请进来吧。” 说罢,得意的看了裴长清一眼。 你不让我休息又如何,老天厚待我,总是能寻到理由让我休息的! 不一会儿,靖王就带着靖王妃走了进来。 两人看了一眼换上皇子与皇子妃服饰的裴长清和沈静嘉,站定就要行礼,却被沈静嘉拦住了。 “咱们都是熟人了,靖王又与长清哥哥是兄弟,就不要这么见外了。” 沈静嘉说着就上前拉起崔霖鸢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南栀兮染端上了茶点,靖王这才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到了桌上。 “大皇兄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好在现在也认祖归宗了,作为兄弟,特此献上礼物,还望皇兄不要嫌弃。” 靖王说着,打开了那小盒子,里面是两颗色泽莹润的东珠。 看到这礼物,裴长清顿了顿,随后笑道,“靖王何必与我客气呢,在我身份还未明朗之时,就与靖王算的上是知己了,如今这礼物,我受之有愧。” 靖王也跟着笑道,“皇兄不必如此,我想当初你我二人能这么投缘,想来也是因为我们本就有着血缘亲情吧。” 看着这边两人聊得火热,这边沈静嘉笑着看向崔霖鸢,开口问道,“你在靖王府过的还好吗?” 崔霖鸢没想到沈静嘉现在还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她以为,她们分别成了皇子妃之后,就会起了防备之心,却不想沈静嘉还跟以前一样。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楚,沈静嘉这样,究竟是真心,还是只想要放松她的警惕。 每个可能都在崔霖鸢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靖王,“他对我很好,只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个坎儿。” 第五百零五章 是时候自请下堂了 她的意思沈静嘉清楚,这种事情留下的阴影,的确是很难跨过去。 “你别着急,本身这个事情就比较复杂,你只要知道他对你是好的,你去试着放开心,接受他,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沈静嘉说着。 崔霖鸢点点头,“嗯,这些我都知道的。” 说着,她眼睛看了一眼沈静嘉的肚子,随后便开口问道,“你与裴……安王殿下成婚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吗?” 看到她的眼神,沈静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皱着眉头看崔霖鸢,“哎呀你怎么问这个啊!” 难得看到她小女儿的姿态,崔霖鸢轻笑了一声,“你也别生我的气,别人成婚一年就有孩子了,可是你们这成婚也快有三年了。” 说着,她凑近了沈静嘉,声音压得极低,“你要不要请个太医看看?” 她? 看太医? 沈静嘉忙摇摇头,“不用不用,我没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让崔霖鸢有了歧义,她的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的往裴长清那边看了一眼,随后凑到沈静嘉的耳朵上,“难道是安王他?” “哎呀你乱猜什么呀! 都没事都没事!” 沈静嘉说着,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道,“如今形势不明,我这心里总是揣着事儿,自然难以受孕了,你别着急,等盛国使团回去了,我这心里应该就放下了。” 看着她的样子,崔霖鸢也不多说什么了。 形势不明,除了废太子谢玉璋和万贵妃的案件没有审完,还有就是这太子之位还在悬空着。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了稷王在靖王府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来。 不可否认,现在裴长清的确是一家独大,他背后的势力远超于靖王和稷王。 之前崔霖鸢为靖王制定的策略就是取得民心,再慢慢渗透到朝堂。 之前对太子谢玉璋来说,这个策略很有用,但是面对裴长清,就不行了。 要说在民间的声望,没有谁比裴长清更高的了。 她怎么想,都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让靖王超越裴长清的方法。 即便是现在开始重新部署,没有十几二十几年,靖王都不可能与裴长清比肩的。 想明白这个道理,崔霖鸢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靖王,她相信,靖王自己也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那他们,还要去争吗? 沈静嘉看到她的眼神,多少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不过她却是笑了笑,然后开口道,“别光说我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给靖王添个小世子啊?” “这……”崔霖鸢低下头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走出那个阴影。 如果靖王不跟裴长清去争抢的话,那她这个靖王妃,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吧? 是时候自请下堂了,崔霖鸢心里这样想着。 如果不需要她从旁辅助,那她再占着这个位置,就对靖王太不公平了。 如今谢玉璋已经入了大牢,就算自己回家了,他也不能对自己做什么了,那么,就回去吧。 想到这里,崔霖鸢的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嘉儿,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会不会生孩子了。” 第五百零六章 太子之位你可想要? “崔姐姐……”沈静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忙开口想要劝她。 然而崔霖鸢却是抬起手阻止了她,“你不用劝我,我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要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她都这么说了,沈静嘉也只能闭上嘴,崔霖鸢的才女名头不是胡乱得来的,她是真的胸中有帷幄的人。 一旦她想要做什么,决定做什么,除非自己想,不然,谁都劝不动她。 送走了靖王和靖王妃,沈静嘉就一直都是满面愁云的模样。 裴长清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开口问起是什么情况。 沈静嘉这才将刚才她跟崔霖鸢聊天的内容告诉了裴长清,“长清哥哥,你说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裴长清只是抬手摸了摸沈静嘉的头,“别想那么多了,我相信崔姑娘心中有数的,而且靖王在她旁边,也不会放任她不管的,你就放心吧。”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着裴长清的话点了点头。 然而这平静日子还没过两日,他们去给皇上请安的时候,就看到皇上满面的怒气,一旁的淑妃也脸色难看。 细问之下才知道,是靖王妃要自请下堂。 沈静嘉顿时面色大变,她看了一眼裴长清,然后看向淑妃开口问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靖王妃说自己成婚两年无所出,所以自请下堂。” 说着,淑妃便落下泪来,“他们二人还年轻,这子嗣之事也不是有个定数的事情,全看缘分,我这个做母妃的也没有催过他们,她怎么就,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呢?” 皇上叹了口气,看向裴长清,“安王,这太子之位,你可想要?” 听到这个问题,裴长清愣了一下,随后拱手行礼道,“回父皇,太子之位能者居之,并非是我想要便能要的。” “所以,你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皇上继续逼问。 裴长清不知道皇上这么问到底是为什么,他顿了顿,随后开口道,“父皇,儿臣想要,但儿臣知道现在不是要的时候,儿臣还不到能扛下万民福祉这样重任的时候。” 听着他的话,皇上轻笑一声,“哼,太子之位是什么毒蛇猛兽吗? 靖王不要,你也不要,怎么,还要朕去将废太子放出来吗?” 听到这话,沈静嘉愣住了,她不知道靖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靖王会放弃太子之位。 甚至在太子谢玉璋还没有倒台的时候,他都一直在激励的拉拢裴长清,好让自己多一方助力,怎么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难道只是因为觉得自己追不上现在的裴长清,所以放弃了吗? “父皇,您别生气呀!” 沈静嘉笑着凑了上去,“安王又没有说不要,只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嘛。” 说着,她扶着皇上坐下,又抬手给他斟了一杯茶,看着皇上喝了茶,她这才开口道,“父皇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高兴?” 皇上看向沈静嘉,“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太子之位朕送都送不出去了!” 第五百零七章 安王妃不想当太子妃吗? “父皇,这不是太子之位送不出去,是安王和靖王都觉得自身能力不足,所以才不愿意现在就登上太子之位。” 沈静嘉解释着,“您看,各位殿下都在努力提升自己的本事,为国为社稷为黎民百姓做更多的事情,这样多好呀!” 说着,她看了一眼皇上渐渐缓和下来的脸色,“说句大不敬的话,父皇您还身强体健着呢,早两年立太子,晚两年立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嘉儿!” 裴长清在一旁低声呵道。 谁知皇上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满意的看着沈静嘉,“安王妃的话倒是点醒了朕。” 他继续说道,“那安王妃就不想当太子妃吗?” 沈静嘉又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裴长清,这才开口道,“父皇,儿臣想不想当太子妃这事儿由不得儿臣。” 她走到裴长清的身边,伸手挽起裴长清的手臂,“要是长清哥哥想当太子呢,那儿臣就想当太子妃,要是长清哥哥不想当太子呢,儿臣也成不了太子妃呀!” 说完,她认真的看向皇上,“所以呀,父皇与其这么早就考虑太子之位,不如让长清哥哥和靖王殿下多干些实事来的有用呢。” “嘉儿,你少说两句!” 裴长清低声的跟沈静嘉说着,还将人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 自古以来都有伴君如伴虎的说法,像沈静嘉这样口无遮拦,谁知道上一刻还在笑嘻嘻的皇上,下一刻会不会就发怒砍你的头呢。 皇上看着裴长清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不禁扩大,“你还知道护着你媳妇的,怎么,朕是猛虎吗? 会吃了嘉儿不成?”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裴长清说着弯下腰来。 皇上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要腻歪回去腻歪吧,朕还得想想靖王妃的事情。” 一旁的淑妃也羡慕的开口道,“要是靖王和靖王妃有安王和安王妃这样让人省心就好了。” 两人互看一眼,就退了出去。 才回到自己的地盘,裴长清就板起脸来,瞪着沈静嘉,“嘉儿,下次万万不可在皇上面前这么没大没小的!” 说着,他忙喝了一杯茶压压惊。 鬼知道他刚才听着沈静嘉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心就跟着一点一点的往上提,就怕皇上一个不高兴,直接让人拖下去罚她。 “放心,我有分寸的。” 沈静嘉信誓旦旦的说着。 然而裴长清却是摇头,“伴君如伴虎,你懂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刚才说了那么多,我真是替你擦把汗。” 沈静嘉笑着搂上了裴长清的脖子,“长清哥哥,你相信我,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啦?”她说着,就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皇后娘娘仙逝了那么多年,皇上还是对皇后娘娘有情,我刚才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在说我是追随着你的脚步来的,有人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儿子,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听着沈静嘉的话,裴长清无奈的摇摇头,“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第五百零八章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沈静嘉靠在裴长清的怀里,脑子里想的却是靖王府的事情,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对,“长清哥哥,我得去靖王府一趟,崔姐姐不可能无故就要自请下堂的。” 裴长清点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靖王府,气氛压抑的可怕,这么多年了,哪怕是靖王最低迷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情况。 听到敲门声,门房探出头来看了看,等到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就忙跑到里面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靖王府的大门就打开了,靖王亲自来迎接裴长清和沈静嘉。 二人进了靖王府,也不多寒暄,裴长清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跟靖王妃,是怎么回事? 父皇和淑妃娘娘都因为你们的事情忧心忡忡的。” 听到这话,靖王的脸色沉了沉,随即开口道,“让父皇和母妃担心了,但鸢儿执意要离开靖王府,我……”“她为什么要离开靖王府呢?” 沈静嘉开口问道,“上回我还问她在靖王府过的如何,她说一切都好,怎么现在就……”靖王看向沈静嘉,“当初她被人掳去城郊破庙的事情,你们也都清楚,当时我们虽然将人救回来了,但是她心里的伤还是没有平息下来。” 他说着,眼神里也充满了忧伤,“可能你们不知道,前些日子稷王来府上找我商量事情,因为我与他意见不和,他便当着鸢儿的面,说出当年的事情,言语间颇为不客气,虽然我赶走了他,但是鸢儿她还是受了刺激。” 听到这里,沈静嘉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稷王? 呵,看来我们惩治了太子,还有漏网之鱼啊。” 靖王轻笑一声,“是啊,稷王虽然可恨,但他却是极善于隐藏的人,我也曾查过他的底,但却什么都查不到。” 当然查不到了,沈静嘉心想着,稷王这个人,上一辈子就一直憋着坏。 他从来都是给谢玉璋出馊主意的那个人,但是实行计划都是谢玉璋这边动手,所以稷王从来不担心事情败露,因为根本查不到他的身上。 就算有人供出是他主使的,口说无凭,他也能马上翻脸不认,甚至还能倒打一耙,说是别人陷害于他。 这么一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不着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沈静嘉轻笑着开口说了一句。 以前查不到稷王,因为他从不动手,可是现在太子倒了,他想要做什么,也只能靠自己动手了。 只要他动手了,还怕查不到他的蛛丝马迹么? 沈静嘉看着靖王,“我先去看看崔姐姐吧。” 说着,一行人就往崔霖鸢的住处去了。 见到崔霖鸢,沈静嘉让两个男人去一边聊去,她则是关上了房门,坐到了崔霖鸢的身边。 看着面前形容消瘦的女子,她满是心疼,“崔姐姐,我听说你自请下堂了? 这是为什么啊?” 崔霖鸢笑着看向沈静嘉,“嘉儿,你还记得上次你跟我说的话吗?” “上次? 什么话?” 沈静嘉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第五百零九章 鸢儿莫怕,我在这里 回想起上次的见面,她跟崔霖鸢说了不少的话,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让崔霖鸢萌生了自请下堂的想法。 要是她导致了这个结果,那她还真是没什么脸面去面对靖王了。 崔霖鸢也不着急,她抬手给沈静嘉倒了一杯茶,随后开口道,“你问我什么时候给靖王添个小世子,可我觉得,我这辈子怕是都不能了。” 说着,她回想起自己跟靖王的这场婚事,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嘉儿你应该不知道,我跟靖王成亲,当初也是有过约定的。” 她看向沈静嘉,“当初是你提醒我,太子这个人锱铢必较,让我小心,我这才找到了太子的对头,也就是靖王,我告诉他,我可以助他超越太子,但我需要靖王妃的身份。” 说着,她看向沈静嘉,“你看,我跟靖王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的,我们也是因为利益才会组合到一起的。” 她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之前就说好了的,我助他抢过太子之位,他就与我合离,放我离开。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怎么都比不过安王,我们也都相信安王回事一个好太子,所以他也不打算争了。” “他不争太子之位,那我也就没有什么留在他身边的必要了。 与其占着靖王妃的位置,不如早些离开,好让他再娶一位门当户对的靖王妃,可以相携白首,可以举案齐眉,可以子孙满堂。” 听着崔霖鸢的话,沈静嘉开口问道,“你让靖王再娶一位靖王妃,希望他们可以相携白首,可以举案齐眉,可以子孙满堂。 那你呢? 你怎么办?” 她怎么办啊? 崔霖鸢又笑了,“我回家里,跟爹爹相依为命就是了,总也不会再劳烦别人了。” “不劳烦别人? 那你可知道,当初你出事的时候,崔大人二话不说就大半夜的来回奔波。 你在我屋里坐了一夜,崔大人就在菡萏院的偏厅坐了一夜,你以为你回了家,就真的不再麻烦别人了吗?” 沈静嘉开口说着,一字一句都狠狠的砸在了崔霖鸢的心上。 这些事情崔大人从来没有跟崔霖鸢说过,崔霖鸢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只以为自己的父亲一向古板,以为是靖王他们没有告诉过父亲。 却没想到父亲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她眼眶泛红,沈静嘉继续道,“你嫁入了靖王府,崔大人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若是你回了崔府,崔大人又要想你为何会回去,靖王是不是对你不好,但是他是什么性子,他会跟你说吗? 他不会。” 说到这里,沈静嘉不得不再下一剂狠药,“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崔大人郁郁而终,便是走,也放心不下你这个女儿。”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崔霖鸢大吼着蹲下身子,崩溃的哭了起来。 听到屋里的动静,靖王一脚踹开门冲了进来。 看到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崔霖鸢,他忙伸手抱住她的身子,小心的哄着,“鸢儿莫怕,我在这里。” 第五百一十章 赔上靖王府也要与你死磕到底 说完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沈静嘉,“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若是鸢儿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这狠话,一旁的裴长清走过来,站在沈静嘉的身边,“靖王,请注意你的言辞。” 然而沈静嘉却是抬起手阻止了裴长清接下来的话,她看着靖王开口道,“你如何不放过我? 跟安王作对? 还是跟伯昌侯府作对?” 听到沈静嘉的话,崔霖鸢止住了哭,伸手按住靖王,拼命的摇头,想要让他不要在跟沈静嘉顶了,毕竟安王和伯昌侯府,他都得罪不起。 可谁知道,靖王这次却是十分强硬,他根本没有在意崔霖鸢的提醒,梗着脖子,双眼发红的看着沈静嘉,“即便是赔上整个靖王府,我都要跟你死磕到底!” 此话一出,不光是沈静嘉和裴长清,就是躲在靖王怀里的崔霖鸢也不禁抬起了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 他为了给自己讨回公道,便是连整个靖王府都不顾了吗? “殿下,您刚才说什么?” 崔霖鸢不敢相信的看着靖王。 听到她的话,靖王忙转头看向怀里的人,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狠厉,满满都是温柔的笑,“鸢儿,鸢儿你没事吧?” 他紧张的打量着崔霖鸢,想要看看她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然而崔霖鸢却是伸手推了推他,“殿下,我没事。” 看着她已经恢复了神志,靖王这才冷着脸看向一旁的沈静嘉和裴长清。 “我收回之前说的要与你们和平共处的话,安王,你不说我也知道,父皇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是你,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要与你争上一争!” 听到他这么说,崔霖鸢忙上前拉住靖王,“殿下,万不可意气用事,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崔霖鸢清楚,一旦跟裴长清作对,那就意味着,靖王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并非意气用事,安王妃折辱于你,我答应过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折辱于你的。” 靖王看着崔霖鸢,一字一顿的说着。 崔霖鸢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摇摇头,“殿下,鸢儿不值得,鸢儿马上就不是靖王妃了,您这样做,得不偿失。” “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折辱于你,不管你是不是靖王妃,即便你离开了靖王府,靖王府的下人也永远尊你为主母,靖王府,不会再有其他靖王妃。” 靖王每一句,每个字,都说的认真。 看着他的脸,崔霖鸢迷惑了。 她不懂,两人明明就是合作关系而已,他又为什么愿意为了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敌对沈静嘉? 现在计划改变,自己不争不抢,愿意放弃靖王妃的身份,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怎么会说,往后再无别的靖王妃呢? 她不懂。 “殿下,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一旁的沈静嘉和裴长清已经退出了屋外,房间里就只剩下靖王和崔霖鸢两人。 靖王这才缓缓开口道,“傻鸢儿,你以为我们只是契约,可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所以,我宁愿你离开靖王府,让我再好好的追求你一次,也不会再另娶一位靖王妃。”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不离开靖王府了 听到这近乎直白的话,崔霖鸢的眼睛瞬间瞪大,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殿下,您不嫌弃鸢儿曾经……”她的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靖王抬手按住了她的嘴。 “那事情不怪你,要怪就怪谋划这件事的人。” 靖王说着,眼睛看向了远处,心里的目标也清晰了起来。 废太子谢玉璋,稷王谢玉珣,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想起刚才的情况,他又开口问道,“刚才是不是沈静嘉跟你说了当初那件事情? 她是不是也故意羞辱你?” 崔霖鸢忙摇摇头,“没有。” “你不必因为我就委屈自己,若是她当真羞辱于你,那我便是赔上整个靖王府都要为你讨个公道的!” 靖王开口说着,语气里满是决绝。 然而崔霖鸢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刚才嘉儿是在劝我不要离开靖王府,让我好好的做靖王妃的。” 虽然崔霖鸢这么说了,但是靖王还是不怎么相信,毕竟刚才在门口,崔霖鸢的尖叫,还有刚才进来时候她的哭泣,都是真的。 “真的吗?” 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崔霖鸢认真的点点头,“是真的,千真万确。” “你怎么证明呢?” 靖王撇了撇嘴角,开口问了一句。 怎么证明? 这可难道了崔霖鸢,她想来想去,终于还是弯起了嘴角来,“如果我说我不离开靖王府了,你会不会相信?” “不离开了? 你要留下来了?” 靖王的脸色瞬间变的狂喜,看着崔霖鸢的表情也变了。 崔霖鸢点点头,“嗯,不离开了。 我一直以为没有人能懂我,没有人能理解我,直到刚才她跟我说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 她看着靖王的脸,“尽管别人不能懂我,但是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在爱着我,保护我,只要我愿意让别人走进我的内心,那那些爱着我,保护我的人,就能懂我了。” 听到她这么说,靖王抬手就抱住了她,满心的激动。 看来他不应该跟沈静嘉翻脸,而是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她,要不是沈静嘉的话,他可能真的要是去崔霖鸢了。 门外,裴长清也皱着眉头看着沈静嘉,“你刚才到底跟靖王妃说什么了? 她反应那么大?” 沈静嘉笑眯眯的看着裴长清,“没什么,我就是给她分析了一下,要是她离开靖王府之后,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说着,她狡黠的一笑,“长清哥哥你想不想听?” 看着她的样子,裴长清就皱起了眉头,“你说说看,万一靖王一会儿出来要找你拼命,我也好想办法拦一拦他。” 沈静嘉哼了一声,“才不会呢! 一会儿靖王出来,一定会对我奉若神祗的!” 不知道沈静嘉哪里来的自信,裴长清只能陪在一旁,却是忧心忡忡。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靖王终于打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沈静嘉,他脚下的步子快了一些。 他的动作被裴长清看在眼里,他也忙伸手将沈静嘉拉到自己身后,生怕靖王动手。 第五百一十二章 让安王闹出点事情来 “皇兄,别误会,我没有相对皇嫂做什么。” 靖王看着挡在沈静嘉面前的裴长清开口说道。 “皇兄? 皇嫂?” 裴长清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刚才还指着他们的鼻子直呼他们名字的人,这会儿却又叫的这么亲切? 刚才还说要收回之前说的和平共处的话的人,这会儿的模样神情都这么亲切? 靖王忙陪着笑脸,伸着脖子看向裴长清身后的沈静嘉,“皇嫂,刚才对不住了,是我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胡乱指责人,您要是生气,您打我骂我都行!” 突然态度变的这么好,沈静嘉都吓了一跳,她忙摆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只要你不会赔上整个靖王府跟我死磕到底就行。” 这话一说,靖王的脸色就涨的通红。 他刚才,那不也是误会了才会说那样的话么。 “皇嫂,您就别调侃我了。” 靖王说着,这才抬手请两人到了前厅。 “如今谢玉璋已经进了大理寺了,最终结果如何还不清楚,但是稷王谢玉珣却是毫发无损,就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靖王说着,脸色阴沉。 沈静嘉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面前的茶,“不着急,如今盛国大皇子还没有走,就先让他蹦跶两天好了,他看到你和长清哥哥走得近,肯定会坐不住的,到时候就看他会出什么阴招了。” 靖王摇了摇头,不是很赞同沈静嘉的话,“他不会对我和皇兄动手的,因为他知道,他算计不到我们,我只是担心他会对皇嫂和鸢儿动手。” 听到这话,沈静嘉嘲讽的笑出声来,“对我动手? 那也得他够胆子有本事才行!” 裴长清抬起头看向靖王,“倒是你,多拍些人手护好靖王妃,她本就受过不小的伤害,若是这次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就真不好说结果了。” 靖王咬了咬下唇,“我知道。” 两人离开了靖王府,没过多久,靖王妃和靖王和好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靖王夫妇去宫中看望安王夫妇的次数也频繁了起来,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这兄弟两家关系好啊! 看到他们关系好,就连靖王妃,都是安王妃劝住的,皇上就越发高兴了起来。 作为皇上,唯一希望的事情,就是自己的皇子们不要因为皇位而相互残杀,忘记了手足骨肉的亲情。 现在有安王和靖王这样和平,他已经很是欣慰了。 有人高兴,那自然也有人不高兴的,比如稷王谢玉珣。 他拉拢靖王不成,如今有眼看着靖王和安王要拧成一股绳了,就是再淡定,他也坐不住了。 他心里盘算着,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靖王和安王闹出点儿事儿来呢? 靖王这边暂时不好做什么动作,那么,安王那边呢?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位盛国大皇子,似乎对安王妃很感兴趣。 稷王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若是他能想办法促成盛国大皇子上官煜跟安王妃沈静嘉的好事,然后再让安王和樱宁公主知道这事情,那岂不是一件美事? 第五百一十三章 让她做个侧妃 想到这里,稷王难掩心中的激动,忙坐到桌案前,动笔写了起来。 不多时,他写完了,然后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这个计划,不由得沾沾自喜,这可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啊! 就等着一个实施的时机了! 他府上的小妾蒋慧然已经入府好几年了,只有最开始的那段日子经常受到宠幸,后来有了新欢,稷王就像是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似的。 直到最近,他忙着算计沈静嘉,才猛然想起,府上还有一个这样的人可以利用。 这么想着,他便直接去了蒋慧然的屋子。 已经有几年没有见到稷王的蒋慧然,突然看到来人,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揉了好几遍眼睛,这才终于确定,时隔三年,王爷还记得她! 蒋慧然忙伸手拢了拢头发,然后带着笑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行至稷王的面前,这才行了礼,幽幽的唤了一声,“王爷。” 听到这一声,稷王扬起笑容来,伸手搂住蒋慧然的肩膀,开口道,“慧慧入府多时,本王公务繁忙,慢待了慧慧,可曾生本王的气啊?” 即便是最初的时候,稷王也不曾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过话,现在突然这样,蒋慧然简直是受宠若惊。 她满含爱意的回望想稷王,然后摇摇头,“怎么会呢,王爷现在还能想得起妾身,已是妾身莫大的荣幸了,哪里还敢怪王爷呢。” “是不敢,还是不愿?” 稷王认真的盯着蒋慧然的眸子,开口问道。 蒋慧然说到底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感情,当年也是匆忙之下就一顶小轿抬入了稷王府,如今被稷王这样深情的凝视着,一张小脸瞬间就羞的通红。 她抬起手,轻轻的锤在稷王的胸口,“王爷,你怎么能这样调侃妾身呢!” 一句话的音调拐了十八个弯,生怕勾不住稷王,不能让他留下过夜。 也不知道是蒋慧然这说话的调调勾住了稷王,还是别的什么吸引了稷王,这一夜,蒋慧然的屋子里,昏黄的烛火一直燃到了天明。 蒋姨娘得宠的消息没两天就传遍了稷王府,之前对蒋慧然母女爱答不理的那些个王府管事,最近也都笑眯眯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蒋慧然的屋子里送。 看着原本空荡荡的屋子摆满了金银玉器,沈青竹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蒋慧然哪里能听得进去她说的话? 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稷王对她的宠爱,她甚至不怀疑,有朝一日,她也能从姨娘,一举抬了份位,去做那稷王妃。 这不,想什么就来什么! 稷王宠了她不过五日,就要给她升份位。 虽说不能一跃冲天,做稷王妃,可到底做个稷王侧妃,也好过姨娘二字。 抬份位,自然是要设宴的了,作为蒋慧然娘家的伯昌侯府,必然是要派人来的。 因为这个,稷王甚至带着蒋慧然亲自登门,去了伯昌侯府一趟。 稷王殿下亲自登门,伯昌侯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只能看着面前的两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 只是这甜蜜的模样,他怎么看怎么别扭。 第五百一十四章 他的目标应该是嘉儿 “虽说慧慧只是侯爷的外甥女,可说到底还是跟侯爷沾着亲带着故,如今蒋家已经没人了,本殿还是希望到时候侯府能有人来,就当是为慧慧撑个场面。” 稷王开口说着,这一字一句,都好像是在为蒋慧然考虑,说的身边的蒋慧然感动不已。 他可是皇子,却为了自己,低声下气的跟伯昌侯说话,这得是多么深沉的爱意,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这么想着,她看向稷王的眼神里,那爱意浓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听到稷王这么说,伯昌侯也不好说别的,只能应下这件事情。 伯昌侯府到底让谁去,这可就为难了。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应该是侯夫人带着长媳去的,然而霍软软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要生了,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出去走动,万一在别人家发动了可就不好了。 想了想,还是不能让霍软软去,其他人也就剩下年纪还小的沈逸望,和还未出阁的沈静楠,他们自然也是不能去的,算来算去,还是落在了沈静嘉的头上。 知道这事情,沈静嘉勾了勾嘴角,转头看向裴长清,“看,前两日靖王还在想着怎么对付稷王,这不就送上门来了么。” 裴长清却是没她这么乐观,他皱着眉头看着沈静嘉,“要不就找个理由推脱了吧,稷王跟着废太子这么多年,还能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手段肯定要比废太子厉害,我有些担心你。” 听着裴长清的关怀,沈静嘉笑意温柔的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长清哥哥,你也说了,稷王的手段厉害,我们肯定要在他还未笼络太多废太子部下的情况下解决了他,否则等到以后将会更难对付。” 说着,她眼睛亮亮的看着裴长清,“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肯定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她说着,用力的握住裴长清的手,她心里想的很明白,想要扶裴长清上位,必定是要拉拢靖王,除去稷王的。 与其等到以后稷王做大,不如,现在就摁灭了他! 之前还在想要如何做局,却不想稷王竟然先沉不住气要对他伯昌侯府动手。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了! 想到这里,她马上让晚照去靖王府通知靖王,如此大事,怎么能不给靖王这个苦主发挥的余地呢。 等到靖王带着崔霖鸢又在沈静嘉面前坐下,四个人相互看了看,这才开始推测起稷王到底在准备什么样的阴谋。 “若是我猜得不错,稷王这次的目标,应该是嘉儿。” 崔霖鸢最先开口说着。 “蒋慧然在稷王府根本就不受宠,如今不过才宠了五日就要抬份位,这宠爱是不是来的太过突然了一些?” 她分析着。 “稷王府的女人也不少,偏偏宠爱蒋慧然,为的就是逼着伯昌侯府要去人观礼,如果是别的人,侯爷自然可以推辞,可是蒋慧然,多少与侯府沾一些关系。” 一旁的靖王跟着开口说着。 他们越分析,裴长清的脸色就越难看,针对沈静嘉,让他怎么能稳得下心神? 第五百一十五章 正是春风得意时 “只是我们不知道他计划的内容,所以嘉儿身边必定要有足够的人手保护,万一出点什么状况的话,就糟糕了。” 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崔霖鸢皱着眉头提醒道。 裴长清自然也想到了当初崔霖鸢的遭遇,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禁握紧,他不敢想,要是沈静嘉遇到那种事情,他会做出什么来。 或许,会不管不顾直接提剑杀了稷王也不一定。 旁人都紧张的提起了心,然而沈静嘉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放心,我会小心的。” 尽管她这么说了,裴长清还是放心不下,他总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静嘉给拦住,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来。 等送走了靖王他们,裴长清认真的看着沈静嘉,“嘉儿,这次稷王府的宴会,你就不要去了吧。” 他还是担心沈静嘉,哪怕做了再万全的准备,他都会忍不住的担心。 “长清哥哥,这次我一定要去,你放心好了,我会去找药君拿一些防身的药粉,另外晚照会跟在我身边,也让祁叔安排了暗卫随从,我不会有事的。” 沈静嘉说着,就去找药君了。 看着离去的沈静嘉,裴长清有些挫败。 从他来到京都城,遇到沈静嘉开始,他的人生就一直都是沈静嘉从旁协助的,科举考试也好,入朝为官也好,都是伯昌侯府在帮助他。 虽然说这跟他自己的努力也分不开,但是,如果没有伯昌侯府,他或许就不能中状元,仕途也不会这么顺利。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皱的死紧,一颗心也闷的难受,转头便去找许久未见的宋玉成。 看到安王殿下来,宋夫人忙上前行礼,裴长清却是让到一边不愿受礼,看到宋玉成,两人这才往屋里走去。 “安王殿下如今正是春风得意时,怎会如此落寞?” 宋玉成给他倒了一杯酒,开口问了一句。 裴长清端起酒杯,苦笑着,“春风得意时? 我这算什么春风得意时,若非靠着嘉儿,我哪里会有这春风得意?” 听着他的话,宋玉成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坊间总是传闻,安王与安王妃琴瑟和鸣,感情甚笃,怎么看着裴长清今日的状况,却并非如此呢? “安王殿下何出此言啊? 如今您是大皇子,即便安王妃身份尊贵,又怎能贵过你呢。” 宋玉成不明白他这突然而来的伤怀究竟是为何。 放下酒杯,裴长清抬起手,跟宋玉成一一算过。 他初来京都城,被人欺负,是被沈静嘉救下的。 后来准备科举,也是住在伯昌侯府的别院,吃穿用度,也都是伯昌侯府提供的。 等到高中状元,进入仕途,也是因着有伯昌侯府的荫庇,朝中大臣们才会对他礼让三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靠着沈静嘉才有的,若是没有沈静嘉,他裴长清,或许到现在也还只是个穷苦书生。 听完裴长清的话,宋玉成不由的笑出声来,“安王啊安王,枉你自诩通透,如今却在这里钻牛角尖。” 第五百一十六章 你有一个好王妃 裴长清挑了挑眉毛,看向宋玉成,“宋兄此话怎讲?” 宋玉成看了一眼端着下酒菜过来的夫人,眼睛里满是情意,等到夫人放下手中的菜,出了屋子,他这才将眼神又放回了裴长清的身上。 “安王以为我夫人如何?” 他开口问道。 裴长清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嫂夫人很不错,虽是农家出身,却进退有度,想来应当是帮到宋兄不少。” 听着裴长清的话,宋玉成笑了,“农家出身,其实我夫人祖上也是出过状元的,若是算起来,当初她嫁与我,也是下嫁了。” “她虽是农家出身,可家中也算富足,而我家徒四壁。 我二人成婚之后,她督促我读书上进,家中的重担却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我屡战屡败,乡亲们都劝她,不要让我再考了,好好找个营生,可她却不,硬是要供我读书。” 宋玉成看着裴长清,“哪怕是到了现在,我在朝中任职,她不单要打理府上,还要去参加各府夫人的宴会,帮着我尽可能的打听那些大人们的喜好,以免我不小心说错话,得罪旁人。” “我也想将她揽在羽翼之下,好好的保护起来,可是她却不愿意做一朵菟丝花,只能依附我而生,她也想成为我身边的树,与我携手并进,能共同抗风挡雨。” 说到这里,宋玉成抬起手拍了拍裴长清的肩膀,“或许之前她帮你良多,但是以后呢,她必定还是要依靠你安王殿下的,但她就如同我夫人一样,不想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她想跟你并肩作战,共同进退。 安王,你有一个好王妃啊,就如同我,有个好夫人!” 听着宋玉成的话,裴长清似乎有些想明白了,但是现下的这件事情,他并不能告诉宋玉成,自然也无法让他开解因为这件事产生的问题,不过心情的确是缓解了许多。 他笑了笑,朝着宋玉成举杯,“多谢宋兄开解。” 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了,他闻了闻身上,没有什么酒味儿,这才进了屋子,去看沈静嘉了。 见到他回来,沈静嘉嗅了嗅鼻子,“你喝酒了?” 裴长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去找宋兄喝了几杯,不过喝的不多,若是嘉儿嫌弃这酒味儿,我便先去梳洗了。” 沈静嘉摇摇头,然后伸手拉着裴长清在桌边坐下,“我见你今日神色不太对,可是有什么事情?” 想到宋玉成说的那些话,裴长清摇摇头,随即又开口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我的嘉儿这般厉害,倒是显得为夫无用了。” “怎么会呢! 我的长清哥哥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 沈静嘉说着,伸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她缓缓道,“正是因为长清哥哥这么厉害,我才要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一些,我要让长清哥哥知道,我也是能帮到你的人!” “可是你已经帮到我很多了。” 裴长清说着。 沈静嘉窝在他的怀里,“如果长清哥哥觉得太多的话,那就对我好一些,再好一些。” 第五百一十七章 只许朝我撒娇 听着沈静嘉撒娇的话,裴长清也笑出声来,“嘉儿,其实你知道的,即便这次的宴会你不去,稷王这次的计划落空,总有一天我也能治住他,那你为何非要冒这个险呢?”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件事情。 沈静嘉皱了皱眉头,然后起身,认真的看着裴长清。 “首先,这次的机会难得,若是这次落空了,我们想要再抓到他的把柄,可能要等很久。 其次,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药君给我了一颗解毒丸,一颗清心丸,解毒丸可解普通的毒,清心丸可解媚毒。 另外我还要了迷药,痒粉。”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展示给裴长清看,“晚照做贴身丫环陪我进去,暗地里还有暗卫跟随,如此严密的防范,怎么会有事?” 说完,她笑眯眯的对上裴长清的眼睛,“退一万步讲,便是出了状况,难道还有长清哥哥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看着面前的美人笑意盈盈,裴长清哪里能说不行? 他抬手勾了勾沈静嘉的鼻子,“你啊,惯会朝我撒娇的!” “那不然我要朝谁撒娇呢?” 沈静嘉歪过脑袋,笑眯眯的说着,那模样简直就是抓心挠肝的勾人。 裴长清一把抱起她,“朝我,只能朝我撒娇!” 说着,便将人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之上……到了宴会的那天,沈静嘉穿戴整齐,收拾好那些准备的东西,然后带着微笑出了门。 看到等候在旁边的裴长清,他冷着一张脸,严肃的旁人都不敢靠近。 沈静嘉笑着凑过去,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长清哥哥,你别苦着一张脸嘛,开心点,咱们马上就要抓住稷王的把柄了,你不高兴吗?” 听着这话,裴长清转头看着她,脸色更冷了。 “高兴,我可真高兴。” 出了门,靖王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沈静嘉,马车上的崔霖鸢掀开车帘,叫沈静嘉上车来。 “嘉儿,怎么样,今天准备好了吗?” 崔霖鸢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静嘉,“若是,若是没准备好的话,今天咱们就不去了。” 她说着,“以后总是会有机会的。” 沈静嘉伸手握住她,“放心,今天若是稷王不动手就算了,若是他动手,我必定让他栽在我手里!” 车子晃晃悠悠的往稷王府去了,天色略微有些阴沉,眼看着就要下雨的样子。 等到了稷王府,沈静嘉他们才发现,今天的宴会稷王请来的人还不少,甚至他们还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盛国大皇子,上官煜。 见到裴长清他们过来,上官煜忙凑了上来,脸上满是笑容,“大皇子殿下,好久不见。” 见他这么热情,裴长清却是冷着一张脸,“也没有很久,前日不是才见过? 还是说大皇子忘记了我说的那些话?” “没忘没忘,殿下何必在今日提这事呢? 今日可是稷王殿下的好日子,咱们还是尽早进去,看看稷王殿下的这位侧妃娘娘,是如何的花容月貌。” 第五百一十八章 带我去换身衣裳吧 看着他的样子,裴长清不再说话,而是带着沈静嘉走了进去。 跟着他们的靖王和崔霖鸢也朝着上官煜行了一礼,也跟着走了进去。 “殿下,稷王抬侧妃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吧,为何一定要叫我们过来?” 顿珠站在上官煜的身边小声的说着。 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她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上官煜的嘴角还是挂着那抹笑,“慌什么,跟着看就是了。” 他当然知道稷王请他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单纯的观礼,他的存在肯定是有用的。 只是不知道稷王准备如何利用他这个盛国大皇子。 等到众人坐下,这场戏终于是拉开了帷幕。 蒋慧然身穿繁复华丽的侧妃服饰,头上也带着沉甸甸的华冠,在丫环的搀扶下进了正厅。 一旁的礼官高声唱礼,蒋慧然也跟着做着动作,心里眼里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过了今日,她可就不是姨娘了,而是这稷王府的侧妃了! 稷王还未立正妃,那她不就是这稷王府后院地位最高的女人了么! 她越想越是激动,连跟在稷王身边,朝着宾客敬酒的时候都忘了看脚下。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踩到了一块石子,身子一歪,手中酒杯里的酒水就洒在了面前的衣裙上。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道歉,可是一想如今她的身份,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有些丢脸了,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头来。 这才看到刚才泼到衣裙的人竟然是沈静嘉! “大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蒋慧然再蠢,也不会当面落了沈静嘉的脸。 沈青竹已经跟她说过了,稷王愿意给她侧妃之位,很有可能是因为沈静嘉的夫君如今是安王殿下,这才想着通过她来拉拢两家的关系。 再者,就算没有这一层关系,她是稷王侧妃,而沈静嘉是安王妃,品级也是要比她高上不少的。 一旁的稷王也看到了,皱了皱眉头,然后开口道,“实在是抱歉了安王妃,慧慧今日紧张,才会犯错,还请安王妃莫要怪罪。” 沈静嘉当然不会怪罪了,她甚至已经猜出来他们要做什么了。 她嘴角噙着笑,摇了摇头,“无妨,蒋妹妹今日必定是太劳累了,我没事的,只是要劳烦稷王找侍女带我去换身衣裳。” 听到她不计较,蒋慧然那颗提起的心这才堪堪放下,忙开口道,“多谢大姐姐! 喜鹊,带安王妃去换衣裳吧。” 她忙让身边的丫环出来带路,想要弥补这次的过失。 喜鹊低眉顺眼的走了出来,候在沈静嘉的身边。 一旁的崔霖鸢看了一眼蒋慧然,看她的神色不像是设计了什么,不由得皱眉,“安王妃可要我陪同?” “不用了,我只是去换身衣裳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一旁的晚照和兮染也都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男宾座席上,看到沈静嘉离开的裴长清马上就冷了脸,放在桌下的手也紧紧握成拳头。 “安王,别表现的太明显了!” 坐在他身边的靖王提醒道。 第五百一十九章 换好衣裳就回去 他也不想表现的太明显,但他就是止不住的担心,担心沈静嘉会出什么意外。 沈静嘉跟着喜鹊往后院走去,拐来拐去的只觉得这路复杂的很。 她看了一眼兮染,兮染马上心领神会,“这位姐姐,换衣裳的院子在哪里啊? 怎么还没有到?” 喜鹊连头都不抬,“快了,就在前面,王妃娘娘莫要着急。” 刚说完,她就抬手推开院门,侧身让沈静嘉走了进去。 进到屋里,沈静嘉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燃着的香炉,她略微皱了皱眉,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坐了下来。 “王妃娘娘稍后,还请哪位姐姐随我去取衣裳过来?” 喜鹊说着,看向一旁的兮染和晚照。 兮染马上就皱起眉头来了,“你们稷王府真是有意思,让我们王妃走了这么远过来,现在却说衣裳不在这里?” 听着兮染的呵斥,喜鹊忙跪下身子,“请王妃娘娘恕罪,今日的确没有做这样的准备,照顾不周,请娘娘恕罪!” 看了一眼跪着的人,沈静嘉缓缓开口道,“无妨,让兮染随你去取吧,快些就是了。” 兮染这才装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跟着喜鹊离开了。 等到两人离开,沈静嘉忙掏出兜里的清心丸和解毒丸各吃了一颗,随后看着晚照轻笑道,“也不知道一会儿会有什么事儿发生。” 晚照还是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就站在一旁。 看着她的样子,沈静嘉不禁在想,陆虬到底是看上她什么了呢? 才想着,又来了一个丫环,她敲了敲门,送进来一壶茶水,随后开口道,“王妃娘娘,安王殿下在找您,要不您让这位姐姐过去跟殿下说一声?” 来了来了! 沈静嘉心想着,把她身边的人都支走了,留下她一个好下手是么? 晚照看了一眼沈静嘉,摆明了不想走。 然而沈静嘉却是笑着开口道,“嗯,去吧,你去跟长清哥哥说一声,等下兮染就会回来了,我换好衣裳就回去。” 晚照便跟着那丫环一起走了出去,甚至离开的时候,那丫环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等到晚照也离开,沈静嘉这才转头看着桌上的香炉,里面缓缓飘出来的香味道是挺好闻的,但是她很清楚,这香一定有问题! 既然没有提前准备衣裳,那为什么会提前点香呢? 这说不通啊。 她在屋子里又坐了一会儿,听到院子外面有了动静,她走到窗边,偷偷看了一眼外面。 来的人竟然是上官煜! 她皱起眉头来,为什么会是上官煜来? 不等她想明白,上官煜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两人都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屋外一阵铁链缠绕的声音,上官煜脸色一变,转身去推门。 果然,门已经上了锁,他根本就推不动。 “大皇子,别来无恙。” 沈静嘉从窗边走了过来,看着上官煜表情平静。 看到屋里坐着的沈静嘉,上官煜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静嘉看到上官煜袍子上的水渍,不由得勾起嘴角来,“连骗我们离席的理由都是一模一样啊。” 第五百二十章 我受了委屈必须讨回公道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裙摆上的污渍。 看她笑盈盈的模样,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被人设计了,上官煜更是奇怪。 “你,不担心吗?” 他开口说着。 沈静嘉点点头,“担心啊,当然担心了!” 说着掏出兜里的药丸递到上官煜的面前,“所以还请大皇子吃了这两颗药丸吧。” 看了一眼白嫩掌心里躺着的两颗药丸,上官煜皱了皱眉头,随即又看了一眼沈静嘉。 他拿起药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直接就吞了下去。 “你吃的这么爽快,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沈静嘉挑了一下眉毛,开口问道。 上官煜咽下茶水,然后笑了起来,“安王妃参加宴会还随身携带毒药? 若是我出了事,你肯定也是跑不掉的,我想安王妃应该不会这么蠢吧?”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在桌边坐了下来,沈静嘉开口问道,“你说,他把我们俩凑到一起是想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孤男寡女锁在一室里,你说呢?” 上官煜说着,看向沈静嘉的眼神也略带暧昧。 沈静嘉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他这么做能拿到什么好处呢?” “好处不一定有,但是裴长清肯定就忙的脚不沾地,没空理会他了。” 上官煜开口说着。 沈静嘉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如果她跟上官煜之间发生点什么,裴长清肯定会发疯,那他首先要针对的,一定是对自己动手的人,也就是上官煜了。 她想明白了这件事,却又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樱宁公主今天也来了。” 沈静嘉开口说着。 听到这句话,上官煜喝茶的手也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沈静嘉,神色也变的严肃了起来。 两人是想到一块去了。 “我是安王妃,而你是既定的樱宁公主的驸马。” 沈静嘉开口说着。 “若是我跟你有点什么,除了会惹怒裴长清,也相当于是藐视夏朝皇室。” 上官煜接上她的话。 那么结果就是,两国和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沈静嘉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这太过分了,为了一己之私,就不顾百姓死活!” “看样子,稷王殿下远比我们所想的要更狠啊。” 上官煜也跟着开口道。 沈静嘉笑了一声,“那我只能说,稷王殿下的设计要落空了。” 她刚说完,门外一阵响动,用来锁门的铁链掉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上官煜忙走到门边,轻轻一推,原本锁上的门就被轻易的打开了。 他朝外看了一眼,晚照正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沈静嘉也走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这屋子,,有些可惜的道,“虽然我们脱身了,但是没反过来让他有损失,倒是有些遗憾。” “那倒也未必!” 上官煜说着,嘴角高高的扬起。 不一会儿,院子外就呼啦啦的来了一大群人,沈静嘉愣了一下,“这人是你招来的?” 上官煜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堂堂大盛国大皇子,在稷王府受了这种委屈,必须讨回公道!” 第五百二十一章 稷王府的规矩松散的可怕 “看样子,大皇子也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嘛。” 沈静嘉开口说着。 上官煜笑着摇摇头,“那倒未必,刚才在房间里,若是没有安王妃赠药,我还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呢。” 他说着,在院中的石桌旁,掀开衣摆坐了下来,顿珠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里,端着茶水出来,放在了石桌上。 沈静嘉这会儿看到顿珠,也不觉得意外了。 “安王妃不口渴吗? 坐下喝一杯?” 上官煜开口问道。 看着他悠哉悠哉的模样,似乎根本不担心外面的情况,沈静嘉勾起嘴角笑了笑,也跟着坐了下来。 等到那一大批人呼啦啦的涌了进来,就看到院子里的石桌旁,盛国大皇子和安王妃坐着正在喝茶。 众人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什么表情才是。 不是说这里有人在,有人在做苟且之事吗? 虽说安王妃和盛国大皇子坐在这里喝茶的组合是有些奇怪,可也不能算是苟且之事吧? “咦,怎么这么多人?” 上官煜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看着涌进来的人,开口问道,“帮我准备好替换的衣袍呢?” 他这一问,众人更是奇怪了,什么替换的衣袍? “稷王殿下呢? 稷王府这待客之道可不行啊,奴仆上菜弄脏了本殿的衣袍,然后带我来这么偏僻的院落换衣裳不说,这衣袍去取了半天也没有拿来,害我在安王妃面前出丑。” 上官煜才不管什么脸面,什么含蓄,他要的就是在众人面前揭穿稷王的阴谋。 不让大家认清稷王是什么人,也枉费了稷王殿下请了这么多的人来不是? 听完上官煜的话,沈静嘉也跟着开口道,“的确,稷王府的规矩是有些松散了,明明说带我来换衣裳的,结果也没有提前准备好衣裳,等了这么久没等来衣裳,却等来了大皇子。” 她说着,有些无奈的看向一旁的上官煜,那模样就好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 看着眼前的场景,稷王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将他稷王府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他哪里还能躲得住,只能走了出来。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了出来。 上官煜看着稷王,嘴角噙着一丝讥笑,“发生了何事稷王殿下不清楚吗?” 看着上官煜脸上的笑,稷王心里却是将他骂了百八十遍。 他尴尬的笑着,朝着上官煜拱拱手,“这本殿还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望大皇子明示。” “既然你问我了,那我就说了。” 上官煜看着面前的人,笑着开口道,“可别说是我挑你稷王府的刺。” “稷王府的规矩可真是松散的可怕,安王妃被弄脏了衣裙,本殿也被弄脏了衣袍,这男宾和女宾换衣裳,不应该是准备两个院子么? 怎么我们二人被送到了同一个院子?” 稷王看着面前的两人,“这,或许是下人记岔了位置。”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箭三雕射偏了 “哦,是下人记岔了啊,”沈静嘉接过话头,“我还以为是稷王府只有这么一个待客的院落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们都窃窃私语了起来,就连稷王自己,都忍不住的红了脸。 “皇嫂说笑了。” 他开口说着。 沈静嘉摇摇头,“这好在我身边的丫环有些功夫,那挂在门上的锁她打开了,要不然的话,这会儿我可就没法跟稷王殿下说笑了呢。” 她抬手指着房间门口落在地上的铁链,一字一句的说着。 稷王额头上的汗渗了出来,他怎么没想过沈静嘉是个这么难对付的女人呢。 “呵,稷王这是觉得本殿是民间长大,所以就可以随意欺辱是么? 如此对待本殿的王妃,稷王殿下是根本没有拿我当兄弟吧?” 裴长清不依不饶的开口说着。 他倒不是装的,他是真的生气啊! 稷王还没想好怎么回应裴长清的话,一旁的清丽女声也跟着响起,“稷王兄,此事你做的的确过分了,哪怕你看不起我这个姐姐,总也应该看中我大夏朝的脸面才是!” 还没解决安王的质问,樱宁公主就跟着跳了出来,稷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原本算计的好好的一箭三雕,现在这一箭射偏了,三雕都冲着他来了! 被请来的那些大人们似乎也都明白了过来,一个个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不由得骂起了稷王。 他们皇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关上门闹不行吗? 非要牵扯他们这些无辜的人。 要说无辜,大概最无辜的就是蒋慧然了。 明明是她抬侧妃的好日子,怎么就出了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她想要上前去问问情况,却被一旁的沈青竹拉住了身子。 “你是不是傻? 现在过去抢着挨骂吗?” 沈青竹看着前面的情况,拉着蒋慧然躲在人群后面。 蒋慧然本就没什么心眼,现在听到母亲这么说,她也就歇了上前询问的心思,而是微微弯腰,凑到沈青竹的耳边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沈青竹皱着眉头,这孩子怎么还没明白呢? “我就说稷王殿下突然宠爱你奇奇怪怪的,他哪里是真的宠爱你,他根本就是想要找个由头设计沈静嘉和上官煜的!” 沈青竹看的是明明白白。 而听到这个话的蒋慧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那大姐姐会不会针对我?” 她说着,看向前面风头无两的沈静嘉,小声的道,“她会不会以为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啊? 二姐姐可是太子侧妃呢,现在都被送进大理寺了,那我们……”听到这话,沈青竹也跟着担心了起来,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刚才是不是你身边的喜鹊带沈静嘉来换衣裳的?” 她身边的人……蒋慧然抬手捂住了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是,是的,娘,怎么办? 大姐姐不会真的也要把我送进大理寺吧?” 虽然这事情跟蒋慧然没有关系,可到底跟稷王脱不了关系,那蒋慧然作为侧妃,肯定也是要连坐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 是她想陷害安王妃! 沈青竹咬了咬牙,“咱们现在回去,趁着他们都在忙,赶紧离开稷王府!” “离开稷王府?” 蒋慧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侧妃之位,竟然就这么不要了。 “对,离开稷王府!” 沈青竹说着,看到蒋慧然脸上的不舍,她继续道,“或者你想进大理寺? 跟沈静柔一样?” 一听到大理寺,蒋慧然就想到了话本子上的那些可怕的刑罚,她慌忙摇着头,“娘,我听你的,咱们快走!” 就这样,刚刚上任的稷王侧妃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而稷王府的这场闹剧,也是闹到了皇上的面前,任凭稷王怎么解释,皇上都不听,他严肃着一张脸,看着稷王满满都是失望。 “父皇! 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臣真的不知啊!” 稷王跪行到皇上的面前,试图让皇上相信他。 可是整件事情从开始到最终被揭穿,每一个点,他都无法推卸,甚至在房间里面的香炉中,点燃的还是催情香。 皇上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摇了摇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即便你心有不甘,嫉妒安王,也不应该设计上官煜,你这丢的,不是你稷王的面子,而是整个大夏朝的面子!” “儿臣,儿臣真的不知道,父皇,你相信儿臣啊!” 稷王涕泪横流,伸手抱住皇上的大腿。 他抽抽噎噎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开口道,“一定是蒋慧然! 一定是她! 我知道她未出阁之前就一直嫉妒安王妃的,此番也一定是想要借此机会陷害安王妃!” 反正王府管家已经告诉过他,找不到侧妃娘娘和她的母亲了,人跑了,那不如帮他背一下罪名好了。 “你是说,稷王侧妃因为嫉妒安王妃,所以选在这个日子陷害安王妃与上官煜?” 皇上开口问了一句。 那怕知道这事情就是稷王做的,他也不能承认。 稷王到底是皇子,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室,若真是承认了是他陷害上官煜,那两国的和谈,他们大夏朝理亏,也不好多要求什么。 但是推到蒋慧然的身上,那就不一样了。 皇上这么一想,便下了旨,“稷王侧妃蒋慧然嫉妒成性,陷害安王妃,后畏罪潜逃,今下令通缉蒋慧然与其母亲沈青竹。” 沈静嘉皱了一下眉头,却什么也没说。 总算是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了,稷王这才站起身来,朝着皇上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只留下了裴长清和沈静嘉二人。 “朕如此判,你们可觉得委屈?” 皇上开口问着。 这件事情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就是猜也知道,肯定是稷王动的手,但是皇上却不能判他。 裴长清开口道,“不委屈,父皇如此判,必定有您的道理在,现在涉及到了上官煜,若是判了稷王,对和谈无益。” 皇上叹了口气,“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就好。” 他又看向沈静嘉,“你那位表妹,朕只能抱歉了。” 沈静嘉只是行了礼,却并不说话。 哪怕她并不喜欢蒋慧然,而且蒋慧然也的确曾经嫉妒过她,可终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心里虽然无法反驳,却总有些难受。 第五百二十四章 前来搜查朝廷要犯 从宫里出来,沈静嘉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看着她的样子,裴长清开口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父皇判得不对?” 沈静嘉摇摇头,“也不能说他不对,只是这事情对蒋妹妹来说不公平。” 她说着,抬起头看向裴长清,“这事情明明就是稷王做的,可是因为他是皇室子弟,代表了皇家脸面,所以就能逃脱制裁,就要蒋妹妹为他顶罪。” “这世界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很多时候并非是你的错,但舍弃你一个,就能救千万百姓,所以当君王的,也只能选择以你一人换取千万百姓。” 裴长清说着,将沈静嘉搂进怀里,“嘉儿,你可信我?” “信! 当然信!” 沈静嘉露出一个笑容来,“问我这个做什么?” 看着沈静嘉脸上的笑,裴长清开口道,“我保证,若是有朝一日我成了君王,必不会有任何冤假错案! 必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沈静嘉笑着拉下他发誓的手,“好啦,我没有生气,你别动不动就发誓,看着怪吓人的。” 倒不是她不相信裴长清的能力,而是他现在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两人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回到了伯昌侯府。 然而才进府,兮染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附在沈静嘉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到这话,沈静嘉愣了一下,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一些。 才进菡萏院,一个人影就扑了过来,“大姐姐,大姐姐你救救我吧!” “蒋慧然,你怎么过来的?” 沈静嘉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蒋慧然。 她可不相信,就凭着蒋慧然的本事,能自己从稷王府摸到伯昌侯府来。 “是,是府中的丫环偷偷送我出来的。” 蒋慧然看着一脸严肃的沈静嘉,也不敢隐瞒,开口回答着。 听到这句话,沈静嘉就觉得事情不太妙了,果不其然,她还没能来得及问出下一句话,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了起来。 想也不想,她忙让南栀出去查看情况,然后让兮染将蒋慧然塞进了屋子里。 等到兮染藏好了人,走出来的时候,南栀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到了门里,“稷王殿下,我还没有禀报安王妃呢,您就这么往里闯怕是不太好吧!” 随着南栀的话音落下,菡萏院的门已经被推了开来。 “本王前来搜查朝廷要犯,你若是再敢阻拦,休怪本王无情!” 稷王一本正经的说着。 沈静嘉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走了出去,“本妃倒是要看看,稷王殿下准备如何处置我的婢女啊?” 听到沈静嘉的声音,稷王也不害怕,朝着她微微点头就算是行过礼了,随后便开口道,“安王妃,有人举报,说是看到了通缉犯进了伯昌侯府,本王特地带人来搜捕。” “是么?” 沈静嘉轻笑一声,抬了抬手,就有人搬了椅子出来,沈静嘉就这样坐在了院子里。 她抬起头看着稷王,“不知稷王殿下说的那个进了伯昌侯府的通缉犯是何人?” 第五百二十五章 你是在拖延时间? “本王搜捕的那名要犯,正是蒋慧然。” 稷王开口说着。 看着他这么笃定,沈静嘉就明白了,那送蒋慧然躲过各种搜查来到伯昌侯府的人,是稷王本就安排好的。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在稷王府的一切都被稷王算计到了,这才留了后手,说她包庇罪犯。 想到这里,沈静嘉笑了,“正是奇怪了,这蒋慧然是你稷王的侧妃,又不是我伯昌侯府的主子,怎么,她想进来便能进来的?” 说着,她缓缓抬头,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稷王,“再者说,这菡萏院,是本妃的住所,亦是安王殿下的住所,你说搜查便搜查,你让安王殿下的脸往哪儿搁?” 稷王哪里管得了这些,他皱着眉头,衣服公事公办的样子,“搜查罪犯要紧,等查到罪犯,我自会向安王解释。” “稷王殿下好大的口气,你这话说的,就好像那罪犯真的在我这菡萏院中一样。” 沈静嘉说着,掩唇而笑,“这若是抓到了还好说,这要是抓不到,稷王又要如何呢?” 抓不到? 这怎么可能抓不到? 稷王冷笑一声,“安王妃怕不是在拖延时间? 等着安王回来阻挡本王吗?” 沈静嘉心中一凛,糟糕了,被稷王看出来了。 不过她面上却是不显,“稷王殿下怕是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一些,对付你,你觉得我需要拖延?” 稷王冷笑了两声,“别想了安王妃,你这院子我已经让人围起来了,别想有人能够偷偷溜出去。” 说完,他抬手一挥,“搜!” “很好!” 沈静嘉起身,看着那些要上前的士兵,开口道,“要搜是吗? 可以,只希望稷王殿下到时候在皇上面前也能如现在这般抬头挺胸,而非是刚才在御书房中那般痛哭流涕。” 她不提刚才还好,一提这个,稷王的脸都绿了,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蒋慧然从房间里面抓出来,然后当场给沈静嘉一个下马威! 尽管他现在不能做什么,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死死的盯着沈静嘉,他就不信了,送进了菡萏院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看着士兵进了屋子,兮染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想要进屋,却被沈静嘉拦了下来。 她怕兮染进了屋子就会时不时的去看蒋慧然藏身的地方,反倒是会让稷王瞧出端倪来。 晚照已经去请人了,只是这援兵迟迟不到,若是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被稷王找到人。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沈逸和终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带了亲兵围在了稷王的府兵外面,站在沈静嘉的身边开口道,“稷王殿下真是好威风啊,二话不说就冲进安王住所搜查,本将军学到了,若是以后有什么钦犯需要搜查的,也可以不管不顾直接进稷王府查了!” 听到沈逸和的声音,还在里面搜查的稷王不得不走出来应对。 他朝沈逸和拱了拱手,“大将军,此事本王也是无奈之举,钦犯狡猾,若是慢一步,让钦犯逃脱了,可就因小失大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怎么连个人都找不到! 沈静嘉笑着看向一旁的沈逸和,“哥哥,学到没? 到时候你进稷王府的时候,就可以说事态紧急,不要因小失大了。” 听着沈静嘉的话,沈逸和点点头,“学到了学到了,稷王殿下果然有过人之处,沈某受教了!” 这兄妹二人一唱一和的,搞的稷王烦躁不堪,可偏偏屋子里搜查的人到现在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稷王想要回到屋里去查,可是外面的沈逸和又让他有些发憷。 才说着,又进来了两人,不巧,正是在稷王府遭受陷害的盛国大皇子上官煜,还有即将去和亲的樱宁公主。 “稷王殿下怎么在这里?” 樱宁脸上挂着微笑,看向有些焦躁不安的稷王。 看到樱宁,稷王也皱起眉头来了,“樱宁你怎么会来?” “我要去和亲,嘉儿说给我准备了宝物,让我得空了过来看看,正巧,今日我与大皇子都有空,便过来了。” 樱宁说完,看向沈静嘉,“稷王这是在做什么?” 沈静嘉笑了一声,“稷王的侧妃娘娘不在稷王府,我也不懂,稷王怎么就这么肯定他的侧妃在伯昌侯府,还肯定在我的菡萏院内,这不,大张旗鼓的来抓人呢!” 上官煜开口道,“哦,自己做的事儿不承认,现在想要拿女人来顶包了啊?” 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让稷王不由的皱眉,“大皇子还请慎言,此事本王本就不知晓,是蒋慧然嫉妒安王妃才做下此事的。” “哦,是你的侧妃嫉妒安王妃啊。” 上官煜衣服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即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不对啊,按照你这么说,她是罪魁祸首,陷害了安王妃,那她会傻的跑来找安王妃求救吗?” 上官煜说着摇摇头,“如果我是安王妃,害我的人要是出现在我眼前,我第一个就叫人过来把她绑起来,然后送到宫里给皇上,让他老人家给处置了!” 稷王被他们逼得哑口无言,搜查屋子的士兵一个个的走了出来,看向稷王都纷纷摇头。 这不可能啊! 稷王的脸色也变的难看,“你们有没有仔细搜查? 连个人都找不到!” “她本就不在本妃的屋里,怎么可能找的到? 要是稷王非要说本妃窝藏犯人的话,那麻烦稷王先去把人抓到,然后送过来,好吗?” 沈静嘉嘲讽的看着稷王。 看着眼前站着的几个人,稷王知道,自己再留下去讨不到好处,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安王妃,随即招呼着自己府兵,“我们走!” “慢着!” 沈逸和懒洋洋的开了口。 他看着稷王,“我伯昌侯府是什么地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搜查钦犯什么都没有搜查到,连个交代都没有,稷王,要是其他人都像你这般行事,我大夏朝还不乱了套啊!” 他本就是上过战场的武将,如今这么一说,身上的气息凌厉的让人忍不住颤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稷王即便在不情愿,也只能看着沈静嘉,朝着她拱了拱手,“抱歉了,安王妃。” 第五百二十七章 她不会真的在你这里吧? “无妨,稷王殿下为了搜查钦犯嘛,我能理解的。” 沈静嘉笑眯眯的说着。 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樱宁公主,“改天皇上要是问起来了,还请公主帮我做个证啊。” 樱宁公主轻笑一声,“这是自然。” 稷王差点没气的当场跳起来,可还是压着自己的怒火,唛头就要出去。 走到门口却被沈逸和的亲兵拦了下来。 看着这些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士兵,稷王也有些害怕了起来,他回头看向沈逸和,“沈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刚才你跟你的人进屋里搜查,谁知道有没有带走什么贵重物品,我妹妹跟安王成婚之后,我送的,我父亲送的,舅舅送的,哦,还有皇上送的,宝贝可不少呢。” 沈逸和说着,佯装担心的看向了沈静嘉,“嘉儿你快进去看看,有没有缺什么,丢了我们送的问题不大,要是御赐之物丢了,可就不好了。” 看着沈逸和一边说,一边跟自己挤眉弄眼的,沈静嘉不由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好,我这就进去看看。” 沈静嘉说着,不疾不徐的带着南栀和兮染进了屋。 她才进屋,就看到候在床边的侍女身子不停的抖动,她眉头皱了起来,走了过去。 感觉到人接近,那侍女抖的也就越厉害了,直到沈静嘉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直接跪倒在地上,正想要求饶,兮染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想活命的话就闭嘴!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是谁!” 兮染低声呵斥道。 那侍女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是沈静嘉,松了一口气。 看到她的脸,沈静嘉也不由得佩服起兮染来了,她倒是聪明,让人伪装成了侍女站在这里。 稷王他们在找藏起来的人,自然不会注意这里站着的侍女了。 沈静嘉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倒是没什么东西丢的,不过稷王这个习惯可不好,你看,在我这儿没查到什么不说,还浪费时间我去检查。” 听到没自己的事情了,稷王回头看了沈静嘉一眼,扔下了一句“告辞”,就带着自己的府兵灰溜溜的离开了伯昌侯府。 直到人走出了侯府,樱宁才拉起沈静嘉的手,皱着眉头看她,“蒋慧然是真的在你这里的吧?” 沈静嘉不由得苦笑,“还真是。” 随后就叫兮染把蒋慧然带了出来。 看到院子里的人,蒋慧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一直在解释着,自己根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沈静嘉的事情。 一边解释着,一边大骂稷王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沈青竹呢?” 沈静嘉开口问道。 提起自己的母亲,蒋慧然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走散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散了,然后是稷王府之前一直照顾我的丫环让我来伯昌侯府的。”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大姐姐,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的,可是他们说我现在是钦犯,我也没有地方可以跑了,求求大姐姐你救救我吧!” 第五百二十八章 换张脸不就好了 沈静嘉无奈的皱着眉头,“蒋慧然,不是我不想救你,你也看到了,稷王现在就盯着我呢,若是我这里有一点点跟你有关的消息放出去,他就会像刚才那样找上门来。” 蒋慧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 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那大姐姐你把我交出去吧。” 听到这话,沈静嘉是意外的。 在她的印象里,蒋慧然是个十分自私的女孩,以前也因为自私,才会跟在沈静柔的身后,处处针对她和沈静楠。 她刚才还在想要怎么帮着蒋慧然脱困,却没想到,一向自私的人竟然会主动放弃。 “你说什么?” 沈静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蒋慧然看着沈静嘉,开口道,“大姐姐把我交出去吧,我一直不聪明,这我很清楚,身边没人为我谋划,只凭我自己,迟早会被抓到,既然如此,又何必累人累己呢。” 她说着,苦笑了一下,随即看向沈静嘉,“大姐姐,我以前给你造成了许多的困扰,是我错了,大姐姐你不要往心里去,嫁入稷王府,当稷王的妾室,应该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了。” 沈静嘉的眉头越皱越紧,总觉得幡然醒悟的蒋慧然,不应该有这样凄惨的结局。 门口突然有响动,蒋慧然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吓得浑身一抖。 等沈静嘉转身,才看到是药君,她看着蒋慧然,难得的语气也变的平缓了下来。 “别怕,不是来抓你的人。” 听着沈静嘉的话,药君好奇的看了蒋慧然一眼,随后带着笑的看向了沈静嘉,“清溪的毒已经解了,再休息上两日就能来你身边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静嘉高兴了起来,随即又想到了其他的人,“那些中毒的小姐们呢? 她们的毒如何了?” “解药我已经配好了,就看安王妃什么时候有空,去送一下药,不出五日,应该都能好起来。” 药君信心满满的说着。 听到药君的话,沈静嘉高兴的差点就要跳起来了,但是碍于在场的人太多,她还是要端着安王妃的架子才行。 “如此甚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也休息上几日,等到清溪好了,我允她几日假,你们出去转转玩玩也好。” 沈静嘉开口说着。 站在一旁的蒋慧然看着沈静嘉的样子,听着她跟药君说的那些话,大概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的人都愿意帮助她。 那是因为,她值得人帮。 蒋慧然的嘴角勾起了笑容来,她掸了掸衣裙上不存在的灰尘,开口道,“大姐姐,我自己出去好了,放心,我不会连累伯昌侯府的。” “蒋妹妹,你……”沈静嘉想要留她,却又知道,自己留下她也没有办法让她正常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在一旁看着的药君摸了摸鼻子,他盯着蒋慧然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她换张脸不就好了。” 听到药君的话,沈静嘉忙看向他,“换脸? 你能做吗?” 第五百二十九章 我想活着 “又不是什么难事,当然可以了。” 药君说着,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 有了解决的办法,沈静嘉回头看向蒋慧然,“你怎么想的? 如果换了一张脸,你就再也不是稷王侧妃,也不是侯府的表小姐了,你,能接受吗?” 蒋慧然哪怕不是侯府小姐,可从小到大也没有受过什么苦,沈静嘉不觉得她改头换面就真的可以自食其力,重新生活。 然而蒋慧然却是眼睛发亮的看着药君,“你,真的能帮我换脸吗?” “我既然敢说出来,那就是有把握的。” 药君开口说着。 蒋慧然点点头,几乎是不用思考的就开口道,“大姐姐,我想活着。” 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沈静嘉也不拦着她,点点头,就让药君帮忙了。 说起来换脸,听着好像有点瘆得慌,但其实就是通过手动改变脸部的骨骼走向,让面容发生改变,其实只是正骨而已,并不需要去扒下脸皮重新换一个。 对旁人来说可能是很难的一件事,但在药君这里,就像是吃饭一样简单。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药君带着一个丫环进了菡萏院……被打发回稷王府的稷王想起白天的事情,越想越不对,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没了呢? 他的人明明就说了,眼睁睁的看着人送进伯昌侯府的,在外面守着的人也确保蒋慧然没有出来,那没道理他们找不到人啊。 想着,他便叫了心腹过来,“你说他们能把人藏在哪里呢?” “会不会,是藏到了别的院子?” 心腹开口问道。 稷王皱了一下眉头,“她来不及的。” 沈静嘉前脚回府,他们后脚就到了,就算要把人往别的院子藏,总要需要一些准备的。 他敢去,就证明他算计好了的,人不可能跑掉的。 “我们到底漏掉了什么呢?” 稷王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房中来回踱步,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猛的抬起头来,“她的屋子里是不是有个丫环? 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听到这里,那心腹开口道,“殿下不会认为那丫环就是蒋慧然吧?” 随后他摇摇头,“不可能的殿下,她明知道我们要搜查蒋慧然,怎么可能会让人站在我们面前呢? 万一被认出来,岂不是完蛋?” 尽管他说的没错,但是稷王却不这么认为,“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 说完,他看向心腹,“那丫环的长相你可还记得?” 长相吗? 心腹顿了顿,随后摇头,“那丫环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谁会去注意她啊。” 稷王随后跟道,“我也没有注意她,没有看到她的脸。” 两人相互看了看,终于,一个不好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难道,蒋慧然真的就是那个丫环?” 越想,稷王越是难过,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被自己给放走了! 心腹也跟着皱起眉头来,“殿下,要不我们再去搜一次?” “你脑子被狗吃了? 这么长的时间,沈静嘉肯定早就安排好了,伯昌侯府那是你说搜就能搜的? 搜不到你怎么交代?” 第五百三十章 慧娘就是蒋慧然 稷王简直就是气急败坏,心里一直在可惜着那大好的机会。 只是现在可惜又有什么用呢? 这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可吃。 裴长清回来已经是晚上了,白天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这到了家来不及洗漱就直奔卧房,去找沈静嘉了。 “嘉儿,你没事吧?” 裴长清神色紧张的看向那坐在桌边正在看账本的人。 沈静嘉笑着抬起头,看向裴长清,“我没事儿,长清哥哥你不用担心,就稷王那点本事,能把我怎么样?” 听着她的话,裴长清也跟着轻笑了一声,“是是是,我的嘉儿最厉害了!” 这么厉害,还不是在到处搬救兵过来? 当然了,这句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根本不敢说出口来。 看着裴长清走过来坐在沈静嘉的身边,刚才的丫环也行了一礼,随后就退了出去。 直到门关上,裴长清才皱着眉头道,“那丫环是你新收的? 怎么这么面生?” 听到这,沈静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转头看向裴长清,“那丫环你不认识?” 这问题问的裴长清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作答,他挑了一下眉毛,“我应该认识?” 看着沈静嘉脸上的笑,裴长清继续道,“你贴身伺候的就四个丫环,这个的确是生面孔。 而且,我只需要认得你便是了,何须再去认识什么丫环?” 他认真的回答着沈静嘉的问题,生怕自己什么话没说对,就把沈静嘉给惹生气了。 听着他几乎完美的回答,沈静嘉直接就笑出声来了。 见她笑,裴长清不明所以,“嘉儿,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笑了半晌,沈静嘉才恢复过来,她看着裴长清,“长清哥哥,刚才那丫环名唤慧娘,明日便准备送去城郊的庄子上,跟着管事娘子学习的。” “跟着管事娘子学习? 嘉儿是准备让这慧娘管庄子? 这慧娘是什么人? 人品如何? 家中几口人? 可需要安排家中的人?” 他一连串的问题洋洋洒洒的抛了出来,似乎是要将那慧娘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个清楚了。 等到他问完,沈静嘉回答了一句话,“慧娘你也认识的。” 他也认识? 还是女子? 裴长清心中警铃大作,“嘉儿,我不认识什么慧娘,我认得的女子可是少得很!” 这下沈静嘉可是忍不住了,她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肚子都痛了,这才开口道,“长清哥哥,你何必这么紧张呢,我也没有说你什么。” 她眉眼弯弯,脸上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那慧娘,便是蒋慧然。” “蒋慧然?” 裴长清愣了愣,一时间却是无妨把两人的脸对上。 他缓了好一阵,才看向沈静嘉,“她的脸……”沈静嘉收起账本,起身将账本放到一旁,这才看着裴长清,“药君说有办法换脸,于是,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嘉儿,你……”裴长清要说话,却被沈静嘉打断了。 她认真的看着裴长清的脸,“长清哥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虽然帮她改头换面,但往后的日子还需要她自己去过。 若是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想用不到我,庄子上的人自然会教她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 到底是回不去了 第二日上朝,裴长清想也不想的就告了稷王一状,皇上对这个儿子也是越加失望了。 看着皇上的眼神,稷王就知道了,自己已经是失了圣心了,往后别说是比过裴长清了,就是没有裴长清,皇上也宁愿选靖王。 突然的,没了奋斗目标的稷王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了,他整日里喝酒玩乐,皇上呵斥也无动于衷。 困扰着各家小姐的奇毒终于解了,宋圆圆陪着姐姐宋芳芳来到伯昌侯府道谢。 宋芳芳的模样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是比起之前躺在床上等死的模样已经好太多了。 她被丫环搀扶着在桌边坐了下来,看着前面坐着的端庄华贵的沈静嘉,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此番大难不死,还要感谢安王妃的大恩大德。” 宋芳芳开口说着,“若是往后安王妃有什么需要的,我定当全力以赴!” 听到宋芳芳的话,沈静嘉轻笑了一声,“你这是做什么呢,我救你,救大家,也是因为我身边恰好有个神医罢了,本也没有想要图过你们什么。”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我不能这么不要脸,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帮助。” 宋芳芳说着。 沈静嘉眼珠转了转,“如果你非要谢我的话,那就麻烦宋姐姐帮忙挑一下送与樱宁公主的礼物吧。 她这一去,山高水长,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是,安王妃。” 宋芳芳起身行礼。 看,宋芳芳还跟以前一样,规规矩矩的,一旁的宋圆圆也少了曾经的天真活泼。 或许是因为宋芳芳的这场灾难,让宋圆圆变的沉稳了许多吧。 送走了姐妹二人,沈静嘉叹了一口气,不禁回想起曾经跟宋家姐妹二人初识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还是伯昌侯府家的大小姐,这两人也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一转眼,她的身份转变了,那两人对上她的态度也变了。 “王妃,您在想什么呢?” 一旁的南栀开口问道。 沈静嘉略带落寞的开口道,“我在想曾经,曾经她们也是与我一同笑闹的姐妹,可是现在,却都对我毕恭毕敬。 哪怕我表现的再温和,对她们跟从前一样,可到底回不去了。” 听着沈静嘉的话,南栀愣了一下,想了想,随后便开口道,“王妃倒也不必太过伤怀,这人嘛,总是会变的,她们因着您的身份,对您改变了态度,但她们还是感激您,关心您的呀!” 南栀这么一说,沈静嘉似乎是好了一些,却又说不出的有些憋闷。 很快就到了盛国使团离开的日子了,樱宁公主也要跟着使团一起离开。 怕裴老伯和裴大婶难过,沈静嘉就将二老接了过来,准备多陪上一些日子,再送他们回江州。 然而当她到了宫里的时候,却看见二老笑眯眯的,一点儿也看不出伤怀的模样。 沈静嘉皱了皱眉头,“爹,娘,你们这是?” 才说着,樱宁公主走了过来,看着沈静嘉,脸上还是柔柔的笑,“我已与大皇子说好了,爹娘若是愿意,可以跟着我们去盛国生活。”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只是想吃颗定心丸 听到这话,沈静嘉愣了一下,她砖头看向乐乐呵呵的裴大婶,“那爹娘这是要跟樱宁去吗?” 裴老伯笑着看向沈静嘉,“去,难得大皇子同意我们跟着,我们往前的二十年都没有好好照顾过樱宁,这次跟着她去盛国,往后也能多照应照应。” 既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沈静嘉也就不再阻拦。 樱宁过去,也是孤身一人,想来他们也是担心樱宁这才要跟着去的。 “也好,你们去陪着樱宁也挺好的。” 沈静嘉也挂起温柔的笑。 从樱宁这边出来,她马不停蹄的去了行宫找上官煜。 见到沈静嘉,上官煜愣了一下,“安王妃怎么过来了? 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樱宁说你同意她带上爹娘?” 沈静嘉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道。 上官煜心说原来是为了这个,他点点头,“是,我同意她带上爹娘一起去盛国。” “那到时候如何安顿他们?” 沈静嘉开口问着,“爹娘他们做了一辈子的农民,即便前些日子住在宫中,也总是会找些事情来做,他们当不惯贵人。” 说到这里,沈静嘉看了一眼上官煜,“你若是安排他们整日待在府中做贵人,怕是他们要不习惯,可你要是安排他们去外面劳作,我又担心旁人会瞧不起樱宁这个大皇子妃。” 听着沈静嘉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上官煜不禁笑了起来,“安王妃,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给你一个保证么?” 还张着嘴的沈静嘉讪讪的笑了笑,随后看着上官煜,“我这也是想吃颗定心丸,毕竟樱宁的爹娘,长清哥哥和我也是要叫声爹娘的。” “安王妃放心好了,如今盛国内一派平稳,你当初好心提醒我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樱宁是我的王妃,辱她便是辱我,我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上官煜顿了顿,“至于二老的安置,都由樱宁来安排,二老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还不至于连两个人都安排不了。” 得到了上官煜的保证,沈静嘉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便多谢大皇子了。” 看着面前朝自己盈盈一拜的人,上官煜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若是他早些平息盛国的事情,早些来夏朝,那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就能成自己的王妃了? 只不过他回不到过去,也没法求证这个想法的真假了。 好在,裴长清对她不错,做安王妃她也做的很好,那自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曹操曹操到,他这一抬眼就看到裴长清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看向他的眼神还带着警告。 上官煜不禁笑了起来,“安王殿下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来接嘉儿回去的。” 裴长清不回答上官煜的话,态度冷硬的开口。 鬼知道他听到沈静嘉独自去行宫找上官煜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马上就推了眼前的所有事情,出门就往行宫这边赶。 沈静嘉单纯,看不出上官煜对她的别有用心,可是他不一样,他看得明白的很。 第五百三十三章 求王妃将清溪许配于我 出了行宫,沈静嘉就吧二老要跟着樱宁去盛国的事情告诉了裴长清。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觉得他们这去盛国了,往后这辈子也不晓得能不能再见上一面了。” 沈静嘉说着,难得的哀愁了起来。 裴长清伸手揽过她,笑着道,“不必如此伤怀,爹娘去盛国也没什么不好的,往前二十年他们没有陪着樱宁,现在去了,对樱宁来说也算是个弥补。” 沈静嘉又如何不知道裴长清说的意思呢,她并不反对,只是伤感而已。 回到伯昌侯府,才下车,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沈静嘉刚才的伤感立马抛到了脑后,她惊喜的跑过去,“清溪,你已经好啦?” 清溪朝着沈静嘉行了一礼,“是,奴婢已经好了,可以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听到这话,沈静嘉高兴的不行,拉着清溪的手上下打量着。 比起从前,清溪的身子圆润了许多,脸上也变的白白嫩嫩的,不再是泛着黄气。 沈静嘉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拿件衣裳给清溪换上,她都能以假乱真当个小姐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沈静嘉说着,就握着清溪的手走了进去,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 被丢下的裴长清看着前面进去的人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安王殿下,怎么还比不上一个丫环了。 菡萏院中,药君已经等候在那里了,看到沈静嘉回来,难得的朝她鞠躬行礼。 要知道,平日里的药君有多目中无人,能朝沈静嘉拱拱手那都是他客气的。 看到今日药君的样子,沈静嘉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咳嗽一声,架子也就端了起来。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手边的茶,随后问道,“药君找我有事?” “是,在下来找安王妃,是想求安王妃将清溪许配于我。” 药君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这句话。 一旁的清溪却已经是红透了脸颊。 沈静嘉认真的看着药君,“聘礼呢? 你自己的事情解决好了没? 我的丫环,便是嫁了,也不能过的比在侯府差,不然的话,嫁什么嫁,还不如留在侯府我养着一辈子呢。” 药君皱了一下眉头,“聘礼,便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家当,这是礼单,请安王妃过目。” 他说着,将一份红色的单子递到了一旁南栀的手里。 也不知道南栀是不是因为他想要抢走自家姐妹,所以看着药君的脸色尤其难看,拿礼单的动作也略显粗鲁。 沈静嘉打开看了看,好家伙,这单子上许多的宝贝,便是她伯昌侯府也没有的。 她一条一条的看过去,随后又问道,“那簪花阁的事情呢? 你们可曾解决好? 若是这个解决不好,我是不会放人的,在我身边,到底还是安全一些。” “赵小将军已经部署好了,就等盛国使团离开之后,便能行动了。” 说到这个,他似乎很激动,“要不了多久,簪花阁就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为祸人间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我们这只是交易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使团离开? 沈静嘉也勾了勾嘴角,她也有事情要做,也在等使团离开。 “行了,这事儿我看我也不用问清溪了,她那脸上写了啥我一眼就看明白了。” 沈静嘉说着,还不忘揶揄清溪两句。 随后她开口道,“此事我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需要等簪花阁彻底被灭,我才能答应你。” 说完,沈静嘉起身,认真的看着药君,“我是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若是以后让我发现你对清溪不好,那你就小心着你的脑袋吧!” 这么严重的话一出口,清溪忙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小姐你放心,药君他不会对我不好的。” “呵,你这什么意思? 我时候这么多,还不是为你好?” 沈静嘉看着清溪,笑眯眯的翻了个白眼,“唉,真是一只白眼狼哟!” 这一说,倒是让清溪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一旁的药君忙开口道,“小姐放心好了,即便是我娶了清溪,但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办的,我必定竭尽全力的去办!” “行! 说到做到啊!” 沈静嘉眯起眼睛看着药君。 三日之后,盛国使团离京,一同离开的,还有和亲的樱宁公主,和她在民间的生身父母。 一时间,到处谈论的都是樱宁公主和盛国大皇子的事情。 有人说,这是盛国大皇子爱上了樱宁公主,所以樱宁公主要求带上自己的父母,大皇子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也有人说,这是盛国大皇子特地带了两个人质回去,若是樱宁公主不听话,就拿这两个人来威胁公主。 更是有不少人说,是这对父母看攀上裴长清无望了,所以要跟着樱宁公主去盛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说什么的都有,而跟着使团一起离开的人却并不知道。 “大皇子,这车驾是您的,樱宁还是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去跟爹娘一起坐就好。” 樱宁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去。 尽管答应和亲,但是跟上官煜一起带着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才迈开脚,马车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晃,她脚下不稳,身子歪到一边,好死不死的就撞进了上官煜的怀里。 “公主这是,投怀送抱?” 上官煜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看着怀里的人。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樱宁公主,她忙要起身,却找不到可以扶的地方,没办法,只能去扶上官煜的身子。 然而,她慌乱之间小手也在乱晃,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摸上官煜的哪里。 “公主这般主动?” 上官煜又开口了。 樱宁公主愣了一下,然后脸色爆红,“我我我,我没有,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她说着,艰难的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却被上官煜拉了回来,“公主如今是本殿的王妃,与本殿就是同乘一辆马车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看着面前的人,樱宁一向自恃冷静的心也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 她抖了抖身子,“殿下,咱们,咱们有话好说,咱们之前不是谈妥了么,我们这只是交易。”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大皇子请自重 “公主说的没错,我们这只是交易,但是交易就应该有个交易的态度。” 上官煜说着,伸手搂住樱宁公主的腰,“公主你说是吗?” 被人搂住,樱宁公主挣扎不得,只能靠在他的怀里。 往常听人说盛国缺水少粮,所以沐浴不似大夏朝频繁,吃食也多是肉奶为主,人人身上都有一股浓重的体味。 可是这会儿樱宁公主靠在上官煜的怀里,入鼻的尽是清冽的冷松香,倒是比大夏朝男子常用的龙涎香更是好闻一些。 “大皇子请自重!” 樱宁开口道。 上官煜看着她,眼角弯弯带着笑,“咱们都要成婚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叫我煜就好。” 樱宁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大皇子殿下……”“叫我煜。” “大……煜……”樱宁公主皱着眉头,别扭的开口叫了一声。 上官煜满意的点点头,“嗯,听着还不错。” 这才松开了她。 得到自由,樱宁公主连忙后退,离上官煜能多远就离多远,就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不再往外一步。 “我大盛国的皇室不比你们夏朝简单,除了我,朝中还有三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不足为惧,单单是七皇子你要注意一些,他惯会装模作样,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到了。” 上官煜开始向樱宁公主解释盛国皇室那复杂的关系网络。 如果是沈静嘉,上官煜倒是不担心什么,可是樱宁公主,他就不确定了。 相比于这边马车里的惊心动魄,后面裴老伯和裴大婶的马车里就和谐了许多。 两人多年的夫妻,自然不像上官煜和樱宁公主那样,只是对于去盛国,两人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你说,这到了盛国,咱们能不能就在宫外住下? 赁个小宅子,然后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营生做做。” 裴大婶开口问道。 一旁的裴老伯叹了口气,“这事儿我看还是等大皇子安排了咱们再商量,本来跟着到了盛国就已经挺麻烦他们了。” 听到裴老伯这话,裴大婶皱皱眉头,“哎,我这不也是想着,进了宫说不好好药给樱宁带来麻烦么。 早知道还是不来盛国的好。” 这时候说起来,裴大婶有些后悔来盛国了,但要是给她机会再选一遍,估计还是会选择来盛国。 掀开马车帘子,裴大婶看了看外面荒凉的草原,知道他们已经离开大夏朝了,可能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到盛国的都城了。 收拾好心情,她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管怎么说,都不能给樱宁添麻烦,听到了没有?” 难得她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丈夫说话,平日里总是轻声细语的,从来都是裴老伯命令她做事情,却没曾想到老了老了,还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 一旁的裴老伯也没有生气,只淡淡的掀开眼皮看了裴大婶一眼,随后又耷拉了下来,“知道了知道了。” 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合着就她当妈的心疼女儿,难道他这个做父亲的就不心疼吗? 第五百三十六章 免为其难做这个太子吧 樱宁公主和上官煜回到盛国没几日,就收到了来自京都城的书信,裴长清已经被封为太子了,沈静嘉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太子妃。 看到这个消息,樱宁公主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她本就猜到了,皇上若是要立太子,八成就是裴长清了。 他的才干本就比靖王厉害,又做了这么多为国为民的实事,再加上他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一桩桩一件件的算下来,太子的重任也的确只有他能担得起。 说起来封太子的事情,还真是有些好笑的。 之前皇上就问过安王和靖王两人,谁想要做太子这件事情。 当时两人都是连连推脱,谁都不愿意。 想起之前谢玉璋还是太子的时候,靖王也没少有动作,就为了争抢这个太子之位,可是现在谢玉璋入了大理寺了,怎么这两个人却又相互谦让了起来呢? 也是因着这件事情,他特地叫了靖王过来。 “朕今日叫你过来,只是想要听听你心里的声音,你是当真不愿意做太子,不愿意争皇位?” 听到这问题,靖王皱了皱眉头,“父皇,您这是何意? 安王不愿意要太子之位吗? 他是皇后娘娘所出,又是几位皇子之中最为年长的,论嫡庶,论长幼,都应该是安王为太子。” “哦? 那安王没有回来的时候,论嫡庶是论不了了,但是论长幼璋儿是你哥哥,你怎么跟他争的你死我活的呢?” 皇上也没有想着要给靖王面子,之前他做的事情也就毫不顾忌的说了出来。 听到皇上的话,靖王先是一愣,随后又放松了下来。 “父皇,论长幼尊卑,都得要在有命的情况下才可以啊,若是命都没了,那还不如争一争这个位置。” 靖王也不顾忌的开了口。 皇上猛地一怔,是了,他怎么忘了,皇位之争,向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当初我要与谢玉璋争,是因为他这个人秉性多疑却又狂妄自大,若是他以后坐在了父皇您的位置上,我们这些有可能抢夺他皇位的王爷他会留下吗?” 靖王说着,轻笑一声,“可是安王,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们动手,只要我们安分守己,便还是他的兄弟。” 听完靖王的话,皇上有些失落的摆摆手让他离开了。 招来了安王也问了他究竟想不想当太子,安王的回答就更是让他无语了,因为他说……“父皇问过靖王了吗? 若是靖王要做太子,我就不做了,若是靖王不想做太子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做这个太子吧。” 安王说完,还颇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搞得皇上哭笑不得。 他不明白,明明是人人争抢的东西,怎么到了他这里,却是送出去都费劲儿。 “听你这话,做太子还委屈你了?” 皇上不满的看着裴长清。 裴长清忙低头认错,“回父皇,儿臣不委屈,儿臣只是不想委屈靖王。” 呵,还在推脱? “行了,别说了,回去准备准备,十日之后准备好封太子吧!” 皇上甚至都有些生气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我只专宠你一人 就这样,裴长清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太子,沈静嘉也成了太子妃。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沈静嘉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头,“还是做了太子妃啊。” 想起前世她就是太子妃,今生本想着斗倒了谢玉璋就是了,只要他伯昌侯府不出意外就好了,其他的到没有想过太多。 可如今,太子妃还是她,太子却是换了一个人。 “怎么,嘉儿不喜欢做太子妃吗? 若是不喜欢的话,我这就进宫找皇上商量商量。” 裴长清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沈静嘉一把拉了回来。 “哪有你这样的! 圣上金口玉言,如今旨意都下来了,哪里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沈静嘉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又帮他拉了拉衣领,开口道,“既然你做了这个太子,就要明白太子要做什么,保护天下黎民苍生才是首要任务,切不可狂妄自大,更不能独断专宠只信一人……”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长清打断了,他看着沈静嘉絮絮叨叨的那张嘴,低下头吻住了那红艳艳的小嘴,让她不好再唠叨。 等到沈静嘉整个人都失了神,他才抬起头,笑着看她,“我只专宠你一人,也只信你一人,可好?” “长清哥哥,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呢!” 沈静嘉红着脸看着面前的男人。 明明是好好的在说话呢,怎么就这么不正经呢! 看着她羞红的脸,裴长清笑了两声,伸手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我也在跟嘉儿说正事儿呢!” 伸手推开了裴长清,沈静嘉皱着眉头,“长清哥哥,你要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沈静嘉嗔怒的样子也是怪可爱的,裴长清心想着。 他举起双手放在耳边,一副投降的姿态,“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听嘉儿的话,好好的做这个太子,决计不会像谢玉璋那样,总行了吧?” 听完他的保证,沈静嘉这才扬起笑,“这样才乖!” 躺到床上,沈静嘉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开口问道,“听说万丞相今早上奏说要告老还乡了?” “是,大概是看万贵妃和谢玉璋翻不了身了,所以想要逃吧。” 裴长清无所谓的开口说了一句。 虽然说他很想让这个老东西死无葬身之地,但他现在的身份特殊,也不好真的动手。 更何况万丞相是两朝元老,朝堂上门生也不少,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还真是不好解决。 知道他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沈静嘉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然后开口道,“长清哥哥,嘉儿倒是有一个想法,可以宰了这个老匹夫,你要不要听听看?” 听到沈静嘉的话,裴长清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知道,他的嘉儿一向是聪慧过人,总能提出一些奇思妙想的招数来。 “说说看。” 裴长清眼睛发亮的看着沈静嘉。 沈静嘉想了一下自己的那个计划,然后凑到裴长清的耳朵边上,“长清哥哥可还记得之前刺杀过你的那个簪花阁吗?” “怎么说?” 裴长清记得沈静嘉他们是想要端掉这个组织的来着。 沈静嘉笑了笑,“我们也去发个任务,刺杀万丞相。” 第五百三十八章 因果报应 要不说沈静嘉聪明呢,他们原本还在愁怎么解决簪花阁,现在好了,沈静嘉直接想了个借力打力的办法。 他们发布任务让簪花阁去刺杀万丞相,再在万丞相死了之后将簪花阁拜倒明面上。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皇上一定会下旨剿灭这个杀手组织,再让祁叔带着药君去那边,收服一些意愿从良的好手! 不光杀了万丞相,又灭了簪花阁,运气好的话,还能再收一批人。 沈静嘉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这样想着,她嘴角扬起笑容来。 裴长清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是是是,我的嘉儿最聪明了!” 两人说着便起身准备了起来。 要说簪花阁的事情,祁叔知道的都是十多年前的了,也不知道他们的规矩改了没有。 沈静嘉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裳,笑眯眯的开口道,“这有什么好烦的,之前不是还有人给簪花阁下了任务吗,咱们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她说着,迈步走了出去。 知道她说的是谁,裴长清轻笑一声,就跟了上去。 到了天牢,沈静嘉进去见废太子谢玉璋,裴长清就在走廊的拐角处等着。 看到沈静嘉,谢玉璋忙凑上前,看着她开口道,“嘉儿妹妹! 嘉儿妹妹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沈静嘉面无表情,就这样站在牢外,认真的看着谢玉璋的这张脸。 前世她就是被这张脸蛊惑,失去了哥哥,失去了孩子,现下看来,这张脸,也不过如此。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谢玉璋忙用袖子擦了擦脸,还伸手拢了拢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嘉儿妹妹,我知道你心中一定还是有我的,你是裴长清的妻子,他那么喜欢你,你跟他说说,放我出去好不好?” 谢玉璋双膝跪地,双手抓着栏杆,眼神急切的看着沈静嘉。 然而沈静嘉却是轻笑一声,“谢玉璋,我来,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簪花阁,你是怎么联系的?” 听到簪花阁的名字,谢玉璋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正想要撒谎,可是看着沈静嘉的眼睛,他似乎是想明白了。 她都能查到簪花阁了,想来自己就是撒谎也逃不过她的眼了。 “簪花阁,是母妃联系的,我没有想要杀裴长清,真的! 是母妃怕他带回来的证据会毁掉我,才,才会出此下策。” 说着,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即便是我母妃请了杀手,可是,可是裴长清不也没事么,嘉儿妹妹,你能不能,放过我?” 沈静嘉看着谢玉璋,这人还如前一世那样无耻啊。 裴长清当初受了多重的伤,要不是有药君及时救治,加上他们回京搜罗各种名贵药材珍稀补品,裴长清哪里还能好好的站在他们面前? 可就因为裴长清现在伤养好了,他们就想要当之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呵,这世上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放过你? 那你可曾放过我?” 沈静嘉嘲讽的笑着,“谢玉璋,因果报应,你早应该想到自己的结果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簪花阁是怎么联系的? 走出关着谢玉璋的牢房,沈静嘉面无表情,在拐角处等着的裴长清上前替她披上了披风。 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沈静嘉叹了口气,“长清哥哥,我没什么事儿,对了,他说簪花阁不是他联系的,是万贵妃,咱们再去找万贵妃问一下吧。” “好。” 裴长清不说其他,就陪着沈静嘉,又去了万贵妃的牢房。 看到他们两人,万贵妃倒不像谢玉璋那样,她只是冷笑一声道,“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哼,一个穷小子摇身一变就成了大皇子,可真是讽刺。” 沈静嘉也不生气,笑着开口道,“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如今不也是摇身一变成了阶下囚么?” 因着这句话,万贵妃的脸色陡然难看了起来。 “我来也不跟你多废话,问你,簪花阁你是怎么联系上的?” 沈静嘉直接开口问,一点弯子也不绕。 万贵妃的身子突然怔了一下,随后便开口道,“什么簪花阁,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刚才废太子明明告诉我了,是贵妃娘娘你安排的,怎么你不知道?” 她说着,轻笑了两声,“没想到废太子胆子这么大,还敢骗我,我倒是要让人好好的审一审,看看他会不会说实情!” 听到这,万贵妃再也端不住了,她忙起身,双手握住牢门,恶狠狠的瞪着沈静嘉,“你敢! 璋儿就算是废太子,也是皇子! 你不敢对皇子做什么的!” 沈静嘉无所谓的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我也没要他的命啊,不过是审问罢了,您也知道的,有些犯人嘴硬,不动点手段,撬不开嘴,他现在都往您身上栽赃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这事儿呢?” 她说完就站在原地看着万贵妃,而万贵妃也只是看着她,却并不说话。 僵持了一阵儿,沈静嘉勾了勾嘴角,转身就要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那个笑吓到了万贵妃,见她转身,万贵妃忙开口喊着,“是我! 是我! 簪花阁是我安排的!” 沈静嘉的脚步停了下来,嘴角弯起,转身又走了回去,“那贵妃娘娘倒是说说看,您是怎么联系上簪花阁的呢?” “是这样的……”万贵妃将找到簪花阁的方法,还有那支木簪都给了沈静嘉。 看着沈静嘉满意的拿着木簪离开,她不放心的问道,“你不会再去拷问璋儿了吧?” 听到这话,沈静嘉侧过头,看了一眼万贵妃,“我还没那么无聊,无聊到什么人都去搭理。” 说完她就走出了天牢。 想到万贵妃刚才的样子,她心里多少也有些同情的,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宁愿做所有的事情。 想到前世那个还未足月就被生生剖出的孩子,沈静嘉就不自觉的抬手捂住了肚子,也不知道她上辈子的孩子,还会不会投到她的肚子里。 看到她的动作,裴长清忙扶住她,担忧的问道,“嘉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静嘉笑着看向裴长清,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给长清哥哥生个孩子。” 第五百四十章 还是没能逃得过去 听到沈静嘉说这话,裴长清的脸上也染上了些微的红,他笑了笑,“嘉儿想要生孩子吗?” 沈静嘉点点头,“当然了。” 她想生个孩子,她想知道孩子在肚子里待到足月是什么感觉,她想知道孩子呱呱坠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想知道,期待孩子的父亲是什么模样……“既然嘉儿想,那为夫就多努力。” 裴长清说着,看向沈静嘉的眼神也染上了笑意。 万丞相告老还乡,一切都异常的顺利。 他收拾好了细软,家人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了,这是他留在丞相府,留在京都城的最后一晚了。 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看着皓月当空,举杯一饮而尽。 他回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仿佛记起了最初来到京都城考取功名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也是意气风发,想要为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求福祉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初衷就变了,心里面只有金钱,只有权势。 他送妹妹进宫,妄图与那些根基深厚的京都贵族攀比,他大肆敛财,培养党羽,让万家成为人人艳羡的勋贵。 可是现在呢? 看着空荡荡的府邸,想着即将离开回到家乡,除了多了的银钱,他什么也没有剩下。 想到这里,万丞相不禁苦笑一声,又是一杯酒下肚。 朗月当空,便是没有点灯,院落里的一切也都能看得清楚,万丞相没怎么注意的时候,有人顺着院中的树溜了下来。 就在万丞相端起酒杯,准备喝第三杯的时候,长剑从身后穿透了胸膛。 他低下头,看到前胸刺出的剑尖,笑出声来,到底,还是没能逃得过去……听到他的笑声,那杀手眉头一皱,手握着剑柄一转,笑声戛然而止。 随着长剑拔出,万丞相的身子就这么倒在了一旁的地上,透过胸膛的破洞里汩汩的流着鲜血,染红了石桌旁的那片土地。 裴长清早早的就起身准备上朝了,看了一眼床上还在安睡的沈静嘉,他嘴角露出宠溺的笑容来。 “不知道嘉儿最近是不是心思太重,想事情累着了,总是瞌睡,南栀,你们多照顾着点。” 裴长清开口说着。 南栀行礼说是,恭敬的送走了裴长清,这才回身看着另一边候着的兮染,羡慕的道,“你看,姑爷对咱们小姐多好!” 兮染笑了笑,“要叫太子,太子妃。” 等到沈静嘉醒过来的时候,裴长清早就回来了,在外间忙碌着。 南栀凑上前,满脸都是兴奋,“小姐,你知道吗,万丞相昨夜被人杀了!” 呵,簪花阁的动作倒是快,这就结束任务了。 她还以为他们会选在万丞相回去的路上动手呢。 沈静嘉看着南栀,“叫晚照过来。” 等到晚照付完了银子走出簪花阁的饰品铺子,勾了勾嘴角,转头就把万丞相死于簪花阁暗杀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这一宣扬可就不好了,簪花阁曾经做下的那些事情一一被翻了出来,就是皇上,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樱宁公主寄信回来啦! 这天上朝的时候,皇上想也不想的就安排了万丞相提拔的那几个武将,让他们查清楚簪花阁的动向,并且剿灭此等穷凶极恶的江湖组织。 那几个武将是叫苦不迭,但是圣旨已下,他们也不能抗旨,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呗。 沈静嘉安排祁叔和药君暗中观察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祁叔倒是不怎么说话,药君却是每天都能被他们气个半死。 整天嚷嚷着这些人蠢死了,这都查不到,沈静嘉无奈的看着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帮着给他们一些线索提示。” 听到沈静嘉的话,祁叔皱起眉头来,“大小姐,我不明白,这种事情要是咱们上,不就又是大功一件么,为什么非要让给别人呢?” “祁叔,如今伯昌侯府的势力已经很大了,虽说皇上是明君,但也不排除他对我们会有忌惮的可能。” 沈静嘉说着,站起身来,“长清哥哥现在贵为太子,虽说伯昌侯府是他的助力,但是也难保皇上会怕他将来被外戚所限,若是我们太出风头,不好说皇上会不会要削弱我们。” 她看向祁叔,“所谓伴君如伴虎,你不知道皇上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做的,就是不能太弱,也不能太突出。” 听着沈静嘉的话,祁叔也不多说什么了,应了一声是,就按照她说的安排去了。 簪花阁的覆灭,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就连负责这事情的将领都觉得有些恍惚,这次的剿匪也太顺利了一些。 他们只觉得这是上天眷顾,却没有人发现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皇上下旨对他们大加赞赏,裴长清回到家里就跟沈静嘉说了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后悔这件事情推出去做而不是留给自家人?” 沈静嘉眼睛一翻,“这种江湖组织,谁知道这次剿匪有没有剿干净,万一有个漏网之鱼,说不定以后还会拉大旗回来报复,我才不会让自家人陷入险境呢!” 听着沈静嘉的话,裴长清不由得笑出声来,“还是我的嘉儿聪明!” 沈静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可不是么!” 她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她的样子,裴长清皱起了眉头来,这不对啊,沈静嘉这瞌睡怎么越来越多了? 到时候要请个御医过来诊诊脉了。 他这么想着,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以前不觉得当个太子有什么难的,现在当上了才知道,事情多的吓人。 裴长清一边做着事,一边回头看一眼在榻上安睡的沈静嘉,心里平和又温暖,岁月静好这样的词不就是形容现在的他么? 嘴角弯了弯,又低下头研究手里的东西去了。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沈静嘉可算是醒了,裴长清一边看着她吃饭,一边开口道,“嘉儿,改日我请个太医来府上吧?” 沈静嘉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儿,只是最近忙着簪花阁的事情有些累,休息上两日就好。” 放下筷子,沈静嘉摸摸肚子,觉得吃的有点多了,起身准备去外面溜溜食,南栀就跑了进来,举着手里的书信,“小姐,樱宁公主从盛国寄信回来啦!” 第五百四十二章 孙嬷嬷究竟是谁? 听到樱宁寄信回来,沈静嘉高兴的抬头看着南栀,“拿过来我看看。” 这信没等到裴长清手里,就先到了沈静嘉的手里。 摸着信的厚度,沈静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她拆开信,里面有叠好的两份,打开看了一眼,字迹不同,沈静嘉猜到一份是上官煜写的,于是便随手给了一份裴长清。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这一份,这份是樱宁公主写的。 她说初到盛国国都,有些不太习惯那边的气候,不过好在上官煜足够细心,对她多有照顾。 裴老伯和裴大婶也暂住宫中,不过他们已经想好了之后做什么了,只等着在宫外选宅子了。 还有大皇子的母亲皇贵妃,那是个有趣的老太太,她总是在自己的面前说沈静嘉的坏话,虽然樱宁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 更好笑的是,如果自己附和,说沈静嘉的确不好,皇贵妃又会生气,可要是自己夸赞沈静嘉好呢,皇贵妃也没有很高兴。 樱宁觉得,皇贵妃有可能是在针对自己。 后来她就只听不说话了,大概皇贵妃也觉得她无趣,就不怎么叫她了。 还有几个皇子们也听勾心斗角的,二皇子有点蠢,总是被七皇子牵着鼻子走。 七皇子别看年纪小,脑子倒是挺好使的,要不是沈静嘉之前提醒过她,说不定她也会被七皇子骗过去。 其他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盛国的风土人情,零食特产之类的。 沈静嘉看完了手中的信,交给了裴长清,伸手又将上官煜的那一封要了过来。 相比于樱宁公主那封信的轻松愉快,上官煜的这一封则是包含了不少的内容。 她之前提起过的孙嬷嬷,有可能是他皇叔府上的小妾。 皇贵妃知道的也不全,只是听说当时跟盛国皇帝抢皇位的就是这位皇叔,后来皇叔败了,就被夺取了权力,只做了个闲散王爷。 而他最为喜爱的那个小妾,却失踪了,众人都说小妾跟着人跑了,皇帝当时也担心小妾是不是出去召集忠于王爷的将士了,却只得到了她跟着商队去了夏朝的消息。 当时的盛国刚刚经历完内乱,国库空虚,而夏朝却是风调雨顺,十分富庶。 或许是看到王爷争权失败,担心自己会被牵连,又向往夏朝的富贵生活,这才离开了吧。 只可惜王爷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也无从考证了。 看到这个消息,沈静嘉眨了眨眼睛,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刚才这封信你也看了吧?” 裴长清点点头,“看了,怎么了?” “你说,孙嬷嬷到底是不是那个王爷的小妾呢?” 沈静嘉开口问道。 裴长清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沈静嘉的头,“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呢? 我看哪怕是下毒的沈静柔,应该也不知道孙嬷嬷的真实身份吧?” 听到裴长清这么说,沈静嘉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就算查出来又能如何呢,孙嬷嬷已经死了,即便她当初有危害夏朝的想法,也都跟着她进了棺材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你现在不是安王妃了? “不过说到了沈静柔,我倒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我这位好妹妹了。” 沈静嘉说着,眼里泛起狡黠的笑来,“明天我去见见她吧,就当是,送她最后一程。” 废太子侧妃沈静柔给多位大臣家的小姐们下毒这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不管谢玉璋和万贵妃会是什么下场,沈静柔已经是难逃一死了。 这个结果她也不意外,安安静静的待在天牢里等死。 只不过还没等到死,却等到了一个令她意外的人。 看着雍容华贵的沈静嘉,身着囚衣的沈静柔露出一个笑容来,“姐姐,好久不见了。” 沈静嘉点点头,“是啊,好久不见了,妹妹这些日子都住在牢里,外面好多的事情你怕是还不知道呢。” “你是来炫耀的吗? 炫耀你那个穷书生的丈夫一跃成了皇子,当上了安王,而你已经是皇亲贵胄,安王妃了是吗?” 她说着,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可是那又如何? 我在进大牢之前,可是太子侧妃。” 听到沈静柔的话,沈静嘉不由得摇摇头,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沈静柔竟然还在想着跟她攀比身份的高低? 看到她笑,沈静柔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她皱了皱眉头,“沈静嘉你笑什么!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没说错什么,你进大牢前,的确是太子侧妃,而在不久之前,我也的确是安王妃。” 沈静嘉慢慢悠悠的说着,一点儿也不心急。 等在外面的裴长清还贴心的让人端了一把椅子进来给沈静嘉坐着。 沈静柔听到她的话,仿佛抓到了什么重点,“不久前是安王妃?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是安王妃了?” 那搬椅子进来的狱卒听到沈静柔的话,嘲讽的笑了一声,“做在你面前的,现在可是太子妃娘娘了! 你一个废太子的侧妃,有什么脸跟人家比? 我呸!” 沈静柔的脸色瞬间就变的难看了起来,她皱着眉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沈静嘉,“皇上封了裴长清为太子?” “是,我的长清哥哥,如今贵为太子,不知道柔儿妹妹听到这个事情,心里作何感想?” 沈静嘉说着,脸上依旧是那浅淡的笑意。 她作何感想? 她能作何感想? 沈静柔从没想过,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最终还是沈静嘉当上了太子妃。 不出意外的话,她以后就会是那个母仪天下的人。 可是,凭什么? 就凭她是嫡女,就凭她运气好吗? 沈静柔不甘心的看着沈静嘉,如果当初她能在一开始就鼓动赵姨娘杀了沈静嘉的话,那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了? 没了沈静嘉,她的爹爹就会看到她这个女儿吧? 哦不对,她的父亲,只是孙嬷嬷的儿子,并不是丰神俊朗的伯昌侯。 沈静柔苦笑着,说到底,她还是不如沈静嘉,出身不如她,运气不如她。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坐在牢房外面的人,“我不过是时运不济,而你,堵得上天眷顾罢了。 若要真的斗起来,你未必能赢过我。” 第五百四十四章 我啊,重活过一次 沈静嘉笑着起身,让那狱卒先出去了,她走近两步,在牢房门外缓缓蹲了下来,眼睛看向坐在地上的沈静柔。 “你说的没错,我是独得上天眷顾,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在安仁寺的时候,能安稳的从盛国大皇子手中逃走而不伤分毫吗?” 沈静柔想起了当初的事情,眼睛瞬间瞪大,“你,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知道盛国皇室的秘密呀,不然的话,那病入膏肓的大皇子,又怎么会痊愈呢。” 沈静嘉脸上的笑容越加的温柔,可是看在沈静柔的眼里,却像魔鬼一般可怖。 看着沈静嘉,沈静柔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你,你不是我大姐!” 沈静嘉摇摇头,“不,我是你大姐沈静嘉,但你不知道,这一世,我重新来过一遍,想知道你上一世是什么样的结局吗?” 这个问题,沈静柔很想知道,但是她又不敢开口。 沈静嘉也不吊着她的胃口,而是一点一点的,把前世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都说给了沈静柔听。 如果说一开始沈静嘉说出那种话的时候,沈静柔认为她是在乱说的话,那现在,听完她讲的这个故事,沈静柔有些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许多细节,都是沈静柔曾经在脑海里设想过的,也有她跟赵姨娘商量过的事情。 只不过这些事情,这一世她都没能付诸行动罢了。 “你,你真的,重新活过一次?” 沈静柔的声音都不由得抖了起来。 沈静嘉笑了笑,“你已经相信了我的话,又何必再问一次呢?”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沈静柔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她看着沈静嘉,像是看着魔鬼一样,“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你的奶奶,其实是盛国渌亲王的小妾,她来夏朝就是来搅乱朝堂局势的,你之前下毒了那么多的官家小姐,我猜,你可能继承了她的衣钵,就想扰乱夏朝的朝堂呢。” 沈静嘉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了沈静柔的耳朵。 她猛的跌坐在地上,“不,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 我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我爹是伯昌侯,我娘是继夫人!” 看着沈静柔一直喃喃自语着,沈静嘉抬手将一包药粉倒入了沈静柔的水里,然后端起碗递给沈静柔,“二小姐,喝点水吧。” 沈静柔一脸呆滞的接过碗,喝了一口。 随后又在说着同样的话,“我爹是伯昌侯,我娘是继夫人。” 看着沈静柔的样子,沈静嘉也懒得再管她了。 前世那样陷害自己的女子,这辈子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也算是沈静嘉报了仇了。 她抬脚往外走去,出了天牢的一瞬间,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驱散了天牢里的阴寒。 沈静嘉抬起头,看着明媚的阳光,郁郁葱葱的树影,嘴角扬起一丝笑来。 裴长清朝着她走了过来,“嘉儿,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一句话还没说完,沈静嘉就一阵头晕目眩,身子往下栽了过去,眼睛闭上之前,只觉得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她的长清哥哥。 第五百四十五章 你有我们的孩子了 沈静嘉这一晕可是吓坏了大家,裴长清抱着人一边往回一边让人去请太医。 这里里外外闹得动静挺大,就连皇上都跟着担心了起来。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乌泱泱的站了一堆人,床边坐着裴长清。 “嘉儿,你醒了!” 裴长清面上一喜,伸手扶她起来,拿了软枕垫在她的腰后。 沈静嘉看了一眼一屋子的人,甚至连淑妃娘娘也来了,她忙要掀开被子下床行礼,却被一群人拦住。 淑妃忙上前按住她要起来的身子,“免礼免礼! 你啊,现在可是怠慢不得!” 她这话让沈静嘉愣了愣神,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我这是怎么了?” “你有孩子了,有我们的孩子了!” 裴长清满脸的激动。 听到这话,沈静嘉呆住了,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的又看了裴长清一眼,“长清哥哥,你说我有孩子了?” “对!” 裴长清说着,将手放在她依旧平坦的肚子上,眼神里满是温柔。 沈静嘉想了想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怀孕,怎么这辈子会提前这么多? 看到沈静嘉出神的样子,裴长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是不是觉得意外?” 眼睛对上裴长清的笑,沈静嘉也笑了开来,“是,就是没想到,怎么就,有了宝宝了。” 看着两人的样子,淑妃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太医说了,你腹中的胎儿还太小,最近要格外注意一些才行。” 听到这话,裴长清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看着沈静嘉如临大敌。 沈静嘉点点头,“多谢淑妃娘娘指点。” 其实前世她都经历过,这个时候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她都很清楚。 等到伯昌侯送走了淑妃娘娘,这才轮到家里人过来关心她。 “嘉儿,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那儿有的马上给你送过来!” 挺着肚子的霍软软笑眯眯的开口道。 一旁的沈逸和马上就凑了过来,伸手扶住霍软软,嘴里满是埋怨,“你肚子这么大了还到处乱跑,嘉儿这边有什么情况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再说了,她是我妹妹,她想吃什么我还能克扣着是怎么的? 用得着你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说话?” 有阵子没见,沈静嘉看着絮絮叨叨的沈逸和满脸惊诧。 她那个丰神俊朗,气震山河的大将军哥哥呢? 怎么就变成面前这个絮絮叨叨的人了? 霍软软噘着嘴,硬是要往沈静嘉的床边坐,沈逸和虽然皱着眉头,却还是招呼着一旁的丫环搬椅子,拿垫子的。 等到坐下了,霍软软这才凑近沈静嘉,小声的道,“你别惊讶,你看你哥现在这样,要不了多久,你的长清哥哥也会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沈静嘉的眼睛都慌张的眯了起来。 她想着前世自己做太子妃的时候,怀了孩子之后,谢玉璋就很少来自己的院子了,饮食起居全都是南栀帮她打理的,那会儿可没有什么人跟她讲怀孕了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第五百四十六章 我得重视才行 霍软软坐了没一会儿,沈逸和就过来叫人了。 “软软,你坐了好一会儿了,到时间出去散步了,走吧,我扶着你。” 说完这话,沈逸和不由分说的拉起霍软软,伸手扶住她的腰就将人带了出去。 沈静嘉甚至还看到霍软软看向她的委屈表情。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她前世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可怕啊,还是想做什么做什么的。 这么想着,她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茶壶,抬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裴长清按住了腿。 “嘉儿,你要做什么?” 裴长清紧张的问道。 沈静嘉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茶壶,“我要喝茶。” “不忙,让南栀去端。” 裴长清说完,南栀就眼疾手快的倒了一杯茶,直接就端到了沈静嘉的嘴边。 突然这么照顾她,让沈静嘉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一眼嘴边的茶杯,叹了口气,正要喝的时候,却被裴长清叫停了。 他皱了一下眉头,“嘉儿现在怀了孩子,能喝茶吗? 算了,南栀你去倒些水来喝,明日我去问问太医。” 看着茶杯被拿走,不一会儿又换了一杯白水到面前,沈静嘉的脸都要绿了。 “这个去问问母亲不就好了,她都生了两个孩子了。” 沈静嘉撅起了嘴,跟刚才的霍软软一模一样。 然而裴长清却是摇着头,“不行,她生孩子的时候还是姨娘,侯爷也好,府上也好,都没有太重视,你这一胎是我的孩子,我可得重视了才行!” 呃……沈静嘉觉得,她可能比霍软软还要更惨一些。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裴长清有事没事就去太医院找太医问关于女子怀孕的事情,问的太医一见他就要躲。 每天都搜罗一堆有的没的的东西堆到沈静嘉的床前,问她想吃什么。 对,没错,就是堆到她的床前。 为什么呢? 因为淑妃娘娘和太医都说了怀胎的前三个月不稳,要多加小心,沈静嘉就被勒令躺在床上。 除了出恭,她只有躺着和坐着两个姿势。 至于出恭,也别想跑太远,房里靠着后窗的位置拉起了屏风,沈静嘉一旦想要出恭,就去那里。 就在沈静嘉躺在床上都快要躺出病的时候,云宁公主来看她了。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太子妃姐姐你是不是胖了?” 沈静嘉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每天胡吃海塞的,还不让下床动一动,能不胖吗? 一旁的裴长清咳嗽两声,云宁公主的脸色马上就变了,随后就换上谄媚的笑,“胖点好,胖点好,珠圆玉润的,可比以前那干瘦干瘦的好看多啦!” 说着还不忘跟一旁的裴长清邀功,“是吧,太子哥哥?” “嗯。” 裴长清端着架子,高傲的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来。 看着裴长清去了外间忙碌了,云宁公主这才垮下脸来,凑近沈静嘉,“太子妃姐姐,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宫里多惨。” “惨? 你是父皇最喜欢的小公主了,还有淑妃和靖王给你撑腰,怎么会惨?” 沈静嘉好笑的开口。 第五百四十七章苏樾苏大人你觉得如何? 现在谢玉璋和万贵妃倒牌了,这后宫权势最大的就是淑妃娘娘了,云宁公主是淑妃所出,上面还有个靖王哥哥,裴长清这个太子又跟靖王关系不错,是个好相处的。 沈静嘉实在是想不出来,云宁公主能有什么惨的。 听到沈静嘉的话,云宁公主的脸更垮了。 “说起来,还不是要怪你!” 云宁公主说了一句,随后用力的跺了一下脚。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沈静嘉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在家安胎,怎么的就被云宁公主怪罪上了。 “到底是怎么了?” 沈静嘉开口问着。 云宁公主叹了口气,这才把自己烦恼的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沈静嘉这边怀了孩子,淑妃娘娘就整天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开始发愁。 宫里跟她年纪相仿的公主没有了,玩得好的樱宁公主远嫁盛国,其他公主又年纪太小。 堪当大任的皇子们也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王妃,更别说太子妃沈静嘉已经怀了孕。 就剩下云宁公主云英未嫁,别说嫁了,就连个驸马的人选都没有。 很早之前皇上还想把裴长清许配给她呢,好在那时候裴长清拒绝了,要不然现在发现他俩是兄妹,这不得被人笑死啊。 所以现在云宁公主有事没事就被淑妃娘娘提溜过去,吃个饭啊,赏个花啊。 而且每次都有外男在场,还都是青年才俊。 云宁公主就是再傻,也猜出来淑妃的意思了。 只是那些人,她看过来看过去,都不觉得合适她,每每被淑妃问起今天的人怎么样,她都皱着眉头说不行。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次都这样,现在都被淑妃骂。 难得今天她能溜出宫来找沈静嘉,可是一想到自己相亲的事情是因为沈静嘉怀孕而起,就忍不住一番吐槽。 听完云宁公主的话,沈静嘉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还笑你还笑!” 云宁公主气急败坏的来回踱着步子,“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沈静嘉笑了半天,才开口问道,“我想淑妃娘娘的眼光应该是不错的,她挑的那些人你都没看上,你该不会是,自己有看中的人了吧?” 她话音落下,云宁公主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呵呵,还是被她猜到了吧! “说吧,你看上谁了?” 沈静嘉开口问道。 云宁公主一改刚才那气愤的模样,整个人娇羞了起来,她微微抬头,看向了沈静嘉,随后小声的问道,“大理寺少卿,苏樾苏大人你觉得如何?” 苏樾苏大人,你觉得如何? 沈静嘉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直接就喷了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云宁公主,“你说,我那个表哥?” 想到苏樾最近越来越像霍刚的行事风格,动不动就因为查案好几天不着家,表姐妹少跟她抱怨。 她摇摇头,“我觉得不太行。” “为什么!” 云宁公主突然拔高了声音,开口问道。 沈静嘉看了一眼云宁公主,随后便道,“表哥他在大理寺你是知道的,查起案子就没日没夜的,你能接受一个人独守空房吗?” 第五百四十八章 等我探探口风 听到沈静嘉的话,云宁公主愣了愣,然后皱了眉头,“这个,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轮到沈静嘉惊讶了,她看着云宁公主,“你清醒一点! 忙的时候表哥他早出晚归的,你还没醒他就出门了,等晚上他回来你已经睡下了,你这嫁个男人跟没嫁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努力的描述着若是跟苏樾成婚了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你又不住在苏丞相家,你怎么知道他是这样的?” 云宁公主没好气的反驳道。 沈静嘉摇摇头,“我是不住在表哥家,但是我大嫂的爹,大理寺的霍大人,那我可清楚的很,我表哥跟着他,那也跟他没差。” 听完沈静嘉的解释,云宁公主又叹了口气,“唉,这可怎么办啊,我在宫里一天,就得被逼着相看一天,可是出宫也不是经常有的事情啊。” 看着云宁公主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沈静嘉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行了,我看你啊,还是认认真真的相看吧。” 等到送走了云宁公主,沈静嘉又跟裴长清说起了云宁公主的事情来了。 “长清哥哥,你周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沈静嘉开口问着。 裴长清摇摇头,“之前没有留意过,不过你既然说了,那我往后留意着便是了。” 沈静嘉点点头,随后便笑着道,“你看云宁还是小孩子心性,竟然还想要嫁给表哥呢。” 想起苏樾那个人,裴长清挑了挑眉毛,其实那人也是不错的,想当初,他还想要跟自己争嘉儿呢。 不过现在嘛,嘉儿已经是他的妻子了,那苏樾自然就没什么机会了。 不过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是时候该娶妻生子了。 这么想着,他顺口就说了出来,“为什么不行呢? 云宁喜欢他,那他也不见得就不喜欢云宁啊。”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沈静嘉噎住了。 这,表哥的心思,她还真是猜不准。 不过那不重要,她舅母跟表姐总是会来看她的,到时候问问舅母的意思就是了。 毕竟孩子年纪大了,舅母也不能不着急。 “那等舅母来了我探探口风?” 沈静嘉开口问道。 裴长清笑着道,“问问也好,我瞧着你表哥表姐都不小了,也该是成亲生子的时候了。” 沈静嘉翻了个白眼,“我就这么一问,你还上瘾了,怎么的,要不要我明天就告诉外面的那些人,当朝太子可喜欢给人搭桥牵线,大家快来?” 听着她的话,裴长清笑的肩膀都在抖了,“好了嘉儿,你这是在打趣为夫。” “嘁!” 鼻子里哼出一个声音,沈静嘉翻转身子,朝向里侧,只留了一个后背给裴长清,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但是裴长清可不跟她生气,脱了鞋子上了床,从后面轻柔的抱住沈静嘉,在她的头发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这才低声的道,“睡吧。” 许是身后的人太过温柔,抱着自己的胸膛太过温暖,沈静嘉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去见周公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你还没嫁人就懂这么多? 没过两日,苏丞相一家就上门拜访了。 沈静嘉还躺在她的床上,没有看到表哥苏樾,只见到了舅母钟夫人和表姐苏婉兮。 三个女人凑在一起说了一些私房话,钟氏拉起沈静嘉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你娘走的早,嫁人生子的事情也没个知道的人同你讲讲,苏氏虽然如今是侯夫人了,但到底是丫环出身,这许多的事情,还得是我来跟你说。” 听着钟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孕妇的禁忌,该做不该做的事情,沈静嘉真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么些事儿,值得她们一个个的一遍又一遍的说么。 但是这人到底是自己的舅母,平日里也不怎么见得到,现在来表达一下关心,她也不好让人闭嘴。 哎,还真是难啊。 这么想着,沈静嘉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淡下去过。 好不容易,等着钟夫人说完了,一旁的苏婉兮又开始了。 “嘉儿,我听人说了,你现在应该最是嘴馋的时候,我爹送来了好些补品,你现在可得好好吃,不然等再过两个月,有了反应,便是想吃都吃不下了。” 她说完,沈静嘉就开口道,“表姐,你这还没嫁人呢,怎么就懂的这么多了?” 听到这话,苏婉兮面上一红,佯装要打她的样子,“好你个沈静嘉,我好心好意打探了这么多,就为了你,结果你倒好,还敢打趣我!” “好嘛好嘛,我的好表姐,我不说就是了不说就是了!” 沈静嘉也忙着求饶。 看她们姐妹俩关系不错的样子,一旁的钟夫人也带上了点点笑意。 可是看看自家女儿,她又心急了起来。 “你还怪嘉儿打趣你,你自己说说,嘉儿这个妹妹都怀上孩子了,你呢? 让你相看,你这个不喜欢那个不愿意的,再拖着拖着拖成老姑娘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钟夫人看着苏婉兮,抱怨道。 听到这话,苏婉兮也不跟沈静嘉打闹了,皱着眉头转身就往外跑去。 她也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相看的那些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难道不喜欢还硬要绑到一起吗? 越想越气,她脚下的步子也就越快,没注意前面迎面走来的人都已经停了脚步,她就这样一头撞了上去。 “哎哟!” 苏婉兮摔倒在了地上。 前面的人看着她的样子,开口道,“小姐没事吧?” 苏婉兮抬起头去看,阳光刺眼,那人弯腰伸过来的头正正好挡住了阳光,好叫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没事。” 她收回目光,随口应了一句,就要起身,前面那人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可是又没有找到,于是伸手扶起了苏婉兮。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出门不带丫环在身边呢?” 那人开口问着。 听到这话,苏婉兮皱了皱眉头,“我来跟嘉儿说话,丫环都等在外面的,倒是你,究竟是何人? 难道不知道这后院是女眷住所,不方便男子进入的吗?” 第五百五十章 不是你们想的这样! 被她这么一问,还真是被问住了,赵寒崖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话才好。 “问你呢! 怎么不回话?” 见他不开口,苏婉兮更觉得这人可疑了,况且自己刚才撞上他的胸,硬的跟石头一样,这人肯定习武! 习武的男子,进出女眷后院,这事情怎么想怎么不对啊! 她看着赵寒崖的眼神,瞬间就带上了警惕,“不回话我可要叫护院了!” 说着,她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 有刺客!” 这么一叫,赵寒崖也慌了,他忙上前捂住了苏婉兮的嘴,“你别乱叫,我不是刺客!” 苏婉兮也慌了,不是刺客为什么不说话? 不是刺客为什么要捂着她的嘴? 她挣扎的十分用力,搞的赵寒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身体。 “小,小赵将军,表,表小姐? 你们,你们这是?” 南栀看着面前的场景,愣在了原地。 原本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这会儿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跟在南栀身后的就是钟夫人,看到面前的情况,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婉兮和赵寒崖自然是知道两人一个在挣扎,一个在控制,可是旁边看的人不知道啊。 在旁人眼里,他们两个,可是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了一起啊! 沈静嘉走的慢了些,好不容易床边的人都跑出去了,她这才能使唤得动兮染,让她扶着自己出去看热闹。 等到她也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也惊住了,“寒崖,你跟表姐,你们……”“太子妃娘娘,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寒崖马上松开手,开口解释道。 一旁的苏婉兮也跟着开口道,“他是刺客,我刚才发现他进后院来了,我就想叫人,他就不让我叫人,所以他才会抓着我的。” 明明这就是事实,可是在场的人,谁都不信。 “表小姐,他不是什么此刻,他是定安侯义子,赵寒崖赵小将军。” 南栀开口说着。 沈静嘉也跟着道,“刺客哪里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进院子? 还走正门? 还不蒙面? 表姐你开玩笑的吧?” 苏婉兮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质问道,“那我刚才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要不是你不回答,我也不会当你是刺客啊!” 钟夫人咳嗽了一声,“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就散了散了。” 说着回头看向沈静嘉,“嘉儿,那你好好养胎,舅母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就像是逃难一样的拉着苏婉兮就走了。 “哎,舅母……”沈静嘉还想要问苏樾的事情呢! 这,这就走了? 看着人影渐渐的消失,沈静嘉失落的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南栀忙开口道,“小姐,您怎么就出来了! 快点回去快点回去,姑爷可是交代了,小姐现在还不能导出乱走呢。” 等到沈静嘉安稳的回到了床上,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赵寒崖,“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赵寒崖抿了抿嘴唇,终于开口道,“大小姐,我,我想问问,丞相家的小姐可曾婚配?” 第五百五十一章 我就是想娶苏小姐为妻 听到这个问题,沈静嘉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 头。 她缓了一会儿,不敢相信的看向面前的赵寒崖,“你说什么?” 赵寒崖一贯的冰山脸终于是有了些松动,“丞相家的小姐,有没有婚配?” “婚配是没有婚配的,可是,可是你俩不合适。” 沈静嘉开口说道。 听到沈静嘉的话,赵寒崖的表情有些急切,他皱了皱眉头看着沈静嘉,“为什么?” 问出这话,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因为我的出身……”他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家里贫穷,父亲更是个赌鬼,哪怕现在成了定安侯义子,成了赵小将军,也抹灭不掉他卑微的出身。 “出身? 跟你出身有什么关系?” 沈静嘉眉头一皱,“我是说年纪!” 她说着,翻了个白眼,“若是你们相差个一岁两岁的还好说,可是你们差了有六岁,还是表姐她大你六岁。” 沈静嘉摇着头,“我觉得舅母不会同意的。” “六岁怎么了,那还有老头儿娶大姑娘的呢。” 赵寒崖小声嘟囔着。 从来都不曾见过赵寒崖这副模样,沈静嘉也是稀奇的很,听到他的话,便开口问道,“你为啥想要娶表姐啊?” 她想不明白,赵寒崖如今可是京都城炙手可热的小将军,也就是他年纪小,若是再过上两年,必定是下一个沈逸和的存在。 那些家里有年岁差不多的女儿们的人,早就眼巴巴的盯着他了,别看他只是定安侯的义子,可人家定安侯可没有亲儿子,以后这侯爵的位子,可不就是要留给赵寒崖的? 也就他自己总妄自菲薄说自己出身不好,也总是板着一张脸假装成熟。 赵寒崖那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就有些泛红,他扭捏了半天,才开口道,“刚才,刚才不小心冒犯了表小姐,我,我应该负责的。”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嘉笑出声来,“罢了,这事情只是误会而已,左右也只有我们几人看见,只要我们不说出去,旁人也不会知道的。”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你也不必有什么负罪,舅母和表姐他们都是讲理的人,不会找你麻烦。” 沈静嘉在榻上侧躺了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到她呼吸均匀,清溪和兮染忙拿来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清溪姐姐,你去跟小将军说会儿话,这里我看着,有事我叫你就是。” 兮染微笑着开口说道。 知道她的意思,清溪朝她谢过,这才拉着赵寒崖出了房门。 她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你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负责,什么娶妻,你到底怎么想的!” 倒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不愿意他娶丞相家小姐,一个方面,人家小姐到底看不看得上他都不知道,在一个两人的确年岁差的有点大,还是女大男小。 这世上多的是过的好的老夫少妻,可老妻少夫没几个能长久的。 看着清溪满脸的着急,赵寒崖撇撇嘴,“我没怎么想,我就是想,想娶苏小姐为妻的。” 第五百五十二章 再不想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清溪叹了口气,“大小姐说的没错,你要是想娶表小姐,还是好好想想吧。 不说你,单说那外面的流言蜚语会怎么说表小姐?” “跟外面那些人何干! 我要娶妻,是我的事,由的他们乱嚼舌根?” 赵寒崖马上就怒了起来。 清溪也不怕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扔下了四个字,“人言可畏”,随后就转身回了屋子里去。 赵寒崖闷闷的往外走着,心里也知道清溪说的没错,他们两人相差了六岁,如果是相看的话,他根本都不会上丞相夫人的名册的。 他功夫好,晚照功夫也不错,相比于先一步来伺候沈静嘉的清溪,他们姐弟二人的关系要更好一些。 见到闷闷不乐的赵寒崖,晚照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心里不痛快? 要不要打一架?” 听到晚照的邀约,赵寒崖点点头,两人到了定安侯府的比武场就动了起来。 一番打斗,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晚照看着他开口道,“感觉好些了没?” “好些了。” 赵寒崖回答着。 两人这才下了台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晚照开口问道,“在菡萏院遇到什么事情了?” “晚照,你说我若是娶妻,要娶什么样的呢?” 赵寒崖突然开口问道。 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苏婉兮的脸,她跌倒在地,仰起小脸看他。 迎着阳光,那张脸蛋瓷白无暇,眉眼精致,她的脸不像沈静嘉那样有着精致小巧的下巴,反倒是线条圆 润,没有明显的棱角。 明明是一副温婉的长相,可是性子却泼辣的要命,不过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介绍自己,她可倒好,直接开口喊刺客。 刺客这两个字也是随便喊的? 知不知道那菡萏院现在不光是大小姐的居所,更是太子的居所? 大概是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要快一些,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习惯性的上前抓住了人,捂住了嘴。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味道,总之就是很好闻。 所以当南栀看到他们两个,眼中的震惊,还有那说不顺溜的话,他很快就领悟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意外的,他不但没有因为这个而心烦气躁,反倒是有些小开心。 若是旁人都跟南栀想的一样,那他是不是可以准备准备上门提亲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就想到了上门提亲上,但是他知道,自己心里并不排斥。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丞相夫人走了之后,还死乞白赖的赖着不走,甚至问了大小姐那样的话。 坐在一旁的晚照不知道在菡萏院里发生的事情,只是奇怪,“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你年纪还小,这事情过两年再想也不迟。” 反正现在赵寒崖的身份不低,想要跟他结亲的人肯定也不少,到时候再挑也是来得及的。 晚照想的简单,可是赵寒崖不一样,他是还能等,可是苏婉兮呢? 她都二十一了,再不嫁,说不好过阵子都要被丞相夫人压着嫁了。 一想到这个,赵寒崖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不行,再不想就来不及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我看他们有些古怪 晚照好险的一口水没喷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寒崖,“你小子才十五岁,说什么来不及? 哪里会来不及!” 这话一问,赵寒崖又闭着嘴不说话了,就像是个锯嘴葫芦一样。 巧了,晚照的性子也是差不多的,见赵寒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再问了。 “你要是还不舒服呢,咱们可以接着打,今天我没事,咱们可以打个痛快!” 晚照开口说着。 她看得出来赵寒崖心里有事,还是跟以前不一样的事儿,可是他不愿意说,那自己也就不多费那个功夫去问了。 反正知道了也不一定能解决的了,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兴许还有些作用。 赵寒崖摇摇头,“不打了,这事儿靠打架解决不了。” 说着,他唉声叹气的走了。 晚照还没见过赵寒崖这样,他们以前在组织里训练的时候,比现在苦,比现在累,赵寒崖可是从来没有抱怨过,也从来不曾唉声叹气过,也不知道现在这是怎么了。 她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回了伯昌侯府,进了菡萏院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清溪询问这事情。 清溪摇摇头,“没什么事情,他今天来,也是来看小姐的,送了一些补品过来。” 对于赵寒崖跟苏婉兮撞到一起的事情,知道的人都通过气儿了,大家都三缄其口,就当这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这下晚照更是纳闷了,不光弟弟奇怪,怎么姐姐看起来也奇奇怪怪的? 她皱着眉头,开始用她那不是很灵光的脑子思考了起来。 沈静嘉这贪睡的程度着实是令人有些咋舌,早上起来用了个早膳,出去没溜达几步呢就说困了,回来甚至等不到南栀兮染给她铺床就在榻上睡着了。 睡醒了基本上就到了午膳的时间了,吃完了也是没多会儿又要困了,晚上还是早早的就爬上了床,等不到裴长清回来就已经梦周公去了。 她这样子,裴长清可是无奈坏了,他有心想要跟沈静嘉聊聊天说说话的,都没能赶上她醒着的时候。 好不容易这天休沐,裴长清不用出去,就在沈静嘉旁边守着,这才总算是能逮到一个跟她说话的机会了。 “长清哥哥,我有好久都没见你了呢!” 沈静嘉说着撅起了嘴巴。 裴长清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最近有些忙,早上起来的时候你还没起,晚上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歇下了。” “那你可以叫我呀。” 沈静嘉开口说着,反正她白天也在睡,晚上陪着裴长清说会儿话也是好的。 可是裴长清却心疼自己的媳妇儿,不乐意叫人起来呢。 “无妨,总是有机会说说话的。” 裴长清说着,端起桌上的点心递到沈静嘉的面前,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吃着,脸上也渐渐扬起了笑容来。 “对了,最近寒崖他们姐弟三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的? 我看他们有些古怪。” 裴长清开口问道。 倒不是怀疑他们对伯昌侯府有什么阴谋,只是看着赵寒崖的情绪不高,连带着清溪和晚照也总有些不敢直视他,这才想着是不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沈静嘉却是一口点心噎在了喉咙里,咳嗽了起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 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看沈静嘉噎着了,裴长清忙端了水过来,一边喂着她喝水,一边帮她拍着后背。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他忍不住开口说着。 好一会儿沈静嘉才顺过气,她看着裴长清,“我没事,我没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裴长清开口问道。 沈静嘉眼神一转,根本不敢对上裴长清的眼睛,“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他们姐弟有古怪!” 说着,她佯装生气的拍了一下裴长清的大腿,“不行,我得好好问问,他们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砖头看向一旁的南栀,“去,把清溪和晚照给我叫过来!” “啊?” 南栀愣了一下,小姐这是让她出去啊,还是真让她去叫人啊? 那姐弟三人有古怪,什么古怪难道小姐会不知道? 还不是跟表小姐有关? 南栀心里这样想着,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去叫人。 “你们小姐的吩咐都不听了? 还是觉得自己本事大了,这伯昌侯府容不下你了?” 见南栀没动作,裴长清也冷了脸教训了起来。 这下南栀哪里还敢耽搁,忙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姑爷到底是太子啊,这板起脸来也太吓人了! 这会儿她哪里还管的着沈静嘉叫她去叫人的吩咐是真还是假,忙不迭的就去找那姐妹俩了。 反正这事儿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对就是这样! 这么想着,脚底下就更快了。 没过多久,清溪和晚照就被叫道了屋子里,两人也不知道叫她们过来干什么,两人互看一眼,这才给沈静嘉和裴长清行了礼。 “起来吧,本殿有话要问你们。” 裴长清开口说着。 两人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裴长清别看已经是太子了,但是在伯昌侯府,还是她们的姑爷,平日里从来不自称本殿的。 现在突然这样,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坐了什么让太子爷不高兴的事情了。 “本殿见你二人和赵小将军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的,说说吧,到底是在谋划什么?” 裴长清坐的四平八稳,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晚照是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情,只能看向清溪,而清溪虽然知道事情,可这事情关系到表小姐,也不知道这事情能不能告诉裴长清,不得已转头看向沈静嘉。 而沈静嘉呢? 她这会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谁也不看。 她就保持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就行了,其他的她也管不了了。 别看以前她能制住裴长清,那颗都是裴长清让着她呢,现在? 她一旦有什么做的没让裴长清满意了,裴长清肯定得折腾她了。 不是不让吃就是不让出去,她这好不容易捱过了三个月了,才勉强能走出屋子,在外面溜达溜达,她可不想又被禁足。 见沈静嘉没表示,清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要是你们觉得伯昌侯府留不住你们了,那本殿给你们选个好去处?” 裴长清又开了口。 第五百五十五章 此事倒也不是不可 一听这话,晚照忙开口道,“姑爷,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前两日见寒崖他闷闷不乐的,就约他打了一架,其他的我问了,他没回我。” 裴长清抬起眼,看着晚照,“哦? 你不知道?” “奴婢是真不知道,就是不晓得姐姐知不知道了。” 晚照想也不想,直接就把清溪给推了出去。 清溪大概没想到晚照这么不讲义气,说推她出去就推她出去。 她看了看晚照,又看了看沈静嘉,孤立无援,她也没有办法了。 眼睛一闭,她开口道,“是,是因为表小姐。” 听到这话,裴长清也顿了一下,“表小姐? 这事情怎么还牵扯到苏婉兮了?” 清溪偷偷看了一眼沈静嘉,她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这才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就是这样,寒崖他,他说要对表小姐负责,要娶表小姐为妻。” 听到这里,裴长清才明白过来,他看向沈静嘉,“那你是怎么跟赵小将军说的?” 沈静嘉摸了摸鼻子,“我还能怎么说啊,我只能说不合适呗。” 裴长清看这沈静嘉的样子,“你说什么理由不合适呢?” “这还用问,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沈静嘉想了想,就把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又说了一遍。 “赵寒崖还小,可是表姐都二十一了,寒崖现在娶妻是不是不合适? 可是表姐还能拖吗? 舅母已经在火急火燎的给她相看了,寒崖可比她小六岁呢!” 沈静嘉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行李所想的都说了出来。 “我怎么就不能现在娶妻了!” 门口传来赵寒崖的声音,让物理的人都是一愣。 看着大步跨进来的赵寒崖,沈静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满的看向裴长清。 不用说,这家伙来肯定是裴长清叫的,还赶了个好时间,赶上自己说他不好的时候了。 一旁的清溪忙凑过来,“大小姐说的没错,你现在才十五岁,定亲是可以,但是娶妻还是早了些。” “那就先定亲好了。” 晚照满不在乎的开口说着。 清溪皱了皱眉头,“那可是丞相家小姐,再说了,那天的事情是个误会,咱们不往外说,谁都不知道。” 相比于清溪,晚照倒是更了解赵寒崖一些,她冷笑一声,“他是那种为了负责任就把自己一辈子搭上的人吗? 他那分明就是看上了人家苏小姐!” 听到这话,清溪才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赵寒崖。 这一屋子的人,怕是也就只有她一个到现在还认为赵寒崖是单纯的想要负责吧? 裴长清看着赵寒崖梗着脖子的样子,挑了一下眉毛,“此事倒也不是不可。” 一听有机会,赵寒崖的眼睛都亮了,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那双眼睛就将他卖了个彻底。 “您的意思是有机会?” 赵寒崖开口问道。 裴长清点点头,“机会是有,只不过可能性不高,你得好好考虑一下,要让我说,你再等个几年,这京都城什么样的女子你娶不得,非得现在就看中了那丞相家的小姐?” 第五百五十六章 你少碰我,正生气呢! “我,我既然对不住人家,那就应该负责。” 赵寒崖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一句话。 沈静嘉直接一口水喷了出去,“赵寒崖我告诉你,就凭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娶我表姐了!” 听到这个,赵寒崖眼神一暗,有些恳求的看向了裴长清。 “嘉儿说的没错,你要是一直揪着这句话,那是别想了,就算你对不住人家又如何,那可是丞相府,多的是人不计较。” 裴长清凉凉的说着。 赵寒崖皱着眉头,如若不说这个,那他要说什么呢?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让他做事是没问题,可是说话,他……“你就不能说是喜欢表姐,心悦表姐吗?” 沈静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赵寒崖的脸瞬间就热了起来,饶是他皮肤偏黑,也能看得出来脸颊已经红了。 见他这样,沈静嘉不禁摇了摇头,“你啊,多去跟你两个姐夫讨教讨教,如果你还想娶我表姐的话。” “是,我这就去!” 说完,他马上就走了出去。 看着离去的人,清溪皱着眉头,“小姐,表小姐,真的愿意下嫁吗? 寒崖他的出身到底不怎么好……”“那谁知道呢,我也就这么一说而已,你也看到了,我说不合适,他还跟我急呢!” 沈静嘉说着撇撇嘴,冲着裴长清那边使了个眼色,裴长清就会意的拿起松子剥了起来。 晚照倒是不担心这个,“寒崖的出身怎么了,他现在也是定安侯义子,将来也会承爵的,表小姐要是嫁给他,以后也是个侯夫人呢。” 说着,她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他这张嘴,什么时候能开窍啊。” 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只有裴长清和沈静嘉两个的时候,沈静嘉才开口问道,“长清哥哥,你真觉得寒崖跟表姐能成吗?” 裴长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给他希望? 这万一要是不成呢?” 沈静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没成? 裴长清笑了笑,“没成就是他们没缘分,可要是成了,赵寒崖不还得对你这个小姐感恩戴德?” 说来说去,裴长清这还是在为沈静嘉打算,不管怎么说,沈静嘉也算是牵线搭桥的红娘了,这万一要是成了,赵寒崖不知道要多干些沈静嘉呢。 他是为沈静嘉打算,可沈静嘉却是结结实实的气上了,为啥呢,因为她是看着裴长清有把握,才让赵寒崖找旁人取经的,结果呢,裴长清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沈静嘉往床上一躺,翻身朝里,不理会裴长清,哼,这个大骗子! 看着沈静嘉的样子,裴长清不由得笑了笑,这才脱了衣裳进了被子,伸手去抱沈静嘉。 手才伸过去就被沈静嘉一巴掌拍开了,“你少碰我,我生气呢!” “好嘉儿,是为夫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裴长清求饶了好一会儿,沈静嘉也没有答应。 等到他仔细听听,只听到沈静嘉平稳的呼吸声,好家伙,这人竟然直接睡着了? 轻笑了一声,裴长清还是轻手轻脚的将人揽在了怀里,这才安然睡去。 第五百五十七章 找太子妃娘娘求情 废太子谢玉璋的案子拖拖拉拉总算是查明白了,苏樾整理好了案卷就交到了皇上的手中。 原本以为谢玉璋手上的事儿除了江州贪污就没别的了,可大理寺是什么地方? 霍刚和苏樾又是什么人? 这一查直接查了个底儿掉! 江州常年的贪污不说,还有临近那些地方的官位买卖,便是京都城里的赌坊花楼,谢玉璋都在收保护费呢! 好家伙,这让皇上一看,当场就黑了脸,哪里还有放过他,网开一面的想法? 隔天就下了圣旨,判了谢玉璋。 还在大牢里的谢玉璋跪在那里接旨,听到宣旨的公公的念到,“赐,毒酒一杯!” 登时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心里盘算着,最多也就是贬为庶民而已,这条命到底是皇家血脉,硬着呢! 可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所料。 眼见面前的人晕了过去,那宣旨的公公鄙夷的哼了一声,就让一旁的狱卒掰 开谢玉璋的嘴,硬是将毒酒灌了进去。 这样也好,不知不觉的离世,总好过清醒着捱过那毒发的痛苦。 万贵妃这边听到有公公来宣旨,淡淡的笑了笑,也不用他们念了,自己就拿过后面盘子上的那三尺白绫。 皇上什么意思她还能不明白? 她这一生啊,就为了谢玉璋,为了自己的权势去跟皇后争,去跟皇后斗,可结果呢,还是皇后的儿子当了太子,而她的儿子却……离开的时候,万贵妃的嘴角是弯起的,也不知道这个弧度是代表了什么。 一同收监的太子府的其他人,女眷男丁全都流放了,作为太子侧妃的沈静柔,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从牢里出来,沈静柔的目光就有些呆滞,她看着周围的事物仿佛没有见过一样。 旁边的狱卒推了她一把,“快点走! 想什么呢? 还以为自己是太子府的侧妃娘娘怎么的?” 听到这句话,沈静柔猛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那个狱卒,“你说什么? 我是谁?” “还在装? 快走快走! 我没工夫陪你演戏!” 狱卒不耐烦的说着,用力的推着沈静柔,让她不得不踉跄着往前了两步。 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一旁华贵的轿撵经过,沈静柔不禁往那轿子看了过去。 离她不远处的一个小妾看到她的目光,便快走了两步凑到她的身边,小声的道,“侧妃娘娘,那轿子里坐着的可是太子妃娘娘,也是你娘家的大姐,你要不要去找太子妃娘娘求求情?” 听完那人的话,沈静柔看向那轿子的眼神就更是带上了探究,“求情?” “是啊,那可是现如今的太子妃娘娘,你又是她妹妹,没道理不拉你一把啊!” 那小妾开口说着。 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给沈静柔出主意,若是到时候沈静柔真能离开,那她就可以以沈静柔丫环的身份跟着一起了。 流放多苦啊,搞不好根本撑不到南边的蛮荒之地就死在路上了。 倒不如想别的法子,留在京都城。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大姐想帮我自是不会拒绝 她心里的算盘打的精,可是人家沈静柔却好像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一双眼睛盯着那越走越远的轿子。 眼看着就要没机会了,那小妾可是急的不行,连忙推了沈静柔一把,“你咋不去啊?” 被她这么一推,沈静柔才有些回过神来,她皱了一下眉头,却并不出声。 见她不说话,那小妾心里也是明白过来了一些,这姐妹俩怕是不对付的很呢,沈静柔这大概也是憋着一口气,就是不愿意给大姐低头吧? 这人可真是傻,现在低头又能怎么样? 总好过没命吧? 她不管不顾的就冲向了沈静嘉的轿子,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着,“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 沈静嘉怀着身孕,轿子外面跟着的人自然不敢让人近身了,南栀上前就拦下了那小妾。 “你是何人,追着我家娘娘的轿子作甚?” 别看在伯昌侯府里南栀性子跳脱,这一旦出了门,倒也是端庄稳重,让人不禁点头。 那小妾忙堆起笑脸看向南栀,“这位姐姐,奴婢,奴婢是侧妃娘娘的丫环,如今废太子府上的人都要流放了,奴婢斗胆,求太子妃娘娘帮帮忙,能不能收留侧妃娘娘?” 听到这话,南栀皱了一下眉头,二小姐当初是怎么对她家小姐的,现在还有脸要小姐救她? 南栀还没有说话,轿子的帘子就被掀开,沈静嘉看了一眼外面说话的人,开口道,“我为何要收留她?” 为何? 那小妾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娘娘,侧妃娘娘她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二小姐,如今要被流放到蛮荒之地,二小姐她身子娇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苦啊!” 说着,就跪了下来,“还请娘娘看在您们昔日的姐妹情分上,救救侧妃娘娘吧!” 她声泪俱下,一字一句说的感人肺腑,这要是不知道的人,怕是都要说一句让沈静嘉帮忙的话了。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沈静嘉嘴角勾了勾,这谢玉璋后院里的人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既如此,那就让她自己过来跟我说罢,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才是,差个丫环来诉苦,算什么?” 沈静嘉说话温温柔柔的,但是出口的话确实足够叫人难堪的。 可那小妾不觉得,难堪就难堪,还能比命重要? 她一边应是,一边忙去拉沈静柔,三催四请的,才将人推到了轿子旁边。 “柔儿妹妹这是想要留在京都城的意思了?” 沈静嘉开口问道。 沈静柔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过去。 如今的沈静嘉怀了身孕,裴长清对她又多有爱护,各种补品都不曾断过。 她一张脸容光焕发,皮肤细嫩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哪怕没有敷粉描眉,容颜也是不输任何人的。 沈静柔皱了皱眉头,身板却是站的笔直,“大姐若是想帮,那妹妹自然不会拒绝。”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却是叫周围的人都傻了眼。 这是什么话? 说的好似旁人上赶着帮你,求着帮你? 第五百五十九章 她可能被夺舍了 同样,沈静嘉听到这话也差点没笑出来,“我看柔儿妹妹这意思是不想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南栀,“既然妹妹不想,那便算了吧,咱们走吧。” 南栀应了一声是,鄙夷的看了沈静柔一眼,这才跟着轿子离开了。 沈静柔就这样站在原地,怎么也没想明白,沈静嘉这就走了? 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刚忙活了半天的小妾也气的咬牙切齿,“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 你没看出来吗,只要你说一句软话,太子妃娘娘就愿意救你了!” 她是这么说了,但是沈静柔却并不认同,她撇撇嘴,“她就不是想要救我,如果真想救我的话,就应该直接做了,而不是特地叫我过来羞辱了!” “呵,你可真看得起自己,不过一个阶下囚,还在乎羞辱不羞辱的?” 那小妾说着,白了她一眼就走了回去。 坐在轿子里的沈静嘉这会儿的反应可跟刚才那淡定自若的模样不同。 她蹙着眉毛,满脑子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当初她去天牢看沈静柔的时候,就在她的水里下了药了,即便是不死,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可今日一见,不禁活得好好的,脑子似乎也没有变傻。 那药可是她从药君手里拿来的,效果如何她是毫不怀疑的,可是今天的沈静柔,的的确确让她吃惊了一把。 可要是说沈静柔就这么毫发无伤么倒也不是,她看着自己的那样子,仿佛是不认识自己这个大姐,第一次见面一样。 还有就是,她好像忘记了自己告诉过她,现在的沈静嘉是重活过一遍的沈静嘉。 并且,她说话的语气,态度,都跟从前的沈静柔不一样。 沈静嘉越想越是心惊,沈静柔,她到底怎么了? 她不禁摸上手腕,摸到了一串质地温婉的佛珠,这是戒悟大师当年在安仁寺送给她的那一串。 想到自己是重活过一次的人,那沈静柔她,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机缘? 但是看她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应当不是重新活过的,可能,是被旁人夺舍了? 这个想法钻入脑海的时候,沈静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妖孽作祟,但是,放任这样的沈静柔不管,那一定会有问题! 这件事情,她回去得好好的跟裴长清说一说,如果能查清沈静柔的情况是最好不过了,如果查不清楚的话……她的眸色转冷,若是差不清楚,那就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这边沈静柔还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安排了,她还在想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怎么就成了阶下囚? 她前一刻明明还在悠闲的看着小说呢,怎么翻个身,从沙发上往下一摔,就直接给她摔进大牢了呢? 还没清醒过来呢,就被人给带了出来,带出来就马上要去流放? 她这都是什么运气啊? 别人穿越,吃香喝辣,她一穿越,待遇流放? 还有刚才的那个太子妃娘娘,有没有搞错啊,既然是她姐姐,难道不应该救她出去吗? 竟然还要她开口去求? 要是她姐姐这么对她,她妈早就一个巴掌打过去了! 第五百六十章 借了身子来祸国殃民 沈静嘉捏的手心都是汗,她一下轿子就急匆匆的往屋里走去,这个时间,裴长清应该下朝回来了。 看着她急匆匆的往里闯,一旁的南栀都差点没能追上,跟在她的后面一路小跑。 “太子妃娘娘! 娘娘您慢点! 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在屋里的裴长清听到了南栀的声音,眉头一皱,就马上起身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看到大着肚子的沈静嘉一路小跑的往他这边来了。 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朝着沈静嘉走了过去,伸手扶住她,“嘉儿慢些,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看着沈静嘉神色严肃,裴长清都有些皱眉,似乎还从没见过她这副表情。 沈静嘉用力的握住了裴长清的手,一手心的汗也都沾到了裴长清的手上,“长清哥哥,有事情,有大事!” 裴长清一听这话,忙扶着她往屋里走去,进了屋子,就吩咐南栀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 扶着沈静嘉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才开口问道,“不着急,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沈静柔,沈静柔不对劲!” 沈静嘉开口说道。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提到沈静柔了呢? 她不是应该今天被提出来,然后流放的吗? 裴长清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个不对劲了?” 沈静嘉这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按照沈静柔的性子,要是她不愿意低头,那就是叫她过来,她也不会过来的,可要是过来了,那就一定是委委屈屈装柔弱博同情的,她不会做无用功。” 说着,她想了想,“我想着,她会不会是,会不会被夺舍了?” “夺舍?” 裴长清的眉头皱的死紧,“这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好像不是太好。” “就是孤魂野鬼进入你的身体,然后强行占用你的身体,虽然你的外表还是你,但是你的记忆,你的本事,你的能力,都不是你。” 沈静嘉想了想,就用最通俗的方法讲了一下这个夺舍是什么。 听到这里,裴长清也愣住了,他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是有不少人都是相信的。 就像沈静嘉现在说的,如果那个人还是沈静柔的话,又要怎么解释她从里到外都不像原来的沈静柔呢? “长清哥哥,你说这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借了沈静柔的身子,想要祸国殃民了?” 沈静嘉有些害怕的问道。 她靠着裴长清的身子,将自己之前去找沈静柔的时候,给她下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药,即便要不了她的命,也会让她变的痴傻,可现在,她却并没有任何痴傻的表现,反倒是有些不认得我了。” 沈静嘉开口说着。 她当时看到沈静柔打量过来的目光时,就知道沈静柔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缓了好一会儿,沈静嘉这才恢复了平稳,她喝了一口水,这才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她说着,将手放在脖子上,用力一划。 第五百六十一章 你跟太子妃的关系可不好 裴长清摇摇头,“不用担心,沈静柔那边我会叫人盯着的,嘉儿你不要多想了,她是去流放的,就算有人借了她的身子,也影响不到我大夏朝的国运。” 沈静嘉点点头,她相信裴长清,只要跟他说了,他就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另一边的沈静柔还不知道沈静嘉已经准备要杀她灭口了,她的心里甚至还有一点兴奋。 为什么呢,因为,她是穿越者啊! 众所周知,穿越者就是气运之子啊! 所有的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她也毫不意外的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而且她知道后世的那么多东西,许多现在没有的,现在的人不知道的,她坚信,只要自己随随便便露两手,就能让所有人都崇拜她! 到时候她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富豪,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就在她还在做着这样的春秋大梦的时候,被人给推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看周围,还是一片漆黑,不满的开口道,“干什么呀,这天都还没亮呢!” 知道自己是去流放,沈静柔倒也没有很难过,相反,她倒是认为,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才不会让人发现她的改变,以前的那些人胳膊也没有这么长,能管着她。 等到自己发达了,再回到京都城,哼哼,到时候她可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羡慕她的呢! “呵呵,还以为自己是侧妃娘娘呢?” 一道嘲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静柔忙坐起身来,收敛神色,乖巧的坐在一旁。 “是,要上路了吗?” 沈静柔弱弱的开口问道。 一旁押解犯人的狱卒笑眯眯的凑过来,伸手摸了一把沈静柔的脸,“不愧是大家小姐,这脸蛋滑不溜丢的,摸着真舒服。” 听着这让人皱眉的话,沈静柔就是再傻,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一把推开那狱卒,有些惊恐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我可是,可是太子妃娘娘的妹妹!” 不提这个还好,她一提这个,那狱卒直接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你是太子妃的妹妹不假,可是你跟太子妃的关系,可是不好的很呢。” 关系不好? 那不是她姐姐吗? “怎么,怎么会呢! 我们,我们就是姐妹之间的打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姐姐,我姐姐明天就会来救我出去了!” 沈静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说着这些在狱卒耳朵里不着边际的话。 “不可能啦,咱们等着天一亮就要出城了,然后就是一路往南。” 那狱卒说着,凑近了一些,“你看,就你一个住在屋子里头,其他人可都没有你这好待遇,怎么,住屋子的时候想来,现在又想跑了?” 这么一说,沈静柔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那人问起住屋子的时候,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也明白过来,自己乐乐呵呵的跟着他们去住屋子,在别人眼里都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还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那狱卒已经脱了自己的衣裳,跳上了床,抓着沈静柔就压了上去。 第五百六十二章 我尝过的苦果也让你尝尝 天亮,众人一起被押着出了城。 沈静柔跟在一群女眷中间,她甚至能感觉的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想想也是,昨天晚上她去住了屋子,别人看她的眼神能对吗? 只是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一些,明明知道去住屋子是什么意思,也明明看出来了自己不知道,却还不提点一下。 她环顾了一圈,看着周围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等到她发达了,最先对付的就是这些人! 一旁的狱卒见她走的慢了,上前来就是用力的一推,“走快些! 你们这是流放,不是游山玩水,这么慢慢悠悠的,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 沈静柔从小就是娇养着长大的,家里她是最小,上面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大家都得让着她,但凡她有一点儿不顺心的,就会去找爸妈告状。 而她的爸妈也是,只要沈静柔告状了,不管其他人怎么解释,都会遭来一顿打骂。 也是这样,沈静柔从来都觉得,别人应该是让着她照顾着她才对。 现在被欺负了,自然就想着要报复回去。 她被推了,想也不想的就朝前扑去,一把就扯掉了前面那个人的衣领,露出她半边肩膀,还有粉色的小衣绳子。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路上跟沈静嘉嚷嚷的小妾。 见自己的衣裳被扯了,那小妾惊叫一声,然后慌忙的去拉衣裳,可是沈静柔哪里会给她机会拉好呢? 她一手扯着她半边的衣领,整个身子就往那小妾身上压过去,恨不得直接把她衣裳扒下来。 一看两个人凑到一起还在哎呦哎呦的叫着,狱卒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查看。 这一看就不好了,那小妾大半边白嫩嫩的身子都露了出来。 沈静柔明显的看到狱卒的喉头动了一下,心里一乐,让你去叫那什么太子妃的,让你害我丢了面子,我尝过的苦果,也要让你也尝一尝! “行了行了,都站好都站好! 一个个的是不想好好的到南边了是不是!” 那狱卒大吼一声,“快点走快点走! 慢了可就要睡林子了!” 一行人这才慢慢悠悠的重新上路。 这天晚上,那小妾被拎着去了屋里,看着她离去那凄怆的神情,沈静柔心里就是一阵痛快! 可是不去屋里,他们一群人都是挤在一起,就缩在马厩的角落里这样睡的。 一晚上不能好好的躺下来,还被外面的风吹得直抖,沈静柔哪里遭过这种罪,这后面一天,走路都有些抬不起脚,浑身酸疼。 再看看那小妾,虽然还是梨花带雨的,可是面色却明显比昨天要好上一些。 想一想晚上睡外面,还不如睡屋里舒服呢,哪怕只睡上半夜也好啊。 沈静柔心想着,自己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那狱卒总还会找自己进屋子的。 可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都是那小妾被叫进屋子,沈静柔感觉自己都快要死了,都没等到进屋的时候。 她看着那小妾走在前面摇曳生姿的身段,心里五味杂陈。 不行,她是气运之子啊,她不能坐以待毙,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就要死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我带她去看大夫 没过两天,沈静柔就生了病,走在路上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狱卒见状皱了皱眉头,走到沈静柔那边去想要推搡她一下好让她走快一点,没想到他才刚碰到沈静柔的肩膀,沈静柔就往他的身上靠了过来。 “大人,大人,我有些发热,咱们能不能缓一缓啊?” 沈静柔病恹恹的说着。 那狱卒皱了皱眉头,正想要说话,沈静柔就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您摸摸,是不是很热?” 她当然没有发热,装着生病的样子也不过是想要狱卒能够靠近她,方便她接下来的动作罢了。 那狱卒手放在沈静柔的头上,自然是知道她没有发热的,但是看到她朝自己抛过来的眼神,那也是心里明白了的。 他看着沈静柔的样子,嘴角弯了弯,随后便跟那一起押解犯人的同伴说了一声。 “我带她去刚才那个镇子找大夫,你们就在附近休息。” 说完,就带着沈静柔离开了。 沈静柔愣了一下,这不对啊,她这意思,就是想要晚上住到屋子里而已,为什么现在要带她去看大夫? 她没生病呢! 但是刚才自己都在装病了,现在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病吧? 只能踉踉跄跄的跟着狱卒往刚才来的地方走去。 那狱卒带着沈静柔就到了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看了一眼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然后开口道,“就在这儿吧,来吧!” “什,什么?” 沈静柔还一脸的迷茫。 “装什么装啊,刚才引我到你边上,又是摸头,又是眨眼的,不就是想的这档子事儿么?” 那狱卒说话间,已经脱了衣裳。 等到两人回到流放队伍里的时候,沈静柔的头发都有些乱了,眼神也变的呆滞了许多。 晚上,进到屋里面睡觉的还是那个小妾,而沈静柔,依旧跟着其他人一起蹲在马厩里瑟瑟发抖。 远在京都城的沈静嘉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霍软软要生了,沈逸和这两天都没去上朝,整天守在霍软软的身边,生怕自己不在,霍软软出什么状况。 家里其他人也都跟着紧张的不行,便是沈静嘉这个才刚刚显怀的人,都跟着紧张。 家里稳婆,大夫,医女也都早早的就安排了院子住下,只等着霍软软发动了。 旁人都紧张着,偏偏霍软软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每日该吃吃该睡睡,得了空就上沈静嘉这边溜达一圈。 “软软,你这都快生了,就别到处乱跑了,万一在路上发动了可怎么是好啊?” 沈静嘉看着她那挺的老大的肚子,不由的皱起眉头来。 霍软软伸手就拿起一旁的桃花酥,一边吃一边道,“着什么急呀,逸和都跟我说了,稳婆大夫都在府上住着呢,我这儿一有动静就马上过来,放心,没事儿的!” 她这样子,看的沈静嘉心惊不已,不由得在想,自己快要生的时候,是不是肚子也会这么大? 看她吃的欢,沈静嘉倒了一杯茶放在霍软软的面前,“喝点茶,别噎着了。” 可是霍软软却像是突然停住了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也变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她好像要生了 “软软? 软软你怎么了?” 看到人动也不动,脸色还白了起来,沈静嘉也慌了,忙开口叫她,可是霍软软只是呆愣着不动,脸上的表情痛苦了起来。 沈静嘉一看,这不好,赶忙让身边的丫环去叫人,“快去,快去叫我大哥! 兮染你去请稳婆大夫医女过来!” 她伸手扶住霍软软,“别怕别怕,大夫他们马上就来了,你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 霍软软艰难的转过头看向沈静嘉,“疼,疼……”沈静嘉知道生孩子会疼,但是眼前霍软软的样子也的的确确的吓到了她。 本想要将人扶到榻上的,但是她现在动都不敢动,自己又是个有孕在身的,也不敢太使力,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裴长清刚刚回来就看到南栀和兮染满脸惊慌的跑出来的样子,心里就是一咯噔,别是沈静嘉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他脚下步子加快,慌忙跑进了屋子里,“嘉儿,嘉儿!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裴长清的声音,沈静嘉这才转过头看他,快要哭出来了,“长清哥哥,软软她,软软她好像要生了!” 看着一旁坐在椅子上已经白了脸色的霍软软,她的裙摆上已经有了污渍,裴长清也是一惊。 虽然大概了解过妇人生产的过程,但是现在的霍软软也是吓了他一跳。 “这,应该是羊水破了,快拿毯子给她盖着些!” 裴长清开口说着。 没办法,男女有别,他不好直接上手,只能叫沈静嘉去做。 “稳婆呢? 大夫呢?” 裴长清开口问道。 沈静嘉一边给霍软软盖毯子,一边回答道,“已经叫人去请了,也不知道软软是不是要生在咱们菡萏院了。” 稳婆还没来,沈逸和就先到了。 他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看着已经被扶到床上的霍软软,整个人的身子都在发抖。 “软软,软软你没事吧?” 他伸手握住霍软软的手,开口问道。 霍软软看向沈逸和,一张脸皱成一团,发出细微的声音,“逸和,我疼,疼……”“没事,没事,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 他担心的要死,握着霍软软的手都在抖。 要知道霍软软平日里可是皮的要命,小伤小痛的都不带说一句的,现在却这么虚弱的说疼,那得是多疼啊! 就在沈逸和心疼的不行的时候,稳婆和大夫医女就都到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沈逸和给推了出去,屋子里面只留下了稳婆和医女,大夫则是在外间等着,万一稳婆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他好及时开药方。 热水是裴长清一进来就让丫环们去准备了,稳婆到的时候,热水已经端进去了,还有干净的白布。 沈静嘉也跟着担心,这是霍软软和沈逸和的孩子,是她的外甥啊! 前世,她的大哥因为自己而战死沙场,到死也没能娶妻生子,为沈家留下香火。 可是这一世,他好好的活着,还娶妻了,现在她的小外甥马上就要出生了,她前生亏欠大哥的,终于在这一世还上了! 只求老天保佑,他们沈家的长子嫡孙一定要平安的生下来!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夫人一举得男 霍软软在里面叫的撕心裂肺,站在院子里的沈逸和不停的来回踱步,好几次都想要进去,却被他父亲给拦住了。 “爹,我能进去看看软软吗? 你听见了没,她叫的这么痛苦,一定很疼!” 沈逸和开口说着。 一旁的伯昌侯脸色严肃,“里面生孩子忙乱的很,你进去又帮不上忙,只能添乱,在外面老实待着!” 不远处的石凳上,沈静嘉坐在那里,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绞碎了,听着霍软软的哭喊声,她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生产的时候了。 裴长清的眉头更是皱的紧,他知道生孩子难,可是,也不知道有这么难啊! 早知道生孩子这么可怕,那他也不会让沈静嘉怀孕了。 日头渐渐的西斜了,可是屋子里面还没有结束,这下站在外面的人都有些后怕了,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有生下来? 苏氏和沈静楠沈逸望都过来了。 知道大家都没心情吃饭,她就吩咐厨房做了一点粥,用食盒装着过来,大家都这么站着或者坐着的喝了一碗。 沈静楠从自己那里拿了披风过来给沈静嘉,她知道霍软软突然在菡萏院发动了,占用了沈静嘉的屋子,她这会儿肯定拿不到衣裳毯子的。 将毯子裹在了身上,沈静嘉那惨白的脸色才稍稍有些好转。 她侧过头看向沈静楠,“楠儿,你说,你说软软这一胎,要生多久啊?” 大概也是被吓到了,她甚至都忘记了沈静楠还是个没出嫁的女儿,哪里会知道这种事情。 一旁的苏氏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沈静嘉,“别担心,这才多长时间,你要相信软软,她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这话才说完,屋子里就传来一声啼哭,屋外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生了! 沈逸和终于是停下了来回不停走的脚步,眼睛望向房门,“爹,你听到了吗? 软软这是,这是生了!” 相比于沈逸和的语无伦次,伯昌侯只是欣慰的笑了笑,“是,生了,等着吧,一会儿稳婆就会把孩子抱出来了。” 沈逸和顿时就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还没笑一会儿呢,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听不到软软的声音? 是不是软软出事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逸和刚刚转好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一旁的伯昌侯想也不想的直接往他头上招呼了一下子。 “你瞎说什么! 等会儿稳婆就出来了,跟你说等会儿等会儿,非要在这瞎猜!” 一向温和的伯昌侯这会儿也忍不住骂起了自己这个大儿子来。 沈静嘉也有些担心,都说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现在孩子是生了,也不知道霍软软这鬼门关过了没有。 众人也不敢多说,只能眼巴巴的瞅着那紧闭的房门。 等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稳婆抱着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她脸上的喜色就知道,霍软软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 “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 夫人一举得男,生了个大胖小子!” 第五百六十六章 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听到稳婆只反复的说着这一句话,沈逸和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了,你不用一遍遍的说了,软软呢? 她怎么样?” 那道喜道到一半就被打断的稳婆,脸上的笑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顿了顿,这才开口道,“夫人很好,只是这妇人生产,都是耗费精气的事情,这会儿还在昏睡呢。” 听到这话,沈逸和就要往里冲,“我去看看她!” “你站住!” 伯昌侯在后面吼了一声,“里面现在乌糟糟的一团乱,还有丫环医女在收拾,你就不好等收拾妥帖了再进去吗?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听着伯昌侯的教训,沈逸和脑袋一耷拉,坐到了沈静嘉的身边,“那我等收拾好了再进去。” 看着沈逸和就那么坐下了,好像对她手中的孩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稳婆有些尴尬的看向了伯昌侯,“侯爷……”“抱来我看看,这可是我们伯昌侯府的长孙啊!” 一直冷着脸的伯昌侯,总算是露出了一点难得的笑容来。 稳婆脸上的笑容又扬了起来,笑着凑到了伯昌侯的面前,“侯爷您看看,小少爷剑眉星目的,看着就是个俊的,往后长大了肯定是京都城各家小姐的夫婿首选呢!” 沈逸和皱了皱眉头,“什么剑眉星目的,我看他皱皱巴巴的,一点儿都不好看。” 说着不悦的撇撇嘴,眼睛直直的盯着房门,似乎是在想,霍软软那边怎么还没收拾好呢? 听到他的话,沈静嘉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哥,孩子刚生出来是这样的,等养上一段时日就好了,你这话要是让软软听到了,非要跟你急不可!” 对于这个,沈逸和倒是很有信心,他摇摇头,“不会,软软要是看到他那个样子,肯定跟我一个想法!” 聊了没一会儿,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了,丫环们端着一堆堆的杂物出来,最后出来的是南栀,她笑着看向沈逸和,“大少爷,大少奶奶刚刚收拾好,您要不要抱上孩子给她去看看?” 原本沈逸和还想说不要了,但是想了想,“抱吧。” 看着他的样子,沈静嘉不由得笑道,“看我哥那个勉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要以为这孩子不是他的呢!” “嘉儿,这种话不要乱说!” 裴长清不赞同的开口道。 沈静嘉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吐了吐舌,“我也想去看看软软。” 裴长清点点头,“好,我送你进去,在外间等你。” 两人这才相扶着走了进去。 才进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霍软软的声音,“天哪,我废了这么大的劲儿,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丑东西啊!” 听到这话的时候,沈静嘉差点脚下一滑摔了,她转头看向里间的门。 “不气不气,咱们的儿子怎么会丑呢! 刚才稳婆还在夸他剑眉星目俊朗非凡呢!” 沈逸和在一旁哄着霍软软,“而且嘉儿说了,这刚生下来的小孩就是这样的,等养上两日就会好看了。” 谁知道霍软软语出惊人死不休的来了一句,“她又没生过,她哪里知道!” 第五百六十七章 我外甥就叫沈青彦了! 被点名的沈静嘉……她缓缓转过头,委屈巴巴的看向裴长清,企图从他这里获得一点安慰,可谁知道裴长清他却是憋着笑,愣是把沈静嘉气的个半死。 等到沈静嘉进到屋里面去看的时候,就见到霍软软的嘴巴噘的老高,看着那小孩子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之后的样子。 “软软,你怎么样?” 沈静嘉开口问着。 见到沈静嘉,霍软软开口道,“嘉儿,我还好,就是你外甥他,有点丑。” 沈静嘉简直哭笑不得,“我大哥没跟你说吗,刚生下来的小孩子都有些皱巴巴的,养上两天就好了。” 一旁的沈逸和马上就有了底气,“你看,我说嘉儿跟我说的你还不信。” 生怕霍软软跟刚才一样再说上那么一句,沈静嘉赶忙开口道,“我听淑妃娘娘和母亲说过的。” 这下霍软软看着那小家伙的表情就没有那么嫌弃了,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 沈静嘉笑着道。 这话还真不是淑妃或者苏氏告诉她的,而是前世做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府里的老嬷嬷说的。 她那时候月份也大了,眼见着就要生产了,老嬷嬷便拉着她多说了几句生产时候的事情,只盼着她这一胎能平安。 可谁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机会用上老嬷嬷教给她的东西,就这么死了。 等到回过神了,一旁的霍软软已经有些困倦了,她的脑袋一下一下的点着,沈静嘉便退了出来。 只留下沈逸和一个人在那里,宠溺的看着渐渐睡去的霍软软,当然,也会偶尔的看一眼旁边的孩子。 出了屋子,沈静嘉拉着裴长清就去找了伯昌侯。 “爹爹,你说大哥的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沈静嘉兴冲冲的,满脸都是笑。 看着沈静嘉,伯昌侯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头,转而又想起她如今已经嫁做人妇,还是那样的身份,手便放了下去。 “嘉儿兴致这么高,可是想到了好名字?” 伯昌侯笑着问道。 沈静嘉眼珠一转,“大哥生的是男孩,您觉得,沈青彦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伯昌侯嘴里反复咀嚼了一番,“青彦? 彦儿?” 随后便点点头道,“这名字不错。” 得到赞赏,沈静嘉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般,“那我去跟大哥说! 我外甥就叫沈青彦了!” 裴长清拉住正要出门的沈静嘉,开口道,“你去说什么,这事情肯定还是要侯爷这个祖父去说才是!” 听到裴长清的话,伯昌侯笑了两声,这才道,“无妨无妨,既然是嘉儿想到的好名字,就让嘉儿去说好了。” 想想逸和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兵营,后来虽说也念了书了,可到底不好跟京都城的这些青年才俊相比。 而霍软软,她肚子里的墨水,怕是不比沈逸和多多少。 这么一想,这起名字的事情要么是他这个当祖父的事儿,要么就是沈静嘉这个当姑母的事儿。 既然嘉儿对她这个外甥这么重视,那就随她去好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天下第一好姑母 看着霍软软睡的香甜,沈逸和叫了奶娘过来将小孩子抱走,这才带着笑意,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门。 才回头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沈静嘉,“嘉儿,可是有什么事情?” 沈静嘉摇头,“倒是没什么急事,不过有一件大事儿要跟哥哥你商量商量。” 听到这话,沈逸和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一些,认真的问道,“什么事儿?” 看着陡然严肃起来的沈逸和,沈静嘉不由得大笑了起来,“是你儿子的事儿,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他儿子的事儿? 沈逸和愣了愣,“那小家伙刚出来还没两个时辰呢,能有什么事儿?” “起名字呀!” 沈静嘉看着自家大哥,就像是看个傻子一样,“你总不能以后就是我儿子我儿子的叫着吧?” 听着沈静嘉的话,沈逸和抬手扣了扣头发,“那倒是,不过我跟软软两个人肚子里就那点儿墨水,这事儿我看还是得请爹来。” “不用请爹了,我给你想好了!” 沈静嘉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着沈静嘉这会儿的样子,沈逸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笑了笑,“看起来我儿子这个姑母很喜欢他嘛,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呢。” 沈静嘉笑意不减,反而更加浓厚,“可不是么! 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好姑母!” “行行行,天下第一的好姑母,你给你外甥起了个什么名字啊?” 沈逸和配合的开口问着。 看了一眼身边的裴长清,沈静嘉开口道,“沈青彦,大哥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沈逸和的眼睛都亮了,“这个好! 这个好! 不愧是我儿子的亲姑母啊,可不枉费他爹疼宠了这么些年啊!” 他嘴角带着笑,看向沈静嘉的目光温暖。 看到这目光,沈静嘉没来由的鼻子一酸,这是她嫡亲的大哥啊! 看着她就要哭出来了,沈逸和也是吓了一跳,“哎哎哎,我这是说错啥了吗? 嘉儿你可别哭啊,人家说怀孕的女子可不敢哭,小心生个孩子都是个小哭包!” 刚刚还满是感动的人,听到沈逸和的这话,立马就止住了,不敢相信的看向沈逸和,这可是她嫡亲的大哥啊! 怎么就不盼着她点好呢! 吸了吸鼻子,沈静嘉这才开口道,“我没事,就是,就是最近有些多愁善感罢了,有孕的女子这应该是正常的反应,大哥你别担心。” 有孕女子的正常反应? 沈逸和可不这么认为,看看他家软软,哪里有这样的反应了? 他只知道她馋得很,自打有孕在身,整日里就惦记着吃,还总是喜欢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的那味道,拿出来他都能呕了,可看霍软软却是吃的欢。 在沈静嘉的菡萏院赖了几天,霍软软终于是想了办法挪回了松苑,沈静嘉又住回了自己的房间。 兮染开口问道,“小姐,咱们这屋子要不要多打扫打扫?” 不等沈静嘉说话,一旁的南栀就先开口了,“别啊别啊,大少奶奶可是在这屋子里生了小少爷的,让咱们小姐就这么住着,说不定能沾沾福气,也好一举得男呢!” 第五百六十九章 小将军和逸和是怎么回事? 沈静嘉这还还说什么呢,兮染便也就放下了打扫屋子的想法。 她听完南栀的话,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就这么住着吧。” 听着两人压根没理会自己,就自己把事情定下了,沈静嘉也有些哭笑不得。 想一想前世的时候,自己的那被人生生剖出的孩子,就是个已经成型了的男胎,想来肚子里的这一个,应该也是个男孩吧? 既然这样,那随便她们吧,住就这样住着吧。 左右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沈青彦生下来没多久,那些走得近的就都来看望了,伯昌侯府又忙碌了起来。 看着府上热热闹闹的样子,沈静嘉不但不生气,反倒是有些高兴。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伯昌侯府还是鼎盛的,不像前世那样,即便是爹爹病重卧床不起,都没有几个人上门探望的。 沈静嘉也总呆在松苑陪着霍软软,没事就逗逗小外甥。 就像是沈静嘉说的那样,孩子虽然生出来的时候是皱皱巴巴的,但是养了一阵子就变的白白嫩嫩,软软糯糯,谁看了都要稀罕上几句。 霍软软也是一样,现在看到小彦儿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宝贝儿长宝贝儿短的叫着,完全看不出来她刚生下孩子的时候还是满满的嫌弃呢。 每每见着沈静嘉来了,都要夸小彦儿夸上好一阵子才肯罢休。 沈静嘉按照往常的惯例,带着些吃食就去了松苑,打算陪着霍软软多说会儿话。 才进屋,就看到霍软软噘着个嘴,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看起来不大高兴啊?” 沈静嘉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那坐在床上生气的人。 要不是霍软软的头上还包着头巾,浑身都是奶味儿,这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是生了孩子的人。 霍软软见沈静嘉来,忙开口跟她告状,“你说那定安侯家的小将军跟逸和是怎么回事啊?” 定安侯家的小将军? 那不是赵寒崖吗? 他跟自家大哥,能有什么事儿啊? 沈静嘉脸色不变,看着霍软软开口问道,“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我看你好像很不待见赵小将军啊。” “这自打我生了彦儿,他就天天过来府上找你大哥,一待就是一天,你说这朝堂上的事情我是不懂,但是这也不代表我傻啊,哪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是一谈一整天的?” 霍软软开口说着,语气里满是埋怨。 听着这话,沈静嘉也愣住了,“每天都来?” “嗯,每天都来。” 霍软软想着沈逸和这从早上赵寒崖来,到现在都不曾回来,她就气的不行。 怎么感觉沈逸和这个相公,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呢? 知道赵寒崖是从侯府出去的,可算清楚的话,赵寒崖跟她这个大小姐才应该是更亲近一些的。 即便是来府上叙旧,也是到她这里更多一些的,怎么现在跟大哥那么好了? 就连沈静嘉也是满肚子的不解疑惑。 她拍了拍霍软软,“别急,我回头帮你问问看啊。” 第五百七十章 跟将军学习怎么追妻 说着,沈静嘉就出了屋子,找到松苑的前厅去了。 一看,还真如霍软软说的那样,沈逸和正和赵寒崖在那里喝茶,两人有说有笑的好像很高兴一样。 当然了,多数都是沈逸和在说在笑,而赵寒崖,只是面色平和的坐在那里听着罢了。 沈静嘉皱了皱眉头,按照霍软软的说法,赵寒崖这家伙天天都来,一来一天。 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有多少话好说,这都好几天了,沈逸和还能这么乐乐呵呵的陪着。 身边的南栀正要上前去说话,却被沈静嘉一把拉住,两人悄悄的凑近,想要听听看那两人到底在谈什么。 只不过还不等到她靠近到能听到说话的位置,沈逸和就已经发现了她。 “嘉儿,别躲了。” 沈逸和无奈的开口说了一句。 沈静嘉这才尴尬的从一旁的花盆后面走出来,笑着看向沈逸和,“哥哥。” 见到沈静嘉,两人都站了起来,沈逸和更是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沈静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怎么没在屋里头看软软?” 沈逸和开口问着。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静嘉就看向一旁的赵寒崖,“我听说赵小将军最近很清闲?” 一听沈静嘉称呼变成了“赵小将军”,赵寒崖就知道不好了。 他看了看沈静嘉,然后开口道,“倒是没什么事情,听闻沈将军夫人诞下麟儿,便过来恭贺了。” “过来恭贺?” 沈静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沈逸和,“那赵小将军这恭贺的诚心倒是谁都比不上,天天都来,一来就一天。” 听着沈静嘉这浓浓的火药味,沈逸和皱了皱眉头,“嘉儿,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还问我怎么了?” 沈静嘉面对沈逸和,口气都?很好了,“软软这刚刚生产,你不陪着,倒是整日陪着赵小将军,这要是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你们有断袖之癖了!” 她话音刚落,几人就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南栀瞪大了眼睛,慌忙的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小姐啊,这种话你怎么也敢乱说的啊!” 赵寒崖和沈逸和更是不敢相信的看向沈静嘉,“嘉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静嘉推开南栀的手,“那不然你们天天在这儿一聊一天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不过我看哥哥你刚才笑的高兴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逸和看了一眼赵寒崖,抬手摸了摸鼻子,这才尴尬的道,“我就是在传授赵小将军一些知识罢了。” “你? 传授知识?” 不是沈静嘉看不起自己这个哥哥,而是他肚子里那点东西,哪里到了能教授别人的程度? 被她这么一质疑,赵寒崖也有些看不过眼了,他瞥了瞥沈逸和,然后开口道,“大小姐别急,我只是找将军学习怎么追妻而已。” 这下轮到沈静嘉傻眼了,什么东西? 追妻? 见赵寒崖自己说了,沈逸和就不再替他隐瞒了,“对啊,难得赵小将军想要成婚生子,咱们不得帮他一把么!” 第五百七十一章 你知道他想追谁吗? 这下轮到沈静嘉傻眼了。 难怪她刚才看到沈逸和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还满脸带笑高兴的不行。 原来,他是在说他怎么追霍软软的啊。 “这下不生气了吧?” 沈逸和宠溺的开口问道,“是不是软软她不高兴了?” 直到这会儿,沈逸和才有点反应过来。 沈静嘉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是啊,你才反应过来吗? 这都好几天了,就陪着赵小将军,都不管自己媳妇了。” “嘿嘿,那这,这不也是为赵小将军好嘛。” 沈逸和尴尬的笑着。 为了赵寒崖好? 沈静嘉看了一眼赵寒崖,然后又看向沈逸和,“那哥哥你知道赵小将军想要追的人是谁吗?” 沈逸和笑着看向赵寒崖,“这我倒是没问,对啊,寒崖你看上谁家的小姐了?” “丞相家的千金,苏婉兮。” 赵寒崖倒也不隐瞒,冷静的回答了沈逸和的问题。 听到他的答案,沈逸和哦了一声,“成,那我回头帮你打听打听,这丞相家,我……”我熟啊! 这三个字都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人说的是谁了! 看到沈逸和突然变化的表情,沈静嘉笑了起来,“怎么样,哥哥你知道了他想要娶表姐,现在是什么心情?” “你你你,你要娶婉兮?” 沈逸和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赵寒崖的面前,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赵寒崖抬起眼,“嗯,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沈逸和皱着眉头,“婉兮大你五岁,如今舅母已经在着急着给她相看了,你这年岁,也还不好成婚,我想舅母应该是不会答应你的。” 赵寒崖站起身来,掸了掸袍子上的褶皱,“若是那么简单,我又怎会特地来向将军请教呢?” “我看请教是假,这日日都来,是想看什么时候运气好,能碰上表姐他们来探望吧?” 沈静嘉一眼就看穿了赵寒崖的打算。 即便是被揭穿了,赵寒崖倒也不显得窘迫,反而是看向了沈静嘉,“若是大小姐愿意,还请大小姐帮忙问问,丞相府小姐何时会来看望将军夫人。” 沈静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呵,你这使唤人倒是使唤的挺顺手的啊。” “不敢不敢。” 赵寒崖拱手道。 想了想裴长清说的话,沈静嘉倒也不是那么排斥了,她起身,让南栀搀扶着往回走,“行了,我改天让人问问,省的你老实来烦哥哥,平白让软软生气。” 看着沈静嘉远去的背影,赵寒崖深深鞠了一躬,“如此,便多谢大小姐了!” 等到沈静嘉的人已经出了松苑的大门了,沈逸和这才笑着看向赵寒崖,“要说了解嘉儿,还是长清了解啊!” 赵寒崖也跟着点头,“若不是太子殿下帮忙出主意,我怕是真的要天天在你这里等着丞相家小姐上门了。” 沈逸和看着面前的赵寒崖,会隐忍,能力强,唯独就是这年纪小了些,若是他大个五岁六岁的,都不用他自己,沈逸和都能帮着去跟钟夫人推荐了! 想到这里,沈逸和还是为赵寒崖捏了一把汗。 第五百七十二章 欺负主角的人都得死! 裴长清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笑着看向沈静嘉,“你不是觉得不合适么,怎么现在又要牵线搭桥了?” 他才不相信什么怕赵寒崖总来烦沈逸和这种借口,只要沈静嘉搬出霍软软来,沈逸和哪里还会管赵寒崖什么事情。 要不是沈静嘉愿意,又怎么可能让步呢。 沈静嘉笑了笑,“之前我是觉得他们两人的差距太大,但是赵寒崖他到现在还在坚持,那不如就帮他拉了这根线,左右有舅母看着,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裴长清点点头,“你说的是。” 相比于这个,沈静嘉倒是更关心沈静柔。 “长清哥哥,沈静柔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还是有些担心。” 沈静嘉开口说着。 “你说沈静柔啊……”裴长清想到自己受到的情报,简直都不敢相信。 每天被各种各样的摧残着,路程都还没走到一半呢,沈静柔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天,沈静柔又被单独拉出去小树林了,她麻木的站在那里,等着狱卒的动作。 她低头看去,面前的地上一根掉下来的树枝,根部断裂,似乎已经有些时日了,看着干巴巴的。 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她伸手握住了那根干掉的树枝。 当狱卒趴上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闪过了各种各样的记忆,前世的,今生的。 她是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为了能有一口吃的,为了能活的更多的资源,她什么事情都做过,当然,也包括现在做的这件事。 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却直接穿越到了这个地方,还是个流放的犯人身上。 她迷茫的眼睛逐渐的清明了起来,是啊,她是穿越来的,穿越小说都是怎么写的来着,穿越者就是主角啊! 她是主角,她有主角光环! 欺负主角的人,都得死! 心里这么一想,手便毫无负担的高高举了起来,用力的刺进那个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一下又一下! 直到身上的人彻底不动了,这才松开树枝,抬手将人推到一旁去。 看着那个死去的狱卒,沈静柔的嘴角却是缓缓的勾了起来,看看,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能杀了一个身强力壮的狱卒,这不就是她的主角光环吗! 隐藏在不远处,裴长清派来的暗卫看着沈静柔脸上的笑,也不禁一抖。 难怪太子派他过来盯着人,他原本还在想,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都已经流放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没曾想,竟是这样可怕。 沈静柔杀了人,看着自己身上的血,环顾一圈,决定要先找地方洗洗,然后找身衣裳。 等她换掉了身上沾了血的囚服,随便往哪里一钻,不就摆脱了流放的生活么! 越想她心里就越是激动,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 暗卫看着她两眼放光的样子,不由得抖了抖眼皮。 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沈静柔跳进去洗干净了自己,然后从河里出来,生了火,烤干了囚服。 看着前襟大大的囚字,她又回头去拿起狱卒扔在一旁的衣裳,挑挑拣拣了一番,这才又裹了两层,盖住前面的字,随后装作乞丐,进了城。 第五百七十三章 没用的东西直接解决 一番动作就是连暗卫都啧啧称奇。 裴长清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静柔已经在城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布庄当伙计。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暴露,押解犯人的官差死了一个,城里最近都在查找凶手,只要她能躲过这一劫,那就能重生了! “雨柔,今天生意怎么样?” 布庄老板进门就看向站在柜台里面的沈静柔。 她现在已经换了名字,不再是沈静柔了。 雨柔扬起一抹笑,“老板,今日的生意尚可……”裴长清不断的收到关于沈静柔的消息,似乎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沈静柔已经不是从前的沈静柔了。 他心里也跟着泛起了嘀咕,不会真的像是沈静嘉说的那样,沈静柔被夺舍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他自然而然的就想找沈静嘉商量,“嘉儿,沈静柔果然有问题!” 听到裴长清这么说,沈静嘉心里也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沈静柔杀了狱卒跑了出来,还在那附近找了个活计,听回来报的探子说,她能说会道,生意倒是做的不错,这应该不是曾经跟你一起生活过的沈静柔吧?” 听到这里,沈静嘉的脸色都变了,“不是她! 沈静柔懂琴棋书画,会吟诗作对,可是做生意,她拉不下那个脸来,这个人一定不是她!” 裴长清也跟着皱了眉头,“要不抓回来,送到钦天监去查一查?” 沈静嘉却是摇了摇头,手都有些抖了,“不用了,左右不过是个没用的东西,直接解决了便是。” 她这么说了,裴长清也就不再纠结,吩咐暗卫去处理了沈静柔。 可怜穿越过来这么久,眼看着就可以大展身手,发家致富的沈静柔,就因为沈静嘉这么一句话,断送了性命。 说好的穿越者就是主角,主角就有主角光环的呢? 她来这么久,除了受苦还是受苦,发家致富还没来得及呢!沈静嘉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的重生,沈静柔被夺舍,这世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突然眼前一黑,她就倒了下去。 沈静嘉这一晕,可是吓坏了伯昌侯府的一众人,裴长清更是连夜去了太医院,把那院判直接提着就到了菡萏院。 “陆院判,你快给嘉儿看看,她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又晕了,三个月之前才晕过一次,那时候是说太过劳累,可是这些时日,府上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怎么还会晕呢?” 裴长清唠唠叨叨个没完,搞的陆院判都没法静心把脉了。 可偏偏面前的人是当朝太子,他还说不得骂不得。 “太子殿下,还请您安静一会儿,我要给太子妃把脉了。” 陆院判压着火气,微笑着看向裴长清。 等到把了脉,这才面色严肃的看着一旁站着的人。 看到他的脸色,裴长清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陆院判,是不是嘉儿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他没感觉出来,他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第五百七十四章 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静嘉,陆院判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太子殿下请随我出来。” 等到走到外面,裴长清才又问了一遍,“陆院判,可是嘉儿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陆院判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可知道,太子妃娘娘这一胎怀的是双胎?” “双,双胎?” 裴长清愣住了。 “对,双胎,太子妃娘娘这次晕倒,也是因着双胎,所以导致身体里气血不足,供养不够,加上忧虑多思,这才会晕厥。” 陆院判将诊断的结果说了一遍。 裴长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陆院判,“那,请问嘉儿现在的情况,要如何治疗?” “最为保险的办法,就是拿掉孩子,现在孩子月份尚小,需要的供养不多,等到再过上几个月,孩子大了,需要的供养更多,怕到时候太子妃娘娘她……”后面的话他没有多说,但是裴长清知道,这意思就是不太好。 他沉默了。 他和嘉儿的头两个孩子,难道就要这么没有了吗? “太子殿下再考虑考虑,这事情还是早做决断的比较好,拖得越久,孩子拿掉的危险也就越高。” 陆院判临走的时候又叮嘱着。 裴长清点点头,“我知道了,陆院判慢走。” 这件事情要怎么跟沈静嘉说才好呢? 她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就一直挺高兴的,现在却要告诉她拿掉孩子,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长清哥哥。” 躺在床上的沈静嘉开口叫了一声,打断了裴长清的思绪,他这才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沈静嘉,“嘉儿,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温柔,就好像她是个易碎的花瓶一样。 沈静嘉皱了皱眉,然后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 他没怎么啊,只不过有些让人难受的消息罢了。 裴长清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来,“我没事,嘉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不晕了,长清哥哥给我拿点吃的来吧,我有些饿了。” 沈静嘉笑着说道。 等到吃食端到了嘴边,沈静嘉努力的往嘴里塞,“我得多吃一些,饿着我没事儿,可千万别饿着肚子里的宝宝。” 听到这话,裴长清的眼皮就是一跳,他还能跟沈静嘉说实话吗? “长清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直觉裴长清的举动奇怪,沈静嘉开口问着。 想到自己刚才的晕倒,她的心里有了猜测,“是不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其实她早就做好准备了,重来一世,这些日子都是她偷来的,早晚有要还回去的一天。 想想她的目标,谢玉璋和沈静柔母女已经被惩罚了,大哥也好好的没有战死边疆,还娶妻生子了,爹爹也好好的在家里,不会因为她而气的吐血。 如今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裴长清了。 前世他就是冷冰冰的一个人,这一世他温和爱笑,对她又贴心,沈静嘉私心的想着,就算老天要收回她的生命,那能不能晚一些? 让她为裴长清生下一个孩子,也好啊。 第五百七十五章 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没有! 你瞎说什么呢,你的身体好着呢!” 裴长清忙否认道。 可就算这样,沈静嘉也没有忽略他躲闪的眼神。 不敢看她? 那就是她猜对了? 想到这里,沈静嘉笑了笑,推开裴长清端着吃食的手,然后开口道,“长清哥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裴长清笑了笑。 沈静嘉看着他,“就是突然想问了,长清哥哥你回答我嘛!”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笑意温柔,“我的嘉儿当然是世上最好的了! 你聪慧过人,懂事知礼,做事有章法,从来都不让我操心,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这一字字一句句,说的沈静嘉都快要落下泪来了。 她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好啊,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也自私,也阴暗,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而裴长清,就是那个被她自私的拉入局,从而承担了后面那么多事情的人。 沈静嘉笑了,只是那笑容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太高兴,“我哪里有长清哥哥你说的这么好啊。” 说着,转头看向窗户外面,春风和煦,树上的嫩芽也纷纷长了开来,勉强能遮住树下的石桌。 “长清哥哥,若是我不在了,你再选太子妃,可以不聪慧,可以不知礼,可以做事没有章法,但是她一定,一定要对我的孩子好。” 沈静嘉没有别的所求,只有这一个要求。 听到沈静嘉的话,裴长清的眉头皱的死紧,“你在胡说什么东西,你好好的怎么会不在? 我又哪里需要旁的女人来做我的太子妃?” 沈静嘉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长清哥哥,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的样子,她知道什么,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陆院判刚才给我诊脉,应该是看出什么来了,长清哥哥,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沈静嘉平静的问着。 裴长清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瞎说什么!” 沈静嘉眨了眨眼,拿掉捂着自己的嘴,然后不满的道,“不是吗? 要不是这样,长清哥哥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原来是这样? 裴长清有些哭笑不得。 他捧着沈静嘉的小脸,开口道,“你的身体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孩子身上。” “孩子?” 沈静嘉愣愣的看着裴长清,“孩子怎么了?” 裴长清这才在一旁坐下,看了看沈静嘉微微隆起的小腹,“陆院判说,你这一胎是双胎,今日晕倒应该是供养不足的原因,现在孩子还小,陆院判的建议是拿掉孩子。” 说着,他这才对上沈静嘉的眼睛,“我只是怕告诉你拿掉孩子你会难过,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事情,才会心情不佳的。” 裴长清说了半天,沈静嘉只听到了两句话,她怀了双胎,孩子要拿掉。 “不,不行,孩子不能拿掉!” 沈静嘉开口拒绝道。 一说拿掉孩子,她就想起了上一世,被人生生破了肚子,掏出孩子的恐惧,看着那浑身是血还未足月的孩子,她满心的悲愤。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我绝不拿掉孩子! 这一世,没人对她不好,没人要拿她的孩子去祭天,可为什么,她还是不能救下自己的孩子呢? 难道是她没有孩子缘吗? 这才会一个个投生在她腹中的孩子都不能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下来,看一看这个世界? “嘉儿,你听话,陆院判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一次双胎,的确是很凶险,你乖乖听话,拿掉孩子我们还能努力的好不好?”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的样子,开始劝解。 沈静嘉拼命的摇头,她不想听什么大道理,她只想要孩子平安降生! “不行,我不能拿掉孩子,绝不!” 沈静嘉强烈的抗议着。 看着沈静嘉如此剧烈的反应,裴长清也皱着眉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来想去,他只能又去太医院找陆院判了。 太医院的人现在看到裴长清都有点害怕,可却又不能躲,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太子殿下。” 看了一眼面前的太医,裴长清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便开口问道,“陆院判在哪里,本殿找他有事。” 听到不是随便抓个太医就走的事情,那人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陆院判在后面,太子殿下请随我来。” 那人微微弯腰的在前面带路,裴长清面色凝重的跟在后面。 进到屋里,就看到那坐在桌后喝茶的陆院判。 见到裴长清,陆院判也不意外,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太子殿下准备什么时候让太子妃娘娘落胎?” 裴长清皱着眉头,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陆院判,有没有办法,能够让嘉儿平安的生下孩子?” “嗯?” 陆院判皱着眉头看向裴长清,“太子殿下,我之前跟您说过的,太子妃娘娘如今的状况,并不能保证能不能撑到孩子降生,若是现在不拿掉孩子,等到将来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三命,太子殿下还请再斟酌斟酌。” 陆院判说完,刚刚放下的书又拿了起来。 这样的人家他不是没有见过,许多人根本不管女人的死活,只要孩子能够生下来,女人算什么! 原本看裴长清和沈静嘉恩恩爱爱的模样,还以为裴长清会为了沈静嘉的身体就放弃孩子,可没想到,他却也是那种以孩子为重的人。 想到这里,陆院判已经有些生气了。 裴长清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我知道,陆院判您已经跟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也跟嘉儿说了这些情况,但是,但是嘉儿她,她执意要生下孩子,我也不能强行打掉孩子。”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陆院判,“要不,劳烦陆院判再跟我走一趟?” 听到这话,陆院判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裴长清,看到他眼中的焦躁不似作伪,这才慢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书,然后站起身来。 “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亲自走一趟,向太子妃娘娘说明情况。” 他就不相信了,说的这么危险了,沈静嘉还会执意要留下孩子? 难不成为了孩子,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请告知补足供养的方法 陆院判跟着裴长清又到了伯昌侯府,见到陆院判回来,下人们也都纷纷往菡萏院这边看了过来。 陆院判一天来了两次了,是不是大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啊? 众人心里都在猜测着,而陆院判则是进了菡萏院的屋子里,看着那坐在床上的沈静嘉。 “见过太子妃娘娘。” 陆院判开口说着。 看到人,沈静嘉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看了一眼跟在陆院判身边的裴长清,开口道,“长清哥哥,你就是把陆院判叫过来了,我也不会妥协的!” 听到这话,裴长清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别开眼睛不敢多看沈静嘉。 陆院判看着两人的反应,便上前一步,“太子妃娘娘,我想太子殿下应该是没有跟您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说着顿了顿,“如今娘娘腹中胎儿月份尚小,娘娘都供养不足,更别说等到往后月份大了,胎儿长大,所需的养分也要更多,若是长期如此,到时候就不是拿掉孩子这点事情了,怕是娘娘的性命也难保证。” 听完他的话,沈静嘉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只要供养足够,我就可以不拿掉孩子是吗?” “呃……”陆院判一时语塞。 沈静嘉又接着问道,“只要供养足够,我就能安心养胎,能平安生下孩子是吗?” “娘娘,女人生产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的事情,更何况您是双胎,这,都不好说的。” 陆院判继续说着,心里却在想着,沈静嘉怎么好似油盐不进呢? 他说了这么多,一趟又一趟的往伯昌侯府跑,难道是在害她吗? 这话说完,沈静嘉又沉默了下来,她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的陆院判,开口道,“还请陆院判告知,我要如何才能补足供养。” 补足供养? 陆院判抬起头看着沈静嘉,她的双眼满是倔强,坚持要生下这两个孩子。 直到这时候,陆院判才知道,裴长清来找自己不是他的意愿,而是被沈静嘉逼的没有办法。 “太子妃娘娘,如果你坚持的话,等再过上几个月,晕厥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陆院判开口说着。 然而沈静嘉却不为所动,“请陆院判告知如何才能补足供养。” 陆院判皱眉,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的人。 他盯着沈静嘉,“太子妃娘娘不再考虑了吗?” “我知道陆院判是为了我好,但也请陆院判体谅我,我只想知道如何补足供养,依陆院判所言,只要补足供养了,我的孩子就能活,不是吗?” 沈静嘉据理力争。 听到这里,陆院判还能说什么呢,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裴长清,想要让裴长清劝劝沈静嘉,嘴巴张了张才想起来,好像就是裴长清劝不住才会来太医院找他的。 这么一想,刚才对裴长清满满的质疑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无力感。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只能问道,“陆院判,如果补足供养,是不是就能如嘉儿所说,保证孩子和大人的生命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孩子是保不住了吗? 陆院判的脸色变了变,这是想干什么? 沈静嘉她感情用事不想打掉孩子还情有可原,可是裴长清这跟着凑什么热闹? “太子殿下……”陆院判要开口劝他,裴长清抬起手阻止了他的话。 他拉着陆院判到了屋外,这才开口道,“陆院判您也看到了,嘉儿她不管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能保证孩子和打人的安全,那还请陆院判告知补足供养的方法。” 看着这一个两个的,陆院判叹了口气,“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无非就是多吃好的,多吃补的,至于能被肚子里的孩子吸收多少,那都看个人运气。 要说把握,陆院判也没多少把握。 说完这些,他便摇着头离开了。 看着陆院判走了,裴长清又回到屋里,担忧的看着沈静嘉,“嘉儿,你真的,要坚持吗?” “当然! 为什么不坚持? 长清哥哥,这可是你的孩子,还一次两个呢,你难道不高兴么?” 沈静嘉笑着看向裴长清。 高兴? 只要一想到沈静嘉会有可能因此丧命,他哪里还高兴的起来? 正说着,清溪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裴长清,又看向沈静嘉,“大小姐,我听南栀说您又晕倒了,要不要叫药君过来给您看看?” 听到这个,裴长清眼睛一亮,是啊,他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猛地站起身,裴长清开口道,“快,快请他过来!” 看着裴长清没了往日的风度,沈静嘉尴尬的撇撇嘴,一旁的清溪却是笑了起来,“姑爷你别急,我已经叫他过来了,就在门外等着呢。” 不一会儿,药君就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静嘉,又看了一眼裴长清,“我刚才看到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从这儿出去了,是你请的太医?” “那是太医院的陆院判,他给嘉儿诊脉,说嘉儿怀的是双胎,供养不足,最好是拿掉孩子。” 裴长清开口说着。 听着他的话,药君的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他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沈静嘉的脸色,然后坐下,把脉。 等了好一会儿,药君才收回自己的手。 “怎么样?” 裴长清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药君慢条斯理的拿去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看向裴长清,“你请的那个老头判断的不错。” “那就是,孩子保不住了吗?” 沈静嘉也颇为担心。 药君喝了一口水,这才狐疑的看向沈静嘉,“那倒不至于,那老头不也说了,要补足供养。” 听到这话,沈静嘉就一个头两个大,裴长清又吧刚才陆院判的交代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好,我知道了。” “嗯,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头按照方子去用药,半个月我来给你把一次脉。” 这话是对着沈静嘉说的。 他站起身,走出屋子,看向裴长清,“她这个情况,那老头肯定跟你说了,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后期看情况我会随时调整药方,只是,她要吃些苦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表姐这是看不中谁啊 陆院判才回太医院,就被皇上叫过去问话了,没办法,裴长清跟沈静嘉的孩子,那可是皇室的嫡长孙啊,皇上怎么能不关注呢。 等到陆院判回去,皇上这边就马不停蹄的赐了一堆的补品到伯昌侯府,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什么百年灵芝千年老参,像不要钱一样的往伯昌侯府砸。 从那天开始,沈静嘉就开始自己吃完睡睡完吃的养胎生活了。 因为是双胎,她的肚子后面长起来相当的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连裴长清都看着有些害怕了,生怕再长长就能撑破了。 可是沈静嘉却好像并没有什么所谓,每天都乐乐呵呵的。 不能出院门,沈静嘉只能在菡萏院里走上几步路,然后就是回房间躺着去了,除了外人来看她,她就呆在屋子里发霉。 这天,钟夫人又带着苏婉兮来了。 听说表姐来了,沈静嘉高兴的不行,一早就在等着了。 听到门口有响动,她忙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是不是苏婉兮。 固然不负她的期望,人还没到,苏婉兮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嘉儿,你最近如何了,我来看你了!” “表姐,你这都多久没来看我了,你要再不来,你的小外甥都要出来了!” 沈静嘉看着进来的人,笑着开口说着。 看到她挺着个大肚子,苏婉兮忙过来扶着她坐了下来,眼睛盯着她的肚子,“我不过才几个月没来看你,你这肚子怎么就大成了这样?” 苏婉兮都有些害怕了。 “你还好意思说,好几个月都不来看我,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忙着相看吗?” 沈静嘉没好气的说着。 听着她的话,苏婉兮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钟夫人就开了口,“是啊,你比她小一岁,现在孩子都快要出生了,可是她呢!” 言语间满是嫌弃。 沈静嘉笑了笑,“舅母你就不要说表姐了,以表姐的才女之名,再加上舅舅这么高的官位,我看这京都城的青年才俊可都要排着队的让表姐挑呢!” 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一旁的南栀,钟夫人这才坐下来,担忧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这些,我看这夫婿还好挑一些呢!” “这话怎么说?” 沈静嘉有些意外。 钟夫人看向沈静嘉,“门户相当的吧,怕定下来了招皇上猜忌,门户低微的吧,又怕是看中我们家的权势,而不是真心对婉兮,左看右看,我满意的吧,这丫头又看不中。” 听着钟夫人的话,沈静嘉就看向了苏婉兮,“表姐这是看谁看不中啊?” “别提了,就那个肃南伯家的小儿子。” 苏婉兮一提起这个人,就忍不住的皱眉。 她这个口气马上就引起了钟夫人的不满,“人家怎么了,我看着斯斯文文的就很好嘛,家里虽然比不上咱们家,但好歹也是个伯爵,他上面还有大哥二哥,以后这爵位也落不到小儿子身上,正好能让你爹教导着入仕途捞个小官当当,有什么不好的?” 听完钟夫人的话,沈静嘉又看向苏婉兮,“那表姐你是怎么想的?” 第五百八十章 这一生不纳妾,只她一人 “我怎么想? 嘉儿你是没有见过那个肃南伯的小儿子,说他弱不禁风都是客气的,我看那根本就是个骨头架子披张人皮罢了。” 苏婉兮不满的开口道,“不说他跟逸和相比了,他连我哥都比不过,而且一个大男人,吟诗作对的比我们规格女子还要酸,这要是你只见他写的诗,怕是要以为是哪里的深闺怨妇写的了。” 钟夫人皱起眉头来,“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人家那也是学富五车的人,跟你一起,也不怕堕了你的才女之名。 再说,他是瘦弱了一些,可是这样的他才不好欺负你啊!” 听着母女两人就在这里吵了起来,沈静嘉算是明白问题在哪儿了,她摇摇头,喝了一杯茶,就这样坐在那里听着。 等到这两人吵完了,这才一起看向沈静嘉,“嘉儿你说我说有理不?” 得,两个人问了同一个问题,这让沈静嘉同意谁好呢? 她看了看钟夫人,又看了看苏婉兮,然后开口道,“我这里有一人选,不知道舅母和表姐可愿意看看?” “嘉儿你说来听听看,舅母都因为你表姐的事情快要愁死了。” 钟夫人忙开口说着。 一旁的苏婉兮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那眼神表明了她还是想要听听看的。 沈静嘉这才喝了口水,道,“定安侯的义子,如今在我哥麾下的赵小将军,赵寒崖,你们看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母女两人难得的一致,“不行不行! 赵小将军不行!” 看着统一战线的母女两人,沈静嘉却皱了眉头,“怎么不行了?” 她看向钟夫人,“定安侯家中简单,只有侯爷一个人,表姐嫁过去也不需要伺候婆母,不用照顾小姑,更不用跟妯娌磨合,又是侯爵,跟舅舅家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好的?” 说罢,她又看向苏婉兮,“赵小将军可能不善诗词,但是他的功夫可是很不错的,听我哥说是个将才,日后肯定大有前途! 而且身强体壮,绝对不会让表姐失望。” “可是,可是他太小了。” 苏婉兮说着低下头去,“他可比我小五岁呢,还不到成亲的年纪,可是我年纪已经不小了。” 钟夫人也跟着附和道,“对啊,现在婉兮还年轻,没什么问题,等到以后呢? 他风华正茂,婉兮已经人老珠黄,难保他不会看中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到时候婉兮怎么办?” 话音刚刚落下,门口便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我保证,若是能娶苏小姐为妻,这一生便不会纳妾,只有苏小姐一人!” 听到这话,苏婉兮的脸瞬间爆红,眼看着就要滴出血来了,钟夫人也是神色一凛,忙转过身去。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寒崖。 虽然才十六岁,但他身形挺拔,隐约可以看出往后的大将风采。 或许是因为经过训练,他比起一般的官家子弟更显沉稳一些,除了面容还稍显稚嫩。 苏婉兮一下就愣在了沈静嘉的床边,低着头不知道眼睛要往哪儿看。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一根簪子就被收买了吧 听到赵寒崖的话,沈静嘉无奈的笑笑,她还以为赵寒崖是个什么好的,没想到,他卖沈逸和倒是卖的毫无负担。 苏婉兮听着赵寒崖这硬邦邦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向赵寒崖,“你这么说,就不怕逸和表哥生气啊?” “不会的,沈将军若是知道苏小姐愿意给在下一个机会,应该也是会高兴的。” 赵寒崖还是一板一眼硬邦邦的说着。 听到这话,苏婉兮就笑不出来了,她心里想着,等到见到逸和表哥的时候,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苏婉兮好像还挺高兴的,钟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着又皱起了眉头来。 赵寒崖什么都好,就是年纪太小了一些。 看到钟夫人的样子,沈静嘉凑到她身边,然后笑着道,“舅母不要太担心了,我相信表姐的眼光,也相信表姐以后一定能过的很好的。” “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啊,要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殚精竭虑这么长的时间,就为了给她挑一个夫婿呢。” 沈静嘉笑了笑,“舅母看长清哥哥如何?” “太子殿下?” 钟夫人愣了一下,随后便道,“太子殿下人中龙凤,自然是好的。” 喝了一口水,沈静嘉又开口道,“如今他是太子殿下,又得百姓爱戴,当初是金科状元,也是不少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可是舅母不知道的是,我初见他时,他落魄的连衣裳上都带着补丁,学识也只能说是尚可。” 听到沈静嘉的话,南栀就接了上来,“当初小姐执意要嫁给姑爷,我们所有人都在劝小姐,因为那时候的姑爷,的确不够看的,京都城中多少青年才俊都盯着小姐呢,何必非要嫁给一个穷书生?” “嘉儿说的不错,若非嘉儿帮我,带我入京都城,安排我住侯府别院,还帮我找来许多书本学习,这个状元未必是我。” 不知道裴长清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南栀的话,便跟着说着。 他走到沈静嘉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今日身体可还好?” “好,我连院子都出不去,还能有什么不好的?” 沈静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不满的撇撇嘴。 钟夫人带着苏婉兮忙起身行礼,裴长清随意的挥挥手,“不必多礼。” 他说着看向赵寒崖,“既然已经有了想法,那就努力一些,男人建功立业才能让家中妻儿安稳。” “我明白,为了苏小姐,我会努力的。” 苏婉兮刚刚平静下来的脸色瞬间又红了起来,她转头朝着赵寒崖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人却是一本正经,仿佛刚才说的是什么正事一样。 感觉到了投射过来的目光,赵寒崖也转头看向了苏婉兮,四目相对,苏婉兮惊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赵寒崖跟裴长清说着话,两人就去了书房。 沈静嘉看着身边的表姐,开口问道,“表姐,你不会真的就一根簪子,就被收买了吧?” 看着手里的簪子,苏婉兮勾起了嘴角,“那日在你院中撞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个好的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想要什么要自己争取 听到这话,沈静嘉只想呵呵。 原来苏婉兮也是看中赵寒崖的,难怪会嫌弃肃南伯家的小儿子太过瘦弱。 他们这一个两个的为了他们的事情着急上火,结果这两个人互相看中,偏偏就是不说。 “那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沈静嘉不满的开口道。 苏婉兮低下头来,“还不是他年纪太小了么,比我小五岁呢,哪怕现在我娘松口了,我都还担心着,我爹那边能不能同意呢。” 沈静嘉摇摇头,“你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你若是不说,旁人哪里会知道? 即便他比你小了五岁,即便舅舅不一定会应允,你总也该试一试才是。” “嘉儿,我……”苏婉兮扭捏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这是赵寒崖整日的来烦我,求我跟哥哥帮忙牵线,要不然的话,你跟他可就真的错过了。” 沈静嘉说着,“你看,舅母给你相看的那些人,不是不好,而是你不喜欢罢了。” 听到这里,苏婉兮才反应过来,是啊,每次相看的人她都要跟赵寒崖比一比,这个不如他英武,那个不如他有男子气概,可既然能过的了她娘的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啊。 看着有些呆愣的苏婉兮,沈静嘉笑着道,“好了表姐,我今日说的话你回去自己琢磨吧,明日赵寒崖晚上还要去你府上吃饭呢。” 苏婉兮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跟着钟夫人回了丞相府,晚上,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脑子里全是沈静嘉说的话。 或许,嘉儿是对的,她想要什么,应该要自己努力争取才是,不能只让赵寒崖独自一人努力。 想到这里,她弯起了嘴角,进入了梦乡。 那天赵寒崖去丞相府吃饭的结果如何,沈静嘉还是从南栀的口里得到的消息。 听说她那位儒雅的舅舅,当场就砸了三个茶盏,不顾在场的人对着赵寒崖破口大骂。 还是苏婉兮上前求情,才堪堪让赵寒崖全须全尾的出来。 “然后呢然后呢?” 沈静嘉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追着南栀问后续的情况。 南栀笑着看向自家小姐,“然后? 然后就是赵小将军锲而不舍,隔三差五就上门拜见,上朝下朝也都特地去给苏丞相请安,听说啊,满朝文武都知道赵小将军心悦丞相小姐了。” 沈静嘉笑眯眯的捧着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哎呀,真是不错啊!” “小姐,丞相大人都被气死了,您还觉得不错呐?” 南栀开口道。 听到这话的沈静嘉睁开眼睛,笑着看向南栀,“我说这茶,南栀你想到哪里去了?” 南栀吐了吐舌头,行行行,你说的是茶,搞得好像谁还不知道似的。 喝过了茶,沈静嘉又困了,她就这样斜靠在榻上,看着窗外的明媚春光,眼睛渐渐的闭上了。 看到沈静嘉又睡着了,南栀笑着摇了摇头,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了沈静嘉的身上,然后走到外面,招呼兮染进来守着,她去准备一些吃食,省的等会儿沈静嘉醒来喊饿。 第五百八十四章 这老头真的不如我 不能出门,沈静嘉几乎是掰着指头数着日子的等到了孩子快要足月。 这时候的她已经整日的躺在床上,哪里也不敢去了,曾经还挺无所谓的人,这会儿看着自己高高挺起来的肚子,也是慌张的很。 药君和陆院判也是日日都来诊脉,就怕出现什么闪失。 “我看这几日我还是住到侯府来吧,双胎的孩子一般都会早些出世,我随时守着,多少也放心一些。” 陆院判开口说着。 一旁的药君冷哼一声,“你住不住差别也不大,我本就在侯府,若是有情况了,我也能上。” 陆院判看着药君,翻了个白眼,真当他乐意住在伯昌侯府,乐意守着太子妃生孩子啊? 要不是皇上亲口吩咐,这是皇家的嫡长孙,要他务必好生看顾,报小皇孙平安,他才不会这么上心呢! 看着两人谁也不让谁,裴长清再一次的头疼了起来。 “既然是父皇安排的陆院判,那还请陆院判随我来。” 裴长清说着就带陆院判去了他以前的院子,竹苑。 看着人离开,药君不满的道,“还不信我么,非要找什么院判,不是我吹,这老头儿真的不如我!” “是是是,不如你,要不怎么能让你住在菡萏院的偏房里,而不是出去住其他院子呢?” 清溪在一旁哄着药君,将人送回了偏房。 再次回到沈静嘉的屋子里,一旁的晚照不满的看着清溪,“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把人惯成那个样子,住个院子还要人哄着。” “是啊,跟你家那位没法比,从来都只有他哄你的份儿。” 清溪调侃着。 说到这个,一向不受情绪左右的晚照竟然也红了脸颊,嗔怪道,“你瞎说什么!” “是,我瞎说,也不知道是谁,每次出府,门外都有人帮忙拿东西,还带水壶和点心,渴了饿了直接送到嘴边上的。” 清溪毫不留情的揭了晚照的短。 晚照气得直跺脚,“好你个清溪,你是不是一直都偷偷跟着我的!” 看到他们两人闹做一团,沈静嘉也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 她总是会想到前世,前世她的身边也有好些个丫环,可到底只有南栀是忠心于她。 即便是入住太子府,可那时候的自己,一切都是规矩为先,什么都要考虑是不是太子妃应该做的,什么都要考虑会不会影响到谢玉璋。 哪里像现在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丫环们嬉笑打闹也没有关系。 正想着,肚子却是一阵阵的抽疼,沈静嘉瞬间就白了脸色,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是什么都抓不住。 “小姐,你看看清溪! 还是姐姐呢,哪有姐姐这样对妹妹的!” 晚照气呼呼的说着,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沈静嘉。 这一看,可是吓坏了晚照,她忙冲到床边,伸手握住沈静嘉的手,“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别吓我啊!” 听到晚照的话,清溪二话不说,出门就去隔壁偏房叫了药君过来。 南栀也忙跑出门去叫来了稳婆,兮染也有序的安排着院子里的小丫环们开始烧热水,煮剪刀。 第五百八十五章 只要保住嘉儿就行! 裴长清知道消息的时候,脸色突变,忙把刚刚安置好的陆院判又带了回去。 一听说自己刚走沈静嘉就发动了,陆院判也是满心的无奈,可没办法,谁让这是皇上最为看重的小皇孙呢。 等他们回到菡萏院的时候,屋里已经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裴长清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一旁匆匆赶来的沈逸和夫妇看到他这个样子,忙上手扶了一把。 还是当初的位置,还是裴长清,只不过这次他站不住了,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里面叫一声,他的心就跟着紧一紧。 看着他的样子,霍软软忍不住开口安慰道,“你别担心,女人生孩子,叫两声正常的。” 说完,她抿了抿嘴,好像这样,也并没有安慰到人的样子。 裴长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霍软软的话,只是一直来回转悠着,心疼的不行。 里面的喊声一声大过一声,眼见着日头慢慢的降下来了,裴长清的心也跟着慌张了起来。 霍软软是快到晌午了发动的,到了日头西斜就生了,可是看着现在快要黑下来的天,想想沈静嘉发动的时间可是比霍软软还要早。 裴长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看向霍软软,不由的开口问道,“嘉儿都生了快一天了,怎么还没有好?” 看着面前的人,哪里还有平日的沉稳持重,温文尔雅? 完全就是慌乱到不行的模样。 霍软软张了张嘴,“这,这生孩子,各人都不一样,有的生的快有的生的慢,你别着急。” 这问她,她也不知道啊! 生孩子这种事情,她也才经历了一回而已啊! “可是,可是她都这么久了,你听到了吗,她一直在叫啊!” 裴长清一边说着,一遍心痛的恨不得自己去替代沈静嘉。 “你别急,嘉儿怀的是双胎,自然是要慢一些的,人都在里面,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沈逸和开口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裴长清还是在安慰自己。 正说着,里面又是一阵惨叫,裴长清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掀起来了! 他忙跑到房间门口,想要往里面张望,可是伯昌侯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忙拎着人就回到院子中间。 “太子殿下,里面的都在忙,您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要说心急,没有谁比他这个做父亲的更着急了,他甚至不关心那两个孩子能不能平安,他只关心他的嘉儿能不能平安。 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沈静嘉在里面已经快要七个时辰了。 “都这么长时间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裴长清嘴里嘟囔着,想都不想得救上前拍门,大喊着,“不生了不生了! 我不要儿子了,只要保住嘉儿就行!” 他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多的人家都是保小的,难得裴长清愿意保大。 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贵重,便是在里面等着的陆院判,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殿下刚才的意思是,保大?” 陆院判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一旁的药君,开口询问着。 第五百八十六章 别乱想,只是给她补补 药君没好气的点点头,“对,你没听错,保大。” 说着,他瞥了一眼陆院判写了一半的方子,冷哼一声,“看样子陆院判这方子白写了。” 被药君一刺激,陆院判的手一抖,一道长长的墨痕就划过了手下的纸张,原本写好的几味药材,瞬间就辨认不清是什么了。 端起桌上的参汤递到隔间的门口,药君敲了敲房门,让丫环端进去给沈静嘉喂下,省的因为时间太久而耗干力气。 外面,被皇上派来的淑妃刚刚跨进院门,就听到裴长清的那句话,她也不由的呆住了。 裴长清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现在是太子,凡事都当以大局为重,皇长孙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不说现在沈静嘉还没到危急时刻,即便是到了危急时刻,也不能保大啊! 不过淑妃是个聪明的,她倒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跨过院门走进来,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皇上让我过来看看。” 见到淑妃,伯昌侯就知道不能再让裴长清乱说了,他咳嗽两声,忙走过去拉住裴长清,“太子,淑妃娘娘来了。” 裴长清这才转投看向淑妃,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又回头盯着房门,满脸着急。 被晾在一旁的淑妃尴尬了一下,不过很快沈逸和就然人端了椅子过来给淑妃,淑妃就顺势坐在了石桌旁,看着霍软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而男人们则是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院子里那个满脸焦急,根本安静不下来的裴长清。 屋子里面,沈静嘉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来气了,耳边还是稳婆一声又一声的“使劲儿啊!” 、当她不想使劲儿吗? 她是使不上来劲儿好吗!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沈静嘉,稳婆心里一沉,这要糟糕了! 想也不想的就走到外间,看向坐在那边的两个人,“不,不好了!” 一听这话,两人哪里还顾得上喝茶,忙起身就往里面走去。 什么产房污秽,什么男子勿入,两人哪里有功夫管这个,忙让丫环将金丝系在了沈静嘉的手腕上。 两人把过了脉,神色都有些沉重。 “参片! 参片呢! 快给她含上!” 陆院判开口喊着,忙有丫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一旁的药君也皱着眉头,出了屋子就快速的写下了一个方子,打开门走到外面,找人去抓药了。 出来递方子? 霍软软生孩子的时候可没有这一出啊! 裴长清瞬间就想到了,是不是沈静嘉不好了? 等到吓人拿了方子,一路小跑的出了院子,裴长清这才看向药君,颤抖着开口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嘉儿她,她……”“别乱想!” 药君瞪了他一眼,“已经一天了,我写了个进补的方子,等下要给她补补力气的。” 说完,他转身回了屋里,毫不留情的关上了房门。 陆院判愣了一下,看向了药君,“你刚刚说的话……”“骗他的,那方子能救,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是从药君住进菡萏院到现在,最没把握的一次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这是前世的处境 沈静嘉的声音也微弱了起来,跟早上那会儿完全是两个声音,便是一旁的稳婆也不敢大声的说话,不敢让她再用力了。 医女也紧张的看着稳婆,“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就看外面两位的药了,现在,也只能先用参片吊着。” 稳婆也是浑身紧张的不行。 沈静嘉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就飘了起来,好像是灵魂离开了身体一样。 她想要回去,回到身体里,可是却怎么也下不去。 哪怕努力的眼冒金星,也没能回到身体里,甚至还越飘越远,已经离开了伯昌侯府。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要飘去哪里,心里慌张的不行,张了张嘴想要叫人,却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是快要死了是吗? 沈静嘉满心的郁闷,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 等到她平安的生下孩子,要她怎么死都可以,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心里不满的想着,身体也毫无意识的飘着,突然,眼前一闪,她落在了太子府里? 眼前是孙嬷嬷让人押着她剖腹取子的画面。 沈静嘉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这,这分明就是前世的处境啊! 难道,她这重活的一世,是假的不成? 一个晃神,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尖叫,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从她腹中取出那个鲜血淋漓的孩子之时,她痛苦的叫声。 沈静嘉就这样飘在半空中,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的看着前世的自己悲惨的死去。 她前世的记忆也就到了这里,后面呢? 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没了哥哥,伯昌侯府呢? 她的爹爹呢? 心里急切的不行,又晃了晃神,她回到了伯昌侯府。 还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摆设,只不过现在的菡萏院,不再是她大小姐沈静嘉的,而是二小姐沈静柔的了。 这会儿沈静柔正笑眯眯的吃着葡萄,看着院中的桃花树,开口道,“这棵树看着怪碍眼的,砍了吧!” 沈静嘉眼前一变,菡萏院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想来,应该是沈静柔让人整理过后的样子吧。 看着沈静柔将手放在小腹上,温柔的说着话,沈静嘉就知道,她怀孕了,算算时间,恰好是她进太子府看望她这个姐姐的时候。 呵呵,哪里需要她这个太子妃从中引荐啊,沈静柔跟谢玉璋,怕是早就勾搭在了一起,只有自己是个傻子,还被蒙在鼓里呢。 伯昌侯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之前还会温柔客气的对待赵姨娘,可是现在却整日里都是冷着一张脸,再也不愿赵姨娘靠近。 赵姨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和孙嬷嬷的儿子又有了往来,甚至还将人带回伯昌侯府,就在她的院子里颠鸾倒凤。 而伯昌侯,却是经常去苏丞相家里,甚至比回伯昌侯府还要更勤快一些。 盛国派了使团前来,谢玉璋负责接待,这次来的就是刚刚干掉自己兄长,凭一己之力让盛国皇室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的七皇子。 这些事情,怎么看,怎么诡异,飘在半空中的沈静嘉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七殿下的算盘够响的 随后,沈静嘉就看到皇宫大乱,谢玉璋也被七皇子挟持了,更可怕的是,宫里有不少人都是七皇子的人! 大夏朝的皇宫里,有不少盛国的奸细! 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情啊! 再然后,钦天监的那位占卜能力极强的监正大笑着走了进来,恭敬的朝着七皇子跪拜,众人这才知道,他是盛国七皇子的人! 直到这时候,众人的真实身份才纷纷浮出水面。 沈静嘉一直心存疑惑的孙嬷嬷,竟然真的是王爷的小妾,而七皇子,竟然是王爷的儿子。 至于这其中是怎么混乱的一团没有人知道,只知道现在七皇子是盛国下一任的君主。 沈静柔也一改对谢玉璋的态度,好像十分高兴自己不是夏朝人而是盛国人,甚至想要委身七皇子,跟着他去盛国生活。 谢玉璋也丝毫不在意沈静柔的态度,只一味的向七皇子求饶。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着这一出闹剧,脸色铁青的难看,这就是他的好儿子,这就是他夏朝的太子殿下! “夏朝皇帝,如果你愿意俯首称臣,年年向我大盛国上缴赋税,进贡珍品,我便饶你性命!” 七皇子看着皇上开口说着。 然而皇上只是掀了掀眼皮,“如果朕不愿意呢?” 听到这话,七皇子倒也没有生气,他哈哈大笑,随后看向一旁的谢玉璋,“若是让你做皇帝,可愿意向我大盛国俯首称臣,上缴赋税,上贡珍品?” “本殿,本殿愿意!” 谢玉璋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七皇子,这事情由不得他不愿意,若是不愿意的话,岂不是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么? 飘在空中的沈静嘉气得浑身都在抖,谢玉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连一点骨气都没有的渣滓! 只是无论她怎么骂,下面的人都听不到看不到,不受任何影响。 七皇子又看向皇帝,“看到了吗? 你不愿意没关系,有人愿意。 等我杀了你,让他坐到你的位子上去不就好了么。” 皇上冷笑着,“七殿下的算盘打的倒是够响的。” “不仅算盘打的响,我还能实现,你信不信?” 七皇子戏谑的看向皇帝。 见皇帝无动于衷,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刀,一步一步走向皇帝,“不如就从杀你开始吧。” 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七皇子信心十足,这次的计划万无一失! 眼看着就到了皇帝的面前,缺失从天而降一个大铁笼,将七皇子套了进去。 七皇子愣住了,他用力的去砍那铁笼,却是怎么都没有用。 那些控制住大臣们的贼子一看七皇子被缚,也都慌张了起来,被隐藏在暗处的人快速的解决掉了。 看到谢玉璋重获自由,沈静柔忙凑过去想要扑进谢玉璋的怀里,却被谢玉璋一脚踹在心口,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贱人! 你不是想要跟七皇子去盛国吗? 你不是不稀罕本殿吗? 滚,滚!” 谢玉璋大吼大叫,完全没有一国太子该有的气度。 沈静柔倒在地上,叫唤了许久,却没有人理会她,一个个都冷眼看着她,看着她吐血,看着她下身流血。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一对龙凤胎,儿女双全 沈静柔艰难的爬到谢玉璋的脚边,下身流出的血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殿下,殿下,孩子,我们的孩子,求求你,叫太医过来帮帮我,帮帮我们的孩子……”沈静柔请求着,却没有人理会她。 “他不会救你,也不会救你的孩子的。” 飘在半空中的沈静嘉如是说。 不说别的,就说沈静柔身上流着盛国人的血这一点,她的孩子就没有活路。 七皇子还在用刀砍着铁笼,试图逃走,直到冰冷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别费劲了,这是精铁所铸,一般的兵刃是破不开的。” 裴长清缓缓走进大殿,身旁跟着的是伯昌侯和苏凌苏丞相。 经此一役,盛国不得不向大夏朝称臣,年年缴税,岁岁纳贡。 谢玉璋和万贵妃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京。 而沈静柔,就那么死在了大殿之上,到死都没有想到谢玉璋对她也能那般的冷血无情。 皇帝退位,由裴长清继位。 登基大典尤为隆重,只可惜,裴长清的身边没有人。 沈静嘉看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高处,心里也不由的为他高兴,原来,没有她的帮助,裴长清也是命定的那个人啊。 就在这时,裴长清突然回头看向半空中沈静嘉所在的位置,沈静嘉心里一惊,难道他能看见我? 沈静嘉这一惊,浑身都疼了起来,耳边传来南栀惊喜的声音,“醒了醒了! 小姐醒了!” 紧接着,稳婆也凑了过来,用力的帮沈静嘉按着肚子,“太子妃娘娘加油啊! 已经看到头了! 娘娘你再努努力,孩子就能出来了!” 恍若隔世,对了,她怀孕了,是双胎,这会儿正在努力的生产! 这是长清哥哥的孩子,她一定,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心里有了信念,沈静嘉也就来了力气,跟着稳婆的声音,三二一,用力! 外间的药君和陆院判听到里面又动了起来,这才都松了一口气,刚才里面的人出来说太子妃断气了,两人差点没吓死。 屋外,裴长清,沈逸和,还有伯昌侯三人双眼通红的盯着门,心里也是忐忑的不行。 这都到第二日了,怎么还没有生下来? 偏偏他们还不敢闯进去询问,只能在外面像木桩一样的站着。 裴长清更是懊悔的扇了自己两个巴掌,“我就不应该让嘉儿怀孕,不应该让嘉儿生孩子的!” 看着裴长清的样子,沈逸和那指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就这么瞥了裴长清两眼,随后又回过头去,继续盯着房门。 直到天光大亮,才听到里面婴儿的啼哭声,站在门外的三个大男人相互抓着手,激动的无与伦比。 “生了! 生了!” “嘉儿生了! 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伯昌侯激动的说着。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样子,房间门终于是打开了,药君和陆院判两人就是满脸喜气的出来,朝着裴长清一连声的贺喜,裴长清却是理都不理。 等到稳婆出来的时候,裴长清就冲上前去,还未开口,稳婆就先开口了,“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 太子妃娘娘生了一对龙凤胎,儿女双全啊!” 第五百九十章 嘉儿想想要起什么名字 那稳婆说着就要给裴长清看怀里的孩子,裴长清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行了我知道了,嘉儿呢? 嘉儿怎么样? 她生了一天一夜,肯定很辛苦,现在能喂吃的吗? 要不还是先睡会儿觉,等睡醒了再吃也一样。” 裴长清絮絮叨叨了半天,不理会稳婆手里的孩子,转身就去吩咐丫环煮粥去了。 稳婆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手里两个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爹根本就不关心他们,吧唧吧唧的吃着手指闭着眼。 她也是不明白了,别人家生孩子,都第一先关注孩子,怎么伯昌侯府这一个两个的,都好像孩子不是自己的,只有媳妇才是自己的一样呢? 沈静嘉这一觉睡的很长,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 她动了动身子,一阵疼痛袭来,直刺的她倒抽一口气。 候在一旁的南栀听到动静,忙凑了过来,“小姐你醒啦! 饿不饿? 姑爷已经让人煮好了粥在灶上煨着,我让人给你端过来啊?” 沈静嘉伸手,南栀忙将人扶了起来靠坐着。 缓了一阵身体的不适,沈静嘉才开口道,“孩子呢? 我的孩子呢?” “小姐你别着急,小皇孙和小公主都平安的很,奶娘抱过去带着了,等会儿醒过来了就让他们抱来给你看看。” 说话间,粥已经端了过来,南栀小心翼翼的喂着。 一边还在说着,“姑爷前日一直守着你,守了一天一夜,直到听稳婆说了你平安,这才放心。” “哟,南栀你什么时候叛变了,会帮着长清哥哥说话了?” 沈静嘉好笑的问着。 想当初,刚成婚的时候,南栀可是处处看不上裴长清呢。 说话间,裴长清就带着奶娘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沈静嘉迫不及待的看过去,两个小小的家伙,一模一样的襁褓,她都要分不出来谁是谁了。 两个奶娘也都带着笑,“这是小皇孙。” 另一个也跟着道,“这是小公主。” 沈静嘉满眼的新奇,转投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是龙凤胎呢!” “对,是龙凤胎,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嘉儿想想看要起什么名字才好?”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满是宠溺,至于两个孩子,有奶娘带着,能有什么事啊。 听到说起名字,沈静嘉就纠结起来了。 当初给哥哥家的小外甥起名字,沈静嘉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福至心灵,想到了沈青彦,现在到了自己的孩子,却一下子没了主意。 她委委屈屈的朝着裴长清看了一眼,“这是父皇的第一个皇孙,名字,是不是要父皇起啊?” 要不是她多想了想,怕是还忘了这个事儿了。 原本沈青彦的名字也是要她爹伯昌侯起的,只不过她一家都疼宠她,她起了名字,他们也不怪罪。 可是她的孩子就不一样了,到底是皇家子孙,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哪怕现在皇上器重裴长清,喜欢她这个儿媳妇,也难保哪天不会变脸。 还是紧着些皮子的好。 第五百九十一章 谢明轩和谢明岚 沈静嘉说完,裴长清才想到这件事情。 他点点头,“你说的对,这事情还是得父皇来。” 说罢不无可惜的道,“可惜了,不能亲自取名。” 沈静嘉笑着看他,“别惋惜了,大名没得起,小名还是可以的。” 看着两个小团子软软糯糯的样子,裴长清心里一阵柔软。 他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那睡着的孩子就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这么爱笑,不如就叫他笑笑吧。” 裴长清开口说着。 听到这个名字,沈静嘉抿了抿唇,“笑笑? 挺好的,笑口常开,一生喜乐。” 裴长清又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小家伙还没醒呢嘴巴就扁了起来,不等睁开眼睛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奶娘吓了一跳,忙抱着小公主哄了起来。 裴长清愣在了原地,转头看了看儿子,小家伙大概还不知道父亲把妹妹弄哭了,看到裴长清看他就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怎么这么娇气? 算了,女孩子,是该娇气一些,那就叫娇娇吧。” 裴长清开口说着,一脸的郁闷。 是谁告诉他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的来着? 他的这件小棉袄,看样子不是很好穿啊。 坐在床上的沈静嘉第一次见到裴长清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来。 看到她笑,裴长清走上前来,伸手捏了捏沈静嘉的脸蛋,“你还笑,看看你生的好女儿。” 沈静嘉脑袋一歪,小脸一仰,“我生的女儿怎么了! 不是你的啊?”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夫人莫生气。” 得,小的被弄哭了还没醒,大的又被弄生气了,裴长清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本事了。 得了小名,裴长清收拾了一下就进宫去找他父皇要名字去了。 听到沈静嘉生了龙凤胎,皇上也高兴的不行,不等裴长清来就已经在起名字了。 手边的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几十个名字。 看到裴长清进来,不等他说明来意,皇上就先开口道,“长清啊,你的孩子名字起好了吗?” 裴长清拱手行礼,“回父皇,名字还未取,只等父皇赐名了。” 皇上笑了一下,看看,他的太子还是想着他这个老父亲的,孩子起名这么大的事情,还知道来宫里问他的。 “你看叫明轩和明岚如何?” 皇上开口问着,随手拿起一旁的纸,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若是不喜欢,你看看这些名字,可以挑一个。” 裴长清笑着摇头,“就明轩和明岚好了,多谢父皇赐名!” 等到回去,沈静嘉的两个孩子就都有了名字了。 哥哥叫谢明轩,小名笑笑,妹妹叫谢明岚,小名娇娇。 虽然起了小名,但是皇上和伯昌侯更喜欢叫轩儿,岚儿。 沈静嘉纠正过几次没能纠正过来,索性 也就不管了,随便他们高兴吧,只自己抱着的时候娇娇,笑笑的叫个不停。 隔天皇上的赏赐就下来了,只是这赏赐让人震惊的差点都没能接的稳。 第五百九十二章 小小年纪就赐了封号 除了赏赐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皇上已经给两个小的赐了封号了。 谢明轩封誉王,谢明岚封永安公主。 以往的皇子都是要到成年了才会封王,而裴长清的儿子,才出生几天就封了王,别说这朝这代了,便是往前数的历朝历代,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昭告了天下,马上就有人不安分了起来。 靖王府便有下人聊天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情。 “你说皇长孙和小公主才生出来没几天就给了封号,皇上这是不是也太偏心太子了啊?” “谁说不是呢,就没见过有刚出生的孩子就封王的,这才几天啊,就封了个誉王,这皇位啊,以后怕就是誉王殿下的了。” “咱们靖王人也不错啊,文韬武略不输太子,怎么就没有太子那么好的运气呢?” “哎,这都是命啊,不由得你不服气,你看看太子,找回来是靠着伯昌侯的吧,之前进京赶考,也是靠着伯昌侯的吧?” “可别说,还真是! 考试前有伯昌侯帮着打点吃住,考试后入官场也有伯昌侯帮着铺路,就算不是太子,那以后也是位极人臣的,真是比不上啊比不上!” ……他们聊的欢快,并不知道背后正站着一个身着紫色衣衫的女子。 “靖王殿下要是努努力就能挤掉太子当皇上了是吧?” 一道声音出现在众人身后,马上就有人开口道,“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咱们靖王殿下有这个本事!” “来人,给我把这伙人都绑了!” 刚才还在跟他们聊天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厉了起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回头去看,那下命令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们的靖王妃。 一个个面面相觑,然后跪下来拼命的磕头,“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 等到丫环搬来了椅子,崔霖鸢缓缓坐下,这才看着面前跪了的一排人,开口道,“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几人忽然都闭了嘴,一声不吭,连求饶都不敢再说了。 崔霖鸢也不怕,叫管家将所有下人都叫道了这里来。 瞪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人就都齐了,不知道王妃突然叫大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叫大家过来,是有事情说,这几个人你们可认识?” 崔霖鸢开口问道。 下人们看了过来,很快就有人认出来自己认识的人了。 “这不是外院打杂的胡小子吗?” “那个我认识,那个是厨房的小路子。” “怎么还有花园的宋先生?” 听着下人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辨认着,崔霖鸢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底。 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还严重。 她不得不带着这几个人去找靖王。 自从裴长清当上了太子,靖王本以为自己可以闲下来了,可谁知道裴长清这个腹黑的,根本就不放过他,别说闲下来,现在都要比以前更忙了。 崔霖鸢坐在书房等着靖王,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喝进了肚子里,都快要喝饱了才看到姗姗来迟的靖王。 “我听管家说你有事情找我?” 第五百九十三章 孩子踢我了 见到靖王,崔霖鸢忙站起身来,靖王小心的扶了她一把,有些埋怨道,“鸢儿,你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反倒比以前还要毛躁。” 崔霖鸢尴尬的推开靖王扶着她腰的手,瞪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这几个人在府上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我觉得咱们靖王府的下人是时候整顿一下了。” 不用多说靖王也知道他们在谈论的会是一些什么话。 他皱着眉头,不悦的看向跪在下面的人,“这几个,乱棍打死,让府上的人都警醒着一些。” 其他的不用他吩咐,管家就知道要怎么做了,他点点头,忙将这些嚷嚷着冤枉的人给拖了出去。 “阿珩,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太子这个位子裴长清已经坐了许久了,早不质疑晚不质疑,偏偏在这时候质疑? 是不是有人要害我们?” 崔霖鸢开口问道。 靖王伸手揽住崔霖鸢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情我会去查的,你现在就是安心养好胎,然后好好的生下孩子,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明白吗?” 崔霖鸢低头,看着自己凸出来的肚子,笑的温柔,伸手摸了上去,心想着这个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出生才好啊。 正想着,手下的肚皮突然就凸出来了一下,正正好踢在她的手心。 “阿珩! 阿珩!” 崔霖鸢叫了起来,下了身边的靖王一跳。 他马上紧张了起来,眼睛盯着崔霖鸢,“怎么了怎么了?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马上叫太医!” 说着,他就要吩咐人请太医,却被崔霖鸢拦了下来,“不是不是,阿珩,孩子,孩子踢我了!” 听到这话,靖王也愣住了,他傻呆呆的低下头看着崔霖鸢的肚子,不敢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他将手放在肚皮上,想要感受一下被孩子踢是什么感觉,可是他左摸摸右摸摸,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皱着眉头,他满是失望的看着崔霖鸢,“没有啊。” 崔霖鸢也很郁闷,“他就踢了一下,就刚才那一下。” 真是好可惜啊,阿珩他没有摸到。 谢玉珩也不生气,笑着扶着崔霖鸢走出书房,“没事儿,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你出来散步有一阵儿了吧,咱们回去卧房。”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去了。 别看这会儿两人感情好得很,之前崔霖鸢可是跟谢玉珩分房睡的。 当初的那件事情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导致她一直都不能碰男人,哪怕谢玉珩对她已经足够好足够关怀。 裴长清刚刚党上台子的时候,崔霖鸢就想过要合离,毕竟她跟谢玉珩成婚,就是要帮他争抢皇位的,既然现在太子之位已定,而她确定自己扳不倒裴长清,那她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是谢玉珩说,她不用离开,是谢玉珩说,靖王妃只有她一个人,哪怕这辈子没有孩子,哪怕这辈子不能跟她亲近也没有关系。 沈静嘉也劝她接受谢玉珩,他多照顾自己,她是清楚的,要不然也不会能接受他的触碰他的拥抱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给云宁公主找对象 崔霖鸢尝试着跟谢玉珩多接触,那段时间,谢玉珩真的是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已有空就带着她出去玩。 踏青也好,赏花也好,游湖也好,野钓也好,他总是能安排的妥当贴心,让她没有任何顾虑。 只唯独那一次,踏青的时候遇到的大暴雨,还有闪电打雷,他们无处可避,只能找到一处破庙。 看到破庙的当下,崔霖鸢是害怕的,她浑身颤 抖着,脸色一片青 紫。 谢玉珩知道她的恐惧,不得不放弃这一处破庙,再去找其他的避雨的地方,只是那一片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座破庙。 谢玉珩将自己的鹿皮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带着她一路骑马狂奔的回了靖王府。 她好好的没什么事情,可是谢玉珩却是发起了高烧,连着三天都没有清醒。 要不是沈静嘉叫了药君上门帮忙医治,她都不知道谢玉珩还有没有命活下来。 那三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异常的煎熬,她不止一次的后悔着,当时要是愿意进破庙躲雨的话,谢玉珩就不会被大雨淋透,也不会因为带着她狂奔而染上风寒,发热高烧了。 她衣不解带的照顾谢玉珩,直到第四天,人才清醒过来,烧也退了下去。 那会儿她简直高兴的快要疯了,她想,如果重来一次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躲进破庙里去,再也不会连累谢玉珩了。 于是,等到谢玉珩病好了之后,崔霖鸢主动提出要去在一次踏青,这一次,她主动拉着谢玉珩进到那座破庙里。 两人穿着华丽昂贵的衣裳,却只坐在一堆稻草上,就这样聊着天。 那是崔霖鸢在那件事情之后,最放松,最轻松的一天。 两人从天南聊到地北,从古聊到今,直接在破庙里聊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两人共骑一匹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京都城大街小巷的都再寻找他们,看到两人回来的时候,管家高兴的都快哭了,他的脑袋终于是保住了! 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不再是冷淡的点头之交了,而是如胶似漆,甜蜜的让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有些发酸了。 就在沈逸和的儿子生出来没多久,崔霖鸢就查出来怀孕了。 原本淑妃以为自己抱不到孙子了,还在琢磨着要不要给谢玉珩搞两个侧妃来,谁知道谢玉珩一口回绝,差点没气死她。 现在一听崔霖鸢怀孕了,淑妃不知道多高兴。 听说是沈静嘉开解过崔霖鸢,淑妃就更是喜欢沈静嘉了,那些赏赐不要钱一样的往沈静嘉的手里送。 甚至还特地来伯昌侯府一趟,就是为了摆脱沈静嘉另外一件事情,给云宁公主找个对象。 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沈静嘉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媒婆,怎么每个人的对象都要她来负责啊?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她也不好拒绝淑妃,只能说帮着看看,有合适的会介绍的。 可谁知道云宁那丫头,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她那个表哥。 第五百九十五章 查一查流言的源头 崔霖鸢发现了情况,谢玉珩马上就去查了,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流言已经满天飞了。 到处都在说,皇位肯定是裴长清的了,而靖王这个小可怜,只能屈居人下,还不知道等到裴长清上位之后,会不会对靖王府赶尽杀绝呢。 这明晃晃的挑拨,让谢玉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也不想,当下便去了伯昌侯府登门拜访。 要说这流言对伯昌侯府有什么影响,那还真是没什么影响。 沈逸和整天忙着逗自己儿子,裴长清又陪着沈静嘉坐月子,伯昌侯又当爷爷又当外公的,也是忙的不行,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管流言呢。 谢玉珩见过了自己的侄子侄女,又看了看已经五个月大的沈青彦,随后才拉着裴长清说起了这件事情来。 “我是什么想法你应该很清楚,我要是真想跟你争的话,之前就争太子之位了,没道理现在抱怨这些风言风语的。” 谢玉珩开口说着。 裴长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的,这事情你不必在意,我若是真想要对你做什么的话,肯定也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两人一番推心置腹,谢玉珩这才离开伯昌侯府。 回到房间里,沈静嘉便开口问道,“是什么事情啊? 我看靖王的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是关于外面的流言,说的天花乱坠的。” 裴长清说着,就将这事情说给了沈静嘉听。 听到这些话,沈静嘉突然就想起了前世那个预言她腹中孩子是灾星的钦天监监正了。 想起梦里的那些事情,应该就是前世她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那监正竟然是盛国的奸细,甚至还暗地里安排了不少人在宫里。 沈静嘉一阵恶寒,有些怀疑这次的流言便是那人放出来的。 至于原因,自然是想要裴长清和谢玉珩斗起来,这样大夏朝必定会乱,只要他们乱了,盛国就会趁虚而入。 前世不就是因为她的死,才惹得伯昌侯震怒,加之后续的一系列发展,让大夏朝的朝堂动荡不安,盛国七皇子才会来的么。 想到这里,沈静嘉劝裴长清去查一查这些流言的源头,或许能查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呢? 裴长清严肃了神色,认真的看着沈静嘉,“你是不是又动用预知的能力了?” 预知的能力……沈静嘉有些慌乱的躲开裴长清的眼神,“什么预知的能力,不过是做梦梦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罢了,长清哥哥你听我的,这事情对整个大夏朝来说都很重要!” 尽管裴长清很生气,但是他知道,只要沈静嘉说的事情,十有八 九都是真的。 她这会儿说查出流言的源头对大夏朝很重要,那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么一想,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人,“好,我去查,你乖乖在家休息,听我的话,好好休息,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好不好?” 沈静嘉这会儿无比的乖巧,她认真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长清哥哥你快去吧。” 第五百九十六章 里面不都是老神棍 裴长清离开了,沈静嘉马上叫了南栀进来,“南栀,我要给你安排一个任务,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看着沈静嘉神情严肃的样子,南栀挂在嘴边的笑也收敛了起来,“小姐你说,是什么事情,南栀一定帮你办好。” 沈静嘉想了想,“你去打听一下钦天监的人,尤其是监正,还有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监正的人。” 听到这话,南栀的眉头皱了皱,“小姐,你怎么想起来打听钦天监的事情了?” “这你不用管,你听我的话,去打听一下,然后回来告诉我。” 沈静嘉说完,有些疲惫的往后靠了靠,眼睛也缓缓的闭了起来。 看到沈静嘉的样子,南栀也就不多话了,安静的退了出去。 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打听钦天监的事情,但是南栀是个好丫环,小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稍微收拾了一下,南栀就出了伯昌侯府的门,抬脚就往钦天监走了去。 说起来钦天监这个部门,跟其他的部门相比,总是有些神神叨叨的。 他们不光研究天象研究气候,还会算卦。 按照南栀的想法,钦天监里都是一些老神棍。 她在门外晃悠来晃悠去,想了老半天,还是决定等人出来了再去套近乎。 左等右等,没等到里面的人出来,却等到一个在她身后看她许久的人过来。 “这位姑娘,你在钦天监门口晃了好一会儿了,可是要进去找人?” 听到声音,南栀站直了身体,缓缓回头,身后的男人身形削瘦,一张脸白白嫩嫩的,看的她自愧不如。 “没,没有,我就是,就是随便看看。” 说完讪讪的笑了笑,随后又打量了一番男子,“你是这里面的人?” 男子点点头,“是,不知道姑娘想要问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问看,里面是不是都是老神棍啊? 我听人家说,钦天监里的人都会算卦看相,测问凶吉。” 南栀说着,还眨巴眨巴眼睛,显得自己无辜一些。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不禁笑出声来,“为什么你会觉得算卦看相,测问凶吉的人会是老神棍呢?” 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南栀点点头,“你说的对,是我狭隘了,不一定都是老神棍,还有你这样的小神棍。” 小神棍:……“你们里面最厉害的人是谁呀? 是监正大人吗?” “监正大人是那种留着长长胡须,头发白白的老头儿吗?” “监正那么厉害,他能长生不死吗?” “如果他死了,会指定下一任监正吗?” “其他官职好像都是等着朝廷任命的,那钦天监也是吗? 万一皇上选了个不会算卦的怎么办啊?” “你们会算错吗?” “我觉得,你们这个不是太好,万一算错了,说不定就得要脑袋搬家了。” 小神棍:……过了好一会儿,南栀才摇摇头,一副这里不是人人想进去的官衙,而是进去就会掉脑袋的地狱。 “既然姑娘知道里面的都是神棍,都会算卦,难道不知道我……” 第五百九十七章 他可能是下一任监正 听到这话,南栀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看着南栀的模样,那人不由得笑出声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姑娘你就这么紧张?” 南栀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转头就跑。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钦天监果然是个很邪门的部门啊,里面的人也都邪门的很! 南栀跑远了,男人这才微笑了一下,倒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他抬步走进钦天监的大门,守门的人看到他,恭敬的低头,“柳少监。” 淡淡的嗯一声,脚下的步子却不见慢。 南栀慌里慌张的跑回了伯昌侯府,看到沈静嘉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 她这副样子,沈静嘉吓了一跳,“南栀,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钦天监也太可怕了!” 南栀扁着一张嘴,委屈的要命,“你是不知道啊,我在门口就碰到了一个小神棍,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我的底细都得被他算出来!” 听到这话的沈静嘉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南栀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等到南栀平静下来,几个丫环凑在一起,仔细询问之下,才听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晚照忍不住开口道,“南栀,他什么话都没说,你就先认定了他是小神棍了?” “他都说他是里面的人了!” 南栀开口反驳着。 清溪无奈的摇摇头,“即便他是里面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啊,也有可能是小厮,是打杂的呢?” 小厮? 打杂? 南栀想了想那人的模样,然后摇摇头,长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小厮或者打杂呢? 那肯定是勋贵人家的少爷啊! “那人长相不俗,不可能是小厮打杂的!” 南栀斩钉截铁的说着。 看她这般坚持,旁人也就不多问什么了,沈静嘉也只能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去查钦天监了。 如果说前世的仇人还有谁没有受到惩罚的话,那就是钦天监那个说她孩子是灾星的监正了。 只是可惜,前世她没能知道那监正的名字,现在想要找起来就比较困难了。 沈静嘉想着想着,就累了,靠在一旁的软枕上打着瞌睡。 裴长清回来的时候,沈静嘉被开门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进屋的人,“长清哥哥,你回来啦。” 听到她的声音,裴长清嗯了一声,随后又开口问道,“你让南栀去钦天监,可是觉得钦天监有什么不妥?” “你怎么知道的?” 沈静嘉一瞬间瞌睡全无,这事情她可没有找那些跟裴长清有交集的人啊! 看着沈静嘉瞪大了眼睛的样子,裴长清想要生气也气不起来了。 他无奈的揉了揉沈静嘉的头发,“要不是今日柳少监非要跟我来侯府,我怕是还真不知道这事情呢。” “柳少监?” 沈静嘉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 裴长清点点头,“是,他年纪虽然轻,却已经是钦天监的少监了,若是猜的不错的话,怕是下一任监正也是他了。” 听到裴长清这么一说,沈静嘉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下一任监正! 第六百章 那你说着坎坷要怎么化解? “虽说是往后皆好事,但难免有坎坷,我来找太子妃,自然是想要化解这些坎坷了。” 柳少监开口说着。 他的话神神叨叨的,惹得裴长清的脸色有些难看。 看着柳少监的样子,裴长清开口问道,“有什么话,柳少监还是明说为好,这般吞吞吐吐,平白惹得人胡乱猜忌。” 听到裴长清的话,柳少监也不生气,只笑着看向沈静嘉,“坎坷虽不会影响命运前进的方向,但很容易影响到旁人,若是太子妃认为旁人的死活与你无关的话,自然也可以不必理会我说的这些话。” 这话说的,让沈静嘉忍不住的想要骂娘。 他都这么说了,难道自己真能说是啊我就是不管别人死活吗? 作为当朝太子的太子妃,她怎么可能这么说? 压下心里的不快,沈静嘉瞥了柳少监一眼,然后开口问道,“你说,这坎坷要怎么化解?” 沈静嘉有了兴趣就好了,柳少监看着她,开口问道,“太子妃应该知道一些事情的,对吧?” 知道一些事情? 这话停在沈静嘉的耳朵里,别有深意,她甚至猜测,柳少监知道她重生的事情。 “比如?” 她警惕的又问了一句。 柳少监笑了笑,“比如,盛国奸细的事情。” 听到这话,沈静嘉就知道了,柳少监一定是知道了她重生的事情了。 而同样的话听在裴长清的耳朵里,味道马上就不对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柳少监,声音都拔高了许多,“柳少监,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什么叫沈静嘉知道盛国奸细的事情? 沈静嘉要是真知道了盛国奸细的事情,那她的身份又要怎么说? 如果这话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等待沈静嘉的会是什么? 裴长清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救出来沈静嘉。 他急的不行,可沈静嘉却并没有慌张,她看着柳少监,满脸都是探究的神色。 “柳少监又是怎么看出来我知道这些事情的呢? 如果柳少监能看出来我知道这些事情,那想必也能自己看出来这些事情,又何必要问我呢?” 沈静嘉开口说着。 她看得出来,柳少监多半是算卦算到了她重生的事情,可如果他能算出来她的重生,那为什么不能算出来她知道的那些事情? 比如盛国七皇子的野心,比如钦天监会有盛国的内鬼,比如那场弑君夺位的混乱……谁知道柳少监却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我若是能算出来,自然不会来麻烦太子妃了。” 说着,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可能太子妃不知道,能掐会算的人,除了不能算自己,还有同道中人是算不出的。” 放下茶杯,他笑着看向沈静嘉,“我说到这里了,太子妃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 沈静嘉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算不出同道中人的情况,那就证明他猜到了钦天监有内鬼,但是他算不出来这个内鬼是谁。 “柳少监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沈静嘉也微微扬起了嘴角来。 第六百零一章 替百姓苍生谢过太子妃 “但是我要提前说明,这事情我只在梦里见到过,究竟事实如何,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沈静嘉平静的说着。 柳少监起身,恭敬的朝着沈静嘉一拜,“既如此,那在下便先替百姓苍生,谢过太子妃了!” 一旁的裴长清已经隐约的猜到了什么,脸色开始难看了起来。 起身,柳少监便拱手告辞了,沈静嘉也不留他,让他随意离去。 柳少监才转过身,就看到醒过来的南栀又跑了回来,他嘴角微扬,“姑娘,你醒了?” “你! 你你你,你怎么还没走!” 南栀哆嗦着开了口,刚刚有了一些血色的脸,瞬间又变的煞白了起来。 看到南栀的样子,柳少监心下念道,糟糕! 才张开嘴,还没出声,南栀又是眼睛一翻,直接往后倒去。 她身后便是两级台阶,若是这样直挺挺的摔下去,伤的肯定不轻,柳少监没办法,只能伸手揽住南栀的腰,一个用力,将人扶了起来。 稍微缓了缓神,南栀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看到扶着自己的人,嘴角抽了抽,用力的推了柳少监一把,这才转身跑进了房间里。 柳少监倒是没有再进去,隔着房门,他还能听到南栀跟沈静嘉告状的声音。 “小姐! 那人真的是神棍啊,他都知道我是侯府的人了! 他刚刚上门,是不是质问你让我去钦天监的目的的?” 听到南栀的话,柳少监无奈的笑了笑,心里记住了这个有些傻气的姑娘,就这样出了伯昌侯府。 房间里,听到南栀的话,沈静嘉笑了起来,“原来他就是你说的小神棍啊。” 沈静嘉笑的前仰后合的,但是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南栀一脸的怨念,盯着她家小姐,“小姐,有什么好笑的,我可是什么都没跟他说,他这也能算到伯昌侯府来,可见他是有几分本事的,小姐,他不会算出来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了吧?” 听到南栀的话,沈静嘉有些笑不出来了。 的确,柳少监刚才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他算出来她是重生而来的人了。 所以才会说她知道盛国奸细的事情。 而裴长清听到南栀的话,脸色更加阴沉了,他想的是,柳少监算出来沈静嘉能预知后事的本领了。 这么一想,他就明白了。 难怪柳少监说,沈静嘉会知道盛国奸细的事情,原来,是因为她的预知能力。 想到这里,裴长清却是不高兴了,每次沈静嘉动用能力的时候,身体都会虚弱一阵,他有理由相信,沈静嘉的预知能力是耗费了她的心神寿命换来的。 这么一想,他又怎么能忍心让沈静嘉再去预测什么呢。 “嘉儿,柳少监是不是想让你预知关于盛国奸细的事情?” 裴长清开口问着。 沈静嘉一愣,这事情,要她怎么说呢? 看到她的样子,裴长清就觉得自己是猜对了,他生气的捧住沈静嘉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脸,这才开口道,“嘉儿,你不用背负那么多,你只要做你自己,做开心的自己就好了。” 第六百零二章 我跟你讲一讲前世的事可好? 呃……沈静嘉看着裴长清的脸,想要直接说没关系,但是他满脸都是心疼,沈静嘉有些看不下去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沈静嘉才叹了口气,“长清哥哥,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 裴长清笑了笑,“嘉儿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想要多帮我一些,但是我希望你能多陪陪我,陪我一生一世。” 他说着,突然就有些哽咽了,“若是不能与你长相依,即便我得了天下,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番话,说的沈静嘉也跟着红了眼眶。 她知道,裴长清是爱着她的,可是她不知道,裴长清爱她,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沈静嘉摆了摆手,让一旁的南栀出去,顺带着关上了门。 她这才看着裴长清,开口道,“长清哥哥,我,其实不是有预知的能力,我是重新活了一遍的人。” 终于坦白了,沈静嘉叹了口气,这一世她平安喜乐,现在也儿女双全了,她前世所求的事情也都完成了,是不应该奢求什么了。 哪怕她说出这个秘密之后,会被人当做妖怪,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她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裴长清愣了一下,看着沈静嘉的眼神变了变,“嘉儿,你刚才说什么?” 沈静嘉笑了笑,“我说,我是重新活过一遍的人了。 就在我为母亲守灵晕过去的那一日,我便重生了,柳少监说我知道盛国奸细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 “嘉儿,此事不可胡说。” 裴长清开口说着,声音有那么一些不自然。 他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得到,沈静嘉当初为什么会跟一个落魄的穷书生结盟,为什么会非他不嫁。 当初的他只以为是自己这副皮囊吸引了沈静嘉,可其实,沈静嘉应该是知道他大皇子的身份,才会非他不嫁的吧? 他不想,沈静嘉跟着自己,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更希望,沈静嘉嫁给他,是因为他,因为裴长清这个人。 沈静嘉笑了笑,“我没有胡说,长清哥哥,我来跟你讲一讲前世的事情好不好?” 不等裴长清答应,沈静嘉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她说前世,沈静柔设计了她,让她对谢玉璋一见钟情,自此便深情不渝,嫁给他做了太子妃。 之后为了谢玉璋,哥哥死了,爹爹重病,她不知好歹,接了沈静柔入太子府做了谢玉璋的小妾。 最后却没想到,是自己生生害了自己。 “我腹中的那个孩子,已经九个月了,明明再有一个月,他就能平安降生,见一见这个世界了,却还是被谢玉璋这个畜生,生生的剖了出来,那样鲜血淋漓的一个孩子,一把火,只烧成了小小的一捧灰烬。” 沈静嘉说着,仿佛还能感受得到当时的痛楚。 裴长清皱了皱眉头,“那我呢? 那时候的我,在哪里?” 听到裴长清的问题,沈静嘉心中一暖,然后笑着摇了摇头,“那时候的你,是权倾朝野的安国侯,整日里忙着处理国事,哪里会管太子和太子妃的家务事啊。” 第六百零三章 可以跟他约法三章 看着裴长清脸上自责的表情,沈静嘉笑了笑,“别这样,要是你当时管了那件事情,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我也就不会重生了,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沈静嘉突然笑了起来,“原本也不过是一场交易,谁知道我后来会真的爱上你呢。” 裴长清摇摇头,“我宁愿你不曾与我有过交集,也不希望你承受那样的锥心之痛。” 一想到沈静嘉说的那些事情,他就恨不得把谢玉璋从坟墓里扒出来,再鞭尸上几回。 “不,长清哥哥,前世我一直以为谢玉璋是良配,如果没有遇到那些事情,如果没有重来一次,我又怎么会知道,世上的男人不止他那样狼心狗肺的,还有你这样爱护妻子的呢。” 沈静嘉这一夸起来可就没个完了,怎么好听怎么夸,怎么让人害羞怎么夸。 饶是裴长清已经见过许多大场面,早已经练就了淡定的功力,却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咳嗽了两声,想起来柳少监,又开口问道,“那他刚才说的,盛国奸细的事情,你是真的知道,还是……”沈静嘉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她摇摇头,“前世我死的时候,谢玉璋还是太子,钦天监里的奸细,也是在之后的混乱中才暴露的。” 说着,她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我生孩子的时候,有一阵魂魄离体了,那会儿正好看到了前世我死了之后的事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柳少监想要问的,应该是那个梦里的事情。” 裴长清没想到真的有梦,他皱了皱眉头,“你没经历过的事情也能作数吗?” 能不能作数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做过梦,“我也说了,只是梦里出现的事情,想来他们也不会因为我一个梦就抓人。” 说到这里,沈静嘉想起了崔霖鸢,“长清哥哥还记得靖王妃吗? 当初她在破庙的那一夜。” 这件事情过去已经很久了,可是裴长清却记得清楚,他点点头,随后便想明白了沈静嘉想要说的话,“你是说,当初在破庙的事情,也是你梦到的?” 沈静嘉点头,“是,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的早,梦里看到了崔姐姐遇到的事情猛然惊醒,才让你去找靖王的。” 听到这里,裴长清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沈静嘉身上发生的事情,早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重新来过一次也好,总是能做梦梦到一些祸事也好。 裴长清只觉得,这事情玩玩不能被外人知晓,如果知道沈静嘉的能力的话,说不好会被人带去做什么事情。 他直觉想要推掉柳少监请求的那件事情。 然而沈静嘉却是摇摇头,“虽然我知道这种事情暴露了就会很可怕,但是,我梦里面,盛国奸细露面的时候,已经控制住了谢玉璋,而且差一点就杀了父皇,整个京都城都乱了,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情况。” 她伸手握住裴长清的手,“既然柳少监能私下来找我,那就说明他也不想把这事情摆上明面,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我们都可以跟他约法三章,你觉得呢?” 第六百零四章 她的梦,有几分可信? 他觉得? 他觉得不怎么样。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要不是柳少监又官职在身不好动他,裴长清甚至都想让他直接消失了。 在钦天监忙碌的柳少监没来由的浑身一冷,紧接着抖了抖身子。 看到他的样子,监正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开口道,“你这又是被谁惦记上了?” 这话一出,柳少监自己也是欲哭无泪,他能怎么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谁惦记了啊。 “师父,你就不要再逗我了行不行?” 柳少监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样。 他还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沈静嘉不着痕迹的来见钦天监里的人,毕竟这里有本事的人不少,他们根本不知道哪一个会是盛国奸细,万一被他算到了沈静嘉的情况,那说不好沈静嘉的小命都要不保了。 看门人突然小跑着进来,朝着监正行了一礼,“监正大人,戒悟大师到访。” 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是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了监正。 “请大师去偏厅等候,我马上就过去。” 监正说着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衣物就要往屋外走去。 一只脚才跨出门,想了想,又回过头看向了柳少监,“你,跟我一起去见戒悟大师。” 柳少监直觉不想去,他还要花费心思想怎么安排沈静嘉呢。 一抬头,看到监正的表情,他不得不妥协,“好的师父,我这就来。” 说罢,放下手里的东西,随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小跑着跟上了监正的脚步。 等到两人出去,其他人相互看了看,趁着监正不在,聊了起来。 “看到没,监正现在连见戒悟大师都要带着柳少监呢。” “谁说不是呢,依我看啊,这下一任监正,肯定就是柳少监了。” “我也这么想呢,就是可惜了郑少监和宋少监,两人的本事也不比柳少监小。” “你这话说的,本事么大家都是有本事的,但是柳少监跟他们不一样啊,柳少监可是监正的亲传弟子呢,这差别可就大了。” “这么一说也是,要是我的话,也肯定传给自己的弟子,也不会便宜外人。” “是吧,要怪就怪咱们钦天监的规矩跟其他部门不一样,其他部门的官职都是要靠科举选拔,咱们钦天监,都是靠监正算卦,指定下一任监正。” ……这边的众人聊得热火朝天,那边的偏厅里,监正走进去,便朝着戒悟大师行了一礼。 “见过大师,不知大师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面对戒悟大师,监正也是态度恭敬。 戒悟大师这才看了一眼柳少监,然后开口道,“我本是来提醒你们的,不过我看,你们好像已经找到了天命之女,既如此,那我也不必赘言了。” 听到这话,柳少监眉毛一挑,戒悟大师说的那个天命之女,应该就是太子妃沈静嘉了吧? “还有一事请大师解惑。” 柳少监开口说着,看到戒悟大师看过来的眼光,他继续道,“我算出天命之女能找出事情的症结所在,但是我并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的,我询问过,她也不知道,只说是在梦里。” “不知她的梦,有几分可信?” 第六百零六章 这丫环可曾婚配? 柳少监和监正跟着裴长清到了伯昌侯府,才进菡萏院,就看见心事重重的南栀。 看到南栀,柳少监的心情就瞬间变好了,他开口叫她,“南栀姑娘。” 听到有人这么斯文的叫自己的名字,还带上姑娘两个字,南栀不由得抬起头来。 看到是柳少监,她眼神一暗,仿佛心里排除了什么选项一样。 看到她不搭理自己,柳少监皱了皱眉头,还想要再跟她说些什么,一旁的监正就叫他一起进屋去了。 没办法,他只能放着南栀自己在外面,跟着监正一起走了进去。 见人进去了,南栀叹了口气,“可惜是个小神棍。” 见到沈静嘉的当下,监正便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了一遍,这才惊叹她身上的气运。 “钦天监监正,见过太子妃!” 他说着就要行礼,沈静嘉忙伸手止住了他下拜的动作,这才开口道,“监正大人免礼。” 等到站直了身体,监正不由得开口道,“太子妃身上的气运当真是举世无双,只是气运如此之盛,应当是要被天道嫉妒的,可我见太子妃却并无任何异样。” 听到这话,沈静嘉愣了愣,随后摇头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没有监正大人这样的本事。” 见她这么说,监正也就不细究了,抬眼就看到了沈静嘉端起茶杯的手,檀木佛珠挂在手腕上,不比另一手上的镯子好看,却意外的和谐。 “这佛珠……”监正开口问道。 沈静嘉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开口道,“这是戒悟大师所赠,监正大人有什么疑问吗?” 原来如此,监正了然了,“没有。” 沈静嘉这才看向一旁的柳少监,“今日过来,可是奸细的事情有了眉目了?” 柳少监挫败的摇摇头,“正是因为没有头绪,才不得不来麻烦太子妃。” 听到这话,沈静嘉笑了笑,“无妨,你们也是为了我大夏朝,既然我能帮得上忙,便不算麻烦。” 裴长清开口说道,“是这样的,你说了那人会是下一任的监正,所以我便让人绘制了钦天监几位少监的画像,你看看是不是他们其中的人。” 少监一共也就三个,除去坐在她面前的柳少监,还有两幅画像。 一一打开,看过了两人的画像,沈静嘉嘴角的笑意便消失不见了。 她转头看向监正,“下一任的监正,是只能从少监里面选吗?” 监正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是从少监里面选没错,但若是监徒中有资质逆天的,倒也可以快速的升为少监,从而获得争夺监正的资格。” 听到这话,沈静嘉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这两人都不是我在梦中见到的那个监正。” “不是他们?” 裴长清十分意外,同样意外的还有柳少监和监正。 如今在钦天监的人,除了这两位少监他们无法算出命格,其他人他们已经算了个遍。 他们也没有算出来,沈静嘉又确认不是这两位,那么,那个奸细又在哪里? 第六百零七章 不会拿我去祭神吧? 有了这个疑问,南栀心里又顿了顿。 戒悟大师是人人敬仰的得道高僧,应该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才是。 再说了,看他胡子花白,脸上又满是皱纹的样子,子自己的爷爷还差不多,而且他是出家人,出家人可是不能娶媳妇的!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南栀心里已经想了许多了。 直到耳边传来沈静嘉的声音,她才停下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南栀她,还未婚配,大师问这个是何意?” 沈静嘉开口问道。 她可不像南栀那样,心里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她相信戒悟大师问这话,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或者,南栀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戒悟大师笑了笑,“还未婚配,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也不多说话,就这样离开了。 看着人离开,沈静嘉和南栀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戒悟大师这突如其来问话是什么意思,相互看了看。 南栀有些害怕的开口,“小姐,戒悟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不会拿我去祭神吧?” 听到南栀的话,沈静嘉的眉头皱了起来,“不会的,戒悟大师不是那样的人,即便他又那样的想法,我也不会让你去祭神的。” 她知道,南栀平日里听的故事多,听的话本子也多,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正常。 可是……大师问这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事情暂且不谈,裴长清那边已经知道了钦天监里有奸细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愿意沈静嘉涉险,那么能阻止的办法,便是赶在沈静嘉之前,先一步抓到这个奸细。 于是最近几日,他总是带着人有事无事的去钦天监,说起来是去找柳少监,实际上,是在查钦天监的人。 想起沈静嘉所说的,那个奸细以后会是监正,裴长清的眼光就放在了几位少监的身上。 柳少监,他是现任监正的徒弟,监正没有妻儿,这个徒弟他就像是带儿子一样的带大的。 要说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监正,柳少监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可是柳少监却是来伯昌侯府找沈静嘉帮忙的人,他总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再来就是郑少监和宋少监了。 这两人的本事听说也不小,而且两人关系似乎不错,脾气也还好,跟钦天监的众人也相处的十分融洽。 倒是柳少监,每日都是行色匆匆的,甚少与钦天监的其他人聊天调侃。 裴长清观察了好几日,也不曾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 没有办法,还是只能找沈静嘉,他看了一眼面前的柳少监,“还请柳少监随我去侯府一趟。” 听到裴长清的话,柳少监一愣,然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点点头,“好,你稍等我一下。” 说完就转身进了里面的那间屋子。 等到门打开,裴长清看到柳少监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监正大人。 “监正大人这是?” 裴长清开口问道。 那监正抬起头看向裴长清,然后平静的开口道,“我也随太子一道前去。” 第六百零八章 不是这两个人 柳少监和监正跟着裴长清到了伯昌侯府,才进菡萏院,就看见心事重重的南栀。 看到南栀,柳少监的心情就瞬间变好了,他开口叫她,“南栀姑娘。” 听到有人这么斯文的叫自己的名字,还带上姑娘两个字,南栀不由得抬起头来。 看到是柳少监,她眼神一暗,仿佛心里排除了什么选项一样。 看到她不搭理自己,柳少监皱了皱眉头,还想要再跟她说些什么,一旁的监正就叫他一起进屋去了。 没办法,他只能放着南栀自己在外面,跟着监正一起走了进去。 见人进去了,南栀叹了口气,“可惜是个小神棍。” 见到沈静嘉的当下,监正便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了一遍,这才惊叹她身上的气运。 “钦天监监正,见过太子妃!” 他说着就要行礼,沈静嘉忙伸手止住了他下拜的动作,这才开口道,“监正大人免礼。” 等到站直了身体,监正不由得开口道,“太子妃身上的气运当真是举世无双,只是气运如此之盛,应当是要被天道嫉妒的,可我见太子妃却并无任何异样。” 听到这话,沈静嘉愣了愣,随后摇头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没有监正大人这样的本事。” 见她这么说,监正也就不细究了,抬眼就看到了沈静嘉端起茶杯的手,檀木佛珠挂在手腕上,不比另一手上的镯子好看,却意外的和谐。 “这佛珠……”监正开口问道。 沈静嘉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开口道,“这是戒悟大师所赠,监正大人有什么疑问吗?” 原来如此,监正了然了,“没有。” 沈静嘉这才看向一旁的柳少监,“今日过来,可是奸细的事情有了眉目了?” 柳少监挫败的摇摇头,“正是因为没有头绪,才不得不来麻烦太子妃。” 听到这话,沈静嘉笑了笑,“无妨,你们也是为了我大夏朝,既然我能帮得上忙,便不算麻烦。” 裴长清开口说道,“是这样的,你说了那人会是下一任的监正,所以我便让人绘制了钦天监几位少监的画像,你看看是不是他们其中的人。” 少监一共也就三个,除去坐在她面前的柳少监,还有两幅画像。 一一打开,看过了两人的画像,沈静嘉嘴角的笑意便消失不见了。 她转头看向监正,“下一任的监正,是只能从少监里面选吗?” 监正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是从少监里面选没错,但若是监徒中有资质逆天的,倒也可以快速的升为少监,从而获得争夺监正的资格。” 听到这话,沈静嘉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裴长清,“长清哥哥,这两人都不是我在梦中见到的那个监正。” “不是他们?” 裴长清十分意外,同样意外的还有柳少监和监正。 如今在钦天监的人,除了这两位少监他们无法算出命格,其他人他们已经算了个遍。 他们也没有算出来,沈静嘉又确认不是这两位,那么,那个奸细又在哪里? 第六百零九章 这阵子还是不要出门了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奸细的事情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你们不要这样一副苦瓜脸了。” 沈静嘉开口说着,“既然不是几位少监,那就拿其他人的画像过来让我辨认,总归还有时间,钦天监的人再多,也能看的完。” 沈静嘉十分乐观,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的一样。 然而监正和柳少监的脸色却更沉了一些。 “太子妃,我想,您这阵子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不,不只是这阵子。” 柳少监严肃的开口说道。 刚才还挂着笑意的沈静嘉,听到这话,脸就垮了下来。 怎么就不让她出门了呢! 这眼看着月子就要做完了,她终于不用被关在家里了,这柳少监一句话一说,她刚要自由的生活就又被困住了。 “为什么啊?” 这可关系到她往后生活的快乐与否,沈静嘉必须要据理力争! 柳少监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你刚才说,奸细不是三位少监。” 沈静嘉点点头,“是啊,不是他们,但是你们不是还有很多监徒吗? 一个个把画像送过来我看就是了。” “你可还记得刚才我师父说的话吗? 若要成为监正,目前来看就是从我们三个人当众选,如果有监徒能马上转到少监,最后得到监正的位置,那就证明他天赋出众。” 柳少监继续说着。 “嗯,我知道,刚才监正大人说了,所以这跟我出门有什么关系?” 沈静嘉还没有明白过来。 裴长清却是听懂了柳少监的弦外之音,他的脸色也变了,“嘉儿,如果那个人能越过三位少监当上监正,那就说明此人的天赋本事,在三位少监之上,那么柳少监能算出来的东西,他应该,也能算到。” 直到这个时候,沈静嘉才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巴,看着面前神色凝重的三个人,心里只想骂人。 这直接就是给她禁足了啊! “那,那你们的意思是?” 沈静嘉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三个人相互递了个眼神,柳少监这才开口道,“我想,他应该算到了太子妃的存在,但应该算不出来我们已经先一步找到您。” 沈静嘉看着柳少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所以呢?” “所以为了除后患,他可能会先对太子妃您下手。” 柳少监声音严肃。 对她下手! 沈静嘉这会儿也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看向身边的裴长清,“长清哥哥,那,那我往后就都不能出门了?” 她不光不能出门,还要等到下一任监正上任,才能解除危机。 更可怕的事情是,现在监正和柳少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他在选择下一任监正的时候,会不会跟前世出现偏差? 沈静嘉越想越是头疼,本以为解决了谢玉璋和沈静柔,她就功德圆满了。 却没想到,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事关大夏朝的国运,她怎么敢乱开玩笑啊! 一旁的裴长清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先一步现身吗?” 第六百一十章 为我徒儿讨个媳妇 柳少监和监正二人相互看了看,然后摇头,“我们只能算,却不能影响事情的发展。” “那个人跟你们是一样的吧? 他是不是也不能影响事情的发展?” 沈静嘉开口问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人就算算出来什么了,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柳少监看着面前的沈静嘉,眼神带着怜悯,“他虽然不能对你做什么,但是他能指使别人对你做什么。” 说着,他摸了摸鼻子,“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找到你,请你帮忙,如果真的查出了奸细,我们自然不会动手,但是大夏朝这么多的人,肯定会动手的。”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嘉也有些尴尬,原来他刚才那怜悯的眼神,是在可怜自己的愚蠢啊。 一想到自己还要继续被困在家里,沈静嘉就浑身无力的瘫在软榻上,就连手边的桃花酥都不香了。 这事情,根本就是无解。 几个人坐在那处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没有什么想法,监正和柳少监便起身告辞,除了屋门,又看到了南栀。 “二位大人慢走。” 南栀恭敬的低头行礼,心里琢磨着要不进去跟小姐说说看,能不能先把她送出京都城。 去江州也很好嘛,去那个员外家里,之前小姐去的时候她没能跟着去,这次去一定要好好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还有……她的思绪突然中断,眉头皱了起来,这两个人怎么还不走? 南栀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却正好对上了监正打量她的眼神。 “大人,大人这么看着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南栀开口问道。 监正眉头皱了起来,“这位姑娘你,可曾婚配?” 听到这句话,南栀那张小脸顿时血色全无,就连身子都开始抖了起来。 “我……”她正要撒谎说自己已经许了人家,一旁的裴长清就走出来开口道,“南栀是嘉儿的贴身丫环,自小一起长大,还未婚配。” 还未婚配……南栀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看到她的样子,柳少监眼疾手快的伸手抱住人,满脸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师父。 “这姑娘身子弱,之前我来的时候,她就被吓晕过,这会儿又……”柳少监皱着眉头。 里面的沈静嘉听到了动静,忙跑了出来。 看到晕在柳少监怀里的南栀,脸色也变了,“她怎么会晕的? 你们,刚才跟她说什么话了吗?” 这一个两个的都看着自己,监正也有些无语了,他摸了摸头上的帽子,“我只是问她婚配与否,后来是太子殿下说她还未曾婚配,然后她就这样了。” 听到这前因后果,沈静嘉明白了,她叹了口气,“麻烦柳少监将人放到我屋里的软榻上。” 柳少监本想将人送出去的,可是看看周围,都是男人,总不能让刚做完月子的沈静嘉抱人进去吧。 还得是他来。 叹了口气,柳少监抱着人就走进了屋里。 “太子妃,这位姑娘,老朽不才,想为我这不争气的徒儿讨个媳妇。” 第六百一十一章 你看他如何? “哎?” 沈静嘉顿时就愣住了,她看着监正,不由得开口问道,“监正大人,我这丫环虽好,可她的身份到底是配不上柳少监,不知道监正大人怎么一眼就看中了她呢?” 监正咳嗽一声,“这,还得从他的命格说起。” 说着,他就将柳少监天赋异禀,却命格有缺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本我以为他这一辈子也就跟我一样了,等过些时候去收个小徒弟,可是前几日,戒悟大师登门,说他攒了不小的功德,可补命格的缺,还说他的命定之人已经与他有过会面了。” 听到监正说道这里,沈静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戒悟大师那天来她这里的时候,问起南栀有没有婚配,并不是要送她去祭神,而是帮柳少监问的啊。 想起南栀这个小丫头这些天提心吊胆的样子,沈静嘉就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小丫头还一直以为,戒悟大师是想要一个童女之身去祭神。 便是自己,都被她这神神叨叨的话给影响了,还真的想过,若是戒悟大师来要人的话,自己要怎么拒绝。 正想着,屋里的人便醒了过来,她眼睛睁开,就看见坐在一旁凳子上的柳少监。 “啊!” 南栀大叫一声。 屋外的人赶忙走了进去。 南栀往后缩着,看那样子就好像是柳少监要对她行什么不轨之事一样。 “南栀?” 沈静嘉开口叫了一声。 见到沈静嘉,南栀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她从软榻上下来,躲到了沈静嘉的身后,眼睛看着柳少监。 “小姐,你,你送我去江州吧,去江州那个员外的家里好不好?” 南栀几乎是在祈求。 听到这话,沈静嘉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给你许个人家便是了。” 许个人家? 南栀低头思索了片刻,小姐帮她选的人家,应该还是不错的,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小姐不会害她的。 而且许个京都城的人家,她往后还是可以在小姐身边伺候,无非就是换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这么一想,她点点头,“好,小姐你快给我许个人家,这样我就不用祭神了!” 祭神? 柳少监和监正的眼神都不对了起来,是谁想要拿活人去祭神的? 难道除了他们,沈静嘉还接触过别人? 沈静嘉笑着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柳少监,“你看他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南栀瞪大了眼睛看向柳少监,而柳少监也正看向她的方向。 两个人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却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小姐,就是他旁边那个人问我有没有婚配的,他肯定也要拿我去祭神,你还把我许配给小神棍?” 南栀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很好的小姐,竟然会牺牲她。 而另一边被误解的柳少监和监正两人,也不敢相信的瞪着南栀,什么叫他们要拿她去祭神? 他们什么时候说要祭神了? 最难以置信的要数柳少监了,他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监正,“师父,太子妃这话,不是开玩笑的吧?” 第六百一十二章 你们先了解了解 监正看了一眼沈静嘉,然后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为师也觉得那个小丫头不错,你看呢?” 他看? 他还真看向了南栀,只是看着人的眼神有些不是很好,那个一惊一乍的小丫头? “我觉得还是……”柳少监斟酌着措辞,在想怎么才能说出来。 看到他的样子,监正咳嗽两声,“这事情倒也不着急,你们也才认识不久,往后你多往伯昌侯府跑几趟,多跟人熟悉熟悉,咱们再说这事情。 监正当初听到戒悟大师的话,还纳闷着呢,自己这徒弟的命可是他算的,怎么就能改运呢。 他不信邪的又给算了一遍,还真是被戒悟大师说中了,他的命格的确有改变,那改变他的人也已经与他相遇了。 想一想他最近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动,唯独有的,就是跟裴长清走的比较近,然后就是去伯昌侯府。 心里不禁在想,那命定之人会不会在伯昌侯府? 这一来,果然就被他发现了端倪,这太子妃身边的小丫环,还真是柳少监的命定之人! 生怕这小子把自己的姻缘给弄毁了,监正赶紧开口阻止,这才有了刚才的那番话。 柳少监眉头皱的死紧,南栀是没什么问题,看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已,可是他呢? 知道自己的命格,他索性就没有在男女之事上多浪费功夫,身边的人也都是男人,就连他跟监正的住处,仆人也都是小厮大叔。 现在突然问他南栀如何? 哪怕知道南栀就是戒悟大师说的那个命定之人,他面对这小丫头,也是满心抗拒。 再看看南栀的样子,她应该也是抗拒的吧? 毕竟自己可是她最讨厌的小神棍呢。 “小姐!” 南栀皱着眉头看着沈静嘉,似乎是想要为自己再争取争取。 沈静嘉也不着急,她看着南栀,“急什么,没听监正大人的话吗,你们两人先了解了解,了解过后再说。” 柳少监眼珠一转,开口道,“南栀姑娘你别着急,我们近日来如此频繁进出伯昌侯府,你也应该猜到些什么了,若是没有个合适的借口,我们来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嗯? 所以? 南栀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明白他说的话了,她回过头看向沈静嘉,“小姐,你们在研究什么啊?” “呃,我们在研究生么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但是柳少监倒是的确需要经常来府上。” 既然人家柳少监都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她没道理不配合是不是。 反正看看那柳少监,除了年纪大了点,其他的方面倒也还不错,至少配南栀那是够够的了。 怕就怕,别人说起来的时候,要说是南栀配不上他了。 这倒也是个麻烦事情啊。 沈静嘉心里这么一想,脸色就不是太好了,她秀眉轻蹙,微微低头,似乎在考虑怎么才能让难治的身份高一些。 看到沈静嘉皱眉思索的样子,南栀也跟着皱起眉头来了,她可是小姐最贴心的丫环了,小姐有需要,她当然要贡献出自己了! “那好吧,先,先看看吧。” 南栀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 第六百一十三章 你这个想法就很好 可算是哄过了南栀了,监正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沈静嘉行了一礼,“太子妃,在下告辞。” 说罢,带着柳少监出了门去。 看着身后侯府的大门关上,柳少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看向身边的监正,“师父,你没开玩笑吧? 那个小丫头就是能补我命格缺的人?” 监正的脸一沉,不悦的看着自己的徒弟,“怎么,觉得你师父本事不行?” “不是,就是那丫头看着,年纪有些小。” 柳少监说着,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顶,要让他跟南栀在一块,他总觉得自己是老牛吃嫩草了。 听到他的话,监正抬手就给他一下子,“给你棵嫩草啃你还不乐意了!” 被打了一下的柳少监摇摇头,“不是不乐意,只是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太厚道。” “行了行了,你自己想吧,要么不厚道,要么孤独终老,我看我是没那个福分看着你娶妻生子了,谁让我一把老骨头,徒弟也不听话,算了算了,死了拉到,死了清净!” 监正一张嘴就噼里啪啦的一顿叨叨,直念的柳少监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好好了解了解,您刚才不是说了么,让我多往伯昌侯府跑跑,我听您的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钦天监的方向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角落里钻出两个人影来,看着监正和柳少监离去的方向。 “少主,他们来伯昌侯府原来是为了娶媳妇啊,我还以为他们那么有本事,也算出来太子妃的与众不同了呢。” 站在后面一些的黑衣男子开口说道。 听到他的话,被他叫做少主的人轻笑一声,“我还以为钦天监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两人说着,就离开了这里。 回到了钦天监,监正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当下就告诉了其他人,柳少监的命格缺陷有补救的方法了。 大家都是一起共事多年的人了,一听柳少监的命格缺陷可以补,纷纷凑了过来。 没多久,柳少监的命定之人是太子妃身边的小丫环的事情,就嚷嚷的整个钦天监的人都知道了。 沈静嘉想要出门来着,但是裴长清却很听钦天监的话,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去。 没办法,沈静嘉只能指使南栀,将自己的信送去钦天监给柳少监。 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信,南栀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沈静嘉,“小姐,这信就这么送过去,不会被人发现吗?” “发现什么?” 沈静嘉一脸的纳闷。 南栀跺了跺脚,“你们不是拿我扯谎吗? 现在这信这么一送,不就暴露了吗!” 呃……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当回事儿的。 沈静嘉咳嗽一声,“对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到。” 说着,她环顾四周,转了几圈也没想到要怎么隐藏这封信。 还是南栀自己看不下去了,开口道,“算了,我去准备一些点心装起来送过去。” 沈静嘉点点头,“对对对,送些吃食过去,你这个想法就很好。” 第六百一十四章 能引蛇出洞就最好了 南栀想说,要不是沈静嘉是自己的小姐,她现在绝对要给她表演一下翻白眼这项技能! 准备好东西,南栀就带着一个食盒去了钦天监。 门口的人拦下她,南栀笑着道,“我是太子妃身边的丫环,太子妃让我给柳少监送些点心的,大哥你去问问柳少监就知道了。” 一听这话,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南栀,这才小跑着进去找了柳少监。 一听南栀让人转达的话,柳少监马上就走了出去。 身后的一众同僚看着他的样子,不禁开始调侃了起来。 “来的应该就是他那个命定之人吧?” “应该是,要不堂堂太子妃,没什么事情的话,给柳少监送什么吃食啊,还不怕太子来把咱们钦天监给拆了啊!” “可不是么,嘴上说着先相看相看,不着急,我看他刚才出去的样子可不像他嘴上说的这么悠闲。” “嗐,瞧你这话说的,人家原本可是孤独终老的命格,难得有的改,还不抓紧一些?” 说着众人哄笑了起来,却也没有什么恶意。 有个监徒跟着众人一起笑了起来,眼神却是看向柳少监离去的方向,似乎想要看清楚跟他在一处的人是谁,又交给他了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柳少监才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柳少监,人家给你送了什么啊?” 有人开口问道。 柳少监笑了笑,这才打开食盒,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瞬间弥漫在了空中。 有人马上就凑了上去,看着食盒中那精致的糕点,不由得都羡慕了起来。 “哇,柳少监,太子妃对你这么好的吗?” 又有人开口问了。 还不等柳少监说话,一旁就有人开口帮着他说道,“开什么玩笑,这哪里是太子妃送的啊,这明明就是那小丫环送的,人家不过是借了太子妃的名头罢了,你们还真信啊。” 众人又是一番哄笑,有人作势要去拿糕点,可是柳少监却及时的盖上了盒子,咳嗽一声,“这糕点不多,我拿进去给师父尝尝。” 说着,就进到了内室去了,没人发现,他的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进到屋里,他把食盒放在了监正的面前,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 看到沈静嘉的信,监正的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太子妃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留意钦天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她认为,那奸细来钦天监,肯定是有内应在的,即便那人现在没有显现出来,只要我们跟太子妃过往再密切一些,他们总会担心的。” 柳少监看着监正开口说着,监正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看着信,看完之后就直接烧掉了。 他点点头,“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想要抓到还真是比较困难,若是能引蛇出洞,那就最好不过了。” 说着,他顺手拿起盒子里的点心咬了一口,满嘴都是桂花的香气,香却不腻,微甜却不让人反感。 “这点心倒是做的不错,是南栀那丫头做的吧?” 监正开口问道。 第六百一十五章 你一定要帮帮我! 柳少监刚刚退了红的耳朵瞬间又烧了起来,“这,这我也不知道,她说是太子妃让送来的。” 监正淡淡的哦了一声,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让柳少监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南栀离开钦天监之后就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时候,想起自己的胭脂用完了,就掉头去了胭脂铺买东西。 这一掉头可就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了,她心里也跟着紧了一下,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进了胭脂铺子。 这铺子里全都是女人,她就不相信那跟在后面的人敢进来! 南栀在里面躲了好一会儿,没看到有人跟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缓过神来,她就开始琢磨要怎么摆脱外面那跟着自己的人了,可是这胭脂铺子也只有这一个门,并不像许多铺子那样还有个后门。 正在南栀心急的不行的时候,一道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南栀?” 有熟人? ! 南栀转头看了过去,竟然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云宁公……”南栀刚刚开口,就被公主身边的侍女忙凑过来捂住了嘴。 云宁公主咳嗽两声,凑到南栀身边小声的道,“我偷偷溜出来的,你可别大声嚷嚷,回头让人把我抓回去!” 南栀有些无语,这云宁公主怎么还能自己跑出来呢! 说完话,云宁公主又往南栀的身边瞅了瞅,没看到沈静嘉,便问道,“今天你自己出来的啊,我没看见嘉儿姐姐。” 她一问这个,南栀就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她伸手拉住云宁公主,“公……小姐你一定要帮帮我!” 看着南栀的样子,云宁公主也认真了起来,她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外面,南栀这才凑到云宁公主的耳边说道,“外面有人跟踪我,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但是,小姐你帮我去通知我家小姐……”说到这里,南栀突然停了下来,这种情况下,通知什么小姐啊,要通知就通知太子殿下! 把这些不怀好意的人全都抓起来! 这么一想,她的话就拐了个弯,“还是通知太子殿下,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云宁公主看了一眼南栀,然后小声道,“这不好吧,你也知道我是偷溜出来的……”“那公主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坏人抓走吗?” 南栀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我要是被抓走了,小姐肯定得伤心,小姐一伤心太子肯定也跟着难过,到时候要是查出来是公主你见死不救的话……”“行行行,我救我救!” 云宁公主被南栀一系列的假设说的不得不答应下来。 她带着自己的丫环走出了胭脂铺子,却是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小姐,咱们去找太子殿下吗?” 身边的侍女开口问着。 找太子? 云宁公主突然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来,“找什么太子啊,这种事情,咱们应该去找大理寺。” “大理寺?” 侍女愣了一下,“那不是处理京都城恶性案件的地方吗? 可是南栀姑娘她……”这不算是恶性案件吧? 第六百一十六章 苏樾大人,我有事找你 “南栀姑娘身份与旁人不同,那些人跟着她却不下手,肯定是想要找机会对太子和太子妃不利! 那可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呢!” 云宁公主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说着,“这还不算是恶性案件吗! 这可是要放在首位的恶性案件啊!” 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可一点儿也不像这是恶性案件的样子。 侍女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她家公主最近一门心思的想着那位大人,既然她这么说了,那这,就当它是恶性案件吧。 两人行色匆匆的就去大理寺。 守在门口的人看到云宁公主,却并不认识她,只以为是哪位大人的家眷。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这么问了,“这位小姐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家眷?” 哪位大人的家眷? 云宁公主心里一喜,差点就要说出苏樾的名字来了,但到底还是有些矜持的。 她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口道,“我有事情找苏樾苏大人,事关重大,还请通传一声,就说是关于他表妹的事情。” 听到这话,那守门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宁公主。 谁不知道苏樾苏大人的表妹是当今的太子妃啊,这人说话也是奇怪,不说太子妃的事情,非要说是苏大人表妹的事情? 不过也只是心里这么嘀咕了一阵,转头就进了里面去找人了。 苏樾跟霍刚刚刚忙完一桩案子,两人累的直接在大理寺休息了,衣裳也没换,胡子也没刮。 听到守门的人这么一说,苏樾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有说她自己是什么人吗?” 那守门人摇摇头,“没有,不过我看她身上的穿戴,应该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听完这话,苏樾也不想多等,起身就跟着守门人走了出来,等到看到站在门口的云宁公主的时候,他脸色都变了。 “苏樾大人! 我有事情找你!” 云宁公主说着就往苏樾的方向跑了过来。 看着过来的人,苏樾眉头皱的更紧了,“臣,参见云宁公主。” 她是公主? 一旁的守门人不禁看向云宁公主,不免有些后怕,还好自己刚才虽然质疑却并没有开口。 “免礼免礼!” 云宁公主说着,就凑到了苏樾的面前,然后开口道,“是南栀,我不知道她今天是出去做什么了,但是她说有人跟踪她,这会儿她在胭脂铺子里面躲着,我就赶紧来通知你了。” 嗯? 南栀? 苏樾又看了云宁公主一眼,南栀出了状况,难道不是应该去找裴长清吗? 罢了罢了,既然找上了他,应该是大理寺离得近吧。 这么一想,苏樾只能开口,“那还请公主带我前去。” 至于其他负责抓捕的人,他想着还是应该隐藏起来的比较好,毕竟那些人只是跟踪而已,若是自己这边大张旗鼓的过去,肯定会躲起来的。 简单的安排了一下,他才跟在云宁公主的身边往胭脂铺子走了过去。 “苏樾大人,你是不是最近都没有休息好啊? 我看你脸色都不太好,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来麻烦你的。” 云宁公主突然有些自责了起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 苏樾大人你真好 看着身边的人,苏樾转过头去,却只能看到她因为自责低下的头顶。 “无妨,公主遇到事情能想到在下,是在下的荣幸。” 苏樾开口说着,声音温润。 听到这话,云宁公主高兴的抬起头看向他,“真的吗? 那我以后有事情的话,是不是也可以麻烦你呢?” “当然……”苏樾开口回答,想要说不行,可是对上女孩这亮闪闪的眼眸,不行两个字却说不出口来。 云宁公主只当他是答应下来了,笑着道,“苏樾大人你真好!” 呃……云宁公主这番架势,苏樾倒是有些难以接招了。 等到了胭脂铺子,苏樾才发现问题所在,这女人聚集的铺子,他进去似乎是有些不太妥当。 但是云宁公主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伸手拉着苏樾就走了进去,“苏樾大人,你过来你过来!” 云宁公主一心带着人去找南栀,却忘了这屋子里全都是女子,看到进来的男子,一个个都皱起眉头打量了起来。 苏樾虽然是满心的尴尬,却因为云宁公主拉着自己,没有办法退出去,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了。 南栀听到了云宁公主的声音,忙凑了过来,可是却没有看到裴长清,虽然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吧,但是看到了表少爷,多少还是安心一些的。 “表少爷!” 她激动的上前,“外面有人跟踪我,从钦天监一路跟过来的,之前有没有跟着我去钦天监就不知道了。” 听到南栀的话,苏樾皱起了眉头来,“他们为什么要跟着你呢?” 一个小丫环而已,没什么跟踪的必要吧? 南栀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这事情从何说起,只能皱着眉头,“这个事情我有点说不清楚,但是外面跟踪我的人肯定对姑爷有大用处的!” 裴长清么? 苏樾的心里略微转了转,算是相信了南栀的话,他开口道,“那行吧,我知道了,你现在出去,随便往哪里走,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安排的人会在后面盯着的。” 有了苏樾的保证,南栀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但是想想还是不敢直接回侯府,随便买了几块胭脂,出了铺子就往一旁的点心铺子走了过去。 她几乎是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逛着,就是为了给苏樾留出足够的时间。 就在这一条街快要逛到头的时候,身后传来响动,南栀慌张的转过身,就看到有人被按在了地上。 她愣在原地不敢动弹,那被压住的人明显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始嚷嚷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啊,抓我们做什么! 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小老百姓,天子脚下这般做派,还有王法吗!” 那人被压着还在不断的叫嚣着。 压着他们的人才不管他们叨叨些什么,等到苏樾和云宁公主走了过来,这才冲着两人行了礼。 “大人,就是他们两个! 鬼鬼祟祟的跟着南栀姑娘,跟了一整条街了!” 苏樾看了一眼那两人,点了点头,“既然这么喜欢跟着南栀,那我们就辛苦一程,送他们去伯昌侯府吧。” 第六百一十八章 小神棍你来啦! 一听苏樾的话,那两人心下就知道不好了,这事情要糟了! “去哪里? 伯昌侯府? 不去不去! 我们小老百姓去什么侯府啊! 我们要回家!” “对对对,我们哪儿都不去,我们要回家!” 两人拒不配合,一顿瞎嚷嚷,看的南栀一阵头疼,她气的随手在篮子里找了两块破布,硬是将人的嘴巴塞起来。 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两个人都是一怔,大概是没想到,一个丫环竟然也敢对他们动手吧? “叫叫叫,叫个屁!” 南栀开口骂道。 随后转头看向苏樾,露出一个笑容来,“表少爷,好了,咱们走吧!”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面,满心想着的都是自己这次立了大功呢! 闹市里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马上消息就传到了钦天监,听到这事情的当下,宋少监就看向了一旁的柳少监,“柳兄,这该不会是你那个小媳妇儿吧?” 听到这话,柳少监愣了一下,还真有可能是南栀那丫头,只不过……他看向宋少监,义正言辞的道,“宋兄还是注意一下言辞,南栀还不是我媳妇,你这样说,对她声誉有辱。” 说完就放下手里的东西,马上走了出去。 看着他有些着急的样子,宋少监轻笑一声,这才跟身边的人笑着说道,“现在不是,以后不就是了么,都已经算出来是命定之人了,这事情还能有偏差?” 身边的一个监徒笑着道,“宋少监这就不懂了,柳少监这是心疼南栀姑娘呢,若是您的话传出去了,的确是对姑娘的名声有损。” 宋少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得,他的错,他以后不调侃柳少监了不就得了。 再说这柳少监出了钦天监就直奔伯昌侯府,他到的时候,南栀他们也刚刚到。 “南栀!” 柳少监开口叫了她一声。 刚要进门的人听到叫声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到是柳少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着他挥了挥手,“小神棍你来啦! 正好一起去找大小姐!” 柳少监见她没有什么问题心下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她的称呼,脸色又黑了下来。 他是钦天监少监,有官职在身的人好吗! 什么就小神棍! “柳少监,请。” 苏樾朝着他伸手。 看着苏樾,柳少监咳嗽一声,也朝着他行了一礼,这才走在前面,跟南栀一起进去了。 看着他们进了伯昌侯府,一旁的云宁公主迈着细碎的小步子,一点一点的往后退,准备开溜。 “云宁公主,此事你也参与其中,不进去跟太子和太子妃说一下吗?” 男子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宁公主承认,平时她是挺想要听到苏樾的声音,见到他的人的,可是现在么……她挂着谄媚的笑容,尴尬的看向身边的人,“苏大人,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这还得赶着回宫呢,这事儿您清楚,就由您跟太子哥哥说吧!” 说完这话,她抬脚就要走,苏樾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就挡在了她的面前,“公主不必心急,等事情交代清楚了,下官送公主回宫。” 第六百一十九章 你在下诅咒 他都这么说了,云宁公主心下一思量,咬咬牙,“那,那行吧! 一会儿苏大人可要亲自送我回宫啊!” 云宁公主说着,特地将亲自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苏樾的头有些疼了,云宁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还是赶紧把人带进去再说了。 等到了沈静嘉的面前,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两人跪在面前,沈静嘉打量着两人,然后开口道,“让他们抬起头来。” 再怎么不情愿,两人还是被一旁的侍卫强行的把头抬了起来。 看到两人眼中射出来的凶狠,沈静嘉眉头皱了皱,这两人跟自己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还是说,他们是跟大夏朝有深仇大恨? 喝了一口茶,沈静嘉看着跪在左边的那人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将脸撇到一边去,不理会她,不过一个女人罢了,还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不说? 盛国大皇子叫上官煜,你呢? 你叫上官什么?” 沈静嘉不疾不徐的开口问着。 没想到她竟然能猜到自己的身份,刚才还将头偏到一边去的人震惊的转头看向她,“你,你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 沈静嘉笑了笑,“很难猜吗? 你是渌亲王的遗孤,如果当初盛国渌亲王没有谋反的话,你应该还能当个郡王。” 听到这话,那人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摇摇头,“不可能的,我的身份你算不出来的!” 他也是修道之人,想要算他的身份,要耗费不少精力,甚至还会折损寿命,不会有人这么做的! 沈静嘉摊了摊手,“嗐,我为什么要算啊,你会算,自然也算出来我的与众不同了,那你说,我需要算吗?” 听到沈静嘉的这话,那人才反应过来,是啊,他算出沈静嘉是天命之女了,那就证明沈静嘉并不是修道之人。 他冷笑一声,“是我大意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柳少监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尝试了一下,果然,他算不出来。 “太子妃,此人便是那奸细?” 柳少监开口问道。 沈静嘉点点头,她在梦里见到的那位钦天监监正,那位污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灾星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位。 听着他们说话,南栀是一头雾水,但是有一句她听明白了,这个人是盛国的奸细,那是不是说明,她立了大功? 一想到这个,南栀连腰杆都挺的更直了一些。 那人突然就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一向看不起女人,最后却是栽在了女人手上!” 看着坐在那里高高在上的沈静嘉,又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南栀,那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嘴里不知道念念有词的在说些什么。 看到他的样子,柳少监眉头一皱,忙挡到南栀的身前,瞪着那人道,“你在下诅咒!” 那人笑了起来,“这你都发现了。” 说完却是轻松无比,“诅咒已下,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个命定之人慢慢的香消玉殒吧!” 刚才还神气万分的南栀,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六百二十章 求娶南栀为妻 沈静嘉脸色也是一变,转头看了一眼南栀,然后开口道,“给我缝了他的嘴! 关进暗牢去!” “哈哈哈哈,现在缝了我的嘴又如何,她已经被我诅咒了哈哈哈哈! 那个男人注定了孤独终老! 有命定之人如何,还不是要被我弄死!” 那人被拖着下去了,声音却还回荡在南栀的耳边。 她呆呆的转过头,看向满脸关切的柳少监,“他,他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吧?” 柳少监顿了顿,这话他要怎么说? 他不会说假话,可是真话对南栀来说,又太过残忍。 看着他哽咽着却不说话,南栀就知道了,那人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了。 她被诅咒了! 突然脚下一软,南栀转头看向沈静嘉,满脸的慌张,“小姐,小姐我,我被诅咒了。” 看着南栀的样子,沈静嘉眉头皱了起来,“你不要担心,柳少监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再不济,还有监正大人,还有戒悟大师呢。” 虽然沈静嘉这么说了,但是南栀却并没有丝毫的放心,满心只有一件事,她被诅咒了,她马上就要死了。 柳少监心里也突然有些难受了起来,南栀的诅咒是因他而起的,那人也说了,是因为南栀是他的命定之人,这才下了诅咒的。 他一掀衣袍,在沈静嘉的面前跪了下来,“太子妃,在下想要求娶南栀为妻!” 听到他的话,沈静嘉愣了一下,不禁转头看向了南栀,“这,还事要看看南栀的意思。” 南栀的意思,南栀能有什么意思呢,她现在皱着眉头,只惦记着自己活不长的事情。 柳少监也看向南栀,眼神中满是期待。 这是他的过错,他应该负责的。 南栀皱了皱眉头,“可是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活不长了,你要是娶了我的话,等到我死了,你再娶旁人怕是就不太方便了。” 听到这话,柳少监笑了一声,“无所谓,我的命格,本就是孤独终老的命格,若非是你,我此生大概是不会成亲的,就像师父那样,收养个徒弟罢了。” 南栀皱了皱眉头,“可是,可是我的身份……”她不过是个小丫环,而柳少监他,到底是有官职在身的人。 哪怕她整日小神棍小神棍的叫着,也不能忽略两人身份之间的差距。 沈静嘉看着南栀的样子,随后开口道,“柳少监,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回去还是跟监正大人商量一下再说,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听她这么一说,柳少监点点头,“太子妃说的是,此事我必定跟师父好好说说。” 说罢,他便起身回了钦天监。 原本是好好的一桩事情,谁也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静嘉拉过南栀,开口道,“南栀,现在你应该也清楚,我们之前说的把你许给柳少监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遮掩,而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我,其实我是知道的。” 南栀开口说着。 要不是这样,她又怎么可能对一个钦天监的大人张口闭口的小神棍呢。 第六百二十一章 此人本事在我之上 原本想着这么叫着,或许能让自己忽略他的身份,能接受跟他成亲,可是现在……南栀低下头,“可是小姐,我不想拖累他。” 那人只说诅咒她香消玉殒,可是这期间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她是会突然就死还是会有什么痛苦的反应,会不会变得越来越丑,会不会变得脾气暴躁,情绪乖张? 这样的她,还是她吗? 柳少监回到钦天监,明明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可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回来了? 怎么样,伯昌侯府那边什么情况?” 监正开口问道。 听到师父的声音,柳少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 看着他的样子,监正嘴角的笑也收敛了起来,他直觉自己这个徒弟有些不高兴的事情。 拉着人进到里间,监正这才开口问道,“说吧,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少监这才抬头看着监正,把南栀被诅咒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查看过了,那诅咒,我解不了。” 柳少监满是挫败的开口,“都怪我,我应该早发现的,要不是因为她跟我命中有所连系,也不会被泄愤下了诅咒了。” 听到这些话,监正也沉默了,这事情的确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的本事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 “那,现在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监正又问。 柳少监有些失了兴趣,“被太子妃缝了嘴关起来了,师父你最好还是去看一眼,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还会说些什么大逆不道或者诅咒的话出来。” “那你,一起去吗?” 监正看着柳少监,开口问着。 柳少监摇摇头,“我改日再去吧,现在南栀的情绪不是很好。” 听他这么说,监正也就不说什么了,他点点头,自己整理了一下就去了伯昌侯府。 他到的时候,裴长清也正好到了,看到监正便猜到了他是为什么而来的了。 见到他们来,沈静嘉一点儿也不意外,紧接着就把那人的情况说了一下,“他对着南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看不明白,但是柳少监说是诅咒,那人也说了,会让南栀香消玉殒,这小丫头现在正伤心着呢。” 监正点点头,“我听我那徒儿说了,太子妃,我想去见见这个人。” 沈静嘉点头,就让晚照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我想那人既然能靠嘴巴下诅咒,我就让人缝了他的嘴。” 等见到了那个人,监正打量了一番,神情也变的严肃了起来,退出暗牢,他摇摇头,“此人的本事也在我之上,这诅咒我也无法解。” 沈静嘉皱眉,“那可有什么办法能解开诅咒的?” “除非他自己主动解除,但是我想,他应该不会同意的。” 监正开口说着。 想起南栀那个丫头整天嘻嘻哈哈的,沈静嘉有一大半的快乐都是她带来的,可是现在因为诅咒的事情,她变的闷闷不乐的,沈静嘉也有些难过。 正说着,就看到兮染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大小姐,南栀她吐血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你清楚七皇子的身份吗? 一听这话,几人的神情都变了,忙跑到南栀的屋子里,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人,沈静嘉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看着沈静嘉哭,南栀也跟着伤心了起来,“小姐,别哭了,南栀只是个丫环而已,等南栀走了,还有兮染陪着你呢,别伤心。” 以前还有些嫉妒兮染,明明是沈静柔身边的丫环,却被沈静嘉要过来,还跟她平起平坐的成为了贴身丫环。 可是现在,南栀有些庆幸,好在还有兮染,自己就算是走了,小姐也不会太孤单。 “瞎说什么呢! 走什么走! 你就是走,也是嫁出去,你放心,小姐给你准备着嫁妆呢!” 沈静嘉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 南栀的脸色因为刚刚吐血的原因,显得有些惨白,她的眼睛也微阖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她笑了笑,“好,那我等着拿小姐给我的嫁妆,嫁出去。” 安抚着人睡下,除了萌沈静嘉就开口问道,“监正大人,南栀现在这个情况,可有什么解法?” 监正摇摇头,“本以为我徒儿的命格可以改变了,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叹了一口气,果然这命格该是如何就是如何,哪怕有了变动,也会被旁的影响,从而变回原先的轨道。 看着监正离开,沈静嘉气的只想去把那个人揍一顿,可是她也知道,揍一顿也并不能解气,甚至还有可能让人抓到漏洞,再做出什么对大夏朝不利的事情来。 裴长清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生气了,那个人我们处理不了,不是还有一个跟他一起的人么,那个人总应该可以审一审的。” 说着,裴长清就把那个人提了出来。 看到面前的男人,那跪在地上的人不屑一顾,这人是夏朝太子,可那又怎么样,他是盛国的勇士,可不怕这瘦弱的太子。 正想着,裴长清就开口了,“我听说那个被缝了嘴的,是你们盛国渌亲王的儿子?” 那人闭着嘴依旧不说话,反正他也只能知道这么点儿了,多的也不知道。 “不说话也没关系,反正我只是需要一个奸细,抓到奸细,这个功劳可是不小的,正好还能让百姓更崇拜我一些,至于你们,无所谓的。” 裴长清继续说着。 那人听到这话,眼珠转了转,无所谓? 才不是吧! 无所谓的话就不会说这么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渌亲王谋反的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跟你你那个主子,应该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吧?” 裴长清笑着看向那人的脸。 他依旧是满脸的倔强,似乎并不想跟裴长清说话。 “对了,盛国七皇子你知道的吧? 他的身份你清楚吗?” 裴长清开口问道。 那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神情,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裴长清,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起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七皇子。 看到这个表情,裴长清的脸上也换上了一副怜悯的神色,“看你这样子就是不知道的,那我就告诉你,你们的七皇子,其实是渌亲王的儿子。” 第六百二十三章 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话,那人的瞳孔猛的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强装镇定,“你不要胡说了,七皇子既然是皇子,那肯定是皇上的孩子,皇上他不会搞错子嗣的。” 终于说话了? 裴长清笑着摇摇头,“你跟你主子果然不怎么聪明,也是,要是聪明的话,又怎么会被抓住呢。” 他说着,看向那人开口道,“你主子不是很厉害吗,你大可让他算一算看,七皇子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皇子的命运走向是算不出来的。” 那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他看向裴长清的表情满是讽刺,明知道算不出来,还以此来挑拨,当真是包藏祸心。 裴长清挑了一下眉毛,“算不出吗? 是真算不出,还是不愿意算?” 那人咬住了下唇,却是不再说话。 裴长清也不多说了,抬手就让人把他跟他主子关到了一起去了。 钦天监里,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监徒在那边写写画画,弄好了之后就将纸条塞进了一个小竹筒里。 看着周围没有人关注他,就走到墙角那边,将小竹筒埋进了墙根底下。 有人看到他在墙角捣鼓着什么,便凑过来问他,“你干嘛呢?” 他转过头,笑的一脸憨厚,“我看这里太过空旷了一些,所以想着种些花草。” 说着,还不忘将手边的种子给那人看看。 看到这些东西,那人笑了笑,“你倒是真有闲情逸致。” 说罢也不多加理会,就离开了那里。 天色暗了下来,钦天监的墙外,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缩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个在墙角不知道抠着什么东西,另一个则是看着巷子外,也不知道是在祈祷有人给他们一些吃食还是在放风。 两人折腾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才从那巷子离开,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带走了什么。 伯昌侯府的暗牢里,两个奸细关到了一起,等到侍卫离开,那人就马不停蹄的把裴长清告诉他的消息告诉了身边的人。 “他说,七皇子也是王爷的儿子,主子,这事儿我是不相信的,王爷可就你一个儿子,那七皇子是宫里娘娘生的,皇上就是再傻,也不能把自己的儿子搞错啊。” 听着那人的话,被缝了嘴的人却是眼眸微冷,他之前算过七皇子的命格,他的命格并不算贵重,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愿意跟他连手。 命格不重,等到将来他取而代之也就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动。 本想着他大抵是生母的身份低微,加上皇上并不是太过宠爱他,所以才会不及大皇子和二皇子,可是现在想来,他的命格也有可能是因为,父亲并不是皇上。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迷惑了,七皇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若是他知道了自己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渌亲王的儿子,那他抢到皇位之后呢,会不会对同父异母的兄长痛下杀手?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就想了许多许多。 那些渌亲王原本的旧部,现在也都支持着七皇子,是因为他跟七皇子的合作,还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七皇子的身份? 第六百二十四章 我怎么没想到啊 暗牢里的两人还在琢磨着七皇子的事情,裴长清似乎也不着急了,从那天提审了那人,再后来就没了消息。 沈静嘉的月子总算是做完了,别人坐月子,一个月也就好了,可是她却做了整整两个月。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她生了两个孩子,就应该做双月子,好家伙,她觉得自己都要臭了,总算才结束。 好好的梳洗了一番,这才跟裴长清一起进宫拜见皇帝。 看到自己的孙子孙女,一向严肃的皇上也不禁露出了慈爱的目光,逗小孩的样子跟普通人家的爷爷也没什么两样。 看到沈静嘉来,云宁公主可算是找到了人诉苦了,她上来就揽住沈静嘉的胳膊,“嘉儿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我一个人在宫里都快要闷死了!” 看着云宁公主的样子,沈静嘉不禁笑出声来,“怎么,明明上个月才出宫玩的,还来伯昌侯府了一趟,怎么,不记得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这个,云宁公主就气得不行。 “呵,你还说呢,要不是因为帮了南栀,我又怎么会身边看守的人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我根本没有办法出宫!” 云宁公主说着,嘴巴就撅了起来。 沈静嘉看着她身后跟着的长长两排宫女,也不由的咋舌,“这么多?” “可不是么! 那天本来我都准备偷偷溜走了,都怪苏樾大人! 非要送我回宫!” 听到这里沈静嘉就明白过来了,她不禁笑出声来,“那你怪谁? 那天你要是去找长清哥哥了,说不定就没这事儿了,谁让你非要绕一圈,跑去大理寺找表哥呢。” 倒不是说苏樾不好,而是这个人礼数太重,丁是丁,卯是卯,完全不变通。 可偏偏云宁公主就看上了他了,沈静嘉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听着沈静嘉的话,云宁公主撇撇嘴,她哪里知道苏樾那就是个说不通的呢。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 云宁公主岔开话题,“我听说南栀被那个奸细下了诅咒了,真的吗? 情况严重吗?” 这些也都是后来从苏樾的嘴里听来的,云宁公主还记得那会儿听苏樾说话时候,他那严肃的表情,看样子南栀的情况不是很好。 她刚问完,沈静嘉脸上的笑就不见了,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有点麻烦,请了钦天监的监正来看过了,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现在南栀身体虚弱,我就担心哪天回到家里就听到什么不想听的话。” 云宁公主也跟着低落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道,“我听父皇说,南栀好像是钦天监哪位大人的命定之人? 那她现在这样,那位大人怎么说?” “你说柳少监吗?” 沈静嘉开口问了一句,然后摇摇头,“柳少监也是个可怜人,本是孤独终老的命格,后来被戒悟大师发现了有所改变,这还没高兴两天,南栀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了这里,沈静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的一拍桌子,“对啊,戒悟大师我怎么没想到啊!” 第六百二十五章 你那位表哥人怎么样? 看着沈静嘉突然激动的样子,云宁公主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戒悟大师怎么了?” 沈静嘉露出笑容来,“云宁,这事儿我得谢谢你,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她也不管留在原地还一脸迷茫的云宁公主,笑眯眯的就跑回了大殿去。 进门的时候,谢明轩和谢明岚已经睡着了被奶娘抱走了,皇上心情不错的在跟裴长清聊着天。 看到沈静嘉进来,皇上便笑着开口道,“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好说到你呢。” 沈静嘉行了一个礼,这才笑着看向皇上开口问道,“父皇在聊什么聊到了儿臣呢?” “说南栀。” 裴长清开口说着。 沈静嘉哦了一声,这才走到裴长清的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南栀的诅咒我想我们还可以找一个人问问看。” 裴长清面色不变,“你说的是戒悟大师吧,我刚才已经跟父皇说过了,现下已经让人去安仁寺找了。” 听到这话,沈静嘉眨了眨眼睛,“长清哥哥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就刚刚想到的。” 裴长清说着,嘴角的笑意温柔。 沈静嘉扬起灿烂的笑容来,“真巧,我也是刚刚想到的!” 两人相互看着的样子,让皇上不禁想起了皇后娘娘,那个温柔美好的女子。 他咳嗽一声,“行了,你们等会儿跟戒悟大师说吧,朕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儿臣恭送父皇!” 两人恭敬的弯腰行礼,等到皇上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站直。 一旁的淑妃看着皇上离开了,这才拉着沈静嘉到一旁,开口问道,“嘉儿,你……你那位表哥,人怎么样?” 沈静嘉尴尬的咳嗽一声,“淑妃娘娘,您问这话让我怎么回答呢。” 她也猜到了,应该是为了云宁公主问的,想了想才开口道,“虽然是我表哥,但我们交流其实并不算太多,小时候倒是常去舅舅家跟表哥表姐一起玩,大了也就不怎么去了,再加上男女之别。” 说着,她看着满面愁容的淑妃,“娘娘可是要给云宁公主相看?” 淑妃点点头,“正是,说起来这京都城中的青年才俊这么多,我也给她相看了不少了,可就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一门心思的念着苏樾。” 说着,好像是觉得自己的口气不太好,怕沈静嘉误会,这才赶紧说道,“也不是说苏大人不好的意思,只是他在大理寺任职,忙的时候忙的脚不沾地的,闲的时候还真是没什么闲的时候。” 她就怕云宁嫁过去,丈夫甚少在家,她会被婆家磋磨,那丞相夫人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大家都称呼她一声钟夫人了。 沈静嘉笑了起来,“娘娘的担忧也是正常的,不过感情这个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来考虑,省的您选的她不满意,以后出了什么状况,又要怪您了。” “理是这么个理,可我到底是为人父母的,不得不为云宁多想想,你现在不懂,等到岚儿长大了,你为她挑选夫婿的时候,就知道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没什么不合适的 听到这话,沈静嘉不禁想了想,随后身子一抖,然后开口道,“娘娘你就别吓唬我了,好歹让我把这十几年过轻松了再说。” 看着她的样子,淑妃也不禁笑出声来,“好了好了,我也就是这么一问,不过你这么说,我看我还是改日请钟夫人进宫一趟问问。” 两人聊了没多久,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戒悟大师到了。 沈静嘉笑了笑,这才走了出去。 裴长清已经开始跟戒悟大师解释情况了,听完他的话,戒悟大师点点头,“既如此,那老衲便随太子殿下往侯府一趟吧。” 听到戒悟大师这么说,沈静嘉忙上前跟着开口道,“有劳大师了。” 他们回侯府的时候,沈静嘉让人去叫了柳少监和监正一起来,南栀到底也算是柳少监的命定之人,她的情况到底能不能救,他也有知道的权力。 等到他们回到了侯府,柳少监和监正已经在菡萏院里等着了。 众人一起进了南栀的屋子,躺在床上的人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看到沈静嘉过来,嘴唇微微张开着,声音也弱的不行,“小姐。” “好了好了,我不用你行礼,你好好躺着,我请戒悟大师来了,看看能不能帮你解除诅咒哈。” 沈静嘉说着,忙安抚着南栀不让她乱动。 柳少监也是从她被吓了诅咒的那一日开始就不再见过她了,没曾想这才十天,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女就变成了面前这副样子。 心里莫名的一痛,柳少监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握紧了起来。 如果南栀真的能救,那他不管耗费多少心神,浪费多少精力,也要救她! 戒悟大师上前看了看南栀的脸,惨白如纸的脸上,额头隐约透出一抹暗色来。 看到这里,戒悟大师一向平和的面容也不禁皱起眉头来。 他开口道,“将她两只手的小臂袒露出来。” 沈静嘉不知道戒悟大师此话何意,却还是照做了。 看到两边手臂上也隐约透出的黑色,戒悟大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他抬手指了指那青黑色,“太子妃可曾看到这里的青黑?” 沈静嘉看着戒悟大师指着的那一处,看了好久,却是摇摇头,“不曾看到。” 她又看向旁边照顾南栀的丫环,“你们看到了吗?” 丫环也都跟着摇头,“回太子妃,奴婢不曾看到青黑色。” 听到这话,柳少监上前一步,仔细看着南栀的手臂,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大师,我看到了青黑色,她额间也有,这是?” 戒悟大师顿了顿,才继续道,“这便是诅咒衍生出的秽物,她额间,小臂都有,再往下便是脚踝,小腿,但是这两处老衲不方便查看,这才询问太子妃,现在看来,太子妃也无法看到。” 柳少监咬了咬唇,这才开口道,“我来吧。” “这,这不合适。” 南栀惊恐的开口说着,她一个姑娘的身子,怎么能给男人看呢! 回过头,柳少监对上南栀的脸,“没什么不合适的,你若能救,我便娶你为妻,你若不能救,我便孤独终老。” 第六百二十七章 这是另一个新的诅咒 这话说出口来,就是一份承诺,便是一旁的沈静嘉也不得不动容。 她看着南栀开口道,“你放心好了,若是你好了,他敢不娶你,我第一个要他好看!” 一番心里斗争,南栀最终点了点头,同意柳少监帮她查看。 等到他查看完,这才一脸急切的看向戒悟大师,“大师,她两条腿上也都漫上了青黑。” 听到这话,戒悟大师眉头皱了皱,随后看向柳少监,“你当真想要救她?” 柳少监听到这个问题,意外的看了一眼戒悟大师,“这是自然!” “既如此,那我便教你个法子,只是这法子略有些血腥,需要用你身上的七碗鲜血。” 听到七碗鲜血,沈静嘉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看向戒悟大师,“这是什么诅咒,解除还需要鲜血?” 柳少监却抬手拔出系在腰间的匕首在小臂上划了一道,顺手拿过桌上的茶碗等在下面接着血。 不一会儿,浓郁的血腥味便充斥着整间屋子,坐在一旁看着的沈静嘉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大师,这一碗够吗?” 柳少监开口问道。 戒悟大师点点头,“够了,今日先用一碗便可。” 听完他的话,柳少监这才松开用力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着他的样子,清溪忙上前帮忙止血。 等到他这边整理好了,戒悟大师便带着他到了床边,先用银针在有黑色涌动的部位刺破一个点,随后用茶碗里的血点在那一点的周围。 只见原本只冒出一点血珠的伤口,血液流出的速度突然就快了起来。 南栀伤口中流出的血,渐渐融入了周围那一圈的血里,随着血液越来越多,伤口出血的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最终归于平静。 戒悟大师拿起一旁的绢布,抬手沾着那血液,在绢布上画出一个诡异的符号,然后放在一旁。 “看懂了吗? 其他几处也如法炮制。” 戒悟大师开口说着。 听到他这么说,柳少监点点头,“看懂了。” 说着就上前去了。 沈静嘉跟着戒悟大师一起出了房间,开口问道,“大师,你刚才说需要柳少监的七碗鲜血,这血可能让旁人提供?” 戒悟大师摇摇头,“自然是不可的。” “是柳少监的血有什么特殊吗?” 沈静嘉开口问道。 戒悟大师笑了笑,“这不是什么解除诅咒,这是另一个新的诅咒。” 听到这话,沈静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莫要担心,这诅咒是缠绕着原先的诅咒上,等过上七日,用过七碗鲜血,将两人的宿命缠到一起,一死皆死。” 他说完,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只要他们成亲,往后正常过日子,这诅咒就不会有什么反噬。” 沈静嘉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开口问道,“这诅咒,可是比起南栀原先的诅咒更为厉害?” 她心里大概有了猜想,真是因为这个诅咒更为厉害,才能压制住前一个诅咒,不至于让南栀丧命。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太子妃果然聪慧过人 看着沈静嘉,戒悟大师半晌没能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果真是天命之女,这也被你想到了。” 沈静嘉明白了这个诅咒的意义,想到了戒悟大师说的“只要正常的过日子”这句话。 这会儿再想一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脸色一红,开口道,“大师,我应该没有想错吧?” 看着她略带尴尬的脸颊,戒悟大师的笑容更加慈祥了一些,“太子妃果真是聪慧过人。” 呃……去他的聪慧过人,鬼知道沈静嘉根本就不想要这样的聪慧好吗! 等到柳少监把五条绢布都准备好了,戒悟大师看了一眼,然后让人点火烧掉。 这才开口道,“如今仪式已经开始了,便不可能中断了,往后还需六日,日日这般行事,等到结束之后再过七日,你与南栀姑娘大婚,往后好好过日子便可。” 听完戒悟大师的话,柳少监恭敬的行了一礼,目送戒悟大师离开,这才回过头去看南栀的情况。 她身上的血污已经被照顾她的丫环清理干净,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算是不错。 看到柳少监回来,她便开口问道,“大师可曾说我这诅咒要多久解开?” “不要着急,慢慢来,先七日拔咒,再七日休养,然后我们成亲。” 柳少监温柔的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南栀的脸红了一些,“你,你怎么说这话!” 柳少监不知道南栀这是什么反应,一脸无辜的道,“这是大事交代的,想来应该是这样,你才能彻底安全吧。” “原来是这样啊。” 南栀开口应声,说不上为什么心底会有着淡淡的失落。 听到柳少监的话,沈静嘉喝进嘴里的茶差一点就喷了出来。 想了想柳少监刚才理所当然的说出那样的话,想来应该对夫妻之事不太了解。 若是他知道戒悟大师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平静的就在南栀的面前说出来呢? 这么一想,沈静嘉不禁为南栀捏一把汗,柳少监不会到了成亲那天还什么都不知道,为了照顾南栀的身体就什么都不做吧? 那南栀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命岂不是要完蛋? 还顺带上一个柳少监? 一想到这里,沈静嘉就不住的头疼,这可怎么办呢? 看到刚刚回来的裴长清,她眼睛一亮,凑到了裴长清的身边,“长清哥哥! 你快来你快来,我有事情找你!” 看着沈静嘉这高兴的模样,裴长清的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怎么,是南栀的诅咒解了吗?” 能让沈静嘉高兴成这样,除了这件事情,裴长清想不到其他。 “呃,算是吧,但是还少一步,这一步还得长清哥哥你来帮忙才行。” 沈静嘉思索了一阵,然后开口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裴长清严肃着一张脸凑了过去,倾听的神情一丝不苟,就好像沈静嘉真的交代了什么特别严肃的事情。 等到听完沈静嘉说的话,裴长清的脸色也有些尴尬,他看着沈静嘉,“真要我去说?” 第六百二十九章 你若不嫁,他就要死 沈静嘉白眼一翻,“那不然我去说吗?” 听到这一声反问,裴长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去我去。” 说完,他就走进屋里,眼睛看向了坐在南栀床边的柳少监,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这才开口道,“柳少监,你出来一下,本殿有话要跟你说。” 裴长清开口叫他,柳少监哪里敢不去,拍了拍南栀的手,就出了屋子。 沈静嘉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南栀一脸戏谑的问道,“还有半个月就要嫁人了,南栀你高兴吗?” “小姐,你怎么也跟着瞎说呢!” 南栀害羞的开口说着,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这会儿大概是会跺脚,然后将身子扭到一边去,不理会沈静嘉了。 听着她说话,脑海里就能想象得到南栀正常的模样,沈静嘉笑了笑,“我哪里瞎说了,他刚刚不就是这么跟你说的么。” “唉,小姐你们就开玩笑吧,柳少监他,即便不说我也知道,他以后是要接替监正的人,身居高位,有我这样一个出身的夫人,会是他的污点。” 南栀开口说着。 她这话一说,沈静嘉脸上的笑也收敛了几分,“南栀,你是因为身份才这么认为的吗?” 南栀只敛着眉目不说话,哪怕她也被柳少监的作为感动到,可这并不能跨越两人之间的身份阶级。 “若是柳少监他不再是钦天监的少监,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你可愿意嫁他?” 沈静嘉又问。 南栀的眉头皱了皱,“小姐,你可千万别为了我做这些事情啊! 柳少监他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往后想要做监正更不容易,您就别给他添乱了。”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丫环应该对自家小姐说的话吗?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南栀你可还没嫁给他呢,就开始向着他说话了!” 沈静嘉佯装生气的样子。 南栀的脸色一红,随后开口道,“小姐,你又在打趣我!” 说完,休息了一会儿,她继续道,“等到七日之后,我要是好了,那这辈子就留在小姐身边,伺候您一辈子!” 至于嫁人? 她还是不要考虑了。 听到这话,沈静嘉的眉头皱了皱,“你不想嫁怕是不大行哦,刚才可是戒悟大师亲口说的,等你休养上七日就要跟柳少监成亲。” “可是我……”南栀又要开口说那些身份的话,却直接被沈静嘉打断,“你要是不嫁,柳少监可就要死了。” 南栀整个人都怔住了,刚才要说话的嘴巴还张着,这会儿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呢?” 明明是她中的诅咒,柳少监是在帮忙解除诅咒,怎么,怎么会死呢? “因为,戒悟大师帮你做的这一套,不是解除诅咒,而是下了一个新的诅咒。” 沈静嘉笑眯眯的说着。 看着南栀脸上震惊的模样,把整件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才开口道,“所以你跟柳少监,是同生共死,并且,你们要是不成亲的话,那就两个人都要死。” 第六百三十章 想要都要不到的同生共死 沈静嘉的话震到了南栀,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静嘉,“又,又是一个诅咒?” 她皱着眉头,“小姐,这个诅咒是戒悟大师下的,他一定能解吧?” “你现在想解,晚了。” 沈静嘉摇摇头,“大师说了,这个诅咒开始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只能乖乖的接受。” 南栀敛下眸子,“我是没关系,就是柳少监他……”“他?” 沈静嘉笑了,“他未必不知道戒悟大师的这个法子是个什么法子。” 这话的意思就是,柳少监明知道是诅咒,却还义无反顾。 听着沈静嘉的话,南栀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有点酸酸的,还有点甜甜的,比小姐赏的桃花酥还要甜上几分。 等到裴长清带着柳少监再回来的时候,南栀看向柳少监的眼神就变了。 柳少监的脸也难得的红了起来,他看了南栀一眼,就赶快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刚才裴长清告诉他的那些话,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可是知道了之后,现在看到南栀,就不自觉的想到那些事情,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发起热来。 沈静嘉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口道,“长清哥哥,我有些饿了,咱们去找点东西吃吧。” 说完也不管南栀的反应,急急忙忙的就拉着裴长清出了屋子,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看着门被关上,柳少监站在原地有些尴尬,现在的他跟南栀,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想到这个,刚刚退下去的热意就又涌了上来。 “柳少监,你……”“南栀,我……”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声音,又都停了下来。 南栀眨了眨眼睛,笑了一声,这才开口道,“柳少监你先说吧。” 柳少监咳嗽一声,“南栀,往后还需要放血六日,这法子才能起作用,虽然成亲是着急了点,但是我会对你好的。” 听到他这么说,南栀的脸也红了起来,“我,我知道的。” 说着,她又想起了刚才沈静嘉说的话,“对了,小姐说这个法子并不是解开诅咒的法子,而是,而是一个新的诅咒,这你知道吗?” 她说完,看着柳少监不说话,她又开口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若是你不愿意,就去请戒悟大师解开好了,我是个丫环,命就这样了,死了也不会影响到谁。” 她才说完,柳少监就匆忙的开口道,“你怎么这么说! 这个法子我是知道的,从戒悟大师用我的血,融了你的血开始,我就知道的。” “那你还……”南栀惊讶的看着柳少监。 柳少监笑着看着她,哪怕是这么虚弱的情况下,她的表情也依旧是生动的,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你是我命定之人,我不救你谁救你?” 他说着,伸手扶着南栀缓缓躺下,他坐在床边,看着南栀的脸,“我倒是要感谢戒悟大师的这个诅咒,能让我们两个人命运相缠,这不就是旁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同生共死么。” 南栀笑出声来,“旁人想要的只有同生没有共死,就你会说俏皮话!” 第六百三十一章 你要记着,我叫柳玉春 两人这么嘻嘻哈哈的聊了半天,柳少监这才离开。 看着他出门的样子,沈静嘉弯起了嘴角,跟一旁的裴长清开口说道,“你看,柳少监心情好像很不错呢!” “娶媳妇能不高兴么。” 裴长清也跟着打趣道。 等沈静嘉回到南栀的房间里,就看到南栀一扫之前闷闷不乐的样子,反倒是满脸的高兴。 看样子两人应该已经说开了,沈静嘉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放下来。 别看南栀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她反倒是几个丫环里面,最在乎身份贵贱的了。 像是清溪,像是晚照,她们本就不是丫环出身,是迫于无奈才来到她这里的,再加上她本也就没有打算让两人做个普普通通的丫环,这才导致两人并没有什么身份高低的概念。 而南栀就不一样了,她自小就在沈静嘉的身边陪着一起长大,哪怕平日里跟沈静嘉这个小姐没大没小,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她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的。 现在能安心的等着柳少监来娶,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静嘉心里高兴,就开始琢磨起南栀出嫁的事情了。 别的不说,这嫁妆得要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候人就从她的菡萏院出嫁。 那她的闺房还得布置一下,对了,到时候让谁背她出门啊? ……越想,这事情就越是复杂,沈静嘉索性拿起纸笔,一条一条的列了下来。 看着她已经写写画画了好长时间了,裴长清皱了皱眉头,凑过去,“嘉儿你在写什么? 我看你已经折腾很久了。” 沈静嘉笑着转头看向裴长清,“我在想南栀出嫁的事情,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 裴长清看了一眼,就抽走了纸放到一旁,笑着道,“这些不用你管了,你只要准备好嫁妆就可以了。” 听到他这么说,沈静嘉愣了一下,“嗯? 不用我管,难不成你堂堂太子殿下来管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裴长清说着,将人直接抱上了床。 一连七日,南栀和柳少监都在放血之中渡过,好在有药君在,给他们准备了不少补血的汤药,这才没让两人病恹恹的。 最后一天,五道绢布符咒燃尽,柳少监长叹一口气,这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他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南栀,笑着道,“仪式已成,往后你我二人就是同生共死的人了。” “哎呀哎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栀也跟着笑了起来,“现在后悔晚了,这事儿啊回不去啦!” 听着她语气轻松的说着话,柳少监笑着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随后开口道,“南栀,你要记着,我叫柳玉春,不叫柳少监。” 南栀眨了眨眼睛,他们一直都是柳少监柳少监的叫他,好像还真的从未问过他姓甚名谁。 听到他亲口说了自己的名字,南栀嘴角弯了弯,“柳玉春,柳玉春? 这个名字好听是好听,可怎么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名字呢?” 说着,她眉眼弯弯的望向柳少监。 第六百三十二章 来给你送嫁妆 原本还笑意温和的柳少监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也染上了几分尴尬。 这名字,要怪还是要怪他师父,就是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神在在的监正大人。 说什么给他取名都是算过的,完全匹配他的命格的。 呵,匹配命格? 他堂堂七尺男儿,偏偏用了这么个温温柔柔的名字。 “师父取的,匹配命格的名字。” 柳少监对这个女里女气的名字不愿意多说。 南栀却是起了调侃的心思,她笑着看向柳少监,“那我以后要怎么叫你呢? 玉儿? 春儿? 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丫环的名字呢? 还不如我的南栀好听呢!” 看着她得寸进尺的模样,柳少监忍不住失笑。 这南栀可真是有意思,有时候吧,一本正经的固执,有时候吧,又玩着玩着要把自己玩脱了。 就好比现在,非要拿他的名字来打趣,他堂堂钦天监少监,是这么好打趣的吗? 看着南栀的样子,柳少监笑着凑上前,一张脸瞬间就在南栀眼前放大了数倍。 “这么想知道以后怎么称呼我吗?” 柳少监唇角带着笑。 看着他的样子,南栀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好像完全不能思考了,只有他一张脸在面前晃。 柳少监笑着握住了南栀的手,“以后叫我相公就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南栀的脸瞬间就爆红,眼神慌乱的四处乱飘,就是不看面前的柳少监。 她这模样真是可爱至极,柳少监差一点把持不住自己,就要扑上去了。 不过他还记得两人尚未成亲,倒也没有那么心急,只低低的笑出声来。 笑声钻进南栀的耳朵,让她忍不住的缩着脖子,抬手推了一把柳少监,“你怎么这样呀!” 看着南栀满脸的娇羞,柳少监也就顺着她推开他的力往后退了两步,不再逗她。 “南栀,你等着,七日之后我就来接你!” 柳少监说完,转头走了出去。 这步伐动作,只看得出一个词来,意气风发。 南栀的脸早已经红透了,伸手拉过身边的被子盖在了脸上。 都怪他,说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真是羞死人了! 柳少监离开了,没过多久沈静嘉就带着兮染和清溪晚照一起进来了。 看到沈静嘉这么大的阵仗,南栀忙坐起身子,看着沈静嘉开口道,“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沈静嘉笑了笑,“我怎么过来了,我当然是来给你送嫁妆的啊!” 说着就让兮染把那个精致的木匣子放在了桌上。 沈静嘉打开木匣,第一层是一些金银首饰,第二层是玉镯玉佩,第三层就是一些票据。 “上面这两层的东西呢,我就不多说了,你是认识的,这最下面的一层,里面放着五万两的银票,京都郊区的一座庄子的地契,还有你的卖身契。” 她说着,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放在桌上。 看着一桌子的东西,南栀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她抬头看着沈静嘉,“小姐,小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这个我也有? 看着南栀的样子,沈静嘉简直是哭笑不得,自己明明就是给她送嫁妆的,这小丫头想到哪里去了? “都说了是给你送嫁妆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沈静嘉好笑的开口说着。 随后又看了一眼其他三个人,“你们都是我的大丫环,今天叫你们一起过来,就是让你们也看着,往后你们成亲,我也都一视同仁,会给这些嫁妆,明白吗?” 兮染愣了一下,看着摊了一桌子的东西,不禁开口道,“小姐,你说这些我也有吗?” “当然了,是我的大丫环,自然就有。” 沈静嘉回答道。 她以为,这么多的东西只有南栀这样自小跟着沈静嘉长大的贴身丫环才会有,没想到她这个半路来的也会有。 看着兮染感动的模样,南栀忍不住开口道,“你别光顾着感动了,你得先有个对象,先把自己嫁出去了,才能想后面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一番话出口,兮染尴尬的看了南栀一眼,随后又看了看站在沈静嘉身后的清溪和晚照。 是了,她怎么忘了,这几个都有男人了,偏偏就她还是一个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哪怕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一想,她的嘴角就勾了起来,看向南栀的眼神也从容了许多。 “南栀姐姐说的对,可我到底不如南栀姐姐命好,这么快就能找到良人把自己嫁出去,就是不知道这七日之后,姐姐你面对柳少监的时候,可还能这般伶牙俐齿?” 兮染一向都是温温柔柔,谨小慎微的模样,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众人都有些惊讶,不禁都看向了兮染。 看到大家投来的目光,兮染这才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糟糕,一时间得意忘形,竟然这么没大没小的! 她慌忙跪下身子,朝着沈静嘉认错,“大小姐,是奴婢逾矩了,请大小姐责罚!” “无妨,我知晓你们都是忠心于我的好丫环,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沈静嘉轻声笑道。 看着她的样子,南栀哼哼两声,“你就仗着小姐脾气好吧!” 几人一番笑闹之后就退了出去,沈静嘉将那匣子收好,然后推到南栀的手边,“这嫁妆你且收好,嫁过去了若是柳少监对你不好,你就回伯昌侯府来找我,我给你撑腰!” 听着沈静嘉的话,南栀刚刚压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她是何德何能,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小姐! 正想着要不要说上两句煽情的话,沈静嘉就又拿出了一个小册子,神神秘秘的塞到了南栀的手中。 “小姐,这是什么? 也是陪嫁吗? 怎么刚才没有拿出来?” 南栀说着就要去翻看。 别看她是丫环,但是跟在沈静嘉身边,多少还是认得不少的字的。 看着南栀要翻册子,沈静嘉的脸就是一红,忙伸手按住她,“这个是留着你成亲的时候看的,你现在别看,收好了!” 成亲的时候看的? 现在不能看? 虽然心里满是疑惑,但是南栀还是乖乖的听了小姐的话,将册子塞到了枕头下面。 第二百七十七章 没人比他更合适 那位说话的将军不是旁人,正是沈逸和的好友,骠骑将军陆子安。 谢玉璋看到是他,轻笑一声,“原来是陆将军,京都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陆将军与沈逸和是知己好友,你为他说话,倒也是正常的。” 若是旁人,大概是不会与谢玉璋争执的,然而面前的人是陆子安。 “太子殿下应该知道,举贤不避亲这个道理吧? 现在我是举荐了沈逸和,若是殿下能找到其他比沈逸和更合适的人选,那在下自然不会坚持非他不可。” 一句话,让谢玉璋变了脸色。 他倒是想要举荐一个自己的人去办这件差事,然而他手下多数是文官,并没有几个武将,更别提能跟沈逸和相比的武将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谢玉璋说话,陆子安冷笑一声,“看来殿下也是认为没有人比沈逸和更合适了是吧?” 言语之中满是嘲讽的口吻,让谢玉璋的脸色难看到不行。 倒是万安,思索一阵,跟着道,“臣也认为,此行没有人比戍边大将军沈逸和更合适了。” 他的这个举动,旁人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裴长清,十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做声。 沈逸和很快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执掌兵权,意气风发的戍边大将军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静嘉还在侯府门前施粥,原本笑盈盈的脸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你说什么?” 她看着刚刚带来消息的南栀,开口问了一句。 南栀道,“刚刚才听到外面都在说,说是咱们大少爷又要执掌兵权,去边境守着,让大盛国那些狼崽子好看!” 沈静嘉的心没来由的抖了抖,这是怎么回事? 前世,沈逸和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外出打仗啊? 前世,沈逸和是在她嫁入太子府之后半年,因为大盛国突然发兵,才急急忙忙的去了前线,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就只剩几件衣裳和残破的铠甲,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当时的沈冲,断了一臂,只单手捧着沈逸和的遗物,脸上的表情满是愤怒,连看着她这个沈逸和曾经最爱的妹妹,都没有一丝恭敬。 她当时还在奇怪,为什么沈冲会这样看她,可是来不及问,谢玉璋就冲上前给了沈冲一个巴掌,理由是,他不敬太子妃。 可怜当时的她还以为谢玉璋是多么关心自己,连沈冲看自己的眼神都注意到了,却没想,根本就是谢玉璋害怕沈冲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抢先一步不让他开口。 没两日,沈冲就突发疾病去世了。 她那会儿还以为沈冲是因为哥哥的死受了太大的打击,这才支撑不住病倒的,直到前世身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一切都是谢玉璋的手笔。 只有沈逸和死了,兵权才有可能回到他的手上,而沈逸和一向疼惜她这个妹妹,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兵,自然会更容易接纳他这个曾经将军的妹夫了。 沈静嘉的思绪飘得老远,直到旁边的百姓感谢她,祝福沈逸和,她这才回过神来。 “大小姐您是菩萨转世啊! 沈将军也一定是战神转世,这次出征,必定大胜归来!” 那老妇人说着就笑眯眯的离开了。 “太子妃您真是菩萨转世,相信沈将军此次出征,也必定能大胜归来,他肯定是战神转世,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几乎是一样的话语,在沈静嘉的脑海里回荡着。 前世,沈逸和出征之前,也有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也是一个平民百姓,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她突然慌张了起来,随手抓了身边的一个下人问道,“大少爷呢? 大少爷在哪里?” 那下人也只是被安排在粥棚这里帮忙的,哪里会知道沈逸和的去处,他只得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沈静嘉也顾不上前面还排着长队等待施粥的百姓,将手中的勺子塞给旁边的人,自己匆忙的进了侯府。 一旁的霍软软看到她的反常举动,心也跟着沉了沉。 她没记错的话,沈静嘉是从刚才听说沈逸和要出征开始,就变的不正常了。 沈逸和是将军,打了许多年的仗,面对大盛国更是经验丰富。 更何况这次去,不过是为了震慑他们,而不是真刀真枪真战场,沈静嘉没理由这么慌乱才是啊? 别看霍软软平时大大咧咧没个正行,可到底是大理寺卿霍刚的女儿,霍刚推理断案的本事她就是没能学个十成,多多少少也懂个五六成。 虽然面上不显,但是霍软软心里还是记下了这件事情,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嘻嘻琢磨了起来。 这边沈静嘉没找到沈逸和,却是找到了裴长清。 “长清哥哥! 我有事情想问问你。” “嘉儿,我有事要跟你说。”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愣了一下,裴长清这才继续道,“嘉儿你先说,是什么事情?” 既然裴长清这么说了,沈静嘉就先开口了。 “我听说,哥哥要去打仗了?” 裴长清有些意外的看了沈静嘉一眼,“我想要跟你说的,也是这件事情。” 他说着,就将万丞相在朝堂上那有些异常的表现告诉了沈静嘉。 “好不容易才让沈将军交出的兵权,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还给他呢?” 裴长清的分析,让沈静嘉直接就白了脸色,站不住的跌坐在椅子上。 万安能这么放心的让沈逸和去边疆,那必定会安排后手的。 想到前世沈逸和的悲惨结局,沈静嘉慌张了起来。 她重生而来,除了要报仇,为的就是守护好家人,怎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她的努力都白费了呢? “他一定,一定在军队里动了手脚,一定!” 沈静嘉有些语无伦次了。 遇到这种事情,她突然就慌乱了起来,猛的抬头看向裴长清,“那,那圣上有没有说,哥哥他什么时候出征?” 裴长清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此刻,怕是已经出城了吧。” 这么快? 那,前世那个奸细,是不是也会比前世更快动手? 一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沈静嘉就坐不住了,她好好的想了想,这才想到一个人。 顾不上别的,她急急忙忙的就出了门,连身后的裴长清都来不及招呼。 知道她担心沈逸和,裴长清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冷静的跟在沈静嘉的身后,想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她现在的情绪不稳,他最好是盯着一些,省的她情急之下做出什么错误的决断。 沈静嘉倒是没有裴长清想的这么脆弱,只是突然而来的消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罢了。 现在有些冷静下来,她出门就直接往定安侯府上去了。 见到是她,守门的大爷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就匆忙走了出来。 虽然脸上是严肃,但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那黑衣男子开口问了一句。 沈静嘉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面前的人,差点有些不敢认他了,“鸦三?” “是我。” 见沈静嘉叫出了他的名字,鸦三更是开心,忙引着两人往里面去了。 待到正厅的时候,定安侯赵忠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沈静嘉就猜到她是为了沈逸和的事情来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你放心好了,这次逸和去,只是为了震慑,等到来年,雪灾过去了,他也就能回来了。” 定安侯赵忠开口说着,面上并没有担心。 本来这次的任务听上去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没有谁像沈静嘉这么着急慌张的。 尽管赵忠解释了许多,但是沈静嘉还是顾及着前世的那些记忆,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这次又会见到那残破不堪的盔甲。 她摇摇头,有些恳求的看向站在赵忠身边的押三,“侯爷,嘉儿有个不情之请,想让押三跟着我哥哥去。” 说完,她就低下了头,“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了,也知道在您这样身经百战的人看来,哥哥这次去是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可是,可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我年幼时他就去了边疆,如今也才回来不足两年,我,我实在……”“我去。” 不等沈静嘉说完,鸦三就开口应了下来。 只是,鸦三到底应该以什么身份去呢? 伯昌侯府的暗卫? 还是定安侯的义子? 想了许久,赵忠终于是叹了口气,“我这就进宫,找圣上要一道圣旨。” 赵忠说完就忙着去换衣服进宫了,至于沈静嘉和裴长清,自然有鸦三招呼。 “鸦三,你在定安侯府过的如何?” 沈静嘉开口问道。 鸦三这才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侯爷对我很好,不止带我习武,也教我兵法,还带我去过京郊大营看过他们练兵。” 他一边说着,脸上也是带着向往,似乎很喜欢军营那样的地方。 看着他的样子,沈静嘉也跟着露出笑来,她就知道,沈逸和的眼光不会错的,这个孩子,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二人同行 定安侯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这不,才进宫不过一个时辰,就带着邱公公回来宣旨了。 宣完旨,邱公公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鸦三,这才满意的点头,“都说英雄出少年,赵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自从成为定安侯义子,这样的话,鸦三一天不知道要听到多少回。 他也知道,不少人都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得到东安后的赏识收为义子。 但是他自己很清楚,要不是沈静嘉帮他引荐,定安侯未必会想要他这样一个义子。 邱公公见他面色不变,心里更是满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臂膀,“这次可是侯爷帮你求的一个机会,跟在沈将军身边好好学学,沈将军可是我们大夏朝的神话啊!” “多谢公公指点。” 鸦三回了一句,这才送邱公公出去。 “既然事出紧急,那你赶紧收拾一下,自己去马厩挑一匹马赶上大军。 鸦三点头,“是,我这就去准备了。” 说完就回了后院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沈静嘉已经跟鸦三说过大体的情况了,她相信,鸦三一定能保护好沈逸和的。 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侧过头跟一旁的定安侯聊起天来。 “侯爷,鸦三在府上没给您添麻烦吧?” 沈静嘉开口问道。 赵忠斜了沈静嘉一眼,“你问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你要真不想给我添麻烦,就不会把人送到我府上了吧?” 沈静嘉脸上的笑僵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这个小老头儿,怎么这么不可爱呢? “侯爷莫要生气,在下见府上仆从多为男子,且年岁偏大,偶有残疾,不知道这些人是?” 一旁的裴长清忙岔开话题。 他这话才落下,外面一位跛脚的老人端着茶走了进来,在他和沈静嘉的手边放下,又退了出去。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是跛脚的人,端着茶杯竟然能让里面的茶水不撒出来。 定安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这些人都是我的部下,在战场上受了伤的,或者是年纪大了打不了仗了,却没能娶妻生子的,我就都留在府上了。” 这些人,年轻力壮的时候忙着为国家奉献,现在老了,残了,却是连温饱都不能保证,也当真是令人唏嘘。 “侯爷大义!” 裴长清赞了一句。 然而定安侯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唉,如今我年纪也慢慢大了,那些退下来的兵丁每年都有增加,我就一座定安侯府,也顾不过来这么多人啊。” 他最怕的,还是哪天他走了,这些在他府上干活的仆从出去了,也不会有人愿意用他们。 “我一生无妻无子,别人看着是风光无限的定安侯,但实际上,我这座定安侯府,根本就没有多少的积蓄,若是哪天我不在了,这些人……”从定安侯府出来,沈静嘉悬着的心是放下来了,可是却又被另一股惆怅占据。 定安侯无疑是胸怀大义的人,愿意用着这些老兵,可若真的有一天,他不在了,这么多的老兵,这么多的伤患,又该何去何从呢? 沈静嘉这边还在惆怅着,那边刚刚出发的鸦三也有些惆怅,他看着面前出现的女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面前的女子背着一个轻便的小包袱,看着也没带多少行李,身上也是一袭灰扑扑的衣裳,看着一点儿也不起眼。 可是在看到她的脸时,鸦三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霍小姐?” 霍软软挑了挑眉毛,“你认识我?” 鸦三突然想起来,自己见霍软软的时候,还是隐在沈静嘉身后的时候,霍软软并不知道有他这个暗卫的存在。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见过你,跟沈将军在一起逛街。” 鸦三只能胡诌,随便乱说。 好在霍软软也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人,见面前的人认识她,也就不再多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 “既然你认识我,我就不多废话了,我跟你一起去边疆。” 她说罢,看着面前的人,等着他说话。 “去边疆?” 鸦三皱着眉头,“霍小姐,边疆那种地方,不适合女子过去。 而且我去,是跟着沈将军学本事的,想来沈将军也没有时间陪霍小姐逛街,不如霍小姐……”虽说霍软软不像其他的大家闺秀那般娇滴滴的,可她到底也是在京都城长大的官家小姐,带她去军营? 还是不了吧? “我不跟你废话那么多,你看我这样子也应该知道,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就算你不带我,我自己也会去的,只不过想要路上有人照应罢了,你意下如何?” “这……”鸦三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答话。 “赵寒崖,你也是去追大军的,咱们就算同行,应该也用不了两天就能跟沈将军汇合了,就两天,你也不愿意与我同行?” 霍软软又问道。 鸦三有些头疼,霍软软说的没错,他们二人同行,不过两天就能追上大军。 可若是只有他一人,他明天就能追上大军了。 “两天太慢了,霍小姐要是想与在下同行,明天就要追上大军,你意下如何?” 鸦三就不信了,一个娇小姐当真能跟的上他,半夜赶路么? 明天就要赶上大军? 霍软软原本就担忧的心思又沉重了几分,看来这次沈逸和遇到的,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啊。 “明天就明天,晚上赶路是吗?” 霍软软问了一句,“既然答应了,就请记得一会儿走的时候叫我,我就住你隔壁。” 说完,霍软软转身去了旁边的房间。 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带着她到了军中,才能让沈逸和安排了。 鸦三往旁边的床上一躺,衣服也不脱,被子也不盖,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闭目养神。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鸦三敲响了霍软软的房门,不等他敲第二次,面前的房门就打开了,收拾好的霍软软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走吧。” 她随意的说了一句,然后率先出了房门。 看着霍软软身上没有褶皱的衣裳,还有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鸦三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刚才没有休息?” “那不重要,我们快些赶路吧,能早一点跟大军汇合,我还差这么一两个时辰的觉么?” 两人说着,分别上马,鸦三还想问问霍软软骑术如何,就见身边一道疾风掠过,霍软软已经骑着马冲出去一大截了。 “呵,果真是有胆子跟着大少爷去边疆的女子。” 鸦三说了一句,也扬起鞭子,跟了上去。 时间比开始预计的,还要更快一些,天色渐明的时候,鸦三他们已经追上了大军。 等到见到沈逸和的时候,两人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鸦三将怀里的圣旨拿给沈逸和看,“你看到了,义父让我过来,跟着你好好学。” 知道鸦三的身份,沈逸和咧开嘴笑的爽朗,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现在就连定安侯赵忠也让他来跟自己学了,想来以后也是个做将军的胚子。 高兴的心情还没过去,看到旁边的霍软软,沈逸和的脸就拉下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他开口问道。 “我……”霍软软刚张嘴,还没说什么,就被沈逸和暴躁的打断了。 “我马上安排人送你回去,我这是去边境,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 他说着,转身就叫了沈冲过来。 不明所以的沈冲刚刚走到沈逸和的面前,喊了一声将军,就被霍软软一把推开。 可怜的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就挨了揍。 鸦三凑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沈冲,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看的沈冲都有些心底发毛了,这才收回了眼神。 他记得沈静嘉说过,万丞相能这么放心让沈逸和去边疆,必定是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 若是这人只是想引导沈逸和做出错误的判断也就罢了,怕就怕他,引导不成,直接起了杀心。 看得出来沈静嘉是十分担心的,鸦三也明白,能让沈静嘉这么担心,能让沈逸和放松警惕带在身边的,肯定是他最为相信的人。 而沈逸和最为信任的,就是这个跟了他许多年的副将,沈冲了。 但刚才沈冲给他的感觉,并不像是奸细。 鸦三收敛下神色,侧过头去看霍软软和沈逸和。 霍软软扬着头,双手叉腰,那姿势与菜市场的泼妇无异,却比她们好看的多。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沈逸和刚才还怒气满满的脸,瞬间就变的平缓了下来,甚至还染上了一抹红。 等到鸦三再回去的时候,沈逸和已经答应要带上霍软软一起去边疆了。 听到这个消息,鸦三并不意外,但却有些佩服霍软软,她怎么能这么快的就收服沈逸和,让他同意带上她呢? 沈逸和也是有心想要培养鸦三的,他带着鸦三见过几位副将军师,这才回了自己那边。 霍软软熬了一晚上,已经困倦的不行,沈逸和就安排了一辆小马车,让她在上面休息,自己则是走到一旁,看着面无表情的鸦三。 “你来,是定安侯的意思,还是,嘉儿的意思?” 第二百九十章 以后太子府没有侧妃娘娘 看到她震惊的眼神,彩儿却是咯咯的笑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看着沈静柔,“侧妃娘娘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那您听好了,我一点一点儿的给您讲讲。” 彩儿的打算很简单,就是想让沈静嘉也进太子府,所以当初跟沈静柔说的那个计划,都是真的,只不过她让娟儿帮忙锁了沈静柔这个房间的门。 为的,是让谢玉璋能好好办事儿,不会被沈静柔打断。 如果当初沈静柔没有给春生下药的话,那结果不过是两人被锁在房间里,等上许久罢了。 问题就出在沈静柔自己的身上,她为了彻底的毁了沈静嘉的名声,就给春生下了药。 中了那样的药,只能等到药性完全解除,人才会恢复清醒,否则你怎么叫他都没用。 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效果,沈静柔才用了这个药,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这个苦头却让自己吃了。 “您看,您有自己的想法,可结果呢,却坑了您自己。 而我呢,原本只想着让大小姐进太子府,现在不光大小姐没来,您也被打入冷宫了,这好处平白的都让我捡了。” 彩儿越说,脸上的笑意就越浓。 这事情的发展,的确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得到的好处,也远比之前想象之中的更多。 她说话那阴阳怪气的口吻,让沈静柔本来已经平静的心,瞬间燃起怒火。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贱胚子! 要不是你勾引太子殿下,爬上他的床,怂恿着他对沈静嘉下手,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 彩儿嘴边的笑意放大,“侧妃娘娘,这事儿您就冤枉我了,当初说起要对付大小姐,您不是也很赞成的吗?” 是,她是赞成的,可是她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如果她知道结局是这样,她一定安安分分的做她的侧妃娘娘。 只是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人,沈静柔咬牙切齿,“彩儿,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从粗使丫环提拔到大丫环,是谁带着你从侯府入太子府,做人要感恩。” 这番话听在彩儿的耳朵里,仿佛是听到一个笑话一样,她仰起头,大笑了起来。 “感恩? 二小姐,您提拔我,是因为兮染姐姐去了大小姐的院子,你没人可以欺负了,所以才提拔的我。” “大小姐对待丫环,动辄就是赏赐,您对待丫环,动辄就是打骂,我要感恩您什么? 感恩您扇我巴掌扇到我嘴角出血吗? 还是感恩您掐的我胳膊没有一处好肉? 感恩您大冬天的让我跪雪地?” 一声声的质问,让沈静柔原本嚣张的气焰,也一点点的弱了下去。 “二小姐,做人要感恩,可是我们不应该对畜生感恩。” 彩儿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着。 这句话,从她曾经的丫环口中说出来,沈静柔整个人都呆住了,刚刚压下去的那股怒气再一次升腾而起,比之前更厉害。 她扬起手,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彩儿的脸上。 彩儿一声惊叫,顺着沈静柔的巴掌就摔倒在地。 “贱胚子! 竟然还敢这样说我!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奴婢出身的下贱胚子!” 她话还没说完,那一直关着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谢玉璋冲了进来,看到摔倒在地上的彩儿,忙过去扶起她。 见到谢玉璋,沈静柔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看着谢玉璋抱着彩儿起身的动作,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些什么。 “殿下,妾身,妾身……”“你闭嘴!” 谢玉璋转过头,对上沈静柔的脸,眼中哪里还看得到曾经的柔情蜜意,留下的只有比寒风还要凛冽的眼神。 “彩儿想着主仆一场,好心过来看你,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她!” 沈静柔闭上了眼睛,好彩儿,本事当真是不小,就连谢玉璋来的时间都算的刚刚好。 现在是谢玉璋眼睁睁的看着她打人骂人,她就是说再多,也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彩儿这是,不让她翻身啊。 “太子殿下,您别骂侧妃娘娘,娘娘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难免心中郁闷,若是,若是骂骂彩儿她心里能好受上一些的话,彩儿也不算白来一趟了。” 她说着,将放在一旁的食盒推到沈静柔的面前,“侧妃娘娘,这里面是您喜欢的一些菜,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您吃一些,若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做给您吃。” 沈静柔冷冷的看着彩儿,在谢玉璋的面前,她当真是装的温柔贤淑啊。 “不必了,我是有罪的人,不配吃好饭好菜,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沈静柔说完就转过身,想要回到屋子里去。 看着她的背影,谢玉璋冷哼一声,“不知好歹!” 说完又拉着彩儿到了他的身边,“好了,既然她不领情,你也不必做这么多了,省的累着自己。 记住,以后太子府里,没有侧妃娘娘了。” 以后太子府里,没有侧妃娘娘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沈静柔的心上,她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身形晃了晃,却还是稳稳的进了屋,关上了门。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无需圣上再赐婚 看到她关了门,谢玉璋也没有耐心再留在这破破烂烂的地方了,搂着彩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说着一边离开。 屋子里的沈静柔捧出一个小木匣子,看着那匣子发着呆。 正是赵姨娘用来装各种药剂的小匣子,可惜,赵姨娘因为这匣子里的药,被伯昌侯厌弃,如今,她又因为这里面的药被太子厌弃。 也不知道这匣子是有什么魔咒,让她们母女都因为它被夫君厌弃。 赵姨娘上吊死了,那她呢? 她也要跟赵姨娘一样,自尽吗? 沈静柔看着桌上准备好的白绫,真的想要这么一吊,就了断了这一辈子。 可是想到彩儿,她不想就这么放任那个女人,自己过得不好,也不能让她过的好! 她这么想着,伸向白绫的手就又收了回来,打开面前的匣子,仔细的看向里面的那些瓶瓶罐罐。 这次的雪灾大到出乎众人的想象,一直到了来年的四月才堪堪结束。 好在有裴长清提前做了准备,这才让京都城的损失大大减少,这一功,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了。 朝堂之上,皇帝笑着看向跪在下面的裴长清,开口问道,“此番雪灾,裴爱卿居功至伟,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裴长清恭敬的下拜,然后开口道,“臣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之事,惟愿大夏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话,皇帝是一万个满意,可是倒也不能真的就不赏赐了,这让其他的大臣们看在眼里会怎么想呢? 可是国库空虚,他也没有什么好往外拿的,想了半天,他才开口道,“不如,给爱卿赐婚?” 说完,怕裴长清误会,他赶忙跟上一句,“给你和伯昌侯府大小姐赐婚,不是朕的公主。” 这个赏赐,他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 毕竟之前的裴长清什么都不是,只是个穷书生,入赘伯昌侯府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这么高的官职,若是再入赘,多少也有些没面子。 而且这个赏赐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动动嘴的事情,不需要额外再出什么东西,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裴长清却是拒绝了,“多谢圣上关怀,但臣与大小姐的婚约之前就有,无需圣上再赐婚。” 哎? 皇帝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男人真的愿意入赘的。 一旁的伯昌侯也有些意外的看向裴长清。 他不是没想过,裴长清按照现在这样的程度继续往前的话,总有一天会超过他这个伯昌侯。 等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不愿意,沈静嘉也是要嫁出去的,毕竟没谁愿意真的入赘到女方家里。 “可是……”皇帝想要提起入赘,但是想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裴长清入赘,似乎不是太好,便又停了下来。 裴长清明白皇上的意思,开口道,“臣在意的,是夫妻和睦,而不纠结于是嫁娶还是入赘,若是夫妻不和,便是圣上赐婚,也是徒然。” 众人都倒抽一口气,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当面说皇上赐婚是徒然的话。 裴长清,可谓是大夏朝第一人了! 不过想想他之前的壮举,拒绝皇上要给他和公主赐婚的想法,当着满朝文武跟万丞相针锋相对,还敢质疑太子殿下……这么一看,裴长清今日的举动倒也算是合理了。 谁让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呢? 谁让皇上对他,就是格外的包容呢? 看着裴长清在朝堂上神情自若的样子,一旁的谢玉璋就满面阴沉。 如果说之前对裴长清只是讨厌的话,现在就是恨了。 不光是因为他跟沈静嘉有婚约,还因为沈静嘉威胁他的事情,当着伯昌侯和裴长清的面,他不得不接受沈静嘉的要求。 要知道,他可是一国太子,他可是高贵的皇族血脉! 竟然要向平民低头! 很快,京都城就开始流传着关于裴长清和沈静嘉的各种故事,说是裴长清爱惨了沈静嘉,不管如何都要入赘到伯昌侯府去。 听到这个消息,沈静嘉也忍不住有些脸红。 当初说让裴长清入赘,也不过是因为当初两人的身份不够平等,现在,裴长清完全有资格要求不入赘。 可是皇上都愿意赐婚了,他还坚持要入赘,这一点,沈静嘉的确没有想到。 不过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反正他以后会封侯,到时候也会有自己的府邸。 等到了那个时候……合离两个字在沈静嘉的脑子里只出现了一瞬,就快速的被她擦掉。 原本想好的结局,现在自己却不愿意接受了。 努力的甩了甩头,想要甩掉脑子里的想法,就听见一旁响起温柔的声音。 “嘉儿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吗? 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沈静嘉忙停下动作,脸瞬间红的彻底,转过头看着来人,“不,不用了,长清哥哥!” 看到她红的不正常的脸色,裴长清脸上浮现一抹担忧,忙上前伸收探了探她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热。 “脸怎么这么红? 还好没有发热,多喝些水,多休息休息。” 裴长清说着,看向一旁憋着笑的南栀,仔细的吩咐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谁说队伍里没有女人的 等到裴长清离去,南栀才笑出声来,“小姐,我看坊间的传闻啊,那不是传闻,那就是真事儿啊! 也不知道是府上哪个有眼力见儿的奴才传出去的,知道的话,可得好好打赏一番才行呢!” 听着南栀嘴上揶揄的话,眼中看好戏的眼神,沈静嘉也忍不住的上手拍了一下她的臂膀,“就你个死丫头嘴贫!” 这边笑闹成了一团,边疆那边的鸦三确是犯了难。 他跟着沈逸和一路过来,有他的提醒,沈逸和也警觉了许多,再加上他从旁观察,还有个霍软软随时陪在身边。 那些可能会有问题的副将,他一个个都观察过,也试探过,的确是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除非,那人隐藏的本事很厉害,才会让他们都看不出来。 跟着来的霍软软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才有事没事就围着沈逸和转悠。 就在鸦三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漏了的时候,前面有人过来报,说是遇到一个晕倒的姑娘。 沈逸和皱了一下眉,就带着人过去看了。 姑娘瘦的吓人,嘴唇干裂渗血,身上也脏兮兮的,看样子好像已经流浪好久了。 “这,将军,这姑娘要怎么办啊?” 一旁的小兵为难的看向沈逸和。 这里全是山岭,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他们也不好见死不救就把人扔在这里。 可是带着,好像也不是很方便。 这个时候,那姑娘悠悠转醒过来,看了一眼周围,就把眼睛定在了沈逸和的身上。 “你是将军? 你是将军,你救救我!” 姑娘挣扎了起来,只是她那点儿小力气又怎么跟旁边扶着她的兵丁相比。 沈逸和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那姑娘就着旁边小兵的手,喝了好几口水,这才将事情讲了出来。 她本是肃州一商户家的女儿,前些日子肃州受到大盛国的骚扰,他们也不好做生意,便想着一家人往东边走走,就当是出门游玩。 谁知道就在这附近,遇到了一伙土匪,杀了她的家人,将她掳到山上去了。 她废了好多的劲儿才找了个空子溜出来,但是因为不熟地形,就在山林里乱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官道,一高兴,就晕了过去。 听完她的讲述,旁边的小兵马上露出怜悯的神色,“这也太惨了吧!” 听到小兵的话,女子又看向沈逸和,“将军,这些土匪,真的不是人! 你不知道,他们对我,他们对我……”她说着,就要哭起来,“你看看我身上的伤……”说完就拉起袖子,胳膊上青青紫紫的,还有带着血的鞭痕,当真是凄惨。 “将军,我知道你们是保家卫国的好人,你们,你们能带上我吗? 求求了,我什么都能做,洗衣做饭照顾人都可以,若是,若是将军想……”听着这话似乎往不对的方向去了,沈逸和忙开口道,“我不想!” 那女子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马上露出一个笑来,“将军队伍里也没个女人,我可以帮你们洗衣做饭,我不怕行军辛苦的!” “谁说队伍里没有女人的。” 霍软软的声音在沈逸和的身后幽幽的响了起来。 那女子一愣,抬头朝着霍软软看了过去,有个女人在这里,她倒是真有些意外了。 “将军。” 她有些瑟缩的想要往沈逸和那边靠过去。 然而沈逸和比她动作更快,忙起身道了霍软软的身边,笑的一脸灿烂,“你怎么过来了? 他们这救了个姑娘,我正想着要怎么办呢。” “你们想带上她?” 霍软软面色不变,上下打量着那女子。 沈逸和还没说话呢,刚才发现姑娘的小兵就先开口道,“可以吗?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也不太好吧?” 第五百九十八章 莫非不是他? 难道,这位柳少监,就是前世说自己孩子是灾星的那个人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沈静嘉就浑身颤抖个不停,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就像是蚂蚁啃噬一样。 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太对劲,裴长清忙看向沈静嘉的脸。 原本红润的脸颊,现在苍白如纸,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也变的呆滞了起来。 “嘉儿? 嘉儿你怎么了?” 裴长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伸手晃了晃沈静嘉,“嘉儿! 嘉儿!” 一旁的兮染也发现了不对,“太,太子殿下,要请药君过来吗?” “快去!” 裴长清吼了一句,兮染想也不想的出门就往药君住的地方跑去。 门口传来动静,裴长清只以为是药君来了,开口道,“你快来,快来帮嘉儿看看!” 身后的人脚步先是一顿,随后便抬脚走了过来。 他只看了一眼沈静嘉的模样,便开口道,“她这是魇着了,你不要慌张,待我烧一道符纸便能好了。” 裴长清这才发现不对,抬起头一看,竟然是跟着他来侯府的柳少监。 虽然他心里不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但是看到柳少监已经拿出了符纸,他也没有阻止。 一道符纸烧完,沈静嘉似乎真的好转了,脸色不再苍白,渐渐的恢复了血色。 看着沈静嘉好转,裴长清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姗姗来迟的药君。 进了屋子,药君就闻到一股烟味,眉头略微皱了皱,只瞟了一眼柳少监,就往床边去了。 检查了一下沈静嘉的情况,药君这才开口道,“应该是受了惊吓,心神有些散,我开一副安神的药,喝上一副就好了。” 临出门的时候,药君又看了一眼柳少监,总是觉得这人有些奇怪,那双带着浅笑的眼睛,好像能将人看穿一样。 不过既然是裴长清请来的人,他也没有多想,就离开了。 柳少监一直带着浅浅的笑,看着药君进来,看完了病又出去了。 这才开口道,“太子妃运气很好啊,这样的人才也能收在手上。” “你认识他?” 裴长清开口问道。 “不认识,但这并不耽误我看出来他是有才之人。” 柳少监神在在的说道。 听到这话,裴长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柳少监非要跟他回伯昌侯府,还要见沈静嘉,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人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是才听到他的名字,沈静嘉就出了状况,裴长清已经有些不太想让他跟沈静嘉见面了。 “太子殿下不必惊慌,我见太子妃,自然是有我的理由,若是殿下不放心,自可在一旁陪同,如果太子妃同意的话。” 柳少监依旧是浅浅的笑,就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一样。 裴长清越来越看不明白了,眼神带着探究,可柳少监却丝毫不受影响,该喝茶喝茶,该打量屋子打量屋子。 过了好一会儿,沈静嘉才醒过来,她看了一眼那柳少监,眉头皱了皱,这人,跟梦里那个钦天监监正长得不一样,莫非不是这人? 第五百九十九章 命格贵重,当世无双 看到沈静嘉的表情,柳少监的表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笑着看向沈静嘉,“见过太子妃。” 嘴里恭敬的说着,可是他的屁股依旧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动也没有动一下。 “你是?” 沈静嘉开口问道。 柳少监眉毛挑了挑,“太子妃不是猜到了么,又何必再问一遍呢。” 听到这话,沈静嘉叹了口气,此人果真是有些本事。 正想着,柳少监抬头看了看周围,开口问道,“太子妃的丫环呢?” 她的丫环? 沈静嘉愣了一下,看向柳少监的眼神锐利了起来,“柳少监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今日见到了太子妃身边的丫环,觉得有趣,问问而已。” 听到这话,沈静嘉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想来南栀在钦天监门口遇到的,应该就是这位柳少监了。 才说着,南栀就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裴长清的方向,叫了一声姑爷,就再没往这边看了。 谁让这角度刚刚好,柳少监被裴长清完全遮住了身形呢。 南栀笑着走到沈静嘉的身边,开口道,“小姐,这参汤是大少爷那边炖给大少奶奶的,正巧被我看到了,就讨了一碗过来。” 说完就将参汤放在了桌上,“稍微等等,等不是太烫了,我就端给您喝。” 才说完,一抬头,就看到了柳少监。 南栀的嘴唇抖了抖,“你,你怎么……”“又见面了,这位姑娘。” 柳少监笑着开口打招呼。 谁知道南栀却是白眼一翻,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柳少监:……裴长清:……沈静嘉:……“咳咳,柳少监本事不小,来侯府已经吓晕了两个人了。” 裴长清有些不满的开口说着。 柳少监尴尬的摸了摸下巴,沈静嘉的反应他猜到了,南栀这个小丫头的反应,他是真没猜到。 想了想早上遇到这小丫头的时候,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吧,怎么才见他一眼就晕了呢? 沈静嘉叫了清溪和晚照进来,将人给扶了出去,这才看向柳少监,“我听长清哥哥说,柳少监今日来,是特地过来找我的?” “是。” 柳少监说完,看向沈静嘉,“太子妃怕是不知道,我师父给你算过命,说你必经大难,涅槃成祥,命格贵重,当世无双。” 这番话说的,沈静嘉都有些害怕了。 这四句话,细细品来,不就是说她是当皇后的命吗? 她愣愣的看着柳少监,“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想必太子妃应该很清楚,还要我细说吗? 大难已经过了,你已涅槃成祥了。” 柳少监说着,喝了一口茶,仿佛刚才说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裴长清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柳少监,“不知这所谓的大难是什么?” 他想到了沈静嘉生孩子的那天,差一点就死了的事情,莫非大难就是这个? “大难是什么不重要,太子殿下只需要知道,往后都是好事就成了。” 柳少监笑着道。 “那你为何还要来找我?” 沈静嘉皱着眉头看向柳少监,他口中所说的命格,沈静嘉有些怀疑。 第六百三十五章 我怕你被旁人笑话 听到柳少监的话,南栀脸一红,害羞的低下头去,这人怎么总是说这样的话呢! 尽管想要埋怨,但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甜。 “那,钦天监就没有事情做了吗?” 南栀开口问道。 柳少监也不瞒着她,“本来就是因为咱们大婚时间太赶,其他两位少监便将事情都担了去,好让我这些天都在家中忙成婚的事情。” 听到这里,南栀抬起头看向他,眼睛亮亮的,“你那两位同僚倒是不错,回头记得请他们去家里吃饭。” 不过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了,可是听在柳少监的耳朵里,却是意外的动人心弦。 看看,这就是他马上要娶回家的小妻子,现在就已经在为他打算了呢! 心里高兴,柳少监嘴角的笑也跟着浓了起来,“这我知道,往后怕是少不了要劳累夫人。” 听到柳少监的话,南栀刚刚压下去的热又蔓延了上来,她娇羞的瞪了柳少监一眼,“还没成亲呢! 我可还不是你夫人!” 她这小女人的模样可真是让柳少监稀罕的紧,巴不得现在就把人抱回家去。 这个想法也就是这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罢了,要说真的让他动手,他也不是这么不懂礼法的人。 “你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一眼的吧?” 南栀挑眉看向柳少监。 听到她问了,柳少监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 他严肃了神色,然后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一沓银票塞到了南栀的手里,“这个给你!” 看着手上的银票,南栀震惊的张大了嘴巴,随后不敢相信的看向柳少监,“这,这是什么意思?” 柳少监有些尴尬,可是想想他师父说的没错,南栀自小就是跟在沈静嘉身边伺候人的,手里又怎么会有钱呢。 而女子出嫁,嫁妆自然是很重要的一环了,现下给了她足够多的银票,想来应该也能置办几样上得了台面的嫁妆吧。 他有些结巴的将话说了出来,然后看着南栀,“我倒不在意你的嫁妆如何,有也好没有也罢,我娶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嫁妆,但就怕到时候观礼的人多,若是你没几样东西傍身,怕是要被旁人笑话的。” 听到这里,南栀满心的感动,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银票,不像沈静嘉给她的,都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 柳少监给她的银票,倒像是平日里零零散散的凑起来的,有一张一百两的,也有一张五百两的,像沈静嘉给她的那种一张一千两的,大概只有一两张。 虽然给的不多,但是这份心是结结实实的让南栀对柳少监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虽然之前就明白两人必定会结发为夫妻,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放心,柳少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娶她为妻的。 她一张一张的将那些银票顺好,然后又还给了柳少监,“既然是你攒的银子那你就自己留着,我这里有,小姐给我准备了嫁妆。” 虽然她这么说,可是柳少监还是不放心,嫁个丫环而已,就算给嫁妆又能给多少呢? 第六百三十六章 开嫁妆的时候到了 “你不用还给我,钱你留着用,往后我的俸禄也都给你收着。” 柳少监满是笑意的说着。 他就怕南栀嫁人的时候东西少了。 听到他这么说,南栀心里一热,笑着瞥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那成,这银票我就收着了,留着成亲以后用。” 见她收下了银票,柳少监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自己的住处,他便开口道,“还有一事我要跟你说。” 南栀放好了银票,这才抬起头看着柳少监,“你说,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是孤儿,自小被师父收养长大,师父呢也是孤身一人,当我是儿子一般的养大,我跟师父住在一处,我想给他养老,所以你嫁过来,自然也是跟师父一起住的。” 柳少监开口说着。 南栀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不过之前府上只有小厮护院,你来了肯定还要再添几个丫环给你使,另外厨房的话,我跟师父都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平日里也是随便吃的,要是你有意见,就随你整改,还有……”“哎呀好了,现在跟我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啊,等回头到了你家里再说吧。” 南栀摆摆手,不想听他唠唠叨叨的,像个小老头似的。 听到这话,柳少监轻笑了一声,“不是我家,是我们家。” 南栀的脸又红了起来,这男人,有时候说话招人烦,可有时候说话还挺好听的呢。 等到大婚的当天,南栀早早的就起来了,对于成亲的流程她是清楚的,毕竟陪着沈静嘉嫁过一次,这一早起来要梳头开面什么的,她可是门儿清! 皇上安排了礼部来准备她的大婚,自然就听着一旁的婆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等到一套流程结束,她这才坐上喜轿晃晃悠悠的往柳少监的府上去了。 这边观礼的人倒是不少,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呢。 虽说嫁过来的是清宁县主,可谁不知道这县主在被册封之前,只是个小丫环? 平日里钦天监的人总是神神叨叨的,不跟他们这些文臣武将一起,这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可以好好的嘲讽一下,众人又怎么会不抓住这个好机会呢! “来了来了! 新娘子来了!” 有人高声喊着,大家也都停下了话,纷纷看向大门的方向。 坐在上位的监正大人也不禁期待了起来。 柳少监一身大红喜袍,手里牵着红绸,红绸的另一端,则是刚刚进门的南栀。 行了大礼之后,就是开嫁妆的时候了。 一箱箱的嫁妆打开,众人不禁咋舌,原本打算嘲讽的话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没办法,这十八抬的嫁妆虽说不多,可也是不少了,尤其里面的东西还都满满的。 除此之外,他们好像还听到了那嫁妆单子上还有京郊的庄子。 “听到没,这嫁妆可是不少了,富贵人家的庶小姐也不过这些嫁妆罢了,还得是得宠的呢!” “谁说不是呢,我看那些想要看柳少监笑话的人,这下可都没得说咯!” 第六百三十七章 成亲了还这么见外? 南栀自然不知道这些,她之前还傻乎乎的觉得小姐给她准备的嫁妆没什么用,也就那个木匣子里的东西有些用。 她却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她的脸面,亦是柳少监的脸面。 监正看着这些东西,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些微笑容,不知道这嫁妆是谁办的,但他必须要说一句,办的漂亮! 结束了一天的仪式,南栀回到了新房里,等着柳少监回来,两人坐在床上,四目相对。 柳少监有些尴尬的开口道,“娘子,时候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这就歇息了? 南栀眨了眨眼,想到了什么,她开口道,“先等一下,我有东西拿给你。” 听到她的话,柳少监认真的点点头,“好。” 话音才落,就看到南栀笑着捧出几本小册子放在他的面前。 这熟悉的大小,熟悉的外皮,柳少监直觉有什么事情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这是小姐给我的,不让我提前看,说是让我在大婚的时候看,我想着不让我之前看,大婚的时候看,那应该是说让咱们两个一起看的意思。” 南栀一边说,一边笑着打开了册子,柳少监拦都没能拦得住。 才看了那上面的图一眼,南栀瞪大了眼睛,话就憋在了嘴巴里,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她想也不想的猛的合上册子,尴尬的看着柳少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的好小姐啊,怎么不告诉她这册子里是这样的内容啊! 害的她以为是什么需要两人一起看的东西呢! 现在可怎么办? 柳少监知道她手里有这样的东西了! 还想要跟他一起看! 越想南栀越是觉得脸烧的慌,她站起身来,想要去给自己倒杯水喝一下,却不知道脚下是怎么回事,左脚绊右脚的就要摔倒。 看着她的样子,柳少监忙伸手去捞人,却不防被她一并带倒。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的趴在地上,南栀瞪着眼睛看着距离自己极近的柳少监的那张脸,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那个,柳少监,咱们……”“都成亲了还这么见外? 叫我相公。” 柳少监的声音有些哑,可是停在南栀的耳朵里却格外的好听。 她不敢再看柳少监那灼灼的眼神,敛下眸子看着他的衣襟,“相,相公。” 听到她娇娇软软的声音叫着自己相公,柳少监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就崩断了。 他一个用力,将人抱上了床,“歇息吧,娘子。” 桌上的红烛燃了一夜,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屋外是沈静嘉派来帮忙的两个小丫环,两人端着盆子,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起来了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人互看一眼,这才敲了敲门,“南栀姐姐起身了吗?” “起了起了!” 南栀的声音急切,像是火烧眉毛了一样。 两人这才进屋伺候,可是今天早上的南栀姐姐有些奇怪唉,可是细看,又说不上有哪里奇怪,就好像,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柳少监? 第六百三十八章 放个饵钓大鱼! 南栀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控制不住的脸红,只能离柳少监远一些再远一些。 看着南栀的样子,柳少监有些无奈,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害羞又胆小呢? 他笑着摇摇头,转身就出了府,今天他要跟裴长清一起去见见那个下诅咒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撬开他的嘴,问出些什么来。 见了裴长清,两人一起往侯府的暗牢走去。 “太子殿下,你可有把握?” 柳少监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裴长清摇摇头,“并无。” 两人互看一眼,神色凝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进了暗牢。 见到裴长清,那奸细的眼皮抬了抬就又垂了下去,想从他这里套出消息? 做梦! 裴长清也不气恼,让开身子,柳少监的脸就显露了出来,他看着牢里被缝住嘴的人,开口道,“你可还记得我?” 那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想要说话,才想起来自己的嘴被缝住了。 看到他眼中的戏谑,柳少监笑了笑,“我昨日大婚。” 听到这话,那人明显的不相信,他下的诅咒,可是无解的,那女人怕是已经死了,这人还成婚? 跟一个死人成婚吗?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下了诅咒,我也不会想到用另一个诅咒来压制你的诅咒,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娶到她。” 柳少监说着,眉眼之间满是幸福的模样。 他的这副表情刺 激到了那奸细,他不敢相信的起身冲到大牢的门口,眼神阴狠的盯着柳少监。 这不可能!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他下的诅咒从未失过手,那个女人也自然不可能是例外! “怎么,你不相信?” 柳少监说着露出笑容来,“我又下了个诅咒,让我跟南栀可以同生共死,压制住了你的诅咒,所以她现在很好。” 那人这才听明白,气的低声吼着,却因为被缝住了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有呜咽的声音。 “你看,连你最引以为傲的诅咒都不管用了,你们想要颠覆大夏朝的计划还能有什么用? 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裴长清在一旁开口说着。 听到他这么说,没有被缝嘴的那个人马上开口反驳,“你不要胡说,我们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人狠狠的撞了一下,眼神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到那眼神,他就乖乖闭嘴不说话了,不管裴长清和柳少监再怎么说,他都闭口不言,就好像没有听到两人的话一样。 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两人互看一眼,这才走出了暗牢。 “太可惜了,刚刚就差一点点。” 柳少监开口说着。 而裴长清却没有他这么可惜,他笑了一声,“没有这么简单,那个人没什么脑子,但是被缝了嘴的那个,不简单的。” 他也知道那人不简单,可到底也是报了侥幸,谁让另一个刚刚都开口说了话呢。 “那现在怎么办?” 柳少监皱着眉头。 怎么办? 裴长清笑了笑,“既然闻不出来,那就丢个饵出去,钓大鱼。” 第六百三十九章 你当盛国的人都是吃白饭的 没过多久,就有消息放出来,说是抓到的盛国奸细要被处斩了。 这些老百姓对别的事情不怎么关心,但是对这种他国奸细的事情可是相当的上心。 一听要处斩奸细,一个个的都奔走相告,有些胆子大的,甚至都在说到时候要去看。 一时间京都城中到处都是这样的消息,大家的热情也是空前的高涨。 沈静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打算了,她笑了笑,这个办法倒也是可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网打尽。 等到晚上的时候,沈静嘉就问起裴长清这个事情来了。 “我跟李素好贱的确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肯定是可以吸引出一批人的,但是就怕来的不是全部。 我们不能一网打尽。” 裴长清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沈静嘉笑了笑,“怕什么,只要斩杀了那个渌亲王的儿子,这帮人也就成了乌合之众,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她说着,想起了孙嬷嬷来,“你看孙嬷嬷,不辞辛苦的来到大夏朝,跑到伯昌侯府当个嬷嬷,她倒是有心帮渌亲王的,可是结果呢,她到死都没有办成这件事情,要不是因为她手上的毒药,可能我们都当她是个普通的嬷嬷了。” “你的意思是?” 裴长清看向自己的小妻子。 沈静嘉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她肯定是知道渌亲王的儿子会起事的,所以才会蛰伏这么长的时间。” 裴长清却还是不能放心下来,“谁知道渌亲王还有几个儿子,我们知道的就这个和七皇子,不一定还有别人呢。” “长清哥哥,那渌亲王当初犯的好歹也是大案,这个儿子是登记在册的,七皇子是漏了的,能有这两个就已经不得了了,怎么,你当盛国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或许是当了太子的缘故,裴长清总是会多想,哪怕沈静嘉这么安慰了,他也还是不放心。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能做的只有这样而已了。 沈静嘉想了想,“不如问问樱宁他们,若是渌亲王还有别的帮手,我们也好早做防范。” “嗯,咱们也好久没有给樱宁写信了,她跟爹娘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还有你生了孩子的事情我也得跟他们说说。” 裴长清心里盘算着这封信上要写多少的东西,两人一边想着,一边睡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斩杀盛国奸细的日子了,两个奸细被人从暗牢里提了出来。 乍一见外面的阳光,两人都有些不太适应,还没等他们适应,就被送上了囚车然后游街示众。 像是耍猴一样的,道路两边站满了围观的人,那些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手上的臭鸡蛋烂菜叶也都毫不客气的朝着两人砸了过去。 游街的路还没走一半,两人就被身上又腥又臭的味道熏得不行,眼睛上也都糊上了蛋液,有些睁不开来。 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些平日里看起来与草芥无异的平民百姓,在有些时候,也能让他们这么狼狈不堪。 第六百四十章 一起参观行刑吧 等到最后的一段路上,终于是有了动静。 两边房子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些穿着与普通百姓无异的人,他们唯一的特点就是黑巾蒙面。 看到这种情况,裴长清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这些人趁着混乱想要截囚,若是不成功,只要摘下蒙面的黑巾,混入百姓当中,就能轻易的逃走。 看到这里,他不得不下令官兵疏散周围的百姓,万万不可让截囚的歹徒混入百姓逃走。 场面虽然算不上多混乱,但到底没有之前所想的那么轻松,折腾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总算将那些歹人全数抓住。 裴长清走到那些人的面前,随手摘掉一个人脸上的黑巾。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恶狠狠的瞪了裴长清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说话。 裴长清又走到下一个人的面前,摘掉黑巾,开口问了同样的话,这个人依旧硬挺着不说。 看着他们一个个誓死不从的样子,裴长清点点头,“很好,都是有骨气的汉子,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一起参观行刑吧。” 说着,裴长清走到了高台上面,这一众截囚的歹人也都被拖着跪在了行刑台的前面。 裴长清看着那高台上跪着的两个人,已经被菜叶鸡蛋糊的面目全非了。 他抬手拿起令牌往高台上一掷,“行刑!” 刽子手在掌心吐了口唾沫,然后举起大刀,手起刀落,两颗头颅就落在了地上,像是球一样的滚了两滚这才停下。 刚才被抓的那些人,一个个红了眼眶,却没有人出声。 “走吧,带你们去你们主子最近住的地方。” 裴长清开口说着,那些人就被押着去了暗牢。 裴长清坐在椅子上,看着被关在牢里的这些人,“你们都不说话是吗,在我这里没有了价值,那我只能把你们送给别人了,听说药君最近出了新的方子,正愁没人可以试药,这些人身强体壮的,正好。” 他说完,就让身边的人去把药君请了过来。 听明白了裴长清的意思,药君带着一堆小药瓶就乐乐呵呵的来了。 “太子殿下,听说有现成的人给我试药?” 才一踏进暗牢,药君就开口问道。 裴长清朝着面前的牢房点了点,“这些,都会些武艺,能截囚,想来身子骨应该不弱。” 听到这话,药君的眼睛就往那边看了过去,那双眼放着光,像是看到了什么千金难求的好东西一样。 那些人不由的有些退缩了。 他们不怕什么刑罚,不怕死亡,可是当药人,这个只听过却没见过。 药君看了看,随手点了一个人,“就你吧!” 说着就让一旁的侍卫将人带出来,将他的手脚全都绑了个结实。 确定人反抗不了,这才掏出一个深棕色的药瓶,打开往那人嘴里灌了进去。 不知道自己吃进去了什么,那人猛烈的挣扎着,可是根本没有用。 他在地上翻滚的样子有些滑稽,有些可笑,像极了雨后在路上频繁出现的蚯蚓。 药君灌完药,就坐在旁边等着,看着那人的反应。 第六百四十一章 他们会妥协吗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人有了反应,他的脸色涨红,整个人都扭动了起来。 脖子上暴起的青筋显示着他现在隐忍的十分难受。 牢里的同伴们都有些后怕,却又都盯着那人看着,他们已经在想,如果一会儿自己被抓出去,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那人在地上扭曲挣扎了得有小半个时辰,才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药君看着他的样子,点点头,然后提笔在一旁记录着什么。 平静了一会儿,见那人似乎也恢复了正常,药君又拿出另外一个瓶子,打开,里面是丸药,他拿了一颗就塞进了那人的嘴里。 紧接着,众人又看到那人脸色发紫,用力的喘着大气却好像喘不上来一样,两只眼睛都有些往外凸了,脸上的表情也是控制不住的可怖。 裴长清面无表情,药君饶有兴致,不时的还在说着什么,又或者是抬手记录一些什么。 那些人就看着那第一个被抓出去试验的人痛苦万分的被摧残,偏偏他每次都到了要死的关头就又活了过来,真真正正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日就先到这儿吧,这几样药还需要改进,带我回去改改配方,明日再来试药。” 药君开口说着。 裴长清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如同尸体一样的人,“那这个怎么处理,明天还能用吗? 不能用的话就扔去后院喂狗吧。” 药君的嘴巴撇了撇,“殿下,此人身上有毒,不能喂狗,回头狗要是出了事情我可赔不起。” “这样,那扔去乱葬岗吧。” 裴长清凉凉的说了一句,就好像面前的这个不是人,而是一块无足轻重的烂抹布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暗牢,药君看着身边的人,开口2问道,“你觉得这样他们会妥协吗?” 他们会妥协吗? 裴长清不知道,他看了一眼药君,“无妨,就这么一天一个的试吧,总会有人撑不住的,就算全都撑住了,我们也不过是没有收获而已,不会有损失的。” 说完,裴长清就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药君不满的撇撇嘴,你是没什么损失啊,可我的药就是损失啊!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嘟囔一句,要真让他说出来,那他还真的说不出口来。 裴长清这边心中忐忑,暗牢里的人比他更加忐忑,尤其是今天看过那人被折腾的惨状,他们心里都有些发怵,只希望这个夜晚过的漫长一些,再漫长一些……可就算夜再漫长,天总是会亮的,当他们感觉到了暗牢的门口投射进来的那一点点微弱的阳光的时候,心就都狠狠的提了起来。 裴长清又带着药君来了,他们的噩梦也就又开始了。 今天的时间比较长一些,他们试的药也就更多一些,今天的试药人,模样比昨天还要更惨一些,看的牢里的人都害怕的咽起了口水。 终于,在他们把今天的试药人丢出去之后,牢里终于有人扛不住想要招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有人想说了 一个年轻瘦小的人冲上前抱住牢房的门,冲着外面的裴长清和药君大喊,“我说我说! 我什么都说! 只求你们不要让我试药!” 他才出口,身后的壮硕男子就大喊一声,“闭嘴你个没骨气的东西!” 喊完就要下杀手,药君眼疾手快,手中的银针直接飞出扎在那壮硕男子的身上,那人当下就晕了过去。 裴长清让人将瘦小的人拖了出来,然后笑着看向牢里的其他人,“呐,有人要说了,你们说不说呢?” 牢里的人面面相觑,似乎在做挣扎,裴长清也不多催促,只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口道,“这个人说了呢,我就能不让他试药了,要是你们还能说出比他更多的东西,我也可以考虑不让你们试药。”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要是你们知道的没有他多,那他说完,你们就没用了,既然没用,那就只能继续试药了。” 一听这话,那牢里的人也都纷纷朝着门外伸手,“我说我说! 太子殿下我说!” 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样子,裴长清的嘴角微微勾了勾,“那就一个个来吧,我先审问他。” 无视牢里的那些人急迫的模样,裴长清就这么悠哉悠哉的走出了暗牢。 那守孝男人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被押了出来,随后进入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裴长清就那么冷静的坐在椅子上,然后看着下面的人开口道,“说吧,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要是有漏的,你知道后果。” 那人咽了咽紧张的口水,然后开口道,“我们,是盛国的人,前两日处斩的是渌亲王和他的亲信。” “渌亲王? 渌亲王不是当年谋反被诛杀了么?” 裴长清愣了一下。 那人解释道,“他不是那个渌亲王,他是那个渌亲王的儿子,他要求我们叫他渌亲王的。” 原来这样啊,裴长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人便又接着开口道,“我们原本的计划是他会混入钦天监,然后趁势搞乱朝廷,我们就可以趁乱起事,先控制住夏朝,然后再杀回盛国。” “杀回盛国?” 裴长清满是疑惑。 这个词用的就很奇妙了,怎么是杀回盛国呢? 见裴长清很有兴趣的样子,那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随后开口道,“是的,现在盛国掌控朝政的是大皇子,但七皇子是我们的盟友,到时候我们会协助七皇子对付大皇子,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由我们渌亲王渔翁得利。” 听完这些,裴长清不得不称赞一句好算计,可是这算计,也得能实现才是。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的不巧,这算计,算是毁在了他的手上了。 “你们其他的人呢? 不会就靠着写么几个人起事吧?” 裴长清开口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了。 那人也知道裴长清最后会问道这个问题,香叶不想的就开口,“我们有暗线的名单,只要你能放了我,我就把名单给你。” 听到这话,裴长清笑出声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第六百四十四章 舅哥 不至于 皇上的话已经出了,邱公公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这样跪趴在地上,听着皇上手中的笔在绢布上书写的声音。 就这样跪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皇上开口,“拿去给礼部,准备宣旨,准备大典吧。” “是!” 邱公公应声,然后双手托着那条绢布缓慢的退出了御书房。 很快,这一份圣旨就传遍了大夏朝的各个角落,他们的皇帝,要退位了,取而代之的,是新一任的皇帝,也是现在的太子。 关于新帝,众人都知道他是流落民间的皇子,也知道他身负状元之才。 大夏朝的许多利于百姓的措施条例也都是他极力推行的,现在他能当皇帝,可以说百姓们都十分高兴。 要说不高兴的,要数伯昌侯府的一众人了。 “皇上还正值壮年,为何要退位呢?” 沈逸和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言辞中带着不满。 伯昌侯也冷着一张脸,“我怎么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么早就退位,先皇可是到了自己身体支撑不住的时候才退位的。” “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还是怪长清住在侯府了,所以想要早点让他们搬进宫里去住。” 沈逸和又说。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伯昌侯跟着附和。 说着,父子俩相互看了一眼,纷纷叹气起来。 “嘉儿可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哪怕是成亲,也还是在侯府,现在突然说要让她离开侯府了,我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伯昌侯皱着眉头说着。 沈逸和自然也是一样,“爹,别说你,我也接受不了,嘉儿还小,现在就让她进宫我也不乐意。” 两人说着说着,就想到了裴长清。 听到下人说侯爷有请,裴长清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往钟正阁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脸色铁青的伯昌侯。 裴长清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怎么今天的岳父大人好像有些不高兴? “妹婿。” 沈逸和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裴长清身体绷紧,有些不敢回头。 他这位大舅哥平日里都是十分爽朗,叫他也都是直呼姓名的,突然叫他妹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裴长清心里仔细一琢磨,然后面露笑容的看向伯昌侯和沈逸和。 “岳父,舅哥。” 他开口叫人。 两人阴恻恻的看着他,“太子殿下不日就要登基,之后就会住进宫里了,可怜我的嘉儿尚且年幼,就这么住进宫里,我这做父亲的多少有些不放心。” 听到这里,裴长清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岳父,既然我要登基了,那嘉儿是我的太子妃,以后自然也是我的皇后,她不进宫的话,不太合适吧?” “谁说不让她进宫了!” 沈逸和气呼呼的道,“我们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以为进宫了我们就管不到了,你就可以欺负嘉儿了,要是嘉儿在宫里过的不开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接她出来的!” 裴长清看着沈逸和的样子,忍不住的抹了一把汗,“舅哥,不至于。” 第六百四十五章 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在伯昌侯和沈逸和的一番敲打下,裴长清终于登基了。 新皇登基,改国号为嘉平,这一年便是嘉平元年了。 谢明轩直接册封为太子,谢明岚也得了封号清安。 一切尘埃落定,沈静嘉也住进了宫里,看着高耸的朱红色围墙,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 她还记得曾经有人说过,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的尔虞我诈,后宫的深不见底。 沈静嘉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颇有心计的女人,会不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刚刚下朝的裴长清就走了过来,伸手就揽住了沈静嘉的肩膀,“皇后怎么了,朕见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 听到裴长清的话,沈静嘉侧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还是一样的俊朗眉眼,还是一样的温柔模样。 可是一想到三宫六院的空闲,她的心底还是一阵阵的难过。 “皇上,臣妾没有不开心。” 她敛下眸子开口说着。 听到这句话,裴长清的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别人说来没有什么异样的话,从沈静嘉嘴里说出来,他就这么不舒服呢? 他认真的低头去看,以往总是能看到沈静嘉扬起的小脸,可是现在,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带着九尾凤钗的乌黑发丝被梳的一丝不苟。 美则美矣,却让他猜不透沈静嘉的内心。 “皇后,你为何要低着头?” 裴长清开口问。 沈静嘉愣了一下,随后才退出他的怀抱,朝着人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回皇上,臣妾还是有些不太习惯,等再适应一阵应该就会好了。” 她嘴上这么说着,可是适应,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现在只是不习惯住在宫里,需要适应皇宫,等到以后,就要适应宫里添新人,就要适应着管理整个后宫,适应着一个人独守空房,适应着没有裴长清在身边的日子……她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便是裴长清就在面前,她也有些心口酸涩。 “皇上,臣妾身体略有不适,就先去休息了,臣妾告退。” 说着,沈静嘉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正殿。 看着她离开的样子,裴长清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皱着眉头问道,“朕今日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这个问题问的……周围一圈人都慌忙下跪,匍匐在地。 你是皇上啊,你问别人你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这不是折腾人吗! 看着大家都慌里慌张的跪倒,裴长清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有些事情,是真的变了。 他叹了口气,然后开口道,“都平身吧,朕不问了。” 跪了一地的人这才纷纷起身,嘴里还在喊着,“谢皇上!” 看看,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就让周围的人诚惶诚恐,不过是不问那个问题了,大家就好像是被大赦了一般,都松了一口气。 说什么伴君如伴虎,也正是因为大家都这么觉得,都这么以为,所以做皇上,才会格外孤独吧? 怎么办,他不想干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猜到了沈静嘉为什么不高兴的原因了,裴长清仔细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让她高兴起来呢,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忧心忡忡的。 他还没有想好这个问题,沈静嘉那边就来了事情。 曾经的淑妃娘娘,如今已经成了淑太妃,而云宁公主也变成了云宁长公主。 要是之前,云宁公主没有驸马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云宁公主都都成了长公主了,这辈分一升,淑太妃可就更加着急了。 想着这皇后娘娘新进宫,后宫也没什么人,她可得抓紧了这个时间给她的宝贝女儿安排一下。 不然等到以后,想让皇后娘娘安排都找不到机会。 于是,沈静嘉在御花园遛弯的时候,就“偶遇”了带着云宁长公主一起遛弯的淑太妃。 “皇后娘娘进宫住了这些日子,可还适应?” 淑太妃笑眯眯的开口问着。 沈静嘉总觉得这个笑容有些不怀好意,要不是知道淑太妃的为人,她都要担心淑太妃是不是在想什么害他的法子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还好还好,太妃这带着云宁也来赏花啊?” “是啊是啊,这也无事可做,便出来转转。” 淑太妃的脸上也挂着假笑。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客套的让认尴尬,云宁公主终于开口道,“行了行了,嘉儿姐姐,我母妃其实就是想让你帮我牵线搭桥,招个驸马。” 听到云宁长公主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自己的要求,沈静嘉有些意外,这公主还真是够大胆的啊。 现在这个时候,女子都要含蓄内敛,旁人一说什么就得要娇羞低头,能像云宁长公主直截了当的说要招驸马的,她见的还是第一个。 果然,等到云宁刚说完,一旁的淑太妃就一把将人拉到了身后,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才继续开口道,“是这样的没错,皇后娘娘您看,云宁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这迟迟没有个驸马,也是皇家脸面蒙羞啊。” 得,都扯上皇家脸面了,沈静嘉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点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她看了云宁长公主一眼,“云宁,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哪怕她心里知道,云宁就看中了她那个木头表哥,可现下也不好直接说,只能委婉的问一声。 听到沈静嘉的问题,云宁的脑子里又浮现了那人严肃冷峻的面容。 痴痴的想了一阵,她又猛烈的摇摇头,不行! 那人虽然好,自己虽然喜欢,可是母妃也说了,自己若是嫁了他,便是阻断了他的前程,那样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就没了前程呢?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哪怕她日后会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只要他能封侯拜相,只要他能步步高升,只要他能光风霁月的站在人前,那她怎么样,其实也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倒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若是嘉儿姐姐你有功夫的话,不如多叫上一些人过来,说不定就有想要当驸马的呢。” “云宁! 你是个姑娘家!” 淑太妃不满的开口训斥了一句。 第六百四十七章 喜欢听你叫我长清哥哥 云宁长公主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是姑娘家又怎么了,姑娘家就不能自己说话了吗? 姑娘家就不能自己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吗? 反正都不是那个人了,她娇羞又娇羞给谁看呢? 什么都不如自己舒服来的重要吧? 看着云宁长公主的样子,沈静嘉皱了皱眉头,没明白过来她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对苏樾芳心暗许,明里暗里都想要跟着他,看着他的人,怎么现在衣服无所谓的样子呢? “那我那位表哥……”沈静嘉刚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云宁长公主打断了。 她抬手阻止了沈静嘉继续说话,“停停停,别跟我提他了,我那只不过是年少无知,才被他的好皮囊给骗了,现在我招驸马,最重要的是对我好,他那种忙起来就住在衙门的人,还是算了,一点儿也不适合我。” 呃……也不知道云宁长公主这话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沈静嘉皱了皱眉头,既然人家这么说了,那自己也不好硬塞不是? “那行吧,改日我安排个聚会,到时候请各家适龄的公子少爷们进宫来,到时候还要云宁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个,再让太妃娘娘去给你问问。” 沈静嘉开口说着自己的打算。 听完她的话,云宁点点头,“行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回去了啊。” 说着也不管一旁的淑太妃,转身就离开了御花园。 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刚才无所谓的话,沈静嘉可不觉得这姑娘是真的放下了她那位表哥。 可如果不是这样,之前还那么明显的跟着人家的人,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呢? 她有些想不明白,摇摇头,罢了,随她高兴吧。 这么想着,她又逛了一圈,然后才往回走着。 等回到了长安宫,裴长清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沈静嘉回来,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嘉儿回来了。” 听到他的称呼,沈静嘉一愣,随后又恢复了正常,“臣妾参见皇上,不知道皇上这么早来,您应该让人叫我的。” “无妨,你高兴在外面转转那就转转,回来陪我也不过是看着我批改奏折罢了。” 裴长清说着,挥了挥手让人上晚膳。 沈静嘉坐在他的身边,等着菜一样样的端上来,正准备吃,就看裴长清让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他们两个。 “皇上这是何意?” 沈静嘉不解的开口问道。 裴长清却是笑了笑,“嘉儿不必惊慌,咱们往日在侯府的时候,不也是这么用餐的么? 到了宫里,即便我成了皇上,你成了皇后,可我们还是夫妻,跟以往没什么不一样的。” 看着沈静嘉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裴长清又开了口,“你也不用跟旁人一样叫我皇上,自称臣妾了,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好么? 我喜欢听你叫我长清哥哥,而不是冷冰冰的皇上。” 听到他说“我”而不是“朕”,沈静嘉也不由得有些触动。 他们真的可以跟以前一样吗?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为长公主招驸马 很快为云宁长公主安排的宴会就开始了,各家的少爷们也都陆陆续续的收到了请柬。 这天,苏樾回到了家里,想起来听到同僚说的事情,便问自己的母亲有没有收到宫里来的消息。 钟夫人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宫里的消息? 宫里的什么消息?” 这下轮到苏樾迷惑了,“我听闻皇后娘娘准备举行一场诗词鉴赏的聚会,各家稍有学识的公子们都收到了请柬,怎么我没有?” 听到这话,钟夫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自从去了大理寺,就一心扑在案子上,哪里还管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被她这么一说,苏樾有些尴尬,顿了顿,又开口道,“罢了,我想着嘉儿第一次办这样的宴会,还说要去给她捧场,不过请柬没有的话,应该也不需要我出面。” 说完,他揉了揉有些疲累的眉头,转身就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样子,苏婉兮开口道,“娘,你说大哥他整天就知道案子案子的,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大嫂啊?” 听到苏婉兮说话,钟夫人回过头,气愤的瞪了她一眼,“你还说你哥,你自己呢!” “我怎么了,我挺好的啊,赵寒崖昨日不还上门来给爹爹送东西了么。” 苏婉兮一脸神气的说着。 看到女儿这样,儿子又那样,钟夫人只觉得一阵头疼,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会有这样一双儿女。 眼见着钟夫人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苏婉兮便上前开口道,“娘,我听说嘉儿这次举办的这个宴会,是想要给云宁长公主招驸马的。” “嗯?” 钟夫人疑惑的看向苏婉兮。 苏婉兮这才笑了笑道,“你看,要是论诗词歌赋的,我哥可不得是头一个么,可偏偏没有给他发帖子,赵寒崖还跟我说呢,说他们武将可是一张帖子都没有收到的,不说他了,便是那几个学识甚好的儒将也没有收到帖子,您说这是为什么呀?” 一听苏婉兮这么说了,钟夫人倒是有些相信她刚才的猜测了,这一场宴会,说不好还真是跟云宁长公主招驸马的。 按照祖制,公主若是招婿,这驸马便不能担任重要的官职,手中不能握有很大的权力。 虽然以往也有特例,但是特例为何称为特例,就是少之又少。 按照刚才苏婉兮所受说,手握兵权的武将没有去,一些学识甚高的文官也没有去,这为公主选驸马的意图也有些过于明显了。 她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还真的有可能,云宁长公主年纪也到了,现在又是长公主,这驸马还没个着落,太妃娘娘肯定着急。” 正好后宫暂时没有什么人需要皇后管理的,倒是有时间先帮云宁长公主招驸马。 这么一想,也就想明白了,钟夫人看着苏婉兮,“行了,这事情知道就好,别没事就到处嚷嚷,嘉儿才当皇后,咱们可不能给她招惹话柄,听见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苏婉兮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我这也就是跟赵寒崖说了说,跟您说了说,别人我可没这耐心!” 第六百四十九章 你觉得她做你表嫂怎么样 “你可还没成亲呢! 什么是都是赵寒崖赵寒崖的,我看他都快把你的魂儿给勾跑了!” 钟夫人不满的开口说着。 也不知道她那一句戳到了苏婉兮,她这边话音落,苏婉兮就娇羞的红了脸,然后微微低头,撒娇着喊了她一声。 “真是女大不中留,前阵子不还对那个赵寒崖左看不满意右看不满意的么,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张口闭口的说起人家了。” 钟夫人皱着眉头,“我看得尽快给你哥相看了,省的你嫁出去了家里没什么人,看着冷清。” 她说着就开始琢磨京都城还有哪些小姐待字闺中的,门当户对的,可以给苏樾介绍的。 这琢磨着琢磨着,还真是给她琢磨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工部尚书家的长女宋芳芳。 虽然门第不及自己家,可是这个人倒是不错的,只是工部尚书家中只有两个女儿,也不知道这宋大小姐是不是想要招个上门女婿。 这么想着,她便递了牌子进宫了一趟。 听闻舅母来找了,沈静嘉忙迎了出去,看到钟夫人便笑着上前拉了她的手一起往殿内走去。 “舅母怎么想着进宫来看我了?” 沈静嘉笑着开口道。 钟夫人看着沈静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进宫,是有事情想要跟你打听的。” 她这么一说,沈静嘉多少猜到了一些,她挑了一下眉毛,“有什么想问的舅母你就问吧,嘉儿知道的肯定告诉您。” 见她还跟以前一样活泼,一点儿没有端着架子,钟夫人心里倒也是欣慰,想了想心里琢磨的事情,便开了口,“是这样的,我见你举办宴会为了云宁长公主招婿,便想到了你表哥。” “表哥他一表人才,怎的还需要舅母担心吗?” 沈静嘉可不觉得钟夫人想要把苏樾和云宁凑到一起,毕竟苏樾的本事在那里摆着,要真是成了驸马,还真就埋没了。 听到沈静嘉的话,钟夫人眼睛一翻,“是,他是一表人才,可他整日就扑在案子上,平日里回家的时间都不多,我哪儿能不担心?” “舅母来不会是想要我再办个赏花会什么的,让表哥挑个未来表嫂吧?” 沈静嘉说着,脸上的笑满是揶揄。 钟夫人摇头,“自然不是,举办宴会多麻烦的事情,云宁长公主是皇家人,身份高贵,这么做自然没有问题,可你表哥只是一个普通人。” 说着,她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道,“我有看中的人选,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看看。” 还有看中的人选了? 沈静嘉倒是挺意外的,她看着钟夫人,开口问道,“舅母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咳咳,就工部尚书家的那个大女儿,之前万贵妃想要聘为谢玉璋的正妃的那个,我记得你跟她们姐妹关系都不错,后来还给宋芳芳解过毒的。” 钟夫人盯着沈静嘉,“你觉得,她做你表嫂的话怎么样?” 宋芳芳? “呃,她人不错,进退有度,是个沉稳的,不过,这事情您问过表哥没有?” 第六百五十章 皇家人有时候也挺可悲的 “还早呢,我想着先问问你,若是你也觉得可以,我就先去找工部尚书的夫人聊聊看,再让他们两个相看。” 钟夫人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唉,谁让你表哥这么忙呢,要是他没这么忙,我倒是能先问他的意见,先让他去看看姑娘,可是你也知道,这不现实。” 沈静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实也没什么不现实的改天我邀请宋大小姐进宫来,您可以让表哥过来看一眼。” “得了吧,我可使唤不动他。” 钟夫人满是嫌弃的开口说着。 沈静嘉看着钟夫人为了苏樾愁的不行,便开口道,“这事情,我找长清哥哥帮帮忙。” 听到她这么说,钟夫人倒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忙开口道,“皇后娘娘! 这可不行! 皇上日理万机的,这点小事怎么可以麻烦皇上呢!” 她一边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沈静嘉因为这件事情被裴长清训斥的样子了,“此事万万不可,若是因为皇后娘娘您娘家人的事情,惹恼了皇上,引得皇上忌惮外戚,那可就不好了!” 钟夫人越想,脸色越白,就好像沈家,苏家已经摇摇欲坠了一般。 看到她的样子,沈静嘉无奈的摇摇头,“好了舅母,你不要担心了,这事情我会跟宋大小姐说的,回头有消息了我让人通知您。” 她这送走了忧心忡忡的钟夫人,便又想起了云宁长公主,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脸色瞬间就变的忧愁了起来。 裴长清进屋的时候就看到沈静嘉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笑着走过去,开口问道,“嘉儿这是怎么了?” 沈静嘉抬起头看向裴长清,“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皇家的人看着高高在上的,可是想一想有时候也挺可悲的。” 听到她这么说,裴长清的眉头皱了皱,“怎么了,是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你别胡想,我就是想到了云宁,才会有这番感慨。” 沈静嘉说着,就把云宁长公主喜欢苏樾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果云宁不是皇家公主的话,她跟表哥肯定有更多可能,长清哥哥你说是不是?” 沈静嘉开口问着。 这种事情裴长清没有办法帮忙,虽然他很清楚苏家的忠心,也很清楚苏樾是个不错的人,可是祖制不可废,苏樾又没有达到特例的那个本事。 哪怕他再宠着沈静嘉,也不能把苏家捧得太高了,捧得太高,容易成为靶子,到时候他就是想保都保不住。 看着裴长清陷入沉思,沈静嘉开口叫了他一声,“长清哥哥,你想什么呢?” 裴长清这才回过神来,“嘉儿,我不希望苏樾做云宁的驸马,你不会怪我吧?” 怪他? 沈静嘉噗嗤一笑,“长清哥哥你说什么呢! 我怎么会怪你呢,今日舅母进宫来就是跟我说表哥的事情的。” “哦? 她怎么说的?” 裴长清极有兴趣的开口问着。 听到他这么问了,沈静嘉的眼珠转了转,嘴角溢出一抹笑来,“这件事情还需要长清哥哥你来帮帮忙。” 第六百五十一章 长清哥哥你真棒 裴长清一愣,看着沈静嘉的脸,“需要我帮忙?” “对啊!” 沈静嘉说着,露出一个笑容来,“你可能不知道,舅母看中了工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就是那个中毒,后来被药君救了的那位。” 工部尚书家的小姐啊,裴长清还有些印象的,他记得那姐妹两个都是挺不错的人,跟他家嘉儿关系也挺好。 “那你说说看,要我怎么帮?” 裴长清开口问道。 沈静嘉也不扭捏,笑着开口道,“你呢,想个办法让表哥进宫来,然后你跟他都来我这里,我到时候让宋姐姐进宫来一趟,这样两个人不就见到了?” 听着她的安排,裴长清还以为什么麻烦的事情要他帮忙呢,原来不过是将苏樾叫到宫中来而已。 他点点头,“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看明日如何?” “长清哥哥你真棒!” 沈静嘉毫不吝啬的夸赞着。 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裴长清咳嗽一声,“既然我这么棒,那嘉儿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听到这个问题,看了一眼裴长清的表情,沈静嘉的脸色就红了起来,“长清哥哥,天还没黑呢。” “没事,咱们还需要沐浴更衣呢!” 裴长清说着,就抱起了沈静嘉,两人往寝殿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的宫女太监见到帝后二人这般模样,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谁知道会不会不小心就脑袋搬家呢。 裴长清说到做到,第二日一早就燃刃传旨到了大理寺,让苏樾进宫述职。 沈静嘉这边也一早燃刃去工部尚书家请了宋芳芳和宋圆圆两人进宫,说是许久未见了,想请姐妹俩进宫叙旧。 宋圆圆一听皇后娘娘要跟她们叙旧,高兴的不行,宋芳芳却没有她这么乐观。 虽说沈静嘉还是伯昌侯府小姐的时候,她们勉强算得上是闺中姐妹,可现在,到底是身份有别。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而她们姐妹,却只是小小的尚书女儿。 两人坐上了马车,宋圆圆脸上始终挂着笑,心情轻松的样子,一旁的宋芳芳见了,不免担心。 她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妹妹,然后开口道,“圆圆,一会儿进宫了少说多看,免得说错话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回头连累了爹爹就不好了。” 听到宋芳芳的话,宋圆圆噘起嘴来,“姐姐,嘉儿姐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闭嘴! 皇后娘娘的闺名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宋芳芳突然严厉了起来。 看到宋圆圆委屈的眼眶都泛了红,她又忍不住软下了性子,“圆圆,你要切记君臣本分,皇后娘娘是君,你我是臣,伴君如伴虎,古话不无道理,虽然以前咱们都是姐妹相称,可现在到底身份不同了,你明白吗?” 吸了吸鼻子,宋圆圆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就是有些难过,之前大家都是在一起的好姐妹,有一天身份变了,我们就要变的这么生疏了吗?” 宋圆圆问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第六百五十二章 谨言慎行你怎么就不听呢! 可是这个答案宋芳芳也给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当了皇后的人,都会变了性子,可是她不敢赌,万一赌输了,她赔不起,所以只能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 “圆圆,别想这么多了,你记着我的话,姐姐不会害你的。” 宋芳芳语重心长的说着。 宋圆圆点点头,低低的嗯了一声,表示她明白了。 等到姐妹二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两人都是十分规矩,低眉顺眼的,连往两边瞟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前面的宫门里有宫女过来接应,看到两人,便上来开口问道,“是工部尚书家,宋芳芳和宋圆圆二位小姐吗?” 宋圆圆站在远处没有动作,宋芳芳走上前去,朝着那宫女微微一笑,“正是我们姐妹,劳烦姑姑过来接我们了。” 那宫女朝着二人行了一礼,随后便开口道,“二位小姐随我来吧。” 一路上,宋圆圆几次想要开口打听些什么,可是看到前面低着头走路的宋芳芳,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这么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两人才到了沈静嘉所住的宫殿。 “二位小姐请进,皇后娘娘在里面等着呢。” 那宫女朝着二人行礼,随后看着她们进去了,这才转身离开。 进到院子里,宋圆圆四处打量着,然后看向走在身边的宋芳芳,“姐姐,这宫里好漂亮呀!” “闭嘴,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你怎么就不听呢! 快低头敛眉!” 宋芳芳压低了声音呵斥着。 宋圆圆扁了扁嘴,然后低眉顺眼的跟在了宋芳芳的身后,两人走进了侧殿的花厅里。 坐在软榻上的人听到了动静,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宋芳芳和宋圆圆。 “你们可算是来了!” 沈静嘉高兴的开口。 宋芳芳却没被她这句话冲昏头脑,还是规规矩矩的下跪行礼,一旁的宋圆圆也跟着跪了下来。 “臣女宋芳芳,宋圆圆,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看着两人下拜,沈静嘉笑着道,“你们快起来吧,不用这么多礼,坐吧。” 说着,她也从软榻上起身走了过来,跟她们一起坐在桌边。 “本想着在正殿见你们的,可是那正殿的椅子又高又不舒服,跟你们说话还隔得老远,就选在了偏殿这里,咱们姐妹许久未见了,坐的近些好说话。” 沈静嘉笑着开口。 一旁的宋圆圆忙开口道,“可不是嘛,我们也好久没见皇后娘娘您了,想来上次见面,还是给我姐姐解毒的那会儿呢!” “咳咳!” 宋芳芳一见宋圆圆要跟沈静嘉攀谈,便咳嗽了两声提醒着。 谁知道宋圆圆还没什么反应呢,倒是沈静嘉的眼神看了过来,“宋姐姐怎么咳嗽了? 可是体内余毒未清?”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女的毒已经解了,余毒也都清干净了。” 宋芳芳一板一眼的回答着。 沈静嘉点点头,“清了就好,不过你这身子到底是遭过罪的,还是要好好保养才行,我回头让太医给你写几个药膳方子,你们回去做着吃吃。” 第六百五十三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帮你物色 “这……”宋芳芳正要开口拒绝,一旁的宋圆圆就马上开口道,“真的呀,那可太谢谢皇后娘娘了!” 她道完谢又继续说着,“别看我姐姐现在看着没什么关系,但我自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又住在一处,她现在身子骨就是不如从前好,比从前容易疲累……”“宋圆圆!” 宋芳芳皱着眉头看向自己妹妹,她怎么什么都跟人家说呢! 然而宋圆圆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撇撇嘴,然后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沈静嘉笑着道,“宋姐姐不必拘谨,我宣你们姐妹二人进宫,本就是自己无聊,这才想你们进宫来陪陪我的,若是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坐着,跟之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着她的话,宋芳芳忙开口道,“是臣女想差了。” “无妨。” 说着,她的眼神在姐妹二人之间转悠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知道宋姐姐和圆圆可有婚配啊?” 提到这个,两人就都愣住了,看着沈静嘉有些害羞。 宋圆圆的脸瞬间就红了,然后低下头去,“还,还未婚配,不过,不过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一听这话,沈静嘉就有些担忧的看了宋芳芳一眼,随后笑着问道,“是吗? 不知道圆圆的心上人是哪位? 需不需要我找皇上求个赐婚的圣旨啊?” 宋圆圆猛的抬起头来,“不用不用,他,他已经准备上门提亲了。” 说着,脸色更是通红。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掺和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宋芳芳,“那宋姐姐呢?” “啊? 我?” 宋芳芳没想到沈静嘉会抓着这个事情不放,她有些尴尬的摇摇头,“臣女还未婚配。” 说起来,小她三岁的宋圆圆都要有人提亲了,可是她却还没有丝毫的动静。 倒也不是她不想,只是她知道,自己肩膀上背着责任。 她父亲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圆圆年纪比她小,自然是可以得到优待的,而父母养老的责任就落在了她的肩头。 她知道自己的这种情况,要么终身不嫁,留在府中照顾爹娘,要么就只能招婿了。 愿意入赘的男人,又怎么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想到这里,宋芳芳苦涩的笑了笑,她的姻缘,根本就没什么好期待的。 听到她还没有婚配,沈静嘉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开口问道,“那宋姐姐你有想过要什么样的男子做你的夫婿吗?” 说着,她笑了笑,“不能给圆圆赐婚,给宋姐姐赐婚也可以啊!” 宋圆圆眼睛一亮,“对啊,姐姐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回头我让子仪帮你物色物色啊!” 这个子仪就是宋圆圆的心上人,顺安将军萧子仪,虽说不像沈逸和那么出类拔萃,却也是少年英雄了。 两人都盯着宋芳芳,愣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来。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喜欢那种文质彬彬的,饱读诗书的,却也要他能顶天立地,有男子气概。 可是,这可能吗? 第六百五十四章 皇上恕罪 宋芳芳笑了笑,“不必了,我的婚事,自有爹娘做主。” 嗯? 沈静嘉有些愣,她皱着眉头看着宋芳芳,要是旁人能得到皇后娘娘这样的承诺,早就高兴的把自己的要求标准说出来了。 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能不用父母之命,能自己掌控婚姻的机会,宋芳芳怎么就放弃了呢? 宋圆圆也不能理解姐姐的反应,她马上开口劝道,“姐,你怎么这么说啊,皇后娘娘愿意开口,这多好的机会啊!” 看着宋圆圆着急的样子,宋芳芳笑了笑,随后朝着沈静嘉行了一礼,“多谢皇后娘娘关爱,臣女受宠若惊。” 似乎自从中毒那次之后,宋芳芳看着就比以前更加沉稳了,或许不是沉稳,而是沉默了。 沈静嘉也不抓着这件事情说了,她的任务只是让人相看,只要苏樾和宋芳芳两个人能见上一面,相互有个印象,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行吧,咱们不说这些了,带你们去看看我儿子跟女儿,你们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沈静嘉说着,脸上露出一副温柔的模样。 听到她的话,身边的兮染就让宫女去叫奶娘抱着小皇子和小公主过来了。 听说能看小皇子和小公主,宋芳芳的眼睛亮了亮,随后就没什么反应了,宋圆圆却是激动的很,她惊喜的道,“是吗! 皇后娘娘您和皇上都长得好看,小皇子和小公主也一定很可爱!” 听着她的话,沈静嘉笑了开来,“他们,也还好吧,现在年纪还小,看不出来。” 等到奶娘抱着孩子出来,姐妹两人的眼神就被小家伙们吸引了过去,手里拿着拨浪鼓逗着小孩子,高兴的不行。 没一会儿,就听到宫人进来禀报,说是皇上来了。 宋芳芳伸手拉了宋圆圆一把,两人这才收敛了神色,恭恭敬敬的垂首站在一边。 皇上走了进来,看到儿子女儿都在,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这才看向沈静嘉,“我听说你今日招了工部尚书家的小姐们进宫陪伴,就是这二位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抱了女儿过来,然后坐在沈静嘉的身边。 宋芳芳和宋圆圆忙下跪行礼,等到裴长清让她们起身了这才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小公主躺在自己父皇的怀里,伸手还想要去拽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宋圆圆就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她这一笑,裴长清就抬起头看了过来,一旁的宋芳芳吓了一跳,忙拉着宋圆圆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圆圆她不是故意的。” 呃……裴长清有些尴尬的看向了身边的沈静嘉,他有这么可怕吗? 那姑娘也就是笑了一下而已,他还没开口呢,怎么这大小姐就担心自己会怪罪呢? 沈静嘉也有些尴尬,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开口道,“起来吧,皇上没有怪罪你们,不必如此惊慌。” 听着沈静嘉的话,宋芳芳这才放下心来,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宋圆圆,伸手拉了她一下,两人这才站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五章 皇上就这么可怕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静嘉总有种宋芳芳现在好像特别惧怕皇家人的感觉。 当然了,也有可能以前就怕,只不过以前她不是皇家人罢了。 不等她多想,邱公公就走了进来,朝着皇上开口道,“大理寺苏大人求见。” 听到有人要来,宋芳芳和宋圆圆都愣了一下,她俩在这儿留着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这皇上和皇后都没有要让她们走的意思,她们也不能自己这么走啊。 反正两人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挺尴尬的。 仿佛是看出来她们的不自在了,沈静嘉让兮染给她们搬了椅子坐下,随后开口道,“没关系,表哥过来应该是找皇上谈国事的,到我这里看一眼,他们就去御书房了,你们不必担忧。”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她们依旧是不自在。 苏樾穿着官袍走了进来,或许是因为今日要进宫面圣,所以他特地梳洗了一番,沈静嘉看着,他今日难得的俊朗挺拔。 “臣苏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好了好了,表哥你快起来吧,你是我哥,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哪里好让你跪我。” 沈静嘉说着,忙让苏樾站直了身子。 听到她的话,苏樾笑了一声,随后开口道,“皇上明明召我进宫议事,怎么又到了娘娘这里来了。” 他说着,上前看了一眼裴长清手中的小公主,开口道,“岚儿又长大了一些。” 沈静嘉点头,“是啊,他们现在一天一个样,长得快得很!” 苏樾抬起头,想看看小皇子的,却见小皇子被一个年轻姑娘抱着,看那姑娘的打扮,似乎还是未出阁的? 看到苏樾的眼神看向宋芳芳,沈静嘉笑着开口道,“这位是工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宋芳芳,我在宫中无聊,便邀请了她们姐妹二人过来陪我叙叙旧。” 听到沈静嘉开口介绍了,宋芳芳不得不朝着苏樾点了点头,“苏大人好。” 说着,她将手中的小皇子递了出去,“苏大人是想要看小皇子的吧。” 苏樾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小家伙,嘴角就扬起了笑容来,“我看轩儿可是比岚儿还要胖一些。” 一旁的宋圆圆搭话道,“男孩子吃东西是虎一些,女孩子就娇气一些,小皇子胖一些也是正常的,这胖乎乎的的多可爱呀!” “圆圆,不可妄言!” 宋芳芳低声说着。 听到她的声音,苏樾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起来,“无妨,小孩子而已,他们现在还听不懂,等再大一些,能听明白了,就不好这么说了。” 宋芳芳不由得看向了苏樾,然后开口回答道,“苏大人说的是。” 几人又看了一会儿小皇子和小公主,裴长清这才带着苏樾离开,去了御书房。 等到他们一走,沈静嘉明显感到宋芳芳和宋圆圆松了一口气,好像压在身上了一块大石头被卸下了一样。 她不由得笑出声来,“皇上就这么可怕吗? 我看你们两个这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第六百五十六章 拉个同盟进后宫 听到沈静嘉的话,姐妹二人的面色有些尴尬,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要告退。 看着她们的样子,沈静嘉开口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们出宫吧,以后有机会再请你们过来一起叙旧。” 姐妹二人互看一眼,这才朝着沈静嘉行礼告退。 直到出了皇宫,坐上自家的马车,两人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宋圆圆开口道,“姐姐,我看嘉儿姐姐和皇上都和善的很,一点儿也不像你说的老虎。” 听着宋圆圆的话,宋芳芳轻笑了一声,“还是不可掉以轻心,那毕竟是皇家的人,他们一句话,你能上天堂,同样是他们的一句话,你又会下地狱。” 不知道宋芳芳为什么会这么说,宋圆圆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自己姐姐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也瞒着爹娘的。 她想要问,可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来。 马车里一时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而宋芳芳,脑子里却是想起了当初被万贵妃召见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的谢玉璋还是太子,万家还没有倒台,万贵妃更是后宫中的第一人。 她看中的几个太子妃人选一个个的全都身患奇病躺在了家里,而到了她这个工部尚书的大小姐,已经是下下之选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人与人的不一样,体会到了森严的等级会让人受到多大的羞辱。 她跟娘亲一起进宫,娘亲被万贵妃支走,而她便留在了殿内,听着万贵妃那一套做太子妃的莫名其妙的理论。 到后来,还一副看不上她的样子,唉声叹气的。 真是可笑! 她还没说她看不上谢玉璋这个刚愎自用,胸无点墨的人呢! 可现实却是,她被人押着,被迫检查了身体,确认了她是处子之身后,万贵妃挥了挥手就让她回去等消息。 这事情她不曾告诉过家里的人,便是娘亲她也不曾说过。 她毫不怀疑,要是自己说了这事情,娘亲很有可能当场就跟万贵妃打起来。 这打起来不要紧,她就不相信这整个京都城的贵夫人,有哪个是她娘亲的对手。 可人家是贵妃娘娘,是后宫里的头一份儿,别说她娘亲动手了,哪怕她们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万贵妃也能马上让侍卫砍了她们的头。 所以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忍受这样的委屈,皇家人就是高高在上,就是天一样的存在,而他们,都是蝼蚁。 宋芳芳不知道其他那些被万贵妃看中的小姐们有没有跟她一样的经历,她只知道,自己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根本就不算是个人。 “姐姐,到家了。” 宋圆圆的声音及时唤醒了宋芳芳,她忙起身,跟着下了马车,回了府。 听闻工部尚书家的二位小姐进了宫陪皇后娘娘叙旧了,期间皇上还过去了。 满朝的文武大臣们不禁开始乱想了,这怕不是皇后娘娘在为皇上物色后宫的新人? 听说皇后娘娘未进宫前就跟这二位小姐关系不错,这会儿怕不是想先拉个同盟进后宫? 第六百五十七章 喜从何来? 有了这个猜测,众人都开始关注起工部尚书来了。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对皇后的爱有多深,皇上这才登基,他们肯定不好去跟皇上讲什么选秀,什么扩充后宫的话。 大家都在想,也都在掂量,究竟什么时候提这事情比较合适。 现在皇后已经召见了工部尚书家的小姐了,那是不是说明,皇后已经开始在准备这事情了? 那是不是他们家中有合适的姑娘,就都可以准备起来了? 有好事的,已经上工部尚书家的门打探情况去了。 坐在家里正在跟夫人喝茶聊天的宋尚书,看到急匆匆跑进来的下人,脸色一沉,“这次又是谁?” “老爷,是,是礼部侍郎王大人。” 下人恭敬的弯腰开口。 宋夫人皱着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上门来打听女儿们进宫的事情,不就是皇后娘娘无聊了,叫她们进宫去聊个天吗。” “请进来吧。” 宋尚书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等了片刻,礼部侍郎王大人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不等宋尚书开口,那王大人就拱着手道,“宋大人,恭喜啊!” 听着这话,宋尚书愣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夫人,见到夫人也是一脸懵的样子,他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喜,从何来啊?” 王大人进了正厅,笑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宋尚书你这还要瞒着我们,可就不厚道了啊!” 原本就莫名其妙的宋尚书夫妇,这会儿更是被王大人搞的一头雾水,不由得开口询问,“不知道王大人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看着宋尚书两人好像真的不知道,王大人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宋尚书是真不知道啊?” 他开口说着,“前两日,你们府上的二位小姐不是进宫去了吗?” 宋尚书点点头,“是啊,进宫去陪皇后娘娘叙旧了啊。” 看着宋尚书的样子,王大人就知道他肯定没明白过来皇后娘娘的深意,于是便开口好心解读。 “皇后娘娘叫二位小姐进宫,何止是叙旧啊,怕是还有别的意思啊!” 王大人一脸神秘的开口说着。 听到他的话,宋尚书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别的意思? 别的什么意思?” “啧,宋尚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可是听说了,那天二位小姐进宫的时候,皇上也过去皇后娘娘那里,也见到二位小姐了是不是?” “是,这个她们回来跟我说了,怎么了?” 宋尚书还是木着一张脸,仿佛没有听明白。 他不懂,可是坐在一旁的宋夫人却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她脸色微变,然后笑着看向王大人,“王大人,您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想要往后宫里添人了?” “还是宋夫人聪慧啊!” 王大人说着,脸上的笑容又重新漫了上来。 这时候宋尚书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喜是什么事情了。 只是,这喜对旁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对他们家来说,可就没那么高兴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我喜欢能上门的 宋尚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已经没了应付王大人的心思,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了几句,好不容易打发了王大人之后,这才一脸紧张的看向身边的夫人。 “你说,刚才王大人的话,可信吗?” 宋尚书开口问了一句。 宋夫人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开口道,“叫芳芳和圆圆过来,我们再好好问问。” 等到两个女儿站到了面前,宋尚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从何问起,这种事情,总归是有些不太好开口的。 看着他扭扭捏捏的样子,一旁的宋夫人上前一步,然后开口问道,“那天你们二人进宫去陪皇后娘娘,皇上也有来过是不是? 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话?” 两人不知道爹娘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如临大敌一般,却还是把当天发生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到她们说,皇上有跟宋芳芳说了不要害怕之类的话,却没有对宋圆圆说,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仿佛是已经有了猜测。 看着他们的样子,宋芳芳直觉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便开口问道,“爹,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宋尚书说着,就让她们回去了。 等到二人离开好一阵儿,他才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夫人,“我觉得王大人说的那话,八 九不离十了,只不过圆圆有跟皇后娘娘讲了萧子仪,那她是不会去了,可是芳芳她……”宋夫人也跟着皱起眉头来,她一直觉得沈静嘉是个好姑娘,可是没想到了,她叫自己女儿进宫,却是想要给皇上物色女人的,这是当他们家姑娘好欺负啊! 想到这里,宋夫人一肚子的火气,直接开口道,“反正他们也没有明说,皇上也没有下旨,咱们就赶紧给芳芳找一门合适的亲定下来,皇上那边也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听到这话,宋尚书愣了一下,“这,这能行吗?” 他也担心女儿进宫,以后就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可是这草草的定一门亲,会不会遇到不合适的? “这有什么不行的,有咱们给她把着关呢!” 宋夫人豪爽的开口说着。 随后她便坐了下来,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开始琢磨起有什么合适的人家,合适的公子少爷们了。 宋尚书也让人将宋芳芳又叫了回来,看到自己这个大女儿,他也是满满的心疼。 “爹,你又叫我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宋芳芳开口问道。 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宋尚书开口问道,“芳芳啊,你看圆圆都已经跟子仪定下了,你呢? 你喜欢什么样的,爹娘也帮你看看,省的拖到以后,圆圆都出嫁了你这还没个着落的。” 听到这个问题,宋芳芳顿了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大家都这么关心她的婚姻大事呢? 上次去宫里,皇后也问过她一样的问题,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 哦对,她是大姐,她不能任性,她要为家里着想。 这么想着,她微微勾起嘴角,“爹娘,我喜欢能上门的,能留在咱们家照顾你们的。” 第六百五十九章 跟皇后娘娘对着干 听到这话,宋尚书愣住了,就连一旁抖着腿的宋夫人也愣住了。 她看向了宋芳芳,皱起眉头来,“你这是什么话,喜欢上门的这是什么要求!” 宋芳芳笑着坐到了母亲身边,“娘,你看现在圆圆跟萧将军定下了,以后出嫁了,自然就要去萧家,一年也不能回来看你们几次,我要是再往外嫁,你们就两个人在家多孤单啊。”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扩的更大了一些,“要是能招个上门的,往后我就能留在家里照顾你们了,而且他上门,爹娘你们还能护着我,那人也不敢对我做什么,这不挺好的么。” 她越说,宋尚书二人就越是难过。 他们的女儿这哪里是要求啊,这分明就是放弃了自己的姻缘,以照顾他们两个人为目的的啊。 宋夫人握住了宋芳芳的手,“芳芳,你听话,这找夫君啊还是要找你喜欢的,至于那人能不能上门那都不重要,爹娘只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开心顺遂,再说了,爹娘年纪又不大,哪里需要你照应什么!” 一旁的宋尚书也坐了下来,跟着开口道,“你娘说的对,你别总把我们两个老的放在最前头,你得把你自己放在最前头,明白没?” 宋芳芳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我知道,我也是不是说只要是个能上门的就行啊,这不还得爹娘把关,得找个人品好的,人实在的么。” 一番游说之后,宋芳芳才离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宋夫人叹了口气,“我看这事儿咱们就不用问她了,反正她那意思,也是没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既然要我们高兴,那就我们看好了就行。” “这,能行吗?” 宋尚书还是有些担心的。 宋夫人皱着眉头看向宋尚书,“那你说咋办,还真给她找个上门的啊? 那但凡有点本事的谁上门啊?” 说起这个,宋尚书嘴巴张了张,还真有,当今圣上,那当年,不也是伯昌侯府的上门女婿吗。 可是这话他现在可不敢说出口来,谁知道当年圣上是不是迫不得已才只能答应入赘的呢。 现在人家认祖归宗了,又得了皇位,即便当初是上门女婿,现在,也不是靠着夫人娘家照顾荫庇的。 “行了,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已经想好了几家了,等一会儿用过午膳,我下午就去联络联络。” 宋夫人一向都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现在可是牵扯到她女儿的终身大事,自然是更加心急了。 没两天,就传出来工部尚书家的夫人在给自家大女儿相看夫君的话来。 这下众人又迷惑了,之前不是说那大小姐有可能进宫为妃么? 现在宋夫人这么积极又是做什么呢? 问题是,宋夫人积极那也没用啊,别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看中了宋大小姐,要是在这节骨眼上抢人,那不就是跟皇后娘娘对着干吗? 跟皇后娘娘对着干,那还能有好果子吃? 于是宋夫人每天都是信心满满的出门,唉声叹气的回来。 她也是想不明白了,自己女儿这么优秀,不说人人都喜欢吧,也不至于跑了这么多家,连相看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吧? 第六百六十章 这事儿就这么巧 这外面穿的沸沸扬扬的,苏丞相也听到了风声,他也不禁皱起眉头来。 沈静嘉他是了解的,就她那个脾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给裴长清找女人的。 这才刚进宫多久,满朝文武都还没想着要往宫里塞女人,怎么她自己就先忙活开了? 钟夫人倒是没想这件事情,她倒是听说那宋尚书家的夫人最近都在外面转悠,找那些家中有少爷的人家,想要给宋大小姐相看。 可偏偏人家绕了大半个京都城,就是没上她家的门。 想想也知道他们在顾忌什么。 论官职,他们不及自家,论家世背景,他们更是比不上,能来他们家相看,好像还真是不太可能。 这么想着,钟夫人决定自己出面,去工部尚书家跑一趟。 有了这个想法,她就让人先去工部尚书家递了帖子,等到了回复,这才做好准备,第二日上门去。 却说那宋夫人,看到丞相家的夫人递的帖子,整个人都愣住了,还跑去找了宋大人。 “你说丞相夫人要来咱们家是什么意思? 咱们两家往日里也没什么交往啊。” 宋夫人心慌慌的。 从前没人关注过他们家,哪怕见了他们也只会说上一声粗鄙不堪。 反而那时候她没什么所谓,别人说了就说了,她也不怕别人说。 可是现在,众人都在关注着他们家,不是在等着他们家出个贵妃娘娘,就是在等着看他们被皇上怪罪。 这些天过去了,女儿的婚事没解决,现在又来了丞相夫人,宋夫人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心里想着还不如回到山寨去当她的女土匪呢! 看着帖子,宋尚书也是面色冷凝,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后开口道,“你先不要急,先看看丞相夫人明日来是要做什么的。” 他说着,顿了顿,“既然她给你递了帖子,那至少在面子上是不会给你难堪的,等明日我回来了,你再跟我详细说说。” 听到这里,宋夫人咬着下唇,点点头,“好,我听你的,明日我一定控制脾气,她就是骂我,我也绝不回嘴!” 钟夫人肯定想不到,她准备去相看儿媳妇,可人家家里却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等到她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道了宋府门口,宋夫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人,钟夫人不禁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开来,“宋夫人,我来你让下人带我进去便是了,何必亲自来迎呢。” 宋夫人也跟着笑道,“也不算是亲自来迎,我这一早就惦记着您要过来的事情,随便走走便走到了门口来了,这恰好您又到了。” “那还真是巧啊。” 钟夫人笑眯眯的说着。 宋夫人也不敢说别的,只能跟着点头,“可不是么,这事儿就这么巧。” 跟着钟夫人的嬷嬷听到这两位夫人的话,不禁嘴角抽了抽,这宋夫人怕不是被他家夫人吓着了? 可是看着她们两人相谈甚欢的进了宋府的大门,嬷嬷又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您家中也有个要相看的? 等到在花厅里坐下,让下人上了茶,钟夫人又开口道,“宋夫人这茶倒是别具一格。” 听到这话,宋夫人脸色一僵,她倒是忘了,自己家里的茶都是平日里她喝惯了的花茶,他家大人也没什么喜欢的茶,都是跟她一起喝花茶的。 可是这京中的富贵人家却好像对茶有研究,如今自己拿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莫不是惹了钟夫人不高兴? “这茶也是我不习惯喝那些茶香浓郁的,故而准备了干花泡些花茶罢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瞄着钟夫人的脸色,生怕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不高兴来。 “我倒是忘了询问夫人你的习惯了,若是您喝不惯,我让下人重新准备。” 宋夫人说着,已经做好让下人出去重新买茶叶的准备了。 然而钟夫人却是笑着抬起头来,“那倒不用,我平日里喝多了那些茶,他们总说好喝,可我却只能喝出来苦涩,倒是不如你这花茶,清香扑鼻。” 听到这话,宋夫人才松了一口气,马上脸上就堆上了笑容,“钟夫人若是喜欢,我回头让人给您准备上一些带回去。” 钟夫人马上抬起头来,看向了宋夫人,“如此,便多谢宋夫人了。” “哪里哪里。” 宋夫人讪讪地笑着。 随后,两人便没了话题,一个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另一个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钟夫人才开口道,“听闻宋夫人有两位女儿,今日怎么不见?” 提到她女儿了? 宋夫人马上就警惕了起来,“她们,她们有功课要做,便不曾来拜见。” “做功课啊,女儿家是应该学些本事才是。” 钟夫人说着,心里满意了几分。 可是听着她的话的宋夫人却是一头的汗,她家孩子哪里有什么功课要做啊,根本就是她不想让人出来见钟夫人罢了。 之后,便又是沉默……又等了许久,钟夫人又开口问道,“我听说宋夫人这两日都在给大小姐相看?” 一听这话,宋夫人差点没坐稳直接摔到椅子下面去。 她看着钟夫人,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钟夫人问这个问题,是不是代替皇后娘娘来问罪的,毕竟这苏丞相可是皇后娘娘的亲舅舅。 想到有这个可能,宋夫人就更是不敢开口了,生怕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给他们家招来杀身之祸。 看到宋夫人不太好的脸色,钟夫人以为她是因为跑了几天都没有结果才不高兴的,根本就没有想过,宋夫人会把她的问话跟皇后娘娘联系到一起。 “宋夫人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听说你在给你家大小姐相看,这不是正好,我家也有个要相看的,我这就找上门来了么。” 钟夫人开口说着。 她这一说,宋夫人直接就傻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在想着刚才钟夫人的话,她是不是听错了?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钟夫人,“您刚才说,您家中也有个要相看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 正是犬子 丞相家有一儿一女,这事情宋夫人是知道的,那因为她在相看,所以找上门来的,那应该是丞相家的公子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宋夫人的眼睛瞪的老大,不是吧? 她可没想着攀高枝啊! 钟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点点头道,“是啊,我家里的这个我也是操碎了心了。” “敢问钟夫人,您说的,可是您家的公子,榜眼之才,现在在大理寺任职的苏樾大人?” 宋夫人开口问道。 别以为她知道的这么清楚就是对苏樾有所觊觎,只不过是她一开始准备的时候,就搜集了整个京都城中适龄男子的信息。 她那会儿还在说呢,要不是丞相家太高不可攀,她说不准还真想让她家芳芳嫁给苏樾呢。 钟夫人点点头,“正是犬子。” 正是犬子! 这四个字直接砸的宋夫人都有些懵,就好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砸在了自己的头上一样。 怎么说呢,就是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对,不真实。 宋夫人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那,钟夫人您的意思是?”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了。 “我的意思是,您方便的话,可以请大小姐出来我们见一见,我也想问问大小姐对男方的要求。” 钟夫人开口说着。 听到她的话,宋夫人就想起来宋芳芳那大言不惭的话,她的要求就是能上门,其他都无所谓。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钟夫人,要是这个条件说出来,钟夫人怕不是要当场走人? 敢让他们丞相家的公子做上门女婿,怕不是嫌命太长? “见见是没问题,就是有一点还请钟夫人理解,现在就跟她提嫁娶之事,我怕她心里不舒服。” 宋夫人找着理由。 听到这话,钟夫人点了点头,“宋夫人的话不无道理,那今日就暂且不提。” 说着,宋夫人就让人去把宋芳芳叫了出来。 等到宋芳芳到了花厅,看到坐在那里的贵夫人的时候,眉头抖了抖。 这人是谁? 来相看的? “芳芳,快来!” 宋夫人笑着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介绍着,“这位是丞相夫人,钟夫人。” 宋芳芳虽然心里纳闷,但脸上却掩饰的很好,低眉顺眼的朝着钟夫人行了一礼,然后就乖巧的站在宋夫人的身边。 钟夫人看她长得端庄大气,看性子也是个沉稳的,之前还问过嘉儿,嘉儿也对宋大小姐十分赞赏,如今一看,她心里更是满意了。 “宋大小姐刚才在做什么功课啊?” 钟夫人开口问着。 听到这个问题,宋芳芳愣了一下,功课? 她没有什么功课啊。 不等她开口,宋夫人抢先一步开口道,“还不是女红刺绣这些么,这些东西跟功夫一样,都是要时常练习才不会丢的东西……”说到这里,宋夫人突然住了嘴,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巴掌,好好的,提什么功夫啊! 哪个大家小姐会练功夫啊,人家都希望娶的媳妇知书达理,温柔似水。 谁也不想娶个母夜叉回去啊! 第六百六十三章 女儿要招个上门女婿 钟夫人好像是没有听到她说功夫的事情,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宋芳芳,看的宋芳芳都有些发毛。 “我瞧着大小姐大气明艳,要是谁家能娶上这样的媳妇那可是有福了。” 钟夫人毫不吝啬自己对宋芳芳的欣赏。 听到她的话,宋芳芳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钟夫人在她的面前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宋夫人看着宋芳芳的样子,也跟着笑道,“钟夫人您谬赞了。” 刚才还怎么说怎么尴尬的两位夫人,现在倒是相谈甚欢,热络的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而宋芳芳治好站在一旁听着,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不容易等到钟夫人告辞了,宋芳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钟夫人的马车走远,宋夫人满脸欣喜的看向宋芳芳,“芳芳啊,你觉得丞相家的那位苏樾苏大人如何?” “苏樾?” 宋芳芳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那天进宫的时候,见到的那位苏大人。 他身形颀长,面容俊朗,既不像武将那般魁梧,又不像文官那般弱不禁风,说起来,似乎京都城中的各家贵女都对他有些想法的。 想到这里,宋芳芳轻笑一声,“娘,你说的那位苏大人,可是京都城中不少女子的梦中情郎,能被众人追捧的男子,你说如何啊?” 听到这话,宋夫人点点头,那就是不错了? “那你觉得这位宋大人做你的夫婿如何啊?” 宋夫人的面上染上了笑意。 可是站在她身边的宋芳芳就笑不出来了,她俏脸微微一沉,然后摇了摇头,“不好。” 宋夫人也愣住了,苏樾那样的人,配她家大女儿,她的宝贝女儿居然说不好? 她眉头微皱,看向宋芳芳,“不好? 哪里不好? 我看就好的很啊! 照你说的,这人哪儿都不错,为什么配你不行呢?” 她已经有些着急了,她去上门的那些人家,话里话外就是不愿意,哪怕家世还不如他们家的也都不同意。 现在可是丞相家的夫人亲自上门了,她怎么想怎么好,可偏偏自己女儿不同意。 “丞相家是好,苏大人也好,可不适合我。” 宋芳芳说着,咬了咬下唇,“女儿是要招个上门女婿的。” 得,还惦记着上门女婿的事情呢。 宋夫人看着宋芳芳倔强的样子,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她哼了一声,然后道,“罢了罢了,等你爹回来再说吧,我看我是说不过你的!” 宋尚书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自家夫人询问了今天丞相夫人来家里的事情。 他这紧张的不行,可是宋夫人却是满面欢喜的样子。 “今日丞相夫人过来是为啥啊?” 宋尚书绷着一张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宋夫人笑了笑,“来相看的。” “相看? 给谁相看?” 宋尚书甚至已经想到了那个可能,“是不是来看看芳芳能不能进宫为妃的?” 听到这话,宋夫人飞了个白眼给他,然后才道,“什么进宫为妃,她是来给苏大人相看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 门第高也不是好事 “苏大人? 苏丞相? 他都一把年纪了!” 宋尚书突然就暴跳如雷了。 宋夫人愣了愣,随后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宋尚书的后背,“你想什么呢!” 被她一巴掌把火气都给拍没了,宋尚书这才略带委屈的看向宋夫人,“是你说,她来给苏大人相看的。” “我说的苏大人是她儿子,苏樾苏大人,在大理寺任职的那位!” 宋夫人声音大的差点吼聋了宋尚书的耳朵。 到了这时候,宋尚书才反应过来,是了,丞相家的儿子还没个着落呢。 这么想着,他冷静了下来,随后看向宋夫人,“你觉得这门亲事,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男未婚女未嫁,年纪也合适,无非是丞相家门第高了些罢了。” 宋夫人开口说着。 其实她没有说更深层的原因,就是到现在为止,除了丞相家的夫人主动过来相看,其他人家根本就不敢跟他们家的姑娘有什么瓜葛。 宋尚书叹了口气,“门第高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门第高,要是宋芳芳在人家家里受了欺负,他们娘家人想要帮她出气都没办法。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你往好了想,至少她没有进宫,就是受委屈了还能回娘家,要是进了宫,别说受委屈回娘家了,就是搞不好哪天把命搭上了,都不一定能回娘家来。” 宋夫人一下子兴致也低落了下来。 宋尚书不是不知道宋夫人这几天碰壁的情况,他又叹了口气,“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这么安排吧。” “可是芳芳她还是死脑筋,一心想要招个上门女婿,你这个当爹的得去好好说说她才行。” 宋夫人开口说着。 一想到今天她兴高采烈的跟她说苏樾的时候,宋芳芳那张瞬间垮下的脸,她就来气。 宋尚书愣了一下,随后疑惑的看着宋夫人,“这有什么难办的,你把刚才跟我说的话都跟她说一遍,我就不相信她宁愿进宫也不愿嫁到丞相家去。” 听到这话,宋夫人也反应了过来,是啊,她光想着不让女儿们知道外面沸沸扬扬的传言,怎么就忘了用进宫这事情压着宋芳芳了呢? 有了方法,宋夫人突然就高兴了起来,“那行,咱们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跟她们姐妹都说说。” 普普通通的吃着饭,宋夫人放下筷子,咳嗽一声,然后看向宋芳芳,“芳芳啊,白天跟你说的事情你怎么想?” 听到这话,一旁的宋圆圆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她娘,今天她娘突然把姐姐叫走,过了好久才回来,她是问了,可是她姐姐不说啊。 这下听着她娘的意思,这事儿是要摊开来说了? 宋芳芳也放下了筷子,眼神淡漠的看向宋夫人,“娘,你就别劝我了,我说了,我是要招上门女婿的。” 上门女婿? ! 这件事宋圆圆是今天才知道的,她愣愣的看向宋芳芳,“姐,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招上门女婿啊?” 她姐这条件,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嘛非要招上门的? 第六百六十五章 我愿意嫁入丞相府 宋夫人认真的看着宋芳芳,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芳芳,这几日我都在找,京都城有哪些合适的公子少爷,想要给你说一门亲事,可是那些人家,连相看都不愿意。” 听到这话,宋芳芳的眉头微蹙,若是说不喜欢也就罢了,连相看都不愿意,这是为什么? 宋圆圆就直接的多了,她瞪着圆圆的眼睛,马上就气起来了,“相看都不愿意? 为什么? 姐姐哪里不好了?” “你姐姐没有哪里不好,只不过那些人家都不敢得罪皇家罢了。” 宋夫人说着叹了口气。 皇家? 宋芳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跟皇家又有什么关系?” “这事儿我们不敢让你知道,但是现在,不知道也不行了。” 宋夫人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宋尚书,然后开口道,“皇后娘娘有意向让你进宫为妃。” 这话一出,宋芳芳惊得直接就站起身来,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你这话不是在骗我玩的吧?” “你这是什么话! 婚姻大事,你娘会跟你开玩笑吗!” 宋尚书不满的开口说了一句。 随后他便接过了宋夫人的话头,继续说着,“不然你以为那些人家连相看都不愿意是为什么。” 宋芳芳还是不太敢相信,毕竟她看得出来皇上跟皇后之间的感情很好,而且新皇不是才登基没多久么,这么快就想要充盈后宫了吗? “这事,皇后娘娘跟你们说过了吗?” 宋芳芳开口问道。 “肯定没有啊,要是说了,娘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姐姐你相看啊?” 难得的,宋圆圆愿意动动脑子想这事情。 听到这话,宋芳芳才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进宫,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遥远了,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宋圆圆也有些被惊到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难怪那日我们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问起我们的婚事,明明她年纪跟我们相仿,却好像要为我跟姐姐定婚事一样的,原来,她想让姐姐进宫啊!” “对,所以我才会去相看那些人家,想着只要圣旨下来之前定下了婚约,那即便是皇家,也不能让人悔婚不是。” 宋夫人说着,然后挫败的摇摇头,“可谁知道那些人听到风声,根本就不敢考虑咱们家了。” 她说的轻巧,可是宋芳芳知道,换做是他们,也肯定不会考虑的。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宋夫人,“那您说的苏大人,他就不怕皇家人怪罪吗?” “我看是不怕的,要不钟夫人怎么会亲自上门呢,我可没有去丞相府啊。” 宋夫人说着,就好像丞相府已经成了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宋尚书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口道,“你娘跟我说过了,你说那苏大人挺好的,虽说这丞相家门第是高了些,但现在除了他们家,咱们也没有别的退路了,除非你愿意进宫。” 宋芳芳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样的方向发展,她咬了咬下唇,终于开口,“那好,我愿意嫁入丞相府。” 第六百六十六章 安排的明明白白 宋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宋芳芳这边确定了,钟夫人那边也确定了,就看什么时候他们见一见那位苏樾苏大人了。 说起来,宋尚书应该是见过他的,唯独宋夫人不曾见过这位苏大人。 她心里这么想着,已经做好了打算,明天就去丞相府回钟夫人的话,若是能刚好见一见那位苏大人,那就更好不过了。 宋芳芳却是有些郁闷,她原本做好的打算,现在全都要被打乱了。 丞相府,苏樾,外人只说他俊美无俦,饱读诗书,可到底人如何,谁也不知道。 满京都城的小姐们都想要嫁给这位苏大人,可是没有谁真的了解这位苏大人。 说起了解,宋芳芳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沈静嘉。 沈静嘉可是这位苏大人的表妹,应该要比那些一心想要加入丞相府的小姐们更了解苏大人一些吧? 可是想到这里,她又歇了心思。 她可没忘,沈静嘉现在是皇后了,就是那个想要让她进宫为妃的人。 她要是现在去找沈静嘉,别是明天就能拿到让她进宫的圣旨了吧。 这么想着,她心里更是堵得慌了,怎么好好的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宋圆圆看到她唉声叹气的样子,不禁凑了过来,开口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看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 “我没事。” 宋芳芳开口说了一句,又落寞了回去。 看着她的样子,宋圆圆开口道,“姐姐,你想想啊,你要嫁的人可是整个京都城的女子都想嫁的梦中情郎呢,多好啊!” 听到宋圆圆的话,宋芳芳抬头看向她,“那把你的子仪换成苏樾,你愿意吗?” “呃,怎么就说到我了呢,我啊,有自知之明,就我这样的,肯定是配不上苏樾苏大人的啊。” 宋圆圆笑着说道。 看着她笑的样子,宋芳芳笑着摇摇头,“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宋圆圆伸手搂住宋芳芳的手臂,“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已经跟子仪说好了,就算以后我出嫁了,也要经常回来看的,逢年过节的也最好能回来看一眼,咱们都是爹娘的女儿,养老的担子不能光放在你的身上。” 听着宋圆圆的话,宋芳芳抬手拍了拍她的手,“原本我是想着我给爹娘养老的,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行了。” “没事儿,这事情就交给我,丞相家门第高,肯定有很多规矩的,你就不要总是往娘家跑了。” 宋圆圆开口说着,这会儿的样子,倒好像她是姐姐,照顾着妹妹一样。 宋芳芳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宋圆圆,“圆圆,你说什么呢!” 一早就说好的,她是大姐,养老的事情自然是她来,怎么能让妹妹来呢。 姐妹两因为这事情争执不休,终于,达成了一致,“以后可以商量着来,不能都回去,也不能都不回。” 宋尚书和宋夫人可不知道,他们夫妻二人什么都没想呢,就这么被自家闺女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第六百六十七章 这事情尽快定下来才行 钟夫人没想到宋夫人这么快就来回消息了,毕竟是女方,怎么的也应该拿乔一下的。 她这么爽朗,倒是让钟夫人高看了几分,将人迎了进来,然后亲亲 热热的坐在一处就聊起了天。 比起昨日在宋府的尴尬冷场,今天倒是热络的很,就连丞相家的大小姐也跟他们一起坐着聊天。 虽然没有见到苏樾,但是看着丞相夫人和大小姐的样子,宋夫人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一些。 至少这婆婆和小姑子都是不错的人,宋芳芳往后在丞相府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想起这事情,宋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钟夫人,“还有一事,我想跟钟夫人您商量一下。” “宋夫人你说,什么事情?” 钟夫人看向宋夫人,心里突然就有些打鼓了,不会是让他们家做些什么事情吧? 虽然她打听过了这宋大人是个清正廉洁的,不过这宋夫人,还真是不好说。 “我希望两个孩子能尽快定下来。” 宋夫人开口说着,“虽然我知道这话由我们女方说出来有些不太合适,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了啊。” 没办法? 难不成有人逼着他们想要强娶? 钟夫人的脑子里想过了许多的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什么事情。 她看着宋夫人,“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唉,这事情还要从皇后娘娘那边说起。” 宋夫人说着,就唉声叹气了起来,跟刚才那喜笑颜开的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皇后?” 钟夫人愣了一下,这事情怎么跟嘉儿扯上关系了呢? 宋夫人点点头,“是啊,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召见我家的两个女儿,我们都当是皇后娘娘想要叙旧,可是后来才知道,皇后娘娘是想要给皇上纳妃。” 听到这话,一旁的苏婉兮差点喝茶呛到自己。 她不敢相信的看向那言辞凿凿的宋夫人。 沈静嘉是她表妹,她了解啊,别说上赶着给裴长清纳妃了,怕是到了以后有人上奏选秀,她都能跟人家闹起来。 更别说现在裴长清刚刚登基,根本没有人提起这事情,沈静嘉才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添堵呢。 苏婉兮能想到的事情,钟夫人自然也能想到了,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太自然了起来。 看到她微变的脸色,宋夫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多了? 也许钟夫人能上门,不是因为她不怕皇家,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钟夫人,您,您不会不知道这事情吧?” 宋夫人紧张了起来。 如果现在钟夫人告诉她,婚约作罢的话,那她要怎么办? 回去又要如何面对宋芳芳呢? 宋夫人万分紧张的盯着钟夫人,被她这么盯着,钟夫人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她咳嗽一声,然后开口道,“我觉得宋夫人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事情还是要尽快定下来才行。” 嗯? 宋夫人愣了一下,钟夫人这意思是,真的不怕皇家啊? 她心里一喜,忙跟着开口道,“是是是,您说的对。” 第六百六十八章 这事娘你看着办 宋夫人高高兴兴的回了家,那样子比起过年还要高兴。 既然已经确定了下来,那后面就要准备起来啦! 她以为是她坑了钟夫人,坑了丞相家,但其实,钟夫人心里也是一阵乐。 送走了宋夫人之后,苏婉兮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钟夫人,“娘,这事情怎么回事啊? 她刚才说嘉儿要给裴长清纳妃?” 钟夫人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进宫去看你那两个小外甥,见到嘉儿就顺便跟她说了一嘴,想让那宋大小姐跟你哥哥见上一面。” “所以,嘉儿才会叫我未来大嫂进宫?” 苏婉兮也有些不太能明白这事情的逻辑。 钟夫人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也不至于传出来要纳妃的事情啊。” 苏婉兮撇撇嘴,总觉得他们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还不是你哥哥,嘉儿让皇上在她那儿待着,然后你哥哥要找皇上,不就得过去了? 这样两个人不就见上了?” 钟夫人开口说着。 也不知道这事情究竟是怎么传的,就成了要纳宋芳芳为妃了。 不过这样也好,要不是这样的话,宋家怕是还要多看上几家,多斟酌一下呢。 倒不是钟夫人对自己的儿子没信心,而是他这个差事的确有些忙,怕是没什么功夫在家陪妻儿的。 这么想着,钟夫人不禁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苏婉兮,“回头等你大嫂嫁过来了,咱们都要对她好一些才行,就你哥哥那样整天不着家的,嫁给他,也是辛苦的。” 苏婉兮点点头,“知道了,娘。” 她想了想,不禁开口问道,“对了,我哥他对未来大嫂怎么看啊? 别是他还不知道他就要娶妻了吧?” “他?” 说起苏樾,钟夫人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好言好语的跟他商量娶妻的事情,结果苏樾倒好,来了一句,“娘你看着办。” 她看着办? 她怎么看着办? 又不是她娶妻! 说起宋芳芳的时候,苏樾还愣了半天,好像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姑娘一样。 钟夫人愣是说了老半天,提醒了老半天,说是那天在宫里见过的,就在沈静嘉身边站着的。 苏樾这才想起来,他突然想到了,那天进宫,怕不是皇上召见,是他的好表妹沈静嘉想要给他做媒拉红线吧? 想了想,既然过了母亲这一关,沈静嘉又那么积极,人应该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他也就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了,便直接给了钟夫人一句,娘亲你来安排吧。 好家伙,他成个亲,搞的好像是钟夫人成亲一样。 看着说起哥哥,钟夫人就气急败坏的样子,苏婉兮哪里还敢多提,忙笑着道,“娘你别气了,等到大嫂进门了,咱们家人也会多上一些的。” “你说的没错,到时候咱们就跟你大嫂一起就行了,至于你哥,他喜欢呆在衙门就让他待着去吧!” 钟夫人说着,白眼一翻,就要找人去合八字了。 看到钟夫人忙碌的样子,苏婉兮不禁想到了自己,等到自己成亲的那天,是不是也会是这样的呢? 第六百六十九章 我是不是不该去宋家? 听说宋芳芳和苏樾已经定下来了,马上就要成婚了,沈静嘉都十分意外,这事情的进展怎么会这么快。 心里这么想着,沈静嘉就急忙出宫,去了丞相府。 见到沈静嘉来,钟夫人高高兴兴的将人迎了进来,沈静嘉也不拐弯,直接就问起了这个事情。 “舅母,我听说表哥跟宋家大小姐已经定下来了?” 听到她的问话,钟夫人脸上的喜意压都压不住,她点点头道,“是啊,婚期都已经定下来了,下个月初五。” 沈静嘉顿了顿,随后便开口道,“下月初五,这是不是有些紧张啊?” 苏家到底也算是传承已久的高门大户了,嫁娶之事,怎么会这么随便呢? 再说了,这么着急,女方那边就没有问题吗? “宋家怎么说啊? 这么着急的办事儿,宋家不会觉得咱们看轻了他家大小姐吧?” 沈静嘉满是担忧。 成亲这个事情,可不是成了亲就好了的,还要考虑以后的生活,一家人能不能过到一起去。 要是这新娘子带着怨气嫁进来,往后的日子可还真的是不好说。 钟夫人拍了拍沈静嘉的手,“皇后娘娘您就放心吧,这么快办事也是宋家要求的,要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轻看他们家大小姐不是。” “他们要求的?” 沈静嘉就更看不懂了。 跟在一旁的苏婉兮听到沈静嘉纳闷的话,不禁笑出声来,“嘉儿,这事儿还得谢谢你呢。” “谢我? 怎么回事?” 沈静嘉疑惑的看向苏婉兮。 钟夫人瞪了苏婉兮一眼,“婉兮! 不可尊卑不分! 皇后娘娘的名字怎么能随便叫!” 说完,她又看向沈静嘉,“娘娘你可知外面都在盛传,宋家大小姐被您看中,想要让她进宫为妃?” 听到这话,沈静嘉愣住了,她惊讶的看着钟夫人,“这怎么可能呢! 您跟我说了想让送家大小姐跟表哥见上一见,我怎么可能再让她进宫为妃呢?” “害,就是那天你让他们见面的那次啊!” 钟夫人开口说着,“那天皇上是不是也被你请到你宫中了?” 沈静嘉点点头,“是,不然我没有正当的理由让表哥来见我啊。” 苏婉兮开口道,“就是那次,他们都说,皇上特地选在宋大小姐在的时候去你宫里看你,就是为了见一见那位宋大小姐的,我真是要笑死了。” 听到这里,沈静嘉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他们怕我让宋大小姐进宫,所以这么着急的想先把人嫁出去,这样我就没办法把人叫进宫里了是吧?” “正是这么个理儿。” 钟夫人说着,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变过。 沈静嘉这才总算是放心了下来,“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好。” 她说着,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情,“我原本还想着去宋府看一眼宋大小姐的,现在听舅母你这么一说,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去宋家啊?” 呃……钟夫人脸上的笑容这才僵住,顿了顿,随后开口道,“要不,我陪你一起走一趟?” 第六百七十章 怎么如此仓促? 既然钟夫人都开口了,沈静嘉便点点头,“也好,舅母你和表姐都一起吧,这样也好解释。” “嗯,咱们都去。” 钟夫人开口说着就让人备马车。 沈静嘉伸手拦了她一下,“不用麻烦了,坐我的马车就行。” 谁知道钟夫人却是摇摇头,“不可,您是皇后娘娘,我们怎么能与您同乘呢!” 说着,她就拉着苏婉兮去找人安排了。 看着离开的钟夫人,沈静嘉整个人都有些难过,好像她进了宫,当了皇后,原先的家人,亲戚,朋友,一个个的都渐渐的离她远去。 以前疼爱她的舅母,现在也跟她讲起了尊卑。 她苦涩的笑了一下,随后便抬脚出了丞相府,上了自己那辆华丽的马车,孤独的一个人坐着。 摇晃了好一会儿,她们终于到了宋府。 沈静嘉下来之前,钟夫人和苏婉兮已经下来了,两人站在门前,等到宋夫人出了门,这才走到马车旁边,邀请了沈静嘉下来。 看到沈静嘉,宋夫人皮都绷紧了,她也不知道沈静嘉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看着钟夫人和苏小姐都来了,应该问题不大吧? 她家芳芳,应该不需要进宫了吧? “臣妇宋安氏,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夫人低头行礼。 沈静嘉看着面前的妇人,开口道,“免礼吧。” 说着,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宋府的大门。 “宋夫人,我有些日子不曾与芳芳圆圆两位姐妹叙旧了,您把人请出来吧。” 沈静嘉坐在主位,看着坐在下手的宋夫人。 即便宋夫人心里不愿意,可还是不能违背沈静嘉的旨意,她只能应声是,然后让下人去叫二位小姐过来。 听说皇后娘娘上门了,宋芳芳和宋圆圆两人都愣了一下,宋圆圆不禁开口问道,“姐姐,不会是这就让你进宫吧?” 宋芳芳咬了咬下唇,“应该不是,若是一定让我进宫的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走吧,不好叫皇后娘娘久等。” 两人一起往前厅走了过去。 看到坐在一旁的钟夫人的时候,宋芳芳的脸些微的有些发热,她忙朝着沈静嘉行礼,随后又向钟夫人见了礼。 宋圆圆这才知道,这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就是她姐姐的婆母,整个京都城都十分赞扬的女中豪杰钟夫人。 “我听说大小姐与我表哥已经定下婚事了?” 沈静嘉开口问道。 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随后便开口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这样的,婚期也已经定下了,就在下月初五。” “嗯,怎么订的如此仓促?” 沈静嘉明知故问。 这下宋家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顿了好一会儿,钟夫人才开口帮忙解围,“皇后娘娘,是臣妇见宋大小姐一面,便起了心思,这样好的儿媳妇,必须尽快娶进门才好,所以这事情,便仓促了一些。” 沈静嘉可不领情,她又看向宋芳芳,“上回进宫之时,大小姐还说没有对象,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都怪这帮老东西 她这一问,直接搞的宋芳芳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能呆愣着看向宋夫人。 这事情她的确是不知道的,也是前几日才听她娘说已经跟丞相家的夫人商议过了。 那日进宫叙旧,她的确还是没有对象的。 “皇后娘娘勿怪,芳芳这孩子一心就想着招个上门女婿,我若说让她相看,她肯定不依,此事还是我好说歹说之下,她才同意的。” 宋夫人不得不开口说道。 看着她们一个两个都战战兢兢的样子,沈静嘉这才歇了逗弄人的心思。 她笑着看向宋芳芳,“既如此,那你也应该让人给我递个话,我好让皇上给你下一道赐婚的圣旨。” 宋芳芳张了张嘴,她倒是想要去找沈静嘉的,这不是怕她一个不注意,就给她扣在宫里了么。 “既然我今日知晓了此事,那便这么着吧,我回去会跟皇上说的,这赐婚还是要赐的,毕竟以后可就是我表嫂了。” 沈静嘉说着,笑眯眯的看向了宋芳芳。 看到沈静嘉脸上的笑,宋芳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是说沈静嘉想要让自己进宫为妃的吗? 现在计划被打破了,她不是应该气急败坏么? 怎么看起来不光没有生气,还心情不错的样子呢?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乖巧的行礼道了谢,随后就坐在一旁,听着沈静嘉和她娘亲还有钟夫人三个人聊天。 一旁的宋圆圆跟她也是一样的感觉,直觉告诉她,沈静嘉似乎并没有想要让她大姐进宫的意思。 不过现在人都在,她也不好乱说话。 好不容易送走了沈静嘉这尊大佛,宋夫人长舒了一口气,满心欢喜的道,“还是钟夫人厉害,三言两语的就让皇后娘娘认下了。” 宋芳芳却是摇头,“娘,我觉得可能是我们想多了,或许皇后娘娘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我进宫的心思。” 她开了口,一旁的宋圆圆也跟着道,“我也觉得呢,那天皇后娘娘虽然问了大姐婚嫁之事,可确确实实的没有提起皇上一个字,便是皇上到了,也没有让我们跟皇上有什么接触。” 听到这里,宋夫人也纳闷了起来,“嗯? 这样吗?” 姐妹二人点点头,“是的。” 宋夫人似乎也品出来有些不对了,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件事,得了这么个乘龙快婿,她可是高兴的很呢! 等到晚上宋大人回来,宋夫人便把这事情说了一遍,宋大人想了想,随后叹了口气,“都怪这帮大臣! 整日里不想着怎么强国富民,心思都放在后宫上了!” 宋夫人见他突然生气,不禁开口问道,“是怎么了呢?” 却原来,选妃的事情只是各位大人们自己想的,他们只听说宋家姐妹进宫陪皇后了,只因为她们是第一个进宫的,就猜测出这么多的事情,可实际上,人家皇上跟皇后根本对他家的姑娘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都怪这帮老东西!” 宋夫人也跟着骂道,随后却又笑了,“也多亏了她们。” 第六百七十二章 新娘子来了 宋尚书就不这样了,他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宋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们害我这么早把女儿嫁出去了,我反倒要感谢他们了?” 听着他不满的声音,宋夫人直接笑出声来,“你呀,就偷着乐吧,有这样的女婿,你不高兴? 放眼整个京都城,还有谁能比得上苏樾的?” 宋尚书一噎,这话,说的倒也是。 可他就是有点儿回不过弯来,冷哼了一声,然后就背过身子去了。 有了沈静嘉的帮忙,赐婚的圣旨第二天就下来了,浩浩荡荡的赏赐跟着圣旨一并到了宋府。 看到这么多的赏赐,不说宋芳芳了,便是宋夫人和宋尚书两人都是颇为意外。 宣完旨,那跟在后面专门出宫一趟的兮染上前看向宋芳芳,笑着道,“皇后娘娘让我出来带个话,虽然宋大小姐嫁的是我们娘娘的表哥,但这些赏赐都是娘娘给大小姐添妆的,我们娘娘也算是半个娘家人了。” 听到这话,宋芳芳已经震惊的不行了,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兮染,没想到沈静嘉竟然会对她这么好。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宋夫人忙上前提醒道,“快谢恩啊,还在等什么呢!” 宋芳芳这才忙行礼谢恩。 等到穿戴上凤冠霞帔,大红的盖头盖在脸上,宋芳芳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突然,就这么嫁了? 宋圆圆满脸喜意的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姐姐,你今日就要出嫁了,往后咱们姐妹见面的次数就要少了,我知道那丞相府是京中贵族,但是姐姐你千万要记得,若是受了委屈,就回家来,咱们一家子都给你撑腰!” 这样贴心的话,若是放在以前,宋芳芳是绝对不会相信这话会从自己那个跳脱的妹妹,宋圆圆的嘴里说出来,可是现在,她不得不相信,宋圆圆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她处处保护着的妹妹了。 宋芳芳盖头下的红唇微微勾起,“我知道的,你也是,虽然我先出嫁,但你也快了,到时候咱们姐妹还是得常走动才行。” “这是当然了! 咱们家可不兴那一套,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们一辈子都是宋家的孩子!” 宋圆圆开口说着,像是在提醒宋芳芳,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外面的喜婆走了进来,“大小姐,吉时已经到了,咱们好准备准备,出去了。” 听到这话,宋芳芳才真的紧张了起来。 她就要出嫁了,嫁给那个全京都城的女子都在肖想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这么想着,宋芳芳不禁笑了笑,哪怕之前再淡定,真正到了这一刻,还是会不自觉的关心起跟她成亲的那一位对她的看法,人啊……外面鞭炮响着,迎亲的锣鼓敲着,一派热闹,宋芳芳盖着盖头也看不见前面的路,只由着喜婆牵着自己,就这么一路走出了宋府。 坐在轿子上摇摇晃晃的快要睡着了,才听到外面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来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适合他就好 她到了丞相府了,她到了未来即将要生活的地方了。 宋芳芳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等到轿帘掀起,她便看到伸过来的一只手。 白净修长,煞是好看。 “娘子,请下轿。” 温润的声音传入耳朵,宋芳芳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在宫里那天她其实就已经见过苏樾,也听过他的声音了,可是今日再听,却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好”,随后起身,牵过那只手递进来的红绸,缓缓下轿。 看着那双红色的皂靴走在前面,宋芳芳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着,随后便来到了正厅里。 她看不见,但是周围的人却都是知道,皇上和皇后都到了不说,便是那唯一的长公主云宁,也来了。 旁人都说,这苏氏一门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才能让皇室的人都来道贺。 可只有沈静嘉知道,云宁长公主来是看什么的。 直到一旁的礼官高声唱道,“礼成! 送入洞房!” 云宁的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那一身红的一对新人往后院小路走去。 她靠近沈静嘉,开口问道,“那位宋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子是吗?” 沈静嘉略微一怔,随后便回答道,“是个不错的人,也,适合表哥。” 听到她这么说,云宁嘴角弯了弯,然后笑了起来,“你说的对,适合他就好。” 这话沈静嘉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怎么说。 不说苏樾本就对云宁无意,即便是他们二人有意,终归还是有些世俗的东西牵绊,他们注定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云宁,表哥已经成婚了,你……”沈静嘉想要劝劝她,可是起了话头,却又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云宁回过头看着她,“好了,今日是苏大人的大喜之日,你这幅样子,旁人怕是要说你没能抢到宋大小姐进宫陪你不高兴了。” 她刻意的说着俏皮的话,想要驱散掉心里的那股苦涩。 见到云宁这样,沈静嘉便也挂上了笑容,“行了,这事情怎么回事旁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 说着,她上前两步,站在云宁的身侧,“那回头淑太妃要是再给你相看,你可不能推辞了。” “这就是嫂嫂你不关心我了,我的婚事可已经定下来了!” 云宁怕她担心什么,便笑着开口说着。 沈静嘉不禁咋舌,“定下来了? 这么快?”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云宁轻笑着,“是南安侯家世子,母妃说他们家势大,我若是嫁过去,往后的日子好过是肯定的,他们既然能答应,应该也是想要给皇上吃一颗定心丸。” 云宁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沈静嘉刚刚高兴起来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她看着云宁,满眼都是心疼。 原本以为樱宁公主远嫁去盛国是为了国家大义,那么留下的云宁公主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可谁知道,到了最后云宁公主依然是为了牵制侯爵出卖了自己的婚姻。 想到了自己还没有长大的女儿,沈静嘉已经开始后悔帮裴长清争夺这个帝位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我相信你 苏樾成亲,本应该高兴的事情,裴长清却看着沈静嘉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 等到他们回到了宫里,裴长清就凑了过来,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嘉儿,你怎么了? 我看你今日去苏丞相府上不是很高兴。” 沈静嘉摇摇头,“只是突然觉得,宫里的人过的并不像外人看起来的那么好。” “怎么这么说?” 裴长清看着沈静嘉那张皱巴起来的小脸,开口问着。 “我记得,当初樱宁公主选择嫁给盛国大皇子的时候,就说这是她作为公主,必须要做的事情,原本我以为云宁不用为了国家牺牲,可是她今天告诉我,她的婚事也定下来了,是南安侯世子,我这心里,憋闷的难受。” 朝堂上的事情她是不懂,什么文武平衡,什么相互制肘,她明明白白,感同身受的,就是两位公主的亲事了。 她想着,抬起头看向裴长清,“你说我们的岚儿,以后会不会跟她两位姑姑一样,也要为了国家大义去和亲,去掣肘大臣?” 裴长清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不会的,你要相信我,相信大夏朝的文臣武将,我们一定能让大夏朝繁荣富裕,国富民强,以后也不需要公主和亲才能与友邦和睦,我们的岚儿,她到时候喜欢谁,就嫁给谁,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听着裴长清这样说着,沈静嘉伸手抱紧了怀里的人,“好,我相信你,长清哥哥。” 没多久,靖王妃就诞下了小世子,靖王高兴的到处嚷嚷,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有儿子了。 沈静嘉第一时间就去靖王府探望了,当她看到那小小的一个团子被裹在襁褓里,然后靖王满脸带笑的看着自己孩子的时候,就不自然的笑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裴长清,“我当时生轩儿和岚儿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听到她的问题,裴长清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当时生产十分凶险,孩子出生之后,我们就都顾着看你去了,孩子让奶娘抱走了。” 这个回答让沈静嘉愣了一下,她看着裴长清脸上那不好意思的模样,笑着道,“难怪现在轩儿和岚儿跟你都不怎么亲近,原来是因为这个。” 裴长清见沈静嘉这么说,不由得叹了口气,“嘉儿,他们现在跟我不亲,只是因为我太忙了,甚少陪他们,可跟生孩子的时候没关系,你不要误导靖王。” 听着他们夫妻两个斗嘴,还跟从前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当皇上的威严和当皇后的矜持,靖王笑着道,“皇兄当了皇上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啊?” “怎么,当了皇上就能跟以前不一样了吗?” 裴长清难得的板起脸来,瞪着靖王。 他在哄媳妇呢,靖王这个当兄弟的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拆台! 见到裴长清黑脸,靖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儿子,“儿子啊,你说爹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 要不问问你皇伯伯和皇婶婶啊?” 第六百七十五章 有了孩子男人就靠边 提到名字,裴长清就转头看向身边的沈静嘉,“嘉儿,你帮着想想,轩儿和岚儿的名字可都是你起的。” 他可是抓住一切机会跟沈静嘉示好。 沈静嘉侧过头瞥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靖王怀里的孩子,笑着道,“靖王的外公可是大学士,便是靖王妃也是享誉满京都的才女,起名字这种事情,我可不敢代劳。” 她说着,上前逗弄着那孩子,那孩子倒也是极会看人眼色的,沈静嘉才逗了两下,他就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一下子就让沈静嘉喜欢上了。 就这么逗弄着还不够,她直接伸手将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完全不管一旁的靖王眼巴巴的瞅着。 走到靖王的身边,裴长清开口道,“看见没,有了孩子,男人就得让到一边去。” 嗯? 这是在向他抱怨吗? 靖王狐疑的看了裴长清一眼,然后开口道,“或许也只有皇嫂是这样的,我的王妃一定不会,她可是以夫为天的!” 靖王不知道,他这会儿信誓旦旦的这么说着,等到晚上进了屋子里,可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王爷,我已经让人给您准备的其他的院子,您去那边住吧。” 靖王妃崔霖鸢面色平静的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靖王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崔霖鸢,“你让我去别的院子住? 你就不怕,你就不怕本王找别的女人?” 崔霖鸢怀里抱着孩子,脸上满是温柔,“要是王爷你喜欢别的女人也可以去,妾身不拦着。”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这下靖王可是气的不轻,他从来只见过当家主母费尽心思不让男人纳妾的,像崔霖鸢这样无所谓的往外推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恨恨的一甩袖子,转头就出了屋子。 看到他离开,一旁的嬷嬷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妃,王爷好像,生气了。” “生气? 他生什么气啊?” 崔霖鸢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要坐月子,这往后的日子里不能洗澡不能洗头的,身上味道肯定难闻,他又爱干净,在我这里睡不好,还不如去其他院子呢。” 她说的倒也没错,可是嬷嬷总觉得,靖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正如她所想,靖王的确是误会了,他正想着的,是裴长清跟他说的那话,女人有了孩子就不管男人了。 或许当时裴长清说的也只是个玩笑话,可是他越发的觉得,他说的可能就是真理了。 出了崔霖鸢的院子,靖王又不想去其他的院子休息,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就去了衙门。 一连几天,靖王都是在衙门休息的,这事情都传到了裴长清的耳朵里。 裴长清知道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原本知道靖王妃生孩子,他还特地给靖王放了几天假呢,怎么他不在家陪王妃和孩子,反倒是长在了衙门呢? 这时候他也发现了,当这个皇帝,除了要管理国家大事,还要关注这些朝臣们的家事。 你看,靖王出了问题,他这不就马不停蹄的让人把靖王给请进宫了么。 第六百七十六章 皇兄说的是真理 当看到一脸落寞的靖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裴长清都愣住了。 眼前这个人跟前几日的完全就是两个模样啊! “参见皇兄。” 靖王朝着裴长清行了礼,随后就站在了一旁。 看着他的样子,裴长清咳嗽一声,然后开口道,“最近衙门事情多?” “回皇兄,不多,还好。” 靖王回答的一板一眼。 裴长清挑了挑眉,“那你怎么整日都在衙门待着,不回去看看王妃和小世子呢? 朕都让人给你放假了,你还要这么勤勤恳恳?” 听到这话。 靖王抬头看着裴长清,眼神哀怨的让裴长清都要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辜负了靖王。 “皇兄,我之前还觉得你是在危言耸听,但是后来才知道,你说的是真理啊。” 靖王颇为落寞的说着。 听到这话,裴长清都愣住了,他看着靖王,有些不解的开口道,“朕说了什么了?” “你说,女人有了孩子,男人就要靠边站。” 靖王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这……这不是他哄沈静嘉的话吗?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裴长清知道了,这事情肯定跟崔霖鸢和小世子脱不了关系。 他不知道崔霖鸢到底做了什么,能让靖王难过成了这个样子,心里却已经想好了,让沈静嘉往靖王府再跑一趟。 得知了这件事情,沈静嘉点点头,“那行,我明日去靖王府。” 她说着,就让兮染去准备一些送给崔霖鸢的补品,还有给小世子准备一些玩具。 等到第二日,沈静嘉带着赏赐到了靖王府,靖王不在,崔霖鸢又在坐月子,是崔霖鸢身边的嬷嬷过来迎接的。 沈静嘉看得出来,她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她这个皇后娘娘生气发怒。 跟着那嬷嬷进了屋内,坐在床上的崔霖鸢看着就要下床来,却被沈静嘉给制止了。 “行了,咱们之间哪里还需要这虚礼,你好好坐着便是。” 沈静嘉说着,自己找了椅子坐下。 她佯装不知道的样子,“怎么不见靖王?” “王爷他公务繁忙,已经有好几日都不曾回来了。” 崔霖鸢平静的说着,但是沈静嘉听得出来,她声音里有些失落。 沈静嘉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开口道,“那天我跟皇上过来看过之后,靖王怎么跟你说的?” 听到沈静嘉的问题,崔霖鸢愣了一下,“王爷没有跟我说什么啊,怎么了吗?” 她有些着急了。 看着她的样子,沈静嘉忙开口安慰道,“没事,就是我们说起小世子的名字,还不知道起什么名,我当时说你是名动京都城的才女,让你这个当娘的来起。” 崔霖鸢摇摇头,“没有,王爷没有跟我说。” “那你们都说什么了啊?” 沈静嘉趁热打铁的开口问到。 这下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沈静嘉到底在问什么了,只是崔霖鸢可能是刚刚生产,脑子还有些不太好,根本没听出来沈静嘉的意思。 她没明白,但是她身边的嬷嬷可是看出来了,便抢先开了口。 第六百七十七章 王妃真是可怜 整个听完,沈静嘉总算是捋清楚怎么一回事了。 她笑着摇摇头,“你跟靖王两人,就是说话说一半,愣是不说完。” “什么意思?” 崔霖鸢还没明白。 沈静嘉看着她,“你只说让靖王去别的院子住,却没说清楚为什么要他去别的院子住,他只以为你有了孩子就不要他了,能不生气吗?” 听到这话,崔霖鸢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静嘉,“怎么会呢!” 原本是不会,可是经过裴长清那么一说,这事儿还真是有可能。 想到这事情裴长清是罪魁祸首,沈静嘉就有些脸热,说起来,裴长清也是为了逗她笑才说这样的话的。 她咳嗽一声,“这事儿我会跟皇上说的,回头靖王要是回来了,你可得好好跟他说清楚,别光说让人去别的院子住,也要说清楚为什么让他去别的院子住,懂了吗?” 这下不等崔霖鸢回答,她身边的嬷嬷忙开口到,“懂了懂了,皇后娘娘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在旁边盯着我们王妃,劳烦您辛苦,还来我们王府走了一趟。” 沈静嘉摇摇头,“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给你带来的补品记得吃。” 当她把这件事情告诉裴长清的时候,裴长清都笑了,“靖王一向都善解人意,怎么这件事情上,就没能善解人意呢?” 说完又是一阵笑,惹得沈静嘉不住的翻白眼。 裴长清也不多说话,直接让人把靖王叫了过来。 “皇兄你找我?” 靖王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沈静嘉,“皇嫂也在?” “不是朕找你,是你皇嫂找你。” 裴长清直接把事情丢给了沈静嘉。 白了他一眼,沈静嘉这才看向靖王,“我今日去靖王府看望靖王妃和小世子了。” “是吗?” 靖王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沈静嘉又开口道,“真是可怜,偌大的一个靖王府,我上门,却没个正经主子出来接我,还是王妃身边的嬷嬷迎我进去的。” “王妃也是可怜,又要坐月子,又怕怠慢了我,好在我是知道靖王你不在府上的,要是旁人去了,说不得要怪罪王妃了呢。” “小世子的名字还没有起,王妃说了,王爷公务繁忙,暂时还没有时间管小世子,我就说了,皇上可是给他放了假的,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他忙啊,这不人道啊!” ……听着沈静嘉这一句又一句的,靖王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就连坐在旁边的裴长清,脸上也有些尴尬了。 等到沈静嘉终于停下来了,裴长清这才咳嗽一声,“靖王,没事情你就回王府照看着吧,嘉儿说的对,那么大一个王府,要是有客上门,连个能出来主事的人都没有,这可不像话!” “这,臣弟遵旨。” 靖王说着,起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看到人走了,裴长清才讪笑着凑到沈静嘉的身边,“嘉儿,别生气了。” “还有你!” 沈静嘉气呼呼的看着裴长清,“都怪你跟靖王瞎说的那些话,靖王才会乱想,不回王府的!” 第六百七十八章 各位大人要与朕同进退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吧?” 裴长清忙开口认错,态度好的让沈静嘉都不忍心再多说了。 没过两天,就听说靖王跟靖王妃又和好如初了,就连小世子的名字都起好了,叫谢明允。 听到靖王府上一切安好,沈静嘉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可都是她的长清哥哥惹出来的祸啊! 等到宋芳芳有孕的喜事传到了宫里的时候,原本还算平静的朝臣们突然就开始向皇上进谏,要扩充后宫了。 裴长清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沓奏折,里面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可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充盈后宫,让皇家开枝散叶。 他可是搞不明白了,要不要纳妾,要不要生孩子,都是他的事情,这些朝臣们跟着瞎操什么心呢! 可是这话他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毕竟皇家无私事,别说是他的纳妾问题,说不好真像沈静嘉之前担心的那样,往后便是连公主的婚嫁都要被这些人掌控了。 一想到这个结果,裴长清就接受不了。 隔天早朝,他坐在上面,眸色冰冷的看着下面的一众大臣们,身边的太监高声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很快便有人站了出来,“启奏圣上,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是时候选秀以充盈后宫了。” “哦?” 裴长清凉凉的扔出一个字来,随后又扫了一眼下面的人,“还有谁认为朕应该选秀的?” 难得皇上这次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平静的询问,众人一看,这是有戏啊,便纷纷往出站着。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为数不多的几位大臣站在原地不动,裴长清看了一眼大殿中央乌泱泱的一群大臣,随后便笑道,“好,那就选秀吧。” 听到皇上松口,那些人纷纷跪下,大呼,“圣上英明!” 耳朵里听到这四个字,裴长清第一次觉得可笑,什么时候,他纳个妾都能被说做英明了? 站在两边的伯昌侯等人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虽然他们也知道,皇上纳妃,这是阻止不了的事情,哪怕裴长清不愿意,这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总会被逼着纳妾的。 “来人,将这些大人家中后院的情况都详细记录下来,登记成册交到朕的手上。” 裴长清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刚才还高呼皇上英明的人都纳闷了起来,纷纷抬起头看向皇上,有胆子大的不禁开口问道,“圣上此举是何意啊?” “你们不是要选秀吗,朕是皇上,总是要关心一下子民们的生活,你们各位的后院可是妻妾成群? 人数多少? 不够的就趁着这次选秀,一起选了吧。” 裴长清一本正经的说着,下面已经有人撑不住,额头渗出汗来了。 “朕要充盈后宫,自然也不能一人独食,各位大人也都要与朕同进退才是,你们说呢?” 他们说呢? 他们能不说吗? 别说这其中有人夫妻琴瑟和鸣,家中并无小妾的,就是那家中有小妾的,也不敢跟皇上同进退啊。 第六百七十九章 儿女成群太苦恼 “廖大人,充盈后宫的事情你一直在提,要不就从你开始吧?” 裴长清盯住一个人便开口问道。 那人吓得浑身一抖,随后便摆着手,“老臣惶恐,老臣惶恐啊!” “惶恐?” 裴长清笑了一声,“惶恐什么啊,给你纳妾,这是好事儿啊!” 廖大人被他说得匍匐在地,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了。 想他已经快要七十岁了,这时候还纳妾,不是让人戳着脊梁骨的骂么? 看着廖大人抖的都快要摔倒了,裴长清又看向了他身边的人,“王大人呢?” “啊? 臣,臣也不需要。” 王大人赶忙否认。 裴长清哦了一声,“那其他大人们呢?” 众人纷纷退了回去,一时间,熙熙攘攘的大殿中央瞬间就变的空旷了起来。 “既然大人们都不赞同选秀,那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退朝。” 裴长清说着就起身,离开了大殿。 留下一群大人们面面相觑,这选秀的事情,似乎是不行了啊。 “廖大人,咱们也不用着急,现在皇上不想纳妃,不代表以后不想,现在咱们压着他选秀,他自然是不高兴的,等到以后他想选秀了,咱们再顺着他来,男人嘛。” 那位王大人开口说着,听到他的话,廖大人愣了一下,随后便点点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一众大臣们便等着,等到皇上自己愿意纳妃了再说,只是他们始终没能等到。 说起来也是奇怪,皇上也好,靖王也好,往后的数年都没有再娶妃纳妾,众人都说,皇上和靖王皆是痴情种,心里只有一人,再也看不见世间的百花争艳。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之间,帝后感情甚笃,后宫也没有再添新人。 谢明轩和谢明岚两个孩子也已经是十岁的大孩子了,平日里和谢明允一起,跟谢明允的曾外公读书,跟自家的舅舅习武,一样都没落下。 看着几个孩子在御花园里嬉笑打闹着,沈静嘉怀里那个才三岁的小儿子就要闹着去找哥哥姐姐。 看到他的样子,站在沈静嘉身边的小女孩抬手拍了拍他,“启儿不要闹,大哥和大姐玩的那是大孩子的东西,你还小,不能玩。” 沈静嘉低头看着身边才五岁的小女儿,明明年纪小,可却是几个孩子里最稳重的,也不知道她怎么的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明明也没有额外乱教啊。 “瑜儿,启儿还小,不能跟哥哥姐姐一起玩,你可以啊,你怎么不去?” 沈静嘉开口问着。 谢明瑜看着那边登高爬低的三个人,不禁撇撇嘴,“不了,我还是陪着母后吧。” 她才不会说,那几个家伙都十岁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她都不玩了! 看着小女儿一派老成的样子,沈静嘉已经开始头疼了,带孩子可真是难啊! 看着远处的几个孩子,她已经在考虑,等这帮孩子拉扯大了,她就让裴长清赶快让位,他们两个人好去欣赏一下这世上的大好河山。 是的,为了这个目标,她还能坚持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