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三界》 新书构思中 新书构思了好久,还在纠结名字。但肯定的是与这本一脉相承,希望能够构建属于自己的小宇宙体系。 写给自己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曾经的计划推迟了又推迟。在这纷乱的世界,希望自己能够坚持,再坚持。 第1章 两季山里的孩子 两季山坐落在火垢山地和夕牧平原中间,东西绵延数千里。山以北是一望无垠的黑色荒土,山以南则是众多国家赖以生存繁衍的肥沃耕田。 几千丈的高山插入云霄,将南北两片截然不同的陆地分割开来,生活在夕牧平原的芸芸众生抬头就能看到巍峨高山的影子,却很少有人知道山后面是个怎样的世界。 高山有两季,山之阴是死季,山之阳则是生季,于是取名两季山。 两季山的南侧是一片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大森林,从山顶到山脚,大概只有几十里。在有些人的眼里,这片森林只是一抹狭长的绿色,但在山脚黄石村村民的眼里却是一片永远无法穿梭的神秘地带。 俗话说靠山吃山,黄石村按理是一个靠打猎砍柴为生的小山村,但实际上,村民世代以耕种为主,因为村后的大森林里有他们无法抵抗的山野猛兽。 凡事都有例外,黄石村大多数村民不敢深入两季山,有个十二岁的男孩却已经平安的在那里生活了四个年头。 男孩叫元尾,是黄石村土郎中元老汉在野外捡的一个遗弃儿。 元老汉有两个儿子,他们都已经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与大多数山民一样过着清贫的日子。元老汉东奔西走行医救人也赚不了几个铜板,所以儿子们都很反对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先天残疾,有条腿不能弯曲;这样的孩子即使长大了也是一个废人。 元老汉心地善良,不忍心把这个孩子再遗弃一次,于是咬牙独自抚养了起来。几年时间里,一个小小的瘸子蹒跚的跟在一个枯瘦老头身后行医救人成了黄石村的一景。男孩没有名字,人们看他像是元老汉的一条小尾巴,于是都叫他元尾。 元尾八岁那年,元老汉撒手西寰。元老汉的两个儿子都不愿意分他一点口粮,甚至把他赶出了元老汉的小黑屋。元尾无奈一头钻进两季山再也没有出来。山民们都以为这个小小的孩子早已成了山兽肚子里的食物,谁也没想到他却在森林里混的风生水起。 两季山茂密的山林中,一个瘦小的男孩正在追赶一只黑色小猴。 “黑子你慢点,你哥哥跟不上!” 男孩正是元尾,此时他气喘吁吁的拄着一条黑色拐杖在山路上蹒跚前行。 元尾瘦削的身材要比同龄人矮小了一些,鹅蛋型的脸上五官非常清秀,狭长的星眸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华。要是在正常人的家庭里,这肯定是一个受人疼爱的孩子。 两季山地表凹凸不平,不仅从山底到山顶的落差很大,而且还有无数条山谷脉络一样杂乱的分布着。树林里也没有什么平坦的山路,这让元尾行走的速度更慢了几分。 黑色小猴回头看了一眼,抓耳挠腮的看起来很着急,但奔跑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等到元尾近了,这才又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原来,元尾跟着元老汉学了一点医术,就是这点医术让他成为了山兽们信任的野郎中!而这一次就是因为猴群中有猴子受了重伤,小黑猴才被派来请元尾去治疗,而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不远处的猴子沟。 眼看着小猴又要消失在树林远处,元尾大声呼唤:“黑子你慢点,等等我!” 如此反复几次,小猴终于暴躁起来,它一下跳到元尾的肩头,一边指着远处“吱吱哇哇”的大叫,一边不断拍打元尾披着过肩长发的脑袋。 蹒跚了几乎一个时辰,一人一猴终于来到猴子沟。沟边一块巨大青石石台上几只猴子围成一圈,圈中躺着的是一只暗红色大猴,它神色倦怠,一条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殷红色的鲜血留了老大一滩。大猴看到元尾,像是一个见到父母的孩子,露出受了委屈的表情。 元尾却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是常见的腿骨骨折,处理起来毫无难度。 “大红忍着点,很快就好了。”他怜爱的摸了摸猴子的脑袋,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山里的野兽都是不安生的主,它们山上树上乱蹦乱跳、打架斗殴,搞成皮开肉绽、腿折胳膊断是常有的事,元尾每隔几天都会处理这样的事故。 元尾絮絮叨叨的埋怨着猴子调皮,手里却不迟疑,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郎中。其实说来难以让人置信,元尾所谓的医术大多是自学而来,元老汉顶多起到言传身教的作用,因为当时元尾年龄太小,他并没有教授什么治病救人的手段。反而因为自己的腿部残疾,他时刻研究自己的骨骼状态,并大量的实践到了山兽的身上。也亏着山兽懵懂无知,要是黄石村的村民遇到这样的伤病,还真没有人敢去让他治疗。 小心的把骨头恢复原位,随手捡起几根藤条、又在树上撕了一条薄薄的树皮,这才把猴子的断腿固定起来。 “小黑,你带几人去采几株止血草、生骨藤,快去!”元尾连说带比划。 小黑猴通灵的很,吱吱嘎嘎招呼了几只猴子呼啸而去。另外几只猴子却讨好般的递过来几只鲜美的山果。 咬了一口山果,任凭那纯净的甘甜在嘴里蔓延,元尾慢慢的躺在大猴子身边,边吃边休息。对他来说疗伤是个简单的活,正常走路却是梦寐以求的事。刚才的一阵紧赶慢赶让他有些吃不消。 清风吹过,凌乱的长发吹拂在面孔上,那一双狭长的眼睛、高耸的鼻梁、紧致的嘴巴有种说不出的秀气。 “小黄,这次的桃子真好吃,有时间给我送到小屋里几个啊。”元尾嘴里咀嚼着桃子,手却不老实的抓向一只黄色猴子的尾巴。 黄石村附近的森林里,活人只有一个,元尾平时根本没有说话的对象,这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是个不小的折磨。好在他也懂得随遇而安,把山林里每一个动物、每一棵树木甚至每一块山石都当成自己的听众,所以他不仅没有变的少言寡语,反而有些话唠。 不知道黄色猴子是否听懂了人话,反正它把尾巴迅速抽走,转身砸过来一个松球。 桃子还没有吃完,小黑已经把草药采了回来。元尾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桃子,熟练的将草药在大红伤口上。一切处理妥当,元尾絮絮叨叨的叮嘱了注意事项,这才在猴子们崇敬的目光中一颠一颠的往回赶。 眼看着夕阳西下,元尾有些着急。这里距离他的小木屋还有一段不近的路程,照他的走法,天黑前好像是赶不回去。 “有跑的快的吗?”他边走边喊,可是树林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飘忽回荡。 “有大山羊在这里就好了。”元尾自个嘀咕着。 上次有只大山羊在争王战中断了腿,它派出几只健壮的公羊来请元尾疗伤,来去都是趴在宽阔的羊背上,那种御风而行的感觉让元尾留恋了很久。 元尾在这片树林里地位不低,不要说温顺点的野马、山羊,即使凶残的山狼、野猪都是他的好朋友,这当然都是他的医术换来的。 “老山羊?” “大红马?” “龇牙猪?” 元尾试探的喊着,妄想自己熟识的山兽朋友凑巧就在附近。可惜这树林寂静的有些古怪。 露宿在山林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相反,元尾有一千种办法让自己舒舒服服的度过夜晚;树洞里、山石下、枯草丛中到处都是他柔软的天然床榻。但是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二叔家的哑巴妹妹要来小木屋给他送棒子面窝头。这是天底下除了爷爷外唯一对他好的人,不仅会偷偷的给他送窝头,还能默默的陪他坐上一会。 山里的夜晚来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树林里已经漆黑一片,耳廓中能听到的除了风声就是他嗒噗、嗒噗赶路声。 妹妹应该早已回家,元尾明白自己已经没有继续赶路的必要。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找了棵树斜倚着坐了下来。妹妹一个月来不上一两次,错过了这个机会让元尾有些沮丧,他甚至没有去找天然床榻的兴趣,只是搂着黑色拐杖疲惫的进入了梦想。 黑色拐杖是元尾的宝贝,这本来是一条蛇的骨架,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原本洁白的骨头变的有些灰暗发黑。蛇杖能软能硬,硬的时候可以当做拐杖,软的时候元尾一般把它缠在腰间。 漆黑的夜色里,蛇杖周身散发出淡淡的浅蓝色磷光,正是依仗着蛇杖,元尾周身几丈的范围内没有一只蚊虫的存在。 元尾睡的很死,即使他所依靠着的大树有了变化也没有觉察。不知名的大树像是有了生命,它轻轻摇晃了几下想把元尾从树干上推开,失败后又有树枝像手臂一样探了过来,摇曳了几次还是没有成功。 沉睡中的元尾根本没有发现这一奇异怪相,他只是呢喃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第2章 哑巴妹妹 清晨的阳光透过枝桠洒在元尾的脸上,那树叶的影子变幻着,一会像个笑脸一会又像个哭脸。 “好硌人啊!”元尾蠕动着四肢醒了过来,后背上感到一阵阵酸麻。 他双手拄着拐杖站起身,这才发现身后依着睡了一夜的大树有些不同。两季山所处地域偏北,山上大多数是鬼槐、鬼楸、黑松、铁桐等高大树系以及各种各样的低矮灌木,而眼前的这棵却是元尾从未见过的树种。且不说树干上遍布嶙峋凸起的疙瘩,单单那粗壮的树干以及高耸入云的高度就让他吃惊不小。 从小木屋到猴子沟的山路元尾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他以前还从未发现过这棵巨树的存在。好奇的抚摸着树干上的疙瘩,元尾一阵阵的感叹不已。 “好大的树啊!昨晚怎么就没发现呢?” “好丑的树啊!世上竟然还有这么难看的树!” 绕着大树走了几圈,元尾把蛇杖缠到腰间,张开双臂开始测量树干的粗细。 七个臂展的长度还余了一大块! 突兀出现的大树让元尾兴奋了一阵,却也没有多想。惦记着昨天堂妹来探望自己,在感叹了一会后他还是一瘸一拐的赶往自己的小木屋。 一个时辰后,元尾回到靠近山脚一块巨石下的小木屋。 木屋是由一些粗大的树枝混乱搭建而成,只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长宽也就两丈见方,石块、圆木、粗树枝做墙,厚厚的茅草做顶,虽然简陋,看起来也算细密、坚固。屋内一个土石树枝混合结构的床还有一张石桌、两个藤条做成的矮凳,小小的空间不算怎么拥挤,反而显得整洁、明快还有点山花的清香。木屋前有一块小小的药田,几种常见的药材生长的正旺。 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柴门,屋内石桌上果然放了几个金黄色的棒子面窝窝头,这可能是堂妹几顿不吃才省下的口粮,元尾心里莫名的涌上一丝温暖。 平日里元尾靠着山果野菜充饥,这窝头是少见的美味。狼吞虎咽的吞下一个窝头后,他珍惜的将剩下的揣在怀里。看看时间还早,又闲的有些无聊,元尾思索着要去黄石村附近看看堂妹,即使不能面对面,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是一种很大的满足。 随手关上柴门,元尾眼前的林中闪过一道灰影。 “灰灰!灰灰!是你吗?”元尾大声呼唤。 林中半天没有回应。 “肯定是你,我都看到你了,赶紧给我出来!” 又过了一刻,树后期期艾艾的出来一头半人高的灰色山狼。如果这凶猛的山狼出现在山民眼中,不知道会吓破多少人的胆。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元尾却像见了好朋友一样欣喜万分。 “臭小子我就知道是你,还敢跟我捉迷藏,看我怎么整你!”元尾说着就迎了上去。 灰狼却不怎么热情,土黄色的三角眼里满是不屑,甚至故意把屁股转过来冲着元尾扭了几下。 元尾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它搂在怀里,头对头的乱拱一气。这灰狼虽然看着雄壮、其实也只有两岁的年龄,按说还是元尾看着长大的。当年灰狼还没出生,元尾就曾经给它的母亲医治过腿伤。后来母狼多次带着山鸡野兔来答谢元尾,元尾也由此和狼群有了不解之缘。 “灰灰!你今天陪我去黄石村好不好啊!我想看看铃铛妹妹!好不好啊,你说话啊!” 或许对灰灰这柔弱的名字有所抵触,灰狼任凭元尾抱着自己脖子一阵摇晃,硬是不肯有所表示。 “你就陪我去嘛!我自己一个人路上好无聊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灰狼依然一动不动的如同一块山石。 “你真的不陪我?” “求你了行不?” “下次你摔断骨头擦破皮可别来找我!” 不知道是元尾的威逼利诱起了作用,还是灰狼自知熬不过去这男孩的唠叨,它终于妥协了,垂头丧气的站起来向黄石村走去。 一人一狼走在山间,元尾愉悦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 “灰灰你昨天去哪里了?我喊你你听到了没?” “你最近和花花打架没有?你有没有欺负她?” 元尾说的越欢乐,山狼的脑袋垂的越低,低到几乎像个野猪一样把鼻子埋进路上的枯枝落叶里。 穿过一片高大树林,然后是一人深的灌木丛,又过了一个时辰,透过灌木之间的缝隙,黄石村低矮的小房子已经遥遥在望。 “灰灰你低一点,别吓着人!”元尾边说边用手抚摸着山狼的脑袋。而实际上山狼要比他矮上老大一截,隐藏在灌木中外人根本无法看到。 灌木丛与黄石村之间是大片大片的梯田,这是村民们维持生计的土地,好在这些梯田也算肥沃,风调雨顺的年头里还能攒下些口粮。此时正值初夏,田地里伺弄庄稼的人很多,也有几个顽皮的孩子在田间地头嬉戏。 “大叔一家、二叔一家都在地里忙呢!” “我看到铃铛妹妹了!看到了!看到了!” 因为从小被人抛弃,八岁时又被无情驱赶,元尾对于亲情有着特别强烈的渴望,看着所谓的叔父家,小小的心里没有一点憎恨,有的只是亲切。而对于唯一善待自己的堂妹,更有一种浓到无法化开的疼爱。 “小哑巴!小哑巴!长的像朵花! 不会哭!不会笑!长大谁娶她!” 快乐的童谣从田间传出,这让元尾本来美妙的心情布上阴云。 堂妹铃铛脖子上挂了两节小手指粗细的白色骨节,如同一个玲珑的骨铃。她长的秀气可爱,尖尖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淡淡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粉雕玉琢般的可爱,论起长相也能算是黄石村的第一朵花。可惜她先天就不会说话,长大后估计无法找到理想的婆家。这本来是二叔一家人的痛,可是现在忙于农活,大人们显然无法顾及孩子们的瞎闹。 元尾心里不痛快,他知道堂妹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能听得到。 “又是榔头几个熊孩子!铃铛长大了没人娶我会娶!管你们什么事!” 嘟囔了一句,元尾转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灰灰,眉头一皱有了主意。 “灰灰,你跑出去吓唬吓唬榔头他们好不好啊!不过不能咬他们!等他们哭了就赶紧回来,知道吗!” 灰灰似乎很乐意干这样的恶作剧,压低嗓子嗷呜了一声,一条灰影闪电一样从灌木丛中窜出直奔田间那几个男孩。 叫榔头的男孩长的虎头虎脑,十多岁的年纪已经让他有了些许男子汉的气概。但这只是表面上而已,当他看清一头牛犊大小的山狼迎面扑来时,本来哼着小曲的嘴巴像是被撑开一样,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由脚后跟升起的一股寒意瞬间凝固了他的身体,这个半大小子像稻草人一样楞在那里,忘记了逃跑。 其他的几个孩子也是这样的情况,两季山的野兽很少出现在村外,灰灰在他们眼里要比梦中的恶魔还要恐怖。 嬉闹的孩子突然闭上了嘴巴,这让田间弯腰劳作的人们感到好奇,当他们看清山狼的身影,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几个孩子没命了。 然而灰灰只是掠过孩子们的身边,然后又像闪电一样消失在了附近的灌木丛里。 片刻之后,几个孩子毫无顾忌的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提着锄头镰刀等农具赶过来的大人们依稀还能嗅到他们身上尿骚屎臭味。 俏立在田间的铃铛望向灰狼消失的地方,会心的笑了。作为两季山的常客,她当然认识元尾的那些山兽朋友,聪慧如她,自然明白这是堂兄帮她施展的小小手段。 藏在灌木丛中的元尾早已笑到满地翻滚,甚至没有发现灰灰趁机悄悄的溜走。 第3章 会说话的石头 铃铛的柔情回眸让元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他也清楚,在叔父婶娘面前,他无法出来和堂妹见面。好在两个人都比较容易知足,知道彼此就在附近,也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 藏在灌木丛中眼巴巴的看着堂妹、叔父以及婶娘等人,元尾展现出了不同于其他孩子的成熟,他只是藏在那里,深情的看着…看着… 直到晌午,夏日阳光火辣辣的晒下来,即使古铜色的老农也感到一丝疲倦,黄石村的村民们陆续离开田地,相约回村休息。 铃铛故意落在人群后面,一步三回头,元尾悄悄的探出半个脑袋,拼命的向她挥手。 看着铃铛的身影消失在村口,元尾有些惆怅。他转身四处寻找,这才发现灰灰早已不知所踪,元尾无奈的独自向木屋走去。 两季山恐怖的高度让附近的地势都有一个不小的斜坡,黄石村位于山脚下斜坡的底端,元尾的小木屋则位于黄石村正北方,也就是山脚下斜坡的顶端。猴子沟位于小木屋的西方,而小木屋的东方则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涧,名字叫回音涧。 幸福与惆怅同时出现在元尾的身上,这让这个十二岁的男孩有些不堪重负,他急需一个倾诉的对象,可惜灰灰怕了他的唠叨,早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挠了挠脑袋,元尾拄着拐杖嗒噗嗒噗的向东方走去。 在两季山,元尾和谁都能说的来,山兽、树木、野花、骄阳、明月以及繁星等等。可是这种交流一直都是单方面,倾诉的只有元尾,倾听的则是其他。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回音涧的一块巨石。 回音涧,顾名思义,在涧边呼喊一声,便有阵阵回音传来。在森林里讨生活的元尾,四年来不止一次在涧边哭诉、大笑,为的就是听一声人的声音,尽管那还是自己的声音。 可是两年前的一天,在他照例诉说了最近的经历后,一块巨石突然有了回应,它自称“本仙”,对他不断嘲讽、挖苦。然而元尾欣喜异常,对嘲讽和挖苦毫不在意,反而想法设法的套近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多多交谈一会。 可是巨石像是历经了岁月的沧桑,对元尾有些冷淡,并不是所有时候都会回应他。 顺手采了几个野果,边吃边走蹒跚了两个时辰,直到太阳西斜,元尾才来到山涧边的那块巨石前。 巨石像只巨大的母鸡,足足有十几丈的高度。母鸡石是一块常见的青色山石,遭受了不知道几万年的岁月侵蚀,表面全是坑坑洼洼。 顺手将几只野果放在巨石表面的一个浅洞里,元尾一屁股坐了下来。 “喂!”他清了清嗓子。 山涧里只有他自己的回音飘荡。按照以往的经验,母鸡石会在他倾诉一段时间后才会开口。 “喂——”元尾拖了长长的声音,就如村头母亲呼唤顽皮的孩童一样。 “你小子来了?我正想去找你呢!”一个雄浑的嗓音突然传来,声音里饱含着无法言明的威严。 对于母鸡石这么早就做出回应,元尾有些吃惊。他顾不上多想,急切的想要倾诉自己的快乐与烦恼:“嗯,今天我看到铃铛啦!” 好像没有听到元尾的话,母鸡石自顾自得问:“昨晚你在哪里?” “昨晚?昨天铃铛妹妹来找我啦,送来五个窝头,金黄金黄的,又香又甜,我都不知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吃的美味。可惜昨晚我不在木屋,所以只好今天去找她,你猜刚才发生了什么?”元尾絮絮叨叨的,异常兴奋。 “我猜个屁!我问你昨晚在哪里?”母鸡石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昨晚?哦,昨天大红摔伤了后腿,我去给她接骨,耽误了很长时间。可是铃铛原本昨天要来找我的,所以治好大红后我就拼命的往回赶,你也知道我走路不快,所以肯定见不到铃铛,只好今天去找她,你猜我见到她了吗?” “鬼才管你见没见到,我问你,你昨晚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不猜呢?我肯定见到她啦!而且我还…” “闭嘴!我问你昨晚在什么地方!” “昨晚?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昨天大红摔伤了后腿,我去给它接骨,耽误了很长时间。可是铃铛原本昨天要来找我的,所以治好大红后我就拼命的往回赶,你也知道我走路不快…” “闭嘴!我只问你昨晚你在什么地方!”母鸡石大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昨天大红…” “大红大红!大红个屁啊,我问昨晚你在什么地方啊!” “昨天铃铛…” “闭嘴,我问的是你!” “我?我给大红…” “闭嘴!几千年都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崽子。本仙都要疯了,你别给我绕圈圈,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你昨晚睡觉了吗?” “睡了?” “在哪里睡的?” “树下。原本应该找个好地方的,可是我昨天没见到铃铛,心情不好…” “闭嘴!哪里的树下?” “猴子沟东边的树林里啊,我应该找些干草垫着的,可是…” “闭嘴!昨天晚上那里有什么异常啊?” “异常?昨晚天异常的黑啊,其实找不到干草找些树叶也可以的,你知道昨晚我睡的不舒服,身上全是疙瘩,因为…” “闭嘴!昨晚有没有看到发光的东西?或者听到很大的声音?” “没有啊,我晚上都是睡的很死的,即使昨晚倚靠着那样一棵树…” “你给我闭嘴!”话音未落,回音涧里冲天而上的刮起一股橙色龙卷风,龙卷风夹杂着山石、枯枝败叶,将方圆几里的山林都覆盖在了里面。 元尾勉强睁开眼睛,吃惊的发现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沟底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了他面前。这是一头斑斓巨虎,元尾无法形容它的巨大,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压榨成巨人面前的一只小蚂蚱。 “你给我闭嘴!小崽子!”巨虎低下脑袋恶狠狠的咆哮,巨大的獠牙散发出冰冷冷的反光,让元尾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元尾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交谈了两年的声音竟然不是出自母鸡石,而是出自一头巨虎,而且是一头牙齿都比自己巨大的巨虎! 看着元尾呆若木鸡,巨虎好像很不屑,它抬头凝望西方,自言自语道:“我感受到了压迫性的气息,是为我而来吗?只是…我还能躲到哪里?” 元尾仰视巨虎,它浑身暗橙色的毛发里夹杂着黑色的斑纹,如绸如缎的闪耀着刺眼的光华,他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但是巨虎强大的王者威严压迫的自己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说,那个,这两年来跟我说话的都是你吗?我还以为是只母鸡呢…”元尾打断了巨虎的沉思,抬手指了指身边的母鸡石。 “母鸡?你以为本仙是只母鸡?”巨虎勃然大怒,巨爪像乌云一样压了下来,可最终只是停留在元尾的头顶,“难道是本仙老了?怎么对你这小崽子有种难以抑制的好感?” “咳咳,那个虎大人,你的名字叫本仙吗?”元尾在巨爪下挣扎着又问。 巨虎无言,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收起来巨爪。 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尽量放低了姿态,耐心的跟元尾交谈了起来:“本仙的名字叫断云,你记好了。大敌当前,我的时间不多,可是我又有点不甘。所以想送你一场造化。不过,在这乱世说不定也是一场灾难。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了。” 断云似乎说的很清楚,可元尾却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意思。作为一个封闭在大山里的十二岁孩子,他知道的非常有限,他想问些什么,却发现断云腾空而起升到半空化作一团刺眼金色光华,光华从天上狠狠的砸了下来。 “娘啊——”元尾吓破了胆,嗓音也变的尖细刺耳,狠狠的扯了一嗓子后一头晕倒在地。如果此时有人能够从天空俯视大地,一定会发现一圈金色光华冲击波以元尾为中心,轰然一声向四周扩散而去,一直绵延了几百里。方圆几百里的山地、平原、森林、梯田,地震一样颤抖不已。 这个范围圈内的人们无不惊慌失措,黄石村的榔头甚至又一次屎尿崩流,瘫软在地。两季山上的山兽们也都惶惑不安,各种兽群聚集在一起,对日嘶吼。 光华散尽,元尾安然无恙的躺在那里。 而在山顶的位置,又有一股飓风直冲元尾的位置扑来,古树翻腾,隐约一条土色身影隐藏其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第4章 玄虎变 山顶上冲下来直奔元尾扑去的其实是一条巨蛇。 巨蛇五六丈的身长、水桶一样的粗细。这蛇是两季山常见的土蛇,也就是黄石村村民口中的“土灰子”。普通的土灰子也就成人手指粗细、两尺多长、微毒,而眼前的这条,已经逆了天。 要说两季山的山兽,种类还真的不少,大到夜熊、山虎、野猪,小到豺狼、狸猫、山鼠林林总总突破百数,可真正的山林之王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条灰色的巨蛇。 巨蛇从山顶飘忽而下,途中遇树则树弯,遇石则石裂,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不到一袋烟的时间,它已经来到了元尾瘫倒的地方,看到地上的男孩,巨蛇嘶嘶的伸出舌信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似乎感觉到了依然存在着的生机,巨蛇像是叹了口气,转而将他缠绕在身体里,顺着原路蜿蜒而回。 其实这条巨蛇是被元尾的声音呼唤来的,因为他昏倒前喊了一句“娘啊——” 说起元尾与巨蛇的关系,还要追溯到他八岁被迫逃到两季山那年。 当年,元尾被叔父婶娘赶出李老汉的小家,慌不择路的进入了两季山。在山上没走多久,他就遇到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巨蛇。不知道它遇到了怎样的状况,反正当时肚皮上撕开了一条几尺长的大裂口,血肉模糊、内脏什么的暴露在外。元尾看着巨蛇样子可怜,于是大着胆子学着元老汉以前的样子,就地取材做了简易针线,给它将伤口缝合了起来,还找了药材捣碎涂抹在伤口上。 不知道算是元尾运气好还是巨蛇运气好,反正那次治疗非常成功,巨蛇表达了感激之情,和元尾非常的亲近,这让元尾受宠若惊。特别是巨蛇表现出的细腻呵护,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母性亲情。终于在一次巨蛇衔着几枚野果送过来的时候元尾一跃抱住它的脑袋嚎啕大哭:“娘,你就是我的娘啊,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呢?当初为什么就把我给丢了,是嫌弃我瘸吗?” 从此,巨蛇成了元尾的“蛇娘”。 蛇娘活了不知道几百年,能从普通的土蛇生长成惊天巨兽,灵智自然不同于普通的山野猛兽,尽管不能说人话,简单的意思还是能够明白。当它听到元尾惊声尖叫,尽管感觉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尾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他想伸展四肢,却发现自己被蛇娘长长的身躯圈圈层层缠绕着,蛇身那独有的冰凉沁入肌肤,让他受惊而慌乱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元尾睁开双眼,看到的正是蛇娘关切的眼神,像是询问什么。 在蛇娘脑袋上重重亲吻了一下,元尾说道:“我没事。” 蛇娘层层散开盘着的身躯,元尾重获自由。他神情激动的向蛇娘描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当然他的讲述是从昨天猴子找他疗伤开始,直至晚上怎样往回赶,然后今天如何和灰狼去看铃铛,而后才是与巨虎发生的一切一切。 他神情激动,手舞足蹈,直看得蛇娘神情呆滞,也不知道是否明白了他所经历的一切。 说到最后巨虎变成光华的那一幕,元尾更是合身一扑,并说道:“那个山一样大的山虎就是这样一扑冲上天空…” 然而,然而,元尾没有想到,随着他这一扑,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头山虎,样子和巨虎完全相同,只是大小上差了好多,也就只有灰狼灰灰那么个尺寸。 蛇娘吓了一跳,巨大的身躯骤然向后弹去,快如闪电,它身后的几棵百年老树被击成木粉,飘飘扬扬的洒落下来。 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同,元尾看着陌生的毛茸茸的四肢和身躯,又是发出尖锐的叫声:“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娘!娘!”他茫然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如何支配这四条腿的身躯,精神上更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而在蛇娘的眼里,这个莫名突然出现的小山虎像玩自己尾巴的小狗一样,只知道在原地团团转,甚至一头撞向身边的石崖。石崖呯的一声石屑乱飞,小山虎竟然一头撞出个石洞来,而自己深深插入石洞当中,只留下一个屁股和两条后腿。 很显然,小山虎在这猛烈一幢之后也昏了过去。两条后腿在抽搐中逐渐显出了原型,旧裤草鞋当然还是属于元尾所有。 蛇娘战战兢兢几欲离去,但最终心系元尾,还是留了下来。看见那熟悉的两条后腿,它用尾尖碰触了几下,总是未见任何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最终尾巴缠绕在元尾双腿之上,将他拖出石洞。 重见天日的元尾虽然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但身体上没有什么伤痕。在坚硬的石崖上撞出石洞,而自身没有任何的伤势,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蛇娘的蛇信在元尾脸上扫来扫去,确认这依然还是熟悉的元尾,确认他依然活着。这才忧心忡忡的将他卷入身体向更远的方向蜿蜒而去。 又过了很久,元尾再一次清醒过来。他揉着发涨的脑袋,发现自己脑子里出现了无数奇怪的信息,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东西、有些地方,好像闪电一样在脑海里只留下残影,却无法抓住,能抓住的隐约只有一个叫做“玄虎变”的名字。 纵然生性乐观、纵然还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历经了这样重要的变故,元尾沉寂了好几天,他赖在蛇娘身边,僵直着身子,即使睡觉也是站立斜倚在大树上,生怕趴下躺下坐下就会变成山虎。 在这几天时间里,元尾想了很多,从两年前第一次与巨虎断云交谈开始,直到最后它化成光华扑向自己这一段时间中所有的过程、所有的细节都思索了几遍。最后自己得出一个结论,巨虎是个虎仙,而自己被巨虎附体了。 关于附体,元尾依稀有些自己的了解。 黄石村的村民认为,这个世上除了人、野兽外,还存“仙”这更高一层面的存在,他们来去无踪,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附着在人的躯体之上,搞些莫名其妙的恶作剧。比如,榔头等几个孩子有天晚上去树林里捉知了猴,回家后突然蹲在院子里装蛤蟆,舌头一伸一伸的粘蚊子吃。老人们都说他冲撞了蛤蟆仙,后来还是他爹娘买了好多纸钱,在村头山神庙磕头作揖了好久才让他恢复正常。 思索了好几天,元尾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甚至开始慢慢尝试着蹲下来、坐下来,甚至是躺下来。令他不解的是,做完这些后他并没有变成山虎。 又回忆了种种细节,他尝试着模仿巨虎的扑身动作,果然,元尾这一次变成了山虎,这让守候在他身边的蛇娘吃惊不小。好在等山虎挣扎着人形直立起来后又变成了人,如此反复几次,元尾有些释然,蛇娘也不再害怕,那神色好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变戏法。 不错,就像是变戏法,这变戏法的名字就叫做“玄虎变”! 元尾还只是个孩子,蛇娘的灵智也仅仅处于混沌初开的状态。他们无法多想,在感觉不到生命的威胁后便完全释怀。元尾甚至为自己能够变身而感到高兴,因为变身后的元尾行走如风,力大无穷而且身体硬如钢铁。这让本是瘸子、整天为了行走发愁的元尾喜出望外。他很快就掌握了四足奔跑的技巧,在很短的时间内巡视了蛇娘在两季山所有的地盘,并将两种形态毫不隐瞒的展现在了他的山兽朋友们面前。 至于断云,元尾特意去回音涧母鸡石的位置找寻了很久,无论他怎样呼唤,始终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不知道它是远走高飞还是已经烟消云散。 至于它最后说的那句造化还是灾难,元尾并没有放在心里。 第5章 铃铛的婚事 距离上次铃铛的到来已经过了十天,在这十天时间里元尾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有着非常迫切的心情要将这一切与铃铛分享。一个一个掰着手指头计算到这天铃铛会来看自己,元尾早早就来到了进山的路口等候,他一会站着,一会又变幻成山虎,极力克制着挠心般的躁动。 从清晨到中午,直到天上的太阳有了西斜的味道,铃铛的身影才遥遥出现在山路上。她这次来的很晚,原因是家里发生了一件涉及到她的事。 按照黄石村的风俗,女孩在十四五岁便要定下婚事。现在铃铛才刚刚十一岁,按说距离婚嫁还有一定的距离,可是就在这天的早上,有媒婆早早的踏入她家的大门。 在黄石村南面距离十多里地的地方有一个皂角村。相对于黄石村,皂角村明显的更加富裕、人口也多了几倍有余。村里有个赵姓的富裕人家,家世不算怎么显赫,但也有十多亩良田,雇佣了七八个长工。按说赵家之主应该生活的优哉游哉,可偏偏他的心底有块难以去除的阴影,那就是最小的儿子从出生就身体羸弱,勉强到了十三四岁,却好像到了无法继续的尽头。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到了这样的境况,赵家之主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娶亲冲喜,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给儿子找个媳妇。 虽然赵家有些钱财,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媳妇就是个寡妇的命,稍稍有些活路的人家谁能把自己家的孩子往火坑里推。再说赵家小公子虽然生机暗淡,但是眼境很高,普通的女孩子还真看不上眼。赵家之主没有办法,只好广招媒婆,大把撒网,以期待让自己儿子满意。 皂角村正好有个黄石村嫁过来的女人,她受不了赵家高酬劳的诱惑,心思落在了铃铛身上。虽然铃铛不能说话,但相貌出众啊,只要铃铛的父母同意,估计这门亲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在稍稍犹豫了片刻,铃铛的父母,也就是元尾的叔父婶娘,答应了这门亲事。毕竟,自家太穷了,铃铛还有两个哥哥正需要钱财娶妻生子,以一个人的幸福换取两个人的美满,他们认为很值。 铃铛是个聪明人,从媒婆天花乱坠的描述中猜到了自己的未来。独自伤心了很久,她还是悄悄带走了几个窝头,去两季山深处去找那个唯一与自己合得来的哥哥,元尾。 元尾不知道铃铛的痛苦,他兴奋的迎了上去。 “铃铛、铃铛,你知道最近几天我遇到了什么事吗?” 看着元尾天真烂漫的笑脸,铃铛的心情蓦然开朗起来,她大大的眼睛笑成了弯月牙,比划着双手鼓励堂兄讲下去。 “我会变戏法啊!我会变成山虎哦!” 铃铛笑着摇头表示不信,平日里,元尾为了逗她开心,也曾经躺在地上装成小狗小猫的胡乱爬动,铃铛认为这就是他所说的变戏法。 “我会变啊,我会变啊,那我现在就变,你不要害怕啊!” 铃铛笑着摇头。 “真的不要害怕啊!我变了!我变了!” 说着,元尾慢吞吞的向前一扑,像是要让铃铛看清楚自己的变身过程。 虽然元尾已经做了很好的铺垫和说明,铃铛还是被蓦然出现的山虎吓了一跳,她一手捂着嘴巴,差点跌坐在灌木丛中。 山虎起身变回元尾:“铃铛是我啊。” 又炫耀着反复变身几次,直到铃铛彻底接受了这种变身的事实。 黄石村是个小地方,铃铛从未见过这样的戏法。在她的认知里,山兽就算是山兽,人就是人,能在这两种形态之间相互变化的能力确实惊天动地,大概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能做到。 “你成仙了啊?”她比划着问。 “不是啊,这就是我这十几天发生的重要大事,早就想告诉你啦,我们先回木屋吧,我们边走边说。”元尾兴奋异常,他憋了好久,早就想跟铃铛打开话匣子。 “你再变身好不好?”铃铛比划着。 “好啊好啊。”元尾又变成了山虎。 在彻底确定这凶猛的山兽依然是自己的堂兄后,铃铛活泼了很多,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烦恼。她围着山虎转个不停,一会捏一下山虎的鼻子,一会摸一下闪亮的花纹皮毛,还调皮的去抓那长长的尾巴。 元尾被揉捏的又痒又酥,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铃铛,到我背上来,我驮着你走。” 黄石村的孩子从小和家畜打交道,铃铛家里有头老驴,小时候也曾调皮的骑在老驴身上。不过这骑老虎的滋味还没尝试过,她雀跃着,侧身坐在了山虎宽阔的后背。 背上传来妹妹的温暖,元尾小心的控制身体平衡。历经了十几天的尝试,他已经熟悉了四条腿奔跑的技巧,此时的铃铛甚至感觉不到骑驴时的晃动。 元尾越跑越快,他带着铃铛巡视了小木屋周围几十里的山林,向那些山兽朋友们隆重的介绍了自己的妹妹,他们甚至遇到了蛇娘,蛇娘眼里含着温柔,让忐忑的铃铛宽心不少。 最后他们来到木屋,元尾絮絮叨叨的描述了这十天以来他所经历的一切,说到了断云、说到了自己的困惑、也说到了自己的开心。 直到夕阳西下,铃铛恋恋不舍的站起身和元尾告别。 在元尾的坚持下,他再一次变成山虎驮着铃铛向山下走去。一路上,元尾感到了异常,越往回走,铃铛的情绪越是低落,好像是充满了不舍。 夕阳,将一人一虎的身影渲染成金色,在大山的丛林里慢慢的行走。 到了丛林尽头,铃铛跳下虎背。 “哥,我以后不能来了。”铃铛比划着。 “叔父和婶娘知道你是来找我所以不让你来了吗?”元尾非常沮丧。 “不是,是因为我…要嫁人了…。” “嫁人?嫁谁?”元尾愣愣的头脑一片混沌。 “说是皂角村一个快要死的人,爹娘定的。”铃铛低垂着头,一滴泪蛛滑下。 “不行,你才十一岁呢。我不同意。” 铃铛神色更加黯然,她明白,元尾同意或者不同意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摆了摆手,就想离去。 “铃铛,我、我去和叔父婶娘说。”已经变幻成原来模样的元尾热血沸腾,他忘了自己被人赶出家门的身份,坚定的紧拉铃铛,一瘸一拐回到黄石村。 暮色来临,已经是晚饭的时间,黄石村街道上少有人在。轻轻推开铃铛家陈旧的木门,已经冷静了很多的元尾诺诺的喊了一声:“叔!” 铃铛家其实早已闹翻了天,在定下她的婚事之后,那个原本存在意义不大的女孩已经成为家里的摇钱树,两个哥哥眼中的幸福生活已经触手可及。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她竟然不见了。要在以前,铃铛的离开或许没人理睬,可现在,仅仅离家不到半天的时间,已经让家人焦躁了起来。 “铃铛,一下午你都去哪里了?哎,这个孩子是谁?你为啥牵着铃铛的手?”铃铛的母亲,一个满脸菜色的女人冲了上来,将铃铛一把拉进怀里;至于四年不见的元尾,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婶娘…” “这不是瘸子吗?你还活着?你是不是住在山里?我说怎么村里人看到铃铛进了山,原来是找你去了!你给我滚!”铃铛的哥哥一把将元尾推出门外,元尾瘦小的身体在这个强壮农夫的推搡下,枯叶般的飘落在地上。 “还真是死瘸子,铃铛找谁不好,单单去找他玩。”另一个哥哥不甘示弱,也将一腔的怒火发泄在元尾身上。 在铃铛两个哥哥的拳脚之下,元尾只有紧紧的蜷缩成一团,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肤都有撕裂般的痛楚,他想喊,却喊不出口。嘴巴里、耳朵里、眼睛里、鼻孔里满是粘稠的血液流出。那泥地上片刻便洒满了零散的血迹。 元家的喧哗已经引起村里的注意,四邻五舍出来看热闹的已经在四周围了一个圈子,他们议论纷纷,大多惊讶于元尾的到来。 “行了,行了。别弄出人命。把他弄到村外就算了。”铃铛的父亲皱着眉头吩咐两个儿子。 元尾几乎陷入了昏迷,他像一只小鸡,被堂兄提着扔到了村口,这个强壮的农夫在离开之前甚至不忘狠狠的踢了一脚,然后一口唾沫吐在元尾的身上。 入夜很久,元尾僵硬的身体这才抽搐了一下,逐渐有了生机。 村口住着一户元家本家,老头算是元尾爷爷的堂兄弟,曾经对元尾算是和善。对于元尾被扔到村口,他已经趴在门缝看了很久。但是担心元尾此时已经没了性命,所以迟迟不敢出来帮忙。直到看见元尾苏醒过来,这才赶紧招呼了老婆子,将苦命的孩子扶进家里。 “小尾巴,是你吗?”老头颤抖着问。 “三爷爷,是我。”元尾努力的做出一个笑脸,只是这满是血迹的脸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狰狞无比。 “怎么下手这么狠啊。你这孩子也是,干嘛跑回来啊?不知道你叔不喜欢你啊?”老婆子埋怨着,但还是端来清水,给他清洗满脸的血迹。 “谢谢三爷爷三奶奶。铃铛说她要嫁人,我看她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喜欢。所以才来找叔父谈谈的。” “这样的婚事她怎么能够喜欢,铃铛这孩子只是哑,又不是傻。”老婆子絮絮叨叨。 “三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问铃铛,可她只是哭。” 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其中夹杂了对铃铛命运的叹息。 “明明知道这是个火坑,怎么还能让铃铛去跳呢?不行,我还得去找我叔说说。”元尾挣扎着站起身来。 “你这孩子不想活了啊?你再去你哥真能打死你!”老太太一巴掌拍在元尾头上。 “你去有什么用?你只是个小瘸子,还能把铃铛抢走啊?再说,我琢磨着,说不定铃铛福大命大,嫁过去后夫婿能好起来,要是那样的话对她也是一件好事。”老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给元尾清洗了伤口,两个老人又在他怀里揣了两个窝头,这才趁着夜色将他送出村外。他们不敢留元尾在家过夜,要是被铃铛的哥哥发现,估计又会凭空生出更多摩擦。 第6章 麻皮少年 元尾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山中的木屋,他如行尸走肉般颠簸在夜色里,耳朵里回音一音一遍遍传来三爷爷的话:“你去有什么用?你只是个小瘸子……。” 从懂事开始,这还是元尾受到的第一次打击。即使当年爷爷的离去,他感受到的也只是悲伤。而这次,却让他生出强烈的无力感。他想抗争,想说服铃铛一家,可是他却进不了那个农家小院。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元尾一遍遍问着自己,身上的疼痛加上疲劳让他一下子扑到在床,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 “元尾,元尾,你醒醒!”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呼唤不止。 元尾睁开涩涩的眼皮,目光扫过屋内,视线里满是茫然。 “元尾!你醒啦!”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稚嫩里透出丝丝沙哑,好像风儿吹过木屋时透过墙缝的一缕,空灵中带着自然,好听之极。 元尾循着声音,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十岁出头,瘦瘦的瓜子脸、细眉、大眼、俏嘴唇,五官极致的清秀。肤色是那种淡淡的褐色,可惜脸上密布铜钱大小的麻斑。 “喂,看傻了啊?没见过这么英俊的少年吗?”说着,麻皮少年伸出手指在元尾面前摇摆了几下。 “你,你是谁啊?”元尾揉了揉麻木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身来。 “我?我是来解救你的仙人啊?快快快,乖孩子先给我磕几个响头。”麻皮少年狡黠的眨着好看的大眼睛,向前挺了挺胸脯,摆出一种不可一世的面孔。 “解救我?解救我什么啊?”元尾将信将疑。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啊?跟本仙讲讲?说不定本仙能给你解决啦。”少年继续诱导。 “本仙?你的名字也叫本仙?难题…难题…可不是我正有个难题,仙人,你快去救救我铃铛妹妹吧,我叔父要把她嫁给一个快死的人,你去跟我叔父说说,这样做是不对的…我给你磕头了。”说着,元尾扑通跪倒在少年面前。 “呃…”少年明显被吓了一跳,好像没有料到元尾会真的跪倒在自己面前。 “算了算了,我不糊弄你了。我不是仙人,我是村口三爷爷的大女儿的小儿子啦。铃铛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姥爷让我来劝导你的。” “三爷爷大女儿的小儿子?那你家住的好远好远啊,我听说那个姑姑嫁到了南方很远很远的村子里。不过…不对啊,我记得以前姑姑回娘家我见过,她只生了六个女儿的…”元尾有些疑惑。 “我是我娘后来生的啦。” “可是我上次见姑姑是在四年前,你都十多岁了…”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我娘生不出儿子,捡的呢?” “捡的?啊,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要揭露你的身世。其实我也是捡的,跟我比你还是比较幸福的,至少有爹有娘…”看着少年恼羞的样子,元尾感觉到自己似乎揭露了人家的某些伤心往事,顿时有些愧疚,赶紧转头安慰。 少年松了口气,他郑重的介绍自己:“我叫木茴,今年十岁。” “我叫元尾,今年十二岁。那我就是你表哥。” “别啊,你就是我亲哥。反正我们都是捡的。哥、哥、哥。”木茴腆着脸腻腻歪歪的凑过来。 “嗯,那我们就是亲兄弟,弟弟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元尾拍了拍胸口。 “照顾我?”木茴鄙视的目光扫过元尾,“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弄明白吧。你知道铃铛嫁人这事怎么解决吗?” “怎么解决?我不知道,我只是个瘸子。”元尾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你如果不是个瘸子,凭着这仅次于我的英俊小脸蛋,然后自己把铃铛给娶了不就行了嘛。”木茴边说边轻佻的用一个手指挑起元尾下巴,细细的欣赏。 “可我就是个瘸子嘛!” “你傻啊,你是瘸子就治嘛,把你腿上的毛病治好不就行了!” “治不了,爷爷说我是天生的瘸子,我自己也清楚…”元尾神色更加暗淡。 “你爷爷说治不了就治不了?你知道吗?出了黄石村,有人口密集的镇,还有规模巨大的城,更有居住着皇帝老子的皇城。在那里,有很多很多医术高明的郎中,他们能够起死回生,长骨生肌。你腿上的这点小毛病,他们一根手指头就解决了。” “镇,城,皇城?起死回生,长骨生肌?木茴,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元尾眼睛里满是憧憬的星光。 “当然是真的。” “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黄石村南方有个皂角村,那里有很多很多富人。我以为那就是天的尽头。今天才知道还有更好的地方。可是那里的郎中愿意给我治腿吗?” “有我呢。”木茴拍着自己小小的胸膛保证。“对了,哥,你是不是会变成山虎啊?” “是啊,哎?你怎么知道?这事除了铃铛和我谁也不知道的!”元尾瞪起疑惑的眼睛。 “咳咳,那个,那个,昨天晚上其实我就在我姥爷家厢房,等你走了我又去找铃铛,铃铛把你们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啦,她还让我跟你说,只要你把腿治好了,她就不嫁别人,只嫁你!” “真的?铃铛这的真么说的?”元尾有些激动,他紧紧的抓住了木茴的手。 “当然是真的!”木茴显然很满意元尾的反应。 得到肯定的回答,元尾放心不少。同时他也暗自下定了决心,无论多远多难,他都要寻到一个高明的郎中,把自己的瘸腿治好,然后回来拯救铃铛于苦难之中。 “我爹我娘让我出去见见世面,所以我才想带你去找郎中的,要不然我们现在就走吧!”木茴极力撺掇,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但是想到离开,元尾又有些不舍。这苍茫的两季山是养育了他四年之久的地方,有无数他喜欢热爱的山兽、山石、草木,临走之前,他要叮嘱一番才能放心。 木茴闹着与他同去,于是元尾变成山虎,驮着木茴跑遍了他所熟悉的地域,告别了他所熟悉的一切。蛇娘知道他要远行,神态里很是不舍,不过她似乎对木茴有些畏惧,没有像以往那样亲吻元尾的脸颊。 在告别了一切,元尾驮着木茴离开两季山,第一次向南方奔去。 怕山虎的样子吓坏山民,他们绕开了村落,奔驰在苍茫田野。山虎矫健雄壮,像闪电一样越跑越快。 铃铛是元尾驮过的第一个人,木茴是第二个。可木茴完全没有铃铛的文静,他像骑马一样两腿紧紧夹住元尾的腰腹,两手到处乱抓,一会揪住元尾的耳朵,一会搂着脖子,还有一次竟然抓住尾巴使劲扯了一下,这让元尾非常不适。 “哇,前边有个湖啊,我们去游泳吧!这大夏天的跑了一身汗。”木茴坐的高看得远,被远处一片蓝色吸引。 “是我在跑好不好啊!”元尾在他身下不满的咆哮,不过对于戏水,他也有深切的向往。毕竟这几个时辰的奔跑让他汗流浃背。 看山跑死马,望湖跑死虎。那好像是近在咫尺的一片蓝,让元尾又跑了半个时辰。到了湖岸他没有停下,而是径直带着木茴跃入水中。 湖水的清凉带走了一切疲劳,两个少年在清澈的湖水里打打闹闹,留下串串笑声,即使是元尾,也暂时忘记了忧愁。 “喂,你脱衣服干嘛?”木茴看到元尾在水中将自己脱了个干干净净,好像有些紧张。 “衣服脏了,我洗洗。洗完晒到岸边石头上,那石头已经晒的烫人,等我们过会上岸,衣服也就干了。你也洗洗吧!”元尾游到岸边,把一块岸石当做搓衣板搓洗起来。他其实是个勤快的孩子,衣服即使破烂不堪,但总是干净到一尘不染。在他曾经住过的小木屋,也一直被打扫的清新整洁。 “我不洗,要不你给我洗洗?” “好啊,你扔过来。” 木茴犹豫了一下,还是脱掉上衣和长裤扔给元尾,自己只穿了个短短的裤衩泡在水里,他瘦小的扁平胸膛、后背,甚至四肢的皮肤都密布了铜钱大小的斑点,让人感到诡异。 “裤衩不洗吗?” “不洗,你们这些凡人才光着身子洗澡,我们仙人都是穿着裤衩洗。”木茴双手交叉抱着胸膛游到岸边看着元尾。 “仙人?你还敢糊弄我。”元尾瞪了他一眼。 可能是常年生长在深山老林,元尾的皮肤有种不同于常人的白。可是就在这白皙的肌肤上,有密密麻麻暗红色的伤痕,像无数蚯蚓一样蜿蜒在四肢、躯干,让人触目惊心。 木茴伸手去抚摸那伤痕:“哥,你这怎么那么多伤痕啊?怎么受的伤?” “我自己弄的。”元尾淡淡一笑:“我不是瘸嘛,那肯定是骨头的问题,所以我就割开肉看了看里面的骨头。” “看到了什么?” “这里多了块骨头。”元尾敲了敲那条瘸腿的膝盖。 “嗯,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一个能给你去掉这块骨头的郎中!” “所以我才跟你出来啊。”说着,元尾站起身,要将洗好的衣服晒在岸边的山石上,他赤luo的身体顿时一览无余。 “哥,你真没个羞臊!”木茴一脚将他踢到深水里,自己却向另一侧游去… 第7章 向着南方 半个时辰之后。 元尾和木茴擦干身上的水蛛,穿上干净的衣服,两人顿时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的燥热与疲乏。 “哥,一会我们去大路走,找个路人问问最近的镇子怎么走。” “等等,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是你也不认识路啊?还有还有,最近的镇子是什么意思?我们这次出来难道要随便找个镇子?”元尾虽然未曾见过世面,但他不傻,相反的是,他非常聪明。所以从木茴的言语里听出了些不妙的味道,他也越来越觉得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弟弟有些不靠谱。 “我怎么能不知道路呢?朝着南方径直走就对了,当初我就是这么来的。再说,我才十岁,不怎么记路,去问路总归保险一些。呵呵,哥你就别瞎担心,听我的没错。向南!向南!”对于质疑,木茴倒是毫不在意,回答的滴水不漏。 元尾还想问些他来时的细节,木茴却总以年轻记不住为由搪塞了过去。 此时已是中午,夏日骄阳恶狠狠的盯着凡间的一切,大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路两边密林里传出夏蝉的聒噪。 两人都有些丧气,元尾依然变幻成山虎,继续驮着木茴向着南方前行。 “进树林!进树林!”木茴突然抓住元尾的耳朵向路边拉扯,就像农夫驱赶拉车的牛马。 “干什么啊,一惊一乍的。”元尾摇头摆脱了耳朵上的魔爪,没有听木茴的指示。 “你个笨虎,前面有杀人掠货的劫匪,你不想活了啊?”木茴有些气急败坏。 “真的?”元尾吓得不轻,他一个虎跃窜入树林,没成想枯叶里藏着一条粗壮的树根,将他绊了个嘴啃泥,连带着背上的木茴结结实实甩倒在灌木丛里。 “你个死虎、笨虎、傻虎,你想摔死我啊。这要是在当年…当年…哎呀、哎呀摔死我了!”这一跤摔的够狠,木茴呼天抢地的在灌木丛里爬不起身。 可是,四周依然只有蝉鸣,元尾伸长了耳朵,听不到任何人畜的声响,他疑惑的问木茴:“哪里有打架的?我怎么听不到?”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过来驮着我慢慢向前走!” 两人低伏着身体,在灌木的遮掩下又向前行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元尾这才听到叮叮当当打铁一样的声音。他转身想逃,却在木茴的坚持下又向前匍匐了半里地,打斗的双方已经看的清楚。 打斗应该持续了很久,地上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看样子像是过路的商队遭遇了劫匪,可悲的是双方势均力敌,所以死了大部分,留下依然拼斗着的只有两个差不多年龄、差不多身材的中年汉子。两人都是狠角色,一把寒铁刀,一把开山斧,你一刀我一斧有来有往,招式上没有什么赏心悦目神秘莫测,有的只是力量及速度上的碰撞,像极了两季山中拼命的山兽。 木茴有些意兴阑珊,招呼了元尾就想离开:“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些笨人。” 打斗的两人却在此刻分出了高低,用刀的耍了个花招骗过斧头,一刀砍掉了对方半个脑袋。而他自己也累脱了力,噗通跌落在尘土中。 “救我!救我!”微弱的呼救声从那人口中传出,他胜了,却也危在旦夕。 呼救声像是有神秘的吸引力,吸引着元尾不由自主的向他走去。 “你要干啥?”木茴一把拉住元尾的尾巴。 “我去救他。” “为什么?” “我是个郎中啊,哪有见死不救的?” “狗屁郎中!你不就是给猴子山狼接过骨头?谁承认你是郎中来着?” “爷爷曾经说过,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 “你…你…好好好,你去救人好不好先变成人形啊?” 木茴扛不住元尾的坚持,两个人还是来到了那人身边,看他的衣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这人情况很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百处,其中最致命的还是左腿的砍伤,整条左腿在膝盖以上几乎全部断掉,只留了层薄薄的皮肉粘连在一起,鲜血狂涌,如果得不到治疗,不用多长时间就会血尽而亡。 “救我…”那人恍惚间看到元尾两人的身影,眼睛里有了丝丝希望。 “我会尽力救活你…忍住痛…”元尾从小腿部残疾,看着那人腿上的伤,勾引起自己的伤心事,更加坚定的要给他疗伤。 鲜血、残肢对于元尾来说毫不陌生,在两季山的山兽身上、在自己身上,他都有亲身体验。他小心的扶正断肢,在碎肉里挑出血管,树刺当针,树皮做线,将断开的血管重新缝合到一起,然后是筋骨。那腿骨被重斧砍断,又有了些碎裂的迹象。元尾将骨头周围的血肉剖开,找了坚硬的藤条将其对正夹紧,然后层层缠上树皮。 “这位大哥,为了保住你的腿,这些藤条只能暂时埋在肉里。等你腿骨重新长成一体,你再找人剖开皮肉将它们取出来吧。”元尾嘴里解释,手中毫不停滞,他将碎肉理顺、缝合,然后层层包在断骨上。 那伤者特别骁勇,他忍着钻心的剧痛,硬是没有呻yin一声,当然也无法出言答应,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炷香的时间里,元尾不仅仅缝合了血管、筋肉、还缝合了撕裂的皮肤。在中年汉子大腿皮肤上缝合了最后一针,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大功告成!回家服用几副消炎利尿的草药,几个月后依然是条好腿!” 那人当然感激不尽,木茴也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彻底被元尾医术震惊。不过好像想起什么,他拉着元尾快速离去,不让他有丝毫骄傲的机会。 “干嘛急着走啊?我还没叮嘱他以后的禁忌呢,比如不能吃生冷酸辣…”元尾不满。 “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再说我担心他的对头会回来杀他,那样会殃及我们。所以啊,我们还是离开为妙。” 两人几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要是真的遇到穷凶极恶之徒,大概也只能任人宰割。元尾也明白这个事实,所以嘟囔了几句,还是顺从的跟着木茴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去找那最近的镇子。 “哥,你的医术不错啊,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木茴侧身坐在虎背,手里摇着一片大大的树叶,逍遥的像个小娘子。 “那是,我其实是个天才。”山虎伸着舌头,热的像条癞皮狗。 “天才还治不了自己的腿?”木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元尾无言。 “等我们去镇子里找到绝顶医术高手,一定会治好你的腿。不过,凭着你的医术,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医馆找个活干,赚点银子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拿来!”木茴安慰了元尾,又无限憧憬起他们的未来。 “木茴,刚才你怎么那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他们在厮杀?我一点都没听到!”元尾突然问。 “我小嘛,耳朵当然比你好用。不过你也不要太自卑,等我们相处久了,你会慢慢发现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我不仅耳朵好用、眼睛好用、鼻子好用、脑子好用,就连手脚都比你好用!” “是啊,那你下来驮我嘛!”山虎突然抖动身体,就像抖动跳蚤一样想把木茴赶下自己的身体。 “你好意思说,你这么大块!天生就是驮我的命!”木茴尖叫着,手脚并用像膏药一样紧紧贴在山虎后背,让元尾目的落了空。 “刚才那个大哥真的强壮,给他接骨硬是没哼一声!”元尾转移了话题。 “虽然没哼,但疼的快昏过去了。我有一些麻槐的刺针,扎在身上麻麻的,没有一点痛觉。不过我不喜欢那人,所以没拿出来。”木茴洋洋得意。 “麻槐?那是什么?是树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不是在吹牛?”如果真的像木茴所说,这种麻槐还真是一种宝贝,但元尾此时已经不怎么信任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木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几根细长的木质针刺,顺手就要插入山虎的屁股上。 “哎呀,你真是皮糙肉厚啊,针刺都断了!”木茴举着折断的针刺苦笑不得:“哥,你说你变成山虎时哪里最柔软啊?” “大概肚皮吧,哎呀,你要干什么?麻、麻、麻…麻了…”元尾随口应答,又瞬间警觉。但依然眼睁睁的看着木茴将长长的针刺插入自己肚皮,肚皮立刻失去了知觉,那麻酥又从肚皮四下蔓延,连带着四条腿都失去了活力,整个身体扑通一声卧倒在草地上。 木茴早就有所准备,一个翻身鱼跃漂亮的停落在元尾身旁:“我说的没错吧,现在要将你开膛破肚你都不会觉得一丝疼痛。” “没错没错,你说的对。好弟弟,赶紧给我解药啊。”麻酥依然有蔓延的趋势,元尾觉得眼皮发涩,趁着头脑清醒的片刻赶紧告饶。 “额…目前…我没带解药。” “那怎么办?我要睡了…要睡了…” “没关系,半个时辰后麻劲自动消失…额…既然你都睡了,我也枕着你眯一会吧,好困啊!” 于是,一人一虎相拥进入梦乡。 第8章 鱼王埠 又经过近一个月的风餐露宿,元尾他们终于来到一个叫做鱼王埠的镇子。 鱼王埠,天启帝国北疆的一个巨镇。 这一路之上,元尾跟着木茴明白了很多东西。比如世上叫做钱的除了铜板还有银子、金子,而要想买些吃的、穿的,必须要有这其中之一。但是、但是,自己和木茴身上,竟然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这要是一个成年人,远行前必定要去考虑盘缠、食宿等这些基本问题,但对于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竟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远行。 好在两人不是怎么娇生惯养的主,好在元尾可以变幻成山虎,野兔啊山鸡啊什么的顺手就可以捉来。而且盛夏的农田,随处可见瓜果桃李,木茴偷了个不亦乐乎。总之,这看似不靠谱的远行不仅没有缺吃少穿,元尾甚至要比以前胖了一点点、高了一点点。 “鱼王埠!这就是我说的那个镇子!”在详细的询问了几个路人后,木茴言之凿凿的宣布。 “明明是别人告诉你的好不好啊!我觉得你之前根本就没来过这里,或者你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地方!”眼睁睁的看着木茴撒谎,元尾毫不留情的予以揭穿。历经近一个月的相处,两人相互了解了不少。在元尾的认知里,木茴就是个爱吹牛,装老成,不靠谱的熊孩子。但这并不妨碍两人感情加深,亲密无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亲成一团。 “我真的知道这个镇子,只是以前忘记了,毕竟我太小了,才十岁嘛!我知道镇子里有个很厉害的郎中姓赵,有个很壮的铁匠姓钱,有个很漂亮的裁缝叫孙姑娘…”木茴伶牙俐齿滔滔不绝,让元尾找不到反驳的机会。 “元尾,到了鱼王镇千万不要再变成山虎的模样,虽然你跑的快,虽然你头硬,但是那些修炼了武功的凡人依然能够将你擒下,说不定会扒了你的皮毛,说不定会把你关在笼子…那样的话,我就失去了一个绝好的坐骑…” 被木茴当做了坐骑,这让元尾恼怒,却也把这警告放在了心里。 鱼王埠规模不大,坐北朝南面向一条大河,银黛河。由于地处平整的平原地带,所以街道建筑正南正北分布的很有调理,同所有的城镇一样,中心区是达官贵人的府邸,四周则是穷人的棚户。 不管鱼王埠有没有姓赵的郎中、姓钱的铁匠以及姓孙的裁缝,反正这个镇子的名字来自于临河而建的一个巨大船埠。 靠水吃水,静静流淌着的银黛河是这一带最为便利的交通要道,河面上航船日夜川流不息。这给鱼王埠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润,这也是这个巨镇之所以兴盛的根本所在。 行走在鱼王埠的大街小巷,元尾明显感到自己的眼睛看不过来,太多太多新奇的东西是他从未见过的。 “乡巴佬进城!”木茴嘲笑着。 “对啊,我就是乡巴佬,也确实第一次进城。” 对于元尾的坦诚,木茴无法反驳,只好悻悻的拉住路人,去打听所谓的赵姓郎中。 “镇子里没有姓赵的郎中啊。”被木茴拉住的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她认真的听了木茴的描述,一口予以否定。 “老妈妈是不是记错了啊,这么大的一个镇子,难道没有个赵郎中?” “小娃娃第一次来这里吧?我们镇子虽然大,却只有一家医馆,馆主郎中姓李,医馆里所有郎中都是他的子侄徒弟,都姓李!”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能记错了。”木茴挠着脑袋斜眼去瞅元尾,发现对方正笑眯眯的等着自己。不由得脸皮一红,赶紧去问那医馆的所在。 李氏回春堂。 李氏回春堂,一个名声在外的大型医馆,不仅仅在鱼王埠享有盛名,就是远在几百里外的医患病人都有慕名而来的。堂主李雾,医术高明,据说救活了不少达官贵人,并且藉此成为镇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即使提前了解了回春堂的辉煌,但是到了现场,元尾两人还是被其庞大的规模所震惊。在镇子偏中央的位置,方圆近五里的一片建筑竟然都是回春堂的铺子。李雾不仅医术高明,在对回春堂的掌控上也很有见解,他根据世上常见疾病将整个回春堂分成多个分堂,什么正骨堂、明目堂、生肌堂、驱瘟堂、正听堂、生发堂等等,各分堂都有独自门面店铺,以总堂为中心辐射分布在四周,分堂堂主都是李雾的儿子或者得意心腹弟子,因此虽然规模洪浩,人员繁多,最终还是牢牢掌控在他一个人手中。 “好多堂啊,按照你的情况,我们应该去正骨堂。哥,你很快就可以正常行走啦。”欢呼一声,木茴拉着元尾向前冲去。 元尾早已激动到浑身颤抖。他知道木茴是误打误撞的将自己带到鱼王埠,好在老天对自己还不算怎么苛刻,在这里竟然真的有个医术高明的郎中,说不定不久之后,自己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到黄石村,从水火中将铃铛救出,然后…自己娶了她! 正骨堂门前热闹非凡,排队等候的、看热闹的、卖零食的混杂在一起,一片喧嚣里有几个李家子弟在维持秩序。 “哎哎哎,你们两个小叫花子滚远点!正骨堂前凑什么热闹啊。”一个满脸疙瘩的年轻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元尾和木茴,嘴里嚷嚷着就过来赶人。 木茴正要张嘴开骂,却发现他身穿浅灰色长袍,左胸前黑色丝线绣了个“李”字,知道他是正骨堂中的李家人,于是瞬间换了副嘴脸:“这位大哥,我们不是叫花子,我们是来看病的,给我哥治腿来的。” “看病?给这个小瘸子治腿?”年轻人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两人问。 “是啊,是啊。” “你们有银子吗?” “银子?没有…” “哈哈哈”周围看热闹的一片哄笑,不错,没钱就来看病,本来就是个笑话。 年轻人抹着笑出的眼泪每人踢了一脚:“赶紧滚,捣乱呢是吧?” 木茴还想说些什么,身边看热闹的也有热心肠,赶紧拦住他劝解:“快走吧,你们没钱谁给你治病啊,要不是看你们还是孩子,这正骨堂早就让人把你们打出去了。快走吧,快走吧。” 一路之上,元尾已经逐渐了解了银子的重要性。此刻看到李家子弟因为银子对自己求医的漠然,还是有些心凉。刚才所有的兴奋激动,如同一团火焰遭遇了当头一盆冷水,瞬间熄灭。 木茴还想跟人理论,那个疙瘩年轻人却招呼了几个穿同样长袍的伙计,一脸冷酷围上来:“两个小崽子诚心捣乱是吧,那么爷爷成全你们。给我打!” 七八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对付两个瘦弱的孩子,那场面只能形容为残忍。十多只脚轮流踢在他们身上,元尾把木茴搂在怀里蜷缩成一团,咬牙忍受。 这一场景像是司空见惯,无论是候诊的病人还是围观的百姓,都没人出面干预,他们笑吟吟的欣赏着,直到伙计们累了,这才各自散去。 即使木茴心有不甘,最终还是被元尾拉着逃离了现场,毕竟那脚踢在身上,是真真正正的疼啊。 一处无人居住的古宅墙角。 元尾擦去木茴脸上的血污,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木茴,是我连累了你。为了给我治腿,让你受苦了。” 木茴其实受伤并不严重,毕竟在挨打时是元尾紧紧护住了他。 “想不到我堂堂木茴沦落到这种地步,几个小小的伙计都敢打我,气死我了。等到我长大那天我一定让他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哥,我一定找人给你治好这条腿,你就放心吧。”木茴心里十分不甘,捶胸顿足的朝天怒吼。 “好了好了,我放心。”元尾安慰道。 “我们现在只是缺银子而已。这种俗物,之前确实没有放在眼里,那么我们现在就去赚银子,然后用银子砸死他们,让那个狗屁李雾给你跪着治腿!哼哼!”木茴分析道。 “可是,银子真的那么好赚?”元尾心里嘀咕着,却也不好说出来。他知道这次木茴被人打击的厉害,说话有些歇斯底里。 果然,此刻的木茴言语已经有些混乱:“从我出生,还没有人敢这样侮辱我,他们死定了…他们会很惨的…我都被他们揍懵了…刚才怎么没有想到用刺针去刺他们呢?老糊涂了!后悔啊…” 第9章 叫花子 对于谋生的经验,元尾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因为走出大山之前,他都是挖野菜、猎野味、偶尔靠着铃铛接济为生。 而木茴,过去的一个月里他曾经无数次的标榜自己历经人生磨难,领略世间百态,至于谋生,毫无困难可言。可是,两人蹲在墙角商量了很久,却无法找到一个确切赚银子的门路,最终决定还是出去走走碰运气。 两人找到一家生意不错的包子铺,老板看起来也算和善。木茴信心满满的上去自我推荐:“大叔,你这包子铺需不需要伙计啊?我们两个很能干的。” “不需要,你们一个瘸,一个丑,雇了你们谁还来买包子?走吧走吧。” “什么?!他瘸是事实,可是我丑吗?大叔你是不是瞎了啊?!”木茴勃然大怒。 “嗨,你这小崽子,满脸*子还不算丑啊?滚滚滚。” 木茴好像非常在意别人的评价,自从被包子铺老板斥为丑人后彻底消沉了一阵,他躲在墙角,一遍遍的问:“我真的丑吗?以前别人都说我漂亮,我不高兴,可现在有人说我丑,我怎么感到这样的伤心?哥,我丑吗?” “额,其实,一个人外貌的美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美…” “滚,我就想知道,我真的丑吗?” “你的五官很精致啊,说话声音也好听…” “滚,你就说我丑不丑。你再不说我就用刺针刺你啦!” “有点丑啊,你的麻子有些多…哎呀,不要刺我,麻了、麻了、完了完了,我要睡了…” 半个时辰后,元尾悠悠醒来。 “哥,我重新问你,我丑吗?” “不丑不丑,你很英俊的。那个包子铺老板瞎了眼,又老,所以我们原谅他吧。” “哥,你说真话的样子好可爱,我太喜欢你了。” “可是,我们还要赚银子。赶紧出去找活干吧!” 后来,两人又找到多家不同的店铺,可惜无一例外的遭到了拒绝。平心而论,元尾和木茴身材瘦弱,像两个没长开的孩子,而且衣衫褴褛,确实不讨人喜欢,找不到收留他们的人也在情理之中。元尾从小身世坎坷,对于这点还是看得开,木茴则不然,每次被人拒绝都像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呼天抢地,骂声不绝。 如此几天,两人一路之上积攒的兔子腿、野鸡翅、野山果已经吃的七七八八。即使骄傲如木茴,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这个巨镇。 又是一个一无所获的一天,木茴拽着元尾的衣角,在夕阳的余光里,在周围人们的白眼里,垂头丧气的向着那个古宅墙角走去。两个人的背影,说不出地萧瑟和落寞。 “来了来了…”还没等两人回到赖以度夜的墙角,一阵喧闹从那里传来。元尾定睛一看,竟然是七八个叫花子攻占了自己的寄身地。 “人间无情啊,就连叫花子都敢来欺负我,疯了、疯了,我要疯了,我刺死你们…”木茴早已濒临崩溃的状态,他原本蔫蔫的跟在元尾身后,言语间,手持两只麻槐刺针就想冲过去拼命。 元尾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对方七八个人,其中有几个看着身强力壮。这样冲上去,明白着吃亏。 “你这个小娃娃,我们哪里欺负你?我们这是来送你们一场造化!”叫花子当中看着最为年老的那个白胡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造化?”元尾和木茴都有些莫名其妙。 白胡子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叫花子从怀里掏出两个白面馒头,随手递给两人。那馒头松松软软,好像刚出锅不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我观察你们好几天了,一直没吃过饱饭吧?吃吧!”花白胡子很大方。 元尾迟疑了一下,最终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大口大口吞咽起来。木茴则秀气了很多,他将馒头外面的那层面条一点点撕下,递给元尾,反复检查了几遍,这才小口小口的吃下去。对于他们这样年纪的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一个馒头当然不够。花白胡子也不吝啬,又接连让人递过来七八个。 “咯!”元尾抚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不错,这是他有生以来吃的最饱的一次。 “都吃饱了吧?那我们聊聊?”花白胡子始终笑眯眯的。 “好啊,聊什么?”木茴大大咧咧的坐下来。 “加入我们吧!从此有吃有穿有地方住!”花白胡子的话充满沧桑的诱惑。 “什么?你让我们当叫花子?你瞎了眼啊,像我这样亭亭玉立、玉树临风的富贵公子,你让我去当叫花子?”木茴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嗖的从地上弹跳起来。 “哈哈哈。有你这样的富贵公子!”叫花子们毫不留情的哄堂大笑。 元尾则显得冷静了很多,毕竟吃了人家好几个馒头,好话还是要说的:“这位爷爷,谢谢你的好意,谢谢你的馒头。不过我们真不是叫花子,我们是来这里求医的。所以我们是想找个活干,赚些银子,然后找李郎中把我这条瘸腿治好,然后我们就回家啦。” 白胡子摆摆手,不让其他人继续嬉笑:“我观察你们好几天了,这个镇子虽大,又有谁愿意雇佣你们呢?再说,做叫花子一样赚银子啊。你跟上我们三年五年,保证赚足银子去治病。” “三年五年?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啊。我们还要尽快回家。”想着铃铛的处境,元尾内心像是被油煎一样。 “说你小娃娃没见过世面吧你可能还不高兴。找李郎中看病怎么也要几十辆银子。这么多的银子你做小伙计十年也赚不到!也就是当叫花子,赚银子才会更快一些!”花白胡子苦口婆心的劝着。 “老爷爷你说的都是真的?”元尾有些心动。对于职业、身份、面子这样高深的东西,他还没有深刻的认识,如果当叫花子能够赚到银子,能够有吃有穿有地方睡,那为什么不去呢? “哥,你要去当叫花子就别说认识我。”木茴尖叫。 花白胡子不理木茴的阻挠,转而认真的给元尾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原来,花白胡子叫白鲟,是鱼王埠东片叫花子的头,手下有几百个兄弟,每天就是沿街乞讨,遇到人家举办红事白事,也跟随着叫好或者哭上两嗓子。虽然被人们所不齿,日子还算过的滋润,吃穿肯定缺不了,镇子上也有几处荒废的古宅,被他们占领成了自己的寓所,等到遇上红事白事,人家也会随手赏些碎银。如果混上叫花子群里的小头目,甚至不用自己出面就能整天吃香喝辣,逍遥无比。 白鲟人长的仙风道骨、满头白发、红光满面、圆圆鼓鼓的眼睛、高耸鼻梁,一把山羊胡子。如果不是满身的破烂衣服,去私塾里一站,一定会被误认为学识渊博的教书先生。他声音浑厚沙哑,透漏出岁月的味道,有着极强的诱惑力。 “白爷爷,如果我加入你们当叫花子,你能保证我赚到银子吗?我真的需要银子治病。”元尾有些心动。 “当然能赚银子,你要加入我们,你将成为我的关门弟子,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让你成为一个成功的叫花子!”白鲟信誓旦旦的保证。 “元尾!我再也不理你了!”木茴有些气急败坏。 “木茴,我不会让你当叫花子。等我要到好吃的,好穿的,我会第一时间送过来。我不想让你跟着我挨饿…”元尾捏了捏他的小脸,爱惜的安慰。 “你…你铁了心把我自己扔在这里?好吧好吧,我的人生本来就是这么荒唐,当叫花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白老头,我也加入。不过我才不稀罕当你徒弟。” 看着木茴要追随自己,元尾当然高兴。 不过这一切好像都在预料之中,白鲟一直都是波澜不惊。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将军,最终领着元尾木茴在内的几个人大摇大摆离去。 后来,木茴曾经追问白鲟,为什么要亲自劝说自己,白鲟的回答让他又郁闷了很久:“你们两个天生就是叫花子的命,一个丑、一个瘸,还自带了打狗棒,不当叫花子绝对是天地的损失。” 不管怎样,两人还是在鱼王埠留了下来。 特别是元尾,在白鲟的教导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明白了人情世故,学会了察言观色,掌握了二胡、琵琶、竹板的使用,甚至还能识文辨字。这一段生活,很大程度上塑造了元尾的个性。总之,经过几个月的洗礼,他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叫花子。 白鲟不愧是拥有“声望和地位”的人,轻而易举的成为了元尾的第一任生命导师,在他看似无意其实有意的卖弄下,元尾佩服的五体投地。在元尾眼里,师父白鲟是个知识宝库,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竟然还知道男女之间的那些“琐事”,他时常感慨,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而又正确。 第10章 开业大吉 一所荒废很久的古宅内,元尾睡的正香。 “元尾,起床了。你带几个兄弟趁早去刘家那里等着,今天人多,肯定能要到很多赏钱。”白鲟用打狗棍戳了戳元尾。 元尾睁开朦胧睡眼,屋外一片漆黑。土炕上木茴趴在自己身上睡的正香,初秋的凌晨,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凉意。木茴嫌弃土炕的坚硬的冰冷,缠着与他同睡,好在兄弟两人情真意深,又都是爱干净的人,睡在一起也算和睦。 “师父,天还没亮呢。”元尾嘟囔。 “懒虫,刘家布庄分店开业是个大事,全镇叫花子都盯着。特别是西片那群王八蛋,早就虎视眈眈。去晚了还会有你们的好处?!”白鲟胡子一翘一翘看起来很生气。 “好吧好吧,我们走。” 看着元尾开始起床,白鲟倒是一转身回到自己房间继续蒙头大睡。元尾无言,只好叫醒了木茴还有其他几个叫花子,摸黑奔向刘家。 元尾带领的大多是年轻人,因为表现出色又加上是白鲟的徒弟,元尾俨然成了他们的小头目。 “刘家真的有钱有势啊,光布店就开了几十家,附近几百里都被他们给垄断啦。” “是啊是啊,刘家小小姐好漂亮啊,每次见了我都会碰碰心跳,要是娶了她,这辈子不用愁了。” “据说那个刘小姐练过武,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名师学艺,是个刺玫瑰呢。不过,这样的玫瑰不管多扎手,我都喜欢采。” “我们都是叫花子啊,癞蛤蟆和天鹅的差别,你就不要做白日梦了。” “天好凉了,白爷他们在被窝里做春梦,我们这几个命苦啊。” 十几个人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匆匆的脚步里穿插着他们低声的讨论或不满。而此前的活跃分子木茴这次没有开口,他双手紧紧箍住元尾的一条胳膊,头靠在他的肩头,虽然还是被拖带着一起行走,人却依然沉浸在梦乡。 刘家布庄分店位于镇子偏南的位置,毗邻码头。为了此次开业,刘家显然花费了不少心思,早在几天之前已经做了详细的准备,比如门面的装饰、街道的清扫,还在门店对面搭起一个气派的戏台。 元尾一行动身确实比较早,等他们来到布庄分店,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那活动的正主,布庄分店里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哎呀,我们来早了嘛!白爷真是的,这么早就把我们赶过来。” “是啊,这里也没人施舍打赏我们啊。” 听了兄弟们的抱怨,元尾也有些气恼,但又不好带头质疑师父的决定。只得招呼大家在门口不远找了个干净避风的墙角,眼巴巴的等着天明。 没过多久,西面的大道传来杂乱的脚步。似乎验证了白鲟的担心,那正是西片的叫花子。双方似乎心有灵犀,来的也是十几个年轻人。看到元尾他们,对方领头的有些惊讶。 在鱼王埠,所有的叫花子分为东西两片。东片,也就是元尾木茴所在的这片以白鲟为首,西片的首领则是一个叫做乌年的人。据说白鲟乌年曾经是好朋友,多年前一起来鱼王埠闯荡,携手统治了整个镇上的叫花子界。后来因为意见不合,所以分裂为东西两片,从此不相往来。 上层之间的矛盾直接影响了叫花子们的情绪,东西两片的叫花子素来敌对,不管干什么都想要争个高下。这次刘家布庄分店开业,是叫花子讨赏的好机会,也是他们互相比试互相打压的舞台。 西片的小头目叫乌竹,是个四肢健全身体强壮的年轻人,这样优秀的身体条件沦落为叫花子,如果不是他懒或者傻,那只能归结为当世求生之难。 乌竹一行也是起了个大早,原本以为第一的位置非自己莫属,当他看到元尾,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喂,小瘸子,过来单挑啊。” 所谓单挑,就是两个人比着说些讨喜的话,耍点活宝。考验的是叫花子随机应变的能力,这在叫花子之间最为常见。比如看一个人不顺眼,就要约对方单挑。 “单挑个屁啊,白老头和乌老头都不在,挑给谁看?别瞎吵吵,都睡会吧。”木茴从睡梦中被惊醒,他嘟囔了一句,重新进入梦乡。 看着元尾这边的人都没有其他表示,乌竹有些无趣,想想木茴说的在理,于是也找了个自认为更好的位置席地盘腿坐了下来。 秋风里,那阳光来的格外晚。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一向极具领导精神和责任感的元尾都要沉沉入梦之际,布庄分店的大门吱扭一声打开,几个伙计鱼贯而出,看到门外两伙席地而坐的叫花子,他们并没怎么惊奇,只是揉着惺忪梦眼,低头干活。 开业的盛典要在太阳初升之时举行,寓意生意越来越红火,这早已成了鱼王埠的习俗。赶在日出之前把一切准备妥当,要干的工作还是比较繁琐。几个伙计忙着在门面上贴对联、挂灯笼;还有几个伙计在门面外搭起几个简易的货架,在上面挂了几匹样品布料。 叫花子们活跃起来,乌竹一行抢着帮忙贴对联,被伙计们嫌弃太脏。元尾则有更多自知之明,他带人抢着要过扫帚,一边洒水一边扫地干的很欢,只有木茴叉腰站在一边,置身事外像是布庄的东家。 人越来越多,大多是周围闲散的居民,贪图店家开业之后送些针头线脑。还有一些小商小贩,高举着零食玩具,逗弄人群里的孩子。 元尾带人穿梭在人群,叔父婶娘大爷大妈叫的亲切,偶尔也能从阔绰的看客那里得到几个铜板。 翘首期待中,布店里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他抱拳团团礼了一下:“各位各位,多谢各位父老乡亲赏脸厚爱,一会我们分店就要开业了。我们家老爷今天特地邀请了县城马师爷、镇上里长朱大人、盛世粮仓的赵掌柜、回春堂的李神医、聚仙酒廊的陈掌柜等贵客共贺开业大喜。各位贵客出来后,还拜托大伙多叫两声好,咱们一起热闹热闹。我们掌柜的还请了刘家戏班给大家伙唱些小曲助兴,盛典结束后大家可以去聚仙酒楼吃饭,陈掌柜说了,今天酒钱一律八折优惠!” 管家话音刚落,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喝彩,那气氛一下热闹起来。 “这刘家真是有钱有势啊,连县城的官员都请来了!” “李神医平日里深居简出,今天竟然也来了,这刘掌柜面子不小哇!” “今天能免费看戏,还能去吃便宜的酒菜,好日子!好日子!” 元尾听到回春堂的李郎中将会露面,心里还是小小激动了一下。不过捏了捏怀里不超过五两的碎银,随即暗叹一声,不由的生出一丝紧迫感。他瘸着一条腿,更加殷勤的穿梭在人群,以求更多的好运。 “各位叔父大爷、大婶大娘,趁着各位大人还没到,趁着开业盛典还没开始,趁着戏班还没表演,我们哥几个抛砖引玉,给大伙表演几个绝活!”乌竹大嗓门压过众人的喧嚣,他抱拳向四周团团稽首。 “好好好!”叫好声此起彼伏。东片叫花子们有些懊恼,好像被西片占了便宜,他们不约而同去寻找元尾商量对策。 元尾也有些意料之外,不过转而释然,他召集了同伙低声耳语一番,然后静静等待乌竹等人表演的结束。 乌竹表演了一个变戏法。他源源不断的从一顶破帽子里掏出些破碗、铜锣、腰鼓等叫花子要饭的工具,最夸张的是竟然掏出一条长长的打狗棒。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喝彩,乌竹的同伴趁机捧了破帽子四处乞讨,一时之间得到了不少铜板。 元尾看着乌竹停下,立即占领了他的位置:“各位各位,乌大哥说得对。抛砖引玉嘛,刚才他们的砖已经抛过,现在轮到我们的玉了。我们小兄弟几个来一段竹板,预祝刘家布庄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当下不由分说,打着竹板抑扬顿挫的唱了起来: “你不要说秋天凉,其实庄稼收满仓。 不要羡慕春光美,金秋富丽又堂皇。 今日有吉时,刘家开布庄。 天地降瑞旨,说是定兴旺。 财源茂盛东西南北滚滚来,达三江。 生意兴隆春夏秋冬天天忙,通四海。 …” 元尾声情并茂,竹板清脆响亮。每每唱完一句,木茴都会指挥其他小叫花子合音后三个字,就像一场大合唱,虽然尽是恭维刘家的客气话,周围人群听了还是感到心旷神怡,叫好声不绝于耳。 乌竹鼻子都快气歪,自己辛辛苦苦吸引了人们的注意,最终却是为元尾做了嫁衣。特别是元尾故意引用那句“抛砖引玉”,借机抬高自己,让乌竹气到吐血。 乌竹心里不服,还想在众人面前扳回一局,可是刘家布店已经鱼贯而出几个大人物,领头的是刘家管家,然后是刘家小姐,然后才是刘家掌柜、县城师爷等人。他们显然在店内已经听到了元尾的竹板谣,看向他的目光里有些赞许的味道。特别是刘家小姐,她指着元尾脆生生的说:“小瘸子唱的不错!赏你的!”随即将一块碎银扔向元尾。 第11章 香香刘小姐 碎银到手,凉凉的、沉甸甸的感觉从手掌传来。这块碎银,比元尾怀里所有碎银的总数还要重,他估摸着不会少于五两。 刘家大人物的出场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本观众们腾出来为叫花子表演的空地呼啦一下又被人群挤满,元尾等人自然也被淹没在其中。 抑制不住砰砰心跳,元尾刚想把那碎银放入怀里,却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头,回头看时,却是白鲟。他笑眯眯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赶来多久:“好小子,干的不错,把银子交给为师吧,为师给你存着。” 这样的情形在之前的几个月里不知道已经发生过多少次,只要元尾讨到银子,白鲟总会适时出现缴收,当然也会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奖赏,这次也是如此。 不管元尾心中多么不舍,但总不会去违背师父。白鲟银子到手,立刻眉开眼笑,他将银子放在鼻子下面狠狠的吸了一口,表现出一种无比猥琐的陶醉:“香、真香!刘家小姐真香啊。” 元尾未曾感觉。这刘家小姐赏赐的银子除了重,还有就是一股子胭脂香粉的味道。也不知道这小姐涂抹了几斤香粉,轻轻一抓就在银子上留下味道。再从人缝里看到她白皙的精致娇容,元尾开始怀疑那是胭脂香粉涂抹堆砌的结果。 元尾下意识的把手放到鼻子底下,果然一股浓重的香味,那香味让他有些沸腾。 “我呸,香什么香!难闻死了!我只觉得刺鼻!洗掉,元尾你赶紧去洗掉!”木茴嚷着,抓了元尾就想离开,看方向,大概是要用滔滔银黛河的河水去冲刷元尾的双手。 “瞎胡闹,都给我在这里等着。一会刘家肯定还要赏钱,你两个走了,你们的那份赏钱不是白丢了?”白鲟面色一沉,像是能挤出水来的乌云。 木茴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他抓了元尾的手,使劲在自己衣衫上擦了不下十遍,直到再也没有一丝香味。 除了元尾,没人在意木茴的小动作,开业盛典已经开始,刘家之主开始讲话。 刘家之主刘乃杰,六十岁出头,中等身材,一幅精明能干的样子。刘乃杰在鱼王埠绝对是一个人杰,据说是白手起家,现在把持着方圆几百里地域的布匹生意,算的上是日进斗金。其人生也算美满,娶妻纳妾,光子女就有十多个,不过目前最疼爱的还是最小的女儿刘瑶,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刘家小小姐。 “各位各位!刘某感谢各位大人、各位乡亲能够来此共同见证我们刘家布庄分店开业盛况。正是各位大人的庇护,我们刘家布庄才能全心全意去纺线织布;正是各位乡亲的支持,我们刘家布庄的生意才能红火持久。我们刘家,也只有全心全意纺织出最好的布匹才能回馈各位的盛情。其实呢,这次开分店是我小女儿瑶儿的意思,在纺线织布方面呢,瑶儿很有自己的想法,这个分店就是她施展自己才华的场所。我相信,分店纺织的布匹肯定能够得到年轻人的喜欢,希望镇上的年轻人以后多来转转!” 刘乃杰中气十足,言语里有很大的魅惑性,惹得一片叫好声。其实他言语里透漏出这样的信息:这个分店为刘瑶所开,任她折腾。 其后则是其他大人物的讲话,无一例外,都是恭贺开业,预祝生意兴隆。在这一点上,元尾可谓是把握很准,总体说来,好像这些所谓的大人物都在拾他的牙慧。 这些人里,元尾特别注意到了李郎中,一个强壮如屠夫的汉子,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从容不迫。 略过这段冗长的过程,最后出来讲话的是刘家小小姐刘瑶。刘瑶亭亭玉立,可能是练武的原因,高挑的身材特别富有张力,像一棵柳树,既站的稳又给人摇曳生资的美感。她瓜子脸、细眉大眼、高挺的鼻梁、粉嫩红唇,说起话来干净利落,有种连弩射出的快节奏。 “谢谢各位长辈、谢谢各位兄弟姐妹,这家分店以后就是我的地盘。欢迎大家经常来玩。多谢多谢!” 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青春少年,他们见了刘小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朝她挥舞着手臂,奋力呼唤:“刘小姐,我一定常来光顾。” “刘小姐,我预定两丈彩绸!过两天给你送银子。” 也有一些富家子弟出言豪爽。 “刘小姐,这是纹银五十两,你先收好,至于什么样的布匹好,全凭你来推荐。” “我呸,五十两能买到什么好布?刘小姐,我这有一百两纹银,你收好……” 刘小姐叫人收了银子记了帐,又吩咐布店里的伙计将客人引进店内,而她自己依然留在外面招呼:“各位,为了表达谢意,我在回春堂定制了一批香包。这香包内有的是香料,有的是银子。现在都送给各位,至于你们得到的是香料还是碎银,就看各自的运气了!” 话音刚落,店内走出几个彪形大汉,他们抬出一筐五颜六色的香包,像天女散花一样一把把撒向人群。这一举措无疑又将现场气氛推向新的gao潮,人们叫喊着纷纷去争抢。 看着女儿能够掌控整个场面,刘乃杰心里也是非常自豪,他哈哈一笑,引了那些大人物直奔聚仙酒楼而去。而布店对面的戏台上也有几个艺人,依依呀呀唱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布店保持了热闹的场面长达几个时辰。 这样热闹的场景也是东西两片叫花子乐意看到的,他们窜来窜去如鱼得水。不过元尾的运气好像用尽,他从人缝里抢到几个香包,但没有一个装了银子。 几个时辰过后,众人激情散尽,人群稀疏了不少,就连白鲟等人也失去了踪影。 “哥,把你抢的香包都给我!”木茴手里空空,高傲如他,当然不会去放下身段去抢些所谓的香包。 “呶,给你三个,我留三个。这香包可香了,回去后挂在床边,整个房间也都是香香的。”虽然没有抢到碎银,元尾也不怎么悲观。 “喂,我说都给我啊。我们要什么香包啊。本少爷身上本来都是香香的,反而是这些香包味道刺鼻,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木茴却不领情,他一把抢过元尾手中所有香包,嘟嘟囔囔的抱怨不停。 “这位麻子小兄弟,我们的香包味道不好?”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元尾木茴回头看时,发现刘瑶牵了一匹火红色高头大马来到他们身后。曲终人散,刘家小姐本要回家休息,无奈木茴抱怨的声音太尖而且高亢,这自然引起了她的兴趣。 刘瑶十六岁,在身高上要比元尾高出一头,再加上所处尊贵地位,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木茴当然不爽,他踮着脚尖努力向上拔高自己,语气里同样充满不屑:“何止是不好,简直是恶劣。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吗?鹅冠香本就霸道,凡人吸入太多容易激发兽yu,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添加兰芷、青蔻、黄粉三样苦、涩、凉性药草予以中和并激发其宁神静心效用。而你们却反其道行之,添加了麝香、蛇床子等同属性药材。用了你们的香包,人人都是大色狼。” 刘瑶脸上神色很精彩,由开始的不屑到怀疑直至最终的深信不疑。其实当初刚刚看到做好的香包,她也曾有所怀疑,毕竟那香味有些恶俗。但是出于对回春堂的盲目信任,自己并没有多想。 这批香包完全是由她负责,盯着裁缝做出香包后,她又亲自去回春堂下面的百草堂订制了这批香料。当然,刘小姐当初订制的标准不可能是激发兽yu,而是宁神静心。那么问题出现的根本原因就在于百草堂堂主李农身上,她的一个疯狂的追求者。 回想起当初交货时李农脸上的笑意,刘瑶一阵阵恶寒,此时她所想到的就是去找李农算账,话说,从记事起还没有人敢作弄自己。 “小麻子,你讲的有道理。这是本小姐赏你的。额,还有小瘸子,早上你唱的那一段也不错,本小姐记住你们两个了。”刘瑶掏出一块碎银随手扔给木茴,又称赞了元尾,这才翻身上马哒哒哒而去。 第12章 堂主的报复 回春堂分部百草堂内,李农正和几个小师弟围坐在一起。 李农,鱼王埠神医李雾的得意门生,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在药材方面的研究确实有着过人之处,据说就连李雾都曾经请教过他。 李农还有个外号叫百面书生,说他是书生,自然因为这人外貌文质彬彬,像是熟读诗书的书生;说他百面,则是因为对待不同的人他有不同的面孔。 刘家香囊内香料的小手脚正是李农所做。此时,他一脸严肃的正在百草堂内庭仔细听取身边小师弟的回报,当听到几百个香囊被分发一空,甚至刘婷自己都有留下一个随身携带时,禁不住阴测测的笑了。 还没等笑的尽兴,李农个人单间的木门咣当一声被人踢开,他正要咆哮发作,却发现来人是刘瑶,于是赶紧换上笑脸:“瑶儿妹妹,今天你的布店开业,按说哥哥应该去贺喜,可是百草堂实在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才没有过去。妹妹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你去与不去还真的无关重要。我来找你是想问问,这香囊里的药材是宁神静心的吗?”刘瑶手里捏着一个香囊,像是捏了一只讨厌的虫子。 刘瑶性格外向,又从小习武,所以有些男孩子的气势。再加上刘家在鱼王埠的显赫地位,也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李农脸上笑容不减,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当然,难道是我师父说什么了?” “李伯伯和我爹去聚仙酒楼喝酒,哪有时间管这些闲事!是一个麻皮小叫花子提醒了我,说这香包虽然香,但根本不是宁神静心的香味。不过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去找李伯伯问个明白。”说完刘瑶扬长而去,她口中的李伯伯自然是回春堂的李雾。 看着刘瑶离开,李农的笑容逐渐冷却,等他转脸看向身边的师弟,那已经是赛过寒冬的冰冷:“你去布店看看,到底是哪个叫花子坏了我的好事!我要让他知道多嘴的后果!” 打发了师弟离开,李农又在心里暗自嘀咕:“这丫头肯定是去找师父,我得准备好说辞,把这黑锅推给别人。刘瑶,不要嚣张,你终归是我李农手中之物…” 李农是个聪明人,原本不会愚蠢到在师父眼皮底下耍些小花招,而且愚弄的对象还是刘家。但是可悲的是他看上了刘瑶,更可悲的是刘瑶对他毫无感觉。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折后李农乱了阵脚,他想用自己的所长,配置一些香料激起刘瑶的情欲,说不定会有自己的一丝机会,即使没有,也算是给对方的一个惩罚。 谁知道这个小小的花招竟然这么早就被发现,而且据说是给一个小叫花子所发现,这如何不让李农恼怒。 木茴和元尾自然不会知道刘瑶所经历的一切。 夕阳西下。 在回家的路上,木茴将碎银扔给元尾:“银子给你,好好收起来别让白老头给发现了。等你攒够银子治好腿,我们就脱离白老头,哥哥带你浪迹天涯。” 元尾在木茴脑门上打了一巴掌:“给我几两银子就成了我哥哥?银子算我借你的。等我治好腿救了铃铛,我一定赚钱还你。不过,说起来让人佩服,你是怎么知道这香囊里装的是什么?” “嗯?难道以前没跟你说过,我精通草木,几乎所有草木药性用途都藏在心中?” “当然没有说过。” “真的?” “绝对!” “那好吧,今天算是对你讲过了,你要记住啊。因为我喜欢草木,所以精通草木。” “就这么简单?” “你还要怎样?” “那为什么我喜欢刘小姐,怎么不会精通刘小姐?” “元尾你个色鬼,小小年纪竟然觊觎人家大小姐,别忘了你已经有个铃铛!要不然怎么说男人没有好东西。” “我只是打了个比方而已。再说,木茴你以后也是男人啊,难不成你永远不会长大?” 两人打打闹闹,虽然走的慢,但也不知不觉间那据点古宅近在眼前。 推开虚掩的大门,平日里嬉闹的叫花子一个不见,反而院子里站着几个陌生年轻人,他们穿着墨绿色长袍,左胸前白色丝线绣了个“李”字。 “嘿,小麻子回来了!”几个年轻人见到木茴便围成一个半圆包围过来。他们是李农派来的。在短短半个时辰就查到木茴,并能找到他的住处,不得不说李农的实力很强大。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元尾一把将木茴拉倒身后,颤抖的问。 “我们是谁?百草堂知不知道?死瘸子,不想挨揍就滚到一边。今天我们要教训教训这个小麻子,让他乱说话。” “小麻子,识相的话赶紧跪过来,说不定我们兄弟几个会下手轻一些。”李家年轻人胳膊抱在胸前,戏谑的看着两人。 “想必那蹩脚的香囊就是李家人配置。原来是恼羞成怒啊,是不是被那刘小姐骂了个狗血喷头啊!”躲在元尾身后,木茴嘴里不闲着,跳着脚对骂。 “小麻子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就是死在你的嘴上!有些话你不能说,说了就要付出代价。”领头的年轻人撸了撸袖口凑上前。 “各位大哥各位大哥,我弟弟还小,童言无忌啊。如果得罪了各位,我代他给各位赔不是。请各位大哥高抬贵手!”元尾见势不妙,知道眼前又是两人吃亏的情景,于是赶紧说些好话。 古宅大院是叫花子的据点,那废弃的小姐绣楼就是白鲟的老窝。按说院子里此时不该如此寂静,难道是师父带领着所有人出去乞讨还没有回来?元尾思索着,他示意木茴逃走。大院里废弃的花园很大一片,要是钻进假山丛林,一时半会还很难找到。 木茴却有所依仗,他早就恨透了李家之人,自从上次在正骨堂被人胖揍,他时刻想着复仇,因此趁着斗嘴的功夫,那些麻槐刺针已经悄悄的藏在掌心。 “你给我滚开吧!”李家领头的年轻人一把将元尾摔倒在地,径直冲着木茴而来。地上的元尾却顺势抱住他的腿,声嘶力竭的嚷着让木茴逃走。 其他几个年轻人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他们张牙舞爪直冲木茴而来。顷刻之间,已经有几双大手抓在木茴肩上、胳膊上。木茴这次倒是冷静,借助衣袖的掩护,将麻槐针刺狠狠扎进那些人的手背。 “哎呀,小麻子用什么扎我…麻了麻了…” “哎呀,我也被扎到了…” 惊叫声里,几个人相继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其他人不明所以,他们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这个营养不良的十岁小麻子有什么危险,当然,大意的他们同样被刺中麻翻在地。 这一幕极大的震惊了领头之人,他的腿还被元尾死命的抱住:“你、你、你将他们怎样了?” 这些人毕竟不是枪杀掠掳的凶猛之徒,只是仗着李家势大,平日里做些凌强欺弱的坏事,一旦遇上真正的刺头,也只是些将尿洒在裤裆里的懦弱之辈。 木茴走过来将针刺扎在他的手臂,一边解释说:“我就这样扎了他们一下啊。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昏睡半个时辰而已。啊,不对,这次我扎的厉害,应该能睡一个时辰。” “你、你、你…”一句话没有说完整,那人也瘫软在地。 木茴将地上的元尾搀扶起来,他的脑袋上已经布满了鞋印,鼻子流血,脑门上老大一块乌青。 “我的哥,你就不会逃啊,硬拿脑门往人家鞋底钻!”木茴抱怨着,并不感恩于元尾对自己的维护。 “我不是瘸嘛…别说我了,这躺了一地的李家人怎么处理啊?” 还没等木茴发表自己的见解,假山后面站出几个身影,却是白鲟等人:“咳咳,我说元尾啊,你们两个可是闯祸啦!” “嘿,我说白老头,你脸皮真厚啊。看着自己的徒弟被打成猪头,自己带人躲在阴暗角落就是不敢出来,有你这样的师父吗?”木茴为元尾抱打不平,别看他年龄小,言语却一针见血的尖锐。 那些从假山后现出身影的叫花子们有些脸红,毕竟元尾挨打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眼前,他们也确实不敢出来相助。白鲟却没有丝毫愧疚:“元尾啊,这事怪不得我们。李家是鱼王埠的大户,师父我可不敢与他们作对。你看,我们有几百个弟兄,我要是出来帮你,这几百个弟兄以后的生活就成了问题。要怪啊,就怪你们不开眼惹了李家!” 听了白鲟毫无根据的辩解,木茴几乎暴跳:“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头,竟然也不问问这事情的起因经过就怪罪我们,我扎死你算了!” 元尾赶紧将他拦腰抱住。 白鲟确认了自己不会受到威胁,这才大胆的继续发号施令:“你们去给李家报信,就说元尾木茴毒倒了李家子弟,让他们过来领人。还要告诉他们,元尾和木茴也已经畏罪潜逃,没留下任何踪迹。” 木茴在元尾怀里继续挣扎,却始终逃不出他的臂弯。元尾心里也苦,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有友情有亲情,被人照顾被人管辖,这所有的一切一切他都无法割舍。但是他也明白,白鲟所担心的并不过分,叫花子本来就是最最底层的所在,如果惹恼了李家,还真的无法在这里混下去。 “师父,那我们走了。”元尾有些哽咽。 “走吧走吧,沿河向东走。也有个镇子,也有个名医。这是我的几件旧衣服,送你们以后穿吧。”白鲟从怀里掏出一个破包裹扔过来,催着他们上路。 第13章 刘三少爷 在白鲟的催促下,元尾和木茴离开了古宅。 元尾百感交集,对于白鲟,他分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在最困难的时刻是他帮助了自己,而在危机来临,也是他第一时间划清了界限。小小年纪,元尾已经能够感受到人世间诸多的无能为力。 相比而言,木茴则要洒脱的多:“白老头,你给我等着,等我长大了,看我回来怎么折磨你。你们也给李家带个话,我木茴记仇,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他们的所作所为…”他还想宣泄什么,却被元尾半拖半拉着离开了。 夜色初上,街道上人影稀少了许多。元尾木茴两人专门走那荒僻狭窄的小巷,就怕被李家人堵住退路。 “白老头真是可恶,两件破旧衣服就打发了我们。要知道这几个月我们给他赚了不少银子,应该快有一百两了吧?话说我们两个还真是叫花子中的天才啊。”即使算是逃亡,木茴也不闲着,他压低了声音,不满的嘀咕。 “师父还是不错的,我知道此事他也是无能为力…哎呀,衣服里是什么?”元尾一边为师父辩解,一边去看那破包袱。包袱里确实有两件长衫,破破烂烂的失去了原来的颜色,让元尾吃惊的是长衫里还包着些什么,他使劲一抖,两个银锭咣当掉在地上。 元尾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但他能估摸出轻重,这是两个五十两锭,也就是说,在这个不起眼的破包袱里竟然藏了足足一百两银子。 “坏了坏了,师父肯定给错包袱了。这应该是他的家底,我得给他送回去!”元尾将银子重新包起来,转头就往回走。 “你傻啊,这明明是白老头心里过意不去送给你的好不好啊。一百两银子藏在包袱里,也只有你个傻瓜才会觉察不到。”说着,木茴抓住元尾的长发将他拉了回来。 “真的?这银子真的是师父送给我们的?”元尾还在将信将疑。 “你长点脑子好不好啊,白老头根本就是个老油条,他怎么能给错了包袱!” “也是啊。师父对我们太好了,竟然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木茴,以后你也不要抱怨了,这几个月我们哪有给师父赚来这么多银子!” “好了好了,快把银子收起来吧。区区一百两银子而已!” 知道白鲟袒护着自己,元尾心里暖暖的,脚步不由的快了许多。 鱼王埠东门,几十个壮丁举着火把,把整个街道照的通亮,他们一字排开分列镇门两侧,像是等待着某人的归来。 看着他们一身黑衣打扮,胸前也没有绣上什么字样,估计不是李家的人。元尾和木茴放心不少,犹豫了很久还是大着胆子直奔他们而去。 “哥,这些肯定不是李家人吧。”木茴声音里有些颤抖,如果真的是李家人,他的刺针断然不能麻倒他们所有,一顿皮肉之苦在所难免,说不定还有生命之忧。 “不会不会。” “万一是李家人,一会你就变成山虎,驮着我冲出去。我真的不想挨揍!” “嗯嗯。你就放心吧,我就是拼着死也会护住你。” 两人边说边走,说来也巧,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镇门,外面哒哒哒跑来一队人马,大约几十人的样子。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强壮的身材、鹰隼一样的眼睛,一把长长的寒铁刀斜斜背在身后,浑身散发出一种震人心魄的霸气。如果元尾和木茴看到这样的面容,肯定会想起这人就是他们曾经救治过的断腿人,可惜此时两人正低着头赶路,生怕被人认出自己。 “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那些等候着的黑衣人壮丁看到来人非常兴奋,纷纷振臂高呼。 中年汉子虽然满脸风尘,看着迎接的众人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刚想说什么,眼睛无意之间看到了元尾木茴的身影。其实这两人身材矮小,又是一身标准的叫花子打扮,在夜色里确实不是怎么显眼。但对于这个中年男人,元尾那瘸着的右腿、手里的灰黑色骨杖,像是一条闪电划破夜空一样刺眼,他有些颤抖:“那个瘸腿小兄弟,你停下…” 本来战战兢兢的元尾木茴,听到那人的声音,几乎吓破了胆,拔腿就跑,就连变成山虎的本领也忘到九霄云外,元尾那瘸着的左腿,一瘸一拐的更为明显。 “别跑别跑,恩人是你吗?”中年人吃了一惊,用更温柔的声音轻声呼唤,生怕元尾又一次消失在自己视线意外。这个小瘸子,他已经找寻了半年有余,毕竟,自己腿里还有他当初埋下的藤条! “恩人?”元尾和木茴同时放慢了脚步,听对方的声音好像没有什么恶意,再说恩人这个词语非常敏感,要是扯上关系,说不定是场好事。 中年人来到两人跟前,一眼认出就是元尾救了自己。他牢牢抓住了元尾胳膊,元尾胳膊上立刻传来铁石般的力道,要想从中逃脱,估计是难以上青天。 “小兄弟,真的是你啊!苍天有眼,让我有机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中年人不顾身份的大喊大叫,完全不管身后那些随从疑惑的目光。 原来,这中年人叫刘历,正是做布庄生意的刘家三少爷,小小姐刘瑶的三哥。刘历也是自小习武,在鱼王埠也是声名显赫的人物。刘历在刘家负责押送货物钱款,这次就是外出送货归来。而上次则是运送货物被人惦记埋伏,险些就没了性命,好在元尾及时伸出援手。 此时,如果元尾还不能认出眼前的刘历,那只能说他有问题。毕竟他所救治过的,除了眼前这人,其他全是山兽。 “这位大哥,当时救你只是顺路,没什么大不了,那个,今天我们还有急事,就不和你聊天了。”说着,元尾就想挣脱了离开。 “小兄弟,你这话说的。在你这里或许是小事,但在我刘历身上,那可是生死大事。今天,我必须请你们两位去我家,我要好好感谢你们!”刘历哪能放任他离开,这几个月里,他的伤势虽然痊愈,那条断腿也已经行走如常,只是当初元尾埋在里面的几条藤条,像是心头之刺,让他不得安心。 “刘大哥,我们真的不能在这里呆下去,抱歉抱歉…再说刘大哥你也要离我们远一些,可别连累了你…”元尾诚恳的解释。 “嗯?看来小兄弟遇到什么麻烦了?别害怕,在这鱼王埠,还没有敢为难我刘历的人,也没有敢为难我刘历救命恩人的人!”刘历看出了些什么,但依然不放手。 “刘大哥是镇里布店的人吗?”在一边看了很久的木茴突然问道。 “当然,这是我们刘家三少爷,他跺跺脚,别说在这鱼王埠,就是方圆几百里,都要颤三颤。”刘历那些随从们早就不满,纷纷解释刘历的地位。要知道刘家三少爷向来是嚣张的主,哪里看过这样细声细气的说话,温柔程度的都赶上三少奶奶。要是刘历面对的是长辈,这还可以理解,可面对的是两个小叫花子,那就让他们觉得不忿。 “刘大哥你跟我来这边说话。”木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拉了刘历避开那些随从,把自己和元尾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 “还有这种事!这真的是李家子弟做的?真的是因为你揭穿了他们愚弄我小妹的伎俩吗?不管怎样,要想对我恩人不利,我打断他们的腿!”刘历虽然有诸多不解,但还是拍着胸脯保证了他们的安全,毕竟,目前他的第一要事就是让元尾将那些藤条从他皮肉里取出来。 不由分说,刘历将元尾二人请回刘家。其中,两人权衡了方方面面的利弊,确认自己是安全的,也就没有过分拒绝。 刘家大院。 平日里,元尾木茴不止一次路过这座大院,那高耸的院墙、恢弘的门楼让他们赞叹不已。特别是元尾,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进入这个大院,而且还是被人请了过来。 刘历吩咐下去,早有家丁准备了厢房让元尾两人安歇。至于刘历,因为还要跟父亲汇报这一行的收获,所以独自离去。 第14章 翩翩少年 这一夜,元尾木茴睡的很香,切不说累了一天,仅仅是那干净的房屋、柔软的被褥,让人觉得如果不狠狠睡上一觉就是暴殄天物。 “邦邦邦”门外传来敲门声,元尾把木茴的大腿从自己胸前移开,下床拖拉着布鞋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小丫头,俏生生的,和他差不多年纪,两人都是丫鬟打扮,手里捧着两套干净的衣服。 “呀,你不是那个小叫花子吗?” 小丫头认出了元尾,毕竟他的特点是如此的鲜明,让人过目不忘。 “春纬,你胡说什么。忘了三少爷的吩咐了!”另一个小丫头赶紧打断她的话语。就在刚才,三少爷亲自吩咐她们两个,伺候屋里的两位沐浴更衣,然后请到三少爷的院里。 那个叫春纬的小丫头明显吓了一跳,赶紧严肃起表情,看了另外那个丫头一眼,这才齐声说到:“春经春纬伺候两位公子沐浴更衣。” “原来你叫春经啊,那么你就是春纬了,我叫元尾,就是个叫花子,我们以前见过啊。我可不是什么公子。” 两个丫头中,春经明显稳重了许多,而春纬则更活泼,看到元尾并不仗势欺人,两人都是放心不少。毕竟作为丫头,受人欺负是常有的事。 “你的衣服有些破了,三少爷让我们伺候你们换衣服。一会会有家丁把木盆抬过来,等你们沐浴更衣完了,我们再带你们去见三少爷。”两个丫头进屋放下衣服,看到床上依然昏睡的木茴,忍不住低头轻笑。 “你们先出去回避一下,我这兄弟睡觉姿势实在不好看。我这就叫醒他。” 元尾推搡了好久,直到拿着头发戳木茴鼻孔,这才让他哼哼唧唧的醒来。这时候也有几个家丁将两个装满热水的浴桶抬进厢房,屋内顿时雾气弥漫,如同仙境。 “浴桶!热水!这两个东西好像离开几百年了!想不到这里还能遇见!”木茴惊喜的呼唤一声,衣服都来不及脱掉,一下跳入桶里。 元尾看着心痒,他让家丁们带上房门,自己脱了个精光,这才跨入浴桶。他本是爱干净的人,奈何沦落为叫花子,虽然也经常收拾自己,但迫于环境限制,几个月来还是脏到无法直视。 他将整个身子沉入热水,那有些烫人的温度携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沁入毛孔,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都以最大程度的舒展,那份惬意,无法言表。 “门外的,再抬两桶水过来!”木茴大叫。 “为什么还要两桶?”春纬在门外不解。 “水脏了!”木茴无奈的回答。元尾低头,可不是嘛,那水面上已经漂浮了灰白色的一层,毕竟两人太脏了。 门外的丫头们捂嘴偷笑,但还是叫人又抬了两个浴桶。半个时辰以后,元尾率先穿戴整齐。刘历还算不错,叫人送来的衣服也不是下人的装饰。元尾本来模样清秀,穿了一套富家公子哥的衣服,气质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由一个破落的小乞丐变成了翩翩少年。当他走出厢房,两个丫头似乎不敢相认,迟疑了半天,这才怯生生的凑上前。 “元、元…元公子,你长的可真好看,可是一走路就露了馅。”春纬活泼,说话好像也不经大脑,惹的春经在她后面直跺脚。 “我哪里是什么公子啊,你们叫我元尾就行,尾巴的尾!” “那可不敢,三少爷再三强调,一定要对您恭恭敬敬的。”春经赶紧接过话来,她怕春纬再说些什么,惹恼了对方。 说话间,木茴也穿戴整齐走了出来。相对于元尾,他要逊色很多,毕竟那满脸的*子,无法让人将他与英俊二字联系到一起。木茴却不自知,他迈着方步,高傲的抬着头接过春经的话头:“吆,那刘历还不错!没忘了我们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前头带路,本公子要看看他是怎样报恩的。” 刘历为人精明,做事稳重,他一早便去寻了小妹刘瑶,了解了香囊一事的经过。 当时刘瑶去找李雾,却遇到了自己的父亲。在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后,刘乃杰让女儿不要深究,就当做年轻人之间的玩笑,一笑而过。刘瑶虽然不忿,但还是听了父亲的劝告。而至于元尾他们所说的李家之人的报复行为,她更是一无所知。 刘历了解了一切,他认为其实这是个小事,如果此事主谋真的是百草堂堂主李农,那也得给自己个面子,毕竟此时大事化小,也没给他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想到此处,他便有了主意。 元尾和木茴被两个丫头领着来到刘历的院落,刘历和刘瑶早已等候在那里。看了两人的穿着,刘瑶蹦跳着迎上来:“人靠衣裳马靠鞍,小叫花子摇身一变成了公子哥。不过,小瘸子你长的真不错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还没等刘历说些什么,一边的木茴不乐意了:“我说刘小姐,他好看,难道我不好看?”说着,木茴原地转了个圈,像只骄傲的公鸡。 刘历苦笑不得:“好看、好看,你两个都好看。小妹你别口无遮拦。这位是元尾元公子、这位是木茴木公子,他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刘历不傻,无时无刻的给他们带着高帽,因为他知道元尾的医术,而且还要求着人家取出自己血肉里的藤条。 “哦——,是两位公子啊,刘瑶见过两位公子!”刘瑶爱闹,她假装恭敬,实际已经笑出声来。 刘历无奈,只有装作看不见,客气的将元尾木茴两人请进客厅。 “元公子…” “刘大哥,你就不要称呼我为公子了,我本是叫花子,你这样称呼我还真的不太习惯…” “那好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元兄弟,你也跟瑶儿一样叫我三哥吧!” “三哥!” “好好好,哈哈哈。元兄弟,其实呢我硬把你请回来,还是想请你帮忙把我腿里的藤条取出来。” “藤条?还没取出来吗?你没有去看别的郎中?对了,镇上不是有个李神医吗?你怎么没有找他?”元尾有些意外,在他的想象中,断骨接好后应该立刻去掉藤条,那毕竟是外物,藏在骨肉里没有什么好处。 “回春堂李家和我们刘家是世交,我当然去找过李伯父。但是他老人家只会正骨,对于这剖肉切骨之术却不精通。”刘历老实回答。 元尾却有些失望,当初之所以在鱼王埠停留,就是因为木茴说李雾能够医术高明到长骨生肌,然而现在却听说他竟然不能剖肉切骨。 木茴听着不妙,也不敢去对视元尾的目光,假装欣赏墙上的字画,远离了两人。 元尾无法发作,只得意兴阑珊的应着:“既然如此,那去找把锋利的小刀,我给三哥取出藤条。” 看着元尾卷起袖口就地开工,刘历吓了一跳。他是练武之人,日常与人争斗,枪伤刀伤也不少见,但是想到被元尾在这客厅里拿刀割开肌肉,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既然现在条件允许,他还是想要更加稳妥些:“不忙,我们先吃早饭。然后我带你们去找李伯父。李伯父虽然不能剖肉切骨,但是也经常缝合伤口,医术器具、止血药物齐全,正好为我所用。再说李伯父对你敬仰依旧,早就想见你。这次正好实现他的愿望。” “去李家?”元尾顾不上失落,被人踩了尾巴一样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他和木茴之所以想要逃离鱼王埠,可不正是因为得罪了李家。 “正是李家,元兄弟不要害怕。这次我们去,正是给那些对你不利的人看看,有我刘历在,看谁敢动我的兄弟!就是李伯父,也得给我些面子!”刘历不怒自威,有那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元尾将信将疑,也只得吃了早饭,这才跟着刘历骑马打道,来到李家回春堂。 第15章 原来是魇骨 李家回春堂。 神医李雾正在他那宽敞的诊室里看书。说是诊堂,其实大多数时间被他当做了书房,毕竟像他这样的地位,需要亲自出面诊治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李雾,虽然长的五大三粗,面如屠夫,却是崇尚针石药剂,认为药剂可以应对所有疑难疾患。 半年前,半死的刘历被抬到他的跟前,那满身的伤口着实让他吃惊不小,特别是腿上的砍伤,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可是几个月过去,刘历完好如初,那条断腿,除了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几乎看不出不同,当然这其中的功劳他占了很少,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刘历嘴里的小瘸子。 而据刘历介绍,那个救治他的人是个十多岁的小瘸子。这让李雾起了惜才之意,如果将这样的人招揽到自己回春堂,那可是不小的收获。可惜,任凭刘历找寻了许久,那个小瘸子依然没有出现,李雾也逐渐淡了好奇之心。 “师父,刘家三少爷求见!”一个小徒弟敲门进来通报。 “刘历?让他进来!” 不久,刘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伯父,你猜不到我把谁找来了。” “呵呵,刘历啊,在伯父面前还卖关子!” 说话间,刘历刘瑶兄妹带着元尾和木茴踏入诊堂。 “伯父,这就是当初救我的小兄弟,元尾!” “救你?元尾?”李雾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当着元尾的面,刘历不好明说小瘸子,毕竟之前与李雾谈起那场遭遇,都是称之为小瘸子。刘历只得耐心解释:“就是半年前给我接骨疗伤的那位啊。” 李雾恍然大悟,不过看着眼前这个拄着骨杖的俊俏男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就是元公子?老夫久仰大名啊。” 对于这位神医,元尾则有些木然。自从听说李雾不能长骨生肌,元尾已经没有了之前强烈拜访求诊的念头。之所以跟着刘历前来,完全是想借用李家疗伤器具,取出之前种下的藤条。 看到元尾平淡的神情,李雾倒是不怎么在意。既然真的医术高超,狂妄一点也算合理,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只是他哪里知道元尾并不是狂妄而是失望。 听说了刘历一行的目的,李雾眼前一亮:“在回春堂剖肉正骨是我回春堂的幸事。元公子,能不能让我儿李矫观摩你的治疗过程?” 整个回春堂,对于剖肉切骨之术确实并不精通。正骨堂堂主李矫,也就是李雾的大儿子,虽然在正骨方面造诣深厚,但是缺少高人的指点,在剖肉切骨方面也是一片空白。既然现在有一个现实案例,不去观摩总是损失。 元尾没有异议,刘历也是如此。 诊堂内,刘历平躺在宽大的诊床上,有些激动又有些恐惧:“伯父,给我找块毛巾咬着,我怕痛到喊出声,让大家笑话。” 围观的人有刘瑶、李雾、李矫,当然还有木茴。 木茴眨了眨眼睛说:“原来你也怕疼啊?我哥可一直说你硬气,上次接骨的时候没有喊一声痛。你要是真的怕疼,我有些麻针卖给你,怎样?” “麻针?那又是什么?”李雾有些茫然。 “就是这个喽!”说着,木茴拿出麻槐针刺,在刘历小腿上轻轻刺了一下。 “这是什么?哎呀…哎呀…麻了!”刘历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元尾赞赏的看了一眼木茴,他还真没想到这麻槐刺能有这样的妙用,不过既然刘历暂时失去了痛觉,那正是他动刀的好时候。 回春堂的刀轻便锋利,元尾手起刀落,刷刷两下已经在刘历大腿上割开两条极深的血口,只是这位置拿捏的很准,完全避开了筋肉里面的血管,因此流血并不多。筋肉翻开,露出的并不是白骨,而是血红的几根藤条。当初也正是这几根藤条,将已经断开的腿骨固定起来,这才能够重新长合在一起。 藤条依然是当初的样子,排列非常整齐,看来刘历在养伤过程中并没有剧烈的运动。元尾小心的挑断缠绕在藤条上的树皮,那些藤条依然没有散开,经过半年多的肌肉生长,那些藤条已经完全变为红色并与血肉粘连在了一起。小心的将那些藤条分离,又仔细观察了腿骨的长势,元尾这才放下心来。 “三哥,你的腿骨恢复很好,可以说是已经完全康复。”元尾安慰刘历。 由于木茴针刺的较浅,刘历只是下半身失去了知觉,思维还算清晰,当他听到元尾的诊断,内心涌起感激之情,想要结交元尾两人的念头更加剧烈。 元尾麻利的取出藤条。 切口的缝合相对简单,因为没有血管神经以及肌肉的横断创伤,只需缝合表面肌肤即可。 这一切,进行的极快,仅仅耗费了一袋烟的功夫,这其中甚至没有用到任何的药物。 元尾落了最后一针,并在那切口末端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几人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对他的佩服之情浮于脸上,特别是刘瑶,甚至激动的拥抱了他。 “李前辈,这套刀具我用着十分顺手,不知道能不能从您这里买一套。”元尾收拾着刀、针线等工具,爱不释手。而且当前自己怀里有一百多两银子,也算有些底气。 “元公子说的哪里话,这工具你尽管拿去就是,还说什么卖不卖。再者,如果看的起老夫,你就跟着刘历他们喊我伯父好了。”李雾也早有结交之心。一边的刘瑶心里暗自后悔,这元尾在鱼王埠已经有一段时间,自己却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本领,如果早早招揽,对刘家也算是一份力量,好在现在招揽也算及时。 “那就多谢李伯父了!”元尾乖巧的重新见礼。 李雾非常高兴,他亲切的拍了拍元尾的肩头:“元尾,我们初次见面,十分投缘。刘历这边应该还要休息片刻才能移动,不如我们两个去另外的诊堂聊一会,伯父还有许多疑问想要请教。” 元尾毕竟只有十几岁,但他刚才的诊治异常熟练,那种轻松和自如超乎了他的年龄。李雾怀疑在他后面是否有一个更加高明的师父,如果能够结交,当然也是幸事。 两人在另外一间诊堂落座。 “元尾,你的医术是哪位高人教的啊?”李雾亲自递上一碗茶水,看似自然的问。 “医术啊,算是我爷爷教的,其实还是我自己琢磨的,久病成医嘛!”元尾也不算怎么拘谨。 “对啊,老夫一直疑惑,贤侄的腿好像不能弯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的膝盖骨有些异常而已。”元尾淡淡的说着,心里却嘀咕:说了你也无能为力。 “哦,那怎么不矫正啊?依照贤侄的医术,这应该并不困难。” “唉,可这并不是一般的骨头啊,我矫正不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骨头?那是什么样子的?我从医几十年,即使没有见过说不定也曾经听说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元尾心里一动,即使李雾无法解决说不定也听说过解决的方法。他卷起裤腿,露出僵直的右腿:“不知道李伯父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黑色的巨大膝盖骨,而又像藤蔓一样四下生长出黑色脉络?” “黑色巨大膝盖骨?黑色脉络?…”李雾敲着脑袋冥思。 元尾心跳加速,暗自庆幸没有贸然离去,说不定这次李家之行会有收获。 半响,李雾起身匆匆离去,而又匆匆而来,他手里拿着一本古旧帛书。李雾小心的将帛书摊开在案几,书页由名贵绢帛制成,只是年代久远,那绢帛有诸多的破损。 “这是我家祖传医书,好像对此有所记载,对了,就在这里…”李雾小心的翻动帛书,在最后一页真的发现了相关内容。 “…骨之疾患,最为诡异者,无名墨骨,形如髌骨,发黑色脉络,蔓延全身,交相缠绕,不可除。见诸弃儿幼童,腿残… …此骨貌丑,如梦魇缠身,毁其身、坏其运,窃以魇骨为其名… …探稗官野史,万余年前,魇骨现…” 文字后面,还附了一幅图,那墨骨长在某个人的膝盖上,从墨骨里牵引出大量黑丝,脉络一样蔓延缠绕了全身骨骼。 好在元尾跟着白鲟学了不少文字,因此也能勉强读懂,他长舒一口浊气,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腿上多出来的叫做魇骨。 李雾看他神情,不禁有些疑惑:“贤侄觉得你腿上之骨就是魇骨?毕竟树上所说之骨极为罕见,万年来也只出现了一次。” 元尾默默脱下长衫,露出胳膊、身躯上一道道疤痕:“我亲自看过,这黑骨所发黑色脉络就是蔓延了全身。” 第16章 修仙除魇 看着眼前年仅十岁出头的元尾,李雾也有一丝怜悯,他指着遍布全身的伤痕问:“这是你爷爷剖开你的皮肉时留下的?” 元尾黯然:“我爷爷死得早,这其实都是我自己弄的。” 李雾突然明悟,元尾所说的久病成医,他的那高明医术,竟然都是在自己身体历练而来。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为了查看自己的病患,竟然要切开身上的血肉,而且看那密密麻麻的血痕,颜色深浅不一,应该是切开了多次。李雾脑海突然浮出这样的画面:一个倔强的男孩,手持利刃切开自己的血肉之躯,在露出的森森白骨上仔细查看,而那白骨之上,则缠绕了无数黑色脉络。 眼前的这个少年,心性之坚实为罕见,即使李雾,也是暗暗佩服,而之前那些怜悯更是来的毫无根据。 “其实,我从家乡来到鱼王埠,目的就是求医,希望有人能够治疗我这条瘸腿。其间,也曾经听到过伯父您的大名,您也曾是我的希望…不过,看来希望渺茫…”元尾有些恍惚,自从铃铛被许配给别人,自己从未这样渴望像正常人一样两腿行走,而如今这个希望已经破灭,这让他无法接受。 “说来惭愧,我在很小的时候经历了一场变故,因此双手会不经意间颤抖,在剖肉切骨方面没有成就。不过,如果你腿上那块黑骨真的是传说中的魇骨,我倒是认为,确实无法祛除…” 元尾眼圈一红,似有眼泪落下:“要在以前,我并在意瘸与不瘸,只是、只是…我需要正常人的模样,去让长辈放心,我也能如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所以,我还是要去求医。我师父曾经讲过,鱼王埠东方,还有一个镇…” 看了元尾的执着,李雾心里一动,有了一个主意。 他深深的叹气道:“元尾,其实我要说的是,普天之下的凡人,没有人能够帮你去除这魇骨…除非…除非修炼成仙人。” “仙人?凡人能够修炼成仙?”元尾满脸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季山巨虎断云的身影。 “当然!”李雾满脸向往之情:“伯父我虽然愚钝,但也算见多识广之人。很多年前,我曾经医治过一个要死的人。那人祖上曾经有人修仙,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那人把他祖传修仙秘笈送给了我。这修仙秘笈中提及,修仙者修炼到一定境界后能内窥自身之体、脱胎换骨、将尘世间的凡胎肉体升华为仙体。而那仙体能够不死不灭、随性变幻!如果你到了那种程度,我想,去掉那区区魇骨,应该不算什么难题。” “李伯父你说的都是真的?既然您拥有修仙秘笈,那您一定也是修仙者啦?”元尾语速极快,刚才李雾的一番言论,就像那黑暗中的一束 ,带来了无穷尽的希望。 “呃…我不是修仙者…”李雾满脸愧色。其实,刚才他的言论,过分的强调了修仙的神秘之处;而故意的忽略了修仙之艰难。 诚然,几十年前有个病人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送他一本修仙秘笈。不过那本所谓的修仙秘笈只是残卷。得到秘笈之时,李雾欣喜若狂,将其全身心投入到了修仙大业之后,这也造成了其医术的停滞。然而几十年过去,李雾一无所成,他也逐渐了解,这修仙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去修,而有个必要前提,那就是必须拥有修仙者的资质。悲哀的是,他李雾没有这种资质。 修仙者的资质,李雾并不了解,他只是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朦胧得到的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他不会说给元尾听。因为在元尾身上他有所图,他要用这残缺的休闲秘笈,去换取元尾的医术,来弥补自己这几十年的荒废。 “那伯父为什么不去修仙呢?”元尾锲而不舍,言语里已经有了渴望。 “这个,可能是老夫得到这秘笈时年龄太大,或者是些其他冥冥之中的原因。这修仙并不是我能走的路。再说这茫茫凡尘,我不忍割舍的东西太多,所以…所以我最终并没有去修仙。”李雾回答的自认圆满,既没有透露修仙之艰难,也没有故意鼓动元尾去走那条路。 “伯父,那修仙秘笈能否给我一看?如果我能够通过修仙去除魇骨…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元尾眼睛里充满着激动。 “这个…其实当初那人传我休闲秘笈,一再让我立下重誓传内不传外…”李雾满脸难色。 要论心智,十二岁的元尾哪里是李雾的对手,他说出修仙秘笈,本来就有将其传给元尾的意思,但是又不可能白白让他捡到便宜,即使是这个貌似鸡肋的残章秘笈,他要用其换取元尾的医术。 “那怎么办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也有这修仙秘笈呢?”元尾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鱼王埠只是个小地方,相对于我们所在的天启帝国,就如沧海一粟。我虽然不才,但也曾游历小半个天启帝国,可对于修仙一事,平生也仅仅听说过一次而已…” “那可怎么办?…”元尾无语。 “…我这一声一共生有了十三个儿子,但能成才的仅有三人。今天我有意收元公子为义子,这样既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修仙秘笈传给你,也能把我李家医术发扬光大,不知道我李雾是否能够高攀的上元公子…” 元尾一生坎坷,尝尽世间白眼,在此之前,也仅仅有两季山的山兽、木茴、白鲟以及刘历兄妹对他客气;此时李雾说的言真意切,元尾内心已经将其规划为自己亲人的行列。 “义父在上,受孩儿一拜!”说着,元尾拖着残腿跪拜下来。 “好!好!好!哈哈哈!”李雾开心大笑。 鉴于李雾在鱼王埠的影响,他收元尾为义子的事情引起了轰动。这其中有明白原因的也有摸不着头脑的,那些有头有脑的大人物们,纷纷第一时间赶来贺喜。 李雾拉着元尾的手,应酬在众人之间:“各位,这是老夫义子,元尾。不要看他年纪轻轻,他在剖肉削骨方面的造诣非凡吆…” 鱼王埠多了个医术高明的郎中,弥补了回春堂的短板,这当然是件幸事。只是这样的幸事并不是所有人愿意看到,比如李农。因为在意气风发的元尾身后,除了木茴,还有一个靓丽的身影,那就是充满好奇的刘瑶。 在一切应酬结束,在认子的事情尘埃落尽,元尾被分配到了正骨堂。正骨堂堂主李矫,李家六少爷,是李雾最为喜欢的儿子之一,他遗传了李雾的外貌和智慧,也明白元尾被安排到自己身边的原因所在,因此对元尾这个义弟也算热情。 李雾当然也将那本修仙秘笈送给了元尾,他承诺,只要元尾修仙成功,可以去做他喜欢的所有事情。不过,在成功之前,最好还要留在回春堂。 李雾聪明,他看到元尾重情重义,因此并没有强迫,而是用情感化,用情编制了一个牢笼,将元尾牢牢控制在自己身边,因为他明白,这修仙之道,太难太难。 元尾并没有将修仙秘笈的事情告诉木茴,因为李雾说过,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第17章 经脉的秘密 正骨堂宽敞的专用诊堂里,元尾正在一本帛书上笨拙的描绘出人腿上的血管、筋骨等内容。 “哥,你还记得我们刚来鱼王埠那天吗?”木茴无所事事的看着元尾。 元尾如何不记得。 那天,身无分文的兄弟两人被正骨堂的伙计们狂揍一通。只是时过境迁,不到半年,元尾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十四少爷。 “算啦,如今我们已经成了一家人,过去的就过去吧!” “还有,据我这两天的了解,上次去古宅打我们的,也是百草堂堂主李农指使,原因嘛,就是我揭穿了他的伎俩。” “算啦,这人也不会时常出现在我们面前,眼不见心不烦。等我医好了这条瘸腿,我们还要回到黄石村去救铃铛,这里边的各种纠纷,不久之后也将和我们无关。” “对了,那天李老头跟你单独谈了那么长时间,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充满希望?”木茴又问,在元尾面前他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元尾终于抬起头,面有难色:“这事,我和义父保证过,不能告诉别人。” 木茴挖了一下鼻孔,意兴阑珊:“神神经经!” 看木茴不再追问,元尾轻松了不少:“木茴,你不要乱走。等有时间我们去古宅看师父。” “找白老头?好啊好啊,这次得好好跟他算账,一报那天他赶走我们的大仇!”木茴终于提起兴趣。 “报仇?报什么仇?我是去还银子的。现在这银子在我什么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应当还给师父。我还要给他带一些点心,义父家的伙食太好,我得经常带些给师父尝尝…”元尾滔滔不绝。 “哎呀,你真是个滥好人!我还以为你只是对我好呢,原来对谁都一样!”木茴不满。 “你是我弟弟,当然与别人不同!” “真的?那你觉得是我亲一些,还是铃铛亲一些?”木茴挑衅似的扬起眉毛。 “一样一样!” “那我亲一些还是刘小姐亲一些?” 还没等元尾回答,刘瑶清脆的声音传来:“谁在提我的名字?” 看着刘瑶一步跨进诊堂,元尾脸红如熟透的苹果,他挣扎着站起身迎接:“刘瑶姐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呀?” “我闲着无聊呗!我那布店里挤满了镇上的公子哥,像苍蝇一样惹人讨厌!”刘瑶大咧咧的站过来看元尾的大作。 “据说,苍蝇只会绕着大粪飞来飞去;而鲜花身边,飞舞的才是蜜蜂蝴蝶…”木茴依然扣着自己的鼻孔似乎*的说。 “你!…”刘瑶一步抢到木茴跟前,居高临下怒目直视。不知为何,只要这两人凑到一起,总会争吵不停,互相斗法。 “怎样?…”木茴毫不让步。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刘瑶姐不要见怪…”小心翼翼的,元尾横插在两人中间,将一触即发的双方分离开来:“两位都有闲情逸致,不如帮我分析一下这人身上的脉络穴位吧?我已经与李矫六哥讨论了很久…” 关于血管筋骨,元尾知之甚多。但是经脉穴位这类东西并不是肉眼所能见到的,之前也没有人给他讲解。但是偏偏李雾给他的修仙秘笈上,全部以经脉阐述,这让他大感头疼。 木茴和刘瑶好像又找到了新的斗法领域,各自阐述关于经脉穴位的理解。 “在人身体里血肉可见、筋骨可见、穴位可见,就是经脉不可见。都说经脉纵横,又说有任督二脉,我看都是些虚假杜撰的东西。人要身体强壮,还得多习武,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不等刘瑶说完,木茴尖声反驳:“笑话,看不到的并不说明没有。任督二脉这样重要的经脉你都敢说是虚无杜撰的东西,实在可笑…” 两人高声争辩,木茴更是在元尾帛书上勾勾画画,竟然将那任督二脉一一画出,并标注了几百个相应穴位。 这让元尾大开眼界,刘瑶更是连连惊呼木茴为小妖怪。. 最终,这场斗法木茴大获全胜。 此时元尾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因为木茴的描绘隐隐印证了那本修仙秘笈,他虽然惊奇,还是不动声色的把这经络图绘帛书放进怀里。 对于木茴的胜利,刘瑶十分不满,一直叫嚣着另找时间再比。 “小麻子,虽然你会画画,知道的也算不少,但人品太差,人丑嘴臭,要比小尾巴差的远。”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私底下勾勾搭搭,狗男女!” “勾搭又怎样?小尾巴这边我先放养着,等他长大了,我就过来招他成亲。至于你这小麻子,倒贴钱都没人要!”说着,刘瑶竟然扬长而去。 刘瑶这不合常理的言论让木茴深受打击,他死死的盯着元尾,那目光要多怨毒就有多怨毒。 无故被卷进来的元尾有些苦笑不得,他知道刘瑶话里的意思,更明白两人之间的距离:“木茴,刘瑶姐只是气你罢了,你可不要上当。” 送走刘瑶,元尾带着木茴回到白鲟的古宅。 秋风起,败落的古宅里一片荒芜,桐树落叶、荷叶凋残,仅有的几棵秋菊,东倒西歪的散落在花园。那历经多年不倒的绣楼前,蜷缩着一个身影,秋阳暖暖的照在身上,也算惬意。 元尾鼻头一酸,抢上前去:“师父、师父…” 白鲟睁开朦胧睡眼,瞅了好久:“小尾巴啊,听说你被李雾收为义子,长本事了啊,一回来就把暖和和的阳光挡的死死的,你是不是想冻死我?” 元尾讪笑着赶紧移开身体,让阳光重新照在白鲟红润的脸上:“师父,怎么只有你自己在家?我那些师兄弟呢?” 白鲟翻着白眼:“盛世粮仓的赵掌柜新娶了个小老婆,他们都去讨喜钱啦。你这李家小少爷,今天怎么会屈尊来我们这寒窑啊?” “师父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哪里是什么少爷。不论何时何地,我都是您的徒弟。等我治好了腿,攒了钱,一定接您去过好日子。”说着,元尾从怀里掏出平日里积攒的点心零食,当然还有那一百两银子。 白鲟眼睛一亮,脸上那松散懈怠的神情一扫而光,他左右开弓,将那些精美点心源源不断塞进嘴里:“嗯嗯嗯,不错,好吃。算你有良心,上次偷走了为师的银子又给为师送了回来,为师也就不生你的气了。要知道,这些银子可是为师的棺材本。” 木茴原本抄手缩在元尾身后,听了白鲟的絮叨,忍不住站出来:“喂,我说白老头,明明是你送他银子,干嘛不承认。” “送他银子?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呢。”白鲟嘴里咀嚼着点心,声音有些含糊。 木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元尾制止,此刻他只想安安静静的陪在师父身边,看着他高兴。 第18章 锻脉经 自从拜访了白鲟,元尾算是少了一桩心事,至此他才真正全心全意在李家正骨堂安定了下来。 白天,他同李矫一起讨论医术、治病救人。夜晚,他才真正有时间去研究那本修仙秘笈。元尾的修仙大业,除了李雾,别人一无所知。原本木茴都是与他同房夜眠,可自从来到李家,木茴居然主动提出独居一室,这对家大业大的李家来说只是小事一件,元尾也没有什么异议。 迎着透过窗棂的月光,元尾从怀里掏出那本修仙秘笈,那是一本崭新的帛书,也是李雾那本原版的手抄本。本着原著的精神,帛书封面被李雾誊写了三个颇有神韵的大字“锻脉经”。 所谓锻脉,其实就是采天地之灵,沉与丹田,然后散于经脉,将凡脉锻造为灵脉,从而改变凡体,迈出修仙的第一步。这个过程也就是修仙中所谓的锻脉期。 这锻脉经薄薄几页,里面的内容元尾早已熟记。但他还是再一次仔细的翻开第一页,一个字一个字的心中默念了一遍。 “…诸仙人说玄说妙,真个玄妙。仙门家诸书,言言道妙…” “…一合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合辟往来见之鼻息,故曰氤氲开辟。凡人呼吸,气足生灵,灵之在人身,有八百十丈,经络相缠,靡刻不运…” “…凝神定气,闭目合口,盘足而坐,右足叠外,平肩分开一字,掌仰相叠,至下丹田…” 这文字说的也算易懂:所谓修仙,各有方法和途径,作为凡人,最初都是吸收天地之灵,于经脉中运转不休。但是到了修炼的姿势,还真难住了元尾,毕竟他的那条残腿,让他无法盘腿而坐。权衡很久,最终还是只能双腿直立、双掌叠与脐平的姿势去尝试着修炼。 几个月过去,元尾每天夜晚都是这样对着月光、默念着秘诀,尝试感应那天地之间的灵气。可惜的是,不知道是因为姿势不对还是秘笈有假,尽管他调动了全身的知觉、大口呼吸、深吸浅呼,仍未感到那所谓灵气的一丝一毫。 冬去春来来,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距离走出两季山,已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此时的铃铛怎样?是否已经嫁给了那个将死的小少爷?是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元尾不敢去想,他固执的欺骗自己,铃铛依然在那里等待着一个能够正常行走的自己去拯救。 元尾曾去请教李雾,问他为什么感悟不到天地之灵的存在。李雾笑眯眯的捋着胡须劝他不要着急,如果修仙容易,那世间还有几个凡人?修仙,靠的是资质、机遇以及恒心和毅力,需要的是自己在探索中的明悟。 元尾将信将疑,但也毫无办法。 又有几个月过去。 盛夏雨夜。 元尾习惯性的站在屋内,潮湿的草木芬芳从敞开的窗扇阵阵沁入心脾,是窗外的木槿?美人蕉?还是假山后的芍药?凤仙?茉莉?抑或是池塘里的夏荷?元尾散开了神识,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更加敏锐,灵魂像是脱离了肉体,径直穿透墙体窗棂,漫步在花园内,他看到了雨滴洒落屋檐青色瓦片上飞溅的水花;看到了伸展着的翠叶、蜿蜒着的藤蔓;看到了怒放的花瓣、肆意的花蕊;甚至看到了一缕缕花香袅袅升起,缠绕在空气里… 而正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低沉的雷音压顶而来。 元尾一个激灵,屋外雨幕中的神识瞬间回归。也正是此刻,一股清凉被跟随吸入的气息进入肺腑。 那清凉的降临,让元尾此刻无比清醒,他知道,这就是长久以来自己无法感知、捕捉到的“灵气”,他小心的引导着,那清凉如一颗晶莹璀璨的水蛛、如一缕最为精纯的空气,慢慢在肺腑旋转一周,点点消散。 元尾的第一缕灵气,就是这样获得。 修仙,难在入门与破境。如果是在修仙门派或部落,总会有小成者的指点和引导,必然会省去无数的麻烦,这也是这些门派或部落存在的意义。而元尾,正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凭借着一本残缺的《锻脉经》,就能感悟到灵气的存在并予以吸收炼化,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如果让李雾知道此事,一定会嫉妒至狂,要知道他自己探寻了几十年一无所得,而这个十多岁的少年紧紧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触摸到了真谛;要知道他赠予元尾《锻脉经》的目的在于交换,而并非真心要元尾修仙成真。 随着那股灵气消失在体内,元尾的感知更加灵敏,目之所及、听之所及、触之所及均以一种极其清晰的影像呈现在脑中;甚至目不能及、听不能及、触不能及的,也以一种朦胧模糊的画面悬浮在眼前。那感觉,方圆几丈的厢房小院,尽在元尾监视之中。 朦胧中,元尾看见,隔壁的木茴像是正在吞噬一株不知名的草药,只不过在吞噬之前,神色里有了一丝迟疑;元尾还看见,几个家丁,七歪八斜、几乎赤身裸体的昏睡在凉席上,呼声四起;他更看见,几个丫头,罗纱帐内拥寝入眠,手里还拿着未曾绣完的丝帕… 压抑住心底狂涌而出的激动,元尾长嘘一口,散开了更为敏锐的神识,继续去捕捉那天地之间的灵气。 有了一个美好的开始,之后的一切来得更加顺利。那捕捉与吸收天地之灵的方法,在经历了几个循环之后变得愈发明晰,已然铭刻在元尾心里。他需要做的,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将引导灵气一遍遍锻造那任督二脉,直至将其变为灵脉。然而,即使灵脉已成,这也仅仅是是修仙入门… 元尾如饥似渴,彻夜修炼而不觉半点疲顿,直至清晨,木茴过来敲门。 与元尾满面春风不同,木茴似乎心事重重,他盘腿径直上床:“元尾,你昨晚睡的好吗?” “好好好,好的很。怎么了?你失眠了?” “是啊,几乎一夜未眠。哥,你在修仙吗?” 元尾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要修仙?这是李雾的怂恿吗?”木茴不去回答,只是继续追问着,神色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忧。 “我腿里多的那块骨,名字叫做魇骨,万余年前不知在哪里曾经出现过一例,但是没有被治愈。义父说,要想取出魇骨,唯一的办法就是修仙…”对于修仙的事,原本隐瞒了木茴,这让元尾心中惭愧。事到如今,元尾看着无法继续隐瞒,索性一五一十的把整个经过讲了出来。 “凡人都说修仙好,可谁知道修仙之苦,而且到头来依然是一场空…更甚至是一场灾难…元尾,我叫你一声哥哥,能不能从此断了修仙梦?”说着,木茴眼里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与疲惫! “可是,铃铛需要一个腿脚健全的我,修仙,总归是一丝希望…我不知道这希望到底有多渺茫,但至少是希望…木茴,你说铃铛还在等着我吗?”元尾言语里满是苦涩。 “元尾,我们出来已经一年之久,铃铛…应该已经是嫁了…” “她会幸福吗?” “…” “我能拯救她的命运,给她幸福吗?” “…” 木茴无言,他拼命的摇了摇头,不去体会元尾的纠结,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元尾:“我要自己想想。” 说完,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堵窗,封闭了起来。 第19章 偷药贼 其实元尾有很多疑惑,比如木茴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修仙一事,比如他又为什么对修仙有如此强烈的抵触,等等。 不过看的出木茴的心情很差,任凭元尾在门外呼唤了很久,他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元尾只好掩藏了疑惑,一瘸一拐的去正骨堂医治病人。 与往常不同,正骨堂门口除了熙熙攘攘排队看病的、穿着灰色衣服维持秩序的正骨堂弟子,还站了几个穿了墨绿色衣服的百草堂弟子。 这些人元尾认识,当初正是他们去古宅将自己狠狠揍了一通。想起往事,元尾依然有些恼怒,好在时过境迁,元尾由一个叫花子摇身一变成了李家小少爷。元尾高昂着头,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经过,径直来到李矫的诊堂。 诊堂里没有病人,李矫和李农端坐着,看样子像是在交谈什么。 “六哥、李农师兄!”元尾打了个招呼,就想退出去别的诊堂。 “师弟不要走,我这次来就是要找你的。”李农说着站了起来。 “找我?什么事?”元尾停下脚步,对于李农,他并没有多少好感,不仅仅是因为之前李农派人差点将自己和木茴逼走他乡,还有一个原因是李农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看着元尾不冷不热的神情,李农心里极其不爽。其实自从元尾被李雾收为义子,李农就不太愿意与他接触。他看不起这借势一步登天的小叫花子,毕竟碍于李雾的面子,连他也得装出恭敬和亲热的模样。不过今天他不得不来,因为百草堂所管辖的药库最近丢失了许多名贵的药材,那是一个让他无法承担的数目,而他怀疑,那取走药材之人,就是元尾的兄弟木茴。 听了李农的阐述,元尾吃惊并羞怒万分:“师兄,话可不能这样说,木茴还是个孩子,他怎么会干这种偷到的事情!” “可是,最近出入药库的,只有他一个外人,这让我不得不产生怀疑!”其实李农没有撒谎,自从元尾被李雾收为义子,木茴也是水涨船高,经常出入回春堂的各个分堂,更是假借元尾之名,光临过百草堂药库多次。只是之前药库没有出现药材丢失现象,所以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可是就在昨天,李农去药库取一株百年血参入药,这才发现那株存放多年的镇库之宝已经不翼而飞,锦盒里躺着的竟然只是一截枯树枝。 更糟糕的是,丢失的贵重药材并不仅仅是那株血参,更包含了几十种罕见名贵药材,这些药材无一例外的被人用一截枯树枝调了包。要是计算这其中的价值,应该是个几万两白银的巨大数目。李农自然不敢怠慢,他亲自仔细探访了所有细节,认定木茴的嫌疑最大,可是等了半天不见木茴的影子,这才来找元尾。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元尾已经冷静了下来:“李农师兄,药库失窃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千万不要草率的确认谁是嫌犯,毕竟抓贼要抓赃。木茴天天在我身边,我从没见过他携带什么药材…” “小弟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不如李农师弟你和我去见父亲,小弟你去找了木茴也去父亲诊堂,这样我们面对面的讲清,说不定能理出什么线索…”最终李矫站起来拿定主意。 李农暗中叹了一口气,毕竟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分堂,算是自己的失误,去见李雾,难免会有责罚,不过事到如今,怕是隐瞒不下去的。 元尾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发现木茴正坐在树荫里乘凉,只是神情倦怠,甚至没有听到元尾的脚步声。 “木茴,在想啥呢?” “嗯?你怎么回来了?也好…我正想找你谈谈…” “先不要谈了,今天李农去找我,诬陷你偷了百草堂药库的药材。走,你跟我去义父那边,我为你争个公道,这李农太欺负人了…”元尾说着抓了木茴的手就想走。 “他没有诬陷我啊,药材就是我拿的…” “什么?”元尾大惊失色,他捂了木茴的嘴巴,将其拖回自己的房间,咣当一声关上门窗,这才战战兢兢的追问:“好弟弟,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怎能说是你偷了药材呢?” 木茴却不怎么在意:“我没乱说,就是我拿的啊。嗯…从去年开始,大约拿了几千株吧。你要知道我现在身体弱,需要些药材来滋补啦,不过这些药材实在差劲,就拿最近拿的那株血参吧,至少需要千年以上才有点作用,可那株仅仅是百年的药材!再说他们保管的方式也不对,怎么能放在锦盒里呢?要放在乌阴木制作的盒子里才对…” 元尾突然想到昨夜无意间发现木茴吞噬药材的一幕,心中更加不安,他在屋内团团转圈:“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可是几万两银子啊?…” 木茴笑嘻嘻的看着他转圈,却也不急。 元尾爱怜的看着木茴,在他眼里,这只是个爱装老成,还不懂事的孩子,自己有责任去保护他:“木茴,一会去见义父你不要说话,我就说是我拿的,我会用我的诊费去偿还…” “得了吧,就你那点诊费。再说了,在他们面前我可不会承认自己偷了别人东西…”木茴并不领情。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走吧,我们去见李农。早就想整他,我一定会诬陷他,说是他偷了药材。要知道,我说谎的本领可是一流…” 元尾还想说什么,却被木茴反拉着来到李雾诊堂。 诊堂里,听了李农的述说,李雾勃然大怒,要知道几万两的银子不是小数。 “荒唐,那么多的药材失窃,今天才让我知道,李农你想造反吗?” 李农本来正在低头挨训,看见木茴的到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师父,我怀疑是木茴偷了药材,这段时间,只有他一个外人出入过药库…” “笑话!我去药库是为了熟悉各种不同药材,你怎能怀疑我是去偷呢?偷东西是不道德的,这种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今年刚刚十一岁而已,你不觉得往一个孩子身上泼脏水是残忍的吗?…”木茴毫不畏惧,那神态,完全就是一个被人诬陷的受害者。 “木茴啊,这药材是大事,很多药材是我费尽心思才收购回来的,要是你拿了,就还给我吧,伯父不会责怪你的…”李雾换了副面孔,情真意切的劝说。 木茴当然不会承认,他眼里泪光闪闪:“伯父,你也不相信我吗?我才十一岁,我怎么会偷你的药材,我听说丢了一株血参,这种绝世好药对我没有用处啊。我现在吃穿不愁,对李家充满感恩之心。再说那血参又不能吃,吃了肯定七窍流血而亡啊…” 元尾呆呆的站在那里,木茴的表演太过逼真,要不是自己事先了解了真情,肯定会被他欺骗。 李农也是将信将疑,但他不会轻易相信:“木茴,你说你没有偷,你敢让我去搜你的房间吗?” “搜房间?可以啊可以啊。那么多的药材,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包裹。”木茴毫不畏惧。 看到木茴没有拒绝,李农反而有些迟疑,他想了片刻又说:“说不定你把药材卖给了别人…” “李农师兄,难道你已经认定就是我偷的药材吗?就是卖,也得有人收啊!这鱼王埠就我们一家医馆,我卖给谁?”木茴已经是捶胸顿足、怆然涕下。 “好了好了,木茴你不要哭,这事我得亲自去查,这肯定是个内贼…”李雾被哭的更加烦躁。 “内贼…哎呀,最近我们回春堂经常出镇的好像有李农师兄啊!那么多药材藏在鱼王埠肯定是不安全的,要是运往外地,一次也运不完啊…”木茴像是低声自语,但那声音已经被李雾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木茴你敢乱说!”李农气的脸上变了颜色。 “我没有乱说,好几次我去百草堂找你请教药草知识,师兄们都说你不在鱼王埠,难道是师兄们骗我的?” 听了木茴的话,李雾也起了疑心:“李农,最近你真的出镇了?” “出了…出了几次而已…”李农有些吞吐。 “那你去干什么?”李雾追问。 “这个…这个…我其实是去收药材的…” 李农没有说实话,他也无法讲出真相,因为这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第21章 逃离鱼王埠 “李农!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刘瑶双眼充满了血丝,她抓起哥哥的寒铁刀就想冲出去。 “好啊,我来了!”门外,李农不紧不慢的踱着方步,悠闲而来。他手里提着的是李雾血肉模糊的脑袋,他的身后则是几十个面色狰狞的匪徒。 “原来小瘸子和小麻子都藏在这里,害我刚才在刘家找的好苦。看来上苍对我不薄,今晚注定是我杀人纳妾的好时机。” 刘瑶知道李农外号为“百面书生”,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一面:残酷如恶魔。刘瑶习武很久,知道不可轻视任何一个对象,面对杀了自己全家的仇人,反而快速冷静下来。 她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吮吸着丝丝血腥,激发内心所有的斗志,打算拼死搏命。 她把钢刀横在身前慢慢退回到元尾木茴身边低声说:“一会我去杀李农,你们两个逃命去吧。” “完了完了,元尾,我们这次倒霉了…怎么办…怎么办?只有你变成山虎带我冲出去了…不管了…保住这条小命再说…”木茴脸色煞白,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的麻刺已经是毫无用处,也是慌了手脚。 元尾早已满眼泪水、双腿颤抖,他抓住刘瑶的衣袖,努力保持自己的声音不结巴:“…刘瑶姐,一会我变成山虎,你和木茴骑在我身上,我带你们冲出去…” 三个人的轻声嘀咕让李农不满,要知道这十几年,刘瑶可从未对他温柔一次。 “小瘸子,我李农的女人你也敢动!” “放屁,我刘瑶生是元尾的人,死是元尾的鬼,跟你李农有什么关系!”刘瑶反唇相讥,她自然知道李农的心思,有了能够刺激他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很好,刘瑶你已经激起我的怒火,一会我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至于小瘸子和小麻子,很快你们就会发现,死,也是一种奢望!” 李农拿过一个火把,扬手扔进布庄的屋内。屋内一匹匹名贵丝绸锦缎起火燃烧,那火苗顺风而上,整个后院亮如白昼。 刘瑶双手握刀,突然劈空砍向李农,寒铁刀带起一声呜咽,好像刘历冤魂的呐喊。 李农提刀架住,两刀相撞,火花飞溅,两人都是双臂发麻,齐齐向后退了几丈的距离,两人也都心中震惊,从未想过对方是如此强悍。 “刘瑶,何必在做毫无意义的挣扎?我有了刘家李家的财富,从此雄霸鱼王埠,做我的小妾,可以继续你的生活。” 刘瑶好像没有听到,她抖开寒铁刀,三道刀光几乎没有先后,同时攻向李农,刀锋临近,不等李农抵抗,三道刀光突然又同时消散,隐藏着的寒铁刀一如既往的正面劈来。这是刘瑶最强悍的杀招,对方人多,容不得她磨蹭。 李农虽然周密,还是有些慌乱,他险险侧身躲过,终究还是晚了半步,刘瑶的刀光带着飞溅的血花砍下了他的左耳。 李农伸手去摸那只剩下耳孔的耳朵,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痛。他涂抹了自己的鲜血至双唇,脸颊留下了手指的痕迹。 “刘瑶,你会后悔你所做的一切!” 刘瑶再次抖刀,三道刀光重新凝聚,待到刀光消散,寒铁刀又从一个意想不到的位置杀出。李农连连中招,虽然躲过了杀招,却在身上留下不大不小的伤口。 “刘瑶,你已经消耗了我所有的耐心。弟兄们,一起杀!” 李农号令,那些散在四周看热闹的匪徒一拥而上。刘瑶立刻陷入危机,她可以正面对抗李农,却无法躲避背后砍过来的刀枪。 此消彼长,几招之后李农轻松的磕飞寒铁刀,一脚踹在刘瑶小腹之上。刘瑶立刻重心不稳,踉跄蹲坐在尘土中。 李农刀尖逼近她的咽喉:“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马上将我伺候舒服了,我留你一个全尸。” 四周的匪徒哄笑着,雀跃不已,却没人发现那墙角里原本瑟瑟发抖的元尾,跃身变为一头山虎,山虎咆哮,张着血盆大嘴直冲李农而来。 李农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变化,迟疑之间,已被咬住了拿刀的手臂。 元尾撕咬着李农,将所有的悲愤发泄在巨齿之上,李农的血肉入了虎口,更是激起元尾的狂暴。 那些匪徒终究亡命,他们从震惊中清醒,竟然能够毫不畏惧的扑上来,看样子是要将这山虎置于死地。 刀枪砍在身上,元尾依然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一把沉重的八棱锤狠狠砸在头上,山虎踉跄着几乎瘫倒。 “走啊,快走啊!” 木茴趁乱抓了刘瑶,大声呼唤元尾。 知道报仇无望,元尾强行爬起驮了木茴和刘瑶,趁乱破门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元尾跑的很快,在木茴不断的敦促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穿过了鱼王埠,来到镇南银黛河。 黑夜里的银黛河纵横都是一望无际的烟波浩渺,偶尔过往船只上的点点灯火闪烁,像是天上的星星。 回望鱼王埠,一行火把正在追来,那是李农的匪徒;两处火光冲天,照亮了天际,那是曾经的李家和刘家。 一行三人,只有木茴还算冷静:“不要看了,跳河吧,顺流而下,能到哪里算哪里。横竖先逃过一劫再说。” 盛夏银黛河的河水,从未如此的冰冷,刘瑶紧紧的搂住元尾所变山虎的脖子,颤抖不停。哥哥刘历死前那一幕一遍遍浮现在眼前,还有自己的爹娘、兄弟姐妹、成百的家丁丫头不知道又是一种怎样的惨状。“…去找你师父,为我们报仇…”哥哥死前的叮嘱,如洪钟之音,在她耳边萦绕不绝。 睡了…醒了,醒了…睡了… 等到破晓,元尾驮着刘瑶和木茴爬上银黛河的南岸,此去鱼王埠,已经不知道距离几百里。 刘瑶翻身滚落在河边细砂中,此时的少女已经逐渐坚强:“元尾,木茴,我们就在这里分手。我要去找我师父,我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把李农给我的痛苦,十倍返还给他!我现在很弱,但是十年以后的今天,必将是李农的死期,我发誓!” “十年…好!十年后我们重聚鱼王埠,为你家、为我家报仇!”元尾从未如此的去仇恨一个人,在当他逐渐的把李家当做自己家,逐渐的感受到家的温暖之际,李农破坏了一切。李农手中那颗血肉模糊的人头上,元尾看到了义父李雾永不瞑目的双眼。 “也好…十年后再见!”刘瑶犹豫的看了一眼元尾的残腿,还是答应了他的约定。 看着刘瑶孤独执着的渐行渐远,元尾修仙之意更为坚定,为铃铛、为义父一家、为刘瑶,更为了自己,他已经毫无退路。 “即便是在凡人的世界,依然得不到永久的安宁,弱肉强食是万古不变的规律。即使是在凡人的世界,要想活下去也得成为凌驾于别人之上的那种。原来,我的美好愿望只是一个并不存在的泡沫!元尾,从今天开始,我要与你一起修仙!”身后,木茴的声音悠悠传来,昨夜的遭遇,深深的让他感到了一种无力。 “好啊,我把义父交给我的《锻脉经》给你看,我们一起修仙,一起为义父报仇!” 木茴一目十行,随意翻了翻被元尾当做至宝的帛书,又将其扔还给元尾:“什么《锻脉经》,狗屁不如!关于修仙秘笈,我有很多,这所谓的《锻脉经》最为残次,根本不入本仙法眼…” “真的吗?那你给我几本参考一下吧,对于修仙,我还有很多疑问…”元尾信以为真,他迫切的伸出双手。 “呃…哥,每个人的修仙路各不相同,资质不一样、感悟不一样,对应着的修炼成果也不一样。所谓的秘笈,只是前人经验的总结,其中有真有假、有好有坏,你不要过分的依赖它们。寻到自己的路并坚持下去,才是真正的修仙者…” 木茴面带严肃、说的一本正经,可从他的眼底,元尾似乎看到了一丝狡黠。自从经历了上次栽赃李农事件,元尾对这个弟弟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于是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事实真相:“是不是你压根就没有秘笈?” “呃…,其实呢,我只是听说而已。再说了,你已经触摸到了灵气所在,那些入门级别的秘笈已经没有什么用处…” “等等…”元尾从木茴言语里似乎抓住了什么:“触摸了灵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以为几天没和你睡在一起就有了自己的秘密,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年轻,耳朵好用、眼睛好用、鼻子好用、脑子好用。你的一切全部掌握在我的手心里…”说着,木茴伸手空抓了一把。 “不和你闹了,我们找个地方去修炼吧。《锻脉经》上说,最好的修炼地方是灵气充沛的地方…” “修炼,最好能够加入某个门派,他们所在之地灵气大多充沛,而且可用资源也多。就这么定了,我们去找个门派!”木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应。 “很好很好,我要找个师父…”元尾也是欣然赞同。 第22章 加入青丘宗 其实,对于这修仙门派,元尾并不了解。 要知道修仙者大多自命不凡,不愿与凡人为伍。因此门派基地大多选择在凡人难以到达的地方,而且基本布置了隐藏阵法、防御阵法,如果不是修仙者很难发现,更不要说是以进入。甚至是一些修为低的修仙者,根本无法找到门派所在。 修仙门派对于门人弟子的选拔也非常苛刻,要看他们的资质、要看他们的修为、要评估他们的发展前途,毕竟谁都不会招揽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白白浪费自己的资源。 这一切,元尾都无从所知。他只知道,木茴指挥着自己变成山虎,驮着他穿梭了无数个山头,踏遍了方圆几千里,看着那盛夏的翠绿一点点变为深秋的金黄。 好在元尾一直没有中断自己的修炼,只是成效甚微。 天启帝国中部的青丘山脉,此时也是充满秋的气息,触目所及,天上是蓝湛湛的晴空,地上是枯叶覆盖着的褐色泥土及青色山石,中间的则是一望无际的金色山林。崎岖山道上走着的是一头山虎驮着一个麻皮少年,当然这就是正在寻仙的元尾和木茴。 “哇,好美的秋叶!”木茴纵身跃下虎背,跑向一棵粗壮的枫树。秋风拂过,橙红色的落叶洋洋洒洒,充满诗意。 “几个月过去了,木茴你真的能找到什么门派吗?我们和刘瑶姐的约定,可只有十年啊…”沉闷的声音从山虎口中发出,沙哑又磁性,如果细看,山虎的身形要比几个月前雄壮了那么一点。 “这片山脉充满灵气,里面肯定隐藏了修仙门派…” “每到一个地方你都会这样说,几百次了,我都无力再去失望…” “你、你、你…你敢怀疑我?…等等,有人来了,赶紧收起你这幅山虎的死模样…” 元尾虽然质疑木茴寻仙的本领,但对于他的敏锐感觉还是非常佩服。巨虎龇牙冲着木茴咆哮了一声,起身化为元尾原来的模样。 没过多长时间,山路上果然来了一群人。那是一个老头领了十几个年轻男女,他们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神情激动。 老头穿了月白色的长袍,一幅仙风道骨的样子。 “咦,哪里来的两个娃娃?也是来寻仙问道的吗?”老头自然看到了路边的元尾和木茴。 “是啊,这位爷爷。家里人让我们两人来寻仙,可我们迷路了,已经在这山里转了好久…”这种谎话木茴张口就来,元尾早已见多不怪。 “哈哈哈,那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吧。既然能寻到这青丘山,自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我也算是行善结善缘吧。” 年轻人活泼好动,没走出多远,元尾木茴已经跟那些年轻男女打成一片。 也算元尾木茴运气好,青丘山脉里,真的有个修仙门派,名字就叫青丘宗。放眼整个夕牧平原,这青丘宗真的不算什么。但在天启帝国,青丘宗是一个修仙圣地。元尾他们所遇老者名叫仓符,是青丘宗的外门弟子,但他并不是真正的修仙者,而是宗门招揽的凡人,平日里负责搜寻些资质好的凡人苗子,输送到宗门以备遴选培养。 此季正是青丘宗十年一度的收徒季,仓符所带领的,正是他多年来观察搜寻的优秀人选,当然也有大户人家千方百计介绍给他的富家子弟。 半天时间过后,仓符带着十几个年轻人走到山路尽头,那是一面青色山石的垂直壁崖,足足百丈的宽度、直上云霄。 壁崖一侧,不知是谁搭建了几个茅草亭子。亭子里,也有一个老头,垂目打坐在蒲团上。老头身后站了几个姑娘,个个是那清新脱俗的美,她们叽叽喳喳在讨论着什么,根本不去关注仓符等人的到来。 仓符紧走几步来到闭目老人面前,恭敬的一躬到底:“外门弟子仓符,拜见风艾长老,拜见各位小师妹。” 外门弟子虽说也带了弟子两字,但与修仙无缘。他们都是些没有资质、终生无法修仙之人,但又渴望修仙者的庇护,自愿为宗门处理些世俗的琐事。当然,为了笼络这些人,宗门也会赐予一些灵药,让他们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仓符为青丘宗办事几十年,也算得上功勋卓著,好在他始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见了那些内门真正的修仙弟子,都有发自肺腑的尊敬。 打坐的老者名叫风艾,是青丘宗的一个长老,被宗门派了守在山门,负责新弟子的初步遴选。风艾微微睁开双眼扫视一周,目光所及,元尾等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像是被人扒光衣服看了个通透,几个小姑娘已经有人羞红了脸庞。对于风艾这样的长老级人物,谁的资质好坏一眼就能看穿,世俗间流传的种种考验,其实像个笑话。 “嗯,不错。竟然有五人资质不错,还有个小瘸子已经初具灵力,有意思…”说着,风艾站起身来,指点了元尾、木茴、还有另外两女一男:“这几个留下,其他人回去吧。” 仓符喜形于色,同时被宗门选中五个人,这还是他搜寻弟子的第一次,无论如何,这份功劳会被记在自己身上,不久之后,宗门也会分发相应的奖励。他不敢质疑风艾的挑选,赶紧拉走了那些或者失落或者不服气的落选男女。 看着仓符等人的身影隐没在山林深处,风艾转身冲着壁崖大袖一挥,一道青光闪过,那壁崖点点闪烁消失,壁崖原来的所在,出现了一个新的世界。 那是一座牌坊式山门,巨大青石块堆砌了四根方柱,柱身布满了青色青苔,隐约可见一些繁杂花纹浮雕。石柱上方是青色山石雕刻的斗拱,托起一片青色琉璃瓦铺的门顶,门顶上飞檐高高挑起,直入云霄。门顶下方的石质额扁雕刻了三个古典文字“青丘宗”。 山门内一片郁郁葱葱,一条石阶盘山路隐在无数参天巨树里,那胜于盛夏的绿色与门外的秋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留下的五个年轻人情不自禁的深深呼吸,陶醉其中。 “出来五个丫头,将他们送到后山淬灵殿前等着!”风艾长老吩咐了身后的几个女弟子,自己却又回到原地重新闭目打坐起来。 五个闲谈的女弟子摇曳着走来,她们各自掏出一根羽毛输入灵力,将其变为一个一丈多长的风行器,然后各自抓了元尾等人的衣领,跳上飞行器踏风破空而去。 这是元尾第一次飞行,看着脚下升腾的氤氲雾气,听着耳边山风的呼啸,他没有感到一丝的惊险与刺激,因为,此刻的他,恰如老鹰爪下的小鸡。 似乎感觉到了元尾的尴尬,带他飞行的女弟子抿嘴微笑:“瞧不出小小年纪,自尊心还挺强啊。这样的男孩我喜欢,以后到了宗内,有麻烦就找我啊,我叫夏荷影。” 夏荷影声音清脆,如山间潺潺溪水叮咚,如清风拂面,如花香散发在风中,元尾听的痴了:“谢谢夏师姐!” 青丘宗很大,从空中俯视,几十个山头上隐约可见亭台楼阁。足足飞行了半个时辰,元尾等人才被带到淬灵殿前的广场上。 广场上已经等了十多个年轻人,看样子像是早被送来等了好久。他们有的神情紧张,有的得意洋洋,各不相同的盘腿打坐在地上。而在广场四周,则围了上百看热闹的,那些则是青丘宗原有弟子,他们三两成群,对新来弟子评头论足。 “快看,风艾长老竟然收了个小瘸子,难道宗门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连瘸子都要?” “小瘸子长的好清秀,可惜是个瘸子…” “小瘸子身边那个麻脸真丑…” 元尾抓了木茴的手,以防止他突然暴起,初来乍到就跟人起了矛盾总归不好。木茴好像也在拼命克制,尽管面色铁青,尽管身体微微颤抖,最终还是隐忍了下来。 就这样打坐在广场上等了五天之久,陆续又有新人到来。第六日,广场上新收弟子的人数已经突破五十,这才见得风艾长老的归来,他一一端详自己挑选的弟子,露出满意的神色。 “风艾师弟辛苦了…”人未见其影,一声爽朗遥遥而至。那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身形清瘦,三缕长须随风漂浮,脚下踩着一只灵鹤,转眼来到淬灵殿前。 此人就是青丘宗掌门青郁,他所驾驭的灵鹤,其实也只是一只灵鹤的羽毛,只不过羽毛里隐藏了一缕魂魄。 “风艾见过掌门师兄,此次总算没有辜负师兄的嘱托,招来弟子五十一人,比往年都要多。” “很好!那我就通知其他各位长老前来选人!”说着,青郁安排了几个弟子去各个山头报信。 很快,各个山头各有长老破空而来,加上风艾,青丘宗的十大长老均已到齐。 这些长老似乎没有青郁的沉稳,他们紧盯着那些新收的弟子,好像野兽盯着一块块鲜肉。 “风艾这次挑出了五十多人,不会是花了眼吧?” “我那百草园里正缺人手,这次我得领走十个…” “我那丹房也缺人,我也要十个…” 僧多粥少,长老们互相争执互相妥协,最终各自满意而去。 然而,然而…广场上还剩了一个,那是尴尬的元尾。 “小瘸子资质不错,其他长老不识货啊…那还是老规矩,这样的好苗子就留给风艾师弟了。告辞…”不等风艾有所表示,掌门青郁匆匆离去。 第23章 锻脉一周天 一切尘埃落地,就连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也已经四散而去。 “他们真的不识货…只不过瘸了一条腿而已…”风艾喃喃自语,“走吧,跟我来。” 风艾是这淬灵殿之主,淬灵殿是培养弟子基本功法的地方,每个月初,风艾都在这淬灵殿讲授修仙的道理,所有青丘宗的弟子都可以随便来听。可以说,这风艾长老是所有弟子的启蒙老师,但是,并不是所有弟子对这位长老毕恭毕敬,因为,这位长老的修为有点低。 在整个青丘宗,掌门青郁修为最高,为炼骨期大圆满;其他九位长老低了一个境界,均为聚灵期;而风艾长老,仅仅为锻脉期。青丘宗几百名弟子中,锻脉期大圆满者已有多人,他们自然不会瞧得起这与自己同境界的长老。 元尾不知道这些详情,但对于挑选并收容了自己的风艾,早就感恩戴德。 “加上你,我只收过两个徒弟我。我的第一个徒弟也就是你的师兄叫江离,但他早就离开了青丘宗。也就是说,目前的淬灵殿,只有你我两个活人…” “师父在上,我给你磕头了…”元尾一直担心被他嫌弃,见风艾开了口,赶紧跪拜在地。 “既然拜了师,不如送你一件礼物。嗯…这是一根灵羽,跟着我已经有些年头。等你过了锻脉一周天,就可以输入灵力驾驭飞行…” “多谢师父!” “不谢不谢,这里有件宗门长袍,还有块令牌。这都是宗门的信物,你可不要弄丢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为师要去打坐。接下来你的任务是把这淬灵殿打扫干净…对了,记得明天一早在这里听我教你们怎么修仙…”风艾说完,径自去了淬灵殿内室。只留下豪情万丈的元尾和一个偌大的淬灵殿。 第二天一早,淬灵殿外已有人群的嬉闹声。元尾打开殿门,那些等着的新弟子,老弟子一拥而入。 新弟子来听风艾传道授业理所当然,至于那些老弟子则目的各不相同:有人看上了小师妹、有人看上了小师弟,还有人则是纯粹看热闹。 “哥、哥、哥…”木茴一叠声的窜过来抓住了元尾的手,元尾暮然心动,因为木茴的手心里藏着一个小小的颗粒,他不动声色的将那颗粒接过握在手心。 “修炼的时候服用…”木茴低声叮嘱。 元尾知道,木茴被百草园的女长老白叶挑走,据说百草园种植了无数灵药,是整个青丘宗的重地。 “灵药吗?不会是你偷的吧?”元尾低声追问,他想起了李家回春堂的曾经。 “不是,因为我对草木的天赋,白长老奖励给我的。但是你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会引起师兄弟们的猜疑嫉妒。” “奖励给你你就服用啊,不用担心我…” “我还有很多…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 元尾木茴两人嘀嘀咕咕,众多弟子却都找了蒲团盘腿打坐起来。 “咳咳!”风艾扫视众弟子,干咳一声,算是开场。元尾赶紧回到风艾身后伺候着,毕竟作为弟子,分内的事情必须做好。 “…修仙之路分为多个境界,第一境界为锻脉期,修仙者吸收天地之灵气锻造灵脉,此为修仙之路的基础…” “…灵穴冲击顺序为会阴、曲骨、石门、气海、巨阙、膻中、紫宫、璇玑、天突、神庭、百合、风府、神道、灵台、至阳、命门、阳关、腰俞、长强。此为一个循环。灵气环行一周,即为一周天…” “…锻脉期之上为聚灵期,再上为炼骨期,再上为凝魂期,再上为化神,化神之上,再无所知…” … 元尾听的仔细,自从吸纳了灵气,他的神识、记忆能力大增,只要他用心,轻而易举就能记住风艾所说的一切。 风艾讲授了足足一个时辰,弟子们纷纷离去,就连木茴,也跟着自己的师兄师弟消失在另一个山头。 风艾照旧去打坐。 元尾整理了大殿里的蒲团,有些孤独。他取出木茴送的神秘颗粒,原来是一颗火红的果实,只有指甲盖大小。 元尾反复看着,这果实像极了两季山中的野果,没有芬芳的香甜气息,只是红的有些过分。他随手丢入嘴里,还没等咀嚼,那果实咕咚滑入喉咙顺势而下,等到果实进入肚囊,一股火焰般的炽热灵气磅礴涌出,甚至有一团烈火自内而外熊熊燃起,将元尾烧成了一个火人。 红色野果中的灵气实在太多太多。 如果把平日里元尾吐纳得到的灵气当做一条小溪,那果实带来的灵气则如一条涛涛大河。元尾惊恐的挣扎了几下后醒悟过来,这可是他吸收灵气的绝好机会! 他小心翼翼的引导着体内灵气冲击灵穴,灵气消散在灵穴内后,又有新的灵气源源不断,那灵气风暴一路势如破竹,沿着风艾讲授的顺序,将所有灵穴冲击了一遍,等到果实内所有灵气散尽,任督二脉已经融会贯通,元尾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周天! 灵气散尽,元尾身上的火焰也逐渐熄灭,虽然有灵气护体没有烧到自身肌肤,但那火焰依然将他的衣物烧了个精光。 锻脉一周天来的如此之快,这让元尾异常欣喜。 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凶险,元尾检查自身,感觉到了一种超凡脱俗的力量,好像挥手之间就能碎石成粉,这就是灵气在体内转化而成的灵力! 而且,随着他突破锻脉一周天的境界,膝盖上的魇骨明显的跳动了几下,像是一颗死去的心脏突然有了搏动!于此同时,一股酸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而又转眼即逝。 “哈哈,不久之后,我就将你从我身体内取出!”元尾豪气大发! 他放开神识,方圆十多丈内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眼皮底下,一静一动尽在掌握。 元尾动了动僵直的身体,那些衣物的灰烬从身体上飘扬而下,一只羽毛、一块令牌还有一根蛇杖掉落在地上。除了这三样,这场灵气之火让元尾一无所有。 元尾将他们捡到手中,看着羽毛,他想起风艾的交代,于是尝试着将体内灵力输入其中,随着灵力的输入,那羽毛呼啦一下变的一丈有余并悬浮半空,元尾惊喜的爬上羽毛,就要破空而去… “这样赤身裸体的飞出去,你觉得好吗?…” 身后风艾的声音悠悠传来,元尾吃了一惊,那羽毛没了灵力的支撑又瞬间缩回原来的样子,而元尾,则四仰八叉的跌落在地上… 其实就在元尾吞下果实那一刻,风艾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看到灵气之火的燃烧,他原本就想出手灭火,但看到元尾始终有惊无险,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风艾掏出一套新衣服扔给元尾:“穿上衣服,打扫大殿,再来找我…” 元尾面红耳赤,他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又打扫了灰烬这才敢去找师父。 风艾打坐修炼的屋舍居于聚灵殿之内,屋内只有一个蒲团。好在元尾已经站的习惯,当然风艾也没有让他坐下来的打算。 “说说,为什么要修仙?”风艾眯着眼睛问。 “我的膝盖内有块骨头导致不能正常行走,我义父说这是一块魇骨,凡人无法去除,只得修仙…” “魇骨…我倒是没有听说天下还有这种骨头。不过要想改变自己的骨骼,必须修炼到炼骨境才行。这其中的艰难,以后你会体会的到。…只有这个原因?” “等我治疗了这条残腿,我去要解救我的堂妹,她被二叔许配给了一个要死的小少爷…” “救人于水火…还有吗?” “还要给我义父报仇,他们一家惨死在坏人的手里…” “报恩复仇…还有吗?” “没了…” “修仙之路,漫长枯燥,而其中充斥的不乏残酷与无情。人人逆天行事,那初始的愿望和目的会被悄然遗忘。希望多年以后,你还能够记得这三个最初的目的。另外,在这淬灵殿后山,有个洞穴曾经是我修炼的地方,以后你就在那里修炼吧。还有,告诉你那兄弟,你不适合火灵果,要想帮你,就给你弄些蓝色灵果…” 元尾这才知道那火红果实原来叫做火灵果,原来并不是所有灵药都能适合自己的修炼… 作为这淬灵殿之主,作为元尾的师父,风艾自然洞悉徒弟的一切,不过他并不想干预太多,因为修仙者各有各的运气,各有各的路。 第24章 修仙与成魔 风艾送给元尾的石洞是一个自然的溶洞,两人多高,十几丈深,洞口一棵粗壮的梧桐遮住了阳光,使洞内更加阴暗。 好在洞内并不潮湿,一个蒲团孤独的放在地上,那层层尘埃告诉元尾,这里已经荒废很久。虽然简陋,但这石洞胜在灵气充沛,又非常的安静,确实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元尾静下心来检查自身,被灵气冲击后的灵穴连点成线,一个庞大的灵脉系统隐约成型。 一周天的成功让他自信满满,他相信在这青丘宗,在师父的指导下只要自己努力,总会完成十个周天,达到灵脉大成的那一刻。 元尾是个闲不住的人,同时又特别惧怕寂寞。在两季山,他有无数的山兽朋友;在鱼王埠,他有木茴和几百个叫花子弟兄;在李家回春堂,他有木茴和义父一家。可在这青丘宗,偌大一个山头活着的只有自己和师父,于是… “师父师父,怎样才能吸纳更多的灵气?…” “修炼贵在持之以恒而不是急于求成。当然,如果服用一些灵药,能够极快提高修炼速度。” “师父师父,灵气吸入肺腑、运转在灵脉,怎么就成了灵力?…” “灵气是粮食,灵力是力量。你吃了粮食,自然就会变成力量,吃的多也就越有力气…” “师父师父,灵力有了,需要怎样才能将其最大程度的去运用?…” “灵力只是一种超凡的力量,要想把这力量用的顺手,你还得修炼一些功法。这是一套化龙诀,拿去修炼吧…” 风艾被元尾纠缠的烦了,或许也是因为喜欢上了这个唠叨的弟子,他将一片玉简扔给元尾。玉简就是使用灵力镌刻了某些内容的玉片。阅读时元尾只需要输入灵力,玉简里的内容就会浮现在他眼前。 几天后。 “师父师父,这化龙诀我已经修炼成功,可是灵力脱离体内无法成型…” “嗯嗯,这需要灵器的引导才成,玉简里说的清楚。” “灵器又是什么?可是我没有灵器啊,师父你有吗?不如…” “你那手里不是握着一条拐杖吗?我看它材料特殊,应该能够承受灵力压迫,可以勉强算作一品灵器。你回去试试…” “师父师父,你看是这个样子吗?” 元尾高举蛇杖,一条淡青色的龙影呼啸而出直冲云霄,那淬灵殿的屋顶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窟窿。 风艾眼皮狂跳,似乎没有想到化龙诀能有这样的威力,当年他也曾经尝试修炼,似乎只是凝成了一个淡淡的蟒蛇虚影。 “咳咳,元尾啊,幸亏你没有将这该死的拐杖对准你师父。” “对不起师父,我不知道这化龙诀这么厉害,一会我就去修屋顶。对了,师父再传我些功法秘笈吧,这样的秘笈真的太有意思太好玩了。” 风艾无言。他还从未遇到过元尾这样的弟子,聪明好学,领悟力极强;只是稍显聒噪了些。他当然不知道,对于一个曾被遗弃过的孩子,正如元尾,最害怕的就是寂寞。 “元尾,功法固然重要。但修仙,最重要的还是提高自身的修为。修为境界提高了,那些功法才有了发挥的基础。师父在这锻脉境已经修炼了近百年,深深体会到这时间的宝贵,如果再给我百年,师父的成就定然惊天动地。可惜锻脉期修仙者只有百年寿命。在你身上,我可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所以你要多修炼,不要这样到处跑来跑去…对了,这是我的一些修炼心得,你拿去看吧。” 风艾怕他坏了自己的修炼心境,于是又取出几个玉简扔给了元尾。他没有料到,正是自己的这次无心之举,造就了一位天地间的巨擎,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正如同风艾所期待的,元尾在自己的洞府安定了下来。 玉简里的内容很多,都是些零散的感悟,一个个的片段,不成系统。 但是其中的一部分内容还是让元尾感到新奇,那就是风艾对于“正和逆”的感悟。 原来,风艾认为,灵气运行周天的顺序有两种,一种是普通修仙者采用的会阴至长强;另一种则是与之相反的长强至会阴。 使用第一种周天方式进行修炼,修行者最终破界成仙;使用第二种周天方式的修行者则堕落成魔。 仙是善,魔是恶。 自古以来,修仙是正统,成仙能知天地、得永生、创造新的一界;成魔则人人喊打,因为一旦堕落成魔,往往会掌握规则、避生死、毁天灭地。并且自古至今传说中只有一人入魔成功,其他的都被自己的逆转灵力焚成灰土。 年轻气盛的风艾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在灵气正向冲击灵脉一个周天之后,又引导灵脉逆向冲击了一个周天。 此事说的简单,但是真正敢于尝试的,或许只有风艾。因为在修炼中,“走火入魔”所指的通常就是这样乱了灵脉,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魂灭,那绝对是修仙者的大忌。 幸运的是,风艾成功了。于是他一发不可收拾,在每个周天正向冲击后都要再来一次逆向冲击。这样做的后果是风艾确实很强,在同境界中毫无对手,甚至就连聚灵境的其他长老在他面前都会感到一丝压力。 不幸的是,这种修炼方式太艰辛、太缓慢,尽管修炼近百年,他依然卡在锻脉期迟迟不能突破… 元尾此时的年纪,正是好奇的时候,于是他就步了师父后尘,尝试去逆向冲击灵脉… 一个月后,又到了风艾授业解惑的时间。 淬灵堂里坐满了新老弟子,经过一个月的启迪与培养,那些新收弟子各有进步,其中也有几人像元尾一样进入了锻脉一周天的境界,这其中就包含了木茴。据说他在百草园大放异彩,深受白叶长老的喜欢,甚至让他去照看院内一畦稀有灵药。 淬灵殿内,风艾依然不急不慢的讲着。这就是他与淬灵殿在宗派内存在的意义。 “…修仙之道,修的是境界、修的是功法。境界为本、功法为末,切不要舍本逐末。功法万千,有为守护、有为破坏。若是被功法挟持了心智,便会堕落成魔…” “…修仙者,离不开灵器的辅助,灵器有武器、有防具、有飞行器、有饰品。灵器有品阶之分,高阶高能。最高品阶为九,在九之上者,为神器…” … 一个时辰后,风艾停下,众弟子轰然而散。 木茴没有离开,他跟着两个百草园的师兄等在殿外,像是专门候着元尾。 “哥,过来!”他冲着元尾招手。 “李师兄、陈师兄,这就是我哥。哥,这位是李知芦师兄,这位是陈覆海师兄。”木茴为双方做了介绍。 木茴的两位师兄都是百草堂白叶长老的弟子,与木茴关系十分要好。那两人都是锻脉五周天的修为,最近打算外出历练。这消息让木茴无意间得到,于是缠着同去。两位师兄看他机灵懂事,于是答应了,木茴得寸进尺,把元尾也加了进去。 “木茴师弟,你哥原来就是他啊,可是他的腿有残疾,也只有锻脉一周天的境界。外出历练怕有不少风险…”李知芦有意拒绝,但也说的委婉。 “李师兄放心,我哥虽然是个瘸子但他行动敏捷,而且他还有种幻术能够幻化成山虎。历练中我能寻到灵药,到时候一定全部交给两位师兄分配…” 在木茴的反复游说下,那两位师兄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与元尾的加入。 青丘宗门下弟子,除了每日的修炼,还有各自的任务。比如木茴的任务是种植药草管理药田,而元尾,则是清扫淬灵殿照顾风艾长老。 除了这些固定的任务,弟子们还可以外出历练,比如掠取其他修仙者的财富,再比如去搜集那些灵药等等,这些收获可以上交宗门,宗门会给与相应的奖励。当然这些历练有着足够的风险,总有一些修行浅薄、运气差的弟子死在历练的路上,这也是宗门每十年都要招收新弟子的原因所在。木茴曾经不止一次的警告元尾:不能变幻成山兽、不能随意相信别人、不要滥发慈悲心,要知道这修仙路上,少有真正的友谊情谊,更多的是相互利用、肆意剥夺、弱肉强食。 这次历练定在五日之后。离开之前,木茴又一次偷偷塞给了元尾一些东西,摸着似乎是一片树叶。 第25章 锻脉二周天 回到自己的洞府,元尾摊开掌心,木茴送他的果然是片叶子,蓝汪汪的,毫不起眼。回想起上次火红果带给自己的痛苦,元尾禁不住面皮颤抖了几下。 元尾思来想去,想象着自己服用树叶后的各种悲惨后果。良久,像是做了最终决定,他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将衣物叠放到洞府深处,拄着蛇杖站好了,再深吸一口气,这才将那片叶子吞下。 在元尾意料之中的是,这叶子果然蕴含了大量的灵气,这灵气洪流丝毫不弱于上次的火红果实;而在他预料之外的是,这灵气并不是火焰之灵,而是寒冰之灵。 还没等元尾后悔自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那磅礴涌出的灵气已经瞬间将洞内的空气凝结成一个淡蓝色的冰疙瘩,这冰疙瘩里自然有个赤身男孩一脸狰狞、苦苦挣扎。 “该死,早知道就不脱衣服了,哪怕是留下一根裤腰带,也会让人觉得温暖些吧!” 元尾心里呐喊着却不敢丝毫懈怠,他吞噬着体内体外的灵气,引导灵气之流逆向进入任督二脉。 这灵脉的逆向冲击果然更加艰难了些,大概灵脉里已经留了些顺向冲击的思维惯性,有好几次的冲击都是差点出错,这把元尾吓的差点魂飞魄散,好在最终还是顺利的完成了一个逆向的周天。 等到灵气冲破长强灵穴,元尾体内灵脉已经隐约可见,灵脉中隐约缠绕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灵力。这力量时刻在蠢蠢欲动,似乎时刻催促元尾去守护什么、又好像是去破坏什么。 腿上魇骨的神秘搏动再次出现,甚至要比上次持续了更长时间之后才又沉寂了下去,元尾并不在意,他认为这只是境界突破时的一种正常反应。 蓝色叶片蕴含的灵力似乎超过了上次的火红果,即使元尾已经突破了锻脉境二周天,可他体外的灵气依然未散,整个洞府还是一个完整的冰疙瘩,一丝不挂的元尾依然被冰冻在其中。 元尾正想吸纳那些残余灵气继续突破,却突然发现手中的蛇杖有些异样。 那蛇杖是两季山的蛇娘送给元尾的礼物,从那时起,这拐杖就时刻跟随在他身边,成了他的另外一条腿。 不久前,风艾无意间发现蛇杖材料特殊,并不是普通土蛇的骨头,于是建议元尾将其当做自己的法杖,用于施放化龙诀,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对于修行者来说,武器的存在至关重要,这是用于保护自己攻击别人的工具。各种武器之中,有些是凭借其锋利或者沉重取胜,如刀、剑、锤、斧一类;有些凭借速度取胜,如匕首、利刃、弓弩;有些则是汇集、组织、输出灵力的中介,如法杖、灵幡、灵轮等等。元尾的蛇杖就可归类为法杖。 无论是哪一类型的武器都有品阶的差别,高品阶的武器在输入灵力之后能够产生更大的杀伤力,因此是修仙者极力追求的宝贝。 而现在,握在元尾手中的蛇杖似乎活了过来,开始主动吞噬身边的灵气,那灵气坚冰丝丝融化,不断涌向蛇杖,原本浅灰色的一百多块脊椎骨环在咔嚓咔嚓的声音中粗大了一些,颜色也变得更加灰暗,而蛇杖顶端的蛇头部分愈发狰狞,深陷的眼窝里似乎有了些黑色的光芒,至此,经过灵气滋润的蛇骨变得越发坚硬,蛇杖也真正成为了一品灵器。 此时的洞外,元尾没有发现,自己的师父风艾正无比凌乱的站在那里:“这样赤身裸体的好吗?那小丁丁与老夫的相比似乎没有什么雄壮的资本吧!即使别人要花费几年才能突破二周天,即使你只用了一个多月,这也顶多算作奇遇,又有什么嚣张的?!好在依然是有惊无险,可是小崽子,不要老让我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啊?!” 等到所有的灵气都被蛇杖吞噬,等到整个洞府的一切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风艾这才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自己的身影。 风艾刚刚在自己的屋舍里坐定,暮然一声轰隆巨响,一条更加凝实的淡蓝色龙影从后山呼啸冲出,径直将他的淬灵殿墙体洞穿了几个窟窿。风艾惊魂未定,他窜出殿外,发现元尾举着蛇杖、踏着灵羽匆匆而来,不过、不过,依然是一丝不挂… “师父、师父…没有伤到你吧?对不起,这化龙决好像又猛烈了些,我没有控制住方向…” “我没事,只是,只是,你觉得赤身飞行很好吗?!” “啊?!哎呀!” 元尾掉头仓皇而逃… 蛇杖的变化让元尾感到惊喜,而锻脉二周天的境界也给了他不少的自信。至少,在将要进行的历练中不会让自己成为拖累别人的后腿。 五天的时间转眼即逝。 木茴带了李知芦、陈覆海两位师兄前来汇合元尾。 对于元尾修为上的变化,木茴毫不在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且,他自己也已经踏入了同样的境界! 而李知芦、陈覆海好像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要知道当初他们修炼到同样的境界时足足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所以在百草园见到锻脉二周天的木茴时,已经被大大震惊了一下;而现在看到了同样境界的元尾,那种难以置信的讶异几乎同时浮现在两人的脸上。 “两位师弟果然都是天才!照这样的修炼速度,说不定不用一年就超过了我们。以后还要请两位师弟多多提携照顾啊!” 李知芦、陈覆海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心智上成熟了很多。因此看到元尾和木茴的惊人之处,除了嫉妒羡慕,更多的则是巴结攀交的心思。 “两位师兄客气了,我和我哥可能最近运气好,所以修炼的快了点。但修为上总归比两位师兄低了很多。这次历练,还请两位师兄多多照顾。”木茴说的很客气,那谦卑有礼的态度与之前的木茴截然不同,这让元尾大感意外。 李知芦、陈覆海这次的历练选择了青丘山脉外的一片原始森林,寂静岭。那是一块未开垦地,荒无人烟但又蕴藏了天地灵宝,由于距离宗门较近,所以一直以来是宗内低级弟子们历练的圣地。 一个月前,百草园的一位弟子在寂静岭历练时发现了一株灵药,虽然被守护灵药的灵兽击成重伤,但还是活着回到了宗门。当这位弟子将灵药上交宗门后,长老白叶亲自接见,并给与了丰厚的奖励。 这位弟子的成功深深刺激了百草园的同门,李知芦、陈覆海就是其中两位,于是他们策划了这次历练。 一行四人驾驭飞行器冲出宗派大门,一头扎入深深的林海。 寂静岭林海深处,参天巨树随处可见,满地的枯枝败叶厚厚一层,大树之间常有层层蛛网出现,到处是一股蛮荒气息。 四人飞行了大约半天的时间,这才降落在地面之上。要想找到灵药,仅仅在天上飞行是无法做到的。 “木茴师弟,你说那灵药一般生长在什么地方?”李知芦走在队伍最前面,他回头询问木茴。想必是木茴在他面前曾经夸下海口,自己熟悉那灵药的生长之地。 “李师兄,不同灵药生长环境各不相同啊。我们径直向前走,只要到了灵药附近,我就能感觉的到。” “那就全靠师弟了。” 看着木茴一幅乖巧的样子,元尾忍不住想笑。他拄着蛇杖走在队伍最后,随着境界的提高,那条残腿已经不是拖累自己的问题,凭着蛇杖,元尾已经可以行走如风,与别人相比,只是姿势怪异了一些而已。 越深入密林,林间光线越少,遮住阳光的除了巨树的枝叶,还有就是那逐渐多起来的蛛网。走到最后,李知芦不得不取出自己的巨斧拨开层层障碍开辟出可行之路。 莫名的,元尾感到了一丝危险,那是一股来自某种兽类的气息,狂躁而不受控制。自从踏入锻脉期的第二周天,他的神识覆盖范围更加广泛,大约达到了二十丈之外;对于危险来临前的感觉也更加灵敏。 元尾的感觉没有出错,在二十几丈外的半空中挂着一只黑色蜘蛛,那蜘蛛足有人头大小,满身暗红色的花纹,像是条条流淌着的血迹。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条龙影呼啸而出,那黑色蜘蛛应声被击碎为粉末。龙影去势不减,击穿了一棵粗大的树干后才逐渐消散。被击中的大树摇摇晃晃栽倒在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李知芦等人被吓了一跳,他们纷纷取出自己的武器,警惕的观察四周。在这其中,陈覆海的武器是一把灵轮,而木茴取出的则是一根木杖,那木杖元尾从没见过,应该是刚刚得到不久。几人的武器都是一品灵器,在修真界算是常见的大路货。 三人神色紧张,却没有再发现什么危险。 “元尾师弟不要这样大惊小怪,那黑色蜘蛛只是个头大了些,没什么危险,下次遇到只需要赶走就行啦,不用白白浪费灵力。” 李知芦有些责怪的说道。 “是啊,下次不要这样害的我们一惊一乍,你看我都出了一身冷汗” “两位师兄对不住了,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大蜘蛛,所以…” 虽然原谅了元尾的行为,李知芦、陈覆海心中还是各自暗暗嘀咕,这个少年的实力似乎远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手中那狰狞的蛇杖,隐隐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刚才那龙影一击,就连他们似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去抵御下来。 第26章 历练寂静岭 黑色蜘蛛的碎末随风飘扬,如同一阵烟雾。 “两位师兄,我似乎已经发现了灵药的线索!”木茴深吸一口,若有所思。 “木茴师弟,这话怎么讲?” “那蜘蛛碎末里好像夹杂着一丝阴毒的气息。我曾经无意中听说,这种蜘蛛叫做瘴蛛,瘴蛛为了增强自己的毒性,会主动培养一种毒花。每隔一段时间,它们都要去吸取花中毒素。这种毒花名为蛛心草,是一种罕见灵药,对于提高修仙者修为有很大帮助。”木茴耐心的解释道。 “真有那种灵药?那种灵药一般生长在什么地方?”听到木茴的解释,李知芦、陈覆海都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蛛心草并不生长在土地上,而是生长在蛛王的背部,那灵药的根系直接伸入蛛王心脏汲取生长所需营养。这也是这种灵药名字的由来。” “那我们怎样才能找到蛛王?怎样才能采集那蛛心草?” “要想找到蛛心草,需要去那蛛网最稠密的地方。可是两位师兄,那培养了蛛心草的蛛王异常凶猛并且携带剧毒,甚至瘴蛛的蛛网也能散发一些有毒瘴气。要去采集蛛心草,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 木茴说的没错。 就在这密林深处,一只大如牛犊的人面蛛王正懒懒躺趴在一张巨大的丝网之上,在它的背部,一棵猩红色的三叶妖艳花朵灿烂怒放,散发出一阵阵腥臭。而这人面蛛王身上,隐约有灵力波动,看样子大约相当于人类修仙者锻脉中期的境界。 修仙之路从来不会平平安安,历练就是故意让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置于死地而后生从而提高自己的修为、能力。四人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几乎没有一点犹豫,他们就下定决心去寻找蛛王。 并且,在李知芦、陈覆海的心中,即使是蛛王,也总归是蜘蛛的一种,在修仙者的面前又能翻起怎样的波浪?他们两人锻脉五周天的修为说低不低,而且已经修炼了多种功法,即使采不到灵药,自保总是毫无问题。甚至,就连仅仅修炼了化龙诀这唯一功法的元尾也是想当然的这样认为。 继续向前行进了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密林几乎成了蛛网的天下,而且那蛛丝更加粗壮,已经隐约有成人小指的粗细。 在蛛网上,零星趴着几个人头大小的蜘蛛,李知芦举着斧头低声冲它们咆哮,却没有什么效果。好在蜘蛛们懒懒的,一动不动。 又前行了几十丈的距离,密林里更加昏暗,整个树林之上笼罩了层层蛛网,那蛛网里点缀着落叶、动物的残尸以及大小不一的茧包,形成了一个黑色天幕,空气中也夹杂着粘稠、刺鼻的瘴毒气息。 陈覆海将他的灵轮高高举过头顶,一股清冷的淡紫色光芒发出,方圆十几丈内一片通明。 几人打量四周,除了随处可见的蛛网,半空中又多了些蛛丝吊着的白色茧包,有球型的,也有椭圆鸭蛋型,大小不一,被一根根蛛丝牵引着高高低低的垂在半空。 李知芦用利斧划开身边的一个包裹,一具白花花的骨架洒落出来,看样子像是一只猴子,早已被蜘蛛融化吸取了所有血肉。 “那蜘蛛的老巢大概就在附近,一会遇到蛛王我从正面攻过去,陈师弟和木师弟左右两侧呼应。元尾师弟断后,你那一招太霸道,千万不要把蛛王轰碎了!”李知芦低声分配了个人的任务。在这几个人之中,他的修为最高年龄最大,隐约成了整个队伍的灵魂头领。 “吱吱吱” 天空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像是无意之间闯入了蛛网阵,周围的蛛网阵阵颤抖,黑暗里听到无数爬虫快速朝着声源爬去,密密麻麻的让人胆颤。 “继续走!”李知芦吩咐。 “停一下!”几乎就在同时,元尾突然低声警示,“蛛王发现我们了,前面有大批蜘蛛冲过来。那些蜘蛛非常狂暴,它们不可能放过一切闯入自己底盘里的所有生灵!” “那就杀吧!” 李知芦喊道。 灵力疯狂涌进巨斧,巨斧通体散发出淡淡红色光晕,李知芦豪情大发,率先冲向前。 飞扑过来的蜘蛛个头又大了许多,其中有几只甚至隐隐超过了常见的山狼,它们或攀援在蛛丝上,或隐藏在枯叶中,无一例外的边冲边吐出蛛丝,妄图将元尾等人束缚起来。 “不要被那蛛丝碰到,有毒!”木茴提醒道。 “化盾!”李知芦抡起巨斧,红色光影幻化成一个巨大的盾形屏障,那些蛛丝触之即碎成粉末。 后面的陈覆海祭出灵轮,从头顶向前虚劈而下,“碎石击!” 数百块碗口大小的碎石从天而降,过半的蜘蛛被砸成肉泥,而剩下的也被打落在地上拼命挣扎。 木茴同样不甘示弱,他挥舞着木杖,“荆棘刺!” 在那些蜘蛛的周围突然窜出密密麻麻的针刺,又有许多蜘蛛被刺中后浑身发黑中毒身亡。 那上空原本密布的蛛网被碎石砸出不少窟窿,几缕阳光洒落下来,提醒元尾等人,虽然周围一片黑暗,但实际上依然是中午时分。 看着地上蜘蛛残尸,李知芦收回灵力散了防护,“我们配合的很好!后面我们就这样做,即使遇到什么蛛王,应该也是手到擒来!” 这一战给了四人强烈的自信,他们毫不犹豫的继续向前行进。 同样的蛛群,他们遇到了四波,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即使元尾,最终也有机会出手,化龙诀呼啸而出,那些蜘蛛根本无法抵御。经过这四波战斗,四人的配合更加熟练,但是灵力消耗了不少,四人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发白。 “大家休息一下!灵力消耗太大!”李知芦提议,在这四战中,他的消耗最大,而他的巨斧更是力量型兵器,这样高强度的灵力输出让他有些吃不消。 还没等其他三人答应,黑暗的天幕突然垂下一条手腕粗细的绳索,在陈覆海身上缠绕几圈后径直拉上天空,他那灵轮散发出的光芒如同一颗流星,快速消失在蛛网天幕里。 “救我!” “追!” 三人顾不上休息,慌忙踏上灵羽升空追去。 “元尾师弟,快轰出一条道路,注意不要伤到陈师弟!” 元尾高举蛇杖,朝着陈覆海消失的方向不断轰出龙影,好在经过几次战斗的历练,这化龙决已经运用的得心应手。 李知芦追的很快,转眼也已经来到那蛛丝的源头:手腕粗细的灰色蛛丝编制而成的一个几十丈大小的巨网。巨网正中,一只巨大的人面蛛王前爪抱着一个人形茧包,它斜眼瞥了腾空追来的三人一眼,毫不顾忌的将将两只刀型长螯刺入茧包,茧包内传出陈覆海的一声惨叫。 李知芦同陈覆海的交情不浅,看着陈覆海在自己眼前惨遭屠戮,忍不住怒喝一声挥斧砍去。 那人面蛛王的头颅如同一个黑色肥胖的中年男子,眉目里满是不屑。整个身躯如同强壮的牛犊,八条长足足有两丈,它盘踞在蛛网之上,一条长足抓了蛛丝轻轻一抖,那蛛丝携带着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李知芦只得退回躲避。 元尾木茴自然看出,这样的对手根本让人近不了身。 “化龙!”龙影呼啸着扑向蛛王,蛛王眼里闪过一丝凝重,他随手将茧包扔开,那包裹了赵覆海的茧包挂在一条蛛丝上荡向远方。 “木师弟去救赵师弟!”李知芦大喊一声,趁机又一次冲向前。 蛛王大嘴一张,一条蛛丝迎面而来,元尾看的清楚,匆忙再次将其轰碎。 李知芦没了阻拦,腾空将自己的巨斧狠狠劈在蛛王身上。 “咣当”一声巨响,那蛛丝织出的网络承受不住强大的冲击力,蛛王一下摔落在地面枯叶里。 还没等蛛王翻身爬起,地面上突然钻出几根长长的藤蔓,将其紧紧束缚成一团。原来是木茴抓住了茧包,施放出自己的功法。 看着李知芦巨斧挥起,木茴赶紧相劝:“先取了灵药!” 那蛛王被藤蔓捆的很紧,长足四下乱蹬,身体却一动不动。木茴取出一把小小的药铲,小心的翻开蛛王背部血肉,将那株蛛心草挖了出来交给李知芦。 随着蛛心草被木茴挖出,蛛王庞大的身体快速枯萎,转眼竟然成了一堆枯骨。 “李师兄,这灵药交给你保管。可惜这种药材生长环境太特殊,没有办法大量培养…” 灵药到手,刚才一切的凶险有了回报,李知芦脸上有了笑意。 陈覆海最终得救,但是胸口的两个伤口几乎贯穿胸背,怕是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无法完全康复。 取得了灵药,又经历了实战,这一次外出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李知芦有了回去的打算。 第28章 昊阳之灾 看着夏荷影仓皇而逃,刘邑毫不担心,他好整以暇的收起弓箭,不慌不忙的跟着降落在密林。 “一会我去缠住刘邑,你们借机逃回宗门。”夏荷影知道元尾木茴两人境界太低,根本无法抵御刘邑的一招半式,只好让他们先走。 “可是,我们逃不过他的神弓…要想逃走,或许只能出奇不意的将其击伤,而要击伤锻脉大圆满境界的人,需要我们配合。一会我用困缚术阻挡他片刻,夏师姐趁机击杀。至于我哥,攻击太差,应该起不到作用…”木茴却不慌乱,他躲在一棵大树之后低声分析,要想在这种情况下安全离开,只能期待夏荷影的攻击能够起到一点作用。 “也好,我们拼命一击,说不定有一点机会…”夏荷影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 至于元尾,似乎受到了某种启发,正在暗自调动体内灵力,跃跃欲试… 看着刘邑逐渐走入自己的攻击范围,木茴高举木杖从树后现出身形:“困缚术!” 地面上灵蛇一样钻出几根粗壮的藤条,将刘邑层层捆扎起来。 看着机会来临,夏荷影手里突然多出一把匕首,“嗜血杀!”一道闪亮的光影直奔刘邑而去。 “哈哈哈,几根烂草叶子就能困住我?笑话!”眼瞅着匕首已到眼前,刘邑身上的藤条突然碎成粉末,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化龙诀!冰冻!”一条青蓝色的龙影呼啸而出,在刘邑身上缠绕一周后逐渐消散,但他周围的空气却被瞬间变为一个整体。这是元尾在木茴的捆缚术启迪下想出的功法,充分释放了自己灵力中的冰冻气息。 刘邑大袖一挥,那蓝色巨冰随之四分五裂,元尾的神龙决也仅仅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但也正在这个寒颤的瞬间,夏荷影的杀招已到。 “咔嚓”一声巨响,刘邑向后爆退十几丈吐出一口鲜血。他的紫色衣袍出现一个大洞,而那洞口中隐约可见的一条深深的伤口!夏荷影一击得手! “很好,很好,想不到三个山野的小娃娃也能让我受伤。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刘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重新取出那把神弓,打算将三人射杀殆尽。 “哥,化虎拖住他!夏师姐斩他咽喉!”木茴大喊。 木茴知道自己无法抵御刘邑的神箭,与其等死不如拼命一搏。 “困缚术!” 那藤条再次涌出,只为争取那一点瞬间。 “化龙诀!”元尾施放了自己唯一的功法,而后合身化为猛虎扑了过去。 夏雨荷顾不上惊奇,匕首再次闪耀寒光,紧跟猛虎之后。 “滚开!”刘邑大喝一声,那藤条和寒冰再次化为粉末,但元尾化成的山虎也已经扑到眼前。 刘邑来不及搭弓射箭,只有顺手抡起神弓狠狠击打在猛虎头上。 元尾头上一阵剧痛,思维几乎陷入停滞,但凭借着神识里最后一丝清明,一口狠狠咬在刘邑的肩头。 一股巨大的咬合之力让刘邑移动不了自己的身体,而在他的脚下,又有数根藤条不死不休的缠绕上来。 这让刘邑有些憋屈,凭借着自己境界上的优势完全可以实现对元尾三人的碾压,谁知道对方竟然如此不要命的纠缠,他想开口怒骂,咽喉却传来一股透心的冰凉。 在元尾的纠缠和木茴的干扰之下,夏荷影终于有机会将自己最强的杀招施展出来,刘邑咽喉被匕首切断,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如同嗜血的野兽,深深扎入血肉里吞噬不停,眼看着生机点点流逝。 刘邑抽搐着身体最终死去。 元尾等三人死里逃生,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不停。 “元师弟,你这化虎的功法很不错啊,只是作为人类修仙者好像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功法啊…”生死危机解除,夏荷影的好奇心又犯了。 “那个…”元尾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木茴曾经反复强调,幻化山虎的功法不能让别人知道。 “嗯,这是我哥多年前的奇遇啦,呵呵,雕虫小技,哪里能入的了夏师姐的法眼。不过…不过…这是我哥的秘密,希望夏师姐不要讲出去…”木茴赶紧接过话题。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个我知道。这刘邑死了,他身上有不少好东西,不如我们三人分了吧?”夏荷影早就垂涎刘邑的一身行头。 “嗯嗯嗯,一切都按师姐说的办!”元尾和木茴同时点头。 “他身上那件神弓我就取走了,至于其他东西,都送给两位师弟吧。”夏荷影说着便已伸出恶魔之手。 元尾木茴心里暗骂,那刘邑身上除了那件二品灵器,还能有什么好东西?但表面上却不好流露出丝毫不满。好在木茴在刘邑身上搜索了一番,最终搜出一个乾坤袋。 三人不敢停留太久,掩藏了刘邑的尸体后匆匆离开。 回去的路上再无其他波折,重新踏入宗门大门那一刻,三人的心才算真正落下来。 夏荷影急着禀报掌门,木茴要去解释两位师兄身亡的原因,只有元尾无事一身轻,他一边思索着一路的得失,一边驾驭灵羽直奔自己的洞府而去。 昊阳猎人的来临让青丘宗高层一片混乱,掌门人青郁紧急招来了十位长老密谋了很久,最终做出一个十分保守的决定:从此之后,禁止所有弟子踏出天元帝国半步;加强防护大阵,增派巡山弟子… 颁布这些决定之后,掌门人和几个长老纷纷宣布闭生死关修炼,帮内一些管理事物分别交给了自己的弟子,没有事关帮派生死的情况下他们将不再出现。同时,昊阳猎人出现在寂静岭的消息也不翼而飞… 几乎所有弟子都陷入了惶惑不安的状态,他们都在疑惑:昊阳猎人来自何方?昊阳之灾能够抵御?在这昊阳之灾里自己是否有生命之忧? 不过并不是所有长老选择了闭关,至少元尾的师父风艾依然保持着每月按时布道的传统。 就在回到宗内的第五天,木茴来找元尾。 四处打量着元尾的洞府,木茴十分羡慕,“想不到这淬灵殿还有这样的好地方,环境幽静,而且灵气充沛。以后我也要在这里修炼!” “不好吧?你毕竟不是淬灵殿的弟子啊!”元尾犹豫道。 “怎么,你嫌弃我?”木茴翻着白眼看他。 “不是不是,我喜欢都来不及呢。至于我师父那边也无所谓,我是怕白叶长老责怪你…”元尾赶紧解释。 “我师父闭关啦,百草园的一切都由大师兄掌管。至于我在哪里修炼,现在根本就没人管!” “那好啊,平日里就我自己一人,早就觉得孤独…” “算你知趣,为了奖励你,这个乾坤袋就送给你啦!”说着,木茴将一个乾坤袋扔给元尾。 那乾坤袋看着眼熟,元尾接过一看,果然是从刘邑身上得来的那一个。元尾输入一些灵力,神识刺探了进去,发现乾坤袋里只有几片玉简。 “我记得这乾坤袋当初鼓鼓的…” “哥,你不要不识好人心。那乾坤袋里全是些没用的杂物,我留给你的可全是精品。这几个玉简里记载了一套完整的功法,好像叫什么激泉诀。而且,我还给你带来一粒蓝果…” “蓝果?”元尾面皮激烈抖动,忍不住将前两次的经历说了出来,直听得木茴狂笑不止。 “木茴,为什么那红果子和蓝叶子那样霸道?” “怎么可能不霸道!那两样可是千年灵药的精华所在,即使是聚灵期的修仙者服用也有长足的用处,用在你这入门级别的小人物身上效果当然非同凡响。可惜我还没有学会炼丹,直接服用难免出现些意外!” “什么!你拿聚灵境界的灵药给我吃!你就不怕我被撑死?!”元尾几乎暴跳。 “哼,如果你连小小灵药都承受不了,还谈什么修仙!不过,如果我学会了炼丹,将这灵药炼成丹药,再服用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下一步,我要去灵丹堂修炼炼丹术!” 对于木茴的波澜不惊,元尾无可奈何。 “哥,你快把这蓝果吃了,我要看看这次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元尾有心拒绝,但又觉得木茴说的对,任何事都畏手畏脚还能有什么作为?!于是硬着头皮吞下那蓝果。 蓝果下肚,依然是猛烈无比的灵气冲击,只是有了两次的经验,又加上已经是锻脉两重天的境界,元尾已经能够基本掌控整个局面,虽然也出现了几次灵气风暴外泄的端倪,最终还是险之又险的被压制了下来。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元尾顺利突破了锻脉三周天的境界!这让木茴有些失望,毕竟他所期待的狼狈场面并没有出现。 而元尾在突破时再次感受到了魇骨的波动。 不管怎样,木茴还是在元尾的洞府住了下来。两人一同修炼,一起交流心得,一起探讨了“正与逆”… 此后的几个月里,元尾和木茴过得平静而自然。 青丘宗确实是个修仙圣地,即使不是依靠灵药的辅助,元尾依然再次有所突破。此时的他已经进入锻脉四周天的境界,超出了木茴一个境界。而那激泉诀也已经修炼成功,这种功法调动天地间的水灵之气,并以巨大水柱的方式从地面瞬间涌出,可以造成巨大的伤害。 而木茴,除了修炼外还时常在宗门不同的山头走动,据说是去交流技艺学习炼丹功法。不久,他便在洞府里支起药鼑开始炼丹。当然,那一炉炉的丹药,不管成功与否,都进了元尾腹中,不管他愿意与否… 第31章 聂师兄的报复 临行前,风艾特意提醒元尾和木茴小心另外四个同门,不要被人从后面捅了刀子。 “风老头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够伤害得了你的宝贝徒弟。”知道将要离开青丘宗,木茴一下子现了原形,之前装出来的小乖乖形象早被他丢到九霄云外。 此次外出的小队伍中,木茴修为最低,只有锻脉三周天;其次是元尾,锻脉四周天;而其他四人中,丹堂的刘菁师兄李漠师兄都是锻脉八周天;而奇花苑的王婉兮师姐和百草园的孙苓师姐更是达到了锻脉九周天的境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奇怪的人员组合里,元尾和木茴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成员。 除了元尾和木茴,以王婉兮为首的其他四个弟子都属于聂修能一派,在赶路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抱成一团,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完全孤立了元尾和木茴。 半天时间过后,一行六人经过了人面蛛王的老巢。 几个月过去,那些曾经密布在森林之上的蛛网幕布早已残败不堪。 “各位师兄师姐,你们看,几个月前我们就是在这里杀死一只人面蛛王,还从它身上得到一株蛛心草,可惜没有保存下来。啧啧,那蛛心草长在蛛王后背,直接从蛛王心脏汲取营养,非常珍贵,可惜可惜啊…”木茴大声介绍道。 “你说的是真的?”奇花苑的王婉兮终于对他产生了一些兴趣。 “当然是真的,要知道我命属木,对于那些天地灵药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觉,很容易就能找到千年灵药,当时那株蛛心草就是我发现的。”木茴自傲的说。 “不错,我师父曾经称赞木师弟命属木性很强,千年难见。”孙苓和木茴同是白叶长老的弟子,对于木茴的特长自然非常清楚。几个月前木茴曾经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详细汇报给白叶,对此孙师姐也有所耳闻。 “哈哈,竟然能得到孙师姐称赞,好激动啊!不如我们几个先去找几株灵药?反正也耽误不了正事!”木茴小脸涨红,一个个的麻坑里反射着熠熠光辉,一副急于表现自己的样子。 王婉兮等人不免动了心,在他们眼里,木茴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心智自然也是幼稚的很,被人称赞后急于表现自己实在是人之常情。再加上在宗内木茴总是一副乖孩子的面孔出现,他们丝毫没有怀疑这其中的虚假成分。灵药诱惑当前,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同意了木茴的建议。 木茴哈哈大笑,他指着前方的森林分析:“其实这一路之上我一直在观察,这树木自北向南一路凋零,这是千年灵药出现的征兆。要知道千年灵药都需要吞噬天地之灵气,这就让它周围的树木缺少成长的养分,因此受到影响。我们只需要继续前行,找到这树木最为凋残的所在,就是那灵药的老窝!” 其实,这森林的变化并没有木茴所说的那样明显,如果不是细心去看,真的难以察觉。王师姐御羽升空,飞到更高处,极目远眺,果然发现脚下的墨绿由北往南果然有着变暗变黄的趋势,内心里已经相信了木茴的判断。 看着王师姐回来,孙师姐等人一起围了上来:“王师姐你看到了什么?” “木师弟说的应该没错,我们先去把那灵药采了再办正事,灵药到手,聂师兄也不会说什么。” 众人纷纷同意,人有私欲,修仙者在灵药面前几乎没有什么抵御力,等到灵药到手,说不定几人会私下瓜分,根本到不了聂师兄那里。 “木师弟,我们快去找那灵药吧。你觉得此地距离灵药还有多远?”孙苓催促不断。 “大约还有一天时间,我们这样赶路,大约明天中午就到了。”木茴拍着胸堂打包票。 “那大概是什么样的灵药啊?!竟然影响了方圆几千里的林木…” “是啊是啊,灵药到手,说不定我们每人都能提升一个境界…” 兴奋之下,师兄师姐们明显热情了许多,他们在木茴的指引之下一路狂奔。 入夜,几个人降落在树林,找了干净的岩石角落,随意猎了几只野兔山鸡安营扎寨停了下来。 “木茴,你说几位师兄师姐会对付我们吗?”看着四位师兄师姐一边忙碌一边似乎不经意的盯着自己,元尾忧心忡忡的问。 “哥,你这话问的不对。你应该问,几位师兄师姐会给我们留全尸吗?!”木茴毫不在意,嘴角叼着一片草叶,神情轻松的如同游山玩水。 “是啊,我早就明白我们的处境。可是总觉得同是青丘宗弟子,应该不会这么无情。” “修仙之路险恶的很,聂修能安排四个高手带我们出来,绝对是个阴谋。其实他所想要的无非就是将你弄死,以报你当面杀死伏清让他难堪之仇。你要知道,手下小师弟死了,做大哥的总要给他报仇,要不然怎么服众?!” 元尾其实心里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一旦被木茴说出来,也就坚定了决心:如果几位师兄师姐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这次你带他们去寻灵药是想找机会先下手为强吗?”元尾又问。 木茴手指指点这元尾的鼻子教训道:“哥哥脑子真笨。他们两人锻脉九周天,两人八周天,无论找什么机会都不能干掉他们啊!我只是想创造个机会逃走而已。你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说不定还得需要你变成山虎从密林里逃走。” 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王婉兮就催促大家赶路,一路上更是风风火火,没有休息片刻,终于在中午之前感到了灵药所在之地。 那是一条绿色的山谷,如果放在广袤无边的寂静岭,这个山谷算不上多大的区域。但是如果从他辐射影响的范围来看,这绝对是寂静岭的一个中心。 山谷凭空出现在几条山脉之间,就像开天巨斧在山石上重重劈了一下。山谷纵横几十里,深不见底,几条小溪从树林里蜿蜒而出流入山谷,在石壁上形成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瀑布。整条山谷崖壁上长满了绿色藤类植物,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而除了那些藤蔓,山谷四周几十丈没有一棵树木,而只有一些高低不同的奇怪山石。山谷之外更远的地方,则残留了一些枯树的残存枝干。那些黑色的树干如同受到惊吓,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姿势,像是临死前的挣扎。 如果不是木茴之前的一番言论,元尾一定会认为这山谷中能够溢出毒气,从而影响了方圆几千里的树木生长。 “木茴师弟,你说的灵药就在这山谷中吗?”王婉兮踩在灵羽之上,询问不远处的木茴。 “当然,而且我们已经看到它了。”木茴笑吟吟的胸有成竹。 “你说的是灵药吗?” “在那里?” “我怎么没有看到!”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 “那覆盖山谷的藤类,名字叫做遮天藤。按照我的经验,整个山谷中的遮天藤其实是完整一株,绝对是千年之上的灵药!” “什么?那藤草就是灵药?木师弟你没有搞错吧!” “是啊,那么大一棵,怎么服用?怎么炼丹?” 几位师兄师姐都是青丘宗的翘楚,对于灵药的了解自然不会肤浅。但木茴的见解太过于新奇,这让他们很难信服。 “各位师兄师姐,大家都知道有些灵药的精华部分只是一小块。有些灵药的精华是果实,有些灵药的精华是叶子,而这遮天藤的精华是其老根。这遮天神藤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偶尔在祖传药书上见过关于它的描述。话已至此,要不要去采那精华,全由你们决定。” 几人将信将疑,却又不想轻易放弃。 “我先下去看看!” 王婉兮率先落在山谷边的一块巨石之上,还没等她站好,一股浓郁的草木灵气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都下来吧,木茴师弟说的应该没有错。” 另外几人跟随着从空中落下,自然也发现了灵气的变化。 “好浓郁的灵气,要比宗门灵气充沛多了。” “是啊,能在这里修炼就好啦!” “真不敢想象,那灵药里蕴含的灵气有多少。说不定能帮助我们直接突破至聚灵期!” 几个人窃窃私语,掩藏不住心中的兴奋。 “木茴师弟,既然你能认出这千年灵药,自然会知道那精华所在!” “当然,但是,各位师兄师姐一定知道,凡是有灵药的地方,通常都有灵兽守护,我和我哥修为太低,遇到灵兽绝对没有抵抗的能力。所以我们不能走在前面。” “好啊,一会刘菁师兄李漠师兄走在前面开路,两位师弟走在中间,我和孙苓师妹断后。”王婉兮早有安排,众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木茴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见不到遮天藤的精华,几位师兄师姐绝对不会放松对自己的监视和看管。于是他决定带领他们去寻那真正的灵药所在。 而且他知道,这千年遮天藤能够影响几千里的树木、能够覆盖一条几十里的山谷,已经不只是一株灵药那么简单。 第32章 遮天藤 刘菁和李漠的武器都是长刀,这类武器都是近距离搏斗的灵器。王婉兮的武器是法杖,这与元尾木茴类似,都可以进行远距离攻击。孙苓的武器最奇特,那是一条长杆顶端束缚了一面旗子样的兽皮,迎风猎猎作响,这也是一种法器,叫做灵幡。 巨大的山谷宽几十丈,对于凡人来讲,这是无法跨越的天堑。元尾等人能够以灵力驾驭飞行灵器,因此要想踏入谷内毫无困难。 几人踏上灵羽,慢慢向着谷底飞去。 山谷两侧几乎全都都是垂直的石壁,爬满了遮天藤的枝枝叶叶,像两面绿色的墙,偶尔有云雾从谷底升腾而上,阳光照射下充满了宁静与安详。 元尾等人却不敢有半点放松,因为他们已经飞了半柱香的时间,依然没有望到谷底。 “在青丘宗修行多年,为什么从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一个深谷?按说这个山谷有这样的规模不至于默默无名啊。” “是啊是啊,一定要小心,这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就在几个人低声交谈的时候,突然扑啦啦一声响,从藤蔓里飞出一群绿色的无名怪鸟,在几个人头顶盘旋一周四散飞去。 那鸟有成人手掌大小,如同遮天藤的叶子,从头到脚全都是绿色,浑身充满着怪异。 紧张之下,几人都被吓了一跳,等到看清那只是一群怪鸟,这才放松了下来。 “那些鸟还真是怪异!” “终究只是些鸟而已…” 六人根本有没退却的意思,继续向着谷底降落。 然而,好像一阵狂风吹过,崖壁上所有的绿叶突然迎风翻动,全都变成绿色怪鸟,吱吱嘎嘎扑向他们。 那无数只绿鸟形成一股绿色风暴,直接将几个人卷在其中。 看着形势不妙,孙苓呼啦一下展开灵幡,那张古怪兽皮迎风长成几十丈,在六人周围缠绕一周形成一个保护盾。 绿鸟持续不断的冲击在兽皮上,发出砰砰砰的敲鼓声。 孙苓将灵力注入灵幡,兽皮上散发出淡紫色的光晕,那些撞在兽皮上的绿鸟被灵力反弹出去化为绿色液体。 “王师姐快想办法,这些怪鸟太多,我怕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孙苓虽然是锻脉九周天的境界,但在成千上万只怪鸟的同时攻击下感到了一些吃力。 王婉兮高举法杖娇声喊道:“天火屠城!” 王婉兮法杖顶端出现一团火焰,轰然一声向四周散发出一圈圈火焰波浪持续向绿色怪鸟冲击而去,那些怪鸟遇火化为黑炭,发出一阵阵烧焦的恶臭。 王火焰烧死了一批又一批的绿鸟,然而那绿鸟数量太多而且毫不畏惧,王婉兮的灵力总有限度,这样对峙下去始终不是办法。而且陆续有些绿鸟如同漏网之鱼穿破了灵幡的兽皮钻了进来,刘菁李沫舞动长刀,虽然每一击都能消灭几只绿鸟,但也弄得大家一身绿色汁水,十分狼狈。 “大家坚持住,我们继续往下飞!”王婉兮控制了攻击的节奏,强行打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又下行了几百丈,六人觉得周围温度低了不少,像是畏惧温度的变化,那绿鸟的数量逐渐减少,最终消失不见。而在这同时,他们身边出现了一朵朵白云,向谷底望去,更有铺满整个谷底的白茫茫一片云海。 这一场争斗持续了很久,除了元尾和木茴,其他四人都有些疲惫,特别是王婉兮和孙苓,由于持续不断的施放灵力,面色甚至有些发白。 元尾天生对兽类有着特殊的感觉,可让元尾疑惑的是,那些绿色怪鸟并不像真正的鸟类,因为从它们身上元尾没有感觉到鸟类身上的那种灵气。 由于崖壁的遮挡,此时山谷中光线已经少了许多,或许因为光线的原因或许是温度变冷所致,此段崖壁上的绿叶已经少之又少,只是零星挂了些枯黄的残叶。石壁上密布的取代为血管一样密布的暗红色枝蔓,一条条蜿蜒扭曲垂直而下。 “各位师兄师姐,看到那些枝蔓了吗?那就是遮天藤的精华所在,只不过这些枝蔓蕴含的灵力还比较少,要是顺着它们找到主干,那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目标!”木茴躲在保护圈里安然无恙,只是身上沾了些绿色汁液,他大声给众人鼓劲。 几人逃过了绿色怪鸟,又受到鼓舞,低落紧张的情绪重新高涨起来。 “快看,那云雾里藏着什么?”刘菁突然发现身边飘过的云朵中蜿蜒扭曲着什么。 “风卷残云!”孙苓挥动灵幡召唤出一股狂风直扑云朵。 云雾吹散,露出的竟然是一条一丈多长的巨蛇,那蛇头狰狞无比,獠牙长长的钻出嘴外闪着血色光芒,最为显眼的是那蛇身之上竟然长出了两只一丈长短、暗红色的翅膀! “那是腾蛇!刘师兄快离他远一些,腾蛇最厉害的是吞吐毒雾!”木茴看了那巨蛇,脸色一变大声提醒。 刘菁想逃却为时已晚,那腾蛇大嘴一张,一团绿色烟雾直接包围了他,一个巨大的墨绿色骷髅头氤氲成型,那骷髅下颌骨上下抖动,发出喋喋怪笑。烟雾中的刘菁挥舞长刀四下突击,那烟雾却像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烈焰爆!” 王婉兮舞动法杖发出一团烈火,将那只腾蛇焚烧为灰烬,却因为担心误伤刘菁,不敢去攻击那团烟雾。 几人投鼠忌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烟雾一点点耗尽刘菁的所有灵力,又腐蚀了他的肌肉,将一个锻脉八周天的修仙强者活生生的炼化为一副白花花的骨架,散落着坠入谷底深处。 “轰开所有身边云团,不要让任何腾蛇接近我们!”王婉兮怒声吩咐,还没看到灵药的一根毫毛就先损兵折将,这让她恼怒。 好在除了李沫,其他四人都可以操纵武器进行远程攻击,要想在朵朵云团中开出一条通道也不是难以实现的事。 又下行了几百丈,两边崖壁上竟然出现了层层白色冰凌,此时的气温已经接近隆冬,好在随着境界的提高,修仙者不再需要棉衣来保温取暖。但麻烦的是原本一团一团零散的云雾此时已经成为一片云海,与崖壁上白色冰凌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奇异的白色世界,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云还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王师姐,我们还要继续向下吗?”李沫犯难的看向王婉兮。 “王师姐,你看那崖壁上冰雪覆盖的藤蔓比之前稀疏了很多,也粗壮了很多。再继续向下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找到那主干!这个时候不能放弃啊!”木茴怕她知难而退,适时加了一把火。 “已经克服了那么多困难!还损失了刘菁师弟,这样放弃确实不甘心。”王婉兮低头沉思,但是她又搞不清那厚厚云层里是否也隐藏着会施放毒雾的腾蛇。 思索了片刻,王婉兮抬起头盯着元尾和木茴。元尾突然觉得有股寒气从她眼里射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元师弟、木师弟,你们知道聂师兄派我们出来的目的吗?” “出来的目的?不是去迎接聂师兄的堂妹吗?”元尾有些茫然,至少表情上是这个样子。和木茴呆在一起时间久了,元尾不知不觉的学会了撒谎、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情实感。 “嘿嘿,那只是表面上的说法。接聂师兄堂妹只需要我们四人足矣,带你们出来,只是想找个机会将你们除掉。”王婉兮突然换了一副嘴脸,有些阴险有些恶毒。 “不会的!聂师兄不会这样做!他可是我最尊敬的师兄!”元尾失声尖叫。 “哼!幼稚!实情已经告诉你了。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条是我一团火烧死你们两个,另外一条嘛,你们两个头前带路,带我们冲过云海…” “让我们去那云海?!王师姐你直接杀了我们吧!”元尾和木茴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喊出来。 第33章 谷底世界 王婉兮既然已经将事情和盘托出,自然就要控制整个事情的发展方向,在她的逼迫之下,元尾和木茴毫无选择的余地,只好慢慢的靠近那云海。 “王师姐,我怀疑你是借机败坏聂师兄的名声,等我们回到宗门,我一定会去找聂师兄那里告你一状!”元尾慢腾腾的御羽下落,还不忘去骚扰王婉兮。 “哥,想不到你突然开窍了一样,撒谎的功力直逼我的水平啊!”木茴低声嘀咕,偷偷的冲着元尾竖起大拇指。 “可是,不管我说什么,好像依然没什么作用。也不知道这云层下面有多大的空间,如果空间大的话,我们似乎还有一些机会…” “嗯?”木茴眉头一皱,转而眉笑颜开,“难道你是想把我们两个冻成冰坨来躲避那些腾蛇吗?” 木茴猜的没错,元尾想到的就是利用自己化龙诀冰冻的功法,在自己四周凝结出厚厚的冰块来隔离腾蛇之毒,并且依赖冰块的重量快速下落通过云层。但是这样做也有很大的风险,如果有很大的距离,那么元尾就有足够时间收回冰坨中的灵力融化坚冰重新御羽而行;如果云层下面很短的距离就是地面,那两人可能会连同冰坨一起摔的粉身碎骨。 元尾木茴的磨磨蹭蹭让王婉兮非常不满,她高举法杖唤出一团火焰恐吓着说:“你两个磨蹭什么?!赶紧进入云海,再不进去我把你们变为黑炭!” 元尾无奈,他一把将木茴拉到自己怀里,高举蛇杖:“冰凝术!” 一条青色龙影绕着两人呼啸盘旋一周,一块五丈见方的巨大冰坨瞬间凝成,元尾和木茴被冻结在其中,如同琥珀中的两只虫子。 王婉兮等人对元尾了解不多,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功法,眼睁睁的看着冰坨嗖的一声垂直坠下,坠入了云海消失不见… 虽然包裹在冰坨中,元尾木茴依然能看到外面的世界:那云海中果然藏了无数条腾蛇,只是由于时间太短,没等它们反应过来施放毒雾,冰坨早已消失不见。 那云海足有几百丈的厚度,几个呼吸的瞬间之后,冰坨已经出现在了云海之下。 云海之下,是自有一片天地的小世界:厚密的云海化作小世界的天幕,再往下依稀能够看到的是红花绿树以及点点茅草房屋。 冰坨坠落的速度很快,如天际的陨石。冰坨中,元尾开始拼命吸纳灵气,希望能在坠地之前恢复行动自由。 元尾吸纳的很快,几个呼吸的瞬间已经能够在冰坨里转动头颅,可是还没等两人感到庆幸,那冰坨却突然停止了下坠。 原来,一条巨大的腾蛇接住了坠落的冰坨。 巨大狰狞蛇头的凑过来,有些诧异的透过坚冰打量着里面的两个人。那冰坨并不是平整的冰面,因此不管是元尾木茴看向外面,还是那蛇头看向里面,都是一种扭曲的错觉。那感觉既怪异又可笑。 这是一条巨大的腾蛇,足有云层中腾蛇体型的几倍,冰坨被它用身体接住,并缠绕在蛇身里,一对巨大的肉翅上下扇动,扇起阵阵狂风。 腾蛇盯着元尾,元尾也盯着腾蛇。渐渐的,那腾蛇巨大的瞳孔里,开始涌出一种清明,有种亲近、有种敬仰。 “小云,有贵客来了怎么不迎接到院子里呢?”一个沧桑的声音穿透了距离清晰的响在腾蛇耳边,也响在冰坨里。 腾蛇巨大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扇动双翅,携带冰坨下降到地面。 此时元尾已经吸纳了大部分的灵气,他挥舞蛇杖打碎了残留的坚冰。腾蛇看他脱困,也层层散开了盘着的身躯。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外面的世界:洁白的天空、飘散的云朵,均匀柔和的光线,层层叠叠各种盛开着的鲜花,花丛中平整的青石板小路,矮矮的路边竹篱,以及远处的几座茅草屋,当然还有一块巨石上深深雕刻着的三个大字“遮天谷”。 腾蛇看了一眼元尾,通灵似的点点头,率先向前蜿蜒前行,直奔那些茅草屋而去。 “元尾,这腾蛇是条灵蛇,估计有炼骨境的修为…”木茴低声说着,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神色里一丝担忧。 元尾一怔,炼骨境,那是掌门青郁才有的境界,也是自己梦寐以求急于达到的境界。想不到一条腾蛇竟然也能修炼到这样的境界。而且,听刚才的声音,这腾蛇似乎是某人圈养的宠物,那么,那个神秘的主人又将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走吧!跟上腾蛇!”元尾招呼木茴。在这种情形下,要想逃走似乎毫无可能,而且看那腾蛇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恶意。 走的近了,元尾发现,那十几座茅草屋被圈在矮矮的篱笆院子里,毫无顺序的散落着,像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又像是一个大家庭。 院子里有男女老少数十人,他们有的在浇花、有的在劈柴、有的修葺房屋,还有三两个幼童在玩耍。这些人身上灵力波动,显然都是修仙者,在那幼童身上,元尾感觉到了锻脉境界的气息;而其他人身上则有令人恐惧的威压。那些人虽然各有所忙,但都沉默不语。 腾蛇来到院门外便停下来,它示意元尾木茴进入院内。 “吱呀”一声,元尾推开竹枝编成的小小院门,院子里所有忙碌的男女同时停下手中的工作扭头看来,元尾突然发现,那些人竟然长着同样的面孔! 就像使用了高超的化妆技巧,将一个人化妆为或苍老、或刚毅、或稚嫩、或妩媚、或可爱的不同形态。 元尾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贵客来啦,到屋里坐!”十几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伸手指向最中间的一座茅草屋。而后,那些男女转身继续去做他们手里未完成的工作。 元尾木茴强忍住转身逃走的冲动,迟疑的走进院内。 同所有茅草屋一样,那座中间的茅草屋是竹木为墙、茅草做頂的普通房子,只不过要稍大稍高了一些。 还没等两人走近,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中年男子低头退了出来。 “掌门!” 元尾忍不住叫出声,那人赫然就是青丘宗掌门青郁。 青郁却对元尾木茴置之不理,就像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他径自取出灵羽,踏羽飞向壁崖上的一个洞府,转眼消失在洞府深处。元尾这才发现,谷内两侧石壁上每隔不远处就有一个洞府,这山谷绵延几十里,不知道这样的洞府到底有多少个。 “两位请进。”沧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赫然就是命令腾蛇将他们带过来的那个声音。 元尾木茴看着青郁消失的背影充满疑问,但还是走进屋内。 茅屋内稍显昏暗,一张竹制案几摆放在正中央,案几后面是一个竹制书架,上面摆了些竹简帛书。 案几前后各有几个蒲团,一个精神矍铄的干瘦老者正端坐在案几后面,他身上灵力波动,似有似无的散发出一阵阵威压,给人一种比青郁还要高深的感觉。 “一个锻脉四周天,一个三周天,竟然能够安然来到我遮天谷,真是少年可畏啊,老夫佩服!” “老人家,我们是为了躲避追杀才误入此地,打扰您的修行,真的很抱歉…” “相逢就是缘,两位请坐。老夫青藤子,请问两位高姓大名啊?”青藤子神态淡然,看不出是喜是怒。 “我叫元尾,这是我弟弟木茴…” “好名字!两位请坐…” 青藤子自称在这遮天谷中修行几千年,他便是这遮天谷,而遮天谷的一切便是他。因此,王婉兮带领众人踏入遮天谷所做的一切,青藤子一清二楚。 “这遮天谷中,每年前来拜访的客人足有几十人,不过绝大多数都化作滋养谷内众生的肥料。之所以请两位前来,是因为两位资质绝佳,而且我想跟两位做个交易,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青藤子捻着胡须不紧不慢的说。 “什么交易?” “我想赠给两位一点灵药…”青藤子从袖子里取出两节手指模样的无名藤条,分别递给元尾和木茴。 看着两人好奇的接过灵药,青藤子又说,“…用来换取你们的一丝魂魄。” 木茴大惊失色,他正想拒绝,却有一股强大的压力将两人紧紧束缚在蒲团之上。那压力之强,就像有人用手指压住了一只蚂蚁,那蚂蚁绝无挣脱的可能。 青藤子伸出枯瘦的双手,在两人头顶凭空虚抓了一把,一股青色光华和一股绿色光华分别出现在元尾和木茴头顶,那是他们的魂魄。 锻脉境界的修仙者,魂魄处在一种涣散的状态,要想从中分离其中的一丝,不仅仅需要凝魂境的强者,还需要耐心长时间的施法。 青藤子显然已经处于凝魂境界,但他的施法有些粗暴简单。元尾只觉得一种来自灵魂的痛楚和虚弱弥漫全身,整个人像是被生生撕裂为两部分。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青藤子手中各有一团魂魄之光隐约成型:“我将会为这两团魂魄塑造灵体,几日过后,遮天谷中便会多了两个修仙者,他们就是元尾和木茴。” 第34章 魂伤 青藤子自顾自的欣赏两团魂魄,完全不顾元尾和木茴的死活。 事实上,青藤子正是那遮天藤。遮天藤修炼了千年,早已脱离了草木之躯,成就为真正的修仙之灵,而且踏入凝魂境。 青藤子从未踏出遮天谷半步,但他却熟知天下事,当然这还得感谢那源源不断前来寻找灵药的众多修仙者,凭借着遮天谷特殊的地形以及自己高深的修为,青藤子将他们一一捉住。 因此他知道,天下正遭受昊阳之灾,他也知道,越是境界高的修仙者越容易死。但是正如所有修仙者一样,青藤子迫切的想要进入更高的修仙境界,如果踏入化神境,成为天地间少有的强者,说不定会更好的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几百年前,青藤子偶尔得到一种功法,那功法中说,如果吞噬同境界也就是凝魂境强者的魂魄,便能增加冲击化神境的机会。 没有人会愿意贡献自己的魂魄,于是青藤子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去培育,如同栽花种草一样。元尾和木茴就是被他选中的种子。 作为遮天藤之灵,青藤子从不缺少修仙者灵体,那覆盖山谷的遮天藤四处生根,早就诞生了无数个独立的生命,比如那绿色怪鸟,比如那云朵中的腾蛇。当然他最得意的,还是院子里忙碌的那几个相同面貌的人。他只需要将一丝魂魄植入境界相同的灵体之内,短短几天之后,灵体便会逐渐变化为元尾或者木茴的模样,当然灵体依然被青藤子牢牢掌控。 改变了的灵体将会在岩壁山洞中修行,就如同之前元尾见到的“青郁”,直至达到凝魂境,灵体将会外出找到魂魄母体,强行吸收其生命精华,两者化为其一。然后,灵体将会回到遮天谷,等待青藤子将其吞噬,而青藤子得到的将是灵力、功法设置是各种各样的奇遇奇迹。 换句话说,被抽取了一丝魂魄的元尾和木茴,已经成为青藤子散养在遮天谷的人形灵药。 当然如果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将自己的修行提高至灵体之上,永远不要让其超过自己,这将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竞争! 这所有的一切,青藤子自然不会细说,他只是告诉元尾和木茴,他允许两人在谷内修养几天,此后,腾蛇小云将会送他们到谷外。一百年后,也就是一下个灾难来临之前,谷内的元尾木茴将会凭借着魂魄间的一丝关联找到两人。不管怎样,最终将是合二为一,天地之间只会保留一个元尾一个木茴。 元尾和木茴无法反驳,在一个凝魂境强者的面前,他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而且此时的两人依然处于抽魂之后奄奄一息的状态,那一丝魂魄的分离,让元尾受到了修仙以来最为严重的伤害。 青藤子叫人将之前赠予两人的无名藤条送人两人口中,那藤条直接化作一股精纯的灵力在体内四下攒动,滋养着受伤严重的魂魄和身体。 一炷香过后,抽魂之疼略有好转,元尾和木茴互相搀扶着勉强能够站起身来。两人在一个年轻青藤子的引导下来到一座稍显陈旧的茅草屋开始修炼养伤。 在踏入遮天谷后的第五天,年轻青藤子前来传话,说是小云已经等在院外,可以将他们送出谷外。出谷之后要去何方要做何事,青藤子绝不干涉。 元尾和木茴相对无言,遮天谷之行虽然躲过了聂修能的阴谋,最终却依然让自己处于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就叫饮鸩止渴吗?”元尾心中暗暗叹息。 小云早就等候在院外,看着两人平安出来,那巨大的蛇瞳里竟然闪过一丝欣慰,它将两人缠入躯体内,扇动巨大的肉翅腾空而起直奔谷外飞去。 遮天谷外一片寂静,王婉兮等人早已离去,大概是认为元尾木茴已经摔摔死在谷底。 腾蛇轻轻的将两人放在一块巨石之上,等两人站稳了,这才层层散开盘旋着的身躯。 看着腾蛇眼中的温柔,元尾想起了两季山中的蛇娘,他双手捧住那巨大蛇头,情不自禁的在上面吻了一下,“谢谢你,小云”。 那腾蛇神情一滞,巨大的脑袋轻轻摇摆,眼睛里似乎有些娇羞的水雾升腾。 “大蛇,色眯眯的看着我们干什么?我知道你早就能够化形成人,别这样装成一只蠢兽来糊弄我们!遮天谷没有一个好东西!”木茴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此时再也憋不住了一样朝着腾蛇大呼小叫,完全忘记眼前巨兽是炼骨境的强者,摇摇尾巴就能让自己粉身碎骨。 “腾蛇大人别在意啊,我这弟弟脾气不好,他不是针对您的。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元尾看着情况不对,赶紧将木茴拉到自己身后向着腾蛇赔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感到了兽族的气息和威压,那是一种王者的气息。只怪我修为太浅,无法让你逃脱抽魂之苦…”腾蛇巨大的嘴巴一张一合,竟然发出一种妖异魅惑的女子声音。 元尾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他噔噔噔的后退了几步,暮然想起当年两季山回音涧里的巨虎断云。 木茴却不害怕,反而向前凑了两步:“你快点变成人样,让大爷我看看是不是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啊。” “小麻子走开,你身上气息十分奇怪,但绝对不是我们兽族修仙者,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跟你说!”腾蛇的目光径直越过了木茴,就如同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嘿,你这条死蛇…滥蛇…” 元尾怕木茴激怒了腾蛇,赶紧将他拉到一边:“我的亲弟弟,这可是炼骨强者啊,你能省心点吗?” “元尾,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魂魄受到伤害,这对你的修行将会是一个障碍。在邽山帝国境内的南蒙荒原生长着一种养魂草,将这种灵药与腾蛇之毒一起入丹,将能炼成养魂丹,这种丹药不但可以修复魂魄所受伤害,还能助您早日进入凝魂境!”腾蛇不再与木茴说笑,转而一脸严肃的说道。 “养魂草、腾蛇之毒、养魂丹。我知道了,谢谢你!”元尾真诚的道谢。 “死蛇,腾蛇之毒去哪里找?你送我们一些啊!”木茴在元尾身后扯着嗓子喊。 “我当然要送,不过不是送你。”腾蛇从口中吐出两粒龙眼大小的红色蛛子,送到元尾手中。 “太谢谢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元尾捧着那散发出阵阵腥臭的蛛子,有些发抖。 “我叫云异,遮天谷里唯一真正的腾蛇。你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亲切无比,如果你还能来找我,我愿意成为你的坐骑!”腾蛇腾空而去,只留下娇柔的一串笑声。 “哥,你可不要上当,说不定这腾蛇跟青藤子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先一棒子打折你的腿,再给你贴上几贴狗皮膏药讨你欢心…咦,这两粒腾蛇丹还是成色十足啊。”木茴从元尾手中拿过两粒红色蛛子,仔细把玩。 “看什么啊,快收起来吧,太臭了!”元尾捏着鼻子怪叫。 “看看、看看,哥你是个什么人?!在人家面前卿卿我我,人家刚走,你就嫌弃人家臭!我真替那个云异觉得不值啊!”木茴将两粒蛛子收入怀中,顿足捶胸的痛苦不已。 两人终究还是孩子,在遭受如此大难之后,依然能够打闹,依然能够笑出声来。但笑过之后,元尾心中免不了去想:那养魂草肯定不好寻找;在接下来的一百年中,自己需要一刻也不能放松,否则就有被人取代的可能。 “对了,云异说我有兽族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两季山上的虎王断云吗?他把他的魂魄送给了你,云异所说的,大概是虎王的气息吧!”木茴随口答道。 “有些道理…不对啊,虎王断云的事我从没有跟你说起,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那个…这个…,其实是你做梦说梦话的时候告诉我的…哥,我们现在就动身去南蒙荒原吧!” 第35章 历练南蒙荒原 南蒙荒原地处邽山帝国境内,毗邻寂静岭。 与天启帝国相比,邽山帝国算的上是一个超级霸主,不仅所属国土是天启帝国的几十倍,而且境内修仙门派也有三个之多,除了修仙门派,境内还有大小十几个修仙家族。 所谓的修仙家族,也就是修仙者全部为同一族人,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某一个修仙强者出现后,由于其宗族、家庭观念极强,因此组织有资质的族人共同修仙并加以扶持,从而形成一个凝聚力更强的团体。 众多宗派及修仙家族存在让邽山帝国实力大增,据说某些门派或者家族与帝国王室有着密切的联系。 元尾和木茴一路御羽而行,几天之后已经越过了寂静岭的森林,来到南蒙荒原。 与寂静岭的浓密树木不同,南蒙荒原是一望无际的盆地戈壁滩,极目望去,除了零星的灌木、枯死的树干、嶙峋巨石,剩下的只有一片荒芜。 然而就是这一片荒芜,却是修仙者的乐园。因为南蒙荒原孕育了不计其数的山野灵兽、千年灵药,甚至有几处灵力充沛的修仙宝地。 青丘宗是个小门派,最优秀的弟子也仅仅是锻脉大圆满的境界,因此只有夏荷影等人偶尔能来南蒙荒原历练,至于元尾,则只是听说过这里的传说而已。 “木茴,你说这南蒙荒原真的有那养魂草吗?”站在灵羽上遥望眼前的荒芜,元尾有些担心。 “这一点云异倒是没有说谎,之前我就曾经听人说起,那养魂草是南蒙荒原特有灵药,而且我也曾见过那灵药的样子。这次南蒙之行一定能找到养魂草。等我们滋养了魂魄、修炼到了凝魂境,我们一起去杀了那个青藤子,让他也尝一尝抽魂的痛苦。”木茴还是那样大言不惭。 两人收了灵羽中的灵力从天空中降落下来,木茴双脚重重的在干裂的地面上跺了一下,那细碎的草屑、尘土随之飞扬,惹得两人齐齐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这地方好奇怪啊,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灵气的存在。不是号称修仙者的圣地嘛?!”元尾打量着陌生的四周有些不解。 “此圣地非你想象中的圣地。南蒙荒原代表着历练,对于修仙者来讲,这里是一个厮杀与掠夺的圣地。要知道,厮杀与掠夺是修仙的另外一种途径,而且是一种比打坐吐纳更有效的途径。” 听了木茴的解释,元尾若有所思,或许,从离开青丘宗的那一刻起,原来那种安全、温暖的环境已经一去不复返。 木茴凭借自己对灵药超强感应的天赋在前面带路,他带着元尾穿梭在荒原,不久之后便寻找到了一处养魂草生长的地方,那是一座光秃秃的矮山背光面的巨石夹缝里,可惜的是养魂草早已被人采走,只留下些养魂草的气息。 “真倒霉,看样子被人采去没有多久…不好,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就在木茴发现来人的同时,元尾也有所警觉。 来的是三个年轻人,两女一男。他们身上散发出锻脉大圆满境界的气息,这是元尾木茴根本无法抵御抗衡的境界。周围一片荒芜,两人躲无可躲逃无可逃,索性站在原地静等他们的到来。 三人都穿着白色长袍,脚踩飞剑,降落在元尾木茴身边。 领头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往后拢结,用彩色丝线结扎,再分若干股,在头顶翻绾出云朵的式样,脑后还垂着一缕发尾。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上一双大眼,双目含情,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 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如同黑夜里的一颗璀璨明蛛,散发出其他女子不具备的光彩,元尾看的痴了。 “两个小家伙在这里做什么?”从那女子身后站出来一个满脸小痘痘的男青年,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 “见过师兄师姐,我们本来是想采药的,可是扑了个空,那药早被人采去,只留下一点残留的气息。”元尾实话实话。 “那药被人采了?”男青年满脸疑惑,他紧走几步看到了地面上留下的一个浅坑,那是养魂草曾经生长的地方。 那男青年绕着此地转了一圈,突然冷哼一声:“那灵药刚刚被人采摘不久,这四周又没有其他人的气息,难道是你们两个人采了藏起来了?识相的就交出来吧,就凭你们粗浅的修为,也配拥有灵药?!” “师兄不要冤枉我们啊,我们也是循着灵药气息刚刚赶到这里,至于那灵药什么样子,我们完全不知道啊!”元尾大声喊冤。 “哼!这里的修仙者都是狡猾自负之辈,不吃些苦头不会说实话。”男青年从乾坤袋里挥手取出一杆长矛,磅礴灵力注入其中,划出一道耀眼光芒直刺过来。 长矛带起的气浪吹的元尾木茴衣角飘扬、发丝凌乱,元尾四下躲闪着喊,“冤枉啊,师兄,采药的真不是我们。” “算了!宿莽不要为难他们。一个锻脉四周天一个锻脉三周天,估计也不会在我们面前撒谎。”领头的女子出口阻拦。 “哼,我看这两个小东西不是什么好人,你看他们色眯眯的盯着芰红芳师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宿莽师兄你还不打死他们!” 原来,这三个人中领头的叫芰红芳,男的叫宿莽,芰红芳身边的女孩年龄稍小,叫黎蓝。黎蓝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她看见元尾呆呆的望着芰红芳,有种莫名的醋意。 平心而论,这个叫做黎蓝的少女同样容貌惊人,只是站在芰红芳面前两相比较显得平凡了一些。一路之上,遇到的所有男子几乎全都被芰红芳的美貌所震撼,从而忽视了她的存在,这让她倍受打击。而今天,看到十六七岁的元尾木茴依然这样的表现,怎能让她忍受的住! “算了,他们没有说谎。这里灵药气息已经很淡,养魂草不在他们身上。两个屁大的孩子而已,再说养魂草并不只有一株,我们还是赶紧去搜寻别的地方才对!”芰红芳瞪了黎蓝一眼,似乎责怪她的胡闹。 宿莽频频点头,看来也是仰慕芰红芳的小跟班。三人不再去管元尾木茴,径直御剑而去。 又一次在死亡面前溜了一圈,元尾擦去脸上冷汗心有余悸:“那个芰红芳还算不错,要不是她,我们说不定会被他们莫名其妙的打死。” “三个小小的锻脉境大圆满而已,再过几年,我会处在一个他们仰仗不到的高度!…不过,那个黎蓝说的没错,你刚才色眯眯的看着芰红芳到底是什么意思?”木茴盯着元尾质问。 “色眯眯?!我刚才真的那样失态?”元尾有些脸红。 “可不是,你这样见异思迁可不好,要知道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总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别忘了你有铃铛、刘瑶、夏荷影、云异…还有谁来着?”木茴掰着手指计算。 “什么?!除了铃铛,我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元尾大怒。 “我呸!人家刘瑶口口声声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翻脸不认人啊!”木茴毫不示弱。 “她那是气李农才说的好不好啊。” “瞎说,平日里就见你们两个勾勾搭搭的,谁知道背着我有没有什么奸情!还有还有,云异几天前还说愿意等你愿意让你骑她!你敢说没有这事!” “云异是条腾蛇好不好!再说她说的是愿意做我的坐骑,你不要说的那样暧昧…” 两人吵吵闹闹,但也知道第一时间远离了那养魂草生长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再有其他修仙者前来寻药,如果再遇到宿莽、黎蓝这样不讲道理的强者,搞不好就会身死魂灭。 “如果能够掩藏了自身气息,让其他修仙者寻不到我们就好了。可惜恢复这样的功法我需要锻脉五周天的境界…”逃走的路上木茴低声嘀咕。 “掩藏自身气息?好像我也知道这样的功法,而且还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却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元尾拍着脑袋随声附和。 “你也熟悉这样的功法?这怎么可能!…我明白了!”木茴先是惊讶,片刻之后又惊喜的叫出声来。 “你明白什么了?”元尾有些糊涂。 “你所说的功法应该确实存在,但是它存在于虎王断云的魂魄里。现在你的修为境界太低,所以那还不能拥有那记忆。要是我猜的没错,等你达到锻脉五周天的境界,你也会自动拥有一些记忆,甚至自动修炼那种功法。”木茴耐心的介绍,脸上有藏不住的兴奋。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那虎王断云真的送给了我一场天大的造化啊。不过,他的功法怎么会放在我身上呢?”元尾喃喃自语,想起了当初在两季山上发生的一幕一幕。 “那叫噬魂,虎王自愿把他的魂魄让你吞噬,成为你魂魄的一部分。”木茴解释说。 元尾吓了一跳,“噬魂?我可没有吃他…” “你是被动的啦,否则,你现在可不止是锻脉境的境界!”木茴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是什么让虎王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欲望。我猜,除了记忆,他魂魄中其他的部分早已消散。要不然,噬魂的不会是你,而是虎王断云了…” 元尾这才明白,当初虎王将他的魂魄给了自己,自己才会有了那些稀奇古怪、似曾相识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啊…对呀,这样高深的道理你怎么会知道呢?木茴,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呢?” “那个、这个…哥啊,我这里还有些从青丘宗带出来的灵药灵丹,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一起升到五周天的境界好不好啊?!”木茴根本不接元尾的话题。 第37章 养魂丹 在一处无比偏僻的小山沟底,元尾和木茴仔细清查着这一次的收获。 两株千年药龄的养魂草果然被殷五藏在了自己的乾坤袋,而且,那个精致的乾坤袋里还藏了很多好东西,有一些一品二品的灵器、还有些记载功法的玉简,最多的还是一堆堆砌整齐的灵石。 所谓灵石,是天地间自然存在的一种灵物,其内蕴含了大量灵气,这对于修仙者平日的修炼以及激战时快速补充灵力很有用处。因此一直被所有修仙者所追捧,甚至是修仙界流通的硬通货。 元尾修行境界底下,之前从未见过灵石,殷五存储的两三百块让他大开眼界。 “灵石竟然这么神奇,还有啊,这个乾坤袋真精致,好像空间也大,比我的好很多。” 木茴赶紧将那乾坤袋藏在怀里,“哥,这乾坤袋给我吧,上次那个给你了。” 元尾虽然眼热,但也不至于去跟他争抢,只是佯装贪婪的在他怀里掏了几下后转而催促再去清查黎蓝的乾坤袋。 相对于殷五,黎蓝的积蓄寒酸了许多,那乾坤袋里只是存储了几十块灵石,其他的则是些女孩家喜欢的首饰等小玩意。 木茴意兴阑珊,随手将那乾坤袋和一对匕首扔给了元尾。 “哥,养魂草到手,是时候找个地方去炼丹了。等到养魂丹炼成,我们祛除了那修炼的隐患,整个南蒙荒原将会是我们的天下!颤抖吧,南蒙!然后我们还要荣归青丘宗!颤抖吧青丘!” 对于炼丹的地点,木茴选的很慎重,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他第一次郑重其事的炼丹,不想被别人叨扰,只想静静的享受炼丹的乐趣。 元尾大翻白眼,回忆起在青丘宗时,木茴炼丹成功后的痴狂、失败时的暴怒,以及好丹废丹都逼着自己吞下去的一幕一幕,实在无法将他与“静静的享受炼丹的乐趣”联系到一起。 两人充满期待的狂奔了两天多的路程,最终在一座荒山里寻到一个天然洞穴,那洞穴十分宽广,足有十多丈的高度,而且在山腹中绵延几十丈,是个安静的好地方。 木茴取出一个小小的丹炉,将养魂草和两粒腾蛇毒丹放入其中,慢慢将灵力输入丹炉,幻化成恒温的火焰一点点融化灵药、凝结成丹。 炼丹是个精细活,需要炼丹者极大的耐心,木茴日夜不休、一动不动的端坐在丹炉前,这让元尾感到佩服。 十多天过后,丹炉中逐渐散发出丹药的浓郁香味,木茴挥手幻化出一个小小的光幕,将丹炉整个罩在里面,隔绝了丹香的外溢。 “哥,那个小云对你真的不错啊,这腾蛇毒丹里蕴藏了蛇毒与灵力,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再加上两株养魂草都是千年灵药,这一炉养魂丹绝对是我木茴大丹师的成名之作!” 看着他一脸的疲惫,元尾爱怜的笑骂:“木茴大丹师炼丹技术高超,这养魂丹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木茴哈哈一笑,加大了灵力输出。 一个时辰之后,突然一股猛烈的绿色灵气冲击波冲破了木茴设置的保护光幕、冲破了山洞的顶部,在那荒山上空如同盛开的焰火灿烂爆发又消散在空中。 木茴大惊失色,这可是极品丹药出炉的表现。在这龙蛇混杂的南蒙荒原,炼制出极品丹药绝对是一件祸事。且不说曾经与他们打过交道的芰红芳等人,更有很大可能会招引来聚灵境界甚至更高境界的修仙者。 木茴轻轻打开丹炉,两粒墨绿色的丹药静静的躺在炉底,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沁人心脾。 木茴很快有了主意:“我们藏得也算隐蔽,那些强者找到这里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哥,我给你护法,你赶紧服了那丹药!” “那怎么可以!我给你护法,你先服丹药!”元尾当然不同意。 “哥,你听我说。我们是锻脉境修仙者,在彻底吸收所有丹药精华之前,我们无法掩盖它的气息。这一定会引来修仙强者。你服了丹药,一个时辰左右应该能够再升一个境界,那样你变成玄虎后可以带我逃走。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服用另外一粒丹药。而我服用丹药后却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将其彻底炼化…” 元尾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当他明白了木茴所想,立刻清楚这是两人的唯一选择,于是要过一粒丹药立刻吞服下去。 这极品养魂丹的炼成得益于木茴的炼丹天赋,更得益于绝佳的灵药搭配。它不仅能够修复、滋养修仙者的魂魄,那其中蕴含的灵力更能直接提升修仙者的境界。 养魂丹滑入腹中,精纯的药力化作体内灵力,一遍一遍修复着元尾受伤的魂魄,那原本缺失了一丝的混沌灵魂很快恢复原状,而且由那混沌的状态逐渐有了凝实成形的趋势,要知道,这可是凝魂境才有的现象! 元尾心中一片空明,自我感觉聪明了几倍,似乎天地间的道理没有自己不明白的。他的神识覆盖领域又有增加,更为重要的是,那神识所至,如同元尾真身降临,纤毫毕现;整个区域中的灵气如在掌心,心动意随之间,那灵气已经被他吸纳。 元尾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在木茴眼里,那养魂丹所蕴含的灵气太过充盈,元尾目前的境界一时无法将其全部吸纳,导致灵气外溢,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墨绿色骷髅头,那骷髅头喋喋怪笑,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的腾蛇剧毒。 “小云肯定是看上了你,要不然怎么会将她的本命灵力偷偷藏在毒丹里送给你!呸呸呸,一个小瘸子有什么好的,俊是俊了点,但总归是瘸啊!”木茴一边远离元尾抵御那蛇毒一边嘟嘟囔囔,那言语里一股冲天酸气。 元尾虽然能够感觉到木茴的一举一动,但苦于正处在突破境界的紧要关头实在分不出精力和他斗嘴。 山洞外。 养魂丹灵气冲击波的巨大声势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造成了巨大影响,这个区域中至少几十个修仙者发现了这一幕。 “那是极品灵丹出炉的征兆!” “极品灵丹啊,快去看看,说不定能捞一些好处!” “这种极品灵丹,至少聚灵境界的修仙者才能炼制出来,我们这些锻脉期的小人物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吧?” “我们不图争夺那灵丹,但远远的观望,一饱眼福还是可以的吧?” 极品灵丹的诱惑非同凡响,早有十几个按捺不住的性急修仙者急速向着元尾他们奔来,这其中赫然有一人是聚灵境修仙者! 一个时辰之后,那聚灵境修仙者距离山洞已经不足五十丈,这是元尾神识所能覆盖的区域,他第一时间发现了来者,但是苦于依然处于突破之际,无法带着木茴离开,只得拼命吸纳灵丹里的灵气同时运行灵力冲击灵脉。 这是元尾锻脉境的第六个周天,按照风艾的破逆理论,此时正是逆行运转的第三个周天。逆转的灵气不断受到顺行灵力的阻挠,难以顺利凝成灵力。元尾一点一点感应到那修仙者的来临,心里着急,不由得发起狠来,他吸纳了丹药中所有灵力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灵气洪流强行冲撞那顺行灵力的阻挡。 一次、两次…经过上百次的冲撞,那原本直线运行在灵脉中的顺行灵力一点点变成螺旋的灵力漩涡,与逆行灵气缠绕在一起的同时让出一条螺旋通道。 那奔腾的灵气得到宣泄的出口,一下子冲破壁垒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周天,至此灵气真正的凝聚为灵力。 无意之间,元尾找到了了风艾百年都找寻不到的方法,他将灵脉中的顺逆两股完全不同的灵力融合为一体,此时的他,表面看是锻脉六周天的境界,但是运行灵力,却有成倍的伤害效果,也就是说,与锻脉大成境的修仙者也能形成碾压之势! 然而,随着境界的再次突破,前几次突破中略显平静的魇骨也再次搏动。在元尾的膝盖上鼓起一个肉眼可见的凸起,那凸起像是野兽的心脏,搏动的粗野又狂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搏动,那些附着在元尾全身骨骼上的黑色脉络像是注满鲜血的血管,拼命的向他骨骼里钻去,元尾所能感受到的,则是深入骨髓的刺痛! 第38章 那一滴泪 元尾强忍着剧痛呼啸一声化为玄虎冲出山洞。因为木茴早已离去,他也察觉有强者来临,只为外出争取多一点时间。 山洞外的不远处。 “这位前辈,晚辈木茴给您请安了!”木茴站在光秃秃的山顶,一如一个乖巧少年。 木茴面前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男子,枯瘦身材、六十多岁的年纪,脚踏一个硕大骨棒之上悬浮在半空,这就是那聚灵境修仙者。 “老夫呈犴,刚才这里发生的灵气爆发异状你看到了吗?”那男子也算客气。 “回前辈的话,我家长辈魂魄受了点伤害,因此在这里炼丹修养。刚才灵气外泄出现了些天地异状,惊扰了大家,我家长辈让我在这里等候致歉。” “治疗魂魄的丹药?那应该是养魂丹了,不错,这里残留的气息正是养魂丹的气息。小娃娃,你家长辈可是凝魂境界的前辈?”养魂丹是罕见灵丹,也是凝魂境强者最为喜欢最为常用的丹药之一。 “回前辈,我家长辈还没有达到凝魂境,目前还是炼骨境。”木茴脸不红心不跳,这让呈犴看不出破绽。 呈犴心细,他不想放过任何机会,更不敢得罪任何强者。即使木茴口中的长辈不是凝魂境,而是炼骨境,这也是他一个聚灵境修仙者无法得罪的。 好在木茴在山洞里布下了层层障碍,呈犴一时无法感应山洞中元尾的真实情境。如果他知道只是两个锻脉期的小辈在炼丹、修炼的实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出手击毙两人,夺丹而去。这就是南蒙荒原的规则,这就是整个修仙界所推崇的处事方式。 呈犴感受不到炼骨境强者气息的压迫感,心中始终有些怀疑,他眉头一皱有了主意:“老夫不知道你家前辈在此修炼,来的唐突,好在我这里有一株百年养魂草,正好当做礼物送给你家前辈。不知能否通报一声你家前辈现身?老夫在修炼道路上有诸多疑问,正好借此讨教。” 木茴看着呈犴掏出一株嫩绿色的养魂草,心里暗骂他老狐狸,“可是我家前辈正在修养关键时刻,怕是不方便出来。” 呈犴眉头一皱,心中疑惑更多,“嗯?怕是你家前辈还没到达炼骨境吧?” “前辈说笑了,我家长辈的修为具体怎样,不如前辈到那个山洞里亲自看一看?”木茴冷冷哼了一声,言语里不再客气。 “进那山洞?!不必了!老夫拿下你这小娃娃,看你家长辈出不出来!即使真的是那炼骨境强者,老夫自信也有逃命的手段!” 呈犴凶相毕露,他从乾坤袋取出一杆灵幡,迎风一展径直向着木茴卷来。 聚灵境的灵力压迫是锻脉境根本无法抵御的,木茴奋力挣扎却根本无法移动半步,眼睁睁的看着那灵幡将他卷在其中。 呈犴哈哈大笑,灵幡携带着木茴回到他的手中。 “轰!”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灵力在灵幡中爆炸,呈犴猝不及防,一半的躯体被炸的血肉模糊。 “爆体?!好决绝的娃娃!”呈犴抹掉脸上的血迹失声尖叫,所谓爆体就是修仙者聚集自身所有灵力并突然迸发,以牺牲自己修为、性命来重创敌人。 “死老头!被炸的滋味怎样啊?”就在呈犴认为木茴已经自爆身亡的时候,木茴的身影却在十几丈外的一块巨石上浮现出来,不过他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而且面色苍白。 “不是自爆!难道是身外化身?!看来你修炼的并不是人族的功法。那老夫更有捉你的必要!”呈犴从空中降落在山头,再次挥动灵幡捉拿木茴。 受伤后的呈犴实力大降,木茴已经有了还手的机会。 “困缚术!” 呈犴脚下泥土里一阵翻动,几十根碗口粗细的暗红色藤条灵蛇一样破土而出,层层缠绕上呈犴的双腿。 呈犴双腿一震,那些藤条全被震成粉末。 “荆棘刺!” 地面上凭空刺出上百根巨大的荆棘毒刺,如波浪般一波一波向着呈犴袭去。 “嘿,小娃娃,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呈犴暴怒,他再次展开灵幡猛然挥向木茴。 “鬼缠击!” 一个朽烂的鬼脸包裹在黑色烟雾里从灵幡呼啸而出,直奔木茴而去。聚灵境的强者含恨一击是木茴绝对无法抵御的,那鬼脸眼睁睁的击打在他身上。被击中的木茴在巨石上摇晃了几下,一头栽下去。 此时,荒山四周已有其他修仙者陆续到来。他们或者是看到了养魂丹出炉时的灵气异象,或者是听到了呈犴和木茴的争斗。 “老夫呈犴,正在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各位朋友,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各自散了吧!” 呈犴在声音里注入灵力,那看不见的声波以他为中心涟漪一样层层荡开,满含了不容置疑的霸道。那些围上来的修仙者都是锻脉境修为,呈犴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敢出言驱赶他们,他可不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胜利果实。 可是,还没等呈犴去捉拿躺在地上的木茴,一头斑斓玄虎嗷呜一声撞在他的腰间。这玄虎动作实在太快,如风如电,又来的毫无声息。呈犴猝不及防之下被撞出十丈开外。 玄虎顾不得再去追击呈犴,他跃身来到木茴身边,大嘴张开就想叼了他离去。 原本紧闭双眼的木茴突然睁开眼睛,苦涩一笑:“傻子哥哥,你应该近身和他搏斗。再说我是装死,本想等他捉拿了我再炸他一次的。可惜好机会都被你浪费了,我们赶紧逃命吧…” 木茴说的没错,元尾化身为玄虎,最大的优势是力大无穷皮糙肉厚,这在近身搏斗中占尽优势,但在远程攻击中却是实实在在的劣势。 “我哪里舍得让你多受一点点苦…”玄虎说着,大嘴一张将木茴衔在嘴里,撒开四条长腿狂奔而去。 后来的修仙者并没有真的离去,而是远远的散在四周看热闹,此时看到元尾现身将木茴救走,忍不住议论纷纷。 “从哪里冒出一头猛虎?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那个呈犴真的是聚灵境强者吗?怎么会被一头猛虎撞飞?” “那可不是一般的猛虎,我看差不多也有锻脉八九周天的修为,应该是头灵兽!说不定是那个小麻子的坐骑!” “这下好玩了,先有极品丹药,后有灵兽坐骑。我们跟过去看热闹吧!” 呈犴到底是个修炼了百年之上的强者,也算见多识广。刚才元尾的撞击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这些相继出现的意外在他眼里代表着更多的机遇:极品丹药、神秘功法、灵兽坐骑。 这些都是修仙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呈犴也不例外。于是,他草草吞服了几颗疗伤的丹药,忙不迭的追了过去。 而在呈犴身后,也有一些恋恋不舍的修仙者遥遥跟着,企图能够浑水摸鱼得到些好处。 玄虎口中,木茴整个身体软软的,甚至,陆续有一丝生命力从他身体流失。 似乎感觉到了元尾的担忧,木茴努力抬头惨然一笑:“别担心,我还能支持一段时间,等我们逃出去,只要服用了那养魂丹,我会比以前更强!” 元尾终于放下心来,他专门去走那些偏僻的沟沟壑壑,尽量依靠各种复杂地势隐藏自己的身形。 后面的呈犴追的辛苦,他踏在巨大骨榜之上,低低的贴着地面,生怕一个眨眼之间丢失了玄虎的身影。 “那里来的玄虎?!修为不低,又狡猾的很!等捉住了一定要狠狠惩罚!” 就这样一逃一追,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除了呈犴,那些后面的修仙者早已看不到半点身影。 玄虎口中的木茴已经昏迷了一个时辰,元尾却没有争取到一个喂他丹药的时机。 “这样始终不是个办法!” 元尾边逃边想,对于身后的呈犴,他心中已经咒骂了无数遍,他始终无法理解,为了区区一粒丹药,竟然有人耗费三天三夜的时间来追逐自己 “有这个闲工夫,就算去找那灵药也找了七八九十株了,何必盯着我们不放呢!” 元尾心中一横,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巨石之后,将木茴放了下来。 玄虎幻化为人形,元尾从木茴乾坤袋里找到那粒养魂丹,撬开他的嘴巴将丹药喂了下去。 轻轻抚摸着木茴苍白的面孔,将他背依着巨石坐着了,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元尾这才踏上灵羽,迎着呈犴追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子,刚才看到一头玄虎叼着一个娃娃跑过去吗?” 呈犴远远的看到元尾,大声吆喝。 元尾像是吓了一跳,慌乱中忘了给那灵羽输入灵力,一下子从半空摔了下来。 从地上爬起来的元尾似乎有些迷糊,他手指怯怯的东西南北各指一下:“看、看、看到了,好像去那里、那里、那里、那里了…” 不知道是元尾骨子里本来就有表演的天赋,还是跟木茴在一起后潜移默化耳濡目染的效果,反正此时他的表情要多逼真有多逼真,直看的呈犴哭笑不得。 这样在以往,呈犴早就一个“鬼缠击”打了过去,可现在他还要拖着血肉模糊的半个身体去追那玄虎,因此只是驾驭那巨大骨棒紧贴着元尾的头皮飞过,以展示自己的不满。 元尾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呼啸一声化身玄虎,一个纵身将呈犴扑倒在地。玄虎血盆大嘴一张,呈犴的半个身体便被咬在其中。 呈犴惊怒交加,他用灵幡不断的敲打玄虎的脑袋,“鬼缠击”接连不断的轰击在玄虎身上。 玄虎就如一个沙包,又如一片风中的树叶,呈犴的每一次击打都能将其硕大的身体击向半空,但每一次,玄虎的牙齿就如同扎入呈犴体内的树根,牢牢吸附着,毫不退缩。 玄虎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他知道,一旦让呈犴逃脱了出去,自己再无与其抗衡的资本… 整整两个时辰,呈犴将他毕生所学统统在元尾身上演练了几遍,直到自己耗尽所有灵力。 看着呈犴僵直的尸体,玄虎颤抖着站起身来,它努力举起蒲团大小的虎爪奋力拍下,于是,聚灵强者变成了一滩肉泥… 木茴悠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垂死的玄虎:散发着焦糊味道的皮毛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鼻孔出血、两眼乌青,还有一只眼睛肿胀眯成一条缝;几只巨大的獠牙歪歪斜斜的满是裂痕… “全都恢复了吗?”玄虎声音里全是关怀。 “都恢复了,而且还已经踏入六周天的境界。哥,你的样子好有趣!快让我看看你的牙齿还剩几颗?” “我呸…不管怎样,也算扑杀了一个聚灵强者,呶,他的乾坤袋送你了!” “你个笨蛋,人家打你,你不知道躲吗?” “我怕他挣脱了来找你…我好累…先睡会…”玄虎双眼缓缓闭上,昏死了过去。 “笨虎…臭虎…懒虎…你睡觉的样子真可笑…”木茴笑着笑着,突然一滴晶莹的泪蛛从眼角滑下。 第39章 北角坊市 元尾这次受伤很重,虽然化身玄虎,但他本体依然遭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在聚灵强者呈犴上千次的重击之下,他浑身筋骨俱断。要不是骨骼上缠绕着的黑色魇骨脉络异常强韧,那些断裂的骨头碎茬能否保持人形躯体还是一个未知数。 木茴勉强驾驭灵羽,小心平托着软成面条的元尾,东奔西走,为的就是避开其他修仙者。 木茴看不到,昏迷中元尾的体内,魇骨隐隐散发着黑色的光芒,一种黑色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沿着遍布全身的黑色脉络输送到所有骨骼之中,那碎裂的骨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我修复着… 三个月后。 南蒙荒原的一个无名山洞里,木茴打开随身的乾坤袋,一遍遍查看其中的灵丹灵药,一边低声嘀咕:“整个百草园的百年积蓄啊!还没在手里捂热乎呢,眼瞅着就没了,心痛、心痛啊…” 虽然面色狰狞的像是被割掉了身上的一块肉,木茴还是掏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白色灵丹塞入元尾嘴里:“这是我精心炼制的骨灵丹,最后一粒了,拜托你不要这样昏迷了好不好?整整三个月了!你这样我觉得好孤单,你要活不过来,我去哪里再找一头如此威风的坐骑啊…”。 “我说你就是把我当做了私人坐骑,你还不承认…”原本躺在山洞里的元尾突然虚弱的回了一句,像是实在受不了木茴的嘀嘀咕咕。 “哥你活了!”木茴惊喜的蹦了起来。 “是啊,居然又活了…不过我这浑身软绵绵的是怎么回事?” “骨头都被人敲碎了当然软绵绵的,你知道这三个月耗费了我多少灵丹灵药?!整整九十颗!每一棵都要用十几种灵药才能炼成,你算算那是多少?!等你好了,做我一辈子的私人坐骑也偿还不了我这巨大的损失…” “哎呀,头晕!完了完了,耳朵聋了,眼睛也看不清了…”元尾虚弱的喊着,嘴角却忍不住挂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装死?!”木茴忍不住用脚踢他。 … 又是三个月过去,木茴逍遥的骑在玄虎后背,“哥,你比受伤前差远了,不仅骨头硌得我屁股疼,而且跑起来也慢!” “好像是你胖了吧?…哎呀你个熊孩子,别揪耳朵!别扣眼睛!…” … 除了打打闹闹,这段时间元尾过的很舒心。 但在笑声背后,在木茴睡着的时候,一种危机总会涌上元尾心头。 元尾能够感知,自己全身骨骼痊愈并且有比以前更加强悍的迹象,这其中似乎有着魇骨的影响。因为那些碎骨虽然愈合,但留下了浅浅的接口痕迹,而那痕迹之中,掺杂了丝丝黑色!此时,元尾所有的骨骼,就如开片的瓷器,遍布黑色的网状花纹! 面对着这样的变化,元尾不知道以后即使进入炼骨境,还能否顺利将那魇骨祛除。 自从踏上修仙路,元尾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状态。这让他十分怀念那些在鱼王埠的日子。在那里,作为一个最最底层的叫花子,只要放下身架伸出双手,总有些善心人给与无私的帮助。现在看来,那种施舍是多么的温暖! 那种凡人的平静早已一去不复返。现在的两人虽然已经是锻脉六周天的境界,但依然过着夹起尾巴讨生活的日子。 这一切的一切,虽然归结为修仙界的无情与残酷;但最最决定性的因素却是自己的实力。锻脉大圆满境界的芰红芳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聚灵境的呈犴可以随意决定自己的生死、凝魂境的青藤子甚至可以规划自己百年内的人生…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是他们的修为比自己高! 元尾自我反省,作为刚刚入门的修仙者,自己要比那些同门强了不少,这其中的原因很多,包括自己的领悟、木茴的帮助、风艾的教导以及断云的馈赠。自己的优势是破逆法修炼带来的超强灵力以及化为玄虎后的近战能力。然而,这些还不够。 “拼命修炼!一定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为了木茴、也为了自己!”元尾紧握着拳头默默呐喊。 … 元尾木茴两人痊愈后的收获一直很少,可能是因为顺利逃过大劫耗光了两人的运气,这让木茴非常郁闷。要知道两人的乾坤袋里除了几株百年出头的灵药外几乎一无所有,南蒙荒原灵气稀少,两人只好消耗那些灵石才能维持日常的修炼,坐吃山空,灵石总有用完的那一天。 “哥,我们去那南蒙荒原深处吧!我们兄弟齐心,即使遇到聚灵境修仙者也有逃走的机会吧?!” “我也有这样的打算。” “那我们先说好了,以后遇到比我们强的,你负责讨好人家!实在不行我们就逃。” “不好吧?我脸皮薄,还是你来吧。你年龄小,容易引起别人同情心!” “修仙者还有同情心?!我看还是你吧,你当叫花子时练就的脸皮和口才千万不要荒废了,再说我觉得修仙者还是喜欢被人带高帽!这个正是你的所长啊!” 元尾无言。 两人继续游荡了几天,依然一无所获。直到偶尔听说,这南蒙荒原并不是遍地灵药,那灵药也有扎堆的地方,甚至,南蒙荒原最为吸引修仙者的并不是千奇百怪的灵药,而是更有其他! 要找到南蒙荒原的机遇,也并不是完全需要凭着运气瞎碰,因为有个地方就是某些消息的集散地。 北角坊市就是这样的地方。 北角坊市地处南蒙荒原西北角,坐落在一处圆形平底山的山顶。说是坊市,其实更像个废弃已久的小镇。几十座巨石堆砌的三层小楼错落有致,众星拱月般围在一个巨大圆形广场的四周。而那圆形广场,就是修仙者买卖资源换取灵石、互通各种消息的地方。 元尾早就恢复来原来的模样,协同木茴驾驭灵羽降落在坊市入口。一个干瘦的、锻脉五周天境界的老者殷勤迎了上来:“两位小哥要住店吗?丁二愿意带你们去客栈。” “住店?有舒适大床房吗?有热水沐浴吗?”木茴眼睛一亮。 “两位小哥第一次来这北角坊市吧?北角坊市的人都不洗澡!我们这里所有客栈只提供房间而已,热水啦、大床啦甚至酒菜什么的一概没有!”丁二笑呵呵的回答。 元尾抬头看着天色,决定先住下来再说,“那麻烦您带我们去客栈吧,我们要一件客房就可以了。” 元尾以两块灵石的价格预定了小楼三层的一个房间,丁二收了灵石,转身不见了踪影。 这是一个充满腐朽味道的狭窄房间,石头墙壁石头地面石头天花板毫无装饰,但好在搭建房屋的工匠技艺高超,石块与石块之间的缝隙极小,因此也能说的过去。只是那木质的门窗上生长了一层厚厚的青苔,让人产生一种依然处于荒野里的错觉。 两人依然睡的很香,因为这粗粝的房间依然要比荒原中的山洞强上百倍。 第二天一早,元尾被嘈杂声从修炼状态中惊醒,他推开窗户居高临下看去,晨光里,那圆形广场上已经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这些行色各异的修仙者中,以锻脉八九周天的境界为主,像元尾木茴这样六周天的仅是少数,不过倒也没有聚灵以及更高境界的修仙者,大概,这北角坊市,只是这些低境界修仙者才来光顾的低端坊市。 元尾木茴都是爱凑热闹的人,两人匆匆穿戴妥当,加入坊市的人流中。 “二品法杖,五十块灵石啦!” “一品长剑,十块灵石就可以带走,大家都来看看吧!” “大量收购养魂草,只收超过百年的。百年药龄的,二十块灵石一株;两百年药龄的,五十块灵石一株;五百年药龄的,五百块灵石一株;千年药龄的,价格随你要!” “大量收购赤草、淬骨藤、至阳叶…看药定价啦!” 推销的、还价的,卖的卖的,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这熟悉的一幕,像极了鱼王埠的坊市,元尾看的痴了。 “元师弟!木师弟!是你们吗?”一个欢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元尾木茴回头,发现来的竟然是青丘宗同门夏荷影。 夏荷影身为掌门弟子,但没有什么傲气,平日里与宗门弟子相处的还算不错。再加上上次同元尾木茴一起大战昊阳猎人刘邑,彼此之间也算了解。 他乡遇故知,元尾心头一热迎了上去:“原来是夏师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40章 萦回谷 青丘宗掌门和一众长老纷纷闭关后,整个青丘宗已经乱成一团。夏荷影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宗门内呆着没什么意思,于是再次来到南蒙荒原。 在南蒙荒原,夏荷影遇到了一个年轻修仙者,两人结伴历练,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修为再升一级,成为锻脉九周天境界的修仙者。 就在不久前,两人来到北角坊市想要淘些修仙的资源,无意间遇到了元尾和木茴。 “真的是你们啊!宗门内传言你们早已摔下山谷死无葬身之地,想不到你们还是好好的,而且已经是锻脉六周天的修为!”夏荷影非常高兴。 “夏师姐你怎么不在宗门修炼呢?你出来的时候我师父还好吗?”元尾看着夏荷影同样十分高兴,一连串的问她。 “宗门乱成一团啦,谁还有心思修炼啊!风艾长老好的很,谁都不敢惹他,宗门里有心修炼的弟子都聚在他周围,淬灵殿成了宗门内唯一净土了!”夏荷影感叹道。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风艾平安无事,元尾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光顾着和你们说话了。忘了给你们介绍我刚认识的一位师兄,他可是锻脉大圆满的高手!”夏荷影突然想起身后站着的年轻人,随即以一种十分崇拜的语气向元尾木茴介绍。 这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年轻人,虎背熊腰足足高出元尾两头;相貌也算英俊,浓眉大眼十分有神,满头银灰色头发编成十几根小辫拢在脑后,形成一条粗大的马尾。最为吸引人的是他穿了件无袖的紧身皮衫,那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肌肉虬结,像是充满了千钧万斤的力量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别人的武器都收纳在乾坤袋,此人身后与众不同的斜背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重剑,那重剑的长度几乎赶得上他的身高,非常惹眼。 “我叫熊象沉,两位小兄弟既然是荷影妹妹的同门,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年轻人外表粗狂,说起话来也是瓮声瓮气,如同天际响过的闷雷。 “哇,熊师兄你好强壮啊,你和夏师姐怎么认识的啊?你们看起来好般配!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原本缩在木茴身边一脸漠然的木茴看到熊象沉后莫名兴奋起来。 “偶遇!偶遇啦…”夏荷影有些脸红。 夏荷影身材十分高挑,但是依偎在高大强壮的熊象沉身边,还是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两人相处已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而且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彼此早有好感。如今木茴嚷嚷着两人相配,这让两人心里乐开了火,特别是熊象沉,原本有些严肃的脸上浮现出舒心的笑容,再看向元尾和木茴的眼光与之前明显不同。 “真的吗?!木师弟真有眼光!”熊象沉哈哈大笑。 夏荷影白了他一眼,借着问:“元师弟,木师弟,你们有什么历练的计划吗?” “没有,我们还是偶然听到这个北角坊市。之前我们两个都是在瞎逛,白白浪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元尾答道。 “其实随性行走也不是不可以,据说前几个月有人在这南蒙荒原发现了两株千年灵药,后来还吸引了聚灵境界的强者前去争夺。不过这样的好事百年难遇。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两个都是去萦回谷历练,收获还是不错的。如果两位师弟没有其他安排,不如跟我们同去萦回谷。”夏荷影热情相邀。 熊象沉看了看元尾和木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夏荷影拦住:“熊师兄不要小看我的两个师弟啊,他们的武器都是法杖,适合远距离攻击,这与我们两个正好相补…” 对于南蒙荒原,夏荷影了解的更为细致。 整个南蒙荒原的地势是一个巨大的盆地,按说这是一种汇聚天地灵气的地形。然而正好相反,南蒙荒原一片荒芜,那其中的灵气去了哪里?原来,在南蒙荒原的某些地方,有那么几条山谷、几个山洞、甚至是几座远古遗址,汇集了整个盆地中的所有灵气。这些地方无疑是修仙者们所追逐的圣地。 萦回谷就是这样的地方。 萦回谷地处南蒙荒原深处,是一片几十条深谷纵横交织的区域,整个区域被一个无形的灵力护阵盖着,那护阵极其强悍,据说曾有几位凝魂境强者联手都未曾将其破坏。要想进入谷中,只有找到并不断轰击那些灵力波动最为薄弱的地方,打出一个维持极短时间的入口。 而那能够打开的入口寥寥无几。 当初正是在北角坊市,夏荷影与熊象沉从一个消息灵通的修仙者手中花了几百块灵石购买到一张残缺的地图,这才找到其中一个入口辗转进入萦回谷。 萦回谷是一个灵气聚集、充沛的地方,在那里同样孕育了更多的灵药、灵兽。在萦回谷可以打坐修行,也可以去采集灵药,当然这要避开那些守护灵药的灵兽们。可惜的是,那里灵气太过充沛,修仙者无法在里面停留太久,否则会有因灵气吸入太多导致爆体的事故发生。 了解了萦回谷的种种,元尾木茴决定跟着夏荷影和熊象沉同去历练,说不定在那里能够有足够的收获让自己更上层楼。 四人草草商量了具体的行动计划,两前两后驾驭各自的飞行器直奔萦回谷而去。 “我说木茴,不是说好给人戴高帽的话都由我来说嘛?今天你怎么突然抢我的话了?”元尾木茴跟在后面轻声嘀咕。 “你不会想借机接近夏师姐吧?人家夏师姐和熊师兄多般配啊,你就不要夹在中间瞎搀和了!”木茴斜眼瞪他。 “搀和?我没有搀和啊!”元尾莫名其妙。 熊象沉与夏荷影也在轻声交谈。 “荷影妹妹,你这两个师弟年龄太小、修为太低,怕是帮不上多大的忙啊!” “熊师兄不要小看他们,他们的功法都很特别,最重要的是我对他们知根知底,容易控制整个局面!” 两天后,四人来到了萦回谷的上空。 这是一片充满灰蒙蒙烟雾的区域,那烟雾实际就是灵力护阵的壁垒幻象。在烟雾罩盖下,根本无法去分辩此地的大小、地形。 在夏荷影的带领下,四人降落在地面,在一条巨大沟壑中穿梭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来到那个所谓的入口处。 这巨壑上宽下窄如同天地间的巨型漏斗,最低处仅有不到三尺的宽度,只能容许一个人勉强通过。萦回谷入口正是这巨壑最底的烟雾稀薄处。 “熊师兄一会轰出缺口后两位师弟一定要快速通过,因为那入口只能维持几个呼吸的瞬间,如果不幸被卡住,一定会被那压力生生挤成粉末!”夏荷影郑重叮嘱。 熊象沉抽出重剑,双手把住剑柄大喝一声虚空劈砍,他那胳膊上本来就突出虬结的肌肉更加膨胀,发出一种油灿灿的光芒。 重剑击到虚处,发出噗噗的空洞声。第一剑过后熊象沉并不停手,而是一剑一剑的重复着继续击向虚空。元尾看的出,熊象沉这是在蓄力,累积多次的力量,力图最后一击力量的最大化。 那重剑的每一次劈砍都是前几次力量的累加,三十次劈砍之后,那本来黑色的剑身像是被炭火烧过一样已经一片通红,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熊象沉勉强击出第三十八剑,此时的他已经大汗淋漓,那重剑中蕴含的力量更是惊人,剑身划过隐约有风雷暴动的气息。 “开!” 熊象沉最终将第三十九剑狠狠劈在沟底烟雾之上,剑身划过之处那原本静止的烟雾像是受到惊扰,幽灵一样纷纷躲避,竟然形成了一个两丈长一丈宽的缺口,透过缺口,一束强烈的光线自内而外的射出,那光芒里,隐约是一个花红草绿的世外桃源。 “两位师弟跟上我!”夏荷影呼唤一声第一个揉身跃入那缺口。 来不及细想,元尾和木茴相继跳入其中。 等到熊象沉最后跳入萦回谷不到一个呼吸的瞬间之后,那本被重剑惊扰的烟雾快速重新氤氲到了一起,再无一丝缺口的痕迹。 第41章 风芯铁 烟雾的背后才是萦回谷的真面目。 对于山谷,元尾木茴有着惨痛的记忆,想当初,凝魂境强者青藤子像抓小鸡一样将他们按在那里,硬生生抽取了他们一丝混沌灵魂。这也是导致他们前来南蒙荒原的直接原因。 好在,烟雾背后的萦回谷与遮天谷完全不同,遮天谷的两岸是垂直上下的悬崖峭壁;而萦回谷则更像是一片山地,在连绵不绝的万仞高山之间有无数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如蛛网一样交叉分布,不知道通向何方。 空气中的灵气充沛,混合着各种不同的花香,让人不由自主的亢奋。在南蒙荒原历练了将近一年,元尾木茴饱受灵气枯竭的折磨,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而如今踏入萦回谷,就如同钻进了清澈的一潭春水,浑身上下都在拼命吞噬着,让人忍不住舒服的大声喊叫! 那高山上、山谷中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花草,那花草无风自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穗拔节、孕苞绽放盛开、直至结果衰败枯萎,那腐朽的果实携带着种子洒落在泥土里,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继续无穷无尽的生死循环。 “这都是些普通的花草,只是这里灵气太过充足,所以生长速度更快。外界需要一季才能完成的一个生长过程,在这里可能仅仅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木茴幽幽感叹。 “木师弟说的不错,可是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这个入口很多修仙者知道,因此有可能在这里遭遇其他人,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夏荷影催促四人离开,此次萦回谷之行,她和熊象沉有着明确的目的,那就是去谷中深处的某一个地方采集一种矿物材料,然后找一个无人打扰的洞府进行修炼,直至灵气吸收到一个自己无法承受的临界点,最后离开。 “能够进入萦回谷的人多吗?”元尾问。 “很多啦,要不然一幅地图只要几百块灵石嘛!其实等我们进入聚灵境无法进入萦回谷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制作一些地图出去贩卖。不过现在不可以,为了区区几百块灵石给自己平添许多对手实在不划算。”夏荷影解释说。 原来,虽然萦回谷灵气充沛,但并不是适合所有人来这里修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有锻脉境的修仙者才能进入这萦回谷,而聚灵境及其之上境界的修仙者都无法进入,这也是当初几个凝魂境强者想要破开萦回谷上空的灵力穹顶的原因。 熊象沉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开路,紧随其后的是夏荷影,再次是木茴和元尾。 “两位师弟小心啊,这萦廻孤立最不缺少的是花草虫兽,其中有一些是能够威胁我们性命的,所以要随时警惕。”夏荷影提醒说。 在萦回谷,普通的花草可以以极快的生长、消亡的方式存在着,然而这种生存方式却不适合此间的虫豸兽类,因为他们不可能拥有如此快速的生长繁育能力。因此,萦回谷中拥有的都是那吸纳了灵气、拥有一定灵力及灵智的灵虫或者灵兽。 元尾对所有的兽类具有感应能力,对于这种灵虫灵兽,感应力更强。在他踏入萦回谷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兽类的气息,但是这种气息不是他所熟悉的凶猛、暴戾或者温顺的气息,而是一种不可理喻、无法沟通的、随时爆发的癫狂气息。 “这里灵气充沛,虽然那些灵虫灵兽能够存活下来,但是依然因为灵气吸入过快导致性情狂躁,如此推测,在这里修炼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元尾心中暗暗分析。 走过一段稍显宽阔的道路,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三个分叉路口,熊象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左边的那一条岔路。 “熊师兄走过这条路吗?”木会突然问。 “是啊,上次我们就是走的这条道,结果遇到了大量迷幻蝶。如果运气不是那么差,或许我们已经采集到了风芯铁…”熊象沉郁闷的回答。 风芯铁,一种传说中的金属,具有超凡的韧性和硬度。据说用风芯铁制造的刀剑能够承受无尽灵力的压迫,达到一种狂风般的锐利,正如风之芯,因此被称为风芯铁。熊象沉的武器为剑,夏荷影为匕首,锐利正是这两种武器最大的优势。因此,两人几次进出萦回谷,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采集一些风芯铁,并将其锻造在自己的武器中,可惜的是之前几次都没有成功。 木茴还要追问什么。 元尾却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安:“为什么我感觉到周围有什么飞虫的存在,却始终无法发现它们的身影?” “迷幻蝶!”夏荷影和熊象沉异口同声的惊呼。 迷幻蝶是萦回谷中的一种奇异蝴蝶,它能模仿周围的环境,将自己完全隐藏在花草之中,等到敌人到了它所能攻击的范围之内,会突然施放一种毒素,让人产生幻觉,从而可以轻而易举的捕杀。 元尾小心翼翼的施放出一丝灵力,凝聚成淡淡的青龙影子,直扑他所感应到的位置。龙影所至,一朵巨大的红色花冠被击成碎末,与此同时,附近两株鲜花的巨大花冠腾空而起,翩翩化成两只铜盆大小的蝴蝶,那蝴蝶显然是锻脉五周天的境界。 元尾想也不想,灵脉中奔腾不息的两股灵力几乎同时输入蛇杖,两条淡蓝色的龙影凝聚出来,分别扑向天空中的巨大蝴蝶。 瞬息之间,两只迷幻蝶又被击成粉末。锻脉五周天境界的灵虫,完全抵挡不住元尾一击! “元师弟好厉害的功法!”熊象沉由衷的赞叹,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小觑的心理。 元尾心中一动。 刚才能够同时凝聚成两条龙影,完全是心中所想,灵力的自然反应,这也得益于体内两种不同方向灵力的存在。 实战磨练的是功法,元尾就是在这萦回谷中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当初风艾将青龙诀传给元尾,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在此功法上的成就。元尾不仅凝聚成了接近于实质的青龙龙影,而现在又凝聚出第二条龙影。 其实,这也是因为虽然元尾的修为已经是锻脉六周天,但学过的功法少的可怜,只有青龙诀和激泉诀两种。所以他只能在这两种功法上进行自己的发挥,正是这种发挥给他以后的成就奠定了坚实基础。 两只迷幻蝶被击碎后,附近所有鲜花都呼啦啦变成了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迷幻蝶,他们绕在元尾四人的上空翩翩起舞,遮蔽了天空,那粉末状的毒素如严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倾洒下来。 元尾高举蛇杖,又有两条龙影呼啸而出,一条化为蓝色坚冰巨盾,隔绝了毒粉与他们的接触,那是他的冰凝术;而另外一条在迷幻蝶中闪展腾挪,所经之处,那些蝴蝶化为无形,那是他的化龙诀。 元尾大显身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已经将附近的几百只迷幻蝶清除一空。而在这一段时间,四人在狭窄的分叉道路上行进了几百丈的距离。 “元师弟休息一下,下一段路上遇到的将会是食花兽,这些灵shou交给我处理好了。”看着元尾大显神通,熊象沉可不想在夏荷影面前被别人比了下去。 食花兽是一种更加奇特的灵兽,尖尖的脑袋有些田鼠的样子,而在其身后却背了一个乌龟壳一样的背壳,但它长着四条长腿,跑起来速度更是快到惊人。 看到元尾四人的到来,沿途所遇食花兽纷纷涌来,熊象沉挥舞长剑,所到之处留下一片血迹的狼藉;夏荷影躲在他的身后,灵活的如同一只燕子,倒提两把匕首上下翻飞,熊象沉长剑所不能至的地方都有她匕首的影子。 “熊师兄夏师姐你们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双啊,功法互补、武器互补,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是一张无法通过的屏障啊。”木茴躲在元尾身后,不停的拍着两人马屁。 熊象沉心里乐开了花,一把重剑灌注了灵力挥舞起来有开天辟地之威。可惜那些食花兽毫不畏死,即使前面的食花兽不断被重剑击成粉末,后面的食花兽依然奋不顾身的扑上来,所以四人的行走依然算是缓慢。 这样持续了很久,那狭窄弯曲的小道几乎完全消失在花丛中,要想继续前进,必须亲自去探索未知的领域。 第42章 断戈蝎 四人且战且行,一个时辰后终于摆脱了食花兽的纠缠。可是四人也显得有些狼狈,特别是熊象沉,浑身上下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四人当中最为轻松的要算木茴,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鼓动熊象沉去冲锋陷阵,自己躲在中间没有耗费一丝的灵力, “好像有泉水流过的声响啊!”木茴侧起耳朵倾听。 “不会吧?!我们在这里搜索过多次,根本没有泉水或者小溪经此流过啊。”夏荷影回答。此地她与熊象沉来过多次,每次到了这里都是狼狈不堪,也曾希望找到有水的地方去清洗身上的污物,可是每次都不能如愿。 木茴见几个人不信,嘴角高挑的冷笑一声径自向前去了,只见他在花草山石间转来转去,走出不到百丈的距离竟然真的找到一条清澈的小溪。 那小溪完全流淌在山石之间,溪底也全都是细碎的小小石子,溪边绿草丛生,依然是急速的花开花谢着。溪水潺潺,水面上漂浮着无数鲜艳花瓣,如梦如幻。 “哇,真的有条小溪!好清澈的溪水!”夏荷影欣喜的惊叫一声,快步来到溪边,掬起清水就要洗脸。 “我怎么觉得这溪水有些腥臊的味道?”元尾紧皱眉头,不知道为何,这溪水隐约给他一股危险的信息。 “没有啊,这溪水很清澈。”夏荷影将泉水送至眼前,轻轻嗅了一下,这才放心的洗涤脸上的污迹。 看着夏荷影没有异状,熊象沉和木茴同时欢呼一声跃入水中,完全不顾弄湿自己的鞋袜衣衫。 元尾始终觉得不妥,却也找不到原因所在,他在溪边绕来绕去,看着三人在小溪里欢快的戏水,但最终也没有去碰触那溪水一根指头。 休息了半个时辰,四人逐渐恢复了体力。特别是小溪的出现,让夏荷影重新找回了那种滋润清爽的感觉。 “早就知道元师弟和木师弟感觉敏锐,能够察觉别人所不能察觉的东西,这次带你们来萦回谷真是明智之举啊!”夏荷影感叹说。 熊象沉频频点头,内心十分赞同夏荷影的说法。 “越往谷内深处,遇到灵药或者灵材的可能性越大,上次我和夏师妹就是沿着这个方向找到了那风芯铁,可惜遇到了迷幻蝶,不得不退回来。这里距离风芯铁所在地,大概只有四五个时辰的样子。希望这次能够一鼓作气到达那里…” “迷幻蝶?那也不算太恐怖啊,只是锻脉五周天的样子!”元尾有些不解。 “这萦回谷中灵虫灵兽不全一样,越到谷中深处,它们修为越高,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些迷幻蝶,大多锻脉八周天的境界,更有一些领头的达到了九周天的境界!”熊象沉有些丧气。 “那迷幻蝶有多少只?”元尾问。 “成千上万数不清…” 元尾和木茴相视无言,成千上万只锻脉八九周天的迷幻蝶一齐涌来,他们四人绝对没有抵御的能力。 看到了两人的疑惑,夏荷影取出一个小小的紫色香炉,“这是我师父送我的灵器紫韵炉,可以释放一种特殊香味,暂时提高我们的境界,在它的帮助下熊师兄可以暂时达到聚灵境、而我也可以达到锻脉大圆满的境界,所以勉强能够抵御那些迷幻蝶。其实我们不需要杀尽所有迷幻蝶,只需要抵制他们的骚扰,然后采集部分风芯铁就算大功告成。” “三品灵器啊!夏师姐好大的手笔!”木茴看那香炉的眼神里充满了火热。 三品灵器绝对是罕见的天地之宝,并不是普通修仙者所能拥有的,要知道当初元尾拼命耗死聚灵境强者呈犴后得到的也仅仅是几件二品灵宝而已。 “三品灵器虽好,可是我们锻脉境修仙者几乎无法使用,就算我拼尽所有灵力也只能勉强将其祭起半个时辰而已,这也是我一般不会使用它的原因。”夏荷影言语里透着些无奈。 紫韵炉出现让元尾木茴有了些信心。四人商定了大体的计划,这才继续向那谷中深处走去。 越往谷中深处,除了花草之外逐渐出现了浓密灌木的影子,那些不知名的藤条同样急速生长,只不过相对于柔弱的花草,那些藤条的生死周期更长了一些。可惜的是,它们依然无法将那灵气凝聚在体内,无法成为灵药一样的存在。 “又有灵兽来了!”元尾突然惊觉,同时,法杖凝聚出一条淡青色龙影遥遥扑向百丈之外的一团灌木丛。 “吱吱吱!”一只巨大的铁青色巨蝎惨叫着翻滚出很远,但却没有死掉。 “这是断戈蝎,那一对螯爪可以夹断金戈,尾巴上的毒刺更是携带了剧毒,元师弟不能让他靠近身!”熊象沉大喝一声,挥舞长剑冲了上去。 断戈蝎匍匐在地上,足有一头山狼的高度,粗壮的尾巴足有一丈,高高翘起在空中,尾尖的毒刺闪着冷幽幽的寒光,看它的修为竟然也有锻脉八周天的境界! 元尾的猛烈一击虽然没有让其丧命,但也给它带来不小的震撼。断戈蝎高举两对螯爪在身前,四对长足快速摆动,整个身体如同一块青色巨石朝着四人横冲过来。 “咣!咣!” 熊象沉如同出笼的猛兽与断戈蝎高速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响声中对峙双方反向弹开足有十多丈,熊象沉重剑撑地,止住不断后退的身形之后,毫不犹豫的重新扑了上去。那巨大断戈蝎更是无惧生死,两相再次乒乒乓乓的打在一起。 熊象沉是锻脉大圆满的境界,甚至算的上是一只脚踏进了聚灵境,因此在修为上压了断戈蝎不止一头。而且断戈蝎终归是灵兽,灵智未开,在功法上逊色不少,更多的是依靠本能天赋。即便如此,熊象沉在打斗了几十个回合后依然难以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那断戈蝎拥有罕见的外皮,这就像是人类修仙者的护甲,熊师兄拿它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耗尽它的灵力后才能将其彻底铲除…”夏荷影忧心忡忡,对于这样善于防守的灵兽,她更是束手无策,即使用尽全力,她的匕首甚至不能在那断戈蝎身上留下一个白点。 “熊师兄,让我试一下!” 元尾心中一动,对于断戈蝎这样的灵兽,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但他隐隐觉得,这是一块难寻的磨刀石,可以磨练提高自己的功法。 “冰凝术!”元尾高声喊道。 两条青色龙影脱离了蛇杖,如同拥有独立的灵智,一条化为巨大冰盾挡住了断戈蝎的去路,而另外一条在断戈蝎周身盘旋一周化为巨大的冰块将其冻结在其中。 那断戈蝎确实强悍,即使在巨冰之中依然挣扎了很久。 看着断戈蝎逐渐力竭,元尾这才走到跟前仔细观察。那断戈蝎的一双小眼睛隐藏在头部硬甲之下,闪烁着充满灵性的光芒,像是在嘲讽。 元尾暮然一惊,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断戈蝎那长长的尾巴如同一杆长矛狠狠刺穿坚冰直冲元尾头顶扎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元尾手中的蛇杖迎向尾刺。足有半尺长的刺尖咔嚓一声卡在蛇杖的蛇嘴之中。 断戈蝎的毒素灵力源源不断的渗入蛇杖,元尾自然不想让那灵力侵蚀自己,早就运转灵力,隔断了蛇杖与自己的联系。 在元尾和断戈蝎的僵持下吗,断戈蝎的毒素只能在蛇杖中游弋,不断淬炼蛇杖本体。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蛇杖通体散发出一种深灰色光芒,如同具有了灵性,突然开始主动索取吞噬断戈蝎的灵力。 断戈蝎察觉到了不妙,但苦于身体依然被冰封,无可奈何的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身灵力全部被蛇杖所吞噬。 又有一炷香的时间,那无比坚硬的断戈蝎哗然一声粉碎在坚冰里,只留下背部两块盔甲样的甲片,而它一身的灵力甚至是血肉都被蛇杖吞噬一空。 “两片断戈蝎的背甲!那可是锻造护甲的好材料啊!” “元师弟的蛇杖真的不错,应该是极品神器的好胚子!” 这一幕彻底震惊了夏荷影和熊象沉,他们围绕元尾转来转去,不时发出啧啧赞叹。 第43章 噬铁蚁王 元尾讪笑着收了坚冰,那两片背甲也被他快速收进自己的乾坤袋。熊象沉看的眼热却又不好意思争抢,毕竟那断戈蝎最终死在元尾的蛇杖下。 之后的路上,尽管还是熊象沉开路,但元尾出手主动了很多。可惜之后的半个多时辰里,四人再也没有遇到锻脉五周天境界之上的灵虫灵兽,当然没有收获到有价值的灵材。 熊象沉虽然遗憾,但神情依然激动,因为此行的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 两三里之外的前方是三座矮矮的、有点浑圆的山包,只有十几丈高度的样子,这山包又像是连为一体的三块巨大顽铁,被人随意的丢弃在荒原中,年代久了,甚至被地面泥土淹没了几尺。 盯着眼前的矮山,熊象沉和夏荷影有些火热。这就是无数修仙者口耳相传的风芯铁,不是一小块,而是整整三座小山! 元尾有种强烈的不安,感觉到了一种极为霸道的力量,他清晰的察觉,这山包里有股沉睡的意念,似乎这山包根本就是一个活物! “熊师兄、夏师姐,我感觉那山包极其危险,似乎有很强大的灵兽,它的修为我无法准确判断,应该是高出了我们很多很多…”元尾提醒道。 “元师弟不用担心,这萦回谷还没有听说存在多么高境界的灵兽,再说我们已经在这里探索过几次,那座小山包并不是什么灵兽,而是那山包岩石上的浅色花纹其实全部是迷幻蝶,那成千上万只迷幻蝶让你的判断出现了失误吧!”夏荷影信心十足,她取出三品灵器紫韵炉,徐徐注入自己的灵力。 灵力所至,那紫韵炉散发出一种淡紫色的光芒,一股让人血脉喷张的气息从炉中氤氲而出,元尾立刻察觉到自己体内灵力更加雄厚,像是提升了一个境界。那熊象沉更为夸张,本来雄健的身躯在一阵噼里啪啦骨骼爆响中足足大了一圈;一张原本英俊的面孔横生了几条暴突的肌肉,透露出一股极为彪悍的气息。 “跟我来!” 熊象沉重剑抗在肩上,率先大步向着那矮山走去。 矮山最为外面的那个山包上有几条深深浅浅的缝隙,其中一条一尺宽窄的不规则裂缝深不见底,持续不断向外流淌着清澈的泉水,这就是之前他们所见小溪的源头。 “真是怪事,上次这里还没有什么泉水的…”熊象沉暗自嘀咕,不过这小小的变化并没有引起他的太多警惕,他要做的就是与元尾木茴撑起一个灵力护盾,抵御那些迷幻蝶的进攻走近那黑色岩石,并从其上采集一小块。 还没等四人靠近,呼啦啦一声响,那黑色岩石上遍布的灰色花纹果然化为一群群巨大的黑灰班杂的迷幻蝶。这些迷幻蝶要比之前元尾消灭掉的那一群明显大了一倍,绝大多数都是锻脉八周天的境界,而且数量极多。 好在四人都有准备,熊象沉挥舞重剑,剑影幻化为灵力护盾,元尾木茴不断的往那护盾里输入自己的灵力,那护盾里流淌中三种不同颜色的灵力,显得异常坚固。 迷幻蝶持续不断的轰击灵力护盾,但只造成了轻微的震动。这让熊象沉大感放心,要知道上次他独立支撑护盾,仅仅维持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支撑不住狼狈退走。 四人藏在护盾里一点点向前移动,眼看着与那泉水源头的巨石只有两三丈的距离,那些迷幻蝶轰击的更为频繁。其中两三只锻脉九周天境界的迷幻蝶全力撞击在灵力护盾上造成了熊象沉身体的大幅度摇摆。 熊象沉涨红了脸庞,全身灵力毫无保留的注入重剑,强力支撑:“元师弟你去轰击那黑色岩石,看是否能够敲碎一些下来!” “化龙诀!” 青色龙影轰然撞击在黑色岩石之上,而那岩石纹丝不动。 元尾有些震撼,刚才的一击包含了自己五成之上的灵力,即使是最为坚硬的岩石也应该被那龙影击出洞口,这也是他之前打造修炼洞府的常用方法。 “化龙诀!” 元尾注入了八成灵力,可那岩石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元尾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悄然调动体内两股方向不同的灵力,全部输入蛇杖之中,两条青色龙影缠绕在一起,挟裹着震人心魄的寒气轰然击打在黑色岩石之上。 尘土飞扬中,那岩石整体被硬生生向后推动了几尺的距离!可是即使如此,依然是一块完整的整体。 可是随后那岩石一阵乱颤,连带着后面的两个山包也移动了位置。 四人看的目瞪口呆,让他们震撼的是,元尾刚才全力一击似乎引起了连锁反应,那三个浑圆山包、附近的大地发出一阵阵颤动,直至最后,那三个山包竟然缓缓上升,脱离了泥土的掩盖。 “是谁?打扰我百年的清修,让我从沉睡中醒来?”尖细的声音响起,充斥了整个萦回谷。 几个呼吸的瞬间之后,那三个山包已经完全脱离了地面,支撑它们的是三对长足。这哪里是什么山包!明明就是一只巨大的蚂蚁!那三个山包原本就是蚂蚁的头部、躯体以及巨大的肚子,而那流淌着清澈溪水的裂缝似乎正是蚂蚁的嘴巴。 “这矮山竟然是只灵虫!”元尾心里发苦,这样的灵虫早已不能用“虫”来称呼,因为它们已经可以化为人形。不管怎样,眼前的这位绝对是自己无法招惹的,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我刚刚在这只该死的蚂蚁口水里洗了脸!还喝了好几口!啊!我不活啦!”木茴抓着自己的麻脸歇斯底里。 人们曾经习惯说,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如今,四人在这蚂蚁面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凝魂境的蚂蚁!”熊象沉惊讶的叫出声来。 “前辈息怒,我们无意冒犯前辈。只是之前将您本体误认为风芯铁,所以才胆敢来到这里。打扰了前辈修炼,我们万分抱歉,我们这就退走…”还是夏荷影反应的快,她磕磕巴巴的一边道歉一边示意几人退走。 “既然把我误认为风芯铁?!老子是噬铁蚁王!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回去!四个锻脉境的人类修仙者!如同身子底下硌人的碎石一样讨厌!”那巨蚁头上两条长长的触角像鞭子一样横扫过来。保护四人的灵力护盾应声而碎。 “冰凝术!” 元尾早有警觉,灵力护盾碎裂的同时,一面巨大的冰盾凝聚在四人面前。 巨蚁的触角在冰盾面前紧紧停滞了一息的瞬间,那冰盾便被击成粉末。 但也正是这一息,元尾等四人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到几十丈外。 “有意思!” 巨蚁抖动触角,一个跨步重新来到四人面前。 “化龙诀!” “困缚术!” “风雷剑!” “前辈息怒…息怒啊…额,嗜血杀!” 四人毫不迟疑,拼命使出自己最强的功法,力图拼出一个逃走的机会。 可是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在那蚂蚁触须的横扫之下,熊象沉、夏荷影、木茴纷纷被击昏在地。 “很有意思的小家伙!是你惊扰了我的好梦,那么就让我掂量掂量你的修为!”那蚂蚁巨大头颅探在元尾面前,两条触须不断相互撞击,发出轰隆隆巨响。 元尾暗叹一声,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了这个凝魂境的强者,无论如何都是难逃一死,心头不由闪过一些画面,那是自己未了的心事。 “前辈,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啊!既然难逃一死,那就打个痛快吧!”元尾用力摇了摇头,把那些莫名情绪赶出去。 “冰凝术!” 两条龙影直扑巨蚁的两条长腿,在那长腿之上凝聚出两块巨大的冰柱,像是给它穿上了两只冰鞋。 看着巨蚁另外四条长腿,元尾心头一动。 “冰凝术!再凝!” 四条龙影呼啸而出,缠绕在巨蚁的另外四条长腿上。那包裹在蚂蚁长腿上的冰块分外湿滑,巨蚁步履蹒跚,随时都有滑到的可能。 “再凝!” 八条龙影携带着元尾所有灵力尽数轰击在蚂蚁身体各处。那蚂蚁六腿无处着力,在泥地上后退了十多步,最后直接轰然滑倒在地。 “够了!”巨蚁不胜其烦,黑色身体一震颤动,那些看似坚固的冰凌立即碎成粉末!锻脉境与凝魂境毕竟存在着天与地的差别。 “玄虎变!” 数次受挫,反而激起了元尾的斗志,他合身化为玄虎,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此时的玄虎体型也算巨大,身高一丈有余,体长更是超过了三丈。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庞然大物全速撞击在巨蚁头上,效果却如同一只鸡蛋撞击在磨盘上。 玄虎头晕目眩一屁股蹲坐在草地上,眼睁睁看着巨蚁两只铡刀般的牙齿卡在自己身上。 第44章 马黑解惑 如果噬铁蚁王的巨齿绞合到一起,元尾不相信自己还能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就在他调集所有灵力准备爆体解脱时,一股强大的灵力禁锢了整个空间,所有一切全部静止,包括周围那些快速生长的花花草草,包括噬铁蚁王的一举一动,甚至包括元尾自己的呼吸。 如果不是依然能够思考,元尾甚至怀疑这静止的存在。 足足过了十几息之后,天地间传来轻柔忧郁的声音。 “人族的修仙者怎会有如此强烈的我族气息?!而且存在一种王者的威严,让我禁不住涌出敬意…可惜只是锻脉六周天的境界,如果是与我同样的境界,倒要好好结交一番,可惜可惜…” 那声音虽然低沉但依然梦幻动听,一阵阵无形的音波从四面八方涌来,撩拨着元尾心跳的频率。那声音听不出说话人的位置,也听不出说话人的年龄,只能隐约分辩,说话的是个女人。 又是十几息的沉默,那声音再次响起。 “不如今天做件好事,不知道你可愿意成为我的朋友?” 那声音刚落,元尾身上一阵轻松恢复了自由。 “愿意愿意!能高攀的上前辈那是我的荣幸。我叫元尾,不知道前辈高姓大名?”元尾忙不迭的回应。笑话,一个能够轻松禁锢了凝魂境强者的超级强者要与他做朋友,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我的名字?唉,不说也罢。关于我的一切,你可以询问马黑。马黑,好好款待这几位朋友…” 那声音消散,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摇摆的花草、飞舞的迷幻蝶以及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蚂蚁。 “朋友?!你居然和这小瘸子结交为朋友?!你不是说过,这天下之大,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做你的朋友吗?”那噬铁蚁王惊讶的喃喃自语。 “你这小子有什么好的?锻脉六周天,瘸了一条腿…怎么看都不如我啊!”噬铁蚁王絮叨着,化为一个干瘦的黑色老头,眉眼猥琐贼头贼脑的绕着元尾转来转去。 “元尾见过前辈…”元尾浑身发冷,讪笑着和他打招呼。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你刚才听到了,我叫马黑。既然你和她做了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再喊什么前辈就生分了,以后就叫我大哥吧!”马黑两指捻着稀疏的胡须说。 “那怎么高攀的起啊…小弟元尾见过马大哥,刚才无意冒犯了您,请您不要见怪。”元尾赶紧顺杆直上。 “不见怪不见怪,我也是闲着无聊逗弄逗弄你们,早知道应该一开始就把你们拍成碎末,省的你竟然超过我成为我家公主的朋友。唉,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将就将就自降身段和你以兄弟称呼。我们兄弟初次相见,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马黑一脸丧气的嘟囔着。 元尾察言观色,频频奉上几顶高帽,直乐得马黑哈哈大笑,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两人竟然勾肩搭背的熟稔了很多,马黑对于元尾的疑问毫不保留的做了详细解释。 原来,这萦回谷存在于一个巨大的拘灵大阵之内,所谓的拘灵大阵,就是掠夺天地间的灵气并拘禁在阵内,使阵内灵气充沛更加适于修仙者的修炼。这个拘灵阵自然是萦回谷之主,也就是说话低沉梦幻的女修仙者所布。至于这谷主,马黑说她叫嫦香,是个公主,已经在此修炼了近千年。 萦回谷占地千亩有余,嫦香无处不在,如果她不想,即使马黑也无法找到她的位置。除了嫦香和马黑,萦回谷中修炼的修仙者不少,但是除了两个聚魂境、两个炼骨境以及十多个聚灵境修仙者外都是些锻脉境的迷幻蝶、断戈蝎之流。再就是如元尾等破阵而入的外来修仙者。 “小子,虽然你是我兄弟。但是我要警告你,千万不要打嫦香的主意,虽然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但不是你这样的人所能相配的起。”马黑一脸严肃的警告。 “我连嫦香前辈的样子都没见过,怎么会有非分之想。再说我一个小瘸子怎么比的上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马大哥!”元尾赶紧解释,说真的,自己对于一个修炼了千年的妖怪般女子还真的提不起兴趣,马黑说她美丽,说不定也是鹤发童颜的老太太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这是一块腰牌,以后你携带它可以自由出入萦回谷。之前你们出入通过的入口,其实是另外一个无耻之徒故意留下的陷阱,用来陷害那些境界高的修仙者。虽然对你们这些锻脉境修仙者没有什么影响,但终究是不稳定的,难免会出现纰漏。”马黑说着递给元尾一块圆形玉片,那玉片上雕刻了一些繁杂的阵图。 元尾赶紧接过腰牌,幻想着自己能够自由出入着拘灵阵,自己自然也就成了这萦回谷的一员。 “不知道嫦香前辈是什么境界?” “同我一样都是凝魂境。” “嫦香前辈只是凝魂境?那为什么…那个…” “你问为什么能够轻松禁锢我对不对?这有什么丢脸的,我和她虽然同是凝魂境,但实力相差了不止一倍!”马黑有些癫狂。 “马大哥的修为已经让我心服口服!但是,嫦香前辈刚才那功法真的厉害,我还以为嫦香前辈是凝魂境之上的境界呢!”元尾对刚才的一幕仍然回味不已。 “你个锻脉境的小瘸子能有多大点见识?”马黑满脸不屑,“凝魂境之上?化神境!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化神境?这昊阳之灾已经降临两三年,估计那些化神老怪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对于那昊阳之灾,我一直有很多疑问。这次正好请教马大哥。昊阳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来自哪里?为什么要杀人?”元尾抓住机会问道。要知道,那神秘的昊阳猎人让他始终摸不着头脑。 对于昊阳之灾,马黑知道的当然不少。作为凝魂境修仙者,他已经修炼千年之久,亲身经历了五次昊阳之灾五次烛阴之灾。 “昊阳猎人来自哪里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昊阳猎人来到我们这里的目的就是杀人抢灵材。在这期间的头三四年,出现的昊阳猎人大都是锻脉、聚灵境修为,第五六年则会出现炼骨、聚魂境猎人,直至最后几年,才会出现化神及之上境界的猎人。昊阳猎人以猎取修仙者性命为己任,但是他们更热衷于猎取高境界修仙者的性命。而且,每次他们似乎都有预定目标,十年昊阳之灾过后,化神境几乎无一幸存,凝魂境十中存一,炼骨境大概能残存一半。而聚灵、锻脉境的损失相对更轻微了一些。因此,在这十年之中,境界低反而是件好事。”马黑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那马大哥这样的修仙强者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共同抵御那昊阳猎人,防止昊阳灾难的发生?”元尾不解。 “怎样抵御?昊阳之灾后几年出现的昊阳猎人中总有一人的境界要高于化神境,即使所有化神强者联合起来,所有凝魂强者抱成一团,却始终抵不过人家的一根指头!这就是基于境界上的碾压!相传万年前曾有抱团抵抗的情景出现,但被人碾压的次数多了,此间修仙者也就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据说,那些化神境的强者早在昊阳之灾初期就自站修为远远躲了起来…”马黑说的有些丧气。 马黑说的是实情,昊阳猎人神秘又强大,是一股完全无法战胜的力量,此间修仙者未战先怯,或者根本无法生出战斗的勇气,只是各自拼命想了自己的神通,该躲的躲该藏得藏,只想着避过这十年劫难,又得到百年残喘时间… 马黑说的丧气,元尾听的憋闷,他甚至怀疑自己踏入修仙这条路的对与错。 “算了,反正我修仙的目的是去掉魇骨。等到修炼到炼骨境,取了魇骨,然后就去解救铃铛,再帮义父一家报仇雪恨,然后再无牵挂,到那时带了木茴四处游山玩水逍遥快活,管他什么昊阳之灾…”元尾自我安慰着,重新振作起来。 “该说的都说了,你那三个朋友一起带走吧。如果想在萦回谷转转也可以,反正你有了腰牌,那些迷幻蝶什么的不会再去骚扰你,要想在这里修炼也不会受到灵气临界点的限制…”马黑一阵意兴阑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想离开。 “马大哥,我师姐来这里是想找一些风芯铁来着…”元尾叫住马黑。 “风芯铁?”马黑伸手在衣服里一阵乱扣,然后掏出一团拳头大小的黑色污物递过来,“这些足够了吧?” 元尾一阵恶寒,但发现手中的黑色之物竟然真的是沉甸甸的金属,于是顾不上忌惮它出自哪里,继续索要,“其实…我也想要一些的…” “你也要?等着!”马黑怪眼一瞪,提着裤子钻进了草丛。 片刻之后,马黑用一片巨大绿叶拖着一团黑色大便从花丛中钻了出来,“呶,热乎的,大哥疼你,所以送你一坨不一样的风芯铁。” 说着,马黑将那一坨塞到元尾手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黑色一坨入手很沉,而且散发着炽热的气浪。元尾屏住呼吸,扔也不是,收也不是。迟疑了很久,等那热浪逐渐消散了,这才用绿叶里外包了多层放进乾坤袋中。 其实这并不是马黑的故意捉弄,作为噬铁蚁王,他身上的皮屑污垢就是风芯铁,而他排出的那一坨,更是连他都消化不了的精华。 第45章 解救小郡主 熊象沉、夏荷影和木茴只是被马黑拍晕了,其实身体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元尾为他们输入了些灵力,三人很快醒来。 看到自己依然活着,看到身边没有了迷幻蝶和噬铁蚁王的身影,三人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元师弟,你把那噬铁蚁王给打跑了?”熊象沉问。 “那可是凝魂境的前辈,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只是前辈见我聪明伶俐而且又长的英俊,所以不计前嫌和我做了兄弟。”元尾侃侃而谈,神情十分得意。 “有这样的好事?怎么没发生在我身上?”熊象沉非常后悔,能跟凝魂境强者做兄弟,无疑是给自己找了个坚实的后盾啊。 “哦,可能我的马大哥觉得你太大个了一些,又或者是觉得你不如我英俊…”元尾一脸骄傲。 “你哪里有我英俊!夏师妹你说我们两个谁英俊!”熊象沉像是受到了刺激,抓住元尾的话里意思不放。 夏荷影迟疑的来回看着两人,最终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还是我的熊师兄更英俊些!元师弟还是个孩子,还有很大的潜力哦!” “我呸,你们三个肉麻死了,英俊当饭吃啊!我不英俊怎么了?不英俊就活该被你们忽视啊!”木茴莫名加入战团。 元尾哭笑不得,没想到随口瞎诌的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竟然引起三人如此大的反应。无奈之下他掏出马黑送的那些皮屑风芯铁:“我跟马大哥讨了一些风芯铁,本来想送给熊师兄和夏师姐,但是现在我有点想改变主意…” 看着风芯铁,熊象沉和夏荷影的眼都直了,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元师弟最英俊!” “这还差不多!”元尾心满意足的将那一团扔给熊象沉。 熊象沉和夏荷影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得到风芯铁,眼看着目的达成,两人甚至没了在萦回谷修炼的想法,“元师弟木师弟,我们先走了。风芯铁到手,我们将去燕郡城寻找能工巧匠,将风芯铁炼入武器之中。” 元尾见他们心急,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熊象沉前脚刚走,木茴后脚按耐不住暴跳起来:“哥,你傻不傻!那么一块巨大的风芯铁怎么也得换几千块灵石,你竟然白白送了人!说,你是不是看好夏荷影了?!” “我们来这里是熊师兄和夏师姐带过来的,一路上他们两人对我们也算照顾。风芯铁对我们意义不大,为什么不送给他们呢!”元尾苦笑不得,只好慢慢解释。 “你就是个滥好人,那么一块风芯铁啊!”木茴依然念念不休。 “你也喜欢?其实我这里还有一坨,不如送给你。”元尾说着掏出一团树叶塞给木茴。 “真的是风芯铁!这可比刚才的那块好上百倍。只是,怎么形状怪怪的?”木茴又惊又喜。 元尾哈哈大笑,这才将嫦香、马黑的事说了出来。木茴像是被那风芯铁咬了手指,忙不迭的扔回元尾,还在他衣襟上反复摩擦着手掌,恶心到不行。 “那个马黑真坏,先是流口水幻化成小溪让我中招,现在又把风芯铁搞成大便的模样。等哪天我遇到了他,非得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木茴发狠话。 “你就算了吧!人家可是凝魂境。难道你忘了青藤子怎样对付我们了?嫦香前辈和马黑大哥对我们已算是仁至义尽,我们可不能恩将仇报!”元尾劝道。 “他们有那么好心?!肯定对你有所图!”木茴并不信任马黑。 对于木茴的这种说法,元尾无法反驳。他自己也清楚,嫦香一定是发现了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这才起了结交的心思。对于这种与众不同,元尾认为是虎王断云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王者气息。 元尾和木茴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他们在一处幽静的山谷开凿了自己的洞府,开始了枯燥的修炼。 不知不觉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元尾木茴已经突破至锻脉七周天的境界,甚至那八周天也是突破在即。至于功法上,元尾的化龙诀已经能够同时凝聚出十条形态各异的青色龙影,那威力要比之前更是厉害了几倍。而那激泉诀,同时涌出的水柱也有二十条之多,百丈之内的区域都是他的攻击范围。 这段时间里嫦香从未露面,倒是木茴辗转找到了马黑,两人反而聊得非常投机,得意忘形之际,马黑甚至送给木茴一块与元尾一样的腰牌。 木茴更加得意,在萦回谷几乎横着走。直到某一天,他与一只锻脉大圆满的断戈蝎决斗的时候弄折了自己的法杖。 在武器中,法杖属于远程攻击类,因此其坚固性通常不高。就如同木茴的木杖,轻飘飘的一看就知道不适合近战。 但木茴异想天开,在受到打击后突发奇想,如果将风芯铁炼入法杖,岂不是既能远攻又能进攻?!于是他找到修炼中的元尾,让他陪自己走一趟燕郡城,去寻找那炼器的能工巧匠们。 元尾推辞不过他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只好跟他一起出了萦回谷。 两人御羽飞行了半个多月,差不多就要飞出南蒙荒原的范围时,意外发现前面一处废弃的建筑群里有人争斗。 木茴兴高采烈,元尾同样蠢蠢欲动,这可是检验自己修炼成果的好机会。元尾降落地面化成玄虎,掩藏了自己的气息后驮着木茴悄无声息的摸了上去。 “成午师弟,你可不要丢了我们昊阳猎人的脸面,两个锻脉六周天的小娃娃你都拿不下来?”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透漏着狂妄。 元尾被来就对昊阳猎人心存不满,听了这样狂妄的话,更是激起心中的愤恨,于是决定去帮帮那两个小娃娃。 两人将身形藏在一块巨石之后,探头去看那争斗的双方。其中一方为一三十岁左右的精瘦男子,锻脉大圆满境界,双手持着一把偃月长刀,劈砍刺撩非常霸道,这应该就是“成午”师弟。 与成午对峙的是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外加一只苍鹰,两个孩子各持一把精致的短柄八棱金锤,都是锻脉六周天的境界,而那苍鹰则是锻脉九周天的灵兽,在空中横冲直撞非常凌厉。 除了那相互比拼的几人外,还有一人悠闲的摇着折扇在一边指指点点,那就是说话的人。 成午狠狠扫出一刀将两个孩子逼退十几丈,喘着粗气大声反驳:“凉涛师兄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看到这两个孩子配合精巧易守难攻,还有一只锻脉九周天的灵兽在空中骚扰,根本就不好对付。如果你有办法,我情愿退出这争斗。等你抓住了这两个孩子,他们的武器和灵兽全都归你所有!” 凉涛哈哈一笑却也不反驳。 元尾木茴低声商量了两句,玄虎突然暴起猛地扑到凉涛身上。 凉涛根本没有提防,一下便被巨爪狠狠按进泥土之中。但他终究是锻脉大圆满的境界,慌乱中依然呼啦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护住自己的头部。 折扇扇面上画了一幅水墨山水画,一座巍峨高山拔地而起,在那山下的是一泊湖水,湖水中一只乌篷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摆。玄虎张嘴去咬那折扇,却发现扇面上无风起浪,隐约有水雾升起,再去看时,却发现那爪下的凉涛不见了踪影,自己竟然置身在画面之中。 “幻境!”元尾心中一凌,知道凉涛扇子的厉害。他闭上双眼,神识散开了去感受周围的一切,发现凉涛并没有逃走,反而冷笑着站在身边看自己的笑话。 元尾再次怒吼,张开血盆大嘴闪电般咬住凉涛的一条胳膊。凉涛又惊又怒,那折扇断了灵气来源,山水幻境一下子消散于无形。 凉涛想不到元尾竟然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竟然识破了自己的幻境,胳膊上一阵强悍的咬合之力传来,他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那份从容与镇定,大声呼救:“成午过来帮我!” 那成午早就发现了这边发生的一切,但这过程太简短,他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凉涛便已经落入玄虎口中。 两个孩子看到有人相助更加凶猛,两只八角金锤上灵力波动,已经开始转守为攻。成午看着形式不妙,跺了跺脚径直逃走,将那凉涛不管不顾的丢在那里。凉涛破口大骂,努力的想要挣脱玄虎的撕咬。 “荆棘刺!” 地面上涌出几根粗大的针刺,将那躲无可躲的凉涛穿了个透心凉。 看着死去的凉涛,两个孩子中的女孩来到元尾跟前:“我是聂家小郡主,你是谁?” 第46章 自名帝山 看着女孩来到自己身边,元尾收了玄虎的幻形显示出自己的本体。 “哇哇哇,好英俊的哥哥!你是灵兽到了幻形的境界吗?”女孩大呼小叫围绕着元尾转来转去,还用那纤巧的手指在他身上戳这戳那。 “我叫元尾,这是我弟弟木茴,我们都是人啊,那玄虎只是一种幻形的功法。”元尾尴尬的挠了挠头,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打量,他还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元尾哥哥你好厉害,我叫聂融儿,今年十二岁,这是我弟弟聂天雷。我可是燕郡城的小郡主奥!”小姑娘甜腻腻的自我介绍,一脸可爱的模样。 “元尾哥哥不要听聂融儿瞎说,我是她哥哥呢!”那个男孩见元尾面色和善,也不甘示弱的凑上来。 “其实呢,我们两个是双胞胎啦。只是我们刚刚出生我娘就去世了,所以谁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谁大谁小。”聂融儿一脸甜笑,凑得更近,几乎已经贴到元尾身上。 此时距离离开两季山已经过了七年有余,元尾由一个十二岁孩子成长为十九岁的少年,他个子中等,身材匀称,面容清秀英俊,嘴角时常噙着一丝笑容,一双狭长的眸子神采奕奕,除了腿瘸,可以说是完美无瑕。只是他与木茴时常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苦苦修炼,难得与外人相处,所以少有人去察觉他的英俊。 聂融儿刚满十二岁,正是情窦朦胧的时期,初次见面便被元尾所吸引也算正常。 “好好好,反正你们都是小弟弟小妹妹。那么,刚才的两人是昊阳猎人吗?你们怎么会跟他们打在一起?”元尾向后退了退,他有些吃不了聂融儿的热情。 “是这样啦…” “哎哎哎,你们两个人不要靠他那么近好不好啊?特别是你个女孩,干嘛靠他那么近,没个羞臊!”木茴嚷嚷着将聂融儿两人从元尾身边推开。 凉涛身死,木茴第一时间去搜寻他的武器和乾坤袋,这才给了聂融儿可乘之机。 “哥,发财了发财了,想不到那个凉涛竟然是个财主,折扇是三品灵器,乾坤袋里竟然有近千块灵石!折扇给你,乾坤袋归我啦!”木茴喜滋滋的展示自己的收获。 “小家子气!一千块灵石就把你乐成这样!元尾哥哥,这是两千块灵石,现在送给你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聂融儿嘴角一撇,掏出一个乾坤袋就往元尾手里塞。 木茴一愣,转而无比愤怒:“想当年,这些灵石在我眼里算个屁啊,如见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坡凤凰不如鸡啊!连一个小屁孩都敢跟我斗富!” 同样是度过了七年多的时光,相对于元尾身体的成长,木茴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当初两季山中初次出现时的模样,矮瘦的身材,满脸的麻坑,看上去甚至要比聂融儿兄妹矮上半头。 元尾曾经为此困惑,还曾经特地去猎了一些野兔山鸡等肥腻的肉食给他补充营养,但是虽然木茴吃的多拉的多,身体却依然是原来的模样。好在木茴自己并不在意,元尾也就随他而去。 “小麻子你骂谁是犬谁是鸡?!要不是看在元尾哥哥的面上,我们两人把你砸成渣渣!”聂融儿一脸骄横。 木茴更是暴跳如雷,两人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元尾忙活了很久,才让双方逐渐平复了下来。 在元尾的劝说下,四人远离争斗现场,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留下来。 经过交谈,元尾得知,聂融儿聂天雷是附近燕郡城聂氏修仙家族中人,因为聂家与邽山帝国皇族交好,而且聂家先祖曾经拯救邽山帝国皇族,所以被封为王爷,作为嫡系的聂融儿聂天雷自然世袭了郡主王爷的称号。 兄妹两个虽小,但是也达到了锻脉六周天的境界,因此聂家也时常安排些任务让两人外出历练。这次来南蒙荒原就为寻找一种灵药,就在灵药到手之时,两个昊阳猎人出现,好在元尾木茴的出现才避免被人图财害命。 谈到昊阳猎人,四人都是义愤填膺,骂声不断。 “昊阳猎人在修仙界作乱,却没有人来制止。可惜我们修为太低,要是我是化神修仙者,一定站出来力挽狂澜。”说到愤怒处,聂天雷振臂高呼。 “化神境有什么用,还不照样被昊阳猎人虐成狗!要知道,化神境并不是修仙最高境界!”木茴嘴角里咬着一根草叶,不屑一顾的打击他。 “我们虽然不能抵御那些修为太高的昊阳猎人,但是如果我们联合起来,总能对抗那些低境界的。只是众人都没吓破了胆,没人敢出头而已。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明知道是一个注定失败的结果,还要去百分百的努力,天底下有谁能做到?”元尾感慨。 “既然我们都是痛恨昊阳猎人,不如我们四个结拜兄妹吧。四兄妹齐心,杀尽天下昊阳猎人!”聂融儿兴致勃勃的提议。 元尾心里一动,他知道虽然无人敢出头挑大梁,但私底下肯定有修仙者组成小团体来抵御昊阳猎人。修仙之路凶险,谁也不能保证不会遭遇昊阳猎人,如果能够找些趣味相投的人组织到一起,对自己倒是百利无一害。 “好啊,我们兄弟认识你们两个真是缘分。我今年十九岁,木茴十七岁,愿意和你们结拜。”元尾同意。木茴懒洋洋的倒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聂融儿有些意见:“元尾哥哥你骗人吧?!木茴比我都矮,怎么可能十七岁。我看他不到十岁,应该喊我姐姐!” “你个小丫头片子,个高长的好看的你就喊哥哥,我个矮怎么了,我有麻子怎么了!谁愿意跟你们结拜!”木茴再次暴跳。 最后还是元尾平息了争议,这场结拜才算正式进行。 元尾最大,自然是大哥,木茴老二,聂融儿老三,聂天雷老四。 至于聂天雷没有去争老三的位置,他自己解释说他看出聂融儿春心萌动,要是以后嫁给了元尾,那会出现喊自己妹妹为大嫂的尴尬局面。因此看在元尾的面子上喊她一声姐。 聂融儿最是兴奋,她兴致勃勃的要给四兄妹组合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可是思来想去总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倒是木茴懒洋洋的提议:“我有个名字,就叫帝山猎人。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担当。” “帝山猎人!很好啊,霸气!我们帝山猎人以猎杀昊阳猎人为己任!”聂融儿非常满意。元尾未曾想到,“帝山”这个名号里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并在多年后跟着自己重放光彩,更是伴随自己走向了辉煌。 “元尾哥哥,还没问你们要去哪里呢!”聂融儿更是光明正大的赖在元尾身边。 “我们要去燕郡城找灵匠们打造武器呢。”元尾解释。 “打造武器?那我们可真是缘分到家了。在燕郡城,最厉害的锻器大师就是我爷爷。”聂融儿骄傲的说。 “哎哎哎!小妹妹,你元尾哥哥说的可是给我打造武器!”木茴横竖看那聂融儿不顺眼,倒是与聂天雷很快打成一片。 聂融儿不去理会木茴,反正家族交给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于是呼唤了盘旋在空中的苍鹰,带着四人往燕郡城飞去。 那锻脉九周天的苍鹰是聂家的灵兽,它双翅展开足有三丈长,四人站在其背一点不觉拥挤。 燕郡城是一个巨大的修仙者之城,占地五千亩,这里居住往来的都是修仙者。与凡人城市不同,燕郡城布局方方正正,每一条道路都是横平竖直异常整齐,而那房舍建筑反而千奇百怪,有的如凡间四合院,有的是临街二层店铺,有的则是几十层高楼,还有是一些悬浮着的空中楼阁。 燕郡城最高层的领导者是大长老,其下设了多位长老辅助管理城内杂务。燕郡城中的大势力除了聂融儿所在的聂家,还有另外三个修仙世家以及两个修仙宗门,大长老以及各位长老都是这些势力的代表。当然,邽山帝国皇族也有势力设在城中,这就是城内郡守,但其主要作用是维持城内秩序,为修仙者服务。 聂家居于燕郡城外郊,整个家族依山而建,占地近千亩,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修仙大家。 苍鹰带着四人降落在聂家大门口,正巧遇到一个年轻女子带人出门,“吆,这不是小郡主嘛!听说几天前出门做任务去了,不知道完成了没有啊?” 那人一身红色,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容俏丽中又有一丝傲慢,她斜眼扫了聂融儿等四人,鼻孔轻声哼了一声,这才带人扬长而去。 元尾一脸尴尬,他已经看出,聂融儿和聂天雷虽然贵为小郡主小王爷,但是在聂家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地位。 第47章 锻器大师 聂家虽然辉煌,但若要跟四百年前相比,已经算是衰败了很多。 四百年前,聂家之主聂无常一身修为达到了凝魂大圆满境界,曾经一人拯救了邽山帝国,因此才被邽山帝国帝王封为镇国王。而当时的燕郡城绝对是聂家的天下。 可惜在一次昊阳之灾中,聂无常被化神境昊阳猎人猎杀。失去了主心骨的聂家人虽然没有解散,虽然此后百年又出现了凝魂境强者,但实力上要弱了很多,在燕郡城也不再是一家独大。 聂融儿的爷爷聂奇本是聂家嫡系长子,但是痴迷于锻造灵器而荒废了本身的修炼,修为最高只是炼骨境。而他的弟弟聂穹则更上一层达到了凝魂境,于是聂奇主动让贤,让聂奇成为了聂家之主。 但是世袭封号传长不传幼,所以聂奇的子孙都是王爷郡主,而贵为一家之主的聂穹则毫无封号。 其实对于世俗的封号,聂奇聂穹这样境界的修仙者根本不会在乎,但是他们的子孙小辈却在乎的很,并因此勾心斗角暗战了多年。 聂奇清心寡欲,只有一子,也就是聂融儿的父亲。聂融儿的父母早亡,因此聂家到了聂融儿一代,只有一个小王爷一个小郡主。 而聂穹则娶妻多人,子孙无数。元尾等人在门口遇到的就是聂穹的孙女,名字叫聂幽兰。 “贱人!”聂融儿粉脸一寒,低声咒骂了一句,这才带领元尾木茴踏进聂家大门。 聂融儿聂天雷跟随爷爷居住在聂家一隅的一个独门小院里,院内一座古朴藏书楼、一座秀气的绣楼、几间厢房,中间则是假山假水的小花园。 “爷爷!我们回来了!”聂融儿大吼一声,完全没有女孩子的模样。 “砰砰砰!”藏书楼中突然传来什么爆炸声。 “爷爷锻造灵器又失败了!快去看热闹!”聂融儿一脸兴奋,拉了元尾就跑。 元尾无语,禁不住开始怀疑聂家之行的对错,一进门就遇到所谓锻器大师的失败场景,这是一种怎样的尴尬。 聂融儿一脚踹开房门,屋内一为头发雪白的老人正对着一堆破烂发呆。 “爷爷!爷爷!你这是第几百次失败了?!”聂融儿问。 “混账!要不是你大呼小叫乱了我心神,这次试验怎么可能失败!眼瞅着就成功了,就毁在你的破锣嗓子里!”老人吹胡子瞪眼。 聂融儿姐弟一点都不怕他,两人围上去抓胡子揪头发的没个正经模样。 “好了好了!你们这次出去还顺利吗?这两位公子是谁啊?”聂奇其实十分疼爱这两个孙子孙女,和两人打闹一番后问道。 “这是我们的结拜哥哥,大哥元尾、二哥木茴,是他们救了我们啊。”聂融儿聂天雷两人争着向老人描述了自己的遭遇,把元尾直接夸上了天,而对于木茴则一字不提。 “两个没良心的,救你们的也有我好不好!不见你们两人说我一句好话。”木茴在一边听不下去了。 “哈哈,多谢两位公子,要不是两位,我这两个孩子不一定能回到我身边。”老人起身客气的道谢。 “爷爷你太客气了,既然我和元尾哥哥木茴哥哥结拜为兄妹,您当然也是他们的爷爷。自家人就不要见外嘛!”聂融儿蹦蹦跳跳的过来插话,不拿元尾木茴当外人。 元尾无言,只得满脸堆笑的叫了声“爷爷”。而木茴似乎很多不情愿,但最终还是跟着喊了声爷爷。 元尾谦逊恭敬,木茴精灵古怪,聂奇非常喜欢,开口邀请两人留下来同聂融儿姐弟作伴。其实在整个聂家,这两姐弟并没有几个知心朋友。 元尾简单介绍了自己来燕郡城的目的,聂奇捏着胡子哈哈大笑:“肯定是两个小家伙在你们面前吹了牛皮,说我是什么锻器大师。大师的名号我虽然担当不起,但是一般的灵器锻造还难不住我。不过锻造灵器的事不要急,等我忙完手头的活,我再给两位好好锻造灵器。” 元尾木茴知道这灵器的锻造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简单事,自然也不会催促。两人辞别了聂奇,在聂融儿姐弟的陪同下住了下来。 聂奇住在藏书楼,聂融儿住在绣楼,而聂天雷只能住在厢房。好在聂融儿还有那么一丝女儿的矜持,没有邀请元尾住她的绣楼。聂天雷高高兴兴的安排元尾木茴住进了自己房间的隔壁,四人朝夕相处非常快乐。 聂奇虽然不是聂家之主,但依然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所以元尾跟着聂融儿享受到了聂家富足到有些奢华的生活。平日里四人一起讨论修炼的心得,互相比试互相敦促,在很短的时间内都有了不小的成就。 聂奇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终于在一个月后的某天,他将元尾木茴请上了自己的藏书楼。 “你们想锻造什么样的灵器啊?”聂奇问。 木茴掏出自己的木杖递给他说:“这是我的木杖,施放法术的时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硬度韧度差了些。所以我想在这里面炼入一些风芯铁。” “这是你的法杖?如果我没看错,这可是一棵修炼得道的树灵枝桠!还有还有,你刚才说什么风芯铁?你们有风芯铁?!”聂奇一脸惊讶。 “额…不知道我这种想法可以实现吗?”木茴追问。 聂奇尴尬的笑了笑,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般来讲,没有人会这么做。要知道法杖不像锤斧刀剑,它的的作用在于凝聚灵力而不是劈砍撩挑,因此也不需要超凡的硬度与韧度。而且,世间流传的锻造之术是把那金属融化了,千锤百炼与其他金属炼为一体。这种方法是无法将风芯铁与木杖炼为一体的…” 木茴有些失望,他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这一点我倒是明白,只是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种锻造方式,是将金属彻底化形为虚无,然后可以随意与其他灵材混合,同时还能保留金属的属性。只是不知道这种锻造方法是否还流传在世上。” 聂奇大为惊奇:“木公子年纪轻轻竟然知道这样的锻造方法?!虽说万年前,这种方法大行其道,可是天下修仙者急功近利,这种又复杂又缓慢的锻造方法已经接近失传。当今世上知道这种锻造方法的不超过十人!想不到木公子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见识。” 木茴狡黠一笑:“我也是偶尔听说而已,那么,想必聂大师精通这种锻造方法啦!” 聂奇傲然仰首:“当今世上会这种锻造方法的,据我所知不超过五人,老夫就是其中之一!” 聂奇并没有自夸,这种化灵材于无形,融合各种不同属性的灵材于一体并随心锻造不同灵器的方法是绝世奇学,他耗费了百年时间才在这方面有所成就,当然这也是导致其修为停滞不前的主要原因。 “那太好了,那就麻烦聂大师帮我把风芯铁融入木杖吧。”木茴兴奋异常,言语里也多了些恭敬。 元尾赶紧掏出乾坤袋里层层包裹着的风芯铁。 聂奇本想提什么条件,但他看到元尾掏出的风芯铁,嘴唇颤抖了好久,这才失声叫道“极品风芯铁!我要其中一半,另一半融入木杖中便已足够。” “你要一半?!老头你狮子开大口啊,另一半还要融入我哥的蛇杖中呢!”木茴知道这风芯铁的价值,自然不同意。 聂奇瞥了一眼元尾的蛇杖,摇头说:“这蛇杖的坚硬程度已经超过了风芯铁,何必多此一举?!我也不让你们吃亏,这是我在炼器方面多年的心得,看你们两个有缘,就当做拿你们风芯铁的代价吧。”说着,他掏出几块玉简扔给了元尾。 木茴还想讨价还价,但奈何聂奇将那大便形状的风芯铁一把抓在手里,说什么也不撒手。 木茴的法杖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锻造完成,这给了元尾得以研究聂奇锻造灵器心得的时间。元尾本着不辜负聂奇好意的心理,仔细研究了那些玉简,谁知道竟然一头钻进去无法自拔。 那些玉简中最主要的是一种名为“混沌锻器诀”的功法,这种功法分析了天下灵材、灵器的特点,讲述了如何将各种灵材化为无形,然后根据功能重新塑造新的外形。聂奇对这种功法研究颇深,在玉简中记录了各种心的,其中有种灵器有魂的说法让元尾耳目一新。 聂奇说,普通灵器只能被动容纳、输出灵力,而有些灵器则能够主动吞噬、组织甚至输出灵力,这就如同一个修仙者。拥有这样灵器的修仙者,就如同两个修仙者并肩作战,实力当然强横无比。 拥有器魂的灵器就是通常所说的神兵! 元尾之所以对聂奇的功法产生兴趣,因为他隐隐察觉,自己的蛇杖中似乎就有那么一丝魂魄! 第48章 锻脉八周天 元尾很快学会了混沌锻器诀。 元尾对于锻器的痴迷让聂融儿担心。十二岁的年纪已经明白了很多事理,她知道爷爷之所以在聂家丢失了家主的地位,根本原因就在于痴迷锻器耽误了自身的修行。她害怕这种情形同样出现在元尾身上。 因此,聂融儿不止一次的去找元尾,想拉他去燕郡城中吃喝游乐,分散他的注意力,然而每次都没有成功。 元尾深深陷入那“混沌锻器诀”中,他发现,这套功法好像专门为自己量身打造,自己很容易就能领悟其中的精髓。而且,这锻器的过程实际就是自身修炼的过程,把自身当做灵器反复锻造其形、培养魂魄! 这天,元尾成功的将两片断戈蝎的背甲锻造成一个黑色灵盾,那灵盾两尺长一尺宽小巧玲珑的如同一片蛇鳞,黑黝黝的表面暗藏灰色云形花纹,非常好看。而在灵盾成形那一刻,他的修为也进入了锻脉八周天的境界! 就在突破的那一瞬间,元尾膝盖上的魇骨再次搏动,遍布全身的黑色脉络在他骨骼上蜿蜒扭动,像是得到了营养的供给,开始了疯狂的生长,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如潮水袭来。 元尾找不到这痛苦的源头,也分不清这痛苦的去处。他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痛苦中迷失了方向。 有那么一瞬,元尾觉得自己的魂魄、自己所有的神识已经轻飘飘的脱离了身体,消失在一片虚无中。 也就在那一瞬,一声虎啸从魂魄深处传来,那啸声如垂死的挣扎,惊恐、虚弱、慌乱、无力。即使如此,这虎啸还是将迷茫的元尾惊醒过来。 “我不能死!铃铛妹妹还在等着我!”元尾对自己狂吼,他挣扎着保持一丝清醒。 对于魇骨,元尾依然毫无所知,他不知道这种黑色的骨头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修仙者的遗骨,或者是一种什么灵材。 灵材?元尾心头一动。他飞快的运转“混沌锻器诀”,开始炼化全身的魇骨。魇骨在“混沌锻器诀”的炼化下散发出一种黑色气息消散在元尾身体里。可是那魇骨十分坚固,整整一个月过去,元尾只是炼化了这次突破后新生长出来的那一部分。而之前的那些魇骨却始终无法炼化。好在那痛苦终于止住,元尾还是原来的元尾。 一个月后,元尾拿着灵顿从闭关的厢房里走了出来。 这灵盾刚刚出现在木茴等三人面前,聂融儿眼疾手快的提前抢了过去,“哥哥你这是特意为我锻造的吗?肯定是啦,你看这都是女孩子喜欢的花纹样式。而我们四人当中只有我一个女孩!” 木茴、聂天雷受不了她自作多情的样子,忍不住大翻白眼。 聂融儿得意一笑,往那灵盾中输入了些灵力,那灵盾暴涨到一丈长短,将聂融儿身形完全挡在后面。灵盾上灵力波动,显然已经到了二品灵器的水平。 “好家伙,你竟然锻造出了二品灵器!”聂奇从屋外跨步走来,他手中拿着锻造完工的木杖。那原本墨绿色的木杖上生长出了黑色花纹,显得有些妖异。 木茴将那木杖接过,反复查看后非常满意。 “想不到元尾竟然有如此领悟力,这灵盾已经超越了普通二品灵器的水平。只是你现在修为太低,无法锻造出更高品阶的灵器。对了,这灵盾有名字了吗?”作为锻器大师,聂奇非常看重每一个灵器,凡是出于自己之手,都有为其命名。 “还没有命名,不如就叫蛇鳞盾吧!”元尾答道,可能是因为思念两季山蛇娘的原因,他在锻器过程中不由自己的将其锻造成蛇鳞的形状。 聂融儿将那蛇鳞盾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非常喜欢,这让聂天雷非常羡慕。 “元尾哥哥,今天天气晴朗,大家兴致又高,不如我们一起去燕郡城转转吧!”聂融儿收了灵盾提议说。 聂奇看元尾聪颖出众,本来还想和他一起套乱锻器的心得,但是又不忍扫了孙女的兴致,笑呵呵的离开了。 元尾本不想答应,他还要去研究那锻器的功法,聂融儿赶紧使了一个颜色,与聂天雷一左一右的抱了元尾的胳膊,连拉带拖的把他弄了出去。 燕郡城人来人往一片祥和兴盛的局面,完全看不出昊阳之灾下的恐慌与不安。 聂融儿带着元尾远远的参观了长老殿、藏经阁、郡守府、炼丹房、比武场、商埠、传送站,并且光顾了几家有名的酒肆茶馆,那灵药泡制的灵酒灵茶让四人回味无穷。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元尾想起了鱼王埠的生活,突然他问聂融儿:“融儿,这燕郡城有叫花子吗?” “叫花子?修仙者都是些自负自傲之辈,谁愿意做那低三下四的营生!”聂融儿不屑的说道。 “可惜可惜,这燕郡城人来人往,百人中有一人丢一块灵石,每天也有几百块灵石的收入啊!”元尾不由得感慨,想起以前鱼王埠的种种生活,距离逃离鱼王埠已有三四年的时间,和刘瑶的十年之约他还记在心里,不知道那个要强的女孩现在是种什么模样。 “元尾哥哥,你如果去当叫花子,请你不要说是我哥哥!”聂融儿看他说的神往,真担心他去当那叫花子。 木茴鼻孔里冷哼一声,这一幕何其相似,当初自己也是这样威胁元尾,但是元尾还是毫不犹豫的投身到叫花子的行业。 好在今非昔比,元尾已经不是那个除了伸手乞讨外就无法生存的弱者,他自然不会再去做那种不劳而获的事。 四人说说笑笑在大街上非常惬意。直至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拦住了他们的去处:“聂天雷,听说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说话的也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白皙的面孔、圆圆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阔嘴,可惜眉毛太淡了些,给人一种强烈的缺憾感。这人一身华丽的绸缎服饰,虽然年纪轻轻,但修为已经是锻脉七周天的境界。 元尾遥想当年十二岁的自己,还是一个在两季山上与山兽为伍的无知少年。即使是现在,也不过刚刚踏入锻脉八周天的境界而已。 其实这并不是元尾妄自菲薄,要知道像聂融儿聂天雷等人,出生在修仙世家,基本从出生就开始修炼,其中自然不会缺少名师指点,当然各种灵药灵丹等资源也是应有尽有,所以小小年纪就修炼到如此境界也算合理。 聂天雷本来就是个暴躁脾气,再说小王爷的身份更是让他天不怕地不怕:“这不是天下第一妩媚的俏公子乔晟乔公子嘛!几天不见境界竟然突破至聚灵境了啊,难怪说话这么冲!” 聂天雷话里有话,“妩媚”其实是在嘲笑乔晟“无眉”。 乔晟最忌讳别人取笑他没有眉毛,当下就翻了脸:“听别人说聂家小王爷除了嘴巴臭,其他都稀松平常。今天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和我去比武场比试比试,不知道小王爷敢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每次不都是压着你打!”聂天雷不屑一顾的狂妄。 两伙人兴致勃勃的簇拥着两人直奔燕郡城比武场而去。这只是燕郡城纨绔子弟们争风吃醋的一种游戏,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有发生。而且那比武场都有境界较高的修仙者守护,在出现人员伤亡之前他们都会出手阻挡,毕竟都是大家庭的子弟,出了意外谁都不好收拾。 燕郡城比武场位于城中央长老殿的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台子,青石板地面,四周围绕着几十根两丈高的雕云石柱,石柱上灵力波动,那里布置了一个保护比武场的阵法,保证比武的人不会伤及场外的观众。 乔晟率先跳上石台,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两把八棱银锤,看样子竟然和聂天雷的八棱金锤相差无几。聂天雷也不甘示弱,不过他却那原本精致的短柄八棱锤被他输入灵力变幻成了一把长约一丈的巨锤。 两人之前不知道已经比试过多少次,因此算是知根知底。乔晟腾空高高跃起,一把银锤带着白色光华呼啸而来,另一把则跟在后面狠狠敲击在前锤上,前锤携带着不可抵挡的力量砸向聂天雷。 聂天雷根本不去避让,他轮圆了长锤径直迎接上去。两把锤头撞击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两人更是噔噔噔的后退了十多丈。 “提升了一个周天的境界不过如此啊!还是和以前一样软弱无力!看我的万钧锤!”聂天雷冷笑着嘲讽,他长锤一摆,一个巨大的金色锤影出现在空中,跟随着聂天雷长锤一起砸向乔晟。 聂天雷的万钧锤具有定身效果,要是被击中了,浑身灵力停滞,有几息时间内几乎毫无抵抗力。这是聂家成名绝技,乔晟早就清楚这一点,不等锤影从空中落下早就远远的退开。 等到聂天雷锤影消散,乔晟舞动双锤,自身陀螺般快速旋转,那锤影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向聂天雷。 聂天雷根本无法贴近乔晟,他狂喝一声,长锤狠狠击在地面上,那灵力波动在地面上产生了强烈的冲击波,同样层层涌向乔晟。 两股灵力碰撞在一起,怒吼声如惊涛骇浪经久不绝。 其实要论修为境界、论功法,聂天雷要比乔晟略逊一筹,但是他仰仗的是手中的武器。要知道聂天雷的爷爷可是锻器大师,聂天雷手中的八棱金锤可是他的用心之作,虽然表面上看是二品灵器,而实际上却有三品灵器的品质。正是凭借着手中超凡的灵器,聂天雷不仅不处下风,而且还隐隐压了乔晟一头。 第49章 赏金任务 乔晟和聂天雷都是硬碰硬的打法,而且知根知底,一时间比武场上咣咣咣阵阵巨响,两人很难在短时间内真正分出高低。 聂天雷知道元尾木茴在身边看着,少年的自尊心让他不愿意这样长时间的耽误下去,于是他掏出另外一件灵器。 这是一方金色大印,如同凡间官员们的官印,只是那磐虎形状的印纽要比印身大出许多。那磐虎金印刚刚出现,比武场四周的灵气沸腾着便被吞噬一空,一股彪悍的气息氤氲成型,那磐虎金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磐虎身影,咆哮着要向乔晟扑去。 乔晟知道聂天雷有个锻器大师的爷爷,也知道他有千奇百怪但有威力巨大的灵器,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第一时间掏出磐虎金印,一时间愣在那里。 “住手!”还没等比武场的守卫们出面干预,一声清叱遥遥传来,一道银光直扑聂天雷后身。此时的聂天雷高举磐虎金印正要砸向乔晟,几乎没有分身的能力,而那银光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落在他的身上。 “冰盾!” 元尾不愿看着聂天雷受伤,第一时间凝聚出厚厚的冰盾挡在他身后。那银光狠狠落在冰盾上,激起一层冰屑后消散于无形。 就在元尾用冰盾挡住银光的同时,比武场的守护们如梦初想,两个聚灵境修仙者分别出手禁锢了聂天雷和乔晟。 而在一息之后,那发出银光攻击的修仙者也来到了比武场。 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但已经是聚灵境的修为,这人长相与乔晟非常相似,只是眉毛正常了许多,而且异常清秀。 元尾猜到这是乔晟的哥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哪里冒出来的小瘸子?”年轻人低声嘀咕,而后转向聂天雷。 “聂天雷,你们两个比试就比试,为什么非得拼个你死我活?而且依仗着自己的灵器取胜算什么本事?!”年轻人呵斥着。 “我呸,乔迈大哥你真会拉偏架,你怎么不说乔晟仰仗着比我高的修为想要欺负我!”聂天雷毫不退让。 “行了行了,你们聂家和我们乔家世代交好,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再说了,现在城内急需各种灵材,长老们增加了赏金,你们有在这里瞎胡闹的功夫还不如去接了赏金任务,既能历练自己又能获得赏金,何乐而不为呢?”乔迈苦口婆心的开导着。 这场比试因为乔迈的出现而不了了之。乔迈临走之前再次特意看了元尾几眼,但却没有说什么。 “长老们增加了赏金任务的赏金?我们快去看看!” “那些灵材能搜集到的基本都被搜集一空,这些任务有很大的难度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估计又有很多人要去找那灵材了。”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也是一哄而散。 “谢谢你元尾哥,乔迈看着一副正义的样子,其实最喜欢以大欺小背地里耍阴招,刚才要不是你替我挡住他那一击,说不定我得躺床上修养一年半载的。”聂天雷说着来到元尾面前。 “我们出去了几个月,他们两兄弟修为都升了,不知道是交了什么狗屎运!”聂融儿言语里有掩藏不了的羡慕。 元尾看着众人离去,整个比武场转眼只剩下他们四人,“天雷,你认识聂修能吗?”刚才聂天雷施展的“万钧锤”让元尾想起了青丘宗的聂修能。 “聂修能是谁?”聂天雷却一脸茫然。 “聂修能?那个聂家旁支子弟,三十多岁依然无法突破聚灵境的人?据说被派往天启帝国青丘宗去修炼。要不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对聂幽兰一片痴心,我还真不知道他。”聂融儿倒是有所了解。 “元尾哥认识聂修能?”聂天雷问。 “那个聂修能可是我们的大师兄,当年因为你元尾哥阻碍了他掌握青丘宗的大业,差点没把我们整死!”木茴言语怨毒,暗地里却松了一口气。 “什么?!一个旁支子弟也敢这样胆大,等他下次回到聂家我让爷爷扒了他的皮!”聂天雷一脸暴戾。 “不用了,我刚才看你那招万钧锤,这才想起聂修能。当时聂师兄就是这招万钧锤把我定在那里。要不是我师父替我解围,说不定我早已不存在这个世上。不过也就是那一次,让我清楚的知道了修仙者之间境界压迫的真实意义。从另外一种角度讲,聂师兄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就自欺欺人吧!要是聂修能知道了我们的下落,说不定还会找人来杀我们。”木茴提醒元尾也在提醒聂融儿姐弟。 “他敢!元尾哥哥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动你半个指头!”聂融儿信誓旦旦,聂天雷更是直接,叫嚣着立刻要去找聂修能的麻烦,还嚷嚷着要把聂家家传功法教给元尾,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元尾和木茴相视一笑,总算松了一口气。按照他们两个此时的修为,还真的不惧怕锻脉大圆满境界的聂修能,而且元尾还曾经杀死过聚灵境修仙者呈犴,虽说事出偶然,但心理上还是有了一些自信。 元尾之所以觉得为难,只是怕碍于聂融儿姐弟的面子无法与聂修能对立,如今看到两姐弟与他没有什么交情,这才放下心来。 元尾突然觉得一身轻松,“乔迈刚才说的赏金任务是些什么任务?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能有什么任务?无非是去搜寻些灵材维持或者加强护城大阵。据我爷爷说,昊阳之灾差不多已经到了第五个年头,那昊阳猎人应该会出现炼骨镜、凝魂境强者,也会陆续出现猎人攻城的现象。城内准备的灵材充分,护城大阵就牢固,城内修仙者就越安全。所以越到昊阳之灾后期,城内灵材也稀缺,也越是需要有人去采集。”聂融儿看着元尾高兴,心情也跟着高兴起来,于是耐心的为他讲解。 聂融儿说的没错,燕郡城的长老们正在为灵材的缺失而发愁。 与以往相比,到了昊阳之灾的中期,城内灵材应该早就准备充分。然而,今年情况完全不同。尽管还是早早发布了赏金任务,尽管有大批大批的修仙者领了任务分赴各地,但是收获却有点让人绝望。 已经是凝魂境的长老们不知道能够挺过这次的昊阳之灾,不知不觉的将那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燕郡城的护城大阵上。大长老提高赏金的提议全票通过,他们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了解了事情的大体经过,元尾有些心动,于是再次提议,“不如我们也去看看有什么任务吧!” “还能有什么任务,再说那赏金无非就是灵石。我们可从不缺少灵石。”聂天雷嘟嘟囔囔的跟着,却又不想违背了元尾的意思。 聂融儿拉了元尾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此时街道上已经是人潮汹涌,无数修仙者得到了赏金增加的消息,他们第一时间感到任务碑前看那任务以及赏金。 就在那长老殿前,一个足有十丈高的石碑上密密麻麻的罗列了所需灵材名称、数量以及对应的赏金。 … 每块五彩磐石、每团不息硅泥、每根灵犀圆木、每盒止涛流沙、每瓶静潭死水、每块星辰黑金,均可换取灵石千块、燕地丹一枚、藏经阁任选功法一部! … “长老们这次下了血本,燕地丹、藏经阁功法都拿出来了!” “燕地丹啊,燕郡城最为著名的神丹,那可是突破聚灵境最为有效的丹药啊!” “采来灵材就能进藏经阁挑选一本功法?我这不是做梦吧!燕郡城的长老们这是怎么了?!” 任务碑前围观的修仙者发出阵阵议论和喧哗,也有不少人匆匆离开,看样子是迫不及待的回去准备启程。 “哇,长老们真的大方,那燕地丹就连我们聂家也没有几颗,要是得到那种丹药,不愁突破不了聚灵境!元尾哥,我们一去做任务吧!”聂天雷看清了那些任务,第一次变得迫切起来。 “是啊是啊,我们四人一起去吧,争取每人都能得到一枚燕地丹。”聂融儿也同意。 “我倒是不需要燕地丹,不过据说那种丹药所需要几十种灵药而且由丹药大师才能炼成,如果能够得到那种丹药研究一下,总归是件好事。”木茴回应。 元尾早已动心,即使聂融儿等人不说,他也有了接任务换赏金的心思。 这一路之上,他早已知道由锻脉境突破至聚灵境的困难,他并不想同师父风艾一样,在这个境界上卡住百年。 第50章 静潭死水 聂融儿、元尾等人回到聂家,爷爷聂奇早在那里等候了很久,他单独拉了元尾到自己的房间。 “小尾巴,你看了我的炼器心得,学了混沌锻器诀,也算是继承了我的衣钵。本来我想收你为徒,可是你已经和融儿天雷他们结拜了兄妹兄弟,我也不好搞乱了辈分。但既然你叫了一声爷爷,爷爷还是要尽些心意。我这里还有一些心得,本来想传给融儿天雷,可他们两个实在无意在锻器方面深入下去。眼看着昊阳之灾到了中期,我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像上次那样平安度过,所以索性全都给了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说着,聂奇掏出几块玉简递了过来。 “多谢爷爷,我一定像爷爷一样成为锻器大师!”元尾双手接过玉简。 聂奇苦笑一声:“千万不要学我,炼器总归是旁门外道,好好修炼才是正途。可惜我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融儿、天雷虽然嚣张顽劣,但我知道他们内心纯真善良,而且我能看的出他们两个对你有很多依赖。希望你能与他们一起,最终修炼大成。而炼器可以帮你增强战力,免于夭折在这修仙之路上。” 一老一少谈了很久,直到聂融儿强闯进来,聂奇这才停止了他的说教。 “爷爷,你干嘛和元尾哥哥谈了这么久?我还从没见你有耐心和我们说上这么久呢?”聂融儿嘟着嘴巴。 “怪我?哪次不是一听到我找你们说话你们就逃走?!”聂奇吹胡子瞪眼。 “好啦好啦,都是我们不对。以后啊,我们天天过来陪你说话。元尾哥哥,你和爷爷说了赏金任务的事情了吗?”聂融儿问。 “赏金任务?你们怎么会对赏金任务感兴趣?”聂奇有些奇怪。 聂融儿这才把在燕郡城发生的一切详细告诉了爷爷。 “连燕地丹和藏经阁都搬出了啊?”聂奇满脸凝重,“那些维持护城法阵的灵材虽然珍贵,但也不是什么绝世宝物。即使高境界的修仙者不敢出去,但即使锻脉境的小辈用心寻找,也能得到。但是这次长老们能够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来寻那些灵材,这不合常理啊?难道…” “难道是有人故意囤积导致那些灵材的短缺?”元尾问。 “不错,我也这样认为。”聂奇满意的看着元尾点了点头,“那么,又有谁费尽心思去囤积那些灵材呢?” “应该是昊阳猎人了!”元尾肯定的答道。 聂奇元尾分析的不错。造成燕郡城内灵材短缺的,正是昊阳猎人。他们早已熟悉了燕郡城中修仙者们的一举一动,就在五年前他们第一脚踏上这片土地,他们便已经接受了搜寻灵材的任务。 而且就在南盟荒原的某个地方,昊阳美女芰红芳正带领了十几个昊阳猎人脚踩飞剑匆匆飞过。这群人之中,自然包含了元尾所见过的宿莽与黎蓝,而且,此时的芰红芳已经是聚灵境的修为! 虽然推测出是昊阳猎人提前囤积了灵材,聂奇还是同意元尾他们去做那赏金任务。他知道,在这乱世里,把孙子孙女圈在家里只能保一时的平安。而且,昊阳猎人一般不会去为难锻脉境的修仙者,相对来说,他们还是安全的。 不过,聂奇还是提出了他的建议,他建议四人去采集那静谭死水。因为静潭死水只存在于南蒙荒原的静潭之中,而且静潭内没有厉害的灵兽守护,有的只是静潭内的死气。要避开死气,聂奇曾经炼制了专门的灵器。 几天之后,元尾四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了聂家。他们舒服的坐在巨大苍鹰背上,谈天论地,好不逍遥。 “哥哥,爷爷那天叫你去谈了好久,不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聂融儿问,她看到了爷爷眼中对于元尾的欣赏,可是,这欣赏越多,她的心里越不安。 “跟爷爷谈了些炼器的心得。”元尾笑着拍了拍聂融儿的小脑袋,知道了她的担心,“放心吧,我不会沉迷在炼器中的。爷爷也提到了,修炼还是要提高境界为主。” “那我就放心啦。”聂融儿高兴起来。 飞行了近一个月,四人这才来到了静潭附近。 所谓静潭,就是南盟荒原中的一口巨大荒井,那荒井占地足足千余亩,跟整个聂家的大小相似。说它是井,完全因为这片神奇的区域深深的陷在地面之下几千丈,而那边缘则是整齐的条石石壁。 曾有传说,这静潭曾经是远古时期修仙者的养兽池。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除了那些残缺的石壁,静潭再无其他任何人工的痕迹。而且,静潭内常年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死气,百丈之内罕见生命,静潭上空不见鸟雀,始终静悄悄的,因此这才得了个静潭的名字。 四人远远的降落下来,这里虽然距离静潭足有千丈,可空气中依然掺杂着淡淡的死气。死气随着呼吸进入身体,元尾顿时觉得体内灵力受到某种阻碍,运转不再那么顺畅。 静潭死水,只有静潭才有,按说前来采集的修仙者不在少数,但是由于静潭实在太大,再说元尾等人刻意隐藏踪迹,找了一个偏僻的区域,这才没有跟他人相遇。 聂融儿取出一个精巧的花篮提在手里。这正是聂奇为他们准备的灵器,名字叫做“怒莲”。聂融儿缓缓输入灵力,怒莲顿时散发出勃勃生气,在四人一兽周围形成了一个乳白色的光圈,抵抗着周围的死气。 元尾在四人中年龄最大,当仁不让的走在了前面。 四周依然是死一样的寂静,脚下是一片荒芜的戈壁滩,除了石块、泥土就是不知名的凌乱白骨。短短千丈的距离,几人竟然走了足足一个时辰。 越是靠近静潭,那死气越是浓厚,等到元尾来到静潭边缘,那静潭中的死气如同流动的雾霭,十丈外的事物已经很难再看清楚。 这静潭死气能够污染普通灵器,导致飞行灵器失灵。聂天雷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根粗大的绳索,一头拴在静潭岸边的巨石之上,一头扔进了深深的静潭。 “元尾哥,我先下去!”聂天雷跃跃欲试。 “不行,我在前面,融儿第二、天雷第三、木茴第四、苍鹰最后。”元尾早有安排。 “凭什么融儿第二,我要第二!”木茴不同意。 元尾笑骂:“她喊你哥哥好不好啊?!再说,她不是拿着怒莲嘛!” 木茴嘴角抽搐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倒是聂融儿,高举怒莲挑衅似的冲着木茴直做鬼脸。 静潭石壁直上直下毫无障碍物,要不是里面氤氲不散的死气,那潭底风景说不定可以一样望尽。 石壁的条石是常见的青石,表面布满了斧剁钎凿的痕迹。每块条石都有两三丈的长宽,相邻条石之间的缝隙也足有一尺不等。条石的上面沾满了粘稠的液体,有些已经干成蜡滴的形状,有些则滴答着撤出细长的丝线。 四人攀着绳索垂直下降了百丈,已经体会到了静潭的厉害。虽然有着三品灵器怒莲的保护,四人依然感受到了灵力的桎梏。没有了灵力,修仙者与凡人一样,肉体羸弱、容易疲劳。 “下面好像有个石洞!我们下去休息一下!”元尾抬头招呼众人。 严格说来,这并不是一个石洞,而是石壁上的条石脱落了一块留下来的凹槽。那凹槽两三丈的长宽,五丈多的深浅,容纳十多个人依然显得宽敞。 一炷香之后,元尾双脚踩地,率先跨入洞中。元尾打眼朝着洞内扫了一眼,赫然发现三四个盘腿打坐的身影在那石洞深处。 “是谁?哪位师兄早在这洞穴里?我们兄弟想在洞里休息一会,不知道会不会打扰?” 元尾客气的打着招呼,右手却紧紧的握住了蛇杖。 第51章 死气之灵 残破阴森的石洞里,四个身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洞内洞外都是死气,阻挡了元尾神识的刺探。又连续问了几声没有回应,元尾这才小心翼翼的向洞里走去。木茴等人也陆续降落在洞中跟在元尾身后。 那四人穿着颜色、样式各不相同的服饰,看样子并不是出于同一个宗门或者家族。元尾走的近了发现,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脸色乌青一片,身上毫无灵力波动,早已死去多时。 “都死了,可能是吸入过多的死气导致的。”元尾叹息道。 “都死了?!”木茴倒是欢呼一声,雀跃着来搜四人的乾坤袋。 “木茴哥,死人的东西你都要啊!不就是灵石嘛!等回家我送你啊!”聂融儿捂着鼻子嫌弃木茴。 “你懂什么啊,这属于战利品懂吗?战利品!”木茴摇晃着手中的四个乾坤袋一脸得意。 “元尾哥,你说他们是怎么到了这里呢?这附近好像也没有绳子啊!”倒是聂天雷在洞内转了一圈,似乎发现了事情的奇异之处。 四人商量了很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不再去想,就在洞口处席地而坐,运转体内灵气,将那些误吸入体内的死气一点点排挤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四人全都恢复了体力,准备继续顺着绳索下降。 “坏了!”木茴眼尖,他见那垂在洞口的绳索有些异样,赶紧伸手拉了一把。 那绳索是由狼麻、蚕王丝以及一些贵重金属丝线编织而成,算的上是一件二品灵器,这是聂奇为他们此行专门准备的灵器之一。只是此时原本亮晶晶闪着银光的绳索,从垂下的一端开始慢慢蔓延上来一股黑气,黑气所到之处,绳索逐渐变暗变黑,直至灰飞湮灭化为虚无。 那黑气吞噬着绳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逼木茴,木茴惊叫一声撒开了手掌,被元尾一把拉到自己身边。 四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毫无办法。 “里面四人的绳索说不定也是这样没的,于是被困死在这里了!”聂天雷若有所思。 “这静潭底的死气到底是多浓郁?竟然连这两品灵器都抵御不了?” “说不定这绳索正好垂在死水之中。这也是件好事啊,等我们下到潭底,直接装了死水打道回府。”元尾安慰三人。 事到如今,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回头。元尾所面临的问题是,聂天雷只准备了一条绳索,如何继续下到潭底是个问题。 四人不约而同看向苍鹰,那苍蝇锻脉九周天的境界,如果能够在这死气力飞翔,那事情就简单多了。苍鹰虽说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但也有了些朦胧灵智。看着众人看它,脑袋插到翅膀底下装睡。 其实元尾也知道,在这静潭内飞行无疑增加了与死气接触的机会,其实并不是一种明智的行为。看着苍鹰耍赖,聂天雷突然暴起,竟然一锤砸去,那苍鹰晕乎乎的倒在地上,逐渐变换成了不足两尺的本体,被聂天雷塞进了自己的乾坤袋。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到达潭底。”木茴捏着下巴说。 “什么办法?”聂融儿第一个问。 木茴嘿嘿一笑,一个纵身趴到了元尾背上,这才解释说:“我们从洞口跳下,降落一段距离后把武器插入条石缝隙,休息一会继续降落。” “这办法可行,只是你到我背上是什么意思?”元尾苦笑不得,其实他已经猜到木茴的意图。 “我的木杖脆弱,插不到缝隙里去啊。所以只有找你背着我了!”木茴振振有词。 “聂爷爷不是讲凤芯铁锻入你的木杖里了吗?…” 元尾还没说完,却发现聂融儿姐弟对视一眼,过来一人抱住了他的一条大腿! “你们两个又要怎样?” “哥哥,我们两人的武器都是锤啊,怎么插入条石缝隙?再说我还要运行那怒莲呢!”聂融儿一脸可怜巴巴样。 元尾无言,可是三人像是吃定了他,没人肯放手,僵持了一会,元尾只得妥协。好在修仙者身体强健异于常人,三人吊挂在元尾身上也没有对他人造成多大障碍。元尾蹒跚着挪到洞口边缘纵身跳下,降落一段距离后他将蛇杖猛然插入石缝止住下落的身体,当然还有他身上背着、挂着的三个人! 元尾落落停停,速度竟然要比有绳索时快了许多。只是四人的样子有些怪异,而且一路之上吵闹声不绝于耳。 “木茴哥,你的臭脚踢在我们头上了!” “聂天雷,不要用你破锤头挠我脚底板!” “融儿,不要抓我大腿根,痒死了!” … 一个时辰之后,潭底已经隐约可见。 虽说静潭有着“潭”的名字,但是潭底并不是一片汪洋。相反,静潭里的死水少的可怜,真不知道是谁为此起了个“静潭”这样的名字。 潭底依然笼罩着薄雾状流动的死气,而且那死气更加浓郁,如果没有怒莲的保护,说不定四人也像那绳索一样被其侵蚀。在那死气中的,是一些巨大兽骨,说是兽骨,因为那些骨头实在太过于巨大,根本不可能是人类遗骨:一丈高的颅骨、两三丈长的骨棒、十几丈长的脊椎骨链随处可见。不知道是因为岁月的摧残还是死气的侵蚀,那些巨骨全都是黑灰色,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元尾小心翼翼的降落在一块颅骨顶上,将自己身体挂坠着的三人摆脱下来。四人不敢脱离怒莲的保护范围,只得拉了彼此的手,小心的穿梭在巨骨之间,希望能够找到死水。 四人在潭底外围寻找了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 “我们向中心区域看看!”元尾下定决心。 在巨骨之间又穿梭了半个时辰,突然“咿——呀——”一声婴儿的呼唤钻入元尾耳朵。他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哥哥,你在找什么?”聂融儿问。 “有婴儿在叫的声音,你们听到了吗?” 三人同时伸长了耳朵,四周依然是一片死寂。 “元尾哥你出现幻觉了吧?”聂天雷笑问。 元尾无法怀疑三人的听觉,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咿——呀——”婴儿的呼唤又在他耳边响起,那么的清晰,如此真切。元尾再次张望,依然毫无踪迹。看着木茴三人毫无反应的神色,元尾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来。不过,他暗暗猜测了那声音的方向,带着三人直奔而去。 越往前走,那巨骨越少,依稀露出地面,那地面也是铺陈整齐的条石。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四人来到一个小小的半封闭区域。说是封闭,其实是几个颅骨堆积而成的一条死胡同。那里氤氲着一团特别浓重的死气,如同一团活的小小乌云。 那死气看着四人来临,有些雀跃,不断变换着形状,最终竟然变成一个婴儿的头部悬浮在半空,那面孔上依稀有着元尾的模样。 聂融儿高举怒莲,防止那死气临近,嘴里却忍不住大惊小怪:“哥哥,那是你的孩子吗?跟你真的好像啊。” 要不是怒莲在她手中,元尾都想踢她一脚,“他第一看到的是我,他是在模仿我的样子好不好啊!” “咿——呀——”那死气幻化的婴儿小嘴一张,发出稚嫩的声音,这一次,四人都是听的真切。 聂融儿见那头像可爱,忍不住向前走了半步。而那死气似乎害怕她手中的怒莲,呼啦一声散尽了头颅的模样,重新变成一团混沌,四处躲闪起来。 “这似乎是死气之灵。”木茴在一边看的久了,像是琢磨出来什么道理。 这静潭之中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灵兽,灵兽死后散发的各种死气经过万年酝酿,孕育了这死气之灵。严格的说来,死气之灵,只是一种特殊的魂魄,而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 “木茴哥,死气之灵到底是好是坏?是善还是恶?”聂融儿追问。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起来它的灵智不高,就好像那初生的婴儿,应该是心中无善恶的阶段。”木茴答到。 “那不就像灵兽一样?如果将其收服养大,以后不就多了一个厉害的帮手!不对不对,修仙者怎么能跟死气混到一起。我们还是去找死水吧。这死气之灵没有用处。”聂融儿分析说。 四人转身想走,那死气之灵却又重新幻化成婴儿模样,恋恋不舍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我们去找死水,不能陪你玩啊,你自己去玩好不好?”元尾看它可怜,回头说道。 “死——水——?” “难道你知道死水?你带我们去好吗?”元尾心中一动。 那死气之灵快速的点了点小脑袋。 第52章 收集死水 “这个死气之灵能够带我们去找死水?太好了!”聂融儿高兴的跳起来。 “嗯,不能老是叫你死气之灵,得给你起一个名字…叫一团云?不好,叫小死?也不好,不如就叫静静吧。哎,静静,在这静潭里,你还有什么兄弟姐妹什么的家人吗?”元尾问。 死气之灵茫然摇了摇头,好像并不知道家人的意义。 “可是,你是死气之灵,根本无法与我们相处啊。如果你是灵兽,我们都能成为你的好朋友。”元尾努力与静静说着,当他看到死气之灵对自己流露出的善意,自然而然的也将其归类为自己的朋友,这就是他的本性。 静静眼睛扫过木茴、聂融儿以及聂天雷,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不屑,直至看到元尾,这才重新堆起笑容,这种*裸的轻视自然让木茴等人不满。 “嘿,你个大头娃娃,你充其量是一团灵智,还会鄙视人了啊!谁愿意跟你做朋友?即使你求着我,我也会告诉你,我不愿意!”木茴暴怒。 “就是就是,你只有一个脑袋而已,凭什么看不起我们这些有身体的人?告诉你,你丑死了!”聂融儿反应更加强烈,她提着怒莲将静静直接逼退了好几步。 “元尾哥,他为什么只是对你这样亲近?难道真的是你的孩子,你是它的爹爹?”聂天雷手托下巴一脸猥琐。 “爹爹…爹爹…”死气之灵就像咿呀学语的婴儿,不断重复着几个简单的词语。 “静静不懂事嘛,你们不要这样吓着他!”元尾安抚了受到刺激的三人,重新转向静静,“静静啊,其实,他们都挺喜欢你的。只是与你呆在一起,难免受到死气侵蚀,我们都受不了啊。” 静静眨巴着大眼睛听元尾说完,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它小嘴一张,周围的死气全被吸入口中,方圆几丈之内一片清明,与静潭外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哇,这个脑袋真厉害,干脆你再加把劲,把这静潭中所有死气都吸走呗!”聂融儿一边看着啧啧称奇。 “咳咳咳…”静静像是被吓着了,它小嘴一张咳出几口死气,样子十分滑稽。静静虽然是死气之灵,但是终究是没有修为境界的灵智,刚才那努力一吸已经是它的极限。 看着静静可爱的样子,聂融儿突然母性爆发,差点要去把它抓过来狠狠的揉搓,“可惜你是死气之灵,可惜我们无法碰触你。” 静静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索,几息之后,它再次幻化,脑袋下面竟然长出一副小小的躯体,只是那比例完全不合理,整个身躯只有一个脑袋的长度!随着它身体的变化,原本萦绕在周围的死气烟雾完全被吸入体内。此时的静静,完全是一个悬浮空中的布娃娃! 布娃娃在空中调皮的转了几圈,像是在适应自己的身体。 “静静,你能控制你的死气不伤害我们吗?”元尾惊喜的问。 静静努力的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它看向元尾的目光有些温柔,整个身体径直向着元尾飘来。 静静飘的很慢,这让聂融儿有些紧张,忍不住加大了怒莲中的灵力输入,那层笼罩四人身上的乳白色光晕更加凝实。元尾看出静静眼神里的善意,不躲不避的伸手迎了上去。静静的身体径直穿透怒莲发出的光滑,轻轻落在元尾的掌心。 掌心中传来一阵冰凉的柔软,那感觉,就如同一团冰凉的棉花。 “静静,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元尾脱口而出。 “嗯嗯嗯!爹爹…爹爹…”静静小嘴裂开了,发出开心的笑声。 “哥哥你都有孩子啦…恭喜啊…”聂融儿笑出了眼泪。 “我真不知道是你哪里好,灵兽亲近你我可以理解,融儿天雷亲近你是因为他们傻,这死气之灵也亲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木茴喃喃自语。 木茴等人虽然看着静静可爱,但没人敢来摸它,毕竟这是死气之灵,整个身体完全是由死气幻化而成。说不定这可爱的小家伙一个死气侧漏,一定会殃及一大片。 “静静,带我们去找死水!”元尾一声令下让木茴等人兴奋起来。有了静静的帮忙,那死水一定要多少有多少,四人怎么也要带回去千八百瓶。想象着无数的灵石、灵丹以及功法摆在眼前,就连视财富如粪土的聂家小郡主都激动起来。 听了元尾的吩咐,静静小小的身体悬浮在半空飘在前面,它带着四人朝着静潭中央赶去。有了静静的带路,寻找死水之路更加顺利,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四人便找到一处。 那是一个残缺的巨大颅骨,顶盖已经缺失,就像一个破损的巨碗,在碗底有浅浅的一汪墨汁般的黑水。黑水如胶般浓厚,原本波澜不惊,等到元尾等人靠近,那黑水就像活了一般,嘶叫着变幻成一个脸盆大小的鬼脸,跃起半丈的高度,冲着他们扑了过来。 元尾四人吓得后退了一大步,而那鬼脸似乎不能脱离颅骨,狰狞了一刻跌落在碗中重新化成黑水。然而,那黑水却不屈不挠,不断变幻成形状各异的鬼脸,又不断跌落回去。死水,名字为水,本质却是融化了的怨魂。 “这就是死水?”元尾问。 “嗯嗯嗯!”静静不断的点头,面对着死水,它有些恐惧。 早在出门之前,聂奇就已经详细的介绍了死气的收取方法,还专门制作了几十个盛放死水的玉瓶。 元尾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咬破食指挤出一滴鲜血滴入瓶中,然后用灵力携裹了那瓶子缓缓送到死水面前。死水受到鲜血的吸引,发了疯一样变幻出鬼脸的形状直扑过来。 那玉瓶瓶口狭小,鬼脸挤成扭曲的一缕钻入其中。玉瓶是专门用来装死水的灵器,虽然看起来袖珍玲珑,里面的空间却不小。元尾看着死水全部进入玉瓶,赶紧将玉瓶瓶塞扣紧。 第一瓶死水顺利到手,四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在静静的带领下,一切显得从容简单,第三天,在遇到第六处死水之时,聂融儿争着将其收集到玉瓶中。 “静静,这静潭中的死水都是这样一点点的存在着吗?有没有一个湖泊、水潭什么的,那样我们只需要在岸边把所有瓶子装满就行啦。”聂融儿问。 “死水泉?有…” “真的?那快带我们去啊!早收集完了早回家,这里不舒服…” “不能去…潮汐…凶猛…”静静摇摆着小手,脸上满是惊恐。 “潮汐?死水潮汐?会蔓延到我们这里吗?”元尾问。四人已经深切感受到了死气死水的恐怖之处,在怒莲的保护下,还能够勉强抵挡死气,如果遇上死水潮汐,那种场景无法想象。 “不会!”静静的回答让元尾放心不小。按照他的想法,此时已经有六瓶死水,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现在要想的应该是怎样爬出静潭回到燕郡城。 木茴却不满足,聂融儿更是不断撺掇静静带他们游遍静潭的角角落落。元尾没有办法,只得再三叮嘱静静避开死水潮汐。 就在四人在搜寻下一处死水时,一行三个修仙者拦住了他们去路。 这是三个中年男子,一个聚灵镜,另外两个则是锻脉境大圆满。三人虽然境界不俗,却看上去非常狼狈,像是遭遇了一场火灾,不仅身上的衣服残缺不全,而且头发胡子一片焦糊。 由于静潭内死气的存在,双方都是相距十几丈的距离才发现对方。 “几个小家伙也敢来静潭,有没有找到死水啊。”其中一个提着长刀的男子问。 “回各位师兄的话,还没找到呢!这静潭太大,到处都是死气,我们都迷路了。”元尾脸上一片真诚。 然而对方却不想放过他们。元尾只是锻脉八周天境界、木茴七周天,而聂融儿聂天雷只是六周天,四人加起来甚至不是一个锻脉大圆满境的对手。三个人正是基于这种境界上的优势,说起话来有些肆无忌惮。 “我们三人都没有找到死水,何况他们几个小家伙。刘师兄太高看他们了!” “哎,这不是聂家小郡主小王爷吗?小郡主手里的灵器不错啊,三品灵器,还能抵抗死气。这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 “是啊,如果我们有这样的灵器,刚才在死水潮汐来临的时候也不会如此狼狈。” … 原来,这三人也是燕郡城的修仙者,所以认识聂融儿姐弟。他们也是受到燕郡城赏金任务的诱惑,这才结伴前来搜寻死水。他们运气不错,竟然直接找到了静潭中心的那一洼死水之泉,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那洼死水汹涌如海,竟然泛起阵阵潮汐,直接掀翻了他们。于是十几个人的队伍中只有他们三个狼狈逃了出来。 第54章 神萧之魂 尽管万般不愿意,木茴、聂融儿和聂天雷还是被元尾留在了洞中,他独自带了静静重新跳下潭底。 无意间吸收了元尾血脉后的静静更加凝实,原本云朵般的躯体更像是羊脂样的存在。浑身上下不再萦绕着死气,相反,几丈之内的死气纷纷躲避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清明空间。 静静神情急迫,不断指挥元尾行进的方向。 潮汐之后的潭底一片狼藉,那些坑洼的地方残留了多处死水,等待元尾靠近,它们变幻成大大小小的鬼脸不断冲撞着跌落着。这无疑是收集死水的好机会。但静静的迫切心情让元尾不好意思停留。 两个时辰之后,死水之泉遥遥在望。元尾从未想到,这静潭里还有这样一处地方,百亩大的一片汪洋中央,一股地下涌泉喷薄而发,那冲起的黑色死水足有几十丈的高度。泉水从空中跌落,那片死水便有了层层涌来的波浪。 这里便是静潭的正中心死水之潭。元尾静静都不敢距离那里太近,只是远远的观望着,沿着潭边四处搜寻。 “爹爹,在那里!”静静突然指向一边。 元尾定睛去看,在一处兽骨堆积的地方,掩埋了一个一丈多高满是铜锈的宝塔,从锈迹里透出一点点灵气,看上去并不像是静潭中原本就有的东西。 元尾慢慢靠近,除了那些残缺的铜锈以及点点灵气之外,宝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起身幻化为人形,拿了蛇杖轻轻在塔身点了一下。 那铜塔像是已经到了一种极限,完全抵抗不了蛇杖的力量,竟然哗啦一声裂为无数碎片,塔内随之滚落出一个昏迷着的人。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她一身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的秀发往后拢结,在头顶翻绾出云朵的式样;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上五官精妙绝伦,只是此刻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这人元尾认识,当初在他刚刚踏入南盟荒原时曾经见过两次,正是震惊与她的美貌,元尾还清楚的记得这人名为芰红芳,是一个昊阳猎人。只是两年前芰红芳还是锻脉大圆满境界,而此时显然已经达到聚灵镜。 静静却死死的盯着芰红芳手中的一支白色短箫,满脸激动,“爹爹,就是那短啸,那就是我的躯体!” 躯体?元尾一愣,他知道静静只是一个没有躯体的灵智,自从融汇了自己的血脉,身体似乎不再是一团死气,但是依然虚无缥缈。难道静静当初的躯体被芰红芳做成了短箫?元尾有些怒了。 他小心的从芰红芳手中抽出短箫仔细打量,这是一支小巧玲珑的六孔箫,羊脂白玉般的材质入手温润,箫身上灵力波动,是一个三品灵器。 静静一跃跳上元尾肩头,激动的声音颤抖:“爹爹,我要和这箫身融合为一体,此后箫便是我,我便是箫…” 元尾心头一动,“这不是锻器的融合方法吗?从此之后你便成了器魂?!灵器再好,也只是别人的工具啊!” 静静笑了:“爹爹,这箫是我的本体,可我也能幻化成人的模样啊。灵器是修仙者的工具,那是因为灵器境界太低,如果灵器境界高于修仙者,修仙者也能成为灵器的工具啊!” 元尾豁然开朗,之前跟着聂奇学习锻造灵器,他就曾有所怀疑,如果灵器到了神兵利器的品阶,灵器中便能孕育器魂,如果器魂太强大,便能主导灵器的运用,从而反噬其主,从工具翻身变为主人。静静的解释证实了这种推断,看来,锻器除了孕育器魂外,还要抑制器魂的成长。 那么如此看来,如果静静融入了短箫,那这根短箫便能成为神兵利器一样的存在! “这短箫真的没有问题吗?”元尾用指甲轻轻敲打着箫身。 “没有问题,凭借我自身的感应,这就是我追寻了一生的躯体。爹爹给我护法,我要融入其中!”静静斩钉截铁的说。 元尾无法拒绝,他眼看着静静化为一股死气钻入短箫之中,那短箫一阵颤动,箫身由纯白逐渐转为灰色最终变为漆黑。 “卡卡卡”一阵细碎的碎裂声中,短箫上出现了无数蛛网一样的碎纹。 “爹爹帮我!”短箫内传来静静焦急的声音。 “怎么帮?怎么帮?” “爹爹把你的鲜血滴在箫身上…” 元尾毫不犹豫,咬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一滴一滴滴在短箫之上。短箫受到滋润,那裂缝一点点愈合,颜色也逐渐变淡,由漆黑变为灰色最终恢复为纯白。 一个时辰之后,那纯白的短箫不断幻化,最终竟然幻化为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脸古灵精怪的看着元尾。这孩子粉雕玉琢般可爱,那小脸上竟然有元尾和芰红芳的影子。 “爹爹,我有躯体了!”女孩跳到元尾怀中惊喜不已。 “哎…”一声叹息从他们身后传来,元尾抱着静静爆退几丈之外,这才发现原本昏迷的芰红芳已经醒来,正面色复杂的看着他们。 “爹爹,这人我好熟悉的感觉…”静静一脸迷茫。 “因为,你的躯体…有我一部分!”芰红芳一脸无奈。 原来,这短箫是由芰红芳亲手炼制的灵器。芰家也是锻器名家,当然锻器的修为要远远高于聂奇。芰红芳从小深受炼器熏陶,发誓用一生锻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灵器,于是她取出自身的一根肋骨,锻造成了一支短箫。灵器已成,但是缺少器魂。芰红芳无意中听说,在静潭之中曾经孕育出死气之灵,于是来到这里搜寻想将其炼化为器魂。 死气之灵作为短箫器魂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箫以气发音,音出,器动。静静与短箫的相遇可以说是天作之合,是静静的一个天大机遇。 不过芰红芳并不走运,在静潭搜寻了几天都一无所获,而且还遇到了千年一遇的死水潮汐。眼看着躲不过死水巨浪,她只好躲如宝塔灵器之中。这灵器被死水侵蚀,自己也昏迷了过去。直至元尾和静静的到来。 元尾听了芰红芳的解释后依然紧紧的抱着静静,“你的短箫已经成为静静的躯体,你想拿回去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给予你一些补偿。” “静静以你的血为血、却也以我的骨为骨。跟了你,并不利于她的成长。短箫虽然是灵器,但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静静就如同我的孩子,如果她跟了我,我会帮助她修炼,从而摆脱灵器的身份,成为真正的修仙者。”芰红芳面色平静,她耐心的解释道。 “我也可以帮静静修炼啊!静静也是我的孩子,她都喊我爹爹的,你也听到了…”元尾并不同意,对于芰红芳昊阳猎人的身份,他非常抵触。 “可静静是个女孩子啊,他跟在你一个男人身边不利于她的成长。你放心好了,如果静静跟了我,我就是她的娘亲…”芰红芳继续耐着性子保证。 “娘亲!”静静趴在元尾怀里大声呼唤。 “嗯…”芰红芳面色一红,二十岁的黄花姑娘被人喊娘亲还真让她有些承受不了。 元尾一阵犯难,他自然相信芰红芳所说的一切,这从静静的反应上就能证实。只是通过短短几天的接触,静静的娇憨可爱、纯真无邪让他无法割舍。 “静静,你说你要跟着谁?”最后,元尾无奈的问。 “爹爹和娘亲不能在一起吗?”静静歪着脑袋看来看去,对于元尾和芰红芳,她都有一种强烈的依赖,无法抉择。 “百年之内,我能让静静以修仙者的身份踏入凝魂境,你能吗?”芰红芳咬牙使出杀手锏。 “不能…”元尾最终的目标是炼骨镜,取出身上的魇骨,至于凝魂境,自己都不敢奢望。 最终,元尾还是放弃了对静静的争抢。 芰红芳自然非常满意,她大方的送给元尾一个圆盘,说是里面蕴藏着一个简单的传送阵法,只要输入灵力,便可以将数人移动到静潭之外。她还告诉元尾,这静潭四周已经被昊阳猎人所包围,没有人能够携带死水离开静潭。而且,不久以后,昊阳猎人将会围攻燕郡城,要想活命,最好是躲到荒山野外。 “静静,以后要听你娘的话…”元尾看着芰红芳怀抱静静的身影越走越远,忍不住大声叮嘱。 “聒噪!”芰红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憋屈与愤怒,挥手一道闪电击在元尾身上,将他击出数丈之外。 “竟然给这个孩子起名叫静静!”芰红芳心中暗骂元尾,起什么名字不好,如果箫静静的不发音,那还是箫吗?! 第55章 燕地丹 元尾挣扎了好久,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聚灵境修仙者的含恨一击还是他无法轻松承受的。他幻化成玄虎的模样,找到木茴他们,顺利离开了静潭。 芰红芳带走了静静一事木茴他们很是愤怒,特别是木茴,直骂元尾色字当头被芰红芳迷了心窍。 最后还是元尾不断承认错误,还自嘲自己打不过芰红芳,从昊阳猎人手中逃出一条命来已经算是万幸,这才让木茴逐渐接受了事实。 四人平安回到燕郡城,上交死水后如约换取了奖励:大量的灵石、六枚燕地丹以及每人一部功法秘诀。元尾在藏经楼中转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一部合适自己的功法,最后他索性空手离开。 灵石在手,元尾自觉腰杆挺拔了许多,即使在人来人往的燕郡城街道,都觉高人一头。可是还没等四人在大街上张扬太久,长老殿就派人找来,说是大长老有请。 四人采集了死水顺利归来,这让燕郡城长老大受震动。要知道这死水一直是城内最为缺少的灵材,他们知道在静潭周围肯定暗藏了不少昊阳猎人,四个锻脉境的小家伙竟然带回来六瓶,基本解决了燃眉之急,这怎能不让他们震惊呢? 元尾等人被带入长老殿,大长老万鹤亲自接见。 宏伟的长老殿高达几十丈,尖尖的屋顶如利剑插向云霄。长老殿大厅长宽各有七八丈,方方正正的宽敞空间里只在正面摆了几把椅子,正中间的椅子上端坐着大长老万鹤。 万鹤是燕郡城第一修仙者,已经是凝魂大圆满境界,他一身黑色麻衣,鹤发童颜、灵气内敛,外表看上去跟普通老人没有什么区别。 聂融儿虽然骄纵,但也懂事。她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可是活了近千年、统治燕郡城四百年、与自己曾祖同辈的人,于是带头跪拜下去,“万长老,融儿有礼了。” 万鹤睁开微闭的双眼,一丝神光稍纵即逝,慈祥的笑容浮现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我听说这次采集到死水的是聂家小郡主小王爷,真的是你们!凭借着锻脉六周天的境界就能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真的少年可畏啊!” “万长老过奖了,这其实全是我哥哥元尾的功劳,我们姐弟两个只是他的小跟班呢。”聂融儿说着把元尾推了出来。 万鹤上下打量了元尾,眼中再次神光闪烁,“元小哥果然不凡,体内灵力澎湃,身上竟然有些我看不透的东西!而且,似乎还有种让人敬畏的气息!” 元尾只觉得一股凉意扫过全身,心头不由的一凌:“见过万长老,万长老过奖了!” “如果不是昊阳之灾,这样优秀的苗子岂能放过。只是这昊阳之灾让我无暇顾及,唉…我听藏经楼的管事说你在那里没有找到合适的功法,我这里恰好有一部水性功法泥沼诀,不如送给你,如果日后力所能及,希望你能为这燕郡城出一份力…”说着,万鹤掏出一块 ,用灵力裹住缓缓送到元尾面前。 元尾惊喜异常,自然千恩万谢的领了。 “其实,这次请四位过来,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静潭那边的情况,这几年来,你们还是第一次成功取得死水的人。”万鹤面色严肃。 元尾等人当然知道被请过来的目的,早在来时的路上四人便已经统一了口径。毕竟,静潭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可以外传的。 元尾隐瞒了杀死刘洚、遇到静静、芰红芳的经过,将静潭中经历的其他部分则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万鹤。 等万鹤听到静潭四周隐藏了昊阳猎人,四人依仗着灵器侥幸逃脱出来后不由得长长叹息道:“果然如此,昊阳猎人有这样的举动说明不久后他们便会围攻燕郡城,燕郡城危兮!只是那昊阳猎人旨在绞杀高境界的修仙者,反而越是锻脉境修仙者越安全,以后城内所需资源还要依仗你们这些年轻人啦!” 元尾义不容辞的答应了,这才带着三人退出长老殿。 四人还没回到聂家,消息却早已传到聂家人的耳中。聂家上下为之震惊,要知道顺利取得死水不仅给元尾等人带了了丰厚奖励,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整个聂家在燕郡城中的地位。 聂家大门外,早已等候了几十个聂家年轻子弟,其中赫然便有红衣少女聂幽兰。他们正在议论纷纷。 “我们聂家只有几枚燕地丹,要想取得燕地丹还得经过家主的层层考验。小郡主他们竟然从大长老那里得到了燕地丹!” “有了燕地丹,晋升聚灵镜是迟早的事,真是让人羡慕啊!” “小郡主小王爷只是十二岁而已,现在已经锻脉六周天的境界,二十岁之前晋升聚灵镜很有希望,燕郡城又要出现绝世天才了!” “据说他们此行成功的关键人物并不是小郡主小王爷,而是他们上次领回来的那个小瘸子,那人也不简单啊…” “他们四人换取了六枚燕地丹,每人服用一枚,还有两粒空闲的,这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吧…” 正在他们议论的高兴的时候,元尾四人说说笑笑的出现在远处。 “来了,来了!”那些门口的年轻人一拥而上,将四人团团围住。 “小郡主、小王爷辛苦啦,两位师兄辛苦啦。四位凯旋归来,不如我们一起坐坐可好?” “四位四位,我最近得到一壶灵酒,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想请四位去我那里一起品酒,不知意下如何啊?” … “走开走开!”聂幽兰粗暴的推开几个聂家子弟,径直来到元尾面前,她身材高挑,声音娇媚,“哎呀,这位弟弟你几岁了啊?” 聂幽兰名如其人,长相娇媚,全身上下散发出淡淡的幽兰香味,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前凸后翘,她上前一步,与元尾相距几乎不满一尺。脸上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元尾热血上头涨红了脸,“我、我、我十九岁…” “哇,我比你大一岁。那么,叫姐姐!”聂幽兰几乎要依偎在元尾身上。 “聂幽兰你要干什么!”一边的聂融儿大喊一声冲了过来,她横插在两人中间叉腰怒目相向,“元尾哥是我的,你不要离他太近!” 聂家上下都知道,聂融儿与聂幽兰虽然名为姐妹,但却水火不容。聂融儿是聂家小郡主,后者这是现任家主的亲孙女,谁都不怕谁。眼看着两人起了冲突,不但没人敢上前劝解,反而不约而同的退开几丈,围在一边看热闹。 “吆,哪里都缺不了你小郡主啊。我和这个弟弟聊些大人的事,你这个还没长开的小孩子来瞎掺合什么!”聂幽兰说着还不忘朝元尾抛个媚眼。 聂融儿更是怒火中烧,可惜十二岁的她要比两人矮了一头,无法挡住聂幽兰的满面春色,只得拉了元尾离去,“告诉你聂幽兰,元尾哥是我的,你不要妄想得到他!” “原来这个英俊的弟弟叫元尾啊,元尾弟弟,有时间来找姐姐玩啊。聂融儿只是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和她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聂幽兰也不去追赶,只是柔情万种的在身后煽风点火。 聂融儿怒气冲冲的带了元尾回到自己的小院。一路之上她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聂幽兰的风流往事,与哪家子弟打情骂俏啦、与哪个哥哥眉来眼去等等。木茴在一边冷言冷语随声附和,不过他指责的却是元尾,说他就是喜欢漂亮女孩,先是被芰红芳迷惑,现在又被聂幽兰勾引。 元尾无语,虽然他承认喜欢看那些漂亮女孩,但却没有勾引人家的打算啊。 四人一路吵吵闹闹进了小院,发现聂奇正陪着一个高瘦的老人在花园里闲聊。 聂融儿一见那人,顾不上再发牢骚,同聂天雷一起紧走几步跪拜见礼,“见过二爷爷!” 原来,这高瘦的老人就是聂奇的亲弟弟,也就是聂家家主,聂穹。聂穹也是凝魂境修仙者,不仅仅是聂家之主,还是燕郡城长老之一。聂穹日常除了修炼便是处理城中、家里的大小事务,几年不见来此小院一次,此次前来,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起来吧起来吧,融儿和天雷修炼的不错,看来平日里没有偷懒啊。”聂穹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称赞了两句,转而面向元尾和木茴,“这两位小哥就是元尾和木茴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你们四人收集死水有功,也给我们聂家长了脸面。呶,我这里有四颗玉浆丸,算是奖励你们的。” 聂融儿高兴的跳了起来,要知道这玉浆丸并不多见,对于各个境界的修仙者都有用处,特别是锻脉境修仙者,一颗玉浆丸往往能够提升一个周天的境界! 看着四人高高兴兴的,聂奇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咳嗽了一声,“元尾啊,听说这次你们得到了六颗燕地丹,这种丹药虽然珍贵,但每人用一颗足矣。所以,那余下的两颗不知道能不能贡献出来给家族啊?” 聂融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想说些什么,却被元尾快速拦住了,“可以,余下的两颗都在我这里呢。” 第56章 护送郡守 聂穹很满意,他连连称赞元尾识得大体。昊阳之灾的来临让他忧心不已,作为聂家之主,如何壮大聂家实力始终是他所费心的事。 燕地丹到手,聂穹没有继续停留,他客气了几句便离开了小院。聂齐了解自己孙女的脾气,知道此事之后她一定会爆发,于是也第一时间找了借口溜走,小院里只剩下元尾四人。 “哥哥,我今天对你非常非常不满意!第一,你不该和聂幽兰搭讪;第二,你不能这样将燕地丹送给二爷爷,那可是我们拼命换来的!”聂融儿果然爆发,她紧紧抓了元尾的胳膊,唾沫乱飞,步步紧逼。 元尾一脸尴尬,只得耐心解释。他认为燕地丹太过于重要,多出来的两枚肯定引起别人的觊觎,是两个烫手山芋,不如早早的送出去。再说既然聂穹开了口,如果再不奉献出来,这让聂家之主的面子往哪里放。 木茴此时倒是没有添乱,他支持了元尾的解释,“有了燕地丹就能一定晋升聚灵镜,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啊!即使我们每人一枚,也难免会有人起贪念。在我们没有将其服用之前,我们都是某些人眼中的肥肉!” “好吧,燕地丹你怎样处理都可以,可是你不该去和那个小妖精搭讪啊!”聂融儿依然愤愤不平。 “哪有啊,她找我说话我总不能不理她吧,你说是吧,木茴!”元尾挠着脑袋。 “我们这哥哥最喜欢美女了,想当初第一次见到芰红芳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要不然他怎么会放她离去,而且还被人拐走了小静静。最最重要的是,她是昊阳猎人!元尾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帝山猎人!”木茴给聂融儿煽风点火,只是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出离愤怒了。 “哥哥,你以后不要再看别人好不好啊,等我长大了,我会比她们好看百倍,到时候会让你看个够!”聂融儿一脸的认真。 元尾差点没一个跟头摔倒,回想自己的表现,也没有怎样色yu熏心啊,怎么就会引起木茴和聂融儿如此大的反映? 四人在聂家安定了下来,有了玉浆丸,他们可以安心修炼,半个月后,他们都毫无意外的晋升一级。元尾是锻脉九周天修为、木茴是锻脉八周天境界,而聂融儿姐弟是锻脉七周天的境界。而且在功法方面四人也各有收获,特别是元尾的泥沼诀已经略有小成。 不出意外,在突破时魇骨再次蠢蠢欲动,可是自从有了使用混沌锻器诀炼化魇骨的经验,元尾还是勉强将其压制下来,那炼化魇骨化成的黑色气息也再次消失在元尾体内。 就在四人安心修炼的这段时间,聂幽兰曾经数次光临小院,即使吃了几次闭门羹依然乐此不疲。因为聂穹在她面前对元尾大加赞赏,说他资质非凡、为人机灵,是个难得的人才,并且有意无意的暗示她去接近元尾。 而聂幽兰自己,则通过上次的接触发现了元尾竟然如此那么的英俊,这似乎正是她的所好,当然如果不是瘸了一条腿,那将是无比的完美。 在四人修炼的半个月中,燕郡城发生了许多事情。首先是乔家兄弟等人相继采来了其他灵材、换取了丰厚的报酬,另外则是燕郡城实行了准入规则,即出城随意,而要入城,则必须持有准入令牌。对于准入规则,城内修仙者几乎都没有什么异议,因为大家都知道,昊阳猎人已经聚集,攻城迫在眉睫。 这天,元尾四人正在厢房里谈论功法,聂奇推门走进屋里。自从上次讨要了两枚燕地丹,聂奇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聂融儿曾经找上门去,他都闭门谢客说是闭关锻器。 “咦,爷爷出现了!您老人家是不是要给我们解释一下上次燕地丹一事的前因后果啊?”聂融儿毫不客气。 “咳咳咳,燕地丹的事你们做的很好,以大局为重,我很欣慰。不过这次我来是另外有要紧的事安排给你们。”聂奇老脸一红,赶紧岔开了话题。 原来,这燕郡城驻扎着邽山帝国的郡守和守卫,这些人虽然也是修仙者,但是境界相对较低,大多是锻脉镜修为。现任郡守朱自在将军就是一个锻脉大圆满境界的修仙者,虽然境界也不算太低,但已是九十多岁的高龄,这基本是锻脉境修仙者的最高寿限。昊阳猎人只猎杀修仙者,而对于凡人却不怎么理会,因此朱自在便有了离开燕郡城暂回邽山皇城的打算。念在他为燕郡城服务几十年的情分上,大长老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专门派了修仙者一路护送。这护送朱自在的便有聂融儿等人。 听了聂奇的转述,聂融儿很不情愿,“去给人家当保镖啊,我怎么说也是邽山帝国的小郡主,官职要比那个什么将军高吧?” 聂奇哈哈一笑:“高,当然高。不过,躲到凡人国度里倒是躲避昊阳猎人的一个好办法,你们这些锻脉境修仙者,与凡人还是较为相似,一旦隐藏在凡人国度,即使高境界的昊阳猎人也不愿意去找你们。而且,在之前的几次灾难中,即使是凝魂境强者也有躲避到凡人国度的。所以,这次护卫行动我已经替你们答应下来了。” 聂融儿非常不满,“爷爷,你老是自作主张!” 元尾知道聂融儿的担心,赶紧站出来:“我和木茴愿意听爷爷的安排。融儿,我们是你的哥哥,当然是一家人,爷爷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去做!” 聂奇更加满意,他笑哈哈的夸奖:“小尾巴果然是机灵人,有你在融儿天雷身边,我放心!” 两天后,元尾四人如约来到郡守府。 老将军朱自在早就等候在门口,在燕郡城,他并没有家人,在他身边的是两个中年护卫,都是锻脉八周天的境界。 “见过小王爷!见过小郡主!” 聂融儿非常满意,她大模大样的吩咐他们不要客气,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将他们平安送达邽山皇城。 “我们现在就走吧!”聂融儿招呼一声,呼唤了盘旋空中的苍鹰,就想出发。 “小郡主等等,这次回皇城,大长老还安排了另外四人护送我们。”朱自在说。 原来,除了聂融儿,大长老万鹤还安排了另外一个修仙家族梅家的四名修仙者一起护送朱自在回城。 “梅家?又是哪几个小崽子会跟我们一起出去?”聂融儿自言自语。 “承蒙小郡主妹妹惦记着,梅树连有礼了!”身后传来好听的声音。 聂融儿回头,发现梅家号称天才少年的梅树连带领着一男两女三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郡守府门前。梅树连二十岁出头,锻脉大圆满境界,长的英俊潇洒,手持一把折扇,文质彬彬的像是一个书生。 “酸秀才来啦!你不在家里读书,跑出来干什么!”聂融儿一脸戏谑。 “哥哥原本在家读书,只是听说护送朱郡守的人有小郡主,所以我也赶来凑热闹。”梅树连眼巴巴的盯着聂融儿,一脸爱慕。 “元尾哥,这人可是你的情敌,他看上融儿很久了。只是融儿好像不怎么吃他那一套。”聂天雷第一时间凑过来给元尾提醒,元尾无奈的瞪了他一眼。 三方的人互相做了介绍,这才一起动身。 聂融儿四人乘坐了锻脉九周天的苍鹰,只是那梅树连始终粘着聂融儿,聂天雷无奈之下只好与梅家另外三人凑到一起,乘坐了一只锻脉八周天的血色蝙蝠,而至于朱郡守三人,则乘坐了一只巨大灰鹤。 “融儿妹妹,听说上次你们采集死水立功,不知道那燕地丹是什么样子的?还有你在藏经阁得到了什么功法啊?”梅树连丝毫不介意聂融儿的满脸嫌弃,仍然一脸热情的追问。 “燕地丹啊,当然是闪闪发光的老大一颗啦!梅树连,你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有突破至聚灵境,你丢不丢人啊!我有燕地丹,一定能够在二十岁之前突破至聚灵境。希望你加把劲,不要被我追上!”聂融儿盘腿坐在元尾身边继续打击梅树连。 “不会让你追上的,这次护送行动就能让我顺利突破至聚灵境啦!”梅树连冲着元尾微微一笑。 元尾心里老大不自在,自己并没有说话,可照样被他时刻惦记着,看来这情敌的身份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 第57章 昊阳猎人的追杀 看见梅树连冲着自己微笑,元尾尴尬的向后挪了挪屁股,言不由衷的称赞说:“梅师兄为人自信,让人佩服,佩服!” 看见元尾与自己搭上了话,梅树连有些兴奋,他也挪了挪屁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元师弟年纪轻轻已经是锻脉九周天的境界,可是千万不要放纵自己啊,特别是不要沉迷在男女情欲之中,这可是我们修仙者的大忌啊!” 还没等元尾说什么,一边听着的聂融儿不乐意了,“我说梅师兄,你这什么意思啊,元尾哥哥是我双修的伴侣,你却当着我面劝他不要沉迷女色,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梅树连睁大了眼睛,“双修伴侣?!融儿你才十二岁而已,你懂什么是双修吗?难道是受到了元师弟的蛊惑!” “蛊惑蛊惑!我看是元尾受到了你融儿妹妹的蛊惑吧!”一边的木茴看不下去了,他似乎是更加生气。 元尾无言,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这场争论的中心,然而,似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啊! 吵吵闹闹中,一行人已经远离燕郡城半天的路程。 聂融儿建议众人休息一段时间再走,毕竟座下的苍鹰带着四个修仙者飞行也是十分耗费灵力的事情,半天时间后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众人纷纷同意,眼下已经到了凡人城市,他们都有了下去转转的想法。 这是一个大型的城镇,名字叫做芦屏镇,规模与鱼王埠差不多,街道上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众人远远的收了坐骑,信步来到镇中。 “不如找个酒楼吃些凡间的美食,顺便好好休息一下如何?”朱自在建议说。修仙者在美酒美食上并不特别在意,他们看中的是什么能够提升自己的境界。但朱自在与元尾一样,都是与凡人居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走上修仙之路,因此还是有些留恋凡间的美味。 梅树连等人也都是年轻人,好奇心下纷纷表示同意。 “仙恋酒家”是芦屏镇最大的酒楼,据说酒菜的香味让神仙留恋。朱自在走在前面,要了最顶层最好的雅间,又点了最好的酒菜。 此处的美酒虽然没有灵气,但也纯正猛烈,几杯酒下肚,年轻人们的热情再次被点燃,众人有说有笑的攀着交情。 “砰砰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房门便被推开,四个人鱼贯而入。其中一人元尾聂融儿等都认识,那正是当初在南盟荒原中与他们起过冲突的昊阳猎人成午。 当初成午和师兄凉涛在南盟荒原遇到了聂融儿聂天雷,两人看上了聂融儿姐弟的八棱金锤,于是仗着境界上的优势就想杀人掠货,没有料想到的是元尾木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合力斩杀了凉涛,而成午则落荒而逃。 “燕郡城传来的消息果然不假,四个小家伙都在这里,看来正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啊!”成午径自与同伴们说笑,全然不把元尾等人放在眼里。 不过,成午他们也有自傲的理由,那四人之中有两个老年人是聚灵镜初期的修为,而成午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则都是锻脉大圆满境界。 “原来是你这个胆小鬼啊,你师兄哭着喊着让你过去救他,结果你自己偷偷溜掉了。哎呀呀,你师兄死的好惨啊!”聂融儿看到成午自然想起当初自己受到的欺凌,忍不住怒火中烧出言讽刺。 “各位各位,俗话说的好啊,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这酒菜刚刚备上,不如我们举杯一笑泯恩仇?”梅树连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过来充当和事老。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泯恩仇?!”成午取出长刀,径直劈向梅树连。聂融儿的一通抢白,让他十分恼怒。 梅树连也是锻脉大圆满境界的修仙者,和成午在境界上相当,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折扇一摇幻化出一个扇形盾牌抵挡住成午的长刀。两件武器互相撞期,强大的气浪将整个酒楼冲散了架,房梁、瓦片以及门窗四散着跌落地面,那些原本在酒楼中饮酒的凡人自然也不断滚落到楼下。 “有人打架了,快来看热闹!” “不要命啦!看不出那些是仙人!他们一举一动就能把我们碾死,快逃吧!” 附近的凡人看到情形不对,纷纷抱头鼠窜。就连酒楼老板,也顾不上心疼自己所受到的损失,摇曳着肥硕的身躯比伙计们跑的都快。 元尾等人纷纷取出武器,从楼上纵身跃到街上。要想从昊阳猎人手中平安无事的离开几乎不可能,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一群乌合之众,还想护送别人。说吧,你们都想怎么个死法?”一个聚灵境的修仙者不屑一顾的问。 元尾等人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是在境界上要差了很多。要知道一个聚灵境修仙者可以轻松斩杀数十个锻脉大圆满境界的修仙者。而对方的两个聚灵境修仙者更是让人绝望。 元尾看了木茴一眼,交换了彼此的意见。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五六年时间,早已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泥沼诀!”元尾大喊一声,那刚刚修炼不久的功法被他第一时间施展开来。 一片辐射十几丈的泥沼突然出现在成午等人脚下,那里水雾横生,没膝的稀泥四处游弋,将成午等人困在其中。 “困缚术!”木茴木杖划过眼前。 稀泥中一阵翻动,粗壮的树根如蟒蛇攒动,将四个昊阳猎人限制在元尾营造的那个小小泥沼中。 元尾和木茴联手释放功法,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暂时困住了四人。朱自在等人看到机会来临,来不及召唤飞行灵兽,纷纷踏上自己的飞行器,升入空中。他们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双方力量对比悬殊,如果能够安然逃走已经是幸甚至哉。 “逃!”元尾大喊一声,指挥众人朝着邽山皇城的方向飞去。在元尾这边,境界最高的是郡守朱自在和梅树连,他们都是锻脉大圆满境界,其次才是锻脉九周天的元尾,而叫嚣最大声的聂融儿,则是众人当中修为最低的锻脉七周天。朱自在好像特别惧怕与人争斗,在两个守卫左右保护下逃在最前面。 那泥沼和树根并没有对昊阳猎人造成太大的困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四人已经脱困,暴跳如雷的追赶了上来。 眼看着成午越追越近,元尾知道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他转头去问梅树连:“梅兄,你们四人能不能拦住一名聚灵境昊阳猎人?” 梅树连虽然看上去酸腐无比,遇事还是干脆利索,“拼了命的话应该可以纠缠一炷香的时间。” 元尾又看了聂融儿姐弟,“融儿天雷,你们两人联手阻挡成午。” 与上次相比,聂融儿两人已经提升了一个境界,再次见到成午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看到元尾这样安排,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元小哥,我们三个可抵挡不住一名聚灵境强者。”朱自在边逃边喊。 元尾苦笑不得,“朱将军,你们只需要抵挡一名锻脉大圆满修仙者就好啦。只要你们将其绞杀,便可以腾出时间来帮我们。而我和木茴抵挡另外一名聚灵境修仙者。” 就在元尾刚刚部署完毕,成午等人已经距离他们不足百丈。 眼看着再无逃走的机会,元尾等人索性停了下来。 “怎么不逃了?哈哈哈,难道说你们认命了?!也好,这次让你们死个明白,老夫卓暗、这是我师弟朝阴,那是我师侄络绎绝,另外一位成午你们大约已经认识。我们之所以前来追捕你们,你们与成午之间的恩仇是一个原因,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则在朱将军身上…”领头的聚灵境修仙者好整以暇,细细介绍。 “原来是卓暗师兄,我梅树连虽然境界底,但还是不自量力的想要跟师兄比试比试,不知道师兄能否赏脸?”梅树连一身儒雅,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站了出来。 卓暗不仅境界高,而且年龄近百,梅树连叫他一声前辈也不过分。所以听他师兄师兄的叫着欢喜,早就按捺不住怒火,取出兵器与他战了起来。 “朝阴死老头子,过来受死!”木茴来的更加直接,木杖之上一道绿光直扑另外一个聚灵境修仙者。 眼看着战火点燃,朱自在虽然不太情愿,还是带人缠住了一个锻脉大圆满境界的昊阳猎人,而将成午留给了聂融儿姐弟。 第59章 燕郡背叛者 恶战之后,众人顾不上休息,急匆匆召唤出飞行灵兽离开了那是非之地。与飞行灵器相比,飞行灵兽的好处是不用耗费修仙者的灵力,更适合他们随时修炼恢复。 由于梅家只剩下梅树连,而且元尾也受了重伤,众人便重新分配了灵兽,梅树连和聂天雷共乘血色蝙蝠,朱自在三人依然乘坐灰鹤,而元尾木茴还有聂融儿乘坐苍鹰。 元尾伤的不轻,除了手臂上的伤口外,最为严重的要算的上灵力的损耗,虽然服用了木茴几枚丹药,体内依然隐约有种被掏空了的感觉。 聂融儿一路之上表达了无数的敬仰,“哥哥你好厉害啊,我太佩服你了。以锻脉九周天境界绞杀两名聚灵境昊阳猎人,我以后要跟着你,无论如何都跟着你!有你在,我们帝山猎人就要崛起啦!” 木茴倒是恢复了不少,他偷偷趴在元尾耳边轻声嘀咕:“发了,这次发了,那两个聚灵境修仙者的乾坤袋全部落在我的手中,里面的灵石足足上万块,还有几个三品灵器,而且还有几种千年灵药…”原来,就在元尾昏迷的时候,木茴不忘搜寻昊阳猎人的乾坤袋和武器,朱自在等人不好意思去跟他争抢,毕竟那两个聚灵境昊阳猎人都是元尾所杀。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元尾高兴了不少,毕竟是穷孩子出身,这样一笔财富还是自己从未拥有过的。 又过了几天,元尾逐渐恢复过来。 经过一场并肩的战斗,一行人贴近了不少,梅树连虽然依旧酸腐,依然紧缠着聂融儿,但是对于元尾和木茴明显有了更多尊敬,甚至听到聂融儿吹嘘自己是帝山猎人时,死皮赖脸的央求加入进来。无奈之下,元尾只得答应了他。 “再有一天多的时间,我们便可以进入皇城,眼看着天色已晚。而且灵兽们有些脱力,不如我们下去休息一个晚上再走。元小哥你觉得好吗?”朱自在客客气气的问。这一行之中,元尾俨然成了众人仰慕的头头。 “就按照朱将军说的办。”元尾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成午的逃走,按照上次的经验,那人十分狡猾,很有可能还会带着昊阳猎人前来追杀。好在之前几天里大家都是日夜赶路,而且选择了一条较为偏僻的路线,想必应该能够逃出了他们的视野。 几人降落在一个小小的村落附近,那是一个只有几十户的小村子,毗邻一个广袤无边的大湖泊,家家户户门前挂着渔网,像是捕鱼为生。此时已是黄昏,房顶炊烟升起,村头有三三两两玩耍的孩子、纳凉的渔夫。看到几人走来,早有好事的村民迎上来,“各位老爷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们是去皇城办事,经过这里,眼看着快要黑天了,想在你们村里休息一个晚上。”朱自在倒也没有什么架子,十分客气的说道。 “哎呀,我们是个小村子,可没有什么酒馆饭庄什么的。不过你们要是非得在这里休息,倒是可以去村长家看看,我们村里就他家最大了!” 可能是小村地处偏僻,很少有生人光顾,所以搭话的村民非常热情,硬是拉了几人来到村长家,后面还叽叽喳喳跟了几个看热闹的孩子。 渔村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花白胡子,干瘦的身体,精神矍铄,独自一人住在五间临湖的茅草房里。房子虽然大,但是异常简陋,里面除了杂乱的摆放了一些桌椅外,最多的还是一些渔具。听到元尾等人的来意,村长爽快的同意了,还招呼了几个闲着的村民帮忙淘米做饭、杀鱼煮菜。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一顿丰盛的渔村盛宴摆上了小院中央的桌子。村民的热情、孩子的嬉闹让这些提心吊胆的修仙者暂时放松下来,他们喝着烈酒,大声谈笑。直到半夜时分,几个人不请自来的推门迈入小院。 “何长老!”朱自在失声叫了出来,手中酒碗咣当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来人是燕郡城长老何淸。和清凝魂境中期修为,虽然与大长老万鹤无法相比,但是在其他几位长老当中算是不上不下的水平。他平日为人沉默孤僻,很少与别人交流。所以燕郡城修仙者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如果何清一个人来到渔村,朱自在也许不会有太大反应,问题是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人便是上次逃走的成午。 “来了都是客!”一个热情的村民不明所以,斟满了一大碗烈酒,醉醺醺的迎上去。 “凡间俗物,竟然也有人为此堕落!可见是多么不可救药!”成午捂了鼻子,挥手凝聚了灵力打在村民身上,将那村民击成碎末! “你、你、你…”村长捂着自己胸口,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凡夫俗子,蚂蚁臭虫一样让人生厌!” 元尾看着成午又要杀人,赶紧将村长以及其他几位村民拉到自己身后。 何清看了元尾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朱自在,“朱将军,别人都说你是怕死才要回到凡人国度。可我却怀疑,你是否从燕郡城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东西呢?” 朱自在满脸苦涩,“何长老明察,我朱自在在燕郡城任职五十多年,一直都是任劳任怨。临到人老了,这才想过几年凡人平淡的生活。此次带走的,也只有大长老的赏赐而已。”说着,掏出一个乾坤袋双手奉上。 何清接过乾坤袋粗粗看了一眼,随手揣在自己怀里,“朱将军,你不老实啊。大长老知道燕郡城此次难保,因此将燕郡城的根基都交付于你,让你在凡间潜伏,以平安度过昊阳之灾。我说的对不对?” 朱自在更加慌乱,他拼命摇着双手否认,“何长老言重了,我只是一个小小锻脉境修仙者,怎么可能担当如此重要的任务?” “嗯,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所以才亲自前来查看。只需要我把你杀了,你身上的秘密也就呈现在面前。”何清淡淡的说到。 看到何清的无情,慌乱的朱自在逐渐平静了下来,“看来何长老认定我身上藏了秘密。那么,既然我为大长老所派遣,何长老又有什么权利来阻拦?而且,同何长老在一起的,好像就是昊阳猎人。难道何长老背叛了燕郡城?” “也罢,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何清不慌不忙娓娓道来。原来,早在数年之前,便有昊阳猎人找上何清,许诺他可以平安度过这次的昊阳之灾,然而代价便是为他们服务。凝魂境的何清已经经历过数次昊阳之灾,自然深知昊阳之灾的残酷,几乎没有怎么考虑便答应下来。昊阳猎人交给他的任务也很简单,那便是注意燕郡城中的所有资源动态,确保能够被昊阳猎人掌握。昊阳猎人,猎的是修仙者,图的则是修仙资源。 因为他本身就是燕郡城长老,因此何清察觉到大长老万鹤有所行动。在得知了朱自在一行的动态之后,何清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便通报了昊阳猎人,昊阳猎人于是派出两个聚灵境修仙者和两个锻脉大圆满境修仙者前去绞杀,然而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最终只有机灵的成午逃了出来,其他人则身死魂灭。于是,何清只得亲自动身,在经历了一番曲折,还是追上了朱自在他们。 “原来如此!”朱自在长叹一声,“大长老早就怀疑城内有人与昊阳猎人勾结,所以才导致城内护阵资源迟迟无法收全。只是想不到竟然是你何长老。既然如此,何长老针对的只是我朱自在,今天就放了这些小辈吧?他们只是些锻脉境的孩子,对你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朱将军真是仁慈,不过,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怎么可能让你们离去?!”何清微微一笑。 朱自在再次叹气,他挪步来到元尾面前,低声安排说:“元小哥,虽然相处只有短短几天时间,但我认定你是个可以相交的朋友。我这里有两件东西,一件需要交给邽山帝国皇帝,另外一件则要交给大长老万鹤。除了这两人,谁都不能给。眼下我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想托付给元小哥,不知道能否行得通?” 元尾一怔,还是答应下来,“如果我能脱险,这是当然能够替你完成。可是眼下,何长老是凝魂境修仙者,我们好像只有死路一条…” 朱自在从怀中掏了两个玉简递给元尾,笑着说:“元小哥不要这么悲观啊,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天仓地库皆甚丰隆,是个长命的好面相。”只是他的笑容,比哭更难看。 何清安静的看着他们窃窃私语,丝毫不担心有什么异变。 是啊,几个锻脉境修仙者在凝魂境强者面前,是无论如何也翻腾不起多大浪花的。 第60章 邽山皇城 看着朱自在将玉简塞给元尾,成午在一边冷笑:“朱自在,你这是断送了小瘸子的生路啊。不过也好,这小瘸子三天两头的坏我大事,何前辈先把他给杀了,也好帮我出口恶气!” “怕是你何前辈杀不了他!倒是我可以先杀了你!”朱自在哈哈一笑,取出一杆青龙戟,凭空连点几下,惊恐中,何清身后的几个年轻人相继灰飞烟灭。可怜机灵的成午,逃过了几次死局,依然难保自己的性命。而随着那几下出击,朱自在的修为节节攀升,最终竟然到了凝魂境初期! 何清面色逐渐凝重起来,“朱自在你隐藏的好深!想不到相处几十年都没有看透你!不过,今天你依旧难逃一死!” 何清说着,第一次取出了他的武器,那是一面巨鼓。 朱自在一脸坦然,“何清你要杀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要想我死,你得先脱层皮!”说完,朱自在回头看了元尾一眼。元尾明白其中的含义,他抱拳深深一躬到底,“朱大人,告辞了!” 元尾带着木茴等人急速离开,那些村民见状也哄然散开,各自呼亲唤友,收拾了细软连夜逃离村庄。片刻之后整个渔村片刻之后便只剩下了朱自在和何清两人。何清知道短时间内无法拿下朱自在,也只得任他们离去。 朱自在到底看的清楚,一方面他认定了元尾的人品,另一方面也看出他在几人当中逐渐树立的威望。因此他将自己的任务拜托给了元尾而不是自己的两个手下。这样一来,元尾一行便不会再有任何人对这两个玉简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元尾自知处境的险恶,朱自在虽然是凝魂境强者,但依然不是何清的对手,临行前的那一眼,包含了他以死阻拦何清的决心。元尾所能做到的,只有带领几人拼命赶路,将其中的一个玉简交给邽山皇帝,然后再赶回燕郡城,将另外一个玉简交给大长老万鹤。 没有多久,身后便传来巨鼓震天的响声,那音波如狂风掠过,一波更比一波强,方圆几里的房舍树木都被一层层推倒,所经之处一片狼藉。元尾等人苦苦抵御,差点从飞行器上栽了下来。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因为距离的远了,那鼓声逐渐微不可闻。元尾等人这才能够安心御器狂奔。 一夜一天之后,在第二个夜晚的子时,元尾一行终于飞临邽山皇城上空。邽山,如同一把刺天的利剑矗立着,那孤傲的山峰超过两百多丈,四周环绕着其它几座附山,如众星拱月般映衬着它的威严。邽山皇城依山而建,正是建立在这邽山之上。 “不知道那皇帝老儿住在什么地方?此刻大约是搂着妃子睡觉了吧?”聂融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他人,两只眼睛却滴溜溜的瞅着两名燕郡城来的护卫。 “几位跟我们来!”朱自在手下的两个护卫原本就是邽山帝国的士兵,而且是皇帝亲自委派到燕郡城的,自然清楚这邽山皇城的布局。他们在前面带路,径直奔着寝宫而去。 邽山皇朝占地千亩,大小和聂家相差无几。只是那其中的建筑金碧辉煌更加充满了皇家的威严。两个守卫带领着众人降落在一座宏伟宫殿跟前,那殿前守着的守卫这才发现几人,当下受惊不小,纷纷高举兵器围了上来。 “贵客来了,你们都退下吧!”大殿内传出一个极富磁性的男音。紧接着,便有一个年老的太监提着灯笼打开殿门,引领者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这人表面看也就是四十多岁年纪,面色如玉,一脸的富贵尊严相,身穿金灿灿的龙袍,只是那一头灰白的头发随意拢在脑后,像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人身上灵力波动,显然是一名聚灵境的修仙者。 看那穿着打扮,元尾等人自然知道这就是邽山帝国的皇帝,于是客气的抱拳见礼:“见过我皇。” 与天启帝国一样,邽山帝国也是一个凡人的国度。这样的帝国在修仙者眼中并没有太大的分量,毕竟在他们眼里,普通凡人就如同地上的蚂蚁一样弱小。而凡人的皇帝,也只是高贵的蚁王。元尾曾有耳闻,这邽山帝国与修仙者交好,因此才有了强盛的国力,而今看到这邽山皇帝竟然就是一名修仙者,这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两名燕郡城守卫跪拜见礼,低声禀报了自己的任务、行程以及元尾等人的名字。那皇帝不时点头,最后让那太监带领两人也退了下去。 那皇帝冲着元尾等人微微一笑,“各位跟我到个清净的地方说话吧。”说着,取出一根灰色灵羽,驾驭着飞向寝宫的顶楼。元尾等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跟随着扶摇直上。 那寝宫本是五层的建筑,最顶层为几根盘龙巨柱擎起的飞檐阁楼。这阁楼没有用于上下的楼梯,看来设计时便排除了不能飞行的凡人。阁楼里几处木质桌椅案几,上面布满了厚厚的尘土,看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 皇帝大袖一扫,一阵微风拂过,那些桌椅板凳上的尘土便被清扫一空。“各位请坐”, 招呼了众人,那皇帝又看向元尾,“小师弟贵姓啊?我从青丘宗离开师父已经三十年有余,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元尾心里激动,就在那皇帝取出灵羽的一瞬间,他便已经发现,那灰色灵羽与自己灵羽完全一样!想不到自己的猜测成真,这个邽山帝国的皇帝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师兄。 元尾并不知道,他的师父风艾长老当年无意中遇到一只灰色孔雀,那孔雀正值换毛时期,有几支尾翎脱落下来被他捡走。后来风艾才发现,那羽毛中蕴含灵力,不需要锻造便是天然的飞行器,于是他将这羽毛赠给了自己的两个徒弟。 “元尾见过师兄,我四年前拜在师父风艾长老门下,后来宗门纷乱,师父安排我外出历练一直到现在。上次遇到宗门内的一个师姐,说师父一切安好。”元尾见那皇帝是自己的师兄,言语里更加恭敬。 “我叫江离。”江离做了皇帝多年,一言一行中都透漏出无尽的威严。 元尾重新见礼,又把木茴聂融儿等人一一介绍给江离。江离也微笑着一一颔首,对于聂融儿姐弟,江离给予了更多的尊重,“想不到今天竟能见到聂王爷的子孙!” 双方互相见过,元尾这才有机会把一块玉简递给他,江离拿了玉简,将灵力输入其中,一些杂乱的文字夹杂着画面出现在他面前。江离粗略的看了一眼,便将玉简匆匆收起。沉默了半响,长长叹息了一声,“这玉简里朱自在大人分析了邽山王国的形式,他认为昊阳猎人触手已经伸向凡人国度,他劝我放弃王位,放弃我的子民,这样或许能够留的一家老少性命。朱自在大人之所以从燕郡城赶来皇城,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邀请,因为这邽山王国的千年基业,眼看就要毁于一旦,我想请他老人家回来帮我。想不到还是凡间俗世拖累了朱自在大人,是我害了他啊。” 原来,江离一脉作为邽山帝国的皇帝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他自己登上皇位也是五十年有余,可是就在最近,这原本稳固的皇帝位子有了波折。他的一个叔辈暗地里私营结党,蠢蠢欲动的想要取而代之。而在这个叔辈的背后,隐约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在支持着,这让江离不安,于是派人去燕郡城求救,于是大长老顺势派来了郡守朱自在。 元尾看他哀伤,忍不住相劝:“师兄本是修仙者,何必贪恋尘世间的荣华富贵?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弃世修炼。” 江离黯然一笑:“师弟你不知道,我坐在这个皇位,却不是贪恋这荣华富贵。凡人在修仙者眼中,往往是蚂蚁蝗虫一样的存在,但即使是蚂蚁蝗虫,都是一种生命,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人,与修仙者一样聪慧、一样具有情感、一样具有尊严,只是缺少了修炼的资质没有超凡的力量而已。虽然绝大多数修仙者不屑与凡人为伍,但总有一些修仙者,有着奴役凡人的念头。在我拜师修仙之前,看惯了修仙者对我们的奴役与索取,因此发誓也去修仙,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改变帝国的命运,可是,我的资质总归有限,聚灵境,只是修仙道路的开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江离谈到的,元尾从未想过。 “我们邽山帝国与燕郡城交好,那是因为燕郡城给予了我们足够的尊严。几百年前,曾有几个凝魂境修仙者想要以整个帝国凡人的性命锻造灵器,幸亏聂无常老前辈一人大发神威赶走了那几个修仙者。从此以后,我们甘愿每年缴纳定额灵材。而燕郡城的一些修仙者也时常到帝国体验尘世间的人情世故。一定程度上说,燕郡城与邽山帝国,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然而,我那个叔辈,自小生长在皇宫,从未体会尘世间的疾苦,他想要做的,就是用帝国的资源甚至凡人性命,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师弟你说,我能放手吗?” 元尾无言以对,他从江离眼中看到了真诚、看到了无奈。 “何清长老、朱自在前辈我都非常了解。根据他们的实力对比,我们大约只有半天的时间,因此,我要做的,就是在这半天时间内将你们送出皇城!”江离最终决定。 第61章 江离托孤 江离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帝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子民。他的希望原本是燕郡城,可是昊阳猎人半路拦截了朱自在,而且凝魂境的何清必定还会追来。最为悲观的是由此可以断定,他的叔辈王爷所依仗的就是昊阳猎人,于是,他这个聚灵境的修仙者陷入一种螳臂当车境地! 看着江离的无畏无悔,元尾心里无比佩服,他想帮师兄。不过,江离倒是真的有事需要元尾帮忙。他让人布置皇宫御膳,带了木茴几人去休息,自己则亲自领了元尾,回到自己的寝宫。 那寝宫里珠帘重重,到处都是静静立着的宫女,见到江离的到来,纷纷跪拜在地。江离目不斜视,径直迈入最深处的那间寝室。寝室里摆放着案几椅子,还有就是一座巨大的镶金玉床,玉床上垂着绣龙的帷幔。 元尾猜想那是江离及皇后的房间,于是知趣的停在了门外。江离轻手轻脚的掀开帷幔柔声呼唤起来:“青曼、冬儿,快点醒醒!” 几声呼唤,帷幔中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和儿童的呓语。江离低声说了些什么,帷幔中的女人似乎清醒了过来,一阵窸窣过后,江离带着一个云鬓高耸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在她怀里,还有一个睡眼朦胧的男孩。这就是江离的妻子青曼和他们的独子江冬。 “见过嫂子!”元尾赶紧过来见礼。 “元师弟。”青曼上下打量着元尾,眼神里满是疑惑。她只是一个凡人女子,自然看不透元尾的修为,只是看到了元尾那瘸着的一条腿,免不了怀疑自己男人的决定。 江离哪里还顾得上她的感受,他接过男孩放在地上:“跪下磕头,叫师父!” 元尾有些明白又有些迷茫,他赶紧拉起地上的孩子,“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江离眼圈一红,似乎有些哽咽,“我想让这孩子拜你为师,如果有可能,希望师弟带着他远走高飞,避过一难。昊阳猎人来势汹汹,我们江家还有几百口人,我们邽山帝国还有几千万子民,作为一国之君,我不能丢下他们独自偷生。然而冬儿还小,这一切与他无关。等他长大了,如果邽山帝国的子民过的幸福,那就让他成为一介平民,如果邽山帝国的子民过的不幸福,那就让他尽自己的努力夺回江家江山!” 元尾无法拒绝,他所焦躁的是,自己只是一个锻脉境九周天的修仙者,面对自己敬仰的、陷入绝境的师兄,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将江冬儿紧紧搂在怀里,郑重承诺:“有我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人伤害到冬儿。” 江冬儿毫不生分,他柔嫩的小手抓了元尾的耳朵,笑嘻嘻的呼唤,“师父、师父!” 江离脸上有了些笑模样,他从怀里取出一方玉玺递给元尾,“师弟,这是邽山帝国的传国玉玺。这玉玺已经传承了几千年,玉玺在手的皇帝才能算是真正的皇帝。冬儿还小,师弟先替他保存,等他大了,再由他自己决定是将这玉玺传给别人还是留给自己吧!” 青曼在一边看的明白,那眼泪早已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的滴落下来。她从元尾怀中要过孩子,在那小脸上亲了又亲。冬儿自然不明白大人的心思,他用小手擦着母亲的眼泪,依依呀呀的笑着:“母后是大人了,怎么还要哭鼻子啊?” “母后不哭,冬儿以后跟了师父,凡事都要听师父的话。要是想念父皇和母后,就把这个簪子拿出来看看…”青曼努力笑着,从头上拔下一直金簪塞到江冬儿怀里。 “走吧,时间不早了,再晚我怕来不及。”江离接过孩子,带着元尾离开了寝宫,在他们身后,青曼跟着一直送到门口,眼泪婆娑却不敢哭出声。 元尾找到木茴等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的溜出了皇城。邽山皇城之大,他们来不及细细体味,或许以后的某一天,他们还会以另外一种姿态回来吧。 对于以后的行程,聂融儿主张立刻回燕郡城把何清勾结昊阳猎人的事情说给大长老听。但木茴坚决不同意,他认为以何清以及昊阳猎人的实力,绝对不会让他们顺利进入燕郡城见到大长老。说不定,就在去往燕郡城的路上早已布置了无数陷阱,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元尾赞同木茴的看法,梅树连也没有什么意见。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在皇城远郊的一处山谷中隐藏了下来,每天都派出梅树连和聂天雷外出打探消息。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消息陆续传来。首先是皇室政变,当朝皇叔江震奎废黜了皇帝江离,江离不肯屈从,最终被高手所杀,几百口嫡系族人也被统统问斩,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江离的独子江冬儿。后来又传来江震奎没有找到镇国玉玺,朝中大臣不服,又有几十个文武大臣被斩。再到后来,新的朝廷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开采灵石,采集、栽培各种灵药,一时间朝野怨声载道,百姓苦不堪言。 这一段时间,元尾成长了许多。 对于朱自在、对于江离,他曾无数次幻想他们两人能够死里逃生躲过一劫,但是事实让他一再绝望。元尾逐渐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什么奇迹可以发生。对于昊阳猎人的恨意,一点点在元尾心中堆积,已经达到爆发的边缘,他无法想明白,昊阳猎人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将无尽的灾难强加给这里的修仙者,强加给毫无反抗力的凡人。除了愤怒,也有一种责任与担当逐渐生成,他时常看着活泼的冬儿沉默不语。好在冬儿少不更事,更是与没心没肺的聂融儿闹成一团。 这天,梅树连和聂天雷带回来一个新的消息,那就是原本封闭的皇城重新打开城门,允许各种人进出,细心的梅树连还发现,那些守门的兵士中隐约藏着修仙者,他们身上隐隐有着聚灵境的灵力波动! “既然这样,皇城我们是无法进入其中的。那也就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意义。我们自命帝山猎人,不如我们回到南盟荒原,有机会的话就去猎杀几个昊阳猎人,没有机会就先暂时躲进萦回谷中。过一阵风声平息了,我们再去燕郡城。”元尾说的,几人都没有什么异议。特别听到要主动猎杀昊阳猎人,聂融儿兴奋的跳了起来。 几人乘坐着飞行灵兽,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专门寻找些偏僻无人烟的地方走走停停。几天之后来他们到一个小山村,小村子古旧败落,几十处碎石堆砌的低矮房子依山而建,几棵千年老树东倒西歪的生长在村口。寂寞的村口,除了不知疲倦的鸣蝉,一只伸着舌头的癞皮狗,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枯燥在树荫里。 “奶奶,这是什么村子啊?”元尾走上前去客气的问。 “这里是石碑寨啊,小伙子怎么来到我们寨子里?快走吧,我们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要赶他走。 元尾诧异,耐心的问了后才明白。这石碑寨靠山吃山,几百年来都是靠着采集山石雕刻石碑、石器为生。一百年前,几个石匠山中采石的时候无意发现了一条矿石带,那竟然是修仙者最为追逐的灵石旷!这个消失传出去后,矿石带很快便被附近一个宗派控制。从此以后村里那些石匠便以开采灵石为业。相比以前,这采灵石的工作更为轻松,石碑寨的村民们过的自在轻松。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百年,可就在几天前,守在矿边上的修仙者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将全村男女老幼全部赶入矿坑,据说要日夜加紧采集灵石。这村头的老太太因为自幼眼瞎没法干活,这才被遗弃在村头。 木茴听了这消息蠢蠢欲动,说肯定是昊阳猎人接管了灵矿,这才加紧了采集速度。既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一定要偷偷摸上去,偷一些灵石再走。聂融儿更坚持要斩杀几个昊阳猎人,至于灵石则可有可无。两人意见不同,甚至争吵了起来。元尾、梅树连以及聂天雷看得无奈,三人连连摇头,就连小冬儿,也学着摇头不止。 最终还是元尾定了主意,反正寨子里空空的,几人正好暂时安顿下来。然后再由能够掩藏自身气息的元尾和木茴前去打探消息再做决定。 元尾安排的谨慎。但是他却不知道,他们一行五人已经成为此间昊阳猎人的目标,甚至专门组织了由一个锻骨境强者带队、包含了两个聚灵境、十几个锻脉大圆满境界的小队伍搜捕他们!昊阳猎人重视元尾,是因为当初成午添油加醋的夸大了他的修为,能够举手投足绞杀两名聚灵境的,那至少也是聚灵境。然而,更重要的则是因为朱自在给他的那个玉简,一个昊阳猎人为之疯狂的玉简。 第62章 沧埔灵石矿 沧埔山脉连绵几千里,却算不上什么名山圣地。这主要还是因为整个山脉太过于平凡毫无特色。最高的山头不到百丈,山上虽然覆盖了密密麻麻的树木,但都是最常见的黑松、刺槐之类。唯一让人称道的,就是这山上的石头质地细腻、软硬适中,最是适合雕刻石像石碑。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群山外围的几处山体被人开采出一块空地,青色山石裸露在外,如同满头秀发中出现了几块斑秃的头皮,让人觉得不舒服。 苏无度和徐楼是五庐宗的两个弟子,年龄都不到二十岁,锻脉七周天境界。两人资质一般,在宗门内也不怎么受到重视,因此被派出来监管灵石矿的采集。此时,两人一手抓了一具尸体,脚踏一节翠竹样的飞行器悬浮在半空。 “徐师弟,你倒是快点。我们赶紧把这些尸体扔了,也好回去帮助吴前辈装载灵石。要是回去晚了,怕是会被他臭骂!” “苏师兄说的对,那个吴前辈真是暴戾,身上煞气很重,每次见了他我都会打寒颤!” 两人一边谈论一边低空疾行,一直来到一道断崖上空,这才将手中的尸体扔下。很长时间之后,下方才传了两声沉闷的撞击声。 “徐师弟,大功告成,我们走吧!” “听苏师兄的,我们走…哎…那是什么?” 徐楼突然指着不远处惊讶的喊了出来。 “能有什么?!走吧…不对,好像是一株灵药!该我们兄弟发财了!下去看看!”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徐楼突然发现了一棵大树下生长着一株灵药,那灵药似乎有五百年左右的药龄,远远望去叶面上泛着淡淡的绿光。苏徐两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根本来不及多想,匆匆的降落在药草跟前,苏无度更是心急的掏出一把腰铲,开始挖掘灵药四周的土石。 然而还没等苏无度挖几下,几根粗壮的绿色藤条破土而出,将两人一下缠绕的结结实实。两人大吃一惊,运转全身的灵力开始反抗,可是,他们挣扎的越激烈,那藤条捆在身上就更结实。在那些藤条表面生长着黑色花纹,还有狰狞嶙峋的针刺,那些针刺深深刺入血肉中,传来麻酥酥的痛感。 就在两人以为遇到树灵就要绝望的时候,树后走出来一高一矮的两个年轻人,他们正是尾随苏无度和徐楼一路的元尾和木茴。 “两位师弟快来帮帮我们,砍了那些藤条,我们一定有重谢!”徐楼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求助。 “帮你们也可以啊,只是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你们的解答。”元尾不慌不忙的说。而他身边的木茴径直走到灵药前,手指捏了主颈直接将其从土中拔了出来。 “可以可以,你问什么我答什么,这藤条真的怪异,缠在身上酥麻酥麻的让人无法运转灵力,更可怕的是缠绕力巨大,我们都快被勒成肉块了!”徐楼急的快要哭了,而同样被困住的苏无度一直沉默不语,他已经看出,这妖异的藤条根本就是这两人的功法,而那柱灵药,则是引诱他们自投罗网的诱饵而已。 徐楼是个简单的人,平时在宗门内修炼,这还是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遇到这样的生死威胁让他惶惑。于是,元尾木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原来,几天前,昊阳猎人突然对燕郡城和支持燕郡城的四大家族和两大宗门发起攻击,虽然双方各有损失,虽然燕郡城依然矗立,依然保护着城内万千修仙者,但是那四大家族和两大宗门中已有沦陷者。这其中就包括苏无度和徐楼所在的五庐宗。于是五庐宗内除了燕郡城内的长老,其他凝魂境强者全部殉难,而炼骨境强者只剩两人,而且还被打的卧床不起。昊阳猎人派了个凝魂境强者入驻五庐宗,这五庐宗也正式成为昊阳猎人的宗派。 沧埔山脉原本就是五庐宗管辖的区域,百年前石碑寨的山民发现了山中的灵石矿,五庐宗第一时间控制了这个巨大矿石带,并且圈养了石碑寨等几个凡人的山寨,利诱山民为自己采集灵石,而且五庐宗也因此壮大了许多。 昊阳猎人像是知道五庐宗的底细,攻克了宗门后采用极其残酷的方法逼迫山民不分昼夜的采集灵石。这些山民中有老有少,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劳动强度,很快便有老幼病残者累死在坑洞里。昊阳猎人不愿面对死去的山民,便命令苏无度和徐楼消尸灭寂。 “这矿坑里,有几个昊阳猎人?又有几个五庐宗的弟子?”元尾问。 “有两个聚灵境五周天昊阳猎人,还有十几个我们的师兄守着。我们师兄境界最高的是聚灵镜三周天。不过,今天正是昊阳猎人取走灵石的时候,因此有个叫做孟妄言的凝魂境前辈将在下午出现在这里。”徐楼解释。 昊阳猎人不分男女老少残酷奴役石碑寨的山民,这激起了元尾的怨恨,他想要做的,就是找个合适的机会斩杀几名昊阳猎人,当然如果能够顺手牵羊捞一些灵石的话,那将更加完美。不过,那个凝魂境的昊阳猎人是他目前无法抗衡的对手,自己能够做到的就是等。 徐楼的痛快合作让元尾对他产生了好感,问清了所有问题,元尾示意木茴将两人放了。木茴不满,低声嘀咕着:“就知道做滥好人,如果这两个人走漏了一点风声,我们几个都将陷入绝境!”说着,他小手一挥,那些藤条嗖然缩回泥土里消失不见。 元尾装作没有听到,他示意两人赶紧离开。那两人察觉了元尾木茴的境界并不比自己高太多,心里有些不甘,但又忌讳木茴那神不知鬼不觉就会出现的藤条,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扭头逃走,逃走之前还不忘问:“你们是什么人?!” “帝山猎人!” 五庐宗的两个修仙者刚想取出飞行器,却一头扎在地上昏迷了过去。木茴怕元尾怪罪自己,赶紧解释说,这是因为藤条针刺本身就有毒性,这两个修仙者修为太低,根本扛不住,不过一天之后那毒性消失了,两人自然就会清醒过来。 元尾无奈,只得俯身化成玄虎,驮着木茴直奔灵石矿石带而去,他们还想近距离的观察一下。 那灵石矿原本有一部分裸露在外,但是经过百年开采,要想挖到灵石,必须通过矿洞深入到山腹之中。而那矿洞像是土中的蚁穴,四散开支,光是出口就有好几个。没过多久,元尾木茴便找到其中一个洞口。 那洞口隐藏在一个很浅的山沟之中,漆黑的洞口里没有一丝光线,四个年轻修仙者把守在门口,每过一段时间便有一辆带着铃铛的小型矿车从深处被人推出,矿车里便是让无数修仙者为之疯狂的灵石。 灵石中蕴含着天地灵气,是天地之灵的固体存在。当然因为灵石中所蕴含的灵气不同,灵石的品质也有所不同。这也算元尾木茴的运气好,就在两人隐藏起来没有多久,一阵铃声叮当,一辆矿车被几个凡人推着出现在洞口。矿洞昏暗,但那矿车四周却一片通明,车上的灵石隐约发光,这竟然是一车上好的极品灵石! 第63章 舍命夺宝 那四个守矿的修仙者都是锻脉七八周天的境界,他们取了乾坤袋,将整整一个矿车内的灵石全部装入袋中,其中两人拿了乾坤袋御器飞走,像是要交到什么地方。另外两人则将山民赶回矿坑,继续守护在洞口外。 “跟上他们两个,我们去捞一笔大的!”木茴兴奋的拍着玄虎的脑袋,催促他追上去。元尾低声咆哮,但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在草丛中盯着低空中飞行的两人,遥遥的跟了上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两个修仙者降落在一个山头之上,那里的树木被人铲除一空,留下了几十个粗大的树桩,而那些树木则被搭建了一座颇为气派的八角凉亭,凉亭中的椅子上坐了四名中年修仙者,他们都是聚灵境的修为。而在四人身后,则站了几个二十岁左右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都是锻脉境修为,她们脸上堆着讨人欢心的笑容,让人看了心动。 “各位师叔,第五矿洞又采到了一车极品灵石。”两个守矿的年轻人将乾坤袋双手奉上,恭恭敬敬的禀报。 坐在中间的那个中年人接过乾坤袋,用手颠了颠,这才从怀里取出自己的乾坤袋,将那些极品灵石统统倒入其中,又将那空袋子扔给两个年轻人。中年人的乾坤袋与众不同,黑色绒布样的袋身绣着金色花纹,看着似乎毫不起眼。元尾修炼了混沌锻器诀,对于灵器的辨别已经深有心得,他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乾坤袋是五品灵器,那黑色绒布本应该是一种灵兽身上的皮毛,而那些金色花纹更是蕴含着一种阵法,不仅掩藏了袋子本身的灵力波动,更是将袋中物品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凌锦师叔的乾坤袋真是极品灵器啊!几十车极品灵石装在里面丝毫看不出来。”下首坐着的一个修仙者看起来要比那个“凌锦”还要年老,却低声下气的叫着师叔,言语里满是讨好的意思。 “这乾坤袋是五品灵器,自然是好东西。这可是孟长老的宝贝,孟长老是凝魂境强者,只有他那种层面的强者,才有资格使用这种灵器。”凌锦虽然自傲,但也不忘自己的身份,他将乾坤袋收入怀中,眉头紧皱,“三位,两个时辰之后孟长老就要来取灵石,可现在我的手里只有普通灵石五万块,极品灵石一万块。就这个数量,怕是孟长老高兴不起来啊。” “凌锦师兄说的对。”凌锦身边的高瘦修仙者深有同感,“凭着几百个凡人,怕是难以提高这开采的速度,以我的看法,应该将五庐宗弟子全部赶入矿洞,这样才能更有成效。” 凌锦看到坐在下首的两人脸色有些变化,于是安抚说,“普博师弟心直口快,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让白均、蓝山两位下矿的。” 那叫凌锦和普博的,正是昊阳猎人,而那叫白均、蓝山的修仙者自然是五庐宗的弟子。他们四人守候在沧埔山中已有几天的时间,尽管已经将所有附近山民抓了赶进矿洞,但是灵石的采集情况依然无法让他们满意。想到孟长老的那张长脸,凌锦心里一阵发颤,“普博师弟你去让守在洞口的五庐弟子只留下一人守着,其他全部进入矿洞采集灵石!”而后,他又转身望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毫不留情的吩咐,“你们也去采矿吧!” 那些原本仗着姿色留在他身边的女修仙者全都花颜失色,不过她们见识了昊阳猎人的残酷无情,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愿意,还是都乖乖的跟在普博身后离开了凉亭。 “哥,我想要那个乾坤袋。”木茴趴在玄虎耳朵边低声嘀咕。 “我也想啊,可是这里有三个聚灵境修仙者,我们没有办法绞杀他们,而且一旦打斗声音传出去,还会有其他人来帮忙。”元尾无奈的分析。 “那就要调虎离山了,我们先弄出一点动静,将他们分别引开,然后我们合力将那个凌锦绞杀,多简单啊。”木茴不以为然。 元尾苦笑,即使真的将他们单个分开,单就那个凌锦,自已与木茴也很难是对手,毕竟那是聚灵五周天的境界!木茴却说的认真,他执着的让元尾回到刚才发现的那个矿洞。普博他们应该来过这里,洞口外只有一个锻脉八周天的修仙者独自守候在那里,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木茴屏住气息悄悄离得那洞口近了,又悄悄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木杖,那矿洞深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几十根粗壮的藤条张牙舞爪的探出来,将那洞口守着的五庐宗弟子层层缠住使劲的朝洞内拉去。那弟子大惊失色,怒吼着取出一把长刀四处乱砍。 “回那个凉亭去!”木茴得意的笑了,他催促元尾一路疾驰。半路上,透过头顶的枝枝叶叶,他们发现白均、蓝山两人低空疾行,应该是听到了动静赶往第五矿洞查看去了。 很快,那凉亭遥遥在望,凉亭中,凌锦一人端坐在椅子上神色自然,似乎认定这沧埔山中不会有什么值得他出马的大事发生。 木茴伏在玄虎耳朵上嘀咕了几声,不等玄虎说什么,他便跳下虎背,取出从苏无度、徐楼身上得到的翠竹样飞行器,慌里慌张的朝着凌锦飞去,一边飞还一边喊道:“凌前辈!凌前辈!第五矿洞出现了塌陷,那些凡人还有几个师兄都被埋在洞里,怎么办?怎么办啊?”说话间,木茴已经飞入凉亭,距离凌锦不足两丈。 五庐宗弟子众多,凌锦自然不可能认识所有人,他见木茴踩了五庐宗特有的飞竹,已经深信不疑。矿洞塌陷不是小事,这决定着采集灵石的速度,本就为此发愁的凌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连连追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木茴像是被他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凑到跟前,一把抱住凌锦的一条腿,哭喊着说:“我不知道啊…”那一声“啊”字未完,他那瘦小的身体突然爆开。凌锦猝不及防,被强烈的气浪炸出凉亭之外,一条胳膊也不见了踪影。凌锦到底是聚灵镜修仙者,还没等落地,早已平衡了身体并取出一杆长枪。 可是就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身后毫无征兆的扑过来一头玄虎,血盆大口一下咬在丢失胳膊的肩头。这玄虎自然是元尾幻化,与之前相比,玄虎身体似乎没有变大,依然是两丈多长六尺多高,不过那气势倒是强悍了不少,眼中赤红色火苗已然成型,要是紧盯着那火苗,瞬间便有魂魄被灼烧的感觉;血盆大口中的獠牙洁白盛雪,若要细看,却又隐约萦绕着墨绿色气息,散发着浓重的腥味;而那粗大的舌头表面遍布红色倒刺,让人不寒而栗… 玄虎的獠牙深深钉入凌锦的血肉之中,凌锦体内灵力运转像是受到阻碍,立刻慢了下来。木茴的分身爆体已经削弱了他三成的修为,因此此时的凌锦本身要比元尾弱上一筹,又加上元尾的突袭,凌锦禁不住的慌乱,他的长矛当做长棍横扫玄虎身体,玄虎举起簸箕大小的虎掌遮挡,那长矛径直飞了出去。 断臂处的鲜血不断流入玄虎口中,那血的腥味似乎有着特别的魔力,不知不觉间,玄虎变的癫狂,它摇头将口中的凌锦摔在地上,巨掌闪电般抓向他的胸口,四只黑色铁钩样的虎爪如同四把匕首从胸口划到下体,原本刀枪不入的修仙者灵体上出现了四道血口,凌锦胸中的心肝等内脏暴露在外。玄虎低垂下巨大的脑袋,鼻尖上沾了血迹,那满是倒刺的舌头伸向还在跳动着的心脏… “你要是吃了那心脏,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玄虎回头,发现是那脸色苍白的木茴。 “不是,那个…我没想吃…我不会吃的…太恶心了…不过这鲜血的味道,好诱人…”玄虎言语错乱,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木茴终于鼓起勇气,将早已冰凉了的凌锦洗劫一空,一人一虎这才消失在密林之中。 那五品乾坤袋以及其中的灵石诱惑力实在太大太大,要想得到它们,木茴知道这其中的风险。于是他不顾元尾的警告,一上来就使用了自己最厉害的杀招,再加上元尾变身玄虎的强悍身体,这才惊险中取胜。俯身在玄虎背上,木茴捏着怀里的乾坤袋,情不自禁的笑了。 第64章 灵气泄露 元尾驮着木茴一路狂奔,很快就回到了石碑村。 找到聂融儿姐弟、江冬儿以及梅树连后,两人顾不上说明理由,急匆匆的召唤了苍鹰与血蝙蝠,第一时间带着他们逃离了沧埔山脉。 两天后,周围地势逐渐平缓,像是已经到达了沧埔山脉的边缘。几人这才降落在山林,随便找了个山洞躲藏起来。 “哥哥,你们为什么这样慌张?是昊阳猎人发现我们了吗?”聂融儿抱着元尾的胳膊追问连连。一路之上,元尾和木茴只顾着驱赶坐下飞兽,根本没有心思与别人交谈半句。 木茴还未完全恢复,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但却笑的开心无比。他从怀中取出那个五品乾坤袋,炫耀着扔来扔去,“知道这是什么吗?五品乾坤袋!知道袋子里有什么吗?五万块普通灵石、一万块极品灵石!聂融儿,以后请不要再在我面前炫富!你们整个聂家都不一定拿出这么多灵石来!” 聂融儿等人呆住了,尽管聂、梅两家是修仙大家族,但是这样的灵石数量在他们眼中依然是一笔不可能拥有的巨额财富!梅树连凑过来追问这灵石的来路,聂融儿更是贴的紧,一张笑脸几乎贴到元尾胸口上。 木茴完全沉浸在暴富的兴奋中,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元尾无奈,只得简单讲述了两人抢夺灵石的经历。 聂融儿大感刺激,不过转眼又开始怪罪元尾不够义气,没有让他们几人参与进去。元尾怕引起他们的误会,解释说事出突然,并保证以后遇事肯定要共同承担,这才熄灭了聂融儿的怨气。 “木茴哥哥,可以给我看看那个乾坤袋吗,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聂融儿伸手去要。木茴没有多想,顺手将那乾坤袋扔给聂融儿,“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让你过过眼瘾,不过千万不要打开啊…” 木茴话音未落,聂融儿早已在那乾坤袋里输入了灵力,将袋口打开一丝缝隙。一束灵光从那狭小缝隙中射出,原本昏暗的山洞里立刻亮了起来,那是几万极品灵石交相映射发出来的灵光。 “扎起来、扎起来…”木茴大惊失色。他知道,这灵光暴漏在外面,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两人在沧埔山脉强抢昊阳猎人的灵石一定会引起昊阳猎人的震怒,而且就在他们动手之后的两个时辰后,据说还将有一个凝魂境昊阳猎人去那里收取灵石,这一定会引起他不死不休的追捕。虽然元尾木茴当初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虽然又经过了两天两夜的狂奔,但依然无法逃出一个凝魂境的搜捕范围。 木茴一把抢过乾坤袋,将其紧紧扎了起来,他浑身颤抖着,脸色更加苍白。聂融儿顷刻明白了自己无意之举的后果,她双手合在一起,低声哭泣着祈祷这灵光乍泄的一瞬不会被人发觉。然而,仅仅几个呼吸的瞬间之后,五个人同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双饱含怨毒的眼睛紧紧盯住了一样。 木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我们两天所走的路程,凝魂境强者只需要一个时辰便可以追来。这里距离萦回谷,至少还有十几天的时间。这次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我们把这乾坤袋还给人家,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原谅我们?”聂融儿知道这灾难由自己而生,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 “昊阳猎人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即使我们没有抢灵石,只要被盯上了根本不会有别的下场!更何况我们在他眼皮底下抢走了那么多灵石还杀了一个聚灵境修仙者!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们甚至没有逃的必要,不如就在这里,回忆一些过往高兴的事,在死之前保持一份好心情…要说我最高兴的,嗯…好像是从认识哥哥开始的…”木茴说着,仰面躺在山洞里,两手枕在脑后,说不出的颓废。 聂融儿没有他那份洒脱,紧紧抱了元尾的胳膊,大声哭出来。 “如果我拿了那乾坤袋逃走,而你们向相反的方向逃,说不定会有一丝希望…”元尾擦去聂融儿脸上的泪珠,认真的安慰她。 “希望渺茫…但总归是个希望,可是…哥哥,你…将会只有一个下场…”木茴爬了起来,认真的盯着元尾。 “我知道。梅师兄,我们几个人之中你境界最高,所以请你带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逃往萦回谷。木茴有令牌,如果藏入谷中,那里有三位凝魂境强者将会帮助你们。木茴还未恢复、融儿天雷还小、冬儿只是个婴儿,这一路之上拜托梅师兄了!”元尾说的郑重。在这相处的一段时间里,梅树连已经与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对于元尾的嘱托自然没有意见。但是他们所担心的,自然是元尾的安危。 木茴想要阻拦元尾,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理由,元尾想做的,他明白。可是他更明白凝魂境修仙者的实力,即使他们分成多个方向拼命逃窜,依然无法逃出一个凝魂境修仙者的追捕。既然纵横都是一个死,每人都有选择死亡方式的权利。 元尾望着朝夕相处的朋友,一一拍了他们的肩头,“朱自在将军曾经说过,我面相好,会长命。所以,说不定我会逃出来。你们不要这样沮丧。如果安全了,你们就在萦回谷安心修炼,说不定有一天,我还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临行,元尾抚摸了木茴的小脸,“我的快乐,也是认识你那天开始的…” 元尾取了乾坤袋,呼啸着化作玄虎,认准萦回谷的反方向,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聂融儿哭喊着,要想同去。梅树连硬起心肠,将她囚禁了放在血蝙蝠之上飞在前面,木茴和聂天雷踏上苍鹰跟在后面,四人朝着萦回谷飞去。既然元尾争取了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他们没有机会去浪费。 每过一段时间,元尾都会取出乾坤袋故意透漏出一些灵光,每当这个时候,那道遥远阴冷的目光都会如附骨之疽附着在他的身上,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目光中的寒意越来越浓。元尾不再掩藏自己的气息,所有灵力运转在四肢上,玄虎的脚掌踏在地上,脚下泥土碎石飞溅,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跑的时间长了,地面将脚掌磨得火热,如同刚从炭火中取出的铁块,脚下的刺痛刺激着元尾,他却不能为此止步,因为他知道,他多跑一步,木茴等人就会有更多一点的逃生机会。 木茴断定那个凝魂境昊阳猎人会在一个时辰里追上元尾,但实际上,昊阳猎人孟妄言紧追了一个半时辰后还没看到元尾的身影。 作为一名凝魂境修仙者,孟妄言有自己的自尊。 两天前,他奉命去沧埔山脉收取采集的灵石,却发现那里乱成了一团,不仅一名聚灵境昊阳猎人被人杀死,而且那举全部力量才采集到的灵石被人全部抢走。还有那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些抢走灵石的人竟然一直毫无踪迹,就如同蒸发了一样。孟妄言只是奉命行事,那些采集到的灵石最终还要交给昊阳猎人的众位长老手里,那些化神境以及更高境界的修仙者可不是听人解释的好脾气,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孟妄言发了狂。他不分昼夜,释放了自己所有的神识,在他神识所能够覆盖的领域一一搜索,终于在第二天、在一个自己神识领域边缘地带感受到了一丝极品灵石的气息。他仰天长啸,起身驾驭一把飞剑直追而去。 孟妄言分辨的出,与那灵石相伴的是五个修仙者,他们都是锻脉境修为,这似乎与常理不符。要知道,能够在短时间内绞杀聚灵境的,一定是聚灵境及之上境界的。可孟妄言顾不上这些,那极品灵石的气息清晰而真切,不管是谁抢走了灵石,都没有理由从他手中逃脱。 那五个修仙者似乎知道事情败露,竟然分头逃走。孟妄言毫不在意,他没有丝毫迟疑便追向元尾的方向,因为在他身上的灵石气息时隐时现。而且,孟妄言相信,等他抓住了一个,另外四个依然是自己掌心里的玩物,绝无可逃。 第65章 渲墨传说 一路奔逃,元尾一直做着各种各样的假设,他还年轻,还有一些牵挂,他还不想就这样死去。 对于元尾,能够在七年时间里修炼到锻脉九周天的境界,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可是江离曾经说过,他的聚灵境只是修仙路的开始,那么元尾的修为距离这个开始还有一段较长的路。 元尾的功法有化龙诀、冰凝术、激泉诀、混沌锻器诀、泥沼诀以及玄虎变,而这其中,最有威胁力的就是被他反复推演的化龙决。但是这些对于凝魂境修仙者来讲,还不如隔靴搔痒来的痛快。 元尾虽然重情,但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逃着逃着就有了决定。 孟妄言追了足足一个半时辰,那个锻脉境修仙者的气息清晰的如同就在眼前,他挥手凝聚了一道弧形白光推向下方的密林,方圆几百丈内的百年巨树如柔弱的草叶一样纷纷齐根折断,原本密不布见光的原始森林中间瞬间出现一片空地。 空地上,并没有出现修仙者的影子,除了横七竖八的巨树,地上有的只是几只残缺的狼尸、一头昏死的山虎以及几十只烂成肉泥、残羽的山鸟。孟妄言大感疑惑,他自信自己的神识绝对不会出现失误,那锻脉境修仙者的气息刚刚就在这里出现,而且自己灵力拿捏的很准,刚才一击绝对不会杀死一名锻脉境修仙者。 又是几道白光,那空地的面积大了几倍,出现的依然只是些毫无灵力的山兽。孟妄言散开神识,附近千丈之外根本没有修仙者的气息,更不要说那极品灵石;而在更远的地方,另外四个锻脉境小辈的气息倒是清晰可查。再一次低空盘旋着仔细搜索这片区域,依然一无所获,孟妄言从震怒中清醒过来,他仔细回顾了这一路的追赶,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戏弄。 思索了片刻,孟妄言心有不甘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赶去,他认为,只要捉住了几人中的一人,一切便会水落石出。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多远,身后又清晰的散发出修仙者的气息,他兴奋的重新调转飞剑,快速追赶回来。又是一道白光闪过,眼前又出现了一片空地,可就在那瞬间,那修仙者的气息再一次凭空消失,一头山虎一头野猪昏迷在一起,还有几只猴子被粗壮的树干砸的缺胳膊少腿。孟妄言更加吃惊,他甚至降落在地面上,仔细搜索了这片区域,却依然一无所获。 再一次,孟妄言转头追赶木茴等人,可是没等他走多远,那修仙者的气息又出现在身后…这样反复了几次,孟妄言突然想起,这修仙界有种掩藏自身气息的功法,只是这功法只有凝魂境才能修炼,而之前他所搜索到的却只有锻脉境,难道是凝魂境甚至是化神境老怪正在戏弄自己?孟妄言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过他还快否定了这种推断,因为如果真的是凝神境甚至化神境修仙者,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麻烦,而只需要大大方方出来和自己对抗就是了,毕竟自己也只是个凝魂境初期的修仙者。 孟妄言打量着眼前的空地,这里除了树木还有就是几只野鹿、一头豹子还有一头山虎…山虎?他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等他仔细打量,果然那躺在泥地里的山虎并没有死,貌似只是昏迷了过去,而那毛色、体型,显然就是前几次一直出现的那头! 孟妄言哑然失笑,山中野兽众多,他从未怀疑这只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的山虎,想不到就是自己的这一点点失误,硬是让自己在此耗费了一个时辰! “别装了,起来吧!我倒是要看看,区区一个锻脉境小子怎么会修炼了这么妖异的功法,竟然能幻化成山虎!”孟妄言大声喊道。 元尾知道已经被他发觉,索性一骨碌爬起来变回原来的模样,“给这位前辈请安了。” 看到元尾手持奇形怪状的蛇杖又瘸着一条腿的样子,孟妄言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小瘸子竟然是之前被他们昊阳猎人广为通缉的那个年轻人!“你就是元尾?” 元尾惊讶的望着对方,想不到这人竟然一上来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我就是元尾,不知道这位前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的名字?!你现在可是个名人,已经被写在我们昊阳猎人追杀名单之中!据说是你受了燕郡城大长老的安排护送郡守朱自在去邽山皇城,一路斩杀了好几名聚灵境小子,还逃脱了何清的追杀。你这条瘸腿和蛇杖太过明显,哪有认不出的道理。说吧,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孟妄言说着坐在了一个树桩之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元尾硬着头皮从怀里掏出那个五品乾坤袋,顺手打开了,那极品灵石的灵气氤氲而出,在他头顶凝聚出一条小小的七彩彩虹,“乾坤袋以及灵石都在这里,请前辈收回吧。我们几个小辈贪念太重,抢了前辈的东西,晚辈愿意以自己性命来平息前辈怒火,但是希望前辈能放过我那几位朋友。” “放过?可笑!交出燕郡城的玉简、说出变身的功法,老夫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快点做决定吧,老夫还要去捉拿你那几个朋友呢。”孟妄言横眉怒目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虽然料想到孟妄言会是这样的反应,元尾还是有些失望。 蛇杖在元尾胸前轻轻滑过,他全身的灵力毫无保留的调动起来,一条碗口粗细、两丈多长的青色龙影猛然凝结,龙影缠绕在元尾身上蓄势待发。 这是元尾有生以来施展出来最为强悍的一招,他自信,这条龙影可能会击碎聚灵境修仙者! 然而,孟妄言毕竟是凝魂境修仙者,他挥手之间便用灵力禁锢了元尾的一切,盘旋在元尾身上的龙影也逐渐消散。 “不自量力!老夫给你点惩罚!”孟妄言鼻孔里冷哼一声,他食指凭空滑动,元尾便身不由己的转了个身,整个后背暴漏在他面前。“老夫有一千种方法对付你们这种嘴硬的人,不如先让老夫看看,你的脊梁杆是否真的很硬…” “不硬不硬,前辈不要看了…”元尾后背一阵发凉,身上的衣服被孟妄言震的粉碎,整个人赤身luo体的站在那里,好不尴尬。 “哦?那你是想告诉我了?小瘸子身材不错,不过你这身上一道道的伤疤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小淘气被父母打的?老夫最讨厌这种顽皮的孩子,怪不得一见你就有一股莫名的愤怒!” “前辈别生气啊,这伤痕都是我自己弄的。还有啊,那玉简不是我的东西,我只是替人保管,不能转交给前辈啊!前辈德高望重,应该知道这基本的做人道理。再说那功法,根本没有什么秘诀,我只要趴下就能变成山虎,毫无可说的呀!” “磨磨唧唧!”孟妄言双眼一瞪,右手化掌凭空划下,一道白光如锋利尖刀从元尾头顶划到下身,那年轻弹性的筋肉左右分开,里面的颅骨、脊柱完全暴漏出来。元尾洁白骨骼上缠绕着魇骨的黑色脉络。经过数次磨难,那白色骨骼中已经被黑色脉络侵蚀,表面上生长了蛛网一样的黑色斑纹,而那黑色脉络更加粗壮。脊柱骨骼刚刚暴露出来,元尾手中乾坤袋里的灵石像是受到了牵引,顿时化作灵气潮水般涌向元尾。 “你那骨头上是些什么东西?不对,这、这、这是传说中的渲墨大人!”孟妄言大惊失色,元尾的黑色骨骼像是什么不可抵御的洪水猛兽,让他惊慌失措噔噔噔的连退十几步。 而那受到灵气滋养的黑色脉络如同活了一般,如云中墨龙,翻腾不息。元尾身不能动,但他能够感觉,自己身体内如同多了几十条巨蟒,在骨骼上、在血肉里钻来钻去。身体的所有部位都传来难以忍受的胀痛,他大叫一声便没了意识。 仅仅几个呼吸的瞬间,那乾坤袋中的灵石全部化作灵气,被元尾的黑色骨骼吸收一空,他后背巨大的伤口自动愈合,只留下一条粗黑的伤疤。元尾原本低垂着的头颅突然抬起,眼睛里闪现出妖异的黑色光线。 “我是谁?”元尾像是问孟妄言又像是问自己,可那声音与往常不同,那是一种特别的尖锐,如同用铁勺刮在锅底一样让人极其不舒服的声音。 孟妄言早已吓破了胆,他噗通跪倒在地,连连求饶,“渲墨大人饶命,渲墨大人饶命…” “你知道我的名字?即使现在的我是这副模样?看来我们有些渊源…”元尾十分诧异。 孟妄言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渲墨大人的威名流传千秋万代,我的家族有大人前世今生的所有介绍,所以小人才能认出大人。小人愿意追随大人,侍奉大人!” “是你唤醒了沉睡的我。按说,我应该感谢你,可是我这具身体中有个强烈的意识想要杀死你,所以…”说着,元尾张开五指凭空拍下,孟妄言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达百丈的深坑,在那坑底空无一物,至于孟妄言,早已变成了粉末。 元尾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乾坤袋,取了一套新衣服穿上,高举双臂左右转动着打量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满意:“想不到这一世的我竟然将修仙与成魔完美结合到了一起!以修仙的名义去堕落,好办法!好办法!要是当初我想到这种方法,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可惜现在的我似乎讨厌前世的我,并且用一种极其霸道的方法一点点的想把前世炼化,他似乎想的太简单了些…” “这一世的我怎会过的如此穷迫?要不然怎么会对别人的乾坤袋如此感兴趣?”元尾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但是依然信手一挥,躺在深坑里孟妄言的乾坤袋便到了他的手上。 “从上次醒来又过了多久?怕是这世上早就物是人非…哎,随便走走吧,下次醒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元尾自言自语,有些感慨有些怅然。最终,他衣袖一挥,身边出现了一团几百丈的黑色云雾,云雾升腾,挟裹着元尾飘向远方。 第66章 突破聚灵境 云雾中的元尾急速飞行,好像那云雾就是他的飞行灵器,那速度超过了凝魂境几倍有余! 元尾一路打量,却似乎是始终找不到一处自己熟悉的地方。 随着身上灵力越来越弱,最终,他还是不甘心的叹息一声径直从高空坠下… “这一世的我,你可一定要好好修炼,等到你突破凝魂境,我便会真正醒来。到那时,我便就是你、你便就是我!” 十几天之后。 元尾从一堆乱石中爬起,他揉着发胀的脑袋,茫然不知所措。在他的记忆里,昊阳猎人孟妄言活生生的剖开了自己的后背,无法忍受的剧痛让他昏迷过去,在这之前,他似乎听到那个昊阳猎人惊呼了一声“渲墨大人”!此后发生的一切则毫无印象。 元尾摸了摸怀里,从中掏出三个乾坤袋,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那空了的五品乾坤袋,还有一个是陌生的,其中装了上万块灵石以及几件四品、五品灵器。 “在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元尾百思不得其解,他伸手抚摸背后的伤口,那里早已痊愈,只留下一条长长的伤疤。如果不是这伤疤真真切切的趴在后背,元尾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场幻觉。 “一定是那个渲墨大人救了我!他肯定是凝魂境或者化神境前辈!可是渲墨大人去了哪里?为什么又把我带到这里?昊阳猎人孟妄言又去了哪里?难道是被墨前辈杀死了?!一定是这样!”元尾胡思乱想着。 虽然侥幸保留了一条性命,元尾身体还是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他浑身酸痛手脚酥软。在尝试着运转体内灵力时,元尾突然发现,自己的境界竟然已经是锻脉十周天也就是大圆满的境界! 这一变化让元尾惊喜不已,他查看自己身体,虽然表面上有些擦伤划伤、体内灵力枯竭,但是不管筋肉还是骨骼都是完好无缺,最最重要的则是他体内灵脉大成。任脉督脉整个灵脉全都融会贯通,形成了一个世间少有的完整体系。而在那灵脉之中运转的则是互相缠绕的顺逆两种灵力,元尾相信,只要自己的身体恢复过来,这两种灵力随心而动,一定能够形成非凡的杀伤力! 拖着沉重的身体,元尾离开那片碎石地找到了一个阴暗角落里的山洞,他现在急需做的就是尽快恢复体力灵力,然后弄明白此时为何时、此地为何地。然后,他要去萦回谷,那里的木茴等人应该已经脱离了危险;他还要去燕郡城,将神秘的玉简交给大长老万鹤。 元尾整理了三个乾坤袋,将所有物品全部集中到了五品绣金乾坤袋中,此时他的财富虽然没有几万灵石数万极品灵石,但也算是富有。他取出一些灵石,灵石在掌心一点点融化为纯粹的灵气,元尾亟不可待的将灵气一点点吞噬。 一个昼夜之后,元尾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元尾非常自得。想当初,这锻脉大圆满境界曾经是多么遥不可及,没想到自己也有达到的这一天! 元尾还想再吸收一些灵气,准备一段长时间的旅行。然而他却发现,那些灵气却无法再被自己所吸纳。原来,每一个境界的修仙者存储灵气、运转灵力都有一个极限,就如同一个瓶子,装水的数量总归有限,如果想要多装,那就需要扩大容量,在扩大之前,则需要打破这个瓶子,这就是所谓的突破。 想到此处,元尾有些激动,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破界点,突破了,便是聚灵境。他突然想起在燕郡城得到的那枚燕地丹,“如果能够突破至聚灵境,以后行走总归方便些…” 忍着内心的激动,元尾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珠子,这就是天下闻名的燕地丹,燕地丹散发着柔和的蓝光,温润如玉。端详再三,元尾长吸一口气,将燕地丹送入口中,灵丹入口,一股清凉顺着咽喉直入腹腔,那清凉连绵不绝,一个呼吸的瞬间便由潺潺小溪变为滔滔大河,冰冷的灵气四下冲撞,转化为元尾自身的灵力。灵气持续涌来,灵脉被灵力充斥着、碰撞着,一个无形的壁障逐渐出现。 这就是锻脉境的屏障壁垒!元尾调集体内的灵力一遍遍冲击着,想要将其击碎。 修仙者的壁障各不相同,需要的灵力也有所差别,燕地丹的绝妙之处在于能够根据修仙者体质,产生对应的灵气波浪,从而快速转化为灵力。元尾在这药力的支持下,冲撞了几百次却没有效果。他回忆起师父风艾的修炼心得,风艾参悟了破逆,但是却卡在锻脉境百年,这其中的原因在于这种修炼方法造成的壁垒要比正常方法坚固了一倍,而风艾的灵力冲击却始终无法相应的增强一倍。元尾虽然理顺了自身灵力运转的问题,也能同时调动两股灵力造成双倍伤害,但却始终无法将这两股灵力施用在同一个点上。灵力化作的两条龙影如果龙头同时击中同一个点,灵力互相抵消,要比预期弱了不少。就这样思索着,元尾又冲击了几百次,感觉到燕地丹的药力将尽,元尾有些着急。 突然,元尾灵光一闪,他在体内凝聚出两条缠绕着的青龙,它们相互逆向疾行,等到距离壁垒近了,龙头调转飞离,却用龙尾同时击打统一个点上,无形壁垒一阵乱颤,那个点上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元尾大喜,危急之间,他竟然能够意识到这化龙诀的威力最强点并不在龙首而在龙尾。施用同样的方法,龙尾再次击中壁垒,那被冲撞了近千次的壁垒再也坚持不住,哗啦一声完全碎裂。 随着壁垒的碎裂,元尾身体、筋脉、骨骼甚至灵魂都有一种双倍强烈的碎裂感觉,他浑身战栗几乎站不住。好在元尾自小经历过无数次肉体之痛,能够在这剧痛中保持魂魄的一丝清明。元尾努力将燕地丹残留的一些灵气吸纳了,转化为体内灵力并在灵脉中运转起来,这碎裂的痛苦才稍稍减弱。因为自己的不得法,元尾凭空浪费了燕地丹的大部分,这不的不说是他的损失。 好在乾坤袋中还有为数不少的灵石,在消耗了几千块灵石之后,元尾终于将灵力在体内运转一周,达到了聚灵一周天的境界! 那一刻,身上的痛苦、疲惫一扫而空,运转体内灵力,感觉到要比之前强悍了数倍,元尾有些自得,他散开神识,近百丈范围内的一切尽在眼底。 此刻的魇骨没有像以往突破时那样蠢蠢欲动,而更像是失去了活力,异常安静。 而且,在元尾的意识里,多出了一些关于虎王断云的更多信息。这些信息告诉元尾,那隐藏自己灵力气息的功法叫做龟息术,到了元尾目前的境界,即使不用幻化为玄虎一样可以施展出来。除了龟息术,还有一个叫做破山诀的功法,是玄虎凝聚灵力于头上,全力撞击足以让聚灵境修仙者粉身碎骨。 “这便是聚灵境吗?!哈哈哈!”元尾大笑。 “可惜炼骨境才能取出膝盖中的魇骨,在聚灵境,我依然是个瘸子!”元尾又顾影自怜。 他时喜时忧,几乎不能适应自己的新境界。 第67章 羽族羽人 从山洞中走出,外面已是满目秋色。 元尾舒服的伸展了四肢,呼出一口浊气。几个月的忘我修炼,聚灵境一周天的境界已经彻底稳固下来,各种功法的威力更是成倍增加,最让元尾自傲的还是灵力的运用技巧。 可是,木茴和聂融儿等人不在身边,一种难以忍受的孤独涌上心头。 “木茴,等着我!”元尾轻轻说道。 习惯性的,元尾散发了自己的神识,百丈内的一切尽在眼底。 一棵巨树之下,一男一女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坐在那里低声争论。他们男的英俊、女的秀美,眉眼十分相似,一看就是一对兄妹。 “哥,我绝对不会同意去找王旗,王旗为人猥琐,他的眼光像是地沟里的耗子一样飘忽不定,每次见到他,我都有种想吐的感觉!”说话的少女一脸恬静,即使是谈到了自己无比厌恶的人,她也能够做到心平气和。 “妹妹,我知道王旗猥琐。但他总归不是昊阳猎人,而且在这方圆几十里之内,似乎也只有他一个聚灵境修仙者啊。再说了,我们只是和他合作,等我们打开棕盐窟,取得舍利果后就和他分道扬镳,绝对不会给他纠缠你的机会。” 这两人似乎要去一个地方,但是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可惜最佳人选正好是少女不喜欢的那个人。年轻男子反复劝说,少女最终只得同意。两人意见达成一致,起身化作两只巨大青鸟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元尾幻化的玄虎从树后闪出,他能感觉,这两个年轻人也是聚灵境的修为。而且,他们身上的灵力波动与自己不同,而是更加类似于一种灵禽。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玄虎再次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遥遥跟在两人身后狂奔而去。 两只青鸟飞行很快,巨大翅膀上下翻动,灵力激荡着空气,要比一般飞行器快上一筹。一个时辰之后,两只青鸟降落在一个树屋之前。 这里原本是一棵参天巨树,但是在大约十丈高的地方被人将树冠齐齐斩掉,在树桩之上用厚厚的木板搭建了一个四丈见方的小小平台,平台的一角,又搭建了一个高约一丈的木屋。这个木屋包括平台搭建的都是十分精致,包括那整齐的墙壁、雕花的窗棂、平台四周的栏杆以及缠绕在树干上盘旋上下的楼梯,无不体现了搭建者细腻的心思。 青鸟落地的同时重新幻化为人形。 “羽鸢妹妹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紧接着房门打开,一个五十岁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形矮小,却又穿了一身宽大的绸缎衣衫;举止市侩却又模仿书生秀才的动作与语气。总之,这人身上透漏出一种极其可笑的不协调,不过,他的身上却透漏出实实在在的聚灵境气息。 “翎剑见过王琪师兄!”年轻男子一个箭步挡住了王旗飘忽的目光。 “咦,翎剑师弟也来啦。两位快进屋里我们开怀畅谈,看看!看看!我着木屋可是专门为了羽鸢妹妹搭建的,这木头茬还散发着清香呢。自从上次与妹妹相见,我就一直挂念着放心不下呀,于是搭建了这座木屋,正想着请妹妹来小住呢,妹妹这就来了。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吗?!” 翎剑尴尬的挠了挠头,又不好意思打击他的热情,“那个,我说王师兄,你误会了,我们羽族可不是住在树屋里。其实,我们兄妹两个来找王师兄,是想联合王师兄一起去攻打棕盐窟,不知道王师兄有没有兴趣。” “真的吗?羽族并不是住在树屋里的?”王旗有些失望,他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躲在哥哥身后的羽鸢,知道自己拍马屁没有拍对地方,“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羽族拜访一下,免得造成这样的误会。” 翎剑有些无奈,他再次说明自己的来意:“王师兄,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与我们一起去攻打棕盐窟?” “棕盐窟?你们要去攻打棕盐窟?”王旗好像刚从见到羽鸢的惊喜中清醒过来,“只有我们三个人那可不行。十年前,曾经有十几个人去攻打棕盐窟,费了老大劲都没有成功!单凭我们三个可不行!” “十几年前那次,十几人中只有三个聚灵境修仙者,其余的都是锻脉境,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而且那次失败也在于计划失误,与实力无关。”羽鸢冷冷的插了一句。 看到羽鸢说话,王旗又兴奋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既然羽鸢妹妹这么有兴趣,那我说什么也得陪着走一趟啊。” 羽鸢虽然厌恶王旗,但是知道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因此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三人凑到一起认真商量此行的计划。 原来,羽鸢、翎剑是羽族修仙者,在此地历练的时候遇到了王旗。王旗则是本地修仙者,他对年轻美貌的妹妹羽鸢一见钟情,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可是羽鸢实在不喜欢他这种类型,一直躲着。 直到最近,羽鸢、翎剑无意中发现了棕盐窟的秘密。棕盐窟是附近的一处洞窟,洞内汇聚了大量的灵气,而且地形特殊,在洞窟里修炼甚至超过了服用极品丹药的效果。但是,洞内灵气太过充沛以至于达到了凶猛的程度,修仙者在洞窟内修炼会走火入魔迷失本性,他们被称为窟奴,也就是棕盐窟的奴仆。 数千年来,棕盐窟内出现了数百个迷失本性的窟奴,他们无一例外的被人绞杀在洞中,而且他们死后,也无一例外的留下了数十个舍利果。这些舍利果中蕴含了他们少则十年多则数百年的修炼成果,服用了这些舍利果可以极大程度的提高自己修为。因此,攻打棕盐窟获得舍利果成了此地修仙者历练自身的极佳捷径。 王旗三人在屋内嘀嘀咕咕,元尾在外面听的清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三人已经制定了大体的计划,元尾也对他们了解的七七八八。 在三个人的计划中,王旗顶在前面负责顶住窟奴的进攻,翎剑和羽鸢负责攻击窟奴。 计划的所有细节都已讨论清楚,三人对这次行动充满了信心,特别是王旗,能够让他更多时间与羽鸢呆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羽鸢妹妹…” 可就在他一句未完之时,门外传来呯呯敲门声。 三人无比惊讶,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直到敲门声响,他们才察觉到,有人已经站在门外。 王旗挥手取出一把巨大的镰刀,紧紧握在手中,这才去打开房门。 屋门打开,门外静悄悄的站着一个阳光少年,那秋日暖阳均匀的洒在他的身上,给人温暖宁静的安全感。他笑靥如花,“小弟元尾,无意中经过这里,特地想请教各位师兄,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元尾不是莽撞,他早已探的清楚,三人之中,王旗是聚灵三周天境界、羽鸢和翎剑都是聚灵二周天的境界。虽然都比自己这个聚灵一周天要高上一筹,但是元尾自信,即使无法抗衡三人联手,但是他也能安全的从容离开。因此,他这才显现自己,除了问路,他也想去参与攻打棕盐窟! 第68章 攻打棕盐窟 元尾脸上的笑容真诚自然,王旗三人瞬间便被融化。虽然他的突然出现让王旗等人感到吃惊、甚至一丝恐惧,不过等他们看到本人,还是逐渐平复了紧张的心情。 “原来是元尾小兄弟,来的就是客呀,进屋说话,进屋说话。”王旗收起镰刀,热情的将元尾让进屋内,“听小兄弟的话里意思,你这是迷路了?” “是啊,几个月前,小弟被昊阳猎人追杀。眼看性命难保,好在被一位前辈救下,因为受到创伤,小弟当时昏死过去。等小弟醒来时已经躺在距离这里不远处的一个石堆里,那个前辈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小弟找寻好久,发现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刚巧遥遥望见了这个木屋,于是厚着脸皮过来打扰三位。” “原来如此,不知道那帮助元师弟的那位前辈是谁?”翎剑好奇,忍不住问道。 “说来惭愧,小弟当时被人打晕,至于是谁救了我,我还真的不知道。”元尾没有说假话。 三人哑然,不过修仙者中总有些脾气怪异的前辈,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并不稀奇。 “那么,元师弟来自哪里?”原本静静坐在一边的羽鸢问。翎剑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平日里沉闷寡言几乎从未主动跟别人说话,翎剑又看看元尾充满朝气和阳光的笑脸,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原本居住在邽山帝国燕郡城的…” “邽山帝国?燕郡城?”三人茫然,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名字。看到这样的反应,元尾隐隐觉得不妙。 “我记起来了!几十年前,我跟着我师父曾经遇到过一位炼骨境强者,据说就是来自邽山王国。不过,据那位前辈讲,邽山王国距离这里足有万万里,其中更是隔了上千个凡人国度、十几个修仙之城。不知道那个带你过来的前辈是什么境界,要是我们聚灵境修仙者,这段距离足以耗费我们一年的赶路时间。”王旗说道。 王旗的话让元尾心惊,他不相信自己昏迷过那么长的时间,在他的潜意识里,好像仅仅是一炷香的行程。“王师兄,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哪里?” “这里是章莪帝国的白沙滩呀。”在王旗的解释下,元尾逐渐明白,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南下数万万里,来到海之边缘。想到木茴等人,又想到朱自在托付给自己的神秘玉简,元尾内心着急,全然忘记想要跟着三人攻打棕盐窟的那档子事,“多谢各位,我还有急事回燕郡城,那就先告辞了…” “元师弟不要着急。”羽鸢却将他拦了下来,“刚才王师兄说了,即使你现在启程,回到燕郡城也在一年之后,估计什么事都耽误了。不如先在这里安定下来,等到昊阳猎人退去,你可以去白沙城搭载城内传送站,几息时间就能到达燕郡城。一切都来得及啊。再说,这段时间里元师弟还可以继续修炼,不至于将一年时间白白浪费在赶路上。” 元尾听她说的在理,也就缓了下来。原来,这白沙滩附近最大的城市叫做白沙城,说是城市,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海埠码头。白沙城中设立了传送站,只需要缴纳一定量的灵石,修仙者可以通过传送站传送到其他城市中。可惜的是,这白沙城已经被昊阳猎人占领,所以现在倒是无法进入。 看着羽鸢成功的将元尾挽留下来,翎剑和王旗大约也猜到了其中的一部分意思,那就是想要联合他一起去棕盐窟,果然,羽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那攻打棕盐窟的好处夸大了几倍之多,最后元尾才答应与三人一起同去。王旗本来就担忧己方力量薄弱,聚灵境元尾的加入让他安心不少。 “既然元师弟同意加入我们,不如现在就走,免得夜长梦多,被别人抢了先。”羽鸢建议说。其实,这棕盐窟地处偏僻,要是不知道路线,修仙者很难找到那里。而且,现在正值天下大乱,锻脉境以上境界的修仙者都有很大死的风险,他们或者远远躲避起来,或者为了自己的宗门、城市苦苦抵抗,少有人将心思放在棕盐窟上。羽鸢急着动身,主要原因还在于王旗搭建的木屋虽然看着清新脱俗,实际上则有些狭小,像极了一个大鸟巢。 王旗挽留不住,最终只得同意。四人重新分配了各自的任务,一起向棕盐窟飞去。 白沙滩占地万亩,绵延千里,是夕牧平原与漩涡海的一处交接地带。说它是沙滩,其实也不算名副其实。因为海滩上白花花的并不是沙子,而是盐粒。几万年以来,海水潮来潮去,不断的在海滩上堆积着洁白的海盐,这也就是白沙滩的来由。这海盐堆积的久了,在靠近泥地的那一面便凝结了大块大块的盐岩,而且受到泥土以及岁月的侵蚀,盐岩通常为棕色,棕盐窟便隐藏在这些大块大块的盐岩底下某个地方。 羽鸢取出一块小小的阵盘,托在手里一路感应着低空飞行,元尾等人紧紧跟在后面。 “羽鸢师姐快停下来!”元尾突然赶在羽鸢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众人,“前面也有四人在攻打着什么,有灵力冲击的波浪传来!” 羽鸢等人讶然,因为一路之上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各自散开神识探察身边的危险,一直都是平安无事。王旗闻言降落在地上,侧耳贴着地面听了很久,这才十分佩服的说到,“前面百丈外的地方有人打斗,元师弟果然厉害!那么远的地方都能察觉。” 元尾赧然一笑,“王师兄过奖了,我只是神识稍强一些。其他就稀松平常了。前面那些人如果是本地修仙者,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合作?但如果是昊阳猎人的话就麻烦了。” “如果是昊阳猎人,我们就把他们给杀了!”羽鸢冷冷说到,看她的神情,似乎是极度憎恨昊阳猎人。不过话说回来,本地修仙者哪个不是对那昊阳猎人咬牙切齿?! 四人提前准备,悄悄的靠了上去。 果然,在一处低矮盐山的背面,四个修仙者正在不断轰击山上的盐岩块。看他们的进度,好像是已经持续了至少一个时辰。四人当中两男两女。两个男的都是聚灵境二周天的境界,一人使用巨斧一人使用长锤;两个女的中一人是聚灵境三周天境界,使用一根法杖;另外一个则只有锻脉境大圆满的境界,提了两把匕首。 “他们是昊阳猎人!有次历练途中我们曾经遭遇过他们,当时我们寡不敌众,侥幸逃了出来。”翎剑低声告诉王旗和元尾,他取出一把长弓,准备突然偷袭。 “翎师兄等等,他们好像还没有发现我们,不如再等等,等他们打开了洞口,我们在偷袭也不迟啊。”元尾拦住了他。 王旗看了看元尾,伸出大拇指,“元师弟和我想到一起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棕盐窟了。既然打开窟门那么困难,不如就让他们做苦力。” 四人相视而笑,如同四个昊阳猎人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或许是锤斧撞击盐岩的声音太大掩盖了一切,那四个昊阳猎人一心对付眼前的盐块,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埋伏了敌人。这样又持续了一个时辰,四个昊阳猎人不约而同的停下,那个年轻的锻脉境女孩更是发出阵阵惊喜声,“果然有个洞口啊!三位师叔,我们快进去吧!对了,还是先请姑奶奶过来吧。” 翎剑原本已经搭箭拉弦,听了那人的话又退缩回来,“那女孩的姑奶奶也在附近?!” 元尾等人一阵发冷,情形似乎不妙。原本以为自己是螳螂后面的黄雀,谁知道这周围还存在了一个更大的鹞鹰!而且四人都没有察觉那人的存在,这说明此人的境界要比自己高上很多! 王旗脸色变了又变,开始后悔这次莽撞的举动。他巡视四周,两股战战,有了退去的意思。 也就在这时,一个老妪的声音响起:“你们四个真是蠢到家了,人家都窥视了一个时辰,你们竟然没有发觉,要不是今天我在这里,此界的昊阳猎人又要少了四个。那躲着的四个小辈,出来吧!” 说话间,某块巨大盐岩后面走出一个高壮的老太太,她满头花白的长发披散着,手里拄着一杆长枪,赫然是炼骨境的样子。 第69章 谷穗儿 元尾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以超强的神识自负,但这世间从不缺少各种绝世天才,就比如眼前的这个谷奶奶,虽然只是炼骨境修为,但同样可以跟凝魂境修仙者一样隐藏自己的气息,让元尾的神识侦测失去了作用。如果这个谷奶奶自己动手,自己这边四人根本坚持不了四个呼吸的瞬间。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无法继续躲避,只好从盐岩后面走了出来。 “重钧去对付穿花衣服的老头、峥竹对付拿弓的小子、玉瑶对付小妮子、穗儿拦住小瘸子。既然遇上了,那就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你们放心,我就在一边看着,他们哪个敢逃我先杀了他。”老太太径自指指点点的安排。 四个昊阳猎人先是惊怒,而后又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只是那个穗儿似乎对于姑奶奶的安排有些不太情愿。 “进入棕盐窟或许还有活下来的机会!”羽鸢低声说着,脸上倒也不怎么慌张。 那个叫重钧的昊阳猎人脾气最暴躁,他高举双斧直奔王旗而来,王旗的境界要比他高上一筹,所以根本不会躲避,挥动手中的镰刀迎了上去。其他三人也相继扑上来。除了谷老太,双方境界相似,因此即使是生死相搏,还是长时间的处于胶着状态。 元尾挥舞蛇杖,将刺过来的重重匕首光影拨开,偶尔也凝聚出一两条龙影反击。不过他没有尽自己的全力,因为他知道,在这叫做穗儿的小姑娘生死关头,那老太太肯定会出手。在这样打得难分难解时反而是最安全。 王旗等人边打边退,距离棕盐窟入口也越来越近。 “怎么着啊?想进入那个窟窿里面躲起来?”老太太长枪一摆,枪影击在王旗后背,将他整个的击出十丈开外,远离了那棕盐窟入口。 王旗挣扎着爬起来,眼里已经有了逃离的意思。 元尾暗地里着急,如果王旗逃走,老太太肯定会痛下杀手,这样四个昊阳猎人对付自己和翎剑兄妹,情况会更加危急。可以说,己方四人都是关键,缺一不可。 只有一息的时间,元尾便下了决心。他趁着老太太还没回过神来,凝聚出一条龙影结结实实的困缚住穗儿,并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姑奶奶救我!”穗儿大叫,小脸刷的一下变成了白色。 “小瘸子你敢!”老太太提枪就刺,元尾却把小姑娘左右横在身前,让她不得不收回迈出去的脚步。 元尾歪打正着,其实这穗儿正是老太太的侄孙女,这个老太太姓谷,小姑娘叫做谷穗儿。这次也正是她央求了姑奶奶给自己助阵攻打棕盐窟。要知道这棕盐窟中的窟奴境界远远逊色于炼骨境,那些舍利果对炼骨境修仙者也如同鸡肋。这也就是攻打棕盐窟的修仙者绝大多数为聚灵境、锻脉境的原因所在。 谷老太一时大意,让元尾捡了便宜。她心疼自己这个侄孙女,因此不敢用强,“小瘸子,放了穗儿,我让你走。” 王旗着急,生怕元尾独自离去而扔下他们,“元师弟不要信他们,昊阳猎人可没有什么信用!” “放屁,昊阳猎人怎么就不讲信用!”谷老太怒气冲冲,举枪就要将他击毙。 “慢慢慢慢…奶奶、谷奶奶,这样吧,你让我们四个都离开,这棕盐窟还是你们的,你就当我们没有来过好不好!”元尾换了副面孔,自来熟一样的讨价还价。谷穗儿初始被他搂在怀里,又羞又怒,可是任凭她怎么挣扎,箍在身上的胳膊钢铁一样纹丝不动。强烈的男人气息冲入鼻孔,她几乎晕了过去。 重钧等人知道谷穗儿与谷老太的关系,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各自退开齐齐盯着元尾剑拔弩张。 羽鸢等的就是这一刻,她飞身扑向棕盐窟,翎剑和王旗相继跟上。 谷老太冷眼看着,任凭三人身影消失在棕盐洞深处,“他们自己进了棕盐洞,现在你可以放开穗儿了吧?!” 元尾当然不敢,这穗儿是他手中的护身符,他相信,就在穗儿离开自己的一瞬间就是自己被杀的时候,“谷奶奶,等我也进了棕盐窟,我就把穗儿妹妹放开。”他又转身跟谷穗儿道歉道:“穗儿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重钧看他无赖,提着兵器跃跃欲试。谷老太瞪了他们一眼,无可奈何的同意了元尾的要求。 棕盐窟入口全是盐粒结晶,窟内光线被亮晶晶的盐岩互相映射,一片通明,在那入口之处有几条岔道,也不知道羽鸢三人选择了哪一条岔道,反正早已消失不见。元尾抱着谷穗儿,慢慢退进入口,随便选择了其中一条岔道就想将她推出去。可就在他踏入入口的那一瞬间,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入口盐岩坍塌,巨大的盐块将棕盐窟与外界重新分割开来。隐约中,元尾似乎听到羽鸢的声音,“元师弟小心。” 巨岩掉落,坍塌的气浪将元尾和谷穗儿向窟内推了十几丈。两人从空中掉落,谷穗儿整个身躯重重压在了元尾身上,“放开我、放开我!” 元尾受不了谷穗儿的折腾,反正这条岔道里也只有他们两人,于是松手将她放了下来。 谷穗儿一骨碌爬起身,挥舞两只匕首疯了一样杀过来。元尾境界高过她,而且早就熟悉了她的招数,也只是侧身轻退,堪堪避过了杀招。谷穗儿坚持了一会,知道自己无法伤到元尾,心有不甘的放弃了。 “你是昊阳猎人,按说我应该杀了你。”元尾心里有些犹豫。 “昊阳猎人怎么了?难道在你历练时从没有杀过别人?修仙之路就是这样,谁不是一路强取豪夺走过来的?低境界的夹着尾巴四处讨好装可怜,境界高了又耀武扬威装大爷,这就是修仙者的本来面目!”谷穗儿斜斜的靠在岩壁上喘粗气。 “你说的没错,可是除了互相厮杀,我们也有朋友亲人,也有宗门师父,也有享受世间亲情的一刻。可是你们昊阳猎人却要毁了这一切,我们这里的修仙者要死大半,而且往往城毁国破。” “你知道吗?我们来到这里之前,私下里,每人都在嘲笑你们,你们就是一盘散沙,只知道各自逃散,根本不会联合起来一起抵抗。要知道我们昊阳猎人只是此地修仙者的一半不到,原本应该是你们围剿我们的局势,现在反而被我们追的到处跑。在我们眼中,你们就是一群猎物,这就是我们昊阳猎人名称的由来。难道,你们自己不争气也怪我们?!”谷穗儿满脸讥讽。 “我们不争气就是你们任意屠杀我们的理由?!”元尾怒气冲冲的逼上来。 “昊阳猎人中什么人都有,但是我来到这里,却不是为了杀人,我是为灵药灵材来的。而且,我还没杀过人呢。”谷穗儿眼看元尾生气,有些害怕的边说边退。 元尾突然想起芰红芳,那个美丽到令人窒息的女子是否也像谷穗儿说的一样来到此地并不是为了杀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让你走,否则我就杀了你。你要知道,我想杀你只在一念之间。” 谷穗儿已经清楚了元尾的实力,知道他说的不假,索性停下来,“你问吧。” “你们昊阳猎人来自哪里?” 谷穗儿一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元尾举起蛇杖,一条粗大的龙影将谷穗儿紧紧缠绕起来,那龙口大开,对峙着她的小脑袋。“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不能告诉你。”谷穗儿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紧闭双眼依然没有说出来。 元尾无奈,他本性就不是滥杀的人,听说谷穗儿从未杀人,顿时没了杀她的念头。他散了龙影,叹气说到,“你走吧。” 棕盐窟入口塌陷,两人所处的只是一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隧洞。谷穗儿恢复了自由,第一时间便朝着隧洞深处跑去。元尾还在思索着谷穗儿的一席话,谷穗儿心直口快,却偏偏又点明了要点,昊阳之灾的本质在元尾心中有了新的解释。昊阳之灾之所以可怕,当然有此界修仙者散乱不能团结的原因,但是更深的应该是昊阳猎人中有高于化神境的强者,直接消灭了此界修仙者打胜仗的念头,失望之下也就没了勇气。 没过多久,元尾还在原地沉思,隧洞深处传来谷穗儿的惨叫,紧接着就看到她飞奔而来,在她身后则追着一只巨大的蜈蚣。那蜈蚣浑身赤红,足有一丈多长,水桶粗细的身体两侧全是脚,飞舞着移动很快,而且看那气势已经是锻脉境大圆满的境界。 谷穗儿看到元尾还在那里,惊喜的叫了一声扑到他怀里藏了起来。 第70章 赤砂精 “化龙诀!” 青色龙影飞过,红色蜈蚣被击碎为粉末,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碎片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元尾将怀里的谷穗儿拉出来,认真的看她粉白色的俏脸,那上面的惊恐不像是装出来的,“那只是锻脉大圆满的灵虫罢了,你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我哪里害怕了?我是讨厌那虫子的长相,好多腿啊,太恶心了!”谷穗儿白了元尾一眼,突然又欢呼一声将地上的红色碎片捡了起来,“这就是白沙滩特有的赤砂精啊,要是用这种灵材锻造一副铠甲,那简直是太美了!” 元尾看着眼前的谷穗儿一阵无语,刚才还与自己生死相斗冷嘲热讽,一转眼却又跑到自己怀里寻找安全。他不明白,其实谷穗儿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主动投怀送抱,对方明明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瘸子。仅仅一息之间,谷穗儿心里转了七八圈,最终自己归结为感受到了元尾身上的那种温暖的安全感。 谷穗儿十五六岁左右,身材高挑匀称,粉色紧身衣衫打扮,狭长的瓜子脸上五官极其精致,也算的上是一个美女。只是那脸上的神情时而冷静如老太,时而幼稚如孩子,极不协调。她捧了赤砂精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这赤砂精归我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啊,我不能称呼你小瘸子吧。” “我叫元尾。” “我叫谷穗儿。” “嗯。” “姑奶奶要想破开这洞口估计也得一个时辰,我想你应该不会在这里等她。不如我们一起往隧洞深处走走?” “嗯?”元尾听她这意思是要与她合作,可她毕竟是昊阳猎人,元尾有些迟疑。 “你害怕我?”谷穗儿嘴角含着讥笑。 “应该是你怕我吧?就你这样的修为,根本坚持不了我一招。” “我知道,在外面打的时候你就没有出全力,你怕把我打伤了姑奶奶会杀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不过既然你不害怕我,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往前走?” “哼,你邀请我一起走,只是想利用我为你斩杀那些赤色蜈蚣而已。你以为我看不明白啊。”元尾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 “嘿嘿,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这样吧,你帮我收集一副铠甲的材料,我告诉你一个昊阳猎人的秘密,行吗?”谷穗儿狡黠一笑。 “成交!”元尾同意,他率先冲向隧洞深处,那入口处隐约传来撞击声,估计是谷老太正在洞口大显神威,他可不想被抓个正着。而且,谷老太一身暴戾气息绝对不会像谷穗儿这样号称不杀人。 棕盐窟入口隧洞岔道足有七八个,元尾匆忙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机会去辨认和选择,而且入口坍塌也无法再去选择,只好一路走到底。好在他们所处的隧洞足有两丈多高一丈多宽,走在里面横竖都是宽敞,洞窟墙壁全是盐块结晶,里面不知道掺杂了些什么,即使没有外界光线的情况下依然熠熠生辉,照的整个隧洞一片通明。看着身边造型各异而又晶莹剔透的盐块,谷穗儿有些神往,“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如果没有那些讨厌的赤色蜈蚣,在这里修炼也不错啊。” 元尾可不想听她抒发感情,前有蜈蚣后有姑奶奶,他只想汇集了羽鸢等人,找到另外一个出口,逃出生天。 越往里走,赤色蜈蚣越多。开始只是一两只从岩壁缝隙里爬出来,逐渐的,整个地面墙壁上爬满了大小不同的蜈蚣。原来,越往里走,隧洞里灵气越充足,这些蜈蚣就是吸纳了灵气,才有如此的修为。 元尾化龙诀持续不断的轰击,数十甚至数百的青色龙影游弋在两人前方,那些赤色蜈蚣纷纷碎裂,留下赤砂精,谷穗儿跟在身后大呼小叫捡的不亦乐乎。 隧洞不断深入地底,蜈蚣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长着翅膀来回飞舞的变异蜈蚣。谷穗儿顾不上再去捡赤砂精,她捂着眼睛紧紧贴在元尾身后不断惊叫,像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姑娘,有那么一瞬间,元尾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后跟着的是个昊阳猎人。 这样大约走了几千丈,蜈蚣逐渐减少,直至全无踪影。那隧洞随之豁然宽敞,形成了一个大厅样的空间。这个厅洞足有十几丈高,十几丈宽,呈不规则的圆形。在厅洞正中央有一课巨大的石树,树干占据了厅洞三成空间,树根在地面上虬结成一团后又深深插入地下,树干顶端与厅洞连为一体,又像是支撑了洞顶的巨柱。而在厅洞四周的墙壁上,有十几个形状不同的洞口,元尾他们沿途而来的自然就是其中一个。 原来,整个棕盐窟就是以这个巨大的树厅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延伸出十几个不同的隧洞。不论从哪个入口进入,只要沿着隧洞前行必定会来到树厅。 厅洞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灵虫或灵兽的存在,不过这里灵气倒是最为充沛,元尾知道在这种地方修炼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于是按下在吸纳灵气的念头。他小心的在厅洞里转了一圈,地面上全是残缺的骨骸、折断的灵器以及腐朽的衣物。棕盐窟,不知道多少人曾经到过这里,不知道他们带走了什么,反正有些人是再也没有出去。除了骨骸,元尾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又走到树前用匕首轻轻敲击树干,那石树发出金玉般的脆响。 元尾仔细的检查那些洞口,终于在两个洞口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以及不知名灵虫的碎片。这两个洞口自然就是羽鸢他们所经过的路径,只是这两个洞口一个通向入口,那是羽鸢他们来时的路;另外一个则通向窟奴。就在他犹豫到底进入哪个洞口的时候,石树底下突然传来谷穗儿痛苦的低吟声。 元尾循着声音赶来,发现谷穗儿盘腿坐在石树下,身上灵力错乱、满脸通红,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元尾吃了一惊,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双手抵在她的后背,将她经脉里多余的灵气吸了出来。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谷穗儿逐渐恢复了过来,她浑身一软,瘫倒在元尾怀里。 感受着谷穗儿的柔软和温暖,元尾有些醉了。他不知道,谷穗儿此时此刻的感受与他完全一样。时间如同静止不再流淌,两人就这样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那个,你还要去找你的朋友吗?”谷穗儿嗫嚅着打破了寂静。 “是啊,他们有阵盘,说不定能够走出去。再说,我不走会被你姑奶奶抓住,她会将我撕成碎片。” “不会,姑奶奶最听我的话。我不会让她杀你的。那个,你加入我们昊阳猎人好不好?” 元尾将谷穗儿从自己怀里扶正,自己则站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成为昊阳猎人?!” 谷穗儿怅然若失,“那,你去找你朋友,知道走哪条路吗?” “我没确定。不过,你还要跟着我吗?我觉得你应该在这里等你的姑奶奶。” “如果我跟着你的话,遇到了你的朋友,你会保护我吗?”谷穗儿有些期盼。 “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你是昊阳猎人啊。”元尾无奈。 “我以为我们已经成了朋友…”谷穗儿脸上满是失望。两人沉默了良久,谷穗儿从怀里掏出一个乾坤袋递给元尾,“这是我收集的赤砂精,送给你了。事前我答应要告诉你一个昊阳猎人的秘密,那就是…” “穗儿,你没事吧!小瘸子,姑奶奶毙了你!”谷老太突然出现在一个洞口,她长枪挥动,一束强悍的枪影直冲元尾而来。元尾知道她的厉害,在自己身前幻化出几层冰盾后合身一扑变成玄虎,毫不迟疑的逃入一个隧洞里。冰盾层层碎裂,枪影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是击打在玄虎身上。玄虎巨大的身体腾空而起,撞击在岩壁上,整个隧洞一阵颤抖,洒落下无数盐粒。 忍着身上的剧痛,玄虎爬起来撒开长腿直奔隧洞深处而去。谷老太还想追赶,谷穗儿在她身后拉住了她的长袍,“姑奶奶、别追了…” 第71章 窟奴黑石 谷老太炼骨境的修为实实在在,那道枪影虽然受到冰盾的层层阻拦,还是将玄虎后背撕裂了一道血口,而且霸道的灵力残留在伤口血肉里,阻碍着伤口的愈合。 元尾边跑边骂,不敢幻想谷穗儿能够阻止谷老太,要想逃命还得靠自己。 地上灵虫的碎片以及打斗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应该是羽鸢他们在此经过不久。玄虎一边奔跑,一边释放神识巡视着隧洞。可惜隧洞中光线陆离,又有回音绕扰,根本感觉不到羽鸢或者谷老太他们的存在。 忍着后背激烈的疼痛,玄虎跑了足足几千丈的距离,这才听到前面激烈的打斗声。隧洞转了一个弯,前面正是羽鸢、翎剑和王旗三人。不过此时三人正是狼狈的时候。 在传闻中,这棕盐窟并不怎么危险,窟奴通常是聚灵境中期的修为,其他一些灵虫灵兽都是锻脉境修为,因为这棕盐窟虽然灵力充沛,但是总归有限,无法提供炼骨境修仙者所需要的灵气。可是,就在羽鸢三人沿着阵盘指示的路径行走时,他们竟然就遇到了聚灵境的灵虫,而且不是一个。 对于灵虫、灵兽等来说,聚灵境是一个重要的阶段,因为只要修炼到这个境界,它们就能幻化为人形,修炼一些人族的功法,更重要的是拥有了人类的灵智,实力大大提升。羽鸢三人遇到的灵虫却只幻化了一半,它们清一色的妖娆美妇上半身,却依然保留着螳螂一样的肚子以及长足。羽鸢知道,这就是灵虫中非常难缠的双刀螳姬。 五六个双刀螳姬挥舞锯齿长刀一样的前爪,将羽鸢三人团团围住,由于距离太近,翎剑的长弓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王旗手中的镰刀变得比他还要高大,挥舞着幻化出层层刀影勉强抵御螳姬们的攻击。 玄虎不敢停留,他将灵力凝聚在头上,咆哮一声猛然撞向那几个双刀螳姬,这撞击包含了破山诀的力量,双刀螳姬根本无法抵御,惊声尖叫中被撞成碎片。 羽鸢三人吓了一跳,还以为玄虎是棕盐窟中的灵兽,王旗将镰刀横在胸前,满脸惊骇。 玄虎幻化为元尾的本来面貌,擦着嘴角流出的一丝鲜血,咳嗽一声,“是我…” 羽鸢扶住摇摇欲倒的元尾,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忧,“元师弟你受伤了?” 元尾来不及细说,只是告诉他们谷老太就在不远的身后。 羽鸢三人自然着急,“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相传路的尽头除了窟奴,还有这棕盐窟的出口,在那里说不定还有逃走的机会。” 元尾知道两头的厉害,谷老太那边自己绝对无法抗衡,而窟奴那边还是个未知,所以他宁愿去探索那个未知而不愿意面对谷老太。 “向前走吧,一会我会幻化为玄虎前面开路以及吸引隧洞里的灵虫,三位趁机攻击,如果隧洞尽头有出口,我们还是直接出去的好。说不定谷老太他们会攻打窟奴而忽略我们。”元尾很快拿定主意。 事到如今,羽鸢三人自然没有其他的选择。羽鸢看到元尾后背撕裂的伤口,眼中流露出不忍。羽鸢的兵器为灵轮,一尺长的银色短柄顶端是一个可以转动的银色滚筒,滚筒上用丝线挂坠了七八个晶莹璀璨的水晶挂坠。 “煦春之风!” 羽鸢转动灵轮,一股和煦的暖风吹拂在元尾伤口之上,那伤口中残留的灵力减少了一些,疼痛随之减轻。可是,那伤口毕竟是炼骨境谷老太所留。羽鸢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将其治愈。 元尾恢复了一些灵力,这才重新幻化为玄虎,领先向隧洞深处跑去。羽鸢三人不敢落下,拼劲全力紧紧跟在后面。 隧洞中也有零星出现的双刀螳姬,玄虎从不停留,只是霸道的一头撞去,那些聚灵境一二周天的双刀螳姬纷纷碎成碎片,境界稍高的侥幸保留了性命,也不敢再去阻挡,转身向着隧洞深处退去。于是,不久之后,隧洞里出现这样怪异的一幕:前面是十几个狼狈的双刀螳姬拼命奔逃,后面紧紧追着得是一头斑斓玄虎。 羽鸢三人跟在后面越来越心惊,他们从未想到四人当中境界最低的元尾竟然有这样强悍的实力,首先是在洞外挟持谷穗儿为他们争取了一线生机,现在又以玄虎的血肉之躯开辟了一条逃生的道路。羽鸢跟在身后,看向玄虎的目光越来越热切。 其实,元尾看着勇猛,但玄虎总归是血肉之躯,那些双刀螳姬的刀臂扫在身上,依然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伤口。当然最严重的还是后背那条枪伤,随着奔跑的扯动,鲜血不断滴答滴下,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断续的血线。 就这样又前行了千丈左右,隧洞越来越宽,终于在末端出现了一个宽高都有十几丈的厅洞。这个厅洞规模与之前遇到的大小形状近似,只是之前的那个厅洞中央占据了一棵巨大的玉树,而这里却堆了几十块巨大的黑色石块。 厅洞四周石壁上满是一丈左右的小洞口,像是一个蜂巢,或许所谓的出口,就是这些巢穴里。巢穴里光线昏暗,看不出深浅,有些巢穴洞口探出几个双刀螳姬的小脑袋,满怀敌意的盯着元尾等人。 来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谷老太等昊阳猎人。 “分头找路!” 元尾一跃而起钻入一个巢穴,羽鸢紧随其后,而王旗和翎剑钻入了另外一个巢穴之中。元尾和羽鸢没走几步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胡同,在隧洞深处只有一只双刀螳姬瑟瑟发抖。两人回头返回,还没等重新进入厅洞就听到谷老太等人的声音,他们只得藏身巢穴黑影中。 “那只玄虎怎么不见了踪影?路上的血迹明明延续到这里。”这是重钧的声音。 “你看这厅洞四周石壁上都是小洞口,小瘸子幻化的玄虎一定是藏在了某一个洞里。”这是峥竹的声音。 “他们可能走远了,这里好多隧洞呢。姑奶奶,我们回去走别的路吧,你看窟奴不在这里,我们还是找窟奴重要。”这是谷穗儿的声音。 “傻孩子,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那个小瘸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去维护?不过,有件事你说错了。窟奴不是不在这里,他就在我们面前。”这自然是谷老太的声音。 谷穗儿十分惊奇,她四下张望,这厅洞里除了一堆岩块,就是墙壁上那近百个大小不一的巢穴。那些被元尾等人惊扰了的双刀螳姬早就钻入洞中,不见踪影。 “黑石兄弟,不要装神弄鬼了,起来吧!”谷老太冷冷一笑,她长枪在地上重重戳了一下,整个厅洞随之猛烈晃动起来。 厅洞中央的那堆黑色石块轰隆隆的一阵乱响,竟然拼凑起一个五六丈高的黑色巨人。这人的躯体、四肢都是不规则的巨石组成,看着摇摇欲坠让人替他担忧。 “想不到这棕盐窟里竟然出了个炼骨境修仙者!要不是姑奶奶我不放心自己的侄孙女,这几个小辈一定会载在这里了。”谷老太拄着长枪看着石头巨人变化身形,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黑色石人双臂转动,扶了扶脖颈上头颅样的石头,竟然也能发出轰隆隆的说话声:“即使你来了,他们也会栽在这里。因为,你们是昊阳猎人。” “哈哈哈,区区一个窟奴,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谷老太一声冷笑。 “窟奴,说的不错,一入棕盐窟便为终生奴。我就是窟奴。”黑色石人迈动双腿,一步跨到谷老太面前,双臂下压,巨大的气浪呈压顶之势自上而下扑来。谷老太毫不退让,她长枪高举,枪尖正好刺在石臂上。两相撞击发出巨大的轰鸣,石人石臂上碎屑四溅,两人都是踉跄后退了几丈。 “过瘾啊!一百年了,终于有人陪我痛痛快快打上一架!”窟奴石人兴奋的大声喊叫,与谷老太再次撞击到一起。 第73章 棕盐窟前生往事 摩挲着窟奴令,有种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是亲切、是担忧还有一丝疑惑。元尾使劲摇了摇头,努力静下心来,他放弃了自己神识防御,任凭令牌中的信息涌入体内。 一个时辰之后,元尾已经弄清了这棕盐窟的前生后世。 大约两万年前,一只鸽子衔来一段无名树枝,并浅浅的插在了寸草不生的白沙滩上,谁也没有想到,那树枝落地生根,百年过后竟然长成了参天巨树。白沙滩虽然荒芜,但总归靠近白沙城,于是不久之后便有一个青年修仙者发现了巨树,也意识到这棵巨树之所以生长在这里是因为此地地下灵气充沛,是个修炼的好地方。于是,那修仙者不仅产生了鸠占鹊巢的想法,更打算将巨树锻造为自己的灵器。他挥剑砍下了地面之上的树干,没想到的是地面随之震动,出现了一个洞口。于是修仙者从入口深入地下,发现了棕盐窟的存在。 其实,那树枝本来就大有来头,经过百年修炼,树灵已有达到能够幻化人形的聚灵境修为。修仙者斩掉巨树树干并没有伤害到其本质,它故意展示洞口其实是想引修仙者进入隧洞而将其绞杀。 然而,等那修仙者真正进入隧洞,树灵却心生情愫,幻化为一个年轻的女子出现在修仙者面前。两人一见钟情,结为同修之好。 树灵名为榆犀,青山木族。青年修仙者名为弃鳞,海中鳞族。 两人在棕盐窟修炼百年,双双达到炼骨境。 然而某天,弃鳞外出历练,却一去不归。棕盐窟重新陷入沉寂,榆犀由爱生恨,于是故意露出一个洞口泄露了灵气,吸引修仙者进入棕盐窟,并将其拘禁成为窟奴从而取代弃鳞。可是窟奴总归不是弃鳞,总归有腻烦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榆犀便杀死窟奴寻找新的人选。 于是洞口重新出现在白沙滩,不知底细的各路修仙者循迹而来,榆犀便会从中选择新的窟奴陪伴自己。 直到有一天榆犀突破凝魂境后离开,她为自己的棕盐窟设定了规则,那就是每过十年洞口便会敞开,修仙者进入棕盐窟后便有一人被困在其中成为窟奴,永生不能离开;而其他人则被传出。 等到下一次洞口打开时便有新的修仙者进入其中,他们或者杀死窟奴取得舍利果,或者被窟奴所杀成为棕盐窟中的一抔黄土。无论如何,棕盐窟总会保留一个窟奴,等待洞口十年之后的再次开启。 这窟奴令牌还记载每一个窟奴修炼的历程,元尾得知在他之前的窟奴名为黑石,原本是一块具有魂魄的石头,修炼千年才有了聚灵境修为,无意之间被拘禁为窟奴。但是黑石聪明果断,将修炼当做乐趣,将十年每次的洞口开启当做历练,竟然抵挡了十次修仙者的进击,从而达到了炼骨境。要不是昊阳猎人谷老太无意间闯了进来,估计他还能在这里修炼另外十年。 元尾知道,黑石之所以能够晋升炼骨境,除了自身努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那树灵榆犀早就已经离去,只在棕盐窟留下一丝魂魄,来维持着棕盐窟开启与关闭的规则。而且,如果给黑石足够多的时间,他极有可能突破凝魂境,从而打破榆犀设定的规则离开棕盐窟! 元尾将令牌收入怀里,抬头发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十几个清一色的聚灵境双刀螳姬,领头的自然是扰梦。 扰梦挺着高耸的胸膛向前凑了凑,“弟弟大人,我们这条隧洞中的姐妹们都在这里了,你想怎样处置她们?” 双刀螳姬看着元尾,那目光有些复杂。不论是双刀螳姬、钻山行者、赤色蜈蚣、背山旱龟以及魅惑妖兔,她们这些在棕盐窟孕育的生灵,在一定程度上被榆犀所忽视,但是她们却被每一个窟奴所奴役,那块窟奴令牌是压在她们身上的一座大山,让她们根本无法反抗。特别是黑石,当初最喜欢的就是生吞灵兽,从而提高自己的修为。 元尾从令牌中清楚了一切,但是自己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嗜好。他只是挥手让她们收拾了残破的厅洞,自己一瘸一拐的沿着隧洞向树灵榆犀本体所在的中厅走去。 “弟弟大人,你这样走的太慢,不如你到我的背上来我驮着你?”扰梦自觉高人一头,她紧紧跟在元尾身后,而没有去收拾厅洞。 元尾忍不住侧脸看了一眼那娇媚又怪异的后背,自然不肯爬到上面,他呼啸一声化作玄虎,飞奔而去。扰梦捂嘴一笑,撒开长腿紧追不放。 中厅是榆犀和弃鳞曾经修炼的地方。 元尾摩挲着榆犀玉化的身体,这棵巨大的树木与棕盐窟融为一体,它那强大发达的根系就是棕盐窟覆盖的范围,正是这些虬龙般扎入地下的根系将天地间的灵气拘禁了又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元尾突然想到了萦回谷,不知道嫦香又是用了什么方法拘禁了那里的灵气从而成为自己的修炼圣地。 元尾来回踱步,最终他站在了当初谷穗儿差点走火入魔的地方,散开了神识,尝试着去吸纳这里的灵力。 十年,他只有十年的时间,如果十年之后再来一个谷老太一样的炼骨境修仙者,自己一定也是被杀死的下场。而在这十年间,如果他修炼到了炼骨境,那就有了更多自保的能力。 元尾并不知道,他这一举动已经突破了历任窟奴的极限。以往的窟奴取得窟奴令牌之后从来不敢在这中厅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因为这里灵力充沛但也存在着一种主仆的威压。所以,他们宁愿呆在隧洞外端的外厅里修炼。 扰梦呆呆的站在隧洞里,她从不认为元尾会在中厅修炼,但是元尾静静的站在那里,保持同一种姿势一个月的时间。 “弟弟大人是窟奴吗?为什么给我一种窟主的感觉?”扰梦胡思乱想着。 一个月以后,元尾从修炼中停了下来。虽然本体未动,但他的神识早已探索了巨树根系所能达到的所有范围,因此他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如果按照这样的修炼方式,他能够保持一年一个周天的速度,在下一个十年来临之前,差不多也能堪堪晋升炼骨境。这已经是一个极为惊人的修炼速度。要知道当初黑石用了一百年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然而元尾并不满意,他突然想起黑石的一种修炼方式,那就是生吞棕盐窟里的各种灵虫灵兽,通过剥夺它们的修炼成果来成全自己。如果采用这样的方式,元尾自信能够得到更快的修炼速度。再次望向扰梦以及她所在的隧洞,元尾眼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原本摇摇欲睡的扰梦突然一冷,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差四下张望,元尾那充满欲望的眼神落入眼中,扰梦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颤巍巍的问道:“弟弟大人,你、你怎么了?” 元尾蓦然惊醒,一阵羞愧涌上心头。他自幼渴望亲情,扰梦的一声弟弟让他恢复本性,眼中的猩红也瞬间退去。 “没什么,你回去跟她们一起修炼吧,我去其他隧洞转转。”说着,元尾有点慌不择路,随意选择了一个洞口,一步踏了进去。 “弟弟大人,不要去那个隧洞!哎呀,完了完了…”扰梦大呼小叫,似乎对于对元尾的行程极为不满,她原本不敢进入中厅,在踌躇了几次,最终还是大着胆子紧贴墙壁边缘,绕过中厅来到元尾所在隧洞之中。 元尾早已深入隧洞几十丈,在那里,他看到了几只可爱的兔子。那兔子有的浑身洁白、有的浑身墨黑,都是锻脉境修为,看到元尾的到来,兔子蹦蹦跳跳的十分乖巧。 “魅惑妖兔,你们给我滚远点,这可是我的弟弟大人,你们别想魅惑他。”身后的扰梦大声喊道。 第74章 棕盐窟新主 那些白兔黑兔只有锻脉境修为,根本没有达到化形的阶段,而且蹦蹦跳跳的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元尾实在没有看出来到底是那只兔子想魅惑自己。 扰梦却如临大敌,她双刀狂舞,将黑兔白兔统统赶走。 “你是谁?我记得双刀螳姬中没有你这号人物。”就在扰梦呵斥妖兔的时候,一声温柔的质疑从隧洞深处传来,紧接着,那里缓缓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她身段妖娆,眉目清秀,最为奇异的是上嘴唇间有条淡淡的红色血痕。那女子走到元尾面前屈膝请安,“毛喃拜见窟奴大人。” 在元尾攻打棕盐窟之前,扰梦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毛喃当然不会认识。 扰梦被她抢白,脸上有些挂不住,“我以前都是忙着修炼,你当然不会认识我。你所认识的,早就被窟奴大人轰成了碎片。实话告诉你吧,我可是窟奴大人的姐姐,你不要惹我啊。” 毛喃已是聚灵五周天的境界,修为要比元尾高了很多,而且涵养很深。她轻轻的抱起脚下的一只惊慌的白兔,温柔抚摸着根本不去看扰梦,而是柔声问元尾,“窟奴大人怎么有空来这里?难道是想要巡视自己的领土?不过据说之前的窟奴黑石大人痴迷于修炼以及和螳姬们鬼混,对这领土的事情并不在意。想必窟奴大人与黑石大人完全不同了。” 扰梦见她话里带刺,自然十分不满,“毛喃不要装清高,你不就是勾引黑石大人没成功才在这里自怨自艾嘛。黑石的确与我的几个姐姐交好,不过我那几个姐姐为了大人的修炼自愿奉献自己。她们与你不同,你只是贪图男女之欢而已。” 对于扰梦所说的“奉献”,元尾自然知道其中的秘密,那只是黑石控制下的一种表象而已。窟奴令牌在手,这棕盐窟中的一切都是他的,包括众多灵兽的身体和思想。 “那你也想会将自己奉献给大人喽?”毛喃戏谑的看着扰梦。 扰梦虽然与她年龄相仿,但在心智、修为方面无法与她相提并论。听到毛喃这样的戏谑,扰梦心里吃惊,但已是处于骑虎难下之势,只得咬牙硬撑下去,“当然,如果大人需要,我自然愿意奉献自己。” 元尾咳嗽一声打断两人无休止的争论:“两位师姐都在棕盐窟修炼,为什么非得闹得仇家一样。不如,我们都以师兄弟师姐妹相称。我来这里,确实是想看看棕盐窟的领地。榆犀前辈早已离去,这棕盐窟其实已经成了无主的地方。如果我们能够自由打开入口,自由出入棕盐窟,岂不是件很快乐的事?” 扰梦和毛喃吃惊的看着元尾,被他的大胆所震惊。榆犀走后万年,这棕盐窟一直维持着同样的规则未变。眼前这个小瘸子刚来一个月竟然就有了打破规则的想法,看来他并不想做这窟奴,而是想做窟主啊! 扰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结结巴巴的说:“如果这样,那自然是最好的。外面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看看。” 毛喃同样怔了半晌,这才说到:“其他地方我不知道,我们这条隧洞的灵力护阵异常坚固,即使凝魂境修仙者也不一定能够打开。我想,窟奴大人的想法虽然很好,但却很难实现。” 毛喃说的有理,元尾又巡视了所有隧洞,包括那条连接这入口的隧洞。所有地方的保护阵法异常完整,随着元尾成为新的窟奴,那原先的入口早已被重新封闭。要想将其打破,没有绝对的修为是无法办到的。 榆犀的残魂寄存在窟奴令牌之中,或许因为那种奇怪的熟悉,令牌并没有给元尾带来威压,相反,那一丝魂魄表现出了一种主动的亲近。元尾明白,如果吞噬了这一丝魂魄,或许就能控制棕盐窟而不是被棕盐窟所控制。但是这又是一件无法实现的想法。因为吞噬魂魄只有凝魂境修仙者才可以做到。 元尾紧握着令牌在石树下面苦苦思索了一年,几乎忘记了修炼,这让扰梦十分担心。这一年之中,各条隧洞的灵兽纷纷前来拜访,更是贡献了不少灵材和灵力结晶。那些灵力结晶是它们修炼之余凝结了灵气而成,其珍贵程度甚至比的上极品灵石。 可是这一年里元尾的修为毫无提高,不过他倒是逐渐有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还是受到昊阳猎人芰红芳的启发。当初芰红芳用自身的肋骨锻造了一支短箫,吸引了死气之灵静静自愿成为器魂,从而为自己所用。元尾想做的就是效仿芰红芳,用自己的血肉炼化窟奴令! 元尾为自己的想法所振奋。 他又用一年的时间施展混沌锻器诀,将自己的血肉融入窟奴令,原本绿色木牌中血脉滋生,甚至隐约生成了完整的灵脉系统。而此时的令牌与元尾更加亲近,如同他身上的一片血肉。 在棕盐窟中的第三年,元尾将那片令牌彻底仍化为无形,重新锻造为一只戒指,这是一件三品灵器! 就在那戒指成型的一刻,令牌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魂魄变得如此富有情绪,像是被吸引着,迫不及待的融入戒指里。 与那干瘪的令牌相比,这青色雕刻了暗红花纹的戒指无疑更加充满无限生机。随着魂魄的进入,整个戒指如同活过来一样,磅礴的灵力在其中流转,其中蕴含的威力元尾从未见过,或许,这个戒指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三品品阶,而是具有神兵利器的潜力! 元尾将那戒指轻轻套在自己的拇指之上,整个棕盐窟剧烈震动,正厅中央的那棵石树在轰鸣中化为灰尘。而树下的元尾长发飞舞,衣角无风摇摆,身上的气势更是节节攀升,俨然有了炼骨境的修为。元尾矗立在中厅中央,神识尽数释放出去,整个棕盐窟全部覆盖其中,窟中灵气翻滚,源源不断的涌来。只要他想,便可以随意吸纳这里的一切。至此,元尾彻底明白了青藤子、嫦香以及榆犀等人占据一方的原因。所谓聚灵也是拘灵。只要你能,便可以自己独占一方天地为自己所有,抽取天地灵气并将其拘禁在某一个地方,从而保证自己修炼时的灵气所需。而现在,这棕盐窟已经成为元尾的拘灵地,成了他的天下。如果在这里修炼,不出五年,元尾一定能够晋升炼骨境! 那些在各自隧洞中观望的灵兽突然感觉到强烈的威压从元尾身上散发而出,那威压太强,以至于它们无法站立,被迫跪拜在尘土中。而那些锻脉境的灵兽,更是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元尾感受到自身的变化,心中狂喜,闷在棕盐窟中的三年没有白白度过。不过,除了境界上的提升,更然他兴奋的是那戒指中的魂魄融合了他的血肉,已经被他同化,隐隐有了自己分魂的感觉。而那魂魄中的一切记忆,包括榆犀的所有一切经历、包括棕盐窟的护阵功法全都为他所有。至此,元尾真正成为了棕盐窟新的主人。 元尾仰天大笑,棕盐窟中的所有一切异像全部消失。各个隧洞中的灵兽顿时觉得轻松无比,它们却不敢站起身来,因为此时元尾给他们的感觉已经不再是窟奴。 “弟弟大人,我们可以起来吗?”扰梦低头战战兢兢的问。 “起来起来,都起来。从今天开始,这棕盐窟中的一切规则重新制定。大家都以师兄弟师姐妹称呼,大家也别叫我什么大人,都喊我元尾好了。这棕盐窟法阵已经被我掌握,大家等我几天,等我重新布置了,便就开启入口,如果有人想要离去,没人再会阻拦,如果想要在这里继续修炼也可以。而且,如果我们不愿意,十年以后也不会有人找上门来。”元尾兴奋的说道。 毛喃等聚灵境灵兽已经想到元尾的不同,但是他们从未想过元尾竟然能够控制榆犀的魂魄从而成为棕盐窟之主。感受到磅礴的威压,所有灵兽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与不敬,要知道,此时的元尾翻手之间,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成为棕盐窟之主,让元尾的一切行动变得轻松起来。榆犀留下的保护阵法无比繁杂,但这功法随着她魂魄的记忆一起被元尾掌握,甚至他还修改了其中的部分,保证棕盐窟不会每过十年就会自动打开护阵,允许外人进入。元尾还仿照萦回谷的嫦香,制作了大量的令牌,棕盐窟中的灵兽可以持着令牌自由出入。 看着元尾的忙碌,扰梦跟在身后默默不语,她虽然简单但也明白,元尾已经准备离去。这棕盐窟再好,却不是将他留下的理由。三年的时间,几乎所有棕盐窟中的灵兽喜欢上了这个窟主,他从未索取过什么,却留给它们太多修炼心得和功法。棕盐窟似乎也祛除了修仙界你抢我夺的残酷,有的只是凡人间的安定与祥和。在它们心中,棕盐窟逐渐成为庇护它们的家。 而且,棕盐窟的众生发现,没了残酷,它们依然可以修炼的更好,吸纳着充沛的灵气,除了元尾自己,几乎所有的灵兽都有了长足的长进。 第75章 白沙传送 安排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元尾将所有棕盐窟所有修炼者召集到中厅。此时的棕盐窟已经没了榆犀的威压,它们可以到处自由穿梭。 “我要离开这里。我走之后,你们是走是留各凭自愿。这里的守护大阵我已经修改,如果没有令牌,即使凝魂境修仙者也无法进来。所以,这里还算的上是一片乐土…毛喃,你要离开吗?” 迎着元尾看过来的目光,毛喃愣了愣:“如果可能,我会在这里修炼到凝魂境。” “棕盐窟中你的修为最高,心思最缜密。我走之后,你就是棕盐窟之主,我想要你做的,你应该明白。”元尾说着,将一个戒指递给毛喃。这是他仿照木灵戒锻造的一枚戒指,虽然没有器魂,但也融入了一些自己的血肉。所以尽管不如木灵界威力强大,但也有其近似的功效,最为重要的是佩戴了这枚戒指可以调动棕盐窟内灵气,只要不出棕盐窟,灵力就会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毛喃将戒指轻轻套在拇指,感受着身上气息的增强,即使冷静如她,也不禁喜笑颜开。 “窟主大人,你、你还回来吗?”毛喃问。 是呀,这一去之后是否还要回来?元尾也问过自己多次。或许,等他找到了木茴、聂融儿等人,等送还了神秘玉简,等赴了与刘瑶的十年之约,再等去看看堂妹铃铛,等没了一切牵挂,或许回到棕盐窟安安静静的修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或许,我会回来。”元尾恋恋不舍的扫视一周,他挥挥手,正厅中央榆犀本体曾经支撑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出口,元尾踏上灵羽腾空而去。 出了棕盐窟,元尾悬浮在半空,看着出口处逐渐被巨岩重新掩盖,这才落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在棕盐窟修炼?何必跟着我跑出来?”元尾扭头,在他的肩头,正蹲坐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碧绿螳螂。 那螳螂跳下元尾肩头,变身为一个身材妖娆的美妇,她一身绿色裙装,身后背着银色锯齿双刀,正是自称元尾姐姐的双刀螳姬扰梦。 “你让那个妖兔当窟主,还送他一枚戒指。这让我怎么有脸在棕盐窟呆下去!”扰梦俏眼瞪眼,一脸怒气。要知道,她一直自认元尾的姐姐,也一直是棕盐窟里的无冕之王。 “姐姐,毛喃境界最高而且理智…”元尾耐心解释。 扰梦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蛮横的摇着小脑袋,“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就是大义灭亲嘛!第一个把我就给灭了!你剥夺了我在棕盐窟的权势,所以,我只得跟着你去流浪天涯了。” 元尾无奈,看她主意已定,也就答应了。 棕盐窟修炼三年,元尾只晋升了一周天的境界,也就是说他目前只是聚灵二周天的境界。好在佩戴了木灵界,灵力、功法、神识都有了长足的提升。扰梦倒是进步不小,已经是聚灵三周天的境界。 棕盐窟深在地下,完全依靠洞内结晶体发出的光线照亮整个空间,因此元尾和扰梦肌肤都透漏出一种晶莹透亮的白皙。特别是元尾,已经二十岁出头的他身材颀长,细长双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让人相遇难忘。 两人一路打听,这才得知,原来昊阳之灾在一年之前早就结束。仿佛就在一夜之间,那些昊阳猎人全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片的废墟和伤痛。 他们在白沙滩周围寻找了几天,却始终没有找到羽鸢、翎剑以及王旗三人的踪影。甚至那王旗搭建的树上木屋也早已残败,不见人影。元尾无奈,只得来到漩涡海边的海埠城市白沙城。 白沙城已经没有往日的繁华和气派,甚至城外没有布置防护大阵,只是在那倒塌的城门处站了几个锻脉境的护卫。 看着元尾和扰梦的到来,门口的护卫感受到聚灵境的气息,恭敬的迎上来,“两位前辈看着眼生啊,是来白沙城访友还是常住?白沙城长老殿正在招收弟子,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 那守卫足有三十多岁,看着要比元尾两人老了很多,但却恭敬的称呼一声前辈。在这以境界为尊的修仙世界,实力便是衡量尊卑的唯一标准。元尾拒绝了他们的邀请。然而这远没有结束,在两人找到客栈住下来之前,足有十波路人对他们发出邀请。要知道,昊阳之灾严重减弱了修仙城市、宗派以及修仙家族的实力,目前,他们急需的就是拉拢人才,壮大自己的实力。从而在接下来相对安宁的一百年的本地竞争中占据优势。 元尾不想在此常住,当然对这些邀请毫无兴趣,尽管各方提出的条件好的惊人。 白沙城要比燕郡城大了一些,但是房倒屋倾百废待兴,而且城内修仙者并不多,特别是锻脉境之上的修仙者,更是少的可怜。元尾走访很久,都没有打听到羽鸢等人的消息,最终也就熄灭了继续寻找的念头。 元尾更加牵挂木茴等人,好在白沙城内传送站并没有遭受到破坏,只需要支付一定量的灵石还可以进行传送。元尾带着扰梦,来到白沙城传送站。 白沙城传送站位于城市一角,中间是一个十丈宽的圆形高台,周围矗立了六根圆形的石柱。石柱周身雕刻了繁杂的花纹,还有一些放置灵石的凹槽,一副古拙的模样。看守传送站的是几个锻脉境年轻人,看到元尾两人的到来自然毕恭毕敬:“两位前辈,您要传送到哪里?” “燕郡城。” “燕郡城?每人五百块灵石,前辈两人,需要一千块。” “一千块灵石?!你怎么不去抢啊?”扰梦跟随元尾在白沙城多日,早就明白了灵石的珍贵之处,这样的价格让她感到心疼。 “前辈不要生气。燕郡城距离这里足有万里,而且哪里的传送站有些损坏,所以传送时需要大量灵石才可以的。”年轻人战战兢兢的解释道。 元尾乾坤袋里灵石灵石足有几万块,那曾经是昊阳猎人孟妄言的财产,即使普通凝魂境修仙者也不一定比的上他富有,所以一千块灵石还是能够拿的出来,更何况他急着赶回燕郡城。 元尾交了灵石,那些年轻人却不启动传送站,原来,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修仙者早就预约要去燕郡城。白沙城传送站每次可以同时传送数十人,那些守卫们自然要将这两拨人凑在一起。 两人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就在扰梦要发怒的时候,那几个修仙者姗姗而来。那是数十个中年人,为首的矮矮胖胖脸上满是笑容,除了他是聚灵境五周天修为外,其他人都是锻脉境。胖子看到扰梦,两眼发光,满脸肥肉抖动的靠过来,“这位妹妹贵姓啊?我叫乔厚。” “乔厚?你平时吃饭都吃些什么?”扰梦好奇的问。 “吃的?啊,那多着呢,别的修仙者不在乎膳食,这可是大错特错的事情。修炼是乐趣、这吃饭同样是乐趣啊。你不能重其一而轻其他吧。所以啊,什么好吃我就吃什么!”乔厚拍着自己的大肚囊洋洋自得。 “我说你怎么能肥的像猪,丑死了。你看我弟弟,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扰梦说着,挽住了元尾的胳膊。 乔厚就像刚刚发现元尾一样,小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兄弟好看是好看,但总归瘸了条腿,怕是不怎么实用啊。”那些乔厚身边的随从一起哈哈大笑。 扰梦大怒,背上双刀嘶鸣,眼看就要暴起。元尾顺手抓了她的胳膊,径直走到石台中间。乔厚等人也不好过分挑衅,纷纷跟了上来。那传送守卫在传送站石柱凹槽里放置了灵石,轰鸣声中,石柱射出白色光束,在石台上交织了圆形阵盘,悚然一声,石台上已经失去了元尾等人的踪影。 第77章 断裂的木杖 对于南蒙荒原,元尾已算熟悉。当初他与木茴在此历练,经历了种种难忘的事情。其中更有在萦回谷结识神秘的凝魂境修仙者嫦香与马黑的经历。在元尾心中,嫦香的实力甚至在燕郡城大长老万鹤之上,正是基于这种完全的崇敬,他才让木茴带着聂融儿等人投奔萦回谷。 南蒙荒原依然荒芜如昨日,在这片荒芜的盆地里隐藏着太多的未知。嫦香的萦回谷、藏着死水的静潭都是南蒙荒原里有名的凶险宝地。昊阳之灾的十年,境界高的修仙者不敢在此历练,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为昊阳猎人的目标,那段时间在南蒙荒原里横行的都是锻脉境修仙者,只是偶尔出现聚灵境。 而随着昊阳之灾的结束,南蒙荒原中各色修仙者纷纷出现,甚至有了凝魂境的影子。他们期望开发这片古老荒原的宝库,来让自己的修为更上层楼。 元尾一路之上至少看到了数十起争端,但他无心关注,只想着第一时间来到萦回谷。 几天后,元尾找到了曾经的萦回谷。 之前的萦回谷被嫦香的守护大阵所覆盖,整个山谷隐藏在一片云雾的幻境之中,外人只能从几处灵力较弱的地方打开缺口偷偷溜进去。马黑当年解释,其实那些缺口是他们几人故意留下的,甚至限制了聚灵境及更高境界的人进入。 而此时的萦回谷已经没了四周的云雾,呈现在元尾面前的是一片跟周围一样荒芜的山地。元尾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记错了地方,但那万仞高山、无数条蜿蜒曲折又如蛛网一样交叉分布的羊肠小道又是那么熟悉,这里,确确实实就是当初的萦回谷。 难道是昊阳猎人攻破了萦回谷?可是马黑当初夸下海口,即使几个凝魂境修仙者一起出手也无法攻破那守护大阵。可是如今…元尾不敢多想,他疯了一样在萦回谷穿梭,他经过了与夏荷影他们经过的小径、经过了与马黑大战的小山丘、来到当初与木茴一起修炼的洞府。 这洞府面南背北,开凿在一处高山的向阳处。曾经,洞府外是急速花开花谢的漫山鲜花、叮叮咚咚的山间清泉以及几棵随时掉落黄叶又随时生长绿叶的巨树。而如今元尾眼前的,除了几个一人多高的焦黑树桩,剩下的只是一片荒芜。想必,随着那守护大阵的破开,此中拘禁的灵气早已溃散于虚无,萦回谷曾经的生机与活力随之不见。 元尾心中颤抖,僵直的左腿有如千钧之重,他蹒跚着好不容易才走入山洞。元尾在蛇杖里输入了一丝灵力,一条青色龙影盘旋在蛇杖顶端,发出淡青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洞。 山洞中空无一人,五个残破的蒲团随意丢弃在地上,而在山洞墙壁,有人用粗粗的线条刻画了一副画:画中一个英俊少年一手叉腰一手提了一头山虎的尾巴,那少年眉目中有木茴的影子,只是要比他英俊高大了许多。而他手中的那头山虎,虎头赫然是元尾的模样!元尾再去细看,那少年身上,又被人划了多条细细的痕迹。 按照元尾对木茴等人的了解,这岩画应该是木茴等得久了以至于对元尾生出怨恨,这才画了岩画泄愤。而他自己身上的细痕,应该是聂融儿维护元尾,偷偷划上去的。泪眼朦胧中,元尾似乎看到了他们在此等待、焦急、斗嘴的身影。 “这里有两节木杖呀,可惜被人打断了。”聂幽兰在山洞外闲逛,从尘土中踢出两截木杖。 “这里还有几块碎片,像是盾牌的样子。”扰梦也有发现。 元尾心里一惊,他从山洞中冲出,聂幽兰手中的果然是木茴的木杖,只是已经从中间断为两截,上面再无灵力波动,已经算不上是灵器。而那些盾牌碎片正是元尾亲自锻造并送给聂融儿的蛇鳞盾的碎片,同样再无灵力波动。 元尾抚摸着断裂的木杖和那些盾牌碎片,心中一阵阵绞痛。当初木茴、聂融儿、聂天雷、梅树连以及江冬儿五人一定是逃过了孟妄言的追捕来到萦回谷,可这些灵器的碎片似乎又昭示着他们最终还是遭遇了不测。 元尾散开了自己的神识将整个萦回谷全部笼罩在其中,蓦然,在一道山谷的深处,他发现了几个人的踪迹。 来不及招呼聂幽兰和扰梦,元尾御羽而去。几个呼吸的瞬息之后,元尾已经降落在那几个人面前。 元尾眼前的几个男女都是锻脉境修仙者,但却不是木茴等人。元尾大失所望,他踉跄着跌坐在身边的巨石之上。 而那几个年轻人却被他的声势下了一跳,他们恭敬的跪拜在地:“拜见师兄!” 元尾怔了半响,这才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早就听说萦回谷里遍地是灵材灵药,不久前又听说两年前这里被昊阳猎人攻破,所以想找些遗漏的灵药。想不到搜寻了十多天,竟然没有一点收获。”领头的年轻人解释说。 而此时,聂幽兰和扰梦也已经追了过来。聂幽兰见了几个年轻人,竟然能够叫出他们的名字,“梅崇武,怎么会是你们几个?” “姓梅?你们是梅家人?你是否认识梅树连师兄?”元尾想起了梅树连。 “梅树连师兄是我们梅家的天才,我当然认识。可是三年前他从长老殿接了任务外出,却从没回来。对了,难道…难道你就是元师兄?”梅崇武这才发现元尾那条瘸腿,自然也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毕竟当初采集到死水,完成了燕郡城的赏金任务让他名声大振。但是他却不知道元尾正是当初与梅树连一起执行任务的人。毕竟当初的任务非常机密,只有几个长老知道其中的详情。 “梅师兄一直没回家?”元尾不死心的追问。 “一直没有回家!”梅崇武回答的肯定,他暗自怀疑,为什么这个元师兄会如此关心梅树连的下落。 元尾从梅崇武嘴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好又问了些关于昊阳猎人攻打萦回谷的细节,梅崇武的所知却也都是道听途说,而且知之甚少。 一切的迹象表明,木茴等人似乎已经死在萦回谷。 元尾欲哭无泪,当初正是木茴的出现,让他体会到了家人的温暖,也正是他七年多的日夜厮守,让他逃离了无人交谈的寂寞。而聂融儿的热情、聂天雷的率真以及梅树连的酸腐,无不随着交往的深入,已经如同一块块血肉生长在自己身上。现在却像是被人生生从身体上割裂下来,怎能让他不心碎。 看着元尾一脸悲切,聂幽兰和扰梦都不敢自找没趣,两人躲在一边窃窃私语,竟然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己。 元尾强自镇定,他不甘心的带着两人走访了北角坊市,那里是修仙者汇聚的地方,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一些关于萦回谷的消息。 昊阳之灾后的北角坊市更比之前繁华,三人刚刚降落在坊市入口,迎上来的竟然还是丁二。丁二似乎没有认出元尾,他热情的招呼三人,并且以二十块灵石每间的价格安排了两间客房。 北角坊市里已经出现了聚灵境以及炼骨境的修仙者,那客栈的房间也也就水涨船高,比昊阳之灾时涨了足足十倍! 元尾四处打探萦回谷的消息,最终还是有人见证了萦回谷的覆灭。据说当时无人敢于接近战场,只知道萦回谷被攻破的瞬间,那里发生了一场爆炸,巨大的气浪将方圆千里的土石掀翻到空中,甚至十几天之后,那里依然是一片尘土飞扬。至于参战的双方是谁,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却无人知道。 这天,元尾又在坊市的广场上闲逛,有人欣喜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元尾回头,发现那人竟然是夏荷影和熊象沉。 “元师弟,真的是你!而且…而且…你已经是聚灵境了!”夏荷影想要亲近,却又自惭形秽,毕竟她与熊象沉依然停留在锻脉境大圆满境界。境界之间的差距,让她有了顾虑,而她身后的熊象沉,更是讷讷的一言不发。 “夏师姐、熊师兄!你们好吗?你们回青丘了吗?我师父他老人家好吗?”元尾苍白的脸上终于浮上一丝笑容。 夏荷影见他依然随和,心里高兴,话匣子随之打开:“昊阳猎人曾经攻打我们青丘宗,有两位长老战死,好在掌门只是受了轻伤。我大师兄秦灵均、二师兄聂修能去年晋升聚灵境,也算补了长老的空缺。对了,我那两个师兄对你师父风艾长老一直不顺眼,经常去淬灵殿挑衅…” 元尾心里大急,木茴的失踪让他方寸大乱,几乎忘记了师父的存在。他暗暗骂自己忘恩负义,于是立即辞别了夏荷影直奔青丘宗而去。聂幽兰和扰梦自然紧紧跟随,不落半步。 第78章 重返青丘宗 青丘宗。 淬灵殿中,风艾正在讲授修仙的道理。在他面前认真听讲的弟子足有百人,自从昊阳之灾中掌门弟子聂修能秦灵钧夺权造成动乱,那些冷静、智慧的弟子们开始陆续聚集在风艾身边,继续着自己的修行。 相比元尾离开的时候,风艾苍老了很多,他身形枯槁,须发稀疏,已是风烛残年。锻脉境修仙者的体质改善并不多,因此寿命比凡人多不了多少。风艾依然没有突破至聚灵境,一百一十多岁的他已经到了生命尽头。 就在风艾讲的认真时,淬灵殿外大摇大摆的闯进一个锻脉境大圆满的弟子,他见了风艾也不施礼,大声嚷嚷着十分粗鲁:“风艾长老,聂长老和秦长老有些纠纷,正想找风长老给评评理。这不,两位长老已经到了殿外,风长老你出去看看吧。” 这个弟子是聂修能眼前的红人,最喜欢跑前跑后的讨好聂修能。 此前,聂修能和秦灵钧凭借着青丘宗的百年积蓄,幸运的双双突破至聚灵境,成为青丘宗新晋的长老。而且由于两人都是掌门青郁的得意弟子,因此在青郁受伤后两人依然掌管着青丘宗大小事务。当年风艾为了元尾不惜得罪两人,两人吃瘪的那一幕一直是他们心中抹不去的羞辱。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又来找风艾的麻烦。 风艾自然知道两人的意思,他挥手遣散了淬灵殿里的弟子,拄着一根白色法杖颤颤巍巍的走出殿外。 淬灵殿外的广场上,聂修能和秦灵钧各自带了几个新收的弟子抑或是师弟师妹,早就等在那里。 “风长老,我们师兄弟依然想分出个高低。可是宗门内支持我们的人数一样,到底是谁高谁低最终还要取决于风长老的淬灵殿。不知道风长老现在有没有自己的选择?或者,我们各自派出自己的弟子再次比试一下?”聂修能不紧不慢的说着。 “聂长老何必说风凉话,我的弟子都在外面历练。不如我们两个比试一下。我虽然垂垂老矣,但也还有点力气。”风艾说道。 “还是风长老痛快,这也正是我的意思!那我们就在这里比试比试。”聂修能面露喜色,他取出自己的长锤,锤身上幻化出巨大的金色锤影,呼啸着砸向风艾。 风艾法杖高举,一阵飓风吹起广场上的尘土、落叶,凝聚出一个巨大的拳头迎向锤影,与锤影一同消失在激烈的碰撞中。两人各自后退了几丈,只是风艾身上的气息更弱了一些。 聂修能暗暗吃惊,想不到锻脉境大圆满的风艾看似弱不禁风,竟然还能够与聚灵境一周天的自己打成一个平手,怪不得其他长老甚至是掌门都对他恭敬有加。 聂修能不想在秦灵钧以及自己的弟子面前丢了脸面,只得抖擞起精神全力以赴,聚灵境的灵力全部倾注在长锤中,锤影如狂风暴雨倾泻,源源不绝。 百招过后,风艾逐渐落于下风,毕竟他已经年老体衰,灵力枯竭,能够支撑到现在全然是因为他参悟了破与逆的原因。 “聂长老厉害!这千钧锤的功法已经运用到了极致。宗内除了掌门,我想没有几个长老能够抵挡得住!”聂修能身后的小跟班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似乎没有意识到聂修能*的只是一个锻脉境老人。 “聂长老威武,可是秦长老同样神勇啊。要是秦长老与这风长老比试,说不定风长老早就败退了。” 秦灵钧的跟班们自然不甘示弱。 聂修能心里着急,心里暗骂风艾不知进退。如此的劣势,直接认输不就行了嘛!反正自己也不会真的要杀了风艾,顶多将他逐出宗门而已。他当然不知道,风艾有傲骨。 聂修能急着取胜,不得已使出了绝招,他灵力外泄,身形高高跃起后长锤砸地,以锤头为中心的四周出现了一张蓝色电光编织的巨网,巨网将风艾牢牢套住。风艾前招刚过,灵气还没恢复过来,根本无力抵御。他心中叹息,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 然而,就在那生死一刻,一条青色龙影遥遥飞来,将风艾缠住拉出了那巨网的中心。 “是谁竟敢闯入我青丘宗?!”聂修能又惊又怕,他知道,在青丘宗,除了自己的师父,还没有人能够如此轻易破解自己的绝技。 “闯入?看来聂师兄忘记我元尾也是青丘弟子了!”话音未落,元尾带着聂幽兰和扰梦轻轻降落在淬灵殿前。 当初,正是聂修能和秦灵钧争权,元尾受到无妄之灾被迫离开青丘宗。而且,聂修能还派了王婉兮等人想要除掉他和木茴,只是机缘巧合中他们逃了出来。再次相见,元尾自然一肚子怒火。 “小尾巴!”风艾惊喜的叫出来,他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弟子,也看到了元尾聚灵境二周天的修为。 “幽兰妹妹!”聂修能更是吃惊,他看到了元尾身后竟然站着自己倾心已久的堂妹聂幽兰! “聂修能?”聂幽兰第一眼几乎没有认出堂兄,毕竟聂修能只是旁系子弟,与她这聂家嫡系无法相比。 “聂师兄,当年你派王婉兮师姐带我们去接聂师姐,总算不辱使命。不过,不知道王婉兮师姐现在在哪里?当初她污蔑聂师兄,说是你指使他们要趁机铲除我和木茴。不如把她叫过来,我们三人当面对质,也好还聂师兄一个清白。”元尾想起往事,依然有忘不掉的恼怒。 聂修能无言以对,当初正是他安排王婉兮除掉元尾和木茴,可是王婉兮回报说是两人摔下遮天谷,早就粉身碎骨而死。好在王婉兮此刻不在身边,不至于让自己立刻出丑。 “王婉兮师妹这样说过?那真是该死,我怎么可能让她们对付自己的师弟师妹!王师妹早已外出历练,等她回来,我一定处罚。”聂修能陪笑道。 看着元尾的到来,聂修能和秦灵钧早就没了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两人心里憋闷,万万没有想到再次被元尾搅和了好事,但是看到元尾聚灵二周天的修为、以及身后跟着唯元尾马首是瞻的扰梦更是聚灵境三周天,两人甚至无力抱怨,只是打了招呼匆匆离去。 当然,聂修能不忘死乞白赖的一味讨好,硬将聂幽兰邀请到了自己的山头。 元尾看着风艾的苍老心里暗暗惭愧。当初他突破聚灵镜,就想将自己的心得告诉师父,却没有想到拖延了如此之久。他高举蛇杖,两条青色龙影在天空中逆向缠绕,各自首尾相衔,形成了一个圆形。而后,两条龙影盘旋中各用龙尾击打在一个点上,爆发出空洞的爆破声。 风艾浑身战栗,他自然知道元尾正是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的心得。风艾在锻脉境大圆满困了几十年,几乎走入了一个误区,得到元尾的点拨顿时茅塞顿开。他体内混乱的灵力找到了宣泄的路径,运转中,原本几乎枯竭的灵力如潺潺小溪汇聚成大江大河,汹涌澎湃中一下子冲破了屏障,突破至聚灵境! 风艾长发飘飘,四周被回旋的龙卷风所缠绕,声声爆竹般炸裂的声响里,原本佝偻衰老的躯体变得修长伟岸,风艾一点点恢复到自己四十多岁时的样子!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突破至聚灵境后,风艾身体内的灵力一路突破,竟然一下子完成了三个周天,突破至聚灵三周天的境界!当然,这是他厚积薄发的成果。 聚灵境的修仙者拥有二百年的寿限,此时的风艾只是人到中年,修仙路上一切皆有可能。旋风散去,风艾顾不上体会自身修为,他深深一躬到底拜向元尾,“小尾巴,师父谢谢你了。” 元尾自然承受不起,他跪倒在地,紧紧拉了师父的手,两人相顾而笑。 第79章 十年之约 淬灵殿只剩下了风艾和元尾,就连扰梦也被聂幽兰拉着去了聂修能的山头。 风艾和元尾促膝而谈,风艾告诉元尾,这青丘宗已经不是原来的青丘宗,掌门青郁与昊阳猎人大战一场,然后消失了几个月,等他回到宗内时,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仅纵容两个弟子的拉帮结派,自己更是闭关修炼,深居简出。风艾对此深感失望,眼下自己突破了聚灵境,已经有了离开青丘宗的打算。 元尾告诉师父自己一路走来经历的风风雨雨,说了南蒙荒原的奇遇、燕郡城的所见、桂山皇城师兄江离托孤、沧埔山脉遇险以及棕盐窟受困等等。风艾听的心驰神往,更加坚定了自己离开青丘宗的想法。看着师父心意已决,元尾明白,没了师父和木茴的青丘宗,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 元尾在青丘宗呆了一天,这才和风艾一起离开。离开时也有弟子和长老相送,只是众人之间似乎有了隔阂,那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掌门青郁并没有出现,甚至风艾前去辞行,都是聂修能出面接待,因此也没有怎么挽留。 聂幽兰讨好般得跟在元尾身后,这让聂修能非常嫉妒。可是看着虎视眈眈满脸戒备的扰梦以及从不拿正眼看自己的堂妹,他又毫无办法。只好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堂妹,像是送别远足女儿的父亲。 元尾辞别了风艾,自己要去鱼王埠赴约,不知不觉间,十年已过。当初的刘家小小姐不知道是否还记得当初的十年之约。但是,不管怎样,元尾都要赶回鱼王埠,为当初收留自己的义父李雾讨回公道。 鱼王埠。 元尾行走在熙攘的街道上,仿佛又回到几年前。只是,当初作为一个叫花子,因为自己显著的特点而被人所认识。而现在,虽然还是那根蛇杖,还是那条残腿,只是二十多岁的元尾早已脱掉了稚嫩青涩的模样,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衣着得体的英俊的青年,身后还跟着两个美貌女子,以至于那些曾经相识的老街坊没有一个人敢认他。 老宅内,元尾没有找到白鲟等叫花子的踪影,这让元尾有些失落。而更让他难以接受的则是无论刘家的布庄还是李家的回春堂,竟然还是原来的模样,看着店里热情的伙计以及来往的顾客,元尾一阵迷茫,是不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或许十年前的那场灾难只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噩梦? 茫然间,他来到李家大宅,守门的却不再是那个熟悉的老家人。 “这位公子,您找谁?”那家人见元尾有进宅的意思,于是迎了上来。他看元尾衣着得体器宇轩昂,因此态度十分恭敬。 “找谁?噢,这大宅的主人是哪位?我记得这里曾经是李雾李神医的家。”元尾猛然醒悟过来。 “哎呀,那公子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十年前这宅子就易主了,现在的主人叫李农李老爷,您要进去拜访吗?需要我去通报吗?” “算了…”元尾一阵怅然,要想屠杀一个凡人,对于他来讲实在是轻松的事。可是他还不想去打扰李农,因为李农不仅仅是自己的仇人。他要等到刘瑶的到来,同她一起杀了李农。 元尾带着扰梦和聂幽兰找了家客栈住下静等刘瑶的到来。他已经打探清楚,十年前的灭门事件官府并没有查出凶手是谁,李农反而摇身一变,接管了李刘两家,并且将两家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成为鱼王埠当之无愧的首富。 而刘瑶却毫无消息。元尾打定主意,只要住在李宅附近,刘瑶要想回来报仇,自然就要在这里显露出自己的踪迹。 平日里元尾都是深居简出,倒是聂幽兰和扰梦两人流连在鱼王埠各色酒馆茶馆里,乐此不疲。 半个月后的一个黄昏,聂幽兰和扰梦外出还没有回来,元尾独自买了些纸钱和贡品,他要去李宅附近祭奠义父一家。正是十年前的这一个夜晚,他们丢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还没等他走近李家大宅,却发现那里一阵嘈杂,乱成了一片。 元尾好奇的走了过去,原来,那是十几个年轻人挑了几担草纸和贡品,在李家大门口焚烧祭奠。那看门的家丁当然不乐意,于是双方争吵起来。 元尾一阵兴奋,他猜到,应该是刘瑶来了。 他散开了神识,果然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辆神秘的马车。马车低垂着厚重的门帘,但是凭着聚灵境的修为,这一切在元尾面前自然形同虚设。 马车里坐着一个极美的冷艳少妇,要不是眉眼没有什么变化,元尾几乎不能肯定她就是刘瑶。 刘瑶成熟了很多,脸上曾经的纯真热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和冷静,她浑身披麻戴孝,双手捧着一把黑色寒铁刀,喃喃自语说着什么。元尾原本想要过去打招呼,可他又发现了马车外赶车的那个中年男子。 那是一个强壮的武师,一身黑色衣服打扮,隐约有着当初刘历的影子。武师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双眼闪烁着寒光,警惕的打量着周围过往的每一个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元尾突然想起,当初刘瑶离开时曾经发誓,说要组织自己的力量来对抗李农。他再去看李宅周围的人群,果然发现了几百个打扮相似的年轻人,他们胳膊上统一缠了细细的白色毛边布条。 “刘瑶姐真的有了自己的力量!”元尾心里十分欣慰。 李宅门口的老家丁哪里是几个年轻人的对手,他很快便被打翻在地。那些纸钱、纸马等祭奠的物品被堆积在李宅门口焚烧起来,大火冲天而起,照亮了方圆几里的鱼王埠,也吸引了近百人过来围观。 “什么人敢在李宅门口捣乱,真的不要命啦!” “据说李宅里养了几十个心狠手辣的护院武师,上次有人来闹事,结果就被活活打死了。” 那些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大都对几个年轻人的做法感到不解,也为他们的安危感到担心。 果然,随着纸钱的火焰越烧越旺,李宅内传来一阵嘈杂,三十多个满脸凶气的家丁跑了出来。等他们看到门口焚烧的纸钱以及被打趴在地上的家丁,不可抑制的暴躁起来,“是谁?是谁敢在这里捣乱?” “捣乱?这里是神医李雾的宅院,我在这里祭奠十年前冤死的李神医,这也算捣乱吗?”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还真有人不知死活!小子,我说你捣乱你就是在捣乱。”那家丁像是飞扬跋扈惯了,说起话来也是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他蒲扇大小的手掌径直扇向年轻人的脑袋。 那年轻人也不着急,等那中年人的巴掌到了,这才伸手将其抓住,顺势一把将其拉倒在地,又在他头上踩了几脚。 那些家丁们自然明白,对方也是有备而来,他们有的跑回去报信有的冲上来就想围攻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呼啸一声,原本还在焚烧纸钱的以及隐藏在人群里的也有三十多个年轻人迎上来。双方一触即发,什么斧头、朴刀、棍棒也像是被他们变戏法一样变了出来。围观的人们一看不好,纷纷退出几十丈开外,让出了一个空旷地带。当然也有些不长眼的,被双方胡乱的砍了几刀,连滚带爬的逃出来。 刘瑶果然是有备而来。 十年前那场让她家破人亡的灾难过后,刘瑶找到师父。 她知道,要想给家人报仇只有靠自己,而且为了报仇她愿意做任何事。因此重回师门的她拼死苦练,终于练就了一身好功夫。 再到后来,同门师兄刘继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意。刘瑶只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十年后帮自己报仇。刘继一口答应下来。于是两人辞别师父,在一个山头上安营扎寨招兵买马,十年间竟然也创建了一个几百人的门派。由于刘瑶和师兄都姓刘,而且门派驻地像一个山寨,因此门派名字就叫做双刘寨。 至于元尾和木茴,刘瑶已经模糊了对他们的印象,在她心目中,一个会变戏法的小瘸子和一个只会捣乱的丑孩子对自己又有什么帮助呢?! 对于这次复仇,刘瑶自然细心安排,她要做的除了杀掉李农,还要为自己的父母家人做一场隆重的十年祭。至于为什么要在李宅主动挑衅,那是因为她早已打探清楚,李农这天正好住在这里。 第80章 告慰义父 刘瑶掀开马车帘子一角,探出半个脑袋。 守在身边的刘继看到未婚妻脸上的悲切与愤怒,他轻轻抚摸了刘瑶的脸庞安慰着说,“这次一定会拿李农的脑袋告慰岳父岳母大人的在天之灵!” 刘瑶轻轻点头,“师兄,一定让人围住李宅,千万不要让李农跑了。” 刘继点头答应了,转身低声吩咐身边的弟子门人,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厮杀中去。 李农当初之所以能够灭门刘家李家,靠的就是招揽了众多的亡命徒。十年过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李家看门护院的家丁武师少了很多,而且也没了当初亡命徒的气势。难道是随着地位的提高,李农已经不再是那个充满仇恨、暴戾的年轻人,转眼成了要以德服人的敦厚富贵人? 双刘寨弟子越来越多,那些李宅的家丁抵抗了一阵后全都失去了挣扎下去的念头,他们纷纷抱头溃散,甚至将一个空旷旷的大门口留给了双刘寨的人。 双刘寨弟子一拥而入,李宅里一片刀光血影,那些护院的武师、打杂的家丁甚至李农的家眷子嗣都被一一砍翻在地。那悲惨的场景恍如往日重现,短短十年,李家老宅竟然经历了两次同样的灾难!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李宅已经被屠杀的一片狼藉,刘瑶在刘继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两人带着几个弟子步入李宅,想要找到并亲手杀死李农。 十年前,李农带人深夜突袭刘李两家,惊动的人并不多。而这次刘瑶复仇,选择的则是黄昏,那些周围看热闹的不在少数。众人看着李宅大门敞开,有些胆大的甚至跟着跑进去看热闹,更有一些贪财的趁机偷了些值钱的东西,捂着盖着进进出出。 元尾混在人群里也进了李宅,但他没有和刘瑶相认。 十年前,元尾虽然情窦未开,但是对美丽活泼而且喜欢捉弄自己的刘瑶很有好感,自然也会产生一点朦胧心动的情愫。特别是刘瑶有意无意的提到要嫁给自己,更让他隐约有些莫名的期待。而今看到梦中的女孩身边站了个高大威猛的青年,两人成双成对,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元师弟,看到老情人了?”聂幽兰突然趴到元尾耳边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聂幽兰和扰梦来到元尾身边,可能是李宅里巨大的嘈杂吸引了她们。 “弟弟,你可不要被凡人女子迷住了,这些凡人弱不禁风,美不了十年二十年就会老去,我看你还是娶了幽兰吧,这样我也好放心离开。”扰梦说着,把聂幽兰推向元尾。聂幽兰顺势贴在元尾身上,吐气如兰,如风过柳摇。 “姐姐你要离开?去哪里?”元尾惊讶的问。 “出来这么久,我早已发现,原来棕盐窟外面的世界是这么有意思,所以我想去看看。幽兰说这世上有个种族叫虫族,都是灵虫修仙者,而且还有一个主城叫什么苦荫城,我想先去那里修炼,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能够突破化神境呢。”扰梦在棕盐窟诞生也在那里修炼到元尾的出现,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她之所以跟着元尾走出棕盐窟,就是想到这大千世界里走一回。 元尾却知道她生性简单率真,担心她会受到别人的欺骗,因此并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更重要的是他已经逐渐将扰梦看成自己的亲姐姐。 扰梦笑他婆婆妈妈,“我是虫族,修炼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比你成熟的很。再说,棕盐窟始终是我们共同的家,我要是受了欺负或者累了倦了,自然会回到那里。说不定有天等你回到棕盐窟,发现我早已取代了毛喃成为棕盐窟之主了。” 元尾心里依然有些留恋,毕竟几年来,扰梦一直追随自己左右。元尾是个重情的人,这应该与幼年孤苦生活有关,他一直重视与木茴、刘瑶、聂融儿、聂天雷、梅树连以及后来的扰梦、毛喃等人的感情,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人当中只有扰梦依然陪伴自己,这让他如何舍得她离开。 元尾还想挽留,却突然脸色巨变道:“这里有修仙者!刘瑶危险!”话音未落,他已在两人面前失去了踪影。扰梦仔细审察,最后撇了撇嘴,“只是个锻脉境大圆满而已,值得这么紧张?”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拉了聂幽兰跟在了元尾后面。 修仙者很少参与凡人尘世间的纷扰,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毕竟在修仙者面前,凡人如蚂蚁一样弱小无力,再者,过多贪恋尘世间的俗事也会乱了修仙者的心境,从而不能专心修炼,荒废了修仙大业。因此,当初元尾看到师兄江离竟然是邽山王国皇帝时感到了巨大的震惊。 而现在让元尾惊讶的修仙者,赫然是一个老熟人,那就是李农。 李农果然是个奇才,他仅仅凭借从李雾手中抢来的那本《锻脉经》竟然在短短十年里修炼到了锻脉境大圆满的境界!这让燕郡城那些奇才们有何脸面自傲!也正是基于强烈的自信,李农已经不屑于纠集什么亡命徒来壮大自己的实力,他自己便可以举手投足间消灭千百凡人高手。 刘瑶夫妇在李宅找寻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李农的影子。几个弟子过来回报,说是整个李宅之内已经杀了个遍,除了一处厅堂,那就是当初李雾的私人书房。书房的门紧紧关闭着,那厚实的枣木门窗被人撞击了几十下,依然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 跟随着十几个弟子,刘瑶夫妇来到书房前。 “李农,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何必再躲下去呢?我是刘瑶,我来清算你十年前犯下的罪恶!”刘瑶提着手里的寒铁刀,压制着自己的激动朝屋内喊话。 屋内依然一片死寂。 “放火烧死他!”一边的刘继忍不住了,他指挥弟子堆积柴草在门前,准备纵火。不一会功夫,那火苗缠绕上门窗,转眼就要席卷整个书房。 就在此时,一声幽怨的叹息从屋内传出:“唉,今天是我突破的紧要关头,原本想让你们多活几天,谁知道你们着急去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话音刚落,那些肆虐的火焰像是被无形的大手覆盖了,缓缓熄灭。而那些燃烧着、烧成黑炭的木柴从地面上悬浮起来,如同强弓射出的利箭射向双刘寨众人。刘瑶和刘继惊慌中倒也没有乱了分寸,一个用刀一个用剑磕掉了射向自己的木柴,不过两人还是被那木柴的力量震动,双双后退了几丈,兵器几乎脱手而出。而那十几个弟子就没那么幸运,已经全部被木柴射中身亡! 书房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清瘦的身影从黑暗中踱了出来。 那正是李农。与十年前相比,李农倒是变化不大,阴沉的面孔,少了耳廓的耳朵;除了神色里多了些睥睨众生的自傲。 “刘瑶,你竟然还活着!十年前我对你一往情深,可是你却不解风情,要不然我也不会对刘家下手。现在你已经是残花败柳,我也就没了兴趣。你要不回鱼王埠,我也不会对你怎样。可惜你偏偏找我报仇,看来我们缘分不浅,那就让我亲手结束这段缘分吧。”李农高傲的说道。 原来,这几天李农正尝试着突破聚灵境,这才放任刘瑶等人在自己的家里大开杀戒,直到无法继续修炼后才站了出来。 “有鬼啊!” “不是鬼,是神仙!李家老爷成仙啦!” 那些进院看热闹的看到了李农还没露面就能杀死几十个人的场面,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那些想趁乱捡便宜偷东西的,也战战兢兢将怀里的宝贝悄悄放回了原处。 刘瑶心里发苦,她已经看出李农的不可敌。想不到十年以后,自己仍然不是他的对手,心里有种酸楚的无力感。 李农非常满意刘瑶脸上的变化,他挥了挥手,身边两根粗大的木柴再一次射向两人。就在刘瑶紧握刘继的手,绝望闭上双眼的时候,两人面前突然凝结出一面巨大的冰盾,那木柴撞击在上面直接碎成木屑,而冰盾却丝毫没有留下一个白点。 身上没有感到预期中的疼痛,刘瑶疑惑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那背影虽然陌生,但他手中的蛇杖却是如此的熟悉。 看着元尾挥手收了冰盾,李农心中如寒风吹过,原来的兴奋早已消失不见,他能够看出,眼前的陌生年轻人同他一样是一个修仙者,而且是一个比他境界高的修仙者。 “这位前辈息怒,不知道我李农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还请见谅。”李农没有认出元尾,搞不清楚他为什么阻拦自己。 “李农,我是元尾。当年你杀死我义父,还逼迫我们离开鱼王埠,今天我回来就是要为义父报仇,要用你的脑袋祭奠我义父一家以及刘伯父一家。”回想起往事,元尾怒火开始升腾。 李农还想说些什么,斜地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影,一把锯齿刀狠狠劈在他身上,李农顿时变成了碎片。扰梦将锯齿刀收到身后,*的嘀咕:“直接砍死不就好了,吆喝起来没完没了有什么意思。” 第81章 刘瑶嫁人 刘瑶死里逃生,一时还难以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看着元尾转身走到自己面前,嗫嚅着问:“小尾巴,真的是你吗?” 元尾点头微笑。 刘瑶哇的哭出声来并一头扑入元尾怀里,被她尘封在心底的那些快乐往事一下涌上心头。她独自坚强了十年,为的就是报仇,她甚至以自己的婚姻为代价拉拢了刘继帮助自己,就是因为她并不相信元尾能够为自己带来多少帮助。但是无论如何,两人曾经一起成长,早已有了家人的感情。 当初元尾化成玄虎才拼命救出刘瑶,而今天又是他将刘瑶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这怎能不让她激动。元尾的胸膛宽广而又温暖,那一瞬间,疲惫了十年的刘瑶彻底放松,竟然有了安全的睡意。 元尾此时已经高出刘瑶一头,拥她入怀,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亲情,禁不住也眼圈发红,“刘瑶姐,一切都结束了。我义父一家以及刘伯父、三哥等人也该含笑九泉了。” 好不容易,刘瑶才止住泪水,她把刘继叫过来介绍给元尾:“这十年来,你和木茴一直没有消息,多亏了刘继师兄照顾我、帮助我,这才发展了自己的力量,原本想着我们就能对付李农,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厉害。” 元尾解释说李农是修仙者,这让刘瑶和刘继目瞪口呆。那世代相传的故事竟然在自己身边发生,这极大的开拓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刘继为自己依然活着暗叹侥幸,他好奇的问元尾,“元兄弟,李农是修仙者,你肯定也是修仙者了!” “那还用说!我的小尾巴当然是修仙者,而且是比李农厉害百倍的修仙者,要不然怎么能杀死李农!”刘瑶翻着白眼抢白刘继,那个刁蛮的刘家小小姐似乎又回来了。 几人互相认识了,又找了个干净的厅堂暂时安顿了下来。至于官府那边的关系,刘瑶也早有打点,只要李农死了一切都好说。等到第二天天亮,刘家布庄和李家回春堂就会掌握在刘瑶的手里。 刘瑶要把李家回春堂交给元尾,“小尾巴,李伯父在世的时候对你宠爱有加,你要是接下回春堂,把李家的医术发扬光大,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的。” 元尾却无意接手,自从踏上修仙的道路,除了人世间的感情外,他已经将那些世间俗世看的很淡。 刘瑶劝说了很久,最终只得作罢。 “刘瑶姐,义父大仇已报,我想天亮就要离开。有刘继师兄和你相伴,我也放心了。”元尾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刘瑶却不甘心,鱼王埠里的故人只有元尾和她关系好,如果还能够回到当初那种安然的生活,无疑是她愿意看到的。再者,元尾是修仙者,是自己最为强大的靠山。 “小尾巴,传说中修仙路枯燥而又艰辛,为什么你还要走下去?难道是为了追求长生或者真的成仙吗?”刘瑶问。 元尾苦笑,“修仙路根本没有尽头,当初走上这条道路全是为了治疗我这条残腿,想要成为一个不用拐杖的正常人,然后去解救我的堂妹。可是十年过去了,我还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堂妹现在生活的怎样。没有成为健全人之前,我是没有脸面去见她。对了,刘瑶姐要是方便的话,帮我派人去北方千里外的皂角村照顾一下我那堂妹,她叫铃铛,是个哑巴,我怕她被人欺负了。如果她过的幸福,那就算了;如果不幸福,就帮帮她。” 刘瑶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但她坚决邀请元尾参加自己的婚礼再走,当初她答应刘继时就曾经说明,只有报了大仇,才能和他成亲,眼下大仇已报,自然是她兑现诺言的时候。刘家只剩下她一人,如果没有元尾的出现,她几乎找不到一个娘家人。 元尾只得同意。 刘瑶一边准备自己的婚事一边收拾鱼王埠的残局。好在双刘寨人手众多,而且经过十多年的经营,在官府方面也营造了很好的关系网,几乎不到一天的时间后,刘家布庄和李家回春堂都成了刘瑶的私人财产。 李农已死,他的那些残羽也被刘瑶一一铲除。整个鱼王埠,刘瑶成为当仁不让的第一富。 几天之后,一场盛大的婚礼在鱼王埠举行。刘继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前头,身后则是新娘的花轿,刘瑶大红盖头下面的俏脸上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元尾则骑马跟在花轿后面,他作为新娘的弟弟,要将新娘送到夫家。 “弟弟,我觉得刘瑶对你很有意思,而且你对她也有那么点意思。不如,我们把她抢了,找个地方洞房花烛?反正凡人的寿命不到百年,即使你要陪她一生也耽误不了你的修炼。”扰梦骑着大马,悄悄探头看着元尾,在元尾眼中,她看出了那一点点寂寥。 “扰梦姐姐,你这什么话?刘瑶总归是凡人,怎么能配得上我们家元尾!”聂幽兰却不干了。几天前扰梦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要促成自己和元尾,转眼就变了卦,这让她着急。 “哎呀,真是麻烦,要不找个地方,你把她们两个都娶了?”扰梦看着元尾挠头。 “什么?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唉,算了,如果都娶了,那我也要当大的!”聂幽兰非常不满。 元尾无奈的看着一左一右吵闹的两人,“你们两个不要吵那么大声,人家都看着我们呢。这是我姐姐的婚礼,我是送亲的小舅子。你们瞎说些什么!” 刘家老宅已经被修葺一新,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十几个叫花子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元尾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西片的叫花子,领头的是当年喜欢和自己单挑的乌竹。 “乌竹大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有话要问你。”元尾悄声说道。 乌竹明显没有认出元尾,他愣了一下问:“公子你这人有意思,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你?隔壁街上还有一家结婚的呢,我要等你就会耽误我们赶场。” 元尾无奈,只好从怀里掏出几辆碎银扔给他:“你要是在这里等我,一会还给你银子。” 元尾这招果然管用,乌竹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得保证:“我等你、我一定等你…” 拜天地、喝喜酒,看得出来,刘继非常高兴,能够娶到刘瑶是他一生的梦想。更何况又轻而易举的成为了鱼王镇的首富。只是刘瑶有些犹豫,在拜堂前的那一瞬甚至扭头在人群中找到了元尾。 元尾微笑着冲她摆手,这才让她安心拜堂、洞房。 刘家大院里满是前来贺喜的宾客,他们兴高采烈的猜拳嬉闹,似乎全然忘记了几天前发生的那场惨烈战斗。 聂幽兰眼巴巴的看着刘瑶,直到她被刘继引入洞房才松了一口气。她自己倒了一杯烈酒,想去和元尾对饮,却发现元尾悄悄的溜出刘家大院。她拉了拉扰梦的衣袖,也跟了出去。 元尾在门口中果然找到了乌竹。乌竹捏着怀里的碎银子,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里。 “乌竹大哥,你见过我师父了吗?”元尾匆匆赶来问。 “你师父是谁?你认识我?”乌竹依然没有认出元尾。 元尾苦笑一声,举了举手里的蛇杖。 乌竹这才恍然大悟,也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小瘸子,十年前你不是死在李家老宅了吗?怎么又出来吓唬我?” “我当然没死,我问你,最近你见过我师父吗?前些日子我去找他没有找到。” “你师父?…对了,刚才你说一会要给我银子的,你可是耽误我去赶喜讨银子了…” 元尾只得又给他几两银子,这才打听到了白鲟的消息。 原来,就在一年前,白鲟和乌年起了矛盾,说是要去什么地方比试高低,然后就失去了踪影。从此,鱼王埠的叫花子们群龙无首,早就不分东西两片。当初元尾的那些师兄弟也换了栖身地,所以元尾才没有找到他们。 元尾怅然,但又无可奈何,只得辞别了乌竹。 第二天一早,元尾留给刘瑶一封辞别信,带着聂幽兰和扰梦离开了鱼王埠。 第82章 大聂家 离开鱼王埠,扰梦独自一人离去,她要寻找虫族的主城,寻找自己的修仙之路。临走之前,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聂幽兰,聂幽兰回报以自己捏紧的小拳头,扰梦这才放心而去。 “幽兰姐,你和扰梦姐搞什么鬼?”看着扰梦离开的身影,元尾回头问。 “没有啊…对了,刘瑶喊你小尾巴,我可不可以也这样喊?” “随你…” “小尾巴,我们一起回我们聂家吧。我爷爷喜欢你,我们聂家也最不缺修仙的资源,你在我们聂家修炼比在哪里都好。”聂幽兰满脸的期待。 “可是,我想去找木茴和融儿天雷他们,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就这样死掉,说不定被嫦香和马黑前辈带到了哪里…”元尾有些为难。 “对啊对啊,我也是这样认为。我觉得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应该去我们聂家。聂家势力强大,各地都有弟子消息最是灵通。聂融儿聂天雷是聂家小郡主小王爷,我们聂家一定会派人去找他们,你在聂家等消息总比你自己毫无目的的到处瞎碰好。”聂幽兰紧紧的靠在元尾身上,生怕他离开自己。 元尾听她说的有道理,也就同意了。 几天之后,两人回到聂家。 聂幽兰强烈邀请元尾住在自己的绣楼,元尾虽然出身贫寒,但也明白礼节,自然不敢答应同一个黄花姑娘住在一起。他坚持住进了当初聂奇的小院,在那里还有聂融儿为他安排的厢房。 小院随着聂奇的失踪和聂融儿聂天雷姐弟两人未归而荒废,聂奇的藏书楼和聂融儿的绣楼都没有锁上,又有不少尘土落叶飘落在里面,而这小院里并没有专门打扫卫生的弟子,元尾看着心酸,打扫了很久才让它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聂融儿的绣楼整洁温馨,就如同她的为人。元尾坐在床尾,眼前似乎飘过聂融儿的快乐身影。 而在聂奇的藏书楼,无数的帛书竹简堆积在那里,像是被人胡乱翻过一样,丝毫没有一点章法。 “小尾巴!小尾巴!”院子里传来聂幽兰的叫喊声。 元尾应和着,合上手中的帛书,从藏书楼中走了出来。 “我刚才去找我爹,我爹说爷爷恢复的很好,顶多两年时间就能出关,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爹爹为此心情很好,所以要见见你。”聂幽兰脸上满是笑意,元尾知道,她早就想把自己介绍给聂背婴。 聂幽兰的父亲聂背婴是聂穹的长子,也就是聂家的少主。他虽然努力,但奈何实在没有什么天分,修炼了百年勉强突破到了炼骨境。但是,聂背婴为人豪爽,因此在聂家还算有威信。 聂背婴十分疼爱自己的小女儿聂幽兰,当他从女儿嘴里听到元尾的各种好,自然明白了女儿的心思。更重要的是在这样的时期,正是各大修仙家族、宗派抢夺人才壮大实力的关键时期,如果对方真的如女儿说的那样优秀,他不介意招一个女婿。 元尾在别的事情上精明,但在情感以及家庭生活上,却生疏的很,他自然不会想到聂背婴的考虑,他只知道,在聂家客居,自然要去拜见聂家的主人。 通往聂家会客厅的路上,聂幽兰紧紧的箍着元尾的胳膊,那亲热劲让聂家的其他少年们心碎不已,他们看向元尾的目光里,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恨意。 聂家会客厅,聂背婴正在沉思着什么。 “爹、爹,我的小尾巴来了!”聂幽兰蹦跳着进来,快乐的如同一个小女孩。 “拜见前辈,元尾住在聂家好久了,给您添麻烦了。”元尾一躬到底。 看着元尾一表人才而且彬彬有礼、更重要的是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聚灵境二周天的修为,聂背婴十分高兴,他甚至忽略了元尾瘸着一条腿的事实。 “只要你住的习惯,聂家就是你的家。幽兰是我最小的女儿,深得她爷爷的宠爱,所以平日里骄纵了些,还希望你能多多包涵。”聂背婴和蔼的说。 “前辈客气了,幽兰姐一直对我很好。要不是幽兰姐,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元尾由衷的感激道。 聂幽兰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客气着,乐的嘴都合不上。最终,聂背婴收元尾为徒,算是正式承认了他在聂家的身份。 不出几天,元尾成为少主弟子一事传了出来,元尾再次走在聂家,已有不少人过来攀交情。 这天,元尾要去燕郡城里打听木茴等人的线索,他刚刚踏出大门,身后便有人急切的喊着他的名字追上来:“元师叔等等,元尾师叔等等我。” 元尾回头,发现来人是聂幽兰的侄子,聂采。 聂奇心有所笃,一生只有一个修仙伴侣,生了一个儿子,而到了孙子辈上,则只有聂融儿和聂天雷两个。 聂穹不同,他前前后后结交了十几个伴侣,儿女也有近百个。聂背婴是聂穹的长子,也很有父亲的风范,同样拥有十几个伴侣,儿女众多。他的儿子中修炼百年以上的不在少数,甚至有几个的修为高过了他自己。 因此,聂幽兰的侄子辈孙子辈不在少数。元尾跟着水涨船高,聂采虽然和他同岁,但还是要恭敬地喊一声师叔。 “师叔,你这是要出去吗?”聂采问。 “是啊,我要去燕郡城打听融儿天雷的消息。”元尾并不隐瞒。 “哦,是这样啊。师叔,你有没听到聂家最近疯传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啊?”聂采堂堂一表人才,却有长舌妇的气质。 原来,随着聂背婴收元尾为徒,关于他的历史以及来聂家的原因被人一一扒了出来,成为大家修炼之余的谈资。这其中三点特别引人瞩目,其一是聂融儿聂天雷同他结拜,要知道聂家小郡主、小王爷可是拿鼻孔看人的高傲人;其二则是聂幽兰亲自将他引荐给聂背婴,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聂幽兰已经心系元尾;最后则是几年前他曾经和聂融儿等人一起深入静潭取回死水,成为燕君城的风云人物。这三点足以让某些人感到佩服,却也让某些人跃跃欲试想和他比试比试,毕竟不管怎样,元尾只是聚灵境二周天的境界。 元尾对此却一无所知。 看着元尾茫然的神情,聂采向前靠近一步低声说道:“幽兰小姑姑在我们聂家可是香香人物,有些远房的小叔叔们很多年前就嚷嚷着要娶她为妻,可现在幽兰小姑姑的眼里只有元尾师叔,自然会让那些小叔叔们不高兴。他们凑在一起想要和你比试比试呢,这些人中,有三姑奶奶的小儿子聂桦、六姑奶奶的小儿子聂钱、七爷爷的小儿子聂孝、八爷爷的三儿子聂巡行、九爷爷的孙女聂空兰…” “等等,九爷爷的孙女来凑什么热闹?”元尾问。 “她呀,就是个惹事精,最喜欢打打闹闹,所以这种事情自然落不下她…” 元尾生性喜欢热闹,喜欢与人打交道,原本以为进入聂家能够体会到家庭的温馨与快乐,就如当初在鱼王埠的李家一样。想不到却无意间惹了一身麻烦。他不想惹麻烦,但是如果麻烦来临,或许只有像当初师父风艾说的那样,将制造麻烦的人打疼了,才会平息一切麻烦。 拿定了主意,元尾又恢复了平静的心情,踏上灵羽直奔燕郡城而去,身后当然还跟着喋喋不休的聂采。 第83章 芰家仙资居 燕郡城依然一片残败,但是走在大街上,元尾发现路上行人要比几个月前多了不少。 “听说今天芰家仙资居重新开业,元师叔,我们一起去看看?”聂采建议说。 “芰家仙资居?那是什么地方?”元尾好奇。 “仙资居就是卖修仙资源的,什么灵材、秘笈、功法甚至各种寻宝地图都有。”聂采解释道。 “那不就是杂货铺嘛!”元尾恍然。 “叫杂货铺多不好听,还是仙资居有味道。燕郡城的仙资居只有芰家一家独大,据说这芰家势力很大,在很多修仙之城内都有分店,因此这里的资源非常全。如果以后师叔修炼中有什么短缺的资源,可以去那里看看。”聂采也是燕郡城里的纨绔,对与芰家仙资居的来历和实力知道的倒是不少。 两人随着人群边说边走,不久就来到了仙资居的门前。相对于周围的一片残垣断壁,仙资居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崭新的七层木楼俏然而立,青色琉璃瓦片上散发着幽静的光,雕画着漩涡、鳞片等花纹的楠木额枋、柱子有种淡淡的幽香…这样规模的建筑能够第一时间重新搭建起来,也说明了这芰家仙资居的实力。 “师叔,我们进去看看?”聂采在一边撺掇。 元尾点头同意,这仙资居里面人来人往,还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随着人流,元尾、聂采进入一层大厅。长宽足有五丈的宽大空间里,四周靠着墙壁排列了一圈宽大的格子货架,货架上陈列了几百种不同的资源。为了防止有人趁乱偷走资源,那货架上布置了防护阵法,来往的修仙者只能隔着阵法观察自己心仪的资源。两人转了一圈,发现都是些低档次初级的资源,就想着去更高的楼层看看。 “小家伙,你家有凤芯铁吗?”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有,不过要找我家掌柜的才能交易。前辈需要晚辈通报一声吗?”那在大厅里招呼客人的年轻伙计解释道。 “快去快去,我急着用呢。” 那买家是个干瘦的老人,须发皆白,像刺猬一样四下张扬着,透漏出一种桀骜不驯,一身修为足有炼骨境大圆满境界。但这老人对仙资居的伙计十分客气,尽管他们只是些锻脉境的年轻人,想必是因为芰家仙资居背后实力强大的原因吧。 两人谈话并不避讳大厅里的其他人,凤芯铁这个名字惹来众人一阵嘈杂。 “凤芯铁可是极品灵材啊,号称天下第一锋利的极品金属!想不到芰家仙资居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这前辈自己一个人竟然敢来买凤芯铁,也不怕在半道被人抢了去!” “你多虑了,现在凝魂境强者大都在闭关养伤,这位前辈是炼骨境大圆满,有谁还能够威胁到他?” “跟上去,我们也去看看那凤芯铁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一些好事的、好奇心重的纷纷跟在伙计和那老人身后,想要长长见识,那老人也不在意,十几个人嘻嘻哈哈的一起来到了四楼。元尾和聂采也跟在这群人的身后。 四楼大厅里并没有什么货架,倒是在正中间摆了椅子案几,像是一个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一个二十岁出头模样的年轻人正独自捧着一本帛书苦读,看着伙计带了一大群人进来,他微微吃了一惊,“芰九,这群客人是要买什么灵材吗?” 那伙计尴尬一笑:“掌柜的,是这位前辈要买凤芯铁,其他人是来看热闹的。” “芰九,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请示客人,如果客人不介意才能让其他客人过来观礼。”年轻掌柜的教训了伙计,这才面带歉意的给老人赔不是,“我家伙计年轻不懂事,怕是让前辈生气了。” 那老人哈哈大笑:“芰掌柜的太客气了,大家都知道我聚万重爱热闹,那些小辈想长长见识就让他们跟过来吧,我不介意。” 掌柜的又对着跟过来的众人团团鞠了一躬,“不是我芰星数小气,这生意买卖是买卖双方私下里的事,要是这位聚前辈在意,在下只能请各位回避一下。不过既然聚前辈不在意,那各位就自便吧。” 围观的人自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早有人按耐不住吆喝起来,“话都说开了,芰掌柜就别罗嗦了。我们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凤芯铁长什么样,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快交易吧!” 芰星数微微一笑,叫人取来块拳头大小的黑色凤芯铁。元尾看了那凤芯铁,禁不住心中激动,因为这凤芯铁的形状品质他太过熟悉,正是当初他为师姐夏荷影而向嗜铁蚁王马讨要的那团凤芯铁一模一样。当初,马黑还送给元尾一坨大便模样的凤芯铁,更是被聂奇称为极品。元尾此时已经修炼了混沌锻器诀,对于各种灵材有了很深的了解,知道芰星数拿出来的的确是凤芯铁,也知道当初马黑送给自己的是天下少有的极品灵材。 聚万重也是识货的人,一眼就辨认出了凤芯铁的品质,“这凤芯铁我要了,不知道芰掌柜开价多少?” “其实这块凤芯铁是一位前辈放在晚辈这里代卖的,她出价一万灵石,至于这中间的介绍费用,晚辈就不收取了。” 众人听到这样一个价格,无不惊讶。元尾更是心中狂跳,当初他可是随手就将这样一块凤芯铁送给了夏荷影,而马黑送给自己的那块品质比眼前这块要高出十倍,那岂不是要值十万灵石?其实,按照实际价格,这凤芯铁也就五千灵石左右,可是当下昊阳之灾刚过,各地灵材基本被搜刮一空,这凤芯铁的价格提高了一倍也不算过分。 聚万重低头沉吟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这个惊人的价格。众人眼看着买卖双方货款两讫,无不议论纷纷的离去了。 元尾等到人群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走到芰星数面前客气的打招呼:“芰掌柜。在下元尾,想跟你打听点消息。” 那芰星数与元尾差不多年纪,是聚灵境一周天的境界,对于自己的修为平日里非常自得,如见看了聚灵境二周天的元尾,心里稍稍吃了一惊,赶紧客气道,“师兄有什么要打听的,尽管问。” “不知道寄卖凤芯铁的那位前辈是不是一个叫马黑的干瘦黑色老头?”元尾问道。 “干瘦老头?那倒不是。原本我不应该透漏那位前辈的消息,不过既然师兄要问,那就当做一个人情送给师兄好了。那个前辈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姑娘,不过,因为我修为太低,看不出她的修为和年龄,只知道我这点修为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听了芰星数的解释,元尾有些失望。 “不知道元师兄为什么要找这位马黑前辈?我们芰家仙资居在各大修仙城都有分店,等我跟各分店通通气,留意一下马黑前辈的下落,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他。”芰星数倒是热情好客。 元尾恍然,不禁暗骂自己脑子笨,要找木茴等人的下落,这芰家仙资居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帮手,他深深鞠躬到底,“芰掌柜,我的朋友木茴、聂融儿、聂天雷、梅树连、嫦香前辈以及马黑前辈在昊阳之灾中和我走散,我一直在找他们的下落。如果芰掌柜能帮我打听到关于他们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我都愿意付出代价。” 芰星数一口答应下来,他仔细询问了各人的特点,第一时间将这些信息传了出去。 元尾自然是感激不尽,而且因为这个看起来不算是希望的希望,整个人似乎精神起来。他在芰家仙资居转来转去,随手买了几块黑色树皮模样的灵材,花了几百块灵石,算是支持了芰星数的生意。 除了芰家仙资居,整个燕郡城也有其他商铺开始大兴土木,估计不久之后,整个城市就要重新崛起。 第84章 聂家重兴 元尾和聂采回到聂家,迎面遇到了聂幽兰和几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女,他们说说笑笑,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远远的,聂幽兰看见元尾脸上有了笑模样,掩饰不住的开心起来。她蹦跳着来到元尾面前,自然的挽了他的胳膊,“小尾巴,我爹召集大家去永生殿,说是有任务要安排给我们,你也一起去吧。”元尾没有什么异议,任由她拉着前行。由于对她身后的那些男女不怎么熟悉,元尾只是善意的朝他们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那些同行的年轻男女却有了意见。 元尾回到聂家不久,更少在人面前出现,所以除了聂幽兰、聂采少数几个人认识外,大多数聂家人是只闻其名而未见其人。同样,元尾也不知道,这些年轻男女几乎是聂家仅剩下的青年才俊,包括了什么三姑奶奶的小儿子聂桦、六姑奶奶的小儿子聂钱、七爷爷的小儿子聂孝、八爷爷的三儿子聂巡行、九爷爷的孙女聂空兰等等,这群嫡系子弟平日里在聂家耻高气扬惯了,根本不把元尾放在眼里。 “幽兰妹妹,你也不介绍一下,这个小瘸子就是大伯新收的弟子吗?”聂桦大步走在聂幽兰和元尾面前,粗声粗气的问。 “聂桦,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就是我的小尾巴元尾,你们该叫他师兄或者师弟。你们谁对他不客气就是对我不客气!小心我让爷爷罚你们!”聂幽兰自然能听出聂桦话里的意思,怒气冲冲的警告他也警告所有人。 看着聂幽兰拉着元尾走在前面头也不回,聂家的才俊们当然心有不甘,聂空兰酸酸的小声嘀咕:“不就是聚灵境二周天修为嘛!还不如聂桦叔叔的三周天呢。也就是幽兰姑姑鬼迷心窍才看上这个小瘸子,他呀,也只能做女人身后的小尾巴。” 元尾自然能够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不过他却一笑置之。名声什么的并不重要,对于当过叫花子的他,什么脸色没有见过!只要他自己开心,只要聂幽兰愿意,即使被人认为躲在女人后面又怎样?! 长生殿,也就是聂家祠堂,里面供奉了聂家已故先祖的牌位,殿前大厅是聂家召开各种会议的场所。此时的大厅已经坐满了人,正中坐着的正是聂幽兰的父亲聂背婴,而在他的两侧则坐了了几个炼骨境的长辈,他们要么是聂背婴的父辈、要么是他的同辈,无一不是聂家德高望重的人物。 炼骨境是修仙家族的中坚力量,要知道凝魂境差不多已经功成名就,一个修仙家族也就一两个这样境界的祖宗,因此很少在外走动,而聚灵境还稍显羸弱,一个家族炼骨境修仙者的多少直接决定着这个家族的发展潜力。在昊阳之灾中,聂家的炼骨境修仙者损失大半,存留的不足二十人,这其中还包括了几个重伤的。而在炼骨境之下,则有不到五十人的聚灵境修仙者,至于锻脉境修仙者则基本没有损失,里里外外足有千人之多。 聂幽兰拉着元尾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开始卿卿我我,这可不同于她的一贯做法,要在以前,她一定会在最靠近父亲或者爷爷的身边找到自己的位置。 其实,聂幽兰并不是一开始就对元尾感兴趣,只是因为爷爷的称赞才对他高看一眼,而直到元尾再次回来,那英俊的外形开朗的性格以及身上莫名的威压让她心动不已,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已经如胶似漆再也分不开。 而对于元尾,只要有人亲近都会让他感到温暖并值得珍惜,所以根本无法抵抗而且他也不想抵抗聂幽兰的娇媚百态。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长生殿大厅里已经聚集了近百人,这些就是聂背婴从整个家族挑选出来的不同境界中所有精英。 “各位!”聂背婴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这是我们聂家昊阳之灾后的第一次聚集,在十年里我们有损失,但是根基还在。最为重要的是,老爷子没有死。这就意味着,未来的百年里我们聂家依然是燕郡城的主要力量,而且一定能够成为最重要的那个力量。” 其实不用聂背婴解释,大家对于未来的形式也能猜测的出来,但是如今被他亲口证实,还是极大的鼓舞了聂家人,特别是那些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已经激动的面孔发红两眼含泪。 其实聂背婴这次召集家人的主要目的是安排他们各自的任务,毕竟各个修仙家族已经开始重建、燕郡城也开始重建。经过了一年多的恢复期,聂家子弟是时候紧张起来为自己的家族做贡献了。聂背婴安排了众人的任务,其中最为主要的是敦促子弟加快修炼提高自己境界、收集修仙资源和招揽人才。 对于修炼,聂背婴命令所有炼骨境修者至少招收一名聚灵境修者为徒,而聚灵境修者至少收一名锻脉境修者为徒。也就是说,元尾必须拜师也必须收徒。几天前聂背婴已经将他收在自己门下,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好几个年轻人都想拜在元尾门下,但聂幽兰主动担当起筛选的任务,挑来挑去竟然挑中了能说会道的聂采。 而对于收集资源和招揽人才,聂背婴派出了不少人去做。元尾就被派往邽山皇城,去凡间搜寻有天分的年轻人,让他们成为聂家人。这一行中,领头的是聂幽兰的一个堂叔,叫做聂腾。 聂腾,炼骨境修为,聂家之主聂穹的第十三个儿子。 除了聂腾和元尾,这个队伍中还有数十人,但都是锻脉境修为,这其中自然包含了聂幽兰和聂采。 两天后,一行人出了聂家直奔邽山皇城而去。 由于聂家先祖的原因,聂家人对于邽山王国有着特殊的感情,而且邽山王国也确实有不凡之处。相传,几万年前邽山王国曾经是修仙者之国,以国家的形式管理着一方修仙人,比燕郡城这种松散的修仙者之城强盛了无数倍。而后不知道什么原因逐渐才衰败了下来,沦为凡人的国度。不过,即使如此,邽山王国依然有着很多极佳资质的年轻人,是各大修仙门派补充自己力量的重要来源。 十三叔,我们先去邽山王室打招呼吗?聂幽兰看着已经踏入邽山王国的领土,于是问聂腾。 “王室?江家人最擅长窝里反,早已物是人非,现在的皇帝不知道是谁的血脉。打不打招呼无所谓,我们去皇城张榜,自然有人为我们宣扬出去,我们就等着拜师的人就行了。”聂腾悠然自得。 聂幽兰也没有意见,天下人都知道修仙好,要在平时,根本找不到修仙的门路。这昊阳之灾的后果让修仙门派家族放下架子主动招揽,自然给了他们好机会,哪有不趋之若鹜的道理。 在邽山皇城的外城,聂腾用灵力幻化出一个巨大的招牌,高高悬浮在半空中,招牌上只有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聂家收徒”。之所以选择在外城,那是因为外城守备比较松,普通百姓都能进入其中。 如同聂腾所料,聂家收徒的消息很快散播了出去,那半空中熠熠生辉的巨大招牌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由于聂家在邽山帝国向来有着不凡的口碑,因此吸引了成百上千的凡人拥堵在聂家人落脚的客栈外,排队等候聂家人的挑选。 即使是锻脉境的聂幽兰等人,也能看出凡人中具备修仙资质的人才,更不用说元尾和聂腾。 “幽兰,十三叔考考你的眼力,去把门口那些你认为有资质的人挑出来,然后叫到屋内。”聂腾看着聂幽兰跃跃欲试的样子,索性让她过把瘾。 聂幽兰自然十分高兴,她让那些等着的人排成长队从自己面前走过,不时找出一些她看好的。半天功夫,竟然挑出近百人,站在院子里满满的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十三叔,你来看我的成果怎样啊?”聂幽兰洋洋得意。 “哈哈哈,不错不错。不过,要想成为聂家人可不只是有点资质就行。你像这个人,年龄已经四十开外,如果在二十年内无法突破至聚灵境,他的寿命也就所剩无几,那我们聂家花在他身上的时间以及资源也就白白浪费了,所以这个人我们不能收。”聂腾慢慢的走到一个中年人面前,毫无顾忌的分析。 那中年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吃吃的解释:“仙爷,我的心性非常坚定,一定能有所成的。” “是啊,十三叔,我觉得这个人一脸老成,说不定能行的。”聂幽兰替那人说话,其实这并不是她好心,而是自己的选择被否决,脸上有些挂不住。 聂腾却不含糊,除了那个憨厚的中年人,又陆续放弃了近八成的人选,原本满满的院子变得空旷起来,只有不到二十个幸运儿留了下来。 第85章 邽山新皇 聂腾的要求很高,一天下来,最终只是挑选出不到三十个年轻人。第二天更少,只有十几人。而到了第三天前来报名的竟然不足十人。这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聂家的高标准吓退了不少人,另一方面则是皇城内来了另外一个修仙宗门,五庐宗。他们在聂家招牌的不远处同样竖起差不多大小的招牌——“五庐宗收徒”。 传闻中,五庐宗曾经被昊阳猎人所攻破,宗内凝魂境修仙者全部战死,仅剩下的两个炼骨境修仙者也被打成重伤,因此实力跌落的很厉害,甚至一度成为昊阳猎人所掌控的傀儡帮派。 昊阳猎人退走之后,五庐宗并没有解散。相反,在极短的时间里宗内居然招揽了十几个炼骨境修者,与其他宗门相比,实力并没有削弱多少。当然,除了元尾曾经无意间发现五庐宗与昊阳猎人的勾结,外人或许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或许有些人知道了也并不关心。无论如何,五庐宗依然是燕郡城中的几大力量之一。 五庐宗同样需要扩大自己的实力,他们也来到了邽山皇城。当他们打出招揽人才的招牌后,那些在聂家受挫的人们纷纷涌向五庐宗。 由于聂穹的存在,聂家人早就把自己看成燕郡城的老大,聂腾自然不满五庐宗的所作所为。他带着元尾等人径直来到五庐宗所在的客栈,打算兴师问罪。 被五庐宗整个包下的客栈同样豪华气派,那排队等候考核的凡人排成了长长的队伍,蜿蜒在客栈外的大街上,这与门前冷落的聂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这些排队等候的人群中很多就是聂家挑剩下的。 “乌合之众!”聂腾鼻孔里冷冷嗤了一声,大袖一甩迈步踏入院子里。 院子中,一个四十多岁年纪模样的中年人正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自己眼前的队伍,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十几个五庐宗的弟子以及被他挑选出的几十个凡人,当初被聂腾所拒绝的中年人赫然就在其中。 椅子上的中年人也是炼骨境修为,但聂腾却不认识。 “这位师兄来我们这里有什么指教吗?”那人看见聂腾的到来,站起身客气的打招呼。 聂腾却不说话,只是斜眼打量着客栈的里里外外。 一个五庐宗的弟子走了出来,这人元尾认识,他曾经和木茴在暗处见到这人的踪迹,这人就是被昊阳猎人派去采集灵石的白均。白均凑到中年人身边,低声解释了几句,似乎是告诉他聂腾的身份。 “原来是聂家的聂师兄,月云阳失礼了。”中年人月云阳拱了拱手,其实五庐宗闹出这么大的声势敢和聂家唱对台戏,他们心里自然有数。 “月师弟好面生啊,你们五庐宗的人我都熟悉,好像并没有一个叫做月云阳的!”聂腾上下扫视着他,非常嚣张。 “哦,我刚刚加入五庐宗不久,是宗内新任长老,聂师兄不认识也就不奇怪了。” 月云阳不亢不卑,反而显得聂腾毫无教养。 聂腾却不想和他套近乎,于是问道:“月师弟难道没有看见我们聂家在皇城招揽弟子吗?为什么要横插一杠?” “聂师兄言重了,这邽山皇城可是邽山帝国的,当朝皇帝同意我们在这里招揽弟子,怎么会对聂家造成干扰?不过,即使造成了什么干扰,聂师兄还是去找皇帝吧,如果他认为我们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马上改。”月云阳竟然把责任推到了凡人皇帝的身上。 “你!…”聂腾无言以对,但是对方也是炼骨境的修为,明着干起来好像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思前想后,聂腾怒气冲冲的取出灵羽飞行器,腾空而起直奔内城,元尾等见了也都紧紧跟随其后。 修仙者来到凡人国度通常尽量低调,聂家人怒火中故意弄大了声势,众人在空中鼓动的气浪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那城里的凡人见了深受震撼,更有不少人直接跪倒在地朝拜不已。 聂腾好似轻车熟路,带着元尾等人径直来到皇帝的金銮殿。 金銮殿上,当朝皇帝江震奎面南背北的坐在龙椅上,身后站了一个绝美的少妇。江震奎六十多岁的模样,高高瘦瘦的、额下一把胡须、眼中神光内敛,他正在和臣子们讨论什么,却被被聂家人的声势惊动。门口当值的太监早早的等候在那里,匍匐着高声吟诵:“我皇有请各位仙人进殿!” 邽山帝国的皇帝没有亲自出来迎接,这让聂腾有些不满,但等他进入金銮殿看到江震奎高高坐在龙椅之上,连屁股都没有抬起来的意思,再也忍耐不住爆发了。他猛一跺脚,一股紫色气浪如狂暴的蛮牛,掀翻了原本排着整齐队伍的臣公们,直奔龙椅上的江震奎而去。 聂腾可能在愤怒中未曾察觉,元尾却早已发现,那龙椅上的江震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凡人,他身上有股隐藏的灵力,就如同他自己隐藏身上的修仙者气息一样。而且,江震奎所隐藏的气息不弱于凝魂境!回想到当初师兄江离聚灵境修为依然惨遭不幸,元尾更加确定这个江震奎的不简单。 果然,聂腾的紫色气浪刚刚扑到龙椅跟前,江震奎大袖一挥,凶猛的气浪便消散于无形。江震奎从容站起身来,如同刚才凶险的一幕并没有发生一样:“听侍卫们禀报,聂家来我们邽山帝国招收弟子,朕心里很是高兴。遥想当年江家和聂家交情深厚,到了我们这一些后人应该将这友谊发扬光大。对了,不知道各位是聂家谁的子弟?来这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江震奎这话在聂家人的耳中却不怎么好听。 但是聂腾震惊于江震奎的实力,目瞪口呆的答不上话来。 然而聂幽兰却骄纵惯了,她跨上一步双手叉腰吆喝起来:“知道我们是聂家人还不跪着迎接?” “哈哈,小丫头口无遮拦,朕不怪罪你。”江震奎捻着胡须哈哈大笑,他回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妇。 “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掌嘴!”话音刚落,江震奎身后的美艳少妇冷哼一声,身影化作一道金色光华直扑聂幽兰。 那美艳少妇原本安静的站在江震奎的身后,应该也是隐藏了自己身上的灵力。她的突然爆发,让聂腾都反应不过来。 “啪”的一声响起,聂腾几乎能够想象出聂幽兰的惨样。 然而事实却出乎意料,聂腾定睛一看却发现聂幽兰惊魂未定的趴在元尾怀里,在她原来的位置上,一个青色的龙影宛如凝实的水龙盘旋着,少妇一掌正好击打中龙头。不过那龙影在少妇一击之下也很快溃散于无形。 “咦!”美艳少妇惊呼一声,“看不出来,一个聚灵境的小瘸子竟然如此快的手脚。” 原来,元尾看到形势不妙,凝聚灵力幻化出两条龙影,一条将聂幽兰拉到自己怀里,而另一条则挡在了少妇跟前。元尾已经看出,江震奎和美艳少妇隐藏了自己的修为,但是从气势上推测,应该都在炼骨境之上,因此没有与她硬拼,生怕激化了双方的矛盾。 聂幽兰惊魂未定,不过从小没有吃过亏的她怎么能够咽下这口恶气,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完全不顾自身的形象:“你们不知道我爷爷是谁吗?你敢打我!我让爷爷把你们全部杀死,我要让整个邽山帝国付出代价!” 那少妇的注意力原本被吸引到元尾身上,聂幽兰的嘶喊让她收目光,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有些怜悯有些可笑还有些厌恶,就如同看着一个完全被自己掌控在手中无法反抗的顽劣孩子一样。她的这种神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被元尾捕捉在眼中。 看着少妇迈步走向聂幽兰,看着聂家人如临大敌扯开了架势,江震奎喝止了她,“闵妃不要胡闹,聂家人可是我们邽山帝国的贵客。”他转身居高临下的看向聂腾“不知道这位爱卿怎么称呼?来金銮殿为了何事?” 江震奎完全把聂腾当做了自己的臣子,这让聂腾无法接受。想当初,聂家先祖确实接受了邽山帝国的封赏,不过那时的聂无常完全是一种太上皇的地位。 “我只想问一句,五庐宗在外城收弟子是皇上的授意吗?”聂腾冷静了下来,尽量客气的问。 “五庐宗月长老带了掌门的书信,请求在皇城招收仙徒,朕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所以允许他们在外城打出招牌。聂家与帝国关系匪浅,虽然没有提前禀报,朕不怪罪。” 聂腾见江震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也是无奈。他只得带了元尾等人,悻悻离去。 第86章 闵妃夺宝 回到客栈,聂腾把元尾和聂幽兰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幽兰,你看那皇帝和妃子的修为怎样?”聂腾问。 “修为?我没注意,大概也是聚灵境?”聂幽兰依然是一脸的委屈和愤怒。 “元尾,你怎么看?”聂腾又问。 “他们起初肯定隐藏了自身的灵力,所以一开始我们没有注意到他们竟然是修仙者。据说,只有凝魂境修仙者才能做到隐藏自身灵力。难道他们两人都是凝魂境修仙者?不过我从他们身上只感受到了炼骨境的灵力气息。可能是我修为低浅看不出来,所以还想请教十三叔。”元尾说。 聂腾频频点头,十分佩服元尾的分析,他转而教训聂幽兰:“幽兰,你看元尾比你年轻,但是看事情却那么准确,你要多跟他学学。” 聂幽兰嘴巴撅的老高,不以为然的说:“我才不向小尾巴学呢,他是我的保护神,要是有什么危险,我只需要躲在他的身后就行了。” 聂腾苦笑不得,不过元尾刚才的表现确实抢眼,让他的态度不知不觉间有了转变。聂腾不再去管侄女的瞎胡闹,他一脸严肃的说到:“通常能够随意隐藏自己修为的确实只有凝魂境修仙者,但是有些神秘功法也能让人在较低的境界就能隐藏灵力。那个妃子确实只是炼骨境初期的修为,但江震奎的修为十分模糊,连我也看不透,说不定真的是凝魂境修为。这也是我无法在金銮殿与他抗衡的原因。” 聂幽兰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这凡人帝国中竟然出现凝魂境的修仙者,“江震奎既然是凝魂境修仙者为什么还在凡人国度厮混?还有啊,刚才我辱骂了他,他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现在知道害怕了?”聂腾对于这个骄纵的侄女十分看不惯,于是借机教训说,“凡事要三思后行。不过,这江震奎即使是凝魂境修为,也无法与你爷爷相提并论,所以他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聂幽兰这才放下心来。 相继在五庐宗和皇家吃了瘪,聂腾有些意兴阑珊,他吩咐元尾和聂幽兰出面继续招收弟子,自己则关在房间里闷闷不乐。 元尾让聂采带人去大街上造势,宣传聂家的实力。不过即使这样,整整一天时间里依然只有数十人过来,元尾从中选择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其他人则毫无资质,即使终其一生也无法吸收灵气,元尾只得无奈放弃。 入夜,聂幽兰在元尾房间里厮守了好久才独自离去。 元尾已经二十岁出头,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已经有所渴望,而且聂幽兰也不是什么纯情小姑娘,十分懂得撩拨少男的情愫,对于元尾更是主动投怀送抱,这让他无法自抑。不过每当他与聂幽兰纠缠在一起,意识里总会浮现铃铛、聂蓉儿甚至木茴的影子,这让他始终无法对聂幽兰做出突破底线的行为。 聂幽兰走了不久,屋外又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元尾突然心中一惊,不过他很快平复下来,继续站在窗前仰望着夜色中的邽山雄姿。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金色身影闪了进来。这人正是邽山帝国的妃子闵妃,她手中提着的则是处于昏迷状态的聂幽兰。 “小瘸子心情不错啊,还知道欣赏夜景。” 闵妃笑嘻嘻的,高挑的身材如同黑夜中一道金色的闪电。 “原来是闵妃,闵妃大人大量,不至于为了白天的小冲突来抓我师姐吧?”元尾一脸笑容,像是和闵妃是老熟人的样子。 “抓她?就这个只知道卖弄风骚的丫头也值得我出手?我是为你而来,当然顺便补上白天的那个耳光也是并不麻烦的事。”闵妃笑容可掬。 元尾这才发现,聂幽兰粉嫩的脸颊上印着一个红色巴掌印。聂幽兰虽然骄纵,但毕竟是元尾的师姐,而且两人关系如胶似漆,元尾怎能无动于衷的看着她被人羞辱!元尾心里虽然愤懑,但脸上依然笑嘻嘻的,“那闵妃找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这里人多眼杂,用不了一会那个聂腾就能发现我,不如我们去郊外聊聊?聊得高兴我就把你师姐还给你,如果不高兴,我不介意拧下她的这颗美丽小脑袋。” 闵妃微微一笑,甚至不给元尾表达自己愿不愿意的机会就提着聂幽兰从窗户飞出去。 元尾只好紧跟她的身后,两道身影在夜色掩护下没有惊动任何人,一前一后飞出了邽山皇城。半个时辰后,闵妃降落在一座小山脚下。她看着跟随而来的元尾笑靥如花,“小瘸子原来还是个情种。” “闵妃过奖了,你抓了我我师姐,我哪能不跟着过来呢。这里人迹荒芜,闵妃可以说说为什么找我了吧?”元尾气定神闲的落在闵妃不远处。 “几年前,燕郡城大长老委派你和其他几人护送郡守回到邽山皇城,何清长老察觉了其中隐藏的内幕,那就是郡守朱自在身上藏着一个神秘的玉简,那玉简涉及到燕郡城的根基所在,大长老称它为燕郡之根。有了这个根基,燕郡城就不算被真正毁灭。而何清长老前去堵截你们,却被隐藏了实力的朱自在拦住了,虽然何清最终杀死朱自在,但是你们却消失了踪迹。据说,当初你们一行五人,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闵妃极为直接,应该是认为自己炼骨境一周天的修为足以压制聚灵境的元尾,这才有恃无恐。 当初江离告诉元尾,他的皇叔之所以敢于造反,怕是后面隐藏了一股力量,而那股力量有可能就是昊阳猎人。而元尾在看到江震奎的第一眼就有所怀疑,那江震奎可能不是真正的江震奎,而是昊阳猎人在此留下的潜伏者。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眼前的闵妃自然也会昊阳猎人。 孟妄言曾经告诉元尾,他在昊阳猎人中已经成为名人。那应该源于燕郡城背叛者何清的告密。而今天闵妃说出了元尾的秘密,大概同样是何清告的密。 “闵妃是昊阳猎人吧!人人都说昊阳猎人已经都走了,不知道闵妃为什么留了下来?”元尾试探着问。 “哈哈,小滑头,我可不是昊阳猎人,我是邽山帝国的闵妃。不要胡思乱想了,快把那块玉简交给本妃,本妃把你的娇娇师姐还给你。不过面对这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你小子怎么畏手畏脚的放不开啊?是不是还没有经验啊?用不用本妃指点你们一二?”闵妃一脸风情。 元尾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简,“闵妃,你比我年纪大,境界又高了那么多,不如让着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你先把我师姐还给我,我一定会把玉简扔给您。” “哈哈哈,小鬼头!”闵妃手腕一摆,聂幽兰便直冲元尾而来。元尾双手接住,那巨大的惯性将他向后推出十几丈。 元尾检查了聂幽兰的身体,发现她只是被拍晕了过去,身体并没有太大的伤害,这才放心将一个表面雕刻了一条青龙的玉简扔给了闵妃。 闵妃也不避讳,当着元尾的面将灵力输入玉简中。 关于这玉简,元尾曾有深入研究。 当初朱自在叮嘱这玉简只能还给大长老,但大长老已经不在世上,元尾不知道将其交给谁。好奇之下,他认真的研究了这个玉简,结果发现,要想读到玉简中的信息,需要至少炼骨境的修为,因为只有在玉简中输入足够多的灵力之后,那玉简中的内容才能显现出来。 闵妃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她毫无戒备的将灵力输入玉简,那玉简却像饿极了的凶兽,亟不可待的持续汲取她的灵力。 闵妃大惊失色,她挣扎着想要切断自己的灵力,但却像被定了身一样。虽然只有短短十几个呼吸的瞬间,闵妃却像是足足煎熬了一天。在玉简吸收了她近一半的灵力后停了下来,一个巨大的圆柱形金色虚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金色圆柱轴径足有两丈、高则数十丈,表面上凹凸不平、密布奥妙复杂的回形纹,又有流光在纹路里来回流动。 “这是回形纹!”闵妃喃喃自语。 闵妃有些激动,她凝望着、分析着,似乎忘记了手里的玉简。而正在这个时候,那玉简之上的龙纹化作龙影,挟裹着玉简直奔元尾而来。 其实这就是元尾早就计算好的计谋,将灵力化作龙影附着在玉简上,借助闵妃的力量读出玉简信息,而后趁着闵妃灵力匮乏的机会夺回玉简。 第87章 兽战 经过多年历练,元尾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在闵妃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一场事关生死的风险。基于境界上的差别,闵妃挥手就能将自己拍死。但是为了聂幽兰,他不得不出来。 但是元尾向来做事果断,当他看到闵妃由于阅读玉简而灵力缺失,于是毫不犹豫的将玉简夺了回来。 玉简没了灵力的灌注,那金色柱子图影也瞬间消失。 “化龙诀!” 元尾得势不饶人,他高举蛇杖,施展出自己最强的化龙诀。瞬间,一条长过两丈的青色龙影猛然扑向闵妃。 闵妃大意之下竟然落入元尾的算计中,她心里一惊,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她取出一个一丈多长的金色灵幡,凝聚出一个金色的穹罩盾影将自己保护起来,“小瘸子,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识!区区一个聚灵境的修仙者竟敢挑战炼骨境的我!” 元尾冷哼一声,瞬间将自己的修为提高到最大。他体内灵力澎湃,骨骼发出啪啪啪清脆的响声,整个人好像承受不了灵力的碰撞而被生生拉高了几寸,又有一条龙影以更加凌厉的气势撞击闵妃的盾影,几息之后那金色盾影上就出现了蛛网一样细密的裂纹,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闵妃面色第一次凝重起来,因为她清晰的感觉到这龙影的力量似乎并不是一个聚灵境修仙者所能拥有的,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小瘸子。 不过,闵妃终究还是吃亏在灵力的损耗上。要是在她的巅峰状态,元尾的所有反抗终究只是婴儿般的游戏! 仅仅十几息之后,金色盾影哗啦一声碎为虚无,闵妃高挑的身影暴漏在龙影之中。闵妃挥动灵幡试图抵挡破盾而来的龙影,灵幡虽然击碎了正面的龙头,那残缺的龙尾却击中她的后背。踉跄中,闵妃喷出几口鲜血,双手紧紧搂住灵幡,眼看着摇摇欲坠。 元尾不敢放松,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闵妃气息的虚弱,相反,那妩媚娇柔的身躯中似乎在积蓄着一股力量,这力量极其霸道让他不安又有些熟悉。 “激泉诀!”元尾将蛇杖重重插入脚下泥土中,在闵妃周围几十丈内瞬间涌出数十根粗大的泉水柱子,那喷出的水流撞击、挤压着闵妃,让她更加狼狈不堪。而在她周围,随着泉水的不断涌出已经积攒了一个水洼,水面堪堪没过了膝盖。 “冰凝术!”元尾又喊。 那水洼中的温度似乎被蛇杖所吞噬,以蛇杖为中心向外以极快的速度冰冻起来,而在水中不断躲闪的闵妃也被冰冻在其中。 此时的闵妃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先是被化龙诀击中打出了血,而后又被泉水浇了个透心凉,那高耸的云鬓被打散了凌乱的贴在脸颊,金光闪闪的服饰贴着肌肤,身体曲线更是一览无余。而这一切的狼狈更被瞬间定格,冰封在巨大冰块中的闵妃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闵妃到底是炼骨境修为,只见她娇叱一声,修长的身体竟然变成了一头金色的豹子。那金色豹子身材修长秀美,也有接近两丈长一丈高,浑身充满了力量,原本紧紧禁锢着她的坚冰砰然碎裂,不到一息的时间,豹子已经冲出了元尾激泉诀的攻击范围来到元尾面前。 虽然元尾有所察觉,但还是没有料到闵妃的本体竟然是金豹。元尾自幼便与山兽混在一起,后来更是得到了虎王断云的记忆,因此十分熟悉妖兽的力量和习性。然而那豹子快如闪电,根本不给他一丝反应的机会。 金豹腾空而起,双爪如铁钩一样闪着寒光直扑元尾的肩膀,双爪后的血碰大口更是冲着元尾的咽喉而来。元尾来不及退走,只得横过蛇杖架住豹子的双爪。 金豹腾空而起的力量非常大,元尾横着蛇杖被它压在地上,而豹子整个躯体重重压住元尾身上。豹子一阵阵咆哮,不断摆动脑袋想要卡住元尾的咽喉,元尾左右抵挡,眼看支撑不住。好在豹子身躯修长有余强壮不足,元尾被压在下面的双腿还有活动的余地,他奋力蜷起大腿,膝盖狠狠顶在豹子柔软的小腹之上。那豹子一阵疼痛,双爪上的力量小了很多,元尾终于趁机用力将豹子掀翻在地,自己则合身一扑化为玄虎。 玄虎在体型上要大了许多,那两丈多长一丈多高的凶猛完全压制了金豹的娇小。而且这玄虎变是虎王断云的功法,自然也带着虎王的气息。 金豹大惊失色,在元尾变身之前,她从未感觉到一丝兽族的气息,而转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玄虎却是货真价实的兽形,甚至带有让她臣服的王者气息!更更重要的是,这玄虎分明就是自己极其熟悉的那个他!要不是眼睁睁的看到这玄虎是聚灵境的元尾所变,金豹早就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金豹就地一滚远远逃出十几丈外,它借助周围岩石树木的掩护,不再与玄虎做正面冲突。金豹虽然有着妖兽的凶猛,但无论是力量还是气势上始终无法与玄虎相比,但是它的优势在于速度,显然金豹自己十分清楚这一点。 玄虎紧随其后,却始终无法捕捉到金豹的踪迹。化身玄虎,元尾的性情不知不觉间变得狂暴,他挥动蒲扇大小的巨爪,将眼前的巨石拍成碎末,发出震天的吼声。 金豹已经转到玄虎身后,快如闪电般的在玄虎屁股上抓了一把又快速退去,玄虎猝不及防,屁股上的皮毛被撕下了一些。如是再三,玄虎不断中招,虽然只是些皮肉伤,但也惹得玄虎暴怒不已。 金豹不断得手,这也大大增强了她的信心,她甚至逐渐的不再满足于偷偷摸摸的,开始出现在玄虎面前。玄虎怒喝一声,聚集灵力与头上,以迅雷之势狠狠冲撞过去。金豹不知道这招“破山诀”的厉害,同样低着脑袋冲撞过来。 两只巨兽冲撞在一起,那撞击的气浪如爆炸一样,将周围的泥土、树叶以及碎石向四周掀起,留下一个半尺深的巨坑。玄虎有灵力护体,因此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然而金豹却有些吃不消,那巨大的撞击让她有些发晕,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玄虎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一个虎跃骑在金豹的身上,一口咬住金豹的后脖颈,将其制服。玄虎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对于兽族来讲,每当情浓意厚之时,他们更愿意化身本体来一场惊天动地的肉体冲撞。 金豹虽然修炼了百年多,但从未被人以这样的姿势制服,她一阵气血翻滚,扭动着脖子就要挣脱玄虎的控制,玄虎早已有了杀死金豹的念头,哪里还有惜香怜玉的意思,他死命的咬着金豹的脖子,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金豹身上。 玄虎的利齿插入金豹皮肉,金豹的鲜血喷涌而出直接进入玄虎嘴中。平日里腥膻的鲜血此时有着巨大的诱惑力,玄虎更加兴奋,开始主动吮吸血肉翻开的伤口。 随着鲜血的流失,金豹逐渐虚弱了下来,她不再徒劳的扭动脖子,而是快速的思索着脱身的计谋。玄虎吮吸鲜血的动作没有停止,而是更加变本加厉,似乎是初次被糖果所吸引的孩子,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无奈之下,金豹想到了一个屈辱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她摇摆着尾巴,撩拨着玄虎的下身… 几次反复后,玄虎果然停止吸血,就在金豹窃喜的时候,下身却传来一阵剧痛… 郊外的夜色里,虎豹的吼声此起彼伏,远远路过的修仙者被这吼声惊扰,远远的遁去… 第88章 送行 情欲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毒剂。 元尾从未想过世间还有如此美妙的事情,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一次又一次,金豹仿佛忘记了元尾就是元尾,那俯在身后的成了她曾经痴痴迷恋的他! 直到天色破晓,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兽影才从缠绵中分开。金豹没有想到、玄虎更没有想到,一场生死大战竟然演变成这样的情欲战。金豹看着雄壮的玄虎,清澈的眼睛里一片复杂,有仇恨、有爱慕更多的是迷茫,她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吐出半句话,而是转身消失在了晨光里。 玄虎目送她离去,心里有些留恋,更多的是一阵轻松。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元尾已经从一个男孩变为男人,这个转变来的如此快速如此突然,元尾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收了玄虎的形状变回本体,虽然浑身酸痛,但却有种透彻骨髓、毛孔舒张的爽快。 聂幽兰还躺着不远处的尘土里,这样惊天动地的声音竟然没有将她惊醒,元尾不得不佩服闵妃的功力。元尾慢慢走了过去将聂幽兰轻轻托在怀里,这才踏上灵羽返回邽山皇城。 聂腾等人或许还在睡梦中,整个客栈依然沉浸在清晨的宁静里。元尾从窗户返回自己房间,他将聂幽兰放到床上,缓缓将灵力输入她的体内,一炷香的功夫后,聂幽兰清醒了过来。 “小尾巴,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对了,刚才离开你的房间后,我好像突然睡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聂幽兰摸着额头疑惑不解,可怜的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去了郊外一个来回。 元尾正愁无法跟她解释郊外所发生的种种,见她毫无察觉也乐得顺水推舟,“嗯嗯,我听到响声出去发现师姐躺在地上,于是把你抱回来,谁知道师姐竟然睡到现在才醒过来。” “难道是我最近太累了?那也不至于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啊?”聂幽兰自言自语,突然她话锋一转,问道,“我睡在你床上一个晚上,你有没有对师姐动手动脚啊?” “没有没有,我可对师姐敬重的很啊。”元尾吓了一跳,赶紧摇着双手否认。 “真遗憾…”聂幽兰低声嘟囔了一句,还想说些什么,却有一股困意涌来,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了过去。 元尾低头审视梦中的聂幽兰,第一次发现她白皙的脸庞无比俏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风过草摇,樱桃小嘴如花瓣般娇嫩,鼻翼一张一翕呼出淡淡兰花的香味…他呆呆的看着,有些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幽兰嘤咛一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元尾的深情。她暮然心动,娇羞的问道:“好看吗?” “好看…” 聂幽兰伸出双臂,元尾似乎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子,任由聂幽兰的清辉玉臂灵蛇一样缠绕在自己的脖颈。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互相吮吸对方的嘴唇,彼此砰砰的心跳清晰可闻。 “师父!师父!”正在这紧要关头房门被一下推开,聂采嚷嚷着跨了进来,“幽兰小姑姑也在啊…那个…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被侄子打断了自己的甜蜜,聂幽兰当然不满,她紧紧贴在元尾身上羞怒交加,“既然知道打扰了还不给我滚出去!” “我滚我滚,不过十三爷爷让我喊师父去他的房间,说是有事商量。事我说完了,你们继续…”聂采并不尴尬,反而朝着两人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的退了出去。而且,就凭着他的大嘴巴,这两人共处一室的事估计很快就会被传播出去。 元尾轻抚聂幽兰的玉背,将她从怀中拉了出来,“师叔叫我过去,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还是过去看看吧,别让师叔生气。” 聂幽兰恋恋不舍,却也不敢耽误正事,只得起身跟着元尾一起来到聂腾的房间。 聂腾盘膝而坐,看着两人一起进来,点头示意他们坐在自己身边,“昨晚休息的好吗?” 元尾脸色一红,赶紧答道,“好,很好!” 聂腾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这才面色一整,低声说到:“昨夜家里来人传信,家主吩咐,邽山皇城收徒一事到此结束,我们今天就要带着新招收的弟子回到聂家。至于和五庐宗、邽山皇家的冲突以后再说。” 元尾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自从和闵妃一战,他一直担心闵妃会去跟江震奎告状,如果江震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他一直祈祷着闵妃脸皮薄,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羞于启齿,因此能够隐瞒下来。当他听到能够离开邽山皇城回到有聂穹坐镇的聂家时恨不得立刻动身。 聂腾又安排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任由元尾和聂幽兰去执行,自己则继续呆在屋里打坐修炼。几天下来,聂腾对元尾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聂家这次邽山皇城收人的任务说不上圆满,但是好在还是招收了五十多个有潜力的弟子,而且及时发现了五庐宗和邽山皇家实力的变化,为以后聂家崛起摸清了潜在的对手,从这个角度讲,此次邽山之行还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一个时辰之后,聂家人和所有新招收的弟子已经全部端坐在一头巨大苍鹰后背上。这苍鹰是聂家三头聚灵境飞行灵兽中的一头,因为新招收的弟子无法御器飞行而且人数众多才被聂腾带了出来。新弟子们坐在苍鹰后背神态各异,胆大的四下张望、胆小的紧闭双眼死死抓住苍鹰后背的羽毛,而那些聂家子弟围在四周嘻嘻哈哈的指指点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聂采拉着一个小姑娘来到元尾面前,“师父,你把她也收为徒弟吧!” 这小姑娘是元尾亲自招收的弟子,娇滴滴的只有十二岁,名字叫做风润冬,资质也算不错。可是还没等元尾开口,聂幽兰眉头一皱问聂采:“你师父有你一个徒弟就够麻烦的了,为什么还要招收她?” “我跟风师妹非常投缘,要是都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以后走动起来更加方便了不是。小姑姑你就帮我求求情,让师父收了风师妹吧。”聂采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如果你能管住自己的嘴巴,我倒是可以招收润冬为徒。”元尾说道。其实当初招收风润冬时元尾就看中了她非凡的资质以及古灵精怪的性子,培养这样一个徒弟应该不算什么难事,也算是为壮大聂家的实力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当然如果借此让聂采不把自己与聂幽兰缠绵的事情说出去,也是元尾所愿意的。 聂幽兰眼珠一转,竟也嘻嘻的附和着元尾,“你师父说的对,只要你答应,我也支持你师父再收一个徒弟。” 聂采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拉着风润冬冲着元尾拜了又拜,算是拜了师。不过等他们回到聂家不到一个时辰,元尾和聂幽兰同居一室的消息还是飞快的传了出去,这不知道是聂采食言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反正这都是后话。 从邽山皇城到燕郡城大约有半个月的行程,在平安度过了五天之后,聂家人逐渐失去了警惕,聂腾在最前面闭目打坐、聂采和风润冬头对头窃窃私语、聂幽兰斜倚在元尾后背上昏昏欲睡、失去了最初的新鲜和恐惧感的新弟子们已经和老弟子们混合在一起打坐,唯有呼呼的风声在众人耳边持续响着。 暮然,元尾警惕的向身后看去,在那里有一个黑点正在急速追来。 片刻之后,聂腾也发现了那个追踪者,那人披了一件金色披风,脚踩一把巨大的飞剑,来势汹汹。 “聂腾,你给我滚出来!” 被人指名道姓的叫骂,聂腾有些莫名其妙,那人悬浮在半空,赫然就是邽山帝国的闵妃,双方虽然有所冲突,但总不至于劳烦她不远千里追过来吧。倒是元尾有些心虚,他躲闪着不敢去看闵妃,然而闵妃一脸冰冷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他。 “原来是闵妃,不知道叫我干什么?”聂腾疑惑的问。 “你们聂家人大逆不道,忤逆了邽山皇家就想这样一走了之?!本妃来此为你们送行!”闵妃俏眉倒竖,怒火冲天。而且她根本不由得聂腾解释,径直取出灵幡召唤了带着火焰黑烟的陨石杀了过来。 闵妃只是炼骨境一周天的修为,而聂腾却是炼骨境二周天的境界,按说聂腾有着绝对的优势。然而事实却是相反,闵妃的魂幡显然是把五品灵器,借助着武器上的优势她压制着聂腾左支右拙,那把四品长锤几乎无法挥舞起来。 元尾心虚,根本不敢前去支援,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聂腾很快被打翻在地,屁股上结结实实的挨了几脚。闵妃发泄了怒火,看都不看目瞪口呆的聂家子弟,冲着聂腾吐了几口唾沫后扬长而去,而且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要敢把那事说出去,老娘跟你没完!” 第89章 神秘古砖 闵妃来去如风,只留下聂家人在那里凌乱。 聂腾被揍的可怜,他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分析:“这是一场阴谋,她想让我在新弟子面前出丑,这样新弟子对聂家的实力就会产生怀疑,最终也就难以有什么忠心…” 聂幽兰看着闵妃的到来早早的躲在元尾的身后,直到闵妃身影消失在天边才敢探出脑袋:“这泼辣女人走路的样子真是奇怪,屁股扭呀扭…” 所有人当中,最高兴的还是要算元尾。他明白,闵妃最后的那句话其实是在警告自己,也就是说,她没有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告诉任何人,因此要警告自己不要说出去。那么,只要两人不再相遇,元尾就是安全的。没有比这更是一个好消息,元尾爽快的心情如湛蓝的天空… “元尾,这路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所以你多担当点,将聂家弟子安全的护送回聂家…”聂腾把元尾和聂幽兰叫到跟前叮嘱着。 “十三叔,你要去跟闵妃拼命吗?不要啊!”聂幽兰颤抖着声音有些不舍。 聂腾苦笑不得,“我傻啊还去找她?!我这是要好好修炼。我们聂家人平日里生活在你爷爷的保护下,骄纵惯了,其实离开你爷爷,我们狗屁不是!所以这次我会下定决心,不修炼到凝魂境不再出来行走!” 聂幽兰破涕而笑,这才连同元尾招呼了大家再次乘坐着苍鹰匆匆而去。 此后一路无事,回到聂家自有聂腾去跟聂背婴商量对付五庐宗以及江震奎。 聂家的修炼生活十分平静、安详。 平日里,元尾除了指点聂采和风润冬修炼就是自己修炼,偶尔跑到燕郡城打探木茴等人的下落,顺便回忆、研究一下神秘玉简中显示的回形纹,当然身边少不了聂幽兰的陪伴。 这天,元尾停下修炼轻轻叹了口气,他怜爱的拍了拍睡在自己床上的聂幽兰。从邽山皇城回来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聂幽兰甚至长时间的居住在元尾的小厢房中不愿离去。 “小尾巴,你修炼完了?”聂幽兰揉着惺忪睡眼问。 “哪有修炼完这种说法啊,我只是怕你寂寞想和你说说话而已。幽兰姐,你也要多多修炼才好,你看十三叔回来后就闭关修炼,一直都没有出来呢。”元尾劝道。 “好啦好啦,我以后会加紧修炼,争取不要被你落下太多…”聂幽兰却兀自像一条蛇一样缠道元尾身上。 两人嬉闹了一番,元尾提议去燕郡城走走。聂幽兰知道他又要去芰家仙资居打探木茴、聂融儿的消息,心里有些不满,嘴巴也不知不觉的撅起来。 “幽兰姐,芰家仙资居说不定又进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材料,我们去搜寻些,然后我亲手给你锻造一件灵器。”元尾知道她的担心,但他自有办法。 聂幽兰这才高兴起来。 芰家仙资居。 聂幽兰在燕郡城跋扈惯了,自然不会把芰家仙资居看在眼里,她大摇大摆的径直上了四楼。四楼客厅里掌柜芰星数正在陪着客人说话,那客人元尾认识,正是他第一次光顾芰家仙资居时遇到的聚万重,当初聚万重指定要买风芯铁,这才让元尾产生了从芰家打听木茴等人消息的念头。 聂幽兰的闯入打断了芰星数和聚万重的谈话。 “哪里来的小娃娃,没看到我们正在说话吗?!”聚万重双眼一瞪,怒气冲冲的质问二人。 “这芰家仙资居本来就是买卖的场所,你可以来难道我就不可以来吗?!”聂幽兰双手叉腰毫不畏惧。 “聚前辈不要生气,这位是聂家之主聂前辈的千金,这位是聂前辈的弟子,和晚辈都是朋友,这才没有顾忌的闯了进来。”芰星数赶紧站起来劝解。 “聂家?自从聂奇老王爷离奇失踪后,聂家再也没有有意思的人了,可惜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锻器神术,怕是失传了,要不然我这风芯铁也不至于无法融合到兵器上!”聚万重仰天长叹。原来,自从他上次在芰家仙资居购买了风芯铁,辗转几个月竟然找不到一个锻器师能将这风芯铁完美的融入自己的巨斧中。当然他也知道聂奇的盛名,但无奈其人在昊阳之灾中离奇失踪,只留下些许遗憾。再次造访芰家仙资居,聚万重是要托付芰星数帮自己打听其他锻器大师的下落,可惜芰星数告诉他各个修仙城里富有盛名的那几个锻器大师都与聂奇一样失踪了。 “聚前辈,据我的一位师兄说,他曾经在燕郡城找到一个锻器师将风芯铁锻入兵器中,等我下次见到那个师兄一定帮您问问…”元尾突然想起熊象沉,于是说道。在他看来,聚万重虽然看起来暴戾,但是性子也算秉直,算的上好人。 “你师兄?不是说熊象沉吧?据我所知,燕郡城里得到风芯铁的除了我,还有就是那个幸运的小家伙了。当初我问他从哪里得到风芯铁,他却打死不说。后来竟然找了个三脚猫的锻器师,使用蛮力将风芯铁直接锻造在重剑的锋刃上,这种粗浅的锻造术怎么能够发挥风芯铁的性能?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聚万重更是心痛。 “原来聚前辈认识熊师兄啊,失敬失敬!”元尾赶紧重新施礼。 “算起来我还是那小家伙的舅爷呢,既然你们是熊象沉的朋友,那我也就不追究这女娃娃的过错了。” 聚万重豪气的说道。 “老家伙,谁怕你追究啊?!等我爷爷养好了伤,我让他把你打的屁滚尿流!”聂幽兰根本不吃这一套,她俏眉倒竖,跳着小脚吆喝的声音更大。 元尾看着聚万重的脸色由红到白再到黑色,知道聂幽兰的嚣张彻底让他暴怒,像他这种暴脾气的人,发起怒来根本不顾一切,眼看着聂幽兰就要挨打。 虽然是聂幽兰的无理取闹有错在先,但不管怎样他都要保护聂幽兰不吃亏,元尾下意识的将聂幽兰一把拉在自己身后。 聚万重果然大怒,他冷哼一声,“小家伙你给我让开,今天不教训一下这个聂家的小娃娃我就不姓聚!你要是不闪开,老夫把你一起揍了!” “死老头不知天高地厚,这燕郡城是我们聂家的地盘,容得你撒野!”聂幽兰不依不饶,她在元尾背后跳着骂着。 聚万重更是愤怒,他双手一晃瞬间便将两把锈红色的巨斧握在手中,身上强大的炼骨境气息散发出来,炽热的气浪逼的元尾和聂幽兰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 “聚前辈,其实,锻造灵器的技术我跟聂奇爷爷学了一点…”在聚万重威压下的元尾勉强开口。 “真的?那能否融化这风芯铁?”聚万重散了气息,迫不及待的问。 “应该可以,聂爷爷曾经跟我提起这风芯铁的种种特点以及融入灵器中的方法…”元尾说的不假,当初聂奇曾经将风芯铁融入木茴的木杖之中,事后还特意跟元尾介绍了自己所用的方法。 “你怎么不早说呢!你怎么不早说呢!你这小兄弟,哈哈哈!”聚万重收起双斧,搓着手心哈哈大笑,仿佛刚才吹胡子瞪眼的并不是他。 一场冲突消散于无形,元尾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呵呵赔笑。 其实元尾并没有锻造风芯铁的把握,因为之前他并没有锻造过这种灵材的实践经验。要不是为了讨聚万重的欢心,他根本不想透漏自己会锻造灵器的秘密。 不过现在看来,让别人知道自己会锻造灵器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炼骨境大圆满的聚万重竟然自降辈分,一口一个小兄弟叫的亲切,而且还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黑乎乎的古砖递给元尾说,“小兄弟,这是我在燕郡城废墟中无意发现的一块古砖,我觉得这是一种罕见的灵材,如果你能把风芯铁锻入我的双斧,这块灵材就归你了!” “一块烂砖头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尾巴你可别被老骗子给骗了!”聂幽兰趴在元尾耳边嘀咕,受到了刚才的惊吓,她已经老实了许多。 元尾却把那古砖顺手接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说,“聚大哥客气了,其实我应该免费为你锻造灵器的,可是我偏偏喜欢收集些稀奇古怪的材料,所以这灵材我就收下了。还有啊,不知道这灵材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我在东北角的城墙倒塌处发现的。有空小兄弟多去转转吧,这燕郡城被人打了个底朝天,说不定能翻出些什么宝贝!” 元尾深受启发,暗骂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等打发了聚万重,自己一定到处转转,说不定会发现些同样的古砖。别人未曾注意,可是元尾却看的清楚,这半块古砖上浅浅的雕刻了一种神秘的回形纹,而且这回形纹与神秘玉简中隐藏的回形纹十分相似! 元尾和聚万重双方化敌为友,芰星数自然高兴,要知道如果真的打起来,他这刚刚搭建起来不久的芰家仙资居说不定又会变成一堆瓦砾,他主动提出免费提供一间密室,好让元尾锻造灵器。元尾没有推辞,他现在想的就是赶紧打发了聚万重,然后去东北角看看是否能够找到更多的古砖。 一天后,元尾一脸疲惫的从密室中走了出来,一直把守在门外的聚万重接过双斧开心的哈哈大笑,“好兄弟、好兄弟啊!这里有两千块灵石,就当做老哥哥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要推辞。”说完也不管元尾说什么,将一个乾坤袋塞到元尾手中,径直一阵风样的走了。 “算这老头有点良心,还知道给些辛苦钱!”聂幽兰拉着元尾的手又开始放肆起来。 “元师兄锻器的技艺高超,不仅把风芯铁完美融入灵器中,还把那五品斧子生生提高了半个品阶!真是让人佩服啊。元兄托我打听的那几个人的踪迹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不过请放心,我一定会多派些人手为元兄效劳。”芰星数在一边看的明白,立刻便有了结交元尾的意思。元尾也从他话里听出了些什么,敢情之前人家根本没把自己的托付当回事。这修仙世界就是如此,只有你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别人才会乐意结交你,乐意帮你办事。 第90章 聂桦寻衅 聂家王爷小院的厢房里,元尾捧着几块古砖看的出神。 在聚万重的提醒下,元尾在燕郡城的废墟里还真的又找到了几块刻了神秘回形纹的碎砖块。经过潜心研究,元尾发现这些砖块是用一种常见的灵石伴生矿制作而成,这种材料极为常见,燕郡城的建筑绝大多数都是用这种材料搭建而成。 只不过这些砖块中的回形纹锁住了些许灵气,使这些砖块显得神秘。而且那些回形纹环环相扣,可以将众多砖块组成一个整体。如果用这样的砖块建造城市,将会极大的提高城市的防御功能,甚至从某种角度上将,整个城市可以成为一件巨大的灵器,在实战中发挥无法想象的作用。 是谁锻造了这样的砖块?这些砖块真的与神秘玉简中的回形纹有关联吗?元尾想不明白。 这些砖块似乎已有至少几万年历史,表面上铭刻的回形纹已经有些模糊,要想将其临摹出来,即使是修炼了混沌锻器诀的元尾,也至少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就在元尾捧着古砖入神时,风润冬扶着聂采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师父、师父,你快来看看,我们被人打了!”。 “谁打了你们?”元尾放下手中的古砖站起身来。 “是聂桦!”聂采哭哭啼啼的说道。 原来,风润冬聪明好学,在元尾的指点下进步飞速,短短几个月时间竟然突破至断脉二周天的境界,这在聂家弟子中创造了历史。年轻人自然互不服气,九爷爷的孙女聂空兰便借口指点她修炼,凭借自己断脉五周天的修为狠狠教训了她一顿。聂采对风润冬有意,十分恼怒聂空兰的所作所为,于是凭借自己断脉八周天的修为又狠狠教训了聂空兰。聂空兰气不过,又找到了聚灵境三周天的聂桦…最后,还是元尾的两个弟子被人打的鼻青眼肿逃了回来。 元尾苦笑不得,“看到打不过人家,你们不会早早的逃吗?何必非要落到这种地步?聂桦是聂家人,对你们手下留情,要是以后你们出去历练,遇到的可能是生死之难,你们也要硬撑吗?” “额…要是遇到实力强大的敌人,我们自然要逃。可正是因为聂桦是我的叔辈,他才不应该打我啊。”聂采满腹牢骚。 “要想出气啊?那你们两个应该找你们的幽兰姑姑。要是来找我,我得罚你们闭关苦修,两个月不要出门!”元尾满面笑容,之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由聂幽兰出面。聂幽兰是聂家的混世魔王,仗着爷爷的宠爱谁都不怕。 “幽兰姑姑不是出去玩了嘛!如果你不是我们的师父,我们才不来找你呢…”聂采眼看元尾不愿替自己出头,满腹委屈的低声嘀咕。 “去吧去吧!以此为戒,好好修炼才是正道!”元尾毫不在意他们的牢骚,挥手就要赶他们出去。 聂采满脸的不情愿,但又不敢违背元尾的意志,只好悲切切的和风润冬互相搀扶着去找聂幽兰。可是还没等两人踏出小院,院外一股凌厉的灵力逼来,两人如风中落叶倒着甩回院内。还没等两人落地,身后两条龙影呼啸而至,如柔和有力的双手接住了两人,原来是元尾及时出手。 “据说幽兰妹妹不在家,这下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会护着你们几个。”聂桦嚷嚷着进到小院里,他的身后还跟着聂空兰等人。 原来,聂桦早就看元尾不顺眼,他打聂采和风润冬的目的只是想借机把元尾引出来。谁知道元尾竟然不为两个徒弟出头,聂桦干脆直接找上门来。 “原来是聂桦师兄,不知道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里做客啊?”元尾救下两个徒弟后客气的拱了拱手。 “小瘸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别以为迷惑了幽兰妹妹又靠上家主就狗仗人势,我聂桦可不是你的师兄!我今天来是为了教训两个小辈,把他们交出来吧,免得给你难看!”聂桦不屑一顾。作为聂家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聂桦曾经是聂幽兰的心仪对象,而两人确实也有那么一段甜蜜。可是自从聂幽兰移情元尾,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聂桦一眼,这让他如何不生气。这次,聂桦打定主意一定要狠狠羞辱元尾,一雪前耻。 “聂桦叔叔,你可不要轻易饶了小瘸子。聂采和风润冬在聂家那么嚣张,肯定是小瘸子指使的!”聂空兰早就看不惯元尾,趁机煽风点火。 “空兰师姐,你不要这样说我师父,明明是你要跟我比试的,怎么成了我和有采师兄嚣张了?”风润冬辩解道。 “刚刚踏进聂家大门就敢顶嘴了!聂桦叔叔你快打她啊!”聂空兰唯恐天下不乱。 聂桦聚灵三周天境界,要比元尾高上一筹,因此显得十分傲慢,“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聂采你堕落了!还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该打!”话音未落,聂桦挥手打出一道光华直扑风润冬。 聂桦有心立威,下手根本没有一丝怜惜,那光华要是打在风润冬身上,说不定就能要了她的小命。风润冬不敢奢望元尾就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而一声轰隆巨响之后,身上并没有传来一丝疼痛,风润冬睁开双眼,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那光华尽数被挡了下来。 元尾自信,聂桦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吊打这个不可一世的聂家小霸王。 可是元尾久居聂家,与聂幽兰的关系突飞猛进。看在聂幽兰的面上他并不愿与聂家人为敌,这才以自身做盾牌替徒弟挡下杀招,想着就此息事宁人。 光华击打在元尾身上,元尾身体大幅度的摇晃了几下,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他嘴角流出丝丝血迹,看样子受伤很重。 元尾挣扎着说,“聂桦师兄,风润东是个孩子怕是承受不了你的教训,我作为她的师父替她她接下惩罚,不知能不能平息师兄的怒气?” 聂桦愣了,元尾毕竟是聂背婴的徒弟、聂幽兰的伴侣,他还真的不敢下狠手,看着元尾艰难的擦掉嘴角的血迹,聂桦悻悻的掉头离去,嘴里还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真不知道幽兰妹妹看上他哪一点,明明就是个废物嘛!” 看着聂桦等人离去,风润东扑通一声跪在元尾面前,“师父你还好吗?都是我不好,让师父受苦了。” “你也知道你不好?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给我在小院里闭关修炼,每人不提高一个周天的修为别想着出门!”元尾指着鼻子痛骂两个徒弟。 教训了徒弟后,元尾扑打了身上的尘土,轻松松的回到厢房继续研究他的古砖,只留下风润冬和聂采面面相觑,“师父怎么突然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有受伤的样子?” 没过多久,聂幽兰回到小院厢房,她带回来一个新的消息,那就是聂穹即将出关,而他吩咐聂家人立刻参与到燕郡城的重建中,尽一切可能控制燕郡城! 重建燕郡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重建那些基础建筑,然后还要安排方方面面的修仙者各负其责,将其运转起来。 聂背婴又是一通忙碌,他虽然修为较低,但是思维缜密、富有远见,也深切明白在燕郡城聂家还不是一家独大,除了同样拥有凝魂境家主的乔家,与邽山皇室勾结到一起的五庐宗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于是,聂背婴再次安排聂家弟子,一方面去搜寻建城的各种材料、工匠,另一方面则加紧修炼,争取在以后的燕郡城中占据更多有利职位。 聂幽兰喜欢热闹,她主动请缨,说是要带着元尾以及他的两个弟子去搜集建城的材料。 元尾暗暗叹息,看来自己没有时间再去研究那些神秘的古砖。他叫了聂采和风润冬,四人一起出了聂家。 第91章 燕郡之根 四人刚刚踏出聂家大门,聂桦从后面追了上来,“幽兰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矿场呀!” “那他们三个呢?”聂桦指着元尾等人,语气里满是不屑。 聂幽兰自从和元尾走到一起,已经逐渐全身心的扑在元尾身上。再加上几天前聂桦教训聂采、风润冬以及打伤元尾的事,她已经对聂桦十分不满,因此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客气,“他们当然也要跟着我去矿场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大伯以前说过,矿场是聂家的生命线,外人不得进入,他们怎么可以去矿场呢?”聂桦说的痛心疾首。 “那是之前,昊阳之灾中聂家的矿场被昊阳猎人占领,里面的灵石几乎被开采的一干二净,我们去只是采集没有价值的伴生矿,这也值得大惊小怪?再说小尾巴是我爹的徒弟,聂采是他亲孙子,润冬是他徒孙,你觉得谁是外人?”聂幽兰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聂桦比她境界高上许多,她早就把他一脚踢开了。 “我不管,反正大伯说过,你和聂采可以去矿场,其他两人不能去。再说了,燕郡城废墟那里也需要人去清理,据说乔家人已经在那里开工了,元尾你最好还是去清理废墟吧,别去矿场自找难看。”聂桦说着转向元尾,那意思是让他知难而退。 “聂桦师兄说的有道理,不如我带着润冬去废墟那边,说不定会帮上忙。”元尾轻抚聂幽兰的秀发,让她平静了下来。研究回形纹是元尾目前最大的兴趣,去清理废墟说不定能够找到更多的回形纹古砖。 聂幽兰嫣然一笑,“好啊,那我们一起去清理废墟。”而后挽着元尾的胳膊扬长而去,只留下聂桦在身后顿足捶胸,恨不得把元尾撕成碎片以解心头之恨。 燕郡城内。 新的建筑如雨后春笋不断涌现,那是在灾难中保存了实力的杂货铺、灵器铺、裁缝铺、灵药铺、客栈以及修仙者自己的居所庭院等。而那些规模巨大的长老殿、护卫营、郡守府、商埠、甚至城墙城门等建筑则依然是一片废墟,而恰恰正是这些建筑直接关系着一个修仙城存在与否的根本所在,如果聂家能够以一己之力重建这些建筑,那燕郡城将会是聂家的城市。可惜,聂家并不具有这样的财力,而且其他修仙家族、门派也不允许聂家这样做。 在城市中心的长老殿废墟前,乔家子弟乔迈正指挥着几个小兄弟清理残砖断瓦。经过各个势力断断续续近三年的整理,此时的长老殿已经清出了地基。那些残砖断瓦被整齐的堆在一边,或许有人想在重建时能够废物利用,省些人力财力。 几年不见,乔迈也已经是聚灵四周天的境界,这种修炼速度确实妖异,乔迈也确实是公认的燕郡城第一青年才俊。 看着元尾等人的到来,乔迈毫不惊讶,他嘴角含笑热情的打招呼,“早就听说元师弟平安归来,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一睹元师弟的风采。今天一见,元师弟果然是个天才,短短几年竟然修炼到了聚灵境,佩服佩服。” “乔师兄过奖了,如果不能达到乔师兄的境界,元尾哪敢称天才。”元尾也微笑着和他寒暄,当年为了救聂天雷,元尾曾经接过乔迈一招,因此对他印象深刻。 “幽兰妹妹越来越美了,几年前妹妹喜欢跟在我身后,可是那时候的你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看着妹妹现在的美貌,我真的好后悔啊。”乔迈又转向聂幽兰。 在与元尾交好之前,聂幽兰喜欢追逐年轻英俊的青年才俊,自然不会放过号称燕郡城第一天才的乔迈,不过那时候的乔迈对她爱答不理,这曾经是聂幽兰心里的痛。乔迈此时提起往事,自然不怀好意。 聂幽兰鼻子都被气歪了,她指着乔迈大声骂道,“乔迈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假装清高的人!小尾巴,我们走!” 乔迈也不生气,“妹妹别急着走啊,既然来了,不如和我们一起清理这长老殿,也算是为重建燕郡城贡献自己的力量。额,这样吧,不如你们把这些残砖断瓦运到城外吧。不知道是谁把这些垃圾堆在这里,难道还想用这些废物重建长老殿?我们乔家已经采集了大量的矿石,重建长老殿要用新的砖瓦才好!” 聂幽兰哪里忍得下乔迈的羞辱,她伸手取出一把细长的绿色长剑,挥舞着就要去刺杀乔迈。元尾却转手将她拉入怀里,说:“乔师兄忙不过来,不如我们就帮帮他。按说我还得好好感谢乔师兄,要是当年他和你好了,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像你这样即美貌又投缘的师姐呢?” 元尾说着,蛇杖在地上重重一戳,几十条青色龙影贴地呼啸而出将那些残砖碎瓦席卷了带入自己的五品乾坤袋。仅仅几息的时间,那几十万块残砖碎瓦便没了踪影。元尾捏着鼓鼓胀胀的乾坤袋,心里突突直跳,“乔师兄你继续清理,等那些残砖碎瓦积攒到一定数量,我再来帮你。”说完,拉着聂幽兰从容而去。 “小尾巴,你可不要听乔迈乱说,我从没喜欢过他…”聂幽兰拉着元尾衣角小心的辩解。 元尾的心思却根本不在其上,他带着三人急急来到城外一处隐蔽的地方,乾坤袋翻转,那残砖碎瓦倾倒了一地。 “聂采、风润冬,这些砖瓦中有师父需要的东西,你们给我仔细查找,找到带有这样花纹的,统统挑出来,要是找的多了,我给你们每人锻造一把称心的武器!”元尾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完整的墙砖,指着上面浅浅的花纹笑眯眯的引诱两个徒弟。 跟随元尾久了,聂采和风润冬自然知道他擅长锻造灵器,因此一直想从师父那里得到些好的灵器,但元尾却说好的灵器容易让人产生依赖心理,不利于修炼,因此一直没有同意。而今元尾的承诺无疑最大限度的激起了两人的兴趣,聂采和风润冬二话不说忙碌了起来。 “小尾巴,你可不要忘了我啊,你看我这把剑只是二品灵器,你什么时候也给我锻造一把好点的?”聂幽兰边说边凑了过来。 元尾心情舒畅,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 元尾之所以愿意来燕郡城,之所以答应乔迈搬运残砖碎瓦,是因为他在长老殿残碎砖瓦中发现了神秘回形纹的踪迹,而且,看那些砖块正是大殿地基处的砖块。元尾将其打包带走,目的就是找到更多的回形纹古砖。他相信,如果找到足够多的古砖,自己一定能够解开其中的秘密。 “回形纹…燕郡之根…这古砖难道与燕郡之根有什么关联吗?”元尾想的入神,嘴里不由自主的嘟囔出声。 “燕郡之根?难道燕郡城是棵大树?还有埋在地下的树根?回形纹又是什么?”聂幽兰听了只言片语,忍不住不解的问。 元尾怔了一怔,突然狂喜。这困惑在自己心头的谜团一下解开,燕郡之根,说的就是燕郡城有一个可以让城市复生的根基所在。也只有这样的秘密,才能让大长老和郡守朱自在生死相托。而且,这根基肯定与回形纹相关。 元尾激动的抓了聂幽兰的胳膊,“幽兰姐,你太聪明了。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让这燕郡城恢复原样!” 聂幽兰不明白,元尾却不解释,只是兴高采烈的继续去那残砖碎瓦堆里寻宝。 一个时辰之后,在聂幽兰托着香腮的注视下,元尾师徒三人竟然找到了多块带有回形纹的碎砖。元尾拼来拼去,最终得到了八块完整的灰色古砖。 第92章 走漏风声 元尾意犹未尽,他带着聂幽兰和两个徒弟再次返回燕郡城,借着搬运废砖的借口找到了更多的回形纹古砖,而且他发现,这些古砖大多出现在长老殿、护卫营、郡守府、商埠、以及城墙等建筑的地基四角。 直到天色渐晚,四人这才回到聂家。 元尾一头钻入厢房开始研究那复杂的回形纹,聂幽兰呆着无趣,又想到聂桦的无理,于是弃了元尾找父亲聂背婴告状去了。 元尾仔细打量着手中一块完整的古砖,深灰色的古砖透漏出万年前的气息,却又给人一种蓬勃的生命力。这砖的制作材料普通,是常见的灵石伴生石,里面仅仅残留着零星的灵气。那么,这古砖的特殊之处就在浅浅雕刻着的回行纹上。 元尾凝聚了一丝灵力,缓缓输入花纹之中,那灵力沿着纹理的线路缓缓流淌,半个时辰之后,灵力竟然回到了原点,重新开始了一个新的循环。元尾逐渐明白,这回形纹丝丝相扣阴阳相称,将伴生石中的那一丝灵气锁定并运转起来,这才使古砖成为一个灵器一样的存在。如果所使用的材料为灵石,或者在这古砖中输入灵力,那古砖将会是一个具有品阶的灵器! 元尾大感兴奋,他花费了足足几个时辰这才记住了回形纹的纹理走向,而后他又运转混沌锻器决,把那些残缺的古砖锻造成完整的整体。等到几十块完整的古砖摆在元尾面前的案几之上,几天时间已经过去,而那回形纹已经被元尾运用的熟练至极。 看着窗外的晨色,元尾伸了一个懒腰,下面他所要尝试的,就是找一个废墟的地基,摆上几块古砖,看看是否会有一些特殊的事情发生。 “小尾巴,你起得这么早啊?”聂幽兰蹦跳着走了进来。 “我不是起得早,我是睡的晚…” “你一夜未眠?又是在研究这些烂砖头吗?”聂幽兰好奇的看着摆在桌面上的古砖问。 “这可不是烂砖头,如果我猜测的没错,要想重建燕郡城,没有这些古砖作为地基是不可能的!”元尾有些傲然。 “真的吗?昨天我去找我爹,我爹正在发愁。他说长老殿是燕郡城的重中之重,绝对不能让乔家争了去,可是派人打探消息却说乔家已经准备了大量资源,怕是会抢在我们聂家前面。”聂幽兰忧心忡忡。 “乔家?他们应该找不到重修长老殿的方法。”元尾笑道。 “重建的方法?难道还需要什么特殊的方法?”聂幽兰好奇的问。 “据我观察,燕郡城所有大型建筑气势非凡,结构、材料全部和普通建筑不同。即使材料足够,没有个十年八年难以恢复原样。”元尾解释道。 “对啊,我爹也是这样说。不过,我爹又说,这燕郡城存在了数百年,上一次被毁时我爹都没出生。而且,相传当时的重建工作并没有持续多久,而是很快结束。但是长久以来燕郡城的各种秘密只有大长老知道,我们聂家先祖虽然神勇,但是却对管理燕郡城毫无兴趣,所以这些秘密我们聂家一无所知。”聂幽兰回忆着说。 “乔家知道这些秘密吗?”元尾问。 “他们也不知道呢。小尾巴,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你这么聪明,难道发现了什么?”聂幽兰好奇的问。 “我也说不准,不过我在长老殿等建筑四角发现了这些古砖,这古砖之上雕刻了一种回形纹,将这原本普通的古砖变为了一件特殊的灵器。而且,我曾经听说,这燕郡城存在着一个神秘的根基,最初我以为是灵石或者什么珍贵的资源,后来在你的提醒下我才意识到,这所谓的根基可能真的如同大树之根,有了根才能长成大树,有了地基才能建造高楼,而这些古砖就是燕郡城最为基础的地基!也就是燕郡城之根!” 聂幽兰听的神往,她看着元尾年轻英俊的面孔心动神迷,不由轻舒双臂缠上了他的脖颈,“我好喜欢你啊,聪明的小尾巴…” 正如元尾的推测,燕郡城确实有个神秘的根基所在。这秘密原本只有燕郡城的大长老代代相传,谁知道阴差阳错这一代大长老万鹤只留下神秘玉简而没有留下具体用法就身死魂灭。好在万鹤的至交好友郡守朱自在没有看走眼,将这神秘玉简交给元尾,而元尾又洞察了其中的秘密。 而正是由于燕郡城根基的所在,要想在燕郡城原址上重新建造新的建筑那更是不可能。乔家众人正为此事疑惑不解。他们准备了大量材料,却始终无法搭建起一堵完整的墙体来,那崭新的城砖排列了不到五层,便会毫无征兆的轰然倒地。 “为什么会这样?”乔迈恼怒的一脚踢碎了几块新砖,像是问别人又像是问自己。他不知道,没有根基的墙怎么会磊的高!而他们聂家,没有搭建地基的古砖! 正在此时,乔晟风风火火的跑来:“大哥,爹叫我们去聂家。” “去聂家?聂老头的伤完全好了?”乔迈吃了一惊。要知道他的爷爷,也就是燕郡城另外一位凝魂境修仙者乔业彤还没有出关,要是聂穹提前出关并张罗聂家事务的话,乔家将会处于明显的劣势。 “那倒不是,爹说是五庐宗来了二十个炼骨境强者,要和聂家乔家商量燕郡城重建的大事,商量的地点选在了聂家。”乔晟擦着额头的汗珠说。 “二十个炼骨境强者?!”乔迈吃了一惊又恍然大悟,原来这五庐宗来此炫耀自己的实力,想要和聂家乔家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共同主政燕郡城。 乔迈顾不上再去修建长老殿,而是跟着弟弟急急忙忙来到聂家。 聂家长生殿殿前大厅里已经是坐满了人,乔迈四下张望很快找到了乔家人所在的位置,那里有他的父亲,也就是乔家家主乔冥空以及乔家一众炼骨境强者。乔迈穿过人群想要与乔家人汇合,却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正在卿卿我我的元尾和聂幽兰。 “元师弟怕是第一次有女人喜欢吧,看起来还十分贪恋男女之情啊。”乔迈笑嘻嘻的打断两人窃窃私语。 “哼,当初是和聂融儿纠缠,现在又和聂幽兰亲热。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没等元尾搭话,乔晟酸溜溜的说道。 聂幽兰大怒,就在她刚想爆发的时候聂背婴站了起来,“各位,经过我们三家商量,已经基本达成一致意见。只要任何一家能够最先修建起长老殿,这家人就有资格做燕郡城大长老…” “那我爷爷肯定就是大长老了!我们乔家早就准备好了材料,我哥哥正在带人修建长老殿,估计不出一个月,新的长老殿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乔晟年轻气盛,听了聂背婴的话后兴奋的喊了出来。 乔晟的话引起一阵议论,特别是聂家人无不感到一种危机和失落。聂桦更是跺着脚愤愤不平,“新招收的弟子们实力太差,要不然我们也能早早准备好各种材料。”像是想到了什么,聂桦几步来到元尾面前,“我不是让你去清理废墟吗?你就不会先占据那长老殿的地盘等着我们?是你的无能才让我们失去了先机,你这个废物!” “哈哈哈,聂桦兄安排的好,可是元师弟毕竟实力有限,所以只能干些搬运残砖碎瓦的活。好在元师弟有自知之明,倒是能够乐在其中。”乔迈在一边煽风点火。 “你这个废物!”聂桦咆哮一声就想冲过来打元尾。 聂幽兰知道聂桦的厉害,她挡在元尾面前护住元尾,“聂桦你敢动小尾巴一下我绝不会饶了你!再说,小尾巴已经发现了燕郡城根基的秘密,这长老殿只有他才能重建,你急什么!” 元尾并不想透露自己的秘密,却不曾想到聂幽兰快人快语,率先说了出去。 聂桦当然不信,却又不敢惹恼聂幽兰,只得悻悻而去。 乔迈却听在心中,他暗暗吃惊,回想到自己修建长老殿遇到的种种怪事,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于是悄悄的溜到自己父亲面前请示去了。 看着几人相继离开,元尾轻声说道:“幽兰姐,这个秘密你不要再告诉别人,要是被人知道了怕是我们聂家没了优势。” 聂幽兰却不以为然,“小尾巴别怕,我一会就去告诉父亲。然后我们一起去重建燕郡城,那样我爷爷就会成为当之无愧的大长老,在燕郡城所有修仙者的支持下看乔家和五庐宗怎么闹!” 第93章 春宵一刻 五庐宗有备而来,他们二十多个陌生炼骨境修仙者的实力大大出乎聂家和乔家的意外。而且听他们的口气,宗内甚至还有凝魂境强者做后盾。聂背婴和乔冥空都不敢轻视,他们知道,昊阳之灾已经过去,各种势力到了各自为战的时代,三足鼎立的局势已经不可避免,要想改变自己的地位,或许只有等到凝魂境老祖宗出关再下定论。 等到外人散尽,聂背婴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居室想要好好休息一会,聂幽兰拉着元尾匆匆而来。 “爹、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尾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聂幽兰嚷嚷着,几十丈外都能听的见。 聂背婴慵懒的斜倚在椅子上,笑着问到:“什么天大的秘密啊?让我的宝贝女儿这么高兴!” “小尾巴说他发现了燕郡城之根!他可以让这树根重新发芽!”聂幽兰手舞足蹈。 “燕郡根基?!”聂背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爹知道这个秘密?”聂幽兰有些失望。 “我哪里知道!我是偶尔从你爷爷嘴里听到了只言片语。据说这燕郡根基的秘密只有大长老知道,你爷爷也是只知其名。小尾巴你是怎么知道的?快跟我说说。你要是真的知道了这个秘密,我们聂家将会立于不败之地!等你爷爷出关,一定会大大的赏赐你!”聂背婴有些激动。 元尾不想把神秘玉简的事告诉别人,于是含混的解释,自己是学习了聂奇的锻器功法,这才对灵材灵器产生了兴趣。而后通过聚万重得到了一块碎砖,发现了回形纹并推测出燕郡根基的秘密。 “师父,其实有些事还只是我的推测,要想知道是否有燕郡之根,以及我能否真正激活燕郡之根,还得到那废墟上试一试才行!”元尾最后解释道。 聂背婴却更加兴奋,他搓着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到,“你推测的应该不会错,因为你们的爷爷曾经也有类似推测,只是他受伤无法外出,没有办法去验证这些推测。想不到天佑我们聂家,这秘密最终还是被我聂背婴的徒弟发现,这真是天大的喜事!今天天色已晚,我还要去跟你爷爷闭关的地方汇报。明天一早我们再去燕郡城验证奇迹的发生!” 聂背婴的认可让聂幽兰非常兴奋,她缠了元尾回到小院中再也不肯离去。 “幽兰姐,你干嘛老是这样看我?”元尾被聂幽兰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的小尾巴真的好看呢!怪不得当初聂融儿那个小狐狸精老是缠着你!”聂幽兰满脸陶醉,若要说实话,她倒是更像一只发情的狐狸。 聂幽兰呼出的温润馨香扑在元尾的脸上鼻孔里,元尾不由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起来。当初与闵妃兽战时的冲动爆发,元尾浑身燥热,他一把将聂幽兰紧紧搂在怀里。 聂幽兰有些期待又有些羞赧,她仰着俏脸娇羞的闭上双眼。像是受到莫名的指引,元尾颤抖着深深吻了下去… 屋外,一场春雨细细的撒下,聂家小院池塘里的荷花开的正艳,花瓣上沾满了晶莹璀璨的春露,像是饥渴了很久,那荷花摇曳着俏丽的身姿不断汲取,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几条淡淡的黑影无声而至,他们脚踏飞行灵器直奔小院而来。小院中,除了春雨溅落的沙沙声,还有就是厢房里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娇喘。几个黑影相视一笑降落在地面。其中一个年轻的凑到窗前,手指虚空一点,窗纸上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小孔,那人凑上前,看到的自然是沉迷春情的两个年轻人。黑影招了招手,几个人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样,各自守住了厢房的门窗,更有一个领头的,伸出双手就要推开房门。 “爹!爹!”那年轻身影突然小声叫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干什么?!”那领头的缩回双手,怒目瞪向儿子。 “雨停了!雨停了!”年轻人更加惊慌。 几个黑影这才发现,原本绵绵不绝的细雨正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停了下来,无数个雨点悬浮在空中静止不动,整个世界如同挂满了晶莹璀璨的水晶珠帘,人若穿行其中,细小的雨滴粘在脸上身上,传来彻骨的寒意。 “凝魂老怪的凝滞虚空!” “聂穹出关了?!” 几个黑影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也只有凝魂境强者才能凝滞虚空停止时间空间,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已经被聂家的老祖宗聂穹发现。 果然,一个雄浑的声音出现在聂家上空,“乔家的几个臭小子不学好,偷窥两个年轻人卿卿我我干什么?没个羞臊!还不赶紧滚,走的晚了,小心我替乔老头打你们的屁股!” 几个黑影早就惶惑不安,听到聂穹赶他们走,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无不取出飞行器,急急忙忙腾空而去。 那停滞了的细雨这才沙沙重新落下。 厢房里,元尾搂着聂幽兰暗暗自责,要不是聂穹的关注,自己说不定会被乔家人悄无声息的掠走。要怪只怪自己粗心大意,情迷心乱放松了警惕。 聂幽兰身无寸缕直往元尾怀里钻,“完了完了,我们两个贴在一起的事被爷爷知道了,多丢人啊!” 那一夜,乔家人都被惊醒。他们有的担忧自家防护的松懈、有的开心自家老祖依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还有的在互相猜测是哪两个年轻人的卿卿我我竟然引来乔家人偷窥…或许,只有元尾才知道,正是聂幽兰无心透漏出自己发现燕郡城根基的秘密,又恰好被乔迈听到,这才招引了他们过来拘捕自己。 聂穹发声是个重大事件,这宣示着他依然能够保护聂家,聂家的一切无不在他的眼皮底下。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出关重现出现在聂家人面前。 第二天一早,聂采和风润冬早早的过来请安。 “师父,昨晚你听到太爷爷说话了吗?你看到乔家人来了吗?你知道他们偷窥的人是谁吗?”聂采一连串的问。 “啧啧,真不知道是哪两个不要脸的,竟然趁着夜色不做好事,被人偷窥了吧!活该!”风润东则幸灾乐祸,自从跟了聂采,原本纯真的小姑娘变得调皮起来。 “怎么不要脸了!怎么不要脸了!人家情投意合在自己屋里睡在一起有什么不对?!”还没等元尾说话,聂幽兰一脸杀气冲了出来。 聂采眼看情况不好,一把将风润冬拉走,一叠声的赔不是,“师妹不是那个意思,她不知道是小姑姑和师父被人偷窥了!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说着,两人悄悄的退出了小院。 “下次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碎你的嘴…嗯?我什么时候说是我们两个被偷窥了?”聂幽兰追了上去,却发现两人早就没了踪影。 没过多久,院门再次被人打开,进来的却是笑呵呵的聂背婴,“幽兰,你侄子正在外面说你们坏话呢。” “什么坏话?”聂幽兰有些底气不足。 “说你们两个昨晚被人偷窥了,正在小院怄气呢!” “爹你可别听他胡说…这个小混蛋…我去找他算账!”聂幽兰又羞又怒,捂着脸冲了出去。 聂背婴笑眯眯的看着女儿离去又看向元尾。元尾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去看聂背婴。聂背婴哈哈大笑,“挺好…挺好…对了,你现在是否有时间和我一起去燕郡城验证一下你所发现的秘密?” “有…有…” 第94章 铭刻大地 郡守府是郡守朱自在曾经居住以及处理公务的地方,整个院落占地二十余亩。府内有一个怪石堆砌的假山以及四季花草树木掩映的小树林,虽然面积不小,但是府中建筑却全都是一层高的平房,这也与郡守府在城内尴尬地位相呼应。 名义上郡守府统领护卫兵营,但是燕郡城的护卫多是锻脉初期境界的修仙者,实力低下,平日里所负责的也只是把把门、打更巡逻什么的杂活,真正保护燕郡城的还是长老殿的众长老们。 昊阳之灾中燕郡城失守,这郡守府自然也成了一片废墟。由于地处偏僻的西北角,平常这里人迹罕至。如今,却有两人悄然而至,这自然就是聂背婴和元尾。 对于重建燕郡城,元尾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奈何聂幽兰把自己的推测当做事实早早的就透漏了出去。 聂背婴是个见多识广的老人精,自然懂得元尾的顾虑,再说,就是他自己也并没有底。心领神会之下,两人选择了郡守府作为验证推测的第一站。 元尾在郡守府遗址上仔细的推算,最终找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墙角。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修复的古砖就要安放在地上。可还没等古砖落地,地面上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引着古砖落在地面的一个浅浅凹槽里。随着古砖落地,一条金色的流光以古砖为起点,紧贴地面滑向远方。元尾紧追流光,在光线消失的地方发现了第二个凹槽,元尾有了上次的经验,毫不迟疑的取出第二块古砖。果然,第二块古砖落地,又有流光出现,指引着元尾找到第三个凹槽。如此再三,元尾足足放置了八块古砖,那流光才重新回转到起点。 等到流光消失在第一块古砖内,八块古砖同时震动,各自延伸出了新的光束,那些光束来回交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回形纹!一个被人铭刻在大地上的回形纹! 回形纹笼罩分割着整个郡守府遗址,遗址地面突然土石翻滚,一栋三层青色砖楼拔地而起,新的郡守府出现在元尾面前!那正楼、厢房、门厅、院墙甚至是假山树林一应俱全! 聂背婴大喜,他知道元尾的成功代表着什么。兴奋的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后,聂背婴纵身跃入庭院,开始一间一间的巡视整个郡守府。 元尾却呆立在原地未动,他以为,那些古砖只是搭建了地基,然后需要后人在地基上重新砌墙,谁知道这古砖竟然能够凭空召唤出完整的建筑!这实在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而且,就在郡守府出现的那一刻,元尾的手中如同多了一件只有他自己能够使用的法器,他清楚这法器的构造、知道如何控制法器,这法器就是眼前的这座郡守府! 来时路上聂背婴曾经清楚的告诉元尾,被毁之前的郡守府只是一层的平房,而今被元尾重建出来的则是更加雄伟的三层高楼!元尾归结原因,认为是那流光指引下他使用了更多的古砖,因为当初他在这废墟里只找到了四块古砖的碎片,而今天却足足用了八块! 聂背婴在郡守府行走,元尾遥遥的却知道他推开了哪扇门,又关上了哪扇窗。如果他想,元尾可以随意的将聂背婴排除在郡守府外,这新的郡守府可攻可守,如同一个巨型极品灵器,而这灵器之魂正是元尾! 元尾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在这二十多亩的庭院里,凭空吹过一股清风,风过树摇曳,其间内的灵气被拘禁了,无处可逃!这或许才是元尾最最重要的发现,如果按照这种方式重建燕郡城,那么这千亩仙城将是元尾的私人领域,这其中充沛的灵气是元尾随意吸纳的私人物品! 事实正是如此,大长老万鹤曾经控制着这燕郡城的一切,并藉此得到源源不断的灵气来源。如果给他更多的时间,万鹤的修为远远不止是燕郡城第一凝魂境强者这么简单,可惜造化弄人,昊阳之灾不仅仅断送了他的性命,也几乎泯灭了燕郡城的万年秘密。 但凡天地奇才,都有自己的拘灵领域,比如遮天谷的青藤子、聚灵谷的嫦香。如果元尾能够重建燕郡城,他也将会是这样的人物,而且是在聚灵境就有如此成就的唯一!元尾,才是这燕郡城以后的大长老唯一人选! “小尾巴,你在想什么呢?难道被自己的成就给惊呆了?”聂背婴巡查完毕,心满意足的回到元尾身边。 “不是啊师父,为了重建郡守府我用掉了八块古砖。可是当初我在郡守府废墟里只找到了四块。我怕到时候无法完成整个燕郡城的重建。”元尾自然不想让聂背婴知道自己的秘密,因为这秘密太过重大。 “原来是这样,下次我们先去重建长老殿和城墙,其他的建筑则没那么重要。对了,那种古砖只能修复不能自己制作吗?”聂背婴问。 “自己制作?那应该需要很长时间,我锻器的功法还不是那么熟练,而且古砖上要雕刻一种极其复杂的纹理。” “嗯,其他建筑的重建倒是不用太着急,等我派人打探一下乔家修建长老殿的进度。如果他们无法重建,我们也不用急于接过来。你爷爷很快就会出关,等他老人家出关后我们再去重建长老殿也不晚。”聂背婴早有打算,决定给元尾一些时间让他研究古砖的制作方法。 “对了,小尾巴你喜欢这郡守府吗?”聂背婴突然问。 “喜欢啊。”元尾下意识的回答。 “哈哈,这郡守府是你重建的,那你就住在这里吧。以后你就是这燕郡城新任郡守了!等我回去跟你爷爷商量一下,让幽兰和你的那两个徒弟一起搬进来。对了,你十三叔上次对你赞口不绝,等着让他也住进郡守府给你压阵。有他那么个炼骨境强者在你身边,应该不会有人对你不服气。”聂背婴安排的有条有理。 郡守府在燕郡城中并没有什么地位,元尾这样一个聚灵境修仙者担任郡守估计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更何况有聂家在背后撑腰。只是元尾并不想离开聂家小院,那里还有木茴、聂融儿等人留下的痕迹,有时候他会幻想,突然有一天,或者在一觉醒来,那几个再也找不到的兄弟妹妹会出现在熟悉的小院里。 聂背婴却不容置疑,新的郡守府气势非凡,他可不愿意让它落在别人手里,元尾做郡守是最好的安排。 果然,聂穹十分赞成聂背婴的安排,对元尾的表现更是十分赞赏,他让聂背婴带话给元尾,让他潜心研究古砖的制作,如果能够完美重建燕郡城,他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让元尾突破到炼骨境! 元尾无奈,只得收拾了行囊来到郡守府,正经的做起了燕郡城的郡守来。 聂幽兰倒是十分兴奋,她把郡守府视为自己的小家,从聂家搬来不少名贵花草,带着聂采和风润冬整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踌躇满志。 制作古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材料容易搜寻,好在元尾已经掌握了回形纹的所有秘密。元尾运转混沌锻器决,一点一点的在砖坯上雕刻繁杂的花纹,忘记了一切。 白天,元尾沉浸在古砖的制作和研究中;夜晚,初被爱情滋润的聂幽兰又纠缠不休。一连几个月过去,平静的郡守府像是被人遗忘,静静的矗立在燕郡城角落,无人理睬。 第95章 燕郡第一美 郡守府被重建的事终究还是被乔家人发现。 自从聂家、乔家以及五庐宗定下谁先重建燕郡城谁家就任大长老的约定后,乔家家主乔冥空便带着两个儿子把所有精力投入到重建长老殿上。既然率先占据了长老殿遗址并且第一个开工,他们有着另外两家无法比拟的优势。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长老殿遗址似乎是一块被诅咒了的厄运之地,每当城砖堆砌到七块的高度,整个墙体便会轰然倒地。乔家人想破了脑袋,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这成了乔家人的一块心病,甚至影响到了乔家凝魂境祖宗乔业彤的恢复。 更让乔家人疑惑的是聂家和五庐宗根本没有着急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乔家无法重建长老殿一样。 乔冥空也想再去找元尾,想要搞明白聂幽兰所说的“发现了燕郡城根基的秘密,这长老殿只有他才能重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可是自从上次偷偷摸摸的进入聂家被聂穹发现后他几乎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动粗。 几个月过去后,乔冥空的耐性和期望终于被一次次挫败消磨一空,他派出乔迈去聂家打听元尾的消息。 元尾重建郡守府并住了进去的消息早被聂幽兰有意无意的散播了出去,乔迈很容易的知道了元尾的下落。 乔冥空更加惶惑,元尾能够重建郡守府,那就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重建燕郡城的方法,难怪聂家人根本不着急和他们争夺长老殿的修建权,原来是在看他们乔家的笑话。想到这里,乔冥空有些丧气,天知道聂家人去哪里捡了元尾这个宝,自己乔家怎么就没这个福气! 在聂穹已经出面的情况下,即使有凝魂境的父亲乔业彤在背后撑腰,乔冥空也不敢胡来。乔冥空疲惫的揉了揉酸胀的印堂穴,跟乔迈乔晟兄弟打听起元尾的情况来。 “那个元尾我也不太熟悉,昊阳猎人攻城前他只是个锻脉境,后来据说完成了采集死水的赏金任务,大长老赏给他一些燕地丹。估计是凭借燕地丹才突破至聚灵境吧。后来跟聂融儿聂天雷等人外出历练,直到不久前才自己依然回来了。据说是和聂融儿等人分散了,回来就是寻找聂融儿等人的。”乔迈介绍道。 “和聂融儿在一起?可是那夜你不是说他和聂幽兰睡在一起吗?”乔冥空疑惑的问。 “可能是那小子好色吧。当初要不是你讨厌聂家人,聂幽兰早就是我的人了,那里还轮到他…” 乔冥空却似乎没听到儿子的抱怨,他沉思着说:“好色就好啊,不如明天我带着你姐姐去郡守府拜访一下元尾,把你姐姐安插在他身边,也许能够打听到什么…只是不知道聂背婴那老家伙在他身边安排了几个炼骨境的强者。既然来硬的不行,那我们就换个方法…” “什么?你让姐姐去讨好那小瘸子?爹你疯了吧!”乔晟吃惊的喊出声来,要知道他的姐姐乔一情可是他们乔家仙女样的人物,不光人长得漂亮,资质更是非凡,同哥哥乔迈一样已经是聚灵四周天的境界。而且,在燕郡城,乔一情号称第一美,集天下女子所羡慕的美貌才情与一身,是刁蛮简单的聂幽兰、未长大的聂融儿等人远远无法相提并论的。 乔冥空眼睛一瞪,反手将小儿子打了一个跟头甩出屋内:“去把你姐姐叫过来!” 乔晟心里不满,却又不敢反抗,只好从地上爬起来,扑打扑打身上的尘土嘟嘟囔囔的走了。 乔一情听了弟弟的转述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这燕郡城还有个这样有意思的人?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姐姐整天就知道修炼,元尾这样的小人物要资质没有资质要境界没有境界怎么入得了姐姐的眼里。”乔晟回道。 “小人物还需要派我勾引他?再说了,就连聂融儿聂幽兰都先后纠缠着他,他能是个小人物?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他。”乔一情是个聪明人,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知道父亲所想所愿。 乔晟一阵无语,他实在搞不懂姐姐是怎样想的,或许是因为高处不胜寒让她感到了孤单寂寞? 郡守府外。 乔冥空亲自带着两个儿子和女儿等人来到被他们忽略了很久的郡守府。 新郡守府的气势让乔冥空吃了一惊,并且他还隐隐从这座霸气府邸上感受到了一种让他忌惮的气息。 乔冥空不敢无礼,他让乔迈去敲门,然后静静的等在大门外的台阶下。 大门“吱呀”一声推开,聂采探出一个脑袋来,“乔爷爷,你老怎么来到这郡守府了?难道是来恭贺我家师父高升郡守大老爷吗?” “你师父是谁?”乔晟好奇的问。 “元尾啊。” “小瘸子是你师父?谁封他当郡守了?是聂老头吗?真的把这燕郡城当成你们聂家的了?…”乔晟大怒。 乔冥空反手将小儿子再次打出几丈开外,满脸堆笑,“采娃子,别听你小叔叔胡说。我们这次就是来恭贺你师父的。不知道你师父在吗?不如我们进去说话?” “哎呀,乔爷爷这可不行。我爷爷命令我们看好师父,谁都不能打扰他,他现在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聂采两手把住门框,只把一个脑袋露在门外,完全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乔晟自然更加不忿,他从地上爬起来嚷嚷着又冲到门前,“你们聂家别给脸不要,我爹亲自来了还敢不请他进去,小心他一拳轰碎这郡守府!” 聂采冷冷一笑,“轰碎郡守府,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我们聂家爷爷辈炼骨境强者比你们乔家只多不少,你们倒是轰一下看看,这郡守府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被轰碎了!” 乔晟还想说什么,郡守府大门呼啦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聂幽兰一个箭步跳出来,她双手叉腰横眉怒目骂道:“乔老头你还有脸来,你说,那天是不是你带人偷看我和小尾巴睡觉的?你胡子一大把了怎么不害羞呢!” 乔冥空老脸一红,聂幽兰这话说的好像捅破窗纸偷看的正是自己,他打着哈哈正想岔开话题,却见聂幽兰惊奇的咦了一声,欢快的跑到乔一情身边:“一情姐姐你怎么来了?都说你是这燕郡城最会打扮的仙女,这话真没有错,你这一身衣服是哪个裁缝做的?真好看。” 乔一情向来看不上聂幽兰这种不学无术的人,不过今天却是有求而来,她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模样,亲切的拉了聂幽兰的小手,笑嘻嘻的回应道:“幽兰妹妹才好看呢,不过我这身衣服可不是别人做的,是我亲手缝制的。妹妹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做一套呀!” “真的?”聂幽兰高兴的跳起来,“一情姐姐你来我们郡守府陪我好不好啊?我家小尾巴整天埋在屋子里锻造什么古砖,日夜的不理我,我都快寂寞死了!我爹还不允许我打扰他,姐姐来我们郡守府玩吧,这郡守府被小尾巴重修了好多地方,可有意思了!” 乔一情假装推辞了几句也就跟着聂幽兰进了郡守府。 聂采看着小姑姑聂幽兰再次在乔家人面前侃侃而谈,本想着阻止,却又怕被她拳脚相向,在聂幽兰拉着乔一情进院后咣当一声关了大门急急忙忙去跟元尾汇报去了。 乔家父子被拒在门外,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扫兴而回。 郡守府正楼三层宽敞的密室里,元尾正在古砖上铭刻回形纹,这是他改良了的城砖,材料是灵石伴生矿和小部分灵石,这砖块虽然看起来与古砖没有什么区别,但元尾知道,这种砖块重建的建筑具有更好的聚灵拘灵的效果。 乔冥空来访,元尾早已知道。不仅郡守府的一切瞒不过他的眼睛,就是这郡守府几十丈之内发生的一切都如在他的眼前。 元尾自然能够猜的到乔家人来访的目的,但他对聂幽兰毫无城府的举动没有半点办法,只是笑着摇头叹了一口气。也好,郡守府是他重建的,这个秘密总归捂不住,迟早会被别人知道。 第96章 闵妃送印 乔一情真的在郡守府住了下来,一连几天,她与聂幽兰同吃同住,玩的不亦乐乎。 能和乔一情做朋友无疑提升了聂幽兰的品味,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 这几天里,聂幽兰穿着乔一情为她缝制的新衣服,学习着乔一情的言谈举止,仿佛也成了燕郡城的第一美。聂幽兰被乔一情的才情所折服,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不觉间被乔一情打听到了许多消息。除了没有见到元尾本人,乔一情基本算是完成了乔冥空交给的任务。但是,乔一情却不想就此离去,越是见不到元尾反而越是激起她的好奇。 半个月过去后,元尾终于成功的仿造出第一块城砖,与其他古砖相比,新的城砖在外貌上几乎没有什么不同,但只有元尾清楚,这城砖在材料、锻造工艺以及回形纹的完整程度上更胜一筹。如果用这种城砖重建燕郡城,燕郡城的防守、聚灵拘灵效果也将大大提高。 元尾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第一块城砖的锻造完成让他彻底掌握了一种全新的锻造技术,之后的城砖他能一天锻造一块,不出一个月,重建燕郡城所需的所有城砖都将被锻造出来。 元尾踱步到窗口,居高临下俯视整个郡守府。 郡守府中央假山巨树下的吊椅上,聂幽兰正陪着乔一情说笑。元尾轻轻摇头,聂幽兰性情实在简单,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告诉了乔一情,好在她知道的也仅仅是些皮毛。 元尾正踌躇着,是否该出去见乔一情一面,好让她安心离去。突然,他的神识覆盖领域内,一伙七八个修仙者凌空御器朝着郡守府而来,领头的那人元尾熟悉,正是一身金色衣裙的邽山皇朝闵妃。 很快,闵妃带人降落在郡守府前。 聂采前去开门,没等他伸出脑袋,闵妃双手较劲,硬生生的推开了大门,聂采一个屁股蹲蹲坐在地上。 “你是谁?怎么敢闯郡守府?小姑姑快来啊!师父快出来!十三爷爷快出来!有人来捣乱了!”聂采被摔的头晕眼花,不顾一切的嘶喊起来。 “嘻嘻,你不认识我了?当初我可是在你们面前把你们的十三爷爷揍了一顿的!”闵妃笑嘻嘻的看着聂采。 元尾无语,他心虚的后退几步远离了窗口,好像闵妃能够透过厚重的窗帘看到自己一样。他盼着聂腾能够出面把闵妃抵挡下来,可是,他也清楚的感知到,就在闵妃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原本正在盘膝修炼的聂腾慌里慌张的关紧了门窗、拉上了窗帘… 处处以女主人自居的聂幽兰听到了聂采的叫喊,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在她的身后则是保持了形象落落大方的乔一情。 “咦,怎么又是你这个疯女人?”聂幽兰上次在邽山皇城差点被闵妃打耳光,自然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 “小丫头,是不是又想被本妃打你啊?!”说着,闵妃伸手做了个打人的动作。 聂幽兰虽然刁蛮,但也知道两人境界相差太远,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看到闵妃又要动手,她早早的后退几步躲在了乔一情的身后,还嚷嚷着:“乔姐姐你帮我教训教训这个疯女人!” 乔一情暗暗叫苦,心里早把聂幽兰骂了几百遍,她早就看出闵妃是炼骨境修为,自己别说打她,就是想要靠近她也毫无可能。 “乔一情见过前辈,前辈好漂亮啊,在前辈面前,乔一情自惭形秽!”乔一情微微施了一礼,恭维道。 “嘻嘻,这个漂亮小姑娘就是人称燕郡城第一美人的乔姑娘吧?今天相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你比那刁蛮的丫头强上百倍,不过怎么也在这郡守府?难道也被那小瘸子给糟蹋了?”闵妃笑嘻嘻的说。 乔一情俏脸一红,想要否认,闵妃却不给她否认的机会。 “小瘸子,我知道你在看着我呢,你小子艳福不浅呀,竟然接连骗了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快给本妃出来,你要是不出来,本妃抬手就把这两个小姑娘掐死。嗯,先掐死这个讨厌的…”闵妃说着,身形一摇就要去抓聂幽兰。 聂幽兰大惊失色,眼看就要落在闵妃的手里,却见一条青色龙影以迅雷之势缠绕在聂幽兰的腰间并将她拖离了闵妃所能触及到的范围之外。紧接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稳稳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乔一情已经猜到这人就是她十几天以来一直近在咫尺却始终见不到的元尾。 只是此时的元尾已经几个月不眠不休,头发油腻腻的胡乱束在脑后、下颌满是乱糟糟的胡渣子、衣服上还沾着一层灰色的矿石粉末,活脱脱一个凡间石匠的模样。乔一情大感失望,顿时没有继续呆在郡守府中的兴致。 失望的还有闵妃,她捏着鼻子后退了几步,好像元尾身上正在散发什么难闻的气息一样,“小瘸子,你怎么搞成这样?几个月不见,你的修为似乎一点也没有长进,难道是日夜思念本妃忘记了修炼?” “疯女人你清醒清醒,我的小尾巴怎么会思念你那么老的女人!你说,你修炼到炼骨境有没有用一百年时间!”聂幽兰受不了闵妃的阴阳怪气,冲出来替元尾辩解。 “一百年?!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耗费一百年!本妃只用了五十年而已!再说了,本妃虽然年龄大,但依然貌美如花,更有你这黄毛丫头所不具备的成熟魅力。你看看,你看看,小瘸子自从看到我就没移开眼睛!”闵妃*的说。 你幽兰回头一看,元尾果然正在那盯着闵妃呢,“小尾巴,我不许你看这疯女人!” 元尾将她拉在身后,“笨蛋,我要不看紧了,她打你我可没法保护你。” 聂幽兰恍然大悟,她躲在元尾身后,双臂环在元尾腰间,从他腋下探出一个小脑袋,挑衅似的说道,“疯女人别想挑拨我和小尾巴的关系,小尾巴这几个月一直在锻造城砖,根本就没有想你,你别做美梦了。” 闵妃双眼一亮,却又很快暗淡了下去,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叹息道,“怕是聂家出了第二个聂奇。” 这声音元尾听得到,乔一情也听得到。聂奇沉迷锻器,耽误了自身的修炼,所以一直卡在炼骨境,这几乎成了燕郡城修仙者的反面典型。乔一情对元尾更加失望,而元尾自己却只是微微一笑。 闵妃似是振作起精神,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精巧的木匣扔了过来,“燕郡城郡守自古都是邽山帝国任命派遣,小瘸子你自封燕郡城郡守,那么也就是自认我们邽山帝国的人。我们皇帝非常欣赏你,所以特意派我给你送来任命书以及官印。从今天开始,你这郡守就做的名正言顺了!” 元尾接过木匣,打开后发现里面真的有任命帛书以及一方金色大印。 那金色大印足有成人巴掌大小,印纽为一头斑斓猛虎,印文则是篆写的“燕郡郡守之印”几个字。 “郡守大人您慢慢看,本妃告辞了!”说完,闵妃捏着鼻子扬长而去。 乔一情紧随其后提出告辞,聂幽兰有些不舍,却也挽留不住。 “小尾巴都怪你,你这个脏样子把一情姐姐给吓跑了!”聂幽兰不住的抱怨。元尾却不在意,他招呼聂采给自己准备了一桶热水,然后懒懒的躺在浴盆里小憩起来。 第97章 聂穹出关 等到一盆热水变成温水,元尾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聂幽兰和元尾虽然天天相守,但是最近几个月,聂背婴怕女儿打扰元尾锻造城砖,禁止聂幽兰踏进元尾的密室。如今聂幽兰看着雾气中元尾精壮的身体,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焰,她情不自禁的去吻元尾胸膛上滚动的滴滴水珠,元尾顺势将她拖入木盆之中… 很久之后,两人神清气爽的出现在郡守府的中央花园。元尾把玩着金色的官印,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品阶达到五品的灵器!这灵器可以吸纳净化灵气,只要将其带在身上,修炼时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小尾巴,那个疯女人怎么舍得把这么好的灵器送给你呢?难道是她看好你了?所以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聂幽兰睁大眼睛问道。 元尾无奈的一笑,他才不会相信闵妃会有什么好心,“她见了我都要捏着鼻子,好像我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息,她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也是啊,那她是来拉拢你吧,估计上次那个什么狗屁皇帝看到你从她手中救了我,起了拉拢你的意思。小尾巴,你可是我的人,千万不要被那皇帝给拉走了!”说着,聂幽兰双手环住元尾的腰,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元尾心中一热,自幼孤单的生活让他极其渴望真情,聂幽兰的依恋让他感受到了生活的热度。 元尾低头吻向聂幽兰水汪汪的眼睛,“我永远都是你的,你永远都是我的,谁也拉不走。” 最后,元尾将金光闪闪的官印交给了聂幽兰,并叮嘱她平日勤加修炼。自从元尾回到聂家,聂幽兰的境界就停滞在锻脉境大圆满上,眼看着几乎被聂采追上。聂幽兰却并不着急,她等待的是爷爷出关,然后在爷爷的帮助下服用燕地丹,藉此突破至聚灵境。 昊阳之灾给各家修仙宗派、家族重新定义自己地位的机会,这也加快了聂穹的出关步伐。就在元尾成功锻造了百块城砖后不久,聂穹出关了。 经过长达两年多的修炼,聂穹不仅完全恢复了昊阳之灾中受到的创伤,而且还更上一层楼,将自己的境界提高到凝魂境七周天!如果乔业彤没有突破,那么他将成为燕郡城第一强者! 聂家上下一片欢腾,仿佛已经成为燕郡城的第一势力。然而,聂穹出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来到郡守府,拉着元尾在密室中详谈了很久。 一个时辰之后,聂穹心满意足的离去,还带走了元尾乾坤袋里所有的城砖。只留下元尾独自一人端坐在密室里,陷入沉思。 聂穹既然能够成为雄踞修仙者之巅的凝魂境强者,自然有着非凡的才识。他曾经无意间听大长老万鹤说过,这燕郡城存在一个看不到的根基,正是由于这根基的存在,燕郡城是一个永远无法摧毁的城市。他还怀疑,大长老万鹤控制着燕郡城,而且从燕郡城中获得别人无法知道的好处,要知道当初万鹤刚刚成为大长老的时候也只是凝魂境七周天的修为,短短百年竟然不可思议的达到了凝魂境大圆满! 而聂穹一见到元尾,便直截了当的问起古砖的秘密以及重建郡守府的过程。元尾本想将神秘玉简的秘密告诉聂穹,反正他有极大的可能成为燕郡城新任大长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聂穹的迫不及待让他心底有了一丝反感,于是重新藏起这个秘密,只是说由于跟着聂奇修炼了混沌锻器诀,因此对一些稀奇的材料有着特殊的敏感,而后又通过聚万重无意间得到了神秘古砖,机缘巧合下碰巧重建了郡守府。 元尾解释的合情合理,聂穹不得不信。他让元尾描述了城砖的锻造过程,可惜的是他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因为聂奇的关系,他自身对锻器有着强烈的抵触,最终也是没有记住些什么。最后,他只是问了重建郡守府的方法并取走了所有的城砖。 元尾心中有些失落,聂穹显然知道些什么,他想要成为这燕郡城之主,并想从燕郡城得到切实的好处,可是他并不信任元尾,他信任的只是他自己。可是元尾清楚,即使聂穹拿了城砖重建了燕郡城,这燕郡城还是元尾自己的,因为这里的关键并不是在于谁重建了燕郡城,而是谁铭刻了那复杂的回形纹! 聂穹出关在燕郡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可是让各派势力更为震惊的是,聂穹在万众瞩目下轻松重建了长老殿、藏经阁、论道堂、炼丹房、兵器库、守卫营以及城墙等所有建筑,整个燕郡城在一天之内重新矗立在天地间!而且,由于元尾新锻造了一百块城砖,聂穹重建的燕郡城要比之前更加雄伟,特别是长老殿由原来的三层大殿变为八层楼阁!燕郡城的修仙者们有人甚至激动的尖声惊呼,这燕郡城是他所见的最为雄伟的修仙者之城!在整个夕牧平原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修仙名城! 当初聂家、乔家以及五庐宗约定,谁能重建燕郡城谁家就担任大长老一事早被传开,眼见聂穹大显神通,燕郡城内万千修仙者激动万分,他们齐声呐喊,迫切的请求聂穹就任燕郡城的大长老。 聂穹哈哈大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大袖一摆率先进入长老殿。不久,长老殿前巨大石碑上浮出一段告示:大长老召集燕郡城乔家、梅家、循源宗、五庐宗等各大势力推选一人担任长老,共同组成长老团,共同维护燕郡城的日常运转。 元尾并没有去看聂穹大出风头,他独自留在密室中,但是聂穹的重建过程却如同一支笔,将一个又一个的回形纹刻画在自己心中,并最终拼凑成一幅完整的回形纹,那回形纹正是神秘玉简中的回形纹! 而当燕郡城最后的城墙破土而出,那神秘玉简发射出耀眼的光华从乾坤袋中自行飞出悬浮在元尾面前,并变成一个指头粗细的圆柱。元尾将圆柱抓在手中,如同紧紧握住了整个燕郡城,刹那间燕郡城所有的秘密全部出现在元尾意识里,他了解了燕郡城的历史。那是一段万年前的光辉岁月,那个时代的燕郡城只是一个庞大帝国的一部分,城中凝魂境修仙者不计其数,能够担任燕郡城长老的都是些深不可测的智者,他们的修为极其可怕,那是“地仙”! 等到燕郡城所有的秘密铭刻到元尾心中,那圆柱变为点点金光,消失在虚空中! 元尾定了定神,他感应到,聂穹独自在长老殿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寻找什么,完全是一幅贼头贼脑的样子… 聂穹着急的模样让元尾忧心忡忡,他知道,聂穹重建燕郡城后并没有感应到自己与燕郡城的关联,也就是说,聂穹无法控制燕郡城! 聂穹无法控制燕郡城的根本原因在于元尾,元尾才是这燕郡城之主!然而这一切绝对不能让聂穹知道,否则,元尾将会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聂穹出关并重建燕郡城,让乔家上下无比郁闷。乔冥空和一众强者围坐在长生殿前大堂里面面相觑,没有言语。 很久,乔迈开口说道:“那个聂穹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也知道让我们各家担任长老。” “这正是聂穹的厉害之处,这样他可以拉拢那些没有凝魂境长老的势力,同时可以用这些势力来制衡我们!我们能做的只有等你爷爷出关,如果你爷爷也突破至凝魂境七周天,我们乔家也不会被聂家压倒!” 而在五庐宗的某个密室里,月云阳正在毕恭毕敬的汇报聂穹的所作所为,阴影中一个枯瘦的身影一动不动,半响之后,才发出沙哑的声音:“邽山皇朝那边传来消息,说这重建燕郡城的其实并不是聂穹,而是那个小瘸子元尾。或许,此刻聂穹并没有掌握燕郡城,只要你们抓住小瘸子并从他身上找到一个神秘玉简,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如果你们做不到这一点,那就老老实实的夹起尾巴,唯聂家人马首是瞻!” 第98章 权宜之计 郡守府中,聂幽兰扭捏着正在练习乔一情教她的走路步伐,聂穹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爷爷!…”聂幽兰惊喜的叫了一声,而后撅起嘴巴埋怨起来,“你出关后只找小尾巴而不和我说话,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聂穹哈哈大笑,“爷爷怎么会不疼你呢,爷爷找小尾巴是为了燕郡城的大事。这不一忙完我就过来找我的乖孙女了!” “我就知道爷爷最疼我!爷爷,你现在出关了,也忙完了大事,也该帮我突破聚灵境了吧!我都等了好多年了呢。还有还有,小尾巴为了锻造城砖,已经荒废了修炼,他回到聂家已经两年多了,可是一直停留在原来的境界呢!”聂幽兰拉着爷爷的衣角喋喋不休。 “真的?!”聂穹眼中闪过一道光华,“爷爷知道小尾巴的好啦。再说了,小尾巴是我孙女喜欢的人,爷爷不会亏待他的,爷爷保证,在六十年之内一定让他突破至炼骨境!” “太好了,爷爷最好了!还有还有,我也要在六十年内突破炼骨境!”聂幽兰高兴的跳起来。 聂穹却为难的皱起眉头,“小尾巴聪明好学,爷爷有把握助他突破,可是你资质不如他,而且又贪玩,所以爷爷没有把握啊。” 聂幽兰却不怎么失望,她眨着眼睛调皮的说,“好啦好啦,我以后一定要勤修炼。爷爷只需要好好帮助小尾巴,他能突破炼骨境我也就高兴啦。” 元尾端坐在密室里,但是聂穹和聂幽兰的对话却清晰的呈现在他的意识中,在燕郡城,只要他想,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无不在他的监视之下。元尾看到了聂穹眼中的光华,他明白,那是聂穹对自己沉迷锻器的欣喜。 聂穹或许并不需要一个绝顶聪明的天才,但是他却需要一个高明的、自己能够控制的锻器师,燕郡城的重建说明了一切。更为重要的是,元尾知道聂穹在长老殿并没有找到什么,燕郡城还是游离在他的控制之外,此次来到郡守府也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为了找聂幽兰,他的真实目的是找元尾寻求控制燕郡城的方法! 元尾也看到了聂幽兰的真诚,这个简单刁蛮的女孩心中确实装着自己,这让元尾感到了一丝的温暖。他思索片刻,心中很快有了主意,于是整理好衣衫迎了出去。 “元尾见过大长老聂爷爷!”元尾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免礼免礼,小尾巴不要太客气。这次重建燕郡城你可是立了大功!爷爷应该拜你一拜!”聂穹哈哈大笑。 “小尾巴你知道吗,爷爷刚才说要助你六十年内突破至炼骨境呢!”聂幽兰亟不可待的嚷起来。 一个甲子的时间内突破至炼骨境,这确实是一个较为惊人的进度,要知道境界越高突破越困难。但是元尾并不为之所动,当初在棕盐窟,元尾便有把握在十年内突破炼骨境,而现在拥有了燕郡城的聚灵拘灵,这个时间可以缩到更短! 聂穹看着元尾脸上并没有出现特别欣喜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怀疑,“小尾巴,你是在怀疑爷爷的诚意吗?” 元尾苦笑一声,“元尾哪里敢怀疑爷爷。只是我怕我的资质最终让爷爷和幽兰姐姐失望了。再说,我最近似乎对锻器有了些新的领悟,怕是一段时间内没有心思去修炼。” 聂穹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心中更加欣喜,“爷爷之前比较抵触锻造灵器,但是这次重建燕郡城改变了我的看法,所以爷爷并不反对你锻器。爷爷会想别的办法,即使不能助你在六十年内突破至炼骨境,也保证在百年内让你有所突破,所以,你想锻器就锻器吧!” “爷爷太好啦!”聂幽兰欢呼雀跃着。 “幽兰,你在外面等着,爷爷有话要和小尾巴说。”聂穹笑眯眯的示意元尾跟在自己后面,来到郡守府正殿三层的密室里。 聂穹在正座上坐了,又示意元尾坐在自己的身边,“小尾巴,是我重建了燕郡城。按说,这燕郡城应该和我发生一些关联,但是却没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元尾心里清楚,聂穹并没有找到控制整个燕郡城的方法,面对着硕大一个城池,难免给他一种老虎吃天的无力感。他想从元尾这里找到控制燕郡城的方法,却不直说。 元尾早就想好了对策,“爷爷,就在今天,我的意识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七彩灵塔的形状,而在这宝塔身上铭刻了无比繁杂的花纹。我见识浅薄,始终无法明确这灵塔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意识里,所以正想请教爷爷呢。” 聂穹听着元尾的话,眼中的光华越来越亮,“这灵塔你能锻造出来吗?” “锻造出来?”元尾脸上流露出明显的讶异,“我不确定,因为那灵塔的花纹实在繁杂,对于其中的一些细节甚至有些模糊。如果要将它锻造出来,我想,最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而且,还需要多种极其珍贵的材料!” “小尾巴,这灵塔对爷爷、对聂家甚至对整个燕郡城都极其重要,只要你能将那灵塔锻造出来,不管需要什么样的材料爷爷都让人给你送来!不管你提什么要求爷爷都答应!”聂穹的声音有些迫切。 元尾低头沉思了好久,最后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不过,他提出聂穹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打扰自己;还提出自己可以自由穿行燕郡城所有的建筑中,以此来启发对回形纹的认识和把握。 聂穹一一答应,临走他带走了聂幽兰,说是要在两年多时间里敦促孙女好好修炼并助其突破聚灵境。 看着聂幽兰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郡守府,元尾心头涌上一丝失落。两年多的朝夕相处,让他习惯了聂幽兰的火热,如果他不能将这灵塔锻造出来,或许将会永远失去与她继续相处的权利。 这是元尾第一次试图用自己的谋略影响别人的想法及行为,好在聂穹的反应始终没有背离元尾的计划。所谓的灵塔,只不过是元尾编造的并不存在的东西。 元尾控制着燕郡城的灵气,他想藉此实现急速突破,得以在聂穹面前自保的能力。然而他又无比的清楚,如果聂穹不能控制燕郡城,他也不会让自己悠闲的修炼。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仿照金柱锻造一个灵器交给聂穹,让他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着燕郡城,那个灵器就是元尾编造出来的灵塔。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元尾的想象,他是否能够锻造出这个所谓的灵塔、锻造出的灵塔能否让聂穹控制燕郡城,这都是无法确认的未知…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元尾带着聂采和风润冬经常逍遥的出现在燕郡城的各条街道、各栋建筑、甚至是各个角落。每到一处,聂采便会适时打出聂家招牌,由于聂穹大长老的原因,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修仙者都对元尾三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尊敬,这让三人有些洋洋自得。 元尾还顺道拜访了芰家仙资居,芰星数热情的接待了他。元尾挑选了多种珍贵灵材,当然,他最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打探木茴等人的下落。 芰星数遗憾的告诉元尾,尽管他知会了芰家所有分店,但始终打听不到马黑、木茴等人的任何消息,“不过,之前托付我们代卖风芯铁的那个姑娘给我们另外一个分店传来消息,说是几个月后还有一些风芯铁由我们代卖。我想到时候让分店的人跟她打听一下,她是否有马黑前辈的消息。” 元尾无可奈何,对此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最后辞别了芰星数郁郁而归。 第99章 锻造自身 元尾闷闷不乐的回到郡守府,却在郡守府大门发现了等候在那里的聂桦。 “小瘸子怎么不高兴?真不知道你是交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够锻造城砖,以至于幽兰妹妹和爷爷都对你高看一眼。”聂桦抱着胳膊在胸前,不屑一顾的说道。 元尾斜视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聂采去开门。 聂桦自然无法忍受被元尾无视,“我说小瘸子你大胆了,不要以为当了一个什么狗屁郡守就嚣张起来。幽兰妹妹不在这里,我看谁还能护着你!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该如何跟我说话!“ 聂桦说完,取出一把长锤,他长锤一摆,一个巨大的金色锤影出现在空中,跟随着聂桦的长锤一起劈空砸了下来。 聂家的“万钧锤”久负盛名,元尾在青丘宗见聂修能使过,在燕郡城的比武场见聂天雷使过。与他们相比,聂桦的万钧锤威力更大,那金色锤影中蕴含的霸道灵力禁锢着四周的一切,元尾似乎只有站在那里挨打的份。 风润冬绝望的捂上了双眼,而聂采紧咬牙关,浑身颤抖,他们认为聚灵二周天的师父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抗三周天的聂桦。 聂桦也是这样认为。 然而,那长锤披风而下,距离元尾头顶不足一寸的位置却轰然而止,仿佛击打在了磐石上一样。等到金色锤影消散于虚无,一条青色龙影这才显现出来,那龙影异常狰狞,长长的躯体层层盘踞,将元尾严严实实保护在其中,而聂桦的长锤只是击打在龙头之上。 随着元尾境界的提高,化龙诀早已被他运用到万千变化:可攻可守,心念神动间就能同时幻化多条龙影。 聂桦愕然,元尾却挥舞手中蛇杖,有一条龙影呼啸着击打在聂桦身上,聂桦强壮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飘飘摇摇的飞出十多丈远,长锤甚至也脱了手。 聂桦抬头看看元尾,又看看自己,仿佛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他嗫嚅着,“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今天心情不好!”元尾轻声叹息,转身推开郡守府大门径直而去。 “怎么了?怎么了?师父怎么走了?聂桦师伯怎么躺在地上?”风润冬睁开眼睛后看到的一幕让她无比震惊和不解。 聂采拉了她,快步跟上元尾进入郡守府,而后又咣当一声关上大门,这才兴奋的描绘起刚才发生的一幕。 且不说两个徒弟窃窃私语,元尾寂寥的进入正殿密室,他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聂幽兰的离去和木茴的杳无音讯让元尾重新陷入孤独中。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找一个山兽甚至一块石头都能随性倾吐自己的心思,他需要亲密无间的家人,之如木茴、聂融儿、聂天雷,之如聂幽兰。 没人能够知道元尾深深隐藏在心底的敏感,他们看到的只是元尾开朗随性的好脾气。 呆坐了半响,聂采端了一杯茶水轻手轻脚的过来敲门,身后跟着极度兴奋的风润冬。 “师父,这是我从我爹那里偷出来的灵茶,看你心情不好,先拿来孝敬你了。”聂采小声说。 “放在那里吧。”元尾有些心不在焉。 “师父,你今天真的好威风,聂桦叔叔硬是瘫在地上好久爬不起来。看了他那个惨样,之前我们两个在他那里受到的委屈好像一下子全都没有了!”聂采擦着手掌依然非常兴奋。 “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应该彼此包容忍让,可是今天我的心情不好,这才出手打了他。你们可不要学我,师兄师妹间一定不要产生些什么矛盾。” “师父你就放心吧,师兄他对我照顾的很。师父,聂桦师伯在境界上比你高一个周天,为什么反而被你揍的那么惨?”风润冬疑惑的问。 “决定一个修仙者战斗能力的因素有很多,在境界相近的情况下,修者灵力的强弱、灵器的好坏、修炼功法的差异以及修者自身的谋略等等都有可能决定战斗的胜负。所以,真正的强者是所有这些方面综合起来的强者。要想成为强者,只是提高自己的修为远远不够,等我为大长老锻造了七彩灵塔,我会带你们出去历练,在不断的追杀中磨练自己,成为真正的修仙强者。”元尾解释的耐心,既然收了徒弟,自然要指点他们修炼。元尾曾经给两人详细的介绍灵力的破与逆,可惜两人都无法修炼。 “可是平日里师父你又一直敦促我们提高自己的境界,那到底哪一个为主啊?”风润冬更加不解。 “绝对的境界有着绝对的优势。不管一个聚灵境修仙者使用了什么灵器、修炼了什么功法,在凝魂境修者面前都只有服从两个字,因为他的存在与否完全取决于凝魂境修者的一时心情,凝魂境修者只需要一个指头就能将其碾成粉末…” 送走了两个徒弟,元尾陷入深深的沉思。聂穹出关后,元尾逐渐陷入一种极其被动的境地。 聂穹先是取走了他千辛万苦锻造出来的城砖,又想通过自己控制整个燕郡城,逼得元尾不得不编造出七彩灵塔的谎言。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聂穹有着元尾无法抵抗的实力,元尾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我也要突破至凝魂境!”元尾长舒一口气,整个燕郡城中的灵气如同囊中之物待他采汲。恍惚中,元尾忽视了这灵气的汹涌程度,燕郡城的一息灵气如汹涌狂潮,被元尾吸纳在体内。 当年元尾还在青丘宗时,木茴曾经偷了两次灵药送给元尾助他修炼。那灵药原本为聚灵境修者使用,因此将还是锻脉境的元尾折磨的非常狼狈。 而这燕郡城的灵气足以满足凝魂境后期修者的修炼,元尾吞噬的灵气超过了自己能够承受的百倍之上! 感受着灵气在体内的横冲直撞,元尾涣散的魂魄如同海中扁舟,随时都有翻覆的可能!元尾暗暗叫苦,虽然有着两次灵力泛滥的经历,元尾依然没有支撑下去的把握,他强行镇定,引导灵气在灵脉中运行。 聚灵境的灵脉还没有经过多少锤炼,犹如一条细细的河床,而面对这汹涌的海浪般的灵气,时时刻刻都有碎裂的迹象。 元尾额头一阵冷汗,这形势眼看着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的耳中似乎已经听到灵脉以及自己身体碎裂的细微声音。就在这灵气波涛终将成灾前的一刻,元尾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元尾的办法说起来简单,那就是将自己看做灵器,使用回形纹将自己重现锻造一遍,以增强承受、容纳灵气的能力! 元尾双手紧贴头部两侧护住神海,以最快的速度运转混沌锻器诀,将神秘回形纹烙印在灵脉之上。 灵脉是肉眼无法看见的庞大系统,要想在每一条脉络上烙印回形纹需要极大的耐心和足够的细心,元尾丝毫不敢怠慢的将自己灵脉系统一一重新锻造。这种锻脉方法空前绝后,元尾也是在生死关头才想起并敢于尝试。好在烙印后的灵脉不仅修复了表面的碎纹并且将那汹涌的灵气之浪牢牢锁住,甚至凝练成咕咕流动的灵气之液! 元尾信心大增,他足足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这才将整个灵脉锻造了一遍。 大功告成后,元尾内窥自身,发现自己的灵脉系统要比之前粗大了几倍,甚至超过了自己境界直逼炼骨境的样子,那些被元尾吸纳进来的灵气早已转变为温顺的灵力,如同两条方向不同的龙影在灵脉里缠绕奔腾。而在不知不觉间,元尾早已突破了聚灵境三周天的境界!此时的三周天远比普通修仙者的三周天要高出了很多。 元尾十分得意,他从没有想到这回形纹居然有如此强大的作用,他低头看看身上曾经被涨开的条条伤口,如今已经结成黑褐色的血痂,连同他自身上蚯蚓样的伤痕,十分难看。 “不如,我把这回形纹也烙印在自己的肌肤上?”元尾自言自语。 可是等他真正烙印的时候,却立刻后悔起来。那因为修仙而坚韧赛过磐石的肌肤在混沌锻器诀和回形纹的双重摧残下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或许是错觉,元尾鼻中甚至传来阵阵皮肉烧焦的臭气! 可是这混沌锻器诀根本无法中途停止,元尾只能咬牙强忍着坚持下去。谁又知道,这一坚持竟然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等到元尾勾画了最后一笔,他的身体上突然金光一闪,密密麻麻的回形纹如璀璨的金丝贴在他的皮肤上,而后金光又闪,那金丝猛然收缩,透过肌肤勒进皮肉里。巨大的疼痛猛然袭来,元尾惨叫一声终于昏了过去。 元尾并不知道,他这种锻造自身的方法不仅消除掉了全身的疤痕,更是使得自己肌肤年轻光滑,永远锁定了年轻的模样! 第100章 聂穹的担忧 元尾的锻造足足持续了一年,这一年可急坏了燕郡城大长老聂穹。 无数次,他徘徊在郡守府外不得入门。 因为在无意中,元尾在修炼的同时激活了郡守府,一个淡青色穹顶罩在郡守府之上,没人可以进出。在整个燕郡城庞大灵气的支撑下,郡守府如同一个巨大的灵器将他保护了起来。郡守府中的几人得到了天大的好处:聂腾在炼骨境再上一个台阶,轻而易举的突破了一个新的周天;聂采甚至直接突破了聚灵境;就连风润冬也早早的达到了锻脉五周天的境界! 与郡守府内这几个人的喜笑颜开不同,郡守府外的聂穹却是窝了一肚子火。因为燕郡城的各个实力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巨大变化,首先是乔业彤顺利出关,同样突破了凝魂境七周天,乔家人立刻扬眉吐气,大有和聂家分庭抗争的样子;然后是五庐宗不知道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怀疑他这大长老是否真的能够控制这燕郡城,他们的理由是当初万鹤每年都能从炼丹房得到几枚燕地丹,然而聂穹却无法拿出一枚… 聂穹自然迫切的希望元尾早日锻造出七彩灵塔,好让自己借此控制燕郡城。然而,元尾却在郡守府中了没打一个招呼就藏起来,而郡守府如同铜墙铁壁,大门紧闭,外围甚至出现了一个灵力大阵,既不让外人进去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聂穹偷偷的攻击了一次,这大阵竟然纹丝不动,他自信有把握将其轰碎,但却需要费上很大的力气。 聂穹虽然生气,虽然在肚子里把元尾祖宗八代骂了个遍,但他依然不敢真的攻击那守护大阵,他怕惹恼了元尾,怕他不给自己锻造七彩灵塔,更怕乔家和五庐宗看聂家的笑话。 这天,聂穹一如既往的在郡守府前徘徊,突然光华一闪,那灵力大阵瞬间消失,紧接着郡守府大门打开,聂采从里面疯疯癫癫的窜了出来:“一年啦,师父你关了我们整整一年啦!” 紧接着聂采看到了聂穹,他兴奋异常的跑了过去,“曾祖父,你看我突破聚灵境啦!” 聂穹暗暗吃惊,他知道聂采的资质,没有十年苦修根本不可能突破聚灵境,然而现在短短一年不见他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这更加迫切了他见元尾的心情,“你师父呢?” “我师父?我不知道啊,一年前郡守府突然封闭,我们不能外出不能进入正殿。好在府内灵气突然充盈了几倍而且精纯,我们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拼命修炼。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在哪里。不过,应该是在正殿密室里吧?”聂采挠着头皮说道。 聂穹不再理会聂采,他迈步跨入郡守府,迎面看到的却是聂腾。 聂腾披头散发满脸胡须,但是脸上却一片喜庆,他手舞足蹈的在院子里蹦跳,在看到聂穹后愣了愣,“爹,你老人家怎么来到郡守府了?对了,短短一年时间,你看我又突破了一个周天!” 聂穹更加吃惊,他自然知道炼骨境修仙者突破一个周天的艰难,能够在一年多时间里突破一个周天,可以说是极为罕见 ,但他顾不上替儿子欣喜,而是急匆匆的进入正殿,“我找元尾有事!” 聂穹自然熟悉这郡守府的布局,他很快来到元尾的密室,看到了处于昏迷中的元尾。聂穹大吃一惊,紧走两步将他扶起来,这才发现元尾只是脱力昏迷了过去。 聂穹顾不上心中的埋怨,还是小心翼翼的为元尾输入一丝灵力把他唤醒。 元尾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聂穹,顷刻便猜到了他为何而来。 “小尾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昏迷在这密室里?你不声不响的躲起来一年之久,还在郡守府外弄了个灵力大阵,好几次我都想攻破这郡守府闯进来,但是又怕误伤了你,这才隐忍着,你可真真是急死爷爷了!”聂穹的脸上满是关怀。 元尾挣扎着坐直了身子,“郡守府外有个大阵?这不是我布置的呀!时间过去一年了吗?可我怎么只是觉得过去了一瞬?…我记得爷爷带着幽兰姐走后,我立刻开始研究那七彩灵塔,等我在意识里把灵塔的纹理构思完整后,突然觉得一阵疲惫袭来,不由得睡了过去,醒来爷爷就出现在我面前了…”元尾说的半真半假。 “真的是这样?”聂穹将信将疑,他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于是继续追问,“这么说,那灵塔上的纹理你已经全部弄明白了?” 元尾在自己灵脉以及身体上镌刻了两次那回形纹,自然早已烂熟于心,他用蛇杖在空中轻轻划了一下,一个灵力凝聚的七彩灵塔虚影出现在聂穹面前,那灵塔上的纹理如流光闪烁,仅仅是一个虚影,竟然将密室里的灵气拘禁了起来。 聂穹看的眼热,早已忘记了一年来的不满,他甚至开始为元尾的执着而感动,“小尾巴,你真是爷爷的好孩子。既然这纹理已经勾画出来,将这灵塔锻造出实物还需要多久?” “最少一年!”元尾为自己定了一个较为宽松的时间。 “还要一年?”聂穹有些焦躁,这一年来乔家和五庐宗让他吃了不少憋,他恨不得立刻把那灵塔拿在手中,真真正正的控制了燕郡城,然后给那两个势力一些颜色看看。 “是啊,爷爷。这纹理你也看到了,幸亏我曾经得到聂奇爷爷的真传,要是别人,给他十年八年也无法锻造出来。”元尾有些傲然。 “好啦好啦,爷爷相信你!不过,你在锻造灵塔的时候就不要把郡守府封闭起来了,我有空的时候会过来看看你的。”聂穹没有办法,但又怕元尾出工不出力,想要时刻监视着灵塔锻造的进程。 元尾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在凝魂境的聂穹面前,元尾生出一些敬畏之意,同时他也明白,两相对比,自己如同一头巨象面前的蚂蚁,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既然聂幽兰不在身边,元尾也算没有什么牵挂,他借口还要准备些灵材来到芰家仙资居,可惜芰星数依然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元尾大感失望,但也坚定了立即锻造灵塔的决心。 元尾运用混沌锻器诀融化了七种珍贵的灵材,很快就锻造出一个灵塔的粗坯。那粗坯异常精致,一尺多高的塔身共分七层,门窗檐坊齐全,塔身周围流动着七种不同的光晕,聂穹看了十分满意。 接下来就是在塔身上铭刻回形纹,元尾运转混沌锻器诀,使用灵力凝聚出一把牛毛粗细的刻刀细致入微的勾画起来。 聂穹每隔五天必来看望元尾,还要把这五天元尾所铭刻的回形纹详细记载在玉简中。 虽然名义上这是聂穹的关心,但是无论如何元尾都能感到浓浓的监视的味道。自从元尾无意间将郡守府封闭起来闭关一年后,聂穹再看他的时候,眼底深处总有一丝忌惮,或许是在怀疑,燕郡城的实际控制权已经完全落在元尾手中。 想到此处,元尾后背吹过一阵冷风,让他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第101章 灵塔奇威 这天,元尾完成了一层塔身纹理的铭刻,他将灵塔托在手中翻覆查看,挑不出一点的毛病。这个时候聂采敲门走了进来,“师父,聂桦小叔在外面求见呢。” “他来干什么?”元尾将灵塔收入乾坤袋疑惑的问道。 今天应该是聂穹来郡守府查看锻造灵塔进程的日子,聂穹没来却来了聂桦,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元尾伸了个懒腰跟着聂采来到郡守府大门外。自从上次被元尾打了,聂桦老实了很多,现在见元尾也已经突破到聚灵境三周天,自然更是惊恐和嫉妒。聂桦目光躲闪着,语气里有些不太自然,“元师弟,大长老让我过来叫你带着七彩灵塔去长老殿。” “七彩灵塔?你怎么知道我有七彩灵塔?去长老殿?聂桦师兄知道大长老叫我去干什么吗?”元尾更加疑惑,他一连串的问。 “还不是五庐宗在搞鬼!大长老看他们没有凝魂境强者,不仅没有瞧不起他们,还让那个月云阳当了燕郡城的长老,可他们不仅不感激大长老,还带头怀疑大长老。”聂桦愤愤不平。 “怀疑什么?” “怀疑…你去了就知道了。反正大长老让我告诉你带着七彩灵塔去长老殿!快走吧,大长老还在长老殿等着呢!”聂桦却不肯多说,只是催了元尾快走。 元尾知道推脱不过,只得跟着聂桦朝长老殿走去。 长老殿外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站了上万名修仙者,他们都是闻讯而来。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消息如风一样吹过,几乎燕郡城所有老少到知道,长老殿内几个长老同时质疑大长老的资格,认为他并不能控制整个燕郡城。而且更有人私下里嘀咕,说建造燕郡城的并不是聂穹,而是另有其人。 长老殿内,五庐宗月云阳第一个发难,他风度翩翩从容不迫,丝毫没有惧怕聂穹的样子,“大长老,燕郡城重建已经一年多了,可城内依然一片混乱,灵气聚散无序捉摸不定根本不适合修炼,成千上万名修仙者对此有很大的担忧。而且,炼丹房始终无法练出燕地丹,无法更好的帮助年轻人突破新境界。这种情况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怕是燕郡城无法吸引修仙者前来修行啊。” 月云阳说的都是实情,其他几位长老频频点头,乔业彤脸上更是露出些幸灾乐祸的神情。 聂穹心里恼怒,脸上却不动声色:“月长老说的都是实情,可这确实事出有因。万鹤大长老逝去太过突然,以至于世代口口相传的许多秘密没有传承下来。对于燕郡城的管控,我依然处于探索中,不瞒大家,不出一年,我一定能够让燕郡城改头换面,成为天地间的修仙名城!” “大长老,一年前你就这样说,可是一年过去了,你却依然没有拿出什么可行的法子。这让我们如何继续信任你?!” 聂穹听了月云阳的话,立刻恼怒了起来,他抬手将椅子扶手拍成碎末,恨恨的站了起来,“那么依你月长老的意思,我聂穹做燕郡城大长老是不称职了?” “大长老何必这样生气?”乔业彤也站了起来,他怕聂穹突然暴起,一巴掌把月云阳给拍死了,而整个长老殿中,也只有他能够与聂穹抗衡,“我想月长老只是急于解决燕郡城当前的窘状,而不是质疑大长老的权利。” 看着聂穹站了起来,月云阳心中颤抖了一下,但是乔业彤的出面让他定下心来,“大长老重建了燕郡城,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大长老。不过,我听说大长老重建燕郡城所用的城砖都是由当今郡守大人元尾锻造,而且据说他正在锻造一座七彩灵塔,通过这座灵塔可以管控整个燕郡城。既然有这样的大能之士,为什么不请他担任更为重要的职务,或者干脆担任长老,与我们一起辅佐大长老管理燕郡城?” 月云阳的话在长老殿引起巨大的轰动。 聂穹吃惊于月云阳从哪里知道这样的消息。元尾锻造城砖、锻造灵塔的事只有聂家极少几个人知道,聂穹细数聂幽兰、聂背婴、聂腾、聂采以及风润冬等人,却无法确定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而乔业彤更为吃惊,他隐约知道聂穹重建燕郡城得益于元尾的某些发现,甚至他还授意儿子乔冥空安排孙女乔一情去郡守府打探消息,但最终还是败兴而归。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元尾竟然如此的重要,要是早知道这个秘密,或许应该花些功夫把他弄到自己家里,反正自己有足够的资本与聂穹去抗衡。 而其他几位长老更是吃惊的张大嘴巴,震惊过后,他们开始议论纷纷。 “既然郡守大人如此重要,不如请他来长老殿让我们看看?” “既然我们这些炼骨境修者都能担任长老,干脆让那个元尾也担任长老得了。” “不行不行,那样聂家就有两位长老,这可是燕郡城万年城规中明令禁止的呀!” 众长老议论纷纷,长老殿外又聚集了大量修仙者,聂穹自然知道五庐宗有备而来,但他左思右想,却无法想明白五庐宗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底气让他们敢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自己,毕竟他一个凝魂境强者举手投足间就能灭掉一个只有炼骨境强者的宗门。 乔业彤一副老好人的形象,聂穹无法在这种时刻去打击五庐宗,他只得解释道:“城砖确实是郡守大人锻造,而且他也确实在锻造一件可以操控燕郡城的灵器…” 看到聂穹亲口承认,长老殿中的其他长老一片哗然。毕竟,只有操控了整个燕郡城才能理顺燕郡城混乱的灵气,使其真正成为修仙者的圣地。而且,如果聂穹操控了燕郡城,聂家将成为唯一、高高在上的势力!那些小帮小派的长老再次看向聂穹的眼光已有不同,不知不觉间增加了更多的崇敬。 聂穹咳嗽了一声打断众人的嘈杂,继续说道:“但是,元尾只是聚灵境的修为,所以导致锻造过程缓慢,因此需要大家要耐心等待。” “大长老,这事空口无凭,你应该叫元尾把那灵塔带过来让我们看看,这样才能让我们也让万千修者放心啊。”乔业彤不冷不忍的插了一句。 众长老又是一片附和声。聂穹无法,既然五庐宗把这一切都捅了出去,灵塔的事已经不再是秘密,他踌躇了一阵也就答应了。于是聂桦领命去郡守府请元尾到长老殿。 元尾自然不知道这前因后果,等他来到长老殿,发现众长老看自己的眼光已与平常不同,那感觉,就如同一群饿狼盯着一块鲜肉! “元尾,五庐宗月长老已经知道你在锻造灵塔的事。所以我把你叫来,让各位长老看看你的进程。”聂穹简单解释,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毕竟灵塔的功效一直都是元尾说说而已。 元尾满脸疑惑,他当然无法想到,月云阳是怎样知道灵塔的事?难道是聂穹披露出去的?元尾去看聂穹,却发现聂穹正盯着自己,似乎是也想看出点什么。 “大长老,七彩灵塔只是锻造了一层而已…”元尾解释说。 “先拿给我!”聂穹和蔼的说道。 元尾没有办法,他虽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但也能猜出来,一定是其他长老的逼宫,聂穹才会急于让七彩灵塔出现在外人面前。 元尾慢慢将乾坤袋打开一丝缝隙,早有柔和的七彩光芒从中散射出来。在众长老眼巴巴的注视下,那一尺多高的七层宝塔出现在元尾手上,不要说长老殿内一片异彩,就连燕郡城上的天空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弯七彩虹。 聂穹从高高的首座上走了下来,从元尾手中接过灵塔。 灵塔入手,聂穹的神识猛然一颤,如同突然抹掉了眼前的一片水雾,整个燕郡城的灵气分布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神识中,不仅如此,聂穹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竟然有了一丝控制这些灵气的能力!他又惊又喜,众目睽睽下毫不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 除了元尾,乔业彤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长老为何笑了?” 长老们议论声未平息,整个燕郡城剧烈震动起来,这震动来的突然又强烈,殿外广场上那些修为粗浅的修仙者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地,即使是殿内的长老,也有人靠在椅子上无法站立。 这震动持续了几息之后才逐渐平息了下来,聂穹把灵塔还给元尾,回头扫视了众长老一眼问,“现在各位觉得燕郡城的灵气如何?” 那些长老各自散了神识,这才发现,原本混乱的灵气已经如湖水般平静,完全达到了修炼的要求,他们自然猜的出,一定是聂穹凭借灵塔出手理顺了燕郡城的灵气。 “大长老果然厉害,这燕郡城的灵气稳定了许多!” “这灵塔是个绝顶灵器啊,不错不错。” … 听到众人议论纷纷,聂穹十分得意,“月长老,现在你还怀疑我无法操控燕郡城吗?” 月云阳却不惊奇,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七彩灵塔的威力,他微微一笑,“恭喜大长老,这七彩灵塔只是个半成品就有如此的威力,要是等元尾将它完全锻造出来,不知道又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啊?!” 第102章 月下倩影 聂穹凭借着七彩灵塔平息了燕郡城的灵气,燕郡城万千修行者自然都能感觉到。于是聂穹的声望再一次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与月云阳的平静相比,乔业彤的乔家开始不安,如果七彩灵塔锻造成功,聂穹将会一飞冲天,乔家也会逐渐失去与之抗衡的实力,这当然是乔业彤不想看到的。 于是,在元尾带着七彩宝塔回到郡守府后没有多久,乔一情再次来到郡守府拜访。 乔一情知道聂幽兰并不在郡守府,自己甚至没有一个正当的拜访理由,但她还是来了。聪明如她,知道自己乔家面临的形式,甚至知道自己此行意义很小,但她还是来了。 元尾让聂采将乔一情请到郡守府正殿。 看着一身阳光气息、干净利落的元尾,乔一情始终无法将他跟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看到的那个邋遢男子联系到一起。她暗暗叹气,只怪当初自己看走了眼。 “乔师姐怎么有空来这里玩?可惜幽兰姐不在。”元尾对乔一情的来意心知肚明,嘴上却客客气气的像是什么也不知道。 乔一情扑哧笑出声来,“我弟弟亲自去查了元师弟的来历,说是元师弟原本是凡人小镇上的一个叫花子,有幸被一个小小修仙宗派收入门下,想必没有读过几年书,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而且明知道我的来意还要假装不知道。” 作为燕郡城第一美女,乔一情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她那一笑,娇媚百生,如空中皓月,将郡守府大殿正厅照的一片皎洁。 元尾呆了,就在那个瞬间,他似乎是第一次发现了女性的至美:艳丽、甜美、娇柔、骄傲,如鲜花散发的香味沁人心脾;又如天上飘落的让人不敢靠的太近。 乔一情虽然曾经倾心于别人,但也仅仅是泛泛之交。就这样被元尾看着,也不由得面色微红。不过,透过元尾清澈的眼睛,她丝毫看不出弟弟乔迈乔晟所说的好色、龌龊等等一切的不美好,反而看到了一种纯真、一种阳光般的晴朗,她不由得心动了起来。 “元师弟,你难道都是这样看女孩子的吗?幽兰妹妹看见了,还不挖你眼睛!”乔一情打趣道。 元尾这才回过神来,他讪讪一笑,“呵呵,我本来就是个小叫花子,见识短浅,如今见了乔师姐的美,如果没有感到震惊那才是不正常的。” 乔一情嫣然一笑,而后她又长长叹息道:“早就听说元师弟跟着聂奇爷爷学了锻造灵器的功法,想必没有人会想到元师弟会有这样的成就,一个半成品的灵塔已经让燕郡城举城震惊。” “乔师姐过奖了,七彩灵塔之所以能够平息燕郡城的灵气,全是因为我无意间发现了锻造城砖的方法,而又将这种方法挪移到灵塔上的原因。要是让我锻造其他的灵器,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元尾解释说。 “或许元师弟说的不假,不过,师弟是否想过,等到灵塔锻造成功,这燕郡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乔一情问道。 元尾又是一愣,“大概,大长老会把燕郡城治理的井井有条,燕郡城从此成为修仙圣地吧!”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好了。”乔一情说道,“你拜在聂家门下,又和幽兰妹妹交好,自然看不清聂家的本质。别说是你,就是这燕郡城里土生土长的修仙者,又有几个人能看的清当今大长老的真实面貌!” “乔师姐,大长老是我师祖,平日里我都叫他一声爷爷,所以,我不愿意听到别人在背后说他坏话。”元尾也严肃起来。 乔一情黯然,但又有些不甘心,“不错,我原本就不应该对你说关于大长老的种种不是。不过,这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你我所能承担的范围。所以,元师弟,你能否听我讲一段历史?” 元尾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四百年前,聂家先祖聂无常还是燕郡城的大长老,他修为高深生性耿直,深得燕郡城众修仙者的爱戴,在他们眼里,聂无常将会是燕郡城打破千年界限产生的第一位化神境修仙者。但是天不随人愿,四百年前的那场昊阳之灾来的特别凶猛,虽说当年的燕郡城没有被毁于一旦,但是以聂无常为首的长老们最终只剩下了一个刚刚踏入凝魂境的万鹤。 万鹤是一位外来的修仙者,与聂无常有着半师半友的情谊,但他没有加入任何一个修仙宗派,即使是聂无常的聂家。因此,燕郡城那些传承了几百年的修仙宗派世家,都没有保留下一位凝魂境强者。 在这些宗派与世家中,聂家的底蕴更为深厚了一些,聂无常的长子聂奇资质绝佳而且聪明异常,当时已经是炼骨境中期的修为,被人看好会成为出了万鹤之外的又一位凝魂境强者。可就在这个时候,从聂家传出消息,说是聂奇的弟弟聂穹送个他一部锻器的强大功法,从此聂奇沉迷于锻造灵器,境界修为就此停滞不前。百年之后,燕郡城相继出现了多个凝魂境修仙者,这也包括了聂穹,而聂穹也在哥哥主动退让的情况下成为聂家的家主。 聂奇突然沉迷锻器一事,自然引起亲朋好友的异样感觉,要知道在修仙界,锻器并不是一个好的行业,锻器功法无论怎样高明,都与修行和战斗功法的提高毫无关系,说到底终究是个服务于他人的辅助行业。 这些亲朋好友中,反应最为强烈的是聂奇的唯一儿子聂北冥。为了能使父亲回归到修炼的“正途”,聂北冥苦口婆心的劝过,他把这一切的原因归结到叔父聂穹的身上,甚至因此与聂穹决裂。然而聂奇我行我素,照样沉迷的透彻。 后来,聂北冥听说南蒙荒原出现了一株万年养魂草,如果能够将其炼制成丹,服用后可以大大提高突破至凝魂境的几率,于是他带着妻子抛下襁褓中的孩子深入南蒙荒原寻药去了。 无人知道聂北冥是否找到了养魂草,只是在他消失了几年后,南蒙荒原的某个地方突然发生了一场大战,大战过后,有修仙者在狼藉中发现了聂北冥夫妻的尸体并通知了聂家。 乔业彤曾去现场勘查,他发现那里遗留了禁锢时空的痕迹,想必是有凝魂境强者出现并禁锢了时空,抢走了聂北冥的收获然后打死了他们。而事发时燕郡城的凝魂境长老们都在长老点商讨要事,只有聂穹一人没有出席。 此后,好像验证乔业彤的推测一般,聂穹的修为突飞猛进,竟然坎坎追上了乔业彤… 乔一情看着元尾的眼睛追问道:“聂奇爷爷、聂融儿、聂天雷在昊阳之灾失踪,你可看到聂家着急过?” 元尾无语,对于乔一情讲述的历史他无法辨认真假,毕竟现在的聂家和乔家是一种竞争的关系,互相诋毁的可能性十分大。而且这种秘史并不是乔一情这种层次的修仙者所应知道的,元尾不用猜也能知道,这肯定是老狐狸乔业彤透漏给孙女并授意前来离间自己和聂家的关系。这段秘史让元尾知道,聂穹为了自己的修炼能够算计自己的亲哥哥亲侄子,而他一个外人又怎能逃脱出算计外。而且聂穹当上燕郡城的大长老,燕郡城的未来又怎能有光明的希望! “乔师姐,你看这月光皎洁,院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纯净和美丽,不如让我们忘记这世间烦恼,去赏月吧!”元尾不去回答乔一情,而是起身推开房门发出了邀请。 乔一情一怔,很快明白了过来。 两人留恋在花间月下,共同沐浴一片月光,两个剪纸一样的身影融入天籁,连偷窥的聂采等人都有些醉了。 “痴长二十多年,一情还是跟着元师弟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月光的美好。不过,元师弟这种逃避的方法还能奏效多久?”乔一情打破了花间的沉静。 “我哪里是逃避,乔师姐来郡守府看我,实在是太抬举了。我只是一个聚灵境的小角色,在这燕郡城会有选择的余地吗?”元尾苦笑道。 “有啊,元师弟如果想,我们乔家的大门永远敞开着。而且我爷爷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乔一情兴奋起来。 “幽兰姐怎会放过我!…” “…元师弟觉得我比幽兰妹妹差很多吗?”乔一情面色微红,紧咬着下唇问。 “乔师姐是燕郡第一美,元尾仰慕的很,只是幽兰姐早已是我的家人,元尾不敢有背叛家人的想法…” “元师弟真是多情人,如果我也想成为元师弟的家人,不知道可以吗?…” 乔一情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久违了的聂幽兰出现在了郡守府中,她显然已经突破至聚灵境。 “一情姐姐你真的在这里啊,我爷爷说你来郡守府找我玩,打发我回来陪你呢!”聂幽兰高兴的说。 第103章 燕郡丹房 聂幽兰的归来让乔一情意兴寡然,她草草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爷爷说一情姐姐是来勾引你的,让我一定看紧了。不过,一情姐姐要是能看好你,我倒是愿意让你把她也收了。和一情姐姐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也变美了起来…”聂幽兰在元尾耳朵上窃窃私语道。 对于聂幽兰的出现,元尾并不太意外。 要知道郡守府是他的天下,元尾有一万种方法将其屏蔽起来,即使是凝魂境的聂穹也无法探测到府中发生了什么。但是聂穹料定乔一情一定会来纠缠元尾,无奈之下他只好派出孙女来探测乔一情的来意并保证元尾不被外人所招揽。 “我只需要幽兰姐啊…”元尾同样耳语道。 聂幽兰突然脸红了起来,她拉了元尾的手,雀跃着回到正殿密室。 两人分开已经将近两年,都是久旱逢甘霖干柴遇烈火,等到密室的内门关上,两人已经赤条条紧紧拥抱到了一起… 一年多的孤独、压抑顿时化为滚烫的热情,元尾放任自己迷失在温柔乡里,不想出来… 突破至聚灵境的聂幽兰明显改变了不少,以前的骄纵霸道几乎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痴痴的迷恋着元尾,一刻也不想分开。不过,这并未让元尾感觉到幸福,相反,他有点开始怀念起以前的那个聂幽兰,那个时候,聂幽兰毫无心机,她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所有喜怒哀乐呈现在元尾面前,单纯的如同水晶。 而现在,聂幽兰对自己这一年多的经历只字未提,挂在嘴边的则是,“小尾巴,你不要偷懒奥,快去锻造灵塔吧,爷爷还等着呢,所有燕郡城的修仙者都等着呢…” 有了聂幽兰的监工,元尾锻造灵塔的速度大大提高。只不过听了乔一情的故事,聂穹在元尾心中的形象更是降低了几个档次,他毫不犹豫的将灵塔的功效再次减弱了几分。 这天,元尾的锻造出现了一点问题,在勾画回形纹的过程中他始终无法将炼丹房的控制包含在灵塔之上,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幽兰姐,我得去炼丹房看看,那炼丹房始终游离在灵塔的控制之外,我得去找找原因。”元尾推了推身边正在打瞌睡的聂幽兰说。 “去炼丹房?不去不行吗?” “当然不行。”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此时的燕郡城早已恢复了盛世的模样,各种建筑攀比着节节拔高,大街上店铺林立,各色修仙者络绎不绝。长老殿还以郡守府的名义召集了一队修仙者组成了护卫营,护卫营中大多是锻脉境年轻人,其中甚至还有聚灵境修仙者,他们或者在城门、长老殿等建筑为站岗,或者在大街上来回巡视。尾和聂幽兰混合在人群里,甚至感受到一丝凡间市井的味道。 炼丹房地处长老殿的侧后方,是一栋五层的塔式建筑。塔外守护着几个聚灵境和锻脉境的年轻人。看到元尾和聂幽兰的靠近,一个聚灵境粗壮的小个子吆喝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炼丹房重地,闲人不能靠近!” 而另外一个稍显老成的小胡子上下打量着元尾手中的蛇杖,突然想起传言中他们的顶头上司郡守大人来,他迟疑了一下,抱拳问道:“大人可是郡守大人?” 聂幽兰扑哧笑出声来,“你这个郡守大人当得窝囊,竟然连自己的部下都不认识你!还敢把你拦在门外!” 元尾苦笑不得,虽说他这个郡守大人管辖着守卫营,可是他一直忙于锻造七彩灵塔,已有两年多时间闷在郡守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而那所谓的守卫营从组建到修炼再到日常的守卫任务他都从未参与其中,要是有人能够认出他才真的奇怪呢。好在小胡子是元尾的狂热崇拜者,竟然能从那奇异的蛇杖中将他与传闻对上了号。 几个守卫再笨这时也明白眼前的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要知道此时的燕郡城灵气充沛稳定、又汇聚了远近修仙界的各色精英,聚灵境已经不能再算作是佼佼者。能够加入守卫营并在燕郡城安定下来,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好事,要是因为冲突了郡守大人,轻则被逐出燕郡城,重则说不定还会身死魂灭。想到这些,粗壮的小个子害怕起来:“郡守大人赎罪,小人有眼无珠…” “这位师兄客气了,之前你没见过我,不认识我也算情理之中,我怎么会怪罪你。我这才是要进炼丹房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元尾也算客气。 几个守卫哪有再阻挡的意思,他们躬身将元尾和聂幽兰让进炼丹房,并把炼丹房里的几个药师喊了出来。 顾名思义,炼丹房是炼制各种丹药的地方,平日里药师们在这里开炉炼丹,忙的热火朝天。可是遗憾的很,聂穹提供不出燕地丹的药方,单凭一颗很久前保留下来的成品,无论药师们怎么努力,他们始终无法复制出燕郡城的代表性丹药燕地丹。 不过从以前流传下来的消息称,这燕地丹是大长老才能炼制的丹药,聂穹对炼丹一无所知,并且没有一点兴趣。五庐宗还以此为理由质疑大长老无法操控管理燕郡城,为了应付这种质疑,聂穹广招药师共同来研究燕地丹的炼制。 在众药师的簇拥下,元尾和聂幽兰巡视了一到四层的炼丹房,那些分割的房间里是不同药师的修炼室和炼丹室,并没有什么异样。然而在通往第五层的楼梯尽头元尾看到了两扇紧闭的木门。 “那门怎么关着?里面住着什么高明的药师吗?”聂幽兰好奇的问。 药师们面面相觑,苦笑着说,“我们进入炼丹房的时候这木门就是紧闭的,我们曾经想用蛮力打开木门,却受到了不下凝魂境的灵力反弹,吓得我们再也不敢去动它…” “难道这里面住着凝魂境修仙者?”聂幽兰大为惊讶。 矗立在门前,元尾感受到了一丝亲近的召唤,他的神识丝毫不受限制的破门而入,如同一个别人无法看到的淡蓝色人影脱离了自身径直穿过了厚重的木门。 与其他楼层不同,炼丹房整个五层空间只有一个封闭的锥形大厅,黑色墙壁上密布金色花纹,这花纹像是回形纹但又有不同,锥形厅顶上有无数指头粗细的小孔,每个小孔中都投射进来刺眼的光华,那些光华并不是真正的光,而是经过特殊萃取了的灵气流!而在光华的末端,悬浮着一粒粒半成品丹药,那正是神秘的燕地丹!这丹药元尾熟悉,当初完成赏金任务后大长老万鹤曾经奖励给他两枚。 而在大厅地面上,则堆积了厚厚一层成品丹药!这无比珍贵的丹药现在数以万记的堆积在地面上,不能不让元尾感到震惊。 再次仔细窥探整个炼丹房,元尾逐渐明白,这五层大厅正是炼丹房的关键所在,这是一个封闭的大型灵器,它日夜过滤萃取着天地之灵气,自动炼制出燕地丹。这个独特的灵器不知被谁锻造出来,它在燕郡城中独树一帜,游离在回形纹之外,这才让元尾无法将其控制铭刻在灵塔之上。 但这灵器对元尾分外亲切,元尾觉得自己应该能够进入其中。 “幽兰姐,各位药师师兄,我要去五层看看,你们退后一些,这房间里灵气太过充沛,我怕伤了你们。”元尾收回神识回头吩咐道。这大厅里的丹药如此之多,丹药散发出的灵气几乎肉眼可见,元尾能够想象如果木门打开那灵气狂泻的情景。 “小尾巴,我也想进去…”聂幽兰眼巴巴的看着元尾。 元尾无奈的笑了笑,“不是我不带你,只怕你进不去…” 说着,元尾踏步走到楼梯尽头伸出双手轻轻推了一下木门。让药师们傻眼的是,那两扇重于万钧,他们根本不敢靠近的木门竟然被推开了! 那灵气风暴还是超出了元尾的想象!随着木门的推开,一股狂暴的灵气破门而出,汹涌如海啸山崩,除了元尾,聂幽兰和几个药师如同风中枯叶,被推出窗外跌落在地面上! 然而,那灵气还未消散,混合着丹药气息的精纯灵气在燕郡城中氤氲,修仙者们喜出望外,他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开始修炼,很快便有了明显的提升!而有些境界低的修仙者甚至无法享受这精纯的灵气,出现了口鼻流血的“醉灵”现象! 众人迷惑不解,不知道问什么突然会出现这样的灵气风暴。而作为风暴的始作俑者,元尾正高举蛇杖凝聚出几十条青色龙影,快速将地上的几万颗燕地丹全部卷入自己的五品乾坤袋里。他捏着鼓鼓的乾坤袋,犹豫了一下,又从中取出二十多颗放入手中。 从元尾开门到他将乾坤袋收起来,前后仅仅是几个呼吸的瞬间,也就在这瞬息的一刻,炼丹房窗外幽灵般的飘过来一个人影,人影静静的站在锥形厅的门口,凝视着元尾的背影沉默不语。 第104章 罅隙 飘然而来的是燕郡城的大长老聂穹。 灵气风暴在燕郡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聂穹怎么能没有察觉到!而且其时他正在长老殿,于是第一时间找到了灵气的源头并赶了过来。 这炼丹房顶层的秘密,聂穹有所了解,正是他的试探才知道那木门的排斥力可以匹敌凝魂境强者。而今他看着悠然站在顶层大厅里的元尾,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等他又看到元尾手中二十多颗燕地丹,还是放平了心绪,轻轻吐出胸中的一口闷气道:“小尾巴,你是怎样打开这木门的?” 沉思中的元尾像是刚刚发现聂穹的到来,他肩头微微一震,转过身来:“爷爷你怎么来了?” “城内突然出现了一股精纯灵气,所有人为之震动,我顺着源头找到这里,才发现是你打开了这木门。前一阵我曾经来过这里,却没有发现打开木门的方法,你又是怎样做到的?” “在锻造七彩灵塔的过程中,我发现始终无法将炼丹房的控制纳入其中,这才和幽兰姐一起过来查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木门有种特别亲近的感觉,试了一下竟然就打开了。然后这大厅里溢出一股浓郁灵气,想不到竟然惊动了整个燕郡城,还惊动了爷爷。对了,幽兰姐怎么不见了?刚才还在楼梯下面的…” “可能因为重建燕郡城的城砖都是你锻造的,所以才让你与城内建筑建立了某种联系!”聂穹说着轻步踏上楼梯,“至于幽兰,刚才我发现她和几个药师摔倒在炼丹房外的地面上,晕晕乎乎的清醒不过来,估计是被灵气风暴冲击下去的吧…” 说话间,聂穹已经迈步进入锥顶大厅。但是,还没等他放眼打量大厅的模样,身体蓦然滚烫,紧接着所有毛孔张开,身上的灵力不受控制的狅涌而出,像是受到了某种暴力的榨取! 聂穹虽然吃惊,但他还是如同鬼魅般的向后飘去,瞬息便重新回到了楼梯下面。他检查自身,那抬脚的瞬间竟然被吸走了不少的灵力,浑身有些懒洋洋的疲惫,要想恢复过来,没有十天八天的修炼是不可能的。 聂穹大为吃惊,要不是自己反应及时,说不定一身修为会消失在这炼丹房中。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种关乎生死的威胁,这种感觉,他已经太久不曾体会。 聂穹来去如风,大厅里只剩下元尾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小尾巴,你在这大厅里没有感觉到异样?”聂穹面沉如水。 “异样?没有啊,这里除了灵力充沛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聂穹更加疑惑,以自己凝魂境的修为已然无法抵抗这大厅的榨取,区区聚灵境的元尾又凭什么能够在大厅里逍遥自在?或许这大厅、这炼丹房甚至这燕郡城都是元尾的,眼前的这个小瘸子才是真正的燕郡城之主? 聂穹思索着,有些泄气,在看向元尾的眼光里掺杂了更多的复杂情感,两人之间不知不觉多了些罅隙。 “爷爷,你觉得这大厅里有什么不对吗?”元尾逐渐看出问题的所在。 “不错,我刚才在大厅里呆了不到一息的时间,身上的灵力竟然被大厅吸走不少…”聂穹并不隐瞒。 “这怎么可能?”元尾吃惊道,“爷爷是凝魂境强者,能吸走爷爷的灵力需要多么高深的境界!这大厅虽说是个灵器,可不至于这么强悍霸道吧?” “这大厅是个灵器?”聂穹好奇的问。 元尾一瘸一拐的顺着楼梯来到聂穹身边,详细的介绍了自己的发现,“这大厅应该是不知道什么高人锻造的巨大灵器,它日夜吸收天地灵气,自动凝结成丹,这就是燕地丹的来历!” 元尾说着,把手中的二十几颗燕地丹双手奉上。 聂穹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自己身上灵力为什么会被吸走,也明白了燕地丹的来历,他收下所有燕地丹,对元尾投以赞许的目光:“这燕地丹只对突破聚灵境有着特殊的效果,爷爷就都收了,我们燕郡城青年才俊的突起还指望燕地丹来推动呢!” 元尾暗地里并不以为然,刚才数以万记的丹药堆在地上,那充满药力的灵气绝对不仅仅对突破聚灵境有作用。不过,这一点如果被聂穹发现了,说不定会让元尾在此投入更多的精力,或许会导致他怀疑元尾对燕郡城的控制程度,这也是元尾将丹药藏匿起来的主要原因。 “我记得以前万鹤大长老每年都能拿出七八颗丹药,昊阳之灾已经过去三年,这二十多颗丹药应该就是这三年积攒下来的。”聂穹分析到,“不过,万鹤大长老又是怎么进入这大厅的呢?难道他和你一样并不受大厅的影响?” 对此,元尾更是不得而知。不过他知道,如果万鹤能够跟自己一样自由出入锥形大厅,那绝对不会在大厅里留下数万颗丹药的。 两人猜测了好久,最终也无法得到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结论。 最终,元尾关上大厅大门悄然下楼,他找到聂幽兰并一起回到郡守府继续锻造七彩灵塔。而聂穹则独自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宣称已经掌握了燕地丹的秘密,刚才的灵气风暴正是燕地丹引起的,他还承诺,以后每年将拿出五颗燕地丹,奖励为燕郡城有功的青年才俊。 燕郡城又是一片轰动,聂穹的声望再次拔高… 几天后,元尾不得不承认,炼丹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凭他现在的境界和见识,绝对无法控制炼丹房,他能做到就只是打开大门取丹药。曾经,他也试图研究锥形大厅墙壁上铭刻的奇怪花纹,但是他发现,那些纹理引导自己的神识不由自主的汇集为无限小的一点,就如同世人所说的“钻牛角尖”,这样的结果就是让他神识一片空白,头颅中传来强烈的挤压之痛! 放弃了炼丹房,元尾的锻造进程显得轻松而顺畅,几个月过后,七彩灵塔眼看着就要完工。 此时的灵塔萦绕着淡淡的七色光芒,塔身挺拔秀丽,洁白如玉的墙垣、窗棱、瓦片细致入微,无数金色纹理若隐若现,一看就是一件难得的灵器。 自从跟着聂奇学了锻造灵器的功法,这是元尾第一件耗尽心血锻造的得意之作,因为所用材料都是顶级灵材,再加上元尾功法高明,这件七彩灵塔足以达到了五品的品阶。这个品阶的灵器可不是一般人所能锻造出来的,即使是聂奇也未曾锻造出几件这个品阶的灵器。而这个品阶的灵器并不是一般修仙者能拥有的,当初昊阳猎人孟妄言的五品乾坤袋就被凝魂境的他奉为至宝。 聂穹看着逐渐完善的七彩灵塔,顾不上掩藏自己的情绪,毫不顾忌的兴奋起来。最近的几天,他推掉城内所有事务片刻也不离开的陪着元尾。 在聂穹的眼睛里,元尾看到了强烈的占有欲望,以及对自己深深的戒备。也有那么一瞬,他也看到了聂穹对自己的欣赏与满意。 这天,在元尾身边闭目打坐的聂穹突然睁开眼睛,“乔业彤亲自来了,怕是城里出了什么事。” 元尾早就发现乔业彤来到了郡守府外,乔业彤的境界与聂穹相仿,在燕郡城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声望,因此并不轻易出动。但是元尾审视整个燕郡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难道乔长老要来看看这灵塔是否已经锻造完成?”元尾提出了不同意见。自从上次灵塔提前曝光出现在众人面前,惦记着这个灵器的人就不止是聂穹自己了。乔业彤甚至曾经派出孙女乔一情来拉拢元尾,为的可就是这七彩灵塔。 “他痴心妄想!”聂穹重重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他,你继续锻造灵塔,争取今天日落前将其锻造出来!” 第105章 金印里的魂 聂穹并不想离开郡守府,毕竟七彩灵塔对于他来说太重要。然而,乔业彤一句话就让他忘记了七彩灵塔的重要性,并立刻和乔业彤一起离去。 乔业彤告诉聂穹,乔家人在燕郡城近郊发现了凝魂境强者留下的踪迹。也就是说,在这燕郡城附近,除了聂穹和乔业彤,出现了第三个凝魂境强者。 聂穹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第三个强者的出现势必会打破他与乔业彤之间的平衡,如果他联合乔业彤,自己即使拥有了七彩灵塔也不一定占得了上风;同样,如果那人联合了自己,自己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当然,如果那人是敌非友,自己正好联合乔业彤将其剿灭或者驱离。 元尾的神识能够覆盖整个燕郡城,他察觉到聂乔两人的离去但并没有在意。是否有第三个凝魂境强者的出现与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毕竟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聚灵境的小郡守。 “小尾巴你想什么呢?快点锻造灵塔吧,”聂幽兰把玩着一方金印催促说。这金印是当初邽山皇朝闵妃送给元尾的,这可是一件有助修行的五品灵器,被元尾送给聂幽兰后聂幽兰时常拿在手中把玩。 元尾应了一声收回心绪,继续锻造起来,当然他也获得了聂幽兰一个香吻的奖励。 一个时辰之后,元尾笑吟吟的抬起头,“幽兰姐,给我一丝你的灵力。” “干什么啊?”聂幽兰尽管有些疑惑,还是毫不犹豫的输出一丝自己的灵力。那浅绿色的灵力如同一团跳跃的火焰闪烁在她纤纤指尖。 元尾笑着并不答话,他收了聂幽兰的灵力并将其混合在自己的灵力中,然后在灵塔上铭刻了回形纹的最后一笔。 所有回形纹铭刻完成的刹那,那些萦绕在塔身周围的七彩光华突然没了踪迹,原本一尺多高的灵塔变为巴掌大小、周围萦绕乳白色光晕的小玩意。 聂幽兰大惊失色,“小尾巴,这灵塔锻造失败了吗?都怪你、都怪你,非得要什么我的灵力!这可怎么办啊!” 元尾依然笑而不答,他拉过聂幽兰的小手,发现她掌心里全都是冷汗。细心的擦掉冷汗,元尾这才将灵塔放在聂幽兰的手中。 灵塔入手,聂幽兰感到一种亲切的温润,就像是自己佩戴身上很久的玉器,有着自己侵沁的气息。 “输入你的灵力!”元尾在她身边微笑。 聂幽兰突然轻松起来,元尾身上有种让她感到安全的东西,似乎只要看到那张阳光的笑脸,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什么难事。 聂幽兰慢慢将自己的灵力输入灵塔,那小小的灵塔一点点重新长大,原本消失了的七彩光华重新显示了出来,只不过那光华更加璀璨! 这一切并不让聂幽兰吃惊,她所吃惊的是随着自己输入灵力,她手中托着的似乎不再是一个灵塔,而是整个燕郡城!燕郡城那些重要建筑的虚影模模糊糊出现在聂幽兰的神识中,而城内城外的灵气如桌上饭菜,供她随意享用! “太神奇了!”聂幽兰激动的满脸通红,“爷爷拥有这个七彩灵塔可以极大的提高他的修行!别说他了,就是我也能凭借着灵塔的帮助迅速提高修行呢!” 元尾当然明白这些道理,锻造灵塔是自己保身的一种手段,因此多有一些不情愿,这才故意降低了灵塔的功效。尽管如此,这七彩灵塔依然有着非比寻常的能力。 聂幽兰的兴奋让元尾感到满足,耗费两年多的时间就算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吧!元尾想着,聂穹有了七彩灵塔后应该不会再关注自己,自己就在这郡守府踏踏实实的修炼,反正他元尾才是这燕郡城真正的主人!这里有他快速突破的所有条件! 聂幽兰将灵塔放在身边的案几上,在那里还有她随手放在上面的郡守金印,两件白黄五品灵器交相辉映,十分好看。聂幽兰自己则妖娆的如同一条灵蛇攀上元尾,“小尾巴,你立了大功,想让姐姐怎么感谢你啊!” 元尾深深吸了一口那琼鼻朱唇呼出的馨香正要顺势而上,却突然察觉大厅内多了一丝别人的气息。就在一愣神的瞬间,案几上的金印突然暴涨,由巴掌大小变为两尺多高,印纽上的斑斓猛虎突然活了过来,它一口吞掉身边的灵塔掉头就要逃去。 那金印活了! 其实,当初闵妃送郡守金印给元尾就没有安什么好心,这个五品灵器如同潜伏在他身边的一个奸细,时时刻刻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在元尾当初将其送给了聂幽兰,直到最近几个月才跟随聂幽兰回到元尾身边。即使如此,元尾很多的秘密依然被闵妃所掌握,比如这七彩灵塔的锻造进程。 元尾并不是没有怀疑这金印的用途,可是由于金印的锻造者太过高明,以至于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这才使元尾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仅仅是他,就连凝魂境的聂穹也曾把玩过这金印,照样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元尾第一时间觉察到了金印的行动,虽然不是怎样明了,他依然依稀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中冷笑,堂堂一个五品灵器竟然想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元尾心神微动,郡守府的上空瞬间出现了一个穹顶保护阵,那金印左突右冲碰撞在上面发出噗噗的响声,却始终无法将穹顶突破。 郡守府中的聂腾、聂采以及风润冬等人都被惊动,他们走出房间才发现,一头一尺多长的小小金虎抓了一方金印在空中窜来窜去。 “十三叔,你快去帮小尾巴把那金印抓住啊,它把七彩灵塔给吞掉了!”聂幽兰看到聂腾,像是看到了救星。 “七彩灵塔锻造好了?又被金印给吞了?那金印从哪里来的?又怎么能吞掉灵塔呢?”聂腾一叠声的问着,动作却不迟疑,第一时间扑向那飞来飞去的金印。 炼骨境的修为自然要比聚灵境高上不少,聂腾快如闪电,顷刻便超过元尾来到了金虎身边,他瘦长的手臂一伸将金虎拦腰紧紧握在了手中。 “哈哈哈,哪里来的金印?怎么变成了金虎?难道这是某个人的灵器,那人也在这附近?是谁这样不知死活?!”聂腾降落回地面,看着同样降落下来的元尾问。 还没等元尾回答,那印纽猛虎竟然开口说话,那是一个陌生的雄浑的声音,“无知的小子,老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灵器,老夫是魂!” 说话间,那猛虎一口咬上聂腾的手掌,锋利的牙齿直接穿透他的掌心。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传来,聂腾怪叫一声松开了手。 脱离了聂腾的控制,那猛虎的身体再次暴涨,已经达到了一头普通山虎的个头,而那方方的印身只是他一只脚下的小小一块。 猛虎并不恋战,像是熟知这郡守府中的一切一样扭头朝着正门逃去。元尾哪里容得他在郡守府撒野,他挥舞蛇杖,几条粗大的龙影交相缠绕紧追了过去。那猛虎已经奔到门前,腾空的身躯就要撞上大门破门而出,而就在同时,几条青色龙影后发而至缠在猛虎身上,那猛虎的身形被生生固定在门前悬浮在空中。 猛虎几经挣扎,身体却始终无法挣脱,“该死的小瘸子,要不是老夫的魂寄托在这五品灵器中,怎么能受你这样的羞辱!你等着,一会我让你求死不能!” “还敢嚣张!”聂腾胸中十万怒火,他亮出自己的长锤,猛然轰击在无法动弹的猛虎身上。 一锤下去,猛虎从悬浮空中被击打到地上。好在地面是坚固的方砖铺地,但依然出现了几条粗大的缝隙蛛网一样四下延伸开来。 “欺负老夫只能寄身于这五品灵器吗?!”猛虎爬起身,不屑的说道,它蓦然抬头,伸长脖子发出一声咆哮,像是呼唤什么人的到来。 第106章 何清再现 金印的咆哮让元尾有些慌乱。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乎并不怎么妙。而且他隐约觉得,自己和聂穹都被算计了,有了同境界的乔业彤的制约,聂穹一时半会无法回来。那么,乔业彤所提到的另外一名凝魂境强者或许真的存在,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猛虎所呼唤求助的那一个! 元尾无暇去分析乔业彤联合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来对付聂家和自己,但他肯定,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从自己手中取得七彩灵塔。 七彩灵塔不能丢!至少不能从他元尾手中丢。否则,他将无法在聂家、在燕郡城内安身立命! 元尾狂躁起来,他再次凝聚了几条龙影缠绕在猛虎身上,龙影紧紧缠绕,想要逼迫猛虎吐出灵塔。 谁知道那猛虎的形体本为灵器,并不是血肉之躯,因此十分坚固并且没有什么痛觉,如果想要将其制服,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其魂魄从灵器中抽取出来并击散! 可无论是元尾还是聂腾,他们都没有到达那个境界! “一群无知小辈!你们能把我怎样!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或许是看出了元尾的窘迫,被龙影粽子一样缠绕着的猛虎嘲讽起来。 “你给我闭嘴!”元尾舞动一条龙影结结实实扑入猛虎张开的嘴中。 元尾的化龙诀粗暴蛮横,经过十年的修炼,已经达到一种十分恐怖的境界。龙影窜入猛虎口中,猛虎哪里还能受得了! “咳咳!咳咳!小瘸子,我一定会抓住你,抽你的魂魄慢慢折磨!”猛虎咒骂着。 元尾哪里还怕他的威胁,又有一条更加粗大的龙影扑入猛虎口中。 聂腾终究是炼骨境修仙者,比元尾更加见多识广,此时他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小尾巴,这灵器估计是凝魂境修仙者锻造出来的,而且还藏了那人的一丝魂魄。要想击散魂魄拿回灵塔,或许有个办法是可行的…” “十三叔,到底什么办法可行?你快说啊,急死我了!”一边的聂幽兰跺着小脚催促道。 “那魂魄终究只是一丝的数量,你往猛虎口中持续灌输灵力,他应该会爆体而亡!” 聂腾也是受到元尾的启发,这才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元尾心中一动,对啊,既然无法将那魂魄抽离灵器我可以将其在灵器里挤死啊!他立刻调集了全身灵力,青色龙影绵延不绝,源源不断的塞入猛虎口中。 然而,元尾的境界终究还是太低,那青色龙影虽然霸道,但依然无法对那魂魄造成什么影响,尽管那只是某人的一丝魂魄。 一炷香过后,元尾体力灵力少了一小半,那猛虎反而镇定起来,兀自张大嘴巴任由元尾折腾。 猛虎的不在意刺痛了元尾的骄傲,他横下一条心,双手握住蛇杖怒吼一声,蛇杖尾端深深插入地面一尺有余,紧接着,他那庞大的神识如一张遮天大网遮住了整个燕郡城! 燕郡城的修仙者们讶然发现,他们身边原本平静的灵气像是受到某种召唤,快速搅动着形成一股股气流,如果此时有人俯视燕郡城一定会看到,所有气流分成两股庞大的灵气飓风,一正一逆的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灵气漩涡!而那漩涡指向的中心正是郡守府! 庞大的灵气流汇聚着,顷刻间凝气为雾又凝雾为云,那厚重的云层遮天盖日,压向郡守府! 聂腾等人感到了异样,他们仰望天空,从那步步逼近的云层中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小瘸子,你不要胡来…”那猛虎不再默然,他有些颤抖着喊道。 “你给我闭嘴!”元尾暮然抬头,那些乌云从天而降扑向元尾,他整个人在云雾中似真似幻的缥缈起来! “化龙诀!”元尾吟唱着,云雾飞快消散,那是被他全部强行吞噬在体内。他那漆黑蛇杖顶端凝聚出一条胳膊粗细的暗青色龙影,那是一条真真实实的四爪飞龙!而不是一个虚幻的影子!这也是满满一城的灵气! 青龙在蛇杖顶端悬空环绕,像是有着灵智未开的孩子。但是从那青龙的身上,聂腾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去吧!”元尾拔出蛇杖指向猛虎,青龙毫不犹豫,直奔猛虎口中! 猛虎徒劳的挣扎着,那一城的灵气在他腹中突然爆发,“嘭”的一声天地震动,纵使他是五品灵器的身躯,依然无力的像充了气的猪尿脬一样,圆鼓鼓的涨成水缸大小的圆球,没了原来的形状。 “死瘸子!”被击中的猛虎哀叹一声,这是那个无名魂魄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此时的燕郡城灵气匮乏,空气中充满了冰冷萧瑟的味道,众多修仙者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随着魂魄的消散,那个金光闪闪的五品灵器逐渐恢复到原来的大小,只不过换了个模样:方方的印身上方没了猛虎样的印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张着口的巴掌大小的圆球,那样子更像是一个做走了形状的罐子! 七彩灵塔吧嗒一声从罐子口中掉落了下来,丝毫没有什么损伤! 元尾顾不上自身的虚弱,他将灵塔捡起来放入自己的五品乾坤袋,这才连同乾坤袋一起递给聂幽兰道:“幽兰姐你把这灵塔保存好了,猛虎虽然没了,我怕刚才那声咆哮会引了什么人过来…” 元尾的五品乾坤袋里有他在炼丹房搜集的数万颗燕地丹,还有几万块灵石,再加上七彩灵塔,可以说是元尾最为宝贵的财富。但他把这一切都给了聂幽兰,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够抵挡后面的危险。 “小尾巴不怕,郡守府闹出那么大动静,爷爷一会肯定就赶过来了。再说这里还有十三叔呢…”聂幽兰接过乾坤袋安慰元尾。 还没等元尾再作解释,远处遥遥传来一声长啸,那啸声中蕴含着凝魂境的威严,而那啸声并不是聂穹的! 使用一城的灵气凝聚出一条青龙让元尾有些虚脱,那由灵气到灵力的急速转换让他的灵脉几近碎裂,此时的他摇摇欲坠已经无力再战! 可是凭借着超凡的神识,元尾清楚的发现,那长啸着逼近燕郡城的是一个老熟人,他就是当初燕郡城长老之一,昊阳之灾中投靠了昊阳猎人的何清! 何清原是五庐宗宗主,凝魂境中期的修为,在燕郡城担任长老也有百年之上的时间,在昊阳之灾中为了偷生投靠了昊阳猎人。在昊阳猎人攻城时,何清发现了万鹤派朱自在保护燕郡根基的神秘玉简并向昊阳猎人告发,昊阳猎人派何清带人前去堵截,但却没有料到不起眼的朱自在竟然也是凝魂境的修为!虽然凭借着境界上的优势何清最终绞杀朱自在,但却也身负重伤就此躲避了起来。 昊阳之灾后,何清一直躲在五庐宗秘密地宫里修炼养伤。由于身负重伤,更由于昊阳猎人不为人知的秘密安排,何清并没有跟随昊阳猎人离开燕郡城,而是潜伏了下来。虽然五庐宗曾被昊阳猎人攻破并奴役,但没有人会怀疑凝魂境的何清会与昊阳猎人勾结到一起,除了元尾! 也是凭借着昊阳猎人留下来的力量,灾后的五庐宗实力不降反升,更是和邽山帝国的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外人也并不知道。 虽然只见过一面,元尾对于何清的印象是深刻的,特别是他的武器是一件巨鼓,使用无形声波攻击敌人,让元尾记忆犹新。 来不及解释什么,元尾蛇杖一挥,在燕郡城上空出现了一个保护穹顶。然而,燕郡城的灵气刚被元尾吞噬一空,要想恢复原样需要几天的时间。缺乏足够灵气的支持,那防护穹顶像气泡一样脆弱,根本没有起到一点阻拦的作用! 元尾并不放弃,他咬牙在郡守府上空再次凝聚出一个防护穹顶。何清踏在一面巨鼓之上,他轻轻跺脚,咚的一声巨响,一道声波攻击在穹顶之上,那淡青色穹顶忽闪了几下最终消散于无形! “哈哈哈,小瘸子,现在还有谁能救你!”已经突破凝魂七周天的何清大手一挥,元尾便被他抓在身边!这就是凝魂境与聚灵境的差距!无论元尾修炼了怎样的功法,终究是不可匹敌! “何清!放下他!”一声断喝遥遥传来,两个身影如闪电般眨眼而至,那是聂穹和乔业彤。 第107章 沦为弃子 聂穹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他在乔业彤的有意引导下远远离开了燕郡城。在某一个小山脚下,他们确实发现了凝魂境修仙者遗留下的痕迹,而且那些痕迹有些熟悉的味道。 燕郡城的巨大震动让聂穹突然醒悟,他看了看乔业彤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愤怒。但他依然保持冷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郡守府,而乔业彤也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相识几百年,聂穹自然熟悉何清,所以他远远的便认出了抓住元尾的就是何清,同时他也断定,那小山脚下的痕迹正是何清所留。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目的就是将他调离郡守府,然后对元尾下手。 聂穹的出现并没有让何清停下魔爪,相反,他一把抓过元尾,飞身逃离了燕郡城。 聂穹顾不上多想,在后面紧追不舍。 “小瘸子手段不少啊,上次让你从我眼皮底下逃了出去,这次竟然又弄死了那老鬼的一缕魂魄!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要不是实在讨厌你这副瘸子模样,我还真起了爱才之心呢…”何清胸有成竹调侃着元尾,根本不把后面的聂穹放在眼里。是啊,如今的他同样是凝魂境七周天的修为,有了足够的资本与聂穹叫板。 元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凝魂境修仙者的极速飞行带起的飓风是他无法抵抗的,要不是在自己皮肤上铭刻了回形纹,他怀疑此时的自己已经被飓风割裂只剩下一副骨架。 “我这次来找你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神秘玉简,当然顺便带回一个七彩灵塔也是不错的搭头。话说回来,你小子实在是个天才,竟然参透了神秘玉简的一些皮毛,竟然把燕郡城给召唤了出来!不过也证实那玉简就在你身上,我必须抓到你得到玉简啊!”何清继续悠悠说道。 元尾顾不上听他絮叨,暗地里思考着脱身的方法,他不想就此消失在天地间,他还有一些牵挂,比如两季山中的蛇娘、皂角村里的铃铛、没有踪影木茴和聂融儿姐弟,还有陪伴了自己已有好几年的聂幽兰…可是,尽管他心绪如闪如电瞬间驰骋八万里但却始终无法找到任何一个逃走的方法。很快,元尾做出了结论:在凝魂境何清的手中,他毫无逃走的可能… 半个时辰之后,何清带着元尾已经远远离开了燕郡城,或许是发现自己没有摆脱后面聂穹的可能,或许是早有安排,他突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我们这样逃也不是办法啊,乔老头没有把聂老头支开,或许他根本就是想着坐山观虎斗。那么…不如…来来来,我先看看你身上有什么让我喜欢的宝贝…”何清说话不紧不慢,下手却异常利索,很快便把元尾身上的几个乾坤袋掏了出来。 “哈哈哈,这金印现在的样子真是丑极了,这样丑的东西跟小瘸子倒是绝配!咦,还有几部什么狗屁功法,除了这金印,其他的都归我了…不对,那玉简呢?怎么没有七彩灵塔呢?”何清把金印塞进元尾怀里,又把剩下的东西装进自己怀中,却依然大感不满,他抓住元尾的领子使劲摇晃了几下,“小瘸子,玉简呢?七彩灵塔呢?” “玉简早就被闵妃抢走了。那灵塔是给大长老锻造的,当然已经交给他了…”元尾艰难的开口。 “放屁,闵妃让我来抢玉简,玉简怎么可能在她手里!至于灵塔,乔老头把聂老头叫出去的时候你还没有锻造成功呢,你敢骗我!”何清一把卡住元尾的咽喉厉声质问起来。 何清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被聂穹发现,一直远远的躲在燕郡城外,因此听到金印之魂的呼救后无法立刻赶来,导致那一丝魂魄被元尾绞杀。这一切的一切,何清将其归结到元尾身上,因此心底里恨他恨的不得了,下手自然重了许多,那干瘦的手指如铁钩子一样深深的刺入元尾的脖颈血肉之中。 元尾体内灵力停滞,根本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在何清的手中,他只能像一只被人捏住脖子的草鸡一样… “何清,放下他!”说话间,聂穹脚踏一只巨大的苍鹰追赶了上来。 何清手指下意识的松了一下,但却依然捏住元尾的咽喉,“聂大长老,我们几年不见,一见面就如要此剑拔弩张吗?” “何清,元尾是我儿子的徒弟,又是我孙女的心上人。放下他,一切好说。”聂穹亮出一把巨大的金色长锤,毫不退让。 何清像是成竹在胸,“大长老,我何清愿意以你为首辅佐你管理燕郡城,但是你得让我带走这小瘸子,因为他拿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 “哼哼,何清,你是说七彩灵塔吗?那灵塔是元尾亲自锻造,怎么就不属于他?!”聂穹冷笑道。 “七彩灵塔并不在小瘸子身上!或许他将其交给了郡守府里的人!”何清看着后面追来的乔业彤提高了声音。 聂穹看了一眼掉头转回燕郡城的乔业彤,又看了一眼无力挣扎着的元尾,从元尾的眼中他看懂了些什么。聂穹无法确定何清所说的元尾到底拿走了什么东西,但是七彩灵塔实在太重要,绝对不能落在乔业彤的手中,因此他最终还是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何清,记住你说的话!” 聂穹的到来让元尾生出强烈的希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已经脱离苦海的错觉,他努力用眼神告诉聂穹,七彩灵塔还在郡守府中。可是,聂穹却没有为他停留,甚至,聂穹与何清达成了某种交易,而元尾,则是这个交易的筹码! 元尾并不知道,他在郡守府大显神通,将一城的灵气吞噬的干干净净时已经暴漏了自己很多的秘密,比如,他才是那个真正操控了燕郡城的人。这个事实摆在聂穹面前时,让他对元尾产生了很多的顾忌与抵触…此时此地,元尾对于自己或许已经不再重要。 看着聂穹离去的背影,元尾万念俱灰,他自怨自艾的嘲笑自己竟然会把自己的生命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一个多么可笑可怜的笑话! 何清清楚的感受到了元尾情绪上的变化,他哈哈大笑:“小瘸子失望了吧!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重要人物吗?你以为聂老头会来救你?!可悲可笑!” 狂笑了几声,何清不无得意的说道,“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把玉简交出来,我送你痛快的死去!” 元尾的眼神中逐渐由清澈变为迷茫,是啊,这修仙界就是如此冷漠无情。记得当初木茴第一次知道元尾走上修仙之路时就警告过他,说这修仙路上苦,而且极有可能到头依然是一场空。这种现实的残酷,或许只有经历了才能深切体会… “小瘸子,说吧,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也免了自己一场生不如死的痛苦…”何清谆谆劝导。 元尾抬起头直视着他,嘴角浮出一丝嘲讽:“老王八蛋…” 何清勃然大怒,他将元尾高高抛起,然后一脚狠狠跺在他的胸口。凝魂境修仙者的含恨一击不是元尾所能承受的,这也多亏了何清的手下留情。但是元尾依然从半空轰然砸入地下,在乱石堆里砸出一个一丈多深的土坑。 尘土散尽,元尾浑身是血躺在坑底无法动弹。何清施施然悬浮在他的上方,“小瘸子,现在想说了吗?” 元尾根本无力张嘴,他嘲讽的看了何清一眼,索性闭上了眼睛。 “有骨气的小瘸子!你的骨气引起了我的兴趣,不如让我敲上一曲送给你!”何清踮着脚尖在巨鼓上来来回回,敲击出一首撕心裂肺的曲子。 巨鼓是何清的武器,随着他脚步的迈动,一波波声浪准确的击向元尾的灵穴、灵脉。一阵阵如同蚊叮鼠咬、又好像斧剁刀割般的痛楚出现在元尾的全身,那一刻,元尾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看着元尾颤抖着抽搐,丝丝血迹从五官甚至是全身毛孔中渗透出来,嘴中却不发出一声*,何清心中的讨厌之情更加剧烈,“要不是闵妃那个妖妇不让我杀你,我早就一巴掌把你拍成肉泥了!那妖妇只是让我留你一条性命,不如我震碎你的灵脉,把你变成一个傻乎乎的凡人,也算没有违背她的命令!” 说着,何清伸手凭空一抓便将元尾抓在手中,一股霸道的灵气窜入元尾体内,如毒蛇一样在灵脉中穿梭。 何清甚至不愿看元尾灵脉被毁的样子,他抓了元尾用力一抛,元尾如同一颗陨星飞向远处消失不见。 第109章 随遇而安 经历了生死,还有什么看不开?! 呼吸着潮湿清凉的雨气,元尾心情开朗起来。 他不去想对何清切骨入髓的仇恨、对聂穹的怨恨、对木茴等人的思念。既然只能像凡人一样生活,那何不在这寂静的上店村快乐一辈子!因为这里有李大爷老两口的疼爱、左邻右舍的关怀以及孩子们的喜爱。 这,足够了! 第二天雨停云散,秋阳慵懒的投射出第一缕阳光,李大娘推开西厢房的门,想要看看傻儿子是否睡的安稳。 “虎娃,虎娃,睡醒了吗?”李大娘溺爱的轻声呼唤。 床上的元尾早被惊动,虽然他身上毫无灵力,但自身的神识还是异常敏锐,方圆几十丈外的风吹草动尽在眼底。 听到李大娘的呼唤,元尾翻身起床,他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醒了啊!虎娃你等着,娘这就给你做饭去!昨天你爹放羊时掏了一窝鹌鹑蛋,娘给你弄蛋花汤喝!”自从元尾来到家中,李大娘老两口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这个傻儿子。 元尾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长这么大,还第一次有人用母亲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当年的蛇娘虽然亲切,但终究是不会说话的山兽。 “娘…谢谢您…”元尾嗫嚅着。 元尾开口说话不要紧,这可激动坏了李大娘。 一年多的时间里,元尾昏睡了半年,又痴呆了半年。对于老两口的万般疼爱,他唯一的反应就是痴痴的盯着;也只有与孩子们一起游戏时他才会偶尔露出笑脸。 李家老两口心底已经做了最坏打算,这不是虎娃的虎娃可能要傻一辈子。即使这样,他们也不愿将他放弃,至少,三个人可以相依为命吧。如今看到元尾竟然开口说话,还叫了一声娘,这如何不让李大娘喜出望外! “虎娃…你会说话了?…老头子,你快来啊,咱家虎娃会说话啦!”李大娘泣不成声的喊道。 李大爷闻讯而来,他们虽然是普通的凡人,但也能够看出元尾身上的呆滞之气早已消失殆尽,相反,身上流露出来的是与常人不同的睿智之气!尤其是他眼中的光华灼灼逼人,让李大爷不觉之间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正是这种感觉让李大爷无法再“虎娃虎娃”的叫着,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个…这位公子,啊,不是,这位少爷,你从哪里来啊?一年前你突然出现在我家猪圈,是我家老婆子把你救了过来,她想念我们夭折的儿子成心病了,所以这才把你叫成虎娃,你可别介意啊…” 元尾自然明白李大爷的顾忌和担忧,但这一年多的悉心照顾与付出,眼前的两个老人做到了父母才能做的一切,这让他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元尾挣扎着单膝跪地,“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要是你们二老不嫌弃,就把我看成你们的虎娃吧,我也愿意喊一声爹娘!” 元尾的表现让两个老人大感意外当然也喜出望外,对于他们来讲,这无疑是个最好的结局。虽然元尾是个瘸子,虽然无法子承父业跟着李大爷漫山遍野的去放羊,但在家里侍弄几亩田地也能养活自己啊。 高兴之余,李大爷追问元尾的来处。元尾知道无法跟他讲的太清楚,只是推脱自己受伤严重,导致现在一点也记不起来之前的事情。 交谈中,元尾也才知道李大爷名为李福来,刚刚过了六十岁的寿辰;而李大娘周氏要比李大爷大上三岁。 上店村民风淳朴,三十几户人家如同一个大家庭。而且由于过于偏远,甚至没有官府来征收赋税徭役。在这样的环境中,元尾不仅仅找回了童年的感觉,还产生了一种度过余生的强烈愿望。 但是,上店村的贫瘠出乎元尾的意料。他从小在黄石村长大,但黄石村风调雨顺、土地肥沃,农夫们总能种豆得豆种瓜得瓜。上店村也有大片的土地,但春天洒下的种子根本长不出几棵禾苗,更不用说收获多少粮食。这其中主要原因在于这里土地贫瘠又多风沙的天气,虽说山谷中泉水充沛,却难以在石头缝里灌溉出庄稼来。也正是这个原因,谷底谷外根本没有粗壮的大树,满山只是零星的低矮灌木。 这天清晨,早早的吃了几个窝头的李大爷正要去放羊时,院门被人急匆匆的推开了。闯进来的是中年人李扶荆,李福来的堂弟。 “老哥,我老嫂子在家吗?”李扶荆满头大汗的问。 “在呢,大兄弟怎么了?”李大娘从堂屋走了出来。 “老嫂子你得帮我啊。我家三泉打柴时掉山沟里了,小腿摔断了,骨头茬子都露出来了,你赶紧回娘家把老郎中给我请来吧,要不然三泉这孩子就废了…” “大兄弟啊,老郎中死了快两年了,我怎么给你请去…” “死了?…那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李扶荆一下子慌了神,五尺多高的粗壮汉子团团转了几圈竟然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扶荆叔,断腿的事或许我能帮上忙…”说话的是元尾。 “真的?真的?”李扶荆、李福来以及周氏异口同声的问道,其中李扶荆最为迫切,他甚至不去考虑事情的真假,直接拉了元尾就往外走去。 元尾从小在两季山给山兽们正骨疗伤,后来又在鱼王埠李雾的回春堂经历了实践,再加上多年的修仙历练,在正骨疗伤方面已经大成,因此他才敢出声。 李福来老两口自然不知道这些,他们跟在后面絮絮叨叨的追问,说千万不要冲动乱来,不仅治疗不了伤病反而会增加三泉的伤痛。 元尾无奈,只得说隐约记得自己父亲就是郎中,记忆虽然丢失了,自己的医术还在。李家老两口这才放下心来。 李扶荆家,李三泉正躺在院子里呼天抢地的哭,他的四周则是茫然无措的左邻右舍。他的伤势确实严重,由于跌落时没有站稳,导致腿骨碎裂,骨茬刺穿血肉。这伤势看着惊人,对于元尾来讲却稀松平常,他找了一把镰刀,手法纯熟的剖开血肉,将骨头对齐了,又用荆条固定好。 这一切一如十多年前他对鱼王埠刘历的所作所为。只不过刘历是个硬汉子,疗伤时吭都不吭一声,而三泉则是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小子,那哭喊声惊天动地,全村人都被惊扰赶了过来。 在几乎是全村人的注视下,元尾要了骨针和麻线将剖开的皮*合了。最终,李三泉那条伤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不过多了条蜈蚣样的伤口。 上店村的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竟然有人能够剖肉正骨!那血淋淋的场景直接把他们震惊在当场,没人敢言语。 “虎娃,这次多亏你了。去年你没醒的时候你婶给你送了一只老母鸡,我还怨她。现在才知道她当初是积德啊!”李扶荆抓了元尾的手,声泪俱下。元尾还真没看出来,粗糙如他的这样一条汉子竟然这么容易流泪。 “虎娃,你好本事啊!福来,你得了个好儿子!我们上店村有了自己的郎中了!老天对我们不薄啊!”老村长李麻五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他的声音或许代表了上店村所有村民的想法。 第110章 炼化灵力 对于三泉的伤势,村民们似乎完全放心下来;元尾却有些忐忑。要是他的灵力尚在,他可以轻易的运用灵力去梳理李三泉的筋脉,让他快速好起来;可是灵力不在,他只有使用草药才能保证伤口不会恶化流脓,当初刘历之所以能够完好如初,很大原因也在于神医李雾在药物方面的辅助治疗。 凡间的草药因为无法吸收更多的灵气,所以无法成长为灵药。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对于凡人的作用。在鱼王埠回春堂的时候,木茴曾经详细的给元尾讲解了很多草药的辨别方法以及使用方法,元尾都不曾忘记。 上店村四周的少有高大的树木,但那些灌木丛中也是草药的生长地,元尾决定出去寻药。 李福来老两口开始并不赞同元尾独自外出,他们觉得元尾拖了一条残腿行动不便,根本无法翻山越岭,如果在野外遇到土狼之类的山兽,甚至没有自保的能力。 可他们拗不过元尾的坚持,在给他特意准备了荆条背篓以及一把锋利的镰刀后一脸不放心的看着他消失在村外。 上店村所在的山谷南北走向,山谷石壁陡峭险要,山谷里又暗藏了上百条狭窄的分叉,因此地形非常复杂。 元尾出了村口找到一条分叉山谷,等他回头再也看不到小村庄的影子,这才迈开大步飞奔而去,那蛇杖如同蜻蜓点水般在山石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小窝。要知道修炼多年,元尾已经拥有一个比凡人强壮数倍的身体,尽管是瘸了一条腿,尽管没有任何的灵力,他依然能够健步如飞。 此时正值深秋,灌木基本都枯黄了枝叶,平坦的谷底已经很难见到绿色。村民们放牧的山羊能够在陡峭石壁上窜上窜下觅食,因此也就是在向阳的山谷绝壁上,偶尔还能发现一抹残存的绿色。 常见的止血草和生骨藤一般生长在向阳的石壁上,元尾虽然很快发现了几株,可是陡峭的山壁直上直下十几丈,又没什么落脚点。这要是在之前,只需要脚踩灵羽就能轻松到达那里,可现在的元尾只有望药兴叹的份。 元尾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拿着镰刀扒了一些结实的树皮,然后动手搓了一条长长的绳索。带着绳索,他找到一处稍显平缓的地方爬上谷顶。 这是元尾第一次从谷底爬上谷顶,当他刚刚露出半个脑袋,一阵狂风袭来,碎石子如雨点一样敲打在头上,口鼻里瞬间灌满了尘土。 元尾犹豫了一下,还是佝偻着身体来到那处谷壁边缘。他将绳索一头紧紧绑定在谷顶的石头上,然后抓着绳索晃晃悠悠的垂了下去。 这方法也确实可行,元尾很快便采集了几株有用的草药,可正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那条临时编制的绳索却不堪重负,从中间直接断开了。 元尾心里着急,他伸手去抓石壁上突出的石块,却只是将那些风化了的岩石掰了下来;他又想把蛇杖插入岩壁来阻止自己下坠的身体,却也只能在石壁上划出几道浅浅的白痕。 “完了,又要承受皮肉之苦了!”元尾哀叹一声。 可就在他将要落地的瞬间,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向前一扑,被他差点遗忘了的玄虎变瞬间施展开来,元尾变成了一头斑斓玄虎。 玄虎皮糙肉厚,当然不可能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就在变成玄虎的同时,灵脉中那原本已经异常安静和慵懒的何清的灵力突然暴躁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那灵力在元尾灵脉中四处逃窜,异常狰狞。那灵力的猛烈是元尾根本无法承受的,即使化身为玄虎也是这样。如同万千利刃同时剐割自己的筋肉、万千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呐喊、万千毒蛇在自己神识里吞噬,元尾的痛苦难以想象。 玄虎发了狂,它在山谷里厉声怒吼,用头猛烈的去撞击身边的一切。坚硬的石壁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坑洞,整个山谷更是一片狼藉。 “冷静!冷静!”元尾努力保持因痛苦而狂暴的神识中的一丝清明,他害怕因狂暴而重新陷入昏迷,如果那样,不知道还要经过多久才能重新恢复;如果那样,李福来老两口以及上店村的父老将会是多么着急和失望。 在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元尾终于趁着灵力稍显平缓的时候站起身,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果然,随着他的变身,那灵力瞬间安定了下来,又变得平静而慵懒。 然而这一炷香的时间给元尾的身体和神识带来了极大的伤害,铭刻了回形纹的肌肤虽然没有留下什么伤口血痕,但是他口鼻流血,甚至是毛孔也渗出丝丝血迹。元尾无法内窥自身,凭着感觉他也清楚,身上的骨头怕是又一次碎了几根。相比肉体的痛苦,神识的伤害显然更为严重,元尾头疼欲裂,强烈的疲惫感让他蜷缩在山谷一角昏睡了过去。 等到元尾醒来已经是繁星满天。深秋的夜晚透着刺骨的寒意,他环顾四周,发现十几头半人高的土狼站在谷顶,绿幽幽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土狼是这片土地唯一生活在谷顶风沙里的生灵,它们甚至凌驾在人类之上,成为这里食物链的顶层。 元尾的玄虎变是虎王断云的功法,因此他的身上带着虎王的无上威严,那些灵智未开的山兽在这威严的压迫下根本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 元尾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但是他从小沦落两季山,正是靠着与山兽们相依相偎才活了下来,所以对山兽们有着特别亲密的感情。 “过来!过来!”元尾冲着土狼招了招手。 像是早就熟识,那些土狼欢快的冲下谷底在他面前转来转去,显得十分亲热;更有一头幼小的狼崽钻入元尾怀中拱来拱去的睡着了。 感受到土狼身上的特殊体温,元尾陷入沉思。他不明白为什么化为玄虎之后身上的灵力会变得如此狂躁,难道何清会如此的霸道,不仅仅要将自己贬为凡人还要让自己时时刻刻遭受痛苦? 元尾有些黯然,他下意识的去运转灵脉中的灵力,却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经过刚才的一阵折腾,元尾高兴的发现,在自己的灵脉中居然产生了一丝自己的灵力!这灵力从何而来?元尾肯定,他从没有吞噬一点的灵气,而且上店村周围灵气匮乏,几无修炼可能。灵力既然不是灵气的转化,那肯定就是何清灵力的转化! 何清想要毁掉元尾的灵脉将他变为凡人,却没有料想到元尾灵脉上铭刻了回形纹,可即使如此,那霸道的灵力起初如四下乱窜的毒蛇,吞噬了元尾自身的所有灵力;而到后来丧失了霸气则成了死蛇,占据了灵脉却懒懒的运转不起来。 或许是玄虎身上的威严惊扰了何清的灵力?或许是玄虎自身强悍的体魄在吞噬何清的灵力这才引起灵力的狂暴?!元尾暗自猜测却无法知道答案。不过他清楚,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他有了恢复灵力继续修炼的方法,那方法就是变为玄虎,一点一点将何清的灵力吞噬并化为己有!他也知道,这吞噬的过程无比痛苦,稍有不慎便会丧失自己灵智,再次变为一个傻子!这个过程就如同血肉在粗粝的磨刀石上磨砺,只有坚持下去,才能凭借韧性磨平磨刀石,磨出真钢铁! 这一丝灵力虽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给了元尾方向和力量。他心情开朗起来,蛇杖在身前划过,一个淡淡的蓝色光晕出现在面前,元尾小心翼翼移动蛇杖,将光晕降落在怀里狼崽的身上,那狼崽从睡梦中惊醒,它眨着狭长的三角眼,一副茫然无知的神情。 第111章 化不开的浓情 折腾了半夜,元尾惦记着李福来老两口,因为临行前他们一再叮嘱元尾不要走的太远,太阳落山之前一定回家,因为他们知道那荒野中山兽肆虐,他一个瘸子根本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 在一群土狼的簇拥下,元尾快速奔向上店村。 遥遥的,他看到了村里的灯火。元尾有些疑惑,他知道,为了防止山兽们的惊扰,村民们都会在天黑前关门堵窗,整个山村便会消失在一片黑暗中,根本不可能看到一点光亮。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元尾暗自琢磨,他挥手驱散了土狼群,独自朝着村口走去。 “大伙都跟紧了,千万不要走散了!”领头的正是李扶荆,他的身后则是全村的青壮年,他们每人手中拿着一个火把,另外一个手中拿着镰刀斧头或者钢叉长棍。 “扶荆叔,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去哪里?”元尾紧走几步迎上众人。 看着从黑影中出现的元尾,李扶荆愣了一下后狂喜,他一把抓住元尾的肩膀连声嚷嚷道:“虎娃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你爹你娘在家里快急疯了,大伙都快急疯了!这不,我们正打算去找你呢!外面土狼的厉害你不知道哇,前年你三爷爷家晚上来了土狼,十多只山羊一只都没剩下呢!你能回来可真是命大!” 后面的十多个青壮年也纷纷围上来,他们为元尾感到庆幸。 元尾一阵感动,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村庄里所有的人都为自己担心,从未想过自己会活在那么多人的心中。 “扶荆叔,真对不住你们。我采药的时候崴了脚,这才回来晚了,让大家担心了…” “你娘和我们说了,你出来采药也是为了三泉和村里人,我们应该感谢你。这些都别说了,你快跟我们回家,你娘哭的两眼跟桃子似的了…” 李福来的小院里,老村长李麻五主持大局安排谁去找虎娃谁去村里巡逻守夜不要让土狼山兽趁虚而入。李大娘全然不顾秋夜的寒冷以及左邻右舍的好言相劝,她披头散发的坐在一把木椅上哭哭啼啼:“这孩子肯定是完了,你们也别安慰我。我知道外面土狼的厉害,他一个瘸子哪里还有跑啊?…多好的孩子…我们老两口没有那个命啊…呜呜呜…” 李福来则独自蹲坐在院子一角,旱烟袋抽的吧嗒吧嗒直响… “回来了!老嫂子!回来了!老哥!”李扶荆的嗓门最大,李福来等人远远的听到他的声音。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真的遇到狼群了?”李福来的旱烟袋吧嗒一声掉到地上。 早有几个年轻点的去打开院门,众人簇拥着进来的,可不正是元尾! “我的虎娃啊!” 李大娘喊了一声扑过来将元尾搂在怀中嚎啕大哭,那感觉就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而李福来喜笑颜开,在娘两个身边搓着双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元尾一阵茫然,他哪曾感受过这样浓郁的父母之爱。李大娘虽然干瘦,但她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温暖到融化了元尾的一切。元尾神识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朦胧的画面:一个慈祥的年轻妈妈怀抱着一个幼小的婴儿轻声哼唱。年轻母亲是谁?婴儿又是谁?元尾无从分辨。 元尾扑到李大娘面前:“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让你老担心了。我采药的时候把脚给崴了,这才回来晚了。” 李大娘终于破涕而笑,她看着元尾凌乱的头发、撕裂的粗布衣衫以及压扁的背篓,又有些心疼,“虎娃啊,真难为你了。” “不难为。娘你看,我采了止血草和生骨藤,今晚我把这药煎了,明天就给三泉服下去,三个月后保证三泉和原来一样壮实!”元尾感动着岔开话题,或许这是让老两口转悲为喜的好方法吧。 闹腾了一夜,第二天的上店村醒的有些晚。但当元尾提着药罐子出现在街头时,村民们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些亲切的、佩服的感情。那几个狗都嫌的八九岁男孩一改往日嬉闹的态度,结伴跟在元尾身后不肯离去。 “虎娃哥,昨晚你看到土狼了吗?” “虎娃哥,我爹说你会治病,让我跟着你学本事,你收我为徒吧!” “虎娃哥,你下次采药的时候带上我,我比猴子都灵活呢!” “虎娃哥,我娘说要把我大舅家的表姐说给你做媳妇,不过我不同意。我那表姐又胖又丑,你可千万别同意。你虽然是个瘸子,可你长的比村里所有男人都好看呢!” … 元尾笑着将他们打发走了这才来到李扶荆家。李三泉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昨日缝合的伤口有些红肿。元尾暗自庆幸,他将草药给三泉灌下,又给李扶荆讲解了平日的护理方法,这才在一家人的千恩万谢中离去。 元尾顺利归来后,上店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元尾的心中却泛起了细微的波澜,他极力劝说李福来老两口同意自己再次外出采药,他需要独自修炼的机会,他需要再次变为玄虎,然后一点点将何清的灵力转换为自己的灵力。 几天后,三泉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躺不住的熊孩子拄着他爹为他做的两根拐杖到处乱窜,几乎不耽误他继续在村里捣乱。 李福来老两口也逐渐松了口,同意元尾继续出去采药。 再次外出,元尾带足了供给。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背篓中的一条粗绳。这粗绳是李福来特意为元尾准备的,他在编织时除了树皮丝麻外还掺了些羊毛羊皮,那绳子小孩手腕那么粗,足够承担好几个成年人的体重。 离开了村庄,元尾特意找了偏远的、狭长幽深的山谷。在山谷的绝壁上,他找到了多种草药,甚至还找到了一棵百年老山参,可惜此地灵力不足,山参存在了百年后终究还是凡物。 在采集了足够的草药之后,元尾将背篓悬挂在石壁上,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化为玄虎炼化灵脉中的灵力。 回想起前些日子所遭受的肉体神识双重折磨,元尾有些犹豫,就如同病中喝药前的那一丝踌躇… “呜——呜——”山谷之上,十几只土狼凝望着元尾。 这些土狼以往习惯昼伏夜出,不知道为什么大白天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被元尾的兽王威严所吸引? 元尾突然童心大兴,在狼群的眼皮底下,他恶作剧样的合身向前扑去,顿时变为一头高过一丈长逾两丈斑斓玄虎。 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除了人,土狼处于万物顶层。可它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巨兽,土狼们一哄而散,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小不点,匍匐在黄土中,看着谷底的玄虎无头苍蝇一样,拼命的撞击着坚硬的石壁… 第112章 山野情趣 有些时候元尾十分庆幸自己在肌肤上铭刻了回形纹,因为有这层不可见纹路的保护,他的肌肤异常坚韧,即使在坚硬的石壁上撞击了上千次,都不曾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创伤,元尾知道自己的骨骼已经碎裂过多次。事实也确实如此,元尾那被黑色网络侵蚀的骨骼分分合合,白色与黑色已经基本达到了五五分的比例。 每次从玄虎变的状态中消退出来,元尾的骨骼都会增加了一点点的光泽,其中白色更白黑色更黑,已经有了一些玉石的质感;每次身体与神识的双重痛苦如潮汐般退去,元尾涣散的魂魄都会增加一丝凝实。 这些改变是如此的细微,以至于元尾自己都不曾感受的到。 这天的黄昏,元尾自如的收了玄虎的状态后仰面躺在坚硬的谷底不愿起身。经过三个多月的磨练,尽管那痛苦不曾减弱一分,可是元尾已经能够自如控制着自己始终保持清醒,不至于沦陷在疯狂里。他甚至可以随时消退状态终止那痛苦,可每次都是尽量的延长时间,尽量多转化一点何清的灵力。 “呜呜呜——” 谷顶传来土狼的吼叫。在一头年轻母狼的带领下,几十头土狼狂奔而来,它们绕着元尾转来转去,特别是那母狼不断的舔舐元尾脸颊的汗水,显得十分亲热。 这母狼的成长之快超出了元尾的意料。第一次见到狼群,它还是一头蹒跚跟在狼群中的幼狼。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之后它的个头已经超过了其他土狼,而且聪明伶俐勇猛好斗,很快征服了狼群成为唯一的母狼头狼。 元尾拉住头狼的脑袋艰难坐起来。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嗯,就叫遥念好不好?” 说着,元尾摊开手掌,在那里有一颗刚刚摘下的蓝色野果。这野果让他无来由的想到了木茴,那个曾经与自己形影不离一个被窝睡觉的瘦弱孩子,你还活着吗? 头狼一口吞下蓝果,摇着尾巴十分欢愉,也像是乐于接受元尾的赐名。 “明天我就不能来了,明天除夕,我要帮着爹娘打扫院子。后天过年,村子里年轻人要去下店村敲威风鼓,爹娘让我一定跟着去。”元尾继续说道。 遥念像是听懂了一样频频点头。 新年到来,上店村节日气氛已经十分浓郁。三泉领了几个孩子整天在村子里疯跑,那些没有婚嫁的小伙姑娘更是紧张,他们梳头洗脸,衣服整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条褶皱。老人们也乐意让他们折腾,大家都知道,等到几个山村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他们寻找媳妇姑爷的最好时机。 李福来老两口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心思,他们私下里嘀嘀咕咕了好久:“老头子,你说会有姑娘看好咱家虎娃吧!” “那是那是!我们家虎娃医术高明,你看三泉那孩子的腿比以前还好用!有这样的手艺,还愁没有媳妇!” “是啊是啊,虎娃虽说瘸了一条腿,但小模样长的好看啊,比你年轻时好看多了。应该会有姑娘看上他。” “老婆子你就放心吧,等到虎娃娶了媳妇,你就在家等着抱孙子吧!” 老两口说的高兴,头对头的嘿嘿直笑。 “爹、娘,我回来了。”元尾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怎么又弄了一身土啊?一会啊你去好好洗洗,把我给你做的新衣衫换上,明天后天一定不要出去了…”李大娘迎上来一边絮絮叨叨的叮嘱,一边翘起脚来拍打元尾身上的尘土枯叶… 第二天一早,元尾正在打扫小院,院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粗壮的小伙。这小伙叫大蛮,二十出头,身体强壮的赛过公牛,但是有个显而易见的缺点就是口齿不清说话结巴。 “虎、虎、虎娃哥,明天去、去、去下店村,你、你、你和我一起走吧?” 元尾感到奇怪,要知道在上店村,像自己这个年龄没有娶媳妇的不到二十几个人,大蛮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干什么都成群结伙,再说正月初一那天他们还要凑到一起敲威风鼓呢。 “你和大荒他们不是要敲威风鼓吗?”元尾疑惑的问。 “不敲了呢…” 搞了半天元尾才明白,正月初一下店村会聚集多个小山村的村民,到时还会有专门请来的戏班子;成家立业的中年人、老年人凑在一起看戏聊天;调皮的孩子们则贪图小商小贩的各种商品;至于各村的年轻人相遇,更要互不服气的比试一番。 比试的方法有很多,比如上店村的小伙子擅长的是威风鼓。二十多个小伙子一起舞动起来,气势非凡,自然能够吸引大批姑娘的目光。 可是今年,大蛮被人从敲鼓队伍中剔除出来,原因是他在鼓队里盘踞多年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媳妇,而且即使今年也没有能找到媳妇的迹象,最最重要的则是他的亲弟弟二蛮也到了讨媳妇的年龄,于是顺理成章的被自己弟弟从威风鼓队里顶了出来… “虎、虎娃哥,咱村没找到媳妇的除了你就是、是、是我年龄大。咱两个就是难、难、难兄难弟啊…”大蛮抓了元尾的手,说到最后有了想哭的意思。 元尾苦笑不得,他总不能跟大蛮说自己在某个修仙圣地有个如花似玉的聂幽兰吧! 送走了大蛮,元尾还没歇口气,院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个风润犹存的中年妇人:“虎娃大侄子在家啊!” 李大娘听到动静从堂屋迎了出来:“原来是他七婶,家里都拾掇好了?” “蒺藜他爹和蒺藜在收拾呢,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过来和嫂子还有虎娃说道说道。” 原来,这个七婶的娘家也在下店村,她有个侄女已经到了婚配年龄,七婶平日里看到了元尾的好,这才起了撮合两个年轻人的念头。 李大娘非常高兴,她极力撺掇元尾去见那侄女。 等到七婶走了,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大爷李福来开了口:“他娘,他七婶家的侄女是叫追晴吧?” “是啊是啊,追晴那姑娘从小我就知道,那孩子心眼好又能干活,和咱家虎娃绝配!”李大娘唾沫乱飞十分激动。 “哎哎哎,老婆子。你等等,我怎么记得那姑娘又胖又丑,呆在家里好几年都没有小伙子喜欢呢?!” “你们男人娶媳妇就知道看长相,长相能当饭吃?!追晴胖,可她力气大能干活啊,推磨犁地毫不含糊。你看她那大屁股,生孩子一准跟放屁一样简单!最主要的那孩子不丑啊,不就是脸上黑了点嘛!虎娃别听你爹的,听娘的话,明天一定去讨追晴的欢心,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李老汉还想说什么,但他也感受到了李大娘投来的凌厉目光,最后只是长叹一声,夹着烟袋出去串门了。 元尾见势不妙也想拔腿开溜,“爹!爹你等等我,你不是说带我去村长五爷爷家帮他收拾院子吗?!爹你等等我!” 第114章 神秘宁夜 元尾的失落仅仅持续了一会,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被舞台上的两个人再次吸引了过去。那两个人像是扮演了一对夫妻,唱着来自皇族的恩怨。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影挡在了元尾面前。 “我叫虎娃,呵呵。” 元尾正看到精彩的地方,他根本无暇顾及是谁在和自己打招呼,而眼睛依然盯着舞台。 那人看着元尾侧着身子,伸长了脖子绕过自己的身体去看那舞台的样子十分有趣,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元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他抬头看时才发现眼前俏丽的站着一个人。 这人高挑的身材,大概只比元尾矮了半头;面孔极其白皙细腻,五官精致玲珑,整个人透着与众不同的华贵。他一身黑色公子哥的绸缎袍子,头戴一顶镶玉的黑色公子帽,光那块玉石就价值非凡。 元尾虽然灵力全失,但终究是个聚灵境的修仙者,凭着非凡的眼光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富家公子实际上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虎娃哥哥,这戏好看吗?”姑娘说着坐在了元尾的身边。 “好看呢,我们深居小山村,难得出来一次,所以看得入迷了些。刚才怠慢了妹妹,对不住了。” “你知道我是个姑娘?”那姑娘十分惊讶,要知道自己在装扮上耗费了不少功夫,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是啊,你看我们这些男人,每一个都粗糙的很,哪有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妹妹的美丽也不是一身衣服就能掩盖的了,所以我一猜你就是个姑娘。” 元尾话里带着恭维,这可是他当叫花子时练就的本领。 而那姑娘看上去十分享受元尾的恭维,“我叫宁夜,来自桑垄城。这戏班子就是我家的,虎娃哥哥要是喜欢,我就让他们多唱几段。” “好啊好啊。那就多谢宁夜妹妹了。对了,桑垄城就是皇城吧?怪不得妹妹一身华丽的贵气,原来是从皇城来的。” “虎娃哥哥真会夸人。不过哥哥也不像这山里人啊,虽然穿着粗布的衣服,但这一身的肌肤几乎赶上我们女人了。而且哥哥身上散发着一种光芒,让我一眼就发现你的与众不同。”宁夜的两只大眼睛熠熠发光,好像能够看穿别人所有的秘密。 元尾心里一惊,难道这个宁夜同样是修仙者?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机。自从丧失了自己的灵力,他就再也无法感受其他修仙者身上的灵力波动。这个宁夜是否也是修仙者,他无从得知。 “身上的光芒?”元尾浑身上下搜索着,一脸憨厚的问,“我身上真的有光芒?!” 宁夜再次笑出声来:“傻哥哥,我只是形容你的与众不同,不是你身上真的发光!” 元尾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自己心里盘算着,等到回家,一定抽出更多的时间去炼化何清的灵力恢复自己的修行,要不然即使呆在这小小的山沟中也有不可预料的危险。 “宁夜妹妹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仅仅是因为带着戏班子唱戏吗?”元尾问。 “也不是。因为我早就听说六谷高原是我们桑垄帝国最闭塞的地方,这才有了来这里看看的念头。可是到了这里才真正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贫瘠的不毛之地。要不是刚刚看到虎娃哥哥,我都要打道回府了。不如,虎娃哥哥你带我在这下店村转转?” “好是好。不过说出来怕你笑话。因为我自小是个瘸子,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还是第一次来下店村呢,所以呢,对这里也不是很熟。”说话间元尾突然发现李大娘和七婶搀扶着一个姑娘正在人群里寻找什么,那姑娘同样拄着一根拐杖,看样子也是瘸了一条腿。元尾苦笑不得,傻子也能猜得出这是李大娘为自己相中的姑娘,好嘛,我瘸腿她也瘸腿,天生一对啊。 虽然元尾对那姑娘报以深深的同情,但他实在没有娶亲的兴趣,他一把拉了宁夜的手向广场人群深处走去:“宁夜妹妹,我们到处转转吧,说不定下店村也有好玩的地方啊。” 宁夜的手微微挣脱了一下,感觉到元尾手上传来的光滑,宁夜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心动,最终还是顺从的让元尾牵了。 两人在喧闹的人群中忘乎所以,他们唱着跑着,沉浸在欢乐中。 两人转来转去,没有多长时间就走遍了整个下店村。对于村里古拙的建筑、淳朴的民风以及岁月遗留下来的各种痕迹元尾充满了好奇。 然而宁夜却不以为然,“虎娃哥哥,我觉得这下店村最好玩的只有那绝壁云梯,其他的都十分简陋粗糙,没什么好看的。” “绝壁云梯?那又是什么?既然好看,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元尾十分好奇。 宁夜捂嘴笑了起来,“到底谁才是六谷高原的人啊?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是生长在这里的本地人!而且你竟然不知道绝壁云梯!” 元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不是从小瘸嘛!我爹我娘不让我出门,现在大了才让我来下店村看看的。” 不知道宁夜是否相信了他的话,最终还是领着元尾出了下店村,沿着山谷直奔南面而去。 六谷高原四周都是直上直下的绝壁,除了正南方的这面陡坡。 在陡坡上被人开凿了一条曲折来回的阶梯。由于陡坡实在过于陡峭,那阶梯如同一条风中飘忽不定的绸带,在云烟里忽隐忽现,十分壮观。 “我们就是沿着这条阶梯爬上来的呢!”宁夜找了块路边的山石坐下来,她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看着那条阶梯出神。 “原来这六谷高原是与世隔绝的!”元尾惊讶道。 宁夜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可能我还要再次回到这穷乡僻壤,可我希望永远不要回来…” 夕阳如血的残辉罩在宁夜的身上,让元尾感到某种忧伤。或许,这个来自皇城的小姑娘遇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难处?元尾没有去问,他知道就自己这种现状,只有给人添麻烦的份,哪里还能帮上什么忙! 呆了半响,宁夜突然转过身拉住元尾的手,“你说,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光滑呢?我感到有种蛇身的冰凉。” “是啊是啊,幽兰姐也是这样说我的…”元尾顺嘴说道,聂幽兰最喜欢摩挲他的肌肤,也说有种蛇身的光滑。 “你有心上人啊!他叫幽兰?”宁夜狡黠的眨着大眼睛问。 “是呢、是呢,可惜我们分开好久了,不知道此生是否还能再见一次…” 两个人各有心事,面对着将落的太阳突然沉默了下来。 直到两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走过来,“宁少爷,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宁夜站起身朝着元尾眨了眨眼睛,“我要回去休息啦!以后有机会说不定我们还会见面的。” 夜晚的下店村灯火通明,一堆堆的篝火燃烧在广场上,四周围坐着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乡民,这里有不愿睡着的年轻人,也有不想浪费铜板入住客栈的老年人。 元尾独自坐在一堆篝火前出神。谁也没有想到,大蛮和追晴看对了眼,又有一对意想不到的姻缘就此诞生。而李大娘因为元尾拒绝了几个姑娘而生了气,拉着李大爷回了娘家。只剩下元尾孤家寡人无事可做无处可去。 广场的对面是下店村最大的客栈,门口站着几个守夜的护卫,而宁夜就住在客栈的其中一间。“她该暖暖的睡了吧!”元尾低声嘀咕着闭上了眼睛。 第115章 外出行诊 第二天一早,醒来后的元尾发现客栈门口的侍卫们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料想着宁夜应该回到了她所喜欢的皇城。 “虎娃!虎娃!”李大娘老两口找了过来。 他们看到元尾席地坐在篝火旁,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你怎么坐地上呢?这么大冷的天你不会抱些柴禾过来坐着?昨天是娘着急了些,你看不上那几个姑娘也有情可原。娘和你爹昨天想了个好办法,我们托你舅爹把你懂医术的消息传播出去,等你有了声望,再找个你所喜欢的姑娘也不迟啊!” 元尾哭笑不得,但也无法反驳。 宁夜虽然离去,但她的戏班子留了下来,依然每天唱着不同的戏曲。就这样在下店村度过了几个狂欢的日夜,激情逐渐退去的各村乡民终于陆续回到了自己家乡,去继续那一如既往的生活,或者期待下一个狂欢日的到来。 虎娃的舅爹说道做到,元尾的名声借着下店村的地理优势很快传播了出去,陆续有人找上门来请元尾就医。 这天,元尾采药回来发现院子里坐着六个粗壮的年轻人。 看到元尾拄着蛇杖、背着药筐一瘸一拐的进门,他们惊喜的喊道:“回来了!回来了!神医回来了!” 原来,这几个人来自比下店村更为遥远的守泉村,村里有个姑娘生了重病,这可急坏了平日极其疼爱她的哥哥,在得知上店村有个神医之后,几个哥哥直接找上门来。 从下店村回来后,元尾特意找到了老村长李麻五,在那里他知道了所谓的六谷高原其实得名于六条山谷。这六条山谷均为南北走向,几乎贯通了整个高原。六条山谷之间又有几十条小山谷将它们串联了起来。而这六条山谷各有自己的名字,即:痛谷、僵谷、热谷、寒谷、弱谷和亡谷。至于那名字得来的原因,老村长却说不上来。 守泉村与下店村同处一条山谷,寒谷。而上店村以及其他周围的村庄无不处于寒谷的分叉小谷之中,至于其他几个山谷中是否同样有人居住着,谁也不知道。 元尾大体询问了病人的病情,原来是那姑娘得了较为严重的风寒。他用一个小小的药箱装了几种常见草药后准备跟着哥哥们出门,李大娘却阻拦了他,“虎娃,明天再走吧。你看天色晚了,守泉村远的很,大概要走好几天呢。这路上不太平,要是遇到土狼什么的可就麻烦了,娘不放心。” 还没等元尾说什么,几个哥哥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大娘你就行行好,让神医跟着我们走吧,我妹妹在家快坚持不住了,救人要紧啊…” “是啊是啊,我们要连夜赶路呢,你看我们都带了斧头钢叉,路上要是遇到了土狼也不要紧,我们哥几个对付的了…” “大娘你就放心吧,我们早就听说神医腿脚不利索,我们哥几个轮换着背他…” “等到我妹妹好了,我们再把神医给您送回来!” 李大娘最终还是同意了,毕竟救人要紧。 相对于李大娘的担忧,元尾倒是十分期待,但他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娘,你就放心吧。不过我这次出门需要好多天才能回来,你和我爹好好照顾自己。” 李大娘感动的热泪盈眶,但她想不到元尾的真实目的是要拥有自己的时间去炼化灵脉中何清的灵力。 元尾回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因此几个人走了没有多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暮色里,元尾的步伐轻盈而优美,完全没有那残缺的遗憾。要不是蛇杖在山路上敲出的叮叮咚咚的声音,没有人会把他当做瘸子看待,几个哥哥自然也无需背他赶路。 几个哥哥燃起火把,他们手中拿了各色武器,倒也一路平安。 元尾很快知道了他们分别是寒大泉、寒二泉、寒三泉、寒四泉、寒五泉、寒六泉,而他们的妹妹则叫寒叮咚。 元尾眼前突然浮现出堂妹铃铛乖巧的样子。 自从离开黄石村,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而自己依然是个瘸子,不知道铃铛还好吗? “虎神医,你今年多大了啊?”大泉问。 “大泉哥,你就叫我虎娃行了,叫我神医我不自在。我今年二十九岁啦。”元尾客气道。 “看着不像啊,我三弟也是二十九,你看他的样子要比你老上七八岁呢。” “那是因为我腿瘸,较少出门在家捂的比较白嫩的原因吧。” 元尾的自嘲引得几个人忍不住莞尔一笑,关系瞬间贴近了不少,说话更加自在了些。 “虎娃兄弟,你听说过我们守泉村吗?”二泉问。 “听说过,据说村里有一口巨大的山泉,清澈的泉水四季不断,村里人喝着泉水长大,因此大都健康长寿。”在这里生活久了,元尾自然也能听到一些关于六谷高原的奇闻异事。 “是啊是啊,我们寒谷村还藏着我们六谷高原最大的秘密呢!” “秘密?什么秘密?”元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额…至于什么秘密我还真的不知道呢,只是听老人们代代相传,说是有秘密。等到你把我妹妹医治好了,我们带你去看看,说不定那秘密就被你给发现了呢。” 几个人路上聊着奇闻异事,也不觉走的辛苦。哥哥们因为关心妹妹的病情,几乎日夜不停的赶路,元尾自然一路奉陪,这让哥哥们对他不知不觉间又增加了一分好感。一路上让哥哥们不敢停歇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后面若隐若现的狼嚎,也让他们不敢放松。 四个日夜之后,元尾等人终于来到了守泉村。 “爹、娘!我们把神医请回来了!”大泉推开院门大声呼唤。 “神医在哪里?神医在哪里?”一个雄伟的汉子从堂屋中窜了出来。这人的外貌与大泉等人特别相似,只是更加雄壮更加粗糙了些,乱糟糟的胡须掩藏不了他铁青的脸色,眼睛中充满通红的血丝却又炯炯有神。 元尾猜的出来,这就是大泉等人的父亲。事实也正是如此,他就是寒大泉等人的父亲,也就是守泉村的村长寒古流。 “我叫元尾,只是懂得些医术,不算什么神医。”元尾客客气气的说道。 “不管怎样,小兄弟快进屋看看,我女儿怕是不行了。”寒古流悲切的说道。 寒大泉兄弟几个开始时只是告诉元尾,妹妹叮咚可能是受了严重的风寒。元尾并不以为意,因为这新年刚过,天气冷的很,偶感风寒也是正常的。但是实情却比这严重的多,刚开始叮咚确实有着风寒的症状,可是拖延了几天后,她整个人的身体逐渐趋于冰冷僵硬,全身上下几乎变成了可怖的青色! 元尾吃了一惊,这样的病情已经超出了凡人承受的限度。他抓起叮咚的一只手腕想要给她把脉,却发现这女孩几乎没有了脉象,要不是若有若无的一丝呼吸,叮咚与死人没有区别。 元尾尝试着将灵脉里运转的一丝灵力缓慢输入叮咚体内。那灵力如同元尾的一根手指,轻轻感触着抚摸着她体内的寒冷。而那寒冷如一团氤氲的乌云,沿着元尾的灵力逆向而行,刺痛他的肉体,对他的魂魄重重一击! 竟然是能够击伤魂魄的寒冷!元尾猝不及防,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小兄弟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寒古流一把扶住元尾,连声问道。 “没事!”元尾站稳了身形,这无意之间的出丑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元尾换了一种策略,他用仅有的一点点灵力包裹住叮咚的整个身体,慢慢的温润着、化解着她身上的寒气。 元尾灵脉中的灵气实在太稀少,好在叮咚终究只是个凡人,身上的寒气虽然厉害,数量还是有限。在元尾的努力之下,经过近乎半天的温润,她娇小的身躯开始有了颤动,像是将要苏醒过来。 寒古流一家自然激动万分,不管怎样,这个年轻的神医名不虚传,竟然让行将濒死的叮咚有了起色,这就是希望啊。 “神医!神医快休息会,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好酒好菜,你看你一来就忙活了半天,应该累坏了,快点休息一会吧。” 元尾却顾不上休息,他从药箱里取出几味温润身体的补药交给寒家的女人去煎了,又眼看着给叮咚灌了下去,这才坐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寒大叔,叮咚妹妹是中了寒气,但是她身上的寒气实在霸道。我耗费了半天功夫,只是勉强镇压了其中一点。要想将其全部根除,眼前我却没有什么办法。”元尾拉了寒古流来到院子里,单独对他说道。 寒古流满是欣喜的脸上逐渐被失望所代替,然后转换为冷静,“是的,我不该太过于高兴,以至于昏了头脑。叮咚这孩子始终怕是没有救了…” “倒不是没救,主要这寒气实在太蹊跷,我从未见过。如果知道这是什么寒气,说不定我会有什么办法的…”元尾解释说。 寒古流踌躇着,欲言又止:“…其实,这寒气的来源,我知道一些…” 第116章 寒谷禁区 寒古流娓娓道来,竟然说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寒谷纵横六谷高原,南北绵延超过千里。下店村居于寒谷最南端,沿着寒谷北上经过十几个村庄后才是守泉村,而过了守泉村之后寒谷里是否还会有别的村落,这个没人知道。 守泉村里有一眼巨大的山泉,名字叫做寒泉。寒泉中的泉水清澈甘冽,一年四季都带有丝丝的寒意。泉水给了守泉村健康和长寿,让他们在六谷高原上发展成为一个大村落。 寒泉以北,则是寒谷的禁区。 因为世代相传,在寒谷里有神秘的寒气,而且那寒气伤人!过了守泉村,寒谷中的寒气一点点增加,不出一里地,已经是冰天雪地,常人难以正常呼吸。寒气从何而来?守泉村的人们疑惑不解。寒古流自己多年前仗着年轻气盛,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硬生生在谷中向北闯了两里地,为的就是寻找这寒气的源头。 “寒大叔,你最终找到那寒气的源头了?”元尾好奇的问。 “没有。”寒古流苦笑一声,“其实我们看到的寒谷远远不是寒谷真正的面貌。从小我爹就告诫我,寒谷中绝对不能越过寒泉半步。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对寒泉后面的寒谷充满了好奇。终于有一天,我带着几件狼皮袍子越过了寒泉…” “…那年我十八岁,是远近各村最强壮的年轻人。可即使这样,我依然抵抗不了谷中的寒气。过了寒泉一里地,寒谷已经是冰天雪地的模样,在冰地里我又穿行了大约一里地,谷中的寒气不能再用刺骨来形容。那时候的我浑身已经麻木,唯一感受到的是却是心中的痛苦,那痛苦好像是别人的,但他强行加到了我的身上。那痛苦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是折磨到魂儿上的痛苦。就在这些痛苦的折磨下,我逐渐失去了知觉。原本以为我一定会丢了小命,可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却趴在寒泉的边上…” “…那次冒失的探险给我留下一辈子的痛苦,你看我一直到了现在依然是浑身铁青色的皮肤。更为严重的是,每隔几天我都会有一段时间遭受寒冷的折磨。那感觉就像是突然坠入冰窟,似乎连魂儿都被冰冻了一样,那时候的我就是一个冻僵了的傻子…” 元尾心里生出许多的疑问,“寒大叔,你说你昏迷了过去,可为什么醒来的时候却趴在寒泉的边上?” “那时候我已经昏死过去,在梦里我依稀看到一个白色长胡子拖地的老人把我送了出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确定那是梦还是现实。如果是真的,那老人肯定是个仙人!”寒古流说道。仙人,其实就是凡人对于修仙者的一种统称。 元尾心中咯噔了一下,似乎是验证了一个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结果,有些忐忑。 “几十年来,一有时间我都会守在寒泉边上,为的就是希望再次遇到那个救我的仙人,或许他能够解除我身上的苦痛。可是,我却再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这事我从未跟孩子们提起。可叮咚心细,她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意图。因为我发现她也时常守候在寒泉边,对此我曾经警告过她,禁止她踏入禁区。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几天前她竟然只身踏入禁区!好在有人在寒泉打水看到了她并通知了我,我在寒泉以北半里地的地方看到了已经昏迷的她,这才把她带了回来…或许是她不忍看我遭受寒气的折磨,这才铤而走险,是我害了我的孩子啊…”说到最后,寒古流已经是热泪盈眶。 元尾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原来这寒谷中竟然有着古怪的寒气,而叮咚正是被这寒气侵蚀,这才昏迷不醒。 “小兄弟,我看你刚才为叮咚治疗的时候,方法怪异的很,两只手并没有接触叮咚的身体,只是凭空挥来挥去的,叮咚竟然就有了好转,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法子?”寒古流擦了擦眼角问道。 元尾一时无语,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就是修仙者,刚才是使用灵力来温润叮咚的吧。“嗯,刚才我看叮咚妹妹病情严重,草药药力又难以很快起效。这才使用了经脉推拿的方法,只是男女有别,我下手比较轻,你们才误以为我是凭空挥来挥去…” 寒古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过,小兄弟你别忌讳什么男女有别,我们山里人不讲究这些,你要是能把叮咚救过来,别说碰触她的身体,就是让她嫁给你我都愿意!” “嗯,寒大叔,我还小,还没考虑婚配的事呢…”元尾突然支吾起来。 “真的?那我怎么听说过年的时候你娘给你张罗了好几家的姑娘?”寒古流似笑非笑。 “这你都知道?…寒大叔,我们去看看叮咚服药了没有吧?…” 看着元尾落荒而逃,寒古流会心一笑,转而又深深叹了口气,忧伤重新浮现在他的脸上… 元尾的草药使用已经得到了义父李雾的真传,几碗热乎乎的汤药灌下去,叮咚的脸色好了很多,但是人却依旧昏迷不醒。 元尾吃过寒家人准备的丰盛晚饭后已经是夜色降临,他独自占居了一间厢房休息起来。 叮咚的病情超出了他的预料,要想根除,怕是需要到自己真正恢复聚灵境修仙者的修为,或者去寒谷深处探寻一下寒气的来源。可是要想炼化何清的灵气何其艰难!而要踏入寒谷之中,除了要抵御奇异的寒气,更有可能遇到其他修仙者。 燕郡城的遭遇让元尾对其他修仙者产生了强烈的戒备之心。现在的他对整个修仙界有了很深的认识,修仙者与修仙者之间的残酷竞争、互相利用、互相背叛无处不在。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使遇到锻脉境的修仙者也只有逃命的份。 第二天一早,在寒古流的陪同下元尾来到了寒泉边上。 还没等靠近寒泉,一股清冷扑面而来,瞬间让人抖擞了精神,仿佛所有的疲惫与忧伤被这清冷洗涤一空。元尾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寒泉说是泉,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瀑布。 寒谷在这里谷底的地势突然上抬了两丈有余,行成了一个断崖。而在断崖的顶部清澈泉水从石缝中洒落下来。那条石缝横着镶嵌在山石里,足有五六丈长。寒泉泉水十分充沛,从高处落下后在断崖根部冲击出一个水潭,而后又从水潭里延伸出几条小溪,曲曲折折流向远方… 由于寒泉的滋润,守泉村与六谷高原上其他地方并不相同,这里不仅有高大的落叶乔木,还有四季常绿的黑松;在寒泉边上,甚至还生长着一些常绿的古怪山藤。 来到寒泉边,元尾掬起一捧泉水细细品味,不错,这泉水中隐藏了一丝极其稀薄的灵气! 元尾心中释然,也只有天地间的灵气才能让守泉村世代长寿。可惜这里的灵气实在太过于稀薄,甚至无法在此修炼,也仅仅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突然之间,对于寒泉后面的那片禁区,元尾有了强烈的兴趣。如果他猜得没错,在那里会有更加浓郁更加充沛的灵气!而且那灵气十分符合他的命属,如果吸纳了这样的灵气进行修炼,必定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转念一想,元尾又自怨自艾起来。 目前的自己并不是缺少修炼的灵气,而是在自己灵脉中盘踞了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因为那何清的灵力,自己甚至无法再去吞噬灵气。这就好像一个腹胀的人看了可口的食物,明明垂涎欲滴却又无法咽下半口! 在寒泉边上转来转去,元尾并没有其他的发现,最终只有悻悻而回。 一连几天,除了使用自己微弱的灵力温润叮咚的身体,还有就是煎熬草药。使用这种保守的治疗方法,叮咚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好转也没有怎么恶化。寒古流虽然早已有了最坏的打算,但依然禁不住流露出失望之情。 这天,元尾照常使用灵力温润着叮咚。对于这种治疗方法的结果,元尾也没有什么把握,但是有聊胜于无吧。 “哥哥!”叮咚突然呢喃了一句。 元尾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就此震动,那个一直藏在心底的影子突然出现,那是堂妹铃铛,“铃铛…叮咚…哥哥一定要救你…” 既然打定了主意,元尾很快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他首先找到寒古流,“寒大叔,叮咚的病情已经稳定,估计足以坚持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要回家找寻根除寒气的方法。找到方法后我会马上回来。” 元尾的离去让寒家人有些伤心,他们认为,这或许是元尾根本无法治疗叮咚的怪病而找的一个借口;特别是叮咚的几个哥哥,立刻生出了继续寻找名医的念头。 第117章 踏入禁区 然而元尾并没有回到上店村。 他在守泉村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停下来,等到夜幕降临,这才转回到寒泉边上。他要踏上断崖进入寒泉后的寒谷禁地。 元尾手脚并用轻松爬上几丈高的断崖,寒泉后真正的寒谷呈现在元尾面前。 银色的月光下,寒谷一片安详。宽度达到几里的沟底平如砥石,两岸高达十多丈的绝壁则高低参差,投下一片片奇形怪状的黑影。 元尾下意识的裹紧了棉衣,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正如寒古流所说,踏过寒泉每向北迈进一步,那寒气就会增多一点。大约过了半里地,地面上已经有了冰雪的痕迹,以元尾修仙者的体质,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叮咚之所以在此受到伤害,应该是因她体质柔弱有关。 除了寒气逼人,除了灵气更加充沛,元尾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 要想找到这种寒气的来源,解开寒气的秘密,元尾只能继续走下去。 “或许这寒谷里并没有什么修仙者?或许当初寒大叔被冻糊涂了是他自己走了回去?又或者,那个修仙者早已离去?毕竟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元尾一边行走,一边自言自语,蛇杖点在冰冻的山石上,发出叮叮咚咚清脆的声音,在夜色里传出很远很远… 过了一里远,地面上已经是厚厚的冰层。 过了两里远,冰层里突兀的生长出一些尖锐的冰刺,胡乱的伸向天空。 元尾又向北走了五里多,此时的谷底已经遍布数丈高的冰墙,在冰墙的缝隙中迂回前行大大降低了他的速度。但是即使如此,元尾依然没有感受到寒古流所遭受到的、叮咚体内蛰伏着的能够伤害到魂魄的寒气。 “或许,那些寒气也是欺软怕硬的角色?”元尾笑着自言自语。 然而话音未落,一阵剧痛击打在他那涣散的魂魄之上,大意之下的元尾差点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受到惊吓的不只是元尾的魂魄,他灵脉中原本死蛇一样懒散的灵力也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甚至分成数段四下逃窜。 受到双重打击的元尾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的变幻为玄虎的形态! “这是要灭我吗?!可我偏不屈服!”灵脉与魂魄上的疼痛让元尾几乎陷入绝境,而绝境中的元尾反而激起了无与伦比的斗志! “我要冷静!我要清醒!”元尾咆哮着提醒自己,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撞向冰墙。那冰墙本来坚硬无比,在玄虎全力撞击下却层层倒塌。巨大的冰块将玄虎埋在下面,整个谷底归于平静,然而冰屑尚未消散,伴随着一声痛苦的虎啸,玄虎冲天而起,而后又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如此周而复始,两天之后,方圆数里的寒谷谷底一片狼藉,几乎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冰墙。 而元尾并没有被身体与魂魄上的痛苦所击垮。相反,他惊讶的发现,痛苦过后灵脉中何清的灵力弱了一成!而那一成的灵力已经转会为他自己的灵力! 修仙者修仙,将天地间的灵气吸纳到灵脉之中,并将其转换为自身的灵力。每个修仙者体质不同灵脉不同魂魄不同,因此各自灵力千差万别,多少带了自己魂魄的痕迹。 要想将别人的灵力转为自己灵力,即使是境界再高,也几无可能。而元尾之所以能够成功,得益于其铭刻了回形纹的灵脉异常坚固,灵脉将何清的灵力约束到毫无脾气没了特点;更加上寒谷中莫名寒意的震慑、虎王威严的震慑,以至于溃散失了魂魄痕迹,才被元尾所利用。 察觉到灵力的变化,元尾大喜过望,他运转灵力护住自己尚未凝结的魂魄,狂吼一声“这痛苦来的痛快啊!” 狂怒的虎啸声中,玄虎硕大的身躯穿透层层坚冰,向着寒谷深处奔去。元尾要用碰撞带来的痛苦去压制神识里、魂魄上的痛苦,要在这神秘的寒谷中彻底炼化灵脉中的灵力,并且,他还要看看,在这寒谷中到底是什么有着如此的威力,竟然能够散发出刺痛魂魄的寒气! 玄虎飞奔,十多天的功夫已经奔行将近百里。 寒谷中的冰雪也有了全新的面貌。谷中不再是林立的冰块冰墙,而是整个谷底冻成了一块冰坨,那冰坨呈现深深的蓝色,平整的冰面上偶尔翘起一角,更是呈现出浓郁的墨色。 此时元尾灵脉中何清的灵气已经不足原来的一成,这场无端的灾难不仅仅带给元尾难以想象的痛苦,同时也给他带了了机遇。他灵脉中的灵力充盈,已经接近突破至聚灵境四周天! 随着灵力的恢复,元尾各项神通自然也能施展开来,他内窥自身,自己的灵脉系统更加完善,而全身的骨骼黑白相间,其白如玉、其黑如墨;至于这样的现象,他倒是没了什么担忧,一切顺其自然吧! 元尾逐渐放慢了脚步,他有意识的躲开蓝冰翘角。随着灵力的增加,他肉体上、神识里的痛苦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唯有谷中寒气带给魂魄上的刺痛;更重要的是,他曾经莽撞的一头撞向那样的翘角,结果玄虎巨大的身体被撞回几丈,而那翘角上却连一个白点都没有留下! 冰面蓝色越来越深,元尾昼夜不停又北行了几百里,直到那蓝色已经接近黑色,寒谷中终于出现了奇异的地方。 遥遥的,一个一丈长的巨大鳞片悬浮在半空,并发出刺眼的蓝色光华。 对于鳞片,元尾最为熟悉的便是蛇麟,无数次他躺在蛇娘身边,细细的抚摸那一片片蛇麟,感受鳞片的光滑与冰凉。那悬浮着的巨大鳞片与蛇娘的鳞片十分相似! “那得是多大一条蛇的蛇麟啊!”元尾收了玄虎的变身恢复到他本来的模样,感叹说。 元尾知道那蛇麟是宝物,也知道极有可能就是这寒谷的秘密。但他却不敢贸然前去收取。因为那蛇麟散发出的光华犹如实质,以他一个小小聚灵境修仙者的修为,说不定一踏入光华所笼罩的区域便会在光华中灰飞烟灭。 在光华外逡巡了很久,元尾最终还是禁不住诱惑,他伸出一只手,慢慢的靠近了鳞片的蓝色光华。 元尾的手掌犹如透明,蓝色光华径直穿透了过去。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吸附着他,嗖然便来到了鳞片跟前。元尾大惊,他想挣扎,却根本无力反抗。 那力量将元尾拘禁到鳞片跟前,原本悬浮静止不动的鳞片开始绕着元尾旋转起来,好像是在反复打量着他。 元尾也得以机会近距离的观察鳞片。这鳞片外形与蛇麟相似,天空一样的蓝色,表面铭刻着稍暗的纹理。元尾相信,如果能够拥有这鳞片,他一定能够将其锻造为一件极品灵器! 那鳞片却不给他任何的机会,挟裹着无与伦比的寒意,鳞片毫无征兆的扑向元尾,元尾哀鸣一声昏了过去。 那片巨大鳞片却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它如同一张小小的床,将元尾悬浮的托住了。鳞片上原本源源不断向外散射的光华转了个方向,向着元尾汇聚而来。而在元尾身上,天蓝色的冰晶一点点凝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层层包裹,如同一个大大的蚕茧吞了元尾的形,吸了鳞片的光,最终消失在夜色的黑暗中… 第118章 六种伤害 元尾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自从踏上修仙这条路,元尾从未做过梦。修仙者灵力护体,灵力运转日夜不息,醒着就是睡着睡着也是醒着,根本没有梦的说法。 而如今元尾真真实实的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个极其清瘦、雪白须发遮住眼睛、嘴巴又长长拖在地上的老人站在他面前。 “老人家,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元尾挣扎着爬起来。 “我是谁?我忘记了,不过我知道,我现在在你的梦中。”老人冷漠的、慢条斯理的回答。 “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是谁呢?”元尾忍住自己的笑意。 “小家伙,我在这里呆了太久,一千年,五千年,似乎是一万年,也有可能是两万年?岁月让我忘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那么,老人家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元尾继续追问。 “我只是一个即将消散于天地间的魂魄,没有形体,而你却是一个未曾达到凝魂境的小小修仙者,你看不到我,我只好出现在你的梦里。”那老人有些不屑。 被人无端的看不起,元尾自然心里不服气,“可是几年前我曾经见到过一个死气之灵,那也只是一道魂魄,我却能看到她。”元尾想到了静静。 “死气之灵的死气就是它的形体,而我,只是一个意念…” 元尾更加疑惑,“意念?谁的意念?什么意念?” 那老人却不再解释,他大袖一挥,一个浅蓝色的虚影出现在元尾面前。在虚影中,一个满目绿色的高原上生机盎然,凡人们安居乐业,更有一些修仙者隐居密林山谷,安心的修炼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高原的上空出现了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人,那人神色竟然和元尾有些相似。中年人满脸怒色,他六根手指张开如同一个狰狞的铁爪,朝着高原虚空抓了一下。 顷刻间,高原表面上出现了六条深深的沟壑,其中一条沟壑中充满了赤色的痛苦之气、一条充满了土黄色的僵硬之气、一条充满了橙色的炎热之气、一条充满了蓝色的寒冷之气、一条充满了白色的虚弱之气,最后一条则充满了黑色的死亡之气。而在谷外,各种灵气交相融合,形成毫无规律的狂躁风暴,无休无止的破坏着高原上的一切。 这是中年人赋予高原的六种伤害,高原从此变成了一片蛮荒之地,高原上的生灵死伤无数,特别是那些修仙者几乎没有一个幸存。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高原开始以六谷闻名天下,从而有了个名字“六谷高原”。而灾难中坚持下来的人们开始繁衍生息,他们聚集在最适宜生存的寒谷末端,组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村落。 陆续的,六谷高原来了一些修仙者,他们的境界最低是凝魂境,高的元尾则根本无法辨认,因为他从未见过那样境界的修仙者! 修仙者们徘徊在六谷上空,发现六谷中的伤害之气已经沉淀为极其珍贵的灵气!于是每个人想要获取谷中的灵气。陆续的,有人成功了,更多的修仙者蜂拥而来。也曾经有诸多修仙者来到寒谷,但却无法承受寒气对魂魄的伤害,最终只得悻悻而去。 寒谷中的寒气为什么可以如此霸道的伤害一个人的魂魄?原来那个中年人本命水寒命属,那寒气中充满了他无穷的恨意。而那恨意不断酝酿升华,最终孕育出一个魂魄,也就是元尾面前的长白胡子老人。 “老人家,那个白衣中年人是谁啊?他是什么境界的修仙者?”元尾问。 “他?我忘记了…” “那么,你是他的恨意,他恨的是谁啊?”元尾又问。 “我也忘记了…” “怎么会这样?那你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元尾无法确定老人言语的真假,有些恼怒的问道。 “是啊,我是一缕恨意,却不知道要恨谁,所以我想就此散去。原本想把这一谷的灵气连同酝酿了万年的恨意一起洒向六谷高原,谁知道竟然遇到了你,难道每个人的命运冥冥中都有注定?”老人仰天自问。 “嗯?洒向六谷高原?怎么撒?”元尾突然打了个寒颤。 “嘿嘿,冰融成气,气散为风、为爆,整个六谷高原将成为一片彻底的废土,那些寒谷末端苟且偷生的凡人虫蚁彻底的不复存在…哈哈哈,或许这就是我的恨意吧!说不定这也是我之所以存在的目的…哈哈哈…”老人放声大笑,及地的白色须发无风飞扬,充满着无与伦比的霸气。 元尾大急,“老人家、老人家,你别着急…你这不是遇到我了嘛!那就不要散了。你有什么交代给我去做的尽管说… 元尾忙不迭的安慰他,要知道那一谷的灵气外泄,别说是自己,就连凝魂境修仙者也无法在此存活下去。 “嘿嘿,不怕。我已经改变了主意,这一谷的灵气我要留给你,完完全全的留给你!” 突如其来的好事让元尾激动了那么一瞬,突然他又警惕的问道:“白白送给我吗?” “是啊,白白送给你。”那老人换了副面孔,满目慈祥。 “那,老人家,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啊?” “我本来是某人的一道恨意,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那人的气息,所以,我想把那恨意还给你…” 元尾双手乱摇,“不要不要,我不要,灵气啊恨意什么的我都不要,老爷爷你认错人了。你看那人已到中年,而我还年轻,我们之间十分不同啊。” “年纪不同而已…而且我也只是把恨意融入你的魂魄,而不是我的魂魄占有你的身体,你又何必紧张!”老人笑嘻嘻的不容质疑,“对了,这些年其实我一直想要练就一个自己的身躯,以脱离现在无形的状态,可是尽管我炼制万年,弄出来的却只是一个鳞片…索性,这鳞片一起送给你吧!” 老人长袖一挥,硕大的一张鳞片变为巴掌大小,飘到元尾面前。 元尾双手接了,那鳞片上的寒意已经十分微弱,成了让人感觉舒服的清凉。 “这鳞片虽好,可我还是不能接受啊。恨意融入魂魄,我会无来由的恨上一个人。这对我对他都是不公平的!”元尾试图说服老人。如果自己运气不好,恨上一个境界高深的人,那还不是自寻死路倒了大霉! 老人狡黠一笑,突然化作一股清风,扑上元尾身体。 “别别别…”元尾步步后退,却发现老人早就没了踪迹,而就在自己体内传出他的声音:“小娃娃不错啊,能在聚灵境使魂魄有了凝聚的痕迹,而且,骨骼已经锻炼到了这种程度…不对,你这腿骨上是什么?…哈哈哈!…” “老爷爷,你看到了什么?你又哈哈哈什么?”元尾一边扑打着自己的身体一边追问,好像这种徒劳的行为能够将老人从自己魂魄中驱赶出来一样。 而那老人的声音却就此消散。 元尾无奈,他只有静下心来去检查自己的身体和魂魄是否出现了什么异常。他的身体好的出奇,何清的灵力已经完全转化为自己的灵力在灵脉中运转流畅,而且已经有些溢出的迹象,应该很快就能突破至聚灵四周天的境界。 白发老人将无名恨意融入元尾的魂魄,但他一时也感觉不出到底是恨谁或者为什么恨。或许,只有等到遇到了该恨的人或者事才会真正的显现出来吧。 元尾叹了口气,眼皮不知不觉间沉重起来,几经挣扎,最终还是慢慢沉睡过去… 第120章 叮咚醒来 寒家那两扇虚掩着的厚实榆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高挑年轻的月白色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明晃晃的初春暖阳从南面而来,射到那人的肩膀、头上,在他四周勾画出一个金色的轮廓。 蹲在院子里商量事情的寒家父子闻声抬起头,他们逆着阳光,一时竟然无法看清来人的面目,只是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神秘和高大。 “小兄弟,你、你、你找谁呀?”一向沉稳的寒古流竟然结巴起来。 “寒大叔,我是虎娃啊,我回来看看叮咚妹妹,她怎样了?” 听到说话的声音熟悉,寒古流定下神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来的就是自己正想去寻找的瘸腿神医虎娃,不过归来的虎娃脱去粗粝的麻衣,换了一身合体的月白色长衣打扮,那精神劲要比京城来的大人物宁神医强了百倍。 元尾一句话提醒了寒家人的忧愁。 “小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商量着去上店村请你呢!” “爹啊,快别说了,快让虎娃去看看妹妹吧。” “是啊是啊,虎娃神医兄弟,快去看看我妹妹吧。你估算的可真准,我妹妹的气色恰恰好了一个月,今天一早突然变回原来的样子,脸色铁青铁青的吓人呢…” 元尾的意外出现让寒家父子激动万分,他们的嗓门不知不觉大了起来。原本已经回到厢房研读医书的宁神医受到了惊扰,他推开房门走到院内。 “这位公子是谁?你也懂医术?” 宁神医的话也算客气,毕竟元尾那一身行头摆在那里,再加上一身超脱了凡间的气质,甚至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恢复了修为并突破新境界的元尾一眼就看出来宁神医终究是个凡人,因此也没太把他放在眼里,不过生性平和的他还是客气的介绍了自己,“我叫虎娃,懂得些医术,一个月前曾经给叮咚妹妹看过病,当时并没有找到祛除病根的方法…” “哦?叮咚的病情最近是我一直医治着,据我所知,她得的是罕见的疑难杂症,自古医书中都没有记载。虎娃公子没有办法将她治愈也是情有可原的。”宁神医暗地里松了口气。 “不过,经过一个多月的冥思苦想和辛苦找寻,我倒是有了些想法,说不定能治愈叮咚妹妹的怪病。”元尾自然明白,宁神医怕他治愈了叮咚把自己比下去。但是,叮咚在元尾的心中,已经隐约有了堂妹铃铛的影子,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治愈她,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感受。 眼看着元尾就要步入叮咚的房间,宁神医脱口而出,“既然虎娃神医有了治愈的方法,能否让我观摩一下?” 宁神医说的唐突,要知道郎中之间避讳的很,元尾和他不熟,怎么能让他去知道自己的手段呢。元尾跟在义父李雾身边很久,自然知道这些郎中之间的讲究,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径直踏入叮咚的房间内。 或许是元尾的自信给了寒家父子巨大的勇气,寒古流咣当一声把女儿的房门从外面关上,自觉的守在门外。 看着寒家父子警惕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宁神医脸色变了好几变,最终还是恨恨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病床上,叮咚完全回到了元尾初见她时的模样:浑身铁青,气若游丝。 不过,这些对于元尾来说已经太过平常,他知道,这些症状全是因为寒气沁入体内,只要把寒气吸出来,叮咚便会恢复正常。 元尾轻轻的坐到叮咚的床边,他伸出一只手掌,掌心凝聚出灵力漩涡。等到手掌从叮咚头顶移动到脚尖,漩涡已经将她体内寒气吸了个七七八八。极为浅淡的蓝色寒气从叮咚体内氤氲而出,又被元尾所吸纳。自从元尾融合了寒谷中的恨意,这些寒气如同己出,没了半点伤害。 元尾的手掌在叮咚身体上空来回几次,叮咚的脸上以及身上的肌肤已经完全恢复了少女红润白皙的本色,但她却依旧没有醒来。 元尾暗暗好奇,下意识的散开了神识,开始仔仔细细的检查叮咚的身体。 神识是众生的心和识,凡人的神识寄托于眼、耳、鼻、舌、身,而元尾作为修仙者,神识可以寄托于自身的灵力脱离自身器官肉体,扩散于百丈之内,更能穿透衣服,窥探叮咚的身体。 叮咚的身体是十五六岁乡野少女常见的身体,修长、白皙、皮肤细腻紧致、上下凹凸有致,散发着青春野性的馨香。开始元尾并没有察觉有什么异常,可就在他将要收回神识的一刹那,他突然发现,叮咚的体内有一套异乎完整的灵脉系统!不过,那灵脉异常细弱,要不仔细查看,根本无法发现! 这个发现让元尾非常震惊!要知道六谷高原灵气匮乏,而寒谷中的寒气又能够伤人魂魄,根本无法在这里修成正果! 他仔细回想,最终推测认为,可能是叮咚本身资质非凡,在寒气的持续的侵袭下,这才让她因祸得福,无意间修炼出灵脉。元尾感慨万分,回想当初自己开始修仙时,想尽办法都不能入门,而叮咚竟然在昏睡间就能踏入修仙的大门,以后只需要持续吸纳灵气完成是个周天就能顺利突破锻脉境!这是何其的简单。 其实,叮咚体内寒气并不多,就在元尾的手掌在她身体上空划过第一遍的时候,那寒气已经不再影响她的身体和心智,也就在那个时候她已经醒了过来。 可是当她意识到身边有人正在为自己治病疗伤时,少女的矜持让她不要意思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装作没有醒来的样子。 然而等到元尾散开神识窥探自己,叮咚只感到一阵愉悦的清凉,又有种不着丝缕暴漏在别人眼前的尴尬,惊慌羞怒里更不敢睁开双眼… 就在元尾愣神的功夫,手指无意碰触到了叮咚的手指,叮咚再也抑制不住,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元尾瞬间明白,这床上的小姑娘其实早就已经清醒。 元尾与聂幽兰耳鬓厮磨生活了很久,自然明白一些女孩的心思,他也瞬间想到了叮咚的尴尬。于是装作并不知道的样子,他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一瘸一拐的走出房外,同时他也察觉,两道清澈的目光随即紧紧的盯在自己的身后… 看到元尾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从屋内走了出来,又看到元尾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寒家父子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将叮咚治愈,他们忐忑的围了上来,“虎娃神医,叮咚怎样了?” “是啊,我妹妹好点了没有?!” … 就在他们七嘴八舌的嘈嘈杂杂时,房门再次打开,叮咚竟然蹦跳着走了出来:“爹,哥哥,你说我好点了没有啊?!” 看着叮咚活蹦乱跳的样子,寒家父子喜出望外,寒古流更是一把搂过女儿,有种失而复得的幸福。 不知道什么时候,京城来的宁神医出现在了众人身后,“老夫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叮咚姑娘的病情老夫了如指掌,实在想不出虎娃神医是怎样将她治愈的。虎娃神医能不能让老夫开开眼界啊?!” 对此,元尾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截老藤条,那上面凝结了一层蓝色冰晶。 “叮咚妹妹是寒气入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找能够吸附寒气的灵丹妙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在热谷得到这根老藤。这老藤原本橙色,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赤炎藤。我用这藤条敲击妹妹穴脉,果然将她体内寒气全部吸了出来。可惜这赤炎藤也变成了蓝色,怕是不能再用了…” 元尾信口开河,宁神医哪里能分辨的出真假;他想要过藤条细细研究,但又明知元尾不会给他,踌躇了一阵,再次钻回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寒大叔,叮咚妹妹的病也治好了,我也该回家了。出门这么久,我爹娘该惦记的很。”元尾眼看自己的任务完成,就想告辞离去。 “你要回家吗?我也跟你一起去!”叮咚突然说道。 元尾一愣,寒家父子更是摸不着头脑。 “叮咚妹妹,你的病全都好啦,还跟着我干什么啊?” “哼,借口给我治病,对我上下其手的不是你吗?!我这姑娘家家的,都这样了,也只能嫁给你,所以必须跟着你!”叮咚轻描淡写的说着,丝毫没有半点扭捏的样子。 第121章 婚事 之前的治疗都在寒古流的眼皮底下进行,单单这最后一次,寒古流为了保护元尾的技艺不被宁神医偷窥,主动留在了外面。 元尾心里叫苦,这真是有嘴说不清啊。 叮咚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孩,是父亲和哥哥们的心头肉。看着妹妹受到侮辱,几个哥哥怒气大发,对元尾的好印象更是一扫而光。 “你、你、你…想不到你虎娃竟然是这样的人!” “虎娃,别的不说了,你跟我出来,光明正大的打一架,看我不把你另外一条腿给打瘸了!” … 元尾当然并不害怕几个凡人的挑战,但这事关自己的清誉,再说自己确实没有对叮咚乱摸乱抓啊,“寒大叔,你听我说,这事不是叮咚妹妹说的那样…” “原来你叫虎娃啊,还是什么神医?!既然是你救了我,我也就不追究你的过错。哎呀,那么麻烦干什么,你只要娶了我不就万事大吉了嘛!”叮咚小嘴噼里啪啦打断了元尾的解释,更是把寒古流以及几个哥哥说愣了眼。 “咳咳!那个,虎娃啊,叮咚平时被我们娇惯的不成样子,你别介意啊。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不然就像叮咚说的,你俩成亲算了。反正我听说你爹你娘正在给你张罗亲事…”寒古流有些尴尬的说,他已经看出,是自己的女儿对人家有意,至于事情的真假,谁在乎呢。 叮咚同意,寒古流对元尾早就有好感,但叮咚的几个哥哥却不干了。 “我听说虎娃他爹他娘给他找的相亲对象都是些瘸子瞎子疤瘌头什么的,虎娃怎么能配的上叮咚呢!” “爹啊,你老糊涂了吧,叮咚才十六岁,哪里用得着现在就嫁人?!” “叮咚今天特别怪异,是不是被虎娃下了什么迷魂药!哎,爹,你是不是也被下药了?!” … “你们给我闭嘴吧!”被儿子们质疑,寒古流自然不满,他现在清醒的很呢。虎娃医术惊人,这次归来更表现出不同于山野村民的气质,要是叮咚真的跟了他,说不定是攀上了高枝。寒古流甚至越来越佩服女儿的眼光和果断。 事情发生到这样的地步十分出乎元尾的预料之外。这次他来守泉村可并不是为了找媳妇,或者说由于聂幽兰的存在,他本人对于找媳妇这事有着强烈的抵触心理,“寒大叔,我今年都二十九岁了,比叮咚妹妹大了十多岁…” “是啊是啊,虎娃和我同岁呢,和妹妹在一起确实不合适…” 寒三泉总算插了一句。 叮咚的娘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她悄悄的把女儿拉到一边,耐心劝说,“叮咚啊,这虎娃确实救了你,可他也不见得有多么好,你看他是个瘸子,眼睛窄窄长长的有些奸诈,皮肤有些过于白了,身板也瘦弱了些…我看他一身的毛病啊…” 其实,叮咚情窦初开,初次见到阳光纯良的元尾动了少女之心也算正常,但最为重要的却是,元尾已经成为寒谷之主,曾经被寒气深深侵蚀的叮咚从魂魄里对元尾有了依恋和臣服的意思。当然,这点叮当并不知道,元尾也不知道。 叮咚回头痴痴的看着元尾,“我只看到了他的好,却看不到他的不好…” 叮咚娘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女儿的脾气,只要她认准的事情,就连父亲寒古流也不能改变她的心意。 “哎呀,今天是叮当醒来的日子,这可是我们寒家的大喜日子。虎娃小兄弟你不要走,今天我们寒家要大摆宴席,请全村老少来喝酒。至于叮咚,你也不要着急,任何事情都要慢慢来,急不得。所以呢,我们今天只喝酒!”寒古流大手一挥,像是要斩断万千烦恼。 以寒古流在守泉村的地位,帮忙的、道贺的络绎不绝。整个守泉村几乎全部出动,他们很快便在院子里外摆上了几十桌酒宴,什么山珍野味陈年烈酒的混合香味弥漫在守泉村的上空。村里人看到叮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面前,无不惊叹万分,更是满心欢喜,整个村里一片喜气洋洋。 元尾被寒古流拉着坐在了主桌上,那里有守泉村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有京城来的宁神医,此时的宁神医早就恢复了往常的淡然,端了一杯烈酒细细品味,好像十分享受。 “虎娃哥,你去和我一桌好不好啊,这桌上都是些老头子,有什么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叮咚出现在了元尾身后,她扯着元尾的衣袖来回摆动,那神情像个撒娇的小女孩。 元尾大感尴尬,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寒古流及时出面,“去去去,这桌子上除了你虎娃哥,都是你的长辈,哪里容得下你瞎胡闹,去跟霓裳她们玩去!” 就在叮咚离开不久,有个兵士模样的青年来到寒家,他在宁神医耳边嘀咕了很久,宁神医面露喜色,随即站起来告辞:“寒村长,我有事要离开这里,多谢这些日子的款待。不过,说不定我还会回来打扰各位…” 看着宁神医匆匆离去,寒古流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初他着急叮咚的病情,在下店村打听郎中的下落,宁神医自称从京城而来,是个神医,毛遂自荐而来。而今又匆匆离去,这其中似乎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对于这秘密,元尾却听了个清楚。凭借着聚灵境的修为,兵士与宁神医的谈话如在耳边。原来,这宁神医的确从京城而来,而且还是个皇族王爷,他来这六谷高原的目的却是为桑垄帝国的皇室寻找立足之地。兵士传来皇室的消息,帝国皇帝不久后将携带整个皇室迁都六谷高原! 对于皇室的秘密,元尾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生于山野,成长于小镇,并不热衷什么名利。更何况走上修仙路,看惯了争名夺利,对这些权势有着本能的抵抗。 但是,元尾知道,桑垄帝国迁都贫瘠荒芜的六谷高原,六谷高原将不再太平,不再是无人监管的世外桃园。想到这些,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他要收叮咚为徒,帮助她成为修仙者,从而保护六谷高原的淳朴乡民。而对于自己,元尾隐约有种预感,这里依然不是他最终的归宿。 寒古流看到元尾若有所思,笑着问:“虎娃小兄弟,喝酒啊,想什么啊那么入神?” “嗯,寒大叔,我想带叮咚回家,你看行吗?”元尾突然问。 看着元尾突然改变了主意,寒古流有些意外,但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他以为,元尾同意了这门亲事,要带着叮咚回家见父母;又或者直接带回家成亲了事。不管怎样,寒古流都没有什么意见。 元尾知道寒古流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又无法解释,只好以沉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酒宴摆的喜庆,不知不觉间元尾也跟着兴奋起来,他连着喝了几碗陈酒,身上竟然有了一种极为舒服的醉意。 等到村民们散去,叮咚也已经知道了元尾的决定,她围着元尾又蹦又跳,看的寒古流连连摇头。 元尾变戏法一样取出一根赤色藤条,这是他无意间采摘的赤炎藤,也是他吸取寒气的幌子。众目睽睽之下,藤条在寒古流身上点来点去,折磨了他几十年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在藤条之上。 如同去掉了跗骨之蛆,寒古流兴奋的大吼一声! 元尾的神奇表现让寒家人大为震惊,就连叮咚的几个哥哥也不再对这婚事有什么异议! 第122章 肆意屠戮 元尾在寒家又停留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寒古流一家早早准备了丰盛的饭菜,看着元尾和叮咚吃了,这才迎着朝阳把他们送出家门。 寒家对于叮咚的关爱溢于言表,几个哥哥开始坚持要送他们回家,但是寒古流没有同意,他认为这回家之路正是两人加深感情的好机会。再说叮咚机灵鬼怪,没人能占得了她的便宜。 从守泉村到上店村大约十几天的脚程,上次因为哥哥们挂念叮咚的病情日夜赶路,四个日夜就将元尾带到守泉村。而现在元尾和叮咚没有什么牵挂,一路上游山玩水一样,走的优哉游哉。 叮咚一身瓦青色的衣裙把精巧的小脸映衬的更加白皙,一路上她蹦蹦跳跳唧唧喳喳,就像一只刚刚逃离了囚笼的小鸟。 “哥哥,你能再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吗?” 元尾无奈,同样的话叮咚至少已经问过三遍。 元尾有心带她走上修仙之路,于是也就没有怎么隐瞒,把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以及无意间来到六谷高原,并被李福来老两口认作儿子的经历说了出来。只是担心她的承受能力,选择性的隐瞒了修仙部分的内容。 “我都说了三遍了…”元尾无奈的拒绝道。 “可是我喜欢听啊,原来你叫元尾,原来你不是本地人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叮咚蹦跳着小脸逼近元尾,那光洁无瑕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纯净的光芒,元尾有些醉了。 “有些秘密以后再告诉你。”元尾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手指传来一片细腻的温暖。 叮咚也不躲避,仰着头等元尾刮完了,双手顺势搂住他的一条胳膊撒起娇来。 感受着她胸前微微凸起的柔软,元尾恨不得时光停滞,让这青春的美好永远停在在自己身边! 可还是有人打扰了这美好!七八个兵丁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那些人面带猥琐的笑意,对着叮咚和元尾指指点点。 “咦,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哇,粉嘟嘟的好可爱…” “小姑娘水灵灵的,在瘸子身边可惜了,快来哥哥这边吧…反正哥哥要在这倒霉的地方度过后半生!” “有这样的美人相伴,也不枉费了后半生啊!” “哈哈哈…” 六谷高原向来都是无人监管的穷乡僻壤,万年来都未出现兵丁的身影。这些穿着一样衣服、挎着一样腰刀的兵丁对于叮咚来说是又好奇又好笑。 “哥哥,这是些什么人啊,牛粪边上的苍蝇一样让人讨厌。”叮咚撅着小嘴,脆生生的问元尾。 其实,元尾早就发现了六谷高原的异样。一路之上,短短三天时间,他们已经遇到了十几伙这样的兵丁,只是本着各走各道互不相扰的原则,元尾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里。只是有些担忧,这桑垄帝国的动作实在是来的迅速,如果皇朝的那些大人物能够体贴民情还好,而如果他们草菅人命随意压榨,那六谷高原的乡民们以后的日子不再好过。 元尾不去招惹别人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去招惹他,那些不开眼的散兵游勇从未把六谷高原放在眼里,他们看向乡民的眼光就如同看着一群蛮荒愚民! 叮咚脆生生得话语在兵丁们耳朵里如同天籁,他们哈哈大笑的并不恼,“这小姑娘说我们是苍蝇呢!哈哈哈!” “我们就是苍蝇,嗡嗡嗡,小心了,我要落在你身上了!”一个三四十岁的瘦弱兵丁摇着两条胳膊,真的像一只苍蝇一样朝着叮咚小跑过来, “萧老五,这个不要脸的又要尝第一口鲜了…哈哈哈…”其他兵丁放肆的大笑。 叮咚不傻,这会自然也看出兵丁们来者不善,怕是不仅仅满足于占些口头的便宜,她心里一慌,不由自主的藏到元尾身后。 萧老五看都不看元尾,只是枯黄的面皮一紧,寒声道:“小瘸子给我滚开,等到爷爷们玩痛快了,说不定留你们一条性命…” 元尾刚想劝他与人为善,也给自己留条生路,突然之间心中一颤,像是被人在魂魄上狠狠扎了一针,唤醒了自己的某种情绪,这种情绪是自己从未有过的——恨! 此刻,他无比的厌烦、恼怒、怨恨着眼前的萧老五,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死他!杀死他! 而在萧老五眼中,眼前这个小瘸子根本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而更莫名其妙的是,小瘸子眼中突然放射出一种寒冷的光芒,让他如同立即陷入冰窖之中。萧老五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条深灰色蛇杖的尾端已经抵在自己喉头,同时一股冰冷的寒意传遍全身,他的身体随之僵硬,神识也固定在这一瞬间。 看着活蹦乱跳的萧老五成了一个冰雕,兵丁们又惊又怒! “妖术!蛮荒乡民们的妖术!” “小瘸子的蛇形拐杖是个宝贝,能让人冻成冰棍儿!弟兄们一起上,杀了他夺了拐杖!” 那些不知死的兵丁仗着人多势众,又垂涎元尾的蛇杖和叮咚的美色,大着胆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元尾和叮咚围在了中间。 叮咚小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颤抖着问:“哥哥,你的蛇杖舞起来能挡住他们吗?” “小小凡人,如同蚂蚁!”元尾鼻孔里冷冷的哼着,下手却不慢。他蛇杖高举,狂呼一声“化龙诀!” 数百条龙影呼啸而出,在方圆百丈的范围内呼啸交织,形成了极其壮观的蓝色巨网,而那些目瞪口呆的兵丁不仅仅是被冻结成冰雕,更被龙影轰击成冰屑,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是时隔多年元尾再一次施展化龙诀。这个看似简单的功法早已被他演绎到极其复杂和恐怖,已经成为他最为厉害的杀手锏。 兵丁们没了踪影,元尾安定下来的心里突然有了些许空洞。 “我怎么会这样暴怒?!怎么会如此的愤恨?!”元尾看着满地的冰屑喃喃自语。 “他们都是坏人!都该杀!”叮咚跺着小脚,卖力的踩踏地上的冰屑,仿佛依然愤愤难平。 “他们罪不至死吧?!”元尾疑惑的问自己也在问叮咚。元尾生性平和,在做叫花子的时候,即使被人骂了,依然能够灿烂的笑出声,从出生起就从没有这样愤怒过,即使是被聂穹放弃,即使是被何清折磨。 叮咚倒是看的明白:“该死,该死,哥哥要不杀他们,他们一定会杀了哥哥羞辱了我。” 元尾何曾不明白这些道理,迷茫了一阵也就不再内心纠结于此。 “哥哥…”叮咚抓了元尾的衣袖,身体又紧紧的贴了过来。 元尾感受着温柔的温暖,想要拒绝却又于心不忍。 “哥哥,你的蛇杖怎么会突然钻出蟒蛇的影子?这蛇杖真的是个宝贝吗?”小姑娘腻腻歪歪的,声音里带着崇拜与好奇。 元尾之所以带她出来,正是想要引导她走上修仙路,当下正好有了个不错的引子,于是详细的介绍道,“这蛇杖只是一件器具,那影子是我使用这个器具凝聚而成的。”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元尾,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她才喃喃问道,“哥哥,难道你是老人们传说中的仙人?” “我还不是仙,我只是走在修仙的路上。叮咚,你想跟我一样修仙吗?”元尾谆谆诱导。 “我?我可以吗?我只是个小丫头啊…”叮咚又惊又喜,却又强烈的不自信起来。 “有我呢!”元尾不想解释太多,只是大包大揽的说了一句。 叮咚却吃了定心丸,激动的*,就连抓了元尾胳膊的双手都潮湿起来。 看着叮咚的兴奋,元尾忘记了无来由的恨意,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他从怀里取出一片巴掌大小的鳞片,向脚下一扔。那鳞片迅速长大成一丈多长,低低的悬浮在他脚边。 “修仙者,能御器而飞,今天我就带你飞一次。” 说完,元尾将叮咚抓在胸前,脚踩鳞片破空而去,而那谷外半空中的盘旋着的风沙被元尾的灵力排挤着四散而去… 第123章 携美回乡 遥想当年,元尾的第一次飞行是被大师姐夏荷影像小鸡一样抓着带上天空的,那时候的他极其尴尬,以至于忘记了害怕。 而现在的叮咚与他不同。小姑娘被元尾搂在怀里,不但没有害怕,还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我飞起来啦!我飞起来了!” 元尾满脸无奈,好在路程并不遥远,原本十几天的路程短短半天功夫也就到了。 远远的看着上店村的影子,元尾降落下来,他收了鳞片,叮嘱叮咚不要把修仙的事告诉任何人,看着她认真的答应了这才引着她向家里走去。 上店村一片喜庆。 村头的两棵千年古树上被人挂了两朵巨大的红花,几个八九岁的娃娃在小巷里跳着唱着:“娶新娘,娶新娘, 娶个新娘黑又壮, 坐花轿,轿太小, 撒开两脚追着新郎跑。 进新房,进新房, 进了新房叫爹娘, 爹哈哈,娘哈哈, 新郎笑着说话不结巴。 …” 元尾听了不由哑然失笑,看样子是村里的大蛮在迎娶追晴,想不到屡次碰壁的大蛮这次竟然这样迅速。 “元尾哥,这是村子里有人娶新娘啊?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热闹?”叮咚兴奋的提议。 元尾有心先回家看望爹娘,但又一想,这种时候爹娘应该会在大蛮家里帮忙,于是也就同意了。 正如元尾所料,李福来老两口确实正在大蛮家帮忙,老两口看着大蛮爹娘脸上的笑容十分羡慕。回想着当初七婶曾经想把追晴介绍给自家虎娃,怎知道追晴竟然看不上元尾而最终竟然被大蛮劫了过去,不由得有些伤心。 “老头子,我是不是想虎娃想花了眼?我怎么看着他领了个漂亮小姑娘回来了?”李大娘搓着眼睛,有些疑惑的问老伴。 李来福闻声定睛一看,可不是嘛!虎娃正在门口朝院子里张望呢,他身边还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像是十分依恋虎娃,双手紧紧抓了虎娃的衣袖,整个身体几乎全部贴在了虎娃身上。 “是虎娃,是我家虎娃!好小子!有本事,比我当年厉害!”李来福又高兴又骄傲,拿烟斗的手哆嗦的厉害。 得到老伴的证实,李大娘三步并作两步走,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元尾和叮咚的面前,“虎娃你回来了?这女孩子是谁啊?!” “娘,我刚回来呢。这是守泉村的叮咚,我就是去给她治病的。你看,这不被我全给治好了!”看着李大娘眼里的关切,元尾有些感动。 “娘,我是元尾、额,虎娃哥的小媳妇呢!”叮咚毫不脸红的在一边补充道。 元尾没有想到叮咚会如此的直接,尴尬的大声咳嗽起来。 李大娘却更加兴奋,她一手抓了元尾一手抓了叮咚,言语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走,回家去。回家我和你爹商量商量,找个吉利的日子把你们婚事给办了!” 虎娃把守泉村村长的女儿带回家的消息不胫而走,两人甚至抢了大蛮、追晴的风头,每天前来探视的人络绎不绝,那些还没有婚配的小伙子一个个眼睛发红,馋得心痒难搔。可是大家也更加佩服虎娃的医术,要知道能够将一个村长的女儿医治好了,还心甘情愿的跟了回来,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其后的日子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悠闲。 元尾白天带着叮咚漫谷的采药并教她医术,还带她认识了土狼遥念。一个多月不见,遥念又长高了不少,在整个土狼群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只是遥念对于叮咚好像不怎么亲热,任凭叮咚在它身上又抓又挠,只是闭了眼睛装睡;而等到元尾一伸手,却又无比欢快的围着他打转转。 到了晚上,元尾则指点叮咚吸纳灵气锻造灵脉。除了寒谷,六谷高原并没有什么灵气,好在元尾已是寒谷之主,随便敲一块寒冰存放在变形的金印里,那其中的灵气便能供应两人几个月。 这样过了两个多月,天气逐渐变暖,李大娘老两口准备了不少东西,他们正想打发元尾带了叮咚回守泉村商量婚事的日期,大蛮的新媳妇追晴却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 原来这天大蛮带着追晴回娘家,却发现整个下店村外驻扎了不少兵丁。看到壮实的大蛮,兵丁们二话不说,直接抓了过去,说是要给什么皇帝搭建宫殿。追晴想要跟他们讲道理,那些兵丁却抽出明晃晃的腰刀吓唬她,追晴只得一人哭哭啼啼的逃了回来。 老村长李麻五召集了村里人商量对策,对于这种事情大家闻所未闻,但是担心大蛮的安慰,村里还是召集了十几个青壮年,一起去解救大蛮。 元尾因为腿瘸并没有参与这次活动。然而,元尾在鱼王埠生活过多年,又接触过邽山帝国的皇朝,知道他们的实力是山野乡民们无法抗衡的。 “爹、娘,既然村里没我们要做的,不如我就带了叮咚回守泉村看看?”元尾商量着李福来夫妇。 李福来老两口对叮咚实在太满意,觉得这孩子漂亮、勤快、懂事,更重要的是喜欢虎娃,早就恨不得立刻给两人成亲。听到元尾要带叮咚回守泉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然而,回守泉村只是他的借口。他想去下店村看看,在适当的时候把大蛮给救出来,而且不要让村里人吃亏。因为他喜欢上了这群无比淳朴的人们! 元尾和叮咚避开了人多的地方,他们轻巧的踏上鳞片上升到一个无人注意的高度。很快,两人便把村里的小队伍落在了身后,而又一炷香的时间后,下店村遥遥可望。 此时的下店村人声鼎沸,外围几里的地方层层驻扎着不知道谁的兵马,看数量足有几千人!而原来的下店村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模样,包括那曾经高耸的牌坊、宽阔的广场以及吸引过元尾的戏台,全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工地,一座城池的地基已经初具雏形! 回想到宁神医的话,元尾知道,这是桑垄帝国的皇室已经迁徙到六谷高原,并且要在这里建筑自己的城池! 而在六谷高原唯一的出口处,也就是绝壁云梯的顶端,一堵高高的城墙早已搭建完工,而且墙头上有为数不少的兵丁来回走动,像是随时提防着谁。 元尾没有去过桑垄帝国的旧都,但他知道,那里肯定要比六谷高原繁荣昌盛。但是桑垄帝国的皇室为什么会放弃旧都而来到荒芜的六谷高原?元尾并不关心。他只是有些担忧,这些皇室的人以后将会怎样奴役六谷高原的乡民? 皇城的工地上满是赤膊的壮丁,他们喊着号子,用山石建成一堵堵城墙。那些壮丁足有几千人,他们中有的是军队中的普通兵丁,也有临近各村里的乡民。 元尾散开神识一路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大蛮的影子。 第124章 桑垄皇族 下店村一片喧闹,但是没过多久,元尾却发现了一些特殊的地方。 据追晴所说,大蛮当初是被兵丁强行带走。然而,下店村里劳作的壮丁们却没有一丝不情愿的样子。相反,他们每人脸上洋溢着热情,都像是要极力表现自己一样。而在工地上,不时穿梭着老幼妇孺,他们为壮丁送水送饭,一片奋进祥和的气氛。 “有敌来袭!”城墙上的兵丁突然大喊。 紧接着,村庄外围驻扎着的兵丁被将领们带领着跑来支援,元尾带着叮咚也飞到绝壁云梯上空。 绝壁云梯上已经挤满了敌方的兵丁,可惜云梯只有不足两丈的宽度,而且太过于陡峭,即使是上下走动已经十分困难,要想攻击以逸待劳而且铜墙铁壁的守军,无异于异想天开。 看着来袭之人不断中箭跌落山谷之下,元尾看的索然无味。 “哥哥,既然大蛮找不到,不如我们回守泉村?我们赶紧跟我爹娘说说,把我们的婚事办了。”叮咚说话间一抹红晕浮在脸颊。 元尾心中叹了口气,他与聂幽兰虽然没有婚姻之名,却有着婚姻之实。但是燕郡城他已经回不去,大长老聂穹放弃了自己,他无法回去也不想回去。不如就和叮咚寄身在这寒谷之中,做个悠闲的修仙者。 叮咚看元尾不做声,还以为他不同意。 “哥哥,你是不是看不好我?我偷听到婆婆公公谈说,婆婆好像有点嫌弃我屁股太小胸太小,说以后生孩子不顺当。以后我多吃饭就好了嘛!再说了,你都和我住在一起好几个月了,我不准你抛弃我!” 元尾顿时觉得头大,“叮咚,我哪有嫌弃你的意思?!再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听我娘乱说。我娘最喜欢追晴那样的身板,你也要长成那样?!” 叮咚吓了一跳,“追晴嫂子那样的?那就算了…” 寒谷是六谷高原唯一可以生存的地方,下店村正是位于寒冬的末端、守泉村处于寒谷的中间部分,而寒谷其他的区域则充满了寒气,那里是元尾一个人的地盘。 在下店村通往守泉村的谷底石路上,一伙几百人的队伍正在匆匆赶路。 在这些人中,男女老少皆有,在队伍中间甚至还出现了几顶金色顶盖和帷帐的轿子。在队伍的外围则是精悍的将领和兵丁。 在半空疾行的元尾和叮咚很快发现了这群人的身影,而且元尾还在他们中间看到了几个熟识的身影。 其一就是刚刚失踪不久的大蛮,此刻他正和别人一起抬着一顶轿子,大蛮脸上满是渴望的兴奋,丝毫没有一点不情愿的样子。 其二则是宁神医,这个曾经治疗过叮咚的神医在队伍的前头,像是领路人的样子。 最后一个则是曾和元尾有过一面之缘的宁夜。此时的宁夜一身戎装,暗黑色的头盔铠甲映衬的她英姿勃勃,身后一把长剑斜斜的背着,剑柄随着她的步伐一颤一颤的十分好看。 元尾想起了发生的一切,略做沉思便大概理出了个头绪。这些人大概都是桑垄帝国的皇族,应该是受到什么人的打击失了势,丢了国土,这才退居贫瘠但又易守难攻的六谷高原之上,大概过年时出现在下店村的宁夜以及守泉村中出现的宁神医都是皇室派出的探路人。 事实也正如元尾所料。 金色轿子里坐着的正是桑垄帝国的皇帝宁潜。宁氏皇族统治桑垄帝国已有千年之久,宁潜也算是一个较为出色的皇帝。然而就在几年前,朝中武将谷横刀拥兵自重,一点一点暴露出叛逆的野心,并与一个月前起兵叛乱彻底推翻了宁潜的统治。 好在宁潜早早看出了苗头,他派出弟弟宁鹊、女儿宁夜,在最为偏僻的六谷高原寻找到了这样一个落脚地。 “皇兄,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建造皇城击退叛兵的事交给太子他们去做就行了。你就随我在寒泉边上修建一座行宫,整天吸纳着天地灵气,虽说不能长生不老,但也能延年益寿啊…”宁鹊跟在最大的那台金顶轿子边上,语重心长的劝导。 半响,轿子里才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说的在理。可这次叛乱不同于以前,谷横刀的身后有股力量让我感到绝望。即使退守六谷高原,我们依然不是高枕无忧…” “皇兄多虑了,六谷高原易守难攻,又有太子亲自守关。谷横刀对我们已经是毫无办法。这次国难让太子成熟了不少,说不定能促使他励精图治,有朝一日走出高原,收复皇城!”宁鹊倒是十分乐观。 可宁潜似乎依然有些遗憾,躲在轿子里不愿说话… 元尾此行主要目的就是要解救大蛮,现在看到大蛮就在队伍里,哪有不救的道理,于是带着叮咚悄悄的降落在一行人的后面。 “叮咚,队伍后面那个黑色盔甲的姑娘我认识,看样子不像是个普通人。一会我们找她说说话求她帮忙,说不定就把大蛮给放了。”元尾低声说道。 “你认识人家?哥哥你怎么认识她的?”叮咚满脸好奇。 元尾一边简单告诉她新年狂欢时遇到的种种,一边拉着她追上了皇族的队伍。 “什么人!” “站住!” 还没等两人靠近,早有警惕的将领兵丁发现了他们! “这位大哥,我想找那个黑色盔甲的宁姑娘,麻烦你们通报一下!”元尾客气的说道。 “你要找宁夜公主?你是谁?”一个将领模样的年轻人有些不屑。 原来那宁夜是个公主!元尾恍然大悟。后面的骚动引起了宁夜的注意,她很快便发现并认出了元尾。 “虎娃哥哥?是你吗?”宁夜有点惊喜。 “是我呢,宁夜公主。”元尾微微躬了躬身体,这凡间的礼道他还是知道的。 “真的是你啊!”宁夜欢快的跑了过来,还亲切的拉了元尾的手。 “咳咳!宁夜姐姐!”一边的叮咚有些不太乐意,她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抓了元尾的另外一只手。 “哎呀,这位是谁?是你向我提起过的幽兰姐姐吗?不对啊,这妹妹看起来比我要小好多呢!”宁夜打量着元尾,却不松开抓住的手。 幽兰姐姐?叮咚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仰着俏丽的小脸,努力笑的更加灿烂,“我是哥哥的小媳妇叮咚呢。” “小媳妇?”宁夜脸色一僵,下意识的放下了元尾的手,“虎娃,短短几个月不见,想不到你已经娶亲了。” 叮咚更加得意,她还想要说什么,元尾赶紧拦住了她。 “宁夜公主,我找你是想请你帮忙的。” “帮忙?帮什么忙啊?”宁夜有些奇怪。 元尾赶紧把大蛮的遭遇说了,并希望宁夜说句话把他放回家,毕竟家里人都在等着呢。 “其实,我们没有强迫任何人为我们做事。而且,那个大蛮也不一定愿意跟你们回家。反正,我把他叫过来,你和他说吧。”宁夜倒也痛快,很快便将大蛮叫了过来,并刻意带人远离了元尾三人。 “虎娃,你、你、你们也是来抬轿子的吗?”大蛮见了元尾十分高兴。 “我们是来找你呢,追晴嫂子在家里快哭晕过去了,你赶紧跟着我们回家吧,那个宁夜公主说同意你走。”叮咚快人快语。 “女人家懂什么?就知道哭!我现在哪里能回家!我要为帝国立功,我要领封赏,成就一番男人的事业!”大蛮兴奋的锤着胸膛,说话竟然不结巴了。 元尾顿时目瞪口呆,他熟知的大蛮并没有读过私塾,什么封赏、什么事业大概只有每年过年在下店村的戏台上才能看到。而如今大蛮竟然将此挂在嘴边,还说的如此顺畅。回想到在下店村看到的一切,元尾恍然大悟:这桑垄帝国中果然有高人,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煽动六谷高原的乡民为其卖命! 第125章 追命袭击 无论元尾怎样劝说,大蛮始终不为所动,最后竟然还翻了脸,撇下两人径直回去抬自己的轿子。 元尾和叮咚面面相觑,顿时觉得毫无办法,他们总不能强行把大蛮拖了回去。不过大蛮眼看着没有什么危险,想必下店村的壮年小队伍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元尾也就没了继续帮助他们的念头。 宁夜看着大蛮的回转,于是回头过来找到元尾,“虎娃,既然大蛮不愿意回去,你就让他为我们效力吧。帝国大业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如果虎娃哥哥和叮咚妹妹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不如也来帮忙。等到帝国大业已成,父王一定会按功行赏,说不定也能封你个王爷当当。” 元尾哑然失笑,“宁夜公主你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个山野乡民。以我的身份与王爷的距离,那是天与地的距离,我可不敢妄想。” “虎娃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你的医术本王还是比较看重的,不如你跟了我,我保你成为帝国太医如何?”那宁神医听到了动静,赶来看时发现引起骚动的竟然是让自己倍感挫折的元尾,心中突然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当然他也忘不了介绍自己,“对了,之前我隐瞒身份入住守泉村,其实我是桑垄帝国的九王爷宁鹊。” “原来是九王爷。不过我在这山野闲散惯了,怕是当不了这太医。”元尾推辞道。 “虎娃,你好大的胆子!”宁鹊突然提高了声音,脸上也布满了无名怒色。 “九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元尾有些摸不着头脑。 元尾的漠然让宁鹊更加愤怒。要知道,皇族的人可不是一般百姓所能见到的,更何况他这样一个王爷。之前,每当他亮出自己的身份,周围的人无不匍匐在地请求赎罪;而元尾这种淡然的态度是对他的极大藐视,他又怎么能够不生气? 元尾又哪里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讲,那凡人的皇帝与自己没有什么不同。当他第一次在邽山帝国见到皇帝时,那皇帝江离正是自己的师兄。此后取代江离的是江震奎,他对江震奎有着杀兄之仇,自然不会有什么敬仰。而且,他还稀里糊涂的与江震奎的妃子闵妃发生了一段难以启齿的往事。更更重要的,以他目前修仙者的境界,举手投足间就能让这几百个凡人灰飞烟灭;他有怎么可能心存敬畏?! “你只是个小小的百姓!见了本王应该跪拜,跪拜知道吗?就是跪着和本王说话!难道你不知道这些吗!”宁鹊气的嗓子都变了声。 看着宁鹊嚣张的样子,元尾也有些怒火,正在他考虑是不是给这个骄傲的王爷一些苦头吃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极其尖锐的呼啸。 宁夜弃了元尾和叮咚,她提着长剑高声大叫“保护父王母后!保护父王母后!”。 那些守护着的兵丁将领们虽然慌乱,但也行动迅速有序,他们取下身上背着的巨大盾牌组成一个钢铁阵地层层将皇室众人守护起来。就连大蛮等轿夫也每人一根轿杆守护在轿子外面。 刚才还无比气愤的宁鹊九王爷也顾不上生气,一溜烟的跑到兵将们围成的保护阵之内。 谷底中除了一个圆形钢铁盾牌阵,只剩下元尾和叮咚孤零零的站在阵外。 众人仰望天空,却许久寻不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但元尾清楚的看到,从南方天空急速而来的是一只巨大的怪鸟。 那怪鸟展开翅膀足有两丈多长,浑身羽毛乱蓬蓬的如同一只刺猬。而且,那不是一只凡鸟,而是一只达到了锻脉二周天境界的灵鸟! 怪鸟飞的极快,不到几个呼吸的瞬间便已经出现在天边,即使凡人也能看得到它那庞大而又怪异的身影。皇族的人像是曾经吃过这灵鸟的苦头,他们躲在盾牌的后面瑟瑟发抖。 “哥哥,我们要躲一躲吗?那鸟会不会来啄我的眼睛?我家那只老公鸡最喜欢啄生人的眼睛了。”叮咚躲在元尾身后小声问。 元尾笑着摇头,“那鸟只有锻脉二周天的境界,即使是你这锻脉一周天的修仙者也能跟它打个平手,又有什么好怕的?” “对呀,我是修仙者呢。刚才一紧张我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哥哥,我怎么去对付它?用化龙诀打它吗?”叮咚从怀里取出一根蓝色短杖,比画着就要动手。 叮咚命属水寒,这与元尾十分相似,因此修炼元尾的功法也是十分顺利,化龙诀也已经修炼小成。而她的短杖是元尾用寒冰锻造,晶莹剔透十分好看,可惜只能存在短短的几个月,几个月后便逐渐融化为灵气而消散。 “看看再说吧。你先不要动手。”元尾把她重新藏在自己身后。 说话间,怪鸟已经距离他们不到百丈。突然一声巨响,天空中的怪鸟竟然自爆,它全身的万千羽毛化作支支利箭,直扑皇族的包围圈而来。 羽毛箭阵覆盖范围足有几十丈,要是落下来,包围圈外的元尾和叮咚也难逃厄运。 钢铁盾牌下的兵将们大声呐喊着互相提醒互相鼓励,而那些娇生惯养的皇族老少似乎有人已经发出绝望的哭泣。 “噗噗、噗噗。”一阵沉闷的声响过后,利箭并没有射落下来。就在众人头顶十多丈的上空,一个淡蓝色的巨大冰盾悄然出现,冰盾将利箭全部挡了下来。毫无疑问,那是元尾悄悄用灵力凝聚出的冰盾。 看着万千利箭在头顶撞成碎末,兵将们死里逃生。也顾不上追究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他们互相拥抱,发出阵阵欢呼。 别人没有注意,元尾却已发现,就在怪鸟爆体的同时,除了万千利箭射向地面,还有一块黑色皮革飘然落下。 元尾将皮毛抓在手里,一丝淡淡的灵力依然蕴含其中。大千世界,鸟兽同样可以吸纳天地之灵从而走上修仙者的道路,它们只要经历了锻脉期,突破至聚灵境,便能化为人形。而其中,鸟类更是衍生出一个全新的族群,也就是羽族。 几年前元尾曾经偶遇羽族修仙者羽鸢和翎剑,怪鸟皮革上散发的一丝气息和他们很像。“难道高原之下有羽族修仙的地方?”元尾有些疑惑。 “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叮咚看到元尾拿了快黑色的皮革沉思不语,于是问道。 “这是怪鸟爆体后留下的皮革,倒是可以用于锻造一个低品阶的乾坤袋…”元尾随口回应。 而在皇族那边,经历了劫难的宁鹊九王爷早就膝盖酸软,扶着皇兄的轿子也难以行走,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纠缠元尾是否应该跪着和他说了。他只是一个劲的催促众人赶紧赶路,争取早日感到守泉村,在那里建筑起坚固的庇护所。 宁夜倒是抽空跑了过来,“虎娃哥哥,刚才你应该躲在我们大阵里面的。唉,不过,如果那羽毛箭落下来,兵将们的盾牌就像纸糊的一样也不起作用。在没来六谷高原上时我们已经遭遇了多次这样的怪鸟袭击,原本几万人的队伍最终只剩下这几百人,那还多亏了有仙人出手相救…想不到那个仙人竟然保护我们到了六谷高原!” “仙人?那冰幕可是…”叮咚自然知道天空中的冰幕是元尾所幻化,看到宁夜以为出自别人之手,忍不住要解释清楚。 元尾并不想暴漏自己的身份,赶紧打断了叮咚,“既然有仙人帮助,那你们一路应该会平安无事的。我们两个就不要拖累你们的行程了…” 第127章 赤羽宗 翼音白是羽族赤羽宗的弟子,他从记事起就知道,宗派保护着一个凡人的帝国。 翼音白的父母都是修仙者,父亲翼凌霄是赤羽宗的十大长老之一,他本人更是受到宗主的重点关照。 对于凡人,翼音白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在他的印象里,凡人懦弱、无知、懒散、又自以为是。每次与凡人在一起,翼音白情不自禁的想要屏住呼吸,因为他似乎能够闻到凡人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汗垢气息! 翼音白也不明白,宗主为什么会花费功夫去保护一个凡人的帝国,他们的生死与宗派又有什么关系?! 可即使这样,翼音白还是听从了宗主的安排,将被人推翻了的桑垄帝国皇族一路保护着退守到了六谷高原。 在翼音白看来,桑垄帝国的覆灭在所难免。因为叛军谷横刀的身后是一股极其强大的修仙者力量,强大到能够与赤羽宗相抗衡的力量! 在将桑垄皇族护送到六谷高原之后,翼音白返回宗内交接任务,原本以为这任务就此结束。谁知道宗主翎凰命令他守护在六谷高原,随时监视叛军力量的动向。在临行之前,翎凰再三叮嘱,六谷高原最为神秘的地方就是寒谷,寒谷中的寒气能够伤人魂魄,一定不要贸然深入其中。 翼音白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在越过寒泉后不足百丈的距离后,突如其来的一阵寒风让他遭受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磨难,他甚至顾不上回应宁夜公主的招呼就急急忙忙离开了六谷高原。 几个时辰之后,翼音白回到了赤羽宗。 赤羽宗坐落在一片密林之巅。 一望无际的墨海丛林里,近万棵巨大的古木拔地而起,或许是因为时间的积淀,那些古木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然而古木树干并不腐朽,相反的是它们已经转换为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金玉奇材! 每棵古木粗细高低各不相同,最粗的那几十颗粗逾几丈、高达数百丈,最细的也有数尺粗、十几丈高。 古树早就没了枝叶,高耸的树干如同一根根柱子,在半空撑起一座座恢弘的建筑。赤羽宗的长老殿正是坐落在最粗最高的几棵古树之上,八重的钩檐大殿金碧辉煌、气势非凡。而其他的建筑则根据规模的不同坐落在不同的古树上。 翼音白远远的亮出腰间的令牌,早有看守守护大阵的卫士打开大阵入口将他放了进来。 “翼师兄,这次任务顺利吗?”卫士客气的问道。 “还好。宗主在吗?”翼音白整理了自己的白色衣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长老殿同各位长老商谈要事呢,你要找他的话估计得等一会。” 翼音白辞别了卫士,双翼一震向着长老殿飞去。 长老殿外早有一人煽动洁白的羽翼悬浮在那里。翼音白看到了那人的身影,神色热切起来,“翼音白见过羽鸢师姐!” 如果元尾也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翼音白的师姐正是几年前在棕盐窟遇到的青鸟羽鸢! 羽鸢在赤羽宗内地位不低,她的父亲正是赤羽宗宗主翎凰。 翼音白听宗内传言,几年前羽鸢和哥哥翎剑外出历练,曾经联合他人攻入远古遗迹棕盐窟,并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在短短几年时间内,两人的境界从聚灵一周天一路直上达到了五周天!羽翼上的羽毛也由青色变为洁白色,这在宗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翼音白从小跟在羽鸢身后长大,两人交情匪浅。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翼音白对这个比自己大了七八岁的师姐滋生了爱慕之情。只是羽鸢好像情归别处,对他只有类似姐弟的情谊。 “音白?宗主不是派你去六谷高原了吗?”羽鸢看到翼音白时有些惊讶。 “嗯。六谷高原有个寒谷,临行前宗主叮嘱我千万不要进去。可我最终还是进去了,结果那里的寒气异常厉害,我的魂魄好像受到了伤害。我这次回来是求宗主帮我疗伤的。”翼音白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伤了魂魄?那里的寒气竟然连你都抵挡不住?”羽鸢有些惊讶。 “是啊师姐,那里的寒气十分蹊跷。以我短时间的观察,寒气虽然伤人魂魄,但是如果抵御了这种伤害,那寒气却是一种十分纯净的灵气!师姐要是有兴趣,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翼音白盛情相邀。 羽鸢却一口推辞了,“那不行。其实我来这里是请求宗主允许我再次外出历练的。几年前我曾与人有约,十年后我再去那里找他,如今差不多到了赴约的时间。” 翼音白有些黯然,他还想说些什么,长老殿们此时却打开了,众长老们破空而去,只留下翎凰独自坐在高高的座椅上发呆。 羽鸢和翼音白对视一眼,一起飞临长老殿的门口,“羽鸢、翼音白求见宗主。” 翎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招手让两人进来。 翎凰坐在宗主的位置上已超五百年,他身材高大,赤色须发十分引人瞩目。在赤羽宗,修仙者的境界直接反应在羽翼的颜色上。锻脉期的羽族羽翼一般为各种杂色;而到了聚灵境,那些杂色逐渐褪去,转换为洁白色;到了炼骨境,羽翼的白色中逐渐掺杂了黄色、橙色;到了凝魂境,羽翼逐渐转换为赤红色。这也是赤羽宗名字的由来。不过,据说千年前宗内曾有前辈突破化神境,羽翼的颜色也转换为金色。但是,那只是一个传说。 “音白,你遇到了凝魂境强者?”翎凰有些惊讶,他一眼看出,翼音白的魂魄受到了惊扰,显得更加涣散。 “没有啊。” “那你的魂魄怎么会受到了伤害?” 翼音白这才把自己在六谷高原的遭遇详细讲了出来。 翎凰听后有些不满,“在出行前就已经告诉你寒谷的危险,再三叮嘱你千万不要进去,你却偏偏以身试险!”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拿出一些养魂的丹药送给了翼音白。 好在翼音白所受伤害并不严重,翎凰安排他继续守护桑垄王朝,“刚才我和众长老商讨,隐藏在谷横刀身后的势力表面看上去是夜啼宗,但这后面是否有更大的势力还不明确。夜啼宗内的箭翎死士十分难缠,他们每一次的自爆都会对凡人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另外,我再派几个师弟师妹跟着你,这样你也不至于太孤单。” 翼音白不敢有什么异议,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已经是对他的一种肯定,但他心中有个期盼,如果羽鸢师姐与他在一起,不管是怎样的任务他都不会孤单。 “宗主,我们要在六谷高原守护多久?”翼音白问。 翎凰看了他一眼道,“没有期限…” 安排了翼音白的任务,翎凰又看向女儿羽鸢,“羽鸢,你不好好修炼来长老殿干什么?” “爹,我想请你允许我外出历练。” “哦?遇到修炼瓶颈了吗?这几年你的境界提升太快,遇到瓶颈也是正常。” “不是瓶颈。爹难道忘了?几年前我和哥哥历练回来就跟你说过,十年后我还要出去历练。” 翎凰这才想起,当年女儿曾经说起棕盐窟中的遭遇,好像有个叫元尾的修仙者为了救她,自己变成了窟奴困在那里,而女儿向他承诺,十年后一定会去救他。看来,女儿此次外出的目的是去救那个元尾。 “我记起来了。可是距离十年之约还有两三年呢,你着急干什么?不如你先陪同音白去六谷高原一段时间。等到十年时,我派几个长老陪同你和翎剑同去,免得再遇什么危险…” 第128章 夜啼少宗主 元尾惊走翼音白后也不再继续修炼,他叫了叮咚一起回到守泉村。 守泉村已不再是原来的守泉村,巨石砌成的高大城墙圈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口”字,南北方向留了两个巨大的城门,城门额扁上刻着“寒城”两个大字,城头上旗帜飘扬,来回走动着守城的兵将。 而城内依然是热火朝天,各色建筑有的接近封顶,有的还在铺设地基。 元尾看的目瞪口呆,他实在想象不出,几百个兵将加上几百口乡民是如何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实现了这样的成就! “这是我们守泉村吗?”叮咚喃喃问道。 “嗯,你看那不是大哥站在城楼上守城嘛!”元尾肯定的说。 站在城楼的寒大泉也看到了元尾和叮咚,他开心的亲自迎接了出来。寒大泉一身铠甲,身背巨大盾牌,手里拿着一把重剑,那样子哪里还是一个乡民! “大哥,我们的村子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守城?”叮咚好奇的问。 “哈哈,一直想让人去上店村叫你回来看看,你们却自己回来了。上次你们离开不久,皇上就来到了我们守泉村。他要把村子改成皇城,他还封爹为王爷,我们兄弟几个被封为守护大将军。看看,哥的这身盔甲还说的过去吧!”寒大泉颇为自得。 叮咚十分高兴,她围着寒大泉转了几圈,“好看好看!大哥现在威风极了!” 寒大泉更加高兴,“封赏的时候你虽然不在家,但皇上依然封你为郡主,还赏赐了不少首饰珠宝呢。” 叮咚却并不动心,自从跟着元尾走上修仙之路,她的见识自然跟着提高了不少。“我才不喜欢什么郡主呢,只要和元尾哥哥在一起,当个布衣百姓我都喜欢!” 元尾和叮咚跟着寒大泉进入城内,寒古流正指挥着村民搭建房舍,甚至顾不上与女儿女婿聊上两句。而宁氏皇族的人躲在已经建成的坚固宫殿中不见一个身影。 看着满城忙碌的人们,元尾和叮咚悠闲的如同两个异类。两人呆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感受到了异样的孤独。 “哥哥,我们回自己的家吧!”叮咚说。 而几乎就在叮咚说话的同时,天空再次传来尖锐的啸声。自从经历了上次怪鸟的袭击,叮咚一直都是跃跃欲试,当她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兴奋起来,“哥哥,是那怪鸟来了吗?” 元尾已经看到,就在南边的天空中出现了怪鸟的身影,不过这次的怪鸟体型要小了很多,身上的羽毛更是柔顺了不少。 元尾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拉了叮咚的手,趁着城内守卫的一片混乱溜出尚未建成的寒城。 两人踏着巨鳞迎着怪鸟破空而去,很快便与其相遇在空中。 怪鸟短短的脖颈上长了一颗硕大的头颅,两只圆圆的大眼一睁一闭,交相替换。头顶两簇羽毛高高直立,看起来像是两只耳朵。浑圆的身体短粗紧凑,两个翅膀张开也有一丈多长。 “这怪鸟看起来好可爱啊!”叮咚已经从乾坤袋取出短杖,却又不忍心下手。 元尾之所以带着叮咚直面怪鸟,其实是另有想法。叮咚一直没有合适的飞行灵器,这对其修炼有了不小的影响。如果能够驯服这只怪鸟作为她的坐骑,自然能够弥补这个缺憾。 “用化龙诀打它!”元尾吩咐。 叮咚硬着心肠,凝聚出一条细细的龙影迎面打了过去。怪鸟似乎有些呆滞,不躲不闪的被击退了数丈。 一招奏效,叮咚勇气大增,她接连凝聚出不同的龙影,相继打在怪鸟身上。 怪鸟接连受到打击,神情似乎清醒了不少,竟然已经开始有意识的躲避起来。 元尾在一边看的清楚,怪鸟与叮咚境界相同,都是锻脉两周天。可是叮咚第一次对敌,手脚难免慌乱,再加上怪鸟皮糙肉厚抗击打,这才打了个旗鼓相当。元尾最担心的是怪鸟的自爆,可是怪鸟针对的目标好像只是宁氏皇族,在与叮咚相斗时并没有自爆的迹象。 初次对敌,几十招过后,叮咚灵力开始匮乏,而怪鸟却更加凶猛起来。 “哥哥,你还不帮我吗?!”叮咚声音里有了哭意。 元尾哈哈大笑,他挥舞蛇杖直接将怪鸟击晕过去,而后将其放在巨鳞上与叮咚一起飞回冷翠宫。 元尾并不知道,他两次阻止了怪鸟的袭击,让桑垄皇族逃过劫难,这让一人十分恼怒。 就在一片悬崖峭壁的巨大洞府中,一个面色暗青的年轻人正在闷闷不乐。 这人名叫紫夜影,是附近另外一个宗门夜啼宗的修仙者,更是夜啼宗宗主紫魅的独生儿子,也就是夜啼少宗主。 不久前,紫夜影受命追杀桑垄皇族。对于这个任务,紫夜影不屑一顾,要想绞杀几百口凡人,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先是赤羽宗的翼音白直接出手相救,损失了十几个锻脉期箭翎死士只是杀死数万凡人兵将,桑垄皇族却安然无恙。后来打探到翼音白中途两次离开,在这空当派出的箭翎死士却依然没有奏效。 “或许,我应该带人亲自去会一会那个翼音白!只是,翼音白背后出手的人又是谁呢?”紫夜影阴沉着脸,闷闷不乐。 犹豫再三,紫夜影还是决定亲自出马。 几年前,昊阳之灾影响了所有修仙城、修仙门派,夜啼宗更是被攻破山门死伤无数,就连他的母亲、凝魂境修仙者紫魅也被人打的奄奄一息。 后来,一个男子出现在宗内,并与母亲紫魅达成某种协议,昊阳猎人这才退去,夜啼宗算是死里逃生保住一丝希望。 紫夜影不敢去想母亲遭受的屈辱,那个男人的身影一直停留在他的心中:强壮、阴险、暴戾,像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死于非命。 昊阳之灾过后紫夜影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凡人帝国桑垄帝国的大将军谷横刀。从此,谷横刀和夜啼宗走到了一起,在谷横刀的授意下,夜啼宗尽心尽力的追杀宁氏皇族。而夜啼宗在谷横刀的暗中支持下不仅快速恢复了元气,更是达到了与赤羽宗相抗衡的实力! 紫夜影一直在想,谷横刀是个凡人吗?谷横刀是昊阳猎人吗?谷横刀扶持夜啼宗而自己并不出面的目的是为了迷惑别人,从而在修真界潜伏下来吗?这些事情,他也只能想想,却不敢说出来。 几个时辰之后,紫夜影带着几个夜啼宗弟子出现在六谷高原,在他的队伍里,除了他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聚灵境的青年才俊。这样的队伍,即使是遇到了翼音白,紫夜影也有把握将其击败,并顺利完成任务。 然而让紫夜影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宁氏皇族驻扎地的上空,他们遇到了翼音白。翼音白的队伍里,同样是两个聚灵境、几个锻脉期修仙者! 第129章 凡人的力量 在羽族中,赤羽宗和夜啼族是两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族群。 昊阳之灾前,他们虽然说不上关系密切,但与其他几个族群共同管理着羽族修仙大城——落英城。赤羽宗翼音白、羽鸢和夜啼族紫夜影更是相识已久。昊阳之灾过后,随着落英城的没落,更由于其他种种原因,两个族群远走越远。 “紫夜影!追杀桑垄皇族的果然是你!难道你们忘了那千古规则,修仙者不能干预凡人的世俗事?!”翼音白指着紫夜影大声斥责。 “千古规则?那是谁定的?又有谁在维护?只是有人告诉我宁氏该杀,所以我就要杀了他们!”紫夜影*的把玩着一把毫无光华的匕首。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夜啼族暗中支持谷横刀推翻了宁氏帝国,还要将宁氏皇族赶尽杀绝!贪图的大概只是凡间的那点可怜的仙资!我说你们夜啼宗穷到家了!”翼音白言语里满是看不起。 紫夜影心里暗骂翼音白自作聪明,可谁又能想到,事情的真相是一个修仙大宗竟然会被一个“凡人”皇帝所控制! “翼音白,就是因为你再三阻拦才白白浪费了我十几个箭翎死士!看在以往交情上,你要是自动离去我就不再追究,要是你今天还要阻拦,小心我斩掉你的一对翅膀!” 翼音白怒极而笑,“哈哈,等你来斩!” 翼音白话音未落,紫夜影突然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还是老招数!”翼音白冷哼一声,身影连连晃动,急速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并搭弓上箭,三只利箭同时射向身后的虚空。 “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支利箭被匕首拨开,紫夜影的身影也显现出来。 就在翼音白和紫夜影纠缠在一起的同时,一个箭翎死士悄无声息的降临寒城之上,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万千羽毛化作利箭射向城内。 羽鸢取出自己的灵轮,一尺长的银色短柄顶端是一个可以转动的银色滚筒,滚筒上用丝线挂坠了七八个晶莹璀璨的水晶挂坠。挂坠带动滚筒转动,一股灵力之风后发先至,席卷了大部分的利箭并将其绞为碎末。 然而,依然有少数利箭成为漏网之鱼狠狠击打在寒城的建筑上,那城墙随之倾倒一片,房屋的瓦砾里传来凡人的哭泣呼喊声。 此时的寒城防御工事已经基本完工,城墙垛口、城内塔楼上早已安排了强力弓弩、投石车。翼音白和紫夜影相斗激出的气浪如狂风吹过,寒城守卫兵将早被惊动,甚至是公主宁夜也早已俏立城头,指挥兵丁将领随时准备还击。 “公主,我们射谁?”寒大泉拉开一张强弓,却不知道射向哪里。 “先不要轻举妄动!你们务必看好了,穿白衣服的仙人是守护我们的仙人,而那穿紫衣服的、还有那些怪鸟应该就是一路追杀我们的仙人,千万不要伤到自己人!”宁夜大声命令道。 寒城之上的空中,夜啼族的另外一个聚灵境修仙者已经缠上了羽鸢。双方捉对厮杀到惊天动地,夜啼族一时也没有机会再去对付城内的宁氏皇族。 紫夜影的身法十分灵活,移动时无声、无影,一把黑色匕首更是毫无轨迹,往往直到杀气临近了,翼音白才能有所反应。 而翼音白的强弓需要一定的距离才能发挥更大的威力,因此双方胶着了一段时间后,翼音白逐渐落入下风。 紫夜影匕首突然划出一片黑雾,最终在翼音白的后背撕裂了一条长长的伤口。紫夜影舔舐着匕首上的血滴,不屑一顾,“翼音白,都说你是赤羽宗千年一遇的奇材,我看不过如此!” 翼音白无比恼怒,下方的宁夜更是着急,她犹豫再三,终于低声传下命令,“所有箭头涂上逆仙血,等到时机一到射杀紫衣仙人!” 凡人与仙人之间有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凡人要想对仙人造成什么伤害几无可能。所谓的逆仙血,无非就是混合了一些人、禽类、畜类的血液,散发出让仙人感到厌恶的气息,并因此而逆转回头。 翼音白取出箭袋中的所有利箭全部搭在弓上,狂呼一声“狂风箭阵!给我退!” 万千利箭携带尖锐风声直扑紫夜影,而翼音白身影急退,他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藉此施展自己最为致命的功法。 紫夜影自然知道这些,他冷哼一声,匕首疾风暴雨般划动,他要在箭阵中杀出一条通道再次逼近翼音白。 城楼上的宁夜看到翼音白与紫夜影分开,立刻知道时机终于来临,她大声命令,“射!” 那些早已准备着的几百兵将立即动手,沾染了逆仙血的箭簇、石块如蝗虫一样飞向紫夜影。 毫无提防的紫夜影呼吸为之一滞,他下意识的向后急退几十丈,那些箭簇和石块扑了个空。紫夜影恼怒异常,他刚想扑向那些胆敢逆渎自己的凡人们大开杀戒时,心底却突然泛起一股寒意。等他醒悟过来看向翼音白,这才发现翼音白早已拔掉自己翅膀上的一根长翎当做利箭,遥遥指向自己。 紫夜影知道,那是赤羽宗的绝命功法“碎灵箭”。这个功法威力强悍,据说当年赤羽宗宗主翎凰一箭射死两名凝魂境昊阳猎人,保护赤羽宗在昊阳之灾中不受侵害,用的正是这个功法! 紫夜影暗骂自己愚蠢,竟然被凡人们扰乱了心神。但他始终是夜啼宗的少宗主,见识也是非凡,他心中一横,不退而进的急速冲向翼音白,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距离越近,碎灵箭的威力越小。 就在紫夜影心存侥幸时,翼音白的翎箭已经离弦而发,那长长的羽翎发着血色光华、带着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迎面而来。 紫夜影大叫一声,黑色匕首划出一个黑色盾影护住自己的身体。紫夜影耗尽灵力凝聚的盾影在羽翎箭的轰击之下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羽翎箭略作停顿,最终还是射入他的胸口! 紫夜影全身一阵冰凉,他的身体、灵脉甚至魂魄如同脆弱的瓷器,在羽翎箭的轰击下碎纹蔓延几乎将要碎裂!他扇动巨大的翅膀努力减缓身体下降的速度,可即使如此,他的身体还是如陨星坠落,轰然砸在了寒城城楼上。 紫夜影勉强睁开双眼,在他上方是一个全身披挂黑色铠甲的女孩,她双手持剑大吼一声“我以我剑护寒城!” 利剑落下,毫无灵力护体的紫夜影头颅落地,一个无头夜鹰的本体显现在众人面前,随后碎裂成无数个碎片! 看着宁夜公主亲手斩下敌人头颅,寒城中的将士一片欢呼,在这仙人之战中,他们凡人也有自己的力量! 夜啼宗再无恋战的心思,他们仓皇而退。 而翼音白也大受创伤,“碎灵箭”的施展本身就是在耗费自己的生命!羽鸢留下几个锻脉境宗内弟子继续守护着寒城,自己则带着萎靡的翼音白返回了赤羽宗。 第130章 紫魅之怒 就在翼音白和紫夜影激战的同时,寒谷冷翠宫中的叮咚正和大头怪鸟纠缠在一起。 “墩墩!你要是还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扔进冰缝里!”叮咚恐吓道。 墩墩是叮咚为怪鸟起的名字。起初,叮咚看到怪鸟短粗的身体坚持要叫它“肉墩子”,后来在元尾的劝说下勉强改为更好听一点的“墩墩”。 墩墩只有锻脉二周天的境界,灵智未开,更没有达到化形的阶段。之所以被夜啼宗培养为甘愿爆体牺牲自己的死士,很大原因在于其魂魄受到了人为的损伤,从而陷入一种浑浑噩噩的呆滞状态。 初入寒谷中央,即使受到元尾灵力的保护墩墩依然感受到了来自魂魄的疼痛。不过,对于它来讲,这疼痛反而带来一丝清明,让它脱离呆滞并开始分辨身边的善与恶。 墩墩发现,只要它对元尾有所亲密,那魂魄的疼痛就有所减轻。受到自身感官的指引,灵智近乎婴儿的墩墩对元尾表现出极大的好感,那是发自魂魄的亲密!因此,墩墩也很快成为和叮咚一样能够自由出入冷翠宫的一员! 可是,与元尾亲密并不等于与叮咚亲密。这让叮咚大为不满,经常找了借口去“折磨”墩墩。 在寒谷中修炼,最不缺少的就是灵气。这天,元尾顺利突破聚灵境五周天。聚灵境的修仙者灵脉大成,在这个阶段需要的是一遍遍淬炼肉体,实现凡体到仙体的转换,并为炼骨境淬炼骨骼打下基础。 感受到体内浩瀚的灵力以及肉体的强悍,元尾并不兴奋。因为他觉得,随着自己修为的提高,那平静了一段时间的魇骨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和自己的骨骼强行融为一体! 多年前,元尾遇到了昊阳猎人孟妄言,孟妄言强行剖开元尾后背露出部分魇骨,结果魇骨中隐藏的魂魄被惊醒。在杀死孟妄言后,魂魄耗尽了元尾的灵力重新陷入昏迷。在蛰伏了将近十年,元尾再次感受到了魇骨的悸动。 元尾不敢迟疑,他第一时间运转混沌锻器诀,将魇骨中增长的部分化为虚无,再次保持了黑色魇骨与自身白色骨骼的平衡。 “必须尽快修炼到炼骨境,然后把那该死的魇骨取出后远远的扔了!否则以后的每个夜晚都将是梦魇的夜晚!”元尾心里暗暗说道。 也就在此时,一声悲切的啼叫响彻六谷高原,“凡人,你们竟然杀了我的儿子!” 元尾大惊失色,这啼叫里蕴含着霸道的威望,啼叫之人应该在凝魂境中期的修为,也就比聂穹、何清等人略低而已。 “哥哥,哪里的女人在叫?怎么那么大的嗓门?是谁杀了她的儿子?”叮咚慌里慌张的推门而入,在她身后跟着瑟瑟发抖的墩墩。 “六谷高原的乡民不敢杀人,杀人的大概是桑垄帝国的人。这人修为极高,应该是凝魂境修仙者,她要发起狂来这六谷高原将会寸草不生。你们躲在冷翠宫里绝对不要乱动,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尾看了叮咚一眼,踏上巨鳞转身破空而去,身后传来叮咚焦急的喊声,“哥哥保护我爹娘!” 元尾知道处境的危险,他未出寒谷便降下巨鳞施展龟息术彻底隐藏了自身的灵力,这才朝着寒城方向悄无声息的奔去。 遥遥的,元尾看到一团巨大黑云悬浮在寒城上方,那云团极其不安定,急速变幻着不同的形状。元尾透过云朵能够看到,一个长着翅膀、极其妖艳的女人隐藏在云朵中,正是她那一对巨大黑色翅膀带起的黑色云烟形成了那个巨大的云朵。 寒城内人声喧嚣,受了惊吓的百姓四下乱跑,守城的兵将跃跃欲试。宁夜在兵将们簇拥下站在城楼最高处大声喊道:“这位仙人,我们桑垄帝国与仙人无冤无仇,然而却有位仙人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斩杀他实在事出无奈,请仙人明察!” “虫蚁一样的凡人也敢在我面前发声!”黑色云团中突然凸出一张巨大的面孔,面孔十分狰狞,“我儿子要你们死,你们就去死,是谁给你们反抗的权利!” “仙人!您在未修炼之前岂不同我们一样是凡人?!即使虫蚁也有生的权利!更何况我们并不是虫蚁!仙人!望您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宁夜不肯放弃。 “人?!哈哈哈!老娘是羽灵!你们要生,老娘偏偏要让你们死!”话音未落,黑色云团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手掌虚空一抓,城头几个兵将像是被无形的锁链牵引着飞入手掌,手掌五指绞缠,那些兵将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便被握成碎末! “这就是你们的权利!哈哈哈!恐惧吗?!战栗吧!说!是谁杀死了我的儿子!说!”女人的声音极其尖锐,城内一些老幼妇孺甚至承受不了声波的震撼,纷纷昏死在尘埃里。 宁夜无声的张了张嘴,她抬头看向南方,那里是她的故土,那里曾经有个年轻的仙人一次次出现在最危急的时刻,而此时,南方被空中的那团乌云遮掩,一片黑暗。 “是我,是我斩杀了您的儿子!您杀了我吧,但是希望您能放过寒城的百姓!”宁夜无力的扔掉手中重剑,摘下头上的头盔,向空中的仙人认输。 “是你!我猜到就是你!桑垄帝国的宁夜公主!桑垄帝国的第一武将!据说有勇有谋啊!可惜你终究是个凡人!你想死,我却偏不让你如愿,我要在你的眼前将你的子民、家人一个个碾成碎片!我要让你饱尝抽魂食髓的痛苦!” 说着,女人又将宁夜身边的几个兵将抓在手中碾成了碎末。元尾看的清楚,在那几个人中,叮咚的大哥寒大泉正是其一! 女人的霸道激起宁夜的豪气,“反正都是死!将士们!准备弓弩给我射!” 宁夜一声令下,守城的兵将仿佛一下清醒过来,他们在箭簇、石块上淋浇了逆仙血,拼劲全力向空中的黑云射去。 “哈哈哈!可怜的凡人!可笑的力量!”女人哈哈大笑,就在那些石块箭簇将要触及黑云时却停了下来,不仅如此,整个寒城的一切全都停滞了下来!拉满的强弓、滴答的逆仙血、奔跑的兵士、惊悚的面孔、长大的嘴巴、以及高举重剑的宁夜! 整个寒城一片寂静,仿佛刚才的喧闹都是幻觉! 这是凝魂境修仙者才有的魂力功法,以魂力操控时间与空间的凝滞虚空!只要愿意,凝魂境修仙者可以冻结神识覆盖领域中的一切!要想在这凝滞中保持自由而不被控制,那他至少也需要凝魂境的修为!这也是凝魂境碾压其他境界修仙者的原因所在!而此刻的六谷高原只有一个凝魂境修仙者!那就是眼前的神秘女人。 元尾已经趁乱混入寒城,眼看着寒大泉丧身于虚无,他毫无办法! 可是那霸道女人凝滞虚空时,元尾怀中巨鳞一震,身上刚刚感受到的麻木瞬间消失,他竟然恢复了自由! 元尾不敢多想,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仿佛还处在那个凝滞的空间之中。要知道,以他现在的修为在凝魂境修仙者的手中没有半点可以抵抗的能力! “凡人!我让你们死的明白!你们刚刚杀死的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紫夜影!而我,我是夜啼宗宗主紫魅!死在我的手里,也算是你们苟且的生命中的辉煌!所以,一个个去死吧!今天,六谷高原将会被我灭绝!宁夜,这就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死亡之地!哈哈哈!” 紫魅歇斯底里的狂笑让整个六谷高原位置战栗!元尾知道,紫魅不只是说说而已,作为一个凝魂境修仙者,要想灭绝六谷高原,她有这样的力量! 元尾似乎已经看到,宁氏皇族一个个死于非命、而后是寒古流一家、再后面是父母李福来老两口、以及上店村里他所熟悉的每一个人…元尾不敢去想,但他毫无办法。 然而,有那么一瞬,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出现在元尾心中。 “我一定是疯了!”元尾喃喃自语,但却毫不迟疑的取出巨鳞升入半空直奔宁夜而去。不到一息的时间,元尾已经抓了宁夜,遥遥逃离了六谷高原! 第131章 化鳞 元尾想的简单,紫魅要通过杀死皇族及百姓的方法折磨宁夜,那么如果他抢走了宁夜,紫魅必定会放弃皇族及百姓来追杀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做? 元尾也想不明白。或许是怕寒古流一家遭遇不测?或许是怕李福来老两口死于非命?或许,只要自己境界不够,要想去救别人,只能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舍命狼狈逃走? 元尾无暇也不敢多想,他把宁夜抱在胸前,所有灵力毫不保留的注入脚下巨鳞之中,拼尽了自己所能,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远离六谷高原,远离紫魅。 至于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元尾做了最坏打算,大不了就像几年前引走昊阳猎人孟妄言一样,最终被抓了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不过说不定还会像那次一样,会稀里糊涂的活了过来呢?! 随着灵力疯狂的注入,巨鳞开始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光华,载着两人突破紫魅的空间凝滞,极速离去。 … 有那么一瞬,宁夜认为自己的魂魄已经脱离了肉体,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在这场人仙之争中,宁夜如同一只倔强的蚂蚁独自拖着那辆沉重的大车艰难前行。 当初,谷横刀起兵叛逆,扬言宁氏臣服并送上后宫所有嫔妃、公主作为他的妃子,可以给他们留一条生路。这样的屈辱,宁夜无法承受。 宁夜从未想过谷横刀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强大,竟然得到了修仙者的支持。在凡人的世界,作为最高的那一群体,皇族对于修仙者并不陌生。甚至,每过几年都会出现几个极具天赋的皇家子弟被修仙宗派选为弟子悉心培养。 可惜,宁氏的几个子弟也早早被谷横刀暗地里铲除殆尽。也多亏翼音白的保护,宁氏皇族才苟且到如今。 宁夜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翼音白的情景。当时天空中出现了几个怪鸟,怪鸟接连爆炸化为万千利箭,那利箭威力巨大,不仅能够射穿兵将们的盾牌,还能击溃皇宫中的建筑,使其倒塌化为废墟,守卫的兵士更是死伤无数。翼音白就是出现在这个时候,他扇动着巨大的羽翼悬浮在皇宫之上,手中巨弓射出利箭,将那些尚未爆炸的怪鸟击成碎末。就在那个时候,翼音白的身影便深深铭刻在她心里。 感受到身体轻飘飘的越飞越远,宁夜喃喃自语,“翼音白,我真的好喜欢你!” … 黑云中的紫魅也有些发呆。 在整个六谷高原,除了赤羽宗几个锻脉境的青鸟外,她没有感应到其他修仙者的存在。可偏偏就冲出了那么一个年轻人,不仅仅突破了自己布下的空间凝滞,还抢走了杀子仇人宁夜。 他是谁?他是凝魂境修仙者吗?既然如此,可他为什么有仓皇逃走?紫魅想不明白,但她还是不紧不慢的尾随两人,遥遥的跟着想看个明白。 元尾察觉到紫魅的跟随,他既兴奋又有些恐惧。这次的结局会怎样?他不敢去想。 脚下巨鳞散发出的光华更加璀璨,在灵力的灌注下巨鳞表面甚至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元尾并不知道,或许寒谷中央的那个无名老人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巨鳞并不是一片,而是万千鳞片的聚集! 巨鳞的速度极快,几息之后便离开了六谷高原直奔一片密林而去。 “如果我降到密林,说不定能躲过追杀?!”元尾暗暗想着。 可正在他要降下巨鳞时,深蓝色的鳞片突然裂开并化为万千铜钱大小的青色小鳞片!那鳞片如逐蜜群蜂萦绕元尾四周飞舞不停!几息之后,它们像是认定了正主一拥而上,紧紧吸附到了元尾的肌肤之上! 除了眼睛和身体上的孔窍,元尾全身遍布了铜钱大小青色的鳞片! 元尾成了一个长着鳞片的怪物! 元尾大惊失色,他哪里能够确定这鳞片是好是坏!再说脚下没了巨鳞的支撑,两人如同陨星一样坠落在密林里! 寒谷中的无名老人只是一个无形魂魄,他耗费万年想要锻造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体,却最终只得到一个巨大鳞片。然而,这巨鳞实际上却是一个躯壳,宛若蟒蛇全身的鳞甲。因为受到元尾魂魄中恨意的指引,鳞甲这才融入在了元尾的肌肤里!而这鳞片的制作者修为远远高于凝魂境!因此在它的庇护下,元尾才能够自由穿梭在紫魅的空间凝滞中! 青色鳞片只是停留了一息,之后像融化一样消失在元尾的肌肤上,只是元尾的肌肤上多了淡淡的鳞形凹凸! 元尾怀抱宁夜砸断了数棵参天巨树的枝桠,这才狠狠的坠落在地面上。 剧烈的冲击并没有给元尾造成什么影响,他一骨碌从尘土中爬了起来。因为受到元尾的保护,宁夜也没有受伤,她直愣愣的看着元尾,一时反应不过来。刚才的一切对她而言如同没有发生一样,“虎娃,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这是死了吗?” 元尾来不及解释,他一把抓了宁夜的小手闪身躲在了一块巨石之后。 紫魅紧随元尾之后,元尾所发生的一切自然落在她的眼里。她认不出巨鳞为何物,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融入元尾体内,但她已经看出,元尾只是一个聚灵境的修仙者! “你是谁?为何救走宁夜?”紫魅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密林中的年轻人不仅仅能够穿梭凝滞空间,还能隐藏自己的灵力,难道他真的只是一个聚灵境修仙者? 元尾哪里还敢回话,一个凝魂境的怒火他根本无法承受。 “你真的是虎娃?是你救了我?”元尾怀中的宁夜抬起头。 元尾将她重新藏在怀里,这可不是跟她解释的时候。 “哈哈哈!你以为躲在树林里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吗?!等我将这密林夷为平地,我看你还要躲在哪里?!”紫魅开始发狂。 “是谁要将我赤羽宗的墨海丛林夷为平地?”一个雄浑的声音遥遥传来,就在天边,一个身影扇动巨大的赤色翅膀急速而来。 紫魅自然知道,来人正是赤羽宗宗主翎凰。翎凰身材颀长,高耸的鼻梁、狭长的双目闪烁着刺目的神采,雪白长须吹拂在胸前,凝魂境中期的威严散发出来,即使是紫魅也不敢轻视。 紫魅此行主要就是为儿子报仇,杀掉宁夜才能让她心安。看着翎凰的到来,紫夜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早动手。于是她不再迟疑,一把黑色匕首出现在她手中。匕首一挥,一道黑色弧形光华朝着元尾藏身之所击去。 光华所到之处,树木、山石全部碎为粉末,墨海丛林中出现了一个长约几十丈的空白之地,而在这空白之地的中央,更有一个深越数丈的巨大坑洞。紫魅自信,那个胆敢从自己手下抢人的聚灵境修仙者以及凡人宁夜肯定已经成为这碎片中的一片! “紫魅!你敢!”看到紫魅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杀人,翎凰勃然大怒,一丈巨弓随心出现在他手中。翎凰也不搭箭,只是勾了弓弦满满的拉开,一只赤色箭影随即出现在弓上,那是灵力凝聚的灵力之箭! 翎凰放手,那箭影直奔紫魅而去。 箭影瞬间穿透了包裹着紫魅的黑云,并将黑云击散为虚无,藏在黑云中的紫魅也彻底显现出来。 紫魅一身极为浅淡的紫色衣裙,发髻如云,面色白皙,眼角似乎还残存着泪痕。她挥舞巨大的匕首将箭影挡住,“翎凰,我儿紫夜影之死也有你宝贝徒孙翼音白的功劳!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以命抵命!” “你妄想!紫魅,当年你也算羽族中有见识的长老,可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竟然跟凡人搅在一起不明不白?!”翎凰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紫魅哈哈大笑,人人知道她扶持谷横刀做了凡人的皇帝,可谁又知道是谷横刀在昊阳之灾中给她留了一条性命,并在暗中扶持夜啼宗快速恢复了元气! 料想着宁夜必死,紫魅不想和翎凰继续纠缠下去,她有些意兴阑珊的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翎凰的声音,“谷横刀已经做了皇帝,宁氏也剩不下几人,就让他们在六谷高原自生自灭吧!” 紫魅不置可否。 第132章 离去的宁夜 紫魅黯然离去。 翎凰之所以“恰好”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得了消息,说是紫魅为了报杀子之仇已经冲上六谷高原。因为担心宁氏皇族面临灭族之灾,翎凰带人前去阻拦,没想到在的路上遇到了追杀元尾宁夜两人的紫魅。 “那个保护宁夜的年轻人是谁?两人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吧?!”翎凰自言自语道。 翎凰并不知道元尾自由穿梭凝滞空间的举动,只是认为他是一个普通的聚灵境修仙者。因此在那空地上方只是简单巡视了一周,便带着弟子门人直奔六谷高原而去。 良久。 那废墟中央的坑洞中,几块碎石悄然移动了位置。又过了几息,碎石下慢慢爬出一条黑色怪蛇,怪蛇没了表面肌肤,只剩下长大嘴巴的头骨以及环环相扣的椎骨! 紧接着,地上的碎石乱飞,碎石下的元尾一手举着蛇杖一手抱着宁夜长身而出,安然无恙的站在了废墟中央。 紫魅的全力一击极其凌厉,而那黑色弧光也真真切切的透过层层树木、山石击打在了元尾的后背之上。元尾并不知道,全身的鳞片为他挡住了这致命一击,使他仅仅是吐出一口鲜血而已! 宁夜在元尾怀中毫发未损,她听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也猜出了元尾修仙者的真实身份。 “虎娃,你真的是虎娃吗?”宁夜将脸紧紧贴在元尾胸口,在那里有她久久未曾感受过的安全。 “我当然是虎娃,可我也叫元尾…”元尾解释道。 “元尾、元尾,我该怎么办?”这个倔强的公主,在最绝望的时候都不曾流泪,趴在元尾温暖的怀里,却已经泪流满面。 元尾最看不得女人的哭泣,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被人欺负的堂妹叮当、想起惨遭灭门的姐姐刘瑶、想起至今杳无音讯的聂融儿,更多的是让他念念不忘的木茴。元尾多么想说,宁夜,你跟着我吧,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保你一天。可是,他不能。 元尾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说道:“宁夜,在他们眼中,我们已经死了,你懂吗?” 宁夜何尝不知道,紫魅此行主要目的就是为儿子报仇,如果宁夜已经死了,或许她不会再去找宁氏皇族的麻烦;如果知道宁夜还活着,她一定还会继续追杀。而一个凡人想要逃脱一个修仙者的追杀,而且是凝魂境修仙者的追杀,这几无可能。 “我懂,从此以后,世间再也没有宁夜…却多了个草民元夜。都说章莪帝国政务清明,百姓乐业,不如我就去那里,安度余生算了…” 话虽这样说,宁夜却有许多的不舍。抛开自己贵为公主的身份不说,那对父母家人的牵挂、对手下兵士的不舍、以及对翼音白的眷恋,无不让她心如刀割。 元尾知道她是武将,又担心她一人行走的安全,于是为她锻造了一把长剑。虽然用的是凡间的材料,但在其中蕴含了寒谷之中的寒气,也算的上是一把绝世好剑。 宁夜感受着剑身传来的冰凉,心中难得产生了一丝信心。 “元尾,我知道你是修仙者,这凡间的东西不会看上眼。这是我祖上传下的一个项坠,今天我把它送给你。愿它能带给你平安和快乐…”说着,宁夜摘下一个金色羽翼的项坠,挂在元尾脖颈上。那羽翼锻造的十分精巧,像是两只搏击云天的翅膀,纤毫毕现。 “我们走吧,我先把你送到章莪帝国。”因为没了巨鳞,元尾无法御器飞行。好在他还可以变为玄虎。 趴在玄虎背上,宁夜惊叹万分,连连遗憾自己没有修仙的资质,无法感受修仙者千变万化的快感。其实,她哪里知道,这变为玄虎的功法并不是每一个修仙者都能修炼的。 在宁夜的指引下两人来到章莪帝国边陲的一个小镇。 “元尾,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宁夜强忍着悲伤,挥挥手,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就在元尾初入修仙路,师父风艾曾经教导,要想修仙,必须抛弃了人间的情欲,义无反顾的一直前行才会终有所成。可是元尾始终觉得,这情欲才是人间最美的东西… 送走了宁夜,元尾倒也不再急于返回寒谷。没了巨鳞作为飞行灵器,要想回到六谷高原只能去爬那绝壁云梯,那里或许还在上演功与守的战争,此时去爬实在不明智。 再说,紫魅和翎凰或许还在六谷高原,宁氏皇族、六谷高原乡民们的命运并不是元尾所能决定的。好在他早就叮嘱了叮咚,只要她藏在寒谷,那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元尾索性放宽了心。他刚想离去,却发现有个修仙者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那个一个脸色白皙的年轻公子,身穿黑色长衣衫,脚步轻盈,大约聚灵境初期的修为。“这位师兄别走啊,在这凡人的小镇竟然遇到神采卓然的师兄,真是件幸事!”年轻公子举止言谈彬彬有礼,像是个大宗门派的弟子。 元尾赶紧打招呼,“师弟是哪位啊!我来小镇探望朋友,没想到能遇到师弟。” 原来,这年轻公子名叫蝠清论,来这小镇是为了寻找一种罕见的灵材。 看到元尾有些疑惑,蝠清论解释道:“有些远古的宝贝偶尔也会沦落凡间,在那些凡人手中真是暴殄天物。” 蝠清论是个灵器锻造师,在灵材选择和灵器锻造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而元尾恰巧也是这方面的行家,两人攀谈了一会,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元师兄,我看你像是人族修仙者,不如取出你的飞行灵器,我们一起到我家,我们举杯邀月,共同探讨这灵器的锻造技巧,好吗?”蝠清论盛情相邀。 元尾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我倒是乐意去你家住一阵,反正我也是闲人一个。不过不瞒师弟,我的飞行灵器出了些问题,想要重新锻造却没有找到合适的灵材。” “哈哈!”蝠清论不无得意的呼啦一声亮出自己的一对巨大翅膀,那翅膀与紫魅翎凰等人的并不相同。他的翅膀上没有一根羽毛,在粗大的翅骨中间连接了一层暗紫色的肉膜,在翅骨顶端更是翘起几根尖锐的骨刺,显得有些诡异又有些霸气。 “天空总归是我们羽族的天下,你们人族的飞行灵器比起我们羽族的羽翼总归差了一些!”蝠清论骄傲的说。 “那是自然,我也想长出一对翅膀,可是长不出来啊!”元尾酸溜溜的回应,对于蝠清论的自傲有些嫉妒但又十分无奈。 “哈哈,元师兄,其实人族、兽族也曾有人长出了翅膀!”蝠清论掏出一个乾坤袋,那是一个五品的极品乾坤袋,袋子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不少宝贝。蝠清论在袋子里掏了很久才掏出一块玉简扔给元尾,“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一部功法,是我们羽族中的一位远古前辈的无心之作。这部功法详细解释了羽翼的生长、修炼方法。其实,我们羽族的羽翼并不需要特意修炼,只要境界到了,羽翼自然跟着提升。因此,这功法倒像是专门为你们人族、兽族而做。据说,曾经有人根据这功法修炼,并最终长出了羽翼。元师兄拿去研究,说不定也能长出一对大翅膀!到时候就方便多啦!” 功法在手,元尾一阵激动。他想到了宁夜送个自己的金色项坠,那异乎寻常精细的翅膀是否和这功法相关? 蝠清论是个*,他对于元尾在锻器方面的见解十分佩服。最终居然肯显现出自己的本体,那是一头巨大的蝙蝠。蝙蝠驮了元尾飞回自己家中,说要促膝夜谈,不欢不散。 第135章 昊阳潜伏者 所谓的落英城长老殿其实只是栖凤湖栖凤岛梧桐树下的几个蒲团。 赤羽宗宗主翎凰是落英城大长老,而夜啼宗宗主紫魅、逐月宗宗主辰万年、游流派掌门水天蓝、隐巢派掌门菩若提等人则是议事长老。他们在蒲团上盘膝而坐,而那些跟蝠清论一样爱看热闹的却不能踏上小岛,他们只是悬浮在湖面之上,远远的看着,议论着。 蝠清论拖着元尾靠近栖凤岛时,岛外四周早已围了数千人,他们大多是扇动翅膀的羽族人,也有零星踩踏各种飞行灵器的外族人。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谈论着来自不同途径的小道消息。 “据说赤羽宗和夜啼宗干起来了!” 元尾之所以有家不能回,完全是拜这两个宗派所赐,但是对于这两个宗派为什么会卷入凡人帝国的争斗以及谁是谁非的问题上他并不清楚。听到耳边的这些议论,元尾好奇心被勾引了起来。 “修仙者不能干预凡人的世俗事,夜啼宗违反千古规则,赤羽宗是仗义执言。” “你懂什么,赤羽宗之所以保护桑垄王朝数千年,那是因为他们有部神秘功法流入凡间,据说是在桑垄宁氏皇族手中,他们寻找了千年却依然毫无线索,所以只好继续寻找下去。” “你也知道这个消息?我也曾听宗内前辈提起,看来绝非空穴来风了。据说夜啼宗卷入桑垄帝国政变也是为了那部功法…” “到底是什么功法竟然吸引了两大宗派大动干戈?” “至于什么功法我们就不要乱猜了,我们修为低浅,要是不自量力的卷进去,也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至此,元尾才算有了些头绪,原来,宁氏皇族之所以被修仙者追杀,全是因为拥有一部神秘功法。对于那功法,元尾倒是没有什么心思,正如那人所说,以现在自己的修为,根本没有能力去染指两个宗派觊觎已久的宝贝。 另外几人的议论却让元尾更感兴趣。 “夜啼宗在昊阳之灾中几乎倾覆,短短几年后竟然能跟赤羽宗抗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这倒是个秘密,据说,夜啼宗内新任几位长老极为陌生,那个凝魂境康长老修为惊人,但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私下有人议论,说他…”那人警惕的环顾四周,将后面声音压的极低,但元尾还是听到了,“据说他是潜伏下来的昊阳猎人!” 由此及彼,元尾想到了燕郡城中的五庐宗,同样的境遇同样的崛起。突然,元尾后背一阵发冷,难道真的是昊阳猎人潜伏了下来吗?他们目的何在?那场持续了十年的灾难并没有结束? 蝠清论的兴趣却有些特殊,他一双眼睛专往那些少女身上扫,而且还要和元尾交流心得。 蝠清论和元尾在很多地方极其相似,他们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外表,拿捏起来像极了大宗门派的弟子;但是等到相处熟了,却又十分放的开,甚至每人都有让人苦笑不得的恶趣味。 “元师兄,那边就是牛二的两个妹子,我已经觊觎很久,反正我自己也招呼不了她们两个,不如我们想些手段,一人一个把她们弄到手?”蝠清论一张俏脸激动的发红。 牛二的两个妹子也算的上是漂亮,她们扇动黑色翅膀悬浮在人群中并不出色,也不知道蝠清论为什么一眼就能找到她们。 看到元尾似乎没有什么兴趣,蝠清论继续游说,“一看元师兄就是不谙男女之事的生瓜蛋子,牛二的两个妹子上身瘦削、下身却异常健美,你看她们的腰如春柳臀却赛过磨盘,两股修长…哎呀,我怎么流鼻血了?!” 元尾强忍住笑意,“蝠师弟,在我老家有个与我青梅竹马的妹妹等着我呢。所以目前对其他人还没什么想法,牛二的两个妹子就都拜托你了。” 蝠清论极其不满,“我就知道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说什么青梅竹马,肯定是被你早早霸占了吧!有漂亮妹妹牵挂,估计元师兄也不会在我小店里常住,怪不得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心慌的很…” 元尾知道和他必定会越扯越远,赶紧把刚才自己偷听到的将给他听。蝠清论却不以为然,“这种说法很早就有呢,在你来之前,赤羽宗的两个炼骨境长老在我小店里炼器,闲谈中也有这种说法,都说夜啼宗宗主图谋不小,不仅仅招揽了昊阳猎人还觊觎千年功法,怕是有了独占落英城的雄心。” 元尾无语,原来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一个。他转念一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其实即使真的确定昊阳猎人潜伏在身边,估计也少有人去追究。毕竟昊阳之灾已过,昊阳猎人无法大张旗鼓的猎杀本地修仙者,而本地修仙门派为了各自利益早就成了一盘散沙,谁还会去管那些出力不讨好的闲事!反正那些潜伏者目前的身份也是本地修仙者,而且还壮大了某个门派的实力,至于他们为什么潜伏,谁去管他呢?! 说话间,梧桐树下的长老们像是有了定论,他们纷纷站起身来。大长老翎凰走在众人前宣布:“经众长老们商议,落英城修仙门派、所有修仙者都应该遵守不得干涉凡人俗事的规则,桑垄帝国宁氏皇族流落六谷高原、谷横刀登基桑垄帝国已成事实,长老会予以确认!” 这看起来是赤羽宗和夜啼宗各让一步的结果。赤羽宗承认谷横刀的地位、夜啼宗不再继续追杀宁氏皇族。元尾暗暗高兴,宁夜的离去算是有了相应的价值,而他也能再次回到六谷高原,同叮咚继续在寒谷中修行。 就在元尾想着怎样与蝠清论告辞离去,身边有个惊喜的声音叫住了他,“元尾师兄,是你吗?” 元尾回头,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女修仙者站在一头苍鹰后背上,她一身粉色紧身衣衫打扮,狭长的瓜子脸上五官极其精致,也算的上是一个美女。 这正是昊阳之灾末期元尾刚刚突破聚灵境时遇到的一个昊阳猎人,谷穗儿。 当时元尾联合羽族羽鸢、翎剑等人共同攻打棕盐窟,结果遇到了同样攻打棕盐窟的谷穗儿等人。元尾本想着捡谷穗等人的便宜,却万万没有想到暗地里还隐藏着个姑奶奶谷老太,最后元尾挟持了谷穗儿,这才赢得一线生机。元尾最终成为窟奴,被迫留在了棕盐窟,谷穗儿却被羽鸢等人带了出去。元尾曾经拜托羽鸢不要为难谷穗儿,看样子羽鸢遵守了当初的承诺。 “怎么,忘记我了?”谷穗儿看到元尾沉默不语有些失望,此时的她虽然已经突破至聚灵境,虽然身材更加修长绮丽,但那喜怒之色还是明显的表现在了脸上,并没有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只是没有为你锻造一套红色铠甲,而且那赤砂精也全被人抢走了,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罢了。”当初谷穗儿的确想要一套红色铠甲,元尾也收集了足够的赤砂精,但却被何清连同乾坤袋一起抢了过去。 谷穗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欢快的跳到元尾的飞剑上,甚至挽了他的胳膊,“我还想过几天就要动身去棕盐窟救你呢,想不到你就出现在了我面前。这下,我可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元尾并不知道,在棕盐窟之中谷穗儿便对他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等他化为窟奴,嘱托羽鸢不要为难自己并带自己出来,那感情已经如决堤之水,再也难以收回。而今元尾突然出现在面前,谷穗儿哪有放他走的道理。 “元师兄,这就是你青梅竹马的妹妹吗?好美的妹妹,怪不得看不上牛二的两个妹妹呢!”蝠清论视谷穗儿为天人,又是高兴又是嫉妒。 元尾还想解释,谷穗儿却一口承认了。而且非要拉着元尾去自己住处一诉别怅,元尾被她托拉着进了夜啼宗。 第136章 加入夜啼宗 谷穗儿竟然是夜啼宗的弟子! 落英城西北千里之外,一座巨大的黑色高山耸立云霄,这就是夜啼山。而在高山中央,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将高山一分两半,就像是有人拿了开天巨斧将大山从中间劈开一样。 在沟壑两侧石壁上,数以万计的大小不同的洞府高低排列,这里正是夜啼宗宗门所在。 此时黄昏时分,万千夜啼宗子弟四面八方而来,巨大羽翼遮天蔽日,仿佛黑夜提前到来。这其中就有谷穗儿带着元尾脚踏巨大苍鹰夹杂在其中。 原来,谷穗儿跟着羽鸢等人出了棕盐窟,或许是各人各有心事、或许是各自得到了想要的,羽鸢等人似乎忽略了她的存在,谷穗儿这才有机会悄悄溜走。 而其后,她又幸运遇到了远亲舅爷,这才跟着他落脚在夜啼宗。 “谷穗儿,当年你曾经说要告诉我一个关于你们昊阳猎人的秘密,可是这秘密还一直没说呢。”元尾在谷穗儿粉红色洞府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局促。这洞府宽敞明亮,深入石壁十几丈,穹顶大厅、平顶卧房里铺满了毛茸茸的厚重地毯,一束束粉色鲜花在奇异造型中的花瓶里吐露芬芳。 谷穗看出了元尾的窘态,心里不由的更加得意。 “师兄你坐啊。”谷穗儿强行将元尾让到一个粉红色的圆凳之上,自己则坐在了他的对面,手托香腮盯着元尾看个不停。 元尾被她看的很不自在,“咳,谷穗儿妹妹,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谷穗轻轻一笑,“我知道你的疑问。你想知道我们昊阳猎人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又为什么留了下来,对不对?” 元尾点了点头。 “其实,修仙者、凡人所居住的地方被称为界,此间有三界:昊阳界、烛阴界和第三界。我们来自昊阳界;而这里,则是第三界。” 关于界的说法,元尾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些茫然不解,“我们居住的地方叫做界?那界就是天地之间?界无边无际?” 谷穗儿捏了捏自己的鼻头,“界有多大我还真不知道,谁吃饱了没事干去关心这个?!我只知道昊阳界距离第三界非常、非常、非常的远。”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我们第三界?” “我不知道,反正据说每过两百年便有长老带我们过来,说是这里的修仙者可以随便杀,东西可以随便拿。杀人我没兴趣,但是我喜欢搜集稀奇古怪的东西啊,所以就跟着来了。” “昊阳之灾不是百年一次吗?”元尾问道。 “不是啊,第三界下次面临的是烛阴之灾!也就是烛阴界的修仙者将会来到第三界!” 元尾无语,感情是人家商量好了,每过百年便会轮流到第三界掠夺一番,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那,你们为什么要留下来?”元尾又问。 “我只是想去棕盐窟找你罢了,我长这么大,能够为我而死的还只有你呢!”谷穗儿言语里透出些幸福,眼角却有泪花泛出。 元尾想要告诉她,当初自己之所以留在棕盐窟可并不只是为了她一个人,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谷穗儿,那你舅爷为什么要留下来?你们昊阳猎人有多少人留了下来?”元尾再问。 “舅爷说是要帮助第三界抵御烛阴界的掠夺呢,至于多少人留下来我可不知道,反正我跟着舅爷加入夜啼宗,认识的人并没有几个,每天寂寞的很,有好几次都想去找羽鸢说会话呢。”谷穗儿嘟着小嘴十分委屈。 昊阳猎人留下来的目的是帮助第三界抵御烛阴界?!元尾觉得好笑,这掠夺者怎么会同情被掠夺者?这猫哭耗子的把戏又有谁信?或许只能哄哄谷穗儿这种单纯的人罢了。 “羽鸢、翎剑他们也在夜啼宗吗?”元尾随口问道,那个哭着为自己疗伤的温柔女孩的样子突然出现在记忆中。 “她怎么可能…你不知道羽鸢在哪里吗?你没见过羽鸢?”话说到一半,谷穗儿突然转口问。 元尾答道:“我刚来落英城没有几天,怎么可能见到她?她在落英城吗?” 听了元尾的话,谷穗儿高兴起来。她在元尾面前花蝴蝶一样翩翩起舞转了一圈,这才解释道:“她不在落英城也不是夜啼宗的人,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可能已经外出历练了吧。对了,师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不如就在我们夜啼宗住下吧,我也好有个伴。” 元尾想要拒绝,却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向着谷穗儿的洞府飞来,他转身去看,发现一个老者脚踏苍鹰的身影遥遥而来。 谷穗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就是我舅爷,以前的事不要说起。我舅爷古板的很,他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是昊阳猎人。” 谷穗儿的舅爷来的极快,转眼已经停在洞府门口,“穗儿来了朋友吗?” 元尾听出声音里的不满,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迎出去,“康长老,您老人家好啊。”原来,谷穗儿的舅爷正是几天前找元尾锻造灵器的康长老。 康长老看见从谷穗儿洞府里走出来的竟然是元尾,神色变了好几变,最终还是笑眯眯的说,“原来是元尾小兄弟,难道小兄弟是和穗儿老相识?” “舅爷,我还想问你,难道你和元师兄是老相识呢!”谷穗儿扭捏着,“我们只是今天在栖凤湖相遇,感觉有好多话要说,我这才邀请了元师兄来这里坐坐的。” 康长老好像这才放下心来,言语里和蔼了不少,“小兄弟果然是高人啊,不仅在锻造灵器方面造诣深厚,连在讨女孩子欢心方面也有一招,要知道在这夜啼宗,想接近穗儿的小崽子们可不少,可是穗儿向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元尾顿时觉得不自然起来,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喜欢到处招惹女孩子,想到曾经的聂幽兰,想到还在寒谷中等待自己的叮咚,仿佛有两双哀怨愤怒的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康长老说笑了,晚辈是谷穗儿的朋友,康长老可别再叫我小兄弟,晚辈承受不起。”元尾恭敬的说道。 康长老好像十分喜欢元尾的谦恭,神色里竟然多了许多赞许,“嗯,你和穗儿是朋友,那以后跟着她叫我舅爷吧。既然你来到夜啼宗也就成了夜啼宗的弟子,等有时间我去和宗主说说。在这夜啼宗,有你和穗儿作伴我也就放心了…” 康长老名叫康隗,在夜啼宗是除了宗主紫魅之外的唯一凝魂境修仙者,因此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许是平日跋扈惯了,他根本没有考虑元尾的感受就直接将他收入宗门,而元尾也稀里糊涂的成了夜啼宗的一员。 康隗又嘱咐了一些琐碎事,最后给了元尾一块象征宗派弟子的腰牌,也不等元尾要说什么,径直踏着苍鹰飞走了。 洞府之中,元尾和谷穗儿面面相觑,只不过元尾眼底藏着无奈,谷穗儿脸上全是欣喜。 “谷穗儿,其实…其实…”元尾想把话说明白。 “其实你和别的女孩好上了?”谷穗儿一脸的嫉妒。 “你怎么知道?”元尾十分惊讶。 “连我都喜欢上了你,更何况别人。你和谁好上了我不管,反正…反正…你得和我好…我都等了你这么多年…”谷穗儿毕竟还是个女孩子,说到最后甚至羞红了脸。 “那个…那个…其实,在来落英城之前,我被人流放六谷高原,在那里被一对凡人夫妻救了,我就认了他们作为父母,还认识了一帮朋友,叮咚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元尾解释道。 “六谷高原?”谷穗儿十分惊讶,“要是你那相好的在六谷高原,那说不定已经魂飞魄散了。前两天我们夜啼宗和赤羽宗闹的厉害,少宗主都被六谷高原的凡人给杀了。宗主因此大动肝火,明着暗着杀了不少凡人,就连赤羽宗宗主翎凰也挡不住。今天的长老会就是为这事召开的呢。” 元尾心里一空,仿佛突然失去了什么。他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回去,一个是怕被紫魅认出,另一个是对翎凰有着相当大的信心,认为有他在,紫魅不敢对凡人大开杀戒。可是,他可能想错了。 第137章 六谷倾覆 元尾让谷穗儿帮忙找了个借口便飞也似得离开了夜啼宗,他想回到六谷高原,他想立刻就回到六谷高原。 六谷高原。 绝壁云梯上早就没了守城与攻城的士兵,甚至没了寻常的百姓,空荡荡的残留了几个残破的盾牌、几支没了翎羽的箭头。更有很多地方,就连那云梯都有塌陷。对于凡人来讲,六谷高原或许真的将要成为无法攀登上去也无法走下来的、与世隔绝的地方! 脚下飞剑暴涨到一丈多长,带着元尾发出嘤嘤嗡嗡的啸声直升千丈,宁氏皇族在下店村修建的各种防御工事出现在他眼前。 宁氏确实有着非凡的手段,这或许是他们能够统治桑垄帝国千年的原因所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那城池已经完全竣工。只是,那刚刚竣工不久的城墙、房屋大多已经是残垣断壁。 “有人在吗?”元尾大声问,焦急的声音随风送出很远很远。 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寂静里,山风吹起几块碎布,元尾能够认出,那是翎箭死士爆体后残留的皮革。 元尾更加心慌,他一路风驰电掣的降临上店村,同样,那无比熟悉的小村庄也是房倒屋倾的惨败模样。元尾顾不上再去隐藏自己的身份,他怕自己跑的太慢,甚至化成玄虎的形状一头撞开了那两扇虚掩着的木门,“爹!娘!” 依然没有人回应。 “爹!娘!你们去串门了吗?”元尾喊着,泪流满面。 可是他走遍了所有人家,不仅是李福来老两口,元尾所熟悉的老村长、扶荆叔、三泉、大荒等人全都不在,上店村没有一个人影。 元尾慌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他的父母,回想起李福来老两口对自己的照顾,他心如刀割。 重新踏上飞剑,元尾直奔守泉村。 守泉村的原址上早就出现了宁氏皇族的寒城,而守泉村的村长寒古流也被封为王爷。 寒城的城墙依旧完整,城内依旧有人影晃动! 元尾一阵高兴,他有些期盼,“或许是宁氏皇族派人把所有乡民召集到了寒城?” 寒城大街上一个瘦削的男人挑着两桶泉水,那蹒跚的样子十分痛苦,一看就不是经常干这种粗活的人。 “大叔,城里还有其他人吗?”元尾从后面叫住了他。 那人回过头,那竟然是宁氏皇族的九王爷宁鹊! 此时的宁鹊哪里还有个王爷的样子:他一身粗布的衣衫,满脸风尘掩藏不住的沧桑!宁鹊双眼无神的盯着元尾看了很久,“虎娃?虎娃神医?你还活着?” “是我,九王爷,我是虎娃。其他人呢?还有谁活着?”元尾更加着急。 九王爷却放声大哭起来:“我哪里还是个王爷!这寒城上下喘气的不过十个人,可怜我那皇兄皇嫂也得自己生火做饭,这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其他人呢?寒古流王爷呢?寒大泉几个兄弟呢?”元尾顾不上嘲笑他的失态,继续追问。 “死了,都死了!”九王爷边哭边说,元尾好容易才明白了整个过程。 原来,就在元尾从紫魅手中抢走宁夜后夜啼宗的屠杀确实停了下来。后来,赤羽宗宗主翎凰尾随紫魅回到来到六谷高原,碍于他的存在紫魅带着弟子黯然离去。翎凰还召见了皇帝,说是宁夜和一个不知名的修仙者已经被紫魅杀死,这冲突已经结束,让他们踏踏实实的在这六谷高原过下去。 就在众人真的以为自己捡了条命时,夜啼宗弟子却趁着夜色突袭六谷高原,他们叫嚣着杀尽凡人,如收割野草一样到处收割生命。别的地方宁鹊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寒城中的惨剧却就发生在他的面前。 “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残酷的仙人,他们飞舞着巨大的翅膀,我们的城墙根本不起一点作用,我们的兵将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的一招一式!混乱中,我好像看到了寒叮咚的影子,她骑在一只怪鸟身上,还带了寒王爷、还有他的几个哥哥想要逃出城去,可半空中一只怪鸟突然爆开,无数只利箭射了下来。我也就在那个时候昏死过去,昏死前依稀看到他们同样倒在血泊里。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那些仙人早就没了踪影,地上的尸体也没了踪影,寒城上下只留了我们宁氏皇族的几个人…”九王爷哭哭啼啼的介绍道。 元尾想到了落英城中赤羽宗宗主翎凰和夜啼宗宗主紫魅互相妥协的结果,他们号称从此不再干涉凡人的生活,敢情是早已把六谷高原上的凡人屠杀了个干净!凡人的生命他们可以不在乎,可是元尾在乎,因为这里有救他性命的父母! 元尾不再去听九王爷的絮叨,他脚踏飞剑直奔寒谷而去,心底里他还有个幻想,那就是叮咚依然藏在寒谷深处。 “叮咚!叮咚!”元尾大声呼唤。 然而,寒谷中只有他自己四下回荡的回音。 “叮咚!叮咚!”元尾锲而不舍。 然而,冷翠宫中空无一人,就连怪鸟墩墩也失去了踪影。 或许,九王爷看到的就是叮咚!她大概是牵挂这元尾这才溜出寒谷。或许又是看到了夜啼宗屠杀自己的亲人,于是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可是不管怎样,她也只是一个只有锻脉二周天境界的小小修仙者! 父母没了!叮咚没了!六谷高原的亲人都没了!几年来他所喜欢的他所享受的仿佛还就在眼前,可没等元尾张开双臂好好的拥抱,这一切却像一个五彩的水泡,砰然破碎到无影无踪! “啊——”元尾痛苦的大叫,那隐藏在魂魄深处的恨意油然而生,他恨夜啼宗、他恨紫魅! “夜啼宗!我要让你们消失!紫魅!我要杀了你!”元尾仰天长啸。随着他神识上的巨变,寒谷中的寒气氤氲而出,牵动这六谷高原之上的天空。那原本艳阳高照的盛夏天空急剧汇集了厚重的云彩,几息之后,又有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的洒落下来。 青色的冷翠宫一点点分解、连同寒谷中的万年寒冰一起一点点化成让人窒息的寒气慢慢溢出了寒谷,吞噬了六谷高原! 六谷高原,彻底倾覆! “师兄!师兄!” “元尾!元尾!” 就在元尾神情迷乱的时候,有个微弱的声音传入神识中,元尾突然精神一振,直奔那声音的方向而去。 飞的近了,元尾在六谷高原的外缘没有看到他所思念的叮咚,却看到了焦急的谷穗儿。 “师兄你怎么了?!这六谷高原怎么突然下起雪来?这雪下的奇怪,雪里有种伤及魂魄的寒意,我不敢进去!”看着元尾出现在自己面前,谷穗儿又是惊喜又是担心。 “我的父母、我的叮咚全都死了!他们全被夜啼宗弟子杀死了!我要替他们报仇,我要杀了紫魅!我要杀光夜啼宗!”元尾面孔扭曲,脸上全是从未有过的狰狞。这一刻,他被强烈的恨意所支配,什么理智什么冷静什么与生俱来的谨慎小心全都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你要杀宗主?!可她是凝魂境强者啊?”谷穗儿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可元尾已经是铁了心,他抛下谷穗儿,直奔夜啼宗而去。 深夜,夜啼山上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发出的一声声啼哭。 无比宽敞的洞府中,紫魅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单手支撑着粉面发呆。 “紫魅!你给我滚出来!”一声出离愤怒的呼喊打破了夜的沉寂,打破了紫魅的沉思。 紫魅有些茫然,几百年来,从没有人敢这样同她说话,就连无比嚣张的翎凰也是如此。她透过窗棂,发现夜色里有个年轻的身影脚踏飞剑,手持一根黑色蛇杖冲着自己这边比比划划。 “他是谁?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紫魅自言自语道。 第138章 不死之体 紫魅不可能想到,元尾就是那个曾经穿梭自己凝滞空间并抢走宁夜的聚灵境修仙者,也不可能想到他竟然抗下自己含恨一击依然活着。 在她眼中,那只是一个略感熟悉的影子。 元尾大声喊叫,当然惊起了整个夜啼宗。 “他是谁?不要命了吗?!” “好陌生的面孔,是新招收的弟子吗?外人不可能进入夜啼山的!” “小小聚灵境竟然敢让宗主滚出来,宗主一根指头就能戳死他!” 夜啼宗的弟子们议论纷纷,早有一些爱出风头的堵在元尾面前。 “你敢对宗主不敬,我杀了你!”话音未落,一条淡淡的影子如烟如雾,虚无缥缈的扑向元尾。 元尾放开了神识,根本不去看他的千变万化,只等他靠自己近了,这才凝聚出一条龙影当头痛击。 龙头狠狠击打在黑影身上,黑影如断线的风筝飘飘摇摇,直到快要落地时才后退几十丈才稳住停了,一个扇动黑色翅膀的瘦削男弟子显现了出来。 “好强的功法,一招就能破了六师兄的鬼魅步伐!他到底是谁?” “六师兄最是争强好胜,这下该跟他拼命了!” 这个六师兄名为陆幽鬼,聚灵境六周天的境界,正是看着元尾只有五周天的修为这才放心大胆的打过来。陆幽鬼在夜啼宗年轻一辈声望不低,他的鬼魅步伐更是他成名的招牌功法,施展开来甚至是炼骨境修仙者也无法将他锁定,想不到元尾一招就把他打出了原形。 陆幽鬼心里愤恨,他狂叫一声身影再次消失,在身影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七八个同样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扑向元尾。 这是陆幽鬼最为强悍的杀招,通常无人能够从中分辨出到底哪个影子是他的本体,因而难以躲过致命一击。 那寒谷中无名老人融入元尾魂魄中的恨意一点点改变着元尾,他从未这样的愤怒,以至于也施展了最为强悍的杀招。 “化龙!” 元尾仰天长啸,蛇杖凝聚出数十条宛如实质的青龙,猛地迎上四面八方而来的黑影,更有几条青龙击到了陆幽鬼消失处的虚空!元尾没有发觉,青龙的颜色更加深沉,里面的毁灭气息更加浓郁! 愤怒驱动着元尾,但并没有让他失去思索;相反,那愤怒让他更加清醒,如同身处冰冷的寒谷,因此他的神识更加敏锐。陆幽鬼变幻莫测的身影在他的神识里一无是处,元尾知道,那七八个影子全是假的,陆幽鬼的本体还隐藏在原处等到时机! 果然,陆幽鬼幻化的身影一触即散,而在他消失的原处龙影却噗噗击中了什么,随着一声惨叫那里碎片四溅。夜啼宗青年一代的强者陆幽鬼还没等重现显现出身形便被元尾击为碎片! 围观的夜啼宗弟子一片哗然,修为高的自然明白这不可思议的结果是如何发生的;修为低的却还在那里四下寻找,“六师兄呢?六师兄怎么还不现身?” “好大的胆子!”一声清叱压过了弟子们的嘈杂。元尾眼前一花,一个紫色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百丈之外,那正是夜啼宗宗主紫魅! “敢在我面前杀我夜啼宗弟子,你也算是第一个!”紫魅不喜不怒,脸上依稀还有悲伤。 “哼!紫魅,今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掉夜啼宗所有人!化龙诀!”元尾毫无惧色,他一摆黑色蛇杖,一条粗大的龙影呼啸而出直奔紫魅。 这龙影如此强悍,整个夜啼山上的灵气似乎被狠狠抽走了一半,那些刚才跃跃欲试的弟子们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他们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向陆幽鬼那样跳出来,这样霸道的功法即使炼骨境也难以抵抗啊。 可紫魅是凝魂境!她甚至不用自己的灵器,仅仅挥了挥衣袖,那已经扑到眼前的龙影顿时烟消云散。凝魂境与聚灵境的差别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是赞赏还是讥讽,紫魅脸上竟然浮出一丝笑意。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巨大的黑色匕首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匕首如她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温柔的划过一个弧线。 元尾距离紫魅足有百丈,就在匕首出现在紫魅手中的瞬间,一股无法隐藏的死亡气息猛然出现在他神识里。元尾不敢怠慢,他高举蛇杖在自己面前凝聚出一个厚厚的寒冰盾,这寒冰盾随着境界的提高以及吞噬了寒谷中的寒气变得更加坚固。 果然,一道黑色弧光袭来,无声无息看似温柔却让元尾躲无可躲。 弧光击打在寒冰盾上,那耗费了元尾大半灵力凝聚而成的冰盾如薄纱撕裂,根本没有起到一点保护的作用。 紧接着元尾只觉得胸口如山峰落下,承受了无法承受的力量。而后,肌肤传来麻酥的感觉,那被他铭刻在肌肤之上的回形纹如金线缠身密密麻麻显现出来,可这依然抵挡不住弧形辉光的锐意,回形纹丝丝断开,被其保护在后的肌肤完全显露出来! 如果是在以往,元尾难免落得个被人斩杀的下场。可是,此时元尾肌肤里早就生长了神秘的鳞片,不比往常。那辉光斩到肌肤上,如同未开刃的钝刀砍来,只是在肌肤上留了个深深的压痕。 可即使如此,元尾的整个身体如同弹丸一样被狠狠击出,深深键入夜啼山的石壁里。 紫魅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她优雅的收起匕首,顺便用翘着的兰花指抹了抹高耸的云鬓。 “谁能告诉我,这不要命的狂妄小子是谁?”紫魅扫视一周,沉声问。 “紫魅,你派人去六谷高原杀了我的父母,我是来为他们报仇的,你去死吧!”还没等有人回答,夜啼山石壁里传来元尾的怒吼,紧接着一条更为粗大的青龙直奔紫魅而来。 那龙影不能说是不强,但紫魅实在境界太过于高深,元尾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举手投足间,紫魅可以轻松瓦解。 “竟然没死?”紫魅看着从乱石堆里飞出来的元尾感到有些诧异,“那你试试这个!” 紫魅终于怒了,她手中的匕首如狂风暴雨,在虚空纵横交错划出杂乱的数十下,一个巨大网状辉光笼罩到元尾身上,再一次,元尾被击入石壁。 “死了吗?”像是问谁,又像是自言自语,紫魅似乎无法肯定。 “死了死了!肯定死了!说不定早就被击成了碎片!”那些看热闹的弟子们迎合着。要知道,在这落英城紫魅的强悍也仅仅次于翎凰,对付一个聚灵境的小小修仙者哪有这样麻烦! 可是,让他们惊讶的是,元尾又一次爬出了碎石堆,不过这一次的他衣衫褴褛,口鼻残留着丝丝血迹,“紫魅…我要你的命!” 一条细小的龙影勉强被凝聚了出来,可是已经毫无威力,元尾已经到了灵力枯竭的地步。 “有意思!”紫魅嘴角笑意更浓,她身影一晃,下一息已经出现在了元尾面前。巨大的匕首从上而下劈来,不是辉光、不是锐意,而是锐利的刀刃直接划在元尾身上,虚弱的元尾再次被击入石壁。 “这一次,如果你还不死,你就是不死之体!”紫魅暗暗自语。 “元尾!元尾!”谷穗儿哭喊着赶来,在她身后跟着的是她的舅爷康隗康长老。谷穗儿聪明,她知道元尾要去跟紫魅拼命,也知道元尾在紫魅面前毫无保命的手段,于是急急忙忙搬了舅爷当救兵。 “嗯?谷穗儿,你来这里干什么?元尾又是谁?”紫魅平日里对谷穗儿还算亲近,又碍着康隗的面子,所以挥手让她来到自己面前。 “元尾就是被宗主打入石壁的那个弟子,他的父母在六谷高原遇难,情急之下才犯了糊涂,宗主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饶了他吧!”谷穗儿苦苦哀求。 紫魅这才明白了元尾之所以疯狂的原因,但她只觉得好笑,为了凡人父母如此癫狂,这个弟子还能有多大出息?! “如果他还能从石堆里走出来,我就饶他不死。”紫魅微微一笑,算是跟康隗打了招呼。而后巨翼扇动,下一息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第139章 越仇恨越清醒 夜啼山石壁坍塌了一大块。 杂乱的石块里掩埋着不知死活的元尾。 谷穗儿哭喊着想要去石堆里搜寻元尾,舅爷康隗却拦住了她,“宗主说过,只要他能从石堆里走出来就饶他不死,你要是喜欢他就再等一等。”话里话外,意思就是如果元尾不能走出来,也就没有为他悲伤的必要。 围观的夜啼宗弟子大多已经离去,紫魅的匕首真真切切的劈在了元尾身上,此时的他应该成为碎片与那些碎石混合到一起再也分不出来了吧?! 只有五六个好奇心重的,还有谷穗儿守在那里。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碎石堆里没有一点动静。 “舅爷,我过去看看行吗?”谷穗儿啜泣着。 “在那里,我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波动,或许,那小瘸子真的已经魂飞魄散了。”康隗摇着头十分可惜的说。 “不会的,元尾师兄不会死。”谷穗儿虽然依然坚持着,却浑身软绵绵的慌了神。 “是什么让你对他有这样的信心?也罢,我们再等他一炷香的时间。” 康隗说道。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乱石堆里依然一片死寂。谷穗儿几乎绝望,“舅爷,你就让我去那里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尸体。” “既然已经成了尸体,还有什么好找的?…嗯?不对!” 康隗突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看到康隗的脸色变了,谷穗儿赶紧问道,“什么不对?!” “小瘸子没有死!”康隗说道,在他的神识里,乱石堆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果然,一阵稀里哗啦之后,那乱石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紧接着,碎石乱飞,元尾摇摇晃晃的爬了出来。 “紫魅!你…”元尾高举蛇杖,张口就要怒骂。 元尾还想喊些什么,谷穗儿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催动脚下苍鹰赶到乱石堆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抓了软绵绵的他逃也似的飞到自己洞府里。 身后,康隗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心里暗暗嘀咕,“这小瘸子,有点意思。” 洞府中,托腮沉思的紫魅突然讶异的抬起来头,她盯着谷穗儿洞府的方向惊呼出了声,“这小瘸子,有点意思。” 元尾差点就死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在紫魅匕首巨大伤害下,他那尚未凝聚的魂魄陷入死寂状态,冥冥中一声声龙吟虎啸传来,最后他终于起死回生。 可此时的他身体极度虚弱,身上衣衫如布条样几乎不能遮住身体,胸口一条贯穿上下的巨大淤青触目惊心。虽然没有被击成碎片,虽然还活着,但是距离死去也仅仅一步之遥! 后来,紫魅果然放过了元尾。 可是元尾躺在谷穗儿的洞府中,足足休养了三个月这才勉强能够下地走动。其间康隗来探望他数次,还留下了几种珍贵的灵药。 “师兄,那天你怎么敢去杀宗主?!那明明是不可能的嘛!”谷穗儿摩挲着元尾依然有些不听使唤的手臂问。 “当我知道父母被夜啼宗杀害,一股恨意不可遏制的产生了,它促使我不管不顾的来杀紫魅,杀光夜啼宗所有弟子!”元尾解释道。 “那你是被仇恨所蒙蔽了心智,喜、怒、忧、惧、爱、憎、欲是我们修仙大忌,以后师兄可不要冲动了。既然宗主答应放过师兄,师兄就跟我一起在这夜啼宗修炼下去,再说还有舅爷给我们撑腰,宗主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谷穗儿劝导元尾。 然而,元尾自己心中清楚。恨意虽然来的突然自己却并没有被蒙蔽心智,相反,他有深切的体会,那就是越仇恨越清醒。那个时候的自己,神识特别敏锐、灵力运转更快、功法威力更强! 元尾出身坎坷,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受到很多人的恩惠,正因如此,他天性纯良,性格温和,从未有过如此偏激的做法。是什么改变了自己?元尾茫然,或许是寒谷老人融入自己魂魄的那一丝恨意?元尾无法确定。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谷穗儿看他出神,问道。 “我在想,人要是没了情欲,即使修成仙又有什么意思?假如我们两个长生不死,但又只是泛泛点头之交,见得多了会不会互相厌烦起来?” 谷穗儿突然羞红了脸,“师兄你瞎担心什么,我又不是说我没有情欲…” 不管怎样,元尾阴差阳错的继续留在了夜啼宗。 随着身体的好转,元尾逐渐有了一个计划,那就是效仿康隗、谷穗儿等昊阳猎人在夜啼宗潜伏下来,然后找准机会一个个杀死夜啼宗的弟子! 既然有了打算,那一切就心安理得起来。 元尾首先想到的是要重新锻造一个飞行灵器,那把精美的飞剑在与紫魅大战中变成了碎片;除了飞剑元尾也曾想到研究蝠清论给他的功法,或许也能生长出一对属于自己的翅膀!可是研究了好久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这天,完全康复了的元尾借了谷穗儿的坐骑出了夜啼宗,他要去落英城找到蝠清论,然后在他的锻器店重新锻造一把飞剑。 苍鹰晃晃悠悠的出了夜啼山,飞行了不过百里它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青漠,你累了吗?”学着谷穗儿的动作,元尾拍了拍苍鹰的脑袋。 那苍鹰也有聚灵境两周天的修为,早已能够幻化成人形。这样的境界在夜啼宗并不算低,青漠却沦为谷穗儿的坐骑。这里面自然有康隗的原因,但谷穗儿不在眼前,元尾又顶撞过紫魅,这苍鹰想当然的厌恶起他来。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骑在我的背上!” 苍鹰翻转身体将元尾抖落下来,自己却变幻成一位俊美的中年女人。女人一身青色衣衫,后背扇动两只巨大的青色羽翼,这才是青漠喜欢的自己! “原来你也是个女人!”元尾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青漠低头,原本以为掉落地面的元尾竟然身后拉了她的裤脚,荡秋千一样在她身下荡来荡去,看样子还十分惬意! “你、你、你给我松手!”青漠抖抖裤脚,巨大的羽翼像刀一样迎头劈去。 元尾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有了一个念头,“青漠就是夜啼宗弟子,我要不要把她给杀了?不行,杀了她谁给谷穗儿做坐骑?谁又带我去落英城!” 就在他犹豫再三的时候,青漠的羽翼已经到了眼前,元尾想都不想,一条龙影打过去。青漠惨叫一声,羽翼上的羽毛掉落了好几根,整个身体也无法继续保持平衡,晃晃悠悠的带着元尾摔倒在地面上。 元尾起身抓住那几只羽毛,羽毛上闪着青色的光芒,一看就是锻造飞行灵器的精品。 看到元尾将自己的羽毛放入乾坤袋,青漠又恼又怒,“小瘸子,你把羽毛还给我!” 元尾哪里还顾忌她的感受,“我本想去落英城买些灵材锻造一把飞剑,要是你不带我去,我就把你身上翎毛全拔了。反正你这羽毛成色十足,我很满意。” 青漠看到了他的厉害,再也不敢反驳,只好乖乖的带他上路。 第140章 仇恨的傀儡 有羽族作为自己的坐骑的确是个偷懒的好方法,元尾闭目养神的功夫落英城已经遥遥在望。 “有些人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要杀死宗主,真不知道宗主为什么还要手下留情!”青漠不敢违背元尾的意思,但心里实在不平衡,嘴里嘀嘀咕咕的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巴不得被元尾听见。 “紫魅对我手下留情?”元尾不屑一顾。 “哼,要不是宗主手下留情,一万个你也不够她切的。我觉得大概是你年轻英俊,宗主有了什么想法这才留你不死。违背了宗主的意愿不仅没有死而且还能继续留在宗内,你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青漠絮絮叨叨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出了自己胸中的恶气。 元尾苦笑不得,他可从没认为紫魅手下留情。那条贯穿胸口的巨大伤疤已经说明了一切,自己之所以能够不死,完全依赖于自身肌肤的强悍。 对于自己的身体,元尾自然有着最为直接的感受。之前,他的皮肤异常光滑,甚至有种蟒蛇皮肤的凉意。聂幽兰、叮咚都特别喜欢靠在他的胸口,感受那种与众不同的光滑。对此,元尾一直以为小时候与蛇娘呆在一起时间长了,不知不觉间有了蛇娘的特点。可自从寒谷老人的巨鳞化为光斑沁入自己身体后,这皮肤有了更多的变化,触之更加光滑,而且明显有了鳞片凹凸的那种质感! 元尾暗自推测,那消失了的巨鳞已经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它极大的增强了自身的抵抗性,甚至还能使自己自由穿梭紫魅的凝滞空间,这才是他在紫魅手下不死的真正原因! “紫魅喜欢英俊的年轻人?”元尾随口问道。 “英俊的年轻人谁不喜欢?!你虽然有张英俊的小脸,可你是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小瘸子。真希望宗主能看清你的真面目,不要受到你的欺骗。”青漠斜着眼睛满是不屑。 元尾无言。 落英城。 蝠清论的锻器店生意依然红火,看着元尾归来,蝠清论喜出望外,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元尾身后跟着的青漠。 “元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那漂亮妹妹迷的神魂颠倒回不来了呢。”蝠清论绕着元尾前后转了一圈,鼻子靠近他的衣衫长长吸了一口,“和那妹妹在一起,元师兄整个人都香了不少,这生活真真让人羡慕啊!” 元尾苦笑不得,“你只闻到我香了,难道没有看到我瘦了?!” 蝠清论更是惊奇,“可不是!那妹妹看着清秀,怎么也是索取无度的人?看看!才几个月的功夫硬是把我元师兄给累瘦了!啧啧啧!” 元尾又好气又好笑:“这哪里是妹妹的原因,这是夜啼宗宗主紫魅造成的!” 蝠清论惊讶的跳了起来:“紫魅?!我对元师兄的佩服之情实在难以表达,短短三个月里你竟然又和紫魅好上了?这就说的过去了,紫魅境界高深又半老徐娘,没把你榨成人干就不错了!” 元尾知道蝠清论想的歪了,赶紧把自己这几个月的遭遇讲述一遍。 “元师兄,不是我说你,为了凡人父母去和一个凝魂境修仙者作对,你值得吗?凡人终究是凡人,他们即使吃了灵药也终究活不过百岁,还不如早些投入生死轮回,说不定下一辈子有了修仙资质还能早早走上修仙正道。你既然已经加入夜啼宗,那就该好好修炼,与宗主闹个你死我活,这也说不过去啊!”蝠清论痛心疾首的劝导着元尾。 元尾知道修仙者大都视凡人如草芥,蝠清论这样的说法也不在少数。但不论如何,自己对凡人的观点不会改变。 “好的好的,以后我一定好好修炼,反正我还要在夜啼宗呆很久呢。”元尾敷衍着赶紧提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上次那把飞剑被紫魅给打碎了,我这次来还是想跟你要些灵材重新锻造一把的。” 蝠清论却大大摇头,“没有没有,那凌空属性的灵材实在太少。聚灵境羽族视羽翎为尊严,因此很难弄到。至于其他的金属,我还有一些。” 元尾取出青漠的几根羽毛,“蝠师弟,你看这几根羽毛怎样?” 蝠清论十分惊奇,“这羽翎像是脱落不久,元师兄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不过,这羽毛颜色一般,比我那只洁白灵羽差的远了。” 看到元尾取出自己的羽翎,青漠本就气得发抖,只不过她自己打不过元尾所以才强忍住没有发作。等到蝠清论竟然狂贬自己的羽翎差,青漠再也忍耐不住,她猛然拍碎了身边的一张案几怒喊道:“你说什么?!” 蝠清论是个生意人,最善于察言观色,青漠的暴怒和元尾的躲闪让他立刻明白了这青色羽翎的来历。他赶紧换了一幅嘴脸,用无比欣赏的口气说道:“看走眼了,看走眼了。这羽翎竟然是绝顶的材料,这凌空属性满满的,难得一见,太难得一见了。元师兄,你和这位大姐先坐着,我去给你找些金属…” 结果,蝠清论一去不复返。 过了一会元尾说是出去找他,最终锻器馆里只剩下一个闷闷不乐的青漠。 而隔壁酒店里,蝠清论和元尾正在推杯换盏。 “元师兄,你与紫魅作对的事我觉得始终不妥。我们修仙者可不能被情所支配,要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修仙者就成了傀儡,被情所支配的傀儡!” 元尾黯然。 他知道,或许,这仇恨并不仅仅是一种情绪?或许还掺杂着寒谷老人的魂魄?元尾并不能确定。但是,如果自己的魂魄里藏着他人的魂魄,自己真的会成为别人的傀儡! “元师兄,紫魅可是个宗主,她没有杀你,我看八成是对你有了点意思!”蝠清论趴在元尾耳朵上嘀嘀咕咕。 元尾瞪了他一眼,“可惜我与夜啼宗有仇,要不是这样我倒是想把蝠师弟介绍到宗内。这一段时间我发现,夜啼宗还真有些漂亮姑娘,说不定十分对师弟的胃口。” “千万不要。其实,夜啼宗曾经邀我入宗。但是我自由自在惯了,与其在宗内归人管辖还不如自己自由自在的舒服!”蝠清论坚决推辞道。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酒足饭饱走出了酒馆。等他们一起迈入锻器店发现原本怒气冲冲的青漠垂手而立,而椅子上则坐了个紫魅! 蝠清论一路小跑着来到紫魅跟前,那神情要多谄媚有多谄媚:“见过宗主!宗主光临小店,蝠清论十分荣幸!不知道宗主是要买灵材还是要锻造灵器!” 紫魅微微一笑,“我只是看到宗内两个弟子来到这里顺便过来看看。元尾,你在这落英城内琐事都完成了吧?如果完成了我们一起回宗!” 第141章 相恨相杀 紫魅是特意而来。她对元尾有了新的安排却发现元尾并不在宗内,于是急急忙忙追到落英城找到他与青漠的踪迹时才放下心来。 看着紫魅的出现元尾心里的仇恨又蠢蠢欲动,但他同时又十分清楚,自己不能贸然对紫魅出手,否则还要在床上躺几个月。他强行控制着自己,不要像蝠清论所说的那样成为情绪的傀儡,“宗主,我还要在这里锻造一把飞剑呢,你们先回去吧。” “锻造飞剑?不用了,以后就让青漠当做你的坐骑好了,至于谷穗儿我有别的安排。”紫魅微笑着说,像是对元尾极好的样子。 元尾去看青漠,青漠低垂着头也不敢反驳。 元尾再次找了个借口:“那就多谢宗主了,我和蝠师弟好久没见,还要再聊会,宗主就先回吧。” 紫魅意味深长的看了蝠清论一眼,蝠清论赶紧说,“都聊完了,我们都聊完了,元师兄你快走吧。” 元尾看他不帮着自己,气的干瞪眼,“对了,我还想去芰家仙资居转转…” 紫魅看元尾推三挡四也不怎么生气,依然笑眯眯的说,“我看你天资不错,所以决定收你为徒。既然你已经成了我的徒弟,以后没有我的安排就不要到处乱走了!我们现在就回去,走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元尾不敢再反驳,他只好跟在紫魅身后离开了蝠清论的锻器店,临走之前忘不了冲着蝠清论恶狠狠比划了一下。 紫魅扇动巨大的黑色翅膀慢慢飞在前面,青漠显出苍鹰的本体驮着元尾拼命跟随,这才不至于被落下太远。 看着紫魅婀娜多姿的身影,元尾突然有种偷袭她的想法。虽然明知道这种偷袭没有任何效果,但偷袭的念头却越来越强以至于无法抑制。 终于,元尾双脚在青漠后背上狠狠踩了一下,借着反弹的力量整个身体腾空而起,数百条青色龙影前面开路,而他双手紧握如同一根尖刺的黑色蛇杖急速朝紫魅扑了过去。 元尾的功法运用不能说是不强。化龙诀千变万化,而他自身在历经数次打击之后强壮了不少,这前仆后继的打法实在无懈可击。 然而,他的对手却是紫魅。 紫魅双翅一抖,忽然就成了面对着元尾,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那把让元尾无比忌惮的黑色匕首轻轻一划,这一下不仅击碎了所有的龙影,还拨开了黑色蛇杖并结结实实的斩在了元尾身上! 从空中扑下的元尾立刻转变了方向,再次如同陨星坠落狠狠砸入地下。 紫魅笑眯眯的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尘埃中的元尾,像是十分满意,“这个小瘸子,有点意思!”转而看着一边目瞪口呆的青漠吩咐说,“去把那小瘸子背回宗内,嗯,还是交给谷穗儿照顾吧。” 看着紫魅心满意足的离去青漠好像也出了一口恶气,她盘旋在元尾上面,这才发现元尾衣衫尽毁,胸前一道斜斜的淤痕如血肉糜烂,连同上次那道还未消去的淤痕一起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十字叉。 青漠不禁感叹元尾超强的抗击打能力,紫魅的匕首竟然没能切开他的肌肤,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青沫师姐,你就这样盯着衣衫不整的我看着,也不帮忙把我扶起来,你觉得这样好吗?”元尾幽幽说道。 相对于上次的受伤,元尾这次伤的并不重。或许是因为上次受伤让他的身体得到了更多的历练,或许是这才受伤之前的他依然灵力充足;反正元尾相信,这次紫魅的攻击要比之前更强了一些! 青漠没想到元尾还能清醒着,她又羞又急,两只利爪如铁钩一样抓向元尾双眼。 元尾却翻身轻巧躲过,从尘埃里直接跳到青漠后背,“青漠师姐你要飞快点,我这胸口痛的很!” “痛死活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青漠师姐你要造反?你刚才可听说了,宗主已经收我为徒。据我所知,宗主的徒弟可没几个,而且在宗内有着不一样的地位!”元尾吓唬道。 青漠知道他说的并不假,也就不敢再和他继续纠缠。 等到元尾回到夜啼山谷穗儿的洞府,康隗早就等在了那里。 看到元尾归来谷穗儿十分高兴,“师兄,你的飞剑锻造好了吗?” 元尾跟康隗打过招呼,这才把在落英城中遇到紫魅的事说了。 谷穗儿查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十分心痛,一叠声的埋怨他没事找事,明知道紫魅惹不起还要去报仇。 一边的康隗却后悔不已,“紫魅这次动作倒是迅速,竟然枪在了我的前头。元尾啊,这次我来其实是想收你为徒的,可没想到紫魅先把你收下了,唉!我该早下手的…” “舅爷,其实只是紫魅说要收我为徒,我并没有答应。你要有这意思那我拜你为师不就行了嘛!”元尾安慰他说。经过两次打击,元尾已经十分忌惮紫魅,而且紫魅并不像是个不记仇的人,以后说不定还会那样匕首轻轻一挥,自己却要痛苦一段日子。 康隗却不答应,说既然紫魅已经有言在先,自己就不能不给她面子等等,而后竟然独自悻悻离去。 元尾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变得如此魅力,竟然引得宗内两名凝魂境都想招收自己为徒弟!“是看到我特别抗打,想从中弄个明白吧!”元尾心里明白。 不管怎样,宗主招收元尾为弟子的消息轰动了夜啼宗,要知道三个月前元尾还在追杀宗主呢。而且,宗主之前招收的弟子全部为女弟子,唯有元尾是男弟子! “宗主是看着小瘸子是个英俊的小白脸,动心了吧!”青漠就曾暗地里自己嘀咕。 这天,紫魅最年轻的女弟子巫彩音来到谷穗儿的洞府。 巫彩音炼骨境一周天境界,虽然年过半百但容貌十分出众,与谷穗儿在一起甚至看不出谁更年轻。 谷穗儿亲切挽了巫彩音的手臂上下打量不停,“我早就听说姐姐虽然年过半百,但美丽在宗内仅仅比不上宗主。今天一见我才明白,姐姐哪里是比不上宗主,姐姐和宗主是各有各的美丽!” 巫彩音自然知道谷穗儿与康隗的关系,她也表现的极为亲热,“穗儿妹妹明着夸我好看,却先把我的年纪亮出来。妹妹放心,我这年过半百的人决不会跟你抢你的元师兄。宗内都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呢,都说你们两个是天设地造的一双,哪个不开眼的敢拆散你们!” 谷穗儿被她说中了心事,免不了一阵尴尬。 巫彩音玩笑开过,一本正经的传达起紫魅的意思来:“元师弟,我这次来是奉了师父的命令跟你说说桑垄帝国的事。” 原来,谷横刀推翻了宁氏皇族之后并没有立刻登基,而是平定了帝国内所有事宜之后才昭告天下,说是新帝将要登基。 谷横刀传话给紫魅,说是希望夜啼宗到时候能派人去祝贺,好让世人明白新的桑垄帝国同样有修仙大宗作为坚强后盾。 至于这前去祝贺的人选,紫魅定为元尾。 “我就知道不会被白白收为弟子,原来是为这事准备的。”元尾又明白了紫魅的一层意思,有种被人层层算计的感觉,不禁有些懊恼。 看着元尾的不满写在脸上,巫彩音哑然失笑道,“小师弟你这话就见外了。师父就你一个男弟子,师父的独生子前些日子新亡,这个时候你不出面还有谁能出面?再说了,到时候我会跟你同去,你只管好吃好喝其他的是都有我来应对。” 第143章 黑白双翼 挣扎着从乱石堆里爬起来,元尾查看身体发现胸膛上果然又有一条暗紫色的伤痕,只是与之前相比较这伤痕要轻了一些。 “下次见了,无论如何都要先下手!”元尾恨恨的说。 “师弟!小师弟!”巫彩音急速降落下来,直到她看见元尾好好的站着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师弟,你又怎么惹恼师父了?”巫彩音问道,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师父虽然脾气暴躁,却从未动手打过自己的弟子。 “我只是说师父洞府距离谷穗儿洞府太远,想让她把我送回去而已!” 巫彩音一呆,“你这还没惹她?你让师父把你送回去是不是想让她做你的坐骑?师父不打死你才怪呢!” “她抓着我也行啊,送我就得让我骑?!”元尾还想争辩什么,却被巫彩音一把捂住了嘴… 几天后,元尾的灵力再次达到一个循环,眼看着就要突破聚灵六周天的境界,而在同时,他体内正逆两股灵力也已经冲击身柱穴超过千次! 这天,元尾对谷穗儿说:“谷穗儿,这两天我可能就会突破聚灵六周天,我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免得到时候惊扰了你。” 谷穗儿却不以为意,“你就在这洞府里突破吧,反正最近舅爷要带我外出。这洞府里就剩下你一个,到时候还能惊扰谁?” 果然,第二天康隗带走了谷穗儿,至于两人的去向他们并没有说。 第三天,正在修炼中的元尾身体一震,顺向灵力再次由天突回到神庭,逆向灵力则由神庭回到天突,灵脉中的灵力完成了一个新的循环;两股灵力在完成循环的瞬间又穿透灵脉的壁障,如潺潺溪水滋润到了筋肉里。元尾的筋肉肌肤如怪蛇攒动,以可见的速度膨胀、收缩,最总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但却蕴含了更多的力量。 就在突破的同时,元尾腿骨上的魇骨剧烈跳动起来。 “来了!”元尾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那已经沁入全身骨骼的魇骨开始蠢蠢欲动,梦魇般的痛苦将会如潮水而来。 一股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死亡之力像是被惊醒,肆意自右腿膝盖魇骨上蔓延,一息之间已经占领了元尾全身所有的骨骼。那附着在洁白骨骼上的黑色魇骨极力四下扩张,想要遮盖所有的白色部分。 元尾努力保持自己的清醒,一遍遍的运转混沌锻器诀炼化魇骨,那死亡之力跟着炼化魇骨的气息一点一点融化在他的灵脉、他的身体中。元尾胆颤心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他能感觉,只要自己有一丝的恍惚魇骨就像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要自己有一点的停顿那死亡之力就会将自己原有的骨骼化为灰尘! 元尾所能做的,就是忍。忍到炼骨境,忍到能够取出魇骨从而摆脱瘸子的身份! 十天之后,大汗淋漓的元尾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终归还是一次小的突破,那被惊醒的魇骨终于没了精神像是重新陷入昏睡中。而他的骨骼依然保持了黑色白色各占五成的均衡样式。 感受着身体里的酥软疲惫,元尾习惯性的运转两股灵力冲击了一下身柱穴,他没有想到脊柱靠近身柱穴的位置一阵剧痛,一根洁白一根漆黑的两个骨刺同时穿透了筋肉肌肤! 骨刺在体外如藤蔓颤抖,身上的剧痛甚至超过了魇骨之痛!那是一种撕裂的、扭曲的、持续中不断加强的痛! 元尾强忍着。 无论是蝠清论还是还是康隗,他们的功法中都曾提起羽族羽翼骨骼的组成,元尾努力回忆着功法中的秘诀,使用灵力引导骨骼正确的生长。 然而,那功法中骨骼的描述却不尽详实,骨刺试探了好几次依然无法确定最终的形状。元尾有些着急,这生骨之势可不能中途停下,如果长不成完整的羽翼,那后背上的半截骨头又算是什么?! 突然想到了什么,元尾从脖子上摘下宁夜送他的黄金羽翼项坠。这金灿灿的羽翼十分逼真,元尾用手触摸,竟然有种摸到其中骨骼的感觉!元尾又惊又喜,他毫不迟疑的引导骨刺去模仿那金色羽翼;果然,翼骨的生长十分顺利! 又是十天过后,两只羽翼的骨骼已经长成,一只洁白一只漆黑,它们在元尾背后微微颤抖,张开了足有两丈的长度! 再一个十天过后,翼骨之间长出薄薄的肌肤,正如元尾后背的延伸。 最后一个十天过后,巨翼肌肤上没有长出羽毛,却密密麻麻披覆上了巨大的鳞片,那鳞片闪着寒光,一个巨翼的鳞片是洁净的白色,而另一巨翼上的鳞片则是黑色!特别是巨翼边缘的鳞片修长锋利,像极了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巨翼不管是骨骼还是形状完全模仿了宁夜的金色项坠,可以说是金色羽翼的翻版!随着最后一个鳞片的长成,元尾手中的项坠突然化为点点金光,消失在虚空中! 原来,在万年前,羽族曾经出现了一位大能之士,他爱上了一位人族姑娘,为了能够与相爱的人比翼双飞,他根据自己的羽翼创作出一部叫做“化羽诀”的功法,他的爱人最终根据这部功法生长出一对羽翼。 “化羽诀”修炼的条件十分特殊,修仙者需要在体内存在两股灵力并分别冲击灵穴才能开启第一步。正是因为难以修成,这部神奇的功法逐渐沦落,最终残缺不全。 千年前,赤羽宗有位前辈偶尔得到完整的“化羽诀”后发现,这部功法并不只是能让人族兽族长出翅膀,更能让羽族的翅膀变得强大!正是凭借这部功法他才能突破至化神境,并使自己的羽翼变为金色! 那时候第三界已经成为昊阳猎人和烛阴猎人的天下,羽族前辈自知无法保全这部功法,于是他将功法中最为关键的部分也就是造骨塑形的秘密锻造为一个羽翼形状的项坠并赠与凡人帝国的宁氏皇族,他留下口信要求赤羽宗支持保护宁氏皇族。 可是这功法还是被昊阳猎人、烛阴猎人所惦记,甚至是羽族其他宗派中也有不少修者觊觎已久。 结果,这黄金项链最终被宁夜赠与了元尾,也让元尾修炼出一对黑白双翼! 元尾自然无法知道这功法的来历,他正得意洋洋的审查着自己的鳞翼。 鳞翼张开,那长度甚至超过了他的身体;鳞翼收起,无论是翼骨还是鳞片全都消失在背部肌肤之下,要不是亲眼看到谁也不能相信元尾这个人族竟然拥有一对自己的翅膀! 展开又收拢,收拢又展开,元尾一遍遍的查看着自己的翅膀,抚摸着一片片鳞片,“这鳞羽算是长出来了,我却不好显露。要是被紫魅知道了,估计又要逼问我是怎样做到的。再说有了鳞羽,或许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并顺利逃离。只是不知道这对大翅膀能让我飞的快吗?” 谷穗儿的洞府虽然比不上紫魅的洞府那么宽敞,但是高度也达到数丈。元尾小心翼翼的扇动了两下,那鳞翼有些僵硬只是将他稍稍带离了地面几寸的高度;元尾有些失望,他下意识的用力扇了一下。 这一下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整个洞府中立刻涌出一股强大的风暴,洞府中一片狼藉,而元尾自己却被这风暴席卷了倒着推出洞外! 元尾不敢把这鳞翼暴露在外,只好任凭自己的身体坠下山谷!但他又不想遭受皮肉之苦,于是放声大喊道:“青漠师姐救我!彩音师姐救我!师父救我!” 循声而来的,竟然是紫魅。 紫魅闪电一样出现在元尾上空,她一把抓住下坠的元尾厉声问道,“怎么回事?我仿佛听到凝魂境修者飞过的声音,你看到了吗?” 元尾暗暗高兴,想不到自己的鳞翼有如此大的威力,竟然能够带起近似凝魂境修者的风声! “声音?我没有听到啊!刚才我突破了聚灵境六周天,高兴之下忘了自己没有飞剑,一脚踩空这才摔下来的!” 第145章 昊阳大阴谋 修仙者的威严是他身上灵力、功法、神识更方面的综合表现,特别是凝魂境以上的修仙者除非本人主动隐藏,他身上都会或多或少的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威严。这种威严犹如强大的压力,那些修为低的修仙者甚至在威严压迫下崩溃。 谷横刀身上的威严压力之大是元尾从未感受过的,在这种威压压迫下要想逃走,大概必须要暴露出自己的鳞翼。 好在杀死几个锻脉境弟子后,谷横刀的威严压力又凭空消失。 这几息的时间里,青漠几近瘫痪、巫彩音的所有衣衫全部被冷汗打湿;也就是元尾身上留有虎王断云、寒谷老人的魂魄痕迹,这才能够继续不动声色的坐在谷横刀面前。 “谷兄,你这样把我们宗内几个弟子给杀死了,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我要是回到宗内该怎么向宗主交代啊?!”元尾这话不仅让青漠和巫彩音目瞪口呆,更让谷横刀愣了一下。 “哈哈哈!小兄弟果然与众不同。不过,我在年龄上比你大了不只是百岁,你要再喊我谷兄是不是有点托大?不如你喊我一声谷叔,我就叫你小尾巴,怎样?”谷横刀说的十分和蔼,好像对元尾早已熟悉。 “谷叔!”元尾毫不犹豫、极力挤出一丝热情、脸上洋溢着仰慕,“谷叔,你看你也做了皇帝,我也做了夜啼王。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你,等我们回到宗内一定替你问问宗主,她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亲自道贺。” 看着元尾站起身来谷横刀倒也没有阻拦,“也好。其实我与紫魅相识多年,交情匪浅。等你们回到夜啼宗,就跟她说我十分期盼她能来桑垄一聚。” 元尾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师父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谷叔,说谷叔热情好客为人爽快,而且每当提起谷叔师父脸上似乎有着少女的娇羞。相信师父要是知道谷叔这样牵挂她,她一定会亲自赶来和你相聚。那…那…我们就先回去,也好早把谷叔的话带给师父。” 元尾信口开河却让谷横刀十分动容,他连着问了几次,“小尾巴,你说的是真的?紫魅真的这样提起过我?” 得到肯定答复后,谷横刀果然不再挽留,他甚至开始催促元尾赶紧动身回宗。 回去的路上,青漠十分卖力一刻也不敢偷闲,好像受了惊吓的孩子只有赶快回到夜啼宗才有安全感。 而巫彩音对于元尾却有了很大意见,“小师弟,你跟谷横刀说的可并不是真话。我看师父并不怎么愿意和这个谷横刀打交道,相反,我觉得她很讨厌谷横刀所以才派我们几个来参加他的登基盛典。” 元尾苦笑不得,这些他当然知道。而他之所以在谷横刀面前那样说,也只是为了让谷横刀高兴然后找个借口离开而已。 “师姐,你觉得谷横刀的修为到了哪个境界?”元尾问。 “这个…一开始,谷横刀与凡人相同,身上并没有什么灵力波动;然而在杀人那一刻,他的修为暴露无遗。可是…可是…我并没有窥探到他的修为到底是哪个境界!”巫彩音如实说到。 “那,师姐觉得谷横刀与师父相比,谁更强一些?”元尾又问。 “…应该是谷横刀更强!”巫彩音说完看了青漠一眼。 青漠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两位师叔你们聊,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既然谷横刀的修为比师父都高,那要是师父与谷横刀走到一起,难道不是我们夜啼宗的大好事吗?师父也并没有说她不喜欢谷横刀,或许她是讨厌谷横刀,或者她真的是因为娇羞而不愿意提到谷横刀,反正…反正…反正他们都是些凝魂境的老怪物,修为高,脾气又怪,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除了说些让他们开心的话还能干什么?难道我们要去惹怒他们,等着被一指头戳死吗?”元尾一口气说完,巫彩音回味了好久都没品出其中的味道。 元尾恨紫魅,他更不喜欢昊阳猎人谷横刀,他的心愿是这两个人打起来同归于尽!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给别人听的。 一路风驰电掣,十天的路程竟然五天就能走完。 夜啼宗。 紫魅巨大的洞府中元尾和巫彩音正详细的汇报桑垄皇城中所发生的一切。 “谷横刀让我去找他?” 紫魅放下手中的木梳,转过身来看着元尾和巫彩音。 “是啊师父,我看那谷横刀一脸横肉,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师父,当初你怎么会扶持那样一个人做皇帝呢?”巫彩音一脸的不安。 元尾心里笑她傻,既然谷横刀的修为比紫魅之高不低,那怎么会是紫魅扶持谷横刀呢?说不定情况正好相反,是谷横刀扶持了紫魅! 紫魅显然并不愿意回答巫彩音的问题,她挥手让巫彩音离去。 “元尾,你可知道谷横刀为什么会对你那样客气?”紫魅问。 “或许是因为我境界低,让他感到安全?或许是我出尘脱俗相貌不凡?”元尾一边说着,眼睛偷偷四下打量,想在合适的时机刺杀紫魅。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紫魅的那种仇恨淡了不少,这让他不安,有种背叛了父母的感觉。 “是因为谷穗儿。”紫魅说道。 “谷穗儿?谷穗儿与谷横刀有什么关系?”元尾无法想象。 紫魅示意元尾坐在她的身边,这才详细解释起来。 那年,昊阳之灾还没有结束,昊阳猎人还没有离去。 落英城并不像燕郡城那样拥有坚固的城墙,本地修仙者所固守的都是各自宗派或者门派。 夜啼宗在落英城算的上是个大宗,虽然比不上赤羽宗但也因为拥有两个凝魂境修仙者而为人瞩目,这两个凝魂境修仙者就是紫魅与她的伴侣紫黔。 紫魅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那是她几百年生命中最为黑暗的一天。那天,昊阳猎人前来攻打夜啼宗。 夜啼山的护宗大阵如同纸糊一样,几百修为不同的昊阳猎人一起涌入宗内,眼看着宗内弟子被人屠戮紫魅却无能为力,因为她与伴侣紫黔甚至儿子紫夜影全部被人堵在洞府中。 堵他们的昊阳猎人是化神境!这是紫魅紫黔根本无法对抗的境界。很快,妄图反抗的紫黔被击成碎片,而紫魅也受了重伤,正当她搂住儿子等着受死时谷横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洞府中。 谷横刀问紫魅是否愿意结盟。如果愿意,昊阳猎人将会罢手离开并在以后扶持壮大夜啼宗。如果不愿意,他将杀死紫魅母子。 紫魅恐惧了、害怕了、绝望了,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结盟的条件,那就是夜啼宗必须为谷横刀所差遣。 后来的事情出乎紫魅的意料,谷横刀竟然推翻了宁氏皇族想要当个桑垄帝国的凡人皇帝,而那些攻打夜啼宗的昊阳猎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安安稳稳的留了下来。当然,夜啼宗也借着昊阳猎人的力量快速壮大,再次成为落英城数一数二的大宗派。 “昊阳猎人为什么要留下来?”元尾问道。 “我不知道,”紫魅疲惫的回答,“但我想,他们一定有一个极大的阴谋!” 极大的阴谋?那又会是什么?元尾有些失神。不过很快他便不再去想,即使昊阳猎人有阴谋,自己只是个聚灵境的修仙者,又能承担起多大的责任呢? “对了,刚才宗主的意思是谷穗儿和谷横刀有什么关系?”元尾想起一事。 紫魅看了他一眼,这才说,“在你来夜啼宗之前,谷穗儿曾经给我带话,说是谷横刀喜欢我想纳我为妃。能带这种话的,关系自然不一般。甚至我觉得,谷横刀就是谷穗儿的父亲。” 元尾这才恍然,原来紫魅派他去桑垄,也是基于他同谷穗儿的关系!而谷横刀之所以对自己那么熟悉那么客气,很可能也是因为谷穗儿! “宗主,谷横刀想让你去找他,你去还是不去?我觉得谷横刀为人不错,不如你就从了他?”元尾认真的问。 “你给我滚!”紫魅勃然大怒,匕首横扫将元尾击出洞府。 第146章 黑色夜鹰 谷穗儿一去不复返,元尾独自呆在洞府里有些寂寞。没人的时候,他总会想起一些往事,那些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亲人朋友一一浮现,“要是我有一个大房子,整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快乐!” 可是,那些亲人有的早已逝去、有的再无音讯,还有的却是不能相见。 元尾叹了口气,想用疯狂的修炼来排除内心的寂寞。 自从来到夜啼宗,元尾的修炼很顺利,这或许是基于谷穗儿特殊身份的庇护吧,反正只要元尾不去招惹紫魅,紫魅也懒得理他。 “小师叔!”洞府外传来青漠的声音。 原来,青漠想要闭关修炼,在修炼前她来询问元尾是否还要出门。 元尾的占有欲望并不强烈,虽然紫魅把青漠指定给他做坐骑,但他也并不愿意让青漠在自己身边随时待命,青漠想要闭关修炼他当然不会有意见。 “大侄女,你把我送到落英城吧。我去找蝠清论要些灵材锻造一把飞剑,这样即使你闭关修炼我也能来去自由。” 落英城。 蝠清论的锻器店里生意依然火爆,元尾踏入店门却发现一层大厅里摆了一张柜台,柜台后做了一个年轻的女修仙者。 “这位师兄你是来锻造灵器的吗?”女修者站起来招呼元尾,她不认识元尾,元尾却知道她就是蝠清论曾经念念不忘的牛二妹妹之一。 “我是来找蝠清论师弟的,我叫元尾。” 楼上的蝠清论听到元尾声音,惊喜的探出头来,“元师兄,你快上来。” 眼前的蝠清论让元尾大吃一惊,他本来就清秀的身材又瘦削了一圈,脸颊凹陷、眼睛外凸,一幅干枯的样子。 “蝠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元尾抓住他的手,痛心不已。 “红颜祸水啊。”蝠清论脸上一红,“上次自从你被夜啼宗宗主带走后,我深深反思了自己。为什么你是那样讨女人喜欢而我却不能呢?后来我给牛二送了不少灵材灵器,终于得到和牛三小姐单独相处的机会。结果你也看到了,牛三小姐成了蝠妇人。” 元尾甩开他的手,愤愤不平,“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跟宗主有什么不堪似的。” “你们堪与不堪我哪里知道?”蝠清论笑嘻嘻的,突然却又一脸苦相,“反正我与牛三不堪了好多,唉,屁股如磨盘的女人哪里是我招惹的起的!” 两人打闹够了,元尾这才说明来意。 自从得到混沌锻器诀,蝠清论锻器技能提高了不少。对于元尾的无私蝠清论自然十分感激,他取出那支珍藏很久的洁白灵羽送给元尾。 “这灵羽的主人曾是我的梦中情人,可我现在有了牛三,索性就送给你了。” 元尾取得灵羽,发现羽毛中有股极其熟悉的气息,但他却又说不出是谁的气息。 那灵羽中的凌空命属十分强烈,而且形态十分完美,以至于元尾舍不得将其融化。 “我就保留了这灵羽的模样,做个飞羽灵器吧!”元尾心想。 几天之后,一个洁白的飞羽飞行器出现在了元尾掌心。 得到可用飞行灵器,元尾算是遂了心愿。他再三叮嘱蝠清论不要痴迷与于锻器,一定要尽力提高自己的修为,这才是修仙者的正道。 离开锻器店,元尾又来到芰家仙资居,芰三小姐依然端坐在四层大厅,等她看到元尾竟然还能叫出他的名字,“元尾元师兄!” “芰三小姐!不知道我上次托付给你的事是否有了消息?”元尾来芰家仙资居的目的自然是想打听萦廻谷马黑的消息。 “有啊有啊,”芰三小姐的回答让元尾有些喜出望外,“那寄卖风芯铁的前辈不久前来过店里,我把元师兄的话说给她听。那前辈像是不怎么相信,她说她叫嫦香,如果真的是元师兄要找她就让元师兄去兽城。” “嫦香?兽城?”元尾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他自然知道嫦香就是当年萦廻谷谷主,只不过他一直认为嫦香是个老妇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年轻姑娘。 “所谓兽城就是兽族修仙者之城,鹿吴城。鹿吴城在落英城东方,距离超过千万里。要是城内有传送站的话来去也算便利。只是羽族天生抵触传送,从落英城去鹿吴城唯一的方法就是飞行,飞行个一年两年也就到了!”芰三小姐解释道。 “对了,我曾把嫦香前辈的话告诉了谷穗儿师姐,她没有转告师兄吗?”芰三小姐又问。 谷穗儿?如同一桶凉水泼在头上,元尾从惊喜中清醒了过来,“她和康长老因事外出了,可能是走的匆忙忘了告诉我。” 回夜啼宗的路上,元尾脚踏白色灵羽闷闷不乐。他不知道谷穗儿为什么没有转告嫦香的话,他甚至怀疑康长老和谷穗儿离开夜啼宗说不定就是为了嫦香而去。 “回到宗内我就去跟紫魅辞行,先找到嫦香前辈问问木茴的下落再说。至于为父母报仇只能待到以后了。反正自己目前的境界根本无法对紫魅造成什么影响。” 元尾一路晃晃悠悠,就在快到夜啼山的时候突然感应到强烈的灵力撞击,像是两个修仙者在争斗。 元尾想要掉头离开,要知道万一遇到境界高的修仙者争斗,说不定会被误伤甚至丢了性命。可是那波动却急速冲着自己而来,元尾没有办法只好收了灵羽降落在山林中,他身形向前一扑,一头普通的山虎懒散的出现在原地。 “紫魅,你给我站住!”一个粗犷的声音遥遥传来,竟然是谷横刀! 是谷横刀来找紫魅?元尾有些好奇,他装作被音浪击晕的样子,顺势躺在了地上。 果然是紫魅和谷横刀! 显然两个人已经有过比拼争斗,紫魅外出时必有的黑色护身云团已经全被击溃,她的巨大黑色羽翼扇动甚至有些慌乱。 谷横刀脚踏巨大的飞剑上一个闪身挡在了紫魅面前。 “紫魅,你何必再固执?!你的伴侣和儿子已经逝去,跟着我吧,我能保你突破化神境!我能带你离开第三界!” “谷前辈何必强我所难?!我知道这只是你的一个分魂,我知道你来第三界的目的只有化羽诀。可是化羽诀早已失传千年,第三界流传的只是些零散的片段根本没有一点用处!而且,我认为谷前辈要我只是为了排解一时的寂寞,紫魅虽然修为低,可也不愿做别人一时的玩物!”紫魅匕首在手,神情十分坚决。 而事实上,正如紫魅所说,谷横刀是昊阳界一位修仙前辈的一个分魂,分魂噬了凡人谷横刀的魂变成现在的谷横刀,谷横刀所图的是羽族化羽诀。 谷横刀在第一见到紫魅时便被深深吸引,他数次提起想要和她结为伴侣,但都被紫魅拒绝。 “紫魅,我一直仰慕你的美丽所以给你尊严,但是如果你依然执迷不悟,可别怪我动强。相信以我化神境的修为,可以做到说一不二!”谷横刀有些怒了。 “化神境?!你寄身凡人之体,恐怕这化神境大打折扣了吧!要是我拼死拼活也不见的不能重伤你!”紫魅冷冷笑道。 谷横刀彻底暴怒,他在昊阳界也是个大人物,没想到来到第三界却被人逆忤。一杆赤色长刀出现在他手中,那刀头是一团刀型火焰,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霸气。 八阶灵器!元尾张大了嘴巴! “紫魅,化羽诀和你都是我必得之物!第三界里我看上的都是我的!今天不管你答应与否我都将要了你的身体,看,这天作被地做床,正是我们欢乐的好时光!”灵器在手,谷横刀豪气大发! “哈哈哈,我的身体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到!”紫魅狂笑一声,幻化为一只巨大的夜鹰! 夜鹰身体修长,两只巨翼展开足有五丈!全身黑色羽毛吸纳着周围的光线,看它久了会有一种失明的错觉! 第148章 父女情深 “你是我爹?”小紫魅眨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嗯。”元尾脸上一红,有点骑虎难下。 “那我娘呢?”小紫魅又问。 “那个…那个…你姥爷怪我腿瘸所以把我们两个赶了出来,你娘被你姥爷锁在家里出不来呢。”元尾说着,心里却在想,万一小紫魅要问娘的名字,我该告诉她谁呢?聂幽兰?叮咚?还是谷穗儿? 小紫魅并没有继续追问,她双手抱了元尾的脖子认真的说道,“我不嫌爹是个瘸子。等我长大了,我去把我娘接出来,我们三个要住在一起。” 元尾忍不住在她可爱的小脑袋上重重吻了一下,“好孩子,爹带你远走高飞。你姥爷怕是还在后面追我们,要是被他追上了你爹另外一条腿也会被他打瘸的。” 紫魅着急起来,她钻入元尾怀中浑身颤抖,像是极其害怕那个“姥爷”。 元尾能够看出,此时紫魅的一身修为已经散去,灵脉中甚至没有一点灵力。要想恢复到她凝魂境的修为,估计还得一点点的重新修炼。好在灵脉没有受损,勉强也算得上是聚灵境。 元尾冒着生命危险救了紫魅只是出于义愤,他看不惯谷横刀做了恶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只是他没有想到紫魅重伤后竟然返老还童,该如何处理这个五六岁的女童?元尾没了主意。 “紫魅,你跟着我一定会受苦。不如我们去找个富裕人家你重新认个爹娘,跟着他们过好日子行吗?”元尾诱导着她。 “爹不要紫魅了吗?”小紫魅可怜巴巴的看着元尾,大眼睛里眼泪如珍珠断线,来的极快。 “不是不要,你看爹瘸了一条腿,后面还你姥爷追。你跟着我只能受苦啊,等爹把腿治好了,再去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救你娘。行不行啊?” “不行不行,我要跟着爹,死也要跟着爹,我不怕受苦。”小紫魅一下抱紧了元尾的脖子放声大哭。 元尾怕她哭声引来谷横刀,只好暂时放弃了把她送人的想法。 元尾抱了紫魅再次展开鳞翼,他们飞翔在万年密林之上,直奔东方。 “爹,你怎么会飞啊?”蜷缩在元尾怀里,紫魅有数不清的问题。 “爹其实是只鸟,你是只小小鸟。等你再大一些,你也能像爹一样飞。” 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紫魅的聪明可爱彻底打动了元尾,以至于再也没有生出把她送人的想法。 “其实,有个这样的女儿也不错啊。”元尾自我安慰道。 半年后。 一头普通的山虎疾驰在山岭间,它的后背上稳稳坐着一个粉嫩的女童。山虎虽然样子普通,但却异常矫健,几丈宽的山谷一跃而过;而那女童更是神奇,像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在疾驰的虎背上依然可以淡然吃着野果。 这正是元尾和紫魅。 半年时间里,紫魅变得更加可爱,她想方设法的讨元尾开心,生怕元尾将她送了别人。而元尾已经将她爱到骨子里,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别说是送人,就是有人过来硬抢也不能抢的去。 半年时间里,元尾对着紫魅诉说了他的一切,从两季山到鱼王埠、从青丘宗到燕郡城、从六谷高原到落英城,所有的一切痛苦、一切欢乐、一切思念、一切仇恨。元尾从未讲的这样痛快,因为紫魅托着小巧的下巴,听的无比认真,这认真让元尾觉得感动。 元尾还教紫魅吐纳修炼,还教她自己学过的所有功法,包括化龙诀、冰凝术、激泉诀、混沌锻器诀、泥沼诀甚至是化羽诀。在紫魅面前,元尾毫无保留,因为他把紫魅真正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紫魅要比元尾想象的更加聪明,短短半年时间她竟然突破了聚灵境一周天,体内灵力充沛,身法敏捷迅速。不过她对元尾的功法并不怎么感兴趣,而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一套叫做“戏龙诀”的匕首功法。 “爹,前面真的有修仙城吗?”紫魅吞掉一颗野果,娇憨的问元尾。 “应该有,爹打听了好几个人,都说前面有座修仙城,好像叫做什么沙吼城。我们进去买些灵材,这样爹就可以给你锻造一把匕首了。”元尾回应道。 紫魅痴迷与匕首功法,元尾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他能做到的就是要为紫魅锻造一把匕首。可是一路上两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灵材,这才打听着想要到修仙城里寻找。 几天之后,元尾带着紫魅果然找到了沙吼城。 沙吼成虽然说是个城,但却极小,有点像南蒙荒原中的北角坊市。南来北往的修仙者在这里休整、交换资源,也有修仙者看着有利可图,于是在这里采石建屋干起来酒肆旅馆饭庄杂货店的生意,于是修仙者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沙吼城。 沙吼城坐落在一座荒山脚下,方圆千里都是黄沙漫漫,风卷黄沙四处游荡,发出阵阵吼声一刻也不停息。 城中除了那些粗糙大石砌成的各色房屋,城中最为显眼的建筑是半山腰上的一个洞窟,据说那里住着城主阴琅。 小小的沙吼城内来往的修仙者竟然不少,除了人族修仙者和羽族修仙者,还有一小半的兽族修仙者,因为这里距离兽族主城鹿吴城已经不远。 兽族修仙者与羽族修仙者一样,到了聚灵境就可以幻化成人形。但是有些兽族在幻化时特意保留了兽首甚至兽皮兽尾,看起来像是些直立行走的野兽。 不论是兽族、人族还是羽族修仙者,这里的修仙者大多脸上充满戾气,像是些嗜血好杀之徒。来往的身影在四起的风沙中时隐时现,显得十分诡异。 “爹,这些人好可怕。”紫魅牵了元尾的手,有些惊恐。 元尾却不以为意,在这沙吼城中他并没有窥探到凝魂境强者的气息,最强的气息从荒山半腰洞窟中传出,不过也只是炼骨境的样子。对于炼骨境的修仙者,元尾虽然无法抗衡,但有逃脱的把握,因为此时的他拥有了黑白鳞翼。 元尾领着紫魅信步迈进一个小小的茶馆,茶馆里空无一人,那打着瞌睡的茶小二迎了上来,“这位师兄要喝茶吗?” “嗯,先来两碗漱漱口,一路上灌了满嘴的沙子。”元尾说到。 “好好好,师兄第一次来咱沙吼城吧?看着面生的很。这女娃娃是师兄的孩子?水灵灵的真可爱。师兄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孩子,真是让人羡慕。”茶小二答应着,却不去倒茶。 “的确是第一次来。”元尾应道。 “这就是了。我们这沙吼城地处荒漠,所以泉水十分稀少。而那凡间凡水又没人看上眼。所以这茶馆里的水来之不易,价钱也就高了一些。一碗茶十块灵石,先交灵石后倒茶,这是咱店里的规矩。”茶小二笑嘻嘻的介绍。 元尾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茶水太贵,所以茶馆里才没有人影。元尾本来十分节俭,但看着紫魅风尘仆仆的小脸,一咬牙还是掏出二十块灵石交给茶小二。 而紫魅捧了茶水又是漱口又是洗脸根本不知道爱惜。 或许是因为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茶小二送来茶水后并没有离开,反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打开了话匣子。 “师兄贵姓啊。” “免贵姓元。” “哦,元师兄来咱沙吼城是游玩啊还是路过?” “路过。对了,我想顺便买些灵材,不知道城内有没有售卖灵材的杂货铺?”元尾随口问道。 “灵材?师兄你可来对地方了。咱这沙吼城就是灵材灵器便宜。师兄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茶小二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第149章 兽族屋途 所谓灵材,自然是蕴含灵力的天地之材。 对于修仙者来说,灵材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有些灵材可以提供修炼所必须的灵气,有些灵材可以锻造成灵器,还有些灵材可以改变修仙者命属直接提高修仙者的境界… 正是因为灵材重要,所以才被修仙者不断索取。 要说某种灵材便宜,那其中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个是这种灵材存储量大、容易寻找;另外一个则是这灵材的来路不正。 修仙者之间为了抢夺灵材互相争斗相杀,这是极其正常的事,元尾早已见多不怪。 茶小二故弄玄虚的说沙吼城的灵材灵器便宜,确实引起了元尾的兴趣。 “难道是这沙吼城盛产各种灵材?”元尾故意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问。 “那怎么可能?你看这方圆千里都是黄沙,怎么可能有天地之灵?怎么可能盛产灵材。我们这里灵材便宜,完全是因为这城里来去的大多是些杀人掠货的亡命狂徒,他们抢了灵材后都急于脱手,所以造成灵材价低的现象。你看看外面那些商人,大都是来收取灵材的。在这里有人抢灵材,有人收灵材,都快成为生意链了。”店小二滔滔不绝的介绍道。 元尾这才明白大街上来往的人为什么大多带有戾气。 茶小二说这沙吼城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城内并没有什么杂货铺。修仙者售卖灵材、商贩们收购灵材都是在城内摆摊,这也被称为沙吼集,据说这集市规模之大甚至超过了沙吼城本身,只是沙吼集每逢月初才能召开一次。 元尾来的不巧,这集市昨天才刚刚结束。 喝完茶水,元尾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消息。他牵了紫魅的小手找到一家客栈随便住了下来,两人一起修炼倒也过得平静。 随着逢集日子的到来沙吼城的修仙者越来越多,最后客栈中竟然爆满,到了一室难求的地步。而真正到了逢集的那天,原本显得空荡荡的沙吼城热闹起来,城内大街小巷犄角旮旯都有买卖进行。 元尾牵了紫魅流连其中,竟然买到了一些风芯铁,只是这风芯铁是散落的矿砂,要比马黑当时送给元尾的风芯铁差了不止是一个档次。 正当元尾和紫魅买的欢乐,风沙里突然有个粗犷的声音大喊,“爹、爹!” 那声音极其特别,竟然引起元尾魂魄上的震动,他下意识的回了一声,“嗯!” 等到自己开了口元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 他回过头,看到风沙中迎面走来一伙极其健壮的年轻男女,他们全部二十岁左右,锻脉大圆满以及聚灵境初期的修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聚灵二周天的样子,他上身穿了件无袖兽皮坎肩,下身穿了件粗布束腿裤,身后背了一把巨斧;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肌肉虬结,方脸上有几条褐色伤痕;个头足足高出元尾一个脑袋。 年轻人看到元尾后愣了一下,而元尾同样感到诧异,这年轻人他绝对是第一次遇见,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和亲近。 看着元尾和年轻人面对面的呆立在那里,小紫魅不干了,她一把抱住元尾的腿,大声嚷嚷着,“这是我的爹,不是你的爹!” 年轻人身后的同伴们哄堂大笑,“屋途师兄,怎么随便就喊人爹啊。” “是啊是啊,这一声爹喊的可亲切!” “不对啊屋途,这师兄比你矮一头,样子和你根本不一样啊,这真的是你爹?” “屋途你是兽族,这师兄明明是个人族修仙者,你可不要搞错了!” “屋途,这小子比你大不了几岁,还敢答应,我们打他给你出气!” 几个年轻人吵吵闹闹,那屋途清醒过来,他挠了挠头蹲到紫魅面前,“小妹,你看哥哥没了爹,不如把你爹让给我好不好?” 小紫魅哪里能答应,“不行不行,你去管别人叫爹吧,你看这大街上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争爹!” 这两人的争论让元尾苦笑不得,“这位师弟你可抬举我了,我不是你爹。” 屋途站起来一幅十分诚恳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我爹呢?!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在我出生到四五岁的时候,我爹对我极好。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四五岁时的爹,不如你就当我爹吧?!” 屋途这出乎众人意料的举动让元尾有些惊讶,而屋途身后那些年轻人更是炸了锅,一个妖媚的女孩甚至来摸屋途的脑袋,“屋途哥你是不是傻了?这爹能随便认?” “是啊,屋途师兄,我们一起称兄道弟,你要是认了他当爹,我们岂不是要一起喊爹?!” 元尾十分无奈,他确实搞不懂这兽族年轻人是什么想法,“屋途师弟,我只有比你大几岁,怎么可能跟你有父子关系。再说,你是兽族,我是人族啊。” 屋途却十分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爹,你是不是和我们兽族女人有过那么一段往事?” 元尾看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闵妃,“难道你娘是闵妃?” 屋途却高兴的跳了起来,“我娘可不就是闵妃!” “不对不对,”元尾急忙想起重要一点,“我认识闵妃只是四五年前的事,你都那么大了。我肯定不是你爹!” 屋途却不管不顾,“我娘生平最喜欢年轻小伙子,特别是你们细皮嫩肉的人族修仙者,这才把我爹给气死了。你和我娘好,然后我身上流淌着部分你的血,所以才有了这种神奇的感觉。什么都别说了,你就是我爹!兄弟们,这人就是我爹,以后也是你们的爹!” 元尾逐渐明白过来,原来是这屋途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上的气息和他爹相似,这才引得他当众认爹。 屋途的兄弟们十分信赖他,虽然知道这事不可思议,还是互相嘀咕了一阵后齐刷刷跪倒一片,高声喊着,“爹!” 元尾几乎昏了头,当初他对着紫魅随口一句“我是你爹”时还沾沾自喜,好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而被十几个小不了自己几岁的人追着喊爹,这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态。 元尾抱着紫魅想逃,但是屋途跟的十分执着。 “爹,你来沙吼城是要买灵材吗?你想要什么灵材就说话,我的兄弟多,什么灵材都能找得到。” “我不是你爹…” “爹,你还要去哪里?这沙吼城荒凉的很,风沙又那么大,我妹妹还小,你总不至于一直呆在这里吧?” “我真的不是你爹…” “爹,你要是去其他修仙城,我可以带你去,附近的修仙城我都熟的很。” “真的?那你知道兽城鹿吴城吗”元尾问。 “知道知道…哪里?鹿吴城?不知道不知道。”开始时屋途还说知道,转眼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改口又说不知道。 他这出尔反尔的说法让身边的兄弟伙伴十分不解,那个妩媚的女孩追上屋途问,“屋途哥,你不就是鹿吴城出生长大的吗?怎么又不知道了呢?难道你是骗我们的?” 屋途十分无奈,他只好说出了实情。 原来,屋途确实是个土生土长的鹿吴城修仙者,只是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他不愿意接受的事。于是等他长大后便离开了那里,之后甚至不愿意提起那个地方。 “屋途,我带了紫魅只是途经沙吼城。我们真正要去的地方就是鹿吴城,在那里有我的朋友,她叫嫦香,是个凝魂境修仙者。嫦香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元尾认真的问。 “鹿吴城之大外人无法想象,而鹿吴城里的凝魂境修仙者人数众多,知名的不下百人,那些不知道名号的更多,所以嫦香这个名字我今天是第一次听说。” 元尾想要找到嫦香,从而找到木茴等人,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于是他开始打听鹿吴城的方方面面。 兽城鹿吴城不同于其他修仙城,原因在于兽族修仙者不同于其他修仙者。 不论是人族修仙者还是羽族修仙者,他们都是以宗派或者修仙家族的形式组织到一起,然后几个宗派或者修仙家族共同支撑起一个修仙城。修仙城只是修仙者互相交流互相制约的地方,燕郡城是这样,落英城也是这样。 而兽族没有修仙门派,他们只有一个个族群,几个族群同居在一个修仙城,修仙城就是他们的家,兽城除了分管各项事务的长老,还有一个拥有绝对权力的兽王,这正如凡间的帝国之于皇帝。 鹿吴城就是这样一个兽城,它坐落在一片高山之上。最中间最高大的山上居住着兽王,因此被称为兽王山;兽王山外层层住着各种族群,他们誓死守卫着兽王山。 元尾本想邀请屋途作为自己的向导一起去鹿吴城。没想到屋途竟然一口回绝了,“爹,你是想去鹿吴城私会我娘吗?那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看着屋途带人扬长而去,元尾苦笑不得,不知道该为少了一个麻烦而高兴还是该为缺少一个向导而失落。 第151章 进入象王冢 “师姐,我们已经绕着象王冢足足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入口啊。”元尾问宝蓝。 宝蓝嘻嘻一笑,“师弟不用着急。这普通的墓室通常朝南,象王冢却是朝东,据说这也是象王的遗愿,他想永远看着鹿吴城。既然墓室朝东,象王女儿自然也应该在东面祭奠象王,我们再去那里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 元尾却有些担心,“这象王冢实在太大,要是入口藏在巨树下面或者山石后面,那要找起来就费劲了。” 宝蓝不以为意,她带着元尾降落在东面山脚。收了飞行灵器,宝蓝呼噜一声现出自己的本体,那竟然是一头一丈多长六尺多高的巨大野猪,野猪嘴角伸出一尺多长的獠牙,样子十分凶狠。 “爹,这姨娘的样子真丑。”紫魅趴在元尾的耳朵上偷偷说道。 元尾捂住了她的小嘴。 宝蓝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她裂开大嘴笑了,“元师弟你可要跟紧我,我们豕族的嗅觉最灵敏,我已经嗅到附近气息的不同,应该是象王女儿或者其他修仙者留下的。” 宝蓝的本体野猪虽然肥胖,但是动作敏捷,它在山石巨树间来来去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那洞口开在垂直的一根晶柱上,像是整个晶柱底部被人砍断取走,后面露出一个紫色的洞来。洞口边上就是一颗数丈高的巨树,洞口藏在大树的阴影里,十分隐蔽。 宝蓝十分得意,她重现幻化为人形,“元尾师弟,我说的没有错吧。大家都说狗鼻子厉害,其实我们豕族的鼻子才叫厉害!跟着我一定就能找到象王的灵宝!” 宝蓝准备十分充分,她取出一个照明灵器,那灵器悬浮在三人头顶发出强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隧洞。三人钻入墓道,没走多远墓道隧洞内一下子开阔了起来,紫色墓道里流光溢彩,没有一点阴森的感觉。墓道垂直的墙壁足有两丈多高,墙壁和地面雕刻的花纹十分精细,只是弧形洞顶有些粗糙,棱柱样的晶柱参差不齐,有些甚至像是就要从空中坠下。 “师姐,这青紫晶体十分坚硬,不知道是谁为象王挖掘了这个墓道?那可是个大工程!”元尾抚摸着墙壁上的花纹感叹道。 “据说象王的追随者中有噬铁蚁,这种虫类能够咬碎甚至吞噬风芯铁。有它们的存在,挖掘这样的墓道应该易如反掌。”宝蓝答道。 噬铁蚁?元尾想到了萦回谷中的马黑,不知道那个马黑是否也曾经是象王的随从? “元师弟,这个洞口中气息十分复杂,至少不下百人已经从这里经过,我们看来要走的快些,不要被别人抢在前面,最终我们得不到好处。”宝蓝说着冲在前头。 元尾的蛇杖轻轻点在地面上,而他的抱着紫魅借助一点的力量,如蜻蜓点水般向前飘去,轻轻松松的紧紧跟在宝蓝之后。 在这墓道中行进了大约几千丈,隧洞进入一个圆形的墓室,墓室墙壁上全是一尺多高的小洞,小洞里空空的。 “我们来的晚了,这墓室里的灵宝早被人洗劫一空。”宝蓝有些懊恼。 墓室又分了多个岔口。宝蓝鼻子四下嗅来嗅去选择了一个人少的岔口。 又走了几千丈,隧洞同样到达一个墓室,三人依然没有任何收获。墓室同样分出多个岔口,如此反复了几次,元尾逐渐迷失了方向,再也分辨不出隧洞的东南西北甚至是上下。 “元师弟,我们走了那么久,怎么就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这真是奇怪了。”宝蓝警惕起来,她慢下脚步不再着急追赶。 “姨娘,不会是你猪鼻子出了错吧?我爹跟着你转来转去,把我的头都转晕了。”紫魅轻抚自己的小脑门晕晕乎乎的说。 元尾尴尬的敲了她的脑袋禁止她继续说下去。 “师姐,我们并不知道这象王冢的布局,所以才跟了别人的后面。那么,我们所跟的那群人是否也像我们一样也是瞎转呢?”元尾问。 宝蓝也开始怀疑自己,两人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得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结论,最终还是决定跟了别人的足迹继续走下去,至少这路线是安全的。 又经过几个岔口,元尾意识到他们已经深入山腹之中。 宝蓝早已现出自己的本体,她使劲的嗅着,“元师弟,我怎么觉得有几个修仙者的气息距离我们非常近,可是却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爹,你看前面那是什么?”紫魅突然指着前面地面上零散的碎片问。 元尾心中一沉,他伸手止住宝蓝想要过去察看的步伐,“师姐不要过去,那就是你嗅到的修仙者,不过他们已经被击成了碎片!” 宝蓝大惊,她亮出两只巨大獠牙警惕的看着四周,四周却一片死寂。 “问题怕是出在墓道上。”元尾蛇杖轻轻划过眼前,一条宛如实质的青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眼前。 “去!”元尾轻声喝道。 青龙摇头摆尾穿过碎片上空,墓道却没有任何变动;元尾再三试探,依然十分安全。 “我去看看!”宝蓝忍耐不住,她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安然穿过那些碎片后消失在墓道尽头。 “师弟快来!”尽头处传来宝蓝惊喜的声音。 元尾不再怀疑,他抱起紫魅跟了过去。 墓道尽头没有墓室,却有一个巨大的悬崖,大山肚子里的悬崖。站在悬崖边上,象王冢里面的秘密尽在眼前。 原来,象王的随从掏空了整座大山,它们掏出一个钟型空间,又在这个空间里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冥宫,那冥宫重楼共有九十九层,墙体瓦片等全部由紫色晶体建造,门窗梁柱取自千年古木,又有各类灵材雕刻的怡情小景,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冥宫之外钟形大山石壁上分布了数以千记的洞口,那就是元尾等穿过的墓道隧洞,在洞口隐约还能看到其他修仙者的影子。 “果然是一代兽王,就连冥宫也有这样的气魄!”元尾由衷的感叹道。 “师弟不要光看不动手啊,冥宫里肯定无数灵宝,对了,那神奇的功法肯定也在其中,我们飞过去吧!”宝蓝亟不可待。 “师姐等等,这样的冥宫怎么可能让外人如此轻松的闯进去?冥宫外肯定布置了灵力护阵。”元尾连忙拦住宝蓝。 宝蓝受到灵宝诱惑,这才失了分寸。听了元尾的话,她不禁暗暗自责。 那边元尾再次凝聚了一条青龙,试探着击向冥宫。距离冥宫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五彩壁障,青龙撞击在壁障上消散于无形。 受到青龙的撞击,冥宫守护大阵完全显现了出来,那是一个钟形彩色透明壁障,似乎只是薄薄的一层。 “那边的朋友不要试探了,冥宫守护大阵极其厉害,要是不小心碰上了马上会化为灰烬,我们已经损失了十几个伙伴。要想破开大阵,大家只有聚到一起想办法才行!” 像是看到或者听到了元尾的举动,有修仙者开口解释,而那修仙者的位置却是在冥宫的脚下。那人声音苍老轻缓,在大山内清晰传送,他的修为应该在炼骨境之上。 苍老声音再次解释道:“各位朋友,据我所知,这象王冢已经开启过多次,前来寻宝的修仙者不计其数,却从没听说有谁取得灵宝。今天看来这其中的原因并不是进不来,而是进来了出不去。各位可以试试,你如果想要出去,墓道弧顶的棱柱将会降落,那一落之力无人可挡。各位要是想找老夫,可以在冥宫大门处汇合。” 元尾和宝蓝回望来时的墓道,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变化。 元尾将信将疑,他的蛇杖轻轻滑过眼前,一条青龙悄然冲向来路,可是青龙还没有飞出一丈,墓道弧顶上方的棱柱以迅雷之势砸了下来,那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甚至是灵力凝聚的青龙都无法躲避,一击之下溃散在空中。 击散了青龙后的石柱轰隆隆重新缩回弧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元尾宝蓝他们刚才看到的修仙者碎片原来就是这样留在那里的! 元尾和宝蓝面面相觑,“我躲不过去…” “我也躲不过去…” 第152章 再遇屋途 原来这象王冢只能进不能出! 元尾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宝蓝似乎落入了一个圈套! 眼看没了退路,元尾和宝蓝只好按照那苍老声音所说的去冥宫大门口汇合。既然大家都出不去,既然说是要合作,那么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在象王冢内依然可以御器飞行,元尾和宝蓝小心的出了墓道,贴着山腹石壁慢慢降落在冥宫大门口。 冥宫大门口已经聚集了近百人,男女老幼高矮胖瘦都有,其中大多是聚灵境,也有一些锻脉境,只有三四个炼骨境。 “爹,你不是去鹿吴城吗?怎么也来了象王冢?”人群中突然跳出来屋途,这个沙吼城认识的兽族年轻修仙者依然固执的喊爹。 元尾苦笑不得,只好向他介绍了宝蓝。 人群中领头的是一个炼骨境大圆满的老年修仙者,他长着灰色长发,躲在长发中的三角眼闪烁着土黄色的精光,也正是他开口邀了元尾等人。 元尾去和那人打了招呼,这才知道他就是沙吼城城主阴琅。元尾感谢他对自己的提醒,阴琅只是点了点头。 屋途领着元尾加入自己的小队伍,元尾这才真正了解了这个“儿子”以及他的朋友。 屋途说,他是鹿吴城虎族的修仙者,因为父亲早亡母亲留恋异性之间,自己觉得生无可恋,这才离家出走。本来想要自暴自弃,却在路上认识了一帮要好的朋友,于是干起了偷盗抢劫的买卖,得到灵材灵宝后就到沙吼城出手,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当屋途无意听到象王冢出现入口时毫不犹豫的带人赶来,机缘巧合下也进入墓室内。 元尾看屋途一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嘴脸,甚至有了想要打他的冲动,不过看在他叫自己爹的份上,还是耐心的劝导起来,“屋途,偷盗抢劫是不对的,你需要什么,要靠自己去努力去争取,毕竟我们修仙不仅要修境界,还要修心境。偷盗抢劫让人心境不稳,又怎么能够修成正果?你下次缺少什么,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可以去沙吼城的街道上坐着,面前摆个破碗,那些前辈高人看你可怜,说不定就能施舍给你…” 屋途哪里能够听的进去,他甚至打断了元尾的絮叨,开始介绍他的一帮兄弟,“爹,这是狐青瑶、这是方泪、这是庞家兄弟、这是子无涯、这是滕声…” 进入象王冢的修仙者中沙吼城城主阴琅的修为最高,无形之中成了所有人的头领,他不说话,众人也就默不作声的等着,谁也没有率先动手的想法。毕竟这守护大阵极为强悍,怕是没有凝魂境的修为根本无法打开。 众人在冥宫门前又等了十多天,又有二三十个修仙者加入了他们。 “爹,其实这冥宫的一切、包括守护大阵我都非常熟悉。”屋途百无聊赖的凑到元尾身边找话说。 “你都熟悉?”元尾十分惊讶,“你曾经来过这里?” 屋途摇了摇头,“这冥宫的外形与鹿吴城兽王山的兽王宫完全一样。要知道象王曾经就是一代兽王,估计是他的随从在这大山里仿造了兽王宫。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的守护大阵也与兽王宫一模一样。” “那你怎么不去把那大阵破了,我们好去寻找象王的功法?”元尾又惊又喜的问。 “破了?那大阵是象王鼎盛时布置的,即使化神境修仙者也难以找到破绽,我们怎么能够破了!”屋途一脸难色。 相传象王巨痕正是化神境修仙者,想必屋途说的不错。 “那我们既进不去又出不去,正好安心修炼,等到我们一起突破到化神境,一百多号人一起上,总能攻破这守护大阵!”元尾苦笑着自嘲。 “其实,这守护大阵并不是将所有人排除在外。在鹿吴城,兽王的家人弟子拥有一块特殊令牌,只要随身携带了令牌就能自由穿梭大阵。我想,这象王冥宫的守护大阵是否也是这样?”屋途压低了声音说道。 元尾再次感到无奈,谁知道冥宫的令牌又是什么样的呢? “要是这里有几个锻器师就好了。”屋途感叹道。 元尾笑出声来,“锻器师又不能凭空锻造出令牌,有锻器师又能怎样?” 屋途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递给元尾,“兽皇城的令牌我倒是有一块,刚才我也偷偷试过,那大阵并没有排斥。只是因为有那么多兄弟在外,现在又有爹和妹妹,啊,还有一个姨娘,我更不敢独自进入大阵了。话说爹的品味有些奇怪,这么丑的姨娘都能进入爹的法眼?” 令牌入手,元尾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品阶达到六阶的灵器,这灵器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更能汇聚灵气使修炼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屋途,你为什么如此信任我?”元尾认真的问他。 屋途挠了挠头,同样认真的回答道,“在你身上,真的有我爹的气息。所以你就是我爹,既然你是我爹,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是谁?是兽王山的弟子?还是兽王的家人?”元尾早就怀疑屋途的身份。不仅知道鹿吴城的一切,还拥有兽王山的令牌,屋途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修仙者。 屋途挠了挠硕大的后脑勺,“我是谁?我曾经是兽王的家人。所以才会拥有令牌。爹,你就不要在这些问题上纠缠不清。我们目前处境险恶,那沙吼城城主十分狠毒,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我听过很多。他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怕是还有什么目的。所以啊,我们最好还是找个锻器师,仿照这令牌多做一些仿品,到时候顺利进入冥宫才是最安全的!” 元尾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说道,“好吧,我就是锻器师!” 屋途自然喜出望外。 冥宫外有的是地方,随着修仙者汇聚的越来越多,众人已经逐渐散开。元尾等人找了个隐蔽的洞穴,开始了疯狂的锻器。 屋途不愧是偷盗抢劫的好手,一个人就拥有好几个满满的乾坤袋,而且乾坤袋里全部装满了灵材,这让元尾十分眼馋,借着锻造灵器的借口全部要了过来。 屋途的令牌十分精致,里面隐藏了许多神秘的信息。要是一般的锻器师,万万不可能将其模仿的真实。 而元尾运转混沌锻器诀,很快洞悉了所有的秘密。一天过后,他甚至掌握了整个守护大阵的布置和破解方法。当然,只有方法也是无济于事,毕竟他的修为距离化神境太远太远。 锻造令牌这样的灵器并不难,不出十天的功夫元尾已经锻造了二十多块。屋途摩挲着新令牌爱不释手,甚至自己要了一块,而把原来的那块扔给了元尾。 在这期间,阴琅曾经召集众人说明了自己的计划。他认为,修仙者之所以能够进入象王冢,那是象王女儿故意为之,她的目的就是想让这些修仙者作为祭奠自己父亲的活祭品。 既然作为祭品,那肯定会有被人享用的那一刻。 所以他建议大家时刻聚在一起,等到享用祭品的人来临,然后一起发难。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第154章 象王冥宫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一场看似凶险的寻宝之行竟然演变成了象王冢冥宫的选人盛会!元尾等人面面相觑,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再也没有人出来邀请,老太扬手将剩下的令牌扔了出来。 “我在宫中等着有缘人!”老太太笑眯眯的说着,又被众人簇拥着回到冥宫。 令牌在空中如同天女散花一样散落开来,那些没被邀请的修仙者有的开始争抢,有的大打出手,还有一些清高的、怀疑的却躲开了人群。 元尾看的清楚,他第一时间挥舞蛇杖凝结出一条细小的青色龙影卷住其中一块送回手中。 令牌在手,竟然是和屋途的令牌完全一样!元尾心中立刻有数,他将令牌塞入紫魅怀里牵了她的小手第一个朝着冥宫大门走去。 宝蓝等人就在他的身边,把这一切自然全都看在眼里,他们紧紧跟在元尾身后不再去争抢剩余的令牌。 虽然冥宫的守护大阵隐于无形,但在经过的瞬间元尾还是感觉到了它的存在,那种感觉就如同一双审视的眼睛刺穿了自己的身体和魂魄,直到发现了令牌的存在,那眼睛才变得温暖起来。 元尾、紫魅、宝蓝、屋途等人全部顺利通过护阵,此时的老太早就回到了冥宫,宫外只剩下两个炼骨境修仙者在那里等着。那是两个年老男修者,他们满脸呆滞,像是仍在梦中。 很快,相继有人抢到了令牌,他们也顺利通过了护阵。 等到第五十个人通过护阵,七色护阵壁垒突然显现出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推去。护阵像是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那些还在抢夺令牌的、没有抢到令牌的修仙者甚至是那些剩下令牌遇到壁垒全部被碾为灰尘! 而在这同时,象王冢墓道弧顶的所有石柱轰然落下,墓道全被封死!整个象王冢重新与外界隔离开来! 冥宫门外。 “赵师兄,我怎么看到外面好像还有好多令牌没有没抢到?” “刘师弟你看花眼了吧,王前辈每次都会取出五十块令牌,而这次通过护阵的正好有五十人,外面怎么还会有多余的令牌?”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那应该是我看花了眼。我们赶紧把这些新人带入宫中吧,王前辈怕是要等急了。” “是啊是啊,跟王前辈交了任务也好去修炼,这已经白白耽误了好久…” 两个修仙者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他们走在前头引领了元尾等人进入冥宫。 冥宫一层的大殿十分宏伟,大殿中央立着一个数十丈高的石像,那是一个面容清瘦的老者,虽然满脸岁月的痕迹,但依然能够想象出年轻时英俊的样子。 宝蓝悄悄的拉了拉元尾的手,“元师弟,这就是象王幻化成人形的样子,我没有骗你吧,他可没有龅牙。” 石像前面,王老太在众人簇拥下等在那里,她看到元尾等人的到来,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以后我们都是象王的随从,跟了象王,你们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不过这宫里的规矩得先说清楚。进了宫,各位就可以安心修炼。宫内灵力充足,九十九层重楼里各层都有功法有灵材还有灵器,只要大家喜欢随时都可以去取。但是,象王用到我们的时候,谁也不准推脱!大家要是同意了就跟着我给象王磕个头。” 老太说完,径直走到石像前磕了三个响头。 李椎、阴琅等修仙者应该是在朋友那里了解了更多,他们顺从的跟在老太身后也给石像磕了响头。 元尾抬头看那大殿,王老太身边簇拥的、甚至大殿里打扫灰尘的修仙者最低的修为也是炼骨境,想到自己实在没有说不的权利,于是带着紫魅也去磕了头。 身后的宝蓝、屋途等人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毫无怨言的磕了头。 看着众人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王老太十分满意,“既然给象王磕了头,我们都是一家人。冥宫内各层各室均可自由出入,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去修炼。要是象王有什么吩咐就会有人去通知你们。” 目送王老太离去,那些有朋友的修仙者自然被朋友邀走,剩下那些修仙者和元尾等人一起就这样被晾在了空荡荡的大厅里。 “爹,我们要去找地方修炼吗?”屋途问元尾。 “不如我们先去参观一下冥宫?看样子也没有人会在意我们!”元尾说道。 大多数的修仙者和元尾存了相似的想法,他们三三两两如游人闲逛开始游览整个冥宫。 冥宫的整个一层除了石像大殿,其他都是些空置的房间,那房间里备了舒适的木床被褥,可它们似乎几百年都没有被人用过。 冥宫的二层有了几间藏经室,里面木架上陈列了许多功法。这倒引起了众人的争抢,可是等到每个人手里捧了几十部功法,抬头发现木架上依然有许多未曾动过。于是各人讪笑着停下来,拿起其中一部或者两部开始细细品味。 元尾也抢了其中几部,但却发现都是些最为基本的功法,主要讲些炼气锻脉的技巧心得。这些功法对于元尾来讲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元尾索性将其全部放回原处。 二层还有几间灵材室,里面装满了各种灵材,但是同样较为普通。 “在这冥宫里难道越往上走功法越是高深?”元尾自语道。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元尾信步走向第三层,他的身后自然又尾随了宝蓝和屋途等人。 果然,第三层依然有数间藏经室,藏经室中的功法玉简依然不计其数。不过些功法玉简要比二层的更加高深。屋途的几个年轻同伙看了这些功法玉简喜不自禁,他们拿了适合自己的,寻找了空闲的房间,如饥似渴的修炼了起来。 在这些功法中,元尾并没有找到关于炼骨的只言片语。于是决定继续向上。 第四层灵气更加充沛,除了那些功法玉简,这里竟然还有几间灵器室,室内摆放了不知是谁的灵器 宝蓝一阵眼热,她将一些功法玉简放入自己乾坤袋里,又寻了间空的房间,辞别元尾修炼了起来。至于屋途等人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功法。 元尾的身边最后只剩下小紫魅,她瞪着大眼左看右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元尾想要找到象王移骨炼骨的功法,于是执着的继续向上爬。 从第十层开始,藏经室中的功法逐渐涉及到了炼骨境,只是那功法太多太多以至于无从挑选,要是逐一去修炼,估计没有百年时间无法完成。 十层的厅室里里已经能够看到宫内原有修仙者的身影,他们专注的修炼着,对于身外的一切熟视无睹。 元尾看了看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犹豫片刻还是厚着脸皮凑了过去。 “这位师叔正忙着吗?” 那炼骨境中年人愣了一下,要知道他来到这象王冥宫已经超过了百年,在这百年里他看到了专注修炼的修仙者,还第一次看到元尾这种爱打招呼的人。 “不忙不忙。” “我叫元尾,今天刚刚来到这里。如今一见师叔,只觉得师叔境界高深、风采卓然、知识渊博、见识独到,所以想要冒昧请教师叔一些问题,不知道师叔现在有空吗?”元尾满脸笑容。 这中年修仙者叫辛修贤,一百年前也像元尾一样怀着寻宝的心愿进入象王冢。元尾满脸好奇的样子忽然勾起他当年的回忆,于是停下自己的修炼和元尾攀谈起来。 原来,象王冥宫的确是个修炼的好地方,这里有灵气有功法,在这里修炼不仅拥有所有便利条件,而且还没有人打扰。 冥宫禁止一切比试、打斗。 辛修贤曾经见过几个修仙者因为争抢一部功法起了冲突,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几个凝魂境修者,他们一言不发将那冲突者直接轰为碎片,一点没有姑息的样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整个冥宫一片和谐,所有人只知道埋头苦修。 “师叔,我有一点不明白。象王冥宫为什么要对我们这样好?”元尾问。 “王前辈没有告诉你们,象王会有差遣吗?”辛修贤问。 “象王还活着?”元尾诧异。 辛修贤四下看了,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低声解释,“象王是否还活着,这谁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每过十年都有象王的旨意传下来,于是便有少则一人多则数十人就被选中去完成旨意。那些人,我们从未见他们回来。” 第155章 突破炼骨境 在象王冥宫,元尾一呆就是十年。 这并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无法离开,象王冥宫就是一座封闭的坟墓,而在这坟墓里至少有几十位凝魂境的象王忠实追随者,他们监视着、掌控着一切。 在这十年里元尾与其他人一样埋头苦修,因为他知道,或许在某一天他会被选中去完成象王的旨意,那是一种有去无回的任务。 在这十年里,元尾接连突破了几个境界,最终达到了聚灵境大圆满。 在这十年里元尾翻阅了无数功法玉简,终于找到宝蓝所说的那部移骨换骨的功法,那功法的名字叫做“无忧诀”。 无忧诀并不是一部高深的功法,那只是介绍如何引导灵力移动骨骼的位置。这样的功法根本无法提高自己的境界也无法提高自己的功法,或许只能解决象王的一点点忧郁,这才叫做无忧诀。 修仙者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意自己的外形,只要境界提高了自己的魅力自然水涨船高,因此无忧诀被遗忘在了八十多层的一个角落里。 象王冥宫中,最下面三十三层陈列了象王聚灵境所有修炼心得、以及他所搜集、用过的灵器;从三十四到六十六层则是炼骨境的所得;最后三十三层是他凝魂境所得。 虽然被放置在第八十多层,但是无忧诀却是炼骨境的功法。 为了寻找无忧诀,元尾几乎翻遍了冥宫的所有藏经室,从炼骨到凝魂境的功法都有涉猎,尽管有些他并不明白。 对于功法的钻研在一定程度上放缓了他的修炼,在宝蓝、屋途、甚至紫魅纷纷突破炼骨境后很长一段时间,元尾依然停留在聚灵境大圆满。 象王冥宫僻静的房间内。 元尾手捧无忧诀,一遍又一遍的演绎,希望能够以此为基础不仅仅是移动魇骨而且能够取出魇骨。 “爹,你又在偷懒了吗?”紫魅蹦跳着来找元尾。十年多的时间并没有在紫魅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依然还是小小可爱的模样,身材只是长高了一点,从外表看也就是五六岁的模样。只不过历经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两人的感情已经成为真正父女之情。 元尾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抚摸着紫魅的小脸笑了,“爹哪有偷懒,爹要好好修炼,不要被紫魅落下太远呢。” “爹,我看到宝蓝姨娘越来越瘦越来越美,你会不会经受不了她的诱惑真的忘了我娘和她结成伴侣?”紫魅钻到元尾怀里忧郁的问。 元尾苦笑不得,紫魅十分反对他和宝蓝相处,还说宝蓝处处讨好他是因为垂涎他的男色。特别是宝蓝跟着元尾修炼无忧诀后完全没了龅牙,容貌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紫魅特别紧张。 “紫魅,宝蓝姨娘对你极好,你可不要顶撞她,最近爹要突破炼骨境,你就跟着姨娘吧,要是寂寞了也可以去和屋途他们玩。”元尾耐心叮嘱。 紫魅听到元尾将要突破炼骨境,也跟着高兴起来,尽管心里有太多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去找宝蓝了。 送走紫魅,元尾起身一步一步踏上冥宫第六十七层。 六十七层大厅门口坐了一个笑嘻嘻的胖子,那是一位凝魂境的守门人,六十七层之上,每层都有这样的守门人。 “小瘸子又是来翻阅功法的吗?” “这次晚辈不是来翻阅功法,而是将要突破炼骨境,希望得到象王之力的帮助。”元尾毕恭毕敬道。 对于修仙者来讲,每一个大境界的突破都是一个巨大的门槛。要想突破炼骨境,不仅仅需要极多的灵气还需要修仙者自己的勇气、灵力来击碎自己修为的瓶障。但是在象王冥宫,要想突破炼骨境却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因为这里有象王之力。象王之力能够帮助修仙者打破自身瓶障,据说还没有失败的例子。这也是宝蓝等人相继突破的根本原因。 胖子显得十分高兴,“小瘸子终于也能突破炼骨境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沉迷在功法中呢。好说好说,我现在带你去找王师姐。” 所谓王师姐就是当初引导元尾等人进入冥宫的王老太王妕,她是冥宫总管,宫内大小琐事都由她做主。 王妕独具冥宫第九十层,在她的帮助下已经不知有多少修仙者突破了炼骨境。 聚灵境的修仙者修炼的是肉体,他们吸收天地灵气转换为自身的灵力,然后一遍又一遍的温润自身的筋肉肌肤,使自己的肉体如同灵器一样能够凝聚灵力。 而到了炼骨境,修仙者则要一遍遍淬炼自身骨骼,完成自身最后的强化。 聚灵大圆满境界的元尾灵脉已满,筋肉已经无法凝聚更多的灵力,突破就是打破自身的瓶障。 王妕听到元尾即将突破炼骨境时同样十分欣慰,在王老太的授意下,元尾站在了大厅中央。 “我将冥宫灵气引到你身边,你尽管全力突破,到了关键时刻象王之力将会助你!”王老太遥遥的盘腿而坐。 元尾没有任何怀疑,因为磅礴的灵气已经如湍急瀑布从天而降,萦绕在他周围。 灵气入体,灵脉因此而膨胀,灵力源源不断注入筋肉肌肤,元尾身体猛然胀大了一倍,他身上肌肉虬结,举手投足间隐隐带着风雷之声,蕴含了无穷尽的力量。 “瓶障未出,继续吸纳灵气!”王老太大声提醒。 元尾心中一横,更多灵气在灵脉中化为灵力,他全身上下金光一闪,金色回形纹闪烁着光华显现在灵脉、肌肤表面。 “还不够!”王老太讶异的提醒到。 元尾身上金光再显,那回形纹却失去了踪影,他的灵脉和肌肤转而发出一种淡蓝色的光晕,原本光滑的肌肤变得凹凸不平,呈现出大片大片的鳞片;随着呼呼狂风呼啸的声音,一对黑白两色的鳞翼出现在背后,元尾也因此悬浮在半空中。 “你是谁?人族?羽族?还是兽族?”王老太早就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她喃喃自语道。 元尾却无法回答,因为此时他的境界瓶障已出,灵脉中再也无法承载更多的灵力。元尾不肯完全依赖外力,他努力镇定下来,引导灵脉中两股灵力冲击自身的瓶障。 那无形的瓶障受到撞击,发出巨大的轰鸣和振动。 王老太自然知道元尾的处境,她高举灵杖,一股极为精纯的外部灵力被指引着直接注入元尾的灵脉。 元尾自然知道,这就是象王冥宫中的象王之力。众多修仙者就是依靠象王之力才能顺利突破聚灵境、炼骨境甚至是凝魂境。 象王之力转化为元尾自己的灵力,那两股正逆灵力顿时浩荡起来,犹如两条黑白巨龙,巨龙寻觅着瓶障的薄弱处不断用尾部轰击着,一次、十次、百次,直到轰击了近千次,那瓶障才轰然碎裂。 就在瓶障碎裂的那一刻,象王之力中的一丝魂魄印记悄无声息的融入元尾魂中! 第157章 象王遗骨 元尾、紫魅和屋途三人自愿接下象王旨意,这让其他修仙者松了一口气。宝蓝恋恋不舍的看着元尾,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其他人离开了冥宫第九十层。 看着众人离开,王妕吩咐道:“小瘸子,你们三人跟着我去冥宫九十九层拜见象王。” 元尾三人吓了一跳,“象王真的还活着?” 王妕依然沉浸在任务完成的兴奋里,她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去了自然明白。” 象王冥宫九十层以上元尾从未去过,因为那是凝魂境修仙者的私人领域。 在王妕的带领下元尾三人穿堂攀楼,很快来到第九十九层。第九十九层只有一个大厅,大厅被两扇巨大的白色木门封闭着,不透一丝光线。 王妕一脸虔诚跪倒在门前,“象王,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几息之后,木门后穿了一声极其虚弱的、苍老的声音,“你们越来越没出息了,修炼了千年还没出现一个化神境,现在竟然找来三个炼骨境小辈来糊弄我…” “象王息怒。”王妕忙不迭的解释,“小瘸子是象王指定要的人,而其他两人都是自告奋勇而来,拦也拦不住啊。” “自告奋勇?有意思!”那虚弱声音笑道。 “象王、王前辈,我突然有点后悔,我现在退出还来的及吗?”屋途诺诺的问。 王妕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身给象王磕了几个响头,“象王这次就先凑合着吧,我们一定加紧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化神境。” 像是对王妕的保证感到满意,那虚弱的声音再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那两扇沉重的木门吱吱嘎嘎的打开,投射出厅内一片银光,元尾极目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哎呀,哎呀,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腿怎么不听我的安排?站住!站住!我不想进去!”屋途嚷嚷着,两腿却径直向厅内走去。 紫魅也是身不由己,跟在屋途身后走进了大厅。元尾心里诧异,自己却能够支配自己的身体,但是到了这种地步,他又怎能独自离开? 等到三人进入大厅,大门这才有吱吱嘎嘎的关上。门外的王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如释重负的离去。 足足过了十几息之后,元尾三人才适应了厅内的亮度,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尊巨大的象骨之前。 这是一尊跪在地上的巨象,可惜岁月吞噬了它的筋肉只留下了一副残骨。 象骨高达七八丈,长逾十五六丈,即使是双膝跪地匍匐在地上依然透露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王者霸气。 “这是象王的遗骨吗?象王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刚才说话的是谁?”屋途绕着象骨转来转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谁。 “是啊,你们说我这样算是活着还是死了?”那虚弱的声音响起,庞大的象骨发出乳白色光晕,一个巨大的、淡淡的白色巨象虚影出现在元尾面前,悬浮在半空。 “元尾拜见象王。”元尾恭敬的弯腰施礼,不用猜也知道这肯定就是象王巨痕的魂魄,只是这魂魄有些暗淡。 那虚影十分满意,“原来你叫元尾,你认识断云吗?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发现了断云的气息?” 元尾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被选中,原来是被象王发现了断云的气息。他知道自己瞒不住,干脆把自己幼年时期遇到虎王断云的那段经历说了出来。 听了元尾的解释,那虚影长长叹息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走到了那一步,让人心生佩服啊…元尾,你们是否愿意听听我的故事?” 元尾自然求之不得,就连好动的紫魅、屋途也跟在他身后盘腿坐在了遗骨前。 原来,象王巨痕确实是在昊阳之灾中遭到了昊阳猎人的屠杀。 那年,巨痕带领兽族修仙者前去支援苦荫城,却在半路中了昊阳猎人的埋伏。 那是一场残酷的遭遇战,两名化神境昊阳猎人联手围剿巨痕,三人大战几天几夜,巨痕拼劲全力杀死其中一名昊阳猎人,自己却也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作为一代王者又统领兽族数千年,巨痕自然非同一般。他在境界上达到了化神境,他的魂魄也升华为“神魂”。昊阳猎人以为巨痕魂魄已经彻底熄灭,却没有想到有那么一丝神魂躲在躯体里苟延残喘躲过了他们的眼睛。 那昊阳猎人大战之后也没有来得及摧毁巨痕的本体。等到昊阳猎人撤走,巨痕的一丝残魂得以保留去无法支撑起自己的残体,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庞大的本体化为白骨。 好在残体被象王追随者葬入象王冢,这一丝魂魄得以苟延残喘。但这一丝魂魄实在太虚弱,要想恢复往日的辉煌,巨痕需要放弃自己的身体再次重生。 要想放弃已经修炼了几千年的 “神体”,巨痕根本无法做到。于是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不断吞噬其他修仙者的魂魄从而壮大自己的魂魄,而且如果有机会吞噬一个同是化神境修仙者的魂魄,那他将会立刻重回化神境!到了那时,巨痕能够重新生肌长肉,重回化神境之巅! 于是他囚禁了他的追随者并在他们魂魄中种下魂魄印记,甚至使用各种方法引诱外面的修仙者,让他们成为自己豢养的魂魄粮食! 然而千年已过,象王冥宫依然没有出现一个化神境修仙者。巨痕每过一段时间吞噬几个修仙者的魂勉强恢复到了现在的模样。 听到这里,屋途忍不住跳了起来,“爹,我这次算是被你坑了。也怪我一时脑袋发热跟你进来,结果落得个别人下酒菜的下场…” 紫魅更是趴在元尾怀里浑身颤抖,“象王,我的魂魄小小的,你要吃就先吃我哥屋途的。他的大,你吃了他的如果饱了,就放过我和我爹吧…” 象王哈哈大笑,“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就惊慌失措…其实,我这次叫你们过来,并不是想要吞噬你们的魂魄。” 原来,象王有个独生女儿十分反对他吞噬别人魂魄的做法,甚至一度远走高飞。只是最近十多年,这个女儿几次出现在象王冢祭奠象王。看到女儿一脸的憔悴,象王知道她遇到了难处,可是象王无法踏出象王冢,于是他想让元尾三人离开象王冢,为女儿送去自己的一点积蓄。 “只是去送东西?”屋途听完巨痕的解释,再一次激动起来。 “是啊。不过,在你们离开之前,我要在你们魂魄中再次种下印记。有了我的痕迹,你们就不会放弃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元尾魂中有断云的气息,所以这次我要多加些东西。”巨痕道。 元尾三人自然不乐意,这自己的魂魄加入了别人的痕迹,那又怎么能够称得上是完整的自己,更何况巨痕的修为远远高于自己,到了关键时候,这痕迹说不定就会反客为主,占了自己的身体。 屋途拒绝道:“象王,我也是兽族,我们本来就是本家。所以印记的事就不用了吧?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也会替你监督他们两个” 巨痕却容不得他们反对,那虚影一闪,整个大厅重现陷入银光里。元尾三人立刻昏迷了过去…在昏迷前,元尾听到巨痕交给自己的任务,“把这个乾坤袋送给鹿吴城的嫦香。” 第158章 守墓人 象王冢外的一棵巨树下。 元尾、紫魅、屋途三人四仰八叉的躺在阴影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尾幽幽醒来,他第一时间检查自身,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在怀里多了个鼓鼓囊囊的乾坤袋。他又看了看身边的紫魅和屋途,他们也只是昏迷了过去,身体却没有什么大碍。 在元尾的帮助下,紫魅和屋途相继醒来。 紫魅一下子扑入元尾怀里,“爹,我们出来了吗?” 而屋途则御器飞上半空狂呼一声,“老子也是炼骨境了,老子出来了!那些欺负过我的,我来了!” 元尾以为他会就此离去,等了半响,屋途却又回来了。 “爹,象王的乾坤袋是不是给你了,拿出来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呗!” 元尾却不肯将乾坤袋拿出来,因为他已经察觉,在他们不远处似乎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 “屋途,这周围有人呢。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或者先找到嫦香再说?”元尾商量着。 提起嫦香,元尾又兴奋起来。 自从踏入象王冢,元尾隐约猜到萦回谷中的嫦香与象王的关系非比寻常,因为两个地方的迷幻蝶非常相似。只是他没有想到,象王巨痕的女儿正是自己要找的嫦香。 “找到嫦香,送了乾坤袋,又能打听到木茴的消息,看来象王冢的十年没有白白浪费啊。”元尾开心起来。 屋途警惕的四周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他对元尾有种盲从,于是招呼着紫魅准备一起离去。 而那个盯着他们的人却跳了出来。那是一个十分强壮的中年人,熊首人身,背着一杆拖地长枪,大约炼骨境五周天的样子。 “原来是屋途大外甥,都说最近十年不见你带着那群小崽子偷鸡摸狗,原来是偷偷摸摸去了象王冢。怎么,在这象王冢里偷到好东西了?拿过来给舅父看看。”中年人阴阳怪气的说。原来这兽族修仙者认识屋途,看样子还沾亲带故。 “全老黑,你也不去看看你自己的熊样,也敢自称是我舅父。”屋途十分不屑。 “你这小崽子,当年你娘和我结拜姐弟,那可是磕了头的!”提起往事,全老黑十分自傲。 “我娘喜欢英俊的年轻人,当年你们结拜,我娘怕是看上了你的年轻身体。就你现在残花败柳的模样,就像残渣剩饭,我娘还能正眼看过你?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回忆往事还自称我舅父,真是可笑之极。”屋途冷笑不已。 正如屋途所说,这个熊首兽族修仙者全老黑当年正是凭借年轻强壮的身体得到屋途娘闵妃的垂青,可惜后来他却失了宠。为这事全老黑至今耿耿于怀,可是就凭他这点修为闵妃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碾碎。所以尽管感到委屈也默默憋在心里,如今看到屋途出现,还真有种借此发泄的念头。 而且因为受人指使,如今的他在这象王冢做了守墓人,专门替人打探关于象王冢的一切消息。全老黑在这象王冢一守就是几十年,元尾三人还是他第一次遇到的能够活着出来的修仙者。 “废话少说,赶紧把你们所说的乾坤袋拿出来,我可以看在你娘的份上放你们一马。别以为三个炼骨境一周天的小辈凑在一起就无法无天。”全老黑长枪在手,枪尾重重的戳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不如,我先拖住他,你们两个带了乾坤袋去找嫦香?”元尾商量着,他知道即使三然一起也没有击退全老黑的把握,更何况这全老黑一看就是个贪婪执着的人。 紫魅却并不领情,她知道元尾的以往,知道他曾经为了拖住昊阳猎人孟妄言而给木茴等人创造了逃走的机会,但是现在她却不允许元尾再次这样。 “爹,你又来这一招。为什么老是你留下而让别人离开?这样显得你仁慈伟大?” 元尾苦笑,“还不是因为我们打不过人家,要是打得过,我早就抓了他夹在胳膊底下,用鞋底把他的屁股打个皮开肉绽。” 紫魅咯咯直笑,“爹,我们一起打他,说不定也能打他屁股呢。” 屋途更是豪气万丈,“爹,我们三个都已经是炼骨境,他只是比我们高了几个周天,我们一起上,把他给杀了!” “哎呀,怎么了?我大外甥在外面找了个爹?这让你亲爹情何以堪?要知道你爹可是现任兽王!”全老黑十分吃惊。 元尾更加吃惊,当初初遇屋途,屋途说自己的亲爹已经死了;而现在全老黑却说他的亲爹是兽王,而且还活着!元尾看向屋途,屋途却不以为然,“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把这熊黑子杀了,我再仔细和你说。” 屋途巨斧在手,灵力灌注其中,斧头利刃上闪烁着亮白的光华,如烽火轮一样劈向全老黑。 全老黑长枪挑动,枪尖抵住巨斧,轻巧的破了屋途的功法,“刚刚突破炼骨境时我也像你这样自大,可是大外甥,舅父依然还是你的舅父!” 屋途身形暴退,想要寻找再次攻击的机会。然而全老黑长枪如影随行刺向屋途胸口,屋途左躲右闪始终无法摆脱。 全老黑正在得意,脚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全老黑顾不上再去追赶屋途,而是立刻跃入空中。几乎就在同时,地面上突然刺出几十根巨大锐利的冰刺,闪闪发着寒光!这是元尾在激泉诀的基础上演绎出来的冰棘术! 全老黑冷笑不已,“几个小崽子,即使联手又能怎样?!”说着,他长枪摆动,枪身带着人身,如闪电一样射向元尾。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元尾跟前他的身体却急速下坠,身体落地后长枪刺向四面八方,像是着了魔。 而在虚空处显示出了紫魅的身影,她小小的身体后面扇动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紫魅手中提着一对匕首,匕首上滴着血滴,她用舌尖舔了那血滴娇声笑道:“想不到这黑熊的血味道如此鲜美!” 紫魅本来善于隐藏自己的形迹,正是凭借着自己身体的灵活娇小,刚刚在全老黑身后一击得手。只不过这一击并没有造成什么巨大伤害,只是划破了他的皮肉。 全老黑又惊又怒,“我说什么样的小丫头五六岁就已经是炼骨境,怕是什么老妖怪重生吧!” 屋途却十分兴奋,“爹限制他的行动,我正面抗他,妹妹找这黑熊的弱点,我们三个一起上,一会烤熊肉吃!”说着巨斧轮动,灵力化作一道灼热气浪扑向全老黑。 全老黑狂吼一声,他收了长枪显现出自己的本体,那是一头高逾两丈的巨大黑熊。黑熊双掌猛扑,那气浪便已消散于无形。化掉屋途的攻击,黑熊再次扑向虚空,隐藏在暗处的紫魅被迫现出身影,这次她的匕首上只有几根断掉的熊毛。 “化龙诀!” 元尾高举蛇杖,数十条龙影击打在黑熊身上,黑熊也只是后退了几步。 接连受到打击,黑熊狂性大发,它张开血色大嘴,直奔最近的屋途而去。 “冰盾!”元尾挥舞蛇杖喊道。 屋途面前凭空出现了巨大的冰盾。这冰盾却也只是放缓了黑熊的脚步,黑熊一头顶碎冰盾,再次扑向屋途。 这停顿的一息让屋途有了退后的机会。屋途大怒,“难道只有你会现形吗?!” 屋途怒吼一声,他合身一扑变为一头斑斓猛虎。那猛虎的形状与元尾玄虎变时十分相似,只是体型上要小了许多。 猛虎爪牙皆用,和黑熊纠缠到一起。 变身后的黑熊十分强悍,紫魅连续攻击,不仅没有划破它的肌肤,反而被它的巨爪拍了几下。 看着紫魅小小的身体悬浮在空中发抖,一股无来由的恨意升腾,元尾眼中瞬间血丝暴涨,他的心中最终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黑熊。 元尾仰天长啸,他的身体同样化为一头玄虎,那玄虎的个头足以媲美黑熊。 “破山诀!” 玄虎凝聚了全身灵力在头上,身体如电撞向黑熊。 黑熊并不在意,他双掌前推,想要挡住玄虎。 但它却低估了玄虎的力量,一声巨大的轰鸣过后,黑熊被玄虎一头撞到,身陷一片乱石里。 第159章 屋途的身世 元尾的破山诀是兽王断云独创的功法,自然威力强大。黑熊全老黑倒在乱石中半天回不过神来。 但它终究是比元尾等人高了好几个周天的境界,黑熊巨掌乱舞,元尾又被它击出几十丈开外。 紫魅也早已现出本体原形,那是一只不足三尺的夜鹰。夜鹰体型最小,但是更加灵活,夜鹰上下飞舞,专在黑熊顾此失彼的时候攻击它身体薄弱处。 这是一场四个兽类之间的近身战! 元尾、屋途和紫魅起了兽性,他们攻击的奋不顾身却又互相照应,黑熊越来越烦躁,到了最后竟然把大块大块的山石当做武器投了出来。巨石如雨滴又密又急,元尾三人各自中了几块,只好退了下来。 黑熊哈哈哈大笑,“一不小心差点被你们几个小子给占了便宜。等着老子喘口气,把小老虎皮给剥了做件裤衩,把小夜鹰抓了当宠物养,至于半人半兽的那个,我还真的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屋途累的够呛,身上还被石块砸出了几个大包。从象王冢出来的第一战让他吃亏不小,初入炼骨境的豪气已经不再那么强盛。他商量着元尾想要退走,“爹,今天这熊肉怕是吃不上了。不如我们不再理它,赶紧去找嫦香前辈!” 元尾却一反常态,“这黑熊敢打紫魅,我怎么能够就这样放了它?今天不是它死就是我活。”恨意在胸中升腾,元尾变得清醒而又冷静,他已经想好了杀招。 元尾幻化的玄虎再次咆哮一声撞向黑熊。 “我这个爹不是什么都能看的开吗?怎么突然就变的如此执着?”屋途嘀咕着,却也不离去,只是跟着元尾扑向黑熊。 而紫魅,小小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虚空中。 黑熊闪身躲过玄虎的撞击,玄虎这次却没用上什么力气,看似猛烈的撞击却只是一个虚招,庞大的玄虎身体在近身的片刻张开大嘴狠狠的咬在了黑熊的后颈上,而前爪抓住黑熊后肩,后腿蹬上了黑熊屁股,全都是利爪入肉,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獠牙刺穿了黑熊的皮肉,一股浓重的血腥涌入玄虎口中。炼骨境的肌肉筋骨不比寻常,那流动的鲜血中更是蕴含了黑熊霸道的灵力,灵力入口,如同汹涌大河,玄虎差点晕了过去。 也就在此时,元尾神识里突然冒出一个“吞天诀”的名字。这依然是虎王断云独创的功法,已经随着他的记忆融入元尾魂魄中,只等条件成熟便会自动唤醒。 玄虎来不及细想,灵力疯狂涌入獠牙,在獠牙上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吸力,黑熊的鲜血如山洪暴发,汹涌涌入玄虎口中腹中。 黑熊自然能够感知自己灵力的消失,它大惊失色,疯狂的摆动身体想把后背的玄虎摔下来。 然而玄虎像是在他后背生了根。 黑熊嘶声怒吼,它挥掌再次拍飞迎面而来的屋途,却没发现紫魅从暗处显出身影,锐利的鹰喙狠狠的啄中它的眼睛。 黑熊狂吼着一掌拍飞紫魅,它的右眼同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紫魅叼走了它的一个眼珠。 全老黑从未这样狼狈,即使遇到凝魂境修仙者,它也时常仗着皮糙肉厚的强悍本体安然退走。却没想如今被三个炼骨境小辈围攻了,不仅被人吸了血还叼走了一只眼珠。 黑熊仰天长啸,它庞大的身体突然跃起,而后重重落在嶙峋的山石中,落下时垫在它身下的正是依然缠在它后背的玄虎。 玄虎并不松口。 黑熊在象王冢的山石中狂奔,不时用自己的后背去撞击山石的锐利处。玄虎身上已经是皮开肉绽,但它却更加兴奋。黑熊的鲜血合着灵力源源不断的被它吞噬腹中化为自身的灵力。或许这样坚持下去,等到黑熊血尽,元尾也能藉此突破一个周天的境界! 屋途和紫魅紧跟黑熊不放,他们逐渐看出,黑熊的步伐一点点慢了下来。这让他们惊喜不已,在接连几次攻击之后,屋途和紫魅各自从黑熊身上撕下一块皮肉! 这是一场消耗战,全老黑的灵力随着鲜血的流逝而一点点消散,屋途和紫魅越来越轻松的便能撕下它身上的皮肉,逐渐的,黑熊露出了森森白骨。 一天之后,只剩下一副庞大骨架的黑熊终于轰然倒地。獠牙嵌入颈骨的玄虎同时摔在一堆白骨中。 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玄虎吸干了黑熊身上所有鲜血,而紫魅和屋途撕掉了黑熊身上的所有筋肉!黑熊全老黑遭受到了最为残酷的凌迟处死! 屋途挣扎着爬起身,它用头拱了拱白骨中的元尾,“爹,看来这熊肉是没法烤了,不过这样吃似乎味道更鲜美了些。” 玄虎勉强坐起来,重新显出元尾的本体,“这熊肉还是烤了好吃,生的又腥又膻。熊血更是让人恶心,喝的我想吐…哇…哇…想吐却吐不出来…哇…” 紫魅幻化成人形,她拍着鼓鼓的小肚子十分满足,“爹真的没有口福,这黑熊的筋肉十分有咬头,吃了这顿饱餐,我们差不多都要突破炼骨境二周天了吧!” 屋途对紫魅的口味深感赞同,他也幻化成人形把全老黑凌乱的白骨、灵器以及乾坤袋统统收了起来,“爹,全老黑比我们强悍,原本我以为你会带我们退走。却没想到你要拼了命得杀他。” 元尾叹了口气,“只要我恨了某个人,那就要一定杀了他,这是一种来自魂魄的执着。刚才全老黑拍了紫魅,这恨意就来了。” 紫魅跳到元尾怀里,小脑袋拱来拱去,“爹对我最好了。” 元尾爱怜的捏了捏紫魅的小脸,又看了看四周的一片狼藉,便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屋途,我们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休息,顺便听一听你的身世。这全老黑能守在象王冢,怕是还会有人来。如果再来一个全老黑,那我们绝对是逃也逃不掉了。” 于是三人顾不上喘口气,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象王冢。 几天后,一个僻静的小山谷里出现了元尾等三人的身影;三人隐藏在那里足足呆了一个月,之后才又一起离去。 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元尾三人不仅恢复了元气更是齐齐突破炼骨境二周天!就在突破之际元尾再次坚持着炼化了一成的魇骨,随着魇骨的炼化,元尾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灵活轻快,这让他对未来重新充满了希望。 而元尾也彻底搞清了屋途的身世。原来,屋途正是虎王断云的唯一儿子。 虎王断云,当今兽族兽王,化神境修仙者。 从记事起,屋途就生活在鹿吴城兽王山上。可是,直到他长到十五六岁,父亲断云却从未正眼看他一次,更不要说抱抱他、亲亲他。对于父亲的印象,屋途都是偷偷趴在兽王山聚仙殿外遥遥看到的。 而他的母亲闵妃是个痴迷于男女之事的风流女子,十多年时间里回到鹿吴城的次数屈指可数。 父亲对自己不闻不问,母亲又整日见不到踪影,屋途开始变得叛逆,最终他隐姓埋名逃出鹿吴城,纠结了一帮小兄弟靠坑蒙拐骗偷为生。 不知道为什么,在屋途心中有另外一个父亲的影子。那个父亲慈祥善良,对自己关爱有加。 在第一次遇到元尾时,元尾身上的气息让屋途恍如找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父亲,他情不自禁的叫了声爹。 而等他知道元尾真的曾经遇到过一个自称断云的玄虎,而那个断云又自愿融魂到了元尾魂中,这更让他对元尾产生了依恋。他甚至开始怀疑,元尾遇到的才是真正的兽王,而兽王山上的应该是个冒名顶替者。 断云为什么离开兽王山,又是谁顶替他占居了兽王山?元尾想不出个所以然。 但他知道了屋途的身份后情感里也发生了莫名的变化,最后他毫无保留的把“破山诀”和“呑天诀”的功法传给了屋途。 第160章 智者白栾 峙水,瀑泽丛林边缘的一条小河,细长幽静。 河水中间站了一个矮瘦的兽族修仙者,他双臂奇长,身上披了一块黑色兽皮、腰间扎了一根灰色麻绳,脸上皱纹层层堆积,全然看不出他的年龄。 兽族修仙者手中握了一根圆头木棍,正在那里捕鱼,只是他眼睛紧紧盯着水面,木棍却一直没有落下。 西面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虎啸,男修仙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喜的收了木棍从河水里走了出来。 随着虎啸声,两个黑点出现在远处。 那是两头相差无几的斑斓猛虎,不仅样子和普通山虎相似,身上更是毫无灵力波动,反倒是其中一头猛虎背上驮着的一个小女孩,身上透露出炼骨境的气息。 这猛虎正是元尾和屋途。在元尾的指点下屋途修炼了“龟息术”,已经能够隐藏自身的灵力波动,而且他们的兽形极为相似几乎难以分辨。 元尾和屋途来到捕鱼男修仙者跟前现出人形,屋途兴奋的一把抱起那人原地转了几个圈。 “屋途你把我放下,你这臭小子十几年不见躲到哪里去了?要不是看在你突破炼骨境的份上,老子打碎你的头!” 男修仙者并不喜欢屋途的热情,他拿了自己的木棍拼命敲打屋途的脑袋。 屋途只得松了手,“白叔,你这破木棍怎么又重了不少?你这都敲的我头晕。终究有一天我会把这木棍给你扔了,在我爹和我妹妹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你还是我的叔吗?” 原来,这男修仙者名叫白栾,凝魂境兽族修仙者,本体白猿。白栾曾经是虎王断云的智囊,对屋途更是视为己出,在屋途出走后不久也离开了兽王山。 几年后屋途无意中遇到白栾,那时的白栾已经在峙水河边安家落户,还娶了凡人女子,心安理得的过起了凡间渔夫的生活。 此后,屋途经常找他请教一些问题,也会来蹭吃蹭喝。 屋途的话让白栾身体震动,他轻抖肩膀将屋途推出几丈开外,满脸寒气的朝元尾走来,“屋途是当今兽王唯一的儿子。我无法相信他在外面竟然找了个野爹!不管你有着人族、羽族甚至兽族的气息,但你始终只是个炼骨境的小辈而已!要做他的爹,你不配!” 白栾一步步走的平稳,但他身上散发出毫无遮掩的凝魂境威严压力,那根看似腐朽的木棍更是传出震撼魂魄的嘶吼和呐喊。 元尾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躲无可躲。他狂吼一声,合身一扑化成高逾两丈的玄虎,玄虎凭空一顶“破山诀”随心而发,眼前的无形压力顿时消散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白栾猝不及防,他的身形向后连续摆动了几下,而后却急速向一侧跳去,在他的身后虚空,显现出一只一丈多长的黑色夜鹰,夜鹰羽翼上萦绕黑色云雾,利爪上闪着寒光,这正是偷袭不成的紫魅。 白虎和夜鹰身上散发出让白栾心惊的气息,特别是白虎,那种气息既恐怖又熟悉。白栾不禁失声尖叫:“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屋途在一边根本反应不过来,他看白栾弹开,赶紧上去抓住白栾的手臂,“白叔,你不要着急,你先听我说啊…” 等到屋途解释了元尾幼年时遇到自称断云的经历后,白栾却陷入深深的沉默。 “白叔,你在我爹身边呆的时间长,对他又极其了解,你说,我爹是不是离开鹿吴城去了两季山?是不是自绝天地而只留下一丝记忆留给了元尾?”屋途追问。 白栾轻轻摇头沉思却不解释。 “白叔,现在那个鹿吴城里的兽王是不是有人冒充我爹?他是谁?”屋途又问。 听到屋途的追问,白栾却镇静下来,“屋途,有些事情你还不懂。但是你要知道,你爹没有死,他依然是鹿吴城兽王山上受人尊敬的兽王!至于两季山上的那个断云,他压根就不应该存在这世上,既然他已经消失在天地间,你们也把他给忘了吧…” 屋途还想问些什么,白栾却不再回答。他带着元尾三人步行了不久,来到了居于一片树林后面的家中。白栾的妻子是个美丽的中年农家女,看到白栾带着屋途回来十分高兴,“十多年不见,屋途更加魁梧了!” 白栾挥手让妻子离开,这才正式问起了屋途十多年的经历和来意。 屋途对白栾十分信任,因此详细诉说了自己这十多年的经历,特别是象王冢里发生的一切。 白栾吃惊不小,对于象王巨痕白栾也曾经在他身边任职,但却没有想到他依然活着,“要是象王能够恢复往日神威就好了,那样我们兽族就会拥有两名化神境王者,即使是在昊阳之灾、烛阴之灾中也能保护鹿吴城屹立不倒。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讲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修仙者,我要做一个凡人,平平淡淡的活着就已经足够。” 屋途唏嘘不已,要知道,白栾虽然境界并不算特别突出,但是却有着非凡的智慧,特别是断云成为兽王之后,白栾的聪明才智得到充分发挥。鹿吴城在数次灾难中屹立不倒,白栾的精妙安排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白叔,你认识象王女儿嫦香前辈吗?”屋途又问。 “象王一生只有嫦香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算起来,嫦香公主和我、你爹是同一辈分的人。不过嫦香十分高傲,当时在鹿吴城深居简出,我也只是曾经见过她的背影。”白栾解释道。 “象王让我们出来就是要给嫦香前辈送东西,我们应该怎样才能找到她呢?”屋途又问。 白栾沉默不语,半响后迟疑的说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象王要送东西给嫦香,完全可以找几个境界更高的人,为什么偏偏找到你们三个小辈?我考虑再三,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甚至,我认为你们不如不去找她…” “可是象王在我们魂魄中种下了他的印记,怕是我们不去也得去。对了,我正想请教前辈,一个人魂魄中有了别人的痕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其去掉?”元尾问。 白栾深深的看了元尾一眼,“你可别叫我前辈,屋途喊你爹,你我兄弟称呼就好了。至于要想去掉魂魄中的痕迹,最为简单的方法就是自身突破凝魂境,凝魂境修仙者不仅可以将自己涣散的魂魄凝聚成形,还能将自己魂魄随意拆分成分魂,分魂可以种入别人魂魄内,从而控制别人。要是你的魂力强大,自然也能把别人的魂魄痕迹清除掉,甚至还可以将其吞噬化为自己魂魄的一部分,从而增强自己的魂力。” 元尾无声的叹息,魇骨中的魂魄再加上象王种入的魂魄痕迹逼着自己不能后退,只有继续修炼突破凝魂境这一条路。可是突破凝魂境又是何其艰难,许多人修炼了几百年依然卡在炼骨境的关口。 白栾看元尾脸色难看,忍不住问道,“我看你应该是人族修仙者,可是身上有如此浓重的兽族和羽族气息,兽族气息我已经知道了原因,那么羽族气息又是为什么?难道你身上还有羽族修仙者的魂魄印记?” 元尾并不想透露自己修炼了化羽诀,只是含混的解释自己娶了羽族女子,修炼了羽族的功法才导致自己身上羽族的气息。 白栾这才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会有个羽族的女儿呢!” 第161章 鹿吴斥候 关于寻找嫦香的方法,白栾建议屋途去找断云。但屋途却一口拒绝,说是父亲让他无比陌生,那亲密的感觉甚至不及元尾的十分之一。让他去见父亲,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最后,白栾考虑再三,还是想到一个比较稳妥的人,那就是他的妹妹白九娇。白九娇在鹿吴城担任斥候大统领,统领鹿吴城所有斥候,每时每刻都在收集一切消息,算的上是个实权人物,而且因为职务的原因所以消息最为灵通。 白栾还郑重警告元尾千万不能出现在兽王山上,更不能出现在兽王面前;而屋途,则不能把元尾的一切透露给兽王断云,更不能怀疑断云的真假,等等。 辞别了白栾,元尾三人一头扎入瀑泽丛林。 瀑泽丛林有多大,这无人知道。人们只知道庞大无比的鹿吴城也只是瀑泽丛林中央的一小块。 瀑泽丛林中参天巨树随处可见,而且丛林中气候变化无常,刚刚还是清空万里阳光与树影共舞的景象,转眼就是如瀑布般暴雨倾下。以至于丛林中潮湿异常,沼泽随处可见,这也是瀑泽丛林得名的原因。 瀑泽丛林拥抱着鹿吴城、保护着鹿吴城,因此丛林里隐藏着无数斥候,当然也隐藏着无数其他目的的各色修仙者。元尾三人不敢大摇大摆的飞在丛林之上,生怕某个高境界的修仙者在丛林里随意的偷袭,他们三人依然隐藏了自身气息,化成普通的山虎驮着紫魅在丛林里疾驰。 丛林的潮湿让紫魅十分不舒服,她恹恹的趴在元尾背上无精打采。反而是元尾,湿气萦绕四周让他无比舒畅,有种毛孔舒张大口呼吸的感觉,而且神识更加敏锐,几十里之内的范围都在他的感知之下。 跑着跑着,元尾突然停了下来,“前面好像有人打斗,我们绕开吧!” 屋途却不愿意,“他们都是什么境界?要是境界低,不如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恹恹的紫魅也突然有了精神,“去看看,去看看,要是再遇到一个黑熊,我们一起把他给吃了,好怀念那种血腥的味道。” 元尾肠胃涌动,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他一口拒绝,“不吃了不吃了,我以后再也不吃生肉。再说前面争斗的好像只是几个锻脉境的年轻人,我们要是去了,怕是惊吓到他们。” 屋途和紫魅却更加兴奋,两人都想在小辈面前耍威风。在他们不断的央求下,元尾只好答应带他们去看看。 还没等三人靠近打斗的场所,一股浓重的香气扑面而来。香气入鼻,屋途有些陶醉,他眯着眼睛深吸一口,“好香啊,这难道是哪个少女掩盖不住的体香?” 紫魅却捏着鼻子屏住呼吸,“这哪里是什么体香?体臭还差不多!” 屋途大眼一瞪,“你个小丫头懂个屁,大人的事,不要插嘴!” 元尾无奈的摇头,其实紫魅说的没错,这股香气虽然猛烈,但却掺杂着腥臊的气息。 而在不远处,七八个年轻人正将两个妖艳的少女团团围住。那些年轻人都是人族修仙者,最大的二十出头,刚刚突破聚灵境的模样,而其他人也只是锻脉境。而两个少女中有一人是聚灵境一周天、另外一个则是锻脉境大圆满。两人一身汗渍,身上衣衫也有多处破口,看样子已经有过一场争斗,而且吃了不少苦头。 “两位姑娘,都说妖族少女多情,既然我们相遇那就是我们的缘分,我只是邀请两位同行,两位何必不给我们面子呢?”领头的那个人族少年看起来彬彬有礼。 “哼,你要邀请我们就必须同意吗?这瀑泽丛林是我们兽族的天下,哪有你们人族撒野的道理?!”聚灵境少女怒斥道。 原来,几个人族少年偶遇两个兽族少女,他们被少女美貌所吸引于是上前搭讪,没想到却被拒绝。恼羞之下又仗着人多势众,人族少年干脆将两个少女围了起来。谁知道两个少女十分强悍,即使接连遭到打击依然不屈不挠。 “你们两个女孩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香气,走起路来一摇三摆,明明是想勾引我们,现在又假装正经。光尧大哥别跟她们废话,兄弟们还从没尝过兽族少女的味道。地当床则床大,天做被则被柔,此情此景,我们都忍不住啦!”一个瘦弱而又猥琐的少年讪笑道,他手持一把长剑,舌头舔着嘴角,两眼紧紧盯着兽族少女凹凸的身体一幅*攻心的模样。 乔光尧抹去脸上的汗水犹豫不决,他们这群人来自人族修仙城,都是跟着宗内长辈到鹿吴城作客。因为耐不住寂寞出来闲逛,谁知道竟然迷失在瀑泽丛林里,就在他们惊慌失措之下遇到了这两个兽族少女。乔光尧最初的打算是想让两个少女带自己回到鹿吴城,怎奈对方并不答应还急着离开,这才激起同伴的怒火,当然,对方也确实美艳诱人… “光尧大哥!”瘦弱少年再次催促。 乔光尧刚想举起法杖动手,却又满脸凝重的停了下来,“大家不要动手,有炼骨境前辈朝这边走来了…” 众人一惊,两个少女却喜上眉梢,要知道在这瀑泽丛林,遇到的极有可能是兽族的修仙者。 双方几乎是屏息等待,很快,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女童骑着一头普通山虎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在她的后面还跟着两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山虎。那炼骨境气息正是从女童身上散发而出。 “小妹妹!…啊,不,前辈快来帮我们!”那兽族少女如同见了救星大声呼救,“这几个人族修仙者见我们姐妹人少想欺负我们!” 女童自然就是紫魅,她瞪着极大地眼睛看来看去,最后却说,“我看你们两个长得妖艳又千娇百媚的,估计是你们想要勾引人家反而倒打一耙,我看这几个人族哥哥挺好的。爹,你说对不对?” 兽族少女大惊失色,这突然出现的女童境界高深,要是想杀她们自然易如反掌。 几个人族少年当然兴高采烈,乔光尧更是长舒一口气。 元尾还没有回答,身后的屋途却大声反驳,“妹妹你说的不对,我看这两个小妹妹是好人!”话音未落,他玄虎的本体暴涨一倍有余,身上炼骨境气息毫无隐藏的显现出来。在众人的惊讶中,玄乎快速扑向人族少年,虎爪纷飞之间几个人族少年已经被击为碎片,全部身死魂灭。 聚灵境初期、锻脉境的修仙者又怎么抵抗的了炼骨境修仙者的杀招! “哥哥你又自作主张!”紫魅十分不满。 那边的屋途却幻化成人形,满脸堆笑的走向兽族少女,“两个妹妹别害怕!我自然能够看出谁是谁非。那些人族修仙者都坏的很,除了我爹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要想找伴侣的话一定远离人族、一定要从我们兽族中挑选!” 这惊喜转换实在太快,两个兽族少女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过了很久,两人这才真正相信,自己是被人救了下来。 “我叫屋途,这是我爹,这是我妹妹。请问两位妹妹芳名啊?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就遇到了这群人族的无赖?”屋途一手拉了一个少女的手,言语里充满柔情,直看的紫魅冷笑不已。 原来,这两个少女名叫胡柔、胡芯,是鹿吴城的斥候。两人在巡视瀑泽丛林时发现了一株千年灵药,想要采集却发现无能为力,正打算回去搬救兵时遇到了乔光尧等人。 妹妹胡芯十分崇拜屋途的勇猛,她缠着屋途问这问那。而姐姐胡柔看出毫无灵力波动的元尾才是三人的主心骨,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怯怯的凑了过来。 “前辈驻颜有术啊,我怎么看你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然而儿子已经那么大了。”胡柔看到屋途叫爹叫的那么自然,因此认为屋途就是元尾的亲生儿子。 “胡说,我爹本来就是二十多岁而已。啊,不对,爹,你三十还是四十还是五十了?”紫魅拉着元尾衣角自己也有些糊涂。 第162章 千年蓝露果 元尾爱抚着紫魅的小脑袋笑道,“爹四十多岁了,紫魅却还没长大…” 胡柔搞不清紫魅的来历,以为她七八岁年纪就已经突破炼骨境,当然又是惊讶又是佩服:“紫魅小妹妹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已经是炼骨境,这真叫我们无地自容啊…” 紫魅却不喜欢她的奉承,“大姐姐你是只狐狸吧,据说狐狸幻化成人最好看,而且还能用迷香掩盖自身狐臊的味道。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我怕我爹对你着了迷被你拐走了。” 元尾听了紫魅的话十分尴尬。 胡柔却不以为意,对于她来讲或许这正是一种褒奖。 “大叔英俊潇洒,经紫魅妹妹提醒我还真的有了些其他的意思。”胡柔轻柔的将脸颊垂下的一缕秀发挽到耳后,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紫魅后又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不过,胡柔不久前发现了一株千年蓝露果…” “蓝露果?”紫魅惊喜的问道,“就是那个吞噬夜露精华,需要千年才长出来的蓝露果?” 胡柔更加吃惊,“都说蓝露果对爱美女子有着无法抵御的诱惑力,想不到紫魅妹妹小小年纪竟然也知道这蓝露果。” 紫魅撅着嘴巴不屑一顾,“曾经有个爱美的姨娘整天在我耳边唠叨,说这蓝露果能够美容养颜。如果我能摘到蓝露果送她,她会不会高兴的发狂?哎呀,她要是吃了变得更美又缠着我爹,我爹会不会忘了我娘?” 元尾知道紫魅说的姨娘就是象王冢里的宝蓝,但他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转头去问胡柔,“胡姑娘去采那蓝露果了?” 胡柔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那棵蓝露果生长在山谷绝壁,而那山谷里是一条奔腾的大江,江面气流杂乱,作为聚灵境的她根本无法抵抗,这也是她急着回城找帮手的原因。 “我和妹妹原本是想回鹿吴城找长辈们帮忙,却因为乔光尧等人的阻拦耽误了不少时间。要是我们现在去鹿吴城后回来,怕那已经熟透了的蓝露果早就被人采摘或者熟透掉落。所以只好求大叔帮我们,毕竟你家哥哥和小妹妹都是炼骨境。” 元尾仔细看了看胡柔无暇的俏脸,十分不解的问,“胡姑娘长的好看又十分年轻,何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采蓝露果?” 胡柔被他看得脸红,“大叔过奖了。不过我和妹妹采了蓝露果却不是自己享用,而是想把它送给白九娇大统领。” “白九娇?”元尾心中一乐,自己可不就是想要去找这个白九娇。 原来,胡柔姐妹都是鹿吴城的斥候,因为出身寒微又在城内没什么熟人,所以只能担任最为底层的游荡斥候。这类斥候整天隐藏在瀑泽丛林探查对鹿吴城所有不利的消息,不仅辛苦危险还没太有什么回报。当两人无意中看到千年蓝露果,几乎同时生出一种愿望,那就是采摘了送给大统领白九娇以换取她的另眼看待。 元尾一点就透,自然能够明白两姐妹的心思。既然只是采集几个蓝露果应该没什么难处,元尾也乐得送个人情。 “行啊,那我们就一起去采。不过,胡姑娘送蓝露果的时候可要为我们引荐,我们去鹿吴城也是要找白统领。” 加入斥候营是进入鹿吴城最为简单的方法,胡柔认为元尾等人找白九娇是要加入斥候营,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就在元尾和胡柔说话的空当,那边的屋途和胡芯已经打的火热,他们靠在一起聊着说不完的情话,听到元尾要去帮胡柔采集蓝露果,也没有什么异议。 当下胡柔显出兽形本体,那果然是只赤红色的狐狸。狐狸娇小可爱,体长不到三尺,在元尾幻化玄虎的脚下有种说不出地玲珑。 胡柔在前头带路,元尾驮着紫魅跟在中间,而在屋途的坚持下,胡芯爬上了他的虎背跟在最后。 一个时辰后,一条巨大的峡谷出现在丛林中。 这峡谷深达近百丈,峡谷两岸全是陡峭的黑色巨石,巨石上隐约缠绕着暗红色的纹理,如同血管脉络一样。 由于地势和气候的原因,除了谷底的大江外,峡谷两个不时还有几条河流、沼泽中的流水汇集到这峡谷,在谷岸形成几个飞瀑。河水跌落谷底,江水浩荡如万千怪兽怒吼掩盖了丛林中的一切喧嚣。 江水带着湿气、劲风飞流直下,在山谷中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元尾等人还没靠近谷岸就能感受到山谷明显的吸力,仿佛这山谷就是一张巨嘴,要将丛林中的一切吞噬到山谷,碾碎在谷底的滔滔浊水中。 “这是从鹿吴城蜿蜒下来的睡江,睡江缠绕鹿吴城一周,是鹿吴城天然的护城河。据说两万年前有条巨龙曾经在此休憩小睡,巨龙离开后便有了这条睡江。长辈们交代,谁也不能飞跃江面,因为江上有龙气伤人。”胡柔介绍到。 在胡柔的指点下,元尾在谷岸峭壁一条极其隐蔽的石缝里看到了那棵蓝露果树。 那是一种罕见的山藤,水桶粗的藤干如同怪蛇紧紧钻在石缝里,巴掌大小的黑色叶子生长的蓬蓬勃勃,在叶子里藏着几十颗蓝色果实,颗颗饱满圆润,如婴儿拳头大小。 在这样的环境中能够生长下来还能结出果实,自然算得上是罕见灵药,也难怪有着如此神奇的功效。 “鹿吴城修仙者都知道谁也不能飞逾睡江,不过我们只是沿着谷岸向下应该没有多大危险。可这也是我们两姐妹无法办到的,所以才想请哥哥妹妹帮忙。”胡柔一脸的期待。 屋途生在鹿吴城,自然知道这睡江的脾气,这要在平时他绝对不会到睡江两岸冒险。但他自恃已经突破炼骨境,又想在胡芯面前露脸,这才自告奋勇的要去试试。 他取出自己的飞剑,小心驾驭着就想飞临峡谷上方。等他刚刚靠近岸边,那股巨大的吸力如同强壮手臂将他一把抓住,急速向谷底拖去。 屋途大吃一惊,再也顾不上脸面,他跳下飞剑显出玄虎本体向谷外扑去。 纵使屋途反应及时,他那庞大的身体也被吸下谷岸,只留两只虎爪深深镶入岩石里勉强支撑,而他的飞剑早就落入江水,没了踪影。 “爹救我!”屋途大喊。 其实不用他喊,就在他摔落飞剑的同时,一条粗大的龙影缠上玄虎身体,用力的向外拉扯。 在龙影的帮助下,屋途勉强爬了上来。 胡柔看着毫无灵力波动的元尾大显神威,这才知道他隐藏了自己的境界,心里自然是又惊又喜。 “前辈们再三告诫,即使凝魂境修仙者也不能逾越睡江。这话以前我还不信,这次看来不假。胡芯妹妹,这蓝露果我们怕是采不到了,你还是赶紧带我们去见白九娇吧!”屋途擦着冷汗有些后怕。 “哼,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哥哥,又笨又胆小!”紫魅嘲笑着屋途,一边显出夜影的本体。 “紫魅别去!”元尾大喊。 “放心吧爹,我才不像笨虎那样莽撞呢!”紫魅信誓旦旦。 而紫魅也确实强悍,她娇小的身影在吸力下虽然摇摆不定,但还是朝着裂缝飞去。谷内气浪涌动,忽强忽弱的旋风毫无方向可言,夜鹰拼命拍打着翅膀而且时不时抓住峭壁的石缝休息一阵子,这样时飞时停足足耗费了一炷香的工夫才降落在古藤上。 紫魅幻化成人形,她回首骄傲的冲着元尾摆了摆手,这才小心翼翼的去摘蓝露果。那一株古藤竟然结出足足二十颗熟透的果实! 最后一颗果实脱离古藤,古藤却毫无征兆的急速枯萎直至化为灰尘消散不见。这一切来的太急,站在古藤上的紫魅无处着力,只好狼狈显出夜鹰本体,想要飞回谷岸。 然而,谷底睡江水面却涌出一片巨浪,将紫魅小小的身影完全吞没其中。 元尾急速凝聚青龙去救紫魅,青龙却消散在水面上空。元尾长啸一声,两只巨大的鳞翼破衣而出,他如一只怪鸟扑向睡江。 第163章 悲情聂融儿 飞临睡江上空后元尾才真实感受到江上气流之乱、吸力之强,他紧拍两下鳞翼,借着江水的吸引之力整个人如陨星坠落直扑紫魅,那速度之快几乎超出了眼睛所能看清的极限。 就在紫魅将要落水的瞬间,元尾终于赶到并把她紧紧护在怀里。 睡江江水滔滔,根本不像沉睡的江而更像是一条怒江。不等元尾振翅高飞早有万千重巨浪扑来,两人像是毫无抵御能力的凡间家雀一下消失在浪花里。 元尾鳞翼如同一件护身铠甲护住自身,更护住怀里的小小紫魅,两人顺流而下,转眼已经冲到几十里外… 千里之外。 在历经了高山峡谷的约束之后,睡江江面逐渐开阔了几倍,江水也因此变得平静温顺。 晒鳞滩,一个远离鹿吴城、几乎是瀑泽丛林边缘的荒芜之地,这里因为灵气稀薄而少有修仙者的光临。但这并不妨碍它的美,细腻的银色沙滩一望无际,清澈的河水在沙滩上缓缓流过,水中嬉戏的鱼虾、碧绿的水草以及河堤上垂柳的倒影混合在一起,仿佛人间仙境。 沙滩上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在他的怀里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女童。两人早已昏迷过去,他们身上破碎的衣衫、殷红的血丝显示着他们曾经经历了一场痛苦的磨难。 这就是随江而下的元尾和紫魅。 多亏了一对强悍的鳞翼、也多亏了元尾已经突破炼骨境,这才让他在河水与岩石的强烈冲撞中免于撞成碎片的下场。可即使如此,那鳞翼上的鳞片依然碰掉了不少,而他和怀里的紫魅最后还是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元尾拼命护住的紫魅率先悠悠醒来,感觉到元尾身上平稳的气息,紫魅好像如释重负,她静静的看着依然昏死的元尾大大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种与年龄极其不符的神韵,那里有一种复杂的感情… 感受着元尾的体温,呼吸着元尾喷出的暖风,紫魅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和温馨,她希望这时光停滞,希望这美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男童稚嫩的声音打破寂静遥遥传来,“娘,娘,你快追我啊!哈哈哈!” 那是一对快乐的母子,他们在沙滩上追逐嬉戏。那男孩只有五六岁、而母亲也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母子两人都是修仙者,母亲是聚灵境二周天、而那男孩身上也有锻脉一周天的灵力波动。 紫魅被这笑声惊扰,她双眸中的柔情突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毒的光芒。她悄悄移开元尾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整个身体如一道黑影直奔男童而去。 男童的母亲这时也已经发现了紫魅的存在,也看出了她想要杀死自己儿子的目的,但紫魅身上凌厉的杀气让她手足无措,张大嘴巴瘫软在地。 就在紫魅手指接触到男童头顶的瞬间。元尾苏醒过来,他看到自己怀里空空如也,于是极其慌乱的爬起来大声呼唤,“紫魅!紫魅!” 紫魅的手指硬生生停在了男孩的头顶,她转过身看向元尾,脸上却是一种纯真的孩子气,“爹,我在这里呢,我发现了一个可爱的小弟弟,你看!” 元尾这才镇定下来,慌乱中他并没有发现紫魅的异常。 “哥哥、哥哥…是你吗?”那个瘫坐在地上的母亲突然迟疑的问。 元尾听这声音熟悉,等他看向地上的女人,半响后才反应过来,“融儿?你是融儿?!” 这人可不就是他近二十年来一直苦苦找寻的聂融儿! 聂融儿哇的一声扑向元尾,在元尾的怀里她放声痛哭,“哥哥果然还活着!” 良久,元尾轻轻拍着聂融儿的后背,“好了好了,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不要再这样哭哭啼啼的。对了,木茴还和你们在一起吧?当年你们是怎样离开萦回谷的?我回到燕郡城后去了聂家又去了萦回谷,可是始终没有找到你们。” 近二十年不见,聂融儿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性泼辣的小郡主。她拉过男童,有些尴尬的介绍道:“这是我跟梅树连师兄的孩子梅归燕…” “我是我爹和我娘的孩子元紫魅!我娘叫聂幽兰!”紫魅不甘示弱的钻到元尾怀里。 聂融儿一脸惊讶,“是哥哥和聂幽兰那小…姐姐的孩子?…我们还是回家再说吧…” 世事弄人,原本聂融儿是和元尾走的最近的那一个,谁也没有想到几十年后元尾竟然和聂幽兰走到了一起! 聂融儿的家距离晒鳞滩不远,那是开采在岩石上的巨大洞府,虽然简陋但也收拾的整洁。 原来,当初元尾引开昊阳猎人孟妄言后,聂融儿等人这才有机会逃回燕郡城,但当时正值昊阳猎人攻城,几人又惶惶而逃投奔了萦回谷。萦回谷嫦香、马黑接纳了他们,让他们暂且有了一个家。 可惜好景不长,昊阳猎人在攻破燕郡城后又来攻打萦回谷,虽然嫦香、马黑等人抵抗了几个月,最终还是落得个沦陷的后果。木茴几人也遭到了追杀,最终侥幸跟着嫦香逃了出去。 但那一战,嫦香受伤十分严重,她的境界甚至一度跌落凝魂境,好在马黑等人不离不弃,苦修几年后才回到凝魂境。 嫦香原本要带着众人回到鹿吴城,但在鹿吴城城门外被人打落睡江,马黑又带着众人沿江一路寻找,这才在这荒芜的晒鳞滩找到活着的嫦香,并索性在这里开凿洞府落下脚来。 萦回谷的沦陷几乎让嫦香一无所有,而后又被鹿吴城所拒之门外。为了修炼,她和马黑等人四处活动,甚至不惜卖掉她与马黑的珍藏,其中就包括了风芯铁。而木茴、梅树连、聂融儿、聂天雷甚至是江冬儿都要外出历练、搜寻灵材灵药换取灵石来辅助修炼。 除了木茴,其他人都确信元尾已经身死魂灭。伤心之余,聂融儿接受了梅树连的追求,两人相依相伴并生下儿子梅归燕。也因为需要照顾孩子,聂融儿才被安排守护洞府而不必外出。 元尾则解释了自己的经历,包括稀里糊涂的逃离孟妄言的魔爪、燕郡城的一切、六谷高原的种种磨难以及象王冢的经历,听到爷爷聂奇失踪以及元尾和聂幽兰最终走到一起,聂融儿沉默了不少。 “木茴也是外出历练去了吗?”元尾问。 “我们几人当中木茴境界最高,她已经到了聚灵境大圆满的境界,所以每次外出历练都是由她带领,这次也不例外。上次他们回来还是半年前,按照他们预订的日期最近也应该能回来了。”聂融儿答道。 当初聂融儿与元尾结拜兄妹,两人关系因此非常密切,聂融儿更是嚷着要嫁给元尾。可惜时过境迁,再在一起已经没有可能,就连两人想要多聊一会都会不时被打断。紫魅撺掇着梅归燕纠缠着聂融儿,根本不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元尾本来就是要找嫦香,无意中竟然来到嫦香的洞府,也就在此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平日里指点聂融儿和梅归燕修炼,又和紫魅打打闹闹,日子也过得舒心。 一个月后。 元尾正在板着脸教训紫魅不要欺负梅归燕。 紫魅却依然冲哭泣的梅归燕做鬼脸,“我只是提着你的脚扔了几下而已,那软软的沙滩还能碰疼你?!” “呜呜,姐姐还偷偷打我屁股了,呜呜…”梅归燕抹着眼泪。 元尾正要去拧紫魅的耳朵,手刚伸出却停在了半空,他已经察觉有人朝着自己这边飞来。 “哼,是谁在欺负我的乖孙?”一声极其尖细的怒吼传来。 这极具有特点的声音元尾熟悉,那正是当年萦回谷里与他兄弟相称呼的凝魂境大蚂蚁马黑。 “马黑大哥,是你吗?”元尾激动的喊到。 此时,马黑也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他看着元尾惊讶的喊了出来,“你是当年的小瘸子?你没死?” “没死没死,我好的很。”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出事!”马黑一拳打在元尾肩头,疼的元尾裂开了嘴。 “马爷爷说谎呢。每次都是木茴姑姑说小尾巴不会死,而每次都是马爷爷说小尾巴早就翘尾巴了!”一边的梅归燕大声揭穿马黑。 马黑尴尬的挠了挠头,却也舍不得去骂梅归燕,看样子是同聂融儿一家生活了多年,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木茴姑姑?”元尾有些纳闷,难道说的是木茴?他没有多想,而是坏笑着低声问马黑,“我记得当年马大哥对嫦香前辈情有独钟,这些年过去了,也该开花结果了吧?” 马黑大惊失色,他一把捂住元尾的嘴巴。而在这同时,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你说谁和我开花结果?” 元尾回头,只见一个极其冷艳的姑娘脚踩白鹭悬浮在半空,在她脚下是昏迷的屋途、胡柔和胡芯。 不用猜也知道,那姑娘就是嫦香。 第166章 木茴本体 瀑泽丛林深处,两个中年修仙者带着一个年轻修仙者正一路狂奔逃窜,在他们身后紧紧追着几只狰狞的巨蜥,巨蜥都是聚灵境中期的修为,它们在密林以及沼泽中行动如风,几尺长的猩红舌头伸在嘴外,流下腥臭的毒液。 “妹夫,我怕是不行了,我去挡住他们一会,你带着江冬逃命吧!”其中一个修仙者挥舞手中短锤绝望的喊道。 “那怎么行,我要是独自回去,你姐还不杀了我!我怎么还有脸当归燕的爹!”另外一个修仙者一口拒绝,两人狼狈逃命却还在争着谁大谁小。 “师伯、师叔你们先走吧,我不行了。你们以后要是遇到了我师父,一定告诉他我很想他!”最年幼的修仙者几乎累瘫在地,他的嘶吼里已经带着哭音。 这三个疲于逃命的修仙者正是聂天雷、梅树连和江冬。自从二十多年前和元尾分开,聂天雷和梅树连都已经修炼到聚灵境中期的修为,而江冬则是聚灵境初期修为,三人身上衣服残破,还沾了不少血迹。 说话间,江冬一个趔趄一头扎在沼泽里,梅树连和聂天雷赶紧停下奔跑把他拉出来,这一停顿,巨蜥早已赶上并将三人团团围住。 “哈哈,三个人族小子逃的不慢,是急着回去搬救兵吗?”领头的巨蜥笑道,它的嘴角两侧鼓起两个巨大的气囊,说话声音如同风箱鼓动,呼呼啦啦的。 三人连互相看了一眼,这才说道,“我们都是在这丛林里修炼的无名小辈,哪里还有什么救兵,你们几个想要杀我们就动手吧!” 梅树连也知道,嫦香等人不一定留在晒鳞滩,他们的同伙也只有带着孩子的聂融儿。而自己又怎能把这强敌引向晒鳞滩,既然逃不掉,或许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大哥还活着就好了。”聂天雷闭上眼睛呢喃着,这二十年中,同样的话语被他重复了无数遍。当年元尾留给他的印象,是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有大哥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他早就离我们而去。”梅树连叹息道。当年元尾为了救他们而引走凝魂境昊阳猎人时他就发誓,如果元尾能够安然归来,自己就是他最为忠实的追随者,然而这一去多年元尾还是杳无音讯。看着聂融儿伤心欲绝,梅树连只有尽自己的所能去安慰她,当然,相濡以沫的久了,又在木茴的极力撮合下,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对于这种结局,聂天雷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元尾或许已经是真的身死魂灭了。 “我想我师父,他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江冬眼睛满含着泪水。 领头的巨蜥哈哈大笑,“既然没有什么救兵,那爷爷们就要动手了,这人族的血肉我可是好久没有品尝了,只记得是无比鲜美,哈哈哈…” 话音未落,早有一条巨蜥急不可耐的扑向聂天雷。 聂天雷大吼一声,短锤带起一道金光迎面打在巨蜥头上,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梅树连挥舞折扇,沼泽地里旋起一股水浪,三人转眼消失在浪花里。 “还想逃吗?”领头巨蜥冷笑一声,一条长舌突然暴涨穿透水雾,等那舌头卷回,梅树连已经被他他的舌头卷住,而聂天雷和江冬却被梅树连高高抛起落在树梢。 “快跑!”梅树连喊道。 “不!”江冬挥舞法杖凝聚出一条血色古藤想把梅树连拉回自己身边;而聂天雷挥舞短锤重新杀了过来。 然而,仅仅几招过后,早已灵力枯竭的聂天雷和江冬也被巨蜥用舌头束缚住。 巨蜥哈哈大笑,聂天雷三人已经被它们舌头上的毒液麻痹,他们蜷缩在泥水里根本无法动弹。 “这次怕是彻底完蛋了。”梅树连苦笑着说。 而在另一边,领头巨蜥在先吃谁上犯了难,“这三人有的雄壮劲道、有的细皮嫩肉,弟兄们说先吃哪一个好呢?” 群蜥哈哈大笑,有的说吃强壮的有的说吃细皮嫩肉的,一片欢腾。 “那我先吃白嫩的吧,这用折扇的白嫩的像个小娘子。”领头巨蜥说着,长舌再次射出。 然而那长舌还没等碰到梅树连,却兀自在中间断为两截,尖端那截掉在地上扭来扭去像是还活着一样。 巨蜥狂吼一声,舌头的剧痛差点让他昏死过去,要知道这长舌是他身体最为重要的部分,长舌一断他的实力要差了不止一截。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谁?是谁来了?” 蜥群惊慌失措,而就在它们眼前一团黑雾逐渐显现出来,黑雾散尽,一个粉雕玉琢的七八岁小女孩后背扇着一对巨大黑色羽翼正笑嘻嘻的看着它们。原来元尾等人去鹿吴城的途中正好遇到了这场大战。 “炼骨境的女娃娃!” 蜥群乱成一团。 “我爹说你们都得死!”小女孩自然就是紫魅,她娇滴滴的声音并不像威胁,而像是孩童之间的玩笑。 “妹妹你别把他们都杀了,给我留几个!”一头玄虎猛吼一声窜了出来,巨爪落下,一只巨蜥已经被拍为粉末。 “也是炼骨境!” 巨蜥四下而逃,就他们全是聚灵境的修为,一个炼骨境修仙者举手投足间就能将他们全歼,更何况是两个。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瞬间,所有巨蜥无一漏网,屋途咬了一口巨蜥的大腿后发现那味道竟然十分特别,于是又忙不迭的四下搜集巨蜥的残肢断臂。 紫魅更是抓了一头活的,她一口一口咬下血淋淋的鲜肉,吃的津津有味。一时间巨蜥的哀嚎充斥了瀑泽丛林。 聂天雷三人死里逃生,他们上下打量紫魅和屋途,却想不通他们到底是谁,又为什么救自己。 “你们三个别那样看我,我爹说你们当中有个是我舅舅,有个是我大伯,还有一个是我哥哥,你们可怎么就落得这样的悲惨下场!真可怜。”紫魅斜眼看着泥水里的聂天雷和梅树连,一脸的嫌弃。 梅树连挣扎着爬不起来,“多谢相救,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爹叫元尾,我娘叫聂幽兰!”紫魅答道。 “什么?”聂天雷几乎要跳了起来,“我大哥怎么会跟那个小妖女混到一起了?人家木茴还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呢!” 紫魅勃然大怒,她身影一晃整个人消失在虚空。 而在下一呼吸的瞬间,一个人影出现在聂天雷面前,他伸手在虚空处一抓,满脸怒气、提着两把匕首兀自挥舞的紫魅已经被他抓在了手里。 人影自然就是元尾,他把紫魅放在地上好言劝说着,“聂天雷是我的结拜兄弟,还是你娘的弟弟,你怎么能对他动手呢?” 聂天雷知道自己差点丧生在这小外甥的手下,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小外甥刚刚从巨蜥口中救下了自己,而且看起来脾气也不怎么好。 “大哥,你真的还活着!”聂天雷躺在泥水里放声恸哭。 “师父!师父!你果然还活着,木茴姑姑可要想死你了!”江冬也喊道。 梅树连却羞愧难当,毕竟当初聂融儿一直自称元尾的小媳妇,而元尾并没有怎么拒绝。当初元尾为了引开昊阳猎人独自离开,离开时曾经郑重托付他照顾聂融儿,照顾到最后自己却和聂融儿走到一起,这无论如何都让他感到惭愧。 “好了好了,都那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元尾用自己的灵力逼出三人身上的毒液,安慰他们说道。 “元师弟,你活着可真好,我和融儿…”梅树连硬着头皮凑过来。 “哈哈,你和融儿可生了个好孩子,我们在晒鳞滩已经见过融儿以及嫦香前辈了。听说你们在外面修炼,我等不及才出来找你们。对了,木茴呢?”元尾问。 “木茴被人抓了!说要把她制成木杖,我们三个打不过他们这才被追杀的!”聂天雷颓然道。 “嫦香前辈在晒鳞滩吗?抓木茴的人是炼骨境大圆满的修仙者,即使元师弟三人都是炼骨境修为怕是也没有什么胜算。依我看,我们还是去请嫦香前辈来帮忙吧!”梅树连提议。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元尾喜悦的心沉了下来,那种即将见到木茴的激动消失殆尽,一种来自魂魄的恨意氤氲升腾,“是谁?竟敢抓了我的木茴!” 聂天雷看元尾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也知道木茴在元尾心中的位置,于是赶紧叙说了自己一行的经历。 原来,木茴、聂天雷、梅树连和江冬儿四人在瀑泽丛林中历练修行,一天无意中闯入一处沼泽。那沼泽里住着一个兽族修仙者,那修仙者一看木茴就说感觉到一种神秘的气息,于是邀请木茴做他的双修伴侣。木茴不同意,那修仙者仗着自己境界高直接将木茴扣了下来,木茴奋力挣扎,直至显示出了她的本体也没有逃走。那修仙者看着木茴的本体哈哈大笑,说是要把木茴制成法杖。 而梅树连、聂天雷和江冬三人趁着那修仙者和木茴争斗的空档逃了出来,却依然躲不过他手下喽啰的追捕,直至遇到元尾等人。 “要木茴做双修伴侣?木茴的本体?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所说的?”元尾问。 “木茴是个姑娘,她的本体是一棵大树,大哥难道之前你也不知道?”聂天雷好奇的问。 第167章 桃花甸 “木茴是姑娘?本体是大树?”元尾呆呆的问着,不明所以。 “元师弟真的不知道吗?”梅树连小心的问。 元尾使劲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考虑这些,等到看见了木茴再去当面问个清楚吧,“是谁抓了木茴?他在哪里?” 梅树连看元尾着急,赶紧回答道,“抓木茴的叫依绮梦,他个是一个兽族修仙者,本体是头巨鳄,有炼骨境大圆满的境界。那片沼泽叫桃花甸,不过元师弟你还是跟我们回晒鳞滩请嫦香前辈过来救木茴吧,即使你们三人也怕打不过他,再说那人还有不少弟子。” 元尾脸上早已不见了笑容,有份冰冷的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气势逼人。 “胡柔姑娘,你知道桃花甸吗?”元尾问。 “知道知道,桃花甸占地千亩是瀑泽丛林中的一处圣地。那里的主人依绮梦半男半女,说是即将突破凝魂境。他曾经多次拜访我们大统领白九娇,跟我们大统领有交情。我这就带你们去那里,说不定看在我们斥候营的面子上能放出大叔的朋友。” 元尾不敢过多奢望,但是木茴有危险,即使面对的是凝魂境修仙者,他也要去。叮嘱了梅树连和聂天雷带着江冬去找嫦香,元尾自己则带着屋途和紫魅跟着胡柔姐妹直奔桃花甸而去。 瀑泽丛林最常见的是高耸的望天树、婆娑的榕树、箭弩拔张的棕榈,树木间是杂乱的树根、腐败的树叶。 而桃花甸与这一切不同。 地上碧油油的绿草如同一块平整的地毯,清澈的流水刚刚浸泡到草根,轻风吹拂,草叶起伏在水中,叶尖挑起滴滴晶莹水珠,而水面也泛起鱼鳞般的波纹。 一丈左右的桃树在密林中显得低矮而粗壮,桃树一年四季开着娇艳的花朵,娇艳的花朵里蜂蝶飞舞,嘤嘤嗡嗡喧闹不停。成千上万棵这样的桃树覆盖这片神奇的绿地,形成了瀑泽丛林中最为美艳最为独特的桃花甸。 “千万不要降落到草地上,那草地看着平整,其实下面隐藏着多个深过百丈的深潭,而在潭水里有无数依绮梦的弟子,所以这里非常危险!”胡柔踏在一个鼓鼓的圆球上警告道。而后她又对着桃花丛林深处大声禀报,“斥候营巡查斥候胡柔求见依前辈!” 胡柔清脆的声音在桃林中传出很远。 过了半响,草丛里水波涌动,一头巨鳄呼啦一声打着水花窜了出来,“斥候?你们来桃花甸干什么?” 胡柔看那巨鳄一脸狰狞,胆子有些怯了,她声音有些颤抖的答道,“这位师兄,我们是大统领白九娇手下的巡查斥候。我们的朋友木茴误入桃花甸,可能得罪了依前辈,不知道师兄能不能通报一声,希望依前辈能放了我那朋友!” 胡柔第一时间抬出白九娇的名头还是起了作用,生活在这瀑泽丛林可不能不看白九娇的面子,这巨鳄自然知道这些。 “你们在这里等着!”巨鳄重新消失在水中。 “大叔,你看这巨鳄足有聚灵境大圆满的境界,却也只是依绮梦的小弟子,如果和他们起来冲突,我们怕是占不到便宜…”胡柔说着回望元尾,却发现元尾凝望着桃花深处入神。 元尾目之所及,在那低矮的桃花林中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怪树,那树高耸入云,树身铁青色,表面遍布奇形怪状的凸起。那树,正是当初在两季山元尾见到的那一棵!元尾聪慧无比,已经逐渐猜出了木茴的身份。 “大叔?!”胡柔看元尾出神,再次提醒道。 “什么?”元尾回过神来。 胡柔正想解释,却发现那巨鳄已经转了回来。 “我家主人说了,那木茴是他的小媳妇,怎能让你们带走。你们几个小斥候也敢来要人,真是不要命了!我们主人让我把你们赶走,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姑娘长的好看,你们就留下吧,另外三个给我滚!” 巨鳄话语未落,一道青色龙影轰然击打在它身上,偌大一头巨鳄顷刻间被元尾击为碎片! 愤怒后的元尾更强大更冷静!一招之下竟然直接击碎了一头聚灵境大圆满境界的巨鳄! “依绮梦,把木茴送出来!否则我将杀遍桃花甸!”元尾的声音如冰,冷的让人彻骨! “是谁?竟然这么大胆?”一声狂吼从桃林深处传来,桃林深处像是吹来一股飓风,桃树摇动,飘零的花瓣如锋利的匕首直刺而来。 元尾冷哼一声,“化盾!” 淡青色的巨大冰盾挡在几人面前,挡住了花瓣的袭击却也碎成一堆冰屑。 这一息之间元尾等人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身水绿色的衣裤,袖口、裤脚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臂脚踝,两只大脚不着鞋袜踩在浅浅的水里,竟然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依绮梦看到元尾明显愣了一下,他脸上的怒色瞬息换为一种欢欣和喜悦,说话声音也由粗矿变为女人的妩媚,“哎呀,哪里来的好看师弟?真的是斥候营的吗?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呢,是不是白九娇把你藏在什么地方了…” 元尾手持黑色蛇杖长身挺立在洁白灵羽上,飘零长发中隐藏着的英俊脸上虽说毫无表情,也的确别有一番高冷的味道。 依绮梦伸手拔下别在头上的一只玉簪,那头顶上的公子髻散开,黑色长发披散下来一下盖住了他的俏脸。 依绮梦伸手绕过头颈,将垂在背后的秀发拢到一侧。他依然是那身打扮、依然是那张俏脸,不过脸上的英气转换为妩媚之气,一息之内竟然在元尾眼皮底下由一个美男子变为一个妩媚女人!就连那水中的一双大脚也变得娇小、盈盈不足一握! “我叫依绮梦,下次等我见了白久娇,我让她给你升官!巡查斥候什么的太累,要不然你直接跟着我算了,在我这里又清闲又快活!”依绮梦笑嘻嘻的跟元尾打招呼,那刚刚还粗壮雄浑的嗓音已经变得娇柔妩媚。 “把木茴交给我!”元尾不为所动,他的心里除了仇恨愤怒没有其他。而那仇恨如笼中困兽,即将爆发。 “原来是找小麻子的,那小麻子有什么好的,你就跟着我算了,我们在这桃花圣地一起修炼好不好啊?”依绮梦媚眼如丝,话语里藏着无尽的温柔和挑逗。在一边的紫魅屋途被他弄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然而,依绮梦的妩媚与温柔在元尾眼中是那样邪恶。 “化龙决!”元尾蛇杖挥舞,青色龙影径直扑向依绮梦。 依绮梦不躲不闪,任由龙影击打在自己身上。龙影消散,依绮梦翘着兰花指轻轻拨开几根飘在脸上的秀发,丝毫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元尾吃了一惊,但他很快明白过来。 胡柔说他的本体是巨鳄,这种兽族本来就皮糙肉厚防御能力强悍,而且依绮梦的境界要比元尾高了好几个周天,所以轻松抗下元尾的打击也在情理之中。 “看我的,破山诀!”屋途怒吼一声化为玄虎,从飞行灵器上扑向依绮梦。 依绮梦自然能够看出这一扑的力道,他轻轻转身,手臂曼妙的挥出,不仅躲过屋途的攻势还将他打入地上。那草地里果然藏着深潭,屋途庞大的身体拍出一片浪花,转眼消失不见。 依绮梦得意洋洋,“漂亮师弟,你们始终嫩了些,不过,我就是喜欢你的鲜嫩!” 话音刚落,依绮梦身体急速向后退去,而在他身后,出现了紫魅小小的身影,她手提匕首一脸愤怒,“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丑鳄鱼,也配来勾引我爹!” 依绮梦哈哈哈大笑,“你们弱小的躯体里果然藏着不屈的心!你们想要挣扎,就让我的弟子们好好陪着你们!我先回去梳妆打扮,顺便砍棵大树做根法杖。漂亮师弟要是答应跟着我,我就放了小麻子,我等你呀!” 依绮梦朝元尾抛了个媚眼潇洒离去,在他身后元尾几次龙影的击打都被他轻松化去。 这时,屋途从水中钻出一个脑袋兴奋的喊道,“爹,这里好多鳄鱼!先让我们饱餐一顿再去找那不男不女的怪人!” 几乎就在同时,在屋途身后水面上缓缓浮出密密麻麻的赤红、碧绿的眼睛,那些眼睛里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如同夜空中彩色的星星。而那就是依绮梦的弟子,不计其数的鳄鱼、巨蜥的眼睛。 这群水陆巨兽中,聚灵境占了绝大多数,其中甚至夹杂着极少数的炼骨境! 屋途高声咆哮,不管对方的境界是否高于自己,只顾向前扑去。 元尾知道,在这样的敌人面前,他不能单打独斗,且不说胡柔姐妹境界低浅,就是屋途和紫魅一不小心也会陷入包围中,他需要照顾所有人,他需要杀光依绮梦所有的弟子,然后找到依绮梦,救出木茴。 “紫魅胡柔胡芯跟着我!”元尾大吼一声,蛇杖划过眼前,几十条青色龙影瞬息凝聚而出直奔水中鳄鱼而去,屋途身边再无威胁。 也有鳄鱼巨蜥看到元尾的生猛,它们不断冲过来,但却被神出鬼没的紫魅剿灭在了中途。 依绮梦好像有数不清的弟子,元尾几人足足杀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进入桃花甸的中心。不过这一场厮杀让他们培养了默契的配合:屋途冲锋在前,元尾实施致命打击,紫魅绞杀漏网之鱼,甚至是胡柔姐妹也大着胆子释放一种特殊的香味,那些巨兽大意之下竟然也有不少中毒浑身酥软没了灵力的。 第168章 温柔陷阱 桃花甸中,屋途打的不知疲倦,那些聚灵境的巨鳄巨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突然,他庞大的虎头窜出水面向着飞羽上的元尾惊叹道:“爹,这水潭里的水有种冰凉的灵气,你们要不要下来耍耍?” 话音未落,一头巨大的炼骨境巨鳄张开大嘴咬住屋途的后腿将他拉入水底,直奔深处而去。 元尾怕那深处藏有境界更高的修仙者,于是也收了灵羽扑入水中。 “我们一起去水里!”元尾招呼一声快速向屋途追去。 屋途说的没错,这桃花甸的潭水与众不同,水中蕴含着一种淡淡的、清冷的灵气,越往深处水温越低那灵气也越是充沛。这大概也是这么多鳄鱼、巨蜥在这里修炼的原因。 在水中,元尾看到了被拖到深处的屋途。他挥动蛇杖,一条龙影急速追了过去,那巨鳄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危险立即松开嘴里的屋途,转身迎向龙影。 巨鳄没有想到,元尾同样没有想到,龙影击打在那已是炼骨境的巨鳄身上,巨鳄竟然也抵挡不住,一下子被击为碎片。 元尾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本就是冰寒的水命属,在这潭水中他的功法自然增强了不少。 屋途游到元尾身边道:“爹,你说这深潭中会不会有什么宝贝?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灵气?要是我们把这宝贝给偷了,即使救不出木茴姑姑也算值了。” “什么宝贝能抵得上木茴?” 元尾勃然大怒,他挥舞蛇杖朝着屋途打了过去。屋途见事不好讪笑着躲开了。 受到屋途的提醒,元尾还是释放自己的神识,他的神识在水中竟然超过了十里之遥,在十里开外的远处竟然看到了一片氤氲的污泥。 那污泥呈青色,在水底只有一丈见方的一小块,污泥中竟然有几个小小的泉眼,汩汩向外流淌着青色的泉水。污泥散发出淡淡的青色柔光,使其与水底其他泥地显得十分不同。 元尾不用多想也知道那污泥一定是个极品灵器,或者是个未经锻造的极品灵材,无论是什么反正绝对是个宝贝。可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虽然水中生活了大量巨鳄、巨蜥,但它们却像是躲避这那块污泥,在污泥百丈之内的水域里甚至没有一个活物。 “爹来救我!” 远处的屋途大叫。原来是屋途的勇猛惹来三个炼骨境巨鳄的围攻,屋途顾此失彼身上被巨鳄撕出几个血淋淋的口子。 元尾来不及仔细研究那污泥,他见屋途再次遇险立即挥动蛇杖施展冰凝术在他面前凝聚出一块冰盾。或许是因为灌注了更多的灵力,那冰盾要比日常大了许多,以至于屋途整个人被结结实实冰封在其中。 元尾心中一动,他挥舞蛇杖如法炮制,将一个又一个的巨鳄或者巨蜥冰封在冰块中。那冰块异常坚固,其重量甚至超过了石块,一块块坚冰如同透明的琥珀缓缓坠入潭底。 “爹的冰凝术越来越厉害了,不如你把这桃花甸彻底冰冻起来,把那些巨鳄巨蜥全给冻死算了!把那不男不女的怪人也冻死!”紫魅躲在元尾身后兴奋的说。 紫魅怕水,自从跟着元尾进入水中,她就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千万不要啊!大叔你要是把这桃花甸给冰封了,我们几个也会被困在其中啊。”胡柔提醒道。 元尾无奈的笑了,“这桃花甸占地千亩,要想把这里彻底冰封,就算是我耗尽所有灵力也是无法办到的。” “爹,那你什么时候才把屋途那头笨虎给放出来?”紫魅问。 元尾这才想起屋途还被他困在坚冰里,等他回头寻找,却发现屋途连同其他被冰封的巨鳄巨蜥一起缓缓沉入潭底并向那片青色污泥飘去,冰中的屋途瞪着一对恐惧的大眼睛,满是被遗忘的伤心。 “化龙诀!” 元尾幻化出一条青龙想要把屋途所在的冰块拖回来,但那龙影快要接近坚冰的时候脱离了元尾的控制,竟然直直飘向潭底的那片污泥。 元尾心中一惊,他叮嘱紫魅胡柔胡芯三人留在原地,自己却急速扑向屋途。 冰块中的屋途早就发现了自己面临的危机。 就在被元尾冰封的瞬间屋途还不以为意,他知道元尾是在保护自己,也知道元尾迟早会把自己放开。可是随着冰块缓缓下沉,他似乎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吸力,那吸力牵引着冰块加速沉向潭底。屋途有些慌乱,他想大喊,但却挣脱不了冰块的束缚。 就在屋途慌乱的时候,一个身影急速扑来,等他看清来的是元尾,屋途心中立刻安定了下来。 元尾蛇杖插入冰块,只是一息之间,那冰块已经化为灵气重新回到元尾体内。 “回去!” 元尾大喊一声,屋途庞大的身体被他单掌托起,急速向上投去,而他自己却与那些巨鳄巨蜥一起坠入深处。 临近了青色污泥元尾才明白自己凝聚的龙影为什么会脱离自己的控制。原来那污泥散发出极强的吸力,吸引着所有灵力、生灵。在那青色污泥身上元尾感受到极其恐怖的危险,他似乎看到了一只无形的嘴巴、能够吞噬碾碎自己的嘴巴,元尾努力向外游去。 元尾的努力却不见什么效果,不管他怎么拼命划动他的身体依然缓缓靠近污泥。元尾回头看向污泥,发现那些冰封着巨鳄巨蜥的冰块有些已经落入污泥之上,那小小的一片污泥像是一块深不见底的沼泽,冰块一点点被其吞没。元尾还发现,那些冰块中的巨鳄巨蜥眼睛里的绝望和恐惧。 元尾呼啸一声化为玄虎,玄虎巨大的四肢如同四根船橹划动,潭水中甚至出现了几股暗涌,可是不管元尾怎样挣扎,他还是一点一点被吸进污泥里。 青色污泥变幻出几十双手,拉住玄虎的尾巴攀上玄虎的身体用力的将玄虎拖入污泥之中。 那青色污泥十分柔软,玄虎巨大的身体一点点陷入其中。随着身体的陷落,元尾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苦,相反,被污泥包裹着的身体像是被柔若无骨的少女之手轻轻揉搓、像是被妇人丰满身体热情挤压,传来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快。 这就是一个温柔的陷阱!元尾大声警示着自己。他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沦陷在这污泥中,稍有松懈自己将永无逃脱的机会,可是此刻他却想不出丝毫的对策。 那原本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屋途看到元尾被青色污泥所吞没,他鲁莽的狂吼一声冲了过来。还有原本恹恹的紫魅也强打起精神跟在其后,就连胡柔姐妹也犹豫了片刻也紧跟其后。 “回去!不要过来!”元尾大声怒吼。 “我把你拉出来!” 屋途焦急的回应。 元尾大急,就连自己也无法挣脱这污泥的吞噬,那屋途、紫魅他们更是没有反抗的实力。 就在元尾不断挣扎的同时,玄虎庞大的躯体已经被污泥淹没的只剩下一个头颅。眼看着屋途等人越来越近,元尾失措之下狠狠的咬了一口嘴边的污泥。 也就在同时,元尾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想如果把这片青色污泥吞入腹中,那自己不就理所当然的脱险了? 玄虎大嘴一张,呼啦呼啦的如同饿极了老农在喝美味的稀粥,急速的吞噬那片泥沼。那污泥像是有着生命和意识,在被元尾吞噬了几口后开始变幻成不同的形状,一会像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一会又像一张娇艳女人脸、一会又像一张僵硬男人脸。 屋途等人越来越近,元尾怕这污泥危及到他们,因此不管那污泥怎样变幻一直都在追着吞噬,而元尾的身体也一点点慢慢的显露出来。 说来也奇怪,那看似无限深的青色污泥竟然只是厚度不足一尺的薄薄一层,在元尾急速吞噬下很快没了踪影,污泥所在之地原来也是寻常的水底泥地。 那些一起被吞噬的巨鳄巨蜥纷纷跌落出来,它们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一眼元尾,再也没有和他敌对的勇气,全部悄无声息的溜走。 而随着最后一口污泥入口,那水中强烈的吸引力一下子消失殆尽。 “爹,你怎么把那污泥给吃了?”屋途大声问。 “爹,那污泥会不会有毒?”紫魅一脸担心。 元尾苦笑着摇头,刚才形势紧急哪里顾得上那污泥是否有毒,不过就看那污泥的颜色、变幻的形状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会是什么可以吞噬的美食。不过要是他没有想出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自己或许早就彻底消失在这污泥里了。 “这污泥其实没什么滋味,幸亏玄虎的嘴巴大,只是…哎呀…”元尾突然感到肚子里一阵剧痛。 此时元尾依然是玄虎的状态,他腹中剧痛传来,玄虎立刻佝偻起自己的身体… “那污泥有毒!”紫魅大喊。 “爹!你怎么了?”屋途着急起来。 元尾却不答话,玄虎庞大的身体开始抽搐挣扎,随着玄虎四肢的划动,巨大的灵力波动随之传来,附近的潭水被搅动着形成一股股暗流,那些刚才幸免于难的巨鳄巨蜥竟然抵抗不了这暗流,纷纷被搅成碎片。 屋途和紫魅掩护着胡柔姐妹步步后退,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挣扎中的元尾。 第170章 化敌为友 依绮梦蹲在元尾身边大声呵斥自己的弟子不要为难元尾等人,谁也没想到一场大战竟然以这种方式草草结束。 依绮梦不仅不再敌对元尾,反而开始求着他不要吐出青色污泥。 依绮梦告诉元尾,那名为青衫红妆的青色污泥实际上是一个境界高深的修仙者,要是让她从元尾肚子里出来,两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元尾为此十分担忧,因为他害怕自己的肚皮会被那污泥撑爆。 就在两人商量怎样处理那污泥的时候,那个来自元尾肚子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小老虎你可不要犯傻,虽然我知道你的肌肤好像是铭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虽然我一时半会无法破体而出。但是惹急了我会放弃我这修炼了万年的躯体而霸占你的身体,关于噬魂的方法我有无数种。” 元尾大惊,要是自己的魂魄被她给吞噬了,那自己也就不再是自己。 “青衫师姐你可不要乱来,我们平日没有什么仇恨,刚才你要是不吞噬我我也不会把你吃掉。要不然你发个誓,等你出来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对了,你也别再纠缠依师姐,我立刻就把你吐出来。” “发誓?”依绮梦苦笑不得,修仙者追逐名利以实力为尊,谁会把誓言当回事,她甚至开始思索一巴掌拍死元尾,但是又害怕青衫红妆会因此更加顺利的突破玄虎的肚皮。 青衫红妆也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答应了元尾,言之凿凿的发誓说一定不会伤害他们。 元尾见她答应,于是不顾依绮梦的再三警告还是开始尝试着吐出污泥。 依绮梦在他身边着急的转来转去却不敢乱来。要知道此时她已经彻底激怒青衫红妆,要是击杀元尾说不定会借此把青衫红妆给放了出来,到时候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呃…呃…呃…”玄虎头抵着地面张大嘴巴想把污泥吐出来,但他努力了多次依然没有什么效果。虽说他刚刚喝稀粥一样吞噬了那么多的污泥,此刻肚子里却像是空空的。 “我说青衫师姐,我吐不出来啊。要不然我张大嘴巴你自己爬出来或者流出来?反正你那身体就是块烂泥。”元尾说道。 青衫红妆却大惊失色道,“小老虎你这什么身体?怎么我这万年身体有了融化的迹象?你是不是正在偷偷炼化我?!” 她并不知道,元尾修炼了混沌锻器诀,又经过炼化魇骨的实践,在自己身体内有异物的时候下意识的开始了炼化。魇骨他都能炼化,更何况这柔软的污泥! 元尾也慌了神,他赶紧停下炼化道,“青衫师姐我记得你的身体稀稀的应该能够流淌,你就不能从我嘴里流出来?!我这不是炼化啊,只是吃了肚子里的东西终究会变成粪便!” “老娘怎能成为你的粪便!” 青衫红妆在元尾体内再次折腾起来,开始元尾还能强忍着那翻江倒海的剧痛,到了后来他那庞大的玄虎身体倒在地上打起滚来,锻器诀也不由自主的再次施展开来。 “不行了不行了!”元尾哀叹道。 “停停停!”青衫红妆也停了下来,“我这折腾的越厉害,身体融化的越快。死虎,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竟然那么强韧?我费尽全力竟然撑不破?” 元尾心里明白,自己身体之所以如此强悍应该是因为当初无意之间在身体上铭刻了神秘的回形纹,而后又将寒谷神秘老人的巨麟炼化成了自己的鳞片。当初紫魅还是凝魂境,她用匕首在元尾身上砍了几次都没划破元尾肌肤,青衫红妆当然也无法破体而出。 “青衫师姐你别乱动了,我找个地方蹲蹲,看看能不能把你拉出来。”元尾虚弱的说道。 青衫红妆大怒,“死虎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像是稀泥,可那是我万年修炼的成果,比你这死虎的身体强千倍万倍。你竟然想把我当屎拉出来!” 元尾苦笑不得,他生怕被青衫红妆噬了魂,好言好语的劝她平静下来,“吐又吐不出来,师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吧?” 青衫红妆思索了很久,眼看着自己身体融化的速度更快,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拉吧拉吧,不过依绮梦她们得离开这里!” 元尾赶走了依绮梦、屋途、紫魅等人后,急急忙忙弯曲着两条后腿用起力来。可是他努力了很久,却只是排出几个毫无味道的空屁… 等到最后,青衫红妆焦躁起来,“我这修炼了万年的身体啊!死虎你赔给我!” 随着她的挣扎,玄虎再次在草地上翻滚起来… 七天之后,青色污泥彻底消失在玄虎体内,体力耗尽的元尾也收了玄虎的身体,软绵绵的一头栽倒在了一棵巨树之下。 “死虎!死虎!” 元尾疲惫的抬起头来,眼前那个说话的人却吓了他一跳,那人正面是一副漂亮少妇的样子,背面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形象。漂亮少妇一脸怒气,中年男子眼睛紧闭像是熟睡了一样。 “师姐、师、师兄你们是谁?”元尾结巴起来。 “是谁?我就是青衫红妆!你把我修炼了万年的身体给炼化了,现在开始不认账了吗?”少妇怒道。 “师姐你别着急,你千万不要吞噬了我的魂魄,你等着,我一定帮你修炼出一个完美的身体。我是一个锻器师,我可以先给你锻造一个灵器容纳你的魂魄!”元尾说道。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老娘修炼了万年的身体啊!说没就没了。反正我的身体已经融化在你的身体里,我要是再不占居你的身体实在说不过去。小老虎,你终究还是我的。不如,我就跟你说说这噬魂的办法?也好让你死个明白!”少妇说着,竟然咯咯咯的娇笑起来。 元尾大惊,魂魄对于修仙者得重要性远远超过了身体,没了身体并不代表修仙者完全逝去,只有他的魂魄散了,他才真的死了。 就在不久前,嫦香为了除掉象王在元尾魂魄中留下的印记差点把他的整个魂魄给拖离躯体,那种痛苦元尾不想再次尝试。 “师姐别着急啊,哎呀…哎呀…” 元尾还想说服青衫红妆,却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不睬,她那芊芊玉手径直插入元尾体内,并从体内拉扯出一团云朵样的青色虚影,虚影里光影陆离,像是有巨蛇氤氲缠绕、又像有猛虎咆哮、还像有一对巨大羽翼拍打翱翔。 这青色虚影就是元尾的魂,只是元尾还没有突破至凝魂境,所以他的魂还是溃散的、没有具体的形态。 青衫红妆看了元尾的魂呆了一下,而后“哎呀”一声尖叫松了手,元尾的魂魄趁机再次回到元尾体内。 “小老虎,你、你、你到底人族还是兽族?怎么还有羽族的气息,而且…而且…还有那人的气息?”青山红妆惊恐的问。 “那人的气息?那人是谁?”元尾不解的问。 青衫红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小老虎,我们化敌为友吧。” 元尾一听十分高兴,“行啊行啊,那真是太好了。元尾多谢师姐,师姐放心,我一定为你锻造一个灵器作为你的身体!” 青衫红妆却冷冷哼了一声,“那你可要用心,如果你锻造的灵器我不满意,我可不会离开你的躯体,反正你在突破凝魂境之前无法威胁到我。” 等到元尾答应了,青衫红妆却又一脸邪恶的说到,“我没了身体,你可要代替我好好折磨一下依绮梦。没想到我在她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功夫,转眼她就背叛我。不过话说回来,依绮梦的身体实在诱惑人,每次让我欲罢不能。我建议你现在就去品尝一下其中的妙处。” 元尾大窘,他掉头救走。没想到身体没动,头上却传来一阵疼痛。 元尾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巨树之下,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他做的一个梦。 元尾静静的沉思,刚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他又想起当初六谷高原寒谷中的一幕,神秘老人也是如此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老人曾经说,梦是修仙者之间魂魄交流的一种方式。如此看来自己确实刚刚与青衫红妆达成了一个协议。 元尾伸了个懒腰,体内的污泥完全没了踪影,他的身体不仅仅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体内灵力更是补充了不少,已经隐约有了突破炼骨境三周天的迹象,看来那污泥是个好东西! 放松下来后元尾才觉得自己身后传来一种熟悉的酸痛。 “好硌人啊!”元尾扶着身后的大树爬起身来。 这大树高耸入云,树干上遍布嶙峋凸起的坚硬疙瘩,一如多年前两季山上那棵。元尾抚摸着那些奇形怪样的疙瘩泪流满面,以前或许他还不明白,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原来木茴并不是什么七爷爷的小外孙,而是一个本体是这怪树的修仙者,女修仙者! 第171章 木茴归来 元尾和木茴曾经相依为命,经历了生离死别想不到竟然还能重逢,这怎能让元尾不激动。 “木茴!木茴!”元尾抚摸着大树轻声呼唤。 风吹树动,像是回应了元尾,但却不见木茴幻化了她人形的模样。 “木茴!木茴!”元尾轻轻输送了一些灵力到大树体内。 “吵死了!小尾巴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难道是被孟妄言打断了腿?”熟悉的声音在元尾身后响起,那声音稚嫩里透出丝丝沙哑,好像风儿吹过木屋时透过墙缝的一缕,空灵中带着自然,好听之极。 元尾回过头来,身后站着的可不正是木茴。就在这一刻,元尾身后的巨树没了踪影。 木茴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十岁出头,瘦瘦的瓜子脸、细眉、大眼、俏嘴唇,五官极致的清秀;肤色是那种淡淡的褐色,可惜脸上密布铜钱大小的麻斑。 “木茴!” 元尾高兴的大叫,他一把抱起木茴原地转了几圈也不肯放手,在他的怀中木茴像是个娇小的孩子。 “放下!放下!你把本仙放下啊!”木茴双手在元尾脸上乱抓。 “你这熊孩子怎么一点都没长个?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你看哥哥我亭亭玉立风流倜傥,是不是惊为天人?”元尾将木茴放在地上,双手却舍不得离开依然揽在她的脖子上。 木茴趴在元尾怀中仰面看着高大的元尾,眼睛里满是欢欣嘴上却没句好话,“你长的高又有什么用?不就是浪费几尺布做衣衫吗?!对了,你快说说当年你是怎样逃了出来?怎么这么久才来找我?” 元尾刚想解释,依绮梦却凑了过来问:“师弟,那烂泥呢?你把她放出来了吗?我怎么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 屋途和紫魅等人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元尾的状况。 元尾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自己与青衫红妆达成的协议,木茴早已暴跳如雷扑向依绮梦,“哥哥,你来帮我把这不男不女的依绮梦抓了,我要剥了她的鳄鱼皮做双靴子穿!” 依绮梦也不示弱,“小麻子你给我闭嘴,老娘现在心情差,你要惹火了我我真把你削成拐棍!现在的我可没有半点惜香怜玉的心情!”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在一起,元尾赶紧将她们分开道:“好了好了,我们都化敌为友,过去的就过去吧。” 在两人的吵吵闹闹中,元尾把自己炼化污泥并与青衫红妆的达成的交易告诉了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我要找些灵材锻造一个灵器,然后把青衫师姐请出我的体内。要是她老人家哪天不高兴了把我魂魄给吞噬了,这世上也就没了元尾。” 听了元尾的阐述木茴嘴巴撅起老高,说道:“虽然我没和青衫红妆打过交道,不过她既然和依绮梦混在一起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人,非奸即恶。我想她之所以没有吞噬你的魂魄并不是她大发善心,而是她根本吞噬不了!哥哥你不用理她,等她寄存在你身上感到没趣又无利可图的时候自然就会离你而去!” 依绮梦白了木茴一眼,“小麻子你看走眼了,其实我又奸又恶,而且,我是越看你哥哥越顺眼,所以打算做你的嫂子你看怎样?” 木茴取出一条木杖,高呼着“荆棘刺”击向依绮梦。不过她聚灵境大圆满的修为实在太低,根本无法威胁到炼骨境大圆满的依绮梦。 依绮梦手指一弹也就击碎了遍地的荆棘。 而在一边的紫魅提了匕首过来凑热闹,“你这不男不女的人也想当我后妈?我不同意!” 木茴大惊,她抓了紫魅想要追问她的来历… 元尾看着眼前几人你追我赶乱成一片,忍不住怒吼一声,“都给我安静!眼下最最要紧的是怎样处置我体内的这个魂魄吧?!依师姐,青衫师姐可说了,她现在对你十分怨恨,要是她吞噬了我的魂魄,想要对付的第一个就是你!” 依绮梦知道元尾说的不假,她挥手逼开木茴和紫魅的攻击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些灵材,反正以后我人是你的,我的所有宝贝都是你的…” 这话一出,几个人又纠缠到一起。 元尾无奈,只要自个抽身来到依绮梦的茅草屋坐了下来,他开始盘算如何才能锻造一个好一点的灵器。 他取出自己的乾坤袋,一眼望去竟然发现了那个变了形的金印!那金印还是当初他在燕郡城时邽山帝国的王妃闵妃送给他的。这金印里原来藏了一个魂魄,本想着偷走元尾锻造的七彩灵塔,却被元尾引爆一城的灵气炸死在金印里。 “等我把这金印修复到原来的样子,是不是能符合青衫师姐的要求?”元尾自言自语道。 几天后。 元尾满意的打量着手中的金印,这金印不仅仅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甚至提高了半个品阶! 茅草屋外一片宁静,应该是木茴等人察觉到元尾正在锻造灵器,所以不想来打扰他。 “好累!等我小憩一会再去找木茴聊聊…” 元尾很快再次入梦。 “死虎!小老虎!”青衫红妆的声音响起。 元尾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她,“师姐,我这是在梦里吗?你干嘛老是在我梦中出现?” 青衫红妆轻蔑的看着他道:“你的境界太低而我的魂魄太弱,不在梦里你怎么能够看到我?小小一个炼骨境修为的修仙者像是虫子一样匍匐在我的面前而已!” 元尾也不气恼,他笑着说道:“知道师姐厉害,所以我给你锻造了一个特别好的灵器作为躯体。师姐你看满意吗?” 然而,青衫红妆看着元尾手中的金印十分失望,“还不到六品的灵器!就我这种身份的人,超越了十品的神兵利器我都看不上眼!” 元尾尴尬的挠了挠头,“师姐就别挑剔了,我只是个炼骨境的锻器师,能锻造出这个品阶的灵器已经是十分幸运了!” 青衫红妆踌躇了一下,喃喃自语道,“算了算了,反正最后还要自己修炼新的躯体,就先凑合一下吧。小老虎体内那人的气息实在太强,这让我坐卧不安啊。”转而又大声说,“我那修炼了万年的躯体白白便宜了小老虎,而且,我寄存灵器的时候怕是你还要驱使我。遇到你我算是倒了霉。” 元尾十分惊奇,“驱使你?这怎么驱使?” 青衫红妆又十分骄傲道:“我到了你的灵器中后,你的灵器自然有了器魂。你在使用灵器时就会调用我的灵力。也就是说,你这金印盖下去,依绮梦万万是抵挡不住的。即使是凝魂境修仙者也要受到伤害,这就是魂器的好处!当年我们帝山界曾经有个有名的灵器叫做帝山印,那印中就有器魂。帝山印盖下天地变色,无人能挡!” 元尾大喜,连连催促青衫红妆进入灵器。 青衫红妆犹豫再三,还是闪身进入金印里。 “小老虎别高兴的太早,你吞噬了我的身体,以后就会有我的特点。比如我喜欢英俊少年和漂亮姑娘,估计以后你也会有同样的嗜好,哈哈哈哈!” 笑声中,元尾猛然醒来,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自言自语道:“要是像青衫师姐那样男女通吃,怕不是件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男女的乐趣太多了,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这声音莫名出现,让元尾吓了一跳。他环顾四周,发现说话的竟然是手里的金印,那印纽上的猛虎嘴巴一张一合,神色里竟然藏着幸灾乐祸。 “师姐,你、你、你…” “我怎样?既然有了身体,我自然能够开口说话。小老虎你还是见识短浅。以后师姐我陪在你的身边好好给你讲讲我以往的威风事,风流事!” 之后的日子是元尾这十多年来最为快乐的日子。 木茴跑来追问他为什么要娶了聂幽兰还生了个小紫魅,元尾只好告诉她这些年自己经历的一切,以及紫魅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木茴却不领情,只是一遍一遍诅咒着聂幽兰、叮咚以及谷穗儿。直到元尾捉了她的手臂问她为什么是个女孩而一直欺骗自己是个男孩,她这才罕见的脸色一红跑掉了… 紫魅忧心忡忡的依偎在元尾怀里,问他会不会因为木茴的出现而遗忘了自己的母亲聂幽兰,甚至不再疼爱自己。元尾再三保证,紫魅才破涕而笑。 屋途贼眉鼠眼的凑过来,评头论足的说木茴太丑,元尾要是和她在一起实在不合适,因为这样的话他就有了一个让他感到寒酸的后娘。他还劝元尾去鹿吴城找自己的娘闵妃*。 最让人尴尬的要算依绮梦,她扭扭捏捏的来询问元尾的意见,因为她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做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男人更好一点… 整天被这些生活的琐事所缠绕,元尾却异常开心。他甚至想在这桃花甸安定下来,让这些人一直一直这样的陪在自己身边。 只是稍显麻烦的是,元尾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这次他似乎比以往更加在意男女之事,特别是依绮梦扭着屁股从自己身边经过,他竟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依师姐半男半女,我竟然对她有非分之想,我这是怎么了?!”元尾喃喃自语。 “你吞噬了我的身体自然也就有了我的天性,我的天性就是喜好男女之事,所以你就慢慢享受吧,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自己会对年轻男子也有非分之想!”乾坤袋中传来青衫红妆幸灾乐祸的声音。 元尾大惊失色,他狠狠拍了一下金印怒道:“我要是真的沦落到那种地步我就把这金印给毁了,让你无处藏身!” … 第172章 又一个断云 这天,元尾心满意足的坐在茅草屋的屋顶居高临下的看着桃花甸的一切,在那清澈的潭水中,屋途被紫魅和木茴追逐着到处乱窜;而依绮梦却在一棵桃树下轻抚琴弦,美眸不时飘过来看元尾一眼。 元尾真的想让这时光永远停滞,什么境界什么修为似乎已经不再重要。几十年的修仙生活让他身心俱疲,他想就此忘了所有烦恼,永远沐浴在这简单的快乐里。 叮咚的琴声飞扬,突然,那琴声戛然而止琴弦尽断。 依绮梦和元尾同时惊立,“有人闯入桃花甸!” 依绮梦十分惊讶,要知道她在这桃花甸修炼了几百年、弟子无数,也算是这瀑泽丛林中数得着的势力。再加上她和鹿吴城斥候大统领白九娇是师姐弟的关系,整个鹿吴城以及瀑泽丛林中的修仙者都要给她一些面子,还从没有人像这样大摇大摆的闯进来! 依绮梦明白、元尾也明白,此人来者不善,桃花甸有难! “难道是胡柔胡芯两个小斥候在外面说了些什么?”依绮梦自言自语道。 在元尾和依绮梦化敌为友后胡柔姐妹因为惦记着给白九娇送千年蓝露果,在不久前辞别众人回到了鹿吴城。 “依师姐,为什么来的人给我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元尾看着依绮梦问。 依绮梦一脸警备,“你有什么熟人在这里?难道是来找你的?不过不管是谁,他这大摇大摆的样子不像是个朋友,而像是个敌人!” 依绮梦感应的没错,在桃花甸的边缘一个极其魁梧的中年修仙者正御剑而来,这人的相貌和屋途十分相似,他的修为有些模糊,看起来像是凝魂境,却又有凝魂境所不具备的威严。 “想不到这瀑泽丛林竟然有这么个好地方,我确实应该早出来走走的。”中年修仙者自言自语道,但他却不停下,飞剑贴着如铜镜般的水面飞过。 “前辈来我桃花甸有什么事吗?”依绮梦遥遥看到了中年修仙者的身影,十分恭敬的问道。 “桃花甸?原来这地方叫桃花甸!”中年修仙者停下脚步,他扫了一眼依绮梦,又仔细的看着元尾、屋途、木茴和紫魅等人,他的目光停留在元尾身上很久,似乎极其震惊。 “屋途?你怎么会在这里?”中年人的目光最终定在屋途身上,他大声呵斥,脸上逐渐有了怒色。 “爹!我只是出来历练而已。你曾经说过,躲在你庇护下的修炼是没有根基的修炼!”屋途像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辩解道。 元尾大惊,原来,这中年修仙者就是屋途的父亲,当今兽王断云! 这个是真正的断云?还是假冒的断云? 刹那间,无数个疑问涌上元尾心头,眼前的断云与当除在两季山中遇到的断云虽然气息相同,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又千差万别:眼前的断云给人一种极其暴戾、残酷、危险的感觉,仿佛他站在那里就可以代表着万千的邪恶。而且,眼前的断云并不是传说中的化神境,而只是凝魂境中期而已! “屋途,他真的是你爹?”元尾忍不住问道。 屋途没有回答,断云却冷冷的看了元尾一眼,“你之所以这样怀疑我,怕是因为你曾经遇到过一个同样自称断云的玄虎吧?!” 元尾更是疑惑不解。 “屋途,你给我滚回兽王山。那个小娘子,以后你就跟了我。其他的几人,你们就勉强做我的盘中餐。要知道我从鹿吴城逃出来还没怎么吃东西呢!”断云指指点点吩咐道,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逃出来?你为什么要逃离鹿吴城?”屋途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声问道。 断云却极其不耐烦,他怒吼道,“闭嘴!否则我把你也一起吃掉!” “兽王!既然你是屋途的父亲,又是我们的兽王,那你不应该这样对我们啊!我依绮梦对兽王一向忠心耿耿!我师姐白九娇可以为我作证!”依绮梦小心的解释,他还没有弄明白断云为什么会对自己和元尾等人这样无情。 元尾紧紧握住蛇杖,他意识到,要从断云口中平安逃开,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小老虎你做的坏事啊,老娘躺在水底下最是平安。要是你被这大老虎吃了,我这灵器的身体怕是毁了,甚至魂魄都有保不住的可能,你真是个灾星啊,对!其实你一直都是灾星!”在元尾乾坤袋中传出絮絮叨叨的声音。 “他想吃我怕是没那么容易。对了,你不是说你寄身金印后这金印盖下去的威力极大,即使凝魂境的修为也扛不住吗?”元尾突然想起青衫红妆以前说过的话。 “我只是那样说说而已…”青衫红妆后悔不迭。 断云根本不理会依绮梦的解释,他指着依绮梦吩咐,“小娘子你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本王似乎是几千年都没见过你这么标致的人了!” 依绮梦不想过去,却又怕遭他毒手,犹犹豫豫的没有迈出一步。 断云勃然大怒,他大手一挥,那凝魂境修仙者才能施展的虚空凝滞出现在桃花甸,桃花甸的清风、流水以及依绮梦、屋途、木茴紫魅等人全部沦陷在静止中,除了元尾。 断云信步走到依绮梦面前,他伸手挑起依绮梦的下巴细细打量,“真的好标致!可是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娘子。我以前的闵妃就是不听话,以后让我遇到了我一定要生吞活剥了她。不过,我现在想吃的却是你!” 说完,断云合身一扑,变成了一头玄虎!那玄虎身高数丈,样子却与元尾幻化的玄虎一模一样! 玄虎张开大嘴,恶狠狠的咬向依绮梦。 “给我盖!” 一声怒吼之后,元尾双手握住一方巨大金印狠狠盖向玄虎。 断云从未想过元尾能够突破自己的虚空凝滞,大意之下竟然被他的金印狠狠的盖在了后脑勺上。那金印带着青衫红妆的灵力,将断云击出几十丈开外,断云挣扎着落入桃花甸水底深处晕头转向的反应不过来。 “泥沼诀!” 元尾心中一动,他高举蛇杖在断云身边幻化出一片泥沼,将他缠在原地无法移动半步。 随着断云被元尾击中,他的虚空凝滞瞬间失效,元尾抓了屋途、依绮梦,又把木茴和紫魅放到自己后背,这才呼啸一声展开黑白双翼破空而去! 元尾带着木茴等人极速逃窜,但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还是忍不住大声问屋途,“屋途,这个真的是你爹断云吗?为什么他的修为不是化神境而是凝魂境!” 屋途艰难的回答道:“你还盼他是化神境?他当然是我爹,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境界掉下那么多,而且身上显露出的全是邪恶!我爹要是生气了,向来杀人不眨眼!你现在才是我亲爹。亲爹,你快点飞啊,可千万别被抓住了!” 屋途担心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元尾的金印中有青山红妆的残魂,那一盖之下耗费了她大半的灵力,导致她直接陷入沉睡中去,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能继续使用一次。可即使如此,断云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伤害,此刻让他倍感恼怒的是脚下的那片泥沼。 泥沼诀是当初燕郡城大长老万鹤送给元尾的功法,这功法可以幻化出一片沼泽限制敌人的行动,自从元尾吞噬了青衫红妆污泥一般的身体,这功法的威力剧增,竟然将断云困在了里面。 断云站在没膝的泥沼中寸步难行,他抬起一条腿竟然从泥沼中拖出千万条坚韧的丝絮,那丝絮缠绕在他的腿上脚上,强大的韧性竟然将他的腿脚又拉回泥沼中。 断云在泥沼中艰难的行走了几步后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将灵力凝聚在头上一头撞向泥沼。这“破山诀”是断云的成名功法,威力十分巨大。在他一撞之下那泥沼变成了粉末,他也恢复了自由。 等到断云踩着灵器升到天空,元尾早已拍打着双翼逃的远了。 “小小一个炼骨境修仙者,也妄想从我手中逃走?”断云冷冷哼了一声,朝着远方追去。 元尾和依绮梦几乎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断云的追赶。 “元尾师弟你快点再快点,那大老虎追上来了!”依绮梦大喊。 “我带了你们四个人啊!四个人!这已经是我的最快速度了!”元尾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吼道。 看着元尾吃累,紫魅率先显示出她夜鹰的本体,依绮梦、木茴和屋途也纷纷踏上自己的灵器。然而,除了紫魅勉强能够跟上元尾的速度,其他几人要比元尾慢了不止一倍。 要知道元尾的黑白双翼源自羽族的“化羽诀”,全力飞行之下不比凝魂境羽族慢多少。元尾察觉到断云越追越近,又看了看慢吞吞的木茴等人,无奈之下又抓了他们在手中破空而去。 这样一追一逃,元尾在瀑泽丛林中已经度过了七八个日夜,此时的他几近灵力枯竭。可是断云的气息依然在不远的身后隐约可见。 “屋途,你爹怎么这么执着?七八个日夜过去了怎么还不肯放过我们?”元尾无力的喊道。 而他手中的屋途低垂着脑袋晕晕欲睡,“我不知道呢,别吵,我睡的正香!” 元尾气急,这七八个日夜里自己拼命逃亡,但被他抓了的三人却优哉游哉的满不在乎! 依绮梦感觉到元尾身体的颤抖,她手脚并用缠到元尾身上道,“元师弟,我要是送你一个香吻你会不会觉得有力气些?” 元尾心中一颤,竟然有了些许期待。 第175章 诱饵 “大叔!大叔!” 就在元尾四人大摇大摆的想要继续逛下去的时候,胡柔竟然找了过来。 “胡柔?你这是有什么事吗?”元尾见她一脸焦急,赶紧问道。 “大叔,我可找到你们了。白九娇大统领刚才给我们安排了任务,说让我们去桃花甸一带巡查,还说你们几个人务必要一起去,我这才来找你的。” 元尾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和依绮梦对视了一眼,问:“只有我们几个去吗?白大统领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 胡柔并不知道断云分身的事,因此对于元尾的话十分不解,“我们只是巡查而已,白大统领那样的大人物应该不去吧。再说桃花甸是依绮梦前辈的领地,我们去那里巡查应该安全的很。” 元尾知道自己并无能力拒绝,明知道此行的危险,也只好顺从的去了。 跟着胡柔回到营地,元尾等人混合了胡柔小队里另外的六人,组成了一个十人队伍悄悄的出了城。 “哥,这次我们怕是被人当成了诱饵。断云要杀他分身,所以想通过我们找到那个分身。”木茴趴在元尾耳边低声说道。 元尾早就想到了这点,他忧心忡忡的说,“不知道断云本体会不会亲自动手,要是他发现了我身上的气息,一定会知道他的另一个分身已经融入我的体内,他会不会顺手也把我给杀了?” 木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看把你给吓的。没事,只要你老实跟在我的身后,我保你平安无事!” 依绮梦听到木茴的保证笑了起来,“木茴,我知道你的来历十分神秘,你之所以敢这么保证,怕是也听说了那个传闻吧。” 元尾疑惑的问,“什么传闻?” 原来,传闻中化神境修仙者经过分神后才能突破成仙,但是分神是一个十分痛苦的阶段,本体分裂出分身后虽然境界得到提高,但是本体却无法行动,而是陷入了一种无我境界,需要继续修炼一段时间后才能恢复行动。因此,此时的断云绝对不会出现在兽王山外。 元尾听了依绮梦的解释长舒一口气,说:“为什么你们都知道这么多?” 桃花甸。 往日因为青山红妆的存在,桃花甸的潭水中充满了清冷的灵气,是一个修仙圣地。可是随着她的躯体被元尾吞噬、魂魄寄身在元尾的灵器里,这里已经变得十分普通。无数棵四季飘花的桃树早已枯萎、东倒西歪的半躺在水中,枯枝落叶堆积在一起腐烂成泥,那一池碧水已经变得浑浊、发臭… 而且随着依绮梦的离开,桃花甸的弟子们也早已四散而去。依绮梦看着空荡荡的桃花甸有些伤感,“元师弟,你看我这桃花甸被你搞的七零八落,我也就没了去处,所以以后我只能跟着你,你可别推脱。” 紫魅十分不满,“姨娘,你这桃花甸明明是被断云给糟蹋了,你怎么把这帐算到我爹头上?再说你的境界比我爹高了很多,可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兮兮。” 两人还想吵些什么,元尾却示意她们安静下来。原来他已经察觉,那个断云分身就在附近。 “依师姐,你有察觉白大统领的到来吗?”元尾问。 依绮梦无奈的摇了摇头。 元尾苦笑道,“我们还是避开断云吧,要是被他察觉了我们的到来,我们还得狼狈逃命。最好啊,我们找个僻静的角落偷偷呆着,直到白大统领她们的到来。” 然而,胡柔却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一路之上她尽心尽力的巡查一切可疑的迹象,到了桃花甸她却放松了下来。 “依前辈,人人都说你这桃花甸是个好地方。以前我们没有福气来这里拜访。如今你跟我们成了一家人,就让我们到这水里玩会吧!”胡柔甜蜜一笑,竟然一个鱼跃从飞行灵器上钻入了水中。 元尾大惊,因为他早已察觉断云分身就藏在桃花甸潭水深处。 “胡柔快上来!”元尾低声喊道。 然而一切已经太迟,桃花甸水面波动,巨浪冲天而起,一头玄虎出现在水面上,而在它嘴里叼着的是挣扎的胡柔。 “大叔救我!”胡柔大喊。 玄虎三口两口将胡柔吞入空中,它舔着嘴角的鲜血笑道,“你们几个还想像上次一样逃走吗?” 胡芯看着姐姐丧生悲痛欲绝,同时她也看出玄虎境界之高是自己根本无法抵抗的,她无措的问元尾:“大叔,怎么办?怎么办?” 元尾苦笑道,“逃吧,你带人逃回城内禀报大统领,我们来拦住他!” 依绮梦忧虑的看着元尾低声耳语,“我们怕是拦不住他!找他松懈的机会我们一起逃!” 元尾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断云分身的境界虽然模糊不定,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不弱与凝魂境七周天的聂穹,要想挡住这样的敌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依师姐你带了木茴和胡芯她们一起走,我和紫魅抵挡一会,估计应该能够逃的出去。”元尾低声安排。 “可是断云分身上次吃了你的亏,这次不会被你砸中,你不要妄想耗费我的灵力了!”乾坤袋里传来青衫红妆的声音,对于上次元尾用金印砸断云导致自己昏睡几个月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怀。 就在几个人嘀嘀咕咕的空当,断云分身收了玄虎的本体幻化为中年男子的形象,他指着元尾道,“你,叫什么名字!” 元尾示意依绮梦带着木茴等人离开,自己上前一步恭敬的答道,“回前辈,我叫元尾。上次和你的冲突实在不是我们本意,晚辈向你赔不是了。我们还有其他的要事去做,前辈先忙着,我们就不奉陪了…” “你们这次出来不就是为我而来吗?怎么,白九娇没有跟着你们一起来?”断云分身像是洞悉了一切,他四下查看并没有发现白九娇的踪迹,神色里好像还有些失望。 “前辈误会了,我们加入斥候营只是混口饭吃,来这里也是因为巡查任务在身。我们走了,前辈不用送了…”元尾说着示意几人赶紧离开,而他和紫魅却落在最后。 依绮梦却不肯率先离开,木茴更是恼怒的上前踢了元尾一脚。上次的离别让两人分开十多年,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她又怎能轻易逃走。 最终,只有胡芯带着几个锻脉境的小斥候无声的消失在密林中。 断云分身倒是成竹在胸,他任由胡芯等人离去,而一个起落堵住了元尾等人的去路,他捏着颌下短短的胡须道,“元尾,居于人之尾,这算是个什么名字。我猜,现在你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元尾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道:“晚辈等人猜测,前辈应该是虎王的分身,不知道对不对。” 断云分身哈哈大笑,“不错,我就是虎王的分身。当今虎王正处于化神境最后一个阶段,也就是分神阶段,他要把自己多余的神魂分离出来,等到他的神魂至纯至净,他就是仙!而我,则是他分离出来的分身!一个被他遗弃了的残体和残魂!可悲!可怜!可叹!” 元尾看他神态悲愤,忍不住劝说起来,“前辈虽然是个分身,但是境界惊人。不如忘掉虎王,重新来过,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断云分身再次哈哈大笑,“你真是愚蠢的可怜!自古至今,分身无一例外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身死魂灭!我将会是这样,你也将会是这样,因为你是他的另外一个分身!” 元尾心里大惊! 断云分身这样认为,断云本体当然也会这样认为! 断云分身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五十年前,虎王第一次分神,那次他摒弃了自身所有善的部分,从此之后他不会顺天应人。由于种种我不知道的原因,那个分出来的分身顺利远走高飞。就在我以为他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活下来的分身时,你却出现在了瀑泽丛林。这难道不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啊!哈哈哈!” 元尾冷汗直流,难道这一切真的早已注定?他无力的辩解道,“我不是虎王分身!我是人!” 可是,元尾自己也知道,虽然当初断云的第一个分身只留给了自己他的记忆,可是虎王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气息还是或多或少的留在了自己身上。要说自己与虎王分身毫无关系,那只是自欺欺人。 断云不屑的驳斥道:“你就是!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会被当做虎王分身!杀了你,虎王第一个分身也就彻底身死魂灭!” 他顿了顿,继续说到,“五十年后的今天,虎王再次分神,这次他摒弃了自己所有恶的部分,从此之后他不会违天悖人。而我,则是他一生中所有的恶!既然是恶,那我被分离出来的目的不就是作恶吗?!所以,我要无恶不作!” 木茴看他面目狰狞、声嘶力竭的呼喊,忍不住嘲笑他道:“明知道自己的下场,还不赶紧逃到天涯海角,你说你是不是傻?!” 断云却笑了起来,“小麻子虽然境界低的一塌糊涂,但你身上气息神秘,难道也是什么人的分身?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一会我把你们全都吃了,说不等我能勉强达到化神境。那个时候的我将会有更多的机会活下去!” 他舔了舔嘴唇望着元尾,“对于我来说,你可是大补之物啊!” 第176章 追剿 断云说着,身体却突然暴起直奔元尾而来。他知道,只要抓住了能够穿梭凝滞空间的元尾,依绮梦等人就能手到擒来。 从断云出现的那一刻起,元尾就没有放松过一刻。 迎着扑来的断云,元尾扬手一晃,那硕大的金印闪出刺眼的光芒。 断云知道这金印的厉害,他也知道元尾会用这金印对付自己,早有准备之下轻松躲开了。 “紫魅,遮天盖日!”元尾喊道。 紫魅心领神会,她立即化为夜鹰急速拍打着修长的翅膀幻化出浓厚的黑色云雾,将几个人的身影隐藏了起来。 然而元尾的金印并没有真正盖下来,这绝对出乎意料,断云分身恼怒的狂吼一声,他挥手驱散了笼罩在桃花甸上的云雾,却发现元尾四人竟然没了踪影。 断云分身急速升空,遥遥的看到了急速逃窜的元尾。他挥手甩出一把石斧,那石斧的手柄是一根不知名的枯骨,斧头则是一块千年顽石。石斧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奔元尾而来,元尾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好用庞大的鳞翼将依绮梦、木茴和紫魅三人护住,急速下坠,希望能够躲开石斧。 幸亏元尾反应及时,他们躲开了石斧,但他依然被石斧带起的风浪击中。鳞翼上传来无法忍受的剧痛,几十片婴儿手掌大小的鳞片如风中花瓣,在空中飘扬着撒入水中。 元尾战栗着依然护住依绮梦等人,这让依绮梦十分感动,等几人扑通落入水中,她呼啸一声显出自己巨鳄的本体。 “元师弟,我带你们逃!” 元尾勉强招呼木茴和紫魅爬到巨鳄身上。 慌乱中,木茴不忘挥动木杖幻化出无数藤蔓缠绕在水中,再加上巨鳄长尾搅起的水花,要想在水中找到四人的身影实在有些困难。 断云分身自然看到了他们的去处。 “这样的伎俩也能瞒过我?”断云分身冷哼一声扑入桃花甸。他显出玄虎本体的模样,巨掌挥舞,那些藤蔓根本起不到任何阻挡的作用。 “完了完了,老娘这次是完了。”金印的猛虎印纽喃喃自语道,“小老虎你赶紧自己逃吧,这样和他耗下去不仅仅救不了这三个臭女人,还会把老娘搭进去啊。” 元尾无暇顾及青衫红妆的感受,他的蛇杖在水中划过,身后的湖水急速结为寒冰,而断云也被冻在其中。 “这寒冰拦不住他的。”青衫红妆哀叹道。 事实也正如她所说,断云仅仅停顿了一息,那四周的寒冰立即融化。不仅仅如此,玄虎所经之处的水温更是迅速上升,整个桃花甸如同一口煮沸的大锅,氤氲冒起沸腾的蒸汽。 依绮梦不愧是炼骨境大圆满的境界,她带了元尾等人在水中迅速潜入水底并朝远方逃去。那速度,甚至不输两翼飞行的元尾! 眼看着断云被一点点拉开距离,紫魅十分高兴,她抚摸着巨鳄满身凹凸不平的粗糙肌肤大声说道,“姨娘你再快一点,断云就要被甩掉了!等我们逃出去后我一定劝我爹和你好!” 依绮梦更是精神大振。可是几乎就在同时,他们四周的潭水突然逆向而流,这让巨鳄的速度顿时慢了不少。 元尾感到一种熟悉的气息,不禁大惊失色道,“那是兽王的破山诀!”果然,断云在后面追的愤怒,于是施展了破山诀这一霸道的功法。 “你们先走!”元尾大吼一声同样化为玄虎,迎着断云而去。 “元师弟!”依绮梦抖落身上的木茴和紫魅,也调转方向冲着断云而去。她很快超过了元尾,巨鳄庞大的身体义无反顾的迎向断云分身。 玄虎和巨鳄相撞,如同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桃花甸的潭水飞溅几百丈,那些万年桃树全被齐根折断,杂乱的向四周倒去。 依绮梦和断云分身在境界上的差别是如此之大,即使她显了自己的本体依然抵挡不了断云分身惊天动地一撞,强大的撞击气浪之后,依绮梦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 元尾看着巨鳄被玄虎一头撞成了碎片,心中如同刀割。他凝聚全身所有灵力到金印上,双手抓住金印按钮狠狠盖向玄虎。 断云虽然将依绮梦一头撞死,但依绮梦终究是个炼骨境大圆满境界的修仙者,这全力一撞让他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就是趁着这一瞬息,元尾的金印结结实实盖在了玄虎头上。 断云的分身被元尾金印打了个正着,他哀鸣一声退到几百丈之外。 “爹,逃啊!”紫魅大声呼唤着元尾。 “哥哥,逃啊!”木茴从未这样撕心裂肺。 而元尾却在那里苦苦寻找,他在找依绮梦。可惜在断云分身全力撞击下,依绮梦早就香消玉殒,再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元尾抓了木茴和紫魅回到水面上,他展开巨大的黑白双翼就要远走高飞。 “你先留在这里!”随着一声清叱,一条软鞭仿佛从天际而来,鞭稍准确无误的抽在元尾胸口。 元尾根本来不及躲闪,那巨大的力量让他后退几百丈。一种撕裂的痛苦从胸口传来,元尾灵脉中的灵力顿时停滞,他两手一松噗通掉入桃花甸。 看着元尾僵硬的身体在潭水中径直下坠,木茴和紫魅顾不上惊讶急忙游到他的身边。 “爹,你怎么了?”紫魅抓住元尾着急的问。然而元尾却一脸的木然,狭长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的光彩。 “你爹体内灵力停滞,已经处于假死状态。我马上给他输入灵力,希望能让他活过来。不过,打你爹的人应该是白九娇。如果白九娇想让我们死,我们三个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木茴一脸的冷静。 木茴说的没错,抽元尾的正是白九娇。 其实,元尾等人正是被白九娇当做诱饵派出鹿吴城,白九娇已经接到断云的追杀令,他要杀死所有自己的分身,包括恶意分身和善意分身。 但是白九娇知道断云恶意分身的境界高深,也知道这个分身是断云所有邪恶的聚集体极其警觉谨慎。所以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出城,而是觉得元尾等人差不多已经死光了的时候才带着两个凝魂境七周天的长老“恰好”出现在桃花甸。 白九娇没有想到的是元尾竟然没有死,而且还创造出逃走的机会。可是她又怎能让元尾顺利逃走!要知道,虎王本体已经明确指出,元尾正是他逃走的第一个分身,也是白九娇的追杀对象。刚才的一击是白九娇的必杀技,她想让元尾就此身死魂灭!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被金印砸中的断云分身甚至还没从愤怒镇定下来。他幻化成人形从水中冲天而起,“元尾!元尾!你敢打我两次!我要让你魂飞魄散!我要吃你肉喝你血!” 断云分身怒吼着四下寻找,很快他发现了假死状态中的元尾,也发现了白九娇等人。 断云分身仰天大笑:“哈哈哈!我一直在纳闷,怎么只来了元尾等几个小小的诱饵,那钓鱼的人怎么迟迟没有出现。白九娇、常轻、吴岚烟,你们终于来了。” 断云分身自然有着断云的智慧,聪明如他又怎么能猜测不出元尾等人出现的原因。他之所以肆无忌惮的留在桃花甸,那是因为他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 “我该怎么称呼你?你为自己起了名字了吗?”白九娇风情万种的收起长鞭,似乎随意的问道。 与她的镇定相比,另外两个凝魂境长老显然谨慎了许多,他们默默的停在不远处,和白九娇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站位将断云分身紧紧包围在中间。 “名字?”断云分身傲然道,“我,就是断云!” “可惜很快就不是了!”白九娇低声嘀咕着,手中鞭子却突然暴起带着尖锐的啸声抽向断云分身。 与此同时,常轻双手搬起一座方鼎带着山峰崩塌的轰隆声朝着断云分身压去。 而另一方位的吴岚烟手持一杆长枪,枪尖闪出刺眼光华直冲断云分身刺去。 三人配合默契目标明确,他们都是受了虎王指示来刺杀分身,所以一出手就毫无保留。 三人惊天动地的一击却被断云分身轻巧巧的躲了过去。只见分身扬手扔出一把石斧击向白九娇,白九娇只好撤回长鞭躲开石斧。没想到断云分身趁机一把抓了她的鞭稍被她带出常轻、吴岚烟的攻击范围。 “白九娇,我知道你一向情迷与我。这次也是怕我被常轻和吴岚烟杀了才帮我的吗?”断云哈哈大笑着扑向白九娇。 白九娇痴迷虎王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她痴迷的是虎王本体,而不是这个分身。其实分身之所以能够躲过三人夹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对三人的功法了如指掌。 白九娇挥舞长鞭卷起一片风暴将断云分身逼开,常轻双手搬起方鼎带着万钧之势正好堵在他的退路上。 常轻的方鼎轮廓方直,透出一股不可动摇的气势。鼎身四面中央是无纹饰的长方形素面外,其余各处皆有纹饰。在细密的云雷纹之上,各部分主纹饰各具形态。这本是一件流传了万年之久的神器,只是因为缺失了两只鼎耳而掉落好几个品阶。即使如此,常轻搬动方鼎依然能够拘禁空间、碾压一切。 第177章 王字披风 断云分身也有依仗。 就在白九娇受命追杀分身时,断云本体召见了她。断云本体告诉白九娇,分身偷走了一些他的灵器,其中一件石斧十分厉害。因为那石斧的斧头是一座巨山的石心,其重量和锐利程度天下少有;而石斧的斧柄是由万年前一个化神境修仙者的腿骨做成,威力更加惊人。 看着方鼎闪着青铜色的光华压顶而来,断云分身这次并不躲闪,他脚尖踢开长鞭,单手挥动石斧迎向方鼎。石斧劈在方鼎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那气浪更是将水中得元尾三人再次击出几百丈! 断云分身和常轻同时后退几十丈,两人的境界几乎相同、灵器相当,因此打了个平手。 “常轻,你最近难道是偷懒了吗?怎么还是这种弱不禁风的样子!”断云分身嘲笑道。但他却忽略了躲在身后的吴岚烟。 吴岚烟模糊了身影化为一阵青烟,青烟埋伏在断云四周趁着他松懈的瞬间出现在了他身后。 青烟化作一杆巨大长枪,长枪无声无息的游动,顷刻间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指戳在断云分身的后背。 然而就在枪尖刺在分身身体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灵力突然迸发,断云分身后背上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几乎贯穿整个身体的血窟窿,断云分身也踉跄着摇摇欲坠! 常轻一看机会难得,他抱着方鼎再次合身而上,想要把分身压在鼎下。 断云分身似乎伤的不轻,直到方鼎距离头顶不到一尺还没有任何反应。常轻大喜,他在鼎里输入全部灵力,想要将分身一下压死。 然而就在电石火花的刹那,分身一闪躲过了致命一击。输出了全部灵力的常轻却扑了个空,他抱着方鼎坠入水中,将整个后背留给了分身。分身毫不迟疑,一把石斧带着风声砍在常轻后背,轰然一声巨响后常轻变为碎片,只留下一个没了灵力支撑的方鼎沉入深深的水底。 “常轻!”吴岚烟睚眦俱裂,他怒吼一声挥动长枪扑了过来。在鹿吴城,吴岚烟和常轻亲如兄弟,常轻之死怎能让他不痛苦。 “化魂!”吴岚烟怒吼一声,他的身体随之变得高大异样,原本清瘦的老者变成一个强壮的中年人。中年人虽然身影飘渺如影如风,但也高大威猛,最为显眼的则是他身后插了几杆长枪,威风凛凛的散发出压迫的味道。 这是一种凝魂境修仙者才能拥有的状态,化魂!此时显现的并不是吴岚烟的肉体,而是他的魂! 修仙者显了魂,那就预示着他要以死相博。因为化魂状态的修仙者每一招一式都是消耗着自己的魂魄!等到魂魄消耗到一定程度,修仙者将会掉落境界,正如之前的紫魅。 “受死吧!”吴岚烟从后背抽出一杆长枪刺向断云分身! 那长枪如哭如诉,呜咽着飘忽而来。 断云分身却不在意,等到长枪近了才取出一个披风挡在自己身前!长枪来势虽然猛烈,但扎在披风上却毫无声息的溃散成尘! “王字披风!”白九娇惊讶的喊道,“你竟然还偷了兽王的王字披风!” 王字披风是一件十品灵器,一件足以抵挡化神境修仙者攻击的灵器!原来这才是断云分身有恃无恐的最大依仗! 所谓王字披风还有一个多情的来历。 千年前断云初次突破化神境,为了感谢一路陪伴他的修仙伴侣——闵妃,他割下自己头皮亲手锻造了一个披风送给她。因为虎王头皮上有个巨大的“王”字,因此那个披风就叫做王字披风。 王字披风拥有化神境威严,自然能够抵挡住吴岚烟的攻击。 吴岚烟自然也认出了这披风的来历,但是悲愤之下他并没有退却。相反,他同时取下后背的所有长枪,凝聚了所有灵力、魂魄同时刺向断云分身。 断云似乎没有想到吴岚烟会如此不顾一切,慌乱中还是被刺中了膝盖,他踉跄着后退了十几丈! 而吴岚烟却不肯罢休,他刺出所有长枪后再次怒吼一声,决然选择了爆体而亡。巨大的气浪将断云分身掀翻到水中。而那个披风也脱手而出,飘飘扬扬的沉在水底。 白九娇从没想过王字披风会出现在断云分身的身上、也没有想到仅仅几个照面之后自己从鹿吴城带出来的两大高手就已经身死魂灭! 经过短暂的震惊,当她看到披风沉到水底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挥动长鞭抢夺披风。 断云分身还没从吴岚烟的爆体中清醒过来,白九娇的长鞭已经毫无阻拦的卷住了披风。可是白九娇没有想到,那披风上生出一股巨大的反弹力量,不仅将她的长鞭远远荡开,还将她自己向后推出了几十丈! “哈哈哈!白九娇你真是可怜!这王字披风是我和闵妃爱情的见证,岂能让你这不明不白的女人亵渎!”断云分身狂笑道。 白九娇十分恼怒,她冷哼一声,“你和闵妃的爱情?你只是被兽王遗弃的一个分身,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爱情?!虽然我无法去抢披风,但我有办法杀了你!” 话音未落,白九娇的长鞭如狂风暴雨般抽来。断云分身受到吴岚烟自爆的冲击,境界早已跌落了不少,再加上灵力匮乏,眼看着难以招架白九娇的疯狂攻势,更不用说有精力去收那披风。 白九娇和断云分身从水中到天上,又从半空中跌落水中,两人拼死搏杀各有伤害。断云分身毕竟受伤在先,因此逐渐落入下风,甚至石斧也被白九娇的长鞭击成碎片。 断云分身被逼得急了,他狂吼一声现了玄虎的本体,“化魂!” 化魂状态的玄虎扑向白九娇,白九娇在那迅猛的扑势下踉跄而退,长鞭也脱了手。 “难道只有你会拼命吗?!”白九娇冷冷哼了一声,也显出了本体。 白九娇的本体是一头巨大的白色长臂猿,她手脚修长,浑身披满了洁白的长毛,竟然给人一种飘逸的美。 “化魂!”白色长臂猿啼道。 玄虎来去迅猛无比,而长臂猿却极其灵活,两相争斗虽然迅猛,但却迟迟无法给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但他们争斗造成的气浪却让蜷缩在水底的元尾三人苦不堪言。 在木茴的救助下,元尾终于清醒了过来,但是白九娇的长鞭给他造成的伤害却是极其严重。虽然元尾身上长了鳞甲,白九娇那致命一击还是撕裂了他的胸口,一条巨大的伤疤深逾半寸,血肉模糊鲜血狂涌。 “木茴,我们带了我爹赶紧逃吧!”紫魅拉着元尾担心不已。 木茴却冷静的摇了摇头,“断云分身和白九娇都想杀你爹,他们两个不死你爹就逃不掉。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先在这里等着,说不定你爹运气好,能熬到他们两个能同归于尽。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不仅得了性命,还有可能得到一两件宝贝。” 木茴盯着水底常轻遗留的方鼎和虎王的王字披风十分眼热,这让紫魅不满,“木茴,我看你是财迷心窍根本不顾我爹的死活!” 对于紫魅的抱怨,木茴却不以为然,她转头看着元尾认真的说道:“那王字披风是件难得的灵器,白九娇用不得,断云分身却能用的。我在想,哥哥一定也能用得。如果哥哥得到了王字披风,那我们就有了逃走的把握!” 木茴的想法并不是没有道理。 凝魂境修仙者化魂实际上就是一种以消耗自己的魂魄为代价的舍命功法,白九娇和断云分身厮杀的越久结局就会越惨。说不定两人会因此掉落了境界,甚至会魂飞魄散一死了之。 元尾勉强站了起来,道:“我要是拿了那披风,将会更加坚定兽王杀死我的决心。或许从此之后整个鹿吴城都将会是我的敌人!” 元尾想的明白,这王字披风虽好,但却和自己生命联系到一起。现在的自己绝对没有保住它的实力。既然这样,还不如索性不去打它的主意。 “可是,如果我们现在不拿,或许我们现在就会死去。如果哥哥拿了,我们或许还能逍遥快活几天。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用哥哥的性命换得我和紫魅活下去的机会。”木茴眨着眼睛笑嘻嘻分析道。 紫魅自然不干,她跳着脚怒骂:“木茴你真的是我爹生死相依的妹妹吗?哪有你这种只顾自己死活不顾别人生死的妹妹!” 元尾却沉默了下来。 木茴说的句句在理,不管是断云分身还是白九娇活着,自己绝没有逃走的希望,不如拼了命去拿那披风,换取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当下元尾打定主意,他强行幻化为玄虎并掩藏了自身的气息,这才悄悄的向王字披风游去。 那王字披风静静的躺在水底,散发出深橙色的光华。等到元尾靠的近了,那光华更加刺眼,披风更像是被风吹动,有了飘扬的感觉。 元尾原本极度虚弱,胸口撕裂的痛苦持续不断。但随着距离披风越来越近,那痛苦像是减轻了不少。更为奇特的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元尾竟然隐约觉得那披风像是自己头上缺失的一块皮肤,逐渐有了一种迫切拿到它的渴望。 断云分身和白九娇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他们谁也无暇顾及元尾的小动作,这也让元尾顺利的靠近了王字披风。 第178章 魇骨是谁 等到元尾距离王字披风不足一丈,那披风突然化为无形,一个巨大的黑色“王”字出现在那片橙色光华中, 而且,“王”字以迅雷之势印在元尾幻化的玄虎头上! 王字闪烁!一股王者气息不可掩饰的扩散开来! 元尾神府巨震、体内灵力激荡,那灵力竟然急速冲击着灵脉完成了一个新的周天!元尾的境界再上一个台阶! 元尾从未想到炼骨境四周天来的如此容易,那一息,他身上所有的创伤全部痊愈。不仅仅如此,体内澎湃的灵力淬炼着全身的骨骼,让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气息。巨大的玄虎在水底狂啸一声,那声浪激起桃花甸的潭水,遮天盖地的扑向断云分身和白九娇。 断云分身和白九娇双双被浪花扑出百丈开外! 断云分身和白九娇这才想起元尾的存在,可惜两人拼了那么久魂魄消耗的十分厉害。要是论起境界,两人也就堪堪算是凝魂境初期。 “元尾!你竟敢收了我的披风!”断云分身惊怒交加,他第一时间放了白九娇直扑元尾而来。 而元尾幻化的玄虎也不避让,霸气的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巨大的虎爪闪着寒光,隐约带着不可匹敌的霸气。断云分身略一犹豫,竟然不敢迎接,而是侧身躲了过去。 而玄虎却不依不饶,巨大的虎掌亮出闪着寒光的铁爪扑向白九娇。 “完了完了!你爹昏了头,竟然敢以一敌二!”木茴抓着自己的头发苦笑不已。 其实这并不是元尾狂妄,而是身不由己。 王字披风由断云的头皮锻造而成,而元尾身上有着断云的气息。王字披风认主一样化为“王”字融入元尾体内,这带给元尾庞大的灵力,也直接导致他境界上的提升。可这提升也再次惊醒了蛰伏中的魇骨。 此时元尾的神识中全是呓语般的奇怪声音:“混蛋!王八蛋!白痴!傻瓜!糊涂虫!你竟然在持续不断的炼化我!我就是你啊!炼化我只会让你沦为平庸!让我醒来!让我醒来!我会给你力量!我会教你毁灭一切让帝山界臣服在我们脚下!你不信我那我就展示给你看!看清楚了!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元尾一阵惊悸,他开始搞不清楚魇骨中的魂魄到底是谁,“魇骨怎么会是我自己?!如果他是我,那我是谁?总不能在这世上同时有两个我吧?” 而他体内的魇骨以及遍布全身的魇骨脉络开始如蛇样的扭动,甚至操纵了元尾的身体,元尾幻化的玄虎眼中开始充斥一种妖异的黑色! 白九娇并不知道在元尾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她料想着以元尾炼骨四周天的境界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于是挥舞修长双臂迎了上去。 虎掌和猿臂相碰,竟然发出金铁之声。在巨大的轰鸣中玄虎和白猿同时后退几十丈。 白猿暗暗心惊,玄虎却又扑来。 “白九娇,那瘸子怕是什么老怪物重生,我们先一起杀了瘸子!如果让他癫狂起来我们都得死!”断云分身大吼一声,也从侧面扑向元尾所幻化的玄虎。 元尾却毫无惧色,他所幻化的玄虎扑、咬、撞、绞,每一个招式无不充满着潇洒和霸道,竟然与之前的元尾有了明显的差别。 魇骨支配着元尾以一敌二,抗下了白九娇和断云分身的攻击。 元尾并不因此感到高兴,相反却陷入了深深的担忧。膝盖上的魇骨如怦怦搏动的心脏持续不断的散发出霸道的灵力,那种灵力顺着骨骼上的黑色脉络漫延全身,那灵力让白九娇和断云分身叫苦不迭,也让元尾自己感到筋肉、骨骼甚至是魂魄上的痛苦。痛苦缠绕着元尾,元尾逐渐陷入一种麻痹、一种癫狂。 “白九娇,瘸子开始癫狂了!我们快联手杀了他!再拖延下去,我们两个都没有好下场!”断云分身有着非凡的见识,竟然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元尾的不同。 白九娇勉强点了点头,她在元尾幻化玄虎的巨掌之下已经变得十分狼狈。 看到白九娇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断云分身精神一振,他狂吼一声“破山诀”,庞大的虎身带着风声撞向元尾。而在另一侧的白九娇猿掌上下翻飞,竟然用灵力凝聚出一条金光闪闪的绳索,那绳索结成一个死扣朝着元尾幻化的玄虎套了过去。 元尾幻化的玄虎猛然人立,虎掌左右扇动想要同时抗下断云分身和白九娇的攻击。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断云分身这全力一击其实并不是针对他,而是中途杀向了白九娇。而白九娇的绳索同样在半空中转了个弯,紧紧的套在了断云分身身上。 原来这两人各怀鬼胎并没有真正联手,而是不约而同的想趁机给对方致命一击。 被绳索束缚了的断云分身去势不减,准确的撞击在了白九娇身上。白九娇躲闪不及,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跌出桃花甸,狼狈躺在草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而断云分身被绳索束缚也无法动弹,他嘶吼着、挣扎着落入桃花甸水中,可越挣扎那绳索越紧,最后竟然勒入肉里束缚了他的灵力运转! 元尾一看有机可乘,他一个虎跃跳到断云分身身上,虎爪抓在他的胸口,断云分身再也无法动弹。 “慢着!慢着!”断云分身大声告饶,“我们同是断云分身,应该互相扶持才行。你这次饶了我,以后我认你为主!” 元尾却不迟疑,他所幻化的玄虎没有任何犹豫一口咬在断云分身的咽喉结束了他的生命。而且不止如此,玄虎的利齿如钢刀匕首利索的划开断云分身的皮肉,一口一口吞噬起起来。 看着元尾大快朵颐,原本躲在水底角落里的紫魅嘴里出了馋虫,“爹,你给我留点,我也想吃虎肉!” 元尾幻化的玄虎冲着紫魅怒吼一声,那暴戾的样子像是根本不认识紫魅是谁。 “我爹怎么了?”紫魅吓了一跳,疑惑的问木茴。 “你爹身体里怕是有个老怪物!”木茴忧心忡忡的解释。 元尾幻化的玄虎很快将断云分身吞噬一空,他嘴角滴着鲜血向白九娇逼去。 此时的白九娇已经恢复了一些,她甚至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长鞭。看到元尾的到来,已经幻化为人形的白九娇知道情形不妙,她努力挥动长鞭,击向迎面而来的玄虎。 可惜此时白九娇灵力匮乏而且伤势严重,那长鞭打在元尾幻化的玄虎身上如同搔痒一样软弱无力,而她自己却因为再次脱力一下跌坐在草地里。 玄虎呼啸一声将白九娇扑倒在地,血盆大嘴里滴答着血滴咬向白九娇的咽喉。可等到牙齿触及白九娇脖颈皮肤的细腻,玄虎却停了下来。 白九娇本已绝望,她看着玄虎眼中妖异的黑色逐渐褪去,忍不住动情的伸出白皙的手臂抚摸着玄虎的脸庞,颤声问道:“断云哥、断云哥,我是白九娇、你的白九娇啊,你一直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对吗?” 元尾之所以不杀白九娇,诚然是因为他身上有断云的记忆,断云明白白九娇对自己的情谊,自然不忍杀她。但这次不杀白九娇的主要原因却是因为魇骨消耗了太多的灵力而陷入沉睡,元尾重新夺回自己身体的支配权。 玄虎巨大的身体扑在白九娇上面,那粗犷的巨大映衬着精致的娇小,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暧昧。 因为灵力耗尽,元尾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 元尾收了玄虎的外形现出本体,讪笑着道:“你断云哥知道你对他好,可惜我不是你断云哥!” 白九娇羞怒交加,她踢了元尾一脚,“这事你敢说出去我和你没完!”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次我不杀你,你赶紧逃命去吧。兽王已经发现了你的踪迹,他一定还会派出长老追杀你。你要是命大,说不定还能逍遥个一年两年。” 元尾哈哈大笑,“说的好听,你不杀我是因为你现在根本杀不了我!既然已经收了王字披风我就不怕与你们鹿吴城为敌!” 元尾虽然说的狂妄,但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甘示弱的说完几句大话,他已经有了带着木茴紫魅远走高飞的打算。可没等他走了两步,却突然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这念头如此强烈,竟然支配着他回到白九娇身边在她高耸的胸部摸了一把这才离去。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侮辱白九娇!白九娇目瞪口呆了很久后才高声怒骂道,“死瘸子,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无论你逃到哪里!” 元尾抓了木茴和紫魅亮出黑白麟翼飞速逃走。原本他们还想去和嫦香、聂融儿等人汇合,但此时的元尾怕是已经被虎王盯上,再去找她们只会给她们带去灾难,于是索性不去管她们。 逃亡路上。 “爹,刚才你变的好可怕!我想跟你要些肉吃,你却朝着我大吼!难道是你不想要紫魅了吗?”紫魅哭哭啼啼的问。 “爹当然要紫魅!刚才我朝着你大吼了?是了是了,我记起来了。可是那时候的我不是我啊!”元尾解释道。 “你不是你?对了,木茴刚才说爹身体里有个老怪物,那是谁?他在哪里?”紫魅追问道。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在魇骨里。不过不怕,等我彻底炼化魇骨,他也将不复存在!”元尾安慰紫魅道。 第179章 闵妃真身 “爹,你刚才为什么去抓白九娇的胸部?难道是思念我娘因此把她当成了我娘?要是那样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我娘。”紫魅说道。 元尾尴尬一笑,“你姥爷厉害的很,我还真的不敢去找你娘呢。” 紫魅更加担忧,“那可怎么办?你要是实在思念我娘,索性你把木茴当成我娘算了。虽然她身体弱小,虽然她比白九娇差了太远,但终归是个女人,也终归不想要了爹的命。再说,刚才她看爹抓白九娇的胸部,几乎气死过去。” 元尾更加尴尬,他看了看木茴道:“木茴,你别听紫魅乱说。其实、其实…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抓她。自从吞噬了青衫红妆的躯体,我好像有了许多下流的想法,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木茴冷冷一笑,“反正青衫红妆那老家伙被你砸的睡了过去,你把所有罪恶都推到她身上我也没有办法和她对峙!算了算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还不明白你的为人吗?” 紫魅以为木茴已经原谅了元尾,好奇的问,“我爹小时候是个好人吗?” 木茴点了点头道:“好人,你爹是个好人。他不到十二岁就觊觎堂妹铃铛,十三四岁就和刘瑶打情骂俏,到了十九岁就开始勾引聂融儿。后来我不在他身边他更嚣张,竟然先后和聂幽兰、叮咚、谷穗儿住在了一起。而到了现在,他又开始勾引依绮梦、白九娇,就连嫦香都和他不清不白。紫魅,你说你爹是不是个好人?” 紫魅抓了抓小脑袋,晕乎乎的说道:“我爹是个大坏蛋!” 木茴使劲点了点头,又问,“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一步一步变坏的?” 紫魅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是因为我还没有长大!你爹从小和我青梅竹马对我一往情深,要是我已经长大,要是我的屁股比依绮梦的更肥,要是我的胸部比白九娇更高,你爹怎能还会找别的女人?!所以,我要回到我的老家,我要快快长大!现在、立刻,我们去木族主城石湖!” 元尾无言,又因为做了错事有些心虚,所以全凭木茴指挥向远处逃去。 … 当下,不管元尾是否承认断云都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一个分身来对待。这或许才是当初两季山上断云分身将自己记忆赠与元尾前所说“我想送你一场造化,不过,在这乱世说不定也是一场灾难”的真正含义。 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再加上王字披风已经化为“王”字印在了元尾头上,断云不派人追杀他才是不符合常理。要是此时的断云能够走下兽王山,或许他会第一时间亲手杀了元尾。 回想自己的以往,元尾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鹿吴城。“难道冥冥中已经注定,因为我接受了断云分身的馈赠,所以要来还给他?”元尾悲观的想着。 可是元尾还不想死,元尾要想留得性命去完成一些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唯一的方法就是远走高飞。或许木茴提到的石湖就是个十分不错的去处。 “木茴,你的家在石湖吗?当初你还骗我说是三爷爷的外孙!”元尾说着想起了往事,几十年前的那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 木茴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胡乱的岔开话题,“石湖可是个第三界最好、最大的修仙圣地,那里也有化神境修仙者。我们要是逃到石湖,断云万万不敢追到那里。” 听到元尾能够摆脱断云的追杀紫魅也是十分开心,她一个劲的催促元尾快点赶路。 一个月后,急速逃窜的元尾三人眼看着就要冲出瀑泽丛林。 “这瀑泽丛林是我去过最坏的地方,这里整日潮湿,我十分不舒服。以后打死我我也不会回来。”紫魅回望丛林深处感叹道。 与紫魅不同,元尾却十分享受瀑泽丛林中的潮湿,在这里好像有种筋肉舒张、神识扩散的妙处。可惜,自己同样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石湖距离这里有千万里,哥哥虽然擅长飞行,怕是也得半年的日夜兼程。要是通过传送站就简单了。”木茴说道。 元尾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鹿吴城已经远在身后,更何况自己根本无法也不敢回到鹿吴城。 听到元尾的担忧,木茴笑了起来,“哥哥真笨,这鹿吴城里根本没有什么传送站。最近的传送站甚至不在瀑泽丛林,而是在丛林外的一个小山上。” 原来,并不是所有修仙城都建有传送站;也并不是所有传送站都健在修仙城内。历代兽王为了保证鹿吴城中不混入敌人,拒绝在城中修建传送站。 元尾大喜,这无疑是个不错的消息,自己正好能够顺利逃走还避开了鹿吴城。 木茴跟着嫦香在瀑泽丛林修炼已久,对这里自然熟悉。她带了元尾和紫魅直奔最近的传送站而去。 墨竹山。 墨竹山是一个十分奇特的地方,虽然整个山体最高处也就一两百丈的高度,奇特的是漫山遍野生长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竹子。那竹子通体黑色,像极了文人墨客宣纸上画出来的墨竹,因此得名墨竹山。 在墨竹山山顶,一块十几丈高的巨石高高耸起,巨石顶上就是这附近唯一的传送站。 不管是墨竹山还是山顶的传送站一片寂静。元尾远远的释放了神识,发现只有在传送站上有几个修仙者,他们修为最高的是炼骨境,绝大多数只是聚灵境。 元尾远远的收了黑白麟翼换上白色飞羽飞行器,这才和木茴、紫魅来到传送站。 还没等三人降落到地面,屋途从人群中跑了出来,“爹!你们果然来到这里!” 看着屋途脸上爽朗的笑容,元尾十分诧异,“屋途,你不是找你爹娘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自从回到鹿吴城屋途一直陪在母亲闵妃身边。两人曾经去看望过断云,断云还是一如往常一样对屋途不理不睬。倒是闵妃一再叮嘱他不要私自离开,一定要陪在自己身边。 白九娇回到鹿吴城后便将桃花甸发生的一切禀报了断云,断云不喜不怒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特别的神情,他只是又派了几个长老去搜查元尾三人的下落。 屋途无意间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急着要给元尾通风报信,可是母亲闵妃却不允许他离开兽王山。屋途最后忍耐不住,只好偷偷把自己与元尾相遇以及元尾在两季山遇到断云分身的事告诉了闵妃。听了元尾的经历,闵妃自己却急了起来,她立即带着屋途离开了鹿吴城,一路疾行来到墨竹山。 闵妃认为,元尾知道断云要派人追杀自己,那他一定会逃离瀑泽丛林。而逃离瀑泽丛林最为快捷的途径就是墨竹山的传送站。而事实正如闵妃所想,元尾三人很快也来到了墨竹山。 要不是闵妃境界高深当机立断,说不等元尾等人早就先他们一步远走高飞没了踪影。 屋途拉了元尾的手不肯放开,那神情还真像个孩子。 “白姑姑说她被你打了,爹真是好样的!不过我那个兽王爹又派了好几个长老追杀你。我是偷偷跑出来给你通风报信的。对了,这是我娘。你不是说你和我娘有一段相好的往事吗?我娘听说你有危险,非要跟着我一起来。不过这也好,有我娘在,那些狗屁长老不敢动你半根手指头。”屋途说着指了指人群里的一个女修仙者。 元尾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十分端庄、雍容华贵,而且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的中年女子,虽然面貌和邽山帝国的闵妃十分相似,但元尾能够确定,这个闵妃绝对不是那个闵妃。 元尾走向前,恭敬的打了招呼:“元尾见过闵妃。” 闵妃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竟然藏着万千的风情,随着笑容的绽开,闵妃整个人似乎年轻了许多。 “我听屋途说,你曾经在邽山帝国和一个自称闵妃的女修仙者有过一段往事。不知道那个闵妃叫什么名字,长的什么模样?”闵妃问道。 元尾尴尬的说,“我只知道她自称闵妃,她的本体是一头金色豹子。其他的我并不知道。不过她幻化为人形的样子倒是和你十分相似。” 闵妃恍然大悟,“原来你遇到的是我的妹妹闵霁。那丫头不学无术到处坑蒙拐骗,真不知道是怎样跑到邽山帝国去的。还有,我叫闵雨,你可不要把我们姐妹两个搞混了。” 元尾连说不敢。 屋途看到元尾并不认识自己的母亲,那神色竟然十分遗憾。 闵雨和木茴紫魅一一打了招呼,又问了元尾的去向,这才招呼屋途、元尾、木茴以及紫魅一起踏入传送站。 “闵妃,你这是要与我们一起去石湖吗?”紫魅好奇的问。 “是啊,我听屋途说跟你们在一起十分有意思,所以想看看到底多有意思。”闵雨答道,而后她吩咐传送站的修仙者启动传送站。 庞大的传送站在灵石的灌注下闪烁出刺眼的光华,而在光华最盛的时候,闵雨扬了扬手,元尾清楚的看到,一道强劲的灵力击向传送站外的修仙者,墨竹山上所有修仙者瞬间化为乌有。而几乎就在同时,传送站中的元尾等人失去了踪影。 第180章 断云的记忆 几息之后,元尾等人穿越了千万里来到石湖城。 石湖城传送站。 这是由几块看似凌乱的巨石围成的一个星形空地,每块巨石都超过万斤,高过两丈。巨石朝向里面的表面上深深雕刻了复杂的纹路,纹路里流淌着金色的光华。 等待传送的修仙者围在传送站四周,看样子足有上百人,他们熙熙攘攘互相讨论着什么显得十分热闹。 传送阵内光华一闪,传送阵周围所有修仙者不约而同看向那里,他们都想看看这一次不知道从哪里传送而来的又是谁。 可是,还没等光华散尽,一道强劲的灵力冲击而来,传送站外所有修仙者化为灰尘! 闵雨两次出手,杀光了两个传送站的所有修仙者! 元尾眼看着闵雨再次出手屠杀无辜修仙者心里十分不满,“那些都是低境界的无辜者,闵妃何必杀了他们?!” 闵雨微微一笑,“其实,他们也不全是低境界修仙者,在这里有一个凝魂境一周天、一个凝魂境三周天的。不过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境界都必须得死,因为我不想被外人知道自己的踪迹。” 元尾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一个举手投足就能杀死两名凝魂境修仙者,这闵雨即使不是化神境也是凝魂境大圆满的境界。在这样的修仙者面前,元尾哪里还有什么发言权。更何况闵雨喜欢隐藏自己的境界,这种人最喜怒无常,元尾可不愿意平白无故的死在她的手里。 木茴回到石湖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奋的样子,相反,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惶惑和紧张。她叮嘱元尾道,“石湖城可不同于其他的修仙城,这里并没有什么城墙,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巨大石头,这些石头并不是随意摆放的。哥哥初来乍到一定要走那些大路,千万不要进入乱石中。因为那里极有可能隐藏着什么迷幻的阵法,进去了就很难走出来。在石湖城上方更不能御器飞行…反正,你一定要跟紧了我。” 还没等元尾答应,闵雨笑道,“我听说石湖城之所以这样奇怪是因为几万年前有个木族前辈在这里布下了一个守护大阵。我还听说随着时间流逝,这大阵的威力已经不如以往,昊阳猎人、烛阴猎人就曾经打破这些规则。还有,你们几个先去找个地方等着,我有话想单独和元尾说。” 话音刚落,闵雨抓了元尾闪电般破空离去,只留下木茴、紫魅和屋途三人面面相觑。 “木茴,你不是说这石湖城不能飞行吗?”紫魅好奇的问。 “你闭嘴!”木茴恼怒的吼道,“屋途,你娘带了元尾要去哪了?她有什么话还要单独和元尾说?” 屋途尴尬的挠了挠头,“木茴,我说了你可不要恼怒。其实…其实…我猜,我娘只是看上了他的细皮嫩肉,抓了他怕是想和他那个那个吧。至于什么单独说话只是个幌子而已…哎呀!木茴你别打我啊!” 几息之后,闵雨带着元尾已经是在千里之外的一座荒山上。 闵雨的手指修长、温柔,但却散发出一种无可匹敌的霸道气息。在她的手中,元尾体内灵力甚至停止了运转,这绝对是凝魂境大圆满的气息! 闵雨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银色手镯,被她抓在手中的手镯瞬间长大了数倍,变成了一件八品的武器。闵雨挥动手镯在一处偏僻的悬崖上击出一个洞府,而后带着元尾进入洞府中。 这洞府十分宽敞,光滑的石壁极其干净整洁。闵雨放了元尾,自己则从一个乾坤袋里源源不断的掏出一些床、橱、柜、桌、椅等家具,看样子是想把这洞府装饰成一个温暖的居室。 元尾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铺了大红的地毯、又看她摆上了六扇的屏风,忍不住问,“闵妃,你这是要在这里常住吗?” 闵雨回头嫣然一笑道:“是常住,不过是和你一起在此常住。” 看着闵雨高挑丰满的身体,元尾竟然产生了一种渴望。他艰难的咽了几口唾沫,小声拒绝道:“你是兽王的伴侣,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伴侣,我们这样可是不对的。” 闵雨灿然一笑,“你是屋途的爹,我是屋途的娘。我们两个在一起又怎么不对了。” 看着元尾局促的样子,闵雨哈哈大笑,道,“你这样有意思的美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我把你带到这个地方,确实有话要想对你说。” 闵雨拉了元尾坐到床边,这才正颜说道,“屋途说你在两季山遇到过一个自称断云的玄虎。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元尾虽然不满闵雨随意杀人的做法,对她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再加上她与兽王本身就是伴侣的关系,于是毫不隐瞒的讲述了在两季山上发生的一切。 听到兽王分身最终消失在天地间,闵雨禁不住流下眼泪。 “那个断云的确就是兽王的第一个分身。”闵雨解释道,“虽然他只是个分身,但我却把他当做是最真实的断云。” 半响,她又抬头问元尾,“他留给你的只是记忆,关于他的记忆,你现在拥有多少?” 元尾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道,“在我修炼过程中,每一次的境界突破都会让我多一些记忆。现在我只知道他在两季山发生的一切。而他的功法我已经知道玄虎变、破山诀、龟息术和吞天诀。” 闵雨擦干眼泪嘴角含笑的问道,“那你想不想拥有他所有的记忆?” 一个修仙者的记忆至关重要,如果元尾拥有了断云分身的记忆就等于拥有了断云的大部分记忆,那他就洞悉了断云所有的修炼经历、功法。这对于元尾的修炼有着极其重要的帮助。元尾自然明白这些,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闵雨十分高兴,她满面春风的笑道:“这样最好,我知道这也是他的意思。他之所以把记忆送给你,一定是不想忘了与我的情谊。” “情谊?”元尾好奇起来,难道那分身和闵妃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往事? 闵雨却不等他再问什么,一把将他推倒… 闵雨极其粗野,她那修长的手掌按在元尾头上,元尾根本没有动弹的可能,他只能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后顺从的看着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被她撕掉。 闵雨一个跨步坐在了元尾的腰间,她白皙柔嫩的肌肤晃来晃去的让元尾有些目眩。元尾热血澎湃想挣扎着翻身,闵雨却如一座大山,让他产生了一种窒息般的无力。 闵雨的丰润柔若无骨,元尾在两人结合处感受到一种潮湿的火热,他情不自禁挺腰,两人就此连为一体。闵雨轻轻哼了一声戏谑的拍了拍元尾的脸颊道,“乖乖的别乱动”,自己却像风吹杨柳扭动起来。闵雨扭动越来越快,她身下的元尾只感到自己身处大海深处,整个身体被巨浪一层层冲刷,没有尽头。 一种极其狂野的兴奋袭来,元尾逐渐迷失了自己。似乎,此刻在闵雨身下挣扎的不再是元尾,而成了断云分身。不错,是断云的第一个分身。在元尾的记忆里,逐渐有了他的完整经历: 两季山上,分身将记忆馈赠给元尾;山川丛林,分身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幽静山洞,分身和闵雨生下屋途;瀑泽丛林,分身在闵雨掩护下逃出瀑泽丛林;兽王山上,分身被断云分离出来… 这一切正如倒着流淌的时光,在元尾面前展现了断云分身的一生。这记忆是如此的详细、真实,以至于元尾忘了自己叫元尾,而是逐渐开始确信,自己就是那个分身。 曾经,断云和闵雨相亲相爱,在闵雨心中除了断云再无他人,而断云也不惜割下自己的头皮做成披风送给闵雨。可是,这一切随着断云进入分神期而改变。 原来,断云进入“分神”期后已经不再看重自己与闵雨之间的情,他甚至在第一次分神时就将自己所有的善、所有的情分了出去。 断云追求的是境界,他要成为第三界两万年来第一个突破仙境的修仙者!为此他愿意抛弃一切! 闵雨伤心欲绝,她喜欢的正是断云的情。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她的掩护下,断云的善意分身顺利逃离瀑泽丛林。不仅如此,两人甚至远走高飞相亲相爱,生下了屋途。可惜好景不长,几年后断云出现在闵雨、分身和屋途面前。在闵雨的哀求下,断云答应让分身自行了断,自己则带着闵雨和屋途回到鹿吴城兽王山。 断云因此而更加厌恶闵雨、屋途;而闵雨悲伤之下开始四处滥情。 其后,断云善意分身不舍与闵雨的情意,于是逃到两季山躲了起来。可是恰好遇到木茴降临两季山,惶惑之下觉得逃走无望,这才自绝天地间,并将记忆赠与了元尾。 闵雨身上,元尾彻底忘记了自己是谁。 “闵雨!闵雨!我回来了!是我啊,我是你的断云!”呢喃着,元尾搂住闵雨迷乱起来。 第181章 元尾无尾 元尾的反客为主让闵雨又惊又喜,有那么一段时间,甚至她也开始认为与自己相拥的不是元尾而是断云。 两人彻底迷乱,仿佛回到了几千年前闵雨与断云初识的那个夜晚,仿佛回到了两人突破每一个境界时狂欢的那个夜晚,仿佛回到了断云割下额头头皮亲手锻造王字披风的那个夜晚,仿佛回到闵雨带领断云分身逃离瀑泽丛林的那个夜晚… 闵雨一次次哭喊着“断云、断云”,一次次张开嘴巴狠狠的咬向元尾… 元尾的肌肤冰凉光滑,手之所触又有隐隐鳞片的质感。闵雨为此痴狂,她从元尾的肩头咬向脖颈、胸口、腹下,又从正面咬向后背… 闵雨本体是金豹,又有高深的境界,因此即使元尾肌肤上铭刻了回形纹,即使他的皮肤就是一副强韧的鳞甲,闵雨还是在他全身上下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红色齿痕。 不知道洞外经历了几次月升日落,不知洞内两人掀起了多少潮起潮跌,伴随着他们齐声吼叫,闵雨和元尾终于互相拥抱着停了下来。 元尾轻轻抚摸着闵雨的秀发道,“闵雨,我不是断云,我是元尾。” 是啊,断云对闵雨的情已经与分身一起自绝天地间,留下的只有藏在元尾魂魄里的记忆。记忆无关于魂魄,也不会改变元尾的天性。 闵雨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她哭着笑了起来,“能够和你相遇,这是我与断云最好的结局。或许,当初他把自己的记忆送给你,也是期望我能明白他对我的情永存天地间。” 元尾深深陷入对闵雨的情中,但他怀疑这是断云记忆的原因。 闵雨埋首在元尾怀里,感受着他与断云的不同,“元尾,为什么你的肌肤有种鳞片似的光滑?你真的是人而不是兽?” 元尾摩挲着她肥而不腻的后背笑道,“我有一个蛇娘,大概是像她吧。” 闵雨却认真了起来,她将元尾掀翻在床,仔细的摩挲着他的尾椎处看个不停,“一开始我就看出你的不同,在你的尾椎处有一个杯口大小、极淡的疤痕,那样子像是这里曾经有条尾巴,应该是在你小的时候被人割掉了。我觉得你并不是人!难道你是一条蛇?” 元尾吓了一跳,在闵雨之前,聂幽兰、叮咚和谷穗儿从未发现这个疤痕,或许她们都不曾有闵雨这样疯狂? 其实元尾并不知道,当初元老汉在两季山下捡到他时他确实长了一条小小的尾巴。这也是元老汉为他起名叫元尾的根本原因。不过元老汉怕他因为这条尾巴不被家人、乡民所接受,于是擅作主张割掉了。 元老汉早已身死魂灭,这个过往已久的秘密彻底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 “闵雨,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疤痕?真的像是有条尾巴?”元尾急迫的问。 闵雨抚摸着那个淡淡的疤痕十分肯定,“不错,绝对是条尾巴。你的外表与人没有任何差异,如果你已经如破凝魂境,从你的魂魄上倒是能看出些线索。不过现在你只是炼骨境,不知道你的骨骼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元尾细细回忆,要讲到骨骼的异常,最为明显的要算魇骨的存在。于是他跟闵雨诉说了魇骨的发现、魇骨的形状以及魇骨带给自己的痛苦。 对于魇骨,闵雨倒是闻所未闻。不过因为断云的原因,闵雨对元尾的爱意极深,她绝不可能剖开他的血肉去看魇骨的样子。 “你说每次突破时魇骨总会出现悸动?不如我助你突破一个境界,看看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悸动。”闵雨说道。 元尾笑了起来,“我已经是炼骨境,炼骨境每一个周天的突破都是那么困难。你想看我突破那得呆在我身边好久才行。” 闵雨修长手指指点着元尾的脑门道,“你已经有了断云的记忆,那么我问你,断云从炼骨境突破至凝魂境用了多长时间?” 元尾一呆,断云的记忆潮水般涌来,从炼骨一周天到凝魂一周天,断云竟然只用了短短五十年!五十年中有四十年耗费在了突破凝魂境的瓶颈,五十年中断云以每年一个周天的稳定速度持续突破了十次! 五十年!有人五十年甚至无法突破炼骨境的一个周天!元尾凭借着数次机遇,也算是堪堪追上了断云的速度,在四年中突破至炼骨四周天。可是他也明白,这样的机遇并不是经常遇到,修炼的本身还是要靠实实在在的吐纳、冥思。 然而让元尾更惊讶的是,断云的修炼靠的并不是机遇,而正是踏踏实实的吐纳与冥思。 断云年轻时在一座山中修炼,他拘禁了整座山中的灵气供自己吸纳。那座山占地之广、灵气之足实在罕见,即使如此,在断云突破凝魂境的那一刻,整座山中灵气被他吞噬一空,山也变成了毫无灵气的荒山。 断云的天赋让元尾叹为观止,但是他的修炼方法又让元尾十分遗憾。多年前元尾就已经意识到,但凡突破凝魂境的修仙者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聚灵拘灵的领地,比如青藤子的遮天谷、比如嫦香的萦回谷。曾几何时,元尾拥有过燕郡城、也拥有过寒谷,可那两个地方已经成为他不敢回去、不愿意回去的伤心地。 闵雨敲了敲元尾的头,问,“你可明白了断云的方法?” “兽王吸纳吞噬灵气的方法实在惊人。不过,如果身边有足够多的灵气,我倒是也能做到!”元尾有些羡慕又自信的说道。 闵雨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丰润的手臂在元尾头顶轻轻滑过,一股精纯的灵气从洞外直扑而来。 元尾顾不上穿衣就翻身下床开始引导灵气进入灵脉。 闵雨境界如此之高,以至于千里内所有灵气全部被她拘禁,那灵气汇聚成风、席卷着雨水、雷电遮天盖日,像浓重的乌云一样压向他们所处的洞府。 这附近原本也有不少修仙者在此修炼,他们发现灵气的异常后纷纷惊怒的升入半空查看,等他们看到灵气全部涌向一个地方,立刻知道有高境界修仙者在此聚灵拘灵。天空异像越来越惊人,他们早已没了半点愤怒,而是惊恐的四散而逃,生怕惹恼了那个修仙者而对他们大开杀戒。 元尾和闵雨的洞府中,灵气如潮水袭来,甚至不需要元尾呼吸吸纳,灵气在闵雨的压迫下主动钻入元尾口鼻、眼中、耳中甚至全身所有的毛孔里。 元尾经历过数次灵气风暴,因此也没有显得多么狼狈。他引导着灵气在灵脉中急速转换为灵力,灵力又一次次冲撞着灵穴… “快点!快点!” 元尾的稳妥让闵雨感到烦躁,她一次次压迫着灵气进入元尾的灵脉。要不是元尾在灵脉上铭刻了回形纹,那汹涌的灵气或许将他的灵脉撑爆! 仅仅多半年的时间,元尾突破了炼骨境五周天! 正如元尾所预料的,正如闵雨所期待的,就在元尾突破的瞬间,魇骨再次醒来! “好多灵气啊!好舒服!” 元尾自语道,他张开双臂极力舒展着自己的身体,骨节发出啪啪的响声。 “以往的法子不行了啊,他在一点一点的炼化我,在他面前为什么总有种无力的感觉!唉…”元尾呆呆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继续自语道。 “多年后,我还会是我吗?”元尾突然仰天长啸,他原本光滑的肌肤一点点浮现出铜钱大小的黑色鳞片,那鳞片边缘异常锐利,还倔强的闪烁着蓝色光华。 而他体内魇骨悸动,全身的黑色脉络牵引着改变了身体的形状,眨眼间元尾由变成了一个无尾黑色怪兽! 呼啦一声,一对巨大鳞翼出现在元尾后背,而在他每一块脊柱上,又各有一根短短的骨刺刺穿肌肤! 闵雨看着元尾因为疼痛而颤抖,忍不住伸手想要替他擦去脸上的冷汗。可是还没等她的手掌触摸到元尾脸上,一阵萧瑟的灵力缠上她的手掌。 “你是谁?”元尾似乎刚刚发现闵雨站在自己身边,他扭头看向闵雨,眼中有种让人感到绝望的恐怖。 “你不是元尾?!” 闵雨大惊,她突然想起一个传说,一个只有她这种境界的人才知道的传说,一个极其恐怖的传说,她立刻挥手驱散了洞府中的灵气。 没了灵气的滋润,怪异元尾逐渐萎靡;几息之后他如同刚从梦中醒来,身体也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元尾自然能够感受自身的变化,闵雨或许说的不假,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人族,而是一个奇形怪状的怪兽;亦或许,这一切都是魇骨中那个魂魄的操纵。 但是元尾并不想被别人所操纵,他立即运转混沌锻器诀炼化魇骨。 魇骨,不会也不应该是自己身上本来就有的东西,魇骨里的那个魂也绝对不是自己的魂。他能做的就是运转混沌锻器诀炼化魇骨,使魇骨中的魂重新陷入沉睡中。等到他突破凝魂境的那一天,他也一定会彻底炼化魇骨,炼化魇骨中的魂。 又有几个月过去了,魇骨已经十去四五,元尾终于使魇骨沉睡。他睁开眼,闵雨衣着整洁的端坐在他面前。 “闵雨,你能看出我体内魇骨的来历吗?”元尾问。 “没有!”闵雨痴痴的看着元尾说道,“元尾,我们离开瀑泽丛林已经一年多,鹿吴城的长老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所以,我要回到鹿吴城,阻止他们对你的搜捕。我也会告诉断云,他的分身早已身死魂灭。” 元尾自然不舍,但他也知道闵雨去意已决。 闵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元尾,如果有一天你迷失本性成为一个只知道屠杀的狂魔,不知道你还会认识我吗?” 元尾笑着将她搂在怀里,“我永远都不会变为狂魔!” 第182章 青山木族 闵雨还是离开了元尾。 眼看着洞府中的凌乱,元尾似乎很难相信自己这一年多荒唐的经历。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和闵雨从未踏出洞府一步!两人甚至一直呆在床上!好在自己突破了一个周天的境界。 “你这小子倒是艳福不浅!虎王的王妃竟然也和你有了一段情!”乾坤袋中传来青衫红妆的声音。自从上次元尾用金印盖了断云分身,青衫红妆已经昏睡了一年之久。其实就在元尾和闵雨缠绵时她就已经醒来,而且也看到了元尾突破境界时的变化。但是慑于闵雨的高深境界她一直不敢暴露自己的存在,直到闵雨离开了元尾这才敢发出声音。 “青衫师姐你是不是早就醒了?你有看到什么了吗?”元尾尴尬的问。 “啧啧,什么都看到了。不过我也是一个女人,你又没吃亏。本来想让你赚点白九娇的便宜,没想到你更有出息,竟然和闵雨搞到一起了!”青衫红妆大声啧啧感叹。 元尾更加尴尬,“说起来奇怪,当初和白九娇大统领打斗时突然产生一种想要亵渎她的欲望,还在她胸口摸了一把,真的是难以置信!” “你摸了白九娇?”青衫红妆从乾坤袋中跳了出来惊讶的喊道,“白九娇号称鹿吴城最冰清玉洁的女人,她一心想取代闵雨成为兽王王妃,你这一摸怕是让她彻底梦碎了。” 元尾立刻后悔起来,“我真该死,我真手贱!” 他看了看青衫红妆,问道:“我记得之前的我并不是这样,为什么最近变得如此猥琐?会不会是因为和师姐你相处的久了才变了性情?” 青衫红妆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哈哈哈,谁让你当初嘴馋吃了我修炼万年的身体?当初我偷偷躲在桃花甸水底,也就靠着男女之间的这点乐子才能打发漫长时光。你吃了我的躯体沾染上这样的爱好,也算是意外之喜吧,哈哈哈哈。” 元尾十分无奈,只好在心底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要贪恋女色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元尾,接下来你要去哪里?”青衫红妆问。 “此刻我原本应该在石湖城,应该在木茴和紫魅的身边。这一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要是木茴见到了我,应该又要发很大的脾气,所以我还是尽快去石湖找她们才对!” “木茴?她虽然来历不小,但那小身体像木板一样,有什么好找的?没意思!”青衫红妆意兴阑珊起来,她跳入元尾的乾坤袋不再言语。 元尾收拾了洞府,这才恋恋不舍的叹息了一声后直奔石湖而去。 十几天后,石湖已经遥遥在望,元尾收了黑白鳞翼换上白羽飞行灵器,这才不紧不慢的奔向城门。 可是没飞出多远,下面树林中一声孩童的哭声引起了元尾的注意。 那是一个女孩的哭声,那哭声像极了紫魅。元尾心里一惊,赶紧降落了下去。 在一棵大树底下,一男一女两个三四岁的孩子不知为了什么而争吵,那个女孩像是受了委屈,抹着眼泪哭声不断。 元尾瞬间心软,他走过去柔声问道,“小宝贝你这是怎么了?” 那两个孩子看着元尾一脸的和善,不仅没有害怕,两人更是争着让他抱。元尾乐呵呵的抱起两个孩子,在他们额头各自亲了一下。 这两个孩子虽然年幼,但是身上都有灵力波动,应该是修仙者的后代。 元尾抱着他们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他们的父母。当他正要带着孩子赶去石湖城的时候,树林深处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师妹,你带了孩子赶紧回城,我去挡住那兽族修仙者!”一个男修仙者大喊。 “师兄,你挡不住的,我们一家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一个女修仙者悲切道。 元尾释放出自己的神识,发现从密林中冲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们都是聚灵境初期的修为。而在他们身后追着一个聚灵境大圆满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追的着急,最后索性呼啸一声化为一头一丈多长的黑豺,黑豺四腿翻飞很快拉近了与两个年轻人之间的距离。 黑豺似乎嗅到了鲜血的味道,它嘶叫一声腾空而起直扑两个年轻人。在这杀气的震慑下,那女修仙者慌了手脚一跤摔倒在草丛中。而那男修仙者却不愿独自逃走,他绝望的扑在女修仙者身上,想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黑豺。 就在这危机时刻,一面蓝色冰盾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两个年轻人身前,黑豺扑势不减轰然撞在冰盾上。 那冰盾是如此坚固,不仅没有出现一丝裂痕,还将黑豺巨大的身体弹出十丈开外。 黑豺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一叠声的惊问,“是谁?是谁?” 出手相助的自然是元尾,他怀抱两个孩子从树后走了出来。 黑豺看到元尾炼骨境五周天的修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要是元尾追究起来,自己怕是只能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前辈饶命!晚辈千错万错,这位前辈高抬贵手!”黑豺幻化出人形的样子,战战兢兢的不断哀求。 修仙界薄情寡义,境界高的可以任意欺凌境界低的,元尾自然知道这一点。但他却并不是这样的人。 “师兄说的严重了。我们初次见面,你是否做错了事我还真的不好评价。我只是看这两位师弟师妹还有孩子需要抚养,这才想要在你们中间充当个和事佬。看在我的面子上,啊,不对,看在这两个可爱孩子的份上,你们双方就忘了恩怨,各走各路,可以吗?” 元尾虽然说的和蔼,中年修仙者还是听得心惊。当他听到元尾并不想杀他,还劝他离开时,哪里还有不同的意见!他深深鞠了一躬,飞快的消失在密林深处,生怕元尾反悔要了自己性命。 两个年轻人大难不死,他们跪倒在元尾面前,感激不尽。 “爹,娘!”两个孩子并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刚刚经历了生死危机,依然开心的舞动手臂。元尾将孩子放在地上,任由他们扑到父母怀中。 “你们怎么会把两个可爱孩子独自放在野外?就算遇不到修仙者,遇到普通山兽也会被吃掉的!”元尾责怪道。 “前辈教训的是。只是我们青山门门主归来,她老人家急需几种灵药突破境界。也怪我们两人立功心切,这才带了孩子一起寻药。刚才怕带着孩子行动不便,所以将他们暂时放在那里,没想到竟然遇到敌人。多亏了前辈救命,我们一家才有活下来的机会。”青年男子解释道。原来这两人是石湖城青山门的弟子,男的叫松菱,女的叫蝶蔓。 听了松菱的解释,元尾突然想到白沙滩棕盐窟里的榆犀。榆犀正是青山木族,不知道是否就是这人所说的青山门。 “我叫元尾,你也别前辈前辈的叫。你这两个孩子比我女儿小不了几岁,不如你就叫我师兄吧。”元尾将松菱和蝶蔓从地上拉了起来,又问道,“多年前我曾在一位木族前辈居住过的洞府中修炼多年得到不少好处。我记得她叫榆犀,是青山木族。不知道师弟师妹是否听说过?” 松菱和蝶蔓对望了一眼,惊讶的说,“榆犀前辈是我们青山门祖先,据说两万年前她已经成仙,不知道元师兄在哪里发现了她的洞府?” 元尾也不隐瞒,细细说了当年在棕盐窟中的经历。本来他还想取出自己的木灵戒展示一番,却想起木灵戒早被木茴抢走戴在她的手上。 松菱和蝶蔓看到元尾和自己宗门有深厚渊源,自然更加高兴,他们热情邀请元尾到青山门做客,元尾本来就想去石湖城寻找木茴等人,自然也就答应了。 路上元尾说起要找的木茴、紫魅和屋途,松菱和蝶蔓却说并没有见过元尾描述中的三人进入石湖城,因为每日进出石湖城的修仙者太多太多。 石湖城似乎并不像木茴所说的那样是第三界最好、最大的修仙圣地。相反,这里看起来有些萧条有些落寞。 石湖城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城,虽然有护城大阵,虽然里面居住着为数不少的修仙者。 石湖城没有城墙、没有城门,所有修仙者甚至是凡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也可以在这里居住修炼。当然,这里不允许御器飞行。 上次昊阳之灾期间,昊阳猎人曾经大摇大摆的进入石湖城,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座空城,那些在此修炼的修仙者早就四散逃走。除了几个低境界的猎人在城内飞行时被护城大阵绞为碎片,除了几个高境界的猎人妄图进入中央废墟而迷失其中再也没有出来;昊阳猎人一无所获。 石湖城是昊阳猎人最不感兴趣却又念念不忘的修仙名城。因为在石湖城中央有一片圆形废墟。那废墟曾经是仙人榆犀的修炼之所,那里是“仙迹”。 废墟里依然有人修炼,那就是青山门。 青山门是石湖城历史最为悠久的门派,虽然有着辉煌的历史,虽然石湖城依然流传着青山门的种种传说,虽然第一任门主榆犀一手开创了石湖城;但是青山门如同那片废墟一样早已落寞、衰败。 两万年前榆犀死后青山门开始每况愈下,时至今日门内人才凋零,全凭几个炼骨境长老苦苦支撑。更为悲惨的是,现任青山门门主榆钱儿无意修仙,她无比向往着凡人生活,甚至一度逃离石湖城云游天下多年不归,其境界也一直非常低。 第183章 仙迹古塔 榆钱儿是最特殊的一个宗门门主,她身上迷雾重重,甚至是青山门的几个长老也有人从未见过她的真面目。 她比青门宗所有活着的长老、弟子年龄都要大,据说已经超过千岁。而且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境界那么低还能够占据宗主的位子,反正在他们的记忆里、父母的记忆里、甚至祖辈记忆里青山门的门主就是榆钱儿。 一年前榆钱儿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回到宗门不再外出游历,一门心思扑在了修炼上。她的这一举动让青山门长老们喜出望外,他们甚至认为青山门不久之后将会重现往日风采。 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榆钱儿突破了炼骨境,这速度震惊了整个青山门。 为了让门主更快的修炼,长老们自作主张安排宗门弟子外出采集各种灵药供她使用,松菱和蝶蔓就是接到了外出采药的任务才遇到了元尾。 听了松菱和蝶蔓的介绍,元尾不禁产生了怀疑,这榆钱儿似乎正是木茴。 可是,在桃花甸元尾再次遇到木茴时曾经详细的跟她说了自己在棕盐窟的遭遇,木茴当时并没有特殊反应,只是说木灵戒十分精致,直接从元尾手指上摘走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松菱师弟,不知道你们门主是长成什么样子?这次她从外面回来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吗?”元尾问。 松菱挠了挠头道,“门主向来都是神出鬼没,我们只是听说她回来了,却从没有见过她本人。门主通常独自居住在宗内石塔中,那石塔除了她外,没人能够进的去。至于她老人家的样子,我只听门内前辈说,门主已经千岁有余,估计是个鹤发童颜的慈祥老奶奶吧。她和谁一起回来的,我还真的不知道。” 元尾从松菱身上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也只好跟着他来到青山门想要亲自看看那榆钱儿到底是不是木茴。 元尾此时已经是炼骨境五周天的境界,再加上与榆犀有深厚渊源,松菱自然愿意把他带回门内。说不定能劝说他加入青山门,自己自然也算是立了大功。 石湖城内。 松菱和蝶蔓热情的介绍着城内的布局以及各种禁忌,这禁止飞行的好处就是让人有更多的机会去体会石湖城的风土人情。元尾行走在大街小巷,也算悠然。 除了中央的仙迹,石湖城内的建筑三三两两散落着毫无章法,那些亭台楼阁分属不同的宗门。而在那些建筑中还掺杂了一堆堆巨石,那是不能进去的禁区。 青山门居于石湖城最中央的那片圆形废墟,那就是著名的“青山仙迹”,那也是榆犀为后人留下的唯一“财产”。 这圆形废墟占地超过百亩,占据了石湖城整个面积的一成还要多。废墟被一圈又一圈圆形围墙层层保护起来,也被那围墙分割成数千个环形空间。 所有围墙均不足半人高,每一圈围墙都像是从地底生长出来的一块完整的环形岩石,那岩石呈现骨骼的白色,有些地方已经坍塌成一堆碎石,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缺口。围墙石块上遍布青苔,墙头爬满了金色枯藤。 越过围墙、透过茂盛的丛林元尾遥遥看到废墟中央的一座百层古塔,古塔虽然气势非凡,但那残缺的墙角、脱落的瓦片以及墙垣上爬满了的枯藤无不诉说着它的落寞。 古塔四周的废墟更加衰败,残垣断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松菱带着元尾来到一处围墙倒塌的地方,那里有两块倾斜的巨石,原本应该是处门口。巨石处站着几个锻脉境的年轻人,“师兄师姐采到灵药了吗?门主刚才传出话来催的紧!” 松菱没有搭理那几个年轻人,却转身叮嘱元尾道:“元师兄,你先在墙外等着千万不要跨入墙内。我现在就去找长老为你讨要一块青山门腰牌,只有带着腰牌才能进入门内…” 松菱话音未落,一条原本懒懒伏在墙头上的枯藤如灵蛇扭动,急速向墙外的元尾缠来。 元尾并不惊慌,他用蛇杖拨开枯藤,笑道:“这枯藤的气息实在太熟悉…” 松菱在一边却傻了眼,他知道这枯藤的厉害,这可是老祖宗榆犀留下残体,在青山门已经存在两万年而生生不息。据说昊阳之灾时几个凝魂境修仙者就是被这枯藤束缚了拖进古塔内才失了踪。 “元师兄快退开!”松菱大喊。 不过,松菱还是喊的迟了。元尾虽然拨开了一条枯藤,却又有几十条枯藤同时袭来,枯藤极其野蛮的将他捆了个结实。 可是元尾并不担心,他安慰松菱道,“师弟不用担心,我和这枯藤的主人是兄妹关系…” 这枯藤让元尾想到了木茴也想到了她的功法,联想到松菱所说的关于青山门门主归来的消息,他已经十分肯定的认为,榆钱儿就是木茴,否则这枯藤又有什么道理无缘无故的来招惹自己! 可是话未说完,那枯藤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元尾甚至能够听到自己骨节错位的爆响,感觉到不妙后元尾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他大喊,“松菱师弟救我!木茴是你吗?木茴救我!” 没人来救元尾,也没人敢救元尾,枯藤就那样拉着元尾进入废墟之内,消失在密不透风的丛林里。 虽然枯藤上依然有木茴的气息,但那力道却强悍了百倍千倍。藤条困在身上霸道的禁锢了元尾全身的灵力,这是木茴根本无法做到的。回想起木茴之前只有聚灵境的修为,元尾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或许,那榆钱儿并不是木茴? 看着枯藤将元尾凭空掠走,青山门弟子议论纷纷。 “那人是谁?” “枯藤怎么会主动攻击墙外的修仙者?” “那人怕是完了,可惜了他炼骨境的修为!” 松菱和蝶蔓慌了神,他们跑去寻找门内长老来挽救元尾。 那么几次,元尾展开黑白鳞翼想要逃走,鳞翼锋利的鳞片也斩断了几条枯藤,却有更多的枯藤缠绕了过来。枯藤勒入肉里,元尾只好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枯藤像是拖了一只死狗,拖过草地、拖过泥泞、拖过残破的矮墙,不管不顾的直奔废墟中间的古塔而去。元尾的衣衫上沾满了地上的泥土、枯叶;他的头无数次撞击在石块上,披头散发的十分狼狈。 一路上元尾发现在废墟中枯藤无处不在,它们不仅仅占领了所有的建筑,还在地面上、矮墙上编制了一个巨大的网,似乎整个废墟都脱离不了枯藤的控制。 当年元尾曾经在遮天谷见识过青藤子的厉害,他知道这枯藤极有可能是一个自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修仙者,不过那修仙者肯定不会是木茴。 还没等元尾再发现些什么,那枯藤已经把他拉入中央古塔脚下。古塔木门轰然开启,枯藤不由分说将元尾推入门内。 随着元尾的进入,古塔厚重的石门轰然关上,重获自由的元尾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 “木茴,是你吗?”元尾喊道。 “紫魅?屋途?”元尾又喊。 黑暗中却没有半点回音。 元尾无奈,他挥舞蛇杖,一条青色龙影盘踞在蛇杖之上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照亮了古塔。 这是一个庞大的大堂。 大堂里充满雾气,从而显得有些神秘。大堂里空无一人,远处似乎摆放了几百个巨大的架子。 元尾慢慢走过去竟然发现那些架子上竟然摆放了无数的宝贝,他从未见过甚至听过的宝贝。 一个架子上摆放了无数灵石、药材,那里灵气充沛精纯,仿佛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得到天大的好处。 一个架子上摆放了一些八九品甚至是十品的灵器,每一件都闪着刺眼的光华,仿佛灵器在手就能天下无敌。 一个架子上摆放了许多功法玉简… 还有一个架子上货架上摆了一些极其罕见的灵材! …… 灵材对于身为锻器师的元尾来说实在是个无法抗拒的诱惑。他在大堂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无法离开时索性就地取材,开始锻造灵器! 元尾为木茴锻造了一把造型飘逸的木杖、为紫魅锻造了一对敏性十足的匕首、为叮咚锻造了一根充满寒气的短杖、为谷穗儿锻造了一身红色铠甲,还为屋途锻造了一柄长斧。 这些灵器全部达到了八品品阶,这样的灵器可以说是举世罕见。元尾之所以能够将它们锻造出来,除了随着他境界的提高混沌锻器诀得到提升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那些灵材质地优良而且数量充足。 看着元尾把这些灵器统统放入自己的乾坤袋,金印中的青衫红妆眼馋了起来,“元尾,这里的灵材充足,你就帮我锻造一个新的灵器当做身体吧。这金印品阶太低,我用着不习惯!” 元尾感激她两次在危难时机帮了自己,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等他真正去锻造了却又十分后悔,因为青衫红妆想要让他锻造一个人形的身体!而且是一个绝代佳人的躯体!可是承诺了的话又无法改变,元尾只好忙碌了起来。 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元尾全身心的投入到锻器中。好在元尾在梦中曾经见过青衫红妆,那是一面是女人一面是男人的奇怪模样。元尾擅自主张只取了女人的样子,青衫红妆笑笑也没有说什么。 终于,一个真人大小的人形灵器出现在元尾面前。这灵器凹凸有致、身材修长,脸庞更是雕琢的精巧玲珑,样子与活生生的真人没有区别。这人形灵器制作完成后,整个一层中的灵材已经被他耗费一空。 青衫红妆大喜,等她的魂魄进入灵器中,一个活生生的绝代佳人出现在元尾面前。那人形灵器初始时显得动作僵硬生涩,在青衫红妆支配下绕着大堂行走一圈后已经变得和常人无异。 “既然青衫师姐喜欢,那我也算是结了一桩心事。反正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一年多月的时间,不如再休息几天。这白天黑夜的锻器让我灵力枯竭,身心疲惫。”元尾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第184章 榆钱儿 “我觉得这是一个幻境!”青衫红妆优雅的敲着自己的牙齿,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幻境?我们处在幻境中?”元尾好奇的问,要是真的这样,自己这一年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那里似乎有些功法玉简,不如你去挑一些修炼,要是修炼成了应该就不会是幻术!”青衫红妆建议道。 元尾觉得有理,他挣扎着找到功法木架随手取了一部,发现那是一个叫做“缩地术”的功法。 缩地术,在神识覆盖的范围内以灵力临摹天地,在神识里勾画纵横阡陌,缩地为图,可随意传送自己到图中任意一个地方。以现在元尾炼骨五周天的境界,他的神识能够覆盖五十多里,也就是说可以在这五十多里内随时传送自己。 “我要是修炼了这功法,以后遇到打不过的人逃跑起来倒是方便了许多。”元尾暗暗想着。等元尾去看青衫红妆,发现她也捧了一部功法沉迷其中,元尾索性立即开始修炼缩地术。 又有一年过去,元尾虽然修炼了缩地术,但是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他的身体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师姐,我这次必须要休息一会了。”元尾疲惫的仰面躺在地上道。 青衫红妆则是一脸的疑惑,“我明明察觉这古塔中的一切都是幻境,可为什么又如此的真实?这古塔主人,你要是真的存在就把这幻境散了吧!” 青衫红妆话音未落,古塔中的景象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原来他在一层所见到的灵材、灵器、功法等等,只不过是一个亦真亦假的幻术。 所有幻想散尽,出现在元尾面前的正是他要寻找的木茴、紫魅、屋途还有一个陌生的姑娘。那姑娘眉目和木茴完全相同,可是年龄要比她大了几岁,而且不仅皮肤白皙细腻,脸上身上也没有什么斑点,看上去是个十分惊艳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身上毫无灵力波动,但却散发出着极高的威压。木茴等人站在陌生姑娘身后,畏缩着不敢乱动。 看着木茴等人安然无恙,元尾高兴的喊了起来,“木茴,你果然在这里。我猜你就是青山门的门主榆钱儿。对不对?!” 木茴捂嘴笑了起来,她用手指了指那个陌生的姑娘,却没有说话。 那陌生姑娘皱着眉头看了元尾一眼,“我才是榆钱儿!” 元尾大窘。 原来,木茴的确就是青山门弟子口中的那个门主,但她却不是榆钱儿。也就是说,青山门弟子其实并不知道自己门主的名字! 几年前元尾被闵雨当众掠走后木茴带着紫魅、屋途回到青山门,回到古塔中。她对榆钱儿说起自己的经历,提到了元尾。她哀求榆钱儿帮自己去救元尾,榆钱儿却说元尾正在山洞里与闵雨潇洒快活。 看着木茴一脸的哀怨,榆钱儿暴跳如雷。 虽然她已经突破化神境,虽然她能窥探到元尾的下落,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踏出青山仙迹。否则,在山洞中与闵雨快活的元尾早就被她一巴掌拍死。 榆钱儿将木茴、紫魅和屋途困在古塔中,每日强迫他们修炼,一刻也不停息。 原本日子就是这样平淡的过着,没想到元尾却自动送上门来。 以榆钱儿的化神境修为,她能看出元尾身上有种淡淡的危险气息,这让她有些心惊。于是为了测试元尾到底是什么样的修仙者,她布下了幻境。木茴却心疼元尾,暗地里偷天换日,把榆钱儿的积蓄全部放入幻境之中。 原本以为元尾会偷走灵器或者会极力修炼,没想到他却耗费大量时间去锻造灵器。这让榆钱儿松了口气,既然痴迷锻器,那元尾的未来注定不会辉煌。确认了这一点后榆钱儿才散了幻境,显出自身。 榆钱儿却对青衫红妆微微一笑道,“我听瘸子叫你青衫师姐,我想,你应该就是两万年前那一对最为让人羡慕的修仙伴侣青衫和红妆里的红妆吧?!” 青衫红妆没有接她的话,却对着自己的身体疑惑不解,“刚才我们看到的不是幻境吗?为什么元尾在幻境中为我锻造的躯体并没有消失,难道我们依然处在你的幻境中?” 那姑娘眉头一皱回眸瞪了木茴一眼道,“那些灵材、功法,算是送给你们的礼物。红妆,我问你,青衫呢?” 原来,这青衫红妆是两个人的名字。 两万年前,青衫红妆也算的上是名动一方。后来,两人合力追杀一个仇家;没想到却反被对方所击杀。 青衫和红妆眼看着就要身死魂灭,两人的残魂在危难时刻融合到了一起才勉强逃了出来。因此,青衫红妆由两个人变成了半男半女的一个人。 青衫红妆咯咯一笑道,“青衫已死、红妆已死,这天地间只留下一个青衫红妆,那就是我了!榆钱儿,既然你能认出我来,那么,你应该就是两万年前的榆犀吧?” 元尾暗暗吃惊,想不到青衫红妆和榆钱儿都有这样大的来头。既然他们都是万年前的修仙者,那么他们的境界应该都是“仙”吧?! 榆钱儿却摇了摇头,“一棵大树占地千亩,在千亩之外的树根上长出一棵小树。你说那小树还是大树本身吗?榆犀前辈就是那棵大树,而我榆钱儿,只是那棵小树。不过因为是同根而生,我知道榆犀前辈的一切!” 青衫红妆恍然道,“原来榆犀也已经身死道消,可悲可叹!不知道榆犀因谁而死?” 榆钱儿默然,“第三界的仙,十之八九死在一人之手,榆犀就是那人杀的。” 青衫红妆笑道,“果然如此,我的身体也是那人击碎,我的魂魄也是被那人熄灭!榆钱儿,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你知道他又在哪里?” 榆钱儿奇怪的看着她道,“那人?那人自然就是渲墨!至于他的下落,据说早已被昊阳、烛阴两界的仙绞杀了!” 青衫红妆哈哈大笑,“有人能杀死渲墨?真是天大的笑话!渲墨没有死,他就在我们面前!这个元尾,就是两万年前的渲墨重生!此刻的他因为锻器和修炼已经灵力匮乏,这正是我们彻底绞杀他的最好时机!或许这次真的能让他身死魂灭!” 关于渲墨的名字,元尾这是第二次听说。 当年正值昊阳之灾,元尾被昊阳猎人孟妄言所追杀。孟妄言为了从元尾嘴中得到燕郡根基对他倍加折磨,甚至剖开了元尾的后背。就在元尾晕死过去之前听到孟妄言惊恐的喊了声“渲墨大人”。 元尾一度认为,是那个渲墨大人经过那里顺便救了自己。谁知道如今青衫红妆竟然说自己就是渲墨! “青衫师姐,话可不能乱说。你跟在我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怎么就由元尾变成了渲墨?!”元尾苦笑不得。 青衫红妆哈哈笑道:“正是因为我在你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我才知道你就是渲墨!你不知道你是渲墨,那是因为你真正的魂魄还在沉睡。等你突破凝魂境,你的魂魄就会醒来,元尾也就变成了渲墨,我们第三界也会再次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中。” 榆钱儿也是一脸疑惑,“这瘸子只是炼骨境五周天的修为,他的魂魄甚至没有凝聚成形。你又是怎样知道他就是渲墨?你可知道,渲墨是龙,而不是人!” 榆钱儿又转身去问木茴,“木茴,你和元尾相处更久。你知道他是渲墨吗?” 木茴、紫魅和屋途一直躲在榆钱儿身后不敢乱动,看到榆钱儿问自己,木茴才开口说:“元尾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就是个山野少年,怎么可能是渲墨!这个青衫红妆从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先是把依绮梦搞得不男不女,现在又想把元尾搞成渲墨!” “是啊,是啊,木茴说的对极了,我爹怎么可能是渲墨。如果我爹是渲墨,那我应该是小龙女才对吧!”紫魅随声附和着。 “嗯嗯…我爹…”屋途刚想掺合什么,抬头发现榆钱儿眼神里似乎已经有了凌厉的杀气,那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元尾并不知道,那本来精灵古怪变幻莫测的木茴之所以这样听话的站在榆钱儿身后,并不是她幡然悔悟,而是因为眼前的榆钱儿是那么可怕!他们三人已经吃足了苦头! 青衫红妆冷冷哼了一声,“你们说的都没错,木茴不会知道、元尾自己也不会知道他就是渲墨。其实我跟在元尾身边已有多年,他身上有种神秘的气息吸引着我,让我对他产生淡淡的敬仰之情。一直以来我都在怀疑元尾是某个老怪物的分身或者是被人打落了境界的老怪物。直到不久前他与闵雨厮混,闵雨发现了他的一些秘密…” 青衫红妆详细的介绍了元尾与闵雨在洞府中的所作所为,以及元尾突破炼骨境五周天时出现的惊人变化。 木茴再也忍耐不住,她暴跳如雷道,“元尾,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模样?!竟然和闵雨厮混到了一起!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滥情的代价!我、我、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相对于木茴的暴怒,屋途倒是偷偷的高兴了起来,他拉了木茴的衣袖,小声劝说着,“元尾是我爹,他和我娘厮混是天经地义的事。好啦好啦,以后我也喊你娘还不行吗?” 榆钱儿气的粉脸通红,她冲着木茴屋途怒喝一声,“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听青衫红妆说完!” “变形后的元尾已经有了当初墨龙的样子,甚至比两万年前更加狰狞!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初渲墨摆动尾巴将我们两人从天上击落的一幕,我们的身体变成了碎片,我们的魂魄成了残魂!”青衫红妆说到最后,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仿佛那个可怕的渲墨就在眼前。 话已至此,元尾逐渐明白,青衫红妆所说的渲墨并不是自己,而似乎正是他魇骨里的那个魂魄! 第186章 身陷巨石阵 榆钱儿第一次的“分神”彻底失败! 因为她分出来的不是分身,而是本体!原来,她所厌恶的那些幼稚、刁蛮、多情、软弱并不是“人性”才有的专属,自己木族的“木性”具有幼稚、刁蛮、多情! “分神”成了一次“分裂”!而分裂的结果就是出现了一个和榆钱儿心灵相通的木茴。 原本后悔的榆钱儿想要将这“分身”重新融入自身,但“分身”却十分抵触,并自己命名为“木茴”,意思为“不回”,也就是不想回到榆钱儿体内。 由于榆钱儿很快停止了分裂,所以木茴的境界极低。后来榆钱儿索性将木茴推出古塔,让她出面当了青山门的门主,所以青山门众弟子以为一千多年来一直隐身不见的门主“榆钱儿”就是木茴。 谁知道木茴玩性十足,当了一阵门主后竟然悄悄的逃走,而她留给榆钱儿的口信则是不想修仙,而想过一种凡人的生活。榆钱儿也只好任她而去。 榆钱儿不想踏出废墟半步,因为榆犀曾经告诫过她,如果没有“成仙”,最好还是躲在这废墟里。后来昊阳之灾和烛阴之灾相继爆发,榆钱儿更明白,如果踏出废墟一步,自己化神境的修为就有可能被外人知道。从而有可能会招来更高境界的昊阳猎人或者烛阴猎人。 木茴这次回来后的变化让榆钱儿又惊又喜。在榆钱儿的帮助下,木茴快速突破至炼骨境三周天的境界,甚至追赶上了紫魅和屋途。 只是榆钱儿对木茴、紫魅和屋途的管教极严,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这让木茴苦不堪言。要不是为了尽快长大,尽快拥有成人的身体,或许木茴早就再一次逃走了。 “木茴,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榆钱儿再次吼道。 木茴并不害怕,她瞥了榆钱儿一眼道,“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你要是想抓住元尾不如让我带着门内那几个炼骨境长老去城内城外的找找。” 榆钱儿气急而笑,“明明是你放走了他,现在又假惺惺的说去抓他,你是不是还想跟他一起远走高飞?你当我是傻子吗?” 青衫红妆在一边提醒道,“其实闵雨已经知道了元尾的真正身份,说不定她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断云,说不定鹿吴城将会派出杀手来围剿元尾。我也将把渲墨重现的消息散出去,估计不久之后就有更多的人来围堵他。为天下所有修仙者着想,无论如何元尾都不会逃走!” 榆钱儿只能同意,青衫红妆也趁机告辞出了中央废墟。 看着青衫红妆离开的背影,木茴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这个不男不女的老怪物真是吃饱了撑的,元尾哥哥一定会把她打得屁滚尿流!” …… 耗尽了灵力的元尾振翅冲上云霄,可就在他腾空而起的那一刻立即明白了木茴为什么告诫自己不要在石湖城上空飞行。 石湖城上空有个无形的灵阵,灵阵中气流如刀,来回剖割着一切。很快,黑白麟翼上的鳞片被一片片掀掉,如果没有回形纹和鳞甲护体,元尾或许早就成了一堆碎骨。元尾咬牙坚持了几个呼吸的瞬间,勉强冲出十多里远的地方哀叫一声摔了下来。 不知道算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坏,从空中摔下来的元尾掉入一片杂乱的巨石中。而就在初入石湖城时,木茴就曾解释,那些巨石里布置了迷幻阵法,一旦进入其中就很难再走出来… 元尾就此消失在石湖城中,任凭榆钱儿安排了多少人手到处寻找,却始终没有他的影子。 几个月后元尾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被人放置在一口巨大的石锅里,锅底下燃烧着熊熊火焰,看样子竟然是有人把自己当成了某种食材! 元尾又惊又怒,他翻身从一锅热汤中跳了出来。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元尾怒吼道。 “活了?!哎呀,可惜了!可惜了!”石锅前一个猥琐的老头嚷嚷着左右躲闪那不断飞溅的热汤,竟然十分失望。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元尾气急败坏的吼道,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衣服、几个乾坤袋竟然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于是手忙脚乱穿戴整齐。 那猥琐老头穿了一身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脏衣服,佝偻着瘦小的身体竟然也是炼骨境五周天的境界。他瞪着一双大眼没好气的说,“我叫百味,这里是石湖城乱石堆。你又是谁?为什么任凭我把你煮了几个月还不烂?” 元尾哭笑不得,他这才回忆起自己逃出古塔的那段经历。想不到石湖城大阵如此厉害,短短几个呼吸瞬间的切割就让他昏迷了几个月!而昏迷的他正好落入乱石堆里。 元尾告诉百味,说自己被仇人追杀,慌乱之下这才误入巨石阵。 而百味也解释了自己的来路。 在这乱石堆里,百味已经被困了一百五十多年! 原来这百味来自烛阴界,是个烛阴猎人,在一百五十年前的烛阴之灾时进入第三界。除了修炼百味还有一个唯一的爱好,那就是吃。在他的眼中,所有的活物都是美味。 一百五十多年前,还是聚灵境的百味立志吃遍三界,所以他趁着烛阴之灾从烛阴界来到第三界。 可惜,百味从烛阴界被传送到第三界的第一个落脚点就是这石湖城的巨石堆。他在巨石堆里转来转去却始终找不到出路,他也曾经想要御器高飞,但却差一点被护城大阵绞为碎片。多年后百味逐渐明白自己是被困在了某个幻阵中,单凭自己聚灵境的修为根本无法走出去。 于是百味安心在巨石堆里住了下来。谁知道这一住就是一百多年,虽然他的境界提升到了炼骨境五周天,但是近在咫尺的外面世界算是彻底与他无缘,他甚至不知道第三界已经经历了一次昊阳之灾。 困在巨石堆里的百味无法找到他所喜欢的食材,他那好吃的天性被压抑着无法爆发。所以当元尾从天上掉到他眼前时,他所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年轻人给煮着吃了。可惜,任凭他猛火煮了几个月,元尾不仅没有熟,反而醒了过来。 两人境界相同,又都不是嗜杀的人,所以以后的时光两人虽然经常大眼对小眼,相处倒也和谐。 又有一年多过去,元尾早已恢复到了自己的巅峰状态,而他与百味竟然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百味毫不隐瞒自己烛阴猎人的身份,他大声诉说着自己在烛阴界里见到的、吃到的各种美食,他还提到了许多自己学到的、自己发明的各种烹饪美食的方法。说到最后,元尾竟然也同他一样两眼放光,嘴角滴着口水… 这天,元尾无意中问道,“百味师兄,你们烛阴猎人有没有听过渲墨的传说?” “渲墨?”百味吓了一跳,他连声问,“渲墨活了?他在哪里?” “我只是在不久前听说了渲墨的名字,据说他已经被三界修仙者所绞杀。”元尾解释道。 百味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地上,“渲墨那个大魔头可是我们修仙者的噩梦。据说,他曾经以一己之力差点灭了三界。后来三界的仙人联合起来还是无法把他困住,最后有人出了个主意,他们抓住了渲墨的母亲扰乱他的心神,这才将他杀死。据说那场大战异常激烈,大战之后第三界的一半土地因此变为焦土。可即使这样,昊阳界、烛阴界依然不放心。在我们烛阴界,修仙者踏入修仙之路的第一天就会被告知渲墨的残忍。而且,我们烛阴猎人进入第三界的根本目的就是搜索渲墨的下落。相传,渲墨并没有真正死去,他只是受了重伤躲了起来。如果我们找到渲墨的踪迹,昊阳和烛阴两界的天仙地仙将会再次联合起来降临第三界。要是真有那种情况出现,第三界残留的土地也会化为焦土,第三界的修仙者、凡人也会全部死去。” 元尾惊讶无比,他没有想到两季山后面的那片焦土竟然就是渲墨与人大战导致的,也没有想到自己渲墨在昊阳、烛阴两界有如此的恶名。 “百味师兄,那个渲墨真的有你说的那样厉害吗?不知道他又长成什么样子!” 百味看了一眼元尾,似乎对他的质疑感到不满,“元师弟,那个渲墨比我说的要厉害百倍!至于他的样子,在我们烛阴界不少的地方有他的画像。渲墨本体是条墨龙,四足六爪,背上有鳍,十分狰狞。而他幻化成人的样子则十分潇洒,眼睛狭长、鼻梁高耸、嘴巴紧致。哎?我怎么觉得元师弟的样子倒是与他十分相似!” 这次轮到元尾吓了一跳,他紧摇双手道,“师兄可别这样乱说。渲墨的名字我还是不久前才听说到的,我与他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元尾的慌张,百味倒是开心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是渲墨,就凭你被这乱石堆困在这里一筹莫展的模样,你连渲墨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半响,百味又丧气的哀嚎起来,“都说第三界遍地都是好吃的,我到什么时候才能逃出这堆乱石?难道真的等到突破凝魂境才行?可是我还需要几百年才能突破凝魂境!!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的我特别的馋,好像吃一口鲜嫩的姑娘肉!那炼骨境的姑娘最好吃…” 元尾听他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打断他道,“百味师兄你胡说什么,这修仙者自相残杀已经违背人伦,你还如此残忍的想吃姑娘。记得我在修仙之前最喜欢吃新鲜蔬菜水果,那味道仿佛还在嘴边…” “蔬菜水果就没有生命?这石湖城就是木族主城,这里的修仙者大多就是蔬菜水果修炼而成。你吃蔬菜水果就不违背人伦?算了算了,看你毛头小子的模样就觉得你无知,懒得和你争论。”百味咬了一根草叶,在石堆里转来转去十分扫兴。 第187章 九曲枯木 巨石阵是由几块巨石圈出的一片独立空间。 元尾身处其中,侧耳就能清晰的听到巨石后路人经过的脚步声、说话声,仿佛那人就在身边,可是等他转到巨石背后却发现那里依然空无一人。 元尾曾经化为玄虎飞奔,可是等他风驰电掣般奔跑了一个时辰后发现路的尽头竟然是枕着胳膊睡大觉的百味! 幻阵就是幻阵,元尾能做的其实只是在原地转圈圈。 “别白费力气了,你我逃不出去的!”百味闭着眼睛嘀咕道。 “师兄,现在我已经恢复巅峰状态。其实我有办法让我们逃离这巨石阵。不过我施展了功法后将会灵力耗尽。如果不巧落在我那仇人身边,我这性命可就不保了。”元尾迟疑着说道。元尾能用的就是“缩地术”,可是这功法对于元尾来讲实在艰难,到时如果百味起什么歹意,元尾绝对没有还手的能力,其实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真的吗?”百味跳了起来,“只要你能把我们带出去,我就有办法把我们两个藏起来。”说着,百味提起石锅向身边的巨石上一扑,他的身边与巨石化为一体,就连元尾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除了吃,百味竟然还有一口善于伪装的大石锅! 百味伪装的功法让元尾十分放心,他下定决心再次施展缩地术,将自己和百味传出巨石堆传出石湖城。 巨石堆里没有东西南北,但是只要元尾心中有一个方向,缩地术都能把他传送到那里。 元尾知道自己这个境界里每施展一次缩地术都会耗尽所有灵力,所以施展之前十分谨慎。又准备了多日,直到两人自信配合的已经十分熟稔后才行动起来。 对于石湖城,元尾知道的并不多,他能将自己传送的地方只有当初遇到青山门弟子松菱和蝶蔓的那片树林。其实在古塔中元尾就想将自己传送到那里,可惜当时灵力不足,只是传送到了青山门废墟的围墙上。 这天的黑夜没有月影,稀疏的星星眨着眼睛闪着寒光十分寂寥。 “百味师兄,你准备好了吗?”元尾抓了百味的手,感受到他的微微颤动,不放心的问。 “在这鬼地方困了多年,每天我都在为离开做准备。元师弟,倒是你准备好了吗?可别出了差错落进别的乱世堆里。等我我们脱困,师兄一定为你炖一锅好汤。” 元尾笑着不说话,顷刻,两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巨石堆中。 几乎就在同时,石湖城外的某个小树林中光华一闪,元尾和百味携手出现在那里。等到光华消失,两人的身影又消失在虚空中。那树林中静悄悄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不知疲倦的虫鸣从不停歇。 半个时辰之后,树林的一块巨石里传来百味的声音,“元师弟,我们是不是太谨慎了些?这小树林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影!” 元尾刚刚恢复了些许灵力,他释放自己的神识,同样没有发现一个人影,这才相继和百味现出身形。 百味放肆的吸了一口树林中透着夜色的气息,舒心的说道,“终于出来了,元师弟你我可是患难之交。尽管我来自烛阴界你来自第三界,以后可不能反目成仇…”他还想说什么,话未说完却吸着鼻子四下张望,“元师弟,我怎么闻到了小白兔的诱人气息?” 元尾苦笑不得,“师兄,你不是馋出来了幻觉?这树林里有的似乎只是些鸣虫,又哪里来的什么兔子?不如我们去树下找找,说不定能找些蘑菇来充饥。” 百味却摇着头道,“你灵力损耗太大神识自然迟钝了许多。你跟着我走,千万别把自己给弄丢了。” 元尾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只好跟在了百味的身后。两人的身影穿梭在夜色里,没有走出多远,他们竟然真的发现了一只纯白色的兔子! 那兔子安静的藏在没膝的青草里,洁白的毛发散发出淡淡的乳白光晕。元尾能够感觉到,那是一只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凡兔,灵智未开。 百味激动起来,在他眼前的似乎不是一只兔子,而是流着油、冒着热气的金色兔肉。他弹指弹出一丝灵力击向白兔,白兔应声翻了一个跟头趴在草丛中蹬了蹬后腿死去。 百味乐滋滋的跑过去抓了白兔,“元师弟你看,果然是只肥嫩的兔子。来来来,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支起我的大石锅,让我们炖一锅兔肉一饱口福!” 元尾跟在百味后面转来转去,最后来到一个避风的矮山后面支起了大石锅。 百味倒是十分贴心,他叮嘱元尾原地继续恢复灵力,自己则忙着去捡些枯枝落叶来生火。 百味一去竟然迟迟不归,直到天将破晓,恢复了一些灵力的元尾这才听到百味的脚步声。 “真是怪事,这么大一片树林里竟然没有枯枝落叶。要知道那些新鲜的树枝生起火来总会带着浓烟,这样的火焰绝对无法烹饪出美味,因为浓烟沁入食材里给人一种蛮荒的感觉。而我对食物上的追求却是极致的,所以耗费了一晚上的时间终于找到这根枯木。”百味絮絮叨叨的赶回来,在他的肩头扛着一根又粗又长、九曲盘旋的枯木。 百味将那枯木随手就要扔到地上。 就在那一瞬,元尾突然发现这粗大的枯木似乎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而且还散发出一种隐藏着的威压。顿时,一种关乎生死的危机出现在他神识里。 元尾立即单膝跪地捧住即将落地的枯木,大声请罪,“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请前辈赎罪。” 百味呆呆的看着元尾,又看着那枯木,不明所以。 “嘻嘻!有意思!”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两人身边响起。 而后,元尾手中的枯木幻化为一个粗壮、扭曲而又极丑的中年女修仙者。元尾从未见过如此丑的女人,她身体弯曲、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骨盆粗大、罗圈腿;更让人不舒服的是她枯树皮一样的脸上五官几乎凑到了一起! 那女修仙者哈哈大笑道:“真是个机灵的年轻人。我已经隐藏了自身的气息竟然还被你发现了。乖乖,我怎么看你不像是炼骨境修仙者。说,你是不是也隐藏了自己的修为,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是凝魂境修仙者?” 原来,这女修仙者名叫枯桃,是个实实在在的木族凝魂境修仙者,这九曲枯木正是她的本体。枯桃生性滑稽,最喜欢捉弄别人。这次被百味误当做木柴后枯桃就起了戏弄他的心思,不过这枯桃可不是什么善人,通常在玩弄够了后一掌拍碎对方。 “晚辈绝对不敢在前辈面前隐藏自己的修为。晚辈之所以能够发现前辈,是因为刚才晚辈心中突然起了狂热的敬仰之情。可是晚辈环顾四周,这附近只有我们兄弟两个,所以这才敢推断前辈一定是化身为这枯木来考验我们!”元尾毕恭毕敬又满是恭维的回答让枯桃十分舒服。 她瞪了一眼在一边呆若木鸡大气不敢出的百味道,“看你这师弟,不仅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要不是他,我在落地的那一瞬就把你一掌拍死了!” “前辈教训的是,是晚辈罪该万死。不知道前辈是哪位,难道是石湖城里的前辈?我们兄弟两个正想投奔石湖城,要是能拜在前辈门下那自然是最好了。”百味战战兢兢的说,他自然也能看出自己招来的麻烦,于是费尽心思的讨好枯桃。 “我叫枯桃,的确是石湖城修仙者。不过,你们两个要想拜在我的门下,那得看看你们是不是有讨我欢心的地方。首先我要说的是,我最不喜欢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枯桃戏谑的看着元尾道,“虽然你的样子十分乖巧,但是我却从心底里不喜欢你!” “那是因为你自卑吧!”元尾心里发着牢骚却不敢说出口。突然他心中一动,赶紧毕恭毕敬的说道,“晚辈的师父曾经传授给晚辈一个无名功法,这功法可以为别的修仙者移骨换股。不久前,有位豕族师姐因为龅牙影响了容貌,晚辈施展那功法为她矫正了龅牙,没想到那个师姐容貌变美了许多…” “你说的是真的?”一直嘻嘻哈哈的枯桃一把抓住了元尾的肩头迫切的问,“你真的可以为移骨换骨?” 虽然肩头一阵剧痛,但元尾却放下心来,自己总算投其所好,不仅不会落得个被人拍死的下场,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自从枯桃出现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毫无逃走的可能,而且这枯桃也绝对不是一个善类。因此他一直希望找到脱离危险的方法。没想到如同所有女修仙者一样,枯桃同样在乎自己的容貌。 “真的,当然是真的。”元尾痛苦的咧嘴笑了笑。 枯桃高兴起来,她恍然大悟的轻轻抚摸着元尾的肩头笑道,“弄痛你了?你要是能让我变的跟鹿吴城闵雨王妃那样漂亮,我会满足你一切要求!” 而后,枯桃抖抖身体,在她脚下立刻出现了一堆干枯的树皮。她瞪了百味一眼呵斥道,“还不快去煮你的兔子汤!我要让这小白脸给我移骨换骨!” 第189章 再遇白九娇 “白大统领,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元尾虽然笑着跟白九娇打招呼,但他内心却要哭了出来。无论是兽王断云的意思还是白九娇自己的意思,她都必定会要杀死元尾,这是毋庸置疑的。 “好的很,呵呵,元尾,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猥琐的人。几年不见,你的猥琐竟然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白九娇皮笑肉不笑的说。 两人虽然说话时面带笑容,好像是两人相识已久。不过,枯桃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味道,“不对啊白大统领,元尾这小白脸虽然让人觉得缺了些阳刚之气,不过并不怎么猥琐啊。你看看他身边的那个厨子,他才是真的猥琐呢!”枯桃指着百味说道。 百味气得鼻子歪倒一边,但他自然知道自己与枯桃的差距,不仅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脸上还要装出谦卑的笑容,“是是是,前辈说的是!” 白九娇冷哼一声,“有些人猥琐在外表,有些人却猥琐在内心。这个元尾的内心到底有多猥琐,我现在就让师妹看看!” 白九娇话音未落,一条长鞭带着风声抽向元尾胸口,那气势像是要把元尾的胸口撕开,看看他的内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元尾早已恢复了自己的巅峰状态,但他却躲不过白九娇的长鞭。 元尾的身体被白九娇一鞭子抽入碎石中,白九娇却不肯罢手,第二鞭转眼又到了元尾面前。枯桃脸色一沉,一面小山样的厚重土盾出现在元尾面前。鞭子抽在土盾上泥土四溅,土盾重新归为尘土,但也替元尾挡下白九娇的又一次攻击。 “师妹,你我都是老朋友,今天难道为了这个小辈撕破脸皮?”白九娇怒道。 “老朋友?”枯桃哈哈一笑,“那白大统领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白九娇向来自视清高,再加上石湖城是个落败的修仙之城,她怎么会记得只见过一面的邋遢修仙者叫什么名字! 看着白九娇沉默不语,枯桃笑道,“既然白大统领叫不出我的名字,那我们就不是什么老朋友。相反,这两个小辈我看着十分顺眼,也早已经把他们当做朋友。所以白大统领还是不要难为他们了!” 白九娇冷哼一声,长鞭卷起漫天风云击向枯桃。 白九娇有她骄傲的资本,她的境界是凝魂境大圆满,而枯桃只是凝魂境五周天。不仅如此,白九娇在断云手下担任要职,得到断云不少指点和馈赠,在功法和灵器上都要比枯桃高出不少。在鹿吴城,白九娇有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她又怎能把枯桃看在眼里,因此一言不合直接打了起来。 枯桃也毫不示弱,她双脚一跺,四周的泥土如流水般翻动,快速在她四周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泥浪迎向白九娇。 而百味难得有了一个机会,他偷偷摸摸的跑到乱石堆将元尾拉了出来。此时的元尾虽然没死,但是胸口衣衫碎裂,一道深深的紫色伤痕贯穿整个胸口。 “元师弟你这是什么身体,竟然能抗住凝魂境的鞭子!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人击成碎片了呢。”百味惊讶的喊了出来。 就在不久之前,白九娇曾经一鞭子把元尾抽了个半死。不过随着元尾将断云的王字披风融入自己体内,而且自身境界也提高了一个周天,因此已经能够勉强抗下白九娇致命一击。 “你们两个先走,我挡住她!”枯桃沉声说道。其实这并不是枯桃逞能,木茴的话仿佛就在耳边,枯桃怎么能够不救元尾! 虽然枯桃能暂时抵挡住白九娇的攻势,但她毕竟要在境界上吃亏不小。几息之后,她已经显现出明显的颓势。 “瘸子你怎么还不走!”枯桃怒吼。 “想走?”白九娇笑道。 元尾躲在枯桃身后,他掏出一方金印冲着白九娇晃了一下,“给我盖!” 这金印白九娇见过,当初元尾就是用这金印将断云分身一下击入水中。看到金印盖来白九娇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可是金印中的青衫红妆早已离去,这金印自然没了威力,元尾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直被白九娇压制着的枯桃有了机会取出自己的灵器,那是一朵碗口大小的粉色桃花,桃花上氤氲着粉色气息,看品阶竟然也达到了八品! 桃花在枯桃手中转动,漫天的花瓣纷纷扰扰的飘落了下来,空气中充斥着温暖的草木香味,耳畔响起蜂飞蝶舞的声音,几个人仿佛来到了一个异样的世界。这世界里没有仇恨,有的只是浪漫的温情。刚才还你死我活的紧张气氛顿时消失一空,在元尾眼中刚才还十分可怖的白九娇竟然一下子变得可亲可爱起来。 不止是元尾有这样的感觉,就连白九娇自己似乎也被这漫天桃花唤回了久被封存的善良忘记了要去追杀元尾,她脸上一点点浮现出微笑,那鞭子也被她慢慢收入乾坤袋。 可就在她将要束紧乾坤袋的瞬间,白九娇突然醒悟,她冷冷哼了一声,“幻境而已!” 白九娇挥动长鞭,长鞭如一把无限长的狂刀从天空斩下,整个粉色世界一下被劈为两半,那些花瓣、香味瞬间消失。 枯桃没有料到白九娇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能突破自己辛苦营造的幻境,她一口鲜血喷出来,踉跄着后退了几十丈! “想不到你这样丑陋的老婆子竟然能幻化出如此美丽的幻境!”白九娇嘲笑道。 枯桃怎能忍受白九娇当面奚落!她暴跳如雷,又狂喷了一口鲜血道,“小白脸,你一定要给我整的比白九娇漂亮百倍!” “是是是!”元尾忙不迭的答应,“我就照着鹿吴城闵妃的样子给你整,闵妃就比白大统领漂亮百倍!” 闵妃闵雨是断云的正牌伴侣,而白九娇一直对断云情有独钟,但断云却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元尾知道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因此顺便刺激了一下白九娇。 白九娇果然大怒,她挥舞长鞭径直杀向枯桃。没了枯桃元尾自然手到擒来。 “化盾!”枯桃幻化出一面巨大又厚实的土盾挡在自己面前,但白九娇的长鞭径直将其抽为碎末,而且去势不减直逼枯桃。 “前辈闪开!”元尾大吼一声扑在枯桃面前。枯桃已经帮过自己多次,元尾自然要投桃报李,他想用自己强悍的血肉之躯替枯桃裆下致命一击。 而在一边一直躲闪着的百味似乎也被白九娇所激怒,他也大吼一声,“小娘子你太欺负人了!”而后竟然顶着巨大的石锅挡在了元尾面前。 白九娇的长鞭击打在石锅上,那石锅竟然没有碎。只是石锅后的百味、元尾和枯桃都被强大的气浪扑出几十丈! “泥沼诀!” 元尾百忙中挥舞蛇杖在白九娇身边幻化出一片泥沼。 白九娇双膝陷入泥沼中,眼看着白色靴子、裤子沾满了青色污泥,白九娇气得七窍生烟,她费力的拔出双脚,却从泥沼中拖出无数让她恶心的粘丝。 元尾趁机一手抓了百味一手转了枯桃展开一对鳞翼破空而去。 “要想不死,就逃向石湖城中央仙迹!”枯桃艰难的喊道。 元尾犹豫不决,要是逃回青山门说不定自己真的是死路一条。而正在此时,他们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力,那是白九娇脱离了泥沼后挥舞自己的长鞭携带杀气击了过来。 “死就死吧,犯不上连累枯桃和百味一起死!”元尾不再多想,三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半空。元尾再次施展缩地术,而在下一息,他们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石湖城中央废墟内。 还没等元尾、枯桃和百味站稳了,石湖城中央废墟的枯藤已经缠绕到他们身上,枯藤抖动,下一息三人已经到了古塔里。 耗尽了灵力的元尾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着坐在了地上。 “那缩地术本来就是仙笈,依你现在的境界施展出来虽然可以传送一段距离,可你也因为灵力耗尽而变得毫无反抗力。我不知道木茴让你修炼这功法到底是帮你还是害你!”榆钱儿俏立三人面前,一脸不屑的对元尾说道。 “枯桃见过门主!”枯桃见了榆钱儿,激动的涕泪横流匍匐在地。 榆钱儿轻挥玉手,枯桃身上的伤势一扫而光。 “你很好,被我逐出青山门后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榆钱儿笑道。 原来,这枯桃原本就是青山门的弟子,在她突破凝魂境时被榆钱儿逐出青山门。这其中的原因十分简单,那就是榆钱儿不想青山门中出现凝魂境修仙者,这样可以使青山门继续保持衰落的迹象,从而不会被外人怀疑,从而不会导致自己的踪迹显露在外人面前。 当然,这其中的秘密也只有榆钱儿、木茴和枯桃三人知道。 安顿了枯桃,榆钱儿却不想帮元尾恢复灵力,不仅如此,她还想借机将元尾除掉。 “元尾,你不是已经逃离石湖城很久了嘛?今天怎么会自投罗网?”榆钱儿戏谑的看着元尾。 元尾勉强挣扎着站了起来,“鹿吴城斥候大统领白九娇和我有些恩怨,她想杀我而我却无端让枯桃前辈、百味师兄也卷了进来。白九娇果断决绝,要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让枯桃前辈和百味师兄丢了性命,那倒是让我十分不安了。所以我这才将他们两人带到前辈你这里。至于我,留在这里是死、逃出去也是死,不如死在前辈手里,顺便还能让前辈消消气。” 元尾说的坦然,榆钱儿却气的说不出话来。 “门主,这个元尾其实不坏,能不能不杀他?”枯桃为元尾讲着情。 榆钱儿美目一瞪,怒道,“你说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 “嗯,他答应给我正骨来着,还答应把我整成闵雨的样子…算了算了,杀不杀门主随意。”感受到榆钱儿身上的怒气,枯桃嗫嚅着后退了几步。 榆钱儿狠狠瞪了枯桃一眼,她那满头秀发突然无风自动,其中一缕更是轻柔飘向元尾。那头发看着来的温柔,元尾却从中感到无限杀机,可惜自己灵力不在,即使有心防御也无法凝聚一面护盾。 第190章 追入青山门 “前辈手下留情!”百味嚷嚷着身手却是极快,他顶着一口大石锅将元尾护在自己身后。 榆钱儿的秀发扫过石锅,百味和元尾双双被击打在了墙上。古塔一阵晃动,尘埃中的两人却也没有受到多大伤害。 榆钱儿惊讶的看着百味那口不起眼的石锅,那石锅上毫无灵力波动,但却有着如此强悍的抵抗力! 榆钱儿挥手想把石锅收入手里,塔外却传来一阵喧闹:“青山门听着,我是鹿吴城白九娇!刚才有三个人逃入你们门内,我限你们在十息以内把他们交出来。否则,此后石湖城内将再无青山门。” 白九娇怕是被元尾气糊涂了,她站在青山门那一圈矮矮的围墙外高声怒吼。这吼声自然惊动了青山门的弟子,也惊动了石湖城其他宗门的各色修仙者。 青山门守门的弟子早就吓破了胆,毕竟白九娇名头太大,而青山门境界最高的只是炼骨境。白九娇说要抹掉青山门,那自然就有她的把握。 “白前辈息怒!白前辈不要生气!我们一直在这守着,并没有什么陌生人进入我们青山门啊。”一个青山门弟子小心的解释着。 白九娇重重哼了一声,“你们门主呢?让他出来!” “我们门主带着各位长老几天前都出去了…” 那弟子声音未落,看热闹的人群里传来木茴的声音,“来了来了!谁找我啊?” 小小的木茴推开人群昂首走在前面,在她身后跟着紫魅、屋途还有七八个炼骨境的长老。 “哎呀,这不是鹿吴城斥候营白大统领嘛?怎么屈尊到了我们石湖城这个小地方?”木茴双手交叉在胸前笑着说道,只要人在石湖城,她就可以肆无忌惮。 白九娇当然不会把这个只有炼骨境三周天的木茴放在眼里,她装作看不到木茴的样子,而是皱着眉头教训起屋途来,“屋途,你怎么还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你爹不是让你在鹿吴城修炼不能外出吗?你给我过来,待会我带你回鹿吴!” “白姑姑,你别太嚣张了,你要回到鹿吴一定跟我爹说,这第三界最厉害的不是鹿吴城,而是石湖城!所以我要在石湖城修炼成仙!”屋途嬉皮笑脸的却又意味深长。 白九娇哪里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那元尾蛊惑了,等会我把他从这废墟里掀出来杀了,你会乖乖的跟我走!” “什么?我爹回来了?”屋途高兴的蹦了起来,不过他转念一想,却又着急的抓了木茴道,“木茴木茴,我爹回来了你快去救他,要是你去的晚了,我爹说不定还是死路一条。” 木茴哪里还用屋途叮嘱,她不知道元尾为什么回来,但她知道榆钱儿肯不不会放过元尾。木茴撒腿就向古塔跑去,那两个守门的弟子却拦住了她,“门主,白九娇大人限我们十息之内交出逃入门内的三个人,要是不交的话她还要灭了我们青山门!” “让她灭!”木茴不屑道。 “那我们怎么办?”弟子们目瞪口呆。 “上次昊阳之灾时你们不都逃走了吗?这次也逃!”说完,木茴头也不回的直奔古塔而去。 古塔内,元尾和百味已经被榆钱儿的枯藤紧紧束缚住。木茴看到元尾还活着,也就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榆钱儿看到木茴脸上的关切之情,心里十分不痛快,“你这急匆匆的也是为了这个元尾吗?” “是啊是啊。”木茴笑眯眯的凑了上来,“你看这元尾和我们实在有缘,不如你就把他放了算了,然后我两个远走高飞你眼不见心不烦多好!” 榆钱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木茴,元尾活着他迟早就会变成渲墨。到时候他要杀的说不定第一个就是你!现在白九娇在外面追捕元尾,你把元尾交给她,既可以把她打发走,又能借她的手灭了元尾这个祸根,两全其美的事!” 木茴大怒,她冷冷的看着榆钱儿,“榆钱儿,你竟然被白九娇吓成这样?白瞎了你这一身的修为…额…我要是和你合到一起,你能不能放走元尾!” 榆钱儿愣了一下,疑惑的问,“这个元尾对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即使牺牲你自己也在所不惜?” “我怎么会不惜?可是我没有办法嘛!”说着,木茴竟然罕见的眼圈泛了红。 元尾看着心里不忍,他大声叫道,“榆钱儿,你把我交给白九娇吧。我之所以逃回来只是想求你救了枯桃和百味。没想到还能见木茴、紫魅和屋途一面,这样我还能有什么遗憾?木茴,你可千万不要乱来,要是以后我再也无法找到你,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轰轰轰”塔外传来巨大的声响,木茴从塔上探出头去张望,发现白九娇正在那里轰击青山门的外墙,看样子真的是想掀翻青山门找到元尾。 元尾挣扎着想要走出古塔,“木茴你帮我好好带着紫魅,我去找白九娇。就凭我与她往日的情分,说不定她会放我一马。” “你和她有情分?”木茴惊讶的问。 “可不是,当初我在她胸上摸了一把呢。”元尾笑道。 木茴大怒,她向榆钱儿求助道,“榆钱儿你快帮我掐死他!” 榆钱儿冷冷一哼,元尾身上的枯藤收缩,还有一条缠上并勒紧了元尾的脖子。元尾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了自己,那感觉就像下一息自己的身体就会变成碎片。 “停停停!”木茴着急起来。 “你又想怎样?”榆钱儿十分不满。 “我说掐死他只是吓吓他罢了,谁知道你竟然想真的勒死他!”木茴大叫。 “谁陪着你们打情骂俏!”榆钱儿更加生气,缠绕在元尾身上的藤条抽动,元尾再次被摔在墙上。 木茴看着地上挣扎的元尾,像是下定了决心,“榆钱儿,我要和你合到一起!” 榆钱儿也凝重起来,“我们本来就是一体,如果能够再次合到一起,我会有更多的把握突破成仙!不过,合到一起后的我们不在是我也不再是你。你想好了?” “想好了。”木茴盯着榆钱儿凹凸有致的身体又问,“我们合到一起后的身体是像我这样矮小平板呢?还是像你这样成熟诱人?” 榆钱儿脸上一红,“我看你是和那元尾混在一起久了,整个人也变得猥琐起来!我们合到一起,当然是以我的身体为主!” 木茴放心的笑了,“那样就好,有你这样的身材再加上我这样的可爱,元尾绝对不会再去骚扰别的女人!” 榆钱儿冷笑道,“他要敢对我有什么非分的想法,我会把他击成碎片!而且,等我突破成仙,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我要让渲墨彻底消失在第三界!永绝后患!” “好啦好啦!”木茴嬉皮笑脸的不以为然,她又对元尾道:“哥哥,我们两个合体后要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不要乱跑,以后哥哥就替我管着这青山门,毕竟老祖宗留下来的这点财产不要到我手里折腾完了,枯桃你就别到处乱走了,你在哥哥身边帮着他。你丑成这样呆在哥哥身边我十分放心!” 元尾苦笑不得,“木茴你要是和榆钱儿合到一起,说不定我们从此可就成了陌生人!事到如今我们不求榆钱儿帮忙,我带着你冲出青山门从此浪迹天涯,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木茴走过来依偎到元尾怀里,“我在外面流浪已久,心里已经十分明白。在这修仙界没有足够高的境界根本无法生存,我和榆钱儿本来就是一个人,其实合到一起是我和她共同的心愿。哥哥根本不用担心,说不定多年后你会多一个既好看又听话的妹妹。” 元尾苦笑着抚摸她的头发,“你什么时候听话过?不过既然你和她合到一起对你有好处,我当然愿意。” “轰轰轰”外面的声音更加激烈,看来是白九娇下定决心找到元尾。 “门主!门主!”古塔外聚集了青山门的几个长老,他们大声呼喊着。 木茴从古塔里探出头去,“这样叫唤我干什么!死了爹娘吗?” “门主,白大统领要灭我们青山门啊!我们怎么办?”长老们惊魂未定。 “不是告诉你们了吗?让你们逃!”木茴扣着鼻孔十分轻松。 “青山门是我们的家,我们逃往哪里?”长老们面面相觑。 “好了好了!以后这个元尾替我执掌青山门。先让白九娇折腾一会,元尾休息足了马上抓了她打她屁股。”木茴的小脑袋消失在古塔里再也没有踪影。几个长老更是迷惑,他们议论纷纷,“元尾是谁?那个白九娇要找的不正是元尾吗?他怎么转眼成了青山门门主?” 古塔内,屋途十分雀跃,“木茴,你真的要和榆钱儿前辈合体吗?快点合吧,我想在一边看热闹!” 榆钱儿脸色一寒,“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转念一想,她又对元尾说道,“我知道木茴曾经和你处在一起很久,我也知道你们之间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为了不让木茴伤心,我在成仙之前不会杀你。而且,我会让你借助我的力量击杀白九娇。木茴和我合体之后我将关闭古塔闭关,等到突破成仙之后才能回来。青山门暂时交给你,你是留在这里等我突破成仙,或者远远的逃走,任你选择!” 说着,榆钱儿斩下自己的一段秀发扔给元尾并叮嘱道,“把我的头发缠在手臂,这青山门就是你的!只要你身处青山门,化神境之下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木茴却莫名吃起醋来,她也斩下自己的一段秀发,并将其与榆钱儿的秀发编了一条麻花辫,这才把辫子缠到元尾手腕,“我知道榆钱儿比我好看,但我就是不准你喜欢她!” 元尾大急,“我又不是见一个喜欢一个,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忘记我们一起走出两季山的每一个日夜!你永远都是我的木茴!” 木茴开心的笑了起来,榆钱儿却更加愤怒,她秀发摆动,元尾、紫魅、屋途、枯桃和百味统统被她赶出古塔。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古塔所有的门窗同时关闭,元尾再也看不到木茴和榆钱儿的身影。 第191章 仙威 一阵清风吹过,那遍布青山废墟的枯藤急速生长出绿叶新枝,在嫩生生的枝头甚至还盛开了数不清的各色鲜花。原本衰败不堪的青山门爆发出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而在那同时,元尾身体猛然挺立,一股至纯的灵气进入他的灵脉迅速转换为灵力,他又恢复到了自己的巅峰状态。不仅如此,在他身上还附着了一股外在的力量,那力量之强超出了元尾的想象,因为那力量中隐约蕴含了一种霸道的威望,那是榆犀留在青山门仙迹里的仙威! 青山门的变化自然让白九娇看在眼里,她挥鞭击倒一片矮墙后高声喊道:“你们青山门已经沦落到靠故弄玄虚来自保的境界了吗?” “什么叫故弄玄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下一息元尾已经站在白九娇几丈远的矮墙内。有矮墙的保护,元尾有恃无恐。 “哈哈哈,元尾,你不再躲藏了吗?今天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我要斩断你的魔爪,再把你碎尸万段解我心头恨!”白九娇咬牙切齿的叫着。 元尾却不紧不慢的搬起被她轰下来的石块重新磊在矮墙上,“白统领,当初支配着我摸你的并不是我自己,而是断云。你可不要把这罪过记在我的头上。” 白九娇又羞又怒,竟然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语句。 “你就是元尾?一个炼骨境的小辈也敢顶撞大统领?”一个须发张扬的兽族壮汉从白九娇身后走了出来,他一身凝魂境的修为,一看就知道是白九娇从鹿吴城带过来的帮手之一。 “我什么时候顶撞过白大统领?我和白大统领老相识,这不正在聊天嘛!这位前辈你可不要冤枉我!”元尾瞪着眼睛无辜的辩解。 “我说你顶撞了你就顶撞了!”那兽族壮汉高高跃起张开巨掌向元尾抓来。距离不到元尾三尺之际,巨掌突然涨至簸箕大小、携带着极其浓重的腥臊味道扑面而来。 然而还没等他越过矮墙,那矮墙上的绿色藤条盎然直立,像长了眼睛一样缠到壮汉身上。元尾不经意的挥了挥手,藤条紧缩,那壮汉没有一丝声息的被勒成碎片。 眨眼之间,居于修仙境界之巅的凝魂境修仙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那四周看热闹的修仙者无不骇然!就连白九娇也情不自禁的后退几丈。谁也没有想到青山门满墙的藤条竟然连凝魂境修仙者也抵挡不住! 越想越恐惧,一些胆小的轰然四散,远远的逃离了青山门!青山门的声望在石湖城里再次达到顶峰! 而白九娇一声呼啸,另外两个凝魂境修仙者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落在她的身后。 “那藤条有古怪。你们两个压制藤条,我来清除元尾!”白九娇低声吩咐。 那两个兽族凝魂境修仙者一男一女,男的手持一把火镰,女的手持一把竹扇。 “兽火焚天!”男修仙者狂吼一声,火镰割裂时空带起一片炽热的橙色兽火扑向矮墙、扑向绿藤、也扑向元尾。 “糟了!”元尾惊叫一声扑到在矮墙后,他反应的也算迅速,可即使如此他的头发也被烧焦了几缕,看起来十分狼狈。元尾向来不顾自己的形象,他在矮墙的掩护下偷偷向仙迹深处爬去。 “再来!”白九娇一看这招有效,兴奋的大吼大叫。 兽族男修仙者再次划动铁镰,方圆几十丈内的绿藤陷入一片火海中。 “媚眼风!”女修仙者也兴奋起来,她用尽全力狠狠扇动竹扇扇出一场风暴。风暴将那火海扩大了几倍,火海中白九娇依稀看到元尾在地上挣扎的身影、听到青山门弟子的哀嚎。 大火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等到火焰熄灭,那些绿色的叶片、鲜艳的花朵消失殆尽,只剩下无数黑色藤条如铁丝一样死而不僵。 “我们进去!”白九娇吩咐一声率先跃起跨过矮墙,可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那些黑色藤条并没有被烧死而是迅速缠上白九娇三人并将他们拉入青山门! 藤条上生出万千细如牛毛的根须扎入三人肌肤,那一男一女兽族修仙者哀嚎响起,几息之后两人急速变为两具干瘪的尸体,而后化为细细的尘埃。而那些烧成黑色的藤条重新发芽开花,迸发出蓬勃生机! 白九娇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她修炼几百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也从未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切。 “白大统领!”元尾幽幽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白九娇抬头去看,这才发现一脸焦黑、衣衫褴褛的元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元尾看着白九娇,断云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他面前,他知道自己无法对白九娇痛下杀手。迟疑了片刻,元尾笑嘻嘻的伸手摸了一把白九娇丰满的臀部,“白大统领,麻烦你给断云带个话,在第三界,他还无法为所欲为!在我们青山门有人比他的境界更高!他要不信就请他亲自来,我想和他谈谈。” 几年前,元尾曾经在桃花甸摸了白九娇的酥胸。当时除了木茴等人并没有其他人在场,白九娇已经感到十分羞愧。但是现在,在石湖城万千修仙者面前元尾竟然再次摸了她一把,而且还是屁股!这让白九娇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元尾,你快点杀了我!”白九娇赤红着眼睛嘶吼,在她身上再也没了自信、没了优雅,也没了盛气凌人。她披头散发,像是发了狂的野兽。 元尾吓了一跳,他向后退了几步故技重施,“白大统领,其实不是我想摸你的。你也知道在我身上有断云的记忆,其实是断云摸了你!” “放屁!”白九娇怒吼道,“断云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在他心里只有那个滥情的闵雨!我哪里比不上闵雨?你说!你说!” 元尾尴尬的摸了摸后头劝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哪能说谁比谁更好呢!只是闵雨见了我从不想杀我,而白大统领每次见了我都想置我于死地。如果以后我们冰释前嫌,那我一定会觉得白大统领和闵雨不相上下!” 元尾絮絮叨叨着,白九娇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冷冷的说道,“元尾,你既然不杀我,那请你把我放走。” “行行行!”元尾挥手斩断藤条,白九娇跌落在地上。元尾看她狼狈本想伸手搀扶,手到途中又想起她的狠毒,最终还是缩了回来,“白大统领你回鹿吴城一定要替我在兽王面前求情,你就说我根本不是断云分身,他所有的分身已经全部死了!你就让我在这石湖城安心修炼好了,我绝不给他添乱,绝不!” 看着元尾认真的样子,白九娇噗嗤笑出声来,“天下事如果都像你说的这样简单,修仙者之间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争端?怎么会拼个你死我活?元尾啊元尾,你是傻子吗?不过,如果我能回到鹿吴城,我一定会把你的原话带给兽王!” “哼,又哭又笑的你也想蛊惑我爹吗?”紫魅出现在元尾身边冷笑着,“断云要是不服就继续派人来杀我爹好了!我想你应该明白,在我们青山门同样有化神境前辈!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们还会有仙境前辈!而我爹已经成为青山门门主,你以为我爹还害怕你们鹿吴城吗?可笑!” “你以为你爹有多么好?你以为天下女修仙者都喜欢你爹?”白九娇怒斥道,不过她倒是明白紫魅所说不假,这青山门里肯定有化神境修仙者,否则自己绝对不会如此一败涂地。那么,只要元尾藏在青山门,断云怕是没有什么办法将他杀死。白九娇急着回报断云,她踏上飞行灵器匆忙离去,再也没看元尾一眼。 元尾看着白九娇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 在他身后,那百层古塔却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在剧烈的震动中,古塔一点点下沉,不出十个呼吸的瞬间,古塔彻底消失在泥土中。 而在元尾的神识里悄然出现了青山门的影子,这影子里包括宗门所处废墟的低矮围墙、破落建筑以及所哟的角角落落;还包括了青山门所有的弟子的详细情况。有了这些,元尾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门主。 最让元尾振奋的是,这青山门内所有的灵气可以任凭自己汲取享用,青山门竟然成了元尾聚灵拘灵的地方!在青山门修炼,元尾将拥有突破凝魂境所有的条件! 元尾知道,这是榆钱儿和木茴送给自己的礼物。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是否已经合体成功,但肯定的是,她们已经在某个地方开始闭关修炼,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会再出现在青山门。 “爹,我们逃吧?”紫魅抓了元尾小声嘀咕着。 “为什么?”元尾看了看身边虎视眈眈的枯桃笑道。 “爹你傻了啊?榆钱儿说了,等她突破成仙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难道你还要在这里替她看着青山门?”紫魅怒道。 “我要逃出石湖城,断云一定还会派人来杀我。我要留在石湖城倒是能逍遥一阵子。再说,突破成仙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说不定她们失败了呢!”元尾盯着古塔消失的地方怅然若失,那里消失的有他的木茴。 “是啊是啊!”屋途兴奋起来,“爹成了青山门门主,那么我们就是少门主。你看今天爹在石湖城造成的声势就知道,以后我们在石湖城可以横着走!这要比在鹿吴城有意思多了!” 元尾哭笑不得,不管怎样他都成了青山门的门主。元尾召集了所有青山门长老弟子围坐在一起宣布了榆钱儿的决定。 第192章 炼骨六周天 之后元尾再也没有踏出青山门半步。 青山门所有人都十分高兴的承认了元尾门主的身份、枯桃大长老的身份,甚至是紫魅屋途少门主的身份。因为刚才元尾的所作所为实在振奋人心,石湖城其他门派的修仙者已经对青山门另眼看待,他们相信在元尾的带领下青山门一定能够重新振兴起来! 青山门原本有三个炼骨境长老,其他则是聚灵境、断脉境的弟子,大约有百人。随着凝魂境枯桃、炼骨境元尾、紫魅、屋途和百味的加入,青山门的实力涨了不止一倍! 对于青山门的管理元尾也算尽心,他与众长老讨论修炼的方法,他为众弟子讲授修炼的心得,这要比木茴做的好太多,以至于几年之后青山门弟子几乎忘记了木茴的存在。 随着生活归于平静,元尾的修炼也正常起来。 修炼之余,屋途和紫魅总是缠着百味烹煮各种美食,为了找到百味所需要的食材,三人经常出入在石湖城城里城外,但是他们却乐此不疲。 最让元尾头痛的是枯桃,她已经迷上了正骨修骨的乐趣。在她的逼迫下,元尾不仅将她的身体修正的凹凸有致十分年轻,而且将她的容貌修整的像是闵雨又像是白九娇。 而且随着身体的改变,枯桃仿佛重新焕发了青春。她的身上再也没有腐朽的怪味,她衣着讲究,身上散发着鲜花的清香! “小白脸,你过来给我正骨!”枯桃一步迈进元尾的厅房大声嚷嚷着。 “枯桃前辈…” “什么?你还叫我前辈?难道我看起来还是那么老?”枯桃着急的问。 “啊,我错了我错了。枯桃师姐,你已经如此美貌,根本没有再正的必要啊!”元尾衷心的劝道。 “话虽那么说,可是我总觉得你能把我整的更美!”枯桃仰面躺在元尾的床上,“再说了,你为我正骨的时候是如此温柔,那感觉实在美妙,让我欲罢不能啊!来来来,快点快点!” 看着元尾磨磨蹭蹭的不过来,枯桃恼怒起来,“小白脸你不要扫了我的兴致!我知道木茴和你关系好,但她已经和榆钱儿合体闭关。没有她们拦着,我能打出你屎来!” “师姐你就不能温柔些?话里带着什么屎啊屁啊的真不好听!”元尾小声嘟囔着。不过元尾知道枯桃脾气古怪,说不定自己真会遭受皮肉之苦,也只好照着她的吩咐去做。不过因为心里恼怒,元尾下意识的下手重了些,没想到枯桃却兴奋的喊了起来,“就这感觉!舒服!太舒服了!小白脸你重些!再重些!” …… 青山门内灵气浩瀚,元尾的修炼顺风顺水。很快,元尾实现了又一次突破,突破至炼骨境六周天的境界。 而这一次突破中,那魇骨倒是十分平静,这让元尾感到十分惊喜。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而是继续坚持炼化魇骨。那魇骨的黑色脉络已经变得纤细脆弱,就连魇骨本身的形状也有所改变,逐渐变成了一块正常的膝盖骨。元尾坚信,在自己突破凝魂境时将会彻底炼化魇骨! 随着境界的提高,元尾的功法得到进一步的完善和增强,就连他的蛇杖也在不断淬炼中提升了品阶,成为一个深灰色的八品灵器。 紫魅和屋途虽然比元尾在境界上低了两个周天,但是因为元尾在古塔中为他们量身定做了八品的灵器,这让他们的实力大增。两人不仅在青山门横行霸道,在石湖城同样十分嚣张。青山门在他们的推动下翻身成了石湖城最大的门派,在紫魅和屋途的逼迫下其他门派甚至养成了定期为青山门上贡的习惯。 对此元尾苦笑不得,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其他门派之所依愿意屈尊,并不是因为他元尾,也不是因为凝魂境的枯桃,他们害怕的是隐藏在青山门里的“榆钱儿”! 石湖城不乏见多识广的老怪物,他们知道元尾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击碎鹿吴城三个凝魂境修仙者、羞辱大统领白九娇,单凭他那炼骨境的修为是无法做到的,这一切只能归结于青山门里有化神境修仙者,那必定是原来的门主榆钱儿! 青山门老门主榆钱儿是化神境修仙者的消息也因此不胫而走。 这天,元尾正在门主大殿中修炼,门内长老白芨、章葳和登绮三人过来拜访,说是有事商量。元尾与世无争,枯桃吊儿郎当,青山门做主的还是白芨、章葳和登绮三人。 元尾没有门主的架子,他客气的把三人请进大殿。 “门主,我们青山门这一年发展十分快速,弟子们数量上增加了一倍,还有几个很有资质的聚灵晶弟子有望突破炼骨境,这可全是门主的功劳啊。”白芨十分客气的给元尾带了顶高帽。 “哪里哪里,都是几位长老的功劳。”元尾笑眯眯的谦虚着,“三位长老来找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白芨这才详细的说了三人来意。 原来,石湖城在修仙界只能算是个衰落之城,以前并没有多少修仙者在这里修炼。可是一年来,来石湖城定居的、做生意的、观光的修仙者蜂拥而至,石湖城隐隐成了一个兴盛之城。 几乎所有人认为,来石湖城的修仙者是为了沾些青山门的“仙气”,至于他们真实的目的,或许只有那些人自己清楚。 在石湖城传送站等着传送、从各个修仙城传送来的修仙者络绎不绝。因为传送站的存在,那些拥有传送站的修仙城之间其实并不遥远,即使相隔千万里也能在眨眼间到达。 白芨等人认为青山门应该抓住时机,通过开设客栈、买卖灵材等赚取大量灵石,从而让自己门派更加强大,三人还列出了他们详尽的计划。 元尾迟疑了一下道,“我们修仙者要是把过多精力投入到赚取灵石中,怕是会耽误了修炼,毕竟提高自己的境界才是最主要的。” “门主放心,这些杂事都有我们三人安排,门主只需要同意就行了。顶多到时候有了麻烦,我们去请枯桃前辈出面。”白芨笑着说。元尾看他们兴致勃勃,也就同意了。 “对了,苦荫城有位商贩运来大量虫族稀有灵材。我们想和他们合作,但是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说是要见门主一面,然后才能同意。不知道门主愿不愿意见见他们?”白芨临走前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虫族苦荫城?”元尾回忆里突然出现了双刀螳姬扰梦的影子。那个与自己一起从棕盐窟里出来的姐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或许她也已经突破炼骨境了吧! 元尾定了定神,说道,“那我就见见他们,你去把他们请来吧。” 不久后,白芨带着两个炼骨境虫族修仙者来到青山门拜见了元尾。 这两个修仙者都是矮墩墩的胖子,他们皮肤白皙,眉眼里与其他各族修仙者并没有不同。两人一个自称丘大同一个自称吴千,对元尾都有种过分的热情。 “门主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炼骨境修仙者!这真让我汗颜。”丘大同大声嚷嚷着。 “是啊是啊,门主虽然是炼骨境,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这气息如此强烈,甚至让我感到一种像是凝魂境…啊不,像是化神境的威压!”吴千不甘示弱。 元尾苦笑不得,他摆了摆手道,“两位师兄不要这样夸我,我们青山门确实有化神境前辈,但不是我!” 丘大同和吴千对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门主举手投足间绞杀鹿吴城三位凝魂境修仙者、羞辱白大统领的事迹早就传到了我们苦荫城。我们兄弟两个一直想找机会拜访门主,可是我们来到石湖城已经多年,却发现门主从未踏出青山门半步,想不到门主竟然是个苦修者,佩服佩服!” 元尾笑道,“我哪有那样厉害,绞杀鹿吴城修仙者的是青山门前辈,当然这要怪他们胆大到想拆了我们青山门。至于我不出去,那是因为最近在修炼上刚刚有了些心得。对了,既然两位师兄来自苦荫城,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扰梦这个名字?她的本体是双刀螳姬,现在应该也是炼骨境中期修为。” “扰梦?”丘大同两人拍着脑门,努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我们苦荫城居于地下,而且上下分为三层,每层各有占地几千亩的天地,那还不算纵横交错的洞窟。在苦荫城修炼的各族修仙者不计其数,要说那些凝魂境的前辈,我说不定还能知道他们。至于低于凝魂境的,我真的无法知道所有人的名字。不知道这个扰梦和门主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姐姐!”元尾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们两个很快就会回到苦荫城。等我们找到门主的姐姐,一定会让人捎信给门主。”丘大同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我那个姐姐有些倔强,要是方便的话两位就帮我带个话,就说我元尾十分想念她。要是不方便那就算啦。”元尾笑道。 “方便,十分方便!”丘大同和吴千异口同声的说道。 结果,丘大同和吴千出了元尾的大殿就低价把所有灵材低价卖给了青山门,并且急急忙忙回到了苦荫城。 第193章 扰梦之死 当长老白芨把苦荫城那两人的行踪汇报给元尾时,元尾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可是当几天之后扰梦背着双刀出现在青山门时,元尾才明白那两人是急着为他寻找姐姐去了。 “看来当个什么门主真的不错,居然有人主动替我办事!”元尾窃喜。 此时的扰梦竟然是炼骨境七周天的境界,在境界上要比元尾高了一个周天。这让元尾十分惊喜,他拉了扰梦的手不愿放开,“我以为自己已经修炼的够快,没想到姐姐竟然比我更快!那窟阴城好玩吗?姐姐来石湖城会耽误自己的修炼吗?” “一别多年,没想到弟弟竟然成了青山门的门主!当丘大同找到我说起弟弟的现状,我还以为他在骗我!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弟弟的神奇。而且我还听说弟弟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击毙了三个凝魂境修仙者,还把鹿吴城大统领羞辱了,那些都是真的吗?”扰梦十分兴奋的问着。 “哪有啊,我只是一个炼骨境修仙者,怎么可能绞杀凝魂境修仙者!其实这都是青山门化神境前辈的功劳!”元尾和扰梦向来关系密切,因此也没有怎么隐瞒。 听了元尾的解释,扰梦像是对那化神境前辈有了兴趣,“化神境前辈啊!我听说在修仙城中只有鹿吴城有个化神境兽王,想不到你们石湖城也有一位!对了,弟弟能不能为我引见一下,我想看看这化神境前辈是怎样的一种风采!” 元尾有些失落,因为多年未见的扰梦似乎改变了很多,言语里表情上已经没了以往对他的那种亲密和依赖,而且似乎还特意保持着某种距离。 “或许是因为她的境界已经超过了我的原因吧。”元尾暗暗的想着。 “弟弟,你快带我去拜访你们青山门前辈啊,说不定她能指点我的修炼让我在境界上更进一步呢!”扰梦着急的催着元尾。 元尾笑着解释道,“姐姐你太心急了吧。其实,我们青山门前辈已经闭关修炼去了,即使我想找她也找不到呢。” 扰梦有些失望,“真的?那前辈最近不会出现在青山门吗?” “真的。”元尾肯定的回答。 扰梦在元尾的大殿里转来转去,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来到元尾面前,“弟弟,你知道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元尾奇怪的看着她,“难道姐姐来找我还有什么目的?” “不错!”扰梦身后的双刀嘶鸣着出现在她手中,“我要杀了你!” 元尾绝没有想到扰梦会对自己动手,那锐利的锯齿双刀径直砍在元尾头上,随着一阵刺眼的火花,元尾像是一块陨石被双刀砍出几丈,身体轰然撞击到大殿的墙上。 元尾有回形纹和鳞甲护身,再加上收取了断云的王字披风,扰梦的双刀按说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扰梦的双刀中蕴含了远超炼骨境的力量,元尾的头皮甚至被撕裂了一个长长的血口,鲜血如几条蚯蚓一样从黑发里蜿蜒而出。 “姐姐?!”元尾惊讶的喊道。 扰梦却不答应,她挥舞双刀不依不饶的劈出几道银色光华杀向元尾。 元尾被迫挥舞蛇杖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冰盾保护在自己面前,那些光华接连击在冰盾上,将冰盾击为一堆冰屑,而那些光华也消失在虚空中。 “姐姐为什么要杀我?”元尾问。 “杀你?”扰梦眼珠一转,却矢口否认道,“我怎么会杀你呢。只是因为许久不见,我想试试弟弟的修炼到底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这些年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没有偷懒。” 说着,扰梦缓缓逼近,等到两人相距不足三尺时她却又突然暴起,双刀接连劈在元尾的脖子上、胸口上。 元尾再次踉跄着后退了十多丈,鲜血从他衣服上丝丝渗出,他苦笑着双手握住蛇杖勉强止住遥遥欲坠的身体,“姐姐难道还要继续试下去吗?” 扰梦哈哈一笑,“不试了不试了,想不到你炼骨境六周天的境界竟然有如此强悍的身体,任凭我拼尽全力竟然只是伤了你的皮肉!你没有偷懒!” 元尾看着扰梦将双刀重新背在身后,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姐姐,你快给我说说,当初你是怎样去了苦荫城,又是怎样达到了这样高的境界!” “嗯嗯,那苦荫城可是个好地方。当年我一进入苦荫城就被城内一个凝魂境前辈收在门下。我那师父功法非常高深,我跟着他学了几个绝技,我想演练给弟弟看看,不知道弟弟想看吗?”扰梦慢慢的来到元尾面前。 “想看,想看。” 扰梦猛然跺脚,她那修长的身体瞬间变为一只高近一丈的巨大螳螂,螳螂两只前爪如两把闪着寒光的锯齿双刀。 “弟弟你看仔细了!”扰梦冷笑一声,她两只前爪猛然将元尾紧紧夹住,而她原本翠绿的身体上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紫色花纹,巨大的三角头颅凑到元尾面前,嘴巴里喷出紫色烟雾。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元尾猝不及防被那紫色烟雾萦绕着,肌肤立刻感到一种被火焰灼烧般的痛苦。 “你不是扰梦!”元尾失望的叹息道。 元尾和扰梦在棕盐窟共同修炼过多年,对于她的功法、本体十分熟悉。这螳螂是扰梦的本体,但透出的气息却与扰梦完全不同。 “哈哈,可惜你发现的晚了!”巨大螳螂说着,在它嘴巴两侧出现了两个铡刀一样的獠牙,獠牙猛然咬向元尾的脖子。 “那可未必!化龙决!”元尾冷冷哼了一声,一条巨大的龙影从他脚下盘旋而上,护住了元尾的身体,螳螂的锯齿前爪和铡刀獠牙全部被龙影挡住。 “散!”元尾大吼一声,青色龙影层层盘踞的身体猛然散开,螳螂被龙影弹出几丈之外。 “你是谁?”元尾咳嗽着问,仓促间他吸入了不少紫色烟雾,那紫色烟雾十分霸道,在元尾灵脉和肺腑中氤氲翻腾,让他极不舒服。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足够。我辛辛苦苦抽出一丝魂魄占居了这小螳螂的身体,为的就是杀你!因为,你不能活在第三界!”螳螂说道,她的声音不再是扰梦的明朗,而换成了一种年迈的阴沉。 那人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眼前的扰梦已经不是扰梦,而是被某个修仙者分出的一丝魂魄占据的傀儡。而扰梦之所以来到元尾面前,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元尾。 元尾一阵眩晕,心中痛苦如潮水而来,这次真的是自己害了扰梦。 当初丘大同和吴千来见元尾,可能就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当元尾说出扰梦是自己的姐姐,扰梦已经成为他们的工具,一个可以靠近元尾趁机杀死元尾的工具。可是,丘大同和吴千为什么要杀死自己,那个占据了扰梦身体的人又是谁? “你是谁?”元尾嗓音沙哑的再次问道。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去死吧!”螳螂狂吼一声扑向元尾,它的身体彻底变成浅灰色,而身上紫色花纹如水波流动,显得十分诡异。 “泥沼诀!”蛇杖划过元尾眼前,一片泥沼出现在螳螂脚下。这是一片能够困住凝魂境修仙者的泥沼,炼骨境的螳螂深陷其中根本无法出来。 “冰凝术!”元尾并未停手,他挥舞蛇杖喊道。 在螳螂脚下,青色坚冰一点点吞噬着它的身体,一股伤及魂魄的痛苦折磨着扰梦体内的那一丝魂魄。 “你是谁?”元尾又问。 而螳螂惊讶了起来,“你的灵力竟然能够伤及我的魂魄!此时要说你不是渲墨,谁又能相信!可怜第三界,可怜第三界的苍生!”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渲墨?!” 元尾心中一动,能够知道自己是渲墨的,除了榆钱儿、木茴、紫魅、屋途,还有一个就是青衫红妆。至于闵雨,尽管她没有明说,似乎她也已经推断出元尾就是渲墨。那么,又是谁将这个消息透露到苦荫城? “是青衫红妆去你苦荫城散播了流言,说我是渲墨吗?”元尾呵斥着,那已经吞没到螳螂腰部的寒冰上突然生出了锐利的冰刺,冰刺一点点变粗变长并刺入螳螂体内。 那螳螂被元尾折磨着,灰色躯体不断颤抖,一对巨大的獠牙哆哆嗦嗦的撞击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听说你只有炼骨境六周天的境界,所以仓促把这具身体提升到炼骨境七周天。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强悍,我确实没有办法和你抗衡。可是渲墨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只是来杀你的第一个,在我之后,还有第三界的万千修仙者,他们都想杀你,你终究无处可逃!” 元尾冷冷一笑,“你们想杀尽管来杀,但是你又为什么去害我的姐姐扰梦?说,你到底是谁?终有一天我会去苦荫城为我姐姐报仇!” 螳螂哈哈笑道,“你想知道我是谁?你还不配!” “我若不知道你是谁,他日我一定会光临苦荫城杀死丘大同、吴千,杀死苦荫城所有的修仙者!我要让整个苦荫城为扰梦陪葬!”元尾歇斯底里的呼喊着,那魂魄中的恨意一点点堆积,让他迷失了自己。 “你要追究扰梦死在谁手里,那我告诉你!她死在你的手里!如果你不出现,扰梦不会死,我们第三界也不会面临灭顶之灾!渲墨,都是你的错!”螳螂叫嚣着突然爆体而死,那巨大的气浪掀翻了大殿的屋顶,也将元尾撞出几十丈之外。 第194章 消息散播 有人散播了自己就是渲墨的消息!有人因此要杀自己!扰梦就是因此而死!元尾胡乱的想着,他躺在瓦砾堆里有些伤心。 扰梦自爆的气浪惊动了整个青山门。 枯桃、长老白芨等人率先跑来,没过多久原本在城内瞎逛的紫魅、屋途和百味也闻讯赶来。 他们掀开瓦砾找到闷闷不乐的元尾,元尾虽然多处受伤伤口还流着鲜血,但却只是些皮外伤并不怎么严重,倒是无意间吸入肺腑中的紫色烟雾已经散入灵脉、散布到全身各处看起来有些麻烦。 “门主,这是怎么了?你那个姐姐呢?”白芨匆匆问道,正是他把扰梦引入元尾的大殿。 “她不是我姐姐!有人操纵了她的躯体来刺杀我。那人被我困住后眼看没有逃走的希望所以爆体自绝而死!”元尾简单解释着,他让白芨等人去收拾大殿的残局,自己则叫了枯桃、紫魅和屋途来到另外一间大殿。 “爹,到底是谁冒充你的姐姐?”紫魅疑惑的问。 元尾咳嗽着摆了摆手,他示意屋途关好门窗,这才解释道,“我并没有从扰梦嘴里探听到什么。但是据我猜测,应该是苦荫城的某个凝魂境修仙者分出一丝魂魄占据了扰梦的身体,然后操控着扰梦的身体来青山门刺杀我。可怜我的姐姐竟然不明不白的落了这样悲惨下场!将来我一定会去苦荫城找到那人,杀他身体灭他魂魄!” “苦荫城?”枯桃沉思后笑道,“在窟阴城中最阴险、最强大的要数虫父阴四殊,据说他最擅长用毒。你要是找他麻烦最好三思后行…否则,有可能成了他盘中的点心…” 紫魅十分不解,“爹从未去过苦荫城,苦荫城修仙者为什么要刺杀爹呢?” 元尾苦笑道,“扰梦说我是渲墨,她是为了整个第三界修仙者的未来才要杀我。知道我是渲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我怀疑是青衫红妆去了苦荫城并把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 “要是真的如你所说,那你的麻烦大了。”枯桃忧心忡忡,“渲墨是那么邪恶,就算是我也曾有斩杀你的念头…要不是木茴、要不是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用处…说不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 说着,枯桃恶狠狠的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 “爹,你真的就是那个什么渲墨吗?”屋途不解的问道,“那渲墨真的曾经存在吗?为什么我们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他的事迹?为什么我怀疑这是一个有人杜撰的并不存在的恶魔?” 元尾叹了口气,“渲墨怕是真正存在过。我们第三界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大概是被那些前辈们把这消息故意压住了,毕竟已经是两万年前的伤心事。而我听百味说,在烛阴界渲墨可是被经常挂在嘴边,甚至他们修仙者修炼的目的、侵入第三界的目的都是为了防止渲墨再现。” 紫魅悄悄钻入了元尾的怀里娇声说道,“即使爹是渲墨,可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那曾经的以往已经过去。他们又何必不放过爹,难道他们霸道到不让人有一个新生的机会吗?” 元尾轻轻抚摸着紫魅的小脑袋无言以对,他自己何尝没有抱怨过这些。当初之所以踏上修仙之路,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掉魇骨。不管修炼到什么境界,自己又怎么会生出伤害别人的念头。即使自己就是渲墨,这一世的渲墨也将大有不同。可是,除了木茴、除了紫魅、除了屋途,还有谁会相信自己? “紫魅屋途,要是我以后真的成了渲墨,你们怕吗?”元尾意兴阑珊的问。 “不怕不怕,爹是渲墨也不可能对我们不好啊!相反,我们两个说不定还能借着爹的名号肆意妄为呢!”紫魅和屋途不仅没有失落,反而显得极其兴奋! “这话也有些道理。”枯桃随声附和道,“据说渲墨对自己的弟子、家人极好…嗯,我也就这么跟着你吧,反正你是不是渲墨对我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有了紫魅、屋途和枯桃等人没心没肺的嬉闹,元尾逐渐从扰梦之死的悲伤中走了出来… 只是从此之后元尾更加深居简出,石湖城内甚至少见紫魅、屋途等人的影子。 这天,弟子松菱、蝶蔓慌里慌张的闯入元尾的大殿:“门主!门主!你可要救救我们的孩子!” 元尾看着他们一脸的焦急赶紧把他们从地上拉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早就告诫过你们,外出时不能带着孩子吗?” “门主,我们并没有带孩子出去啊。”蝶蔓伤心的哭道。 自从几年前元尾从黑豺爪下救出他们一家,元尾就曾告诉他们再也不要随意放任两个孩子不管不顾,松菱、蝶蔓也痛快的答应了。可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在石湖城置换灵材,就在他们一个转身的瞬间两个孩子竟然全部没了踪影! 两人慌了神,他们几经打听才听有人说是看到两个炼骨境修仙者带着孩子出了石湖城。松菱和蝶蔓知道自己即使追上了也无法抢回孩子,只好来找元尾帮忙。 “太大胆了!竟然还有人敢在石湖城抢青山门的孩子!松菱和蝶蔓你带我去找孩子,让我抓住那两个人,我要让他们粉身碎骨!”屋途勃然大怒。 元尾想不出是谁竟然来抢松菱和蝶蔓的孩子,他吩咐蝶蔓去通知门内长老和枯桃一起出城寻找,自己则带着屋途紫魅跟着松菱出了青山门。既然那两个人没有去传送站,那他们一定不会走的太远。如果松菱说的都是实情,元尾自信自己能够找到并抢回两个孩子。 石湖城的街道上似乎要比以往更加繁华,屋途和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打着招呼,而更多的人则根据传言猜出元尾就是青山门不愿意露面的那个门主,他们议论纷纷奔走相告。 “青山门门主露面了!” “门主好年轻的样子!” “见了门主一面此生无憾了!” “快去通知师父,就说青山门门主出现了!” …… 嘈杂的声音响起,整个石湖城乱成一团。 元尾无心留意四周,他跟着松菱匆匆走过街头,出了石湖城。 “门主,有人见到那两个炼骨境修仙者带着孩子向东去了!”松菱说道。 元尾踏上灵羽飞行器一边飞行一边释放了自己的神识,他已经不再像屋途那样莽撞,只顾着急追说不定正好中了人家的圈套。 几人飞出百里,元尾果然发现了孩子的踪影。城东不远处,毛茸茸的草地上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毯子,松菱的两个孩子端坐在毯子中央,两个完全陌生的女修仙者一人捧了几颗鲜嫩的水果正在陪伴着他们说笑。那情那景仿佛并不是她们抢了孩子,而像是那两个孩子就是她们的心肝宝贝,一家人正在那里享受生之美好。 松菱舒了一口气,“那两个师姐似乎不坏!” 元尾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跟着松菱降落在孩子们面前。 “爹!爹!”两个孩子突然发现了松菱的出现,他们高兴的扑了上来。那两个女修仙者也并不阻拦,只是笑着看着元尾等人。她们年轻貌美,都是炼骨境初期的修为。 “两位师妹不是我们石湖城修仙者啊,我们石湖城好像没有你们这样漂亮的师妹呢!”屋途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屋途,你又想去勾引人家吗?你给我让开,我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抢这两个孩子?”紫魅看着屋途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她一个箭步挡在了屋途面前。 那两个女修仙者并不恼怒,她们有恃无恐的嬉笑道,“我要是不抢两个孩子,你们门主怎么会出城呢,你说是吧元尾门主!” 屋途和紫魅这时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他们警惕的环顾四周道,“爹,怕是苦荫城还不死心,这两人是想把你引出来杀了你。趁着还没有别人到来我们还是回城吧!” 元尾摇了摇头,其实他已经觉察到自己处境的不妙,“她们两个之所以有恃无恐的等在这里,怕是这里早就埋伏了别人。” 元尾话音未落,两个凝魂境修仙者从不远处显出身来。那两人身材十分瘦削,像是两根竹竿直直的插在草地上。不过两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凝魂境修为,甚至一个是五周天一个是六周天的样子。 “枯桃来了也打不过人家啊!”屋途悄悄退在元尾身边小声嘀咕着。 “人人都说青山门门主英俊潇洒,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我叫蒙提,他叫左戊午,就是为了门主而来。”那陌生修仙者悠然介绍着。 “蒙师兄,门主看起来像是中了毒的样子!”左戊午一脸惊讶的说道。 “那毒好像是来自于苦荫城的虫毒,据说那毒很难祛除。不过门主中了毒,正好让我们省了很大的力气。我听说门主的功法十分霸道,已经有了渲墨当年的风范。我还担心我们两个抓不住他,这下他中了毒,应该再无逃走的可能。” 蒙提和左戊午悠闲的聊着天,根本不把元尾几人放在眼里。 元尾就是渲墨的消息果然已经被散布出去了!元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第195章 白沙渔夫 元尾示意紫魅屋途带着松菱护送两个孩子回城。 紫魅屋途知道自己在这凝魂境修仙者面前根本帮不上忙,又觉得元尾可以随时传送逃走,也就痛快的答应了。蒙提和左戊午看着紫魅等人离去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似乎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元尾。 “两位前辈也是来自苦荫城吗?既然能看出我中了虫毒,那就应该知道这祛毒的方法,不如就把那方法教给晚辈?晚辈虽然现在不觉这毒的厉害但也知道很难祛除,估计等在我体内久了,总归不会舒服。”元尾客气的说着,笑容满面。 “门主你可猜错了,我们两个不是来自苦荫城,而是来自白沙城。我们之所以能够看出门主中了毒那是因为多年前我们有位师兄也中了同样的虫毒。这虫毒可是厉害!啧啧,我那师兄用了各种方法祛毒却都没有成功,最后自己实在忍受不了虫毒带来的痛苦而自绝天地。”蒙提说道。 元尾陷入深深的沉默,心里却飞速的盘算着。蒙提和左戊午也是因为渲墨而来,难道青衫红妆也去了白沙城?不知道除了苦荫、白沙她还去了哪里?是否也有燕郡、落英和鹿吴?在蒙提和左戊午之后是否还会有更多的修仙者来追杀自己?这青山门对于自己来讲是否还是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看着元尾沉默不语,左戊午以为他在担心自己所中的虫毒,“门主不要担心虫毒,我们两个来这里就是为门主解忧的。一会我们把你给杀了自然一了百了,哈哈哈。” 左戊午和蒙提相视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眼里,只是炼骨境的元尾实在没有逃走的可能。 元尾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为未来担忧,“两位前辈,我们素昧平生,你们不给我祛毒也就罢了,可又为什么不远万里来杀我?” “门主何必装傻,我们杀你是因为你就是渲墨!” “渲墨杀你爹娘了?”元尾冷冷一笑。 “我父母都是凡人,出生之时渲墨早就死了万年。” “渲墨抢了你伴侣?” “我们两个一心修仙从不贪图什么男女之情男女之恋!有兄弟还要什么伴侣!”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杀渲墨!” “额…之前,我们从未听说渲墨的存在。只是不久前有人说自古以来最大的魔头渲墨已经重生,还说渲墨重生的消息要是传到昊阳、烛阴两界,一定会惹怒他们毁灭第三界。我们第三界所有修仙者、所有凡人都将不复存在。而且,传言还说如果渲墨突破到凝魂境,一定会重现往日邪恶,那个时候不仅仅是第三界,就连昊阳烛阴两界也将不得安宁。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第三界,我们都要除掉已经重生而还未成年的渲墨,也就是你!” 蒙提和左戊午说的理直气壮。 元尾笑道,“按照两位的说法,我要是不自绝天地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两位为什么非得坚持我就是渲墨呢?我人不黑而且很白、我是人又不是龙、我特别喜欢和人相处又不滥杀无辜,更重要的是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炼骨境修仙者!” “我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为了天下,即使错杀你一个又怎样!”蒙提鼻孔朝天嗤笑道,“传言门主功法诡异,曾经多次让凝魂境修仙者吃瘪。我倒想试试传言是真是假!” 蒙提挥手取出自己的灵器,那居然是一根翠竹。 蒙提双手持杆用力挥动翠竹,伴随着轰隆隆巨响,方圆几十丈内气浪波动,原本是绿草铺地的林间空地竟然给人一种海中浪里波涛汹涌的错觉。 翠竹顶端系着一条细长的灵力丝线,看样子这竹竿像是一条鱼竿。灵力凝聚的丝线发出盈盈嗡嗡的声音直奔元尾而来。元尾身处蒙提营造出的空间中并没有什么不适,相反,他的身体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甚至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他挥动蛇杖在自己面前凝聚出一面厚重的冰盾,身体却毫不犹豫的向一侧飘去,那份潇洒如同水中之鱼。 回想到自己的水属命属,以及自己对水与生俱来的亲近,元尾有些疑惑:“难道我真的是水中之龙?” 轰然巨响之后,蒙提的鱼线击碎了冰盾,却也给了元尾躲开的时间。 “前辈来自白沙城,我还以为是海中鱼虾呢,原来是个渔夫!”元尾嘴里也不闲着。 “白沙城以捕鱼吃鱼为生,海中鳞族从来都是我们的案上鱼肉,你哪只眼睛见过鳞族修仙者来到我们陆上之城?都说渲墨是龙,在我眼中,龙只是鱼的一种。渲墨,你上钩吧!”蒙提大喊一声,鱼竿丝线末端突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四面带有倒钩尖刺的银色鱼钩。鱼钩光华刺眼、带着风浪声直奔元尾而来。 “化龙诀!” 元尾挥舞蛇杖凝聚出一条粗大青色龙影轰向蒙提。龙影咆哮而去,那鱼钩上却像有股神秘的吸引力,龙影半路上竟然脱离元尾的控制,弃了蒙提张开嘴巴将鱼钩吞下。 “上钩了!”蒙提高兴道,他双臂用力向后摔去,元尾的灵力龙影竟然挣扎着被他拉在眼前然后被他一把捏碎! 元尾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个渔夫真的有些钓鱼的本领。他再次挥舞蛇杖凝聚出上百条龙影,龙影游动,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直奔蒙提而去。 “让你钓!”元尾怒吼。 蒙提有些忙乱,他挥舞鱼竿甩动鱼钩穿梭在龙影中,虽然也钓上了其中几条,却也被另外几条龙影从四面八方击中。他身边那两个拐走孩子的女修仙者尖叫声中远远遁去,最终却被龙影追上击成碎片。 蒙提踉跄着后退几步惊讶的喊了出来,“你还说你不是渲墨!小小炼骨境六周天竟然就有这样巨大的杀伤力!” 一直在边上观望的左戊午未能幸免,他取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鱼叉挥舞着击溃了扑向自己的龙影,“蒙提你别玩了!快点杀了他!据说青山门还有凝魂境修仙者,要是把她引来我们又得多了麻烦!” 蒙提听了左戊午的告诫也严肃起来,他再次挥舞鱼竿吼道:“凝滞虚空!” 几十丈内除了蒙提和左戊午其他一切立刻陷入了一种停滞,那风、那光、那时间,甚至是所有的声音全部陷入了一种死寂。原本汹涌的气浪立即停滞,那被气浪吹过的草木依然保持了随风弯曲的模样,高举蛇杖的元尾一脸的惊恐就那么僵在不远处… 蒙提和左戊午相视而笑,“这个渲墨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啊,只要不突破凝魂境,他始终都是案上鱼肉!等我们杀了他后第三界一定会流传着我们的名字!” 蒙提收了鱼竿,他背着双手悠闲的迈步来到元尾面前,“作为青山门门主,这个渲墨的乾坤袋里应该有些宝贝吧?”他嘟囔着,手已经伸入元尾怀里。 而就在那一息,元尾突然动了起来。或者说,元尾根本并没有陷入蒙提的凝滞中,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因为鳞甲的原因,元尾根本无视凝魂境修仙者的凝滞虚空,这也是他在与凝魂境修仙者对峙时屡次全身而退的最大依仗。 蒙提和左戊午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 元尾双手握住蛇杖如同握住一杆长矛狠狠刺向蒙提胸口,这一刺极其突然,眼前的蒙提毫无抵抗,在他警觉的那一息,蛇杖尾端挂着血珠已经贯通他的身体刺出了他的后背!这个大意的凝魂境修仙者被元尾刺穿了身体! “化龙诀!”元尾喊道。 一边的左戊午从震惊中清醒,他双手持叉狂吼着刺向元尾。元尾知道自己无法抗衡左戊午的凌厉,他只能从蒙提胸口抽出蛇杖向后躲去。 “蒙提!”左戊午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蒙提,大声问道,“你怎么会被他刺中?” “大意了!大意了!老左,小心他那蛇杖…蛇杖锐利…锐利的很…”蒙提喃喃自语。猛然,他的身体一僵,前胸后背的伤口中窜出几条带着血滴的青色龙影,那两个伤口在龙影扯动下越来越大,几息之后已经可比碗口! 原来,元尾将蛇杖刺入蒙提体内同时在他体内施展了化龙决,几十条灵力龙影在蒙提身体内穿梭,已经将他的身体搅成一团烂肉! 元尾可不想坐以待毙! “泥沼诀!” 元尾不等左戊午追来,率先在他和蒙提四周幻化出一片泥沼,将他们困在其中,紧接着又施展了自己所有的杀招。 “化龙决!” “激泉诀!” “冰棘术!” 元尾知道自己和蒙提、左戊午境界上的差距,因此早就想到了一个完整的对策。瞬息之间,那两人四周地面上冲出几个巨大的喷泉、无数根锐利的冰刺杂乱的刺向四周、近百条龙影上下翻动… 受到重创的蒙提被激泉冲向天空,又被龙影轰成碎片,彻底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你竟然杀了一个凝魂境修仙者!”左戊午狂吼着,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愤怒。他将鱼叉狠狠刺向自己脚下的土地,一圈灵力巨浪以他为中心涟漪一样向四周扩散而去,元尾幻化的泥沼、凝聚的龙影和激泉在巨浪冲击下全部化为虚无… 看着左戊午兴风作浪,灵力匮乏的元尾早就有了退意。“紫魅和屋途该回到青山门了吧?”他自言自语道,“我也该逃了!” 第197章 渲墨必须死 这天,长老白芨乐呵呵的来找元尾,“门主!门主!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有几个凝魂境前辈要加入我们青山门,我们青山门兴盛在望啊。” 元尾吓了一跳,这不是把敌人往自己身边领嘛!“不行不行,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赶出去!” 元尾话未说完,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门主何必这样不近人情啊!我们都已经进了青山门的门,还领了青山门的腰牌,怎么能说赶就赶呢。” 元尾暗暗叫苦,看来来人早有打算,他们已经通过白芨等人造成了加入青山门的事实,白芨来请示元尾只不过是走个过程而已!就当下的形式,要说这几个凝魂境修仙者加入青山门不是为了刺杀自己,元尾绝不会相信! 白芨哪里知道这些!他还沉浸在壮大青山门的雄心壮志里。 “就是就是!”白芨忙不迭的点着头,他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从门外接进三个凝魂境修仙者,“门主你天天闷在屋里不知道啊,这石湖城早就变天啦。除了我们青山门,其他门派早就加入了好几个凝魂境修仙者。我们青山门只有枯桃前辈,要是不接纳其他前辈,怕是我们石湖城第一帮派的名头要易主了。” 就在白芨絮絮叨叨的功夫,那三个凝魂境修仙者已经悄悄的站立在元尾和枯桃周围。 元尾双腿颤抖,腰间已经痊愈的伤口似乎又在隐约作痛,他低声叫道,“师姐,快幻化出你的幻境啊!” 枯桃却不紧不慢的站起来,“青山门是你的青山门,青山门是榆钱儿和木茴的青山门,在这里谁能把你怎样?!师弟,你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和三位师兄切磋一下吧!” 看着枯桃竟然带着白芨离开了大殿,元尾哭笑不得。 “看来我是被打怕了!”元尾心里默默的自嘲,“怕到忘了这里是青山门!不过,之前我只是能够操纵绿藤,不知道除此之外榆钱儿还给了我什么力量。” 安定下来的元尾散发出自己的神识,那覆盖在青山门围墙、废墟上的青色藤蔓迎风招展,如同无数条高昂着头的毒蛇蠢蠢欲动。 看着白芨和枯桃相继离开,三个凝魂境修仙者微微一笑,“门主应该猜到我们三人为什么而来,既然猜到了还能坦然看着门内唯一的凝魂境前辈离开,这种气魄估计也只有传说中的渲墨才有吧!” “果然是因为渲墨!”元尾苦笑道,“石湖城新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为了杀渲墨而来吧?” “当然!渲墨重生是第三界最大的浩劫。与渲墨相比,昊阳之灾和烛阴之灾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们杀渲墨只是为了拯救将要倾覆的第三界而已!等到渲墨苏醒,我们面临的将会是彻底的消亡!为了第三界,为了我们自己,渲墨必须得死!”三人一脸的正气,像是为了信仰可以贡献自己的一切。 “你们怎么能确定我就是渲墨?”元尾无力解释,随口问道。 “天下人都说你是渲墨,你自然就是渲墨。虽然大家不说,可是石湖城众多外来修仙者有谁不知道青山门门主元尾就是渲墨?再说,为了第三界,即使错杀了你又有什么关系!”三人坚定的答道。 “渲墨,去死吧!”三人大喊着同时挥舞法杖,法杖顶端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后生长出血管一样的扭曲光华,光华交相编织、最终汇聚成一个血色穹顶出现在大殿内,将元尾也将三人笼罩了起来。 血色穹顶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腐臭,元尾身处其中甚至无法呼吸。那三个凝魂境修仙者合起来的力量难以抵挡,似乎已经达到了化神境的强横。 “渲墨,我们听说你能控制青山门怪异藤蔓,化神境之下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我们三人凝聚的血盾将藤蔓和你隔开,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元尾心随意动,无数条藤蔓刺穿大殿墙体、屋顶急速生长过来,绿色藤蔓爬满了地面墙体、占据了房梁房柱,一息之内整个大殿变成了密不透风的密林深处!可是这些藤蔓遇到血盾,却像是遇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停留在血盾几尺开外不再向前。 三个修仙者看到自己的计谋得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元尾已经如案上鱼肉。 元尾轻轻抚摸手腕上缠着的一根发辫,发辫柔顺光滑,好像散发着木茴的温润。他调动自己的灵力,竟然发现灵脉中的灵力无穷无尽!元尾缓慢的挥动手臂,四周空间立刻有种被撕裂的震动,大堂内甚至凭空多了风云雷电的声音。 “这力量让人着迷!”元尾手心抚摸木茴、榆钱儿的发辫怅然道。 元尾的异常自然看在那三个人的眼里,他们暗自诧异,彼此心领神会低声道:“快动手!” 那血色穹顶风起云涌,杂乱的气息凝聚成一根巨大的血色锯条,锯条两端像是有人大力拉动,发出刺耳的切割声扫向元尾。元尾双手紧握蛇杖抵住巨大的锯齿,灵力源源而来,他怒吼一声猛然推开蛇杖,伴随着一阵阵刺眼的火花以及焦糊的气味之后锯条这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豪发无损的元尾和黑色蛇杖,三个陌生凝魂境修仙者脸色更加凝重,他们对视一眼后再次吼道:“嗜血!” 三人同时将法杖的一端插入自己胸口,鲜血顺着法杖蓬勃涌入血色穹顶,穹顶内壁上生长出一个又一个的花苞,几息之后花苞绽放,那是一朵朵带着獠牙的怪异食人花! 看着那花的怪异模样,元尾头皮一阵发麻,他挥舞蛇杖调用全身灵力凝聚出一条生平最为雄壮的青龙。那青龙长逾十丈,粗逾磨盘,层层盘踞在元尾身体上将他保护起来。青龙如此真实,元尾甚至能够感受到一丝独立于自己的龙魂!“可惜只有借助榆钱儿的力量才能凝聚出这样的青龙!”元尾叹息道。 还没等到青龙成型,血色穹顶上的食人花已经彻底绽放,它们叽叽喳喳的脱离了穹顶如蚊蝇一样扑像元尾,扑向青龙。伴随着一阵阵蚀骨的声音,食人花大口大口的撕咬着青龙,不到一息的时间,挣扎的青龙已经被啃食了小半。元尾挥舞蛇杖,青龙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啸后猛然爆开,那无数食人花也化为一片烟雾。 三个陌生修仙者大惊,他们没有想到元尾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 “两位师兄,这渲墨怕是已经苏醒!可怜第三界的芸芸众生!” “两位师弟,这渲墨必须死!你们愿意跟我一起拯救三界吗!你们愿意献出自己的魂魄吗?!” “我愿意!化魂!” “我愿意!化魂!” 三人同时怒吼显了魂,三棵一模一样的怪树在大殿里生根,那庞大的根系如虬龙怪蟒一样刺穿地砖深深扎入地底,巨大的锯条一样的铁锈色叶片生长出来、狰狞的食人花一朵朵在枝头绽放。花开花谢,三棵怪树枝桠相连,共同结出一颗血色果实,那果实拳头大小,像心脏一样怦怦跳动。等到果实瓜熟蒂落,三棵怪树瞬间枯萎,化为一片尘埃。 随着果实的跳动,整个大殿、甚至整个青山门内气息杂乱,仿佛下一息便会爆裂、燃烧、化为灰烬。 枯桃轰然一声破门而入,那搏动的果实让她大惊失色,“不要让它爆了,要是爆了整个石湖城将不复存在!” 元尾知道不妙,他挥动蛇杖高呼一声“冰凝术!”幻化出一块巨大的寒冰将那果实层层包裹起来。寒冰中那果实散发出灼人的炽热,寒冰快速融化成水。元尾哪里敢放松,他高举蛇杖持续增加寒冰的厚度。 这样持续了几息,随着元尾将全身灵力疯狂注入蛇杖,一股外在的灵力从他脚底源源而来,那是榆钱儿的力量,是榆犀的力量! 青山门弟子们讶异的发现,仙迹一圈又一圈的矮墙上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华,光华一层层叠加,到了最中心的那一圈绿色光华已经变得刺眼,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散发出霸道的气息,在光柱中间有座大殿,大殿里正是与一棵果实抗争的元尾。 寒冰不断累积又被不断融化,炽热的冰水汩汩流出大殿,元尾全身湿透,已经分不清楚是冰水还是他的汗水。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那暴躁的果实这才虚弱了下来,在寒冰的包裹下,它最终失去活力变为一粒小小的黑色种子。 “他们宁愿耗尽自己的魂魄也想杀死你!”枯桃悲伤道。 “他们说渲墨必须死!所以他们认为自己做了值得去做的事,所以即使身死魂灭也不足惜。”元尾静静的看着枯桃。看来渲墨重生的消息已经让第三界大乱,这三个人之后定然还会有更多的修仙者为了杀死渲墨而前仆后继。 枯桃突然嫣然一笑,“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效仿他们,为第三界而死呢?” 元尾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枯桃大笑道,“我哪里管什么第三界!只要你把老娘伺候舒服了,老娘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渲墨呢!” 第198章 苟且偷生 元尾用寒冰抑制了三个无名修仙者魂魄催生出来的神秘果实,这是一场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消耗战,被融化的冰水持续不断的从大殿里涌出,整个青山门成为一片汪洋。 白芨等长老慌里慌张的过来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看到了浑身湿透的元尾、枯桃,却没有发现他刚刚领来的三个长老,“门主、大长老,刚才那三位前辈呢?” “嗯…”元尾知道自己无法解释清楚,索性撒了个谎,“他们看不起我的修为,跟我较量了一场后走了。” “走了?”白芨将信将疑,“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什么渲墨必须死,门内弟子也听到风言风语,说两万年前的魔头渲墨重生,还说门主就是什么渲墨…” “门主不是渲墨!”枯桃沉声道,她挥了挥手让白芨离开。 看着白芨要走,元尾又把他叫了回来,“白长老,以后收人的事你和其他两位长老商量着决定就可以了。以后我可能会闭关修炼,还有啊,不管是哪个前辈还是晚辈加入我们青山门都不允许他进入我的大殿。其实刚才那三位前辈进入我这大殿,已经惹得榆钱儿前辈十分不高兴。” 白芨一连声的答应了。 “师姐,现在天下人皆知我就是渲墨,门内弟子们应该也已经心知肚明。你说我在这青山门还安全吗?”元尾问枯桃。 “只要没有化神境出面,你应该是安全的。” “化神境?断云会来找我吗?我藏在这里算是苟且偷生吗?”元尾心里依然忐忑。 送走了枯桃,元尾开始思索刚才的一幕。青山门仙迹的恐怖力量给他很多启示,那一圈又一圈的绿色光晕像极了树木的年轮。对于年轮他十分熟悉,从小生活在山野中元尾见过无数树桩和年轮,就在元老汉家还有一截未经任何修饰的黑色枯木,断面上密密麻麻地年轮根本数不过来。 “灵力从中心辐射,一圈又一圈的叠加从而使力量越来越强并生生不息吗?”元尾常常自言自语又常常迷惑。 榆钱儿和木茴闭关修炼,那神秘古塔也不知道沉落到了哪里,元尾心中的疑惑只好去问枯桃,“师姐,榆钱儿的力量依然保护着青山门,而且这力量在青山门的分布形状像是树木的年轮,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枯桃白了元尾一眼说,“你在青山门这么久了,难道没有发现这青山门废墟中的建筑是以年轮的形式排列的吗?青山门占地百亩,其实那就是榆犀前辈本体所占地面的大小!遥想当年有那样一棵巨树立在天地之间,那是一种怎样的奇迹!” 元尾心中一动,他立即拉了枯桃漫步在青山门仙迹中。 枯桃说的没错,整个青山门废墟全部环形分布层层排开,要是从高空俯视,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年轮!只是由于岁月的原因,那些废墟倒塌,年轮的痕迹已经有些模糊,更有一些轮环已经断开。 “我要是把这青山门遗迹给修复了,是不是躲在里面更加安全?或许,这青山门也会像燕郡城一样真正成为我的城?”元尾高兴的想着,他似乎看到自己躲在青山门甚至榆钱儿都无可奈何的样子。 元尾想到高兴的地方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这让枯桃跟着开心起来,“小白脸你高兴什么?是不是也看到了那几个漂亮女娃? “女娃?”元尾惊讶起来,“什么女娃?” 元尾顺着枯桃的手指,这才看到在他不远处站了几个极其漂亮的年轻女修仙者,她们美貌惊人修为也都在炼骨境上下。受到她们光彩的吸引,在她们身边围了不少青山门年轻弟子,甚至还有屋途。 “那些人从哪里来?我怎么以前从没见过?”元尾问。 “据说是白芨他们新招的门人弟子。怎么,有没有看好哪个,我去给你叫来。”枯桃笑嘻嘻的问。 元尾却心头一紧,“怕是来刺杀我的吧?师姐,我求你以后日夜不离我身。” 枯桃轻蔑的白了他一眼,“你真是被吓破了胆吗?在我们青山门,谁敢伤害你!” 元尾却更加小心起来,每日必把枯桃叫在身边,那些新来的弟子不管谁来求见都不答应。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几个月,这几个月里元尾一直在修补青山门的矮墙。几个月以后那衰败的青山门逐渐恢复了两万年前的风采!而元尾对榆犀的年轮更是赞不绝口。 “师姐,榆犀前辈的年轮痕迹千道左右,用千年时间就能达到仙的境界,真是让人佩服!”元尾由衷的感叹道。 “据说两万年前第三界天才修仙者无数,像榆犀前辈在千年中突破成仙的也不在少数。可惜自从渲墨出现后那样的盛世已经不再。唉,有些时候我也在怀疑,我这样整天守着你放任你是不是错了?!” 元尾吓了一跳,他赶紧陪着笑脸道,“师姐,我已经新生,已经不再是渲墨。以后我要是有能力,我一定会帮助第三界重现往日辉煌!” 枯桃笑了,“我知道你不坏,所以才护着你。对了,提到年轮,其实兽族修仙者身上也有的,比如蛇的头骨、鱼的本命鳞上都有年轮!” “真的吗?”元尾下意识的拿过自己的蛇杖,在蛇头上仔细查看起来。 “这、这、这…”元尾惊讶的发现,一直伴随自己左右的蛇杖上竟然也有年轮,而且密密麻麻的足有千道之上! 元尾一直以为当初蛇娘送给自己的拐杖只是随便哪条土蛇留下的残骸,没有想到它竟然有堪比榆犀的年龄!再加上这蛇骨中存在淡淡的一丝残魂,元尾对此又产生了许多疑问,这,到底是谁的残骸? 就在元尾疑惑间,一声凄厉的鸟鸣从远处空中传来。“是紫魅!”元尾大急,他握紧蛇杖冲出厅堂。 在石湖城的上空,一头小小的夜鹰破空而来,在她的身后则紧紧跟着一个陌生的凝魂境修仙者。眨眼间,夜鹰拼劲全力坠入青山门,地上早有万千条绿藤托了夜鹰送到元尾面前。元尾感受到夜鹰身上还有微弱的气息,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而在此时,夜鹰后面追着的陌生修仙者也已经来到青山门门前,“青山门门主出来说话!” “说个屁!你竟然敢伤了我的紫魅!”元尾小声哼道,话音未落,几条绿藤缠上那修仙者,直接将他拉入青山门并将其勒成碎片! 元尾小心的抱了夜鹰回到大殿,在他细心照顾下,半柱香后夜鹰睁开眼睛重新幻化为紫魅的模样。紫魅一下扑到元尾怀里放声大哭,“爹要给我出气!” 原来,紫魅跟着百味到城外采集美食。她无意间听到有人说来自燕郡城,于是向前去问母亲聂幽兰的下落,没想到对方一见她就要抓住她。紫魅自然不甘心被擒,于是拼命逃回青山门。 元尾和枯桃相视无语,那些想要追杀元尾的修仙者已经开始捕杀青山门弟子来逼元尾出现。紫魅这样的遭遇不是唯一,不久之后将会越来越多。 元尾怎能自己躲在青山门内而任凭青山门弟子在外任人宰割!他恋恋不舍的看着刚刚修葺一新的青山城,无奈的说道,“我,还得继续逃吗?” … 石湖城一个狭小客栈客房里的床上,一对年轻的男女伴侣相拥在一起。 “师妹,那青山门管的严吗?自从成为青山门弟子你就一直没来看我了。” “管的不严,倒是师父再三叮嘱我不要频繁外出,要是被青山门主看到了怕是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那样的话就更没有机会靠近他。” 男修仙者低头狠狠地骂了一句,又说,“师父到底安了什么心思,竟然把宗内最年轻漂亮的师姐师妹们送到青山门。” 女修仙者伸出芊芊玉指堵住他的嘴唇,“师兄不要生气,师父其实也是没有办法。他希望我们能够勾引青山门门主,最好是能在和他交欢的时候趁机把他杀害。可是,那门主十分警惕,根本不给我们机会。” 男修仙者更加愤怒,“师父老糊涂了,他明知道我们两个两情相悦,又怎么能逼迫你去干这样的事。那青山门门主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师父这样兴师动众?” 女修仙者犹豫了很久,最后压低声音解释道,“师兄一定要替我保密。师父说,青山门门主元尾,其实就是两万年前的恶魔渲墨。渲墨杀了很多三界修仙者,这才引来昊阳之灾和烛阴之灾。渲墨被三界前辈击杀未死但是境界掉落,现在只有炼骨境六周天的修为,正是再次绞杀他的好时候。师父还说,渲墨活着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了,一定会引来昊阳界和烛阴界对我们更加凶猛残酷的捕杀。所以无论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第三界,我们都应该想方设法杀死渲墨,也就是青山门现在的门主元尾!” 男修仙者满脸不屑,“这还有什么可保密的?石湖城早就传开了,说青山门门主元尾就是渲墨。我觉得是师父大惊小怪,那个渲墨要是厉害,为什么我们之前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师兄小声点!”女修仙者再次捂了他的嘴巴,“师父不会骗我们的,这石湖城聚集了这么多凝魂境前辈,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来切磋的吗?他们都是为了渲墨而来,只是因为青山门内留有化神境前辈的灵力保护,他们不敢冲进去罢了…” 良久之后,女修仙者一再强调了千万不要把这消息透漏出去,这才辞别伴侣悄悄溜出客栈回到青山门。 第199章 初见渲墨 这天,元尾正在大殿中苦修。 元尾心中早有预感,自己可能不得不再次离开石湖城。他可以蜷缩在青山门无视世人对自己异样的眼光,但是他忍受不了自己的亲人朋友因为自己受苦受难。 可是青山门中充沛的灵气让他难以舍弃,他想在这里至少要再次突破一个周天的境界。因为离开石湖城,他将毫无立足之处。 “轰隆”一声巨响,大殿大门被人推开,屋途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爹,不好了。你是渲墨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整个石湖城、包括我们青山门都在谈论你就是渲墨的事!”屋途气喘吁吁的说道。 “真的?”元尾吃了一惊,“不是都不敢传出去吗?难道现在不怕招惹来烛阴界昊阳界的仙境修仙者了吗?” “我哪里知道!今天我陪着一个小师妹外出时看到石湖城来了更多的修仙者,据说有落英城的、苦荫城的、白沙城的、燕郡城的、破鳞城的、寒露城的,还有一些从未听说过的小城,反正除了我们鹿吴城,能来的几乎都来了。还有啊,我们青山门内长老和弟子也都议论你的身份呢!” 元尾一阵无奈,“让他们谈论好了,你去告诉长老和弟子们不要外出,免的被人抓了要挟我去救他们…对了,你再给我散出些消息,就说我近期要离开石湖城。” “爹要去哪里?走时一定带上我!”屋图反复叮嘱了,这才离开了大殿。 元尾又把枯桃叫来,两人商量了很久像是最终确定了对未来的安排。 此后,元尾所在的大殿大门紧闭,青山门众弟子也是深居简出。只是青山门遍地的绿藤开始疯长,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蓬蓬勃勃的蔓延出了外墙足有一丈多,墙内更是遮天蔽日的绿成一片。那些聚集在石湖城的修仙者从绿藤上感受到了化神境的威压,他们自叹不如但又不舍得放弃,只好停留在石湖城迟迟不归。 这天,青山门矮墙外照例徘徊着一些来自不同地方的修仙者,他们大多满面愁容,为自己也为第三界的未来感到迷惘。 “师兄,你看那绿藤!”一个女修仙者惊讶的喊了起来。 原来,那矮墙内外原本翠绿的藤蔓枝叶上慢慢显露出一种凸起的黑色脉络,那脉络像极了瘦弱之人暴起的青筋血管。脉络缓慢扭曲,并氤氲出一种黑色的气息。黑色气息越聚越多,最后竟然像是一片乌云压在了青山门上空。 “离那黑色气息远点!”有修仙者大声警示,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黑色气息中蕴含的死亡味道。 “这黑色气息是渲墨的气息吗?”人们议论纷纷。 黑色气息让石湖城修仙者惴惴不安,近百名凝魂境修仙者涌上街头,他们绕着青山门转来转去却根本不敢贸然闯入。而有些低境界的修仙者早就吓破了胆,他们趁着混乱悄无声息的远走高飞离开了石湖城并发誓再也不会回来。 确实,这黑色气息正是来自于元尾,或者说来自于魇骨中的渲墨。依靠着青山门充沛的灵气,元尾苦修一年终于突破了炼骨境七周天的境界。就在他突破的瞬间,魇骨再一次醒来。 经过多年的炼化,魇骨已经十去其六,剩下的不足半数,可是这次突破导致的魇骨苏醒特别激烈,像是预知道自己终究会被炼化的下场而做垂死挣扎。 元尾腿上的魇骨怦怦搏动,几乎要冲破他的血肉肌肤,而缠绕在全身骨骼上的黑色脉络更是缠绕扭曲,无法忍受的痛苦自内而外、自下而上、无处不在的折磨着元尾。 “咯吱咯吱…”铁勺剐擦着磁盆般的声音在元尾神识里响起,刺痛着元尾的神识,让他几乎崩溃。 历经那么多次磨难,元尾也已经不再惊慌,他努力保持着一丝清明开始运转混沌锻器诀炼化魇骨。灵力裹着魇骨,一点点将其化为黑色气息,那气息融入元尾体内,也融入青山门绿藤里,最终却挥发成气、成云堆积在青山门上空… 魇骨炼化的越来越多,元尾慢慢感受到自身的轻松,仿佛再过不久自己就能健步如飞彻底摆脱瘸子的命运。 魇骨又怎能坐以待毙,一个尖刺的声音在元尾神识里响起,“不要害怕我,不要抵御我,让我成长,我会给你力量!” “我是元尾,不是渲墨!渲墨已死,我要彻底炼化你,我要把你化为虚无!”元尾咬着牙低声说道。 “我就是渲墨、你就是渲墨啊!让我成长!让我成长!”那声音持续不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在元尾神识里。 元尾置若罔闻,足足一个月他才将魇骨镇压下来。随着境界的稳定,元尾心满意足,一股疲倦席卷了元尾的身体与神识,元尾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喂喂!” 元尾睁开惺忪睡眼,发现一个陌生黑衣黑袍的中年修仙者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谁?你怎么进入青山门的?难道也被白芨收入青山门了吗?”元尾好奇的问。 “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那人却一脸阴沉的提示道。 元尾再次向中年修仙者看去,那修仙者面容清秀,鹅蛋脸、狭长的眼睛、紧致的嘴巴以及高耸的鼻梁,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别猜了,我的相貌跟你相似,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渲墨!”中年修仙者笑着说。 “渲墨?你醒了?”元尾大惊失色。 渲墨脸上笑容僵住,“我要是醒了,还能让你任意炼化我吗?!” 看着元尾疑惑不解的样子,渲墨又恨恨的说道,“现在,我是在你梦里。” 元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早就知道那魇骨里藏了个魂魄,今天你终究跳了出来,有人说你就是渲墨,而他们也因此把我当成了渲墨!来来来,你给我说说到底为什么非要缠着我?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是个瘸子而被父母遗弃,要不是你我叔父婶娘也不会看不起我,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已经和铃铛成亲过着悠闲的生活!” “哈哈哈!”渲墨指着元尾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愚不可及的话。 “我怎么会是缠着你!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啊。当年我被那老狐狸下黑手打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最后只剩下一块膝盖骨。好在我已经突破天仙境界,一块膝盖骨也能让我重生。只是重生的时候只有膝盖骨是原来的,其他的骨骼则和凡人没有什么差别,这也导致出现一条瘸腿。第一次重生时遇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郎中,他为了研究我的膝盖骨竟然把我活活杀死。第二次重生则就是你!你以为你所走过的路,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毫无目的的吗?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冥冥中有人指引着你去追寻一个遗忘掉的过去?”渲墨指点着元尾的脑门问。 “指引?没有人指引啊?我之所以四处流浪,除了要去掉你这块魇骨就是被人追杀,难道这也算指引?”元尾愤愤不平道。 “当然,这就是指引!”渲墨傲然挺胸,他大袖一挥,在元尾面前出现了一个虚影。 虚影中一个满目绿色的高原上生机盎然,凡人们安居乐业,更有一些修仙者隐居密林山谷,安心的修炼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高原的上空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人,样子依稀就是渲墨。渲墨满脸怒色,他六根手指张开如同一个狰狞的铁爪,朝着高原虚空抓了一下。 顷刻间,高原表面上出现了六条深深的沟壑,其中一条沟壑中充满了赤色的痛苦之气、一条充满了土黄色的僵硬之气、一条充满了橙色的炎热之气、一条充满了蓝色的寒冷之气、一条充满了白色的虚弱之气,最后一条则充满了黑色的死亡之气。而在谷外,各种灵气交相融合,形成毫无规律的狂躁风暴,无休无止的破坏着高原上的一切。 这是渲墨赋予高原的六种伤害,高原从此变成了一片蛮荒之地,高原上的生灵死伤无数,特别是那些修仙者几乎没有一个幸存… “是你!是你倾覆了整个六谷高原!”元尾惊怒的指着渲墨喊道。 “当然是我!要不然你怎么能够吸纳寒谷中的寒气!要不然你怎么能收了我的恨意穷极一生锻造出来的鳞甲!”渲墨笑道。 “你竟然在举手投足间剥夺了万千人的生机!看来世人对你的厌恶与恐惧并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我不要你无来由的恨意!我也不要你的鳞甲!我只想和我的亲人朋友一起平淡幸福的过一生!还有,我是元尾,你是渲墨,我们是两个完全陌路的人!”元尾有些惧意,也有些恼怒。 “什么?”渲墨怒道,“是因为与那些凡人生活在一起才让你如此优柔寡断、不思进取吗?你要是没有阻碍膝盖骨的成长,此刻你的骨骼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而你也早就突破了凝魂境的修为!你的懦弱是你修炼的最大阻碍!等你突破凝魂境,那时我会真正醒来,我一定亲手杀了那铃铛、木茴、刘瑶、聂幽兰、叮咚、谷穗儿还有什么紫魅!我要杀掉你所认识的每一个人,他们阻碍了你的成长,他们所有人都得死!还有那个该死的元老汉竟然早早切掉了你的尾巴,没有尾巴的龙还叫龙吗?可笑!极其可笑!” 元尾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问渲墨,“等你醒来,我还是我吗?” 渲墨慢慢平息下来,他尽量平静的解释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比如,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成了你。可是这梦终究要醒,你说醒来后的我是谁?你所经历的一切,终究是梦,梦醒了,梦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元尾更加难过,良久,他抬头坚决的说道,“你所说的辉煌与我无关,我看重的只有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不愿再自己孤单下去,如果这一切是梦,我愿意长睡不愿意醒!” 渲墨大怒,“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在这修仙界修为高低决定着一切。你的境界高了,自然有人来巴结你!你可知道我当初的力量?!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渲墨是怎样的渲墨!” 说着,渲墨仰天长啸,整个人化作一条巨大的墨龙,墨龙穿梭在云雾间,狰狞的张着嘴巴扑向元尾,那气势能开天辟地、能摧毁一切… 元尾狂叫着、挣扎着醒来,他呆坐在青山门中央的大殿中,浑身冷汗… “我是元尾,不是渲墨!我不会让你醒来,我要炼化你,永远的炼化你!”元尾暗暗想着。 第200章 碎灵箭碎灵 元尾推开大殿大门,此时青山门缠绕着的绿藤早已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青山门一众长老弟子惊魂未定,他们看着元尾,目光里有敬畏、恐惧还有深深的憎恨。 元尾目光扫过青山门的一切,他恋恋不舍的盯着古塔消失的地方足有半柱香的功夫,这才怅然收回目光,“白芨、章葳、登绮,我要外出一段时间,这青山门以后就要靠你们了。你们可要守住青山门,要不然榆钱儿出关后不会放过你们!” 白芨像是听出了什么,“门主,你这是要外出吗?” “是啊,闷在门内好久了,我想出去透透气。对了,我外出的消息不要传出去,听说石湖城来了不少凝魂境前辈,要是惊动了他们总归不好。”元尾叮嘱道。 白芨等人频频点头,但是他们并没有注意,不止一个新来的弟子已经借故溜出了青山门。 元尾也不乔装打扮,他就这样溜溜达达出了后门。 自从来到石湖城,元尾并没有太多的露面,再加上石湖城内凝魂境修仙者已经近百之数,像他这种炼骨境修仙者已经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元尾一路走来,表面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曾正眼看过他。 不过这也正好随了元尾的心愿,他悄无声息的出了石湖城,又取出一根洁白的羽毛,脚踩灵羽晃晃悠悠的升上了天空。 还没等元尾飞出多远,突然头顶一股压力如山峰压顶之势压了下来。元尾收了灵羽转身向地下坠去,而那压力如影随行,他几次跳跃腾挪都无济于事。 “凝魂境吗?”元尾低声悲叹道,但他手中却不迟疑,蛇杖在胸前挥舞半圈,一条粗大的龙影迎向压力,而他的身体却向反方向飘去。 龙影与压力相撞发出一声“咚”的巨响,元尾抬头,远远看见一个人踩着一个巨大的圆鼓从空中降落了下来。 “人人都说两万年前的恶魔渲墨在石湖城重生,我这才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又有人说渲墨现在的名字叫元尾,我想燕郡城那个叫元尾的小瘸子不是被我给废了嘛!?想不到还真的是你在这里兴风作浪。来,跟爷爷说说,是不是闵妃那个小蹄子去六谷高原救了你?”圆鼓上的人笑哈哈的说着。 这人元尾认识,他就是燕郡城五庐宗长老何清,当初就是何清将元尾折磨的生不如死,又把他扔到了陌生的六谷高原。 看着何清的出现,元尾心中埋藏的仇恨腾的窜了出来,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威胁到何清,否则何清也不会这样大模大样的嚣张。 “原来是何长老,当初多亏了何长老的灵力才让我顺利突破炼骨境。所以说,何长老可是我的恩人啊。”元尾一脸的恭敬。 何清不知道元尾所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心里有了一些不痛快,“哼,就算你已经突破炼骨境,今天老夫也要让你身死魂灭!我管你什么渲墨不渲墨,遇到我就是自投罗网!我要拍死你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何长老何必急着动手啊,好久不见我们聊聊吧。”元尾把蛇杖抱在怀里,一脸诚恳的建议道,“对了,燕郡城只来了何长老自己吗?” 何清不屑一顾的瞪了他一眼,“怎么,我自己还杀不了你?你还真以为你就是渲墨?” “我不是渲墨,外面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元尾挠了挠头,“其实我是想问何长老,我师姐聂幽兰来没来石湖城?” “哈哈哈,小瘸子还是个情种啊?都死到临头了还惦记什么聂师姐。”何清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算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聂家丫头不知道撞了什么运,这几十年里竟然突飞猛进,现在差不多也是你这个境界。聂穹乐的嘴巴朝天,整天说在烛阴之灾来临之前她一定能突破凝魂境!我看未必,否则他们聂家还不翻了天?!等我杀了你回去就对付那丫头,绝对不能让聂家出现第二个凝魂境!” 元尾心里窃喜不已,聂幽兰能在这么短时间达到这样的修为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可是何清要想对付聂幽兰,自己绝对不会答应。 “何长老你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何必管那么多事?对了,我听说再过几十年第三界将会遭遇烛阴之灾,不知道和长老到时候会不会再去投靠烛阴猎人?”元尾心里不快,说起话来也含针带刺。 何清果然大怒,他猛然跺脚击出一道声波,“不管我投奔谁,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巨鼓发出的声波扭曲了空间,如不可见的惊涛骇浪击向元尾。元尾早就凝聚了厚重的冰盾横在自己面前,那声波击打在冰盾上将冰盾极为冰屑,自己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元尾只是后退了几丈而安然无事,何清心里吃了一惊,“现在的小瘸子真的让人刮目相看,时间刚刚过了三十年而已,他竟然能挡住我一击!绝对不能让他继续修炼下去!即使什么狗屁闵妃阻拦我今天也要杀了他!” 何清心里暗暗想着,灵力也灌注在脚上一下又一下跺了下去,声声巨响如同演奏着一段哀乐,声浪连绵不绝层层向元尾卷去。 “冰凝术!” 一堵又一堵厚厚的冰墙横在元尾面前,挡住了层层声浪,元尾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激泉术!” 百忙中元尾不忘施展激泉诀,在何清脚下幻化出几股巨大泉柱,泉水汹涌迸发,击打在何清脚下的巨鼓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打乱了何清的节奏。 “何长老,你这花鼓是用牛皮做的吗?敲起来挺好听的。”元尾后退几丈,不忘调侃何清。 何清脸色越来越暗,他狂怒的从鼓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后双脚重重落在鼓上,并喊道“化浪为海!” 方圆数里的气息杂乱,狂风夹杂着骇浪拍岸的声音将元尾围在中间,元尾被气浪挟裹着冲上半空,如同浪中扁舟忽上忽下的眼看着就要倾覆。而让元尾更加难以忍受的则是那嘈杂的鼓声,鼓声如鬼哭狼嚎刺痛在元尾魂魄上,元尾几欲昏迷过去。 强忍着来自魂魄的痛苦,巨大的鳞翼从元尾后背展开。鳞翼带动着风啸吹散了风云吹散了波涛,方圆几十里内气息异常,眼看着元尾就要破空而去。 “鳞翼?小瘸子长进了不少啊!”何清狞笑道,“可是你没有突破凝魂境一切都是空!” 何清自然有他的把握,凝魂境修仙者才能施展的“凝滞虚空”是所有低境界修仙者无法逾越的鸿沟天险。 “凝滞虚空!” 何清喊道。 一息前还在翻腾的气浪、被吹倒的树木、卷起的石块以及振翅高飞的元尾全部停滞了下来。何清用手指弹飞了一块悬浮在他眼前的石子,道,“什么小瘸子、什么鳞翼、什么渲墨,在我面前一切都是空!” 脚踩巨鼓,何清晃悠悠的上升到元尾面前,他伸手在元尾怀里掏去,“上次从你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好东西,不知道这二十多年里你是否有所收获?” 手在元尾怀碰触到了乾坤袋,何清刚想将其取出,却发现一股锐利的力量从小腹刺入,径直穿透了他的身体。 何清大惊,他想向后逃,原本僵住的元尾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超出了何清的想象,也让元尾自己大吃一惊。 使用蛇杖锐利的尾尖刺杀何清是元尾蓄谋已久的计划,并且他已经用同样的方法杀死来自白沙城的蒙提,可是他却没有料到何清的身体如同一块嫩豆腐一样脆弱,蛇杖轻松穿透了何清的身体。不仅如此,那蛇杖如同刚刚冬眠蛰醒,在元尾手中扭动,在何清血肉里穿梭。 何清睁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指着元尾“啊啊”的叫不出声,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鲜血、全身的灵力被蛇杖吞噬着,快速流逝。 看着何清一点点萎靡下去,元尾更加惊悚,他无法确认这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蛇杖是否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好在几息之后蛇杖又归于平静。 元尾迟疑着想要抽出蛇杖,而就在那一息,他身上寒毛倒立,一股危及到生死的危险降临。元尾毫不迟疑,他一把将何清挡在自己面前。 “轰!” 一声巨响,一只橙色羽翎利箭刺穿了虚空,射在何清身上。那利箭如此迅猛,何清和他的巨鼓一下化为碎片,而藏在他身后的元尾如同一片秋叶被狂风席卷着飘落在百丈之外。 远远的,躺在地上的元尾看到一个扇动橙色羽翼的身影向自己这边飞来。 “赤羽宗宗主翎凰!”元尾喃喃道。他见过翎凰,也知道翎凰的神通,据说他的碎灵箭曾经一箭射死两名凝魂境昊阳猎人,自己这次能够侥幸不死,也只是因为何清替他当下了箭势而已。 “不能逗留了,要不然将会真的死在这里,逃吧。”元尾挣扎着爬起身就想施展缩地术把自己从原地传走。 按照原来的计划,元尾出现在这里其实是想吸引某个人来追杀自己,制造一个自己被人杀死的假象,然后在被人杀死的瞬间施展缩地术逃走。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遇到的是何清,也没有想到翎凰也循迹而来。 “你给我留下!” 翎凰眼看着元尾想逃,竟然从羽翼上拔下一根翎羽当做利箭射了过来。那是翎凰的本命羽,翎凰向来用它对付比自己境界高的修仙者,可是如今为了元尾,竟然也被他射了出来。 翎箭离弦,元尾身上灵力受到压制立刻停止了运转,像是那翎箭锁定只有停在那里挨射的份。 “这次真的完了,弄巧成拙!”元尾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翎箭所到之处,所有的一切全部变为碎片,绿树、青草、顽石无一幸免,翎箭之后留下的只是一条掀翻了泥土的深壑。 就在翎箭将要射在元尾身上的瞬间,一个顶着一口巨大石锅的人冲在元尾身边将他拉在石锅之后,而翎箭径直射在石锅上。 “轰!” 一声巨响之后,元尾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十丈多大的深坑。 翎凰扇动橙色羽翼降落在深坑边缘仔细搜索,深坑内外除了碎片还是碎片,再无一点生机。 “这次是彻底死了吧?”翎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一个人族修仙者竟然能够练成羽族化羽诀!不过这化羽诀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要是其他族群都能修炼出翅膀,我们羽族又有什么优势?” 元尾大战何清和翎凰造成的巨大声响早就惊动了石湖城,几十个凝魂境修仙者蜂拥而出,不过他们只看到了翎凰一箭将他射死的那一幕,有些来的早的也只是看到了他刺死何清的经过。 这一切经过众人之后传了出去,难免又引起一番巨大轰动,那内容不外乎是炼骨境的渲墨刺死凝魂境强者,却最终死在羽族第一人的箭下。 渲墨已死,第三界平安了!这消息风一样传遍了整个第三界。 石湖城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不同族群的修仙者奔走相告,像是得到了重生。可是第二天之后,原本熙熙攘攘的石湖城一下子落寞了下来,那些外来的修仙者纷纷离去,各个门派也恢复了人丁稀少的衰败模样。青山门更惨,不仅承受了势力降低的痛苦,更要遭受其他门派白眼和排挤的下场。 第201章 漩涡海 整个第三界被两季山分为南北两部分,北面是代表死季的火垢山地,南面是代表生季的夕牧平原,夕牧平原向南再向南,那就是一望无际的漩涡海。 这天,漩涡海某处荒芜的小岛上,一座塌陷了大半的传送站光华一闪,那堆积了几寸厚的尘土一下子遮天蔽日的飞扬了起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那万年尘土散尽,传送站内传送来的修仙者才影影绰绰的显现出来。 巨大的传送站中央站了五个人,那是元尾、百味、紫魅、屋途和枯桃。 原来,在大量修仙者涌入石湖城时元尾已经和枯桃商量好了离开的策略。两人认为,只有元尾被人击杀才能让那些人心甘情愿的离去,于是元尾故意露出行踪出了石湖城。而在那同时,枯桃带着屋途和紫魅在传送站等候。 元尾虽然差点被翎凰射死,好在烛阴猎人百味正好在那附近搜寻好吃的食材,于是顶着一口大石锅挡住了翎凰的翎箭,元尾趁机施展“缩地术”带着百味传送到了传送站。 枯桃看着元尾按时归来,于是立刻启动传送站将几人传送到了无人知晓的荒芜地带。 “咳咳,元师弟,那人为什么要杀你!那可是个凝魂境修仙者,他那翎箭确实厉害,要不是我这口石锅,我们两个怕是被他射死在那里!”百味心有余悸的摩挲着石锅底部一处小小的凹槽问道。 元尾此时已经耗费了所有灵力,在屋途的搀扶下勉强能够站立。他踌躇了一刻,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百味师兄,实不相瞒,我是渲墨,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百味却翻着白眼嗤笑道,“这些天我在石湖城早就听说青山门门主元尾就是渲墨,难道这消息是你散播出去的?我说元师弟,冒充渲墨大人虽然可以得到一时风光,可是这消息要是传到烛阴界,我们的界首炎兽老仙要是因此起了疑心,怕是你们第三界难保了。” 元尾苦笑不得,“渲墨又有什么好冒充的,再说那消息也不是我散播出去的…刚才要不是师兄救我,我已经因渲墨而死。” “师弟说的也是。”百味思索道,“渲墨是个恶魔,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原意冒充他老人家呢。难道,这里有什么阴谋?有人想要因此彻底灭了第三界?要是这样就可怕了。元师弟,不如你跟着我一起加入烛阴猎人,等到下次烛阴之灾后我带你们回到烛阴界,免得跟着第三界一起消失。” 还未恢复的紫魅跳了过来,“老百味你可别胡说了,我爹是渲墨重生,等他有天真成了渲墨,说不定会带着我们攻入烛阴界。倒是你,不要做什么烛阴猎人了,赶紧跟了我爹做他的小跟班吧。” “好的很,那我就跟着你爹,看看他怎么变成渲墨。不是我看不起元师弟,就元师弟的修为、资质,根本赶不上渲墨的一根头发!”百味冷笑道。 “好了好了。”枯桃站出来打圆场,“传送时我选了最远的地方,想不到竟然被传送到这里。这里荒芜一片,你们还是想想以后何去何从吧!至于我,我得回去了,有人还在石湖等我呢…” “何去何从?”屋途挠了挠自己的硕大脑袋突然幻化成一头玄虎猛然撞向残破的传送站。那传送站哪里经得起他这一撞,下一息后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砖乱石。 “你、你、你!”枯桃没想到屋途会有这样的举动,她抢过去捧起一把乱石气得说不出话来,“老娘说好把你们送出来就会回到石湖城的。石湖城里来了个方头大脸的师兄,我已经和他勾搭的差不多了。现在传送站毁了,我怎么回去和他幽会?” 屋途躲在元尾身后呵呵直笑,“你那个师兄我见过几次,虽然是凝魂境修为,但是样子要比我爹差远了。再说我爹一个人实在孤单,你就当我后娘算了…” 枯桃失魂落魄,甚至没了反驳屋途的力气。 元尾自然知道屋途之所以毁掉传送站,是因为怕有人从石湖城追来。不过这样也把一行五人困在了这个小小的孤岛上。 “我们先找个地方恢复一下,我看这里灵气充沛,不如我们先在这里住下,等探清楚了地形我们再做打算。”元尾的建议还是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几个月后元尾恢复了自己的巅峰状态,可是那紫色虫毒始终无法根除,虫毒在肺腑中若有若无的来回游荡,惹得元尾一阵阵的咳嗽。 屋途等人也探清了小岛的方方面面。原来这岛的名字叫“星罗岛”,方圆不过百亩。虽然星罗岛上荒无人迹,但却遗留了不少修仙者的东西。岛上像是曾经生活了不少修仙者,他们在此建造了传送站、房舍、市坊、客栈,甚至还有一个不小的码头。不过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了依稀可辨的地基、碎砖残瓦。 “爹,我们不会要一直住在这个岛上吧?”屋途过来找还在修炼的元尾。星罗岛已经被他翻了个底朝天,确实没有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你想怎样?”元尾兴致勃勃的站起来。 “据说漩涡海绵延万万里,海里一定有些有趣的地方,不如我们在海上走走?”屋途建议道。 这几天里元尾一直修炼,枯桃一直郁郁寡欢,倒是百味带着紫魅在海里抓了不少生猛海鲜做了不少美味。只有屋途志存高远,他找了一些废弃的房梁做了一个巨大的木筏,想要劝说其他人同他一起浪迹漩涡海。 “屋途,这些天你做的木筏子就是用来带着我们浪迹天涯的吗?可是,我翅膀一抖的距离足以超过这筏子千年走的路程!”紫魅咬着一根长长的鱼骨过来看热闹。 “话虽这样说,但是据说漩涡海里岛屿极少,你要是飞上个一个月还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岂不是很惨?不如我们一起坐在筏子上顺风飘去,即使时间再长也不累啊。再说我们有百味师伯当做我们的厨师,那漂泊的日子岂不是十分有趣!”屋途一脸憧憬的说道。 紫魅竟然也被他的描绘所吸引,一个劲的劝说元尾、枯桃和百味同去。 一连几天,屋途和紫魅坚持不懈的在元尾耳边嘀咕,元尾耐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一起去漂泊。枯桃还没从失落中恢复过来,百味一脸的无所谓,最终五人一起杨帆起航。 开始的时候紫魅屋途一脸兴奋,紫魅张开羽翼奋力一扇,那卷起的风浪可以推动木筏箭一般窜出几十里,而屋途化为玄虎趴在筏子上轮动虎掌也可以让小船窜出几十里。所以尽管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木筏,但是速度倒也不慢。 可是漩涡海气候反复无常,有时候晴空万里的天气里经常一朵不起眼的乌云就能带来瓢泼大雨,有时候几丈高的巨浪把木筏一会抛上天空一会又陷入海水,几个人只好各显神通催动木筏远远躲开。 几天后,始终没有发现新的落脚点的他们都没了开始时的兴致,屋途仰面躺在木筏上呼呼大睡,紫魅依偎在元尾怀里不知道想什么,枯桃暗自神伤,百味用海水一遍遍冲洗这自己那口大石锅… 这天,修炼中的元尾突然睁开双眼,“几十里外有一艘巨船,我们去那里看看!” … 几十里外,一艘巨大的黑色柚木楼船乘风破浪而来。那船高近五丈、长二十丈,船头柚木雕刻的龙头高高翘起,像是一条真龙穿梭在浪里风中。 船上有木楼三层,上层有正殿、内殿,两侧厢房,下面两层则是水手居住的房间以及存储货物的仓库。甲板上数百名水手来来回回忙碌着,保证楼船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快看,那里有个小木筏子!”桅杆顶端瞭望的水手大声叫了起来。 甲板上的水手纷纷望去,果然看到浪尖上浮着一个简易的木筏。 “木筏上有人!好像还有个孩子!” “怕是哪家的货船出了事,他们侥幸逃生的吧!” “快去通报老爷,看看要不要救他们!” 早有腿脚利索的水手噔噔噔的跑上三层,然后在门外恭恭敬敬的叫了声“老爷!”等到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答应道“进来吧”,这才推开房门迈步进屋。 巨大的正殿里一个全身黑色绸缎的老人无力的依靠在官帽椅上,他花白须发,年逾花甲。这老人叫孙和,是漩涡海一个巨岛榆冠岛上的富户,靠航船贩卖岛上特产养了不少人。 孙和睁开双眼,“什么事?” “老爷,我们在海上发现了一个木筏子,筏子上有五个人,好像还有个孩子,怕是有商船失事逃出来的。我们要不要救他们?” “筏子?这里距离最近的岛屿也有半年的航程,怎么会出现有人的筏子?再说也没听说过谁家的商船从这里经过啊?难道是白沙城的船?”孙和惊讶道。 “那我们救不救他们?” 孙和站了起来,示意那水手过来扶着自己。内殿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年轻柔弱的姑娘走了出来,“爹,我们这是快要到了吗?” 这姑娘是孙和的小女儿,叫孙桐。 看着女儿出来,孙和一脸的溺爱,“桐儿是无聊了吗?距离海心还有一个多月的航程呢。水手说海面上有个筏子,筏子上有几个人,我正要下去看看是不是需要救他们。” 孙桐走过来搀住孙和的另外一侧,“既然有人遇难,我们应该救他们啊。” “唉,桐儿你还小,世间险恶知道的少。这海上闯荡的可不一定都是好人,或者说根本就没什么好人。再说,漩涡海里的修仙者没有一点约束,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我们在仙人面前只能逆来顺受。救人虽是善事,但也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孙和耐心的给女儿解释道。 孙桐却不服气,“可是我们这是给仙人上供的供船,一定会得到仙人们的庇护。即使遇到了坏人,他又怎么能逆渎仙人!” 第202章 蓝色海心 孙桐和水手扶着孙和来到甲板上。 海中的木筏已经近在眼前,木筏上的五个人也已经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书生模样英俊的年轻人、一个貌美的姑娘、一个七八岁的女娃、一个猥琐的老头,还有一个十分壮硕的小伙。 “看着他们不像是跑船的啊?” “除了那个壮硕小伙,其他人十分面善,看起来像是一家子。” “那姑娘真好看,甚至超过了我们小小姐。” “那女娃可爱,让人想咬一口!” 水手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而船长看到孙老爷的到来赶紧请示道,“老爷,我们救不救他们?” 还没等孙和说话,孙桐抢先答道,“救,哪有不救的道理!快扔下缆绳把他们都拉上来!” 木筏上,屋途十分兴奋,“爹,一会我们冲上楼船把他们都杀了,那里应该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元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他们都是没有灵力的凡人,难道忘了修仙者不能干预凡人生活的规则了吗?” 屋途悻悻的答道,“我只是觉得最近太寂寞了而已。” 元尾看了看楼船上扔下来的缆绳,郑重警告屋途和紫魅道,“你们两个都不要给我惹是生非,人家好心救我们我们也要和善对人。” 看着屋途和紫魅满不在乎的答应了,元尾又去找枯桃和百味,“枯桃师姐,百味师兄,我说的对吧?!” 百味眯着小眼说道:“我只喜欢找吃的”。 而枯桃依然有些失落,她好像并没有听到元尾说什么,而像是做了某项决定,“小白脸,看来我和大脸师兄有缘无分,不如我就将就要了你吧!以后我们相依相偎永不分离。” 元尾呆住了,“师姐,现在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好时机吧?我刚才是说上了凡人的船,可千万不要为难他们,毕竟人家要是出于一片好心要救我们。” “凡人?”枯桃好像刚刚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哪里有凡人?你别跟我打岔,我刚才是说以后我就要了你,我们两个就是互相扶持的神仙伴侣!” 屋途和紫魅看着两人夹杂不清,趁机过来捣乱,“爹,娘,楼船上抛下缆绳了,请你们两位先上去!” 枯桃高兴起来,她刚想取出飞行灵器飞上楼船,却被元尾一把拦腰抱住,“师姐,别吓着那些凡人”。 “小伙子快抓紧缆绳,我把你们拉上来!”楼船上的水手大声吆喝道。 元尾一手拉了缆绳一手抱着枯桃第一个被拉到楼船上。 “多谢,多谢各位相救。”元尾抱拳连声感谢,这让众水手们心里舒服了许多,他们一鼓作气把紫魅、屋途和百味全部拉到船上。 孙桐搀扶着孙和走了过来,那些水手赶紧给元尾介绍道,“这是我们家孙老爷,这楼船是他老人家的船,也是孙老爷吩咐我们救你们的!” 元尾赶紧又去感谢孙和,道,“多谢孙老爷,我们一家被人拐骗说是可以从海上去白沙城,结果中途船翻了。我们勉强造了一个木筏子结果飘到了这里…哎呀,我看孙老爷体弱多病,我正好有祖传的疗法可以强身健体…” 孙和见元尾彬彬有礼,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叫人给他们在三层厢房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几天之后,元尾已经和孙和以及船上众水手混熟。而孙和经过元尾灵气萃体后身体强壮了不少,这让元尾等人得到了更多的照顾。 原来,这是一艘供船。 孙和所在榆冠岛风调雨顺物产丰饶,然而这一切全都依赖着一位“仙人”的庇护,那仙人定期会降临岛上撒播雨露,也会保佑那一方平安。不过条件是榆冠岛每年都要给仙人上供,至于供品则是岛上特产石曼陀。石曼陀生长在礁石上,是一种赤色无茎无叶的怪花。榆冠岛上岛民也有人把石曼陀采回家泡酒喝,喝了这种酒会陷入一种极其舒服的迷幻状态,只是喝的多了会导致身体虚弱直至死去。 孙和此次就是装了满满一船的石曼陀要送给那个仙人。 元尾知道孙和口中的仙人是一个修仙者,他也十分好奇,那个修仙者究竟有什么样的境界竟然能够呼风唤雨。 “那人最低应该也是凝魂境修仙者吧?”元尾暗暗想着。 尽管如此,元尾依然并不担心。经过多次与凝魂境修仙者之间的较量,元尾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恐惧,更何况现在自己身边有同样是凝魂境的枯桃。 楼船上的日子丰富了许多。 屋途和紫魅除了修炼就是和水手们混在一起说说笑笑,百味更是用不同的美食吸引了大批拥埠。而枯桃开始以元尾的伴侣自居,两人一起修炼一起起居,倒也风流快活。 孙和孙桐多数时间都闷在正殿和内殿,对于这次行程他们似乎有种深深的担忧。凡人与仙人打交道向来都是处于极其被动的地位,对于他们来讲,能够活着回去都是未知的。 “鲁二哥,我们这次给哪位仙人上供啊?”元尾一脸笑意,热情的去和船老大攀谈。 “仙人的名字哪是我们这些凡人能知道的!我们每次见了那仙人时大气不敢出、头不敢抬,更别说敢问她老人家的名字了。不过我听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像是个小姑娘,可孙老爷说仙人都是活了几百年,即使声音是小姑娘,实际上应该是个老婆婆。” “那我们去哪里找那位仙人?” “去海心呢!咱这漩涡海可是有个海心,那庇护我们榆冠岛的仙人就住在海心。”鲁老二是个沉默的汉子,不过对元尾倒也和善。 “那海心又是什么样子的?”元尾好奇的追问道。 元尾的不耻下问让鲁老二十分舒服,他点上一烟袋旱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细细讲了起来。 整个漩涡海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海心就是漩涡的中心。因此,整个漩涡海的潮汐都是围绕海心顺向而转。距离海心越远,潮汐的方向越不明显,随着距离海心越近那海浪会更加狂暴,方向也会更加明显。 而事实也正如鲁老二所说,几天过后,海上海浪已经高过三丈,巨大的楼船在海浪中显得渺小又无力,孙和带领着一船人匍匐在甲板上大声祷告,祈求仙人庇护他们平安无事。 看着海水的异常,紫魅悄悄的问元尾,“爹,这里难道有修仙者在作怪吗?我们可千万不要遇到比我们境界高的。” 元尾摇了摇头安慰她,“这方圆近百里根本没有灵力波动,我们不会有什么风险。即使有什么修仙者也不会知道我就是渲墨。等孙和交完供品我们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到榆冠岛,我们在那里就可以安定下来。” 不知道是祷告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孙和的楼船坚固,反正楼船在浪尖上又颠簸了一天,这才来到了海心处。 漩涡海海心。 四面八方的巨浪在此相撞,形成百丈高的浪墙,浪花四处泼溅如同天空正在下着瓢泼大雨。在浪墙之上覆盖着一片厚重的乌云,乌云氤氲升腾像是在里面藏了奋力挣扎着的巨兽。 “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孙和等人的声音高亢尖锐,楼船像是被赋予了某种力量竟然径直撞向浪墙。海水跌下,甲板上的人被冲的七零八落,柔弱的孙桐甚至差点被冲入海中,好在身边的元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几息之后,楼船穿过浪墙竟然进入了一个异常平静的地带,平如镜面的海水、温柔的海风、淡蓝色的光线营造出一个万亩淡蓝色梦幻般的仙境,这才是真正的漩涡海海心。 元尾等人站在甲板上看着被光线染成蓝色的楼船、蓝色的自己声声惊叹,这海心可是个修仙的圣地,这里不仅灵气充沛,还以一种特殊的宁静,身处其中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静下心来反思自己。 看到元尾等人站在甲板上东张西望,孙和有些恼怒,他低声呵斥道:“跪下,你们都给我跪下!仙人就要出来了!” 屋途不满,他自傲的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元尾一把抓住胳膊,紧紧抓住摁倒在甲板上。而在元尾的示意下,枯桃等人也不情愿的或蹲或坐在甲板上。 就这样持续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元尾察觉到一丝极其虚弱的灵力波动在深深的海底到缓缓上升,直至窜出海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瘦弱的少女,她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秀丽、肌肤雪白细腻、身材匀称好看,最为特殊的是她的耳廓十分大,而且还生出了几根细细长长的骨刺,看样子就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族修仙者。 少女穿了一身灰白色衣裙,脚下并没有什么飞行灵器,而是雪白的浪花越涌越高,像是一条强有力的胳膊将她举到半空。 “凡人,供品送来了吗?”清脆的声音如海风拂过,飘渺又神秘。 “回仙人,一万筐石曼陀全部在船上。一筐不少!”孙和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的答道。 少女脸上却没有喜色,她轻轻嗯了一声,又吩咐道,“下次我去行雨时会在湖里河中播种鱼鳞莲,你们等到莲花绽放时将花朵摘下,到时候和石曼陀一起送来。” 看着孙和答应了,少女才吩咐众水手将一船石曼陀倾倒入海中。 这少女虽然气势浩大,但自身境界却低的可怜,她甚至还没有突破炼骨境一周天。元尾猜测,这个少女诸多能耐大概只是她的本能。 第203章 麟族小雨 少女看着众水手把石曼陀倒入海里十分满意,她还想叮嘱什么,一声洪亮的笑声在天空响起:“鳞族小雨,可怜的小鱼儿还在挣扎着活着吗?鱼儿鱼儿快上钩,哥哥今天结束你的痛苦!” 原来,那少女是鳞族修仙者,名字就叫小雨。 那突兀响起的声音让小雨大惊,海浪包裹着她急速缩回海底。而就在同时,一条细细的鱼线从天际而来,鱼线末端的四棱鱼钩像是长着眼睛直追小雨钻入海底。 就在小雨出现的那一刻,元尾心中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那是一种强烈的亲近,好像那小雨就是自己的家人一样。 再加上元尾在石湖城曾经与白沙渔夫蒙提大战,当初蒙提使用的就是一根鱼竿,这更坚定了元尾帮助小雨的决心。元尾悄无声息的凝聚出一丝灵力将鱼线斩断,小雨安全的消失在海水中。 下一息,一个一身黄色衣袍的年轻修仙者驾驭着一片苇叶一样的灵器透过浪墙降落在楼船甲板上。 那修仙者也只是锻脉两周天的境界,但他却一脸的傲慢和蛮横,他冲着楼船上的众人吼道:“凡人!你们胆敢勾结鳞族!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鳞族全都该死吗?!” 孙和战战兢兢的根本不敢抬头,他只顾磕头磕的咚咚响,“仙人,谁是鳞族?我们只是报答刚才那个仙人撒播雨露的辛劳才心甘情愿的送来供品。至于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年轻修仙者却不理会,“我们白沙城两万年前就定下规矩,这漩涡海的鳞族人人得而诛之。谁知道你们却偷偷摸摸的为她们运送药物,真是罪该万死!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我就把你们击成碎片当做鱼食吧!” 孙和等人哪里曾想过得罪仙人,那修仙者的话如五雷轰顶,吓得他们瘫坐在甲板上。甲板上除了元尾等人,已经是哭声一片。那修仙者看上去十分满意这种效果,但是等他看到元尾脸上的淡然甚至是对自己的不满,立刻觉得出离愤怒。 那修仙者挥舞鱼竿,鱼钩直指元尾头顶而去,“你小子还很硬气啊,敢这样看着我?”。巴掌大小的鱼钩闪着寒光呼啸而去,却在距离元尾一丈的空中停了下来。 “嗯?奇怪!”那修仙者又在鱼竿中灌注了更多的灵力,那鱼钩却依然不听他使唤!终于,那修仙者开始意识到眼前的看似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元尾似乎并不是什么凡人。他释放了自己的神识去探查元尾,这才惊恐的发现对方身上灵力是如此的强劲。 “前、前辈!前辈也是白沙渔夫吧?晚辈蒙朝是白沙城逐浪宗弟子,弟子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前辈千万不要生气,晚辈这就滚的远远的。” 元尾却不答应,他伸出蛇杖轻轻点了点悬浮在自己眼前的鱼钩,那鱼钩倒转方向击在蒙朝的身上将他击成碎片。 看着元尾将蒙朝击碎,孙和大着胆子凑了过来,“元老弟也是仙人吗?” 屋途一把将他推到在甲板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爹当然是仙人,而且我娘、我妹,还有那个猥琐的老哥都是仙人!” 元尾瞪了屋途一眼,安慰孙和道,“我们虽然是修仙者,但是从不干预凡人的世事。老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到海底去看看,要是没有什么异常,我还会回到楼船跟你一起去榆冠岛。” 孙和哪里敢不答应,他看着元尾等人相继跃入海中,这才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老爷,趁着仙人们都走了,我们赶紧逃吧?”鲁老二过来问孙和。 孙桐却一口回绝,“鲁二叔,我爹刚刚答应了那仙人在这里等他,我们怎么能够背信弃义?” 孙和也点了点头道,“仙人虽然息怒无常不好侍奉,但是我们却毫无反抗的权利,因为他们完全掌控了我们的生死。要是现在我们逃了,他们可能会到我们榆冠岛大开杀戒,到时候死的就不只是我们了,所以我们必须在这里等候…” 而此刻的元尾等人却在大海中不断下潜… 自从小雨和蒙朝相继出现,元尾觉得这蓝色海心只是被一群低境界的修仙者所占领。要是能够在此定居,不仅能够躲避其他修仙者的追杀,还能更好的修炼,这不得不算是一个好主意。 可是在此之前,元尾想要找到那个小雨,打探清楚关于这里的一切才是最稳妥的。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元尾对于小雨有种极其极其强烈的亲近感。 蓝色的海水清澈温暖,无数巴掌大小的各色鱼儿成群结队的萦绕在元尾等人的身边,下潜了百丈之后,元尾依然没有感受到半点灵力波动。 又下潜了百丈,海底已经依稀就在眼前。那是一片极其开阔的区域,也是一个占地万亩的海底巨城残迹。 这城已经十分残破,残破到残砖碎瓦上已经布满了死去的贝壳,残破到大街上长出了几丈高的珊瑚…可即使如此,这城在元尾心中勾起一丝遥远的回忆,那回忆实在太遥远,甚至远远超前到他有记忆的那一刻,也超过了断云留给自己记忆的起始点… 可那回忆如此清晰:这城曾经是元尾的城!在这城里他有自己最最亲密的亲人,有他最最美好的时光… “这…是我的记忆吗?”元尾不敢确定,他慢慢降落到城内。 这城应该已经衰败了万年,残迹里没有一座完整的建筑,甚至没有一块完整的城砖。那些碎石破瓦胡乱的摆着,上面覆盖了厚厚的泥沙、附着了各色的贝壳。 可即使如此,整个城市遗迹里依然散发出蓝色的光芒,那光芒照亮了大片的海底,也照亮了海面之上的天空。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鳞族主城暮蓝城?”枯桃惊异的说道。 鳞族,生活在海中的修仙族群,他们在几万年前汇聚在漩涡海,建造了主城暮蓝城。可是近万年以来,鳞族修仙者少有出现,暮蓝城的传说也渐渐不被提起。 遨游在暮蓝城中,元尾感受不到任何其他修仙者的灵力波动,那个叫做小雨的鳞族少女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爹,那里有块巨大的礁石,样子好奇怪!”屋途突然指着远处喊道。 那块所谓的礁石处于暮蓝城最中央,看上去像是一个被破坏了的巨大石像,那不知是谁的脑袋滚落在自己的脚下,远远的看着自己残破的身体。 可能是年代久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头颅都已经被各种贝壳藻类、珊瑚礁石侵蚀覆盖,看上去更像是块高耸的礁石。 元尾等人好奇的游到石像下面,那石像的脑袋足有两丈高,身体更是接近二十丈,站在石像的脚下,元尾等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渺小。 “这是谁的石像,竟然如此的霸气?”屋途说着就想动手去清理那石像脑袋上的海藻贝壳,他的长斧劈在礁石上,礁石裂开竟然露出石像原来的光滑。 元尾释放自己的神识去探测整个暮蓝城,竟然在石像脚下再次感受到一丝灵力波动的痕迹。 “先去找那鳞族女孩问问。”元尾吩咐一声率先扑向石像脚下。靠的近了元尾才发现,巨大石像有条腿也已经残缺,而它并没有倒下的原因则是有个同样巨大的石像双膝跪在地上扶住了那条残腿。 那个叫做小雨的少女浮游在跪着的石像肩头,正把一筐石曼陀倒入石像的嘴中。 “小雨!”元尾笑着和她打招呼。 小雨冷漠的扭头看了元尾一眼,“想不到孙和也请了修仙者来,怎么着?难道是过河拆桥不想给我上供了吗?” 元尾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来意,于是赶紧解释道,“我们和孙老哥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再说我们看这暮蓝城地广人稀,就想在这里落个脚,不知道小雨妹妹方便不方便?” “不方便!”小雨头也不回,将第二框石曼陀倒入石像嘴中。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可知道要不是我爹帮你斩断鱼线,你能逃出来吗?忘恩负义!”屋途吼道。 “这暮蓝城如此破败,要不是我们走投无路谁愿意在这里落脚!爹、屋途你们不要去管那丫头,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好好收拾收拾住下来就好了!”紫魅对小雨不屑一顾,要不是她心情还好,说不定早就想把傲慢的小雨给杀了。 “在这漩涡海,我们鳞族才是霸主!我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趁我还没有生气你们赶紧滚吧。最好能跟着孙和他们去榆冠岛为我养花采花,也算人尽所能物尽所用了。”小雨说着将第三框石曼陀倒入石像嘴中。 紫魅暴怒,枯桃却拦住了她,“那个石像并不是石像,他已经活了,是仙境!” 紫魅大惊,她看向元尾,发现元尾已经高举蛇杖一脸凝重的挡在众人面前。 那巨大石像依然跪着,一道深蓝色光束从他身上散出,凝聚出一个近二十丈长的嗜血狂鲨,狂鲨身上没有一片鱼鳞,而且身上血肉模糊,似乎正在滴着鲜血——这是石像的魂! 这狂鲨看着有些模糊,但是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确是仙境的气息。 “爷爷好点了吗?”小雨坐在石像的肩头关心的问道。 “好多了,好多了,爷爷谢谢乖孙女。不过,你刚才跟那人说话的态度不妥。”狂鲨的声音沧桑又疲惫。 “态度不妥?”少女惊讶的望着爷爷,“他是谁?” “他?他就是爷爷一再跟你说的我们鳞族之主、帝山界的界首,也就是爷爷一生愿意侍奉的人,渲墨大人!”石像说着,声音逐渐变得高亢。 第204章 暮蓝重生 鳞族之主?元尾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自己是鳞族?难道自己也是条鱼?可是渲墨曾经骄傲的说自己是一条龙! “咳咳!”元尾赶紧解释,“前辈,可我并不是渲墨。我叫元尾。” “元尾?”狂鲨十分讶异,“可是,你的样子是渲墨大人的样子、你的气息是渲墨大人的气息,你手中的蛇杖是渲墨大人坐骑腾蛇的脊骨,唯一区别的是你的境界如此之低…他们说三界天仙聚集帝山界是要杀你,他们又说你已经身死魂灭,他们说是三界仙人毁了我们暮蓝城毁了我们鳞族。可这一切我都没有看到,等我回到暮蓝城,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看到的是摇摇欲坠的石像。我就这样跪着、扶着,跪了两万年扶了两万年…对了,你一定是被他们击成重伤掉落了境界、丢了记忆,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石像絮絮叨叨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认准了元尾就是渲墨。 元尾无言,他轻轻抚摸了手中的蛇杖,又问那狂鲨,“请问前辈叫什么?” “我不是前辈,我是大人的弟子!”石像纠正道,“我是弃鳞!” 弃鳞是鳞族修仙者,他历经百年苦修终于突破聚灵境得以能够幻化人形。同其他鳞族修仙者一样,弃鳞对大陆有着执着的迷恋。于是他走出漩涡海来到白沙滩修炼,后来他遇到了木族修仙者榆犀,两人一见钟情,他们在棕盐窟修炼到了炼骨境。 可是榆犀十分担心弃鳞对他的感情,她说弃鳞身上的鳞片冰冷,让她体会不到他的温暖、他的心跳。于是弃鳞真的丢弃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鳞片,成了一条无鳞之鱼。 可是没了鳞片的保护弃鳞的身体变得干涸,只有重回漩涡海他才能保住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修为,无奈之下他离开了榆犀。 弃鳞求助鳞族之主渲墨,渲墨收他为弟子并答应为他锻造新的鳞片,可是这需要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渲墨传授给弃鳞功法,并助他突破至仙境。平日里,渲墨使用灵力为弃鳞治疗干涸的皮肤,还指点弃鳞采集石曼陀麻痹身上的痛苦。 那天,渲墨让弃鳞带着自己的修仙伴侣芰尚去昊阳界,并且让他们在昊阳界等自己。弃鳞等了多年,可是他不仅没有等到渲墨,而是听到了渲墨被三界修仙者联合绞杀的消息。弃鳞匆匆回到帝山界,回到暮蓝城。 三界的修仙者正在暮蓝城大开杀戒,他们甚至不想放过鳞族任何一个修仙者。弃鳞狂怒之下和三界修仙者战在一起,毫无疑问的,他被众多高境界修仙者联手打成重伤。临死之际弃鳞匍匐到渲墨石像面前撑住了摇摇欲坠的石像。 许多年之后,弃鳞的一丝残魂在身体中苏醒,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化为一尊石像,与师父、与漩涡海长在了一起。 原来两座石像,站着的是渲墨,跪着的是弃鳞。 小雨是一条孕育在弃鳞石像怀抱里的一条人鱼,她守着渲墨和弃鳞的石像长大,也在石像庇护下修炼,她知道渲墨的传说,也看到了弃鳞的痛苦。于是她以撒播雨露为条件,使唤榆冠岛的凡人收集石曼陀,用以缓解弃鳞的痛苦… 这些,元尾自然并不知道。 “你已是仙境修仙者,为什么还要被一副石化的躯体所限制?”元尾问弃鳞。 “除鳞之痛,痛在魂魄,再说我现在只有一丝微不足道的魂魄,除了在这里陪伴我的大人我还能干什么?”弃鳞黯然神伤。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冲动,元尾脱口而出,道,“我为你锻造新鳞!” “多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不会死,因为师父承诺的事从未食言,而且师父还有很多承诺没有兑现!”弃鳞激动起来。 元尾无言,想不到这随口一句话竟然会给自己引来那么多的麻烦。 “师父,我虽然身体已经石化,但是为你守住暮蓝城还不在话下!漩涡海是我们鳞族的天下!”话音未落,狂鲨身上散发出一圈深蓝光华,光华向外急速扩散而去。光华所经之处暗浪涌动,浪潮里碎砖变成整砖,整砖砌成建筑。几息之后,除了依然残破的石像,一座崭新的暮蓝城出现在元尾等人面前!那五颜六色的礁石、流光溢彩的珊瑚、随浪摇摆的各色植物使这座万年古城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 只是狂鲨的身影更加模糊。 “暮蓝磐龙阵!”弃鳞大喊。 一声长长的龙吟之后,一条黑色龙影从站立石像上层层剥离,龙影在暮蓝城上空盘旋一周后化为无形。一个深黑色不透明穹顶将暮蓝城保护在其中,与此同时,整个暮蓝城陷入最深沉的黑暗里。 元尾并不知道,暮蓝城之上的海面上原本蓝光流动的海中心也陷入一片黑暗,楼船上的孙和等人慌忙点上灯烛,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 元尾高举蛇杖,蛇杖上凝聚出一条青色的龙影,龙影发出淡淡的光线照亮身边。 像是受到元尾指点,一息之后穹顶上出现了一颗最亮的星星,紧接着出现了第二颗、第三颗…直至千颗以上。除了闪烁的星星,一个旋转的巨大星云出现在穹顶之下。 暮蓝城内灯烛自动点亮,所有建筑一片灯火辉煌,就连无处不在的珊瑚上夜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暮蓝城竟然自成天地! “师父,穹顶就是整个漩涡海的海图,每颗星对应着漩涡海的每个岛屿。师父曾经修炼过一种叫做缩地术的功法,可以瞬息达到漩涡海的每一个地方。可惜我却修炼不成那种功法,或许你突破仙境,自然就能记起那功法!”弃鳞解释道。他并不知道,也无法想象其实元尾在木茴的帮助下早已修炼了缩地术。 在数千颗星星和星云的交相呼应下,穹顶之上光影陆离,整个漩涡海地形详细的勾画在上面。原来,除了榆冠岛、星罗岛,漩涡海上还有近千个大小不同的岛屿。而夕牧平原距离漩涡海最近的修仙城就是白沙城,从暮蓝城到白沙城,大约有一年的飞行路程。 元尾等人深处穹顶之下,发现暮蓝城内已经没有一滴海水,他们身边充斥的是整个暮蓝海最为纯净的海之灵气! 紫魅抚摸着身上干燥的衣服高兴的跳了起来,“爹,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在这里修炼一定会事半功倍!” 元尾心中有些担忧,弃鳞的魂魄更加黯淡,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弃鳞,两万年前的那个渲墨确实已经死了,他的一块残骨修炼成人,那就是我。我没有渲墨的记忆、没有渲墨的修为,有的只是他身上的某种气息。所以我是元尾,并不是渲墨!” 弃鳞却认定了他是自己的师父,“不管你是谁叫什么,你始终都是我的师父。你依然是这暮蓝城之主,我们鳞族所有修仙者都是你的仆人!小雨,你去通知其他鳞族修仙者,就说大长老回来了!让他们前来拜见侍奉!” 小雨答应了却不动身,她劝弃鳞道,“爷爷,你这魂魄刚刚凝实了一些,可现在一顿折腾导致前功尽弃。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做,你只管好好恢复吧。” 弃鳞的魂魄确实是飘飘欲散,他疲惫的打了个哈欠道,“师父,我要闭关修炼。这暮蓝城就交给你了!” 元尾点头答应,他看着弃鳞的魂魄重新消失在石像中,这才散开神识去探查暮蓝城。暮蓝城绵延万亩,在元尾的神识中,它的每个角落都是如此清晰。甚至保护着暮蓝城的穹顶护阵都像是元尾亲手布置。 “我要去住最大的房子!”紫魅欢呼一声。 “最大的房子给爹娘住,其次是我的,再次是百味老哥的,最后才是你的!”屋途一把抓住她的衣衫教训道。趁着紫魅停顿的瞬间,屋途竟然窜在了她前头,几个起落之后身影已经消失在一片大殿中。 百味冷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或许只有他才坚持元尾并不是渲墨,“元师弟,你绝对不是渲墨。渲墨无恶不作,他的每一根头发都是恶的,他每一个毛孔冒出的都是恶的,他所留下的每一个脚印也都是恶的。而你有七情六欲,你对人和善。所以,你并不是渲墨!” 百味说着摇了摇头,竟然自顾自的去采集那翠绿的海草炖汤了。 “咳咳,小雨啊…”元尾转头去找小雨。 小雨却摆手让他不要多说,“我爷爷老糊涂了。世人都说渲墨是魔,整个第三界就是毁在他的手里,暮蓝城要是因为他而被毁成废墟。普天之下,大概只有爷爷还追着他恋恋不舍。如果我是渲墨,我一定会自绝天地来为自己赎罪,而不是像你这样拖家带口到处炫耀。你要是愿意在这暮蓝城住就住吧,反正爷爷已经答应了。不过爷爷并不知道,我们鳞族哪里还有什么像样的修仙者,境界高的早就被屠杀光了。剩下的也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还有就是白沙城的渔夫整天游荡在漩涡海,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捕杀我们鳞族。所以我才不会替你办事呢!” 说完,小雨飘然而去,在她衣裙下面竟然露出一截长长的鱼尾。 元尾看了看身边的枯桃,苦笑道,“我们真的这里住下来吗?” 枯桃嫣然一笑,“为什么不呢?” “不过,我想先去榆冠岛看看。”元尾说道。对于元尾,枯桃逐渐生出了许多敬意,或许是他身上那种神秘的气息,或许是因为渲墨的原因。反正枯桃再也不去想她的方头大脸的师兄,而是一门心思的想要伴随在元尾左右。 元尾和屋途他们打了招呼,叮嘱他们在暮蓝城好好修炼,自己则带了枯桃回到孙和的楼船上。 因为知道了元尾和枯桃的身份,孙和等人对元尾的态度改变太多。他们腾出楼船顶层大殿内殿把两人让了进去,而且每日供应最好的三餐,因此元尾和枯桃倒也过得舒服。楼船在元尾指点下冲出海心的黑暗,直奔榆冠岛而去。 第205章 背叛者 榆冠岛,漩涡海里最大的一个岛屿。岛屿之上长满了高大的仙榆树,那树高耸入云,树皮上长满了凸起的疙瘩,像极了木茴的本体。 不过此时的榆冠岛上乱成了一团。 一群“仙人”无缘由的飞临榆冠岛,他们想要砍伐岛上高耸的仙榆树。据说,这仙榆树已经生长了两万年,是修建房舍的极佳材料。 而岛上岛民却不愿意,祖上留下话来,这仙榆是榆冠岛的绿色屏障,能够阻挡漩涡海的大风大浪庇护榆冠岛的安全。 须发皆白的老岛主孙丛率领几百口岛民跪倒在那些仙人面前苦苦哀求,“仙人高抬贵手,你们砍了这仙榆树就是砍了我们的命啊!求求各位仙人高抬贵手!” 而那些境界只有锻脉三四周天的修仙者对此不屑一顾,因为被派遣到榆冠岛砍树本来就是件苦差事,“死老头,龌龊的凡人!你赶紧带人给我滚开,要是惹的本仙生了气,老子连人带树一起砍!”一个满脸横肉的年轻人举着两把短斧恐吓道。 看着孙丛等人步步后退,年轻修仙者十分得意,他顺手一斧头砍向身边的一棵仙榆树,“轰”的一声巨响后,那把二品的灵器不仅没有砍去一点树皮,而且还被狠狠弹开。 二品灵器居然砍不断凡间凡树?那年轻修仙者大怒,他将全身所有灵力灌注在短斧上,大吼一声再次砍向仙榆树。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那仙榆树虽然没有被砍到,但是树上也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之后,鲜血从伤口流下。 “显灵了!仙榆树显灵了!各位仙人快住手,这树也是一条命啊!”孙丛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那年轻修仙者也有些犹豫,他看向身边一直安静站着的那个稍显年长的修仙者,问,“周师兄,这树还砍吗?” 周师兄倒像是见多识广的样子,他来到仙榆树旁用手指蘸了点鲜血,又放到嘴里尝了尝,惊讶的说道,“怪不得这些凡人把这怪树叫做仙树,这血里居然有淡淡的灵气。要是拿去煮茶做饭说不定能大大提升修炼的速度!师弟师妹们加把劲,赶紧多砍一些这样的树回去,师父一定会赏我们的!” 受到大师兄的鼓舞,那十几个修仙者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有的用斧砍、有的用刀劈、还有的用剑削,反正所有趁手的灵器全部用上,为的就是能多砍几棵大树。 孙丛等岛民无力阻拦,只好跪地祷告,祷告那个平日里守护他们的仙人及时出现。 没过多久,随着一声巨响,第一棵大树被砍倒在地,激起修仙者们兴奋的欢呼… 而在漩涡海中,一条人鱼在水中疾驰,那速度甚至超过了孙和楼船速度的几倍。水中的人鱼就是小雨,冥冥中她似乎感觉到榆冠岛的危机,所以才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几天后,榆冠岛上的修仙者已经砍伐了数十棵大树,他们干劲十足,兴奋的讨论着不久之后自己可能得到的奖赏。 跪在一边奄奄一息的孙丛突然有了精神,他指着天边的一抹乌云颤抖着喊,“仙人!是庇护我们榆冠岛的仙人来了!太好了,榆冠岛有救了!” 乌云来的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经笼罩了整个榆冠岛。云层厚重的压在树梢,金色的闪电如同怪蛇的舌头不时探出嘴边,那气势十分惊人。砍树的修仙者早就停下,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周师兄,这气势吓人,难带还有漏网的高境界鳞族修仙者在这漩涡海里?我们逃吧!” 周师兄哈哈大笑,“你们瞎担心什么?白沙城的前辈们早就在这漩涡海里扫荡了无数遍,鳞族修仙者无一幸存!” “那、那、那乌云是谁弄来的?我们白沙城前辈好像并没有这样的功法!” 周师兄笑着拍了拍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弟肩头,故作神秘的低声说道,“那是我的女宠。” 看了看一脸不敢相信的师弟师妹,周师兄更是神气,“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和她会会!”说完,周师兄跳上飞剑飞向漩涡海。 周师兄驾驭飞剑紧紧贴着水面飞行,还没有飞出多久,哗啦一声浪花翻动,人鱼小雨踏浪跃出海面,因为几天几夜的一路奔波,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周师兄,你刚才经过榆冠岛了吗?”小雨焦急的问道,看样子她与这个周师兄十分熟悉。 “我就是从榆冠岛过来的啊。在岛上看到漫天乌云我就知道是你来了,所以才过来接你的。”周师兄靠上来将小雨拦在怀中,情意绵绵的解释。 “你从榆冠岛上过来的?等等,难道是你在榆冠岛上砍伐仙榆树?难道是你把仙榆树的踪迹透漏出去的?”小雨挣扎着从周师兄的怀中挣脱开来。 周师兄却不以为然,“仙榆树的踪迹确实是我跟掌门说的,也确实是我带着师弟师妹们来砍伐仙榆树的。不过,这榆冠岛的位置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们逐浪宗长老蒙提、左戊午不久前去石湖城围剿渲墨,却被渲墨击杀。宗主命令我们砍伐良木为两位长老修建长生堂,所以我才抢先把这任务抢了过来。等我把这仙榆树运回宗内,宗主一定会赏我,这样我才能更快的提高自己的境界啊!” 小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愤怒的吼道,“周道!我跟你说过这榆冠岛是我爷爷寄托我奶奶本体的地方,而仙榆树就是我奶奶本体衍生出来的万千小苗。你为什么还要背着我来砍伐这仙榆树?你、你、你背叛了我!” 周师兄不满的甩了甩袖子,“小雨,你奶奶早就死了,你爷爷也早死了。你一条只有锻脉两周天的小小人鱼之所以能够在漩涡海中活下来全靠了我!今天我砍了几棵仙榆树你竟然敢跟我翻脸!你难道不想活了吗?” “你!”小雨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尾巴一甩,身下的海浪呼啸着直奔周师兄周道而去。周道没有想到小雨竟然敢对自己出手,猝不及防中掉下飞剑载入海中。 “千千浪!” 小雨喊道,那海浪一层一层涌来,将周道深深拉入海底,越坠越深。在海浪持续不断的撞击下,周道的灵力一点点消失,他看着小雨愤怒的眼神终于感到害怕,“小雨停下!停下!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回去我立刻带所有师弟师妹们离开榆冠岛!小雨,我以我们两人的感情起誓,我错了,我向你认错!” 小雨与周道相处已经多年,对他也是一往情深。看着周道苦苦哀求的样子,小雨终于心软,她挥手翻动浪花将周道拖出海面,“周师兄,我并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榆冠岛对我实在太重要,你快带着你的师弟师妹们走吧!” 周道翻身踏上飞剑,他狼狈的整理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一脸歉意的说:“是我没有顾及小雨的感受,是师兄错了。我们现在一起去榆冠岛,我立刻带师弟们走!对了,我还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师弟们呢!” 小雨红着脸低下了头,“我就不过去了,要是让你的师弟知道你和鳞族交好一定会对你不利。说不定他们会偷偷告诉你师父,你师父会不高兴的。” 周道却拍着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的保证,“没事,那些师弟师妹都比我境界都低,就凭我锻脉五周天的修为可以瞬间杀死他们!他们怎么敢不听我的话!走吧,我都和他们说了要带你见他们,你要是不去我该多丢脸啊!” 小雨推辞不掉,只好半推半就的跟着周道来到榆冠岛。 榆冠岛,小雨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根小巧的黑色骨杖,骨杖挥动驱散了笼罩在天空上的乌云。那几个白沙城年轻修仙者早就看到了周道和小雨的身影,他们停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 “周师兄,这女孩就是鳞族人鱼吗?好漂亮啊!” “可不就是人鱼!你看她的耳朵上有那么几根骨刺,和我们人族的耳朵完全不一样嘛!” “据前辈们讲,几千年前这漩涡海里的人鱼不计其数,她们长得十分精致,我们白沙城许多前辈都找了人鱼女宠,据说是十分销魂…” “当然销魂,你看周师兄的人鱼就十分好看,周师兄真是好福气!” 这些修仙者肆无忌惮的议论让小雨勃然大怒,她刚想发作,周道却拉住了她的手,“你们都胡说些什么!”周道训斥师弟们道,“小雨是我的修仙伴侣!是你们的大嫂!都过来喊大嫂!” 师弟们面面相觑,但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周师兄不好惹,只好齐声喊道:“大嫂”! 这一声大嫂让小雨娇羞难挡,她甚至忘了谴责周通等人采伐了那么多的仙榆树,忘记了爷爷再三叮嘱的不要在白沙城出现的警告。她像是着了魔,稀里糊涂的帮助周通等人带着被砍伐的仙榆树直奔白沙城而去。 榆冠岛上的孙丛目瞪口呆的看着仙人们离去,这才开始收拾残局。那些砍伐后留下来的树桩依然流着鲜血,这让他们感到惶惑和无助… 半个月后,几个年轻的岛民来到孙丛家报信,“孙老爷!孙老爷!少岛主回来了!” 孙丛颤巍巍的站起来,“快扶我去码头!” 第206章 小雨惨境 榆冠岛码头上一片欢声笑语。 往年每次去海心上供,榆冠岛至少要损失几条甚至几十条人命。然而这次上供之行,虽说比以往更加凶险,可是竟然没有一人为此丧命,这让所有岛民们喜出望外。 孙和知道这是楼船上两位“仙人”的功劳,他毕恭毕敬的将元尾和枯桃请下楼船。 “大和子!大和子!”孙丛气喘吁吁的吆喝着赶过来,“咦,大和子你这病怏怏的身体怎么突然之间好了那么多?是吃了仙丹妙药了?” “我是受了仙人的恩惠呢!”孙和赶紧介绍了元尾和枯桃的来路。 孙丛登时拍着大腿道:“有仙人来帮我们?太好了!半个月前,一群仙人来岛上砍了十几棵仙榆树!可不得了了,那仙榆树不是凡树啊,砍破皮就流血啊!那十几个树桩像是被砍掉头的活人一样,现在还在流血呢!儿子啊,你快领着仙人去看看吧!”孙丛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有仙人来砍树?仙榆树还会流血?”孙和半天反应不过来。 “爷爷,都是什么仙人来砍树?以前只有雨仙人来过我们榆冠岛,难道是她砍树?”孙桐问道,她嘴里的“雨仙人”就是为榆冠岛撒播雨露的小雨。 “不是雨仙人,是七八个陌生仙人!我们从没有见过他们!哦,对了。后来雨仙人也来了,她和那些男仙人带着被砍倒的仙榆树一起走啦!”孙丛说道。 小雨竟然伙同其他修仙者来砍伐榆冠岛上的树木?这不仅让孙和感到迷惘,也让元尾感到难以理解。 对于榆冠岛,元尾想起了多年前棕盐窟的经历。 当初榆犀在白沙城落地生根长成参天大树,后来弃鳞将其树冠斩掉,并想鸠占鹊巢占有棕盐窟。可是最终两人却结为伴侣,弃鳞甚至为了榆犀放弃了一身的鳞片! 至于被弃鳞斩下的树冠却一直没有下落,元尾怀疑,这榆冠岛就是弃鳞寄托榆犀树冠的地方,而事实正是如此。 “老人家,你能带我们去看看流血的树桩吗?说不定我能止住那鲜血。”元尾客气的问。 老岛主孙丛一边絮絮叨叨的解释着半个月前发生的一切,一边将元尾和枯桃领到树桩前。 十几个巨大树桩一字排开,那鲜血已经流了一地,远远看去十分吓人。不过那鲜血并没有什么腥臭的味道,而是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花香,钻入鼻孔让人觉得精神一振。 “是榆犀前辈的气息!”枯桃脱口而出。 元尾自然也已察觉,榆树既然和榆犀的树冠有关,那也就是跟木茴有关,元尾下定决心保护榆冠岛。元尾凝聚一团蓝色灵力在蛇杖顶端,又用蛇杖将这团灵力放置在树桩断面。在元尾灵力的滋润下,流血不止的树桩快速结疤,几息之后长出了一个褐色的血茄。在树桩的一侧,几根嫩枝悄然探出来,眨眼之间长到一尺多长。 “这树桩生出了新芽,应该死不了了。”元尾说道。如法炮制,元尾又用相同的方法治疗了其他树桩。 “老人家,岛上除了这参天的仙榆树就没有其他树木了吗?”元尾问。 孙丛孙和等人在身后看的目瞪口呆,直到元尾过来打招呼才回过神来,“榆冠岛上有许多树木,不过长的这样高大的只有仙榆树。据说两万年前有位仙人在榆冠岛中央种下一棵仙榆树,那仙榆树四下生根,很快遍布了整个榆冠岛。这些仙榆树都是那棵老榆树根上生出来的小榆树呢!” 元尾心里更加清楚这榆冠岛以及仙榆树的来历,他让孙丛等人带路去看了榆冠岛中央的那棵仙榆树。可惜那仙榆树已经石化死去,如同棕盐窟中的树根一样,成了玉石一样的石树。岛民们在石化的树枝上绑了无数红色布条,当做仙人一样敬奉着。 “这或许只是弃鳞对榆犀思念的寄托吧!如果榆犀有知,一定会感到开心!即使以后木茴出关,也算是一个凭吊榆犀的好地方。”元尾这样想着,心中轻松起来。 榆冠岛民风淳朴,对元尾和枯桃更是尊敬有加。 元尾和枯桃在榆冠岛日出而醒日落而栖,那种闲散的凡间田园生活让他仿佛回到了童年。两人一住就是一年多,枯桃曾经嘲笑元尾并不像是一个真正的修仙者,因为修仙者不会像他那样寄情山水忘记了修炼。 可这依然阻挡不了两人过着优哉游哉的幸福生活。这天,元尾和枯桃正在码头上观看岛民打渔归来,突然察觉到有修仙者正向着榆冠岛而来。 来的依然是周道等人。自从上次将仙榆树运回白沙城,周道得到宗门的称赞和奖赏。那仙榆树树干笔直还略带仙气,是修建房舍的极佳材料。逐浪宗甚至派出一名聚灵境修仙者跟随周道再次来到榆冠岛,他们需要更多的仙榆树。 “蒙灿师姐,前面就是榆冠岛,你看那漫岛的翠色都是仙榆树!要是我们能把那仙榆树全部砍了运回白沙城,宗主肯等会十分高兴!”周道在聚灵境修仙者边上讨好似的说道。 而那聚灵境修仙者蒙灿并不怎么高兴,“周师弟,砍树的事就麻烦你了。我之所以愿意跟你们来到榆冠岛是因为我弟弟蒙朝不见了。据我所知,蒙朝这次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捕捉鳞族漏网之鱼。可是他已经外出两年,至今没有消息,我怕他遭遇了什么不测。” “蒙朝师弟不会有事的!”周道宽慰蒙灿说,“这漩涡海中根本没有什么鳞族修仙者存活下来!说不定蒙朝师弟找了个什么好地方在闭关修炼呢!” 蒙灿白了他一眼,“谁说这漩涡海没有漏网之鱼?!我师父就告诫我多次,一定会有鳞族修仙者偷偷藏了起来!再说,你带回去的那个什么小雨不就是鳞族修仙者吗?” “那个小雨是我的女宠,所以我才留着她的。”周道悻悻的辩解道,“可惜被宗主看到了,说是鳞族不能留!” 蒙灿无语,白沙城与鳞族水火不容,白沙城的修仙者向来以斩杀鳞族修仙者为荣,宗主要是放任周道与小雨厮混那才是怪事! 蒙灿和周道两人境界相差很远,但周道也曾对蒙灿有过非分之想,再加上自己的小雨被抢,周道心里空荡荡的没个寄托,他想和这个美貌师姐相处的更久,“蒙灿师姐,你要在这漩涡海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先到榆冠岛住下,顺便问问榆冠岛那些凡人,说不定他们外出打渔时见到过蒙朝师弟。” 蒙灿听他说得有道理,也就同意了。一行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榆冠岛,他们纷纷收了自己的飞行灵器取出武器,刚想大显身手的时候,有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出现的自然就是元尾和枯桃。 “几位仙人,这仙榆树可是我们榆冠岛的命根子,砍伐不得。”元尾客气的说道。 “嘿!这榆冠岛上的凡人真是胆大,上次来砍树就有个糟老头过来阻三挡四。今天又来了两个年轻的!不要自觉自己长得好看就敢在仙人面前嚣张!仙爷照样打你们!”周道根本没有看出来元尾和枯桃的修为,而是把他们当做榆冠岛岛民训斥起来。 元尾自然不会被他吓到,不过鉴于听说小雨曾经和这些仙人相伴而去,认为他们是交好的朋友,也不好意思以自己的境界去压迫他们,“我听说雨仙人是各位仙人的朋友,难道雨仙人没有跟各位说过这仙榆树不能砍伐吗?” 元尾提到小雨让周道觉得愤怒,“雨仙人!雨仙人!你们的雨仙人只是我的女宠而已!女宠你知道吗?就是一个宠物!而你,竟然还敢拿她来威胁我!” 元尾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开始意识到这次小雨之所以没有出现,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周师兄你跟这凡人废话什么!看我一个指头碾死他们!”周道的一个师弟直奔元尾而去。 “住手!”蒙灿却阻止了他们。蒙灿收起身上的暴戾之气,她一脸温情的走向元尾,“这位师兄,榆冠岛是个荒芜的地方,在这里打渔种田有什么意思。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带你去白沙城。白沙城内居住着仙人,也有有你们凡人,凡人在那里可以延年益寿。不知道师兄意下如何?” 枯桃苦笑不得,她自然看出来蒙灿是看上了元尾,竟然不顾他是凡人的事实,还要称呼他师兄,这实在是让人无语。 “多谢师妹好意,要是师妹不来砍伐我们的仙榆树,说不定我会跟着你去白沙城转转。”元尾努力压抑下自己对周道等人的愤怒,平静的说道。 “师姐你看,这些凡人不仅愚昧而且自大,我把他杀了给你出气!”周道在一边早就气得暴跳如雷,他取出一杆长戟刺向元尾。 “住手!”蒙灿大吼一声,一条金色火线从手中法杖发出挡住了周道长戟的去势,并将长戟烧成通红一根火棍。 周道惨叫一声扔了长戟,并向后连着退了数丈。毕竟他那锻脉五周天的境界比蒙灿聚灵境差的太远太远。 蒙灿换了副面孔,对元尾道,“师兄不要害怕,有我在没人敢伤你!跟我去白沙城吧。” “多谢师妹好意。”元尾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问,“对了,不知道师妹是否也认识我们的雨仙人,她现在又在哪里?” “你所说的雨仙人就是那个人鱼小雨吧?小雨对周道师弟一往情深,可惜我们宗主看上了小雨,于是周师弟就把小雨送给了宗主。”蒙灿解释道,“此时此刻,怕是你们的雨仙人已经成了我们宗主的玩物了!” 元尾一阵愕然,他对小雨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出于弃鳞的关系,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师姐,我们怕是还要去一趟白沙城!”元尾对枯桃说道。 周道从蒙灿那里碰了壁,又看到元尾对蒙灿不怎么尊敬,直气得火冒三丈。但他知道蒙灿护着元尾,所以只好把气洒在仙榆树身上。他从一个师弟手中抢过一把二品短斧狠狠的砍在身边的一棵仙榆树上。 “轰!” 一声巨响过后,那仙榆树安然无恙,那二品的短斧却碎成碎片。紧接着一条青色龙影显现出来,那龙影盘旋在仙榆树上将其保护的十分严密。 “是谁?是谁?”周道踉跄后退,“我们是白沙城逐浪宗弟子,谁敢和我们对抗!” 那青色龙影原本将要消散,周道的话却将其再次激怒。龙影长吟一声直扑周道,周道根本无法抵抗那迅猛之势,惨叫一声被击成了碎片。 第207章 潜入逐浪宗 锻脉五周天的周道被龙影击成碎片,那些只有锻脉二三周天的师弟师妹们慌成一团,他们哪里还顾得上砍树!有人取出飞行灵器想要逃走,有人取出武器准备殊死搏斗,还有人悄悄的躲在了大师姐蒙灿的身后。 “这个时候了才想起来要逃走,似乎晚了些!”枯桃笑道。她芊芊玉手挥舞,那凝魂境修仙者才能施展的“凝滞虚空”被她施展开来,整个榆冠岛陷入一片凝滞。此时,枯桃身上强大的气息散发出来,即使修为最低的修仙者也知道,他们刚才错的实在是太离谱。 枯桃来到蒙灿身边用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小丫头胆子不小,竟然敢跟我抢男人!” 蒙灿有苦说不出,只怪自己眼拙把猛虎当成了母猪,也怪枯桃竟然隐瞒自己的修为,让自己上当。 “自己只是一棵不足三尺的小苗,竟然也想遮挡所有的阳光,可笑之极!不过天下修仙者不都是这副德行嘛!”枯桃冷笑着挥动玉手,几十片花瓣从她身上飞出击中白沙城修仙者,他们如同气泡一样轻轻一触既碎,消失的无影无踪。 蒙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几息之后她的神识尚在,身体尚在。她疑惑的睁开眼睛,发现一片花瓣停滞在自己的眉心,而那花瓣已经被元尾用两根手指轻轻捻着。 “怎么,师弟是看上这小丫头了吗?”枯桃醋意浓浓的问元尾,“你可别忘了,这丫头是来找弟弟的,而她的弟弟蒙朝就是被你击杀的。” 元尾收回手指,将那片花瓣收入怀中,“师姐你想得太多了,我之所以救这师妹是因为她并没有想杀我,而且也没有砍伐仙榆树。再说,我还想跟她打听消息呢。” “我想的太多?”枯桃笑嘻嘻的问,“我知道你并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可是为什么你会不时偷偷瞄人家好看姑娘的屁股呢?好多次了,你都盯着孙家几个小姐不放,那个孙桐被你盯得春意萌动,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元尾大窘,可是枯桃说的就是事实。自从当初在桃花甸吞噬了青衫红妆的身体,自己似乎猥琐了不少。而这猥琐似乎逐渐成为一种自己无法控制的习惯! “咳咳咳,我哪有啊!师姐肯定是看错了。其实,我不然师姐杀这个师妹的原因是我想去白沙城救小雨,需要这位师妹做向导呢。”元尾低声辩解。 “好吧,那就先饶了这丫头。”枯桃玉手轻摇,蒙灿立刻轻松起来。或许是恐惧让她耗尽了身上的灵力,蒙灿双膝一软跪倒在两人面前… 蒙灿能够年纪轻轻突破至聚灵境,自然也是大智大慧的才俊。她跪倒在地一再保证道,“晚辈绝对不敢跟两位前辈寻仇,我弟弟死在前辈手中是他的命数。两位前辈要是去白沙城救那人鱼,晚辈也一定给前辈引路!” “真是个识大局的好丫头!”枯桃笑道,“不过,我记得在石湖城遇到两个叫蒙提和左戊午的修仙者,不知道蒙姑娘认识吗?” “蒙提是我的爷爷,左戊午是爷爷的好友。不过他们已经身死魂灭,据说是被大魔头渲墨杀的。”蒙灿黯然道。 “哈哈哈!这第三界真的好小。丫头,你抬起头看看我们,一定看清楚了。”枯桃指着自己和元尾说道,“就是他击杀了你的爷爷蒙提,而那左戊午却死在我手中。” 蒙灿浑身发冷,她知道枯桃根本没有骗自己的必要,也知道枯桃告诉自己这些真相的目的就是激怒自己,也好在元尾面前顺理成章的杀死自己,更让她绝望的是传说中的渲墨似乎就在自己面前。 “镇定!镇定!人人都说爷爷是被渲墨杀死的,那他一定是渲墨!一定是渲墨!”蒙灿拼命的掐着自己的掌心冷汗直流,“晚辈的两位爷爷平日和晚辈相处不多,晚辈不敢为他们寻仇。要是两位前辈觉得晚辈还有些用处,晚辈愿意效劳。” “好了好了,师姐你就别吓唬她了。”元尾拍了拍枯桃的肩头,又转身对蒙灿说:“你和我没有什么仇恨,所以我不杀你。另外,我还想请教师妹关于小雨的下落,以及白沙城的走法。” 蒙灿知道自己暂时生命无忧,痛快的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第二天,元尾、枯桃辞别孙丛孙和等人带着蒙灿破空而去,他们要到白沙城救小雨。几个月后,三人悄然降落在了一艘凡人的客船,驶入白沙城巨大的海埠中。 白沙城。 这是一座依托海埠建起的巨大城市,也是一座凡人与修仙者混居的城市。白沙城只有一个宗门,那就是逐浪宗。逐浪宗管理着庞大的码头,通过搜集漩涡海无穷无尽的灵材灵宝贩卖到内陆获取巨额财富。 码头上,几个年轻修仙者百无聊赖的看着客船上一一走下来的凡人,突然他们像是有了精神,不约而同一脸崇敬的迎了上去,“蒙灿师姐,你们怎么也在这凡人的客船上!” 蒙灿根本不想解释什么,她冷傲的看也不看径直从他们面前走过。转而,她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问,“你们有谁知道宗主在哪里?” “在宗门呢!” “在宗主长老殿里呢!” “宗主刚刚得到一个鳞族女宠,估计正在那里喜欢呢!” 那几个年轻修仙者七嘴八舌的回答,脸上洋溢着明显的讨好神情。 蒙灿傲慢的点了点头径直离去,身后传来年轻修仙者激动的声音,“蒙灿师姐竟然跟我说话啦!” “蒙灿师姐说话的样子真迷人!不愧是白沙城最美的人!” “你别乱说,白沙城最美的是我们宗主!蒙灿师姐要稍逊色一些!” … 逐浪宗算的上是个超级大宗门,不仅独占一座修仙城,还管理着城内来来往往数万宗外修仙者。宗主水楚人十分热衷积攒财富,最让人惊叹的是逐浪宗的实力已经染指各大修仙城。第三界的人都说,整个第三界除了神秘的芰家仙资居,最富有的就是逐浪宗。 逐浪宗长老殿是一座十分庞大的、海螺样式的建筑,占地几十亩,高百丈。 长老殿内只有一个空心琉璃柱。柱内灌满了清水,清水中养着的却是近百个鳞族修仙者!那些修仙者似乎受到某种限制,只能显了本体茫然的悬浮着,高高低低像是已经死去的标本。那些鳞族有狂鲨、有食人鱼、赤鳞、剑鳌、八足龟等等,当然还有一条美丽的人鱼,那就是小雨。 外人都说,水楚人是个怪物,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闷在长老殿不知道干些什么。而她对鳞族修仙者有种偏执的喜好,据说曾经高价悬赏活的鳞族作为自己的玩宠。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些鳞族修仙者都被她泡在瓶子里,不知死活。 此时的逐浪宗宗主水楚人正站在琉璃柱前默默无语。水楚人身材娇小,美目中含着忧伤,眼角泪痕未干,浓眉平整如墨。但这一切掩盖不住她脸上的青春气息,似乎她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不过水楚人纯白色衣裙下的翘臀异常丰满,一头白发披散到腰间,有种异常妖异的魅力。 “宗主,蒙灿师姐回来了。”一个小弟子殿外大声通报。 “蒙灿?”水楚人皱了皱眉头问,“她带回仙榆树了?叫她进来!” 水楚人大袖一挥,硕大的琉璃柱没了踪影,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一个娇小的她。不久,蒙灿带着元尾和枯桃来到水楚人面前。 “原来有贵客!蒙灿,你出去吧!”水楚人勉强笑了笑,眼角似乎还挂着一滴泪,她自来熟的来到元尾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找到了兄长,而对于枯桃则报以温情的微笑。 一股寒意涌现在元尾心头,水楚人虽然看起来平和,但是在她身边元尾竟然毫无反抗的能力,不管他是否愿意不管他有没有抵抗,水楚人就那样轻易的挽起了他的胳膊! 枯桃自然看出这其中的奥秘,她挥舞木杖,第一时间幻化出自己的桃园仙境!下一息,长老殿中的一切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桃园。 水楚人似乎茫然无知,“我久居白沙城,最喜欢的还是海水以及海中生灵。想不到除了海,这桃园一样美丽!今天能够和这位师弟一起漫步桃园,实在是快乐无比!对了,还不知道师弟尊姓大名。” 元尾不知道她是否真正在幻境中迷失,他忐忑的看了看枯桃,这才答道,“我叫元尾。师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要是叫起师姐,还真有些无法叫出口!” “真的?我真的那么年轻?”水楚人眼角含泪的笑了,“那我就叫你师兄吧!你叫我师妹!” 水楚人像是没有看到枯桃,只顾着和元尾说笑。这让枯桃十分恼怒,“哼,既然是凝魂境七周天的修为,那至少已经修炼了两百年,还装什么小姑娘!” 水楚人终于转头去看枯桃,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曾经听说石湖城外有棵极丑极丑的烂桃树,修炼了千年才突破凝魂境。因为她实在太老,老到浑身腐朽发霉发臭。不知道师姐是否认识那人?” 枯桃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忍不住气歪了鼻子,“胡说八道,老娘只修炼了三百多年而已!而且老娘只是不修边幅,哪里又丑又臭!” “原来你就是那棵老桃树?枯树开花了啊?”水楚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可是人人都说你是极丑的。快跟我说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变得这样美?你的美好像有些熟悉,既有鹿吴城闵妃的样子,还有大统领白九娇的样子,真是十分奇怪!” 枯桃怒极,她刚想暴起,元尾却在此时大声提醒道,“师姐小心,你这桃园进水了!” 枯桃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幻境中竟然悄无声息的涌进了清澈的水,而且已经没过脚踝! 第208章 水楚人 桃园幻境是枯桃最为得意的功法,在自己的幻境国度里枯桃就是说一不二的帝皇,幻境中的一切都由她创造、也由她任意驱使随心变动。 然而,清水没有一丝声息的侵入,即使枯桃也没有察觉。 清水乱了枯桃的心神,幻境随之溃散,元尾和枯桃所处的真实环境出现在他们眼前。 元尾大惊、枯桃大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水楚人用了什么功法,原本应该站在大殿里的他们竟然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琉璃水柱内!而刚刚还挽着元尾的水楚人远远的站在水柱外,元尾的臂弯似乎还残存着她的温度! 这水柱断然不是幻境! 看着水中挣扎着的元尾和枯桃,水楚人依然一脸的哀怨,“二话不说就动了杀机,你这烂桃树也够狠的。难道是和渲墨呆在一起时间久了,耳濡目染的原因?这长老殿就是我的本体,在我的贝壳里做一个幻境又怎么能够迷惑的了我!都说石湖城青山门元尾就是渲墨,都说枯桃跟了渲墨,还有人说眼看着渲墨已经被翎凰一箭射死,这两人怎么偏偏又出现在了白沙城?” 水柱中。 元尾和枯桃可以在漩涡海中四处畅游,但这水柱中的水却十分特殊。这水清澈透明,没有一丝重量,托不住一根羽毛;更为恐怖的是水虽清澈,等到沉入其中却是周围一片黑暗,没有半点光亮。 沉没在水中,两人像是陷入一个没有重力的黑暗空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绝望托着拉着不断的下沉、下沉,无休无止。 元尾从未如此慌乱,在这持续的下沉中,他逐渐失去了他的一切,他所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触摸到的等等所有的神识一点点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虎啸连连,元尾幻化成玄虎,玄虎在水中咆哮、撞击、撕咬、翻腾甚至是吞噬,然而这根本阻碍不了这持续的下沉…… 黑白鳞翼在后背破衣而出,鳞翼扇动了近千次,可这水里没风,所以托不起元尾的身体…… 元尾慌了、怕了,他想要施展一次缩地术,但是施展之前他需要带走枯桃!元尾不断变化着挣扎着四下乱抓,不知道努力了多久,他终于在黑暗的水中抓住了一根树枝! 树枝只有小指的粗细,颤巍巍的枝头仿佛绽放着几朵桃花、还有几个未开的蓓蕾。元尾稍稍定下心来,他知道这是枯桃的本体,也知道枯桃依然安全的活着。元尾摸索着紧紧抱住枯桃的主干,他汇聚所有灵力施展了缩地术,灵力在水中激荡,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过后两人却依然相拥溺在水底!原来是枯桃已经在此生了根,元尾根本无法将她传走。 元尾苦笑着,看来这次是无路可逃。不过有枯桃在身边,不论自己坠入何处总归不会是自己最恐惧的寂寞!他笑着昏死过去…… 元尾在水柱中挣扎变幻,水柱外的水楚人看的惊心动魄。这水柱中存着的其实是水楚人流在心底的泪水! 泪水中包含着水楚人的恐惧、哀怨、无助、孤独等等所有悲观的情绪,身处其中就难免被这些情绪所支配。以往进入泪水中的鳞族修仙者无不立刻挣扎着显出了本体,而后便处于一种深度睡眠的状态。 枯桃和元尾并不同,枯桃虽然在第一时间显示出了本体,也就是那棵巨大的桃树。可那桃树在泪水中并不沉睡,相反而是急速抽枝开花,灿烂出一树的生机和春光。 而元尾更是惊人,他幻化成玄虎的状态,又在后背生出鳞翼,缩地术激起的水花甚至要将琉璃柱击碎! 看着与树相拥的元尾,水楚人疑惑不已,“以炼骨境修为差点就能从琉璃柱中逃走,这个元尾难道真的是渲墨?不过渲墨的本体是墨龙,而这元尾的呈现了玄虎、羽族的样子,就是没有龙啊?!他真的是渲墨?” 看着陷入沉睡状态的元尾,水楚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那个巨大的透明琉璃柱悄无声息的静静矗立在长老殿中心…… 虽然是各种猜测各种怀疑,水楚人倒是悄无声息的压下了两人潜入白沙城的消息,反而再三叮嘱蒙灿不要把这消息外传,免得给自己带来灾难。 这天,水楚人依然对着琉璃柱沉思,长老殿外传来小弟子的声音,“宗主,乔厚师兄求见。” “乔厚?”水楚人皱了皱眉头挥动衣袖,琉璃柱重新隐入虚无,这才说道:“让他进来。” 昊阳之灾刚刚结束的时候,乔厚和元尾、扰梦曾经一起从白沙城传送到燕郡城,四十多年过去,扰梦早已身死魂灭,乔厚却依然是原来的那个样子,高高胖胖一脸惫懒,境界似乎提升也不快,只是聚灵境中期。 “乔厚拜见宗主!乔厚在燕郡城经营四十年,收获灵石四百万。”乔厚远远的跪倒在地,他双手托着几个鼓鼓囊囊的乾坤袋。 水楚人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她接过乾坤袋放入自己怀里,“很好,很好。不过,这些年你的修炼似乎耽误了不少,千万要在下次烛阴之灾来临前突破炼骨境!我们逐浪宗可就需要你这样既忠心又能干的弟子。” 受到宗主的夸奖后乔厚自然十分兴奋,但他诺诺的跪在那里却不起来,“乔厚还有个请求,不知道该不该说!” 水楚人心里高兴,随口应道;“说!” 原来,当初乔厚初到燕郡城就选择了与乔家合作。乔家在逐浪宗的支持下实力大增,当然乔厚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之所以选择乔家,那是因为乔厚早就听说了燕郡第一美的乔一情,而自己恰好也姓乔,一笔难写两个乔字,乔厚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缘分。 “是……是……是我看好乔家小姐乔一情,可她并不不同意。我知道她曾经钟情一个小瘸子元尾,好在传说那元尾早就死在凝魂境修仙者手中。过了多年我刚刚有了些进展却又有传言说那个元尾不仅没死,而且还成了大魔头渲墨。燕郡城五庐宗宗主何清去石湖城追杀元尾,据说反而死在元尾手中,后来还是落英城赤羽宗翎凰一箭射死了元尾。从此之后乔一情总算对我好了一些,她说想跟着我来白沙城散散心。弟子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想来请示宗主…” 水楚人听后沉吟了片刻,最后答应下来,“乔姑娘要来白沙城自然是好事,你去吧,等你下次回城,就把乔姑娘请来。以后逐浪宗与燕郡城的生意难免还要依靠乔家!” 乔厚兴奋至极,他倒退着走出大殿。逐浪宗长老殿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一年后…… 水楚人正在大殿中修炼,一阵剧烈的震动让她异常吃惊,她散开神识,发现这震动竟然来自长老殿。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挥动衣袖显现出琉璃水柱。果然,震动就是来自水柱中。 水柱中元尾一手紧握蛇杖一手抓住了桃树枝桠,他悬浮在水中长发似风吹飘散,无数气泡从他体内蓬勃而出,气泡随着水流攒动,就像随时就要爆发。 “要突破了?”水楚人满脸惊讶,“一个炼骨境七周天的修仙者竟然能在我琉璃柱里继续修炼?” 元尾的确正在修炼。 其实一年前在经历了当初的恐惧后,元尾很快就从黑暗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身边确实充斥着一种无法感觉到的怪水,而且水中蕴含了大量灵气。只不过,这灵气中的恐惧、哀怨、无助、孤独等等负面的情绪太盛,以至于束缚了水中修仙者的手脚,他们无所适从,只有将自己封闭起来,像是一具尸体。 元尾却不同,饮鸩止渴的事他做的不少,他也不想在这大柱子里度过余生,他更不想因为自己还拖累了枯桃。于是,他在一年的时间里吸纳了水中所有灵气并突破了。 突破至炼骨八周天,元尾体内灵力充沛,魂魄几近成型。最为重要的是,他全身的骨骼黑白纠结,魇骨再次惊醒! “哈哈哈,你要是没有阻止我醒来,此时的你早就突破凝魂境,一个小小的织纹螺就能把你困住?可笑!”渲墨刺耳的声音在魂魄中响起,那遍布全身骨骼的黑色脉络再次蠢蠢欲动。 “你醒了,我还是我吗?”元尾心中默默呐喊,他不要渲墨的力量、不要渲墨的功法,他只想做个真实的自己。混沌锻器诀施展开来,那黑色脉络一点点被炼化,魇骨一点点被雕琢成人族膝盖骨的样子。 “你这个无知的笨蛋!”渲墨挣扎着,却根本无法阻止元尾,眼看着自己即将再次陷入沉睡,他怒吼一声:“我是渲墨啊!” “我是渲墨啊!”这声音如厉鬼嘶吼,借着元尾的身体吼了出来猛然回荡在大殿中。紧接着一条巨大的黑色龙影从元尾身上窜出,绕着他盘旋一周直扑水楚人而来。 水楚人大惊,她忘了两人之间还间隔着一个透明琉璃柱、她像是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连滚带爬的逃到一边。 “轰!”琉璃水柱激烈晃动,整个长老殿激烈晃动,如山崩地裂。几息之后,等到一切平息下来,水楚人抬头去看琉璃柱,琉璃柱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他……他真的是渲墨!”水楚人浑身湿透,失魂落魄的半天爬不起来。 第209章 鳞族遗少 元尾突破炼骨境八周天后施展了缩地术,他将琉璃柱里泡着的枯桃、小雨以及近百鳞族修仙者全部传送到了八十里外的漩涡海中。 不过,传送后的元尾灵力全无,软绵绵的毫无抵抗力。好在枯桃已经醒来,她温柔的揽住元尾笑道,“我就知道你能把我带出来,只是没想到等了你一年之久,难道你看上了那童颜老妖女吗?是不是想在她身边多看一会?” 元尾苦笑不得,他软绵绵的辩解,“我在琉璃柱里泡着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哪里还能看得到她!” “也是。我就觉得她始终没有我好看,你终究不会那么没有眼光迷上她。”枯桃笑道。 那些被元尾带出琉璃柱的鳞族修仙者回到漩涡海中逐渐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们又惊又喜,嘈杂的互相打听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小雨看了看元尾和枯桃,又看了看四周,疑惑的问元尾,“一定是我爷爷救了我们,我爷爷呢?是你把我爷爷叫出来救我们的吗?” 枯桃不屑的看了看小雨,“你那个石头爷爷还能走出暮蓝城?是我的元尾师弟,也就是你的渲墨爷爷救了你!是他耗尽所有灵力把你们全部传送了出来!没有他,你们依然是悬浮在琉璃柱里的尸体!” 枯桃的声音很大,那些些纷扰的鳞族无不被她的话所震惊。 “渲墨大人!” “她说是渲墨大人救了我们!” “是的,我听到了,她说渲墨大人还活着!” 那条巨大的狂鲨翻身化为一个高壮的中年汉子,“小雨,那年轻人真的是渲墨大人吗?” 小雨撇了撇嘴,很不情愿的解释道:“两年前,他们几个人突然出现在暮蓝城,我爷爷说他就是渲墨。我倒觉得不像,说不定是我爷爷老糊涂了!” 中年汉子狠狠瞪了小雨一眼,“弃鳞前辈是仙,怎么可能糊涂!”转而,他双膝跪倒在元尾面前,“千齿拜见渲墨大人!千齿愿意追随侍奉大人,愿意跟着渲墨大人杀遍三界、愿意为大人生为大人死!” 那头干瘪的八足龟幻化为一个披散着几缕白发的枯朽老头,也颤巍巍的跟着跪了下来,“我就知道渲墨大人不会死!渲墨大人回来了,我们鳞族大兴在望!第三界大兴在望啊!我相沧愿意追随侍奉大人,愿意跟着渲墨大人杀遍三界、愿意为大人生为大人死!” “白咀骨愿意追随侍奉大人……” “火如绯愿意追随侍奉大人……” “青迈愿意追随侍奉大人……” 除了小雨,那些食人鱼、赤鳞、剑鳌等等被元尾救出来的鳞族遗少激动万分,他们同样跪倒在地大声向元尾宣誓。 元尾哪里曾经面对过这样的阵势,他慌乱的摇着双手,“咳咳咳,你们搞错了。其实我叫元尾,并不是渲墨。你们所说的渲墨两万年前早就被三界的仙人杀死啦。你们也看到了,我只是个炼骨境的小小修仙者而已!” 小雨也随声附和道,“我就说他不是渲墨,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我爷爷说他是渲墨,那是因为当年渲墨被杀后只留下一块残骨,那残骨重生成人,也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个元尾。再说了,你看他只有炼骨境的修为,怎么可能是当年让人闻风丧胆的渲墨!” 八足龟相沧恍然大悟道,“原来渲墨大人经历了这样的重生!我就知道当年渲墨大人要是安然无恙绝对不会放任鳞族的衰败而不管不顾!渲墨大人,不管你叫什么,我相沧都愿意追随你侍奉你,我愿为为你出谋划策,愿意跟着你重兴鳞族!” 狂鲨千齿甚至更加激动,“要能陪伴渲墨大人……哦,元尾大人一起突破入仙,那将是我千尺最大的荣幸…” 对于渲墨,鳞族修仙者有着盲目的崇拜。 两万年前因为渲墨,鳞族屹立于三界,成为最大的修仙族群;两万年前也因为渲墨的死,鳞族逐渐凋零,甚至沦落到了灭族的境地;现在渲墨重生,一切都将重来,这让千尺、相沧等人怎么不激动! “咳咳,那个,我们只是逃出白沙城八十多里,我们在这里高谈阔论好像并不安全,不如我们去暮蓝城再聊?”元尾提醒道。 “这个不怕!”八足龟相沧摇身化作三丈多长的巨龟,“大人只管呆在我的背上,白沙城那些渔夫都是旱地上的扑棱蛾子,即使踩着八品灵器也追不上。” 元尾将信将疑,枯桃却率先爬了上去。其他那些逃出来的鳞族修仙者不由分说簇拥着元尾爬上龟背,有些甚至脸上满是期盼,好像被相沧驮着是一件多么可遇不可求的幸运事。 等到所有人坐稳了,相沧回头一笑,“走咯!”说完八足划动,那速度果然比的过八品飞行灵器! 几个月后,元尾等人回到了暮蓝城。 这些鳞族修仙者中,年龄最大的相沧也不足千岁,这其中近百年还是在水楚人的琉璃柱中浑浑噩噩中度过。因此在他们的记忆中,暮蓝城只是一片残破。等他们进入现在的暮蓝城,无不被那雄浑的气魄所震撼。 “这、这、这是我们暮蓝城吗?”千齿从龟背上滑下来,结结巴巴的问。 “那是我爷爷耗尽魂力重建的暮蓝城,这暮蓝城是我爷爷的!你可别打着什么渲墨的旗号鸠占鹊巢!”小雨斜着眼睛盯着元尾说。 “死丫头又在胡说!”一声清叱遥遥传来,正中大殿殿门轰然打开,一只庞大的黑色夜鹰呼啸而来。夜鹰落在元尾跟前幻化成紫魅的模样,两年不见,紫魅又长高了一头,那样子已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上去比人鱼小雨小不了几岁。更让人吃惊的是她的修为已经是锻脉八周天,和元尾是同样的境界。看来这暮蓝城真的适合修炼! “你爷爷亲口承认是我爹的徒弟,他还说我爹是暮蓝城城主、鳞族之主。你这个不孝顺的孙女转眼就忘了!”紫魅出离愤怒,她小手叉在腰间横眉怒目的吼道。 小雨被紫魅的气势吓了一跳,她后退了几步道,“我爷爷老糊涂了,他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紫魅看她胡搅蛮缠,暴跳着想去揍她。元尾一看形势不好赶紧一把将紫魅搂在怀里,“别闹别闹!”他又招呼所有人道:“我们一起去大殿,好好商量一下以后的安排……” 大殿中,紫魅早就摆放了十几个巨大的珊瑚座椅。正中间的那个面南背北高高居于大殿正面中央,而首座前方两侧各摆放了六把珊瑚座椅,那椅子从尺寸规格上要比首座差了不少。 “对对对,相传这大殿就是渲墨大人的红芳宫。”相沧激动的语无伦次,他在大殿中走来走去,一一印证着古老的传说。 “那首座是我爹的!”紫魅骄傲的大声宣布,她转身又推了元尾去坐,“爹,你快去试试那座椅,坐在上面可舒服了。你出去的这些日子我和屋途每天都在争着去坐,后来屋途争不过我,这才跟着百味老头出去打野味了!” 在这些鳞族修仙者中,相沧年龄最大、境界最高,已经是凝魂境二周天的境界。他拉了元尾的衣袖,言辞恳切的说道:“渲墨大人……元尾大人,既然弃鳞前辈说你是鳞族之主,那鳞族的遗老遗少就只能指望你了!愿大人带领我们,为鳞族修仙者打下一片可以生存的水域!” 耿直的千齿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元尾大人,这漩涡海本来就是鳞族的天地。两万年来因为没有大人的庇护,白沙城修仙者大肆捕杀我们鳞族。偌大一个族群到现在只剩下我们一百多人。现在大人回来了,千齿愿意跟随大人抢回漩涡海!” 紧接着,那些被救出来的鳞族修仙者跪倒在千齿身后一片。 “咳咳!”元尾咳嗽了一声说:“不瞒你们说,第三界修仙者已经把我当做渲墨,他们认为渲墨的出现必会引来昊阳界和烛阴界的报复,要想拯救第三界只有杀了我。所以我才逃到这荒无人烟的漩涡海,可惜只是安静了两年,我的这一身份又被水楚人知道。或许用不了多久,第三界修仙者又会蜂拥而至。对于我来说,或许只有继续逃亡这一条路……” “大人不要走!”相沧搀扶了元尾,亲自把他送到首座,“大人,其他修仙者把你视为末日祸害,可我鳞族把你看成救世主!如果有人敢来漩涡海,我必定挡在大人前面!” “我愿意挡在大人前面!”千齿等人匍匐在元尾座下,一齐哀求他留下。 元尾心中一阵温暖,他从未被这么多人环绕,一种熙攘的温情悠然而生,这促使他下定决心留在暮蓝城。 “既然这样,那我就留在这里,反正我也无处可去。” 元尾的话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一百多鳞族修仙者齐声吼叫,整个漩涡海仿佛沸腾起来。 “大人!大人!”相沧站起身来,“暮蓝城已经焕然一新,大人就给我们安排些职务,好让这暮蓝城彻底运转起来!” “哦?”元尾突然来了兴致,“嗯,多年前,有人告诉我我们第三界修仙者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结果被昊阳猎人轻松击破。不如我们拥护有声望的长者为王为帝,到时候帝王能够一呼百应,也免得以后落得个被屠戮的下场!” “全凭大人说了算!”相沧对此绝对没有意见。 “那我就推相沧为律王,管理暮蓝城一切政事;千齿为兵王,负责暮蓝城的守护。其他的人选,你们两个看着安排。”元尾安排道。 这一百多鳞族修仙者中,相沧是凝魂境二周天的修为、千齿是炼骨境大圆满的境界。其他的修为参差不齐,甚至突破炼骨境修为的不足十人,其他的都是些聚灵境和锻脉境的低境界修仙者。 相沧也有自知,他看了看境界比自己高了许多的枯桃,然后推辞道:“大人是鳞族之主,这是毋庸置疑的。枯桃师姐境界高,我还是推选她来做这个律王吧。” 枯桃却笑道:“我又不是鳞族,为什么担任你们鳞族的什么帝王。再说,我是元尾的伴侣,也算的上是你们的主母吧。” “是、是、是!”相沧陪着笑,“主母说的是。那我就推荐白咀骨为东王、火如绯为西王、青迈为北王、潇湘为南王,他们每人负责漩涡海不同区域的巡视和守护。并且负责寻找鳞族失落的修仙者,召集到暮蓝城以壮大我们的实力!” 第210章 行雨诀 白沙城。 元尾的离去让水楚人大惊失色,巨大的琉璃柱表面出现了一个近一丈宽的缺口,柱子里轰轰轰的余音依然回荡。琉璃柱缺口处布满亮晶晶的蜘蛛纹,那裂纹像闪电一样蔓延,几息之后琉璃柱终于碎成无数个碎片,柱子里的水汹涌而出。 水楚人站在水流中苦笑不得,“唉,我那几百年流下的泪水啊!” “砰砰”长老殿的大门被打开,两个身影涉水而来,“宗主,这是怎么了?” 水楚人抬头看去,进来的是逐浪宗另外两个凝魂境修仙者,犹叶和余吟。 “没什么,只是一个失败的功法引来的天水。”水楚人勉强笑了笑,“犹师兄和余师姐来的正好,我刚想找人去叫你们呢。” “真的没事吗?我怎么依稀听到有人自称渲墨?”余吟疑惑的问。 “渲墨?你听错了吧!渲墨不是早就被翎凰射死在石湖城外吗?”水楚人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 余吟不敢多问,她和犹叶赶紧将大殿打扫干净。 “多谢犹师兄和余师姐!”水楚人说着率先席地而坐,犹叶和余吟也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们逐浪宗先是万卉师兄死于苦荫之毒、而后蒙提和左戊午两位师兄在石湖城被渲墨杀死,宗内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凝魂境长老。可是从弟子们的反馈来看,怕是其他修仙城对于我们的财富已经虎视眈眈,所以想找师兄师姐来商量对策。”水楚人道。 “还能有什么对策,还是跟以前一样。烛阴之灾来临前我们把财富分了,再给主要弟子分一些,等到烛阴之灾来临,我们再带着财富躲进漩涡海,照常修炼就是了。我们辛辛苦苦在漩涡海里搜寻各种灵材才换来这些财富,总不能便宜了外人!”犹叶嚷嚷道。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水楚人说,“可是距离烛阴之灾还有几十年,我们总不至于现在就要躲起来。苦荫城急着给万师兄下毒,燕郡城乔家盯上了乔厚,他们怕是等不到烛阴之灾的到来。所以即使要躲起来也要选择一个好时机才行。” “宗主说的对。”余吟沉思道,“其他城里的灵石一定要及时运输回来,还要多派弟子负责白沙城的警戒和保护,实在不行就打开护城大阵只许进不许出。宗主也尽量不要走出长老殿,只要长老殿不倒,只要宗主还在,我们的财富终究还是我们的!” 三人商量了半天,这才制定了一个自认为保险的完全之策。 就在水楚人等三人重新布置了白沙城的防卫后不久,白沙城来了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七星,他炼骨境大圆满的境界,据说是苦荫城虫族修仙者。 七星来到白沙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求见水楚人,犹叶亲自带着他来到长老殿。 “一个炼骨境的小辈,师兄怎么还要带来长老殿?”水楚人疑惑的问。 犹叶一脚将七星踢到在她面前,“当初万卉师兄中了苦荫虫毒,挣扎了一年后还是忍受不了折磨自绝天地。这小子说是他知道如何解虫毒,所以我把他带来,请宗主帮着分辨一下到底是真是假。”他并没有提到,七星暗地里偷偷塞给自己一个鼓鼓囊囊的乾坤袋。 水楚人自然知道那苦荫虫毒的厉害,当下就有了兴趣,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能解虫毒?” “晚辈叫七星,是苦荫城大长老阴四殊的弟子。因为偷学了师父的施毒功法,所以被师父驱赶,只好离开苦荫城自寻出路。”中年修仙者七星解释道。 “据说阴四殊睚眦必报,不知道为什么能让你安然离开苦荫城?”水楚人继续问。 七星一脸的尴尬,沉吟许久才解释道,“晚辈的母亲易神喻和阴四殊关系非同一般…” 水楚人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易神喻的儿子,当年我还和你母亲有一面之缘。想不到如今她的孩子已经修炼到如此境界,不错不错。即使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自然要收留你,以后你就跟着犹叶师兄去漩涡海搜集各种灵材吧!” 七星满脸欢欣,他谢了水楚人就想退出长老殿。水楚人却又叫住了他,“对了,刚才犹叶师兄说你能解苦荫虫毒,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七星解释道,“阴四殊的虫毒能伤人魂魄,晚辈的母亲通过某种手段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药方,专解他的虫毒!” “有这种事?”水楚人惊讶道,“那你有没有按照药方制作出丹药?” “有。”七星倒也痛快,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三枚暗红色的丹药呈给水楚人,“晚辈擅长炼丹,但也只是炼出四粒。主要这丹药需要腾蛇之毒,可第三界存活的腾蛇不足三条。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得到一点蛇毒,要不然还能炼制更多。” 水楚人结果那丹药,随意的放入自己的乾坤袋,“犹叶师兄带他去吧。” 暮蓝城。 或许是天性使然,或许是因为背负了太多磨难,鳞族修仙者具有极其强大的凝聚力。他们在律王相沧、兵王千齿、以及东西南北四王带领下把暮蓝城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他们还定下雄伟计划,那就是从白沙城修仙者手中抢回本属于鳞族的各种矿场。 元尾和枯桃无所事事,他们在暮蓝城悠然修炼,倒也取得长足进展。 这天,元尾步出红芳宫,遥遥看见小雨的身影,他心中一动追了上去。 “小雨!小雨!”元尾呼唤道。 小雨很不情愿的停下来,“干什么?”小雨生硬的语气十分无礼,在暮蓝城或许只有她才敢对元尾这样的态度。 出于弃鳞的原因,元尾始终装作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她的态度视而不见。 “你这是要去榆冠岛吗?”元尾脸上笑容洋溢,像是没看出小雨对他的厌烦。 “当然。爷爷为了重建暮蓝城耗费了那么多魂力,不知道需要多少石曼陀和鱼鳞莲才能恢复过来,我要是不去催着那些凡人,不知道还有谁会为我可怜的爷爷着想。”小雨冷冰冰的说道。 元尾脸上一红,“我会给弃鳞锻造新的鳞片,不过这需要几百年的时间。” “哼,但愿你不会忘了自己的承诺。好了,你回吧。我去榆冠岛了。”说着小雨就要冲出暮蓝城。 元尾却紧紧相随,“额,我与你一起吧。现在漩涡海可不太平,再说我们从白沙城逃出来不久,说不定白沙城修仙者会在漩涡海搜捕我们。要是你被他们抓去,那我就对不住弃鳞了。” 小雨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再加上不久前遭到伴侣周道背叛,心里当下也犹豫起来,考虑再三终于答应与元尾同行。 其实,元尾之所以要跟小雨同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对小雨施雨的功法十分感兴趣。 元尾命属寒水,对水属功法有种莫名的敏感。当他听说小雨能够在榆冠岛撒播雨水时就有了学那功法的强烈念头,于是不顾小雨对自己的冷淡,厚着脸皮凑了上来。 小雨在水中游得极快,好在元尾境界要比她高了许多,因此也能追赶的上。一个月后,榆冠岛已经遥遥在望。 “鱼鳞岛虽然地处海中,但是雨水不均。我被困在白沙城已有两年,没有我的帮助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小雨说着取出一根短短的黑色骨杖。 骨杖轻轻滑过眼前,一股清风含着雨气凭空生出,摇动了榆冠岛上千万棵仙榆树。 事实正如小雨预料的那样,榆冠岛已经有几个月没有下雨,孙丛等人愁容满面,以为仙人小雨放弃了榆冠岛。等到熟悉的、温和的雨气来临,整个榆冠岛沸腾起来,他们奔走相告,“雨仙人回来了!” 骨杖再摇,洁白的云彩层层堆积,大颗大颗的雨滴啪啦啪啦滴落下来。下雨这种恶劣的天气在小雨手中竟然变得如此美丽,温柔! “这雨持续两个时辰后榆冠岛就会被滋润透!”小雨收了骨杖,轻松的拍着双手道。 可是元尾并没有回应,小雨回头望去,发现他正痴痴的看着自己。 “咦,你这是什么眼神看着我?”小雨惊怒道。 “那个,小雨,我们总归同是鳞族,我用我的化龙诀换你行雨的功法行吗?”元尾依然是一脸的痴迷。亲眼见过小雨行雨,元尾更对这功法着了迷。 “你要学行雨诀?”小雨诧异道。 其实行雨诀并不是一个怎么有用的功法。当期弃鳞教给小雨,也只是为了让他照顾榆冠岛。 “当初爷爷说这行雨诀是渲墨独创的功法,这瘸子却来跟我要功法。不如我就把这功法教给他,反正也不会吃亏!”小雨暗暗的权衡利弊。 元尾看她沉默,以为她不同意。 “我这化龙诀可是个厉害的功法!”元尾说着,蛇杖轻轻挥舞过眼前,灵力瞬间凝聚出上百龙影呼啸着击向四周。那深青色的龙影犹如实质,在天空中、在海水里穿梭游弋,带来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 小雨看了心动不已,她忙不迭的答应,“可以、可以!” 她怕元尾反悔,立刻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陈旧的玉简扔给元尾,又迫不及待的伸出小手,“化龙决功法玉简拿来!” 元尾一愣,当初师父风艾送给自己的功法玉简早就被何清抢去,自己哪里还有什么玉简。 “我们找个僻静的小岛,我把功法慢慢讲述给你吧!”元尾道。 小雨却还有些怀疑,不过随着元尾耐心的讲述及亲自演示,小雨脸上逐渐有了惊喜的模样,几天后,她已经完全掌握了化龙诀的精髓,而元尾也趁机把行雨诀演练熟稔。 “喂,给你看看我的化龙决!”小雨大叫一声,骨杖挥舞凝聚出一条细小的龙影,而后又洋洋自得的问元尾,“怎样?比你当年和我一样大的时候厉害吧!” 元尾苦笑不得,又不好打击她的自信,只好频频点头。 “那么,你把行雨诀施展出来,我给你指点下!”小雨道。 第211章 盲绝谷 在小雨期待的目光下元尾站起身来,深灰色蛇杖划过眼前,狂风骤然平地卷起,一层层厚重的乌云变幻着压在头顶,方圆百里全部被乌云笼罩。粗大的闪电穿梭在云层之间,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那气势,好像转眼就有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 小雨大惊失色,这种狂暴的风雨即使是她也难以召唤出来! “你、你、你怎么会把行雨诀用的这么好?!” 元尾并不理会,因为这行雨诀并没被他施展完! 蛇杖再次划动,豆大的雨点疯狂的洒落下来,“刷、刷、刷”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海浪的咆哮!这暴风雨席卷了元尾神识所覆盖的每一个角落!元尾甚至有种冲动,那就是钻入云中翱翔! “为什么这行雨诀给我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这功法本来就是我的功法!”元尾神色有些迷茫,喃喃自语道。 “你、你、你真的就是渲墨?”小雨失声道。 “渲墨?!”元尾蓦然回头,原本清澈的嗓音突然多了些沙哑和尖锐,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暗红的光束! “你、你、你!”小雨尖叫着后退几步,一下跌坐在地上。 感觉到自己有那么一点恍惚,元尾很快清醒过来,他小心的扶起小雨,问,“我怎么了?难道这行雨诀吓着你了?这也不奇怪,等你到了我的这种境界,自然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小雨看着元尾眼中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也逐渐放下心来。 元尾却突然皱了皱眉头,因为在他的神识覆盖范围内出现了几个陌生的修仙者,其中领头的是一个炼骨境大圆满的中年修仙者。 小雨自然不能察觉,心满意足的她想要回城,于是提议道,“我说,我们回城吧。对了,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你是我爷爷的师父,难不成我得喊你祖宗?” 元尾笑道,“随你。不过我们还不能走,有修仙者朝这边过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那几个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内。 “那几个年轻的是白沙城修仙者!那个中年人陌生的很,不过他好像比你境界高了不少。祖宗,我们逃吧?”小雨有些慌乱。 “不急!”元尾不慌不忙的神情让小雨突然有了信心。 “刚才那暴风雨是两位幻化出来的吧!鳞族功法果然出神入化!佩服!佩服!”那领头的中年人降落在元尾和小雨面前十几丈外,客气的打招呼道。 “师兄过奖了!”元尾一脸笑意,“不知道师兄是路过还是特意为我们而来?” “路过!路过而已!”那中年人也是一脸轻松,“我叫七星,不知道师弟贵姓?” “原来是七星师兄,我叫元尾。”元尾不亢不卑道。 “元尾?”七星眉头一皱,“想不到师弟竟然和石湖城青山门门主有一样的名字。要不是那个元尾早已被翎凰前辈射死,师弟的名字一定会引起别人的遐想。对了,师弟现在是否清闲?我还有事请师弟帮忙。” 元尾知道,两万年来白沙城修仙者一直在追杀麟族修仙者,七星也不会不怀疑自己就是青山门门主的事实,可是他丝毫不提这些禁忌,这让元尾对他更加留意起来。 原来,七星投奔白沙城已经有些日子,最近他带着几个白沙城弟子在漩涡海中寻找各种灵材,机缘巧合下他发现了一座海中的火山,那火山往外喷发出不少晶石。于是七星就想深入火山口看看里面是否有更多这样的晶石,可是那火山口附近暗藏许多暗流,没有麟族的引导七星等人根本无法穿过暗流进入火山口。 就在七星准备放弃的时候,元尾幻化的暴风雨吸引了他,等他循声而来这才发现了元尾和小雨。七星并不在乎白沙城与麟族之间的恩怨,他甚至不在乎元尾是不是渲墨,这些与他的鸿鹄之志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七星扔给元尾两块晶石道:“元师弟和这位小人鱼要是能够引领我们穿过暗流,那火山口的晶石我们几个人平分!” 还没等元尾说什么,七星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突然说道:“七星师叔,这人鱼叫小雨,曾经是周道师兄的女宠,后来周师兄还把她送给了宗主,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周师兄说她是漩涡海里唯一的鳞族,这次可别让她跑了。” “你!”小雨怒极,她挥舞骨杖凝聚出一条细小的龙影扑向那年轻人,可是龙影实在太弱,弱到中途就消散在空中,引得那年轻人哈哈大笑。 笑声未绝,又有一条极粗的龙影轰然击打在他身上,那年轻人顷刻消失在虚无中。那龙影激起的狂风把其他几个年轻人冲击的七歪八倒,只有七星一人还稳稳的站在原地。 “你的灵力始终太弱,以后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境界才对!”元尾看都不看七星一眼,而是一脸鼓励的对小雨道。 小雨骇然,七星身边的几个年轻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七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脸上堆着笑容,“元师弟看看这晶石,要是我猜的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炎晶。不过这里的炎晶因为深处海底,所以又蕴含了海的精气,对于我们修仙者来说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元尾还在踌躇,他知道要想得到这样的宝贝,绝对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祖宗,那人说的没错!这就是海炎晶!要是爷爷用了这海炎晶一定会很快恢复过来!”小雨在一边耳语道。 “好,那就按照师兄说的,我们一起去找炎晶。”元尾当下答应了下来。 七星大喜,于是率先踏上灵器凌空而去,元尾则抓了小雨踏上白羽紧跟在他们身后。 几天后。七星指着脚下的一片汪洋道,“元师弟,小雨姑娘,我说的火山口就在下面。” 小雨疑惑道,“这里是漩涡海最深的地方——盲绝谷。据说潜下百丈后海底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不知道前辈是怎么找到火山口的?” “小雨姑娘说的不错,这里潜下百丈后确实漆黑一片,但是这并不是阻碍我们寻宝的困难所在,因为我有特殊的照明方法。我们不如下去探探再说?”七星建议道。 小雨看向元尾,那意思是全凭他做主。 元尾自从来到漩涡海,还真有种龙归故里的感觉,毕竟这漩涡海是渲墨的漩涡海! “师兄前头带路,我们跟着你就是了!”元尾道。 七星十分满意,他二话不说径直带着那几个年轻人一头扎入深海。 正如小雨所说的那样,元尾等人潜下百丈后周围已经没有一丝光线,七星挥手甩出七颗流星一样的灵器,那灵器绕着他不行旋转,发出的强光照亮了众人的周围。 越往下潜,海水逐渐有了不同,那涌来涌去的暗涌变得强烈和没有规律,几个人被冲的七零八落,稍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这大概就是七星所说的困难吧。勉强又下潜了几百丈,正下方已经隐约看到赤红的火光,仿佛黑夜中的一只蜡烛时明时暗。 “那就是我所说的火山口!”七星介绍道。突然,他伸手一抓,像是抓住了什么。而几乎就在同时,元尾的身体急速腾挪。等他回到小雨身边摊开双手,在他手中赫然多了几块亮晶晶的东西,那正是赤炎晶! “元师弟好快的身法!”七星赞叹道,而后又解释说:“我们虽然距离那火山口还有几百丈的距离,但那晶石偶尔也会被喷出来。要是有耐心在这里守着,一天也能得几块。” 海炎晶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这让小雨十分兴奋。 “我在前面给你们领路!”小雨说着第一个直奔那火光而去。 元尾挥舞蛇杖凝聚出一条巨大的青龙,青龙缠绕在小雨身上以确保她的安全,然后才紧紧跟在了小雨的身后。 又下潜了百丈,海底一点点亮了起来。可是暗涌更加有力,海水也一点点变得炽热。在暗涌的推搡下几个人前行的方向不时变换着,那几个年轻的修仙者早有人迷失了方向,不知游向了哪里。 也就是小雨和元尾能够无视暗涌,能够直奔火光而去。七星紧紧跟随在小雨和元尾身后,不敢落下半步。 再次下潜百丈,身边的海水突然变得平静,一座巨大的火山出现在几人面前,那火光照亮了火山周围。火山高千丈,是一个标准的谷囤形状,持续不断的赤红色岩浆不断喷出,而又被海水急速冷却,一层层堆积在四周。 七星指着粗大的火山口道,“这个火山我从没听别人说起,所以里面的宝贝应该从没被别人开采,我们这是要发财啦!” 他身边仅存的两个年轻人欢呼雀跃起来,就连小雨也激动的直拍手掌。 “元师弟,我们各自进入火山口各取所需。不过,要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危险,还希望能与师弟并肩对敌。”七星兴致勃勃的提议,等他看到元尾笑着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看元师弟经常咳嗽,怕是中了虫族的毒。本来我身上有几枚解虫毒的丹药,可惜前些日子都被白沙城逐浪宗宗主水楚人要走了。元师弟要是想解毒的话可以去找水宗主讨要一枚。” 七星说完后这才带着两个年轻人直奔火山口而去。 “祖宗,我们也去吧!去的晚了宝贝都被他们抢走了!”小雨催促道。 “不急!”元尾慢吞吞的,看着七星等人身影彻底消失后才又问她,“我们鳞族曾经来过这盲绝谷?” “从来没有!”小雨。 “可我在这周围发现了鳞族修仙者的踪迹!”元尾低声嘀咕道。 元尾的神识随着境界的提升已经能够覆盖方圆八十里的范围,而且深入海底,这个范围扩张了几乎一倍!因此他在盲绝谷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修仙者的踪迹! 第212章 谷底偷生者 看着元尾向远处游去,小雨急的在后面直叫:“你要找人,我们先去挖了赤炎晶再说嘛!我爷爷急需赤炎晶,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爷爷对不对!” 元尾暗暗摇头,如果这盲绝谷里有修仙者,而且这修仙者修为不弱,那他们肯定早就把那赤炎晶取走了! 小雨在后面低声咒骂着又不敢自己单独行动,也只好跟着元尾而去。 两人游了百里,还真的找到几个修仙者,而他们都同小雨一样是人鱼!一脸警备的人鱼! “人鱼?”领头的一个中年女人鱼看到小雨惊讶的叫了出来。 小雨余怒未消,她恶狠狠的盯着那女修仙者呵斥道:“怎样?难道我的尾巴没有你的大?难道我没有你漂亮?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那中年女修仙者苦笑不得,她平定了自己激动的心情,这才解释道:“我叫韦洐,是鳞族遗孤,我的祖先两万年前躲避追捕逃到盲绝谷。这盲绝谷暗流涌动,不是鳞族根本进不来,从我拥有记忆以来从没见过外人,所以看见你时才有些失态!” 小雨转了转眼珠突然换了副面孔道:“原来是韦洐前辈,刚才小雨实在太失礼了。我们这次来盲绝谷是为了进入火山口寻找赤炎晶为我爷爷疗伤的。前辈你看我现在的修为境界能自己进入那火山口吗?” 韦洐笑道:“那火山口每隔一炷香就要往外喷射岩浆,没有炼骨境的修为根本无法抵御。还有,你要是找赤炎晶,不一定非得进火山口啊!” 小雨见她话里有话,赶紧问:“难道赤炎晶不在火山口里?” “赤炎晶确实是生长在火山口里。”韦洐解释道,“不过我们这些躲在这里的修仙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去采集。距离上次采集只有一个多月,火山口里的赤炎晶大概还很少吧!如果你急用,我们可以送你一些。” 小雨恍然大悟,她看了看身边一脸微笑的元尾,心里突然明白了他急着找修仙者的用意,不由的对他多了些佩服。 “小雨姑娘,这位师弟是谁?我怎么看他不像是我们鳞族?”韦洐指着元尾客气的问。 “他?他可是鳞族的祖宗。他叫元尾,就是渲墨重生!你知道渲墨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小雨*的解释。 “渲墨?!你说的是两万年前鳞族之主、帝山界界首渲墨?!”韦洐一脸震惊。 “除了他还有谁敢叫渲墨?!”小雨自豪的答道。 韦洐却连着变了几次脸色,最终像是强力隐忍了下来,说:“渲墨大人,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一起到个偏僻的地方细说吧?” 韦洐境界不低,已经是炼骨境九周天的修为,比元尾还要高上一个周天。而她身后还跟着七八个聚灵境、锻脉境的年轻人鱼。元尾看着他们倍感亲切,料想着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也就痛快的跟着她而去。 一群人默默无语急速向更暗的海谷游去,直至游出了几百里,韦洐突然停了下来。 “这里足够安静,应该不会再惊扰到老祖宗。渲墨,我们就在这里解决一切吧!” 元尾看着一脸寒霜的韦洐,心里咯噔了一下,“韦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韦师姐?那我可不敢当。虽然老祖宗一直教导我们,渲墨是麟族之主,我们应该服从你侍奉你!可是我们都清楚,我们鳞族之所以支离破碎,我们人鱼一脉之所以藏在深海不敢出头苟且偷生,还不是拜你渲墨大人所赐!今天,我就为鳞族万千怨灵出头,为我们败落的鳞族出头,杀了你!”韦洐哈哈大笑。 “韦前辈,他是我们鳞族之主啊!你要杀了他是不是不太合适?”小雨着急的问。 “鳞族之主?要不是这个鳞族之主,我们堂堂帝山界怎么会沦落为第三界!我们鳞族怎么会几乎被人屠杀一空?小雨,你是否也有家人因他而死?是否也因他东躲西藏?”韦洐吼道。 小雨被她吓了一跳,嗫嚅着移到了她们的一边。 “渲墨,去死吧!”韦洐随手一抓手中各自出现了一把水做的长剑,长剑劈开海水直刺元尾而来。 “冰凝术!” 元尾挥动蛇杖在自己面前凝聚出厚实的冰盾,因为身处海水,这冰盾更厚重,而且冰盾边缘还凝聚出张牙舞爪的冰刺,显得坚实又狰狞。 “给我开!” 韦洐怒吼着长剑劈在冰盾之上,冰盾应声化为两半,而那水剑也溃散为无形。她双手在水中再次抓了一把,又有两把水剑成型,剑带人影扑向元尾。 “化龙诀!” 元尾心随意动,一条巨大的青龙呼啸着迎向韦洐,“轰”的一声巨响后,韦洐狼狈的后退了几十丈。 看着自己两次无法靠近元尾,韦洐心里有些吃惊,“这小瘸子真的强悍,不愧是渲墨那魔头再生。不过不管怎样,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也算为鳞族除害!” 韦洐打定主意后再次怒吼,她身后那条尾巴突然暴涨一倍还要大,而她原本玲珑的身体显得更加娇小。 “千千浪!” 韦洐的尾巴不断拍打,海水一层层挤压而来,元尾被夹在水中承受着层层叠加的压力,十分狼狈。要想脱离这困境只有逃离盲绝谷,但元尾还不想就此离去,他呼啸一声化为玄虎,凝聚了灵力在头上后一头撞向海水。 断云的破山诀最为霸道,那雄浑的力量撞开海水,还把韦洐撞的连连后退! “渲墨不是墨龙吗?怎么显出了玄虎的本体?”韦洐疑惑不解,她巨大的尾巴再次摆动,海底泥沙像是被旋风席卷着漂浮起来,在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呜咽声中,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逐渐成形,那骷髅头足有两三丈高,它张嘴就要把元尾吞噬在嘴里。 元尾幻化的玄虎想要冲过泥沙阵与她面对面,可等他进入泥沙中才发现自己低估了韦洐的实力。那泥沙又韧又糙,不仅把玄虎困在其中,而且随着骷髅嘴巴的咀嚼,粗大的石粒狠狠的摩擦着玄虎的肌肤,想要把玄虎磨成碎片! 看着玄虎在浪沙中左突右冲的十分狼狈,韦洐十分满意的笑了,“我这哭沙诀的功法就连祖宗都一直称赞,用它困住一个只有炼骨境八周天的修仙者绰绰有余!” 小雨看着玄虎在浪沙里挣扎,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过。她犹豫着来到韦洐面前道,“前辈,其实这个渲墨和以前的那个渲墨大不一样,他现在叫元尾,在暮蓝城还有好多鳞族修仙者跟随、拥护着他呢……” “你还护着他?”韦洐惊讶的问,“要是让渲墨修炼到了原来的境界,我们第三界还会遭遇一场灾难,现在杀死他正是时候!” 小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其他几个年轻人鱼簇拥着一起离去,完全不顾她的频频回首…… 等到韦洐等人彻底没了踪影,元尾也终于再次凝聚灵力施展破山诀,玄虎咆哮一声猛然撞开骷髅的天灵盖,整个骷髅也就溃散成沙,飘飘扬扬的重新落入海底。 无来由的被韦洐困住,元尾心里恼怒起来,他不甘心的循着人鱼留下的痕迹,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他可以容许韦洐在盲绝谷苟且偷生,但是绝对不允许她们挟持小雨! 韦洐等人带着小雨在礁石中穿梭,不久后来到一个巨大的珊瑚丛林。那里聚集了足有百人,除了人鱼外,还有其他鳞族修仙者,不过他们的修为最高的只有炼骨境五周天。 “小雨,你跟我说说之前你是在哪里修炼?那里是否还有其他鳞族修仙者?”韦洐问。 小雨把自己与暮蓝城的一切告诉了韦洐,韦洐却不屑一顾,“弃鳞前辈也是个老糊涂,竟然为渲墨耗尽自己的仙魂!依我说,那暮蓝城根本就不安全,根本挡不住那些异族修仙者的进攻。更挡不住昊阳猎人、烛阴猎人的破坏。小雨你也不要回去了,就跟着我们留在这盲绝谷好好修炼吧!” 小雨一阵茫然,她可不愿意放弃与自己相伴的爷爷,就在她不知道怎样回答时,一条粗大的青龙轰然扑入珊瑚丛林,将一片五颜六色的珊瑚轰为碎片。 “谁敢伤老祖宗!” 所有鳞族修仙者狂怒的咆哮着一涌而出,等他们浮出珊瑚丛林发现丛林上方悬浮着一个年轻修仙者,他正一脸怒色的挥舞深灰色蛇杖,几十条龙影在他身边巡行环绕蓄势待发。那自然就是元尾。 “你是谁?” “不要管他是谁,杀了他!” 鳞族修仙者议论纷纷又同仇敌忾,他们取出不同的灵器杀向元尾。 “化龙决!” 元尾怒吼,那些青龙仰天长啸迎向不同的修仙者。青龙去势如此强悍,就连韦洐也被击出几十丈开外,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根本无法抵挡。可是就在他们绝望之际,珊瑚丛林中的五彩珊瑚如手臂一样把他们拉入丛林,躲过致命一击。 元尾更加恼怒,他再次挥舞蛇杖,“激泉诀!” 海底深处一阵剧烈震动,珊瑚丛林中相继快速涌出几十根泉柱,那泉水将珊瑚丛林冲击的七零八落,又将韦洐等人高高抛起,几乎抛出到暗涌中。 “冰棘术!” 锐利的冰刺在珊瑚从里中急促生长,将那些躲在丛林中的修仙者牢牢困住,就连因为火山而热腾腾的海水也变得冰冷而刺骨! 韦洐又急又怕,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勇气去和元尾抵抗,在她心里,元尾就是那个传说中能够毁灭一切的渲墨! “快去请帝山印!”韦洐匆匆在珊瑚丛林中打出一条通道,向丛林深处逃去。 第213章 神器帝山印 元尾被韦洐激起了怒火,狂怒之下想要杀死这里所有鳞族修仙者。 看着韦洐逃走,其他人战战兢兢的躲在珊瑚丛林不敢露头,元尾突然有了放弃的念头,心中的仇恨似乎也被无形间淡化。 “算了,并不是所有鳞族都喜欢我!”元尾苦笑着摇头,要是早跟着七星去那火山口说不定也能捡几块海炎晶。 可是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的珊瑚丛林中突然传来一股霸道的力量,那力量之强元尾从未见过。 在那力量的压迫下,元尾头顶原本横向流动的海水突然倾泻而下,像是一个巨大的瀑布,炽热的海水携带万钧的重量轰然而下,海水中的元尾一下在被击打到了海底珊瑚丛中! 无力!一种绝望的无力! 元尾趴在海底,身体埋在细碎的海沙中根本无法动弹。 就在他的正上方,一方长宽一丈、高两丈的巨大黑色印章盖了下来。那黑色印章印纽上是一朵乌云,印底雕刻了“帝山”两个阳文。印章四面雕刻了四副浮雕,第一幅浮雕画面是一条海蛇层层盘起,在它身体中央保护着一颗熠熠发光的蛇卵;第二幅浮雕画面是一条青龙在空中翻云弄雨;第三幅浮雕画面是两个年轻修仙者跪拜在另外一个年轻修仙者面前;最后一幅浮雕画面则是那个年轻修仙者携手一个女修仙者登上王座接受万千修仙者得朝拜。 将元尾压在海底的力量正是来自于这黑色印章,韦洐站在印章印纽上拼命输入灵力企图操纵印章。 “死瘸子,你不是说你就是渲墨吗?今天我就让你死在渲墨的帝山印之下!你们都看看!这就是我们鳞族曾经的骄傲!也正是他让我们鳞族承受了灭顶之灾!死瘸子,去死吧!” 韦洐站在印章之上咬牙切齿的怒吼着。 黑色方印威力越来越强,整个盲绝谷为之震动。元尾头顶上的水瀑也越来越急,那水瀑带来的力量如巨锤一下一下轰击在元尾身上,要不是他身体强悍,怕是早就已经粉身碎骨。 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趴在海底,这让元尾感到羞怒,可是自己偏偏一点也动不了,“难道只能再次冒险传送吗?”元尾心里嘀咕着。 “算了,逃吧!”元尾心里哀鸣,他运转全身的灵力施展了缩地术。 一息之后,元尾在剧烈的震动中勉强睁开双眼,发现身处的并不是熟悉的漩涡海,而是一个乌云压顶的异界! 元尾用蛇杖敲了敲地面,那地面异常平整,像是一块被抛光了、泛着倒影的玉璧!地面向四下无限延伸,消失在茫茫视线之外。 “这是哪里?”元尾敲着地面自语。 “这是帝山印内!”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元尾身后悠悠响起。 元尾骇然转身,这才发现不远处站了一个淡淡的身影,那身影他熟悉——正是当初突破炼骨七周天时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渲墨!不过和那时相比,渲墨显得更加苍老和虚弱。 “几年不见,你又老了…”元尾感叹道,不知为什么,这次见到渲墨让元尾有些落寞。 渲墨却暴怒起来,“你还有脸说!要不是自从突破炼骨境你就持续不断的炼化我,我能虚弱道这种程度?!你说你是不是傻?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要你接受魇骨的成长,现在的你或许早就突破了凝魂境,何必像今天这样被人*?!” 元尾讪笑着却不为所动,“我要是任由你成长,我终究不会再是我…对了,我刚刚明明施展了缩地术,现在应该传送出了盲绝谷,为什么现在反而到了这里?这帝山印又是什么东西?” 渲墨无奈的摇了摇头,“帝山印,帝山界首的印章啊!就是刚刚把你压在海底动弹不得的那个黑色印章啊!帝山界最有名的一件神器你竟然不知道?” 原来韦洐搬来的黑印竟然有这么大的名头,怪不得自己无力抵抗!元尾心中明白了一些,又问道:“我不是施展缩地术了吗?为什么会传送到帝山印里?” “帝山印是神器,里面自成天地,但是现在没有器魂。不过即使如此,非仙境修仙者根本无法使用也无法抗衡。刚才那人鱼只是施展了帝山印的一点皮毛就压制了你的身体,所以你根本无法彻底传送出去,而只是传送了你的魂魄到了这帝山印之中。”渲墨耐心的解释道。 元尾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并没有传出去,他感慨道:“这帝山印真的霸道!” 渲墨却不屑的笑出声:“这帝山印本来是为我自己锻造的灵器,象征着我在帝山界无上的声望。只是没有想到两万年以后这帝山印却把重生后的我打趴了!” “这帝山印是你的?”元尾明白过来,“那你一定会知道怎样控制它了!” “控制帝山印?”渲墨莫名愤怒起来,“帝山印是神器,神器都有器魂,难道你想让我堂堂一界之首做你的器魂?你不要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咳咳!”元尾摆了摆手,“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怎么把它拿到手里去打别人!” “灵器没有器魂谁都可以用,只要你把帝山印拿到手里输入灵力盖下去就行了。你就是这样被人击中的!而且…帝山印是我当初亲手锻造,如果你能把它拿到手里应该能让它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嗯,最大的威力!” “原来如此简单,还有啊,你肯定知道我们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哼,那个更简单,等你灵力恢复再传送一次就行了!”渲墨道。 元尾将信将疑,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好相信,于是当机立断开始吸纳恢复起来… 帝山印外。 韦洐看着海底的元尾没了生机,也就收了帝山印。她散了自己的灵力,帝山印重新变为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印章。 韦洐一手托了印章降落在元尾身边,她用脚踢了踢元尾的脑袋,元尾却没有什么反应。那些原先躲避起来的几个人鱼带着小雨一起从珊瑚从中游来,“韦前辈,那渲墨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你们把他切成碎片扔了,千万不要让老祖宗知道!我现在就去归还帝山印。”韦洐再三叮嘱了,这才放心离去。 在盲绝谷的最深处,在珊瑚丛林的最中央有一片小小的空地,韦洐在空地上双膝跪倒,双手捧着帝山印小心的将其放在空地上。 帝山印落地,整个海底一阵颤抖,韦洐紧张的捂上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就可以平息了那震动而不会惊扰到某人。 可惜事与愿违,随着那震动,空地的沙子如旋风卷起快速凝聚出一个一丈多高的半身少女像,那半身像的下半身像是依然埋在海底。少女一把抓了帝山印警惕的问:“韦洐,刚才攻打珊瑚林的那人被你轰走了吗?为什么我对那人有种熟悉的感觉?” 韦洐讨好似的解释道:“老祖宗放心吧,那人本来是去火山口捡赤炎晶的,后来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才追过来。现在已经被我用帝山印打死,我们人鱼彻底安全了!” 那少女放心的舒了一口气,“以后不要到处游荡被人发现踪迹,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为渲墨大人守印,这帝山印可不能出一点差错。我已经太老了,仙体已经在海底石化,蜷缩在这里也只能保护这一片珊瑚林。要是帝山印被别人知道藏在这里,一定会惹出麻烦,还有,你们一定不要踏出这珊瑚林半步!” 韦洐一连声的答应下来,那少女这才带着帝山印重新沉陷在海底。 原来,这帝山印确实是渲墨曾经的灵器,即使是在整个三界都有很大的声望,可是后来渲墨斩灭了印中的器魂,这帝山印最终成了界首地位的象征而威力大减。 当年渲墨被三界修仙者联合绞杀后,他的持印弟子韦宝儿带着帝山印远走他方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也是当年的一大悬案。 谁也没有想到韦宝儿竟然带着帝山印潜入盲绝谷藏了起来。可是两万年过去,只是地仙境界的韦宝儿已经老去,她的本体被海底同化,化为一片珊瑚林。而当时她所带出来的一批弟子繁衍生息,绵延到了韦洐这一代。 虽然韦宝儿对渲墨忠心耿耿,可是韦洐等人却对渲墨心存不满。这一切元尾当然并不知道,就连一直生活在漩涡海中的小雨也不知道。 此时的小雨看着死去的元尾被众多人鱼蹂躏,心里有了些不同的滋味。在开始的时候,小雨同样痛恨渲墨痛恨元尾,可是随着与他相处多年,小雨对元尾的看法已经有了改变。 “小雨妹妹,这渲墨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坚硬?我想割下一块尝尝味道都不行!”一条人鱼撤掉元尾的上衣一口咬在他的胸口,可是元尾的肌肤光滑又坚韧,她的尖牙根本刺穿不透。 “姐姐,渲墨身体里有虫族的虫毒,你可不要乱吃!”小雨恐吓道,她真怕元尾被撕咬成碎片。 “小雨妹妹,你真的生活在暮蓝城吗?老祖宗说那暮蓝城早被三界修仙者摧毁,你生活在那废墟里有什么意思!不如你就跟我们一起留在盲绝谷吧,这里还安全。”又有一个人鱼劝说道。 小雨却不同意,其实就在元尾被帝山印击中后她已经有了离开的念头,“谢谢姐姐的好意,可是暮蓝城还有我爷爷呢,所以我必须回去。” 就在此时,韦洐出现在小雨面前,“小雨,你爷爷真的是传说中的弃鳞老祖吗?我们韦宝儿祖宗说她逃离暮蓝城时发现弃鳞老祖已经被三界修仙者击杀。” “爷爷的身体已经石化,仙魂也十分虚弱,不过勉强还算活着…所以我必须回去照料他老人家…” 韦洐看着小雨态度十分坚决,也就同意她离开了盲绝谷。 第214章 帝威 几个月后,元尾从修炼中醒来。 他看了看身边直打瞌睡的渲墨,心里有些不忍,“那个、你醒醒!” 渲墨睁开朦胧睡眼问:“怎样?休息好了?准备传送了?” “嗯,已经恢复到往日的巅峰状态。” “即使到了巅峰状态也不要大意。因为在这里的只是你的魂魄而已,没有突破凝魂境的魂魄始终十分涣散,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元尾这才知道自己并不是身体和魂魄同时进入帝山印,他惊慌起来,“什么?我只是把我的魂魄传送到了这里?那我的身体呢?难道还被那帝山印压着?或者已经被那条该死的人鱼给吃了?” 渲墨斜眼看着他的惊慌,脸上浮现出极大的不屑,“早知这样何必强行施展缩地术呢?那是仙笈!仙笈!再说,在帝山印的压迫下即使仙境修仙者也不一定能传送出去!” 元尾不顾他的嘲讽,急的团团转,“要是我的肉体被毁,是不是也得重生?或者像青衫红妆那样寄身灵器做个别人的器魂?!好惨!好惨!” “行了行了!”渲墨道,“你那身体铭刻了回形纹、长出了龙鳞,有谁能毁的掉?瞎担心。” 元尾镇定下来,又觉得十分愧疚,“那个、把你也带到帝山印,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渲墨却暴怒起来,“你个蠢货,一开始就提醒你不要炼化魇骨。你以为炼化的是噩梦吗?你炼化的是你自己!你的往生、你的辉煌!这所有的一切你都不要了?你是不是傻!” 看着渲墨暴跳如雷,元尾默默运转缩地术,他的魂魄连同渲墨的魂魄同时消失在帝山印中,而下一息,元尾僵硬的身体无声震动了一下。 感觉到自己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舒张着,元尾有些诧异,他悄悄散开了神识,发现自己周围只有几条锻脉境的小人鱼。而在下一息,睁开眼睛的元尾几乎要骂出了声,因为此时的他只穿一条残破的裤子被扔在一棵巨大的珊瑚上,坚硬的珊瑚枝桠顶着他后背,四肢无力的下垂在水中,整个人向后弓成了一张破弓!而相伴他一生的蛇杖也*入腰间,那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但是元尾却动也不动,因为刚才的传送已经让他耗尽了灵力,要想恢复自由,还需要几个月的恢复! 或许是察觉到了元尾的异样,一条人鱼游到元尾身边用手中的钢叉刺了刺他的肚皮,道:“难道是我眼花了?我怎么觉得这渲墨动了呢?” “嘘!你这丫头。难道忘了韦洐前辈的告诫了吗?千万不要提起这人的名字!韦前辈说老祖宗对他尽忠尽责,要是知道了这人的真实身份一定会伤心难过的,说不定还会怪罪韦前辈杀了他!”另外一条人鱼低声警告道。 拿钢叉的人鱼吓得伸了一下舌头,又道:“这渲…这人身体真的厉害,即使魂魄被帝山印击散了身体还能保持不腐不烂,即使韦前辈也不能把他砍断,真是让人佩服啊!” 后来的人鱼瞪了她一眼道:“小叉子,你是不是看这人长得好看有了别的想法?有想法也没用啦,这人已经魂飞魄散,空留个身体又有什么用…要不,你把这身体拿去偷偷玩几天?” 那小叉子羞红了脸,“师姐你净乱说,我什么时候要用他了?…对了,这人有几天并不在这里,是不是你拿去用了?” 听了两个人鱼的对话,元尾几乎气死过去,可是当前自己灵力匮乏,要是被人鱼发现自己没死免不了还要遭受更多的羞辱。 就在之后的几天里,又有几条年幼的人鱼过来查看元尾,甚至还有一条炼骨境中年人鱼悄悄把元尾偷走“用”了几天… 这天,元尾依然被人鱼扔在高高的珊瑚上,他在修炼之余突然察觉到有人潜入盲绝谷,而那修仙者中有领路的小雨、有暮蓝城鳞族六王中的八足龟相沧、狂鲨千齿,还有枯桃、紫魅、屋途和百味,还有暮蓝城其他一些修仙者足有几十人! 原来,小雨和元尾经历了一场相处后对他已经改变了看法,再说碍于爷爷弃鳞的感情,犹豫再三最终她还是回到暮蓝城搬救兵去了。 等紫魅等人听到元尾被人鱼用帝山印压死当即就发了狂,要不是屋途拦着说需要小雨带路才能找到盲绝谷,她早就生吞了小雨。 暮蓝城其他鳞族更是悲愤欲绝,当然他们也无法相信元尾就这样被人打死,于是相沧召集了人手同枯桃、紫魅、屋途等一起赶往盲绝谷。 看着枯桃、相沧两个凝魂境也在救援的队伍里,元尾心里十分高兴。他期盼着他们能把韦洐等人鱼狠揍一通,也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还没等进入珊瑚丛林,紫魅、屋途就开始破口大骂,说什么韦洐是欺师灭祖、善恶不分、鳞族的叛徒,自己则要剿灭这些人鱼为元尾报仇。 紫魅等人的到来自然惊动了珊瑚丛林中的鳞族,韦洐手持水剑踏水而来,“哪里来的恶人?竟然也敢在盲绝谷撒野?” 紫魅早就猜出韦洐的身份,她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下一息则出现在韦洐的身后,两把匕首如狂风暴雨刺向韦洐。 然而盲绝谷终究是人鱼的天下,借助海水的波动韦洐总能先一步预知紫魅的行动,她几乎闭着眼睛也能轻易躲过匕首,甚至还有余暇用水剑劈了紫魅的后背。 紫魅狂吐一口鲜血后退而去,屋途一把她其抱住,“紫魅不要着急,这海底总归不是我们的天下。再说,你看那珊瑚上是不是爹仰面躺在那里?” 紫魅这才看到元尾的惨状,她向枯桃哭喊道,“姨娘,你快去把我爹救回来啊!” 枯桃嫣然一笑直奔元尾而去。凭借着凝魂境的修为,枯桃的神识自然比紫魅等人高了不止一个层级,她从元尾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再加上她对元尾的了解,知道元尾不会轻易死去。 等到枯桃与元尾不足一丈的距离,枯桃已经清楚看到元尾努力睁开双眼,也看到元尾对她温暖的笑意。她的心情一下开朗起来,“小坏蛋,让我白白担心了那么久!” 可是就在枯桃的手就要触及元尾的身体,元尾身边的珊瑚却猛然攒动,坚硬如铁的珊瑚枝桠随浪摆动,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袭向枯桃,那力量里蕴含着仙境修仙者的气息! “仙境!仙境!”枯桃大惊失色。 可是在这股强悍力量的对比下,凝魂境的枯桃是如此的弱小,几根珊瑚枝桠缠上她的身体,下一息之后,枯桃已经是身死魂灭。 紫魅、屋途等人大惊,他们连同相沧急速后退几百丈,远远离开了珊瑚丛林。 韦洐哈哈大笑,“不要以为凝魂境就可以在这珊瑚丛林撒野!这盲绝谷是我们人鱼的天下!” 韦洐当然有所依仗,她的依仗就是渲墨的持印弟子韦宝儿。韦宝儿当年早就突破仙境,因此即使化为珊瑚林也要比枯桃强悍的多。 元尾看着枯桃身死魂灭心痛的几乎昏厥过去,在那一息,他开始怀疑自己炼化魇骨的对错,“如果当初我没有炼化魇骨,现在应该有能力保护我所爱的人吧?枯桃也不至于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无法自怨自艾。 看着枯桃死去,紫魅更加癫狂,“屋途我们杀啊!相沧、千齿我们杀啊!”说着,她还想挣脱屋途的怀抱冲向元尾。 这些人中相沧最为老练,他示意屋途紧紧抱住紫魅,道:“这珊瑚丛林最为诡异,刚才击杀枯桃大人的珊瑚枝确实透漏出仙境修仙者的气息!不过只要我们不踏入珊瑚枝,我们应该就是安全的!” 相沧一声令下,那些能够远距离攻击的修仙者挥舞灵器,各色光华纷纷轰入珊瑚丛林,珊瑚丛林又陷入一片狼藉中。 因为有相沧的存在,韦洐根本不敢离开珊瑚林,她一咬牙再次找到韦宝儿,拿了帝山印想把相沧等人一起赶尽杀绝。 看着仰面躺在珊瑚枝桠上的元尾,韦洐气不打一处来,她一脚踩在元尾胸口一边怒声呵斥道:“你们都是为了渲墨而来吗?难道你们忘了,两万年前就是因为他才导致我们鳞族衰败、导致第三界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这种人也值得你们拼命?” “放屁,他是我爹,我当然要为他拼命!”紫魅看着韦洐脚踩元尾,忍不住更加暴怒,她提着两把匕首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没有留你的意义了!”韦洐冷冷哼了一声就要往帝山印中输入灵力。可是让她无比惊讶的是她脚下的元尾竟然突然身后夺过帝山印!元尾强忍撕心裂肺的痛,等的就是这一刻。 元尾没有死! 人鱼惊讶,紫魅等人则陷入狂喜中。 可是下一息的元尾又让他们感到恐惧。 帝山印在手,一股纯黑色的气息从帝山印传到元尾手掌、顺着手臂蔓延至胸、颈、头以及四肢。元尾悬浮在水中,长长的黑发在水中四下飘扬、身上灵力激荡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威望,那是一种帝威!手持了帝山印随时决定帝山界一切的帝威! 韦洐急速后退,带领一众人鱼隐藏在了珊瑚丛林。 元尾大吼一声,帝山印变为一尺多高,印上氤氲着邪恶的黑色气息,紫魅等人即使距离他足有百丈,依然感到恐惧。 “轰!”帝山印砸在珊瑚枝桠上,帝山印所到之处一片荒芜,那流光溢彩的珊瑚成了一堆彩色碎渣。 “轰!轰!轰!”元尾一下又一下的砸着,他恨这珊瑚,他恨这盲绝谷的一切,要不是盲绝谷,他的枯桃不会就此从自己身边消失,永远不会再见面。 “是谁?胆敢在盲绝谷撒野!”一声尖锐的怒吼从海底传来,震人心魄。 第215章 神器之魂 “撒野?我要掀翻盲绝谷、我要彻底灭绝盲绝谷!”元尾声嘶力竭、嘴角滴着鲜血,面目狰狞可怖。 帝山印分辨出了元尾的灵力,而愤怒的元尾将自己所有灵力灌注其中,帝山印在他手中几乎可以毁灭天地。 “轰!”一声巨响,那躲在珊瑚丛中的韦洐被击中,毫无意外的化成一堆碎片。然而这依然平息不了元尾心中滔天的愤怒、仇恨。他想毁灭这盲绝谷的一切,他要掀翻整个漩涡海! 而元尾不依不饶,他继续追捕着那些漏网之鱼,想要毁灭盲绝谷的一切生灵。 “轰!”又是一声巨响,海底珊瑚丛林坍塌了一大片,一块几十丈见方的平地出现在眼前,那里是毫无灵力波动的蛮荒之地,帝山印霸道的剥夺了一切生机! “你到底是谁?竟然敢让帝山印认主?”尖锐的吼声里充满了惊悸,那碎裂的珊瑚丛林里卷起一阵海沙,海沙急速变幻最终凝成一个巨大的沙石人鱼,那人鱼虽然只是沙石组成,却也高达数丈,透露出一股强悍的灵力气息! “渲墨大人?是渲墨大人!” 那人鱼盯着元尾呆了半响,突然惊喜交加的哭喊起来! 沙土人鱼自然就是渲墨曾经的持印弟子韦宝儿。看着元尾真真切切的就在自己面前,韦宝儿激动的几乎晕了过去,“师父!你老人家还活着?我是你的护印弟子韦宝儿啊!” “我不是渲墨!我不是渲墨!”元尾怒吼着,帝山印却不停手,只是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在人鱼身上。在庞大的沙土人鱼面前,元尾在她脚下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可是帝山印击打在韦宝儿的身上,身体随之一点点崩溃坍塌、消失在海底…… 韦宝儿的身体虽然是由沙土汇聚而成,身上却透露出无与伦比的威压,那是仙人的威压!只要她想,举手之间就能将元尾等人从盲绝谷彻底抹除!可是她不敢。 “你当然就是渲墨大人,也只有渲墨大人才能真正拥有帝山印!”韦宝儿低声解释,以她的见识自然能够看出眼前的元尾必定是渲墨重生,“不过,我和师父时隔两万年后再次相遇,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看着韦宝儿一脸委屈,元尾更加愤怒,“你杀了我的枯桃,这仇这恨还不够吗?你还我枯桃!还我枯桃!”元尾挥动帝山印,帝山印所到之处海沙横飞。韦宝儿根本不敢抵抗,她那海沙凝聚的身体一点点被击碎。逐渐的,她没了双脚、没了双腿、没了腰腹…… “老祖宗,你快还手啊!你要再不还手你的身体会被帝山印彻底击散!”那些残存的人鱼在韦宝儿身后苦苦哀求,有几条人鱼甚至冲到韦宝儿面前替她抵挡元尾的攻击。 元尾毫不留情,一下击碎了那几条人鱼后继续敲打着韦宝儿的身体…… 韦宝儿早已惊呆,她的心中充斥着无穷的悔恨,“弟子错了!弟子为了苟延残喘所以藏在海底整日休眠,为了保护后辈子孙才幻化了这珊瑚丛林。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样大逆不道,无意间逆渎了师父,还杀了师父的伴侣…弟子错了…弟子愿意以死谢罪!” 远未恢复的元尾此时已经是灵力耗尽,他手中的帝山印再也无力抡起。而那韦宝儿的身体已经残缺不全——正剩下一个残缺了的巨大头颅,那样子十分狼狈。 “师父消消气,弟子已经犯下滔天的错误,弟子愿意已死谢罪!”韦宝儿哭着哀求,她言语里并没有对元尾的不满,只有无穷的悔恨。 “以死谢罪?!那你去死吧!”元尾再次怒吼,他挥动帝山印狠狠的打在韦宝儿的脸上,但却没有一丝的威力。 “弟子…去了…”韦宝儿心里十分懊恼,要知道两万年前她与师父渲墨关系极佳,她对渲墨更是一往情深。当初正是因为知道渲墨被三界修仙者联手绞杀,她这才心灰意冷带着帝山印躲藏在盲绝谷中。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种情景,韦宝儿突然心灰意冷没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师父保重…弟子…去了…”韦宝儿喃喃自语,沙石汇聚的人鱼头颅一点点开始溃散,如一阵烟雾将要消失在虚无飘渺的天地间。一个庞大的乳白色人鱼虚影出现在海底,那是韦宝儿的仙魂。 “老祖宗不要走啊!” 那些幸存的人鱼匍匐在水中哭喊着。 “是我对不起师父…我罪有应得…渲墨大人要是收留,你们就跟着大人去…要是不收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韦宝儿回头凝视着她已经保护了两万多年的子孙后代,心里说不出来的不舍。 看着韦宝儿的身体彻底消失,元尾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你…魂魄可以留下!” 韦宝儿大喜,“师父肯原谅我了?” “原谅你?!你杀了我的枯桃,你叫我怎么原谅你!” “可是,师父让我魂魄留下是为什么?” 元尾托起手中的帝山印,道:“这帝山印是神器,不过现在缺了一个器魂,你就做我的器魂吧!” “师父要我做器魂?”韦宝儿失声叫了出来,她脸上的神情是震惊、恐惧、还有一些绝望。 “你不愿意?”元尾皱着眉头问。其实对于器魂元尾了解的并不多,在他年幼的时候遇到昊阳猎人芰红芳收了死气之灵静静作为器魂,后来邽山帝国闵妃送给他一个金印,金印中也有一丝魂魄作为器魂。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器魂并不是怎样屈辱的状态。 可是韦宝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咬牙道:“我愿意做帝山印的器魂。”说完,人鱼虚影消失在帝山印里。 元尾也没了支撑,歪歪扭扭的倒在海底。 紫魅和屋途一左一右扶起元尾,“爹,我们带你回城。那些人鱼要赶尽杀绝吗?” 元尾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人鱼,摇了摇头后昏死过去…… 此后几年,元尾一直是意志消沉,每天都闷在暮蓝城红芳宫修炼,可即使如此他的境界一直没有什么提高,更让人担心的是他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每日咳嗽声不绝,像是虫毒之害越来越明显。 这天,相沧过来求见元尾。 “元尾大人,这一段时间我们带人巡查漩涡海,已经收回一小部分灵材矿场,还在一些隐蔽的地方找到鳞族修仙者。现在的暮蓝城已经有了不少积蓄,人数也有近两百人!” “咳咳!不错啊!这样下去暮蓝城终究会恢复往日辉煌。只是这段时间我情绪低落,治理暮蓝城的事都靠你们了!”元尾勉强打起精神道。 “是是是!相沧知道不该来打扰大人,不过相沧有一事还想请示大人。望沙岛原本是我们鳞族主要灵石矿场之一,自从渲墨大人离去之后就被白沙城占领。而据北王青迈探查,最近白沙城驻扎在岛上的守卫不多,所以想请示大人,是否应该趁机夺回矿场?”相沧请示道。 “啊?去吧去吧!”元尾当即同意。 而相沧却站在那里不走,“额…大人…” 元尾疑惑的问:“还有什么事?” 相沧犹豫道:“只是我们鳞族两万年后的第一次大举动,我们几个心里没有底,所以想请大人去压阵…不知道大人有没有空?” “我怎么没有空!我现在时时刻刻都有空!”元尾感叹道,他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枕头,枯桃已逝,空虚寂寞的自己干什么都是无精打采。 “那太好了!大人休息一晚,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相沧低声告辞。 相沧轻轻关上红芳宫的大门,早已等在宫外的紫魅和屋途围了上来,“老龟,我爹同意外出了吗?” “同意了!同意了!我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一行既要让元尾大人好好散散心,还要好好保护大人的安全!毕竟那望沙岛是白沙城眼里的肥肉!而且距离白沙城还那么近!”相沧答道。 紫魅和屋途却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只要我爹肯踏出红芳宫就好,他那样把自己闷在红芳宫真怕他闷出毛病来。” 第二天,相沧亲自现出八足龟的本体驮着元尾等人上路。紫魅和屋途环绕在元尾身边欢声笑语不断,元尾的脸色终于开朗起来。 又是几个月后…… “大人,望沙岛就在眼前,我们是从水底潜过去吗?”相沧问元尾。 “不用,我们就大摇大摆的去吧,大不了再大打一场。”元尾笑道。在他心中有股撕裂的痛,此时他真想找人大打一场好好发泄一番。 可是事与愿违,偌大的望沙岛上竟然只有两个锻脉境修仙者守护着,看到元尾等几十个修仙者穷凶极恶而来早就吓软了腿。 元尾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年轻人实在没什么打起来的兴趣,“这岛上就你们两个人吗?” “是是是,各位前辈是来采矿的吗?各位尽管采,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我们绝不阻拦!”两人讨好似的说道。 “那这岛上到底有什么好拿的?”屋途饶有兴致的问。 “前辈别小看这岛啊,不说这岛上有超大型灵石矿,就是我们逐浪宗几个月前开采出来的百万灵石都还没运走呢!”年轻人骄傲的说。 “百万灵石?”屋途眼都直了,“在哪里?快带我去找!” 元尾让一个年轻人带着屋途等人去找灵石,自己却把另外一个年轻修仙者留了下来。 “师弟,你在这里驻守多久了?”元尾看似无意的和他闲聊。 “前辈抬举了,晚辈叫伊乡,前辈直呼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小伊好了。”年轻修仙者诚惶诚恐的道,“晚辈是半年前才来望沙岛的。” “哦,伊乡啊。你说你们逐浪宗怎么能把百万灵石放在这里不要呢?难道有什么阴谋?”元尾问道。 “前辈多虑了,逐浪宗不是不要这灵石,而是他们把灵石运回白沙城后将会成为别人的财富。前辈不知道吗?我们逐浪宗危在旦夕,不知道是谁散播谣言说我们逐浪宗富得流油,所以招引了苦荫城、燕郡城、落英城、沙吼城等大小圣城的觊觎。几年前燕郡城乔家策反了宗内弟子轻轻松松骗走几百万灵石,还有人直接对我们开战,我们逐浪宗内忧外患,哪里还顾得上这望沙岛啊!”伊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元尾诧异道,“他们疯了吗?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掠夺别人财富?” 伊乡更是诧异,“前辈不知道吗?百年安定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年,为了能在烛阴之灾里保存性命,每个人都在寻找、存储财富呢!有了足够的财富才能躲起来继续修炼,要是被烛阴猎人抓住了,说不定还能用财富换一条性命!” 第216章 故人 听了伊乡的话元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闷在暮蓝城已久,外面发生了那么多自己并不知道的事。 元尾突然有了出去走走的打算,他想去白沙城看看别人争来斗去的热闹。要是有可能的话他还想找找水楚人,因为他记得几年前七星说过,在水楚人手中有几枚可以治疗虫毒的丹药。这几年来他想尽了办法始终无法彻底祛除虫毒,那虫毒虽然没有让自己身死魂灭,但没日没夜的咳嗽让他有些崩溃。 “大人!大人!”相沧急匆匆来找元尾,“岛外巡查的斥候来报,说是从白沙城方向来了一群修仙者!” “修仙者?”元尾心中一动,想着终于可以大打一场,“多少人?都是什么境界?” “据说有一个凝魂境,还有几个炼骨境!”相沧道。 “那不怕。”元尾心中有了底,在这苍茫漩涡海,他还真的有些有恃无恐。 元尾安排了相沧陪在自己身边,青迈则带着紫魅屋途等人加紧搬运灵石。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海面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元尾定睛看去时心里泛起莫名的波澜。那领头的两人他都认识——他们正是邽山帝国的皇帝江震奎和他的妃子闵妃。 三十多年前,元尾还是一个刚刚突破聚灵境的年轻人,他跟着聂家聂腾去邽山皇城招收弟子,其间与江震奎发生了一些冲突,还与闵妃有了一夜惊心动魄的兽战。 三十年时间过后,除了境界上的提高,元尾几乎没有什么改变。而江震奎看上去要老了一些,他身上透露出凝魂境九周天的修为气息;江震奎身后的闵妃更加丰满妖娆,她也已经突破至炼骨境八周天,与元尾堪堪持平。 “胡俊策,你带着外人来望沙岛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觊觎这里的灵石?”伊乡指着江震奎那边的一个年轻修仙者高声指责道。 而那个胡俊策也不甘示弱,“宗主派你们守岛,这岛上怎么也来了外人?是不是你伊乡勾引来的?” “闭嘴!”江震奎大吼一声,他脚踏巨大的飞剑降临望沙岛。江震奎看着元尾感到有些疑惑,“我怎么看这瘸子如此熟悉呢?” 闵妃则像是一脸惊喜,“他可是皇上亲自封赏的燕郡城郡守呢!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我的郡守大人!” 江震奎身上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恍然大悟道,“你就是一手打造七彩灵塔、杀死地仙分魂、从何清手中全身而退、还有人亲眼见证早已被翎凰一箭射死的元尾?你,竟然出现在了这漩涡海上?你、你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渲墨?!” 因为有同样是凝魂境的相沧站在身边,元尾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笑道:“我说我不是渲墨,可你信吗?” 江震奎也笑了,“这话要是说在以前,我必定会信你!渲墨是三界里唯一的传奇,哪里是你这种小瘸子所能比得了的。可是现在你的所作所为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所以我觉得,你,就是渲墨!如果渲墨未死的消息从我这里传播出去,必定会引得第三界再次陷入混乱之中,所以,今天就让我彻底杀了你吧!” 话音未落,一面巨大的方形青铜无字碑出现在江震奎手中,无字碑挥动一片古老的青铜光影从半空狠狠砸向元尾。 自从江震奎出现的那一刻,相沧就一直紧紧盯着他。相沧此时是凝魂境三周天的修为,虽然比江震奎低了好几个周天,但好在也是凝魂境。而且相沧一生的功法全部用在防守上,因此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防守大师。 “玄武诀!” 相沧徒手挥动,一个龟背一样的盾影出现在元尾上空,无字碑击在盾影上被狠狠弹了出去,而江震奎也踉跄着后退几十丈。 江震奎从没把相沧看在眼里,大意之下让他吃亏不小。抚摸着麻木的双手,江震奎暗暗吃惊,看来要想得到灵石必须下一番功夫。 “再来!” 江震奎怀抱青铜无字碑高高而起,而后从百丈的空中冲着相沧扑来。 “玄…” 还没等相沧念出咒语,元尾拉了他闪到百丈开外,“那碑太重,再挡你的乌龟壳就碎了!” 果然,无字碑狠狠砸在空地,一个十多丈宽几丈深的深坑出现在岛上。 “化龙决!” 元尾迫切的想要与人大打一场,所以一上来就将自己的灵力疯狂的注入蛇杖,一条巨大青龙咆哮而出直奔江震奎而去。江震奎双手抱住无字碑抵挡,却被青龙狠狠击出几十丈之外! “爹,别打了!灵石都装完了,我们走吧!”远处的屋途拍了拍几个鼓鼓囊囊的乾坤袋冲着元尾大喊。 “屋途?你怎么在这里?你爹也在?鹿吴城也来趟浑水?断云也缺灵石?”闵妃看了屋途的出现惊讶的问。要知道屋途的母亲闵雨是闵霁的亲姐姐,闵霁自然认得屋途。 “姨娘?!”屋途更是惊讶,“我娘一直找你呢!你又去了哪里?” “你娘?你娘也在这里?!你们鹿吴城也在乎这点灵石?”闵霁更加惊讶。 江震奎在第三界呆了几十年,他自然知道闵霁口中所说的断云是谁,也猜出了屋途和他娘的身份。 “我说小瘸子怎么会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还有靠山!大概你能从翎凰箭下逃脱也是因为断云的帮助吧?!”江震奎似乎是恍然大悟。他甚至来不及招呼一声闵霁就匆匆收了青铜无字碑破空而去。要知道断云可是化神境、闵雨是凝魂境大圆满的修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 元尾和相沧面面相觑,想不到江震奎空有如此高的境界竟然色厉内荏到如此程度!想不到一场大战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 看着江震奎仓皇而逃,闵霁有些黯然,“屋途,你爹你娘呢?” “我又没说我爹我娘在这里!”屋途压低了声音,“我刚才叫的那个爹是他!他叫元尾!哎?对了,我爹说他和一个叫闵妃的有一段情,那个闵妃不是我娘,那一定就是你了!姨娘你说,你和我爹是不是老相识?” 闵霁看了看元尾,眼睛里有些惊讶、还有些欢喜。 闵雨和闵霁是亲姐妹,但是两人同姓不同命。闵雨嫁给了兽王断云并且在境界上突飞猛进。闵霁则要逊色不少,她随着闵雨在鹿吴城修炼多年,最终却因为嫉妒闵雨的生活而离家出走。她辗转各地最终无意间遇到江震奎,闵霁的美貌、精明吸引了江震奎,江震奎答应她做邽山帝国的闵妃,这让闵霁砰然心动,这也是她出现在邽山皇城的原因所在。 屋途听了闵霁的经历忍不住大翻白眼,“姨娘你也太没出息了,一个凡人帝国的妃子就让你心动?我爹元尾是鳞族之主,你有没有兴趣来做个主母啊?” “鳞族主母?”闵霁睁大了眼睛,“这小瘸子真的是渲墨重生?他真的是鳞族之主?” “行了行了!”元尾打断了两人不着边际的谈话,“闵妃,你怎么会出现在漩涡海?” “额…”闵霁突然温柔起来,“烛阴之灾近在眼前,第三界各方势力为了争夺财富已经乱成一团。我们本来想去白沙城抢些逐浪宗的灵石,可是水楚人躲着不露面,白沙城大阵开启只许出不许进。我们只好收买了逐浪宗的一个弟子想些别的门路,这才知道在望沙岛上藏着大量灵石…对了,以后不要叫我闵妃,就叫我闵霁好了!” 闵霁看着元尾一阵无言,像是有了更多兴趣,“小瘸子,我当年送你的那个金印你扔了吗?当初我并不知道里面藏了一个老妖怪的魂…” 元尾掏出一直藏在身边的金印道,“还在呢!闵…师姐…你最近还好吗?” 两人支支吾吾,不约而同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夜晚… 闵霁留了下来。 闵霁呆在江震奎身边几十年,已经知道他太多太多的秘密。比如,真正的江震奎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而现在的江震奎只是来自昊阳界一个地仙的一缕分魂,那个地仙名叫江屯。江屯之所以将自己的一缕分魂潜伏在第三界,目的自然是要控制第三界、搜刮第三界的财富。而像江屯这样的修仙者并不在少数,比如邽山帝国的谷横刀…… “第三界已经不可救药,第三界的修仙者只能苟延残喘……”闵霁感叹道。 元尾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他反驳道:“师姐别丧气啊,我觉得昊阳、烛阴之所以能够肆虐第三界,主要还是我们第三界不争气。还没等灾难降临,第三界人人自危四散而逃,要是我们同心协力,说不定也能改变一切!” 闵霁却笑他傻,“小瘸子你想的天真。我们第三界境界最高的是化神境的断云,还有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榆钱儿。可在昊阳界、烛阴界,地仙不下十人,据说还有几个天仙。要是第三界胆敢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只需要一个地仙降临就能轻而易举的平定……你说,我们有反抗的理由和意义吗?” 元尾黯然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谁能做到这一点?” 两人相对无言,闵霁看着元尾突然嫣然一笑,“我还真的希望你就是传说中的渲墨呢!如果渲墨还在,至少我们第三界不会沦为任人宰割的地步!” 元尾心里一动,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定渲墨对于第三界的意义。 “当渲墨重生的消息传来,江震奎完全没了镇定的样子。他不止一次的跟我提起渲墨的凶残。他说在昊阳界,几乎每一个宗门都会树立起一尊渲墨的塑像,每一个修仙者踏上修仙路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防止第二个渲墨的出现!他说年幼时每当自己偷懒懈怠,师父都会指着渲墨的塑像教训自己,说如果修炼不到仙境,渲墨动怒时自己绝对不会有逃走的勇气!”闵霁笑道,“我能感觉出他的恐惧!深深地恐惧!所以我希望渲墨能够真的重生!” 渲墨让昊阳界感到害怕?一股自豪油然而生,似乎自己的前生也并不怎么差! “师姐,你这样离开江震奎会不会惹恼他?”元尾问。 “江震奎早就盯上了别人!”闵霁欲言又止,“我在不在他身边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第217章 天下大乱 或者是为与元尾重叙旧情、或许是为了一个麟族主母的名头、或许是因为仰慕渲墨的辉煌,又或许是为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原因,闵霁留了下来。 闵霁说第三界已经大乱,她建议元尾趁乱积攒财富以备近在眼前的烛阴之灾。闵霁的追求与紫魅、屋图不谋而合,相沧更是趁机提出一鼓作*回鸣钟岛。 鸣钟岛高千丈,像是一座青铜巨钟稳稳的坐落在漩涡海里。鸣钟岛并没有什么灵石灵药,这里盛产的是一种金属——千岁铜。据说这种古铜坚韧沉重,同样大小的千岁铜重量往往是其他金属重量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因此,对于那些以力量取胜的修仙者们以拥有一把千岁铜锻造的灵器为荣,江震奎的无字碑就是这种灵器。 鸣钟岛原本是鳞族的领地,弃鳞的灵器就是由千岁铜锻造而成。可惜渲墨死后鸣钟岛几易其主,最终落入白沙城逐浪宗手中。 还没等元尾等人踌躇满志的动身前往鸣钟岛,又有几伙境界各不相同的修仙者来到望沙岛,他们也同样得到消息趁着望沙岛守护空虚想来抢些灵石。 紫魅、屋图大开杀戒,将来犯之敌屠了个干干净净。 “天下大乱了!还没等烛阴之灾降临,第三界已经乱成一团!”元尾哀叹道。 “要是有一个人能够做到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必定能够带领第三界闯出一条生路!”闵霁直直的盯着元尾道。 元尾被她看得发毛,“你别这样看我,我做不到!而且,我更无意去做一个那样的人!当初我之所以踏上修仙路是为了治好自己这条瘸腿,然后回到老家迎娶堂妹铃铛!然后和她厮守两季山一辈子!几十年过去,我依然还是个瘸子,不知道铃铛还活着吗?!” 闵霁一阵黯然,少卿她又强打起精神道,“去鸣钟岛吧!” 元尾叮嘱湘沧安排人手守住望沙岛,这才带着众人乘风破浪直奔鸣钟岛而去。 几天过后,元尾等人已经距离鸣钟岛不足百里。与望沙岛一样,鸣钟岛不可能是一片太平,一阵阵强烈的灵力冲击遥遥传来,那里显然也有修仙者在争斗,而且还是凝魂境修仙者! 元尾不敢怠慢,他留下那些境界低的麟族修仙者,自己带着相沧等人掩藏了灵力气息悄无声息的从海底潜了过去。 鸣钟岛。 一个占地不足百亩的弹丸之地竟然聚集了不下百名修仙者!而他们之中凝魂境修仙者就有九人!炼骨境修仙者二十多人!元尾不敢贸然掺杂进去,他只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慢慢靠上岸做了一个观望者。 但是,那百余人的大混战却牵动了元尾的心,因为那些人中赫然包含了嫦香、马黑、望遥以及聂融儿等人。 嫦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元尾十分讶异,不过转而一想也就明白过来。嫦香在昊阳之灾里损失惨重,后来又被白九娇阻挡无法进入鹿吴城,因此过着拮据的日子,要是听说白沙城有唾手可得的财富她又怎么能不来? 事实也正如此,当第三界传言白沙城积攒了巨额财富,而燕郡城的乔家小丫头不费吹灰之力骗走其中小半的消息,嫦香立即带着聂融儿等人直奔白沙城而来。 人人都说白沙城财多人傻,可是等到嫦香真正来到白沙城后发现白沙城已经开启护城大阵,城内只许出不许进,要想硬闯明摆着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于是嫦香通过买通白沙城逐浪宗弟子得知,漩涡海里逐浪宗的各种矿场已经无暇顾及。嫦香当然心动,于是她带着聂融儿等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鸣钟岛并直奔鸣钟岛而来。 当然,得到消息的并不只是嫦香一人,等嫦香在鸣钟岛上甩开膀子大干特干的时候,先后又有几伙修仙者来到鸣钟岛。而且,所有人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一场混战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大公主,我敬你是象王的女儿,所以只要你们离开鸣钟岛我可以既往不咎!”一个鸡皮老太拄着一根巨大的招魂幡底气十足的吼道,而在她的身后则是两个凝魂境壮汉。 “吉婆婆,这鸣钟岛什么时候成了鹿吴城的财富?我走或者不走并不是你说了算!”嫦香不屑的冷哼一声,挥手甩出一把弯月斩。那弯月斩不带任何光华,撕裂空间直奔鸡皮老太而去。 鸡皮老太吉婆婆身后的一个壮汉扛着一条长棍挡在鸡婆婆前面,他长棍横挑想把弯月斩击落,却没有料到那弯月斩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壮汉被逼到几十丈后,而那弯月斩却轻飘飘的飞回嫦香身边悄无声息的盘旋。 “大公主的力量真是霸道!”吉婆婆磔磔怪笑着迎风展开手中的招魂幡,那招魂幡顶端飘扬着一尺白色丝绸做的幡旗,那丝绸如火焰升腾,散发出一种逼人的炽热。 嫦香像是十分忌惮那招魂幡的威力,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想不到吉婆婆竟然得到了芰大人的一尺衣襟!怪不得如此嚣张!” 吉婆婆仰天大笑,她那幡旗展开,一圈白色火焰凭空出现在吉婆婆四周,整个鸣钟岛气息为之一颤,仿佛一下落入熔炉之中。白色火焰在地上、在空中不断扩散,眨眼之间连成一个环形的火焰阵。 嫦香被那火焰逼迫,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十丈。而岛上其他或者在混战或者在挖掘的修仙者无不被这火焰惊扰。 马黑和望遥抢在嫦香面前低声商量,“大公主,要不我们先走?!” 而另外几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凝魂境修仙者原本正在苦斗,此时也远远逃离鸣钟岛,像是要放弃这近在眼前的财富!元尾的目光追随他们而去,因为那几人中有他的老熟人,那就是青丘宗掌门青郁!当初元尾加入青丘宗青郁已经是炼骨境修为,而此时的他早已突破凝魂境,赫然是凝魂境二周天的修为! 嫦香原本想走,但近在眼前的财富让她十分不舍,权衡再三后嫦香横下心来,她闷哼一声俯身现了自己的本体,那是一头数丈高的战象!战象摇头晃脑,巨大的象牙闪着寒光横冲直撞直奔吉婆婆而去! 巨大的战象脚掌落下,一阵飞扬的尘土过后白色火焰被扑灭了一大片。而空中也弥漫了皮肉烧焦的臭味。 一边的马黑和望遥不甘落后,他们化作一头巨蚁和一只白鹭紧随其后。 战象仗着皮糙肉厚踏破吉婆婆的火焰阵,吉婆婆被逼的连连后退,但她毕竟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亡命之下也将自己的灵力注入招魂幡,将那将要熄灭的白色火焰重新催动起来。 火焰四起,整个鸣钟岛更加炽热,甚至那些千岁铜耐不住高温烘烤融化为流动的铜水!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来不及逃跑,已有一些坠落铜水里化为一阵青烟,惨叫声、呼救声混合了焦臭味,整个鸣钟岛成了一座炼狱。 “归燕!坚持住,娘来救你!” 一声焦急的哭喊传来,元尾远远望去,那是聂融儿! 聂融儿、梅树连、梅归燕、聂天雷还有江冬自然一直追随嫦香。此时的梅归燕已经三十多岁、聚灵境初期的修为,而聂融儿等人则是炼骨境修为,其中江冬境界最高,竟然已经突破至炼骨境五周天! 聂融儿等人原本忙着采集千岁铜,等到吉婆婆白色火焰发威时立刻陷入险境无法脱身,其中境界最低的梅归燕甚至一只脚踩入铜水无法自拔! 看着聂融儿等人冒险,元尾心中大急,他也顾不上隐藏自己,他挥动蛇杖强行施展了“行雨决!” 鸣钟岛上无风生云,几息之后已经是乌云遮天,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以及狂乱舞动的金色闪电,倾盆大雨哗啦啦洒落下来。 有了雨水的冲刷,鸣钟岛上的炽热减轻了不少,那四处流淌的铜水瞬间凝固,一条青色龙影将梅归燕从铜水里拉出送到聂融儿、梅树连跟前。 行雨决浩大的声势自然惊动了吉婆婆和嫦香,吉婆婆急退几十丈收了招魂幡,她可不想在与嫦香僵持的时候被人偷袭。等吉婆婆看到拨云弄雨的元尾只是炼骨境修为时底气足了很多,“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然敢插手吉婆婆的事!” “毛头小子?”马黑舞动巨齿逼退了兽族壮汉道,“吉婆婆真是见识短浅,竟然不知道青山门门主元尾!” “青山门门主元尾?”吉婆婆大惊,她着急的问道,“难道就是渲墨重生后的那个元尾!不是传言他早已被翎凰一箭射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漩涡海?” “当然是他!”马黑道,“既然他是渲墨重生,怎么可能会轻易死掉?我马黑在几十年前就和他称兄道弟,绝对不可能认错!”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不计前嫌同心协力杀了这魔头?”吉婆婆沉吟再三建议道。 “不错!为了第三界,我们必须杀了元尾!”马黑盯着元尾,语气里透着不可质疑的坚定,“只要元尾活着,第三界永远没有安定的日子!” 元尾无言,自己辛辛苦苦前来帮忙,想不到人家打架的转而合伙对付自己! “不要啊!马前辈!我大哥可不是渲墨,你们一定搞错了!再说,我大哥可是刚刚帮了我们!”聂融儿大喊。聂天雷和江冬更是激动的直扑元尾,“大哥,我就说你一定不会死!”“师父!这次你可不能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了!” 元尾笑着与聂天雷和江冬相拥,“我在这漩涡海有一座城,以后你们就跟我一起修炼!” “大哥,我们也要和你一起!”聂融儿一手拉着梅树连一手拉着梅归燕也想与元尾汇合。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梅归燕却猛然拉住了她,“娘,你是不是疯了?那个元尾是大魔头渲墨啊!” 第219章 青铜编钟 对于元尾来讲,蛇杖具有非凡的意义。 当他还是一个七八岁少年时,他独自一人逃入两季山中偶遇蛇娘,蛇娘为了答谢他的相救之恩,嘴里衔着蛇杖送给元尾。这么多年以来,蛇杖成了他的另外一条腿,也成为了他最忠实的朋友,从未离开自己半步。 在元尾心中,蛇杖原本是一条无名大蛇的头骨和脊骨,八尺多长、颜色土灰。后来元尾在青丘宗的师父风艾见蛇杖材质特殊,于是建议他拿蛇杖作为自己的灵器。没想到,随着元尾境界的提高以及不断对蛇杖的淬炼,蛇杖已经极其坚韧,尾稍更是十分锐利。凭借着蛇杖的威力,元尾得意数次脱离险境。 不过,弃鳞曾经说这蛇杖是渲墨当初坐骑腾蛇的遗骨。如果弃鳞所说是真,那这蛇杖自然不比寻常。元尾使用蛇杖多年,已经十分顺手,可是唯一的缺憾是这蛇杖始终轻飘飘的,要是能够为其增加一些重量,那自然再好不过。 元尾看着已经变为深灰色的蛇头骷髅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不如我就为这蛇头锻造一顶青铜头盔,既增加了重量又让这蛇杖看着威武!” “我要炼化这块顽铜,相沧,你可要替我守住这钟鸣岛!”元尾笑道。 相沧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他吩咐青迈带人将采到的千岁铜运至暮蓝城,又热情的招待嫦香、望遥以及聂天雷和江冬。 元尾的炼化持续了整整一年!在这枯燥的一年中鸣钟岛上日夜笼罩着黑色乌云,那块顽铜在混沌锻器诀的炼化下散发出一阵阵刺眼的火花和浓重的烟雾。日积月累,烟雾灰尘竟然覆盖、填满了整个矿洞,而元尾也随之消失在那片黑色里。 稳重的嫦香、望遥自然可以安心的在鸣钟岛继续修炼;闵霁心里惦记这元尾,又怕他与嫦香苟且到一起,也强忍着留了下来。而至于紫魅、屋途早就和聂天雷、江冬混的烂熟,他们结伴而出,在浩瀚漩涡海上搜刮着一切可以搜刮的财富。 一年后。 正在盘腿修炼的嫦香突然惊讶的咦了一声,她快速起身向那一对黑色灰烬走去,在那灰烬的下面是已经沉寂了近半年的元尾。 “大公主怎么了?是元尾已经炼化了顽铜吗?”望遥紧随其后,好奇的问。 而一直守在岛上的相沧、闵霁等人也看到了嫦香的异常,纷纷向她看去。 “有好听的钟声传来!”嫦香道。 “钟声?在哪里?”望遥伸长了耳朵却并没有听到一丝声响。 “嘘!”嫦香将一支玉指挡在唇边,示意她用心去听。 整个鸣钟岛陷入一片安静,除了轻柔的海风以及偶尔几声闷雷,鸣钟岛上再无其他声响。几人竖着耳朵、释放了自己的神识,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当他们刚要放弃,耳边突然传来清脆的钟声,那钟声高高低低,极其温柔。 那钟声越来越大,半柱香的功夫过后已经回荡在整个鸣钟岛。 “鸣钟岛,鸣钟岛,原来这岛上真有鸣钟!”嫦香神往的喃喃自语。 “这钟声确实好听,不过,到底是谁在奏响鸣钟?奏响的又是什么鸣钟?”闵霁好奇的四处张望。 嫦香却直直盯着那堆黑色灰烬,仿佛犹如天籁的钟声只是来自那里。嫦香到底是凝魂境修仙者,几息之后那灰烬像是火山迸发,猛然向四周喷去,原本被埋住的矿洞重见天日。在矿洞最底,一个浑身沾满了黑色的人影挥舞蛇杖敲响了一叶编钟! 那人影挥舞蛇杖道,“行雨诀!” 漫天的乌云化为一阵疾风暴雨冲刷着人影,几息之后云散天晴,那黑色人影重现变为一身洁净的元尾。元尾一手紧握蛇杖,蛇杖顶端蛇头骷髅上已经锻造了一个古香古色的青铜头盔,头盔紧紧束缚着蛇头颅骨,像是与那蛇骨已经融为一体!而在元尾另外一只手中则拿了一叶青铜编钟,那编钟扁扁的如同一片奇怪的叶子,叶子表面密布了圆润的乳突。那动听的钟声果然就是来自元尾的敲击! 嫦香等人自然一眼就能辨别出来,那青铜编钟是件极品灵器。闵霁第一个蹦跳着抢到元尾跟前,“小瘸子,这钟是你用那顽铜锻造出来的吗?给我看看!” 元尾一边将钟递给闵霁,一边笑道,“我可锻造不出这么好的灵器!这编钟不知道被谁压在了顽铜底下,是我炼化顽铜后才发现的!” 闵霁粗通音律,她用芊芊玉指敲击编钟上的乳突,竟然也能勉强奏出一段音律。 “额,闵霁,把那编钟给我观赏一下!”嫦香在一边看着眼馋,终于忍不住开口讨要。 “那可不行!”闵霁却将编钟放入自己乾坤袋,“这是小瘸子送我的定情物,我怎么可以随便给你观赏!” 闵霁和嫦香都是出自鹿吴城的兽族修仙者,两人也并非无名之辈,虽然两人之前没有深厚的交情,但也知道对方的存在。只是一个是前兽王的大公主,一个是现兽王的小姨子,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因此谁看谁都不服气。 “元师弟,你把编钟要给我看看吧!”嫦香一脸怒气的去找元尾,要不是碍于元尾的存在,嫦香或许早就一掌拍晕闵霁把编钟抢了过来。 闵霁却一脸媚像的贴着元尾,“小瘸子……啊,不、不、不,是可亲可爱的元师弟,你看自从几十年前我把自己交给师弟,师弟一直没送我什么定情物,这编钟就送我了,好不好啊?好不好啊?” 元尾从未想过闵霁竟然还能发出如此娇媚入骨的声音,他一阵阵起着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嫦香怒极,她冷哼一声携望遥破空而去。 “师姐!嫦香师姐!我为你锻造了两个牙环呢!”元尾突然想起了什么。 “牙环?”嫦香停下身。 “额,我见师姐的本体是凶猛战象,因此斗胆用顽铜锻造了两个牙环。师姐要是带上牙环,一定更加霸气无敌!”元尾小心的恭维道。 嫦香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她昂首在闵霁的注释下接过两个闪光的铜环。那铜环是如此之重,大意下的嫦香竟然差点一下扑在元尾怀里! “堂堂大公主也会投怀送抱吗?”闵霁酸酸的揶揄嫦香。 嫦香俏脸通红,她刚想发怒,却笨拙的学着闵霁的样子调笑元尾,“小瘸子……啊,不、不、不,是可亲可爱的元师弟,多谢你全心全意为我锻造的两个牙环,师姐真是喜欢的紧!” 元尾尴尬之极,他左顾右盼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沧哈哈大笑,“我们大人真是好福气,竟然引得第三界两个美人折腰……” “老乌龟,你说什么?!”闵霁和嫦香同时怒目以对。 “额……额……我是说,我是说我突然想起这鸣钟岛的来历!”相沧偷偷擦了擦汗道,“我曾听祖先提起,当年芰大人曾经有一心爱编钟。那编钟虽然是由极品灵材锻造,也能奏响天籁之音。可惜终究只是怡情之物,并没有多大威力。据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芰大人将那编钟镇压在一座小岛之上。想必这就是鸣钟岛的来历……” 元尾恍然大悟,又道,“那么好玩的灵器,怎么舍得藏起来……嗯?有人来了?” 在他的神识里,有几个修仙者踏着各色飞行灵器破空而来,他们全部都是凝魂境的修为。 嫦香微皱眉头,“他们足有六人,而且都是凝魂境修为。既然我们几经将千岁铜采集一空,不如我们就此离去?” 元尾却摇了摇头,道,“他们中有一人是我的熟人,等我会会他再走也不晚。” 说话间,那六个凝魂境修仙者已经来到鸣钟岛。他们当中领头的正是遮天谷谷主青藤子,此时的他已有凝魂境八周天的修为。在他身后还有一人,那正是之前被元尾从鸣钟岛惊走的青丘宗掌门青郁。 “青郁掌门!”元尾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小瘸子元尾?”青郁皱了皱眉头,好像并不相信元尾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被翎凰射死在石湖城吗?唉,你这修为太低了啊,比那个瘸子低了不少呢!” “那个瘸子?哪个瘸子?”元尾不解的问。 青郁却不再言语,他看着青藤子默不作声,仿佛只是青藤子最为忠实的随从。 “千岁铜是被你们采集完了吗?都交出来吧!”青藤子看也不看元尾,只是趾高气昂的吩咐道。 “你又是从哪里来的狂徒?”嫦香讥笑道,她俯身化为一头战象,战象巨大的象牙上套了两个青铜牙环,那牙环足有万钧重!战象摇头,象牙带起一阵劲风直扑青藤子。 青藤子等人狼狈的摔下风行灵器,他们极其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同时高高跃起后跺在地上。地面一阵阵晃动,地上泥土翻飞,万千条青色遮天腾从地面钻出遮住了整个鸣钟岛!遮天腾枝叶摇动,无数片绿叶化为绿色飞鸟,唧唧喳喳冲向元尾等人。 “聚到一起!”元尾吼道。凭借着敏锐的神识,元尾骇然发现,那六个修仙者竟然有着极其密切的内在联系,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六个人就是一个人!他们汇聚在一起后威力大增,举手投足间竟然透露出超过凝魂境的气息! 第220章 钟声息战 超过凝魂境,那就是化神境!什么时候青藤子竟然已经到达了这种境界!元尾有些酸溜溜的感慨。 遥想当年,元尾还是一个刚刚踏上修仙路的锻脉境年轻人,为了逃避同门师姐王婉兮等人的迫害他和木茴逃入遮天谷。没有想到的是遮天谷谷主青藤子二话不说直接抽取了两人的一丝魂魄,这让两人很受伤害,也让元尾从此将青藤子记恨在心底。 青藤子拥有遮天谷,凭借遮天谷的聚灵拘灵,遮天子这才一飞冲天。而元尾也曾有这样的机会,比如棕盐窟、比如燕郡城、比如六谷高原、比如青山门。可惜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聚灵地最终成为过眼云烟。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暮蓝城!”元尾暗暗下着决心。 嫦香、遥念、闵霁以及相沧等人迅速聚集到一起,他们看着身边四下飞舞的万千绿色怪鸟目瞪口呆,因为那怪鸟身上隐隐透露着凝魂境的气息,万千个凝魂境!这样的阵势有谁能够抵挡! “我只要千岁铜!”青藤子似乎并不愿意与元尾等人过分纠缠,他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 “青藤子前辈,这千岁铜已经被我们运走了。可鸣钟岛还在,要不你们再去矿坑挖挖看?你们先忙着,我们就不陪着了。”元尾讪笑道,他示意嫦香等人一起退走。 “哼,这里根本没有一点千岁铜的气息!把千岁铜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青藤子冷笑着挥动手中木杖,几十只绿色怪鸟唧唧喳喳扑向元尾。 “化龙诀!” 元尾挥动蛇杖,几十条青色龙影将怪鸟拦在空中。然而那怪鸟十分强悍,横冲直撞冲散了龙影依然扑向元尾。 “玄武诀!” 相沧幻化出金色龟壳盾影挡在元尾面前,那怪鸟撞的盾影砰砰直响,却也被拦截了下来。元尾心里恼怒,他挥动蛇杖击向近在眼前的怪鸟。装备了头盔的蛇杖带着风雷声扫出一片古老的青铜绿,那十几只怪鸟触之既亡化为一片飞溅的绿汁! “原来这绿鸟只是带了些凝魂境的气息而已,它们真实的境界恐怕还不到炼骨境!”嫦香在一边可看出了些端倪,她连连冷笑道。 青藤子更是一脸震惊,他知道自己本体绿叶幻化的怪鸟虽然没有达到凝魂境的修为,但也不至于被人一根蛇杖轻轻敲碎一片! “让你敲!” 青藤子冷笑一声,他挥动木杖召唤漫天怪鸟乌压压全部冲向元尾。相沧的玄武盾在怪鸟持续不断的冲击下碎成点点金光,元尾根本无法抵抗,最后相沧也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元尾。 元尾却不甘心,他漫无目的的挥动蛇杖,虽然也击碎了几百只怪鸟,但这鸟胜在数量太多太多,不出几息的时间,相沧和元尾身上已经密密麻麻落满了怪鸟。怪鸟连抓带啄,相沧背壳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划痕。 紫魅和屋途拼命厮杀也冲不出一条生路,她们急的显了本体死命的四下冲撞。嫦香再次幻化成战象,青铜牙环携带山崩之势径直杀向青藤子。青藤子显然低估了嫦香的修为,他收了木杖迎向嫦香,等到两人离得近了,青藤子猛然一手抓住一根象牙想要生生拉住战象。 战象长牙摆动,一道铜光过后,青藤子被远远的甩出几十丈外。 青藤子顾不得自己的脸面,他招呼青郁等五人一起手拉手同时大吼一声,“生根!”五人脚下土地一软,泥土已经没过脚踝,就在同时,五人身上气息融为一起,他们的境界似乎也在一息之间提升了很多。 等到五人彻底站稳,巨大的战象也已经冲到他们面前。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急速而来的战象并没有呈现出摧枯拉朽的气势,相反,它那庞大的身体似乎撞上了铜墙铁壁,在发出一声闷哼之后被弹了回去!战象庞大的身体瘫软在尘土中爬不起来。 八足龟相沧终究是活的久,他手脚并用嘴里也不闲着,终于将元尾的脑袋从绿鸟中救了出来。 “大人,带我们走吧,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相沧催促道。他清楚,只要元尾施展缩地术一定能够安然脱离险境。 元尾看了看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嫦香和已经被绿鸟困住的众人,知道自己无力将他们全部带走。 “拼了吧!青藤子只是一棵遮天藤啊!”元尾吼道。 相沧被他激起凶性,竟然罕见的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金光重重压了下来。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元尾身上的绿鸟被震飞了十之八九。而相沧自己也仰面躺在泥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行雨诀!” 元尾挥舞蛇杖,再次凝聚浓重乌云压在鸣钟岛上。那乌云是如此之低,几乎已经逼近头顶。乌云内金色闪电来回攒动,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就是一棵遮天藤吗?那我就淹死你!”元尾嘶吼着,指引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不出几息时间岛上已经遍地是水。 “小瘸子别逞能了,快逃吧!”闵霁收了手里的编钟就想拖了元尾逃走。无意间那编钟被一道闪电击中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悠扬的声音摇绕不绝,整个鸣钟岛仿佛为之一颤。那钟声有种特殊的穿透力,仿佛能够刺破心中层层阻挡,撩拨最为脆弱柔软的一面。 青藤子、青郁等人联手已经迫近嫦香,无数绿色藤条缠绕如蛇缠上嫦香,等到编钟乐声入耳,他们却不由自足的停下了脚步。元尾反应极快,他将灵力灌注蛇杖之上,用灵力去敲击编钟上的乳突敲奏出当年他最为熟悉的一曲叫花子之歌。 钟声轻松明快,鸣钟岛上硝烟散尽,包括青藤子在内的所有人停了下来,紫魅、屋途等人甚至闭上眼睛细细倾听。听到诙谐有趣的地方,众人甚至一起拍手大笑。 闵霁来了兴致,她甚至将灵力灌注编钟之内,即兴弹奏了一曲。 嫦香释然、青藤子释然、青郁忘乎所以、就连谨慎的相沧也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自从编钟到了闵霁手中,元尾却始终无法沉静乐声里。他有些惶惑有些不安,几息之后才发现不安的源头竟然来自魇骨。 在元尾的记忆中,魇骨只有在他突破时才会搏动醒来。而这次却不同,似乎迎合着钟声,魇骨开始砰砰跳动,那疯狂的节奏并不像是醒来,而更像是陷入一种癫狂! “这钟声不该鸣起!”元尾眼中爆射出猩红光芒,他的声音也变的又尖又高。 闵霁却依然沉陷在钟声里,她回头嫣然一笑,“师弟不喜欢吗?那我给你敲一曲别的曲子!” 说话间,元尾却已经跃起,他挥舞蛇杖敲击在闵霁头上,闵霁甚至来不及回头就已经化为一片尘埃! 钟声停歇,嫦香等人从乐声中清醒过来,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元尾为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闵霁。青藤子修为最高,几息之后他已经明白,这编钟能够敲奏出息战的乐声,而自己正是沉迷乐声中才放弃击杀嫦香! “抢了那编钟!那是一件神器!”青藤子狂吼一声直扑落在尘埃中的编钟,在他身边无数绿色怪鸟相伴相随。 一边的元尾不躲不闪,任凭绿鸟撞击在自己身上。等到青藤子离自己近了,他竟然挥动蛇杖打了过去。 青藤子冷笑不已,“你这是依然沉浸在乐声里吗?是什么让你如此嚣张!”说着,他用手中木杖迎向蛇杖。两支法杖相遇,发出“当当”金铁交鸣之声。让青藤子惊讶的是,那个用自己本体炼制了几百年的木杖竟然被蛇杖打折! 青藤子又惊又怒,一种生死危机让他想要转身逃走,然而那蛇杖以不可阻挡的迅猛之势砸了下来。凝魂境八周天的青藤子抵挡不住元尾的蛇杖,一击之下毫无还手的能力直接被击成了碎片! 嫦香率先发现了元尾的不同,她警惕的拉了紫魅等人悄悄后退了几十丈。而青郁等人却茫然不知,还想当然的以为青藤子只是大意之下吃了亏。 “小瘸子你该死!”青郁抽出一把长剑当头劈下,剑气带着风云直奔元尾而来。元尾衣衫乱舞,他的身影轻淡如雾,几次虚无缥缈的闪躲腾挪之后蛇杖在青郁等人的头上重重砸下,几乎就在一息之间,五个凝魂境修仙者无一幸免! “爹真威风!”紫魅高兴的跺脚高呼道。 嫦香大惊,她一把捂住紫魅的嘴巴。可惜已经太迟,元尾扭过投来直直盯着紫魅,眼中射出猩红邪恶的光芒。 “你、你、你、你不是我爹!”紫魅大惊,她恐慌起来。 元尾狂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元尾?我自然不是那个笨蛋!我是渲墨!这息战钟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世,想不到我将它封在顽铜中多年依然无法彻底让它息声。那么今天就让我彻底毁了它吧!” 元尾说着挥舞手中蛇杖狠狠击向青铜编钟,那编钟发出一声哀鸣终于裂成无数碎片。而元尾似乎也耗尽了许多的灵力,步伐踉跄着摇摇欲坠。 “芰尚,你看到了吗?你心爱的息战钟终究被我给砸了!你所崇尚的、希望的息战永远不会出现,永远!”元尾对天狂吼,转而他又阴测测的看了嫦香等人一眼,道,“什么狗屁元尾也如芰尚一样婆婆妈妈,这修仙路上哪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我先替你扫清了修炼的障碍,也算助我自己一臂之力!” 看着元尾邪恶的走来,紫魅大喊,“爹,你快醒醒!” 嫦香却十分冷静,她看了一眼相沧道,“老乌龟,我们两个联手抵挡一阵,估计他的灵力耗尽后渲墨就能变回元尾!” 第222章 孤独无边 自从渲墨被息战钟惊醒,元尾的修炼十分顺利。一年之后,他已即将突破炼骨境大圆满,这让他又兴奋又担心。 还让元尾烦躁的是他所中的虫毒。十几年前他在石湖城青山门遭到虫族算计中了虫毒,这虫毒十分难缠,即使元尾想尽所有方法依然难以根除。那持续不断的咳嗽让他身心俱疲,要想祛除虫毒,或许真的要去白沙城找水楚人讨要一颗丹药。 这天,元尾恋恋不舍的将嫦香等人召集到自己身边,道:“不久之后我将突破炼骨境大圆满境界,我担心在突破的关头渲墨醒来,所以……我想,我应该离去……” “爹,我陪你!”紫魅毫不犹豫的叫了起来。 元尾怜爱的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们都去暮蓝城好好修炼。我要是炼化了魇骨就会回暮蓝城找你们。” 嫦香也有所不舍,“师弟你就放心去吧,最好找个隐蔽的地方……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踪迹把你当做渲墨给杀了……我们等你回来……” 看着相沧驮着众人消失在漩涡海深处,元尾眼泪差点流了下来。鸣钟岛上一片死寂,孤独无边,元尾似乎又回到了童年。 “我不如去白沙城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遇到水楚人正好讨要一粒解毒的丹药……”元尾自言自语,他踏上白羽飞行器不紧不慢的直奔白沙城而去。 几个月后白沙城近在眼前,元尾却皱着眉头停了下来,“前面有人朝这里逃了过来,我是否要躲一下?唉,不躲又怎样,反正也是寂寞着……” 就在元尾照常不紧不慢的优哉游哉,两个修仙者狼狈而来,那是一个羽族女修仙者抓了一个兽族女修仙者在急速飞行,羽族修仙者硕大的羽翼有些狼狈,显然是飞行已久。她们看到了元尾,竟然先后惊喜的叫了起来,“窟主大人!”“元尾师弟!” 元尾定睛一看,那两人竟然是棕盐窟的毛喃和赤羽宗的羽鸢! 遥想当年,元尾还是一个刚刚突破聚灵境的年轻人,他与羽鸢等人合伙攻打棕盐窟,机缘巧合之下元尾被当做窟奴留在棕盐窟中,而对他产生莫名感情后的羽鸢则被送出窟外。羽鸢曾经承诺,十年后她会再次攻打棕盐窟救出元尾。 棕盐窟内,元尾却由窟奴变成了窟主,毛喃就是棕盐窟中修炼的一只魅兔。 几十年过去,元尾或许还能记得羽鸢当初的十年之约,但他现在却怎么也想不通两人为什么会凑到一起。 “毛喃师姐,羽鸢师姐,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元尾忍不住问。 羽鸢看了看元尾脚下的白色飞羽,脸上竟然莫名红成一片,她一把抓了元尾道,“快走,我们先逃命再仔细给你解释!” 一别几十年,羽鸢竟然已经是炼骨境大圆满的修为,而毛喃更胜一筹,似乎即将突破凝魂境!倒是一直自恃不凡的元尾在境界上差了她们一个周天。 羽鸢张开一对泛着红色的翅膀急速飞行,那速度即使是元尾使用黑白鳞翼也难以超越。 “毛喃师姐、羽鸢师姐,是谁在追你们啊?”元尾好奇的问。 “是你们夜啼宗宗主康隗!还有你的老相好谷穗儿!”羽鸢恼怒的瞪了元尾一眼道。 元尾自然觉得委屈,“康隗和我不熟……” “那谷穗儿和你熟不熟?”羽鸢又问。 “熟……” 羽鸢性情温顺,而提到康隗则显得十分愤怒,这让元尾十分惊讶。 在拼命飞行一天后,身后追着的康隗的气息早已不见,羽鸢这才在一个荒芜人烟的小岛上停了下来。 “窟主大人,我们棕盐窟被人攻破,窟内修炼的兄弟姐妹们逃出去的并没有几个!”毛喃垂泪道。 元尾暗暗自责,要知道棕盐窟本来地处白沙滩,也就在漩涡海的边上。自己在漩涡海那么久,竟然从没回去一次,自己这个窟主实在失职。 “被谁攻破了?”元尾恼怒的问。 “她!”毛喃指着羽鸢道。 羽鸢面上有些惭愧,嘴里却抱怨着,“那还不怪你!当初我说十年后会回到棕盐窟救你,结果几个十年过去,棕盐窟再也没有打开过一次。我担心你的安危,这才想尽一切办法攻破棕盐窟。可是谁想到你却成了窟主,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早已离开棕盐窟!” 羽鸢看了元尾一眼,又道:“我在落英城听到传言,说有个叫元尾的瘸子加入了夜啼宗成了夜啼宗弟子,还和谷穗儿住在了一起。当时我就想,那个元尾一定不会是师兄你!因为你要是出了棕盐窟来到落英城,一定会来找我的。”她停顿了一下,问元尾道,“师弟,那个元尾到底是不是你?” 元尾更是无地自容,“咳咳……师姐,其实那个元尾就是我!当初我进入落英城,无意间遇到谷穗儿,谷穗儿说你并不住在落英城,从棕盐窟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你……” “瞎说!”羽鸢气得满脸通红,“谷穗儿加入夜啼宗,我是赤羽宗弟子,我们经常在落英城相遇,她怎么会如此满嘴谎言!” 元尾无言以对,他与谷穗儿相处已久,纵使谷穗儿千错万错,自己用怎么忍心去责备! “对了,既然师弟就是夜啼宗的元尾,那为什么又会同前宗主紫魅一起消失?还有啊,为什么又有传言说石湖城出现了一个元尾,而那元尾还是远古魔头渲墨重生!而后,那个元尾被我父亲翎凰一箭射死。那个元尾又是谁?”羽鸢继续追问。 “那个元尾也是我……其实我从你爹箭下逃了出来……”元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解释道,他还第一次知道羽鸢竟然就是翎凰的女儿! “那也是你!你是渲墨重生!”羽鸢惊讶的睁大了美丽的大眼睛,要知道父亲翎凰的本命箭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躲避的。 元尾无奈,只好简单的解释了自己这几十年的所经所历。只不过他有意隐瞒了紫魅的下落。 羽鸢恍然大悟,“我早就怀疑康隗也是昊阳猎人,只是没有想到谷横刀同样是昊阳猎人!他们费劲心思潜伏在第三界实在太可怕了。” “那么,康隗和谷穗儿为什么要追杀你们?”元尾问。 原来,自从元尾和紫魅同时消失,康隗就成了夜啼宗的新宗主。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烛阴之灾,康隗、谷穗儿同样带人到处收集灵石以及各种修仙资源。白沙城逐浪宗拥有大量财富的消息也传到康隗的耳中,他带着谷穗儿等人来到白沙城,可是白沙城护阵开启,他们根本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也算羽鸢运气不好,就在她费劲心思花费数年终于攻破棕盐窟时,康隗无意间发现了她。康隗自然不会放过棕盐窟中的各种资源,他们大肆抢夺还要击杀羽鸢。 原本羽鸢正在逼问毛喃元尾的下落,看着康隗一脸的杀气,两人只好临时结伴逃窜…… “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元尾感叹道。 看着元尾和羽鸢聊的起劲,毛喃听得一头雾水,“窟主大人是渲墨重生?渲墨又是谁?”因为毛喃从小在棕盐窟修炼,对于外界之事几乎是一无所知。要不是棕盐窟被毁,她还会在那里修炼至凝魂境。 “渲墨嘛!”元尾挠头道,“就是两万年前的一个魔头,后来被三界修仙者联手击杀。但是他的一块残骨遗留下来并重生成人,那就是我啦!第三界的人怕我还会变成渲墨,所以都想击杀我。” “那你还会变成渲墨吗?”毛喃问。 “我并不想变,可是这也不是我说了算。为了不会祸及他人,我这才独自游荡在漩涡海上!”元尾自嘲道。 “原来是这样!”羽鸢恍然,她对毛喃道,“我之所以带你出来就是想要打听元师弟的下落。既然现在我已经找到元师弟,那你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你还是走吧!” “窟主大人是我的大人,大人走到哪里我自然就要跟到哪里,你凭什么替我安排?”毛喃满脸不悦。 元尾独自流浪几个月,那种孤独让他几欲疯狂。羽鸢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以及毛喃的高傲正直让他十分迷恋。要是能和她们在一起那该多好啊!元尾心中暗自感叹。 可是他却不能这样。 “咳咳……两位师姐,我即将突破炼骨境大圆满境界,通常在突破时渲墨会出来作怪。所以……我还是不要同你们在一起的好!” “听到了吗?你的大人让你走呢!”羽鸢罕见的刁钻起来,她似乎急于驱赶毛喃。 “你为什么不走?”毛喃冷声道。 “我所修炼的功法可以为元师弟疗伤,可以帮他抵御渲墨的侵蚀!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陪在师弟身边。”羽鸢说的理直气壮。 “既然你能疗伤,既然你能帮助窟主大人不会变为渲墨,那我还怕什么!再说我的境界比你高,除了逃的比你慢,其他要比你厉害许多。有我在可以保护窟主大人和你!”毛喃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冷艳。 “你!”羽鸢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求助似地看向元尾。 元尾知道,羽鸢会疗伤。或许她真的能够帮助自己抵御渲墨?元尾心里有些侥幸。同时,他又是在贪恋两人在身边的那种温情,于是嗫嚅着不敢去看羽鸢的眼睛,道,“那……那……两位师姐就都留下来吧,要是我真的变成渲墨,羽鸢师姐带毛喃师姐再逃也不迟……” 第223章 最后一面 羽鸢无可奈何,但她又不忍去反驳元尾,也只好让毛喃也留了下来。 “师弟,让我先给你治病。”羽鸢一脸柔情。 “咳咳,我这不是病。是前生与今世的纠缠。”元尾道。 “只要不高兴就是病,有些病是躯体的、有些病是魂魄的。再说了,师弟这咳嗽可是虫毒侵蚀了肺腑、印在了魂魄。这是实实在在的病,不治可不行。”羽鸢满是担忧。 “师姐也知道虫毒?”元尾来了兴趣,“我听说这毒十分难除,好在白沙城水楚人有几颗去虫毒的丹药,我正打算去讨要几颗呢。” “我从小喜欢替人疗伤,我的功法也大多是疗伤的功法。对于虫毒我也曾有接触,师弟你就放心吧,有我在那虫毒不会伤害到你。”羽鸢笑道,她又不无得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毛喃,“不如现在我就为你祛毒,反正这媚兔子在这里保护我们。” “保护窟主大人我愿意,要是有人来抓鸟,我倒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毛喃反唇相讥,不过她最终还是找了个高处担当守护的任务去了。 羽鸢取出自己的灵轮,摇动着轻轻吟唱道,“和煦之风”。 元尾只觉一阵春风吹过,自己沉浸到花香里,身体与魂魄有种说不出的舒适。那伴随自己的孤独随风而逝,渲墨带给自己的不安仿佛也完全消失。随着身体与神识上的放松,一股困意袭来。元尾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师姐,我要睡会。” 羽鸢温柔笑着点头,“嗯。” 自从踏上修仙路,元尾从未如此放心的熟睡。他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躺在母亲的怀抱,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安然入睡。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捅了捅元尾的肩头。元尾睁开惺忪睡眼,发现眼前的是一个须发及地的白发老人。 “你、你、你不是六谷高原寒谷里的无名老人吗?”元尾惊喜的叫道。 那老人却极其愤怒,“什么无名老人,我是渲墨!纵横三界的渲墨!我那仅存的残骨即将被你全部炼化,我那一丝残魂无以寄托,我从未想到堂堂渲墨竟然也有老去衰弱的一天,可怜!可叹!可悲!” 老年渲墨须发飘散,露出橘皮一样松弛的皮肤,他那狭长的眼睛里甚至满是浑浊。 “渲墨?你又入我梦里!你还能让我放松一下吗?!”元尾怒道。 “要不是你一门心思炼化我,我们或许早已合为一体,那可是前生与今世的融合!想想就让人兴奋。可是你却贪恋这人世间的情爱欲念,难道那亲情能加快你的修行?那爱欲只会让你迷失自己!人世间的喧闹让你与仙境渐行渐远!修仙就是要无情无欲,就是要享受寂寞!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渲墨怒道。 此时的渲墨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以至于说了几句话竟然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那样的修仙又有什么意思?”元尾不服气的质问。 “修仙的意义在于拼命提高自己的境界,然后去欺压别人。当万众臣服在你眼前,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这,才是修仙的意义。”渲墨语重心长,又满脸期待。 “我们两个想法不同,你所追求的正是我厌恶的,你所厌恶的正是我所追求的。以后,我不想见你。”元尾道。 “这怕是最后一次与你相见。”渲墨有些寂寥,“对了,那个羽族丫头不错,她能助你修炼,好好和她相处吧。” 渲墨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风一样消失在元尾面前。 真的是最后一次相见?元尾将信将疑。他的侧脸传来一阵温柔,一种极其特殊的清香钻入肺腑,元尾抬头,眼前却是一片空旷。 原来,我还在梦里!元尾哑然失笑。他努力睁开双眼,眼前却覆盖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薄纱。 脸上的温柔并不是梦,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枕在羽鸢腿上!隔着薄薄的衣衫,元尾能感觉到羽鸢的柔软温润、甚至能看到薄纱后肌肤的细腻白皙。怕惊扰了这份宁静温馨,元尾不敢乱动,他只想时光就比停滞。 “醒了就别赖着了。”羽鸢突然道。 元尾尴尬起身,“师姐怎么知道我醒了?” “你的喘息声重了好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羽鸢脸上布满了红霞。 元尾也觉得脸上发烫。虽然这不是第一次男女肌肤相亲,但那种心动甚至比第一次更激烈。 “咳咳,是什么这么香?难道这岛上生长了奇花异草?”元尾四下寻找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哪有什么香味?”羽鸢白了他一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嗯,要不你再枕在我身上闻闻?” “好啊好啊!”元尾说着就要作势躺下。 羽鸢笑着推了他一把,而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师弟,我用尽所有办法虽然能够限制虫毒在你体内攒动,但是却难以将其根除……” 元尾并不在意,“都说那虫毒厉害,师姐能够限制虫毒就已经让我十分受益。等我去找水楚人要了丹药,那虫毒也就不足为患。” 羽鸢却更加担忧,“虫毒已经伤害了师弟的魂魄,而你我都还没有突破凝魂境,所以难以将其祛除。不过,那虫毒虽然顽骨但是不足以致命。让我不安的是,在师弟体内、甚至是魂魄里散发着一种黑色气息,那气息十分神秘,还蕴含一种让人绝望的危险……我不知道那黑色气息是否对师弟有害……” “黑色气息?”元尾一脸疑惑,“在我体内什么时候又出现了黑色气息?唉……算了……不去管它……” 就在此时,元尾神识覆盖的范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而盘腿端坐在高处的毛喃飞身而来,“师弟,远处来了一个凝魂境羽族修仙者,估计应该是小青鸟的敌人。趁他还没赶来,我们一起逃吧!” 羽鸢也紧张起来,呼啦一声一对泛着红光的羽翼出现在她身后,“我带你们逃!” 元尾却将她们拦了下来,“那只是一个凝魂境初期的修仙者而已!不急,我要看看他为何而来。” “那可是凝魂境修仙者,我们根本无法突破他的凝滞空间!师弟我们还是逃吧!”羽鸢说着,玉手抚摸着元尾的额头,以为他说什么胡话。 毛喃十分不满她与元尾之间的亲昵,她哼了一声,“窟主大人让我留下我就留下,我听他的!” 羽鸢无奈,只好心里盘算着能和来人套个交情。既然来人同为羽族修仙者,说不定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能让自己一马。 几息之后,那修仙者飘逸的身影落在了元尾三人的面前。她竟然是紫魅的徒弟,也就是元尾的师姐巫彩音!短短几十年,她已经突破凝魂境! “师姐!”当初元尾在夜啼宗并不受紫魅待见,反而是巫彩音对自己十分和善,因此元尾由衷的叫了一声。 “师弟!元尾!”巫彩音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追击逃敌竟然追到了消失已久的师弟。对于这个师弟,巫彩音实在存了太多的疑问。 “师弟是那个渲墨重生的元尾吗?师弟不是在石湖城被翎凰一箭射死了吗?还有还有,师父和你几乎是同时失踪,你可能见过她老人家?她老人家还活着吗?”巫彩音着急的问。 “额,我就是那个元尾,而且也没被射死。至于紫魅,她被谷横刀击伤,现在正在隐蔽的地方养伤呢!”元尾含混的答道。 巫彩音十分担心师父的安危,当她听到紫魅安然,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康掌门对我有恩,但是如果师父能够回到夜啼宗我还会支持她当掌门!至于师弟,我应该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是渲墨重生,我要是放你走,那是对第三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所以,师弟你不要怪我!” 虽然巫彩音只是凝魂境一周天的修为,元尾也知道自己无法和她抗衡,但他自信能够全身而退,“师姐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抓不住我的。” 巫彩音冷笑一声,“当初师父称赞你是不死之身,今天我倒想试试这不死之身是不是言过其实。” 话音未落,一对巨大的羽翼出现在巫彩音身后,一根长矛也出现在她的手中。羽翼扇动,巫彩音的身影消失在虚空,而在元尾身边出现了万千矛头,下一刻,元尾或许就会成为全身是刺的刺猬!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一个巨大的金色铃铛咂向虚空。元尾周围的矛影消失,巫彩音一脸诧异的出现在了不远处。 而一直不动声色的毛喃手里提着一个铃铛,一脸警惕的盯着巫彩音。 “想不到今天竟然被区区一个炼骨境大圆满修仙者逼退!”五彩音赞叹道。话虽如此,而在下一息,一杆粗大的矛影直奔毛喃而去。 “冰凝术!” 元尾挥舞蛇杖,在毛喃面前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冰盾。几乎就在同时,羽鸢转动灵轮将一股灵力送至元尾体内。 “轰!”一声巨响,巫彩音的矛头撞上了冰盾,冰盾轰然化为碎片,而巫彩音也踉跄着后退了十几丈! 巫彩音骇然,元尾更是惊讶。他知道自己的冰盾根本无法将巫彩音逼退! 羽鸢微微一笑,“师弟放心去打,我帮你!” 第224章 完美组合 果然,羽鸢能够帮助元尾! 巫彩音空中拧身,她手中的长矛暴涨一倍有余,长矛带着足以削骨的回旋风再次杀向元尾。元尾不敢让其锋芒近身,他挥舞蛇杖高呼“化龙诀”,一声龙吟之后一条青龙迎向巫彩音的矛头。那青龙如此凝实,已经不再是灵气幻化的虚影,而是一条清水凝聚的青色水龙!青龙携带万钧之力,气势如虹不可阻挡。 元尾回眸去看羽鸢,一脸的笑意与满足。因为就在他施展化龙诀的同时,羽鸢将自己的灵力再次施加在了元尾身上,这才让元尾施展了威力几乎可以媲美凝魂境的功法。原来,羽鸢可以加持其他修仙者! 青龙与长矛相遇在空中爆发出一个巨大的光团,那光团四下散开形成一个涟漪样的青色光圈急速扩大后消失在遥远的虚空。在轰隆隆的巨响声里,一脸惊诧的巫彩音和一脸自得的元尾被余波击出几十丈之外,就连羽鸢和毛喃也不能幸免,两人如断线风筝跌坐在尘土里。 “想不到师弟如今强成这样,看来传言不假。你就是渲墨重生,否则,炼骨境的你怎么能施展这样的功法!”巫彩音艰难的爬起来,恍然大悟道。 元尾不满,渲墨除了带给自己无休无止的痛苦与莫名的灾难,似乎并没有给自己多大好处,“师姐你错了,我能和你抗衡是因为我们三个同心协力而已。” 能够击退凝魂境的巫彩音也让羽鸢和毛喃十分兴奋,她们对视一眼,似乎不再那么敌视。 “抗衡?凝魂境修仙者想和凝魂境修仙者抗衡?师弟总归是幼稚了些!当年师父在夜啼宗不杀你并不是杀不了你!我们在私下议论都说那是师父看上了你。今天,就让我替师父教训教训你的逆渎!”巫彩音冷笑道,接连在元尾面前受挫让她有些恼羞成怒。 元尾心里暗笑,要是巫彩音知道掉落了境界、失了记忆的紫魅现在一口一个爹叫着,那还不得气死! 看着元尾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巫彩音更加愤怒,她将长矛重重插入地里大吼一声“凝滞虚空”! 时空凝滞,这是羽鸢和毛喃最为担忧的境况。凝魂境修仙者之所以能够凌驾于炼骨境修仙者之上,凝滞虚空是唯一的解释。 凝魂境修仙者使用魂力可以掌控自己神识覆盖的所有领域,要想不被控制,除非也是凝魂境或者之上的境界。 羽鸢已经亮出了一对翅膀,她想飞向元尾;毛喃显了本体原形,那是一只洁白的玉兔,玉兔凌空腾跳,修长有力的双腿击向巫彩音,她想为元尾赢取一点逃走的时间。不过这一切都是白费,振翅的羽鸢、凌空的毛喃像是被封在琥珀里的虫子,就那样僵硬的停在了半空。 巫彩音擦去额头的汗珠,一脸歉意的走向元尾,“师弟,我知道你不坏。我也喜欢和你在夜啼宗的那段时光,可你毕竟是渲墨重生。师弟,别怪师姐……” 巫彩音有些不舍,几次犹豫后最终还是提起长矛闭着眼睛刺向元尾…… 羽鸢和毛喃心肝俱裂,对于她们来说最残酷的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元尾死在自己面前。若是没有身处巫彩音的凝滞虚空,两人一定会绝望的闭上眼睛。可是此刻,她们甚至没有闭眼的权利。也正因如此,她们看到了无法置信的一幕:元尾竟然突破虚空,就在长矛刺向自己的瞬间消失在巫彩音面前。而下一息,蛇杖带着万钧之势击向巫彩音后脑。 要怪只怪巫彩音心软,也怪元尾总能出其不意。等到巫彩音醒悟过来,镶嵌了千岁铜的蛇杖已成压顶之势。巫彩音只觉头顶一座巨山倒塌,那气势笼罩了自己,此时想要退走已经几无可能,巫彩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几息过后,那巨山依然悬垂在头上。巫彩音疑惑的扭头回望,只看见元尾手持蛇杖定格在自己身后,“额,师姐受惊了!” 巫彩音慢慢后退,一直退出几丈开外,这才自觉不被元尾蛇杖气势的压迫,她思索再三始终无法明白元尾是如何突破了自己的凝滞空间,“师弟,你为什么能够无视我的凝滞虚空?难道,你已经突破凝魂境?!” 元尾笑道,“我是渲墨重生啊,当然可能在你的凝滞虚空里自由穿梭。” 看着元尾的笑意,巫彩音仿佛卸下心里的一块石头,是啊,反正自己根本无法击杀元尾,那么管他是否是渲墨重生呢!她挥了挥手,羽鸢和毛喃跌落在尘土里。 “好师弟,即使你是渲墨重生也绝不会是什么远古恶魔。如果你是,刚才一定已经把我击杀!对了,康隗掌门听说白沙城已经被人攻破,他们急着去抢劫逐浪宗,所以我也要去白沙城与他们汇合。师弟和两位师妹最好还是避开白沙城,要是被康掌门遇到了,你们再想逃脱怕是不再容易。”说着,巫彩音振翅飞上高空。 “师姐,谷穗儿也去了白沙城吗?”元尾大声问。 “是……”巫彩音声音传来,人已经飞出很远。 看着巫彩音离去,羽鸢和毛喃围了上来,“元师弟,既然你能无视巫彩音的凝滞虚空,为什么还要手下留情?要是她把你的下落告诉了康隗,到头来你会落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元尾无奈的笑道,“巫彩音是我师姐啊,你看她要杀我时也是极其不情愿。那我又怎么能够忍心杀她!” 羽鸢和毛喃对元尾的心慈有些不屑,但是想到他对一个要杀自己的师姐都如此念情,此后对自己也会更加亲密。想到此处,两人不约而同心中更加坚定了追随元尾的想法。 “师弟,我们是要再去找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修炼吗?到时你让这青鸟多出些力,说不定能祛除你体内的虫毒呢!”毛喃道。 “额,两位师姐……其实……其实我是想去白沙城看看。”元尾不好意思的说。 “你是要去找谷穗儿吗?”羽鸢脸上有些不悦。 “不是、不是,师姐误会了。谷穗儿和康隗在一起,我要是这个时候去找她那还不等同于送死!”元尾赶紧解释,“我是觉得白沙城被人攻破,那白沙城里的凝魂境修仙者必定不只是康隗等人,他们忙着抢掠财富,或许也就没人会注意我们。我想趁这个机会去找水楚人讨要几枚丹药……” 羽鸢心里安定了下来。其实她也明白,元尾和谷穗儿相处很久,自己当然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阻止两人相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愿意元尾去找谷穗儿。 “原来师弟是去找水楚人求药。我听说水楚人极其爱财,我们要是能找到她,说不定花些灵石就能换来丹药!我这里还有不少上好的灵石。”羽鸢说着看了看毛喃。 毛喃明白羽鸢的意思,“你不用看我,我一定要追随窟主大人。再说棕盐窟的所有灵石都在我身上,这灵石都是窟主的,窟主根本就不需要你的灵石!” 羽鸢气哼哼的一言不发。 看到毛喃一脸坚定,羽鸢虽然犹豫但还是同意跟着元尾去白沙城,说不定事实正如元尾猜测,混乱的白沙城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自己呢! 几个月后,元尾三人来到白沙城。 偌大的白沙城已经彻底沦落,逐浪宗赖以积攒财富的庞大海埠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港口中的大船歪倒在海水里。而白沙城城墙倒塌,某些不知名的建筑上还冒着股股青烟,城内人声混乱,夹杂着争吵、呐喊、拼斗甚至是呼救的声音…… 元尾带着羽鸢和毛喃降落在埠口,原本守在那里的逐浪宗弟子早就不知去向。三人大摇大摆的入了城,这里也正如元尾所料想的那样,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不知道那水楚人藏在哪里,要是她正好被人追杀就好了,我们可以趁机救了她!”毛喃像是自言自语道。 元尾哑然失笑,“师姐想的简单,即使水楚人被人追杀,就凭我们三个根本就无法靠近啊!我们还是悄悄进程见机行事吧!至于水楚人,我想她应该还在逐浪宗长老殿里。”说着,元尾指了指远处高耸的长老殿。 逐浪宗长老殿是一座十分庞大的、海螺样式的建筑,占地几十亩,高百丈。不过此时的长老殿有些狼狈,歪歪的斜在那里。 “那长老殿实在不凡,我们去看看吧。”元尾引诱俩人道。 此时的白沙城鱼龙混杂,那些恃强凌弱的、浑水摸鱼的不在少数。有几个炼骨境修仙者甚至主动招惹元尾三人,结果在羽鸢的帮助下元尾和毛喃极其利落的斩杀了他们。 “要是再遇到不开眼的,媚兔子向前冲就是了,我会帮你的。至于师弟,你远远的抽空伸伸手就行了,反正你既能防御又能攻击。”羽鸢说道。 随着几次出手,三人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简直成了一个完美组合。 不知道什么原因,白沙城里遇到的只是些炼骨境甚至境界更低的修仙者,而那些凝魂境修仙者则一个也没有遇到。 元尾扶起墙角阴影里躺着的一个修仙者,问道:“师弟你可知道这白沙城怎么没有一个凝神境前辈?” 那人受了重伤已经没有逃走的力量,他艰难的告诉元尾,“据说白沙宗宗主水楚人在长老殿藏了许多财富,那些凝魂境前辈怕是去攻打长老殿了吧!” 第225章 陷阱 “师弟,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过些日子再去长老殿?”羽鸢问元尾。 元尾不解,“为什么还要等?要是长老殿被他们攻破,水楚人说不定也就被他们击杀,到时候我们去了也没有用啊!” “只是……一些人毫无理由就去攻打人家逐浪宗,只是为了抢劫人家的的财物,我不忍心见到这样的场面……”羽鸢道。 “可是,弱肉强食不正是修仙者的本性吗?我修仙这么多年,比这更残酷更冷血的事见得多了。到了现在,这类事情已经丝毫引不起我半点不适。”元尾感慨道。 “话虽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这样不对。父亲、哥哥也曾经嘲笑我滥发同情心必定会阻碍我的修炼。可是,可是我就是做不了那样的人。”羽鸢道。 “哼,说的好听!当初你还不是攻破了我们棕盐窟!棕盐窟是我们的家,你怎么会狠心去大肆掠夺烧杀!”毛喃对于羽鸢攻破棕盐窟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此时忍不住嘲笑她道。 “我知道攻打棕盐窟不对,可我当时以为师弟还被当做窟奴困在那里,所以才……好啦、好啦,我陪不是了!”羽鸢自知理亏,嘴里说着赔不是,身体却弯弯朝着元尾鞠了一躬。 说话间,逐浪宗长老殿已经近在眼前。 “轰!轰!轰!” 巨大的响声持续传来,各种不同颜色的光华持续不断的轰击着长老殿,长老殿表面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损伤,只是塔身变得更加倾斜。 “那是一群凝魂境修仙者在攻击长老殿!我们还是离得远一些吧!”羽鸢拉了元尾想要退走。 毛喃却指着长老殿惊呼,“倒了,倒了!” 元尾和羽鸢再去看时,那长老殿果然慢慢倒下,引起一阵阵惊呼或者欢呼。 “快走!趁着混乱我们混进去!”元尾取出白色灵羽就要破空而去。 羽鸢却扭扭捏捏的一把拉住了他,“师弟,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翎羽?” “你的翎羽?”元尾初时疑惑,转念一想不禁莞尔,“难道这白色翎羽是师姐的本命羽?这可是我从落英城锻器师蝠清论师弟那里讨要的,怪不得当初一见这翎羽就觉得熟悉!” 羽鸢嫣然一笑,“自始至终,我的本命羽只流出这一支。为此我还费了好大力气想把它找回,没想到却落到了师弟手中,看来我们注定有缘!” 像是想到了什么,羽鸢凑到元尾耳边低声道,“等我突破凝魂境,也有可能像父亲一样长出赤色羽翼,到那时我再送你一只赤色翎羽!” 看着羽鸢纠缠元尾,毛喃忍不住提醒道,“窟主大人,我们要是还不去长老殿,怕是水楚人已经被人击杀了……” 毛喃话音未落,逐浪宗长老殿突然发出一阵阵惨叫,紧接着数道身影疾闪而出,那是几个凝魂境修仙者!他们惊慌失措似乎正在逃命! 这转眼之间事态竟然几经转折!元尾心里暗暗庆幸有羽鸢的纠缠,否则贸然进入长老殿说不定已经被人击杀! 元尾眼尖,远远看到那几道身影中就有康隗,他脚踩巨大飞剑脸色一片土灰,似乎迫切的想要离去。在康隗的飞剑上还有一个元尾熟悉的身影,那正是谷穗儿! “谷穗儿!”元尾忍不住大喊! “小尾巴?!”谷穗儿又惊又喜,她挣脱了康隗想要扑向元尾的怀抱。 康隗自然看到了元尾,但他似乎是急于逃命,根本无暇顾及元尾的存在!他拦腰抱了谷穗儿驾驭飞剑破空而去,走时还挥舞自己那银色匕首击出一道银色光华杀向元尾。 元尾自然知道康隗的厉害,也知道那银色匕首的锐利。当初还是他亲自在匕首里融入了天下第一锋利的风芯铁。 “冰凝术!”元尾将自己所有灵力灌注蛇杖中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冰盾横在三人面前,就在他施展功法的同时,羽鸢自然也将她的灵力加持到元尾身上。 可即使如此,那匕首的光华依然击穿了冰盾转瞬来到元尾面前。 “叮铃铃!”一声脆响,毛喃的金铃铛猛然变的脸盆大小,她双手持铃在元尾面前挡住了那道光华。铃声不绝,那光华击在金铃铛上不断切割久久不能消散。 毛喃的金铃铛不知道是什么灵器,竟然能够抵挡住康隗匕首击出的光华,不过即使如此,她婀娜的身体也被光华直接推入元尾怀里。元尾一手拦住她的蛮腰,一手挺着蛇杖同金铃一起抵住光华。羽鸢看那光华实在霸道,也在两人身后拼命加持。 光华在蛇杖和金铃铛上不断切割留下条条白印,光华坚持了几息之后终于消失于无形。此时元尾再去看远处时,康隗和谷穗儿早已没了踪影。 “师弟你看,那长老殿又要立起来了!”羽鸢指着远处惊呼。果然,刚刚被整体推到的长老殿摇摇晃晃重新立了起来!而又有几个凝魂境修仙者仓皇而逃。 “不好,”元尾惊呼,“这怕是逐浪宗的陷阱!” 果然,长老殿立起的一瞬间,一个气泡一样的护城大阵出现在了整个白沙城上,几个凝魂境修仙者躲闪不及撞在护阵上化为一阵烟雾。 “这真的是个陷阱!可又是谁布下的陷阱?外界传说,整个逐浪宗只剩下宗主水楚人、长老犹叶和余吟三人,其中水楚人境界最高也不过是凝魂境七周天。就凭他们三人又怎么可能惊走几十个凝魂境!”羽鸢骇然。 长老殿内飞出近百个身影,那是逐浪宗的弟子。 元尾拉了羽鸢和毛喃闪身钻入一条小巷,隐身在一家茶馆里。那茶馆已经空无一人,三人搜遍各个房间,发现房舍整洁茶具齐全,估计原来的主人受到惊扰弃房而去。 “逐浪宗已经布下护阵,此时出城绝对危险。不如我们先装作这家茶馆的老板,等到风平浪静了再做打算!”元尾建议道。 羽鸢和毛喃自然同意,虽然逐浪宗的弟子们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威胁,但在那长老殿中绝对藏着他们无法招惹的力量!三个人索性放松下来,他们沏茶品茗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境。 “吱呀”一声,茶馆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五六个年轻弟子迈步进入茶馆,“掌柜的,你这店里有没有陌生人?” “没有,没有!”元尾笑着迎了上去,“原本我这茶馆都是几个小师弟替我打理,最近有人攻城那几个小师弟全都悄悄溜走了。现在店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哪里还有什么陌生人!” “原来是这样!”领头的一个炼骨境初期的中年人忌惮元尾等人的境界高于自己,因此也就没有怎么细问,含糊的应和了几声带人离去。 “师弟真像个茶馆掌柜!”羽鸢笑道。 “可是,我刚才看师弟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毛喃道。 元尾点了点头,就在那几个修仙者中元尾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蒙灿。元尾和蒙灿算是有诸多牵连,当初在榆冠岛元尾抓住蒙灿并逼迫她带自己进入白沙城见到水楚人,而在之前元尾还杀死了蒙灿的弟弟蒙提。 元尾肯定,蒙灿已经认出了自己,她之所以不动声色,大概是自知无法威胁到元尾吧。听了元尾的解释,羽鸢和毛喃一阵慌乱,“这茶馆怕是呆不下去了,不如我们再另外找个地方躲躲?” 元尾摇头叹息,蒙灿一定会去通知水楚人,要是水楚人真的怪罪,自己三人怕是绝无逃走的可能,“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就在这茶馆里呆着,管他逐浪宗还有什么可怕的势力!” 此后几天,白沙城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道上行人匆匆,各色客栈、酒肆、茶馆里不时就有光顾者。羽鸢端坐柜台后收账、毛喃取火烧水、元尾则乐此不疲的穿梭在茶客中间,三人像是成了这茶馆的真正主人。 这天,茶馆里早早的来了几个茶客,他们大多都是炼骨境中期的修为,其中最老的一个已经突破炼骨境大圆满的境界。刚一坐下,一个满脸菜色的年轻人把元尾喊了过来,“师兄快给我们上几碗好茶,躲在地沟里已经几天了,嘴里淡出个苦味来!” 元尾热情的应和一声端了茶壶茶碗来伺候。那年老修仙者看元尾面善,于是试探着问道,“师弟来这白沙城几年了?” 元尾笑笑道,“大约十年前才来的,师兄这是从哪里来啊?怎么身上有股子腐臭味?!” 年老修仙者老脸一红尴尬道,“唉,不瞒师弟。我们几个跟着宗内长辈来到白沙城,可是长辈们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攻打长老殿,结果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此后白沙城打开护阵,我们几个就找了个地窖躲了起来,直到今天才听说逐浪宗并没有大开杀戒,我们这才从地窖里爬出来……” 元尾恍然大悟,“爬出来就好,爬出来就好。虽然我并不是逐浪宗弟子,但我也对那种随意掠夺别人财富的行为感到不齿。各位师兄师弟今天吃一窥长一智,以后一定要洗心革面,好好修炼才是正道啊……” “对对对,师弟说的对……”那年老修仙者频频点头。 安顿好了那几人,元尾偶然回头却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跨入茶馆朝着自己款款而来。那人赫然就是逐浪宗宗主水楚人! 第226章 局中局 水楚人款款而来,在她脸上依然是那种悲戚戚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楚人已经挽住了元尾的胳膊,“我听蒙灿那丫头说师兄来了白沙城,等了几天之后始终不见师兄去找我,所以只好过来找师兄。” 在凝魂境七周天的水楚人手中,元尾根本没有没有反抗的能力,要想逃走或许只有冒险施展缩地术。可是元尾并不想抛弃羽鸢和毛喃,只好任由她挽了自己的胳膊,一起找了张茶桌坐了下来。 羽鸢见两人亲密,忍不住过来问道:“这位师妹是谁?也没听师弟说过在这白沙城还有熟人啊!” 元尾苦笑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逐浪宗宗主水楚人啊!” 元尾话音未落,只听见叮叮当当响声一片,那几个正在喝茶的修仙者惊讶之下茶杯落了一地。毛喃听到响声也跑了出来一叠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元尾想要站起来,水楚人却小孩子耍赖一般拉了他的胳膊不放手,“不就是几个杯子嘛,收他们一些灵石就算了。” 水楚人这话仿佛是一道赦令,那几个修仙者放下几块灵石仓皇离去,整个茶馆只剩下水楚人和元尾三人。 “前辈……我们可无意你逐浪宗的各种财富,我们来这里只是因为元师弟中了虫毒,听说你有几颗祛毒丹药,这才找上门来……”羽鸢小心的解释。对于水楚人这样的凝魂境修仙者,羽鸢可不敢像元尾那样放肆的称呼人家为“师妹”。 水楚人看了一眼羽鸢笑道,“你就是赤羽宗宗主翎凰的大小姐羽鸢吧,果然是个迷人的小青鸟。” 她又看了看挽着袖子的毛喃,“这位小师妹就面生的很,我们逐浪宗在各大修仙城都有生意,可是我从未听弟子们谈到有师妹这样的魅惑妖兔。” 毛喃摆了摆手,清脆的铃声响起,而她的声音也如同铃声一样清脆好听,“晚辈一直在棕盐窟修炼,刚刚出来不久,所以前辈才会不知道我的存在。” 水楚人循着铃声看到毛喃手腕上挂着的精巧金铃铛,“不过那铃铛我可不陌生,那曾经是某个大人物的心爱之物……” “师妹!”元尾小心的打断了水楚人,“上次无意间打碎了师妹的琉璃柱,实在是抱歉的很……” 羽鸢和毛喃在一边听得疑惑,她们无法想象元尾竟然真的称呼水楚人为师妹,更不知道他们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恩仇。 “没事!没事!”水楚人笑道,“其实我对麟族、对师兄都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感觉天下大乱,你们那样到处乱闯实在不安全。所以才把你们藏起来,原本想等到世道太平了再把你们放出来。没想到师兄性急的很,也没想到师兄以炼骨境的修为竟然能够施展仙笈缩地术。对了,那缩地术实在太损耗灵力,以后师兄不要随意施展。” 水楚人情意殷殷,元尾几乎就要被她感动,“原来师妹是一番好意,元尾实在惭愧!” “没事!没事!”水楚人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她脸上愁云密布,“其实我来找师兄是想要师兄帮忙的。不知道是谁恶意散布谣言,说我们逐浪宗富得流油。结果先是燕郡城的小丫头勾结逐浪宗逆徒骗走一大笔灵石,然后又有众多修仙者强取豪夺,把逐浪宗千百年来积攒的一点点财富抢夺一空。现在我们逐浪宗穷的叮当响,师弟你可要帮我啊……” 水楚人说的声泪俱下,挽着元尾的身体微微颤抖,让人我见犹怜。 “师妹别急,我这有些灵石,你先拿去用吧!”元尾道。 “你那点灵石有什么用!我听说羽鸢师妹随身带了不少极品灵石,不如先借给我用用?”水楚人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道,那嫌弃元尾的话语被她说得那么自然。 元尾一愣,“那可不行,那是羽鸢师姐的灵石,我无权分配。” “我看小青鸟贴你贴到骨子里,你跟她要些灵石又怎样?”水楚人眼睛瞪的老大,双臂搂着元尾的胳膊轻轻摇晃。 元尾头皮一阵发麻,他思索了片刻后突然醒悟,“师妹,这次你来找我们就是为了灵石而来吧?要,要是……我说是要是,要是我们不给师妹灵石,师妹会拿我们怎样?”元尾试探着问。 水楚人更是委屈,“其实在来找师兄前,我也找了几个相识的朋友请求帮忙,可是他们竟然说没带灵石。一气之下我只好抢了他们的乾坤袋,只是抢的时候用力了些,有几个朋友竟然被我拍死……”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你这分明就是来抢我们灵石的嘛!是不是师妹设了个陷阱,引得众多修仙者前来抢夺逐浪宗财富,其实他们才是被抢夺的对象!”元尾实在忍不住,他一把甩开水楚人的双手猛然站起身来。 羽鸢吓了一跳,她可不敢看着元尾惹水楚人生气。既然众多凝魂境修仙者都不敢跟逐浪宗作对,他们三个炼骨境小辈又哪里来的资本敢逆仵水楚人! “前辈,我这里所有的灵石都给你!”羽鸢双手奉上一个鼓鼓囊囊的乾坤袋抢在元尾面前道。 水楚人立即眉开眼笑,她一把抓了乾坤袋送入怀里,“客气了、客气了。那你们先在这里喝茶,我还有几个朋友要一一亲自拜访呢!”说着,她挑衅似的昂首挺胸从元尾面前离开。 “前辈,听说你有几颗驱虫毒的丹药?不知道能不能送我们几颗?我们窟主中了虫毒。”毛喃道,她始终没有忘记为元尾求药的目的。 水楚人停下脚步,“是呢,上次看到师兄时就看出师兄中了虫毒,其实这丹药也是我专门为师兄讨要的,所以送给师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水楚人说着却不往外掏丹药,只是目光紧紧盯着毛喃手腕上的金铃铛,那眼神十分火热。元尾从未想到娇滴滴的水楚人竟然如此贪财,他一把拉过毛喃道,“师妹别看了,这金铃铛可是毛喃师姐的心爱灵器。” 水楚人又是一脸悲戚,“师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那铃铛我可不敢要。不过白沙城说不定还有一些穷凶极恶的凝魂境狂徒,你们要是还有灵石的话不如都先交给我,我替你们保存着先。” 元尾苦笑不得,这水楚人为了灵石简直在刷无赖。 毛喃却沉吟了片刻道,“前辈要是看上了铃铛我可以送给前辈,另外要是前辈把祛虫毒的丹药送给元尾师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棕盐窟的积蓄,我会一起送给前辈。” 水楚人大喜,她硬塞给元尾两颗丹药,“我不要铃铛,我只要灵石!”在她热切的、压迫下的目光下,毛喃情不自禁的掏出了自己所有灵石双手奉上! 水楚人心满意足的而去,临走还不忘回头提醒道:“这茶馆就送给元师兄和两位师妹了!对了,我听说元师兄成了暮蓝城之主,所以我已经派弟子赶去暮蓝城,就说元师兄已经被我困住,要想脱身的话必须拿灵石和千岁铜来换!” “你、你、你!你到底设了几个圈套?”元尾气急败坏的想要冲出去找水楚人算账,羽鸢和毛喃拦住了他。 “师弟别冲动,我看这水楚人只是表面上和你和和气气,实际阴险的很。你要是把她惹恼了,说不定一巴掌把我们拍死了!” 元尾坐在茶馆里一时没了心情,他思来想去认定是水楚人的逐浪宗设了一个圈套。什么灵矿五人看守,什么铜矿无人挖掘,那不过是逐浪宗洒下的诱饵。而就在元尾带人挖了灵石采了铜矿,这一切无不落在水楚人的眼里!更让人憋屈的是她还有办法让暮蓝城把她失去的一切乖乖送回来! “估计相沧收到消息后一定会亲自把灵石和铜矿送回来吧!”元尾叹息着。 “师弟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把那丹药给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羽鸢宽慰道。 她从元尾手中接过两颗暗红色的丹药仔细观看,脸上神色越来越凝重,“这两颗丹药不像是假的,不过丹药气息不稳,像是缺了点什么……师弟你想不要服用丹药,等我好好研究之后再做打算……” 元尾想起当初在漩涡海偶遇七星,正是从七星那里得知水楚人有祛虫毒的丹药,“或许那一切都是水楚人放下的诱饵吧!要是我服了丹药,说不定一下就被她给毒死了!”元尾哀叹着,不再去想丹药的事。 三人也曾打算离开白沙城远走高飞,可那护阵已经禁止城内所有修仙者外出,元尾忌惮水楚人更忌惮她身后的那股神秘力量,因此并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好在还有一个茶馆,三人也能零星赚些灵石,不至于落得一文不名。 就这样过了一年,整个白沙城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白沙城滞留的所有修仙者、包括那些原本想要抢劫逐浪宗的各地修仙者,全都成了逐浪宗的弟子。就连元尾、羽鸢和毛喃三人也收到了三块象征宗内弟子的银色腰牌。 在这一年里,水楚人大发横财,她不仅搜刮了城内所有修仙者的灵石灵材,还收回了被人抢走的宗内财富,当然这并不包括暮蓝城抢走的灵石和铜矿。因为暮蓝城相沧并没有乖乖的将它们送回来! 第227章 城门大开 这天,茶馆里来了几个聚灵境年轻人,因为白沙城封闭已久,城内修仙者大都成了逐浪宗的弟子,虽然不一定都能叫得上彼此的名字,但见了面也觉得脸熟。 “掌柜师兄,来几碗好茶!” 元尾知道说话的人来自破鳞城,当初也是跟着宗内前辈来到白沙城,结果前辈死在长老殿内,自己和几个师兄弟侥幸捡了一条性命。 “李巢师弟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元尾打着招呼端上茶具热水。 “怎么能不高兴!有消息说最近城内护阵将会撤去,传送站重新开启!我们有离去的希望啦!”李巢兴奋的说道。 “真的?”元尾心里疑惑,难道水楚人已经彻底榨干了每一个修仙者?这一年来,水楚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茶馆,然后以各种理由取走了茶馆里的收入。元尾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受到特殊照顾,白沙城其他修仙者肯定也会受到同样的搜刮。 “真的真的!我有个师弟从蒙灿那里亲耳听到的呢!蒙灿是谁?那可是宗主身边的红人!她的消息一定准确。我现在只等传送阵打开,之后瞬息出现在我那可爱的小师妹面前!师妹啊,你久等了!”李巢疯疯癫癫的连哭带笑。 是啊,被水楚人封闭在白沙城的哪个修仙者不是这样呢! 元尾一阵兴奋之后却是茫然,要是可以离开,自己又该去哪里?难道回暮蓝城?可是自己并不确定渲墨是否还会醒来,渲墨是否还会去伤害自己的亲人朋友。而且要是回去,说不定水楚人正好借机讨要灵石和铜矿。 “羽鸢师姐、毛喃师姐,等到城门打开你们也就各自离去吧。要是实在没有地方去就去暮蓝城,我怕万一什么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到你们!”元尾道。 “你想赶我们走?”羽鸢紧盯元尾。 “不是啊……” “那就好。”羽鸢和毛喃出奇的一致,她们各自忙着手中的活,将元尾晒在了一边。 又是几个月过后,白沙城护阵果然撤去,而那传送阵重新开启。 逐浪宗并不强求弟子们的去留,一时间白沙城弟子已有半数悄然离去,元尾的茶馆生意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等到真的可以离开,元尾却没了想去的地方。三个人守着小小的茶馆其实并不寂寞,有些时候元尾反而觉得这种生活才是自己追求的温馨与平静。 这天,羽鸢捧了一颗切开的丹药来找元尾,“师弟!经我这段时间的研究,我已经探出水楚人的丹药确实是真,不过其中缺了一味腾蛇之毒,所以根本无法服用。不仅如此,丹药里药力极其不平稳,要是贸然服用可能让人瞬间毙命!” 元尾知道,自从得到丹药羽鸢就一直将其带在身上,她甚至剖其中一颗,详细观察了丹药的成分。 “是不是我们找了腾蛇之毒,将其加在丹药里就能给大人服用?”毛喃问。 “话虽如此,可是据我所知。当今第三界所存腾蛇不过三条。要想找到其中一条并讨要蛇毒,实在困难。”羽鸢感叹道。 元尾突然想到了腾蛇云异,不知道此时的她是否还在遮天谷里。 “其实,在天启帝国遮天谷中,我曾经遇到过一条腾蛇,当初她还承诺要是我再去找她,她会成为我的坐骑!”元尾道。 “渲墨的坐骑就是一条腾蛇!”门口一个声音幽幽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楚人已经站在了茶馆门口。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元尾对这个看上去娇滴滴、一脸悲戚像是被人欺负了的水楚人再无半点好感。 他脸上浮现一阵掩饰不住的愤怒,道:“宗主大人,前两天你刚刚来过,现在生意又惨淡的很,我们茶馆可没有攒下什么灵石!” “这茶馆攒的灵石其实我并不看在眼里。我只是奇怪暮蓝城知道你被我困住后为什么不乖乖的把灵石和千岁铜给我送回来?难道,你这鳞族之主是假的?”水楚人轻轻移步,好像是在瞬息之间已经挽上了元尾的胳膊。 有些崩溃的元尾歇斯底里的开怀大笑,“哈哈哈,暮蓝城怎么会相信你能困住我?说不定他们都在嘲笑你编故事的本领太差呢!他们又怎么会给你送灵石灵矿!” “师兄说得有道理!那我不再对他们抱希望了!”水楚人频频点头,她在元尾耳边又吹气如兰道:“师兄是生我的气吗?那些灵石其实我只是替你攒着。对了,你真的在天启帝国见过一条腾蛇吗?” 元尾知道无法摆脱水楚人,只好悻悻道:“是啊是啊,几十年前她已经是炼骨境修仙者,估计现在已经突破凝魂境了吧。人家说要做我的坐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可不要把我和渲墨联系到一起!” 水楚人芊芊玉指敲了敲元尾蛇杖,不屑的说道:“你以为谁都愿意当你的坐骑吗?!对了,我看最近茶馆生意惨淡,不如你们三个一起去找那腾蛇吧。要是要了蛇毒炼成丹药赶紧祛除你体内虫毒。每次见你都要听那咳咳咳的声音实在难受!” 说着水楚人又看了看羽鸢,道:“都说小青鸟擅长疗伤,没想到对炼制丹药也有自己的见解!不错不错!” 元尾见她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心里十分不忿,“师妹是不是见我们无法为你赚取灵石了才想把我们赶走!” “师兄怎么会这样想?!”水楚人抬头看着元尾,大大的眼睛里雾气氤氲,少顷便有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元尾慌了手脚,他手足无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们走就是了……我们立即就走……” 水楚人破涕为笑,也就在此时,茶馆外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整个白沙城跟着陷入一种剧烈的晃动中。水楚人脸色巨变,她的身影在元尾面前一花,元尾立即处于一种头晕目眩里。等他定下神来,发现自己、羽鸢、毛喃和水楚人已经身处长老殿中! 瞬息之间,水楚人竟然将元尾等人带到自己的长老殿!难道凝魂境修仙者的功法都是如此不可思议?元尾十分疑惑。 “师妹……什么声响?发生什么事了吗?”元尾试探着问。 水楚人一脸警备,元尾从未见她有过这种严肃的神情。 “他们来的太快,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水楚人含混的应道。原来,水楚人在榨干白沙城的每一个修仙者之后故意打开了城门。在她的设想中,一定会有新的修仙者为财而来,自己就可以故技重施。没想到这新的修仙者来的如此之快,而且来人似乎极为棘手! “是谁?谁来了?”元尾再问。 水楚人却不回答,她警惕的释放出自己的神识探测整个白沙城,几息之后脸色突然变的极其难看,“是苦荫城虫族之母阴四殊来了!他……竟然也已经突破至化神境!至此,第三界化神境修仙者除了兽王断云、除了木主榆钱儿,竟然还有个虫母阴四殊!” 对于苦荫城和阴四殊,元尾有着无穷的恨意。当初正是阴四殊的分魂控制了扰梦来刺杀元尾,结果害的扰梦身死魂灭,而元尾也中了虫毒。元尾曾经发誓一定要去苦荫城屠城,可是如今阴四殊就在眼前,元尾自己却根本没有和人家抗衡的能力,“师妹、师妹!你们逐浪宗不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吗?既然当初能够惊走康隗等人,自然也能打跑阴四殊!” “神秘力量?”水楚人疑惑道,“逐浪宗什么时候有过神秘力量?” 元尾更是纳闷,“没有神秘力量那你是怎么惊走那么多凝魂境修仙者的?” 水楚人这才明白,元尾是认为当初大批凝魂境修仙者攻打长老殿反而损失惨重不得不狼狈逃走是因为长老殿里藏了一股神秘力量!她不禁哑然失笑道,“那些胆小鬼其实是怕我呢!” “怕你?”元尾愣愣的转不过弯来。 “元师弟!”羽鸢趴到元尾耳边悄声说道,“我觉得水楚人前辈可能也是化神境前辈!” 羽鸢一语惊醒迷惑的元尾,元尾拍着自己脑袋暗骂自己愚蠢。要是水楚人已经突破化神境,她有无数的方法隐藏自己的真实境界。而她要是真的已经是化神境修仙者,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她敢布下仙境算计那么多修仙者,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多凝魂境修仙者仓皇而逃! “开阵!” 水楚人托起手掌,一个透明的气泡出现在她的掌心,那气泡急速变大一息之间已经掠过长老殿,包住白沙城! 白沙城城门开启已经有一段时间,城内已经来了不少凡人以及宗外弟子,气泡护阵如同长了眼睛,凡是没有银色腰牌的宗外弟子全被被强行推出城外,那些凡人甚至在强大的排斥力下化为灰尘! “宗主!宗主!”长老殿外有人疾呼。 水楚人挥动芊芊玉手,长老殿大门打开,长老犹叶、余吟还有七星、蒙灿等人闯了进来。 长老犹叶问水楚人:“宗主,是谁在外面故意攻城而不进来?刚才那城门大开着啊!”而七星见了元尾也在长老殿,似乎疑惑了那么一刻。 水楚人直盯七星,道:“是阴四殊来了!” “阴四殊?”七星大惊,“难道是因我而来?” 第228章 毒沁万物 水楚人直盯七星,问道:“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七星被她看的发毛,忍不住大声叫屈:“宗主明察,我从来到逐浪宗后就没有回过苦荫城。再说这些年弟子一直被长老各种差遣,绝对没有和苦荫城联络的机会和念头啊。今天阴四殊为什么而来,弟子实在不知情。” 水楚人沉吟片刻,似是相信了七星的话,“既然这样,犹叶长老你就带他们出去吧。” 看着犹叶等人离去,水楚人陷入沉思。 元尾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宗主师妹!你看阴四殊是化神境修仙者,我们是不是逃走比较好一些!” 水楚人冲他一笑,“师兄怎么那么怕死?即使阴四殊是化神境修仙者,他在这白沙城也不敢放肆。我现在疑惑的是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会来?要知道,在第三界化神境已经是最为顶尖的存在,如果不是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他绝对不会贸然离开苦荫城!你看兽王断云、木主榆钱儿什么时候在众人面前露过面?” 元尾频频点头,“师妹说的是,既然师妹并不怕阴四殊,那师妹一定也是化神境了!” 水楚人并没有否认,她笑道:“你别打扰我,我在想事呢!” 水楚人没有说谎,此刻的她心里实在有些烦闷。当初她算计来算计去,认定兽王断云和木主榆钱儿绝对不会走出属于他们自己的领地。这第三界中只有隐藏了境界修为的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于是她大肆掠夺灵石与各种灵材,甚至不惜布下各种圈套引诱各城修仙者上钩。 可是水楚人绝对没有料到虫主阴四殊竟然已经突破化神境,而且出现在了白沙城。水楚人可以与阴四殊一战,这点她并不畏惧。只是,她的内心深处隐隐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危机被她忽略。 “轰!”一声巨响后整个白沙城又是一阵颤抖,一个雄浑的声音在天空响起,“水楚人,别缩在你的螺壳里不露头啊!老朋友到了也不出来迎接!” “那是谁?”元尾疑惑道。 “当然是虫母阴四殊了!”水楚人白了他一眼。 “阴四殊不是虫母吗?他怎么是男的?”元尾更加好奇。 水楚人意味深长的笑了,“阴四殊雄雌同体,据说他每个月都会生一个孩子,但是一年却只留下其中最顺眼的一个,其余的都会被他吃掉!” 元尾骇然,这虫族之母确实让人不可思议。 “轰!轰!”城外巨响接连不断,阴四殊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轰的白沙城摇摇晃晃,城内修仙者胆战心惊,胆小的早已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你们在这长老殿呆着,我出去看看!”水楚人叮嘱了一声,下一息身影已经出现在长老殿之巅。 “原来是阴师兄,师兄怎么敢出了苦荫城?你就不怕有人把你这条大虫子抓起来炸着吃了吗?”水楚人脆生生的声音如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随风传出很远很远。 “哈哈哈,水楚人你怎么还是这么个苦样子?是不是背地里还是偷偷哭泣?我听老人说,当初你被人抛弃,是个别人不愿意要的残花败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阴四殊反唇相讥。 阴四殊一身黑色衣衫,一对半透明的巨大虫翼半天扇动一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稳稳的悬浮在半空中。虫主之母身体魁梧,个头足有两个水楚人那么高,圆嘟嘟的大脸盘有些不比寻常的惨白,像是久未被日光晒过的样子。 “阴师兄你怎么专挑人伤心事呢,不过当初我是被人拒绝不是抛弃,你这大虫子是不是只顾生仔没有用心听你老人的话?”水楚人毫不避讳,她玉手挥过,几十个七彩气泡出现在她手中,那气泡像是被风吹拂,向四面八方飘散而去。 像是不经意间,其中一个已经变为一丈多高的大气泡飘在了阴四殊面前。阴四殊不以为意,他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点在气泡上,气泡砰然而碎,一股强大的气流轰然而出,他雄伟的身躯被气流推动,向后急退了几十丈才稳住身形。 阴四殊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娇滴滴的水楚人竟然有如此的威力!不过,好在自己早有安排。而且阴四殊更更突破化神境不久,正是趾高气扬无所畏惧的时候。 就在阴四殊沉吟的瞬间,一个更大的气泡在外向内将其包在其中!阴四殊骇然,那气泡足有几十丈大,里面气息杂乱给他一种窒息的感觉!更让他吃惊的是那气泡瞬息缩小,最终缩到不足两丈,而里面的气息也成了无重之水。 淹没在水中,阴四殊只觉的四周一片黑暗,他庞大的身体也随之不断下沉!阴四殊到底是化神境修仙者,他那蒲扇一样大小的手掌一抓,一把长锤出现在他手中,长锤挥舞,金色锤影在无重之水里发出轰轰巨响。 几息之后,锤影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气泡里的无重之水像是沸腾了一样四下冲撞,那七彩气泡终于碎裂,阴四殊一身水渍狼狈逃了出来。 虽然被水楚人算计,但是阴四殊却没有恼怒,他擦了擦自己的脸笑道,“这是什么水?怎么一股子苦涩的味道,莫不是你水楚人的眼泪?” 看着阴四殊的狼狈样,水楚人心中更加疑惑,这阴四殊绝对只是刚刚突破化神境,其境界甚至并不稳固。在这种情形下他不在苦荫城苦修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沙城? “要是情形不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斩杀了他!”水楚人心中暗暗发狠,其实这并不是大话,对此她有绝对的把握。 阴四殊却似乎不自量力,他高举长锤从半空中狠狠击下,一道金色锤影轰在护阵之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这是化神境修仙者之间的较量,城中低境界的修仙者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已有一些口鼻窜血昏死过去。 水楚人好整以暇的站在长老殿之巅,似乎根本不把阴四殊看在眼里。 阴四殊有些恼怒,他狂吼一声“毒沁万物”,那金色长锤瞬间变了颜色,变成一个暗紫色还氤氲着紫色气息的毒锤! 高举长锤,阴四殊再次轰击在白沙城护阵上。那护阵仅仅是颤动了一下,不过却留下了一个深紫色的斑点。斑点如宣纸上滴下的墨汁沿着护阵的穹顶快速晕开,并且生长出许多人体脉络一样的暗紫色条纹。 几息之后,整个穹顶变得诡异又恐怖。 水楚人冷冷一笑,她脚尖一挑,又有一个气泡急速扩大变为一个新的护阵。而那已经被虫毒沁染了的护阵气泡轰然破碎,那深紫色斑点以及脉络化为紫雨向外泼溅。 阴四殊舔了舔溅到嘴边的水珠,笑道,“都说水楚人是水做的,要是你沦落到了没水的地方,会不会很难过?” 水楚人刚想说些什么,却无意间发现自己喉头一阵发痒,竟然抑制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哈哈哈!哈哈哈!”阴四殊放声大笑,“水楚人,你中毒了!” 水楚人心里一紧,明明刚才的紫气并没有沁入白沙城,自己怎么又会不知不觉中中了虫毒?她讥笑道:“就你那化神境初期的修为也能让我中毒!” 阴四殊却喜上眉梢,他有些毫无顾忌的嘲笑水楚人,“你中的确实是虫毒,但却并不是我的功劳。水楚人,看看你所信任的人,他们在那里?” 水楚人心中一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两个长老犹叶、余吟竟然抓了七星出了城站在了阴四殊的身后。 水楚人俏脸抽搐,最终却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道:“两位长老,你们在我身边已经有近两百年,我们甚至一起度过了昊阳之灾,现在为什么背叛我?” 犹叶直截了当的解释,“宗主,我们却不是背叛你。其实我们是在上一次的烛阴之灾里潜伏下来的烛阴猎人,我们接近你是因为接到炎兽老仙的吩咐,要剿灭第三界所有化神境修仙者!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一直在你身边放毒,积攒了一百多年也该发作了。” 水楚人一阵心寒,她冷声指着七星道,“那个七星又是怎么回事?” “七星?他只是我的一个孩子。因为看不惯我的某些做法所以背叛了我。据说他曾经送你几颗丹药?不知道你是否还有机会去服用!”阴四殊笑道。 “哼,胆大妄为!”水楚人冷哼道。她的身影在长老殿之巅突然消失,下一息已经出现在了犹叶、余吟的面前,芊芊玉指连点两次,已经是凝魂境的犹叶、余吟顿时化为一阵尘埃。而被他们挟持的七星却坠落在了城外。 阴四殊大惊,他挥舞长锤幻化出一面巨大的紫色盾影,自己却急速后对至百丈外。 水楚人杀死犹叶、余吟后,从容不迫的在空中走向阴四殊。在她的脚下,一个有一个七彩气泡恰如其分的出现在面前铺出一条七彩之路! “借我金铃一用!”水楚人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了毛喃耳边,而她手腕上系着的金铃突然消失,下一息已经出现在了水楚人的手中。 水楚人步步紧逼,她手中的金铃铛暴涨到水缸大小。她娇小的身影抓着铃铛跃起砸向阴四殊。阴四殊勉强挥舞长锤相抵,轰然巨响后金锤几欲脱手。 阴四殊再也不敢放肆,他幻化出一层又一层的盾影,全身虫毒源源不断释放,而自己则躲在盾影与毒雾里不敢出来。 水楚人嗓子一阵阵发痒,身上灵力也开始断断续续,但这正好激起她的凶性。金铃铛叮叮铛铛响着,金色光华几欲遍布整个白沙城上空。金铃每击打一下,阴四殊的盾影都会减弱,紫色毒雾更是被击溃随风飘落很远。 那毒雾十分厉害,既然有少许穿透护城大阵沁入白沙城。可怜白沙城的万物都沁入了虫毒,城内修仙者死伤无数,哭喊声、*声连成一片,整个白沙城如同人间炼狱! 第229章 虫毒肆虐 阴四殊心里苦。 要知道,他藏在苦荫城已有几百年。在这几百年里他的修为突飞猛进,他自信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他可以突破化神境、突破仙境,成为第三界的仙! 可是,在上一个烛阴之灾里,他的苦荫城被烛阴猎人攻破,躲藏在地底深处的阴四殊被一个化神境烛阴猎人一脚踹倒在地爬不起来。 烛阴猎人给了阴四殊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取灭亡;另一个是加入烛阴猎人。阴四殊屈服了,他也得以留下一条性命。 烛阴猎人警告阴四殊,在下一个烛阴之灾到来之前,他需要为他们准备足够的灵石和灵材,否则他就没有资格再成为烛阴猎人的一员。 几年前,白沙城长老犹叶找到阴四殊,说自己就是潜伏下来的烛阴猎人。眼看着烛阴之灾就要爆发,他也想积攒灵石灵材立功,而他的目标则就是自己在白沙城的宗主水楚人。 犹叶说水楚人的财富不可计数,他还说水楚人看上去只是凝魂境七周天的修为,而实际上早已突破化神境。 阴四殊大惊失色,以他刚刚突破化神境的修为,自己根本没有招惹水楚人的实力。可是犹叶说他已经对水楚人施毒一百多年,也该到了爆发的时候。 抢夺财富、斩杀化神境修仙者,这无疑是两件大功!要是能够完成这样的功劳,烛阴猎人一定会待自己为座上客。于是,阴四殊出现在了白沙城。 阴四殊到底是低估了水楚人的实力。 金铃铛在水楚人手中爆发出不可匹敌的威力,每一次如闪电击下都是闷雷击地般的沉重,每一次铃铛悬锤撞击铃铛钟壁都会产生一圈魅惑人心的金色声波。 轰轰雷声不绝,无数圈金色声波环环相扣伴随在水楚人身边,阴四殊只能蜷缩成一团苦苦支撑。 水楚人虽然占尽上风,但是她心里开始暗暗叫苦。要是之前,这样的攻势她可以持续很久,甚至还可以展开更强的攻势。可是如今,她的灵力开始断断续续,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尽快斩杀阴四殊,等到自己虫毒爆发,或许这攻防之间会有转换。 又是一记重杀,阴四殊像一颗弹丸被击出百丈。 阴四殊嘴角流着鲜血拼命坚持,准备迎接一息之内的再次打击。可是几息之后,水楚人并没有攻来,他讶异的看向水楚人,发现水楚人脚踩一个七彩气泡,身后凝聚出一个高大的古塔。那古塔样子十分奇怪,看上去有些像逐浪宗的长老殿,又有些像是一个美丽巨大的织纹螺螺壳。 “神魂!”阴四殊哀叫一声,他的身后也瞬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独角金龟虫。金龟虫铁板一样的双翅上长满了骨刺,而在他铁砣一样的头部更有一根长达数丈的独角,独角顶端分出三个长短不一的分叉,每个分叉都如同一把明晃晃的长矛,散发出震人心魄的化神气息! 原来,水楚人在久攻不下后没了耐心,她孤注一掷的显了自己的神魂! 凝魂境修仙者开始凝魂魂魄虚影,化神境修仙者形成神魂,只有突破仙境修仙者才能化魂为仙!身魂一体! 水楚人本体为织纹螺,所以她的神魂是织纹螺;阴四殊的本体是独角金龟虫,所以他的神魂就是独角金龟虫。 就在阴四殊刚刚显了自己的神魂,水楚人高呼一声“塔中天地!”而后,整个人带动她的神魂冲着阴四殊压了下来。 那一压,如同塌了白沙城的天。 整个白沙城瞬息之间实现了白天到深夜的转换,无数修仙者疑惑的抬头张望,苍穹之上没了日月星空,有的只是夜风呜咽。 仰望头顶的那片纯黑,阴四殊咬紧牙关猛然迎了上去。 阴四殊其实也是搏命之徒,他明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和水楚人抗衡的实力,可是他在幻想,幻想犹叶的虫毒已经起了作用。 水楚人的神魂与阴四殊的神魂撞在一起,独角金龟虫如矛般的独角如朽木一样断断碎裂,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秃头顶着螺壳坠落在地。白沙城巨大的海埠被两个神魂从空中彻底击毁,不仅如此,在海埠原来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海水呼啸而来填满了深坑也淹没了坑底的两个神魂。 几息之后,海水翻滚,巨大的独角金龟虫冲上云端,而织纹螺却不知去向。 “水楚人?”阴四殊疑惑道。 四下并无回音,阴四殊大喜。他已经明白,自己不仅捡了条性命而且还有希望击败水楚人,因为水楚人已经溃逃! 庞大的独角金甲虫秃头撞在白沙城护阵,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那七彩气泡果然碎裂!阴四殊哈哈大笑,一股紫色烟雾随着笑声弥漫整个白沙城,白沙城修仙者四散逃散。可是在这化神境修仙者的毒雾里又有谁能逃走?白沙城算是被阴四殊屠城! 阴四殊并不在意那些修仙者的死活,他眼睛紧盯的是白沙城长老殿。那长老殿看似微微颤抖,似乎摇摇欲坠。 水楚人确实已经溃逃。就在她将阴四殊砸入深坑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自己中毒已深,再也没有绞杀阴四殊的实力。因此趁着阴四殊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了长老殿。 元尾看着水楚人仓皇回来,心中十分担忧,“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中了虫毒,无法抵御阴四殊。要是阴四殊发了狂,我这长老殿也抵挡不了太久!”水楚人咳嗽着答道。 “那我们赶紧逃吧!”元尾有些慌乱。 “逃?”水楚人看着元尾眼前一亮,“你不是能够施展缩地术吗?说不定你真能带我逃出阴四殊的神识。” “嗯,可是我的缩地术只能传送不到百里的距离。”元尾着急道,“而我们又是四个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需想着把我们传送到最远的距离!”水楚人说着身子一斜扑入元尾怀里。元尾伸手搀扶,却发现一股庞大的灵力冲入自己灵脉! 又是磅礴的灵力!那灵力如溃堤大江,强行在元尾灵脉中奔腾! 元尾哀叹,但他并不迟疑,缩地术立即施展,只是在那一息,他想到了许多地方,比如暮蓝城、比如石湖城、比如鹿吴城、比如落英城、比如六谷高原、比如燕郡城……比如南盟荒原…… 就在那一息,白沙城时空开始错乱,直奔长老殿的阴四殊几次迷失了自己的方向!短短几千丈的距离竟然飞行了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到达! 阴四殊疑惑,等他定睛一看,刚刚就在眼前的逐浪宗长老殿不知所踪!他极目四望,中毒后的水楚人再无半点踪迹,就这样在他眼前失去了踪影! 暮蓝城。 紫魅已经长到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她百无聊赖的平躺在渲墨石像硕大的脑袋上发呆,她蓦然感到暮蓝城微微一震,元尾和三个女修仙者同时出现在不远处! “爹!爹!”紫魅兴奋的大喊,然而,四人身影却瞬间消失,好像从未出现! 石湖城。 青山门三大长老白芨、章葳、登绮正在为什么争吵不休,青山门仙迹中绿藤莫名疯长,那狂蛇样舞动的藤条甚至将三人掀翻在地,“怎么了?怎么了?”三人惊呼。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在他们不远处出现了元尾以及三个女修仙者的身影,四人身影仅仅停留不到半息,而后又嗖然不见! 鹿吴城。 小斥候胡芯一路小跑的跟在大统领白九娇身后,她满脸紧张的诉说着什么。突然白九娇停下步伐,胡芯收不住自己的脚步竟然一头撞在了白九娇的后背上。 “大统领……”胡芯嗫嚅道。 “闭嘴!”白九娇话音未落,元尾连同水楚人、羽鸢和毛喃出现在了白九娇不远处! “你真的没死?!”白九娇长鞭抖动,鞭稍呼啸着卷向元尾。长鞭去的极快,可依然落了个空。 “难道我看花了眼?”白九娇疑惑。 “大、大统领,我也看到元师兄了……”胡芯结结巴巴的说。 落英城。 落英城大长老翎凰,而夜啼宗宗主康隗、逐月宗宗主辰万年、游流派掌门水天蓝、隐巢派掌门菩若提等人坐在梧桐树下面色凝重,翎凰突然抬高了自己的声音,“康宗主,我知道你来历非凡,但这绝不是你散布谣言的借口,那元尾明明被我一箭射死!” 似乎是回应翎凰,在他不远处的虚空传来元尾的声音“住手啊!” 翎凰骇然,康隗骇然,在他们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元尾的身影!可是,在他们目瞪口呆中,元尾连同水楚人、羽鸢和毛喃一晃而逝! “羽鸢!”翎凰大喊,可是女儿早就消失了身影,也没了回音…… 六谷高原。 鹅毛大雪已经飘扬了几十年,在某个深深的深沟,一头强壮的山狼独自彷徨。突然山狼激动的望向天空,天空中随即出现了四个人的身影,那正是元尾等人。 水楚人筋疲力尽,她无奈的冲着元尾吼道,“只需要一个地方!我们只能去一个地方!”话音未落,四人身影又消失在暴雪里! 山狼似乎惊喜交加,它呜呜叫着奔向远方…… 燕郡城。 聂幽兰正在郡守府修炼,此时的她竟然已经突破至凝魂境! “小姑姑,小姑姑!听说邽山新王回来了!听说他一身狼狈的样子十分可笑!”聂采跑来大声嚷嚷着。 聂幽兰却猛然站起,直直的望向窗外。 窗外,元尾被三个陌生女修仙者围绕,其中一个女修仙者还大声埋怨,“你给我定一个确定的地方啊,你这是要将我们传往哪里?” 可是下一息,四人身影却又神秘消失。 “谁在说话?”聂采听到声音回头望时,院子里却空无人影。 聂幽兰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你这是忘了我了吗?” 第230章 初次显魂 元尾以及水楚人、羽鸢和毛喃四人在几息之间已经去过了好几个地方,虽然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在与阴四殊进行了一场神魂大战后,水楚人自知中毒已深,要是继续在白沙城停留自己一定会被阴四殊彻底绞杀。 水楚人知道元尾能够施展缩地术,于是在他体内灌注了自己的灵力并逼迫他施展了缩地术。缩地术可以将元尾等人传送到他的神识所覆盖的任何区域,可是在水楚人灵力的疯狂冲击下,元尾乱了思绪。 错乱中他将四人先后传送到了他曾经熟悉的那些地方。水楚人干着急却没有办法,在她再三的提醒下元尾这才确定了最终的方向——青丘宗。因为青丘宗靠近遮天谷,他要去遮天谷找到云异讨要蛇毒,炼制丹药后为自己也为水楚人祛除虫毒。 青丘宗淬灵殿后的某个山洞里,五彩的光华闪过,洞内潮湿腐败的气息一下子全被赶出洞外。光华消散,元尾等四人出现在了洞府深处。 “咳咳!这又是哪里?”水楚人捂着胸口瘫软了下去,“死瘸子,你可把我全身的灵力耗费一空!我们就在这里吧,我再也无法让你继续传送了。” “嗯嗯,那就在这里吧,这里是青丘宗呢。这个山洞是我师父曾经修炼的地方,后来师父把这山洞给了我……”元尾抚摸着山洞凹凸不平的石壁,心中有些惆怅,他想起自己在这里的修炼、想起与木茴在这里度过的岁月。 看着水楚人一屁股坐在蒲团上起不来,元尾有些疑惑,“师妹,白沙城距离青丘宗超过万万里,我们怎么会一下子就来到了这里?我记得我的缩地术只能传送百里的。” 水楚人似乎眼皮也已经睁不开,她低声解释道:“是我利用了你的缩地术才将我们传送那么远,也不知道你小瘸子交了什么运竟然能够修炼缩地术。你检查一下你的灵脉,刚才情况实在危急,所以我在往你灵脉灌注灵力时凶猛了些,不知道有没有给你造成什么损伤。” 元尾苦笑,那种灵力灌注的痛苦他已经遭遇多次,好在自己的灵脉铭刻了回形纹这才让他数次转危为安。他小心的运转自身灵力检查灵脉,却意外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突破了炼骨境大圆满的境界! 这完全是借助于水楚人灵力实现的突破! 不知不觉间突破了一个周天的境界!这让元尾又惊又喜,更让羽鸢和毛喃十分羡慕,要知道炼骨境突破一个周天可不是简单的过程。不过让元尾更加惊奇的是,这次突破时魇骨并没有什么任何不适,而且渲墨也没有出现。难道正如渲墨在元尾梦里所说的那样,那是他的最后一次出现? 元尾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甚至来不及故地重游,急急忙忙开始炼化魇骨中残存的那最后一成。 “师妹,两位师姐,我要在此彻底炼化魇骨!彻底与渲墨划清界限!否则我怕夜长梦多!”元尾郑重道。 “嗯,我也要先抑制蛇毒在我体内的流窜。等你炼化魇骨,我们再一起去找腾蛇!”水楚人点头同意。 羽鸢和毛喃也唯元尾马首是瞻,根本没有不同的意见。 看着元尾和水楚人先后进入修炼状态,羽鸢和毛喃只是静静的守在了元尾和水楚人之间。那幽静的洞府仿佛被人遗忘,洞口慢慢的遮上了杂乱的枯藤蛛网。 与青丘宗的安静相比,第三界已经掀起轩然大波,渲墨重现各大修仙城的消息不翼而飞,整个第三界陷入一片恐慌…… 数年后,元尾终于炼化体内所有魇骨,与想象中的并不相同,那最后一成魇骨的炼化及其费时。像是渲墨的负隅顽抗,魇骨以及遍布全身的黑色脉络消退的非常缓慢,要不是混沌锻器诀已被元尾彻底洞悉并做了长足演绎、要不是元尾具有非凡的韧性,或许再过几年也无法将那魇骨炼化。 魇骨及黑色脉络彻底消失,元尾全身骨骼第一次变得洁白晶莹,同时经过炼骨境十个周天的淬炼,元尾全身筋骨已经脱离了凡尘,有了些许仙的味道。 感觉到身体上无比的轻松与舒展,元尾闭着眼睛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可是手掌所及是一阵细腻的温柔,元尾睁眼,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围了三个女人,那自然是和他一起传送而来的水楚人、羽鸢和毛喃。 元尾伸手无意间碰触的正是毛喃的俏脸。 毛喃一阵脸红悄然后退几步;羽鸢一脸强忍的平静,她关心的问道,“师弟这几年闭目苦站着修炼的是否有什么成果?还有啊,师弟已经突破炼骨境大圆满,这是显魂、定魂、凝魂的阶段。只有师弟的魂魄凝聚成形才能突破凝魂境。那妖兔子的魂魄就已经十分凝实。师弟你可不要被我们落下太多!” 元尾倒是十分兴奋,“我虽然没有凝魂,可是我终于炼化了身上的魇骨!自此之后,我与渲墨再无半点关系!” 说着,元尾试探着弯了弯自己的那条残腿,果然,僵直了近百年的残腿已经能够自由弯曲!元尾大喜,他如同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在洞府里来来回回的走动,还不时龇牙咧嘴歪歪斜斜的高抬腿、后踢脚,直逗得羽鸢和毛喃一阵阵娇笑。 “咦,师妹!你还在这里啊!”元尾看着身边水楚人一脸的严肃故作惊讶的说道。 水楚人却忧心忡忡,在她暂时抑制了蛇毒后她就一直都在观察着元尾的修炼。元尾能否顺利炼化魇骨关系到元尾的未来,甚至关系到第三界甚至整个三界的未来。虽然这炼化十分费时但是还算顺利,可让水楚人担忧的是,随着魇骨在元尾体内的消失,一股黑色气息氤氲生成并消失在他的筋肉、骨骼中,甚至已经深入他的魂魄! 难道是魇骨换了一种形态继续纠缠元尾?渲墨真的已经被炼化了吗?元尾和渲墨再无瓜葛了吗?水楚人不敢确定。 “师妹!师妹!”元尾看水楚人盯着自己不言语,伸了手掌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叫着。 “咳咳咳!”水楚人大声的咳嗽着,“师兄这一觉睡了好几年,是不是已经把我这师妹给忘了?我中毒已深,师兄要是再不去给我寻药,怕是要咳死在这山洞里了。” 元尾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挽起自己胳膊的水楚人,十分无奈道,“师妹,你这神出鬼没的功法根本没有变嘛,即使是咳嗽也应没有什么大碍。” “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大碍?”水楚人直盯着元尾,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美丽的大眼睛无声滑落,“之前我是化神境中期修为,而现在已经掉落到了凝魂境中期,你说有没有大碍?” “唉,好吧好吧,好在我已经炼化魇骨。那么我们现在就动身去遮天谷找云异。”元尾答应道。其实,虫毒之害他深有体会,那频繁的咳嗽确实消耗灵力更让人心烦崩溃。 “也不急于一时,刚才小青鸟说了,你现在正是凝魂的时期,等你魂魄初步凝成也就突破至凝魂境。不如,你现在显了魂让我看看,你的魂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水楚人的话勾起了羽鸢和毛喃的好奇,她们眼巴巴的瞅着元尾,也想一睹为快。 元尾推辞不过,他小心的凝聚自己灵力去滋润自己的神识、心神,几息之后,那全身的感觉开始放大,周围的一切显得敏感而又清晰,仿佛一粒灰尘的飞扬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耳朵和思绪。 而在元尾身上,一个高一丈多的灵力虚影逐渐清晰,像是一片雾有像是一团光,虚无缥缈的样子。那虚影就是元尾的魂魄。 只是那虚影太惊人,看上去隐约像是一头漆黑的双翼巨兽!巨兽身形似虎却比虎更加修长,全身覆盖了墨色鳞片,身后一排脊棘,还有一对巨大的麟翼。巨兽头大而长,口旁有须髯,鼻、目、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齿利,前额突起,颈细腹大,四肢强壮。然而身后光秃,缺了一条尾巴! 待到虚影氤氲到最清晰的时候,元尾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他仰天长啸,那虚影同样巨翼扇动仰天长啸,一声嘹亮的龙吟随之响彻山洞、响彻青丘宗! 巨翼扇动的飓风如此强烈,水楚人等三女甚至被紧紧压制到了山洞石壁上无法动弹,那龙吟如此洪亮,甚至打断了青丘宗所有的声息。 整个青丘宗陷入死寂几息之后才有人清醒过来,他们辨别了声响的方位,脚踩各种飞行灵器直奔山洞而来。 而洞内元尾一声长啸之后也耗尽了自己的灵力,那虚影随之溃散。 “窟主大人,你、你、你并不是人族!”毛喃小心的说道。 “是啊,一直以来我都自认为是人。可是现在看来确确实实是渲墨重生,因此我的魂魄是一条龙,这一点怕是永远都改变不了。”元尾有些怅然。 “渲墨是龙,你自然也是龙。不过渲墨的魂魄与你太多不同,在你的魂魄里似乎有龙虎鸟的痕迹,而且你的本体是人无疑。或许,重生后的渲墨不再是渲墨,而是一个全新的元尾吧!”水楚人像是解释又像是安慰自己。 “师妹知道的好多,不知道师妹又有什么非凡的来历?”元尾笑问。 水楚人缠上元尾胳膊也笑道:“我只是一只千年织纹螺,哪有什么来历。” 元尾清楚自己所知太少,水楚人这样境界的修仙者怎么会没有显赫来历。不过她不愿意说元尾又怎么可能勉强! 水楚人嫣然一笑,“你就不要管我了,洞外已经聚集了青丘门弟子,你还是出面把他们打发了吧。” 第231章 真假元尾 元尾自然已经感知到已有许多青丘宗弟子聚集在洞外,他也能辨认出其中还有许多自己的熟人。他收了蛇杖放入自己的乾坤袋,整理了自己的衣衫这才一本正经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走出了洞府。 青丘宗四季如春,空气中充满了花草的芬芳,元尾忍不住迎着暖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这醉人的气息。 “原来是宗主!” “也只有宗主才能发出这样的声响!” “拜见宗主!” 元尾耳边传来一阵阵恭敬的阿谀奉承,他讶异的睁开眼四下张望,在青郁被自己一杖击毙后青丘宗新的宗主又是谁呢?难道是青郁的两大弟子聂修能和秦灵均?亦或者是当时的长老中的白叶等人? 可是元尾发现,就在自己面前,聂修能、秦灵均、白叶等人都在,不过他们神态恭敬、低头弯腰的正在为自己致礼!更有一些年轻的锻脉境修仙者匍匐在地冲着自己拼命磕头! 元尾有些疑惑,他挠了挠头,难道他们把自己错看成了宗主?元尾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你们这是……?” 聂修能抬头瞥见元尾脸上的疑惑,但他把这疑惑看成了不快。像是十分恐惧,聂修能颤声道,“弟子不知道是宗主在此修炼,惊扰了宗主是我们的罪过,弟子就此离去!” 说完,聂修能率先离开。 众人恍然大悟,他们学着聂修能纷纷请罪告饶,并急速离去。让元尾惊讶的是,曾经极其高傲的百花园园主、长老白叶竟然也自称弟子悄仓皇逃走! 这青丘宗发生了什么?元尾疑惑不解。 “哎!哎!”元尾看见一个还未突破锻脉境一周天的小弟子慌乱中被人踩了一脚,坐在地上一时不能动弹,于是出声叫道。 “宗主是在叫我吗?”小弟子脚也不敢疼了,一骨碌爬起来问道。 “嗯,是啊。那个,青郁掌门去哪里了?”元尾问道。 “青郁掌门?那是谁?”小弟子茫然道,“弟子今年刚刚加入宗门,有些事实在陌生的很,不如让弟子给宗主找几个师兄师姐来问话?” 自从师父风艾离开青丘宗,元尾在这里能说上话的再也没有几人,他思索再三终于想到了夏荷影,不知道那个开朗的师姐是否还在青丘宗! “嗯,夏荷影……” “宗主是要找夏荷影前辈吗?我这就去把她叫来。”小弟子说着仓皇而去,仿佛站在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宗主而是穷凶极恶的噬人怪物。 水楚人等三女从洞中走出,“师弟,我刚才听了他们的话语,仿佛他们把你错认为这青丘宗的宗主,难道青丘宗宗主长的与你十分相似?” 元尾摇头,青郁和自己毫无相似的地方;除了青郁,在这青丘宗怎么可能有人与自己相似?而且,修仙者神识非凡,即使是锻脉境修仙者也能敏锐分辨出不同修仙者身上的独特气息!他们怎么还会认错人? 嗯?元尾心神一动,曾经的往事突然闪现,或许是他?可他又什么时候成了青丘宗的宗主?元尾并不确定。 远处,一个身影踏羽而来。 元尾一眼望去,那身影果然就是师姐夏荷影!可是此时的夏荷影有些让他心酸,她的境界只是聚灵境中期,比元尾的炼骨境大圆满低了不只是一点。而且她脸上已经布满皱纹,头发花白,十足一个老妪的形象! 怪不得小弟子称她为“前辈!” 其实,青丘宗只是个小小的修仙宗派,元尾曾经认为高不可攀的宗主长老也只是炼骨境、聚灵境的修仙者。在外闯荡了几十年又经历了无数奇遇后,青丘宗的一切在元尾眼中已经那么平凡甚至是寒酸。 经过近百年的修炼,夏荷影突破至聚灵境中期,这其实已经是一种非凡的成就,要知道当初的长老白叶、以及聂修能、秦灵均等人也仅仅是聚灵境大圆满的境界! “宗主叫我吗?”夏荷影微微躬了躬身,客气的说道。她竟然也认定元尾就是自己的宗主! “夏师姐,是我啊!”元尾突然有些哽咽。 “嗯?”夏荷影一阵疑惑,“宗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就是宗主!夏荷影虽然老迈,但眼睛并不昏花!” “是我啊,我不是你们的宗主我是元尾!当初是你抓了我把我送进青丘宗的!”元尾再次提醒道。 “元尾?那个小瘸子?”夏荷影一脸的惊讶,“你真的不是宗主?” “是啊是啊,我是元尾啊!”元尾欣喜道,他取出蛇杖在夏荷影面前晃了几晃。 夏荷影看着依然年轻却即将突破凝魂境的元尾以及他身后的水楚人等人感慨万千,“师弟的修为仅仅低于我们宗主那么一点点!元师弟,我记得当初你与木师弟形影不离,不知道木师弟这次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元尾含混的编了个谎话,并没有透露木茴的身份和去处,他拉着夏荷影来到洞府这才问起为什么青丘宗弟子会把自己错认作宗主。 原来,昊阳之灾中青郁曾经与昊阳猎人大战一场,后来他的性情大变,开始只顾修炼而不再管理青丘宗。 青郁的两个弟子聂修能秦灵均一看机会难得,于是都想掌控青丘宗。可是没过多久,掌门青郁从外面带回一个年轻修仙者,那人叫做青桡。 青丘宗弟子十分诧异,因为那个青桡的样子与曾经的宗内弟子元尾一模一样! 元尾也曾是青丘宗的传奇,当年他挡下师兄聂修能的长锤救出师父风艾,在众弟子心目中树立了无比高大的形象。可是青郁却说青桡并不是元尾,并且当众宣布青桡为青丘宗新的宗主! 青郁的安排让他的两大弟子聂修能和秦灵均十分不满,因为当时的青桡只有聚灵境两周天的修为,这与当时的聂修能、秦灵均相同。 于是背地里青桡被聂修能和秦灵均约了出来,他们借*流,却想着狠狠羞辱一番青桡,可是他们却失算了。 青桡使用一把木杖,灵力灌注其中后木杖会急速发芽生花,那绿叶花朵可以幻化成不同的形状甚至幻化灵兽灵虫从而攻击敌人。聂修能就是被绿叶幻化的怪鸟围攻,差点就被啄掉了眼睛、鼻子! 一个照面之后,聂修能完全没了嚣张的气焰,他匍匐在地高呼宗主饶命,总算捡回一条性命。此事之后,青桡在青丘宗声望大增。 此后,青桡更是让青丘宗弟子大开眼界,因为在不到一百年中,他由聚灵境修仙者修炼成了凝魂境修仙者!从而彻底取代了青郁在青丘门中的地位!而青郁更是不再露面,似乎将青丘宗放心大胆的完全交给了青桡! 青桡并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宗主。 随着境界的提升,青桡显得越来越怪异。他对青丘宗弟子十分严厉,要是有人对他不敬,青桡会亲自动手,或者惩罚或者逐出宗门。对于宗内大小事务,青桡更是说一不二,青丘宗弟子对青桡又怕又敬,到了最后甚至见了面只敢请安不敢抬头去看。 正是基于青桡的存在,青丘宗众弟子这才把元尾当做了青桡! 元尾恍然大悟,他解释道:“其实我来青丘宗实在是个意外,要是被青桡宗旨知道了我的回来,说不定会引起他的不快。” “师弟本来就是青丘宗弟子,回宗内看看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宗主怎么可能会怪你。再说,宗主已经外出修炼多年,现在并不在宗内!”夏荷影道。 “原来是这样!”元尾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元尾并不想在这青丘宗常住,因为随着师父风艾的离去,这青丘宗已经变得陌生。在询问了一些近况后,元尾还是辞别了夏荷影,同水楚人、羽鸢和毛喃一起离开了青丘宗。 元尾此行目的是遮天谷,他要找到腾蛇云异取得蛇毒练成丹药,以祛除自己和水楚人身上的虫毒。 当初之所已能够发现遮天谷完全是靠木茴的敏锐目光,她从寂静岭树木颜色变化中推测附近有千年灵药。现在回想起来,木茴之所以能够在细微之处发现各种端倪,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木族修仙者的原因吧! 飞翔在寂静岭上空没有多久,元尾讶异的发现,寂静岭的树木已经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墨绿,而是由四周的墨绿一点点转为中央的枯黄。就在寂静岭中央的那条巨大山谷四周一片荒芜,毫无生机。 那是一条土黄色的山谷,如果放在广袤无边的寂静岭,这个山谷算不上多大的区域。但是如果从他辐射影响的范围来看,这绝对是寂静岭的一个中心。 山谷凭空出现在几条山脉之间,就像开天巨斧在山石上重重劈了一下。山谷纵横几十里,深不见底,山谷边缘原本有几条小溪从树林里蜿蜒而出流入山谷,在石壁上形成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瀑布。而如今小溪消失,只留下干涸的河床。 山谷石壁上也曾经密布了绿色的藤蔓,那藤蔓还在只不过全部枯死。而除了那些藤蔓,山谷四周几十丈没有一棵树木,而只有一些高低不同的奇怪山石。山谷之外更远的地方,则残留了一些枯树的残存枝干。那些黑色的树干如同受到惊吓,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姿势,像是临死前的挣扎。 这就是遮天谷。 第232章 大战遮天谷 青藤子和青郁都被我击杀,这遮天谷算是群龙无首了吧?元尾心里暗暗想着。 “这就是遮天谷?看起来似乎是深不见底的样子!”水楚人十分好奇的看着山谷,他们悄无声的降落在谷岸边的一块巨石上。 “嗯嗯,可深呢。当初我还是锻脉境的时候曾经来过遮天谷。”元尾道,“这遮天谷往下有极厚的云层,云层下面才是自称天地的谷底。腾蛇就藏在云层中,当初我们遭遇了无数条腾蛇的攻击,可是外界却流传腾蛇极其罕见!” 水楚人大感兴趣,她率先凝聚了一个巨大的七彩气泡,自己则拧身踏上气泡直奔谷底而去。元尾等三人不甘落在她身后,也纷纷亮出翅膀、踏上灵器直奔谷底而去。 遮天谷的石壁原本被绿色藤蔓覆盖,而今那满眼的绿色毫不存在,剩下的只是光秃秃的石壁。几人持续往下几百丈,谷中气温下降,石壁上出现了凝结的冰凌。只是冰凌中像是掺杂了许多枯枝败叶,看上去十分脏乱。而空中也出现了悬浮的云雾,那云雾也是灰色居多。 “这云雾中藏着许多小腾蛇呢!”元尾提醒道。 “还有小腾蛇?”水楚人诧异,“要是遇到小腾蛇一定要抓住它们,据说将腾蛇整体入药效果更佳。” 可是几人又下降了几百丈,淡淡的云雾已经变成了厚重的云层,却没有发现一条腾蛇。元尾用蛇杖拨开身边如墨的乌云道,“真是奇怪,上次我们来到遮天谷,这里还是一片生机。就连这云彩也是洁白无瑕,没想到几十年过去竟然完全变了一个模样!难道是因为青藤子被我击杀,这遮天谷没了主人的缘故?” 水楚人却摇了摇头,“没有生机并不代表没有主人,有些修仙者修炼的方法特殊,他们完全可以隐藏自己的生机。” 厚重的云层足有几十丈,深处其中像是浸入如墨的浓汤里。几个人快速下潜,几息之后终于穿过云层。 遮天谷自成天地,谷中云层就是天。如今云层变成乌云,这天地也就成了漆黑一片的夜晚。元尾等人向下张望,隐约看到谷底有一团篝火。 “去那火边看看!”水楚人道。 遮天谷谷底,几块石头支起一口巨大的石锅,石锅里不知名的墨色稠汤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而在浓汤里起起伏伏的是一条巨大的腾蛇,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半死的年轻人。 而在石锅地下是几根粗壮的藤根,藤根已经被烧得半焦,橙色的火舌疯狂摇摆。 是谁还有用石锅煮人的这种爱好?难道是百味来到了这里? “百味师兄,是你吗?”元尾喊道,却取了蛇杖手忙脚乱的想把腾蛇救出石锅。 可是还没等他靠近,那锅底的火舌却肆虐了起来,火舌汇聚成一条火龙直扑元尾。元尾只得向后急退几十丈。 元尾挥舞蛇杖想要轰击那锅底火焰,水楚人却拦住了他。水楚人一脸凝重,她冲着那团火焰道,“师兄这是煮的一锅好药吗?为了一锅药而燃烧自身,佩服佩服!” “哈哈哈!”一声响亮的笑声想起,锅底那根烧焦的藤根竟然幻化成人走了出来。那是一个极其干瘦的老头,身上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威压,那是凝魂境大圆满境界的威压! 元尾看着老头目瞪口呆,因为那正是遮天谷谷主青藤子。青藤子有些狼狈,他的头发胡子烧焦了一大片。可是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随手拍了几下将火熄灭。 “你、你、你不是在漩涡海已经身死魂灭了的青藤子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嗯?”青藤子看了看元尾,“这样说来,你是在漩涡海见过我的分身和青郁等人?他们已经死了?” “那只是你的分身?”元尾恍然大悟又十分震惊,就连分身也已经突破到了凝魂境,这个青藤子真的是不一般。 “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六人联手足以达到化神境!是谁又能杀的了他们?”青藤子疑惑不解,他看了看水楚人,有些恍然,“这位就是传言中白沙城逐浪宗水楚人吧!都说你已经突破化神境!都说你在白沙城布置了一个圈套,怪不得他们六人联手依然落得了个身死魂灭的下场。几年都没有见我那分身返回遮天谷,我还曾经抱有些许幻想,看来他们确实是已经被你杀死!” 青藤子并不知道他的分身其实是被元尾所杀,想当然的认为他们死在化神境的水楚人手中。 “烛阴大难迫在眉睫,原本想着可以从白沙城逐浪宗抢些财物以备不时之需。可是他们却失手了,现在看来只有突破化神境这一条出路了!”青藤子仰天长叹。 “原来师兄急着突破化神境!凝魂成型为凝魂,化魂为神为化神。要想突破化神境,师兄还需要一副猛药,看来师兄煮的就是那猛药啊!”水楚人笑道。 青藤子频频点头,“为了突破化神境,我已经准备了几百年。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几十年前我遇到了两个奇怪的年轻人,于是我在他们身上抽出一丝魂魄,然后为那魂魄塑造了灵体。没有想到那两个年轻人竟然有着非凡的来历,这灵体竟然在极短的时间里突破至凝魂境!于是我就想着,将他们炼化成丹,助我突破化神境。可是,我却不会炼丹,只好出此下策,勉强煮了一锅浓汤。让诸位见笑了!” 原来大锅里煮着的正是当初元尾和木茴一丝魂魄塑造的两个修仙者!元尾愤愤不已,“他们是活生生的修仙者,怎么可以给煮了。还有小云呢,你为什么也把她放在锅里?” 青藤子看了一样元尾,“他们两个是我塑造的灵体,自然应该供我享用!再说那腾蛇也是我豢养的,那可是不可多得的药引子!对了,我记得你当初告诉我你叫元尾,你就是最近盛传的远古恶魔渲墨重生吧!最近有人传言你在各大修仙名城都有出现,想不到你竟然来到了遮天谷!” 元尾傲然道,“既然知道我是谁,那还不赶紧放了那两个修仙者,还有小云!” “放了?”青藤子哈哈大笑,“我宁愿焚烧分身和自身、忍受火灼之疼又怎么可以轻易放弃!我不仅不能放了他们,更要将你们一起给煮了。在这猛药里再添加一只青鸟、一只媚兔、一只织纹螺,还有一条远古墨龙,想想都让人振奋!” 青藤子话音未落,其身影鬼魅一般向水楚人飘去。或许在他眼中,化神境的水楚人是最大的危险。 青藤子身影未至,一个七彩气泡瞬间将水楚人包在其中。 无数暗红色枝条从青藤子手臂窜出,随着青藤子尖锐枯瘦的手指刺向气泡,那气泡砰然而碎,青藤子手臂上的枝条全被震碎,水楚人的身影也向后飘去。 “都说水楚人曾和阴四殊在白沙城大战一场,都说水楚人中毒身亡。原来那只是阴四殊放出的谣言!不过你现在的境界也只是凝魂境后期吧!”青藤子道。 “青藤子要想把我们煮了,我又打不过他。不如我们先逃了再说?”水楚人自知无法抵御青藤子,于是又想到了元尾的缩地术。有了这缩地术,几人要想逃走应该不难。 元尾却不肯离去,“小云是我的朋友,她现在被人煮在锅里,我怎么能独自离去?” 元尾挥舞蛇杖大吼一声,“化龙诀!” 一条粗大的青龙直奔青藤子,青藤子不躲不闪,任由青龙击在身上,“你是惫懒之徒吗?我为你培育的分身名字叫做青桡,他已突破凝魂境五周天,而你,却只是炼骨境大圆满!” 被青藤子所轻视,元尾心中有些恼怒,他咆哮一声化为玄虎直奔青藤子而去。 “破山诀” 玄虎狂吼,虎身带着足以开山碎石的力量直奔青藤子。 “不错!”青藤子轻描淡写,挥手拍在玄虎头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元尾只觉得一阵天玄地转,身体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和煦之风!” 羽鸢及时为元尾疗伤,这让元尾很快重新站了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金铃叮当,毛喃手持铃铛击出一圈圈音波击向青藤子身后。自从上次水楚人借用金铃大战阴四殊,毛喃从中学会了许多极其厉害的功法。 可是青藤子看也不看,反手抓了毛喃的衣领在地上狠狠摔了几下,直至毛喃昏死过去显了媚兔的本体后,这才将媚兔扔如大锅里。 元尾出离愤怒,玄虎再次咆哮,张开大嘴扑向青藤子。羽鸢的加持加在玄虎身上,这让玄虎得以躲过青藤子挥来的手掌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轰!轰!”两声巨响,元尾只觉得一阵麻木,不知道青藤子的身体为什么如此坚硬,就连玄虎的牙齿也无法穿透! 青藤子到底给元尾激怒,他摆动肩头,玄虎巨大的身体再次腾空而起,飞向遮天谷的石壁。 元尾身在半空,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起无数七彩气泡。那气泡在夜色篝火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第233章 炼魂 无数气泡托在元尾身下,如同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元尾慢慢放在地上。 元尾扭头去看,发现正是水楚人挥动芊芊玉手使用灵力凝聚出了无数气泡。气泡环绕在青藤子周围,青藤子并不畏惧,他挥动衣袖将其驱散开来,完全不顾气泡崩裂爆发的巨大力量。 “水楚人,现在的你只是凝魂境的七周天的修为,就凭这样的修为也想与我抗衡吗?”青藤子十分不屑。 水楚人冷哼一声,一个气泡似乎包住了整个遮天谷,气泡急速缩小,将青藤子包在其中。青藤子脸上笑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悲伤、哀怨,他疲惫的闭上双眼像是陷入一种痛苦的回忆。 这是水楚人目前所能施展的最强功法,她将自己的哀怨、悲伤强行加给青藤子,并且趁着青藤子迷失自己的瞬间猛然引爆七彩气泡。 轰然一声巨响,青藤子所处之地一阵尘土飞扬,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那里。在深坑中央,青藤子并不在那里。 “咳咳!师兄还不带我们逃走,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水楚人的身体重重依靠在元尾身上,刚才的一击已经耗尽她所有灵力。 水楚人话音未落,深坑中土石翻滚,一个高达数丈的巨大藤人钻出地面。说他是人,因为他依稀还有人的身形;说他是藤,因为那人的躯干、四肢全部为藤条缠绕而成。藤人闪着柔和的绿色光华,那是青藤子的魂魄!已经接近于神魂的魂魄! 藤人以迅雷之势挥舞胳膊冲着水楚人和元尾扑了过来,水楚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她奋力将元尾推出几十丈,而自己却落入藤人手中。无数藤条缠绕,水楚人瞬间被缠绕成一个大粽子。 藤人挥舞手臂将水楚人扔进大锅,那翻滚的浓汤又热又稠,水楚人在汤中几经沉浮,最后好容易露出一个小脑袋来,“小瘸子你快想想办法,我在这汤里坚持不了太久,估计这样煮几天后就成药渣啦!” “泥沼诀” 元尾挥舞蛇杖幻化出一片泥沼,将藤人困在泥沼里。自己则挥动蛇杖狠狠击在藤人身上,蛇杖镶嵌的千岁铜铜盔足有万钧,正在极力挣脱泥沼的藤人被蛇杖狠狠击中在头上。一阵木屑飞扬,藤人丢失了半个脑袋。 “和煦之风!” 羽鸢在元尾身后拼命加持,两个人几乎用尽了自己的所有灵力。 藤人负疼,它仰首痛呼一声,双脚迅速沉入地下,万千藤根如同活的怪蛇在泥土中翻滚,深深的扎入地下。 整个遮天谷一阵阵晃动,方圆几千里的灵气源源不断被藤人吸纳,几息之后,藤人那缺失了的脑袋和胳膊迅速重生,那藤人甚至重现幻化为人形。 收了魂影的青藤子一身整洁的从沟底走了上来。 “两个小辈倒是不屈不挠!”青藤子冷笑道,他伸手去捉羽鸢,完全不在意元尾的蛇杖如雨点般落在身上。他径直捉了羽鸢,同样在地上摔了几下直至羽鸢显了青鸟的本体后才将她扔入锅中。 青藤子伸手去抓元尾,元尾急退几十丈勉强躲了过去。 “化龙诀!” 一条巨大的青龙呼啸而出,阻挡了青藤子前行的脚步。 “冰凝术!” 紧接着元尾幻化出一块巨冰置于石锅之下,受到冰水浸泡,锅底下的火焰立刻弱了不少。 “激泉术!” 几根巨大的泉柱刺穿地面汹涌而出,就在泉水离开地面那一刻,泉柱凝结为冰,冰柱上锐利的冰刺横七竖八的急速生长,将青藤子困在其中。 “要是让你达到了我这个境界,那我一定不会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的你始终只是一个炼骨境修仙者而已!”青藤子冷笑着大步踏出,那些龙影、冰柱在他的践踏下纷纷溃散于无形。 元尾知道,自己再无与他抗衡的可能,可是要将水楚人、羽鸢和毛喃放在这里自己逃走,这是他万万无法做到的。 “该死的渲墨,需要你出现的时候你却没了踪影!”元尾心中暗骂,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希望渲墨再次掌控自己的身体从而击溃青藤子。 可是,他却忘了,当初正是自己拼命想要炼化魇骨,而且时至今日那魇骨应经全被被他炼化。“此时的渲墨,你的魂魄还在吗?”元尾心中狂呼。 可是,渲墨再也没有给他一点启示。 元尾的几次逃脱让青藤子十分恼怒,“传闻中的远古魔龙竟然只是左躲右闪之辈吗?要是让我抓了,我一定要抽出你的魂魄!吞噬你的魂魄!” “凝滞虚空!” 青藤子大袖一挥,整个遮天谷陷入一片凝滞。这与以往不同,青藤子接近化神境的凝滞虚空虽然没有完全限制元尾的行动,但是让他全身感到一种沉重力量的约束,无论举手投足还是施展功法,都无法挥洒自如。 这让元尾大惊失色,他奋力挥舞蛇杖妄图阻止青藤子靠近自己。 青藤子更是惊讶,“你一个炼骨境修仙者竟然能够突破我的凝滞虚空!看来你是渲墨重生不假!” 青藤子闪身来到元尾身后一把抓了他的脖颈,元尾立刻全身麻痹,再也不能动弹半点。青藤子大手冲着元尾头顶虚空一抓,元尾那尚未凝聚的魂魄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青藤子真的想要抽取元尾的魂魄! 一阵剥离的痛苦传遍全身,伴随着一声龙吟,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元尾身上,那是一头似虎、似龙但又生了两只鳞翼的巨兽! 青藤子十分讶异,但是这并未成型的虚影根本威胁不到已经是凝魂境大圆满的他!青藤子一把抓了龙头,更加奋力的想要把元尾的魂魄与肉体奋力。 对于修仙者来讲,肉体是存放魂魄的寄托,魂魄是支配肉体的动力,两者缺一不可。青藤子一旦将元尾魂魄与肉体分离,他的肉体将会毁于无形,而那尚未凝聚的魂魄也只能存在极短的时间里。 元尾自然知道这些,为了自保,他奋力挣扎。可是在青藤子的凝滞虚空里,他所有的动作都是如此缓慢如此无力,根本无济于事。 青藤子抓了虚影龙首再次用力,虚影挣扎着几乎就要脱离元尾的躯体。然而,那虚影中散发出一阵极强的排斥力,那力量有些虚弱,却十分霸道。 青藤子一惊,心中竟然有了些许慌乱,他蹬蹬踉跄后退几丈释放了元尾的魂魄。魂魄重新归于身体,那种持续撕裂的痛苦立刻消失。 看来渲墨真的已经离自己而去,元尾有些释然又有些遗憾。其实在他手中一直有一个威力巨大的灵器,那就是在漩涡海盲绝谷中得到的神器帝山印。而且帝山印中还存在了仙境的魂魄韦宝儿。如果使用帝山印,那青藤子,甚至水楚人、阴四殊都无法抵抗。 可是元尾憎恨这帝山印,憎恨韦宝儿,因为他的枯桃就是死在韦宝儿手中。要不是眼前的情形切实已经危及自己以及羽鸢等人的生死安危,元尾或许甚至想不起帝山印以及韦宝儿的存在。 “你这是什么魂魄?是墨龙吗?那我可不能让你凝聚成形!”青藤子倒也决绝,他狂吼一声,自身燃起熊熊火焰,那火焰是如此猛烈,以至于元尾陷身火海无法出来。 “就用焚我之火彻底炼化你这未成形的魂魄吧!”青藤子狂笑。 元尾在火海中左突右冲,却根本无济于事。青藤子杀元尾之心是如此强烈,甚至在火中抱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元尾本事水寒的命属,在这远远高出自己境界的烈火中几乎就要崩溃,他的身体如同阳光下的坚冰,一点一点融化为水渍。 烈火焚烧着身体,也焚烧着元尾的魂魄。巨大的龙影在火中挣扎、哀鸣,或许用不了多久,元尾的身体连同魂魄将会在这火海中化为灰烬。 可是青藤子并不曾发现,元尾也无法察觉,在他尚未成型的魂魄里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那气息是每次炼化魇骨时所产生的气息,那气息已经融入元尾身体、融入元尾的魂魄。 在烈火的炼化下,黑色气息逐渐与元尾魂魄合二为一,或许是在黑色气息的诱因下,元尾的魂魄开始一点点成型! 魂魄成型,元尾立刻感觉到神识敏锐,那神识似乎可以独立与躯体而存在!这何尝不是一种历练!元尾横下心来,他甚至开始用灵力温润神识,让魂魄显现出来。 魂魄显现,在烈火中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青藤子是在烤猪头一样烤我吧!”元尾苦笑。 元尾魂魄虚影中,原本带着飞翼的虎形墨龙在烈火烘烤下似乎将要分离,龙吟、虎啸以及鸟鸣同时出现,那虚影中像是藏了三种不同的巨兽,他们分头左突右冲将要溃散。 “哈哈哈!原来只是羽族与兽族的拼合!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厉害的魂魄!”青藤子大受鼓舞,他身体巨震,那烈火更加旺盛了些,“让我的烈火将你魂魄炼化,等到你的魂魄力量弱了,我将吞噬你所有的魂魄,这何尝不是一幅难得的补药!” 烈火更猛,元尾魂魄中的黑色气息快速融入魂魄,元尾的魂魄变得更加黑暗,有种吞噬光线的黑暗! 那魂魄虚影一点点清晰,慢慢成雾、成云、成水、成了一种世上并不存在的灵力之体!此时的魂魄冲突更加激烈,仿佛在下一息,这魂魄的灵力之体会砰然一声四分五裂化为无形! 第234章 突破凝魂境 别人的凝魂都是使用灵力一遍又一遍的温润尚未成型的魂魄直至凝聚成形,这一过程往往持续很久。在元尾的记忆中有兽王断云突破凝魂境的全过程,那个兽族奇才足足耗费了五十年才实现了炼骨境到凝魂境的突破! 而如今,元尾使用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方法,他要借助青藤子焚烧自己的烈火来锻造自己的魂魄。 元尾是一个锻器师,他锻造了自己的身体,还要锻造自己的魂魄! 可这种方法又极其不确定,他的魂魄在烈火炼化下虽然逐渐清晰,却随时有着崩溃的趋势!而且那种焚烧的痛苦时时折磨着他,筋肉的、肌骨的、魂魄的痛苦叠加在一起,更被放大了无数倍,元尾忍无可忍,最终还是抑制不住的大声惨叫起来。 “啊!啊!”元尾的惨叫惊天动地。 泡在热汤中的水楚人暗自伤神,她只看到一团烈火中挣扎的两个人影,那是焚烧自己的青藤子以及被焚烧的元尾。 “这次怕是渲墨的最终覆灭吧!”水楚人突然泪如雨下,她思忖良久,像是鼓起巨大的勇气冲着那团烈火哭喊道,“元尾,这次要是我们不死,我就告诉你我们之间的曾经!” 羽鸢在沸腾的汤水中起起伏伏,她听了水楚人的话忍不住问,“难道前辈也和元师弟有段不可描述的往事?” 水楚人黯然道,“我们的曾经是我与渲墨的曾经!渲墨是第三界的界首,当初哪个女人对他不是暗生情愫。可是,他却情迷一人,伤透了多少人的心!” 羽鸢心里不痛快,低声嘀咕道:“可是渲墨已死,现在的元尾与渲墨并不相同。” “是啊,现在的元尾竟然招惹了那么多女人!我听说,和他有过瓜葛的除了你这个小青鸟,还有什么木茴、聂幽兰、谷穗儿等等,明里暗里的不知道多少呢。”水楚人笑道。 羽鸢脸上一红,又焦急道,“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不知道元尾师弟能不能逃出那烈火。说不定他也会被抓了扔进汤锅连同我们一起给煮了!” “这个青藤子真的惨无人道,竟然这样折磨窟主大人的魂魄!可惜我的境界太低,无法替大人分忧!”她们身后,毛喃幽幽道。 看着元尾的魂魄在烈火中挣扎,却始终逃脱不了青藤子的控制,水楚人有些黯然,“这次,真的是结束吗?” 在烈火的焚烧下,元尾的魂魄一点点清晰的同时急剧变化着,那龙首虎身如同丑陋的畸形兽,时而头大身子小、时而头小身体大,时而扭曲、时而膨胀;而那后背上的一对鳞翼上的鳞片、筋肉被焚烧一空,只留下光秃秃的枯骨,漫无目的的四下扇动。 那几乎看不见的黑色气息混合在烈火中,化为只带了不知名的神识、不知名的记忆深深地渗透到了魂魄每一处,又在烈火的焚烧下与元尾的魂魄完全融合到了一体。 忍受着身体与魂魄的痛苦,元尾欣喜的发现自己魂魄变得更加凝实。他想要这烈火立即熄灭,因为那痛苦实在难耐;他又想让这烈火继续焚烧,自己可以藉此突破凝魂境,救出所有人。 “烧吧!青藤子!”元尾咬牙怒吼。 “哈哈哈,那是自然。我已经闻到了肉的香味,不知道用这焚我之火烤出来的龙肉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等到你魂飞魄散那就是我吃龙肉的好时机!要不是怕你魂魄里残留了渲墨的痕迹,说不定我连你魂魄也给吞噬了!”青藤子大笑。 青藤子催动灵力,促使烈火更加凶猛。烈火中传出龙吟、虎啸以及凤鸣的声音,那三种声音掺杂在一起,越来越高亢。声音持续了足足几天几夜,最终竟然开始慢慢合为一体,那混合后的声音嘹亮、悠扬又充满无尽的威严。 石锅中逐渐陷入昏迷的水楚人在这声音中清醒过来,“那是什么声音?”水楚人睁大了眼睛。 “快看!窟主大人依然活着,而且、而且他的魂魄已经成型!窟主大人即将突破凝魂境!”毛喃惊喜异常。 正如毛喃所说,被青藤子拼命焚烧的元尾不仅没有死去,而是将自己的魂魄凝聚成型!畸形兽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黝黑的巨龙,尽管墨龙匍匐在地在地、尽管龙眼惺忪不能睁开,可是这些依然掩盖不住那龙身的修长、四肢的孔武有力、以及一对巨大鳞翼的震人心魄!要说缺憾,那就是身后少了一条龙尾! 元尾的魂魄是龙! 青藤子何尝没有发现元尾的变化,可是他不死心,他不相信焚烧了自己本体的烈火竟然无法炼化一个只是炼骨境的元尾!即使他是什么渲墨重生,他也只是炼骨境啊,而自己是即将突破化神境的天地奇才! 随着魂魄的成型,元尾反而安定了下来。他双腿盘膝端坐在火中,任凭巨大的墨龙魂影与自己重合在一起,龙影一声一声的嘶吼,宣告着凝魂境的即将到来。 感受到元尾魂魄里的危险,青藤子无可奈何的退走,他狼狈熄灭了身上的火焰显出人形,此时的他已经须发尽无,成了一个秃头干瘦老头。 “你、你、你不是渲墨!因为你的魂魄并不是龙!哪有生者翅膀的龙!”青藤子气急败坏的吼道。 “这是龙!”元尾长身而起,他挥舞蛇杖吟唱道,“行雨诀!” 墨色乌云快速集结,金色闪电如蛛网一样隐藏在云层中闪烁不绝,闪电的金色撕裂遮天谷的黑暗,大雨倾盆而下,元尾身上的火焰瞬间消失,就连石锅底下的火焰也弱了许多。 闪电忽明忽暗,那墨色龙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那墨色龙影如梦如幻,却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墨色无光,吸纳着周围的一切光亮。青藤子看了墨龙几眼,竟然产生了失明的错觉! “这不是龙!这不是龙!”青藤子失声道。 “这,是应龙!” 伴随着元尾的吼叫,一声洪亮龙吟长长响起,那匍匐在地的龙影终于一跃而起!高昂的龙首仰天长吟,元尾魂魄里激灵灵的一阵冰爽,那舒服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浑身颤抖。 也就在那一刻,元尾的神识急速扩张,能够覆盖的领域已达百里之外。而那神识中的一切,听觉、视觉、触觉、嗅觉、味觉……再一次被数倍放大,而且似乎可以脱离身体而独立存在于一个全新的虚无的宿主,那就是元尾的魂! 元尾突破了凝魂境! 无数往事、无数回忆蜂拥而至,充斥了元尾的心绪! 元尾来不及细细品味,他在享受着对于自己神识覆盖范围内的控制!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自己的魂魄随时出现在神识覆盖领域中的任何一个位置,在这个领域中,他的魂魄可以控制一切,包括时间包括空间,那就是凝魂境修仙者才能拥有的凝滞虚空! 元尾哈哈大笑,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突破凝魂境!想不到自己的凝魂境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元尾挥舞蛇杖猛然扑向青藤子,那蛇杖携带风雷声狠狠击在青藤子身上。身随魂动,魂为身先,就在元尾挥动蛇杖同时,那墨色应龙挥动如刀斧一样的鳞翼斩在青藤子头顶。 “轰轰”两声巨响,青藤子焦糊的身体如陨星飞过,狠狠击打在遮天谷坚硬的石壁上。石壁坍塌,巨大的石块轰隆隆倾泻,将青藤子的身体埋在其中。 “师兄救我!”水楚人大叫。 元尾大踏步走来,他伸手将水楚人从热汤中捞出,蛇杖尾端划过,水楚人身上坚不可摧的藤蔓顿时碎为粉末。 “胆小鬼,你还是如此无用、如此脆弱!”元尾笑道。 水楚人却笑不出来,她呆呆的看着元尾,失声道,“渲墨!你回来了?!” 元尾却十分不解,“我是元尾啊!” “可、可、可你怎么知道我叫胆小鬼?普天之下,只有渲墨才叫我胆小鬼!”水楚人不敢相信。 “哈哈哈!笑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叫胆小鬼。当初我们还小,你最喜欢跟在我的身后,每当风吹草动你就会缩进你的螺壳里。等我统一了帝山界,做了帝山界得界首,你还喜欢躲在我的身后。直到那天我被那几个卑鄙之徒联手击杀……我、我、我已经被人击杀?”元尾像是想起了什么,登时陷入一片混乱。 “是的,你已经被他们击杀,就在我的眼前!”水楚人无语凝咽,“那天,我想帮你,你却将我一掌斩落到漩涡海,以至于让我掉了境界,只能苟且偷生。两万年了!每天我都在哭泣却无心修炼,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水楚人已经是声嘶力竭泣不成声。 “我!我!我是怕你和我一样被他们击杀,我让你逃,你却不肯!可是、可是、可是这些事我根本都没有经历,为什么却如此清晰的存在于我的记忆?!我是谁?我是谁?”元尾惊恐万分。 “你,是前生与今世的纠缠……”羽鸢黯然。 当初,渲墨被三界修仙者联手击杀只留下一块膝盖骨。好在渲墨已经突破至天仙的境界,那块残骨中依然可以存留了他的一丝魂魄。 元尾与渲墨的残魂接触多次,他并不赞同渲墨不近人情的秉性。为了得到一个纯粹的新生,为了保护自己关心的、喜欢的亲人朋友,元尾这才决定炼化魇骨。就在他炼化魇骨的过程中,渲墨分解了自己的魂魄,将自己的魂魄化为黑色气息融入元尾体内。 等到元尾借助青藤子的烈火炼制自己的魂魄,渲墨的魂魄气息得以和元尾的魂魄完全融合!元尾也就拥有了渲墨完全的记忆! 这不是元尾想要的结果! “乱了!全乱了!”元尾仰天长叹。 可是叹息声未绝,元尾脚下泥土一阵翻动,几根藤蔓破土而出将他扔上天空! 下一息,杂乱的遮天藤散发着绿幽幽的光华快速生长,瞬间铺满了整个遮天谷。遮天藤的中央处,青藤子的藤人魂影再次出现! 第235章 失心疯 暴雨不停,恍惚的闪电忽而明亮忽而消失,遮天谷谷底已经有了没过脚踝的积水。被击上天空的元尾展开鳞翼,稳稳的落了下来。 “即使让你突破了凝魂境,你依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青藤子显了遮天藤的本体,更显了藤人的魂魄。 像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像是在面前显示自己的威力,藤人闷声吼道,“别煮药了,先杀了这条墨龙!” 藤人话音未落,那巨大石锅下面燃烧着得古藤竟然一一熄灭,接连从锅底爬了出来。这些古藤竟然也是青藤子的分身!每个分身足有凝魂境中期的修为!只是那些古藤在锅底已经燃烧了太久,有的只剩下半边身体,混合了泥水更加丑陋可怖。 每一根古藤就是一个分身,足有八个分身围成一个巨大的圆阵将元尾围在其中。每个分身全都显了遮天藤的本体,滕根入地,藤蔓缠上天空。原本已经荒芜的遮天谷重新迸发出蛮横的生机!藤蔓刺入泥土化作树根、树根突破地面变成藤蔓,错乱的遮天藤在地面上生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状囚笼将元尾锁在其中! 八个分身的魂魄连同青藤子的魂魄混合在一起,光影陆离分不出什么形状、分不出什么声响,只是嘈嘈杂杂的直扑元尾。 元尾毫不畏惧,他蛇杖舞动,杖头千岁铜锻造的盔甲如千钧之锤卷起呼啸的劲风;杖尾如矛般锐利,连连刺穿青藤子的魂影。青藤子虽然受伤,但也不退缩,凭借着接近化神境的修为强行压制着元尾。 藤蔓囚笼越缩越小,无数根藤蔓缠上元尾的身体,几个藤人魂影抓了应龙魂影的脖颈、四肢甚至爬上了那巨大的鳞翼。 应龙魂影开始挣扎、元尾开始挣扎,他的灵力一点点枯竭,龙吟开始沙哑。硕大的墨龙头颅偶尔能够冲破藤蔓囚笼,像是溺水一样无力拼命挣脱,下一息却又被藤人拉回囚笼…… “我去救大人!”毛喃恢复了些许灵力,着急的想要冲过去。 水楚人却把她拦了下来,“你去只是白白送死。再说,渲墨已经醒来,要想杀他,青藤子还不够格!” 羽鸢却趁机将石锅中陷入昏迷的三人救了出来。 “和煦之风!” 羽鸢转动灵轮,慢慢治疗着,半柱香过后,三人先后醒来。 其中一个拢起贴在脸上的长发,十分讶异道,“师妹是谁,怎么会出现在遮天谷中?” 羽鸢却更加惊讶,因为眼前之人与元尾一模一样!一样狭长的眼睛、一样精致的五官,唯一的区别在于他那凝魂境五周天的修为。 “你、你、你是谁?为什么和我的元师弟一个模样?”羽鸢问道。 “我?我叫青桡,青丘宗宗主!这是我的师妹木茯。师妹的师弟又是谁?”青桡说着扶起身边的女修仙者。那女修仙者身材高挑,酥胸高隆,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画出诱人的曲线。她瘦瘦的瓜子脸、细眉、大眼、俏嘴唇,五官极致的清秀。肤色是那种淡淡的褐色,可惜脸上密布铜钱大小的麻斑。 青桡对木茯极好,两人相互搀扶着四下打量,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青藤子正在对付的是谁。 其实,当初青藤子抽取了元尾和木茴的一丝魂魄,又取了自己身上的分枝作为灵体塑造了两个全新的修仙者,并为他们起名为青桡和木茯。在青藤子的计划中,青桡和木茯必将和自己的众多分身一样,成为自己可以控制的附庸。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元尾和木茴太过特殊,他们的魂魄又怎么会是一般人的魂魄!以至于青桡和木茯太过于出众,两人在极短时间里突破至凝魂境,并且产生了脱离自己控制的意愿! 这让青藤子十分愤怒,再加上其时正是他突破化神境的关键时刻,于是他就将两人加上云异当做药材想要炼制一锅良药。 “你就是青丘宗宗主?原来如此,怪不得青丘宗弟子都误认为元尾师弟是他们的宗主!”羽鸢恍然大悟道,“可是,你们两个为什么如此相似?!” “元尾来了?”木茯眼中突然闪烁出奇异的光彩。 “哼!他来了最好。都说他是渲墨重生,带给第三界的只有毁灭!要是我能逃离遮天谷,我一定要亲手击杀他!”青桡冷哼一声。 “我猜,你就是师兄提到的那个取自他一丝魂魄造就的那个青藤子分身吧!今天你能逃出那口石锅,可全是拜师兄所赐。你要击杀他,只需在这等着他击杀青藤子后才行!”水楚人冷笑道。 青桡和木茯这才知道,与青藤子厮杀的正是元尾。 “木茯,这青藤子被元尾纠缠,怕是一时抽不出身了,不如我们现在就逃了。省的一会又被青藤子抓住。”青桡轻声道。 木茯却不同意,“师兄,要是青藤子不死,我们又能逃亡哪里?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要是元尾师兄侥幸击杀青藤子,我们也算真正没了后顾之忧。” 青桡却愤怒了起来,“元尾元尾!我就知道你整日里想着元尾!可是,你连他的样子都没见过,而且他也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又为什么对他念念不忘!” 木茯轻轻摇头,“我并不是对他念念不忘,只是在我的心底最最深处,有种对他极其信任和依赖的感情。在某种程度上,你我只是元尾和木茴的分身。如今元尾本体就在眼前,我怎么能够不去看他一眼?听他说上一句话?” 青桡轻轻拭去木茯脸上的泪滴,疼爱的说道,“几十年前我们只是他们的一丝魂魄,而如今我们已经成为完整的修仙者。我们已经与他们不同,木茯何必在这事上纠结!” 青桡拉了木茯踏上飞行灵器急匆匆离去,而水楚人等人根本无暇顾及两人,因为青藤子已经将元尾逼到了绝境。 硕大的藤蔓囚笼已经缩小到不足两丈,无数枝条被蛇杖击为碎片,又有更多遮天藤生长着攀爬上来,囚笼滚动,只听到里面砰砰撞击的声音。 墨绿色光华闪过,青藤子的藤人魂影从囚笼中闪出,他那强壮的手臂生长出极其锐利的尖刺,青藤子挥舞手臂连同尖刺狠狠插入囚笼即使次! 听着应龙的惨叫,青藤子喋喋怪笑,“想不到一个刚刚突破凝魂境的渲墨就如此难缠,要是让你突破化神境,那这第三界还不得重新落入你的手中!” “我,不是渲墨!”一声怒吼从囚笼中传来。 青藤子刚想反唇相讥,却又感受到一丝极其危险的气息在囚笼中生成。一股股黑色气息从藤蔓间散出,像是囚笼里着了火冒了烟。 “轰!”一声巨响,强烈的气息爆裂,一阵木屑飞扬之后那囚笼消失了一半。 应龙魂影引颈长吟,元尾扇动黑色鳞翼飞出囚笼悬浮至半空,在他的手中,赫然就是神器帝山印! 帝山印在手,一股纯黑色的气息从元尾手掌传至帝山印,帝山印被黑色气息萦绕透漏出无与伦比的霸气。元尾悬浮在半空,长长的黑发在四下飘扬、身上灵力激荡散发出帝威!手持了帝山印随时决定帝山界一切的帝威! 青藤子两股战战,上下牙齿碰的咯吱咯吱响。极度恐惧中,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这、这、这是什么灵器!竟然有仙的气息!” “这是我的帝山印!” 元尾冷笑,帝山印反手盖下! 遮天谷轰鸣,天空轰鸣,方圆百里仿佛一下子被压在了一座大山之下,青藤子以及他的几个分身仿佛四周被浇灌了无形的冰冷铁汁,却无动弹的可能,在强悍气息的压迫下,青藤子甚至感到窒息! 等到帝山印与地面持平,这一盖才算真正落下。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悲鸣,一股摧毁天地的毁灭之力瞬间爆发,青藤子以及他的几个分身顿时化为尘埃。就连远远的水楚人、羽鸢、毛喃以及腾蛇云异也腾空而起,被那爆发的气浪冲击到百丈之外。 水楚人落地,她顾不上身上的剧痛,急忙爬了几步哭喊道,“是宝儿吗?是宝儿吗?师兄你把宝儿做了你的器魂吗?” 原来,水楚人与韦宝儿相识已久,两人都是渲墨当初最为亲近的亲人。 不过在渲墨被三界修仙者联手击杀,两人两眼茫茫皆不见,从此失去了彼此的消息。等到两万年后的今天,水楚人跌落了境界、韦宝儿却成了器魂。 元尾收了魂影,扇动鳞翼来到水楚人面前冷声道:“韦宝儿杀了我的枯桃,我让她做我的器魂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这帝山印每用一次就要损耗魂印千年的修为!当年你为了惩罚你的敌人,于是收了他的魂魄作为魂印。可是你也知道这帝山印对魂印的摧残,最终你赦免了你的敌人!”水楚人哭喊道,“你连你的敌人都可以赦免,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宝儿,她是你的持印弟子啊!” “哼!”元尾冷笑道,“就因为她是渲墨的弟子就能随意击杀我的枯桃?” “渲墨的弟子?你,不就是渲墨吗?你能记得我是胆小鬼,你的魂魄是墨龙,难道你还不承认自己就是渲墨!”水楚人声泪俱下。 “哈哈哈!”元尾狂笑,“我怎么可能是渲墨?渲墨当初在我面前喧嚣,说是要杀光我所关切的亲人!笑话,今天,我倒要让他的弟子亲人在我面前受苦受难,渲墨,你看到了吗?” “师兄,我可是你的亲人?”水楚人换了一幅面孔,柔声问道。 “你自然是我的师妹!”元尾毫不犹豫道。 “可我是渲墨的生死之交,当初我们跪拜在一起,誓言同生同死!师弟说渲墨已死,不如也用这帝山印把我击杀,也好遂了当初我与渲墨的誓言。”水楚人说完,绝望的闭上了眼。 “你、你、你,你不要逼我。我是元尾,我与渲墨没有半点关联!我不记得渲墨所有的往事,我不记得他的出生、不记得他的修炼、不记得他的死去,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记得!”元尾有些错乱,他高举蛇杖嘶吼着。 闷雷轰鸣,暴雨倾盆,如同遮天谷是天空被元尾撕裂的口子,天上之水倾泻不绝。几息之后,遮天谷积水及腰…… 几天后,曾经云遮雾罩的遮天谷成了一个狭长的山间湖泊,湖泊中深不见底的碧水清澈。湖水上,漂浮了几个绰约人影,那正是元尾等人。 元尾神色萎靡,已经平静了下来。而水楚人显然看出他的错乱,也不敢再拿什么话语去刺激他。 “大人,你还记得我吗?”腾蛇云异显了腾蛇的本体,将元尾驮在自己身上问。 “小云?你可是我的亲人,不是渲墨的!我这次来遮天谷可不就是为了找你,来来来,你给我一些蛇毒,我要炼制丹药祛除我身上的虫毒!”元尾大喜,但他的神色恍惚、看起来有些疯癫。 有些时候,元尾将身边的水楚人、羽鸢、毛喃以及云异看做自己的亲人,而转眼之间,他却觊觎着想要将她们一一击毙。所有人都能看出,此时的元尾不可理喻。 “师弟怕是得了失心疯。”羽鸢忧心忡忡道,“在他的魂魄里有个元尾也有个渲墨,如果不能除掉其中一个,师弟最终怕是会逼得自己自爆而亡。” “自爆?” 水楚人、毛喃和云异惊呆了。 第236章 烛阴猎人 邽山帝国,南蒙荒原。 南蒙荒原是一望无际的盆地戈壁滩,极目望去除了零星的灌木、枯死的树干、嶙峋巨石,剩下的只有一片荒芜。 然而就是这一片荒芜,却是修仙者的乐园。因为南蒙荒原孕育了不计其数的山野灵兽、千年灵药,甚至有几处灵力充沛的修仙宝地。 此时,在一个不知名的深谷边就有两个年轻修仙者在此寻找着什么。 “史昌师兄,你看那个深谷中生长了了一棵灵药,似乎结了一个小小的果实!”一个极其俊美的少女脆生生的说道,那声音如同丛林中百灵的歌唱。 “金莺师妹真是眼尖,那么隐蔽的地方竟然也被你发现了!”一个粗壮的少年身负一把黑色铁伞,满脸怜爱的称赞道。 “嗯嗯,师兄看那小小的果实虽小却颜色极艳,那种红色要是用来染布,那将是多么难得啊?”少女金莺一脸憧憬。 史昌哑然失笑道:“我看那果实的形状颜色,像是师父曾经提起的流炎果。你别看它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却是蕴含了大量的灵气,据说聚灵境修仙者吃了也能提升一个周天的境界!这样的灵药师妹竟然想用它去染布!” 金莺一脸惊讶,“那流炎果真的那么神奇?要是我们把它采下服用,是不是也能提升一个周天的境界!要是那样,师兄就可以突破聚灵境啦!” 看着金莺一脸的雀跃,史昌心中感到幸福与甜蜜,“我可不敢吃它!以我现在锻脉境九周天的修为,吃了它会被巨大的火属灵气冲击,说不定会变成一个火人!等我们把它采了交给师父,师父会用它炼制几枚丹药。到时候师妹服用了会追上我的修为,说不定会超过我呢!” 金莺雀跃起来,她拍着双手十分欣喜,“师兄你快去采啊!” 在师妹深情的目光中,史昌脚踩飞剑慢慢的降落到几十丈深的深谷,他小心的将那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果实采摘下来,又小心的放在乾坤袋,这才回过头叫道:“师妹,你看我采……” 然而,深谷岸边的金莺却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个陌生少年悄然围在她的身后。三人皆是锻脉境大圆满的修为,其中一个面色阴厉的少年一把抓住金莺细嫩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 眼看着师妹在别人手中手脚抽搐的无力挣扎,史昌出离愤怒起来,他一把抽出后背的铁伞,怒吼道:“三位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师妹!” “把流炎果交出来,否则,我一把捏碎她!”阴厉少年阴测测的声音让史昌心中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因为流炎果,可是流炎果是我师妹发现,三位凭什么蛮横抢夺?而且还伤我师妹!”史昌道。 “哈哈哈!”三个陌生少年哈哈哈大笑,“这里的修仙者真是迂腐,难道不知道实力强者为尊吗?我打的过你这流炎果自然就是我的!” “三位可别呈一时痛快!我史昌是燕郡城循源宗弟子,循源宗可是燕郡城五大势力之一。你们要是抢了我们的流炎果,那就是与整个燕郡城为敌!三位要是把我师妹放了,我可以既往不咎!”史昌傲然道。 “哈哈哈!”三个少年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竟然笑到直不起腰,“都说此间修仙者迂腐,我还不相信,今天算是见识了,果然是迂腐之极!” 那阴厉少年强忍着笑意,手中的劲道又强了一些,“废话少说,我只是怕杀你的时候碰坏了流炎果。你要是还婆婆妈妈,老子一把捏碎这丫头,而后将你抽筋扒皮,同样可以得到流炎果!” “项治师兄何必和他废话!”而另一个少年取了一把长刀怒吼一声径直跃起,径直砍向史昌。 史昌脚踩飞剑毫不畏惧,他手中的铁伞如同一把长枪迎着陌生少年刺去。 长刀与伞尖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那陌生少年向后急退几丈,手忙脚乱中差点跌下飞行灵器摔入深谷。 另一个陌生少年撇了撇嘴,不屑道,“整日吹嘘自己的刀是什么三品灵器,竟然打不过一个小小的无名之辈。我看你那长刀别用了,直接送我算了。” 那用刀的少年一阵脸红,他有些恼怒的冲着自己的同伴大吼一声,“闭嘴!”同时将自己的全部灵力倾注如长刀,再次扑向史昌。 长刀散发出冷幽的蓝光,携带不可匹敌的劲风劈向史昌。 史昌急退,那长刀却像是锁定了他,怎么也甩不掉,顺势之间,那刀锋已经近在咫尺。 “我看你再往哪里逃!后悔吧!愚昧无知的少年!”长刀少年狂妄起来。 史昌却不再躲闪,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按下铁伞上的机括。铁伞猛然撑开,一股反弹之力随之迸发。而正在此时,那长刀少年的长刀也砍在了铁伞之上。 长刀少年显然没有料到铁伞的反弹之力如此强大,嘭然一声之后,长刀弹起,刀背竟然砸在了少年头上。 可怜那少年被自己的长刀砸的血肉模糊,丢失了半个脑袋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摔进谷底。 “师弟!我为你报仇!”那少年的同伴悲呼一声,随之挥舞一条法杖,腾挪了身边的一块巨石砸向史昌。 项治讶然盯着轻易躲过巨石的史昌,似乎没有想到史昌竟然能够让自己折损一个师弟。 “好!好!你好的很!敢问师兄尊姓大名?”项治冷冷的问,好像那同伴的死去与自己毫无关系。 “我叫史昌,我的师妹叫金莺。师兄要是能够放了我师妹,史昌愿意双手奉上流炎果!”史昌看着项治手中的金莺无力的挣扎着,忍不住妥协道。 “我看着金莺师妹这么可爱,必定是师兄的心爱之人。既然师兄这样提议,我项治哪有不从的道理!”项治慢条斯理的说着,反手取出一把蓝汪汪的匕首。 “师兄可要睁大眼睛!”项治阴笑道,那匕首已经深深刺入金莺胸口。可怜金莺被捏柱了脖子,只是痛苦的蹬着双腿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师妹!”史昌睚眦俱裂,他的铁伞化作长矛刺向项治! “这小子疯了!”项治的同伴哈哈大笑,他挥舞法杖腾挪了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挡在史昌面前。 “开!”铁伞伞尖刺在巨石上,将巨石击为碎片。 而项治却好整以暇的拿了匕首在金莺脸上连划几道,金莺脸上伤口及骨鲜血狂涌,那能够俊俏的小脸没了半点原来的模样。 此时的史昌却冷静了下来,他伸手取出流炎果道,“你们不是想要流炎果吗,去取吧!” 说着,流炎果已被他扔入深达百丈的深谷中! “师兄你杀了那丫头和这小子!我去谷底寻找流炎果!”项治的同伴大呼一声直冲谷底! “哼!连你也跟我抢?!”项治扔了金莺,也奔向谷底。 项治心里明白,要是自己的师弟得了流炎果,说不定立刻就能突破聚灵境,到时候自己这个师兄也就难当了。而至于金莺和史昌,那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局外人。 史昌脚踩飞剑一把拦住金莺,心痛的连呼,“师妹!师妹!” 金莺却毫无反应。 史昌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抱了金莺急速飞去! 几息之后,项治和他的师弟跃出深谷,冲着史昌的背影怒吼道:“撑伞的小子,你竟然敢用一颗相思豆来糊弄我们!等我们抓住你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两人踏上飞剑紧追在史昌身后不放。 史昌抱了金莺,在飞行上已经有些吃力,“我要飞到哪里?燕郡城距离这里足有几百里,不等我飞回城内一定会被他们追上!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就去北角坊市!” 北角坊市地处南蒙荒原西北角,坐落在一处圆形平底山的山顶。说是坊市,其实更像个废弃已久的小镇。几十座巨石堆砌的三层小楼错落有致,众星拱月般围在一个巨大圆形广场的四周。而那圆形广场,就是修仙者买卖资源换取灵石、互通各种消息的地方。 几十年前,这里来了一个怪人,据说他想静心修炼,但是此人又极其害怕孤单,最终竟然选择了这北角坊市。 由于这怪人境界高深,又从未开口说话,大家都称呼他为“哑掌柜”,意为这北角坊市的当家人。哑掌柜带了两个年轻女修仙者,也都是境界高深之辈,北角坊市之人背地里称呼她们为“老板娘”。 自从哑掌柜来到北角坊市,来往修仙者慑于他的境界再也没有人敢在此捣乱、惹事生非。几十年来这里竟然成为一片安静祥和的乐土,那些逃亡的、躲避的、伤心的、失意之人往往乐意花上几十块灵石在这里租上一间屋子住下,算是一种自我逃避。等到不甘心了、蠢蠢欲动了,这才离开百角坊市,再次投身到残酷修仙界。 史昌之前来过北角坊市,自然知道这里的规矩。 几个时辰之后,精疲力竭的史昌飞临北角坊市上空,他满怀希望的大呼一声,“丁二师兄救我!哑掌柜救我!老板娘救我!” 话音未落,力竭的他一个跟头摔倒在北角坊市的中心圆形广场,再也爬不起来。 而项治和他的师弟随后而至,他们降落在史昌面前。项治挥舞巨大匕首就要刺杀史昌,一个干瘦的老头拦住了他。 项治盯着这个只有锻脉境五周天的干瘦老头,不屑的问道,“老头,你敢阻我?” 老头陪笑道:“这位师弟面生的很啊,你是第一次来这北角坊市吗?难怪,我们北角坊市可不许打闹!” “什么狗屁坊市?!什么狗屁规矩?!你们这规矩对我们烛阴猎人无效!”项治的师弟冷笑道。 “什么?烛阴猎人?” 第237章 铁伞幽魂 干瘦老头颤颤巍巍的惊呼道,“烛阴猎人来了?烛阴之灾爆发了!” 此话一出,原本熙攘的北角坊市像是炸了锅一样,那些不同境界的修仙者蜂拥而逃,好像那两个只是锻脉境大圆满修为的年轻修仙者是不可抵御的凶神恶煞。 几息之后,偌大的圆形广场空荡荡的只剩下史昌、金莺,项治师兄弟以及一个干瘦的老头丁二。 “哈哈哈!都说第三界修仙者如温顺的小绵羊,果然如此!小子,把流炎果交出来,而后我让你自绝天地!”项治阴测测的说道。 史昌怒极,“北角坊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就想在这里撒野!” 项治抬腿踢向史昌,早已力竭的史昌哪里还能躲避的开!嘭的一声,史昌怀抱生死不知的金莺腾空而起摔倒在地上。 “丁二师兄救……救我!”史昌狂喷了一口鲜血,挣扎道。 “我、我、你、你……”丁二指着项治说不出话来。 “我怎样?你又怎样?”项治的师弟见丁二也只是锻脉境五周天的修为,气势汹汹的逼了过来。 “你别生气,我、我也想逃啊,只是我这腿肚子转到了前面,已经动不了了!”丁二哭啼啼的说道。 “哈哈哈!师兄你看,这老头吓尿了裤子!” 项治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着巨大的匕首,一步步逼向史昌,“第三界沦为案上鱼肉已有两万多年,我以为此界修仙者已经接受了这种悲惨的命运,想不到刚刚来到第三界就遇到了你的反抗,尽管这反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我敬你的不屈服,留下姓名,我送你全尸!” 史昌绝望的抚摸着金莺早已冰冷的脸颊,恸哭道,“第三界,我史昌生在此界是错了吗?!” “你没有错!是两万年前那个人错了!”项治冷冷答道,他的匕首闪过一道光华直刺史昌胸口,那速度之快让史昌放弃了抵抗。 可是等那匕首距离史昌胸口不足一毫,却像是遇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再也刺不下去。 “嗯?”项治十分疑惑,他双手握了匕首,双臂用力再次刺下,而那匕首却依然纹丝不动。 “丁二,是谁在这里胡闹啊?不是说过谁也不能惊扰了我家大人休息吗?”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 项治讶然回头,一条三丈多长的巨大腾蛇悬浮在半空,说话的竟然就是那腾蛇。 “腾蛇?!”项治惊喜交加,“在我们烛阴界,腾蛇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据说炎兽老仙最梦寐以求的就是要抓一条腾蛇当做坐骑!想不到第三界竟然还有腾蛇的存在!” 项治的师弟同样神魂颠倒,“这腾蛇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修仙者的气息,我们两人要是把她给抓了,那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不说项治两人的异想天开,那干瘦老头丁二见了腾蛇的到来,腿脚竟然立即麻利了起来,他一股风一样躲到腾蛇后面,“姑奶奶你怎么来了?不知道哑掌柜是不是搂着两个老板娘睡着了还是怎么了,咱这北角坊市被人砸了场子他们竟然没有一个露面的!姑奶奶你快管管吧!” 那腾蛇扇动翅膀降落在中心广场化作一个中年少妇,皱着眉头问丁二,“是谁敢来砸我家大人的场子?” 丁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竟然又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对了对了,是烛阴猎人来了呢!不知道这烛阴猎人怎么如此小气,竟然连我们北角坊市这样的地方都不放过,姑奶奶你说我们是不是得逃啊!” “别逃!”项治换了一幅口气,脸上笑容可掬道,“这位腾蛇师姐,我不会杀你。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还能保护你不被我的其他伙伴所伤害。” 那少妇娇笑道,“真的吗?你怎么保护我?” 话音未落,在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腾蛇的虚影,那虚影远比她的本体更加凶猛,三角形的赤色蛇眼如同山泉一样持续不断的滴着暗红色的血液,那正是闻名天下的蛇毒! 项治大惊,如果此时他连这虚影都认不出来,那他也就不是真正的修仙者!因为这虚影正是凝魂境修仙者才能拥有的魂影! 那腾蛇虚影张开巨大的嘴巴,一口将项治两人吞了下去! 丁二只是听说这腾蛇已有凝魂境的修为,还从未见过她发威。如今见她显魂活生生吞噬了两个修仙者,心里一阵发毛,刚刚顺畅了的口吃又结巴了起来。 “姑、谷、姑奶奶!你把那烛阴猎人给吃了,烛阴猎人要是追究起来该怎么办?” 腾蛇回头一笑,“谁看见我吃人了?人家可是个吃素的娇娇女!要是烛阴猎人追究起来,那一定是你这个老头多嘴!” 腾蛇再也不去理睬丁二的絮絮叨叨,她径直走向躺在墙角的史昌面前,“你怎么去招惹了那两人?他们可真是烛阴猎人!” 史昌哭诉了自己与师妹的经历,拜倒在腾蛇面前,“前辈救救我师妹!” 腾蛇沉吟道,“你这年轻人的脾气倒是讨人喜欢,可是我不会疗伤啊,再说你这师妹像是早已死去,怕是救不活了!” 史昌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红艳艳的果子,双手呈到腾蛇面前,“晚辈除了这颗果实再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如今愿意将其献给前辈,只求前辈能救救我师妹。” 腾蛇双眼一亮,惊呼道:“好鲜艳的果子,说不定大人会喜欢。这样吧,我带你去见我家大人,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办法。” 史昌大喜,他抱了师妹金莺跟在腾蛇后面在北角坊市的小巷里穿来穿去,最后来到一座三层石楼门前停了下来。 “大人!云异求见!”那腾蛇低声禀报道。 “是云异姐姐来了吗?”石门打开,俏生生的羽鸢走了出来,“这年轻人是谁?” “嗯,刚才有两个烛阴猎人捣乱,伤了这年轻人的师妹。我最看不过去那苦情的人,所以带他来找大人看看,不知道大人能够将这小姑娘救活!”腾蛇云异道。 羽鸢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史昌怀里的金莺,摇头道:“五脏六腑皆碎,灵脉俱断,这丫头没救了!” 史昌放声大哭,云异刚想制止,石楼厅堂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云异你不在遮天谷呆着,来这里给我找什么麻烦!你们都给我过来!” 云异不敢多说,带着史昌跟在羽鸢身后进了厅堂。 厅堂中有些昏暗,一张巨大木椅上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一身污浊污浊的黑色,整张脸孔被长发覆盖,只能从头发缝隙里隐约看到一张英俊却惨白的脸。年轻人身上毫无灵力波动,但却释放出一种让人恐怖的威压。 在他身后,一个魅惑年轻女修仙者正在轻轻为他捶背揉肩。 腾蛇云异来到年轻人面前双膝微微一躬,见礼后问道,“大人最近好些了吗?” “好个屁!老子最近越来越迷惑,我到底是谁?云异,你可知道我是谁?羽鸢,你可知道我是谁?毛喃,你又知道我是谁?”年轻人一连串的问着。 “你自然是我的元尾大人!”云异媚笑道。 “当我以为自己是元尾时,有个声音在我耳边提醒我叫渲墨!当我以为自己是渲墨时,却又有个声音在我耳边提醒我叫元尾!你可知道,那两个声音都是我!”年轻人的嗓音沙哑又浑浊。 这自然就是突破凝魂境后的元尾。 渲墨的魂魄早已消失在虚空,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他已经彻底重生。只不过,重生后的他依然纠缠在前生与今世的冲突里不可自拔。 元尾觉得无趣,又像是突然发现了史昌,“你是谁?为何又抱着个死人?” 史昌将金莺轻轻放在地上,而后双手呈上流炎果,“晚辈燕郡城寻源宗弟子史昌,不久前晚辈与师妹金莺在南蒙荒原历练时无意发现了这枚流炎果。就在晚辈摘下这枚果实后,三个年轻人自称烛阴猎人,他们杀死我师妹还想抢这流炎果……” “流炎果?”元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史昌面前,他用手指捏着流炎果细细打量,“果然是一百年前见过的那种流炎果,一百年,一百年已经过去,我已经变得不再是我,木茴,你还是你吗?……” 想到神往,元尾神识里慢慢滋生出一股刺痛,他使劲摇了摇脑袋,低头看向史昌,“这流炎果我要了,你想要什么?” 史昌伏地大哭,“晚辈只求前辈能救活师妹,除此之外,晚辈别无他求……” 元尾眉头一皱,“你师妹肉体已毁,不过她的魂魄还未散去,可惜只是尚未凝聚的魂影……我可以将她的魂魄暂存灵器中。等你突破凝魂境时,可以助她修炼,甚至还可以替她找一个躯体!” 史昌大喜,他连连磕头道,“一切都由前辈做主,只要能为师妹留一线生机!” 元尾一手凭空取了史昌背后的铁伞,又往铁伞中注入了一些灵力,直到铁伞散着青光颤抖不止。铁伞青光越来越盛,整个灵器品阶更是不断提高,短短几息之后这把二品阶的灵器竟然被元尾锻造成一个三品阶灵器! 元尾伸手在金莺身体上空凭空抓了一把,一股淡淡的金色魂影从金莺身体飘出凝聚在他的指尖。 元尾将铁伞撑开,又将金莺的魂魄放入伞中,这才收了铁伞交还给史昌。 “你师妹的魂魄已经暂存伞中,之后的一切会怎样,皆取决于你自己。因为你是燕郡城故人,我就提醒你一句,你师妹已经成为你灵器中的器魂,这把铁伞的威力大增,但是每次使用都会损失你师妹的修为!你们何去何从,也由你来决定!” “多谢前辈,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史昌以后定要以死相报前辈大恩!” “我?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哑掌柜!”元尾笑道。 史昌千恩万谢,这才离开了北角坊市。 第238章 神霄盾 看着史昌怅然离去。腾蛇云异摇曳着妖娆的身段走到元尾身后,整个身体几乎全部贴在他的后背,妩媚的说道:“大人,这烛阴猎人都来了,你还在这里装聋作哑吗?” “去去去,云异师姐,元尾师弟在这北角坊市呆的好好的,你又何必撺掇他呢。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师弟的真实身份,那整个第三界修仙者还不继续过来追杀他啊,再说了,烛阴猎人也不会放过他,说不定还会引来仙境的老怪物,到时候我们整个第三界可就不保两万!”羽鸢将云异从年轻人身上拉了起来,责怪道。 元尾深受渲墨残魂的冲击,自从遮天谷与青藤子大战一场后性情大变,他时刻怀疑自己的神识、意愿到底是出自自己还是渲墨,因此陷入一种失心疯的状态。他时而暴戾、疯狂、时而纯善、多情,而有些时候却又极其猥琐好色、暴饮暴食,即使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羽鸢和毛喃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而自从遮天谷一站,水楚人坚持留在了已经成为一片汪洋的遮天谷,她甚至还留下了腾蛇云异在自己的身边,坚决不让云异当做元尾的坐骑。元尾更是恼怒,他将帝山印扔给水楚人,自己带着羽鸢和毛喃来到北角坊市住下来。 “可是,大人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终究有一天烛阴猎人会找到这里。不如大人现在就去找水姐姐,让她同意我来做大人坐骑。我们一行四个凝魂境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实力,让我们大开杀戒,杀光那些可恶的烛阴猎人!”云异挥舞着粉嫩的拳头继续游说道。 “快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思,你不就想想和元师弟在一起嘛!还说什么愿意做他的坐骑,明明就是想被他骑在身上而已!元师弟又不是没长翅膀!还需要什么坐骑!”羽鸢冷哼道。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云异俏脸一红辩解道:“水姐姐说两万年前渲墨大人的坐骑就是腾蛇!有坐骑是地位的象征呢!你一个山林丫头懂些什么!” 毛喃扭头,看到元尾火热的眼光追随着云异妖娆的身体,心里十分不快,她转身挡在元尾面前嘀咕道:“有我和羽鸢陪着,师弟还不满足吗?” …… 云异终究还是被羽鸢和毛喃赶走回遮天谷去陪水楚人,但是估计用不了多久她还会不请自到出现在北角坊市。 石楼内其乐融融,北角坊市却冷清了许多。 烛阴猎人降临第三界的消息不翼而飞,那些有门有派、有家有业的修仙者无不忙着通风报信;而有些胆小的则早已找了僻静的地方藏了起来,想要凭借着辛苦积攒下来的灵石、灵药默默、孤独的度过接下来的十年。 北角坊市里逗留的只有那些亡命的、失意的、仗着境界低浅烛阴猎人不愿意碰触的。 元尾站在幽暗的石楼,透过窗户居高临下俯视着偌大的圆形广场,那无法抑制的孤独油然而生。在他心里,始终有诸多挥之不去的影子,比如铃铛、木茴、聂幽兰,还有谷穗、叮咚、紫魅以及屋途等人。 “要是和他们整天厮守在一起多好啊!”元尾无数次感叹。 可是无数次,这些熟悉的身影、温馨的回忆会在自己神识里带来针扎一样的刺疼。刺痛中他也会生出许多邪恶的念头,那就是将这些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亲人一一杀死,他的意念中甚至勾画出杀死每个人的每一个细节。 想象着自己将锐利的蛇杖刺入亲人的身体,想象着蛇杖尾尖滴着鲜血,元尾几欲疯狂。 “我到底是渲墨还是元尾?”元尾抓了自己的头发,痛不欲生。 …… 燕郡城郊外。 在一处长满了古松的高山上,一个样子猥琐的老头弓着身子穿梭在丛林中。老头身着破烂,一身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式、原来的颜色,灰扑扑的像是几片被油浸过的麻袋片明晃晃的胡乱搭在身上。 老头脚不沾地,在他的不远处,一只两尺多长的巨大蚂蚁慌不择路的逃着。 那蚂蚁足有聚灵境的修为,但在已经是炼骨境大圆满境界的老头面前实在不敢放肆,因此也不敢幻化人形,只是亡命的往石头缝、枯叶堆里乱钻。 “爷爷、祖宗,我只是个聚灵境的小蚂蚁,您就别追我啦!”那蚂蚁上气不接下气的哀求着。 那老头却阴测测笑着,“快跑,你要是跑的慢了,老子弹你屁股。” “爷爷,你这是为什么?我也没得罪你啊!”蚂蚁几近崩溃。 “嗯,我听说蚂蚁尿是上好的调料,可以炖出绝世美味。我还听说,激烈运动后的蚂蚁尿更多、味道更足!今天算我运气好竟然遇到你这样一只大蚂蚁,你再给我坚持五百丈,然后给我尿出十斤调料我就放过你,否则,老子直接炖了你!”那老头不紧不慢的追着。 若要元尾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取笑那老头,因为老头正是上一次烛阴之灾里留下来的烛阴猎人老百味。 百味与元尾交情深厚,他为人还算和善,唯一的嗜好就是收集、烹制各种美味。当初元尾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少吃稀奇古怪的东西。 听了百味的话,那蚂蚁苦笑不得,“爷爷,你看我这小身体怎么也存不住十斤调料啊!”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没了力气。 蚂蚁慌乱中没有发现前面的悬崖,竟然收不住脚步一个跟头摔了下去。 “爷爷救我!”蚂蚁惨叫,或许由于惊吓,那憋了一肚子的尿竟然如山泉爆发,稀里哗啦的喷射出来。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百味大叫着,他一跃而下直追巨大蚂蚁,几乎就在同时,一个巨大的石锅出现在他手中。 百味平端石锅左右晃动,那洒落的水珠竟然一滴也没有浪费,全部被他接在锅里! 百味一手端锅一手抓了蚂蚁稳稳的落在悬崖下面,“这锅底也就半斤调料的样子,你也太不争气了!” 说着,百味竟然双手捧锅细细品味了一口。 那蚂蚁一看自己生命无忧,也化作一个枯瘦的老太太,一脸娇羞的欲走还留。 “怎么味道不对啊?”百味一脸的疑惑,等他转身看到身边的老太太,惊呼一声远远跳了开来,“你是女的?” “嗯嗯,是啊是啊,爷爷,啊不,老哥!那东西果真是调料吗?你的品味真是特殊!”老太太扭捏着说。 百味却气哼哼的将锅底水汁全部倒了,“算我老头子最近心烦意乱到了霉,竟然没看出你是一只女蚂蚁!女蚂蚁的尿能用嘛?!笑话,我……我……我竟然还喝了一大口!呃……呃……” 百味一手扶着一块石壁大声干呕起来。 “老哥,我叫石千千。那……那……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老哥要是想找我,可以去燕郡城西南角八步胡同里喊我的名字!”老太慌乱的说着。 看着石千千一脸的娇羞,百味却有些心动,“嗯嗯,师、师妹!要不,你要是没事我们一起在这山里转转?说不定我能找到些不一样的食材,到时候我做上一锅美味请你品尝。”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 “轰!” “啊!……” 石千千蹦跳着像是个依然年轻的女孩,可惜她话没说出两句,一道金色剑影袭来,她人已被轰为碎片! “是谁?” 百味怒吼道。 “烛阴猎人!” 一个高傲、懒散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百味扭头去看,映入眼中的是四个修仙者。四人当中两人是炼骨境大圆满修为,余下的个则是只有聚灵境的年轻人。 “烛阴猎人?我也是烛阴猎人!”百味惊喜交加,他在这第三界流落两百年,再一次见到同是来自烛阴界的修仙者,怎能不激动!“四位是什么门派?我叫百味,来自烛阴界铁裂宗!” “铁裂宗?”那为首的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眼皮狂跳,他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激动,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道:“在我们烛阴界一百多年前确实有个铁裂宗的存在,不过据说因为宗内丢了一个绝世灵器,这才导致宗派的灭亡。你怎么会是来自一个一百多年前就灭亡了的宗派?把你的界牌给我看看!” 所谓界牌,是烛阴猎人降临第三界之前发放的身份识别牌。 百味从怀中取出一个陈旧的玉牌在四人面前晃了晃,那四人却一脸的不屑,“你这根本就不是我们烛阴宗的界牌!你这老头,竟然想蒙骗我们!” “等等!”百味虽然心中愤懑,但还是耐心的讲述了自己两百年前的经历。 四人恍然大悟,那为首的中年人沉吟片刻问,“百味师兄,据说你们铁裂宗有个神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百味自豪的取出巨大石锅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道,“这就是铁裂宗的神霄盾!有它的存在,各位不会再怀疑我的身份了吧!” 原来,百味的大石锅有一个如此响亮的名字,神霄盾! 神霄盾依然灰扑扑的没有半点光华,这让四人将信将疑。 那四人却对视了一眼,领头的中年人客气道:“原来师兄说的没错,不知道师兄能否将这石锅、哦不,神霄盾让我们四人细细观摩,也好开开眼界!” “那怎么能行!”百味警惕的收了石锅,一口拒绝道。 第239章 侥幸不死 四个昊阳猎人再次对视一眼,在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贪婪、残暴以及无所顾忌的神情。 其实他们之所以出现在百味面前,就是因为看到了大石锅的存在。要知道,这石锅可不是一般的灵器,相传这是烛阴界两万年前天穹崩裂掉出的宝物。百味的先祖无意间得到这件宝物,因为宝物像极了一个倒扣下来的天宇,又像是一个石盾,因此他们将其命名为“神霄盾”。 神霄盾在防御和伪装方面有着过人之处,因此被当做百味家族的传家宝。当年,百味跟随烛阴猎人一起来到第三界前,他的父亲亲自将神霄盾送给了百味,希望这石盾能够保护他安然回家。 百味是个奇才,他并不擅长任何攻击的功法,倒是在不断的逃避中悟出了不少防御与隐藏的功法。再加上神霄盾在手,这让他在数次险境中全身而退,当年更是凭借神霄盾挡住了翎凰的碎灵箭救出元尾。 不过,让人感到无语的是百味第一眼看到神霄盾,心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真是一口好锅!我一定要用它煮出天下美味!” 然而,百味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烛阴界来到第三界不久,烛阴界第一天仙炎兽老仙就去了他所在的铁裂宗。其后,铁裂宗覆灭! 再后,烛阴界流传着一个消息,那就是神霄盾是烛阴界第一神器,铁裂宗竟然没有保护好神器导致神器失踪,这才惹恼了炎兽老仙导致铁裂宗灭忘。 谁也没有想到,这大名鼎鼎的神器竟然出现在了百味手中,这怎能不让那几个烛阴猎人欣喜若狂! “百味师兄,我们四人都是来自烛阴界大化门,我是于楼、这位是我师弟于台,另外两位是我弟子于光、于阁。既然我们同是烛阴猎人,理应结为同伴才对。师兄在这第三界停留那么多年,一定对这里极其熟悉。有师兄引路,我们一定能够得到足够多的灵石灵材,也不枉我们来第三界一回!”烛阴猎人于楼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波澜,跟百味套着近乎。 然而百味却起了疑心。 百味不是傻瓜,相反,他极其敏感。就在于楼等人露出贪婪目光的那一瞬,百味就已经明白自己目前所处境况。 “话虽如此,可是恐怕我不能与众位同行。”百味当即拒绝道,“我这一生,一直追逐各种美味,当初我也是因此来到第三界。所以,各位还是去寻找灵石与灵药吧,我们各走各路了……” “大胆!你竟敢拒绝我师兄!”于台怒吼,也就在同时他挥舞重剑再次击出一道金色剑影,结结实实击打在百味身上。 百味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会对自己动手,再加上两人相距极近,那剑影将百味重重击出几十丈之外。 好在百味与于台境界相同,于台的一击无法直接击杀百味。但百味胸口衣衫尽失,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及骨,鲜血如喷泉奔腾而出。 于台一招得手,后招接踵而至。百味取出神霄盾护在自己身上,抵挡住源源不绝的剑影后撒腿而逃。 “想逃?” 于楼冷哼一声,四人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百味仗着熟悉这里地形,专门找些石缝枯沟来走,就在几个转弯后,背着石锅的他突然失去了踪影! “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眼睁睁的看着就在这里消失!怎么会没了踪影?难道他能像仙境修仙者一样会原地传送?” “那怎么可能!仙境修仙者中能原地传送的也只是百里挑一,更何况他只是个炼骨境修仙者!他一定有什么隐藏自身的功法或者灵器,快找!” 四个人原地散开,几息之后就有了收获。那个年轻的于阁指着一块巨石边上的一滴血迹叫道:“那里有一滴鲜血!” 四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拔出长剑,四道不同颜色的剑影呼啸而至,那块巨石轰然碎成粉末,藏在神霄盾后的百味立刻显露出来。 “哈哈哈,百味,把神霄盾交出来,看在同是烛阴猎人的份上我们饶你不死!”于楼狞笑道。 百味知道这话太假,要是他们得到了神霄盾会立即对自己痛下杀手。而没了神霄盾,不善于攻击的自己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无奈之下百味只有继续逃命,好在他所在之地距离燕郡城并不太远,几个时辰之后燕郡城那高高的城墙已经尽在眼前。 燕郡城,这个万年古城曾经在昊阳之灾中毁于一旦,可是被元尾重建之后再次大放异彩。那充沛稳定的灵气使燕郡城成为修仙者眼中的修仙圣城,无数修仙者慕名而来。焕然一新的燕郡城城墙高耸,城门坚不可摧,而在城墙之上笼罩着一个金色穹顶,那是燕郡城护城大阵! 燕郡城城门口,一个干瘦老头领着一家三口正在等着进城。 “前辈,敢问你来自哪里?为什么要进燕郡城!”城墙上一个守卫大声问。 “我是马黑!虫族修仙者!城外出现了烛阴猎人,我们自然要到城内躲避!赶紧打开城门!”干瘦老头怒斥道。 “前辈息怒,不知道前辈怎样能够证明自己不是烛阴猎人!这是城内规矩,望前辈不要见怪!”那守卫并不领情,要知道这城墙以及护阵能够抵御化神境修仙者,那马黑也只是凝魂境,规则之下也得低头。 马黑怒极,他刚想显出本体大力冲撞城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却拦住了他,“上面的守卫可是梅家人?我是梅家梅树连,这是我的伴侣也是聂家郡主聂融儿,不知道能否进城!” 原来,自从马黑带领梅树连一家离开鸣钟岛,几人一直在外历练。最近烛阴之灾爆发的消息惊扰了四人,于是他们结伴一起投奔燕郡城。 那城墙上的果然就是梅家人,等他确认了梅树连和聂融儿的身份,自然忙不迭的打开了城门。 也就在此时,百味直奔城门而来! “前面的师兄弟小心了,那个顶着石盾的是烛阴猎人!大家一起击杀他!”于楼眼看着百味就要逃进燕郡城,突然大声吆喝道。 “烛阴猎人?” 刚要打开的城门轰然关闭,无数守卫呐喊着冲上城墙! “烛阴猎人攻城啦!烛阴猎人攻城啦!”一阵阵呐喊充斥燕郡城,燕郡城陷入一片慌乱里。 马黑等人都是浑身一颤,但等他们看到百味只是炼骨境修为,也就放下心来。马黑更是亮出两把黑色弯刀击出两道黑色刀影杀向百味。 “我叫百味,我在这第三界已经修炼百年,他们才是烛阴猎人……哎呀!”百味大声辩解,但他却无法躲开百味一击。好在有神霄盾护身,刀影击在盾上将受伤的百味击出几十丈开外。 “怎么回事?到底谁才是烛阴猎人?”马黑等人捉摸不定,他们眼看着百味仓皇逃离燕郡城,而于楼等四人继续紧追不放…… 十几天后,百味虽然侥幸未死,但也已经奄奄一息。他浑身是伤,鲜血不断滴下,血迹让他躲无可躲,只好盲目的逃进了荒芜的南蒙荒原。 “据说,那南蒙荒原有个北角坊市,那里住着几个神秘修仙者,他们禁止打杀,不如我就去那里躲一躲,如果那里也不是我避难之所,我只能难逃一死,只是可惜了这神霄石锅!”百味乱想着,直奔北角坊市而去…… 北角坊市。 元尾凭窗而立,他俯视着整个北角坊市有些闷闷不乐。 羽鸢从他身后缠了上来道:“师弟不要整天乱想,你看我和魅兔子早已突破凝魂境二周天,师弟却卡在一周天迟迟没有什么长进。长此以往,也不是什么办法啊!” “唉,师姐知道我心绪难平心境不定,又怎么能安心修炼下去!”元尾道。 “可是,渲墨是师弟前生,那他的记忆他的以往也都是师弟的以往和前生,师弟何必拒绝。师弟要是安然接受了,说不定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烦恼。” 元尾转过身来,他双手捧起羽鸢俏脸道,“你也知道,渲墨生性孤僻,他的生平难以描述。两万年前那场大战在他魂魄里积淀了太多的怨气,我能感觉要是我真的成了渲墨一定会杀光身边所有人!” 羽鸢却不服气,“我看渲墨并不是那么无情之人,你不是说在渲墨的记忆里,三界修仙者之所以能够杀死渲墨是因为他们挟持了渲墨之母吗?再说了,渲墨不是有个倾情一生的红颜知己芰尚嘛!我要做你唯一的芰尚!” “我虽拥有渲墨的记忆,我虽知道他的生平。可是,就连渲墨自己也有太多的未知之谜……嗯?又有人投奔北角坊市?”元尾茫然看向窗外,却发现远处几个奔驰的身形朝着北角坊市而来。等他释放了神识,发现那跑在前头的正是百味! 百味虽然是烛阴猎人,但他从未伤害过一个第三界修仙者。他生性怪异,生平只爱各色美味佳肴,而且曾经救过元尾,元尾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元尾巨大鳞翼张开,几乎不到一息就已经落在了百味身前。他一手托起百味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高举蛇杖冷笑道:“化龙诀!” 蛇杖划过胸前,黑色龙影呼啸而出,于楼等人根本无法抵御,在龙影的强烈轰击之下甚至找不到他们残留的碎片。 墨龙去势不减,兀自在天空中盘旋几息之后才消散在天地间。巨大的声势让整个北角坊市陷入一阵阵战栗中。那些依然逗留的修仙者无不偷偷窥探,他们心中暗暗窃喜,似乎觉得北角坊市有这样一个保护神实在是最大的幸事。 第240章 猎人黑鸦 百味艰难的抬头,看到救自己的竟然是元尾,他如释重负的惨然一笑就昏死在元尾怀里。 元尾替他收了神霄盾,但却并不急着回去,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果然,几息之后一个黑点出现在天边,那人扇动一对黑色羽翼,一张一合间追风逐云,竟然也是凝魂境的修为。 来人轻巧巧降落在元尾面前,那狂风吹起元尾一身黑色衣衫,也将他满头凌乱的黑发吹起,露出一张惨白却又英俊的脸庞。 风止,元尾面前出现的却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老妪干咳了几声,颤巍巍的说道:“师弟好面熟的样子!初次相见,却像是已经熟识了几百年!不知道师弟贵姓啊?老姐姐我叫鸦芙。” 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鸦芙,元尾实在无法将其与刚才来时的矫健联系起来,“师姐的羽翼真是漂亮,那亮晶晶的羽毛泛着寒光,让人叹为观止。要是用师姐的本命羽锻造飞行灵器,那一定是极好的品阶!嗯嗯,我叫元尾,不知师姐为何而来?” 鸦芙脸上皱纹乱颤,她努力的挤了又挤,那皱纹始终拼不出个笑容,“咳咳,你扶着的那个人,他是我的朋友。我已经寻他好久,不知道师弟能否让我带他回家?” 原来,就在于楼等人追逐百味的时候,他命自己的弟子于阁给自己宗内前辈送信,而鸦芙就是得信而来。 “嗯?”元尾奇道,“师姐还认识我这老哥?这老哥孤苦伶仃了两百年,在这第三界也只有我一个朋友,不知道师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咳咳!”鸦芙直了直身子道,“实话跟师弟说了吧,我鸦芙是个烛阴猎人,而你的朋友也是烛阴猎人。难道师弟还想维护一个烛阴猎人而与另一个烛阴猎人闹翻脸?” “哈哈哈!”元尾狂笑道,“翻脸?烛阴猎人来我第三界烧杀掠夺,我还不能与你翻脸!给我滚!” 话音未落,黑色鳞翼突现在元尾背后,鳞翼如刀,带着刮骨寒风猛然劈向鸦芙。 鸦芙大惊,她来不及退走,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从背后护在身前,将她瘦弱的身体保护起来。 鳞翼劈在羽翼之上,那锐利如匕首的长鳞切割在闪闪发光的羽毛上,带出一串噼里啪啦的火星和一阵焦糊的恶臭。 几段黑色羽毛随风零落,鸦芙惨叫一声急退几十丈!作为一个烛阴猎人,鸦芙不是第一次降临第三界,可是这是第一次遇到一言不合主动攻击自己的第三界修仙者! 鸦芙暴跳如雷,她甚至无意再去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那娇小苍老的身体突然迸发出强大的力量,那力量如钢似铁。她站在风中,就如同钉在地上的铁钉! 不知道什么时候,鸦芙手中多了一把三股长叉,那长叉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华,“我这龙角叉原是两万年前三界恶魔渲墨本体头上的龙角,死在叉下的恶徒不计其数。今天,这龙角叉又要噬魂了!” 元尾苦笑不得,在渲墨的记忆中,自己本体确实长着一对龙角,可是每只龙角上面只有两股分叉! “你被骗了!你手中的只是一把草叉而已!”元尾冷笑,手中的蛇杖却如同一把战锤带起一片古老的青铜色光瀑再次击向鸦芙。 鸦芙仗着自己凝魂境三周天的修为,毫不相让的举叉迎了上来。蛇杖与长叉相击,只听咔嚓一声,那长叉的一个分叉竟然折了! “哈哈哈!现在,你的草叉反倒更像是渲墨的龙角!”元尾狂笑,但他手中却不停歇,蛇杖在他胸前划过,一条巨大的墨龙直奔鸦芙而去。 鸦芙连连后退,她挥舞长叉在面前幻化出一面巨大的盾影。 墨龙击在盾影之上,盾影轰然碎裂,那墨龙虽然慢了速度,却依然击在鸦芙身上。 鸦芙再次急退百丈,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有些气馁,她始终无法相信在第三界竟然还有元尾这样不要命的人物,竟然敢于直接对抗烛阴猎人。 鸦芙再次细细打量元尾那惨白的脸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一对巨大羽翼连连扇动,在一片腾起的碎石、沙土风暴中远远的逃去。那仓皇的样子,失魂落魄! 元尾无意去追,他带了昏迷的百味回到石楼里。 半柱香的功夫后,百味悠悠醒来,他看了看正在为自己疗伤的羽鸢,强笑着点点头;等他回头看到坐在身边的元尾,却忍不住痛哭起来。 元尾奇道:“师兄,你的大石锅没坏,你又没死,你的境界甚至没有跌落。你这是哭个什么意思?” “我哭,是因为我已经无家可归。”百味呜咽道,他断断续续讲述了于楼与自己的遭遇,也讲述了自己宗门在烛阴宗的覆灭,“我算看出来了,这三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仗势欺人、弱肉强食的冷酷之地!” “这修仙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师兄难道第一次知道吗?”元尾感叹道,“对了,你不是一直呆在暮蓝城吗?怎么会出现在南蒙荒原?紫魅和屋途还好吗?暮蓝城的一切还好吗?” “他们都好,我只是吃遍了整个漩涡海,老相沧又不同意我吃那些生猛海鲜,一气之下我才离开暮蓝城。反正这些年我都是一路漂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这里!或许冥冥中有你的指引?!”百味道。 “我又没死!哪来的冥冥中指引!”元尾怒道。 “咦?”百味突然又惊讶起来,他努力站起身细细打量着元尾好奇的问:“我这才发现,师弟怎么变了个模样?嗓音比之前沙哑了不少,脸色惨白了不少,而且我记得当初你不是喜欢穿那月白色的长衫吗?怎么就换了一身黑色衣裳?你这个让子让我想起一个人……是谁呢……是谁呢?那人极其熟悉,好像就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元尾低声叹息道:“是渲墨吧!” “蹬、蹬、蹬……”百味连退十几步,他身子软软的靠在厅堂墙壁上,再也无路可退,“是、是、是呢……师弟现在的样子就是渲墨的样子。在烛阴界,渲墨的塑像随处可见。修仙道、诛渲墨,这口号在我踏上修仙路的第一天就被铭刻于心。想不到,元尾师弟竟然真的就是渲墨!” “师兄要是想走,就走吧。其实,渲墨的记忆就在我魂魄里。一直以来我都是拼命压制着体内各种蠢蠢欲动的欲望。我并不确定哪天自己就会成为真正的渲墨,说不定那个时候的我会大开杀戒,即使是我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幸免。”元尾苦笑道。 “是呢、是呢……”百味倒退着开了门,又倒退着想要迈出厅堂。可是他那抬起的脚步迟迟没有落地,就这样僵持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他却又迈进厅堂里。 “师弟,你现在要杀我不?”百味问。 元尾讶异道:“我现在又没疯,为什么要杀你!” “太好了!”百味讪笑着重新进入厅堂,“我觉得师弟还是更像以前的元尾呢!说不定你永远不会变成渲墨!再者实不相瞒,我已经无处可去!不如就让我先追随着你?等你哪天觉得不对劲将要变成渲墨,我再远远逃走不迟!” 百味到底还是留了下来。并且,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还是什么原因,百味追逐着元尾,问清了他所发生巨变的原因,还追着询问渲墨当初的一切。 元尾连连叹息,“一切不可回首。” 但在百味锲而不舍的追问下,元尾还是诉说了那存在于他记忆中的、渲墨曾经的显赫! 两万多年前,三界有龙。 龙,独立于三界、拥有自由与不朽生命的守护者,具有威慑众生的力量和睥睨天下的傲气。三界里流传着种种龙的传说,甚至有些宗门将其当做永生的图腾,可是三界中却少有人真正见过真龙。 因为,真龙少之又少。 漩涡海暮蓝城,龙母元邑无端受孕,孕足百年产下一卵,又孵化百年才得一墨色幼龙,于是命名为渲墨。 龙生来就是仙! 但非要论个境界,也算的上是地仙的层面。因此渲墨生来并不知道修炼之苦,长着长着,也就成了天仙! 等到渲墨成年,他自然而然的成了漩涡海鳞族之主、暮蓝城城主以及帝山界也就是现在第三界的界首。 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可是,像是中了什么诅咒,龙族真龙并不多的成员接连而亡,不到百年时间里竟然只剩下元邑及渲墨! 渲墨因此性情大变,他四处寻找原因,对于自己怀疑的对象从不手软。因此,他杀遍三界,成为三界人人痛恨又恐惧的恶魔。 后来,三界所有天仙联合到一起,联手对付渲墨。渲墨派弟子弃鳞将自己唯一的伴侣芰尚送至昊阳界,自己则准备在帝山界雪域冰城决一死战。可是,昊阳界界首骚人预先抓住了龙母元邑,分了心的渲墨被众人联手绞杀…… “就这么简单?”百味竟然听的意犹未尽。 “就这么简单,或许,这其中有太多渲墨的未知之谜……可是我对此却毫无兴趣!”元尾道,紧接着他眉头又皱,“师兄,你到底招惹了谁?怎么又有一批修仙者奔着我们来了?” 第241章 误杀毛喃 “又有修仙者来了?是不是烛阴猎人?”百味惊呼。 看着百味惊恐的样子,元尾嘲笑道:“师兄不就是烛阴猎人嘛!” “从此之后,我百味只做三界散人!烛阴猎人是我一生之耻!”百味颓然道。 元尾哈哈大笑,“散人这说法倒是好听,只是不知道师兄能不能做的成!来人中领在前面的是那个黑鸦鸦芙,在她后面还有两个凝魂境兽族,都是三周天的修为。至于是不是烛阴猎人,他们脑门上没有写,我还看不出来。” “那一定是了。烛阴猎人降临的消息传开后,我见许多此界修仙者进入燕郡城寻求庇护,谁还敢抛头露面!此时出现的一定是烛阴猎人了!”百味在厅堂内来回转圈,“虽说师弟已经突破凝魂境;虽说两位师妹更比师弟高了一个周天的境界;但是你们的境界要比来人低了一些,不如……我们先躲一躲?” “躲去哪里?”元尾皱着眉头道,“他们真的只是为了你的大石锅?这灰突突的没有一丝灵气还不能容魂,有那么好?” “呵!”百味不悦道,“这石锅原本叫做神霄盾,是我把他当做了石锅而已!” “可它不就是个石锅!”元尾嘲笑道,“我们一起去会会来的客人,师兄你还敢露面吧?” “我?我就不去了,我给你们看家!吆!你们这里还有不少食材呢,我现在就为你们煮一锅美味佳肴!等你们得胜回来一定会有一口热乎饭吃!”百味躲闪道。 元尾哈哈大小,带了羽鸢和毛喃飞出窗外迎向来人。 鸦芙领着两个兽族修仙者而来,那两个兽族一个是须发灰白的老者,一个则是一脸朝气的青年,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铁塔一样壮硕的身体,那毛茸茸的脑袋看起来有点人头的轮廓,但实际上更像是狰狞的狼首。 “鸦芙师姐,你说的那小子就是他吗?”年轻的兽族指着元尾问鸦芙。 鸦芙依然有些胆怯,她躲在老者身后点头应道:“是、是,我就是见他像极了渲墨,这才请了白成师兄和白济师弟一起前来看个究竟。” 原来,鸦芙、白成、白济以及之前的于楼等人都是来自同一个宗派大化门,在于阁找到鸦芙后鸦芙自觉以一人之力一定能够擒住百味取到神霄盾从而独占这份功劳。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来的太晚,只能遥遥看着于楼三人被元尾击为碎片。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境界比自己低了两个周天的元尾竟然将自己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鸦芙实在觉得元尾面熟,就在元尾大发神威的时候,一个名字跳到鸦芙脑中,那就是让人闻之色变的“渲墨”! 是的,元像极了在烛阴界随处可见的渲墨塑像!鸦芙顿时没了勇气,她只得狼狈而退。她甚至找到白家兄弟商量着怎么将渲墨未死的消息传回烛阴界、通知炎兽老仙! 可是白家兄弟并不相信鸦芙的话,于是他们结伴来到了南蒙荒原的北角坊市。 “哈哈哈!”白济大笑道,“师姐是老糊涂了吗?这人只有区区凝魂境一周天的境界!怎么可能是未死的渲墨?” 而白成也频频点头,“师妹是小心了些,这人样子与渲墨塑像确实十分相似。不过也仅此而已,这人不仅境界低浅,而且还长了一对大翅膀,我估计应该是羽族和鳞族的杂种吧!” 白济取出一把巨大的钢斧,指着元尾吼道:“小白脸,见到烛阴猎人不知道逃避,难道是想讨好我们来做烛阴之犬吗?” “烛阴之犬?”元尾奇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白济已有些不耐烦,“你若要投靠我们,我们可以保你不死,你要是运气好,等我们返回烛阴界时可以带着你离开第三界。但是,你可别妄想着与我们平起平坐,无论如何,你们都是第三界的劣等种族,你们能做的只是做为我们效忠的烛阴之犬!” 白济如此嚣张,元尾身后的羽鸢和毛喃已经怒发冲冠,只等元尾一声呐喊两人便会陪他杀进这几个烛阴猎人。 元尾却一脸的风轻云淡,“可笑!可笑!烛阴界修仙者都是如此狂妄自大和无知无畏吗?” 白济见他并不领情,当下狂吼一声巨斧卷起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开天辟地一样劈向元尾。元尾不躲不闪,他挥舞蛇杖在自己面前幻化了一个巨大的冰盾,就在他施展功法的同时,羽鸢将自己的灵力加持到了元尾身上。 一面晶莹透明的冰盾悄然护在元尾面前,那冰透明毫无杂质、薄薄的似乎只有一指的厚度。冰盾看起来怎样都不像是能够保护元尾的安全,相反,那精巧的花纹让整个冰盾变得细致耐看,像极了一件精心雕刻的传世之宝。 巨斧劈在冰盾上,一阵猛烈的风暴过后,白济双手持斧向后退走几十丈。而那冰盾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坑洞。 其实,这并不是元尾的真实杀伤力,这是羽鸢将自己所有灵力加持到元尾身上得到的两人灵力之和。 白济却不知道,他极其恐惧的喃喃自语,“这、这、这是为何?小白脸不是只有凝魂境一周天的修为吗?” 白济心有不甘,他再次将灵力灌注巨斧之上,大吼一声再次劈向元尾。 元尾也冷哼一声,蛇杖挥舞迎向白济。眼看着巨斧和蛇杖相遇,白济心里暗暗高兴。要知道自己的巨斧可是一件八品灵器! “轰!” 巨斧与蛇杖相撞,一股浩瀚力量传来,那巨斧高高弹起,带着白济向后急退。 “快撒手!”白成大声提醒道。 白济恍然,他松开已经麻木毫无感知的双手,巨斧这才远远飞到目光不可及的远方,而他自己连退百丈才止住了身形。 “师弟果然霸道!怪不得鸦芙师妹将你误认为渲墨!”白成客气道,“我们白家兄弟与师弟并无过节,师弟要是肯将神霄盾交给我们,我们愿意就此退走,再也不来打扰师弟!” 白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张着嘴巴半天没有蹦出一个字来,眼前的这个小白脸实在是自己无法抗衡的煞星。 “又是为了神霄盾?”元尾不置可否的问道,“所谓神霄盾只是一口毫无灵力波动的大石锅,你们何必如此执着?” 看着元尾一脸的好奇,白成索性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我听鸦芙师妹说有人带着一口灰扑扑的石盾投奔了师弟,师弟或许并不知道,那不起眼的石盾就是神霄盾。这神霄盾有何奇异的地方,我们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烛阴猎人来到第三界的根本目的就是为炎兽老仙找到神霄盾!所以,师弟保不住神霄盾!第三界保不住神霄盾!” 元尾更是好奇,“我知道炎兽那老家伙,只是他为什么要找这神霄盾?” “这个,我并不知道!” “你不知道?”元尾道,“那我留你何用!” 元尾挥舞蛇杖,怒吼:“化龙诀!” 方圆百里之内,空间仿佛猛然一滞,这里的灵气瞬间被元尾吸空,而百里之外的灵气又蜂拥而至。 这,几乎乱了时空。 几条粗大墨龙呼啸而出,那不是虚无缥缈的龙影,而是由漆黑如墨的墨水凝聚而成的水龙! 墨龙引颈长吟,粗大的身体交相缠绕、游荡,而后分别击向白成等三人。 “轰轰轰!”响声不绝,手中没了灵器的白济登时被击为粉尘。而白成和鸦芙则靠在一起拼命抵抗,竟然挡下一条墨龙,可即使如此两人也落得个脸色惨白气喘吁吁的惨状。 “你!你!你难道真的就是渲墨?”白成结结巴巴道。 “放肆!我是元尾!元尾!”元尾无来由的暴怒起来,在他身后一个巨大的应龙魂影氤氲出现,应龙双翼扇动,引颈长吟不绝,像是被什么所惊扰! “师弟,莫慌!你是元尾!你不是渲墨!我们都知道!”羽鸢和毛喃不约而同大喊,长久以来她们躲避开一切纷扰就是因为惧怕惊了他的魂,惧怕元尾真的成了渲墨。 白成和鸦芙战栗不已,但他们还是不甘束手就擒,于是各自显了魂。白成的魂魄是一头高一丈长两丈的巨大苍狼,而鸦芙则是一只黑漆漆的黑鸦。 苍狼与黑鸦对视一眼,同时扑向应龙。 羽鸢拼命加持这元尾,而毛喃也显了自己的魂魄去帮元尾。 应龙更加狂暴,它庞大的身体狠狠撞向苍狼和黑鸦。魂影相撞,又爆发出巨大的气浪,几人所在之地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黑鸦悲鸣一声收了魂影化身一只几尺长的乌鸦疯狂逃亡远方,而苍狼却没有那么幸运,应龙张开巨嘴狠狠咬住了它的脖颈。 两只巨兽在尘土中上下翻滚,那苍狼亡命之下也发了狂,应龙不时被他抓下几片龙鳞,引发阵阵惨吼。 而一边的魅兔全然没有魅兔的妩媚,反而有了狼虎的暴戾,它急速跳跃撞击,在苍狼身上撕裂一个又一个的伤口。 嗜血的元尾,神识已是一片混乱,他享受着狂暴带给自己的舒畅,乐此不疲。应龙猛烈摆动身体,竟然强行咬断了苍狼的头颅,鳞翼劈空斩下,苍狼庞大的身体也被斩为几段! 可怜白成,刚刚降临第三界不久就遭受到了这样的斩魂!魂灭身死,白成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抽搐着化为一头无头苍狼。 应龙却不满足,他猛然一头撞向在他身边雀跃的魅兔!魅兔魂影溃散与无形,慢慢回归到毛喃体内。 羽鸢大惊,“师弟!你醒醒!这是毛喃!你的毛喃!” 而散了魂魄的毛喃,痴痴的看着元尾,轻轻说道:“大人,我、我、我……”话为说完,人则倒在地上化为一只纯白魅兔! 如一桶冰水从头泼下,元尾猛然清醒。他收了魂魄,呆呆的看着地上茫然无知的魅兔,道:“师姐、师姐、师姐……” “这不怪你……”羽鸢轻轻安慰。 “这怎么不怪我?”元尾怒吼,“明明是我击溃了师姐的魂魄,是我废了她几百年的修为,是我!是我啊……” “可是,我知道不是你,是渲墨……”羽鸢不敢看他流血的双眼。 “渲墨!我是渲墨!”元尾变得语无伦次,像是想起了什么,“师姐,你走吧,远远的离开我,我怕终有一天会杀死我所有的亲人。我记得渲墨就是这样说过,他要杀死我所有的亲人!” “不会的,你不是渲墨,不会的!”羽鸢哭喊。 “滚!你给我滚!”元尾怒吼道。 第242章 北角离去 羽鸢想要扑过来拥抱安抚元尾,蛇杖横扫,元尾却将她远远的击出几十丈外。 “师姐,趁着我还是元尾,你走吧,远远的走吧!”元尾从狂怒中冷静下来,如午夜子时那种寂静冰冷的冷静,他将魅兔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师弟你听我说,你击伤魅兔是误伤,那不是你的本意……”羽鸢努力劝说元尾。 “那就是我的本意!师姐,你并不知道,在那一刻我有一种强烈的执念,那就是杀死一切我身边的人,我知道我要杀的是伴我多年的师姐,可是、可是我停不下来……走吧,你远远的走吧!” 元尾起身,他踉跄着如同凡间老朽。 “师弟……”羽鸢自然不肯离去,看着元尾的落寞与失望,她心如刀绞。 “走啊!”元尾再次愤怒起来,他挥舞蛇杖凝聚出一条巨龙,巨龙差绕在元尾身边上下游弋,巨龙眼中墨色神光如炬,他死死盯着羽鸢,“你要不走,我就先杀了你,反正在我身边你难逃一死!” 羽鸢无奈,最终还是展了羽翼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南蒙荒原深处。 看着羽鸢消失在天边,元尾绝望的伸着手掌在那个方向空空的抓了几下,可是羽鸢再也看不到,他也再也抓不住羽鸢的温情以及自己对她的依赖。 元尾失魂落魄的回到石楼,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再也爬不起来。 “呀,哪里抓来的肥兔子?我给师弟做一锅兔肉汤可好?”百味迎了上来。 “你说什么?”元尾紧紧搂住魅兔长身而立,在他身上立刻散发出逼人的寒气。 “咳咳!我是在和师弟说笑呢!”百味双手乱摇,“其实,我早已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也知道这魅兔就是毛喃师妹!我只是跟师弟说笑而已。” 元尾再次颓然而坐,“师兄,你看我是否真的无药可治?” “可是师弟现在不是清醒的很?”百味道,“我看师弟不仅能够不被我刺激变性,而且还将羽鸢师妹驱离自己身边,有这样的自控能力怎么也不算坏吧。” 元尾长长叹息道,“师兄不知,虽然我依然算的上是元尾。但我能感觉得到,渲墨的兽性、高傲、狂妄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我,或许,渲墨认为这才是自己重生的真正方法?” 百味无语。 疲惫的元尾竟然再次陷入梦境。 在梦中,渲墨的往生清晰如画,一幕一幕出现在元尾面前。画中,那个一身黑色高傲无比的年轻界首就如同元尾,他的神识所能感受到的一切、他心中闪过的每一个念头如此真切,一遍一遍的验证着渲墨的记忆。 “渲墨,你给我出来!”元尾怒吼。 梦境里所有的人奇怪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大人,你自己不就是渲墨吗?!” 渲墨彻底消失了!消失到无影无踪;亦或者,渲墨已经融入元尾体内,再无分割的可能。 元尾从梦中惊醒,冷汗如蚯蚓在雨后泥地里穿行,在他脸上、脊背留下麻木的冰冷。 “师姐!师姐!”元尾习惯的叫道。 “师弟?你做梦了?刚才大喊大叫的样子让人心惊!”百味在身边体贴道。 元尾猛然醒悟,毛喃已被自己击散了魂魄掉落了境界,羽鸢已经被自己驱赶。一阵难以抑制的孤独涌上心头,他将在自己身边蹦跳的魅兔抱在怀里,下意识的问道:“师兄,你是否也要离我而去?” “那个,师弟现在有了杀我的意思?”百味问。 “没有……” “那我还是留在这里的好。刚才我已经细细想过,神霄盾在我身边的消息怕是已经散播出去,之后定有烛阴猎人找上门来。以我炼骨境的修为肯定无法自保,所以还是跟着师弟比较安全……”百味道。 “对了,我听烛阴猎人说你那神霄盾非同寻常,烛阴猎人降临第三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为炎兽老仙寻找神霄盾。”元尾道。 “什么?这、这、这又如何是好?”百味一下子慌了神,“要是如师弟所说,这神霄盾怕是难保。” “何止如此!有羽鸢师妹为我加持,我可以和凝魂境初期修仙者一战。如今羽鸢已经被我赶走,要是再来几个凝魂境修仙者,或者更高境界的修仙者,我们两个不仅保不住神霄盾,甚至难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元尾坦然道。 “可是,当初我爹将神霄盾交给我时,我已答应他人在盾在……,不如,我们一起逃吧!”百味突然眼前一亮,道,“以师弟的速度和我的隐匿功法,怕是没有人能找到我们!” “或许,只好如此!”元尾无奈点头。 翌日,北角坊市的丁二亲眼所见,神秘莫测的“哑掌柜”抱了一只洁白的魅兔踯躅的走向南蒙荒原深处,在他身后跟了一个干瘦老头,如同他的随从一样…… 南蒙荒原,烛阴猎人鸦芙隐藏在一处山洞里惊慌失措,她从未想到第三界竟然如此可怕!此次大化门派出鸦芙、白成、白济三名凝魂境修仙者,带领于楼、于台等十几个炼骨境修仙者以及其他若干低境界修仙者闯入南蒙荒原。当她听到于阁带来发现神霄盾的消息后以为大化门以及自己终于有机会一飞冲天。 可是事实却是如此冷酷,白成、白济被诛杀,只剩下自己一个凝魂境修仙者,最最恐怖的是对方竟然就是远古恶魔渲墨! 渲墨未死! 这个念头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鸦芙心中,她战栗着躲在山洞最为隐蔽的角落缩成一团。 “师祖!师祖!”一个声音在洞外响起。 鸦芙吓了一跳,她惊声尖叫道:“是谁?是谁?” “是我啊,我是于阁!”于阁在洞外小心的应着。 “于阁?你进来!”鸦芙好容易平静下来,她整理了自己凌乱的头发,努力坐正。 “师祖,两位白师祖怎么还不回来?那神霄盾还在那百味手中吗?”于阁问道。 原来,鸦芙并没有透漏白成、白济两人被元尾诛杀的消息,于阁等弟子还以为那两人为什么事情所耽搁。 “北角坊市有几个高境界的修仙者在那里守着,白成、白济两位师兄在那里盯着,所以一时半会回不来。对了,让你们去南蒙荒原搜寻灵宝灵材,你们可有什么收获?” 于阁高兴了起来,道:“有很大收获呢,我们这些日子在南蒙荒原诛杀第三界修仙者近百人,抢到不少灵石灵材!当下师兄师弟们兴致高涨,整个南蒙荒原已经是我们的天下!等到再过几年化神境师祖降临,我们就可以一举攻破燕郡城!当然,要是师祖您能率先抢下神霄盾,那绝对是最大的收获!” 鸦芙突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个我自然知道,你们继续去搜集各种灵材,顺便打探燕郡城各种消息。对了,你去告诉所有人,暂时不要去北角坊市……” 正如于阁所说,南蒙荒原已经成为烛阴猎人的乐园。 这天,几个年轻修仙者御器飞行。其中一个少女突然指着远方惊讶道,“快看,那里有一片乌云正在播雨!” 那是一片万仞高山,山间分布着无数条蜿蜒曲折又如蛛网一样的羊肠小道。乌云低垂在山尖,细雨润物无声。干涸的泥土被雨水滋润,散发出掺杂着灰烬的复杂味道。 那小雨不知道已经下了多久,反正泥土已经浸透,稀疏的鹅黄色草尖已经探出半个脑袋,远远望去已经嫩绿一片。 “几天前我们曾经经过这里,我记得还是一片荒芜。几天不见怎么变了副模样!”少女奇道。 “看这里雨气横生,难道是有什么灵宝?不如我带师妹下去看看?”一个满脸横肉的年轻男子一脸憧憬。 “可是我们都只是锻脉境的修为,要是遇到第三界高境界修仙者就麻烦了!”少女有些犹豫。 “哈哈哈,师妹多虑了。你看我们一路走来,哪里遇到过抵抗。几天前我们这些锻脉境修仙者围剿一个聚灵境修仙者,那人竟然不敢还手!空有一身修为还是被我们几个诛杀!所以,师妹还怕什么?!”年轻男子笑道,而其他人也是这样随声附和。 “也是呢!刚才我多次释放神识探测这里,确实没有察觉有修仙者存在。”少女放下心来,在众少年的簇拥下一起降落在山间。 一群人细细寻找,可是令他们十分失望的是这里是一片荒芜之地。 许多年前,这里或许还是一片青葱,因为在尘埃中还能依稀看到树桩的残迹、以及小溪干涸的河床,甚至还能看到某人打斗留下的痕迹。 而如今,这里除了痕迹,再无其他。 “这荒芜的南蒙荒原里突然感受小雨的润泽,这感觉真的难以忘怀!”少女在雨中尽情舒展着曼妙身体,引得众年轻男子引颈张望。 “那里好像有只白兔!”满脸横肉的年轻男子突然指着山腰道。 “白兔?果然!好可爱的白兔!我要抓来当做宠物喂养!”那少女惊喜的跳了起来。而那几个年轻男子像是听到了指令,争先恐后的向着山腰奔去。 山腰处,已经有了半亩绿油油青草地,一只洁白魅兔在草地里蹦跳、打滚。魅兔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而它似乎也有一丝人性,在快乐玩耍之余不忘扭头望向一块巨石之巅…… “各位师兄要轻手轻脚的,可别伤了我的小兔子!”少女在境界上低了众人半筹,她跟在后面焦急的叮嘱。 几个年轻男子争相追逐,都想着第一个抓住魅兔送到少女手中。 而那魅兔受到惊吓,在众人降临之前蹦跳着窜上巨石之巅,跳入一个人的怀里。 几个年轻人目光追逐着魅兔,这才发现竟然还有人就在自己眼前。 “喂!黑衣人,你是谁?” 而那黑衣人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爱怜的将魅兔抱在怀里,轻轻抚摸。 “看他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他就是个凡人!” “凡人?怪不得我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这样不做声,是不是被我们吓傻了?或者他本身就是个哑巴?” 一个年轻人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他挥舞一杆招魂幡幻化出一个巨大的墨色骷髅直奔黑衣人而去。 墨色骷髅打在黑衣人山上,黑衣人纹丝微动,他抬了抬眼皮,低声说道,“该死!” 一杆蛇杖出现在他手中,“化龙诀!” 墨龙飞舞,几个年轻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是身死魂灭! 少女晚来,得以亲眼看到自己的几个师兄的消失。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浑身颤抖,豆大泪珠从眼角滑落,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黑衣人眼皮不抬,只是低声嘀咕了一句,“可恶!” 那墨龙并未消失,它巨大龙头盯着少女慢慢逼近,感受到少女的战栗与恐惧似乎有一丝的满足,獠牙巨齿一张一合之间,少女已成碎末! 冷酷、无情! 远处,老百味看着冷漠的黑衣元尾,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最悲哀、最可怕的是元尾以为自己还是元尾,但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渲墨。 第243章 静潭魔影 “师弟?”百味轻轻来到巨石之下,仰望着元尾。 “嗯?”元尾猛然睁开双眼,眼中黑色光芒一闪即逝,“怎么了师兄?” 百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以我现在的境界是配得上拥有神霄盾?” “不配!”元尾直截了当的回答,“当年我曾经拥有一座城,可是因为我境界低浅,虽然万般不舍但还是被人抢去!”元尾朝着燕郡城的方向遥遥看去,又转头看了看百味,“在这个你争我夺的修仙界,没有实力就不配拥有财富!否则只是自寻烦恼!” 百味尴尬一笑,“师弟你这话太直白了些,不过都是些实话。所以我想,我应该抛弃神霄盾而专心修炼提高自己的境界才对。” 元尾认真的盯着百味,“师兄说的对,而且师兄沉迷美食太久,否则以师兄的天份应该早已突破凝魂境。” 百味像是得到鼓舞,神色轻松起来,“师弟是否知道在这南蒙荒原有什么僻静的地方,我想闭关修炼,若要不突破凝魂境誓不出来。” 元尾低头沉思,突然笑道:“我倒是有个绝好的地方,师兄要是闭关那里最是合适……” 南蒙荒原,静潭。 所谓静潭,就是南盟荒原中的一口巨大荒井,那荒井占地足足千余亩。说它是井,完全因为这片神奇的区域深深的陷在地面之下几千丈,而那边缘则是整齐的条石石壁。 传说这静潭曾经是远古时期修仙者的养兽池。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除了那些残缺的石壁,静潭再无其他任何人工的痕迹。而且,静潭内常年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死气,百丈之内罕见生命,静潭上空不见鸟雀,始终静悄悄的,因此这才得了个静潭的名字。 死气侵蚀着修仙者的灵力,身处死气中没人可以御器而行! 浓雾样的死气中,几个修仙者悄悄穿行。 “师父,你别走的太快,等等我!”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女走在最后,惶惑不安的叫着。 “嘘,小声点!”领头的妩媚少妇抓了她的冰冷小手警告道,“这南蒙荒原已经是烛阴猎人的天下,说不定这静潭中也有他们的身影,你们可不要大意!” 少女紧张的四下张望,道:“我知道,可是大长老为什么偏偏派我们出来收集死水?谁都知道聂采师伯大病初愈需要师父照顾!” 少妇叹了口气,“这命令可不一定是大长老下的!你们的聂桦师伯向来看我们不顺眼,谁知道他传达的命令是真是假!不过我们已经出了燕郡城就不能再去怨天尤人,都给我机警点!” 众人低声答应了,这才继续在死气中穿行。 静潭石壁直上直下毫无障碍物,要不是里面氤氲不散的死气,那潭底风景说不定可以一样望尽。 石壁的条石是常见的青石,表面布满了斧剁钎凿的痕迹。每块条石都有两三丈的长宽,相邻条石之间的缝隙也足有一尺不等。条石的上面沾满了粘稠的液体,有些已经干成蜡滴的形状,有些则滴答着撤出细长的丝线。 “百年前我师父曾经在静潭取过死水,他将这里的一切都为我做过详细介绍,所以我们这次风险并不算大。只是可惜我天资有限无法练成他老人家那样的锻器功法,不过由你们师伯亲手锻造的绳索应该能够抵御静潭里的死气……”那少妇边说边分发了每人一条银色绳索。 “据说师祖进入静潭时只有锻脉境八周天的境界,难道是真的吗?”少女问道。 “自然是真的!”少妇傲然回答,“你们师祖是绝世之才,他的成就当然不是我们所能比的了的。” “可是我听了一些传言,说师祖是渲墨重生……” “闭嘴!”少妇怒道,“你们师祖为人隐忍和善,对待我与你们师伯如同己出,和郡守大人更是琴瑟和鸣,他又怎么可能是远古魔龙重生!” 在这群修仙者中,少妇修为最高,已经突破炼骨境。而其他人则都是一些聚灵境、锻脉境的年轻人。 众人看少妇发怒,也都不敢再乱说什么,他们在少妇指点下纷纷栓牢了绳索,拽着绳索滑到静潭潭底。 潭底依然笼罩着薄雾状流动的死气,而且那死气更加浓郁,众人纷纷取出灵器逼退身边的死气。 在那死气中的,是一些巨大兽骨,说是兽骨,因为那些骨头实在太过于巨大,根本不可能是人类遗骨:一丈高的颅骨、两三丈长的骨棒、十几丈长的脊椎骨链随处可见。不知道是因为岁月的摧残还是死气的侵蚀,那些巨骨全都是黑灰色,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师父曾经说过,在这些巨兽颅骨中会残存着些许死水,你们一定紧跟我身后,千万不要走散了!”少妇叮嘱着走在了众人前面,在她手中是一根银色法杖,法杖上盘旋了一条银龙。银龙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华,照亮了方圆几丈的范围。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一行人还真的找到了一汪死水。 那是一个残缺的巨大颅骨,顶盖已经缺失,就像一个破损的巨碗,在碗底有浅浅的一汪墨汁般的黑水。黑水如胶般浓厚,原本波澜不惊,等到众人等人靠近,那黑水就像活了一般,嘶叫着变幻成一个脸盆大小的鬼脸,跃起半丈的高度,冲着他们扑了过来。 少妇等人猝不及防,都被这鬼脸吓得后退了一大步,而那鬼脸似乎不能脱离颅骨,狰狞了一刻跌落在碗中重新化成黑水。然而,那黑水却不屈不挠,不断变幻成形状各异的鬼脸,又不断跌落回去。死水,名字为水,本质却是融化了的怨魂。 “师父说的果然不错,这就是死水了!”少妇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咬破食指挤出一滴鲜血滴入瓶中,然后用灵力携裹了那瓶子缓缓送到死水面前。死水受到鲜血的吸引,发了疯一样变幻出鬼脸的形状直扑过来。 那玉瓶瓶口狭小,鬼脸挤成扭曲的一缕钻入其中。玉瓶是专门用来装死水的灵器,虽然看起来袖珍玲珑,里面的空间却不小。少妇看着死水全部进入玉瓶,赶紧将玉瓶瓶塞扣紧。 “师父太厉害了!”少女看到死气入瓶,高兴的跳了起来。 少妇微微一笑道,“你们也看到了,只要谨慎大胆,这死水并不可怕。你们每四人一组分头去取死水。一个时辰后不管取了多少都必须到我们下来的地方汇合!对了,如果听到潮水涌来的声音立即退走!因为那是大长老都无法抗拒的死水潮汐!” 众人答应了,少妇这才领了少女向静潭深处走去。在顺利收集了几十瓶死水后两人已经靠近静潭中央。眼前是百亩大的一片汪洋,一股地下涌泉喷薄而发,那冲起的黑色死水足有几十丈的高度。泉水从空中跌落,那片死水便有了层层涌来的波浪。 这里便是静潭的正中心死水之潭,两人都不敢距离那里太近,只是远远的观望着。 “这就是静潭中央了,这里死气太重,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少妇拉了少女便想离开。也就在那一瞬间,她警觉的高举法杖问道:“是谁?” “哈哈哈,师妹好警觉!在这死气里竟然还能发现我们的存在!”一阵笑声过后,死气浓雾里出现了几个身影! 少妇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那是几个陌生修仙者,他们中领头的是一个炼骨境五周天的中年男人,在他身后则是清一色的聚灵境修仙者! 那中年男人看了少女,两眼发出野兽一样贪婪之光:“好标致的女娃!你要跟了我们烛阴猎人,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第三界!” “我、我不去!”少女低声拒绝着躲到了少妇身后。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中年人和蔼道,“刚才我们在这静潭遇到了七八个年轻人,可惜他们太弱小,只能白白送了性命还丢了几十瓶死水!你也要步他们后尘吗?” “无耻的烛阴猎人!”少妇大怒,她挥舞银色法杖吼道:“化龙诀!” 静潭中凭空生风,风卷死气成一条龙影直奔中年人而去。 “化盾!”中年人挥舞长剑幻化出一个金色盾影,将龙影挡住。 然而那风却源源不绝,龙影如活的一样轰轰撞击着盾影,中年人大惊之下急速后退几十丈。那龙影再次发力将盾影撞成点点金光后依然不散,那几个聚灵境年轻人躲闪不及已有两人被龙影击为碎片! 中年人大怒:“反了!如今的第三界彻底是反了天!先有渲墨在这南蒙荒原肆虐,今天竟然一个小小的女人也敢对抗我们烛阴猎人!破风剑!” 说罢,长剑击出一道金色剑影劈开死气浓雾直奔少妇而来。 少妇看那剑气又急又重,当下挥舞法杖凝聚出一个银色护盾挡在自己面前挡下剑影。剑影咯吱咯吱切割着护盾,那力量之重让少妇几乎无法抵挡。 然而,在她身后一个俏媚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那身影一把抓了少女扔给中年人,又一脚踢倒少妇,一脚踩在少妇头上。 那少妇毫无反抗的能力,因为对方赫然是炼骨境大圆满的修为! 俏媚身影有些嗔怪:“师兄你为何要在这里胡闹?难道鸦芙前辈没有警告过你抢了财物要立即隐匿起来吗?渲墨在这南蒙荒原随时可能出现,就连鸦芙前辈都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你我只能祈祷不要遇到那魔头!” 在她脚下,少妇的一半俏脸被踩入泥土,一丝死水随之沁入她的肌肤,不出几息时间脸上肌肤尽失,露出可怖的森森白骨。 “渲墨那魔头真该死!”中年人抓了少女悻悻道。 “渲墨为什么该死?”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众人抬头,一个黑色身影扇动巨大鳞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静潭的天空。 第244章 死气入魂 死气浮沉,黑色身影如同死气凝聚成的幻影,让众人觉得不真实。 “你、你、你是谁?”刚才还极其嚣张的俏媚身影竟然开始结巴。 那黑影却不答话,他只是挥舞手中蛇杖凝聚出一条墨龙,墨龙虚无飘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缠绕在那俏媚身影之上。 “师兄救我!”那俏媚身影惊慌失措起来。 “你是谁!你可知道我们是烛阴猎人!”中年人色厉内荏的厉声呵斥道。 “烛阴猎人都该死!”那黑影愤怒起来,那条墨龙身体游动,被龙体缠住的昊阳猎人没有一声声息便被绞成碎片!可叹她空有惊人的美貌、旷世的资质,更可怜她那即将成型的魂魄随着身体的消失而出现在死气中。 周围的死气化为一张张饥渴的鬼脸,肆无忌惮的撕咬着这新鲜的魂魄,让余下的几个烛阴猎人心生恐惧,齐齐后退几十丈! 空中悬浮的黑影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他只是挥舞手中的蛇杖吟唱道:“激泉诀!” “轰!轰!轰!” 几声巨响过后,静潭地面一阵震动,泥沙里凭空爆发出几根泉柱,黑色泉水将那几个烛阴猎人冲上半空,冲为碎片。他们的残魂被死水拉扯,发出一阵阵哭喊化为死水的一部分。 “师父!师父!”那本已经被擒住的少女没了束缚,哭喊着将少妇扶了起来。 “师父你的脸!”少女这才发现自己师父一半的俏脸已经化作森森白骨,忍不住惊恐尖叫向后退了几大步。 那少妇却不悲伤,她惊喜的望着空中人影大声叫道:“师父!师父!是你吗?” 黑色鳞翼猛然扇动,方圆几十丈的死气纷纷退避,竟然在静潭潭底出现了一个明朗的空地。鳞翼收起,黑影徐徐落在地面,这果然就是元尾。 元尾一身墨色衣衫,手持墨色蛇杖,身后背了一口灰扑扑的大石锅;再加上凌乱的长发遮住大半个惨白的面孔,样子实在有些怪异。要不是他施展化龙诀暴漏了自己的身份,别人还真的难以将现在的他与之前的元尾联系到一起。 “风润冬?”元尾问道。 百味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闭关修炼,元尾想到的自然就是静潭,说来也巧,在这静潭中恰好遇到了收集死水的风润冬。 风润冬是元尾当初在燕郡城担任郡守时的弟子,对于这个聪明伶俐的弟子,元尾当初也是倾囊相授,风润冬赖以成名的化龙诀更是出自元尾之手。 “是我啊,我是风润冬!”风润冬激动的扑到在元尾膝下,“师父你果然还活着!”说罢,风润冬又招呼身边的少女道:“秋桐快来拜见师祖!” 元尾拉了风润冬二人起来,忍不住心中感慨。当初他被何清从燕郡城掠走时风润冬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再次相见,她已经是突破炼骨境的中年人。 只是此时的风润冬实在狼狈,她那原本俊俏的脸上已有一多半筋肉被死水侵蚀,看上去十分狰狞。 “我自然还活着!”元尾笑道,“多年不见,我的小徒弟怎么落得个这样狼狈的样子!” 激动之余,风润冬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消退,她又有些颓然,“弟子给师父丢脸了!师父多年前就警告我不要被这死气侵蚀,可现在我却让死气入体,怕是无法善终。” 风润冬话音未落,却感到一股浩瀚灵力注入自己灵脉,而体内肆虐的死气却像是见了猫的耗子四下溃散,不出几息的功夫她体内死气已经不复存在。 只是她的左脸却因被死水侵蚀太久,永久的留下了一条蚯蚓样的黑色疤痕,看起来十分惊悚。 “唉,这疤痕怕是要伴你终生了……”元尾叹息道。 风润冬却大喜,是啊,能够在死水的侵蚀中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她又怎么会在乎几条疤痕!风润冬知道元尾给了自己一次新生,忍不住再次跪倒在元尾面前:“多谢师父救我!” 元尾询问起风润冬的来意后忍不住感慨,百年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竟然又发生在自己弟子身上。不过此时的元尾已经突破凝魂境,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来帮助弟子免受自己往日的辛苦。他挥舞蛇杖凝聚出几条墨龙,魔龙在死气里穿梭、捕捉了大量死气而来。 风润冬大喜,她催促自己的弟子取出空余玉瓶统统装满,很快便收获了足够的死气。 “师父,当初大长老说你被何清掠走后不辞而别,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跟我们回城吧!聂幽兰小姑姑也已经突破凝魂境,在你走后顶替你的身份担任了燕郡城的郡守一职。这近百年来,她每天都在念叨师父呢!”风润冬道。 “幽兰……”元尾内心狂跳,自己又何尝不是日夜思念着自己的第一个伴侣。正是聂幽兰的陪伴让他暂时忘却了思念木茴的痛苦!燕郡城郡守府也让元尾有了家的感觉。聂幽兰的刁蛮、火热是元尾永生无法忘记、也不愿意忘记的记忆财富。 可是当初元尾被何清掳走,聂穹却为了七彩灵塔直接放弃了他,这才让元尾有家难回,无法再和聂幽兰厮守。后来何清被翎凰射杀,可是聂穹还在,元尾依然无法回归燕郡城。再加上现在元尾魂魄未定,根本不敢和自己亲近的人在一起。 元尾痛苦的抚摸着怀中洁白的媚兔,根本无法回答风润冬,“你们两个先去静潭外等我!” 说罢,元尾抓了风润冬师徒两人猛然起飞,将两人送至静潭外后又反身消失在静潭的死气中。 看着元尾来去自如的样子,风润冬的徒弟秋桐似乎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师父,这就是你和师伯常常提到的师祖吗?看他的样子也只是二十岁左右,看起来极为迷人,怪不得郡守大人对他念念不忘呢!” “你师祖是惊天之才,能在短短百年从锻脉境突破至凝魂境的,除了郡守大人也就你师祖了!他们两人天设地造,是一对神仙伴侣!”风润冬傲然道…… 元尾重返静潭深处,静潭中央死水之潭岸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立了一个佝偻的身影,那正是与元尾同时来到的百味。 百味看着元尾去而复返,问道:“那个大一些的女娃是师弟的徒弟吗?” 元尾轻轻点头道:“我已经将她们送去静潭,师兄要是躲在静潭中修炼自然再好不过。不过师兄一定要躲开这死水潮汐,因为在这潭水深处,有你我不能抵御的死气之源!” “死气之源?”百味惊讶道。 元尾点头。 再次来到静潭,凭借着渲墨远古的记忆,元尾明白这静潭中的巨大骨骼不是什么珍禽异兽,而恰恰正是龙骨!而两万年前的渲墨并不知道静潭的存在。 两万年前真龙接二连三的暴毙、失踪,这是龙族史上最大的惨剧和谜团,渲墨正是因此走上寻找真相的道路并在这道路上陷入偏执直至疯狂。 看到静潭中残存了如此大量的龙骨,元尾疑惑重重。相传这静潭是远古的养兽池,难道是有人在此养龙?要想解开这其中的秘密,或许需要深入死水潭的深处。 盯着死水之潭中央窜起几十丈的喷泉水柱,元尾缓缓道:“师兄你在这里等我,我要去那死水深处看看。” “师弟你莫不是疯了?”百味失声道,“这死气已经能够减慢灵气运转,这死水一定能让人尸骨无存!师弟的徒弟被死水侵蚀的惨状就在眼前,师弟可千万不要大意!” “对于我来讲,这死气应该并不可怕……”元尾道,说着他伸展双臂,徐徐吸入一口浓重的死气。 死气钻入肺腑,吞吐间已经散入经脉、肉体甚至全身骨骼。伴随着无法忍受的痛苦,元尾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灵力运转开始变缓,直至停滞。没了灵力护体,元尾的肌肤开始变得脆弱,接近惨白的脸色逐渐发灰、变暗,一头凌乱的长发也失去光泽,如枯草一样蓬松、萧瑟。 元尾肌肤上被他铭刻了神奇的回形纹,就在肌肤受到死气侵蚀的同时,金色纹路不断闪现,远远望去,灰色中闪着金光,整个人看起来怪异又神秘。 坚持了几息之后,猛然间元尾肌肤上血管爆出,如条条蚯蚓蠕动;他双眼瞪圆,眼中散发出灰扑扑的光芒!那痛苦切割着元尾的身体、绞动着他的神识,元尾挺拔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摇摇欲坠! 百味骇然,他踉跄着急退几丈,差点跌倒。 元尾心中更是又惊又急,“难道是我想错了!” 虽然心里疑惑,但元尾还是横下心来继续任由死气在体内侵蚀,直至侵蚀到自己的魂魄。 死气入魂,元尾突然感到一种麻酥酥舒爽! “猜对了!”元尾惊喜的喊道。 而在元尾身上,一个巨大黑色应龙魔影凭空出现,在死气的侵蚀下元尾显了魂!修长的鳞翼扇动,应龙引颈长吟,那龙吟声清脆悠扬刺破静潭的死气传出百里之遥。龙吟声中,静潭中的死气温柔起来,就连那潭水中央窜起几十丈高的死水之泉也变得欢快雀跃! 极其霸道的死气似乎认出了元尾的身份,立刻变的毫无伤害力。元尾被侵蚀的身体缓缓恢复了原来的颜色,那暴突的血管重新隐藏到体内,金色回形纹也重新隐于虚无。 灵脉一点点恢复,那死气被灵脉所吸纳,同样转换为元尾的灵力。对于元尾来说,此时的死气不再有任何毒害,反而成了一种特殊的灵气! 元尾大喜,他如同一个饥渴的婴儿开始急速吸纳那源源不断的死气! 第245章 潭底龙魂 元尾敢于放任死气沁入自己的身体,那是源于他对静潭残骨的认识。 在渲墨的记忆里,静潭中的这些残骨正是龙骨,既然如此,这静潭中充斥的死气也一定来自龙族,龙族的死气又怎么能够伤害到渲墨! 被死气包围,如同全身沉浸在温暖的水中,元尾一脸的满足与享受。应龙魂影长鸣一声消失在元尾体内,整个静潭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只是死气源源不断转换为元尾自身灵力,灵力在灵脉中冲撞激荡奔腾不息,元尾体内灵力激荡,好久都不曾突破的境界开始有了新的迹象。 感受到自身的变化,元尾信心倍增,他扭头叮嘱百味道:“师兄找个隐蔽的地方闭关去吧,说不定我会在这死水深处呆上一段时间!” 百味见那死气对元尾毫无伤害也就放心了不少,“师弟虽然贵为渲墨重生,但也务必小心谨慎!我还期盼着师弟能带着我的神霄盾远走他方,为我引开烛阴猎人的追杀呢!” 元尾哈哈大笑,昂首步入死水之中。 那死水嗅到了生人的味道,在元尾尚未踏入其中时已经幻化了各种凶狠的面孔、或者是嘶叫的鬼脸、或者是挥舞残肢断臂的僵尸,无不冲着他怒吼不已。 可是等到元尾脚尖入水那一刻,死水却立即换了一幅模样,万千嘴脸无不温柔温顺亲如一家,仿佛元尾本来就是它们中的一员! 感受到身边死水如丝般光滑、如婴儿般温润,元尾心中畅快无比,他长啸一声一头扎入水底,直奔静潭深处游去。在如墨的死水中,元尾如同骄傲的野马奔驰在最前面,身后追随着无数兴奋的鬼魂,而整个死水之潭如釜中沸腾之水,水面上泛起惊涛骇浪,静潭中的死气无形中变得更加浓厚。 元尾从未想过,这看上去只有百亩左右的死水之潭静潭有如此之深,在他下潜了足有近千丈后才隐约看到了静潭真正的潭底。那潭底也是由一块又一块巨大的斧剁石铺成,充满了人为的气息。原来,这静潭整个是古人在此修建的一项浩大工程!这工程如此之大,可是两万年前的渲墨对此却一无所知。 元尾压下心中的重重疑惑,慢慢在潭底搜寻。半柱香的功夫过后,元尾终于远远的在死水最深处发现了影影绰绰的什么雄伟怪物。那怪物如山耸立,又如城墙环绕,最为怪异的则是吸纳之间还伴随着细微的起伏。而在怪物中间,强大的气流冲天而起,携带着死水形成一股汹涌的泉柱。 元尾心里更加疑惑,怀疑那怪物是什么活物。可是任凭他遥遥观望了很久,那怪物却始终保持了同样的姿势。元尾最后还是横下心来,慢慢靠了上去。不久之后,那怪物逐渐清晰起来,那竟然是盘踞着的一条巨龙! 这是元尾亲眼见过的第一条龙!曾几何时,元尾听着世间流言蜚语,凭借着渲墨的记忆,认为这第三界早已没有真龙的存在。 可是谁知道在这最最危险的静潭死水深处竟然藏着一条巨龙!这巨龙应该是龙族前辈吧!元尾暗暗想着。 那龙盘在水底,就如同一座小山,它青色的身体被死水包裹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身上的鳞片足有铜盆大小,几百丈长的身体层层盘踞,硕大的脑袋深深埋在中央已经陷入深深的沉睡。 巨龙吸纳之间,鼻翼里的浓重死气激起猛烈的气浪,这正是死水之潭中央泉柱的由来,而这巨龙是静潭中真正的死气之源。 “这巨龙怎么会呼出死气?!难道他早已死去?可是他的一呼一吸都是如此明显!” 元尾围着巨龙转了几圈,却始终无法在渲墨的记忆中找到这龙的半点印象。 “请问,前辈是谁?” 元尾仗着自己前世也是龙,终于忍耐不住问道。 那巨龙却似睡的深沉,根本置元尾一声高过一声的问询于不顾。 元尾问的烦了,终于挥起蛇杖凝聚了墨龙击向巨龙。墨龙却轻轻穿过巨龙,遥遥扑向远方。 原来,这巨龙并不是本体,而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龙魂! 这是谁的龙魂?如此巨大真切的龙魂,那本体的境界至少也该是天仙吧?元尾胡思乱想着甚至钻入龙魂深处,却没有办法将它真正唤醒。 失望之情渐渐滋生,元尾已经想要调头离开,一个念头却出现在他的心念里。或许这沉睡的龙魂也需要显魂才能唤醒? 元尾灵力入魂,那魂影应龙悄然显示在他身上。死水为墨,元尾的魂影却更黑了几分,原本追随在元尾身边四周的万千鬼影怨魂见了元尾的魂影,无不退避三舍,战战兢兢中开始了无休无止的膜拜。 吼声四起,元尾的应龙魂影却发了狂,死水中的残魂如同美味吸引着他。龙爪飞舞那些逃的慢的残魂被应龙抓了送入嘴中。 伴随着刺耳的咯吱咯吱咀嚼声,应龙大快朵颐。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已有上千残魂成了他的腹中之物。 猛然,应龙魂影展开麟翼剧烈闪动,伴随着一阵阵死气萦绕,应龙魂影不仅显得更加凝实,在尺寸上也猛然长大了一成多! 元尾突破了凝魂境二周天! 而几乎就在同时,那巨龙终于有了动静,一阵金属撞击的叮咚响声中它抬起庞大的龙首,瞪着茫然无知的眼睛看向四周,片刻之后终于发现了元尾的存在。而也就在此刻,元尾这才发现巨龙脖子上竟然拴着一条粗大的铁链!这是一条被人捆缚在此处的龙魂! 巨龙龙魂盯着元尾,半响之后木然开口,像是自我询问又像是有些惊叹,“应龙?” “我是渲墨,老头是谁?”元尾像是渲墨附身,傲然问道。 “我是谁?”那巨龙闷声自问。 “是啊,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巨龙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它的神色里充满疑惑甚至愤怒,那庞大的身体开始扭动。 巨龙的异常也引起死水的异样波动,那万千融化的怨魂轰然四散,纷纷向外逃去。元尾还想追问,却不提防被巨龙尾巴抽中,整个身体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而在静潭之中,那千年一遇的死水潮汐竟然百年之内泛滥了两次,这一次甚至要比百年前元尾初入静潭时经历的那次更加凶猛。 扇动巨大鳞翼悬浮在半空中的元尾早已没了魂影,也恢复了自己的本性。他看着死水吞噬了整个静潭,看着死水快速攀升,看着中央那根泉柱变得更加汹涌澎湃,元尾知道即使自己再次找到那条巨龙龙魂也问不出什么,于是扭头冲出静潭,消失在愈发浓重的死气之外…… 静潭石壁的某个洞穴里,百味透过条石缝隙看着元尾身后的神霄盾,看着元尾离去的身影暗自下了决心,“元尾,等到他日再次相逢,你若是依然保留了你原来的善意,我百味便认你为主……” 而静潭外,风润冬和徒弟秋桐早就等的心急。 “师父,师祖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大长老可只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秋桐问风润冬道。 “你师祖来去如风,一定会很快归来!”风润冬像是安慰徒弟又像是安慰着自己。 风润冬话音未落,一个黑色身影悄然出现在她们面前,这身影如此缥缈,像是一层极淡极淡的烟雾,没有一丝重量的飘来。 感受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死气,风润冬拉着徒弟警惕的向后跃去,等她们站定了这才发现黑色身影竟然正是她们要等的元尾! “师父!”风润冬惊喜的叫道。 “嗯。你带我去燕郡城!”元尾道。 “嗯嗯!”风润冬满面喜色,“自从你走后,师母可一直都是以泪洗面,这次我把师父带回郡守府,她一定会高兴起来。” “呃……”元尾苦笑道,“这次,我并不是要去找幽兰姐……” “为什么……”风润冬一脸震惊,“师父,难道当初你与师母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迟迟不归?要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感情需要真心维护,我和聂采虽然每日都在争吵,虽然看起来都是我在欺负着他,可是大多到了最后都是我争着主动服软认错。你不在的这些年,师母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你,看在师母痴情的份上,你就服软一次去找师母吧!” “我不去见幽兰姐,并不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等你见了幽兰姐,一定向她转告元尾亦是时时牵挂着她。可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我却不能见她……润冬,你带我进了燕郡城后,我会传送至落英城……”元尾解释道。 风润冬不解,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元尾却摆手不愿再说。 元尾抓了风润冬和秋桐风驰电掣般破空而去,短短几天之后,三人已经出现在了燕郡城外。 “护城的兄弟!给我师祖、师父打开城门!”秋桐大声冲着城门楼上的守卫大声喊道。 自从聂幽兰继承元尾担任了燕郡城郡守一职,聂采、风润冬以及他们的徒弟自然也就成了燕郡城的守卫首领。那些城楼上的守卫看到风润冬和秋桐归来,自然忙不迭的打开了城门,将元尾三人迎入城内。 守卫们虽然并不认识元尾,但是看着风润冬对元尾毕恭毕敬,再加上秋桐称呼元尾为自己的师祖,自然不敢有半点怀疑,他们只是私下里暗自猜测,“师兄,那年轻人怎么可能是秋桐师妹的师祖?按照这样说来,那他岂不是风前辈的师父了?” “可是,风前辈的师父不就是郡守大人聂大人吗?”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些!遥想当年,风前辈的师父并不是郡守大人!那个时候咱们燕郡城的郡守大人也另有其人!他叫元尾,而那个元尾才是风前辈的师父!” “元尾?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对了对了,几十年前不是说远古魔龙渲墨重生了吗?据说重生后的渲墨就叫元尾……” “这个人就是远古魔龙?!” “嘘……你们不要命了!这话传到郡守大人耳朵里她会一巴掌拍死你们……” 第246章 百年积怨 元尾自然不去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议论,他强迫自己暂时不去考虑聂幽兰的感受,却悄悄频频回首,仿佛打探某人的下落。 “师父,你真的不要去郡守府看看吗?”风润冬不甘心的问。 “嗯……等你回到郡守府,还是不要提起遇到我的消息,要是幽兰姐问起,你就说我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相信幽兰姐会明白……”元尾黯然道。 说来凑巧,就在三人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聂家聂桦。 风润冬带着弟子去静潭收集死水,就是聂桦传达的命令。所以当聂桦远远看到风润冬和秋桐,当即大声问道:“风润冬,大长老安排的任务你完成了吗?” 近百年不见,聂桦模样已是大变。现在的他下颌留了一缕黑色短须,眼角密布细密的皱纹,已经是一幅中年人的模样。好在他的资质也算不错,虽然比不上聂幽兰和元尾,但也已突破炼骨境五周天的境界。 收集死水一行让风润冬失去了若干弟子,这本就让她心里十分痛苦,又见聂桦不客气的当众呵斥自己,心里自然老大不痛快:“师伯,任务是完成了,可是我们在静潭遇到了烛阴猎人,我带去的十几名弟子只剩下秋桐一人。” 而聂桦对聂家弟子的损失似乎并不在意,他眼睛一亮大喜道:“任务完成了就好!任务完成了就好!你快把那死水交给我,刚才大长老还跟我提起,要想启动护阵防御烛阴猎人,这死水是绝对少不了的!” 风润冬心中十分失落,她有心自己留了死水,这毕竟是在元尾的帮助下得来的。风润冬看了看元尾,却发现元尾依然在频频回首,并没有在意自己和聂桦的对话。 “风润冬你磨蹭什么?快点!”聂桦不悦道。 风润冬无奈,只好从乾坤袋里取出了所有装死水的玉瓶。 聂桦手忙脚乱的收了玉瓶,急匆匆就就想离去,无意中发现了元尾的存在。此时的元尾一身黑色衣衫,凌乱的头发遮盖了大半个脸庞,身后还背了一口灰扑扑的大石锅。他身上的灵力波动极弱,要不是凝魂境修仙者很难发现他的真实境界。 “你不是说你的弟子只剩下秋桐吗?这人是谁?”聂桦指着元尾问风润冬。 “回师伯,这是我师父啊!”风润冬傲然道。 “你师父?你师父不是幽兰妹妹吗?”聂桦更加疑惑。要知道,自从元尾离开燕郡城,聂幽兰就将聂采和风润冬收在自己门下。在那之后虽然元尾的名声也曾经再次震撼燕郡城,但最终的消息却是元尾死在翎凰的碎灵箭下。因此,聂桦绝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元尾。 “这是我师父啊,元尾!”风润冬道。 “元尾?”聂桦有些茫然,他再次看向眼前的这个黑衣年轻人。 而元尾终于也听到了聂桦和风润冬的对话,他抬头对着聂桦灿然一笑,时光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聂桦师兄,好久不见!” 轻风拂面,黑色长发飘起,元尾惨白年轻的面孔完完整整出现在聂桦面前,这与当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元尾!你果然是那小瘸子!”聂桦终于反应过来,他惊慌失措的后退几步道,“你、你、你不是死了吗?你真的是渲墨重生?” 看着聂桦狼狈的样子,元尾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师兄何必慌张,我要是死了又怎会出现在你面前!至于渲墨重生,那都是世人编造的谎言,你看我像是什么远古恶魔的样子吗?” 聂桦看着眼前的元尾,依然是当初的模样。 当年在燕郡城聂家,元尾与聂幽兰交好可让聂桦十分嫉妒。因为这个原因,聂桦曾经无数次想将元尾赶出聂家赶出燕郡城,可是最终却被元尾痛打一顿打的怕了。而在元尾离开燕郡城后,聂桦依然没有找到亲近聂幽兰的机会,这让他对元尾的怨恨一点点积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聂桦在元尾身上并没有感受到强大的灵力波动,更无法确认他的境界。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元尾比自己的境界更低,于是立即变脸跋扈的嘲笑道:“世人都说元尾是什么渲墨重生,这谎言说的多了就连幽兰妹妹都信以为真。以我看,你这瘸子只是和人家重名罢了……对了,难道你是来找幽兰妹妹的?风润冬没有跟你提起吗?幽兰妹妹早已突破凝魂境!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不要再去纠缠她!现在的你,怎么看都像是一块烂泥!” 聂桦越说越气,他猛然张开手掌扑向元尾,似乎想要将他的脑袋一把抓碎! 可是还没等他手掌触及元尾的身体,一层淡淡的黑色气息突然出现在元尾身上,元尾笼罩在那黑色烟雾中身影恍惚不定,让人产生一种对自己的怀疑,怀疑元尾是否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聂桦大惊,他的手指触及黑色气息,手指离开感受到一种萧瑟,那是一种渐渐死去的萧瑟。 而在他的手指尖上,一层腐朽的黑色沿着筋脉急速扩张,他的整个手掌贝纳黑色所侵蚀,几息之后血肉腐朽烂尽,只剩下几根惨白的手指骨! 那是元尾在静潭吸收死气吞噬四水后得到的死亡之力! 惨叫声响起,聂桦想要逃窜,但却迈不动自己的双腿。因为此时的元尾已经释放出自己掩藏的自身威压,那货真价实的凝魂境威压释放出来,只有炼骨境五周天修为的聂桦又怎么能够抵抗的了。 聂桦早已后悔不迭,他更在心里咒骂元尾无数遍,想不到当日毫不起眼的小瘸子怎么与堂妹聂幽兰一样妖异,竟然在不足百年时间里突破了凝魂境! 元尾看着聂桦剧烈颤抖的双腿中间倾泻下哗啦啦的水渍,心中有些不忍,于是重新收了自己的威压,又将缠绕在聂桦手臂上的死气收走,道:“聂采和风润冬毕竟是我的徒弟,以后他们在这燕郡城修炼的事还是要拜托师兄多加照顾!” 聂桦身上一轻,看着自己变为白骨的手指重新生长出自己的血肉,再加上又有了一个台阶下,于是赶紧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额,我还要把死水送给大长老,那就失陪了……” 看着聂桦连滚带爬仓皇离去的背影,风润冬心中十分畅快,“自从师父离开燕郡城,聂桦师伯就一直在师母面前讨欢心。这次让他知道师父的厉害,也好让他对师母断了心思!” 元尾苦笑不得,“润冬,我将要去传送站传往落英城,而后还要去苦荫城以及……唉,聂桦遇到我后必定将我来过燕郡城的消息传给幽兰姐,到时候她要是问起,你就看着回答吧。” 原因未落,元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在他所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黑色烟雾…… 风润冬来不及追赶元尾,她拉着秋桐急急忙忙向郡守府赶去。 燕郡城郡守府大殿,聂幽兰独自坐在正中椅子上出神。此时的她身上早就没了少女的骄纵和刁蛮,而多了许多少妇的韵味。 不过她依然喜爱一身的红色,如火的衣裙将聂幽兰映衬的更加白皙动人,在她手中把玩的是一个巴掌大小、散发出乳白色光晕的灵塔。 “师父!师父!”大殿外传来风润冬的喊声。 聂幽兰皱了皱俏眉,“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话音未落,风润冬已经莽撞的闯了进来。 “师父,我遇到师父了?”风润冬匆忙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乱七八糟的!不是让你去静潭收集死水吗?收集了多少?”聂幽兰坐正了身体,懒懒的问道。 “我遇到了师父!元尾!”风润冬解释道。 “元尾?他在哪里?”聂幽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然站起身大声问道。 “他、他说要去落英城,现在正赶往传送站呢!师父要是现在动身,一定能追上他!” “好!我这就去!”聂幽兰身体晃动,人已经站在院子里。然而下一息,聂幽兰的身体却如俏竹生根,立在庭院里纹丝不动。 “师父……去了传送站呢……”风润冬提醒道。 “风润冬……你师父为什么不来见我?”聂幽兰回过头来,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他说……他说……他有自己的苦衷,他还说你会明白……”聂幽兰道。 “我明白?”聂幽兰冷冷哼道:“我怎么会明白?当年他被何清掠走,爷爷说他和何清和和气气亲如一家,然而等何清自己回到燕郡城又说他莫名离去!这么多年以来,每时每刻我都在思念着他,甚至以为当年的他已经遭遇了何清的毒手!可是不曾想到他一直过得好好的!但是偏偏不来看我!如今到了燕郡城竟然临门不入!” “……师父不是负心的人,他只是有自己的苦衷而已……”风润冬低声替元尾辩解道。 “苦衷?!前些日子聂融儿回来,我亲自去问她。她说曾经遇到过元尾多次,最后一次见他和别的女人呆在一起。我想,你师父的苦衷怕是不喜欢我了吧!”说完,聂幽兰死死盯着风润冬,眼中射出狠毒的目光,仿佛她就是元尾。 风润冬吓了一跳,好在此时聂桦冲了进来,“幽兰!幽兰!我刚才遇到元尾出现在燕郡城,他已经突破凝魂境。不过现在的他性情大变,似乎异常邪恶。我悄悄跟在他身后,发现他径直去了传送站传头也不回的走了……” 聂幽兰心中更空,她恼怒的大吼一声,“滚!都给我滚!” 乳白色灵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聂幽兰手中,她挥舞手掌,小塔猛然变为一尺多高,散发出绚丽的七彩光芒。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聂桦和风润冬推出郡守府…… 第247章 黄土戈壁 元尾来去如风,但是他的出现还是在燕郡城掀起轩然大波。 有消息疯狂传开,两万年前魔龙渲墨重生后的元尾并未真正死去,而且他还偷走了烛阴猎人的绝世灵器神霄盾!一时间,元尾成为第三界和烛阴猎人共同的敌人! 是谁认出了元尾?是谁认出了神霄盾?又是谁在这动荡的年代传播了这样的消息?元尾不得而知。 因为此时的元尾早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燕郡城,如果不是苦荫城的传送站被人动了手脚,此时的他或许已经身处苦荫城内。 苦荫城外数千里的黄土戈壁上,一条小路蜿蜒幽长。一行十几人的队伍赶着巨大的兽车在漫天的黄色尘土里时隐时现。 这是一片奇怪的土地,整个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黄土层不见一块石头。或许是雨季大水的冲刷,本来就不平整的大地上纵横切割着条条深壑,深壑里依然是不见底的黄土层。 不是雨季的时候,大风吹起细如面粉的黄土四下呼啸,天地同时消失在这漫天的黄色里。那些只有锻脉境修为的修仙者如凡人无异,只能看清几丈之内的路面。 车是被厚铁片包起来的四轮镖车,兽是还未化形但是已经踏入锻脉境的蛮兽,而车上的镖师都是些身体健硕的修仙之辈,只不过也都是锻脉境的修为。 他们虽然境界低下,却也骁猛异常。 高高的兽车顶上,一个精壮的年轻人赤膊穿着一件兽皮背心,手持一把长刀警惕的四下张望。 除了风的嘶吼以及细细黄土颗粒摩擦着兽车的沙沙声,四周再无其他声响。年轻人坚持了一会,终究还是无聊的看向身边的黑衣人。 “元尾师兄,你来苦荫城可真不是时候。要是烛阴猎人还没来的那会,你早就传送到了城内。现在烛阴猎人四下肆虐,苦荫城城主改动了传送站,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直接传送到城内,都是像你这样被随随便便扔到了一个地方。”年轻人看着神情低落的元尾道,“好在你遇到了我们,跟着我们你不仅可以进入苦荫城,还可以成为一名镖师!” 就在几天前,元尾从燕郡城传送到了落英城,从落英城大摇大摆的转了几圈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传送到了苦荫城。可是不曾想到的是没有传送到苦荫城内,而是传动到了距离苦荫城千里之遥的黄土戈壁。 在漫天的黄色尘土中,元尾迷失了方向。好在一个苦荫城的运输小队经过这里,队里十夫长见隐藏了自身境界的元尾看起来也是锻脉境修仙者,于是主动邀请他同行。 “我听说城主阴四殊已经突破化神境,他这样排斥外人是害怕保不住苦荫城吗?”元尾问道。 “哈!”年轻人自豪的笑道,“城主大人确实已经突破化神境,据说几十年前他还曾经以一己之力攻破白沙城,斩杀同样是化神境的城主水楚人而获得了白沙城巨额财富!现在的苦荫城什么都不缺,所以天下修仙者无不急着投奔苦荫城!来的人太多总不是什么好事,城主大人这才改了那传送站吧!” “原来如此!”元尾话虽这样说,心里却连连冷笑。要知道那个阴四殊之所以攻破白沙城是因为潜伏的烛阴猎人暗中给水楚人下毒,如此说来,阴四殊早已和烛阴猎人勾结到了一起,而苦荫城也就成了烛阴猎人的天下,此时要去苦荫城无异于自寻死路! 要不是无法控制渲墨对自己造成的种种影响,元尾才不会去苦荫城!或许能够借着渲墨的疯狂劲屠了苦荫城为当初的扰梦报仇雪恨吧!元尾胡乱的想着…… 在这个队伍中,修为最高的是头车上载着的十夫长,他也是一个十分精壮的年轻人,但是已经突破到了聚灵境二周天的修为。而其他人则都还处在锻脉境,与元尾说话的叫启颂,是个热情而又自傲的年轻人族修仙者。 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夫长从镖车里钻一个脑袋,“都给我提起精神!前面要过一条深壑,怕是有人找我们麻烦!” 镖师们齐声呐喊,纷纷跃上车顶紧张的四下张望。 元尾盯着车下的地面,若有所思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几息之后,像是回应了十夫长的担忧,伴随着奇怪的嘈杂声镖车下面泥土翻动,满载的镖车快速沉陷入黄土里再也无法动弹半点! “是獠獾!是獠獾!”十夫长大声提示,又催促大家道,“下车杀了他们!獠獾最擅长掘洞,要是镖车陷入洞里就难找回!” 启颂跟着众人跃下镖车,他们无所畏惧的在松散黄土里寻找对手,亦或者漫无目的的在黄土里刺杀轰击着。 元尾神识超凡,虽然被黄土隔绝但依然能够窥探到十夫长嘴里的獠獾其实是一种身材短小粗壮、长着长长獠牙的怪异灵兽,这些灵兽虽然大多也只有锻脉境的修为,身手却异常矫健,他们在将镖车沉入预先挖掘的松土里时早就躲在了镖车地下。任凭启颂等人怎样攻击镖车四周,獠獾们自然没有半点受伤。 等到镖师们一波攻击过后,那些獠獾却呼啸着从黄土中钻了出来,并毫不犹豫的攻向镖师们。 领头的獠獾已经突破聚灵境,他幻化成一个长胡须的老人挥舞着木杖大声驱赶着其他獠獾,井然有序的包围了运输队。 獠獾大多是锻脉境,却足有二十多只!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看着长胡须老人将十夫长击成肉泥、看着其他镖师獠獾的长牙撕碎,启颂再无抵抗的勇气。他拉着元尾钻入镖车,一头扎进数不清的灵石灵材里…… 半柱香的工夫后,外面再无打斗声。几个镖师被獠獾撕成了碎片,还有几个则干脆四散而逃,将几车灵石灵材扔给了獠獾们。 元尾和启颂躲在镖车内感受到镖车继续下沉,直至沉入数丈深的一个隧洞里。隧洞在黄土地深处蜿蜒,没有尽头。车轮转动,镖车被獠獾们推拉着快速移动起来。 獠獾们应该谋划了很久,从困住镖车到转移镖车,这一切都是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一天后,镖车被拉到一个地下大洞穴里。獠獾们这才放下心来,他们开始围着镖车又蹦又跳,逐一打开车门检查此次的收获。 吱呀一声,元尾藏身的镖车车门被人拉开,满车的灵石灵材因为元尾两人的进入而显得松散,就在门开的一瞬间哗啦一声散落到了车外,那个拉开车门的矮小身影被埋在其中。 启颂紧张的望着元尾,“师兄,我们现在能逃吗?” 还没等元尾回他,那灵石、灵材堆里窜出一个肥硕的獠獾脑袋,那是一头浑身白色长毛的獠獾。她含糊不清的嘟囔道:“逃?往哪里逃?” 这是一个锻脉境大圆满的獠獾,像是为了显示自己高深的境界,那獠獾抖了抖身体幻化成一个半人半獾的身体,那是一个肥嘟嘟的满身白色毛发少女,虽然滑稽倒也可爱。 “我叫雪瓜妹妹!”毛发少女将一个类似于胡萝卜的灵材塞入嘴巴里狼吞虎咽起来,“呜呜,你们两个差不多都是锻脉五周天的修为,还想逃?呜呜,苦荫城是虫族主城,你们这些人族在那里只能做些低三下四的营生,不如,你们两个跟着我们一起过吧?” 启颂被她吓的几乎瘫倒在地,突然间看到生的希望,于是转换的倒也干脆,他当即点头道,“师姐要是不嫌弃,我就跟着你们了!” 毛发少女雪瓜眉开眼笑的频频点头,“我们要挖一条通往苦荫城的深洞!用不了多久,我们将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身在阴四殊的灵宝仓库里。那里安全无忧、那里有取之不竭的灵石灵材,在那里我们可以突破凝魂境!” “还有这样的好事?”启颂更加激动,仿佛看到了自己灿烂的新生,他忍不住大声邀功道,“我给你们带路,我知道苦荫城最大的仓库在哪里!” 启颂话音刚落,嘈杂的洞穴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二三十双明亮的眼睛炽热的看着启颂,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 “我……我……我真的知道呢!”启颂嗫嚅道。 “好!好!”为首的长须老人激动的浑身颤抖,他一阵风一样奔了过来一把将启颂搂在怀里,大声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我要将我一切所学倾囊相授!” 獠獾首领和启颂勾肩搭背而去,只剩下一脸无奈的元尾和嘴巴不停的雪瓜妹妹。 “呜呜,师弟,你就跟了我吧?呜呜,你叫什么名字?”雪瓜大大咧咧的坐在元尾身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灵药问。 “我叫元尾。” “元尾?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雪瓜又指着元尾身后背着的石锅问,“干嘛要背着一口灰扑扑的石锅?难道你是个厨子?” “这不是石锅,这是神霄盾!” “神霄盾?好像也听说过!” “师姐!”元尾见她淳朴可爱,忍不住甜甜叫了一声,“你说的挖洞去苦荫城,那是真的吗?” “你不信我?”雪瓜罕见的停下吞噬道,“我们獠獾挖洞的速度和你们兽车的速度不相上下。再说在洞穴里行走最为安全,苦荫城外游荡着数不清的烛阴猎人,遇到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第248章 烛阴界牌 元尾和雪瓜相谈甚欢,那领头的獠獾老人却不识时务的走了过来。他用木杖指着元尾傲慢的问道:“你,境界如此模糊,勉强也算的上是锻脉五周天?” “也算是吧!”元尾看了他一眼,不亢不卑。 “你也是镖师?也知道苦荫城仓库所在之地?” “呃,我不知道。” 老人怪眼一瞪,“你不知道?那我留你有什么用!我们獠獾从不收留没用的废物!” 话未说完,元尾脚下黄土幻化出一双巨大的手掌,抓了他的双脚就想将他拉入土中。 “爷爷不要!”雪瓜顾不得再去吞噬什么灵药,她冲到老人面前一把推开抱住他的木杖,“爷爷你可不要把他给活埋了,我喜欢他!” “你喜欢这样一个人族的废物?”老人暴跳如雷道,“你看我们族里能打洞的大雷、会拉车的三元、还有眼看就要突破聚灵境的含香,甚至这个知道苦荫城仓库的启颂都比他强上百倍!你不去喜欢他们而喜欢这个废物?” “爷爷!”雪瓜脸上浮现了一丝娇羞,“大雷、三元身后天天跟着好几个女伴,含香本身就是个女的,那个什么启颂太丑,反正我就看好他了。对了,他叫元尾,以后就是我的小师弟!” “我丑?”启颂愤怒的瞪着眼睛,高举双臂展示自己那异乎常人的强壮以示抗议。 “元尾?他叫元尾?”老人惊讶道,等他仔细看了元尾的模样,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黑色蛇杖、身后背着的神霄盾,脸色突然变得异常灰暗。 “原来是元尾大人!”那老人哆嗦着,膝盖有些发软,“早知道是大人的车队,就是给我们獠獾多长几个胆子也不敢去抢!” 这獠獾老人虽然境界不高,但也活了百年以上。向来胆小谨慎的他自然听说过元尾的大名,也知道神霄盾的传说,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让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魔头。都说渲墨喜怒无常,说不定今天自己就要死在这自己挖掘的洞穴里。 “那不是我的车队,我只是想跟着他们去苦荫城而已。”元尾笑道。 獠獾老人见元尾不喜不怒,暗地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听元尾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大人现在名声在外,第三界、烛阴界想要抓住大人的不计其数。大人不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躲着,何必要去苦荫城?据说苦荫城城主阴四殊已经是化神境,大人遇到了怕是得不到什么好处。” 从一个无名之辈嘴中听到自己当下艰难处境,元尾反倒激起强烈的傲气,“就算是三界都要杀我又能怎样?!我去苦荫城,就是想要斩杀阴四殊!至于烛阴猎人,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明白,这里是他们的禁区!” “大人大发神威之日必定是第三界翻身做主之时!”獠獾老人恭维道,转而他又盛情相约,“大人要跟着我们一起打洞去苦荫城吗?我们的法子虽说慢了些,却能避开烛阴猎人!” 元尾犹豫不决,头顶上的黄土却一阵晃动。 元尾挥舞蛇杖,一股劲风将獠獾们推到地洞深处,几乎就在同时一根布满圆孔的竹竿刺穿了几丈厚的黄土层出现在元尾面前。 竹竿圆孔里带着黄土以及洞穴的气息被人抽走,只留下一个透漏出外面日光、碗口粗细的圆洞。 “哈哈哈!刚才有小家伙报信说发现了苦荫城的镖车,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呢!果不其然是被这群可恶的獠獾藏在了洞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透过圆洞传了过来。那声音中蕴含着凝魂境的威严,这让獠獾们大惊失色。 “是凝魂境的前辈!完了完了!” “爷爷,我们把镖车送给他们吧,说不定还能换条命……” 獠獾老人却沉吟道:“那声音及其陌生,不像是附近修仙者。我怀疑他们是烛阴猎人!如果真的是那样,即使我们交出镖车也必定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说完,那老人求助的看着元尾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元尾抬头看着圆洞里洒下的一根光柱,心中感叹,“这昏暗的地下终归不是我的天地!”他笑道:“你们走吧,但愿某日能在苦荫城与你们相遇!至于外面那些人,如果是烛阴猎人,我一定要让他们死无归处……” 说着,他不再特意隐藏自身的境界,强大的凝魂境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洞穴中的獠獾们只觉得万钧压力压在身上,那些境界低浅的獠獾甚至窒息昏死过去。 而在元尾身上,一对巨大的黑色麟翼破衣而出,巨翼扇动,一股飓风托着元尾冲破数丈厚的黄土层冲上天空! 地上,如同一场巨大的爆破,轰然一声巨响过后漫天黄土如万千利箭射向天空,几个年轻的修仙者片刻前还在欢呼,片刻后却被原本柔软的黄土射成了流血的马蜂窝,抽搐着死去。 “大胆!”那个苍老的声音怒吼道,像是完全没有意料竟然有人会逆忤自己,“烛阴猎人在此,是谁敢大开杀戒?!” 几息之后,黄土落地,漫天的黄色尘土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头顶传来风啸的声音,几个烛阴猎人抬头望时,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悬浮在他们头顶,周围氤氲着黑色死气,是那么桀骜不驯! “是谁?”那领头的是一个凝魂境五周天的白发老人,手中拿了一根满是圆孔的长长翠竹。 “问我?你又是谁?”黑影笑道。 “我?烛阴猎人宁律!”白发老人昂然道。 “猎人?巧了,我也是猎人!” “你也是猎人?”宁律疑惑的问。他自然能够看出黑色影子里的修仙者已经突破凝魂境二周天,按说这样境界的修仙者不会随便冒充他人。可是,在烛阴界修炼那么多年,他似乎并没有听说有这样的人物。 难道是新起的后辈?宁律拿不定主意继续试探着追问,“你说你是烛阴猎人,那请你出示烛阴界的界牌!” 不论是昊阳界还是烛阴界,他们每次入侵第三界前总会为本界修仙者分发用以识别身份的界牌。界牌里藏着修仙者的名称以及所属帮派,而此次凝魂境及其以上境界的烛阴猎人界牌更是由界首炎兽亲手锻造,可以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界牌?你为什么不出示你的界牌!” 黑影的理直气壮反而让宁律更加谨慎,他想起烛阴界中流传,炎兽老仙座下新收了几个年轻弟子,他们拥有惊人的天赋资质,据说在百年内就有人突破了凝魂境。难道是他们也成为烛阴猎人来到了第三界?想到这些,宁律客气了起来。 “这是我的界牌,师弟拿去辨辨真假!”说着,宁律将一块赤色玉牌扔给黑影。 这并不是宁律鲁莽,敢于将自己的界牌扔给素未平生的陌生人,其实这源于他那强烈的自信。要知道,宁律虽然是凝魂境五周天的修为,可是他的强悍却远超自己的境界。 黑影接了界牌,似乎在手中玩弄了几息。 突然,那黑影暴怒起来:“大胆宁律,这明明是帝山界界牌,却骗我说是烛阴界牌!” “一派胡言!”宁律自然不信,他挥舞手中的翠竹,翠竹如同一杆长矛刺向黑影。 黑影麟翼闪动,身影不经意间换了一个位置,那翠竹刺出的一道绿光远远的扑向远处。 “师兄恼羞成怒了吧!这到底是帝山界牌还是烛阴界牌,师兄自己看。”说着,黑影扬手将界牌扔了回来。 宁律心里疑惑,但还是接过界牌。 界牌入手,手中触摸到的还是熟悉的炽热。界牌自动汇聚、淬炼着周围的灵气,这能让宁律的修炼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一切并没有什么异样,宁律放下心来,他甚至下意识的往界牌里输入了一丝灵力,炎兽老仙那朗朗叮嘱立刻浮现在耳边:“斩龙除魔,唯我烛阴!七音宗长老宁律受我庇护!” 可就在他将界牌放入乾坤袋的那一刻,宁律终于发现了界牌的异样,就在界牌表面原本铭刻着“烛阴猎人”四个大字,而此刻却变成了“帝山猎人”! 这可不成了帝山界的界牌!这一定是黑影捣鬼! 宁律怒极,他将手中翠竹深深插入黄土吼道,“竹林噬地!” 几乎就在同时,那根满是圆洞的翠竹落地生根,根上生芽,嫩芽成竹,几息之内竟然长成一片两亩多的竹林。 “去吧!”宁律再次吼道。 一股狂风席卷竹林,翠竹上的竹叶哗啦啦的响着变成一把把利刃直扑黑影而去。 竹叶虽然轻薄,但异常锐利。两亩多的竹林里飞出的竹叶遮天盖地,足有万片!那空中的黑影无论怎样腾挪也无法逃脱。 黑影挥舞一根黑色蛇杖吟唱道,“化盾!” 一个巨大的冰盾出现在他面前,冰盾透明、散发出如烟如雾的寒气。 伴随着一阵阵叮叮咚咚的脆响,纤薄的竹叶刺穿了冰盾,那冰盾即刻化为一堆冰渣。黑影有些慌乱,他忙不迭的挥舞蛇杖将已经迫近眼前的竹叶一一敲落。 但那竹叶实在太多,依然有小部分划破了他的黑色衣衫,甚至割断了几率黑色长发。 漫天的黄土被劲风吹散,黑影身边的黑色烟雾也稀薄了不少。宁律看着半空中那一对巨大的黑色鳞翼、黑色蛇杖以及长发后的那张异常惨白的俊脸,忍不住惊呼:“元尾?渲墨重生!” 第249章 紫蜂怨魂 半空中的黑影自然就是穿越黄土冲出来的元尾。 作为烛阴界凝魂境数得着的翘楚,宁律算是烛阴猎人中的一个头领,此次他的手下打听到苦荫城镖车的行踪,这才引得宁律前来抢夺。 可是元尾冲出地下的气势太盛,再加上宁律毫无警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十个手下身死魂灭化为腐肉,这让他怎么能从容下去。 作为一个修炼了“混沌锻器诀”的锻器师,在小小界牌上做个手脚实在太简单。不过让元尾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这个小小花招让宁律陷入了狂暴之中。 “渲墨重生后怎么会如此不堪?竟然冒充烛阴猎人的名号!”宁律恼羞道。 “我可没说自己是烛阴猎人,我只是说猎人。而这猎人是帝山猎人,专门猎杀昊阳、烛阴界的狂徒!”元尾笑道。 “你!”宁律刚要发怒,却又莫名笑了起来,“实在幼稚的可笑,竟然还玩这种口舌把戏!” “把戏?你这烛阴猎人也听过我的名字?既然如此,怎么还不抱头逃命?”元尾居高临下,一幅睥睨天下的神情。 他表面轻松,心底里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这个宁律。 宁律的的竹叶利刃锐利无比又有霸道的力量,它们不仅将元尾一件完整的黑色长坡刺成了满是窟窿的碎布,还在元尾身上划出几十道青紫色瘀痕。要不是元尾在自己肌肤上铭刻了回形纹还生长了鳞片,怕是很难像现在这样有一副健全的身体。 “你真的就是传言中的元尾?稀奇古怪的蛇杖、熟悉的面孔,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错……”宁律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宁律一头白发,声音苍老雄浑,脸面却红润细腻、身体修长干练如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身着一身墨绿色长袍,双手背在身后紧握一根比自己高出半截的青色翠竹,浑身透露出一股飘逸的仙气。 “是又怎样?”元尾瞪着宁律问。 “都说你是渲墨重生,我看传言怕是假的!虽然你的样子与渲墨的塑像极其相似,可是你这落寞的惨状哪里有渲墨半点神采!一定是第三界不甘沉沦才臆造出渲墨重生的谎言,可怜!可悲!可叹!”宁律竟然感叹了起来,好像对元尾十分失望。 元尾苦笑不得,这宁律自以为是,岂不知道第三界同样惧怕渲墨重生,他们怕这重生的消息传到昊阳烛阴两界惹来第三界倾覆之祸!谁还有这冒充渲墨的心思!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难道你领略过渲墨的神采?”元尾笑问。 “三界混乱,古往今来只有渲墨曾经算的上是三界公认第一人。那样的雄才伟略,岂是你们这些卑微之辈所能了解的。在我们烛阴界到处都是渲墨的塑像,那塑像虽然各不相同,却无不透露出霸道的气息!反倒是原本为渲墨故里的第三界竟然没有一尊渲墨的塑像,怕是第三界已经忘了渲墨的辉煌,这才找了你这样一个草包来冒充吧!”宁律道。 “哦?”元尾来了兴致,他还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渲墨如此高的评价,“这么说来,你是十分佩服渲墨了?” “何止是佩服!渲墨就是我的榜样,如有一日我一定也像他那样成为三界之首!统领三界!”宁律昂然道。 “是吗?让我试试你有没有这样的资格!”元尾冷笑,他挥舞蛇杖,高声吟唱,“化龙诀!” 一条两丈多长的墨龙在元尾身边游弋一圈后直扑宁律,元尾可不想被宁律白白刺了几刀。 墨龙凝实如水,水中饱含充沛死气,完全就是一条真实存在的真龙。只是墨龙摇头摆尾,似乎拥有自己的灵智却又茫然无知。 宁律看着墨龙袭来却喜上眉梢:“看起来不错,可惜徒有其表却无其魂,终究只是花架子!你这重生的渲墨必定是假冒的了!” 说着,宁律挥舞长长的翠竹横扫袭来的墨龙。那原本不可一世的墨龙竟然不堪一击,在那翠竹横扫之下竟然散成无数水底洒落在了黄土中! 元尾骇然,在自己所经历的所有对手中他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轻易的挡下化龙诀。自从突破凝魂境和凝魂境大圆满的青藤子一战让元尾信心大增,他想当然的认为只要不是化神境,自己都有与其一战的能力。再加上之前轻松击退凝魂境三周天的烛阴猎人鸦芙,更让元尾生出许多无法抑制的自傲。 “无魂?”元尾心中一动,他当即再次挥舞蛇杖吟唱道:“激泉诀!” 大地轰鸣,厚厚的黄土层裂开无数条蛛网一样的裂痕,紧接着十几根粗大的黑色泉柱从地底迸发,黑色泉水将宁律幻化的翠竹林冲了个七零八落,而宁律也有些狼狈的窜上半空。 “不错,有些意思!不过仅凭这涣散不成形的残魂就想冒充渲墨,也是在让人笑掉大牙!”宁律指点着,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 自从在静潭死水中吞噬了大量的残魂,元尾魂魄极其凝实,因此可以试着分出一丝掺杂在功法中增加威力。可是这种方法毕竟要损失自己的魂魄,这是凝魂境修仙者无法避免的弊端。 激泉诀幻化的死水并不消散,而是化为雾烟,烟雾里藏着无数狰狞鬼脸在宁律的竹林中四处游荡。竹林中残存的青青翠竹几息之内急速枯萎,像是被死气吞噬了所有的生机,变成一根根黑色墨竹僵立在那里。 元尾并没有注意,宁律手中的翠竹上浮现了几个细小的黑色斑点,大意之下元尾的死气已经侵蚀了他的灵器。 宁律心里吃惊,他将灵力疯狂的注入翠竹中,这才重新控制了这个他最为称心的灵器。“死而不僵!”宁律吼道。 那些已经枯死的墨竹无风自动,墨色竹叶也在此化为万千利刃刺向元尾。 元尾自知无法抵挡这竹叶的锐利,索性取下身后背着的神霄盾挡在面前。神霄盾果然是绝世神器,它在元尾身前筑起一道毫无光华的屏障,将那些墨色竹叶挡在几尺之外。 看着自己的竹叶化为粉尘,又看了了灰扑扑的神霄盾,宁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这又是什么灵器,看着并没有什么器魂,却有如此大的威力!” “我说你本就是冒牌的烛阴猎人,竟然连烛阴界神器神霄盾也不认识!”元尾嘲笑道。 “神、霄、盾?!” 宁律激动的结巴起来。可是他话虽结巴,身影却无比迅速化为一道墨绿光芒直奔元尾而去。 “大胆!”元尾见宁律竟然敢过来抢夺神霄盾,当下鳞翼如刀当空劈下,而蛇杖也如万钧之锤随后而至。 轰然几声巨响过后,元尾的锋利如刀的鳞翼竟然被宁律徒手抓住,而那蛇杖也被那根翠竹挡了下来。 宁律的翠竹粗不过酒盏,颤颤悠悠似乎随时就能折断在风里,但却轻松当下元尾的蛇杖。不仅如此,宁律一把抓了元尾的鳞翼,将他抡起又恨恨摔向地下。 元尾的身体如陨石坠地,却在及地之前的那一息双翼震动重新冲上半空。 被宁律接连重击,元尾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恼羞。可是宁律也不好过,元尾锐利的鳞翼不经意间竟然划破他的手掌,带给他几百年都未曾感受到的痛! “或许,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渲墨重生……”宁律认真的盯着元尾说道,可是话音未落,一道墨绿色光影再次冲向元尾。 “化盾!” 元尾怒吼着在自己面前凝聚出一个厚重的冰盾,那冰盾上冰棱丛生,如同万千利齿生长在冰盾之上。 宁律挥舞翠竹几乎毫不费力的击碎了冰盾,来势不减。 “化龙诀!”元尾再次吟唱。 无意间受到点播的元尾再次将自己的一丝魂魄注入墨龙体内。那墨龙摇头摆尾,猛然睁开一双龙眼,竟然自主扑向宁律! 宁律不敢怠慢,他手中的翠竹散发出紫色光芒,那光芒里竟然藏着一只小小的紫色三尾蜂盈盈嗡嗡的绕着翠竹飞个不停。 原来,宁律手中的翠竹是一个拥有器魂的神兵利器! 元尾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无法在他的翠竹下占得半点便宜。翠竹显了器魂,元尾的墨龙勉力冲向宁律,却依然被翠竹击为水滴。 翠竹挺立如枪,击散了墨龙后刺向元尾。 元尾再次将神霄盾护在身前,翠竹顶端刺在神霄盾上无法再进半寸。元尾悬浮在半空,整个身体被翠竹顶着急速向后推去。 看着那绕着翠竹飞舞的三尾蜂,元尾身后突然显了魂。巨大的应龙挥舞龙爪,一把抓住三尾蜂反身远远逃去。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元尾扇动鳞翼全速飞行,那速度远远超出了宁律的想象。等他从震怒中反应过来,元尾早已成了天边的一个黑点。 宁律虽然骁猛,但却总归是个人族修仙者。他那飞剑的速度远比元尾的鳞翼慢,甚至抵抗不住他疯狂注入的灵力,半个时辰过后咔嚓一声在他脚下化为碎片。而盛怒中的宁律惨叫一声从百丈高空直坠飞扬的黄土中…… 第251章 绝世仙伶 苦荫城郊外。 触目所及,依然是看不到边际的黄色。或高、或低,或平、或者是被岁月销蚀成满目疮痍的沟沟壑壑,无一例外的都是那刺人眼目的暖色,暖到让人干渴、虚弱和绝望。 只是这里不再有漫天黄沙,轻轻拂过的暖风纯净如洗,碧蓝的天空下灵气充沛,在这里深吸一口似乎就能提升一个周天的境界。 在一个土丘的背后有一处幽静的农家小院。黄土砖坯砌成的矮小农舍方方正正、一圈褐色灌木围成的篱笆歪歪斜斜,一眼看去仿佛凡间某处的田间农舍。 院子里停了两辆镖车,镖车左右各有几个人把守,那些守卫都是炼骨境修为。如此境界的守卫让镖车内的东西显得更加神秘。 “吱呀”一声,一个矮矮的白胖子从屋内走了出来,院子里的守卫不约而同弯腰叫道:“吴统领!” 吴统领置若罔闻,他径直推开院门翘脚远望,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吴统领,那些烛阴猎人什么时候才能来啊?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半个多月,那些人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一个干瘦的马脸凑到吴统领面前一脸讨好的问。 吴统领却瞪了他一眼,“老刘,这话以后不要再说。烛阴猎人喜怒无常,要是让他们听到了一言半语,你必定会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那老刘吐了吐舌头,不甘心的说,“这是自然,烛阴猎人凶残之名早就耳闻。只是小弟不明白,城主明明已经突破化神,为什么还要冒天下大不韪去投靠烛阴猎人?这两车的财宝甚至足以让院子里兄弟几个突破凝魂境!我们就这样将其送给烛阴猎人,说不定还落不到一个好!” “唉!”吴统领深深叹了一口气,“要怪就怪我们第三界无人出头……” “是啊,是啊。我们兄弟几个私下里闲谈,都说要是渲墨不死,说不定第三界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多年前听说他老人家好不容易重生了,却又被那个翎凰射死。第三界啊,连个希望都没了……” “这种话你们也敢说?不要命了?”吴统领低声呵斥,同时神色一凌,“你们几个都不要乱说话,烛阴猎人来了!” 果然,几息之后,碧蓝的天边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驾驭各色飞行灵器大摇大摆直冲小院而来。 “吴千!你找的好地方就是这穷山沟吗?”领头的烛阴猎人是一个极其年轻的女子,她看上去似乎只是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孔清秀、身体修长。只是脸上布满寒霜,一幅唯我独尊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是、是,让各位大人受委屈了……这苦荫城近郊还只有这里灵气充沛。其实这是我们易神喻大人的行宫,叫做逐日宫。”吴千已经突破炼骨境大圆满,对着只有炼骨境五周天的烛阴猎人竟然唯唯诺诺,不敢抬头。 “哈哈哈,这种烂地方也能叫行宫?笑死人了!” “易神喻?不就是那个阴四殊的姘头吗?” “阴四殊还有姘头?不是说他雄雌同体,自己就能生虫子吗?” …… 那几个烛阴猎人毫不避讳的大声议论,根本不把吴千等人放在眼里。 “咳咳!那个,苏……苏……苏前辈……”吴千反复斟酌着自己的称呼,试图努力表达出自己的恭敬。不过,他的努力似乎是徒劳的。 “哈哈哈!苏师妹,他这样一个半老头子竟然称呼你为前辈!” “是啊是啊,苏师姐我说你最近看上去疲惫、憔悴了许多,就连他都喊你前辈了!” …… 那几个烛阴猎人无来由的又是一阵哄笑。 看着对方脸上一阵阵红白交替,吴千知道自己闯了祸,于是赶紧请罪,“都是吴千的错,苏师妹年轻优雅,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仙人……” “哈哈哈!他竟然和苏师妹平辈称呼!” “苏师妹,这些第三界修仙者又脏又臭,浑身透着地底下的腐烂气息,我们赶紧去了镖车里的财宝离开吧。” “是啊是啊,这几个人让人看了心里十分难受,不如我们顺手将他们杀了!” …… 烛阴猎人霸道蛮横的言谈让吴千等人抑制不住的窝了一肚子火。 “什么?我们辛辛苦苦把自己的财宝送给你们,你们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要把我们给杀了?岂有此理!”那个干瘦的老刘暴跳如雷。 “杀你怎样?”冷漠的苏师妹冷哼一声,“第三界本来就是烛阴界的圈兽场,我们想要杀谁就要杀谁!” 苏师妹话音未落,她身后一个炼骨境两周天的兽族壮汉高举双斧径直劈向老刘。那老刘比他境界高了三四个周天,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于是亮出长剑和他战到一起。 “哎哎哎!老刘住手!苏师妹……不不不,苏前辈,大家住手!我们苦荫城可是投靠了你们烛阴猎人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嘛!”吴千摇着双手大声劝解。 “谁和你们是一家人?第三界都是下贱胚子,投了我们烛阴界也只配做我们的下人!下人造反,那就的全杀了!”苏师妹冷哼一声,挥手命令烛阴猎人准备大开杀戒。 “哎哎哎,别打!别打!”吴千挥舞手中的招魂幡一边挡住苏师妹一边连连后退。 苏师妹却不依不饶,她身影飘忽不定,手中的两把巨大匕首在吴千身边上下飞舞。吴千眼看着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境地,也只得狠下心来准备和烛阴猎人大战一场。 然而,苏师妹的身体却突然在虚空中凝滞。 吴千大惊失色,感受到自己身体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看着刚刚还你死我活的逐日宫里陷入一片死寂;他自然明白,这逐日宫里一定不动声色的来了凝魂境修仙者。 果然,一个黑色身影扇动巨大的鳞翼缓缓从天而降。 “婆娑,你看这具身体还好吗?”黑影指着苏师妹像是自言自语,他的声音沙哑、冰冷,让所有在场之人心头泛起一阵凉意。 “呃,勉强能用。只是只有炼骨境的修为,太委屈我了吧?”一个妩媚的声音响起却不见人影。 “那……我们再找找?反正这苦荫城四周多的是烛阴猎人……”黑影又道。 “不找了不找了!今天已经是第七天,眼看着我的魂魄将散,也只好委屈自己了!” “好说!” 逐日宫灵气收缩,像是卷起一阵飓风,风啸里传来幽长的龙吟,紧接着黑影身后浮现出一头应龙魂影:墨色龙身修长如虎,龙首高昂、双翼扇动如云卷云舒。墨色云雾中,似乎缺少了一条龙尾…… 应龙伸出龙爪在苏师妹身上凭空抓了一把,伴随着凄惨的哭泣哀嚎,苏师妹那尚未成型的魂魄化为一阵怨气消失在天地间。 来人自然是元尾和婆娑,元尾为了给婆娑寻找合适的身体已经诛杀了几十个烛阴猎人。苏师妹就是其中的一个。 “去吧!”元尾道。 一只小小的紫色三尾蜂从他手掌飞出,挑剔的绕着依然僵直的苏师妹飞了几圈后才一头钻入她体内。 几息之后,苏师妹空洞的眼睛中逐渐出现了不同于往日的紫色生机。 “啧啧!”,苏师妹咂着嘴唇发出阵阵遗憾,而整个逐日宫就此恢复了之前的种种声响。元尾布下的虚空凝滞悄然退去,只是无论守卫还是烛阴猎人,谁也不敢出一口大气,生怕惹恼了这个神秘来人。 “这身材差了好多啊!”苏师妹朝着元尾抛了个媚眼道。 “将就着用吧!”元尾冷哼一声。 “那怎么能将就呢!那怎么能成为绝世仙伶呢!”苏师妹高举双手原地转了一圈,她那原本就凹凸有致的身体竟然开始变的更加饱满!酥胸如滚滚巨球、翘臀在她身后划出曼妙曲线,最为惹眼的是她那摇曳蜂腰在酥胸与翘臀挤压下让人忍不住产生帮她扶一把的欲望。 或许,此时的苏师妹叫做婆娑更为准确一些! 婆娑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她双手叉腰跺了跺小脚,看着如波涛一样汹涌的酥胸十分满意。而她这毫不顾忌的举动看呆了所有人,以至于刚才还胆战心惊的烛阴猎人和守卫们眼睛里冒着火花,眼巴巴的看着她,如饥似渴…… “大胆!我的身影是你们所能看到的吗?”婆娑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目光的不同,她猛然暴起,匕首在四周划过一道长长的紫色光华,光华所到之处那些依然呆滞的烛阴猎人纷纷被她击成碎片,直至匕首刺向吴千…… “叮——”一声脆响,吴千眼前出现了一条如墨的蛇杖,匕首划在蛇杖上脆响了一声被轻轻弹开。 婆娑冰冷的脸上立刻浮现了笑容,“大人认识这人?只要是大人的人,婆娑不敢去杀。” 元尾不去管她,而是慢慢转头看向吴千,“你,还认识我吗?” 吴千可是元尾的老熟人。 几十年前,元尾还在石湖城青山门做门主,吴千和邱大同贩卖到石湖城一大批仙资并求见了元尾。元尾听他们来自苦荫城,无意间透露出姐姐扰梦的消息。结果不久之后扰梦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可惜那时的扰梦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扰梦,她的魂魄已经被人诛灭,不知道谁的分魂操纵了她的身体,就如同现在的苏师妹。 被人操纵的扰梦想要刺杀元尾,她虽然没有得逞,却导致元尾中了虫毒。也正因为如此,元尾得知想要刺杀自己的、杀死了扰梦的就是苦荫城城主阴四殊。 第252章 逐日宫中 吴千怎能不认识元尾! 只是当初第三界盛传元尾已经被翎凰一箭射死,他万万没有想到元尾又会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已经突破了凝魂境! 吴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门主大人饶命!元尾大人饶命!当初吴千去石湖城刺探大人消息是在是受人胁迫,不是吴千的本意啊!” “起来吧!”元尾冷哼一声,“既然不是你的本意,那你说说是谁的意思?又是谁找到我姐姐扰梦灭了她的魂?是谁操控了她的身体去刺杀我?” “这……”吴千汗如雨下,却不敢开口。 “自己的命都不保,还要替阴四殊遮着盖着?”元尾声音更加沙哑冰冷。 “城主?”吴千却一脸疑惑,“大人以为要除掉你的是城主?” “嗯?难道不是?扰梦刺杀我时带了紫色虫毒,除了阴四殊还有谁会施毒?”元尾心中一动。 “要刺杀大人的并不是城主。不过,大人是渲墨重生,那人刺杀大人的举动是在是为了整个第三界着想啊!大人重生的消息要是传到昊阳、烛阴两界,第三界将会有彻底倾覆的危险……”吴千在地上拼命磕头。 “我活着反而是个天大的错误?!” 元尾怒不可遏,他挥舞蛇杖击在吴千的头顶,蛇杖携带万钧巨力在轰隆隆的风雷声中将他击为碎片。 “苦荫城的人都该死!姐姐,我终会诛杀苦荫城的男男女女为你报仇。这、只是个开始……”话毕,一滴泪珠悄然从他眼角滑落。要不是当初自己莽撞,或许扰梦还能快乐的修炼在苦荫城。 “大人、大人是渲墨大人吗?”匍匐在地的苦荫城守卫一个个瘫软在地,只有那个枯瘦的老刘壮着胆子问。 “嗯?我是元尾!”元尾皱着眉头道。 “是是是,你是元尾大人!元尾大人在上,我愿意追随元尾大人!”老刘领了个头,那些守卫们似乎看到一线生机,也连连表着忠心。 “晚辈听大人提起什么紫色虫毒,据晚辈所知,城主的虫毒已臻化境,化神境之下绝对无法看到那虫毒之色之形,因此要刺杀大人的绝对不是城主而是另有其人……”老刘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元尾恍然大悟。 沉吟片刻,元尾挥舞蛇杖吟唱道,“化龙诀!” 几条墨龙四下攒动,除了老刘,那几个守卫纷纷被击为碎片! “说下去!”元尾信步推门迈入茅草屋。三间茅草屋内一尘不染,一张硕大的乳白色床榻、一张乳白色的案子、几把乳白色的椅子都是由上好的玉石是雕琢而成,它们散发着柔和的光彩,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摸上一把。 而那个老刘看着元尾不动声色的诛杀了其他护卫,早就吓得浑身哆嗦。他垂手站在门外继续说道:“据晚辈所知,苦荫城善于分魂控制别人身体的大人物中,易神喻大人算是一个。而且,易神喻大人的毒正是紫色!” “易神喻是谁?”元尾大感困惑。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竟然想尽一切办法致自己于死地,元尾有些疑惑不解。 “易神喻是苦荫城主母,也就是城主大人的修仙伴侣。不过易神喻前辈与城主并不相同,她坚决反对投靠烛阴猎人,因此被城主冷落独居荫宫。”老刘小心的解释道。 元尾并不知道,在苦荫城中城主阴四殊一手遮天。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突破化神境,还是因为千百年来他生下的孩子遍布整个苦荫城。说苦荫城是阴四殊自己的家,这一点也不过分。 阴四殊内心深处并不希望自己的苦荫城居住着外人,但是,他需要万千修仙者撑起巨大的苦荫城。在他眼中,苦荫城的万千生灵只不过是服侍自己、听命于自己的下人,他让他们生,他们便生;他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然而这一切随着易神喻的到来发生了变化。 斑蝥易神喻是外来修仙者,她天资惊人、美貌出众,就连雄雌同体的阴四殊也被深深吸引。 在顺利成为苦荫城主母后,易神喻悲天悯地,她让充满戾气的苦荫城摇身变成规则严明、赏罚有度的修仙圣城。阴四殊看着自己仓库中的各种修仙资源大幅度猛增心中大喜,易神喻成了他掌上明珠,并因此得到他的宠爱诞下唯一的孩子七星。 可是在上一次烛阴之灾来临之前,有个叫做犹叶的修仙者找上门来,他自称是潜伏在第三界的烛阴猎人,劝说阴四殊放弃第三界投入烛阴界。而烛阴猎人开出的条件让阴四殊无法拒绝,那就是助他突破化神境。 阴四殊犹豫不决,可是那次烛阴之灾里苦荫城毫发未损,而其他几个修仙圣城却相继被攻破,城内凝魂境修仙者几乎无一幸存。这让阴四殊横下心来投靠了烛阴猎人。 但是阴四殊不敢对外声张,他怕因此失去人心,失去苦荫城万千为他卖命的修仙者。作为阴四殊的伴侣,易神谕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易神谕却深爱着第三界,两人冲突由此而生。最终易神谕被阴四殊关入荫宫,而他们的孩子七星也就此逃出苦荫城…… “你叫什么名字?”元尾端坐在茅草屋内一把椅子上,大模大样的问屋外的老刘。 “晚辈刘明,兄弟们都叫我老刘。”刘明毕恭毕敬的自称晚辈,只不过他那枯瘦的样子远比元尾老的多。 “老刘,我想去苦荫城找易神谕,你能带我去吗?”元尾又问。 “晚辈愿意!可是,那荫宫深居苦荫城最下层,以晚辈的身份怕是无法靠近……”老刘倒是有自知之明。 “先入城再说……对了,你为什么愿意追随我?据我所知,第三界修仙者将我视为灾难源头,生怕因我引来灾难。” “晚辈以为,第三界之所以被昊阳、烛阴两界掠夺,就是因为我们没有一个强大的界首。如果能够选择,晚辈倒是甘愿生活在两万年前,那时候有前辈庇护,哪里还要遭受这样的窝囊气!”老刘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几乎吼了出来。 元尾心中大喜,即使是一个人如此认为,也让他觉得自己存在的价值。 “给我滚一边!拍马屁的功夫竟然比我还厉害!”婆娑一脚将老刘踢开,自己摇曳着走进茅草屋,“大人,你要是能够突破到两万年前的境界,一定要诛灭烛阴界替我报仇!烛阴猎人每次都会从第三界掠走许多修仙者,他们在烛阴界生不如死!他们偷偷祭拜你的塑像,幻想着你并未死去!” “真的?哈哈哈哈!”元尾狂笑起来。 婆娑柔软的身体缠上元尾道:“婆娑怎么会骗大人……大人,院子里那两车资源多是助人突破凝魂境的仙资,我挑了一些,大人不会怪罪吧……唔……” 元尾长长吸了一口气,大方道:“尽管挑!对了,老刘,你也去挑些!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似有一阵清风,那茅草屋的木门吱呀呀自己关了起来。 院子里老刘意犹未尽的偷瞄着屋内春光,直至再也看不见时才爬了起来。他打开镖车,拼命往自己乾坤袋里塞着各种罕见仙资灵材,直至怀里的几个乾坤袋再也装不下一丝半毫。 望着镖车里依然无法计量的宝贝,老刘感概道:“这么多的灵材怕是大人也拿不走,反正都是浪费,那就……开吃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老刘手捧一根不知名的树根大啃特啃时,茅草屋的木门吱呀呀打开了。元尾一身清爽昂首步出,在他的身后则是一脸满足的婆娑。 “这镖车里装了些什么?”元尾问道。 “嗯……嗯……大多是些帮助突破凝魂境的灵药……”老刘举起手中啃了一半的一颗果实道,“都是烛阴猎人点名要的!” “突破凝魂的?”元尾心中一动。 他取出蛇杖吟唱道:“化龙诀!”一条墨龙呼啸而出绕着镖车盘旋,墨龙击碎了坚固的镖车,无法计数的灵石、灵药、丹丸、灵材漫天飞舞汇聚成一股龙卷风。 那龙盘旋越来越快,那风刮的越来越急,风中夹杂的各种仙资被绞碎、化为粉末直至化为一股至纯的灵气。 “过来!”元尾大吼一声,那墨龙轰然溃散化为一股黑色灵气,携裹着仙资化为的灵气一起直奔元尾而来。 元尾高举蛇杖,压迫这股已经染为墨色的灵气进入蛇杖。 在灵气的灌注下,久未发生改变的蛇杖开始扭曲,如同活了一般。 元尾放手,只剩头骨、脊骨的腾蛇竟然腾空而起,在空中主动吞噬各种灵气。 半个时辰过后,那两车仙资转化的灵气被腾蛇吞噬一空,而那腾蛇身上也出现了一个墨绿色的魂影。 魂影是一副骷髅的样子,眍?头上紧紧箍着一顶古铜色的盔甲。 “弟子杜悦拜见师父!”魂影冲着元尾跪拜在地。 “杜悦未死!哈哈哈!”元尾狂笑道,“当年,我让你带着龙母逃走,你去了哪里?龙母去了哪里?你又为何沦落到这种地步?” 在元尾的记忆里只有渲墨临死时后头一眸,可是远方早已没了龙母和杜悦的身影。 “弟子杜悦拜见师父!”那魂影却茫然无知,只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嗯?” “弟子杜悦拜见师父!” “你并没有真正醒来!”元尾终于意识到关键所在。 第253章 地下大城 腾蛇杜悦的魂魄意外醒来,除了认出元尾就是自己的师父渲墨之外,其他一切均茫然无知,如同一个傻子。 元尾有些怅然,他将杜悦的魂魄收入蛇杖,有了器魂的蛇杖变得有些沉重。 “恭喜大人灵器终成神器!”婆娑摇曳着腰肢娇声道。 元尾将她搂在怀中,暂且忘记了心头烦恼,“老刘,带我们去苦荫城!” 老刘竟然也生了一对闪耀着灰铁光泽的翅膀,飞翔在空中速度甚至可以媲美羽族! 几天之后,三人来到一处巨大的天坑边。 “大人,这就是苦荫城的一个入口。这样的入口有几百个,可是每个入口都有机关,要是没有腰牌,就算凝魂境修仙者也不能安然进入!”老刘指着不见底的天坑解释道。 “苦荫腰牌能有多大用处!姑奶奶我有这个!”婆娑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玉牌笑道。这玉牌上铭刻了“烛阴猎人”四个阳字,正是那个苏师妹的东西。 元尾自然认出这是烛阴猎人的身份象征——界牌。这界牌里藏着携带者的身份证明,只不过因为那个苏师妹没有突破凝魂境,因此没有得到炎兽老仙亲手锻造的赤*牌。 老刘率先跃入天坑,元尾一手揽了婆娑一边扇动鳞翼慢慢跟在他的身后。 那坑极深,初入百丈光线渐无,直至如墨的漆黑。好在老刘身后亮起一团萤火,朦胧间照亮几丈之内的空间。在黑暗中再下百丈,已经能够遥遥可见坑底的亮光。 “大人不要出声,一切由老刘安排!”老刘再次叮嘱道。 最后百丈过后,三人稳稳站在了一个巨大石台上。 石台与天坑连为一体,在石台四周悬挂了八块数丈见方的重石。那些石块均为机关操控,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同时击在石台上。元尾掂量了那巨石的重量及来势,自知无法安然而退,也就没再什么言语。 “是谁?”石台下面有人怒吼。 “苦宫护卫营戊部刘明任务归来!”刘明高举腰牌表明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刘前辈!不知道另外两位又是谁?” “这两位都是城主大人的客人!”刘明又道。 巨石之后的守卫不再怀疑,随着一阵吱吱咯咯的齿轮转动响声过后,石台中央出现了一个向下的石阶。 元尾三人顺阶而下,苦荫城第一层出现在他们面前。 苦荫城藏于地下共三层:日夕之野、定昏中原和月华山地。日夕之野最上;定昏中原居中,是阴四殊所居苦宫所在之地;月华山地最下,囚禁易神喻的荫宫就在那里。 虽然居于地下几百丈,但这日夕之野并不显得局促。几千亩之上的原野生长了数不清的奇花异草,原野之上百丈有浮云,浮云有光,柔和的照亮了整个日夕之野,虽然暗如日夕,但是经久不衰。 老刘领着元尾和婆娑漫步林间幽道,商量着如何去找易神喻。 “老刘!夕王让吴统领带你们押送镖车,任务是否已经完成?”就在元尾四下打量时,一个哑嗓门的凝魂境老妇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御器而来。 “鸠前辈!”老刘赶紧回话道,“镖车已经送到逐日宫……” “对方来人了吗?”那老妇连忙问。 “来了,来了,来的是一个苏前辈……她……她……”老刘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嗯?”老妇看了看老刘,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元尾和婆娑厉声问道:“吴统领呢?他们又是谁?” “我们是谁?”婆娑冷哼一声,“这下人不是已经告诉你我是谁了吗?下人终究是下人,居然连话也听不明白!” “你说谁是下人?”老妇勃然大怒,她挥舞手中一杆鹿角叉就要扑过来。 “你敢!”婆娑面色如霜,她高举手中一块白色玉牌道。 老妇定睛望去,待到看清玉牌上那四个大字“烛阴猎人”,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忙不迭的收了长叉,“原来是贵客!不知贵客尊姓大名?夕王说贵客取了仙资就会离去,怎么光临我们苦荫城?” 看着已经突破凝魂境的老妇竟然对着自己低声下气,婆娑得意起来,“下人!老刘明明已经说过我姓苏,你却还要问我尊姓大名?!” 老妇一愣,等她细细回忆老刘刚才的话语后才猛然明白,原来眼前的这个艳丽少女就是“苏前辈”! “原来是苏师妹亲临苦荫城!”老妇立刻换了副面孔。 “什么?”婆娑又怒道,“你只是一个下人竟敢称我为师妹?!你是谁?我要让阴四殊诛杀你!” “老身鸠季……日夕之野夕王阴灿茹座下大弟子……”老妇心中愤怒,她没有想到烛阴猎人会如此霸道,竟然将如此身份地位的自己视为下人!可是碍于阴四殊对烛阴猎人的巴结,她还不敢立刻翻脸。 “咳咳!”看着鸠季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元尾轻声劝解婆娑道,“苏师妹,这里是苦荫城,我看还是不要给阴四殊添太多的麻烦才好。” 婆娑这才极不情愿的作罢,“走吧走吧,赶紧离开!我还想看看这日夕之野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别来烦我!” 鸠季不敢反驳,她悄然退去之后并未通报她的师父夕王,而是一脸愤懑的进入了一座古塔…… “苏前辈,你和鸠前辈大吵一场,怕是暴漏了我们的行踪……不如我们快一些去那旋风阶,早日潜入定昏中原……”老刘小声提议。 “大胆!你这是怪我乱发脾气吗?”婆娑瞬息翻脸。 元尾自然知道这苦荫城之大超过了所有修仙圣城,这里面的实力怕是不弱于第一圣城鹿吴城。要想为扰梦报仇,也只有隐藏行踪暗地里行事。他拉了婆娑,跟着老刘掩藏形迹而去…… 一座昏暗的古塔内。 在婆娑面前受了呵斥的老妇鸠季一路疾行,转眼已经身处顶层大厅。 “鸠师姐?你为什么如此愤怒不平?”昏暗的大厅里一个清瘦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讶异的睁开双眼问。 “又有两个烛阴猎人潜入苦荫城!鲁贤师弟,我们再不动手怕是来不及了!”鸠季气急败坏的诉说了自己的遭遇,“这烛阴猎人嚣张跋扈,根本不把第三界看在眼里。等到他们进入苦荫城,苦荫城将成为人间炼狱!阴四殊被一己之利蒙蔽了双眼,断然不会考虑我们的死活!” 那鲁贤足有凝魂境九周天的修为,看样子足智多谋。他轻轻捻着颌下短须,沉思道:“师姐不要着急,据我所知,到现在潜入苦荫城的烛阴猎人已有两百余人,除了已经成为夕王阴灿茹座上客的那几个,其他大多已经被我们暗中铲除。只要我们在他们大举入侵之前救出主母,苦荫城一定还有一线生机!” 鲁贤又看了看依然愤怒的鸠季,安慰道:“师姐传我口信,让蛛金师弟带人将那姓苏的烛阴猎人暗中铲除就是了。师姐潜伏在夕王阴灿茹身边一定要抑制住自己的脾气,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要知道夕王为人多疑而且最为残忍……” 鸠季答应着就想离去,走了几步后又道,“那个一身黑色拿了蛇杖的烛阴猎人已是凝魂境二周天的修为,而且他身上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危险。我怕蛛金师弟无法将他铲除,反正我也闲着,不如和蛛金师弟同去!” 鲁贤笑她过于小心,但最终还是同意了鸠季的建议。 日夕之野的房舍大多奇形怪状,有高高的楼阁、古塔,也有低矮的茅屋、殿堂,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枯树却在里面混住了不少修仙者的蜗居,就连日夕之野边缘的峭壁上也被人掘出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洞穴…… “到处都是洞穴、到处都是该死的虫子!好在这里并没有什么腐烂的气息,否则我一息也呆不下去!”婆娑随手折了一朵桃花别在云鬓,一边抱怨道。 元尾想要隐藏行迹,可是婆娑实在太过于出众,她那“天下第一”的仙伶称号到底名不虚传,一路之上被她吸引的虫族修仙者不下百人,他们或远或近的跟在三人身后议论纷纷。 “那师妹面生的很,我怎么从未见过她的美艳!惊人,实在太惊人……” “师妹的胸、师妹的腰、师妹的臀……没有一处不让我留恋……” “如此惊人的修仙者怕是什么大人物的伴侣,我们远远看着一饱眼福也就行了,千万别惊扰了美人,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横祸!”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别拦我,我要吸一口美人的芬芳……” 这若有若无的议论并没有引起婆娑的不悦,相反,她甚至开始搔首弄姿,频频左顾右盼,仿佛谁都能落入自己的眼中。 “师妹!” 一声粗狂且客气的呼唤响起,一个铁塔一样的身影站在了婆娑面前。这人极其高大,足足高出元尾一个头。 元尾抬头,发现那是一个全身金色的年轻人,他头上没有半根头发,面庞英俊瘦削,身上却全是虬结的疙瘩。 “我叫蛛金,不知能否有幸邀请师妹到家中一叙?”蛛金已是凝魂境五周天的修为,他上身穿了件满是大窟窿的无袖坎肩,窟窿里裸露出异常饱满的筋肉。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十分粗狂,举止却彬彬有礼。 蛛金的出现让婆娑眼前一亮,她那摇曳的身体仿佛被风吹着,紧紧地贴到了蛛金身上,“原来是蛛金师兄!师兄盛情邀请,我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第254章 旋风阶 元尾看见,就在婆娑紧贴蛛金的一瞬间,蛛金铁塔样的身体竟然狠狠颤抖了一下! “大人?”刘明看着蛛金半搂婆娑而去,忍不住提醒元尾道。 仙伶无情,渲墨的记忆里有过这样的影子。 元尾哑然失笑,心中虽然略过一丝酸涩,最终还是决然吩咐刘明,“带我去旋风阶!”他可以无视婆娑是否留在自己身边,却不能不为扰梦报仇,找到易神喻并让她死个明白才是元尾最大的目的。 刘明是土生土长的苦荫城人,他轻车熟路的避开人多的地方,带着元尾急速来到通往烛阴城下一层的入口旋风阶。 所谓旋风阶,那是一个巨大天坑,在天坑石质的绝壁上被人开采出一条螺旋阶梯,阶梯宽数丈,往下绵延几百丈。 台阶状如旋风,天坑里又呼啸着凛冽旋风,旋风如刀日夜不息,这才是“旋风阶”的由来。 “想要去定昏中原必须经过这旋风阶!旋风阶极其危险,聚灵境以下的修仙者根本无法通过!即使凝魂境前辈在通过时也要小心不被卷入风中,否则尸骨难寻!”刘明提醒道,“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烛阴城严禁争斗。但旋风阶是城主许可的比武场,许多生死冤家想要一较高下都会选择这旋风阶,所以旋风阶是苦荫城最最危险的地方!” 事实正如刘明所说,那往来与旋风阶的修仙者不在少数,那些聚灵境的无不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在石壁上一步一步小心挪动;那些炼骨境的则要一手扶着墙壁一边行走;只有偶尔一两个凝魂境修仙者才敢大摇大摆通过旋风阶。 元尾踏上石阶,他紧邻天坑朝着风中探出半个脑袋,一阵自下而上的飓风扑面而来,即使是他也感受到一种让人窒息的撞击。 “大人不要大意!”刘明在他身后惊呼。 元尾摇了摇手中的蛇杖,这佩戴了万钧千岁铜盔甲的蛇杖在手,一般的飓风还真的无法将他吹走。 两人拾阶而下,那旋风阶在天坑石壁旋转了七八圈后已经下至百丈。 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却围了一伙人。 “那是有人在此决斗!”刘明兴奋道。 旋风阶上的决斗是你死我活的决斗,输者往往被打入天坑,入坑则必死无疑。 刘明几乎要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是咧着嘴凑了上去,毕竟这种决斗最为精彩最为引人。可是当他向圈子里扫了一眼,却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回来。 “大人,决斗双方是城主阴四殊的两个儿子!”刘明趴在元尾耳边低声解释道,“阴四殊的儿子不计其数,他们都是苦荫城的王。为了争名夺利,王之间也会发生各种争斗,这是阴四殊所允许的。只是我们一定要远离他们,否则可能会带来无妄之灾!” 元尾却来了兴趣,“阴四殊儿子那么多,你又是怎么认出他们的?” 刘明指了指人群中间的两个头上高高耸起的金角道:“城主本体是独角金龟虫,为了彰显他们与城主的嫡亲关系,那些王们在幻化成人形时在额头上依然保留了他们的独角,而且独角越高、越锐利显得越是高贵!” 元尾忍不住笑出声来,“都知道兽族以壮为美,想不到虫族竟然以角为荣!” 那两个头上长角的王都是炼骨境修为,每人各带一帮拥埠。 “阴逐!你趁着父亲养伤不能外出,竟然偷偷放烛阴猎人进入苦荫城!今天,我就替父亲将你送入旋风天坑里!”其中一个长角的王道。 而他的话则引起阵阵窃窃私语。 “烛阴猎人已经进入苦荫城?!真是真的吗?” “苦荫城已经不再安全,我们都逃命去吧!” “不急!这事一定要禀报城主,只要城主出手,再多的烛阴猎人也是白搭!” “是啊是啊,即使我们逃出苦荫城,可第三界哪里又有一片净土?还不如藏在这里,至少城主已经突破化神境,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 另外一个长角的王则不以为然:“哈哈哈!笑话!你阴弃就是一个笑话!你修为低浅、生性愚钝根本不入父亲法眼。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父亲大人的想法!你想着立功得到父亲的赞赏,可是这次你却找错了方向。你可知道?我所做一切都是父亲大人的安排?!” 其实阴逐并没有说错,阴四殊拥有太多的孩子,因此不可能所有孩子都会知道他与烛阴猎人暗地里的勾结,也只有那极少数心腹才会清楚他在苦荫城里的安排。心腹阴逐受阴四殊的指示,暗地里将诸多烛阴猎人放入苦荫城,可是却被非心腹阴弃察觉…… “哼!”阴弃冷笑道,“大胆阴逐,你敢栽赃父亲!你的意思是父亲不顾苦荫城万千修仙者生死而去勾引烛阴猎人吗?这是如何重罪!消息要是传出去,不仅整个第三界不会放过父亲,就是昊阳界也必定会让父亲死无葬身之地!” 这两人争吵的毫不顾忌,周围的修仙者无不议论纷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阴四殊的举动。 阴逐一看形势不妙,阴弃这样一顶大帽子扣过来自己几乎没有抗下的能力,而且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他一定会将自己一掌拍死从而消除苦荫城万千修仙者对他的怀疑。 “你给我闭嘴!”阴逐手持两把骨斧猛然劈向阴弃。 阴弃亮出一把满是金色骨刺的长刀不甘示弱的迎了上去。 “轰!轰!轰!”巨大的爆裂声中,两人几度砍在一起却又几度退开。 而两人身边的拥埠虽然不敢与两个小王对峙,却也互相捉对厮杀。一时间旋风阶上杀声四起,无关人等纷纷躲避。 “大人!我们还是先回日夕之野,等到这场混战结束再做打算?”刘明小心建议道。 元尾也不想太过招摇,毕竟这苦荫城强者无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栽一跟头。 可是还没等两人转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头顶压下,一把鹿角叉以迅雷之势刺向两人。元尾一把抓住刘明,身体接连晃动几下,一股墨色烟雾如风而逝,两人已经混入两王的混战里。 元尾抬头,发现台阶之上偷偷攻击自己的竟然是刚刚遇到过的鸠季! 鸠季不是不敢对烛阴猎人动手吗?元尾大惑不解,难道她已经发觉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烛阴猎人? 那鸠季却不答话,双手紧握鹿角叉再次扑向元尾和刘明。 而在混战的人群中,阴逐和阴弃同时发现了鸠季的存在,他们不约而同呼道:“鸠婆婆,快来帮我!”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阴逐和阴弃也互相罢手,竟然同时扑向元尾和刘明。 元尾自然搞不清楚苦荫城内各股势力的互相博弈,但是眼看着几十个人同时攻向自己和刘明,还是忍不住又气又怒。他一把抓了刘明,一手挥舞蛇杖如蜻蜓点水一样击向四周。那阴逐阴弃原本就只有炼骨境修为,哪里抵挡的了凝魂境元尾的蛇杖! 蛇杖破风而来,阴逐阴弃在一片惊呼声中化为碎片,只留下两根长短不一的金角掉落在旋风阶上! 城主的儿子被人在旋风阶击杀! 旋风阶上一片哗然,两王的拥埠四散而逃。元尾却不想放过他们,他挥舞蛇杖吟唱道“化龙诀!” 一条墨龙在元尾身边盘旋一周这才击向四散的人群。那墨龙眸中明珠转动,已经有了一丝灵智。墨龙在虚空中追上众人将他们一一击为碎片,最后才扑向鸠季。 鸠季见两王已死,心里也惧怕阴四殊会找自己的麻烦,因此早就悄无声息的退走旋风阶。等她察觉身后杀气扑来,立即转身将鹿角叉横在胸前挡住已近在眼前的墨龙。 墨龙张开大嘴咬住鹿角叉将鸠季向后推去,鸠季用尽全力却也蹬蹬蹬向后退了几百丈才能抗住墨龙之力。 墨龙力竭消散,鸠季再去旋风阶,元尾和刘明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鸠季又惊又怒,但她却不敢追入下层的定昏中原,而是转身回到了鲁贤所在的古塔。 鲁贤见她面色苍白,惊道:“看师妹这副模样,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那个姓苏的轻轻一笑就把蛛金的魂给勾走,此时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呢!而那黑衣烛阴猎人被刘明带着前往旋风阶,估计是要参见阴四殊……”鸠季道。 “什么?他们要去定昏中原见阴四殊?难道师姐没有阻拦他们?刚才有消息暗中传来,说阴四殊送两镖车仙资给烛阴猎人的目的是要换取一种疗伤的丹药!刘明已经将仙资送给烛阴猎人,现在又带烛阴猎人回城。那丹药一定就在烛阴猎人身上!要是阴四殊吃了丹药必定会很快复苏,到时候我们救主母就难了……”鲁贤急道。 “什么?”鸠季一屁股跌坐椅子上,“我在旋风阶追上刘明两人时正遇到阴逐、阴弃在那争斗。他们见我追杀两人都来帮忙,可那烛阴猎人挥舞一把蛇杖将两王击杀,还幻化出一条墨龙将我击退几十丈……” “蛇杖?墨龙?怎么会如此熟悉?难道这烛阴猎人也是个有名的角色?不行,我得去追杀他们。万一丹药被阴四殊得到,主母危矣!苦荫城危矣!” 鲁贤匆忙离开古塔,那鸠季也强打起精神追了上去。 第255章 焕魂丹 鲁贤和鸠季匆忙赶到旋风阶,旋风阶上又聚集了一批不同的人,那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日夕之野夕王阴灿茹。 阴灿茹是十分高大强壮的中年女修仙者,她一头金色长发编织成几十个金色的麻花辨,长长短短的披在身后。一身金色衣裙闪着刺眼金光,让人不敢直视。作为日夕之野的王者,她在这边土地上说一不二。虽然她那凝魂境八周天的修为并不算特别出众,但是在她骄傲的生命里,或许只有父亲阴四殊才能让她低下那颗金灿灿的头颅。 阴灿茹抬头,那一道如炬目光在人群中径直找到鸠季,鸠季浑身一阵凉意袭来,她不敢多说,赶紧来到阴灿茹身边。 “拜见师父!”鸠季低声道。 “嗯,听说来了几个客人?你可曾见过?”阴灿茹脸上面无表情,问道。 “见过。”鸠季真真假假的答道,“有一男一女在刘明带领下进入苦荫城,刘明说是师父的安排,所以弟子不敢过问。” 阴灿茹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解释道:“刘明是被人挟持,所以才谎称是我安排。其实那女修仙者是烛阴猎人,她已经勾引了蛛金叛逃出城;而那男修仙者却是渲墨重生,名字叫做元尾,他的身后背着烛阴猎人的神器神霄盾,第三界的烛阴猎人无不在找他!在刘明带领下元尾似乎已经潜入定昏中原。所以,我想让你带人去定昏中原将他抓来……” 鸠季心中一惊,这才知道将自己击退的竟然就是重生后的渲墨! “元尾来我们苦荫城干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或许你能为我找出答案!” “弟子遵命,只是据说那元尾十分厉害,弟子自己怕是无法将他抓住……” 阴灿茹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鸠季身边的鲁贤,“鲁贤,你可愿意与鸠季同去?” “属下愿意!”鲁贤道。 眼看着鸠季和鲁贤沿着旋风阶逐阶而下,阴灿茹这才匆匆离去,因为她要去处理的那件事更加重要! 阴灿茹带着两个人来到一处烛阴城入口,这里号称苦荫城的正门。 若要从外面看,这是一片荒漠中的一个巨大天坑,天坑占地足有几亩,向下望去天坑里云遮雾绕不见坑底。而在天坑石壁上长满了墨绿色的灌木、巨树,这些绿色生命顽强不屈,不仅在天坑的绝壁上生根发芽,还有一些竟然努力的探出头来,似乎是想要看看天坑外面的世界。 在满目的苍凉黄色荒漠,这入口天坑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独眼,看着第三界。 阴灿茹带着两人来到入口之下,她抬头仰望头顶上巨大的圆盘,吩咐道:“开门!” 几个如蛮牛一样的金甲虫拉动绞盘,一阵吱吱嘎嘎的巨响过后,头顶圆盘如同金甲虫的巨螯铁钳慢慢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 绿色日光透过缝隙照射过来,阴灿茹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两个弟子踏上飞行灵器飞出绿色天坑。 几息之后,三人已经悬浮在天坑之上。 “师父,我们等得是烛阴猎人吗?”一个弟子问阴灿茹。 “不错,烛阴猎人向来傲慢无礼,你们千万要沉不住气,别给我添乱。要是惹恼了他们,我父亲一定会对我不留情面!”阴灿茹叮嘱道。 “师父,烛阴猎人对我们如此不敬,我们何必还要这样低三下四的讨好他们?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第三界怕是瞧不起我们。再说,等到百年之后的昊阳之灾,昊阳猎人也会第一个对付我们。要想在这第三界生存下去,必须保持洁身自爱啊……” “闭嘴!”阴灿茹怒道,“难道我还需要你来教训?你可知道,如果我们跟随烛阴猎人离开第三界,那我们又何必再受这两边的夹生气!” 那弟子不敢反驳,只得悄无声息的站立在阴灿茹身后。 半柱香工夫过后,阴灿茹突然低声再次叮嘱:“来了,烛阴猎人来了!你们两个机警点,即使他们万般骄纵无礼也不能顶撞!” 果然,天边黄尘中几个黑色小点急速放大,很快就来到了阴灿茹等人面前。 这几个烛阴猎人中有两个凝魂境,其中一个是黑头发的老人。黑发老人要比阴灿茹低了一个周天的境界,他脸色蜡黄臃肿,双手时常背在身后一幅身居高位的尊崇。白发老人面皮红润细腻,一幅鹤发童颜的模样,他手持一根高过自己头顶的翠竹,却是与元尾曾经相遇争斗过的宁律。 “本王阴灿茹,两位是?”阴灿茹问。 “烛阴界炎兽老仙弟子,向其难。这是烛阴界七音宗长老宁律。”黑发老人说着掏出一块金se界牌,上面写着“烛阴猎人”四个字。 “原来是两位贵客!家父告诉我,说是两位此次前来是送焕魂丹来的,不知道焕魂丹在哪里?”阴灿茹又问。 “大胆!”向其难像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你还有脸问我要焕魂丹!说好要送给我们两车仙资,可是不仅仙资没有送到,反而折杀了我烛阴多名弟子,你第三界该当何罪?!” “向师兄不要生气!”阴灿茹解释道,“这的确是意外,谁知道会有人敢打我们苦荫城的主意?!” “没人敢打你们苦荫城的主意?不久前我亲眼见到你们的一队镖车被獠獾所劫,更可笑的是那伙獠獾境界最高的只是聚灵境修为!”宁律突然冷笑道。 “有这种事?”阴灿茹怒道,“不过我已经查明,在逐日宫诛杀烛阴猎人以及我苦荫弟子的是元尾,就是两万年前魔头渲墨重生后的那个元尾!” “又是元尾!”宁律咬牙低声咆哮,“他还抢了我灵器的器魂,害我不得不重新寻找新的器魂!要是再被我抓住,我一定要炼其骨肉、化其魂魄,将他锻造成一个人形灵器!向师兄,我们走吧。你这焕魂丹何必给这群不中用的下人,你还是跟我去找那元尾,我们两个联手一定能抓住他,到时候他身上的神霄盾归你,人归我。你说怎样?” 向其难心中大动,他自然知道宁律的厉害,要是两人联手说不定真能抓住元尾。 “两位请慢!”阴灿茹慌忙道,“那元尾就在我们苦荫城!” “真的?”向其难和宁律同时惊呼。 “不错!”阴灿茹道,“那元尾偷走一车仙资后挟持了我苦荫城一弟子、还有一个叫做婆娑的烛阴猎人悄悄潜入苦荫城,他还诛杀我两名兄弟,所以我苦荫城必要诛杀这元尾。不如这样,向师兄将那焕魂丹送给我,我们一起抓那元尾,到时候还是神霄盾归向师兄,人归宁师兄。两位同意吗?” “婆娑?”宁律怒吼,“元尾不仅掠走我的器魂,还为她找了一具身体?不杀元尾我誓不为人!” “你说的是真的?”向其难挥手制止宁律的吼叫后问阴灿茹,“你要是为了焕魂丹骗我入城,我烛阴猎人一定会让苦荫城全城覆灭!” “在这种大事上我怎能欺骗师兄!”阴灿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向其难和宁律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盒扔给了阴灿茹。阴灿茹打开玉盒,一股浓重的香味四溢而出,在药力的刺激下几人几乎同时显了魂影! 阴灿茹的魂魄为独角金龟虫、她身后的两人魂魄都是蚰蜒、向其难的魂魄为猛犸,而宁律的魂魄则是一个身体颀长的年轻人! 在药香的刺激下,几人的魂魄变得更加强大、兴奋,他们挥舞手中的灵器如狂魔乱舞。而整个天空中的树木无不摇曳疯长,短短几息足足长出天坑数丈! 这丹药果然名不虚传!单单是这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有如此功效! “快收起玉盒!”向其难道。 阴灿茹收了玉盒斩断药香,几息之后这一切才恢复原样。 “这药是炎兽老仙亲手炼制,对于提高修行、滋润魂魄有极大的好处!炎兽老仙听说阴四殊伤了魂,这才让我带了丹药助他恢复。这药的效力你也亲身体验过,其宝贵程度不用我说,你可要将其收好亲手交给阴四殊!”向其难叮嘱道。 阴灿茹并不放在心上,这里是苦荫城,有谁敢打她的主意! 苦荫城二层的定昏中原。 相比第一层的日夕之野,定昏中原头顶上的石壁要矮了许多,天地间大约只有二三十丈的距离。那头顶石壁大多墨色,偶有少许橙色尖突长长短短的刺了出来,仿佛暴雨前的厚重乌云压境,让人心中郁闷不已。 定昏中原异常平整,那建筑布局也是十分讲究。无论是道路还是屋舍都排列的整整齐齐,那样子倒像是凡间森严的皇城。 大街上来往的也以虫族修仙者居多,因为旋风阶阻挡了锻脉境修仙者,所以少见面目清秀、神态活跃的年轻人。好在元尾披散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脸面,所以两人走在街上倒也不是怎么显眼。 在定昏中原的中央,一座顶天立地的大殿矗立在奇花异草上,大殿顶上悬浮着一颗巨大的珠子发出橙色光芒照亮整个定昏中原。 那大殿就是阴四殊的苦宫。 遥望苦宫,刘明低声问道:“大人,我们是否要去苦宫诛杀阴四殊?” 元尾眼前浮现出白沙城阴四殊大战水楚人的一幕,想到阴四殊的神勇,他摇头苦笑道:“当前我只是凝魂境,拿什么诛杀阴四殊?等我诛杀了仇人易神谕再说!” “大人有所不知,苦荫城暗中流传,几十年前阴四殊受了重伤,此时他的境界或许已经掉落致凝魂境!”刘明道。 元尾不为所动,他用蛇杖捅了捅刘明催促道:“不要胡思乱想,赶紧带我去第三层找到易神谕!” 第256章 镜中人 “老刘,那第三层的月华山地是不是更矮一些?”元尾随口问道。 “月华山地有一个石壁天穹,最高处有百丈,最低处只有数丈!连通定昏中原和月华高地的是一条赤色岩浆河,河中岩浆滚滚,我们或者顺流而下或者逆流而上。反正都是极其危险,低于炼骨境的修为根本无法进入其中。前往月华高地的都是一些逃避喧嚣一心修炼的苦修之士,所以平日里都是一片寂静……”刘明道。 “天地间竟然还有这样一片神奇的地下土地!”元尾十分惊奇。在他的记忆里,两万年前渲墨却从未来过苦荫城。 …… 定昏中原天矮地宽,元尾和刘明信步走在大街上。大街上人来人往,除了生于本地的虫族修仙者,还有许多人族、兽族和羽族修仙者。他们都是仰慕阴四殊化神境的修为,企图在他的庇护下安然度过烛阴之灾。 “苦荫城危险,这一城的修仙者命不久矣!望大人慈悲,能救我们于水火。”刘明低声道。 元尾一阵冷笑:“我来苦荫城可不是要救人,而是为了复仇!当初我曾立下誓言,要屠光苦荫城每一个角落。” “可是,苦荫城万千修仙者多么冤枉,谋害大人的或许只是易神喻,投靠烛阴猎人的或许只是阴四殊。其他人与大人都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啊!”老刘小心的建议道。 “笑话,我元尾与第三界何尝不是陌生人!可是当他们说我是渲墨重生,还不是有诸多人想我身死魂灭!我要是在这大街上亮出我的身份,有几个人能让我安然离去?”元尾越说越怒。 “第三界遭受掠夺两万年,也有人不甘于任人宰割。要是大人能够凝聚第三界所有力量抵抗昊阳烛阴两界,即使是战死也是一种痛快!”刘明又道。 “哈哈哈,如果有人愿意追随我,我自然不会杀他……老刘,你逃吧,这定昏中原怕是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而我却无暇保你平安……”元尾扭头看了看身后道。 就在不远处,两个凝魂境修仙者急匆匆而来,他们一个是手持鹿角叉的鸡皮老妇鸠季,另外一个则是中年书生鲁贤。他们受夕王阴灿茹指示前来捕捉元尾和刘明,而元尾从他们身上看也出了不善。 “老刘……”元尾再次催促刘明离开自己,回头却早已不见了刘明的身影。 “师弟停步!”鲁贤已经远远认出了元尾,他脸上挂着笑意打招呼。 “你,又是谁?”元尾回过头来。 “我叫鲁贤,这位师姐是鸠季,师弟应该见过。”鲁贤道。 “鲁贤、鸠季?找我何事?”元尾问。 鲁贤侧身看了看元尾身后背着的神霄盾,好奇的问:“呃……日夕之野的夕王说师弟就是几十年前震惊第三界的元尾,所以让我们两个追上师弟问个明白。师弟为何背着一口大石锅?难道师弟曾是厨师?” “哈哈哈!鲁贤何必明知顾问,天下人都说元尾带了烛阴猎人的神器神霄盾四下逃逸,我不信你没有听过这个消息!”元尾有些不屑。 “师弟说的没错……”鲁贤并不难堪,他疑惑道:“既然师弟知道自己的处境艰难,最好找个僻静的地方躲着,何苦来我苦荫城?要知道,我苦荫城对师弟并不友好!” “躲着?鲁贤倒是给了我一个绝好的建议。不过,在躲起来之前我要为我姐姐悲惨的下场讨个说法。对了,当年苦荫城有人魂控扰梦到石湖城暗算我,那人就是易神喻吧!”元尾试探着问。 “不错!”鲁贤倒也痛快,“当年有消息传到主母耳中,说是两万年前的魔头渲墨重生,如果不及时铲除怕是惹来昊阳、烛阴两界的报复。于是主母让我派了丘大同、吴千去石湖城探探风声。那两人回来后说传言属实,而且还说师弟有个姐姐叫扰梦,就在苦荫城修炼。于是主母便把那扰梦叫去灭了魂,又用自己的分魂控制了扰梦的身体去刺杀师弟。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师弟竟然安然无恙!” 鲁贤说的轻松,仿佛那只是一件稀松平常、微不足道的往事。然而元尾却已怒发冲冠,在他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墨色气息氤氲升腾,一道淡淡的黑风吹拂,元尾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下一息,蛇杖携带万钧巨力狠狠砸向鲁贤,鲁贤却化为点点星光零散的飘在虚空。 眼前的鲁贤只是个影子!元尾扑了个空,那是一个有着灵力波动、栩栩如生的影子! “镜像!” 元尾自然知道不好,他头也不回急速后退。几乎就在同时,一块巨大的铜镜如同天上坠石击落了下来。而在那铜镜上面还站了一个人,那才是真正的鲁贤。 铜镜在地面上砸了一个大坑,巨大的声响引起众多修仙者的注意,人们认出了鲁贤。 “鲁师兄!这年轻人是谁?竟然需要师兄大动干戈!” “鲁前辈,需要我们帮忙吗?” 诸多修仙者争相打着招呼,看似鲁贤在这第三界有着非同寻常的声望。而事实正是如此,以鲁贤为首的一部分修仙者拥护易神喻,反对阴四殊勾结烛阴猎人。他们在苦荫城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秘密力量。 元尾异常愤怒,他挥舞蛇杖就要再次扑向鲁贤,身后却有一股杀气袭来。 “冰凝术!” 元尾吼道。 一面冰盾护在元尾身后,那冰盾晶莹透明,上面铭刻了浅浅的龙鳞纹理,异常美丽。 “轰!” 一把鹿角叉狠狠刺在冰盾之上,那冰盾应声而碎,盾后的元尾也被鸠季的全力一击击出几十丈外。 “敢与鲁前辈、鸠前辈为敌,你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看着元尾在鲁贤和鸠季手中接连受挫,几个炼骨境修仙者群情激昂,他们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境界同时扑向元尾。 元尾眼中冒火,他根本无视迫在眉前的各色武器,兀自挥舞蛇杖吟唱道:“激泉诀!” 大地轰鸣,那铺了整齐地砖的街道开始剧烈晃动,紧接着几股墨色泉眼冲破地面汹涌而出,那几个炼骨境修仙者被激泉冲向半空。墨色泉水里蕴含中静潭里的死气,在街道上肆意蔓延,那些境界低的修仙者在死气中走着走着,身体逐渐丧失了生机,等到一个鲜活的身体化为一具森森白骨,这才哗啦一声掉落在地上。 定昏中原修仙者无不骇然,而元尾却不肯罢休。 “化龙诀!” 他再次挥舞蛇杖,一条墨龙长吟一声直奔鸠季而去。 鸠季领教过墨龙的厉害,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横举鹿角叉抵住墨龙利齿,一步一步狼狈向后退去。 “这人是谁?竟然能够接下鲁师兄和鸠师姐联手攻击!” “这蛇杖好特殊!对了,他是元尾,渲墨重生后的元尾!” “元尾没有死,他来苦荫城了!” 元尾特殊的蛇杖很快暴漏了自己的身份,渲墨的恶名让苦荫城众修仙者一片哗然,那些炼骨境、聚灵境修仙者甚至不敢远远观望,他们瑟瑟逃走,如丧家之犬。 而那些凝魂境修仙者无不高举武器将元尾团团围困了起来,顷刻,元尾已经陷入一个十几人的包围圈内。 “大家一起杀了元尾!”鲁贤大声道。 元尾冷冷一笑,他身上黑色死气更胜,手中蛇杖暴涨一倍,锐利的蛇尾如同一把长矛直刺鲁贤而去。 蛇杖刺过鲁贤,鲁贤再次化为点点金光消散到虚空,那竟然还是一个镜像! 元尾愤懑异常,要知道这鲁贤的镜像与他真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不仅样貌举动毫无破绽,就连身上的威压灵力波动都是实实在在的凝魂境九周天。 元尾反手用蛇杖拨开不知道从哪里劈来的一把长刀,又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冰盾挡住一道刀光。 百忙中,感受到来自头顶的一股巨力再次击下,元尾向前急跨一步,反手将蛇杖当做一把长锤猛然挥向身后。 “万钧锤!”元尾吼道。 这来自燕郡城聂家的功法早被聂天雷教给了元尾,多年之后被元尾施展开来,霸道的灵力禁锢了几丈之内的虚空。有那么一息,站在巨大铜镜上的鲁贤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不好!”鲁贤心里一紧,他挥手就想收了铜镜,却见蛇杖已经击打在了铜镜之上。 “咣!” 如同铜锣敲响,那铜镜如断线风筝,翻转着飞向远方。铜镜大且重,再加上万钧锤的万钧之力,铜镜呼啸着一路撞坏了几十座房舍,披荆斩棘一样劈出一条残砖碎瓦、残肢断臂之路飞向远方。 鲁贤的铜镜并不是一般的灵器。铜镜分为正反两面,正面平整光洁能照人影像,还能将镜中影像投射到任意地方。而铜镜反面则铭刻了繁杂纹饰,如同一面厚重的盾牌。 元尾将蛇杖横在身边挡住鸠季纠缠不休的鹿角叉,身后一对巨大鳞翼猛然闪现,鳞翼如两把巨刃劈开身边的几名男女修仙者,带着元尾急追铜镜而去。 铜镜在前,鲁贤紧紧跟随,而元尾追在最后。鳞翼带起墨色风暴,元尾眼看着就要追上鲁贤,却见鲁贤一头扎入铜镜其中。 镜中鲁贤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笑嘻嘻的看着元尾迫近铜镜。 “不好!” 元尾急忙退走,因为那铜镜突然有了器魂,散发出一股他无法抵挡的霸气。 第258章 冥冥之音 气急败坏的阴灿茹声音极其尖锐,如针芒刺入耳道深处,几息之内整个定昏中原甚至日夕之野、月华高地的修仙者全部知道鲁贤抢了她的焕魂丹。 苦荫城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万千修仙者冲出屋舍冲上街头,他们议论纷纷,不同势力如同暗流涌动。怀着各自的目的,他们有的仓皇逃离苦荫城而有的则悄悄逼向月华高地…… 迷阵中的元尾来了精神,他突然意识到要是自己跟着鲁贤一定能够找到苦宫所在地,说不定还能趁着混乱刺杀易神喻,为扰梦报仇! 心意已定,元尾暴起挥起神霄盾左突右冲,他看似进进退退的奔跑竟然大有来头。几息之后,在向其难和宁律等人的注视下元尾闯出了地上那个巨大的回形纹,振翅向着阴灿茹的声音追去。 向其难不会知道元尾对回形纹是多么的熟悉,他曾经将回形纹铭刻在自己的灵脉以及肌肤上,又怎能会被这回形纹给困住?! 看着元尾展开黑色鳞翼就要逃走,宁律挥动竹竿击向他的身后,“你给我下来!” 双翼交错,元尾在空中华丽转身,蛇杖如同一把长锤迎向那长长的翠竹。蛇杖与翠竹相撞,“嗡”的一声过后一个巨大的绿色腾蛇骷髅骨架虚影出现在蛇杖上,那是蛇杖的器魂,也是腾蛇杜悦的残魂。 虽然只是一缕残魂,但杜悦毕竟也曾经是仙境之人,这器魂的强大自然超出了宁律的想象。翠竹被蛇杖击中后弯成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弧度,虽然没有断裂但是表面上出现了无数细细的裂纹。 仿佛一声细弱的惨叫响起,元尾心中一凌。 那惨叫声来自宁律翠竹的器魂,在杜悦残魂的撞击下,翠竹的器魂几欲溃散。这惨叫声让元尾不安,因为这声音对他来说实在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回头看看远处,似乎鲁贤的身影已经消失。元尾不再停留,鳞翼猛然扇动几下带着他急速向赤色岩浆河的方向飞去。 看着元尾几个起落后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向其难这才从错愕中清醒过来,“器魂!元尾的灵器竟然也有了器魂!那器魂实在强大,这事需要通知大统领!” 向其难的意思已经明显,他是想让宁律去通知烛阴猎人大统领,而自己带人继续追捕元尾。可是他话音未落,宁律却早已朝着元尾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向其难没有什么办法,只好随便安排了两个弟子去通风报信,自己则紧跟宁律之后,生怕他得到神霄盾抢了自己的功劳。 混乱中元尾掩藏了自己身上的灵气,因此很快便逃出了烛阴猎人的视野。他混在人群中来到赤色岩浆河边,那里岩浆轰鸣如大江瀑布;尘烟四散,焦糊的硫磺味道充斥了小半个定昏中原。此时的鲁贤早已消失不见,就连阴灿茹也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黑压压一片修仙者无头无脑的胡乱叫嚣着。 “赵师兄带我过河!我要去抓那鲁贤立功!” “就凭你炼骨境一周天的修为?你可知道那鲁贤已经突破凝魂境九周天?你要抓他岂不是以卵击石?!” “师兄别嚷,我只是去做做样子!要是夕王看到我愿意为他们阴家出力,以后一定会给我许多好处!” “别指望城主了!你没听说夕王将烛阴猎人引入苦荫城?怕是城主早就勾结了烛阴猎人!” “这是真的?烛阴猎人能看上城主,却一定看不上我们。到时候我们一定落得个被人诛杀的下场。我们还不去逃命还等什么!” “嘘,小声点!我听有人说鲁贤师兄抢了焕魂丹后要送给主母。主母得到焕魂丹说不定会斩杀阴四殊,到时候我们再齐心协力铲除苦荫城里的烛阴猎人,说不定还有有一线生机!” “对对对!为了那一线生机,我们都去帮鲁贤前辈吧!” …… 众人议论纷纷,却只有那些炼骨境、凝魂境修仙者各显神通踏入赤色岩浆河。 那赤色岩浆河源自一个黑漆漆的巨大洞口,冒着黑烟的火红岩浆顺流而下,在石壁里冲刷出一条宽、高各数丈的地下沟壑,这沟壑就是联通定昏中原和月华高地的唯一通道。 赤色岩浆拍打着两岸,将一阵阵灼人的烟灰、热浪送到岸边,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浑身湿透,甚至无法在此长时间停留。 那些渡河的高境界修仙者各显神通,各色灵器如船、车、盾等均被用上。元尾亲眼见到一个修仙者取出一架金晃晃的宝车后驾车渡河,可是仅仅十几丈过后那件四品灵器化为一股黑烟消散在岩浆河上空,而那个炼骨境三周天的修仙者也惨叫着被岩浆吞噬,尸骨无存。 元尾往神霄盾里注入一些灵力,神霄盾暴涨到一丈多长。躲藏在浓重的烟灰里,元尾脚踩神霄盾就要入河,身后却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大人带我过河!” 元尾自然能够听出,身后的竟然是之前消失的老刘刘明! 元尾一把抓住刘明的一只胳膊,在驾驭神霄盾顺流而下。 两人还是逃不过岸边众多修仙者的眼睛,那些眼尖的失声大喊:“那是元尾!” “那群烛阴猎人竟然没有抓住他!他只不过是个凝魂境二周天的修仙者!” “元尾也去了月华高地!” …… 在一片惊呼中,元尾和刘明已经身处几十丈开外。 赤色岩浆河向下坡度极大,岩浆涌动极其暴躁,身处岩浆之上稍有不慎便会撞到沟壑两岸凸起的巨石之上。元尾挥舞蛇杖左右猛击,这才保证神霄盾如同一叶扁舟不至于沉没。 “大人,我有话要和你说!”刘明大声道。尽管如此,他几乎是咆哮的声音也被岩浆的轰鸣所覆盖。 “你不好好藏着,就是要跟我说些什么?”元尾笑问。 “大人!烛阴猎人已经来到苦荫城。大人何不放下恩怨,与易神喻前辈一起拯救苦荫城万千修仙者?”刘明道。 “烛阴猎人要杀,易神喻也要杀!至于这苦荫城已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我为什么要救他?”元尾冷笑道,而后他又叮嘱刘明,“这苦荫城一定要覆灭,你要是想活就趁早逃走吧!” 刘明沉默无言,在元尾眼中他能感受到暴动的戾气。这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仿佛伴随在一个蛮荒巨兽身边,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撕碎。可是,刘明又能清楚感受到元尾身上若有若无的善意,正是这一丝善意让他感到安全,也笃定的认为元尾就是这堕落的第三界最后的希望…… 半柱香过后,连绵不绝的黑色沟壑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几丈高的口子,烟雾蒸腾中仿佛依稀能看到远处嶙峋起伏的高山。 “大人,那就是进入月华高地的入口,千万不要错过了!”刘明大声提醒。 像是验证着刘明的正确,远处几个炼骨境修仙者千辛万苦御器而行,他们抵挡住了岩浆的高温和沟壑的险峻,却错过了那唯一的入口,只得惨叫着消失在一片无尽的赤色里。 黑色鳞翼扇起一阵风暴,元尾一手提盾一手抓了刘明腾空而起直奔那入口而去。几息之后,两人安然落在群山脚下。 此时的入口除了岩浆的轰鸣和烟雾的喧嚣再无其他,先到的鲁贤、阴灿茹等人怕是早就离去。 “那就是易神喻前辈的苦宫!”刘明指着远处道。 月华高地是居于定昏中原下面深处的一片山地,山地最高处山峰险峻气势磅礴,险峰如剑直刺上空,仿佛即将插入几丈外的头顶石壁穹顶。 在那山峰最高处搭建了一座小小的茅草房,那茅草房由碎石砌墙、茅草做顶,一如苦荫城外的逐日宫,也像凡间的农家屋舍。茅草房小小的窗棂上贴了半透明的窗纸,不知是谁在窗纸上画了一弯新月。新月如勾散发出淡淡的、冷清月光,照亮整个月华高地,这大概就是这片神奇山地得名的由来。 “那新月真的神奇!不知道是谁才能画出这绝世美景!”元尾感慨道着,却突然发现身边的刘明早已不知去向…… “唉!先去那茅草房看看!”元尾自言自语道,鳞翼震动,他已经飞跃几座低矮的山头…… “鲁贤!把焕魂丹交出来,看在你往日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远处传来阴灿茹的声音。 “哈哈哈,阴灿茹,你以为我鲁贤怕你吗?自从阴四殊勾引烛阴猎人,苦荫城万千修仙者已经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焕魂丹只有主母用了才能为我苦荫城换来一线生机!阴灿茹,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留在定昏中原,可是你却追着来到月华高地!”鲁贤狂笑着双手抱起暴涨到一丈多高的巨大铜镜直扑阴灿茹。 “鲁贤!你敢以下犯上!”阴灿茹闪身躲过后命令自己的弟子鸠季道:“鸠季!你去把鲁贤给我拿下!” 鸠季并不言语,她手持鹿角叉直扑阴灿茹,与鲁贤形成围攻之势! “反了!反了!”阴灿茹气急败坏,她反手亮出一把金色长刀,长刀挥动,一道弧形金色刀影开天劈地击向鲁贤和鸠季。 “咔嚓!咔嚓!” 刀影划在铜镜上划出一道火光,刀影消散铜镜却毫发无损;刀影划在鹿角叉上,鹿角叉的一个鹿角应声而碎,鸠季也被击出几十丈开外。 阴灿茹挥舞长刀呵斥着自己的弟子拥埠,“一起把这两个叛逆杀了!” 而在鲁贤身后也站出了几十个身影:“夕王就交给鲁师兄!其他人就由我们打发了吧!” 一时间两股对立的力量清晰的分化开来。 第259章 易神喻 阴灿茹虽然贵为夕王,但是在境界上却低了鲁贤一个周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鲁贤轻松抢走焕魂丹,这简直就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 “霹雳斩!”阴灿茹尖叫着劈向鲁贤,长刀刀身上金色闪电噼里啪啦的扭动、爆裂,她人未到,凌厉的杀气已经刺出几丈之外。 鲁贤连退几丈,那厚重的铜镜被他突然转了过来,光滑的正面直冲阴灿茹。铜镜里如同藏着另外一个空间,那个空间里也有一个阴灿茹挥刀扑来。那并不是简单的镜像,距离铜镜还有十几丈阴灿茹已经感受到那铜镜里扑面而来的杀气。 “想用一个影子来吓唬我?”阴灿茹冷笑着并不停下,她长刀劈开虚空直奔铜镜而去。可是,那铜镜中的影子却从镜中空间跳跃出来。那是一个真正的阴灿茹,她挥舞长刀不躲不避而来。 在那一瞬间,阴灿茹精神恍惚迷惑不解,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正的阴灿茹。 “轰!”一声巨响过后,两把长刀相撞在一起,一个金色冲击波唰的一下散开。阴灿茹几乎无法承受这冲击的重力,她踉跄退出几十丈开外,而那个镜中影子也同样跌落回镜中。 “鲁贤!你!你……”拄着长刀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阴灿茹又惊又怒。 “夕王救我!夕王救我!”一声声惨叫传来,阴灿茹循声望去,发现不仅自己被鲁贤逼退,她的那些弟子随从更是鸠季等人打了个落花流水,顷刻间败局已定。 “都是些废物!”阴灿茹气急,她一只手掌握住长刀刀刃缓缓用力,刀刃划破手掌鲜血顺着长刀血槽如赤色蚯蚓般流下。被鲜血灌注,那长刀刀身盈盈嗡嗡震动起来,一个模糊的虚影逐渐浮现,那是阴灿茹的器魂! 阴灿茹的器魂正面是一个漂亮的少妇,背面则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双目紧闭,像是早已死去多时,而那漂亮少妇则一脸幽怨,有种生不如死的痛楚。 元尾遥遥看了,他一眼认出阴灿茹的器魂与自己是老相识,那就是青衫红妆。当年青衫红妆无意得知元尾正是渲墨重生,为了两万千年的仇恨、为了第三界的存亡,青衫红妆奔走各大修仙圣城散播消息、邀请修仙者共同诛杀元尾。也正是因为她不辞辛苦的奔波,元尾才陷入无休无止的追杀中…… 青衫红妆的最后一站正是苦荫城,她在苦荫城说服了易神喻却没有打动阴四殊。相反,阴四殊觊觎她那残魂的强大,于是凭借着境界上的优势,阴四殊强行拆开了元尾为青衫红妆锻造的身体,抓住了她的残魂。为了奖赏阴灿茹,阴四殊顺手将青衫红妆的残魂送给她做了的器魂…… 在阴灿茹鲜血的刺激下,青衫红妆的残魂突然面目狰狞,而那把长刀立即散发出极其凌厉的杀气! 阴灿茹双手紧握长刀,自身似陀螺一样转了一圈。金色刀影如惊涛骇浪扑向四周。 鲁贤自然知道阴灿茹的厉害,他大吼一声道,“都躲到我身后来!”与此同时,他的那面铜镜再次暴涨到一丈多高将众人护在身后。 “轰!轰!轰!”几声爆响,铜镜后的几个凝魂境、几十个炼骨境修仙者被强行推出几十丈之外。即使是鲁贤也狂吐一口鲜血,心生惧意。 而阴灿茹的弟子拥埠以及没有躲起来的其他修仙者无一例外的被那刀影击中、斩成了碎片! 阴灿茹哈哈大笑:“烛阴城终究还是我们阴家的,你们这些废物要么不中用,要么背叛阴家,是时候让你们知道阴家的实力了!” 她额头金灿灿的独角散发出刺眼金光,她那原本还算好看的面孔变得丑陋,阴灿茹仰天长啸,口中发出的却是“吱吱吱”的虫鸣。 “不好,阴灿茹在呼叫阴家人!要是阴家人齐聚苦宫,易神喻前辈必定有难!师姐,你把这焕魂丹送给易神喻前辈,并劝她重新出宫!”鲁贤大吼一声将焕魂丹塞给鸠季,自己却抱着巨大铜镜再次扑向阴灿茹。 阴灿茹说的没错,阴四殊强大的生育能力让苦荫城成为阴家的城,他数以千记的孩子、万记的孙辈、曾孙以及曾曾孙等才是最最忠心的拥埠。阴灿茹叫声响彻月华高地、定昏中原甚至是日夕之野,旋风阶、赤色岩浆河还快挤满了境界各不相同的阴家人,即使不断有人坠入旋风洞、岩浆河中身死魂灭也抵挡不住他们赴死的决心,这或许才是苦荫城之所以强大的根本原因! 元尾不敢停留,他悄无声息的直奔苦宫,在那里或许他能找到并刺杀易神喻! 鸠季终归要比元尾距离苦宫更近一些,元尾眼睁睁的看着她率先推门进入茅草屋。“即使她有所准备,我依然要去刺杀她!”元尾明知此行危险,但心中的那份远古孤傲让他继续前行。 他收了鳞翼降落在茅草屋外,屋内一片寂静,并没有听到鸠季和易神喻的声音。元尾心中疑惑,还是紧握蛇杖推门迈进屋内。 沉重的木门悄无声息,柔和的月光从敞开的木门内洒落出来,元尾瞬间便看清了屋内的一切。 这所谓的苦宫只有三丈见方,屋内一丈巨大的案几后端坐一个中年美妇正在那里挥毫泼墨的画着什么,一个玉盒赫然摆在画纸一边,散发出淡淡的药香。案几前面散落着几个蒲团,鸠季正跪在蒲团上静静等待。除此之外,这苦宫中只有窗纸上那一弯新月以及满屋子的月光。 易神喻眉目精致,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华。她身材高大,有种看似壮硕的丰满。然而这一切却又能与她眼前的案几、手中的画笔融为一体,成为一幅暖目的美景。 元尾的闯入并没有惊起易神喻,她一边继续挥毫泼墨,一边看似无意的柔声问道:“你,是渲墨还是元尾?” 易神喻的声音直入魂魄深处,元尾脱口而出:“我自然是……” “是谁?”易神喻追问道。 元尾却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是啊,自己到底是谁?说是渲墨,却有一种努力保留纯真善良。说是元尾,两万年前所有的经历历历在目挥之不去,那与生俱来的孤傲、狠毒、暴戾如影随行…… “不管你是谁,或许都是我错了!”易神喻画笔轻轻扫过最后一笔,低声叹息道。 “你管我是谁!当你魂控扰梦去石湖城刺杀我时已经注定你只有死路一条!”元尾努力摇了摇头,他双手握住蛇杖腾空而起,蛇杖上绿色魂影闪现,一招“万钧锤”带起巨大的黑色锤影猛然砸向易神喻。 这一招倾注了元尾所有灵力,蛇杖带起的飓风甚至将跪在蒲团上的鸠季掀翻到墙角。这一切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蛇杖距离易神喻三尺之外就如同击在一团极其坚韧的棉花团,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半空。 易神喻气定神闲的扔掉了画笔,“不错,当初青衫红妆来苦荫城劝说我诛杀元尾,我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因为我知道,这残破的第三界再也经不起灾难,要是渲墨重生的消息传到昊阳烛阴两界,必定会有仙境修仙者降临第三界,第三界将会面临灭顶之灾!如果能够将你刺杀,牺牲个扰梦算得了什么!” 元尾暴怒,他抽回蛇杖吟唱道:“化龙诀!” 一条十丈多长的巨大墨龙出现在他的身体四周,那墨龙层层盘旋护住元尾,墨水凝聚的龙身氤氲着黑色死气,巨大龙眼闪烁着黑色光华,这是一条真实存在的墨龙! 墨龙低声长吟,张牙舞爪直扑易神喻。 易神喻抓起案几上的画笔在龙首上点了几笔,那狂暴的墨龙竟然被那画笔牵引着降落在案几上的宣纸里,成了一条纸上墨龙! “当我听说你死在翎凰箭下时竟然有些惆怅,因为渲墨这样的仙人不应该落地个如此下场……”易神喻继续说道,“直到不久前,我听说了一个消息。这消息让我心生绝望……” 易神喻还想说下去,苦宫的木门却被人从外面再次推开,鲁贤一个踉跄冲了进来:“前辈快服了焕魂丹!城主的子孙全部赶来,我们已经抵抗不……” “不急!”易神喻微笑着挥了挥手,那木门又轻轻关了起来。 “不久前,我听说了一个消息,这消息让我心生绝望。”易神喻继续说道,“消息说,此次烛阴猎人降临第三界与往日并不相同,他们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寻找神霄盾。”易神喻看了看元尾身后的石锅,又道:“第二个则是诛神!” “诛神?什么诛神?”元尾好奇起来。 易神喻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所谓诛神,就是他们烛阴猎人想要诛杀第三界所有化神境修仙者!” “化神境?”元尾眼前立刻浮现出木茴的身影。 “不错,他们此次要诛杀所有化神境!”易神喻脸色狰狞起来,“之前我还心存幻想,只要第三界卧薪尝胆,必定能有人突破化神境、仙境,最终带领我们一飞冲天摆脱两界压迫。可是事实证明,这一切只是我的痴心妄想!因为两界根本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他们甚至不允许第三界拥有自己的化神境!” 第260章 烛阴诛神 元尾冷冷嗤笑道:“第三界早已成为一盘散沙,还有谁在想着翻身一说?”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大人现在境界低浅,所以遇到的只是一些燕雀而已!”易神喻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其实第三界中有我这样想法的并不在少数!可是,这想法终究只是痴心妄想!所以这些日子里我都在想,与其这样半死不活的苟延残喘,不如轰轰烈烈活一场,说不定还能活出一个希望!” “希望?”元尾冷眼相望,他的身影突然虚化为一团黑雾,淡淡的影子如风捉摸不定,蛇杖尾端闪着寒光如匕首一样刺向易神喻。 易神喻曲起食指凭空轻轻一弹,正好弹在蛇杖尾端。浩瀚之力汹涌而来,蛇杖几乎就要脱手而去,元尾也翻滚着跌坐在墙角。 易神喻早已突破凝魂境大圆满的境界,距离化神境只有一步之遥,自然对元尾呈现倾轧之势。 “是啊,是希望!只有希望才能支撑第三界不会彻底垮掉!如果没了希望,这第三界将会乱作一团,直至不复存在。”易神喻气定神闲的击退了元尾,认真解释道。 “当我听到烛阴诛神的消息后几乎想要自绝天地,好在后来传言大人并未死去,而且还得到了烛阴猎人的神霄盾,这或许是一个昭示?”易神喻又道。 “昭示什么?”元尾拄着蛇杖艰难的爬了起来。 “昭示着大人你依然是我们第三界的唯一希望!只有大人重掌第三界,第三界万千修仙者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易神喻的话让元尾感到意外,更是震惊了一边的鲁贤和鸠季。 “这神霄盾我只是替别人保管,而且如果有一天我能突破仙境,我一定要大开杀戒,斩尽逆渎之徒,让这第三界重新成为我元尾手中的帝山界!”元尾昂然道。 “两万年前渲墨就是因此而亡!你还要走自己的老路?”易神喻愤愤道。 “天之所以为天、地之所以为地,那是因为规则的界定。天地之间没了规则必将乱为一团,界首之所以成为界首,必定要保证这规则的执行。倘若连这些都做不到,我又何必去做那一界之首?”元尾道。 “那规则由谁而定?” “我是界首,我的一言一行就是规则!我说白者昌白者必定要昌,我说黑者盛,黑者不得不盛!”元尾身上霸气毕露,似乎有了一些界首的气息。 “胡说八道!那帝山界岂不成了你的一言堂?!别再说什么黑白,因为你眼中早已不分黑白!两万年前我若已经出生,我也必定会为诛你抛弃一切!”易神喻勃然大怒,她身上凝魂境大圆满的气息铺天盖地宣泄而出,元尾双腿抖动几乎站立不住。 易神喻越说越气,她手持画笔朝着元尾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仿佛想要彻底否定他的谬论。 墨渍如天下最为剧烈的毒剂,散发出浓重的紫色气息如万丈瀑布倾斜到了元尾身上。元尾根本无暇抵挡,他甚至来不及举起手中的神霄盾。 墨渍撕咬着元尾的肌肤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腐臭,元尾身上一阵阵吱吱啦啦的怪声,黑色衣衫下的光滑肌肤快速失去了水分,变成一片片碎屑在元尾的抓挠下掉落,几息之内,他的胸口便已血肉模糊。 元尾吃痛,他忍不住长啸起来。在啸声中,元尾的身体开始抽搐变形,仿佛他的本体并不是人族! 人族的肌肤脱落、金色回形纹碎裂,最终有一层墨色龙鳞显露出来!而元尾的额头莫名凸起,竟然长出两只短短的犄角! 看着自己满是龙鳞的手上指甲尖锐如锥,元尾尖声惊叫:“我、我终究还是条龙!”他惊慌失措,身上灵气迸发,巨大的气浪轰然掀翻了苦宫的屋顶、墙壁,整个茅草屋最后只剩下一面带着窗户的残垣,那一弯新月依然照亮着整个月华高地…… “大人……”易神喻莫名激动起来。 “大胆!你敢迫我显了原型!”元尾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他抖动身体,那紫色虫毒化为尘烟消散在虚空。下一息,元尾尖细的指甲已经刺入易神喻的头顶。 “易前辈!”鲁贤和鸠季眼看易神喻处境危险,忍不住一左一右冲了过来。其实,即使是元尾显了龙形,他依然无法威胁到易神喻一丝一毫! “大人!”易神喻却扑通跪倒在元尾面前放弃了抵抗,“大人依然是两万年的渲墨!只要大人能保我第三界万千子民,我易神喻愿意认大人为主!” 元尾看着易神喻,忍不住喋喋怪笑起来,“不是第三界,是帝山界!这帝山界本就是我的,帝山界的一人一魂、一草一木都是我的。除了我,谁也没有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易神喻低头沉思,最终还是决然点了点头,“即便是这样,也比被人任意轮流宰割的强!我愿意为大人奉献自己的一切!” 元尾大模大样的撤回龙爪,眼看着自己身上龙鳞、龙角慢慢消失,他躁动的心神慢慢平复下来。 “既然你要认我为主,那我命你斩杀丘大同、斩杀阴四殊、灭绝整个苦荫城后自绝天地!”元尾笑道。 “你太过分了!尽管你是渲墨重生,易神喻大人依然可以轻松让你身死魂灭!”鲁贤忍无可忍,他双手抱着巨大铜镜直扑元尾。 “轰!”易神喻挥舞手中画笔将鲁贤打落在地,“鲁贤,你和鸠季也要认元尾大人为主!大人让你们生,你们便生;大人让你们死,你们便死!” “前辈,我不服!”鲁贤怒吼。 “愚昧!你们要是跟了大人,还有一丝生的希望;你要是跟了阴四殊、跟了烛阴猎人则必定落得个被抛弃被诛杀的下场。整个第三界,所有修仙者只有这两个选择,你选哪一个?”易神喻道。 “我们要跟的是前辈你啊!” “我?”易神喻落寞的望向远处,“你以为我能逃出这苦荫城?虽说阴四殊受伤极重,又逢生子时刻暂时无法顾及我的所作所为,可是即使我服用了那颗焕魂丹也无法立即突破化神境。既然如此,我何不将这希望连同焕魂丹一起送给元尾大人?!这就是我的选择!”易神喻突然起身一把抓了元尾的脖子,她的身影是如此之快,元尾甚至没有看清。 “大胆!放肆!你、你、你……”元尾毫无反抗的能力。 “哈哈哈!”易神喻看着手中挣扎的元尾,笑的花枝乱颤。她一手拿了焕魂丹将其塞入元尾嘴里道,“这焕魂丹仿佛就是专门为大人炼制!” 丹药入口,易神喻甚至体贴的拍了拍元尾的后背。只是此时的元尾怒气迸发,浑身的灵力在体内攒动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双膝着地跪在那里浑身颤抖动也不能动。 易神喻看了看那窗纸上的一弯新月,又道:“我与阴四殊有个孩子名叫七星,可是他与阴四殊天生冤家。七星成年后离我而去,后来我曾听说他在白沙城出现,也不知道现在是否依然活着。大人要是能巧遇七星,就把这幅画送给他,也算是一个念想。” 说着,易神喻移步窗前,将那窗纸完整的揭了下来。那弯月如同在她手中,将她照的完美又神圣。 “易神喻!是不是你怂恿鲁贤抢我焕魂丹?!这次,父亲无论如何都会诛杀你这恶妇!”阴灿茹气急败坏的吼道,她带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以及数不尽的阴家人出现在苦宫外。 “聒噪!”易神喻甩了甩衣袖将聚集在宫外的阴家人扫到山下。她将那弯月卷了起来放入元尾怀中。 随着那窗纸卷起,整个月华高地陷入一片黑暗,或许之后的月华高地已经名不副实。一点萤光亮起,易神喻身后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身影,那竟然是刘明! “大人要我诛杀丘大同、斩杀阴四殊、灭绝整个苦荫城后自绝天地。丘大同早已意外身亡,那我现在就去斩杀阴四殊、灭绝整个苦荫城后自绝天地。希望大人也能遵守诺言拯救第三界!”易神喻说道。 “遵守诺言?我可曾许下什么诺言?”元尾不能支配自己的身体,只好嘴里放肆的嬉笑怒骂着。 易神喻微微一笑,她一手托了墨盒一手执笔不再搭理元尾。山脚下,那阴家子弟如蝗虫一样密密麻麻蠕动着,躁动不安。 “阴师兄,既然已经来了就出来吧!这次又生了十个孩子?不知道留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易神喻朝着远处道。 “师妹,我好后悔当初只是把你废黜在苦宫。想不到你不仅没有反悔,竟然变本加厉的背叛我!”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四殊已经来到了苦宫外。 “师兄你错了,你我生长在第三界,你又怎能忍心背叛第三界!更何况烛阴猎人根本就把你当做一个工具,你又何必不要自己的尊严?!”易神喻痛心疾首。 “尊严是何物?师妹你也知道烛阴猎人此次诛神的任务,你我修炼了千年,又怎能为了一个尊严就放弃了一切!第三界永远都是昊阳、烛阴两界的菜地,他们想收割便收割。几年后,一定会有仙境猎人降临,到时候不仅第三界化神境无一幸免,就是凝魂境也大难临头!这一切就是个定数,没人可以改变!”阴四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可是任何人都能听出他隐含的愤怒。 第261章 苦荫倾覆 阴四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漩涡海的滔滔巨浪,黑暗中的月华高地显得越发神秘、危险。刘明发出的微弱萤光将苦宫废墟照耀成一座孤岛,随时都有被黑暗重新吞噬的可能。 “师兄,既然我们难逃一死,何不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死法?”易神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想说服阴四殊。 她画笔蘸墨,在虚空中几笔勾画出一盏油灯,油灯散发出橙色光芒,重新照亮了整个月华高地。而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四殊肥胖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苦宫废墟里。 此时的阴四殊没了往日的霸气,此时的他、或许更应该是她,脸上有种母性的慈爱,臂弯里抱着一个新生婴儿。那婴儿浑身散发着金色光华,额头长着不足一寸的小小独角,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独角金龟虫。 阴四殊的确刚刚经历了产子的磨难。若非如此,或许元尾等人根本没有进入月华高地的可能! “师妹,你把那焕魂丹还给我,我可以让你离开苦宫,离开苦荫城!”阴四殊随手逗弄着怀里的婴儿,一边温柔的说。 “焕魂丹?我让元尾吃了!”易神喻指着跪在地上的元尾道。 “元尾?”阴四殊勃然大怒,她脸上的慈爱立即转换为狰狞。她怀里的婴儿受了惊吓,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不久前阴四殊在水楚人那里受了极重的伤害,境界几乎跌落凝魂境;再加上不期而遇的繁殖期,这让她的修为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几十年里,阴四殊无数次的祈求烛阴界送来一颗提升境界的焕魂丹,可是到了嘴边的焕魂丹却被元尾给吃了!这怎能让她不愤怒。 怒极之下,易神喻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中怀里婴儿的脖子,可怜那新生应该刚刚出现便命丧自己的母亲之手! “易神喻!你让我怎么饶你!”一把长锤出现在阴四殊手中,她毫不怜悯直扑易神喻。 “带大人出城!”易神喻猛然跺脚,元尾所在的那片山石碎成一块两丈见方的小小方舟,带着元尾、鲁贤、鸠季和刘明飞向远处。 “想走?”阴四殊弃了易神喻,直追元尾,“什么元尾大人,什么渲墨重生,我倒要看看在这苦荫城谁能抢走我的焕魂丹!” 易神喻中多了一张宣纸,那赫然就是她引导元尾化龙诀而成的一条墨龙。 “去吧!”画笔在墨龙额头重重点下,纸上墨龙却活了过来,那是一条巨龙。墨龙原本是元尾的灵力所幻化,只不过在易神喻灵力的灌注下爆发出更大的威力。龙身为死气灵力、龙魂则是蛇杖中的杜悦仙魂。 “逆我师者亡!”墨龙腾空,口吐人言,携带一身霸气直扑阴四殊。 “虚有其表!”阴四殊红了眼,狂妄的长锤也已落下。墨龙张嘴衔了长锤,长长的龙尾却狠狠击中阴四殊。 “轰!”阴四殊长锤脱手,肥胖雄壮的身体显出了独角金龟虫的本体。它的独角早已不复存在,光秃秃的秃头丑陋可笑。 金龟虫如轻飘飘的柳絮被远远击开、又跌落在山脚。不过那气势雄浑的墨龙终究只是功法,几息之后已经消散在虚空。 “易神喻我要杀了你!”阴四殊从尘埃中爬起来一把抢过阴灿茹手中长刀,指着矗立在山巅的易神喻吼道。 苦宫周围重新陷入一片黑暗,易神喻落寞的看了看已经消失不见的元尾等人,又看了看山下急速扑来的点点虫火,那是阴四殊和她的万千阴家子弟。 侧耳聆听着黑暗中再次扑来的阴四殊,易神喻遗憾的感慨,“可惜这化龙诀只画了一页……” …… 巨大碎石跌落在月华高地的一处偏僻山沟,服药后的元尾依然跪在那里无法动弹。 在自己近百年的修炼过程中,元尾数次经历过灵气泛滥的险境,凭借着自己的冷静应对他总能化险为夷。可是这次与往常不同,那焕魂丹被易神喻粗暴喂下,磅礴药力淬炼着元尾的魂魄,让他原本脆弱、分裂的魂魄承受不住。 元尾的身体安然无恙,但他的魂魄却被一点点膨胀,仿佛那魂魄是一个皮口袋,药力如风将那口袋鼓起。元尾的所有神识也被放大,肌肤上的每一道擦痕都如同深及白骨的巨大伤口,持续不断的疼痛让他有些慌乱。每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中都如同响雷,他听到黑暗中远处阴四殊与易神喻的殊死相争,他能听到阴四殊的残暴、也能听到易神喻被一次次击倒、倾轧,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 在元尾身上,那应龙魂影时隐时现;他的身体也随之变幻无常,一会是人的形象,一会却生出了满面的龙鳞,这让鲁贤等人惊悚不已。 “大人,等到焕魂丹的药力散了,我们一起去助易神喻前辈吧?她终究不会是城主的对手!”鲁贤担忧道,他自然知道易神喻和阴四殊的差距。 “闭嘴!那易神喻早就该死!我为什么要去救她?”元尾怒道。 “你!易神喻前辈不仅为我们挡住城主,还把焕魂丹送给大人,大人不能忘恩负义啊!”鲁贤又道。 “我来苦荫城就是要诛杀易神喻!她要是死了省下我动手……要是她不死,我必将剖开她那白胖的身体……” “轰!”鸠季的鹿角叉狠狠击打在元尾身上,跪着的元尾腾空而起深深嵌入沟谷石壁中。“你这恶龙,只会跪在那里喋喋不休!要不是易大人不让杀你,我必定会把你剐了!”鸠季恶狠狠的诅咒着。 “元尾!让我送你出城!” 鲁贤笑道,他手持巨大铜镜猛击石壁,万千碎石连同石壁中的元尾又被自下而上狠狠击出。鲁贤心中愤恨,一击之下自然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无法动弹的元尾再一次被深深击入石壁之中。 鲁贤和鸠季相视而笑,道:“师姐,易前辈没有服用焕魂丹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苦荫城已经无药可救,不如我们去帮易前辈,即使死了也算为第三界尽了自己的力量!” 两人本想陪着易神喻赴死,却发现整个月华高地陷入剧烈震动中。那里山石滚动,地面崩裂,火红岩浆从地面喷薄而出。 “不好,易前辈自爆了!”鲁贤惊叫一声,他拉了鸠季和刘明转身向更远的沟底逃去。 事实正如鲁贤所料,易神喻早就抱着必死的心态,等她找准机会便毫不犹豫的抱着阴四殊自爆赴死。 阴四殊没有想到易神喻如此决绝,惊慌之下竟然竟然无法逃离易神喻的纠缠,在一阵剧烈的灵气错乱之后,一声沉闷的怒吼席卷月华高地,那迸发的灵力掀翻了月华高地的穹顶窜至定昏中原,再至日夕之野,最后才顺着苦荫城正门宣泄出去…… 苦荫城,这个万千修仙者眼中的修仙名城至此变成了一个宽百丈、深不见底的天坑,天坑之中哀嚎一片,赤色岩浆被旋风挟裹着荡来荡去,阴家子弟已经所剩无几、其他修仙者死的死逃的逃,苦荫城已成空城,易神喻实现了她对元尾的承诺! 此时的元尾却安然无恙。 被鲁贤铜镜拍入乱石中,元尾在乱石里深入百丈。百丈尽头却有一个硕大的洞府,元尾去势已尽,正好脑袋探入洞府里,身体却卡在石壁中。 那洞府是阴四殊的一个秘密仓库,仓库里堆满了各种珍稀灵材,还藏了几十个獠獾。 元尾的到来惊动了獠獾们,他们乱作一团四处逃窜,最终却发现元尾一动不动的卡在石壁上,尴尬又可笑。 “你是谁?”领头的聚灵境獠獾看着满头石屑的元尾问。 “你管我是谁!把我弄出来!”元尾怒吼道。 “元尾?你是元尾!” 一个肥嘟嘟、满身白色毛发的少女闻讯而来,她是雪瓜。雪瓜日夜思念元尾,仅凭着他的声音竟然也能分辨出他的身份。 这藏在阴四殊仓库中的就是元尾之前遇到过的那群獠獾!在护卫启颂的指引下,他们真的挖了一条土中暗道直达苦荫城!还找到了阴四殊最大的灵材仓库。 “元尾大人!是元尾大人!”獠獾们雀跃起来,要知道正是元尾阻挡住烛阴猎人宁律的劫杀,他们才得以存活下来。 “大人等着!我们这就把你拉出来!”领头的獠獾抓了元尾的脑袋、双脚蹬在石壁上用尽全力。可是那石壁万分坚固,元尾卡住的身体一动不动! 那獠獾急了起来,他们抱着各自的腰排成一排,一起用力,如此反复了几次依然没有什么成效! 最后,那雪瓜甚至站在一边挥舞着小手呐喊起号子来…… “大人,这石壁应该不会困住你啊!”獠獾老人尴尬的挠头,不解的问。 “我是被人下了药,现在药力发作无法动弹而已!等到我身上药力散了……”元尾话未说完,只觉身后一股巨大力量,推着自己从石壁上弹射了出去。 “轰!轰!轰!”接连不断的震动让仓库一片杂乱,那一面石壁吱吱呀呀的向前推动,原本几十丈见方的仓库缩小了一半,洞里灵材更是损坏无数。 “怎么了?怎么了?”獠獾老人惊恐道,“我们被发现了?” 元尾却一脸释然,“易神喻自爆,苦荫城倾覆了!” 第262章 定魂 苦荫城的倾覆震惊了第三界,也让烛阴猎人感到意外。 第三界流传,烛阴猎人攻城,城主阴四殊不甘屈服于是自爆,以死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与阴四殊一起赴死的除了阴家子弟,更有阴四殊的伴侣易神喻、远古幽魂青衫红妆等。一时间,各大修仙城陷入一片悲哀与凭吊中…… 不过在那天坑一样的废墟里不时会出现各色修仙者,他们都在寻找着什么。 谁也不知道,在百丈的地下某一个角落里,元尾正在雪瓜的陪伴下苦苦炼化着焕魂丹的药力。 焕魂丹本是用于稳固神魂的丹药,对于元尾这样只是凝魂境二周天的魂魄来说实在霸道了些。在汹涌药力的冲击下,元尾几乎无法动弹,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毅力苦苦支撑。只是让他不解的时,即使在洞府中坚持了一个多月,药力依然拘于自身,自己的境界、魂魄没有半点突破。 元尾所能做的就是双膝跪地,双手搂住蛇杖在那里浑颤抖,偶尔伴随着应龙魂魄时隐时现。不过在元尾身上,不时泄露出焕魂丹的药香,这让那群獠獾受益匪浅,雪瓜甚至在一个月时间里轻松突破聚灵境,彻底幻化为一个矮胖可爱的机灵少女。 “爷爷,元尾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啊?”雪瓜偷偷的问獠獾老人。 “唉,元尾大人是凝魂境,这早已超出了爷爷的认知范围。大人之所以这样,我猜是因为受了重伤吧?或许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至于我们,要随时准备逃走,虽然苦荫城已经倾覆,但这里总归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獠獾老人悄悄道。 雪瓜恍然大悟,她蹦蹦跳跳到元尾面前:“元尾哥哥,这仓库中多的是灵药,不如我挑些好的给你吃,说不定就能把你给治好了!” 元尾眉头紧锁,突然道:“有人来了,你们逃命去吧……”他虽然身体无法动弹,神识却不受限制,相反,他的神识因为丹药的刺激变得更加灵敏。在他的神识领域内,几个修仙者沿着一条长长的废弃通道前行,而在通道尽头就是元尾等人身处的仓库!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雪瓜不忍。 而那獠獾老人自然知道面临的危险,既然元尾都对来人有所忌惮,那他们这群最高只是聚灵境的獠獾或许连逃走的机会都不存在。 “大家尽自己所能带走这里的灵材,尽快从来路返回!”老人低声命令道,二十几个人惊恐但不慌乱的很快就撤入坑洞里。 “元尾哥哥,我背你走!”雪瓜抓了元尾道。 “没用的,如果你带了我,只能暴露你们的行踪。而且你们修为低浅,对我毫无帮助!”元尾叹息道。 “大人说的对!雪瓜你就不要给大人添麻烦了!”老人一把抓了雪瓜,将其拖入坑洞。坑洞随之坍塌,那獠獾们得气息被黄土覆盖,再也没有半点痕迹。 来人越来越近,元尾已经能够清楚辨认出那正是烛阴猎人向其难和宁律,在他们前面领路的却是阴四殊,阴四殊未死! 此时的阴四殊虽然没有身死魂灭,却也下场凄惨。他原本肥胖雄壮的身体早已残缺不全,一只独臂拄着一根木棍支撑着两条残腿,已经是奄奄一息。 “向师弟,你看我这苦荫城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的确需要师弟的帮助才能度过难关啊。”阴四殊小心翼翼道。 “我怎么帮你?焕魂丹你拿不到,而且还便宜了那元尾!等他境界提高,生生增加了我们抓他的难度。你这明明是给我们烛阴猎人添麻烦!”向其难冷哼道。 阴四殊此时境界掉落的厉害,大概也就只有凝魂境中期的修为。这让向其难十分沮丧又无所顾忌,说道愤怒时还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要是那元尾和神霄盾也被炸碎那就麻烦了!”宁律更是闷闷不乐。 “两位师弟,我这仓库宛如宝藏,里面什么都有。虽然不比那颗焕魂丹,但也十分难得。今天我把它送给两位,还请两位务必帮我!有了烛阴猎人的庇护,我苦荫城总有重新崛起的那一天!” 向其难十分厌烦,“好了好了,原本想着带你回烛阴界,可是现在怕是难以成行。等到撤离第三界时我会安排一些师弟师妹潜伏下来做你的帮手,要是苦荫城彻底没了,还要麻烦炎兽老仙费神再寻一个潜伏据点。”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仓库门前。那仓库大门虽然被挤压变形,但开门机关还在。阴四殊捣鼓了半天竟然吱吱嘎嘎的打开了。 “有人?!” “元尾?” “神霄盾?” “哈哈哈哈!” 三人看到元尾跪倒在仓库中央无法动弹,先是一阵惊讶,然后都是一阵狂喜。 阴四殊一把捏住元尾的脖子哈哈大笑:“我就说那焕魂丹不可能被你炼化,易神喻那无知的叛逆这明明是在害你啊!等我把你魂魄吞噬了说不定还能有些作用!” 向其难动作更快一些,他抢先一步抢了元尾身上的神霄盾,抱着、摩挲着爱不释手。 等到宁律进入仓库却没有抢到什么心仪的东西,他看了看向其难手中的神霄盾,眼都直了。 向其难自然能够感受到宁律火热的目光,他将神霄背在自己身后,警惕的看着宁律道,“师弟,这神霄盾可是我师父炎兽老仙指名寻找的灵器,你可不要打什么主意!” “我怎么可能跟炎兽老仙抢东西!”宁律猛然惊醒,他讪讪的笑道。等他挪开目光,看着阴四殊捏着元尾的脖子狂笑,忍不住愤懑起来。 “都说渲墨顶天立地三界唯一,他不跪天地,甚至不跪龙母!因此即使身体被人击碎,那高傲的膝盖骨依然可以残留万年!想不到重生后没了傲气,你这跪在我们面前是想祈求我们饶你不死吗?”宁律怒问。 “宁师弟不要着急,这元尾应该是魂魄受到药力冲击,以至于无法支配他的身体!等到药力散了,怕是逃的比谁都快!”阴四殊笑道。 “逃走?要逃走的大概是你们吧?”元尾突然笑出声来,在他身上一个巨大的应龙魂影突然浮现,那应龙张开嘴巴将身边的阴四殊一口咬住,几下撕咬已经将他撕成碎片。 阴四殊独角金龟虫的魂魄没了可以寄存的躯体,惊慌失措的显现出来,应龙龙爪探出,那金龟虫不出半点声息便被撕碎。侥幸不死的阴四殊最终还是丧身在他的苦荫城。 “大胆!”宁律翠竹狠狠击打在应龙魂影之上。可是被药力刺激的应龙异常强大,它挥动鳞翼几乎将翠竹斩断。 向其难大惊,他不由向门口退去,神霄盾在手,现在的他几乎没有什么斗志。 宁律则不然,他摇动翠竹道,“器魂,你还不给我现形!” 话毕,在他青色翠竹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魂影,那是一只洁白的大鸟,鸟身修长、双翼轻盈,身上羽毛洁白无瑕散发出柔和的光华,只是眼中灵气全无。 显了器魂的翠竹威力大增,将元尾的魂魄一下击回体内。 应龙咆哮,元尾心中充斥了各种强烈的感情,愤怒、仇恨、痛苦、癫狂,还有刺骨的寒意。因为那宁律的器魂不是别人,正是羽鸢! 当初元尾驱赶羽鸢离开自己,为了让她回家,元尾还特意绕道落英城。想不到几年不见,羽鸢竟然被宁律抓了作为器魂! “宁律!我不会放过你!”元尾怒吼。那应龙魂影再次出现,此时的应龙更加强壮,在它身上似乎增加了冷冰冰的愤怒、仇恨、痛苦和癫狂。 看着应龙魂影再次扑来,宁律狞笑道,“今天就是你身死魂灭的日子!” 翠竹打在应龙身上,应龙被击回元尾体内,可是不到一息之后,应龙再次出现,那冰冷的愤怒、仇恨、痛苦、癫狂更加明显! 几次反复,向其难不耐烦道,“宁师弟,这元尾一时难以诛杀,而我身上有神霄盾,这里始终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师弟就慢慢对付元尾,我先带神霄盾去见我周师兄!” 宁律看着向其难远去的身影狠狠吐了口唾沫,“这元尾的魂魄有焕魂丹的药力支撑,估计一时难以彻底诛杀!向其难想借我手除掉元尾,我偏不上当!” 宁律用尽全力挥动翠竹将元尾及应龙魂影击道洞府深处,这才挑选了一些罕见灵材后飘然而去。 看着羽鸢的魂影重新回到翠竹内,元尾肝胆俱裂,应龙魂影四下挣扎,却始终不肯放弃自己的躯体。 元尾并不知道,自己的魂魄之所以迟迟无法炼化焕魂丹,是因为在他魂魄里有前生和今世的纠缠,渲墨的仇恨和元尾的纯良找不到融合的突破口,这才导致无法真正定下一个完整的魂魄。 看着羽鸢被宁律掠走,那愤怒、仇恨、痛苦逐渐压倒了所有的情绪,成为元尾魂魄里最最重要的部分。一股寒气从应龙身体溢出,元尾身上逐渐出现了白色寒冰,那寒冰越聚越多、颜色越来越深。整个仓库以及通道成为一个暗青色的冰窖! 第263章 帝山猎人 仇恨与愤怒带给元尾深深的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抢回羽鸢的魂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够摆脱这焕魂丹的控制。 绝望如冰,在元尾魂魄里孕育出源源不绝的寒意。 源自魂魄的寒气冰封了天地、也冰封了元尾,元尾心中所想的、神识所感触到的、躯体内充斥的只有冰冷的仇恨与愤怒。 在这冰冷中,两万年前渲墨的孤傲、狂妄与两万年后元尾的纯真、善良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一个全新的魂性开始孕育、成长、强大。在元尾的魂魄里,不再有纠结不再有迷惘,有的只是仇恨和愤怒,他要复仇! 躁动不安、变幻莫测的应龙魂有了它应该有的样子,元尾魂魄已定!他不再是前生也不再是今世,而是一个全新的元尾,一个被现实折磨、摧残这的不屈元尾。 那焕魂丹中的药力找到了宣泄口,催动应龙魂影在狂躁的嘶鸣声中一次一次暴涨,混乱的灵力终于能够在元尾灵脉中势如破竹一泻千里,元尾强势突破凝魂境三周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挣扎的应龙魂影突然消失在元尾体内,跪着的元尾抬头,他的身体重新被自己的魂魄所支配。 元尾慢慢从寒冰中站起,那比钢铁、石壁更硬的坚冰在元尾身边如清风如柔水,丝毫不会限制他的一举一动。 “宁律!烛阴猎人!” 元尾一字一句的念道,每一个字都带出彻骨的寒意…… 苦荫城废墟已经少见修仙者的身影,巨大的天坑早已成了一个冰窖,伤及魂魄的寒气萦绕其中,凝魂境之下境界的修仙者根本无法在此停留。 这天,天坑的边缘处来了几个人,他们看着苦荫城废墟有些犹豫。 “爹,正如传言中的那样,这苦荫城的确已经倾覆。只是为什么这里溢出丝丝寒气,而这寒气让人感到莫名的熟悉?”说话的中年人一身白衣,下颌留了短短的黑须,脸上满是忧伤。 “这寒气如六谷高原中的寒气一模一样能够伤及魂魄,翎剑,你还没有突破凝魂境,所以千万不能进入这天坑中。等我去那里看看,说不定那掠走羽鸢魂魄的烛阴猎人会藏在这里!”两人中另外一人则是满头赤色须发的老人,他高大的身材看起来有些疲惫。 这几人正是羽鸢的父亲翎凰、哥哥翎剑以及羽族赤羽宗的几个凝魂境长老和一众炼骨境强者。 几年前羽鸢被烛阴猎人掠走魂魄,翎剑境界低浅只好仓皇逃走去找翎凰。等到翎凰等人闻讯而来那烛阴猎人却不知所踪。从此,父子两人便踏上追杀烛阴猎人的道路,他们听说苦荫城有凝魂境烛阴猎人出现,这才匆匆赶来…… “爹,你看!你看!”翎剑一把拉住翎凰,惊讶道。 翎凰抬头这才惊觉,那苦荫城废墟中飘起了零星雪花,从深深地下飘飘洒洒升了上来。他伸手接住一片在掌心,雪花如梅花大小、晶莹剔透,六只花瓣如六支锐利利箭整齐的刺向周围,在每一支箭头都沾染了一点晕开的墨色。 “这里怎么会飘起雪花?”翎剑好奇的探过头来。还没等他看清雪花的模样,眼睛中传来一阵刺痛。 “这雪花里隐藏着好大的仇恨、好强的愤怒!”翎凰看着儿子瞬间充血的双眼惊讶道。 天坑中雪花飞的越来越急,几息过后整个天坑逐渐白茫茫一片被飞扬的雪花所充斥。 “有人从下面上来了!”翎凰拉着翎剑带领众人远远退开。 正如翎凰所说,纷纷扰扰的雪花里一个黑色身影扇动巨大鳞翼缓缓飞了上来。那鳞翼是如此出众,在三界中或许只有元尾一人才能拥有。 “是元尾!” 翎剑怒吼一声,他顾不上自己与元尾境界上的巨大差距,拉弓搭箭射向空中的黑影。 “是谁?” 元尾身影晃动,他一手抓了羽箭怒吼。在他身边上下飞舞的雪花带着寒气、死气顷刻将羽族众人淹没。不过等元尾看清翎剑的身影,不由惊喜的叫出声来,“翎剑?翎剑师兄!” “我不是你师兄!元尾,你还我妹妹!”翎剑眼角流血,他扯下自己的本命羽怒吼一声,“碎灵箭!” 两只白色翎羽化作利箭,带着风雷劈开黄色风沙、白色冰雪直扑元尾。可是等到距离元尾不足一尺这一切静止了下来,翎羽轻轻飘在元尾面前,没有半点杀气。 “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元尾怒道。 “什么意思?羽鸢被你蛊惑不肯回家,这才被烛阴猎人所害!这难道不是你的罪过吗?”翎剑大声呵斥。 “我与羽鸢师姐两情相悦,又怎能谈得上是蛊惑?!当年我魂魄未定怕伤害师姐,所以才苦劝师姐离开。我也知道师姐怕我出意外一直暗地里跟着我,为了保证师姐安全,我曾特意绕道落英城,直到师姐跟到落英城后我才悄悄离去。谁又知道她会遭遇不测!”元尾懊恼道。 “呸!既然你和羽鸢相处多年,你不知道羽鸢的执拗吗?当初她为了寻你在白沙滩棕盐窟苦苦等待几十年,她怎么又会轻易离开?她的确回到了落英城,也曾回到赤羽宗。可是没有停留一天,她便重新踏上寻你之路。我曾问她要去哪里,她说不管哪里,只要远远看着你安然无恙她便知足……”翎剑潸然泪下。 羽鸢!元尾心中呐喊着被痛苦淹没,在痛苦的深海,他无法呼吸。 “掠走师姐魂魄的是烛阴猎人宁律,在我有生之年,我元尾一定要诛杀宁律寻回师姐魂魄!”元尾咬牙道。 翎凰和翎剑同时惊呼:“你见过羽鸢的魂魄?她在哪里?” 元尾黯然:“她被烛阴猎人宁律做成了器魂!” “器魂?!” 翎凰和翎剑同时狂喷一口鲜血,翎剑化作一只白雀如白光闪过直啄元尾双目。而翎凰空拉弓弦,灵力化作利箭射向元尾。羽鸢被人当做器魂这样的羞辱则能让人不疯狂! 元尾并不想以死殉情,他闪身躲过翎剑,胸口却结结实实被翎凰所射中。元尾后退几十丈,他胸口衣衫尽毁露出一片黑色龙鳞,一个晚大的伤口血肉模糊、龙鳞碎裂深可见骨。不过,伤口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修复,几息之内新的龙鳞已经长成,伤口也完好如初。 翎凰骇然,他自然明白眼前的元尾真真正正就是渲墨重生。 “箭阵!”翎凰冷冷命令道。 狂风呼啸,羽族众修仙者扇动羽翼飞上半空将元尾团团困在其中,几十张强弓被拉满、对准元尾,只等翎凰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两位听我说,当初易神喻强迫我服下焕魂丹,因为药力泛滥的原因导致当时我根本无法动弹,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律离去!从今往后,诛杀宁律救出师姐就是我最大的使命!”元尾急忙解释道。 “你要是真心,为什么不去死?”翎剑早已癫狂。 “易神喻赐你焕魂丹?到底怎么回事?”翎凰拉住翎剑问元尾道。要知道,当初易神喻可是刺杀元尾的最坚定支持者。 元尾这才把自己在苦荫城的经历简单说了。翎凰听完沉默不语,良久,这才自言自语道:“易神喻前辈见识非凡,她的安排确实有一定道理!” “爹!难道这元尾不仅不能杀,我们还得供着他?”翎剑怒道。 “你没有听到烛阴猎人要诛杀所有化神境修仙者吗?!而且这些年我一直有强烈的预感,怕是我也无法安然度过此次烛阴之灾!这烛阴猎人不再给第三界任何希望,如果元尾重现渲墨盛事,我倒是赞同易神喻前辈的做法,愿意认他为主!”翎凰道,他又看了看那几个凝魂境长老,“你们又是怎么认为?” “烛阴猎人不想让我们活,我们就一定会死!既然这样不如让我们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 “是啊是啊,遥想两万年前有渲墨的存在,我们第三界哪里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竟然自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那时候的第三界可叫帝山界,是三界之首!” “可是现在的元尾只是凝魂境修为,他能否挨过这烛阴之灾?” …… 长老们议论纷纷,竟然也有了留下元尾的念头,至于是否认元尾为主,怎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元尾,我可以留你一命!”翎凰道,“不过,你要随我我找回羽鸢的魂魄!” “倘若找不到师姐魂魄,我元尾将会自绝天地!”这自然是元尾心中唯一的念头。 翎剑虽然愤怒,但也自知此时杀死元尾只是白白浪费力气,还不如带着他一起去寻找羽鸢魂魄的下落,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一群人暂时凑到一起商量以后的对策,最后还是决定一路打听追寻宁律的去处。 …… 随着时间流逝,混乱的第三界更加混乱,所有修仙圣城均出现了烛阴猎人的身影,这让第三界修仙者更加惴惴。不过,也有消息传来,一个名叫帝山猎人的队伍开始大肆猎杀烛阴猎人,死在他们手中的不乏烛阴界凝魂境高手。 第264章 落英诡影 “等我突破凝魂境,也有可能像父亲一样长出赤色羽翼,到那时我再送你一只赤色翎羽!”羽鸢巧笑倩兮,对着元尾低声承诺。 看着羽鸢纠缠元尾,毛喃忍不住提醒道,“窟主大人,我们要是还不去长老殿,怕是水楚人已经被人击杀了……” 羽鸢的娇羞、毛喃的警惕仿佛就在眼前,可是等元尾伸手想要抓住她们,这一切又如同水中月溃散不可寻。 元尾手心紧紧握着一只洁白羽毛,心如刀割。 “元尾,踏入传送站,须臾之后就是落英城。落英城是距离苦荫城最近的修仙圣城,但愿你我能在城中打听到烛阴猎人的下落!”翎凰将元尾拉入传送站道。 一阵刺眼光华过后,元尾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落英城。 “大长老回来了!大长老回来了!” 那些守护传送站的卫士们见翎凰等人出现在传送站,兴奋的大叫起来。烛阴猎人肆虐第三界,落英城已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大长老翎凰归来自然给落英城所有修仙者带来信心和希望。 踏出传送站,翎凰等人急着安排各种势力去打听烛阴猎人的消息,在这落英城与元尾最为熟悉的只有蝠清论,元尾打了一个招呼直奔蝠清论的锻器店而去。 “元尾元师兄!” 就在元尾匆匆前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元尾回头,在一座七层木楼窗户上探出一位年轻姑娘,那正是芰家仙资居的掌柜芰三小姐!几十年过去,她竟然还是原来的模样,一幅俏丽、娇滴滴的样子一如最后一次所见。 “芰三小姐!”元尾好奇她为什么叫住自己。 “难得师兄还记得我!师兄等我!”芰三小姐好像十分开心,她欢快的跑下楼来挽住元尾的胳膊道:“天下盛传师兄早已被大长老射死,想不到竟然出现在落英城。师兄快来我房间里坐坐,我有许多话与师兄说呢!” 她不怕自己是渲墨重生?元尾想要拒绝,无奈芰三小姐拉着推着就将他请入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芰三小姐近距离的上下打量元尾,“我与师兄见过多次,当时我就觉得师兄非同凡响。按说我早就应该意识到师兄是渲墨重生,可我这笨脑袋怎么偏偏就没有认出来呢!” 她虽这样说,但元尾清楚记得当初她对自己十分冷淡,就连托付她打听木茴等人的消息也不见她怎么用心。 “你也知道渲墨?”元尾问道。 “三界里也就这里的修仙者不知道渲墨!其实,我与渲墨还有很深的渊源呢!”芰三小姐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 “渊源?”元尾惊讶的问。 “是啊是啊。师兄既然是渲墨重生,是否还记得当初有个人族美女与你心心相印、不离不弃?” 芰三小姐几乎趴到元尾的耳边吹着气。 “心心相印?不离不弃?”元尾一阵茫然,在他心中闪过诸多的影子,有两季山的铃铛、鱼王埠的刘瑶、燕郡城的聂幽兰、寒谷中的叮咚、夜啼宗的谷穗儿、赤羽宗的羽鸢,可是他们距离心心相印不离不弃似乎还远了一些,难道是木茴?元尾暗地里摇了摇头。突然,元尾的思绪向极远极远的往事飘去,在他的心中出现了一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影子,那人一息粉色衣衫,如桃花盛开在春风里。 “你说的是芰尚?”元尾问道。 芰尚,两万年前渲墨唯一的修仙伴侣,在他被三界仙人围攻之前,渲墨派自己的弟子弃鳞将她送到了昊阳界。 “是啊是啊!”芰三小姐高兴的拍着小手道,“我们芰家仙资居都是祖宗芰尚名下财产,祖宗将我们派到第三界的目的其实就是寻找渲墨的下落。两万年过去了,这任务竟然被我完成!” “那你们都是芰尚的子孙后代?”元尾急切的问道。 “嗯嗯,是呢,是呢。从这个关系上讲,你说我与你是不是一家人。”芰三小姐笑逐颜开,“按说你也是我们芰家祖宗,不过你既然已经重生又有了新的名字,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师兄啦。” 得到这样的答复,元尾长出一口气。 元尾自己有些奇怪,他以为自己听到芰尚与别人生子繁衍后会有些失落,可事实并非如此。当他确认芰三小姐是芰尚后代时,自己心里却落下了一块大石,浑身轻松起来。或许,那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他对芰尚的感情早已被冲淡,淡到有些陌生。 只是,时间早已过去那么久,早已跟了别人的芰尚为什么还要找自己? “请问芰三小姐芳名?” “我就叫芰三,师兄可以叫我小三儿,或者三儿。”芰三笑道。 “额,芰三……芰尚已经跟了别人,为什么还要让你们找我?” “这个我可不知道,祖宗的心思有谁能知道呢?其实我就出生在第三界,根本就没见过祖宗。据祖辈上流传,祖宗一万年前就已经闭关,一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原来如此……”元尾几经犹豫,想要问问芰尚到底跟了谁,却一直没有问出口。 “嗯……芰三……都说芰家仙资居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不知道你能否给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打听人?这自然是我们的长处!师兄要找谁?” 元尾蛇杖在芰三眼前轻轻画了个圈,一个淡黑色虚影出现在芰三面前,虚影里正是烛阴猎人宁律的身影。 “这是一个烛阴猎人,他叫宁律。”元尾道。 “宁律?他可是烛阴界七音宗的长老。在烛阴界以凝魂境修为担任宗门长老的也只有宁律了!师兄为什么要找他?他也来到了第三界?”芰三问。芰家仙资居势力遍布三界,对于烛阴界自然也了如指掌。 “他抢走羽鸢的魂魄,我要杀了他!”提到羽鸢,元尾双眼如墨,一股淡淡的死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羽鸢?是的、是的……有人说赤羽宗羽鸢早已突破凝魂境,可是不久前独自外出时被几个烛阴猎人围杀。想不到诛杀她的竟然是宁律!那她的魂魄应该是被宁律炼为器魂!因为传言说那宁律是一个锻器师。可惜!可惜!”芰三连连摇头。 “杀羽鸢者必死!你,有宁律的消息吗?”元尾冷冷道。 芰三打了个寒颤,“有、有、有,我听人说,几天前有人发现炎兽老仙的弟子向其难带领几人出现在落英城外,其中好像就有宁律,不过我并不确定……” “那就是他!我去把他杀了!”元尾精神一振就要离开。 芰三却一把将他拉住,“师兄你去哪里找他?烛阴猎人出现在落英城外并非偶然,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只在那里稍作停留,此后便失去了踪影。师兄这样漫无目的,又怎能找到他们!” “你在落英城已久,你说烛阴猎人能否改头换面潜入落英城?”元尾重新坐了下来。 “师兄你不知道,其实这落英城早就乱成一团。夜啼宗与赤羽宗一直不合,而且据说最近出了什么乱子自顾不暇。其他几个宗门也各有打算,混入落英城不难!而且我也推测,那些烛阴猎人其实早就混入落英城!如今落英城有些人如鬼如魅,像我们这些低境界修仙者,只能祈求他们不会攻破落英城,让我们能够苟延残喘……” “……有我在,自然会保护你!”元尾脱口而出。 “真的?!对啊、对啊,我们是一家人嘛!”芰三喜道。 “你派人去打探烛阴猎人的消息,如果看到宁律一定立即告诉我!”元尾叮嘱了芰三,这才想起去找蝠清论的计划。芰三一声令下,芰家人悄无声息的散了出去,当她听说元尾要去找蝠清论,竟也雀跃着非要跟在身后。 蝠清论的二层青砖锻器坊一如往常,只是大门紧闭,不见半个人影没有半点声响。 “蝠师兄!”元尾轻轻拍着门,半天也没有回响。 “奇怪,昨日我经过这里还见他与牛家妹子打打闹闹的……”芰三道。 元尾心中一动,他看了看隔壁人来人往的酒肆,径直往里走去。站在门口热情招呼客人的正是牛二,也就是蝠清论伴侣的哥哥。 “芰三小姐要来吃点啥?这位是谁啊?看着这么眼熟呢!”牛二迎了上来。 “牛师兄,今天你看到蝠清论师兄了吗?”元尾问。 “你找蝠清论?对了、对了,你就是当初和蝠清论在一起的锻造师!你是元尾!”蝠清论认出了元尾的身份,大吃一惊退到酒肆里,“你是渲墨重生,许多人都想杀你呢!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杀我?”元尾冷哼道,“在这第三界除了烛阴猎人谁还想杀我?谁还能杀的了我?” 牛二瞠目结舌,他自然看出元尾早已突破凝魂境,这样的修为还真的少有人能杀得了他!“那蝠清论短短百年就突破了炼骨境,我以为再也难有人超过他。想不到你竟然突破了凝魂境!不过你来的迟了,我妹子说昨天夜里锻器店来了一个凝魂境陌生人,那陌生人强行将蝠清论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凝魂境陌生人?那人什么模样?”元尾一惊,忙问。 “我妹子说那人一头黑发脸色蜡黄臃肿,神态里十分高傲……他一脸凶相,二话不说就抓了蝠清论,我妹子吓得直接昏了过去。等她醒来发现那人和蝠清论早就不知所踪!”牛二道。 “那人是烛阴猎人像是向其难,他们果然混进了落英城!”元尾道。 既然向其难在落英城,那宁律一定也在。他再三吩咐芰三多派人寻找,自己也忍不住走上街头。 第265章 诡影现形 虽然笼罩着一股焦虑、无措的情绪,落英城看上去依然充满活力。栖凤岛上梧桐花依然飘落不休,无忧的少男少女追逐在栖凤湖上,银铃样的笑声混合着轻柔的花香让人沉醉。 元尾绕湖漫步,大街小巷已经难以看到凝魂境甚至炼骨境修仙者,他们或许聚在一起商量抵抗烛阴猎人的办法,或许早已悄然离去躲在别人寻不着的地方。 “师妹慢走!师妹等等我!” 一个年轻的女修仙者快速低头走过元尾和芰三的身边,在她身后跟了一个身背长剑的男修仙者连连呼唤。 “嗯?” 元尾目光追随那男修仙者身后的长剑而去,一段往事浮现在眼前。 当初元尾被何清扔到六谷高原,在那里他认识了宁氏皇族公主宁夜。当时的昊阳猎人借助谷横刀的身份推翻宁氏王朝,元尾在危难中救了宁夜一命,宁夜将其随身佩戴的项链送给元尾,这才让元尾得以修炼“化羽诀”。 宁夜最终隐于凡间,临行前元尾为他锻造了一把长剑,也就是此刻男修仙者身上的那把。 “这位师弟!” 元尾叫了一声疾走几步追上那男修仙者。 “师兄是叫我?” 那男修仙者停下脚步问。他疑惑的看着元尾陌生的模样,惶惑间仿佛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而他所追逐的那个女修仙者回头盯着元尾突然惊讶喊出声来:“渲墨?渲墨重生!” 元尾心中一动,他一手抓了一个,巨大鳞翼破风扇动,下一息几人已经出现在了芰家仙资居里。 这男修仙者名叫秦月,是宁夜远走章莪帝国后的一个玄孙。宁夜虽然贵为一国公主却毫无修仙资质,这成了她终生遗憾。想不到到了玄孙这一辈终于出了一个秦月,宁夜将保存了一辈子的长剑送给秦月后含笑逝去。 “我记起来了,你就是曾祖母念念不忘的元尾前辈!曾祖母无数次向我描述过前辈的容貌,只是她老人家早已故去,前辈还是一个年轻人!”秦月又惊又喜。 “我就是元尾,你与这烛阴猎人是怎样认识的?”元尾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又指着那女修仙者问秦月。 “她是烛阴猎人?我、我、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只是见她十分靓丽才想与她搭讪。想不到她竟然是烛阴猎人!”秦月努力解释着,脸色吓得一片苍白。原来,这秦月好色,凭借着英俊的外表和骄人的资质吸引了落英城不少女修仙者。不过他并不满足,当他看到眼前陌生、又充满神秘的烛阴猎人时便被强烈的吸引。 “你走吧,如有可能就离开落英城。烛阴猎人混入落英城,落英城在劫难逃!”元尾叮嘱着将秦月送出门外。 “说吧,你们烛阴猎人都有谁混进了落英城?”元尾重新落座,盯着那女修仙者问。在第三界,像她这样只有聚灵境修为而知道渲墨存在的人少之又少,而她不仅知道渲墨的存在,还一下子就认出了元尾的身份,除了烛阴猎人再无其他解释。 “我、我、我……别杀我……”那女修仙者浑身发抖,脸色灰暗,自知大难临头。她的身体早已不受自己支配,因为恐惧而瘫软在地。 “我有这么可怕吗?”元尾问她又像是自语。 “当然!渲墨残暴无常、集万千罪恶于一身,斩龙除魔是我修仙的唯一目的!”那女修仙者慢慢陷入崩溃的癫狂。她只有锻脉境大圆满的修为,在凝魂境的元尾面前确实微不足道,因为恐惧她一张好看的脸上已经是涕泪横流一塌糊涂。 “你叫什么?”元尾托起她的下巴问。 “五音宗林优优……” “林优优,只要你能让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我就不会杀你,而且我还会收你为弟子。”元尾脸上更加真诚,和善。 “真的?”那烛阴猎人将信将疑。 “绝对不假。” 林优优思索着,快速跪在地上冲着元尾磕了几个响头,“弟子林优优拜见师父。那、那师父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烛阴猎人有多少人已经混入落英城?” “我、我不知道……”林优优看了一眼元尾,慌忙又道,“我只知道我们五音宗在宁长老的带领下来了三十多人。其他宗门我不知道,不过、大概有几百人吧……” “几百人!”芰三惊叫道,“这落英城守不住了!我得去告诉我爹、我爷爷赶快离开,等到烛阴之灾过去后再回来。” “不过,我听说我们混入落英城的目的并不是占领落英城,而是另有其他的目的……至于其他目的,我倒不是很清楚……”林优优道。 元尾却并不在乎这些,他所想的只有找到宁律,救回羽鸢的魂魄。 “林优优,你知道宁律在什么地方吗?” “他是长老,我自然不知道他的下落。不过我听说,宁长老和向前辈在讨论赤羽宗的住所……”林优优道。 思索片刻,元尾突然心中一片雪亮,他放走了林优优,自己则急匆匆去找翎凰。 栖凤岛梧桐树下,赤羽宗宗主翎凰、逐月宗宗主辰万年、游流派掌门水天蓝、隐巢派掌门菩若提等一众长老正在争论不休。 “大长老,渲墨是万古恶魔,我们应该将他重生之体彻底剿灭才对,我们绝不能和他同流合污。要是被烛阴、昊阳两界知道渲墨已经重生,我们第三界将会彻底倾覆啊!”辰万年光头赤脚,苦口婆心的劝说翎凰。 “哼!烛阴猎人早就知道渲墨已经重生。”翎凰道。 “那就让他们互相残杀才好,正好给我们歇口气的机会!” “辰师兄不要妄想了,你可知道烛阴猎人这次下界的目的是什么吗?他们的目的是诛神!诛杀第三界化神境前辈!长此以往,我们第三界可有希望?”翎凰怒道。 “当真?……” “可怜我第三界……” “那我们修炼还有什么意义……” 一片惊讶过后则是一阵死一样的沉寂,那些长老都是大智大贤之辈,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第三界没有希望,所有修仙者将会彻底堕落。是啊,是希望!只有希望才能支撑第三界不会彻底垮掉!如果没了希望,这第三界将会乱作一团,直至不复存在。 “可是,如果渲墨依然不分黑白荼毒生灵,那第三界岂不陷入另外一场黑暗?”水天蓝担忧的问。 “两万年前的渲墨是否真的残暴?你我都只是道听途说。我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烛阴、昊阳两界奴役我们、掠夺我们编造出的谎言!因为据我所知,渲墨重生后叫做元尾,那元尾至今并没有做出什么穷凶极恶之事!”翎凰道。 “元尾!可即使我们拼劲全力从烛阴猎人手中保下元尾,他也只是凝魂境初期的修为,这样的修为怎么会是我们第三界的希望!” 菩若提也道。 “我元尾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人保护的境地!”一个沙哑冷酷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争论,元尾扇动巨大的黑色鳞翼出现在他们面前。 仿佛一股清冷气息扑面而来,众长老不由自主齐齐打了个寒颤。眼前的元尾虽然确实只有凝魂境三周天的修为,可他身上的气息让人心生恐惧。 “诸位长老不去联手杀我我就心满意足,元尾不敢奢望你们的保护。再说,我刚刚打探到有几百烛阴猎人已经潜入落英城,各位长老怕是再也没有闲工夫在此闲聊……”元尾笑道。 “几百人?”翎凰惊呼。 “是啊,我觉得不如我们悄无声息的将他们一一揪出就地诛杀!他们总归不如我们人多!”元尾道。 长老们纷纷点头,他们辞别元尾纷纷离去。就在翎凰也想离开之时,元尾却叫住了他。 “大长老,据我所知此次烛阴猎人潜入落英城,根本目的却并不是倾覆落英城。”元尾道。 “当真?那他们又有什么居心?”翎凰奇道。 “上次昊阳之灾时,我还年轻。但我听说昊阳猎人一直图谋羽族化羽诀……” 翎凰看了元尾一眼,“化羽诀是我赤羽宗前辈修炼的一门功法,早已失传千年。不只是烛阴猎人、昊阳猎人,就连我们羽族各宗门都在暗地里寻找这门功法!百年前昊阳猎人确实攻击了我赤羽宗,不过却被我击退。后来他们转而攻击夜啼宗,夜啼宗伤亡惨重……那真是可怕的往事!” 元尾递给他一块玉简,“这就是化羽诀!当年蝠清论赠我玉简,在他人提醒下我才修炼了完整的化羽诀。现在将其送给大长老,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你的鳞翼是修炼了化羽诀才长出的!”翎凰恍然大悟,他激动的浑身颤抖,有了化羽诀他将修炼成金色羽翼并能突破化神境! “当初我把化羽诀赠与羽鸢师姐,可惜她还没有练成便遭遇不测!”元尾叹息道。 化羽诀无疑进一步拉近了元尾和翎凰的关系,他们当即商定悄悄放弃落英城的守护,将赤羽宗所有精锐撤回赤羽宗,防止烛阴猎人偷袭。甚至,他们开始策划一个圈套,等着烛阴猎人去钻 第266章 围杀 万顷密林之巅,那是赤羽宗宗门所在之地。成千上万棵远古巨树失去了生命,却将自己的躯体炼化成万古不变的金玉擎天柱,托起一座又一座巨大的建筑。隐藏在流云飞雾之中,赤羽宗真的就像是一座天空之城。 赤羽宗翼音白是宗内天骄,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已经突破至炼骨境大圆满的境界。不仅如此,他在年轻时受到一次寒冰袭击导致魂魄受伤,他的容颜仿佛被那寒冰冰冻,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百年过后依然是一副年轻人的模样。这样的翼音白在赤羽宗内自然被诸多女修仙者追逐,不过他却置之不理,因为在他心中只有一个羽鸢。 可是几十年前羽鸢一去不返,等她再次回来却已突破凝魂境。就在翼音白自惭形秽时,外面传来羽鸢遇难的消息。 自从羽鸢遇难,赤羽宗宗主翎凰就带着宗内所有凝魂境修仙者万里缉凶,翼音白成了宗内境界最高、威望最高的前辈。 此时的翼音白领了一群师兄师弟以及晚辈们正在宗外巡查,赤羽宗以箭闻名,以翼搏天下,翼音白等人扇动巨大羽翼,如天空之主让人望而生畏。 “音白师兄,宗主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有个中年修仙者问翼音白道。 “羽鸢师姐遭遇不测,宗主此去危机重重,再加上落英城大小事务都需要他老人家拿主意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宗!”翼音白道。他看上去虽然年轻,脸色却灰扑扑的一脸丧气,眉头更是拧到了一起,因为他心中有解不开的怨恨。 “羽鸢师姐躯体被毁,魂魄又落入烛阴猎人手里,宗主不该为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希望白白浪费力气!”另一个修仙者低声道。 “你说什么?”翼音白狂怒,“羽鸢师姐是我赤羽宗未来的宗主和希望,哪有不救的道理!可恨我无法突破凝魂境,否则我早就与那烛阴猎人拼命去了!” “师兄不要生气,流言传来,说羽鸢师姐其实是与那元尾厮混在一起多年,后来被元尾遗弃才黯然回到宗内。可是她对元尾念念不忘,仅在宗内停留几日又独自离开,这才给了烛阴猎人可乘之机。说到底,那元尾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那修仙者又说道。 “是啊,那渲墨重生后的元尾不是被宗主一箭射死了吗?怎么会又突然出现?”众人议论纷纷。 “你们都给我闭嘴!”翼音白更加恼怒,“那元尾和烛阴猎人一样可恶,等我遇到他们一定会一起杀了!” 羽族修仙者看他发怒也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他们悻悻的拍着羽翼,继续去巡视另外的区域。也正在此时,脚下万顷密林如被风惊扰了的海面,狂野大起大伏起来。 “是谁?”翼音白顾不上悲伤,他瞪圆双眼怒吼一声。 “你想杀的人!”一个高傲的声音响起,一个满头黑发的老人脚踩巨大飞剑从密林中升起,在他身后鱼贯跟着数十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修仙者。 “烛阴猎人!”翼音白大惊,他自然能够看出对方那凝魂境的修为,不仅如此,在那人身后的修仙也有一个凝魂境修为、七八个炼骨境修为!这样的势力是自己万万不可抵御的。 翼音白当机立断,他扯下几根本命羽当做箭簇全力射向身后,企图能阻止对方片刻,而后招呼众人拼命往宗内逃去,“快回宗内!” 假如能回到赤羽宗,那护宗大阵或许能保自己平安!狂风呼啸,十几个炼骨境羽族同时扇动羽翼,人借风势,翼音白等人如离弦之箭快到不可思议。可这一切还是慢了太多,不等翼音白进入赤羽宗护阵,他们身边的虚空凝滞了下来。 凝魂境才有的虚空凝滞! 这是凝魂境之下根本无法突破的桎梏,也是翼音白最最恐惧的下场。他双眼圆瞪,看着烛阴猎人不紧不慢的将所有羽族修仙者围了起来。 “我叫向其难,烛阴界炎兽老仙的弟子!”满头黑发的老人高傲的介绍着自己道,“我听说千年之前有个羽族小辈侥幸创立了一种特殊的功法,叫什么化羽诀,你们可知道?” 看着众羽族修仙者毫无反应,向其难哈哈大笑,他食指朝着一个稍显年轻的羽族弟子凭空一点,那弟子立刻觉得身体一松自由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向其难问道。 “辛、辛、辛易,我叫辛易!” “那,辛易,你可知道化羽诀的下落?”向其难又问。 这是辛易第一次与烛阴猎人相遇,他历练百年终于突破炼骨境,平日里通常以自己资质和修为沾沾自喜,可是如今看到烛阴猎人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身边,心中因为恐惧而万念俱灰。那向其难修为惊人,即使是宗主就在也不一定能抵挡住他的攻击吧,辛易心里想着,嘴里不由自主的说了实话:“相传,化羽诀是我们赤羽宗前辈开创,不过千年后的今日那化羽诀早就失传了!” “不说实话!时恩,你去把他杀了!”向其难冷哼一声,吩咐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的修仙者道。 辛易大惊,那时恩已是炼骨境五周天的修为,比自己足足高了四个周天!他不由得慌乱了起来,“向前辈!我说的是实话,化羽诀早已失传千年,我们羽族也只是只闻其名而已!即使是我们宗主也不见得见过那化羽诀!” “聒噪!”时恩怒吼一声,他瘦小的脑袋突然幻化成一个狰狞的狼首,原来他是兽族狼形修仙者!时恩一拍怀里的乾坤袋,双手里多了一件奇形怪状的兵器。那兵器样子像是一把长刀,却没有个规整的形状,像是从哪里得来的一块顽铁想要锻造成长刀却最终半途而废的结果。 顽铁劈开虚空斩向辛易。 “化盾!”辛易早有打算,他快速凝聚出一个灵力护盾挡在身前,自己急退几丈张弓搭箭射向时恩。时恩毫不理会任凭羽箭刺到自己身上,长刀势如破竹劈开护盾,银色刀光遥遥劈中辛易后消失不见。辛易一声惨叫,他巨大羽翼被刀光齐根斩断如两片落叶飘零在风中,没了羽翼的辛易如坠石落地砸断地上千年古树噗通一声砸在泥地里,眼看已是身死魂灭。 向其难赞许的看了看时恩,又选中一个稍显年长的女修仙者将其解封,“你叫什么名字!” “烛阴猎人!我第三界终有一天会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会踏云逐风杀遍烛阴界!”说着,那女修仙者手中羽箭刺入自己胸膛,竟然轰然一声自爆身亡! 一个刚烈的女子! “踏云逐风?那不是渲墨吗?哈哈哈,我知道你们的渲墨已经重生,可是此时的他已经命丧苦荫城!第三界永远是第三界!”向其难哈哈哈大笑着逐一解封羽族修仙者,可他始终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被他凝滞在虚空中的十几个羽族修仙者最后只剩下一个翼音白。 翼音白冷汗直流,一种绝望充斥全身。回想自己为了修仙所做的一切努力,委屈的泪水无声而下,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一直念叨着,“等他将我释放,我要做什么?” “向师兄,或许那化羽诀真的已经失传?”向其难身后的那个凝魂境修仙者若有所思的说道。 “牛绌师弟,谎话说了千年自然成了真话!那化羽诀多么重要的功法,怎么可能会失传?等我杀了那最后一个小辈后攻入赤羽宗一定能找到那功法的下落!”向其难冷笑道。 牛绌不无担忧,他拉住向其难,“向师兄,我听说赤羽宗宗主翎凰的碎灵箭十分霸道,除他之外还有三个凝魂境帮手,你可别大意了!” “牛师弟,赤羽宗的凝魂境修仙者其中一个已经被宁律击杀,而且还掠了她的魂魄作为器魂!我还听说翎凰带人去追宁律未归,这赤羽宗还能有什么可怕之处!”向其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牛绌恍然大悟,他催促向其难道:“既然这样师兄快把这小子也杀了,我们这就攻打赤羽宗!说不定还能收获些其他的好处!” 向其难甚至无意将翼音白从自己凝滞虚空中释放出来,“小子,我也不再和你浪费什么口舌,你去死吧!”话毕,向其难手中多了一根金色法杖,法杖挥舞出一个火球直奔翼音白而来。 那火球又猛又急,等到距离翼音白不足一丈,火球突然幻化为狂狮之首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翼音白。 “向师兄我们走吧!”牛绌亟不可待。 向其难刚想转头,眼睛余光却发现翼音白僵直的身体平移了几丈正好躲过狮首火球! “是谁?”向其难环顾四周怒问。 “帝山猎人来围猎你们烛阴小丑了!”沙哑的嬉笑声轻轻在翼音白身后响起,一对巨大黑色鳞翼缓缓扇动,元尾笑着显出身影。他一手紧抓翼音白后背一手挥舞蛇杖接住火球,火球绕着蛇杖转来转去最终熄灭化为一点灰烬消失不见。正是元尾在千钧一发之间救了翼音白! 翼音白听闻羽鸢情定元尾心里十分不服,此次初见元尾感受到他凝魂境威压以及如邪如魅、萧瑟枯杀的气息,心中竟然充满了怯意,对羽鸢那份强烈的执着之情突然淡了很多。 翎凰等人终究还是来的迟了,好在最终还是将向其难等人围了起来。 “元尾?宁律那厮说是已经将你诛灭!”向其难惊讶道。 “那厮骗你!”元尾学着向其难的口气揶揄着。 “渲墨重生?向师兄快逃!”牛绌一见元尾容貌如平日里身边塑像没有什么区别,早就吓破了胆子,他甚至来不及探测元尾的修为境界就浑身颤抖着想要逃命。 “呸!你看看他只是凝魂境三周天的修为而已!你我联手杀了他才是!到时候炎兽老仙一定为我们记上首功!”向其难一把将牛绌拉住。 “向其难,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吗?说出宁律的下落我给你留个全尸!”翎凰和赤羽宗另外两个凝魂境修仙者远远的出现,他们成犄角之势遥想呼应,对向其难和牛绌已成围攻之势。 第267章 逼问向其难 “你竟敢逼问我?你竟敢恐吓我?”向其难十分惊讶,要知道即使是在烛阴界,以他炎兽弟子的身份也少有人敢顶撞他半句。 “向前辈不要生气,我替前辈先把那假冒的渲墨杀了!”时恩身上依然插满羽箭,浑身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异常勇猛。他不顾两人境界上的差别竟然怒吼一声高举长刀扑向元尾。 元尾身形晃动强行抢走他的长刀,反手一刀把他斩为碎片,“这样罕见的灵材被你糟蹋,真是可惜!” 向其难一再被人逆渎,忍不住暴怒着挥动蛇杖吟唱道:“赤炎海!” 赤色火焰以他为中心层层向外蔓延,也就是几息之内方圆百亩天空之上已是一片火海。向其难站在火海之中神态倨傲,“生活在第三界竟然也敢如此妄想,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让你们造反?烧吧!第三界终有一天也将成为一片火海!” 元尾抓了翼音白急速后退,最终脚踩火舌逃出火海之外。 “多谢元尾大人救音白一命!”赤羽宗另外一名凝魂境长老翼凌霄感激道,他正是翼音白的父亲。 元尾手上用力将翼音白远远送出更远的地方,“我去灭火,你们三个去抓了向其难!要想知道宁律的下落不给他们吃些苦头是万万不可能的。” “行雨诀!” 黑色蛇杖在元尾胸前划过,一声开天辟地的响雷之后大片大片的乌云出现在天空,几息后这里已经恍如黑夜。倾盆大雨从云中倾泻,百亩火海立即陷入水与火的交战,呐喊声、挣扎声隐藏在噼里啪啦的爆炸里,异常惨烈。 “相传渲墨能化作墨龙腾云驾雾,这、这、这元尾怕是突破仙境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恐怖!向师兄我们逃吧!” 牛绌被元尾吓破了胆,他浑身战栗真的不像是凝魂境的前辈! 羽族众人又怎么能让他们大摇大摆的来又大摇大摆的离开! “箭雨!”翎凰看机会难得,当即大吼一声搭箭拉弓射向天空,与此同时翼凌霄和另外一位凝魂境长老、甚至是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的翼音白同样将羽箭射向天空。羽箭射向虚空转眼又以更加凌厉的速度从虚空射下。 凝魂境的箭雨不是灵力,而是被灵力灌注了其中的金铁箭簇,更有翼音白不顾一切拔下的本命羽!箭簇撕裂了烛阴猎人的躯体,甚至是牛绌都惨叫着神魂俱灭!只有向其难高举神霄盾挡下箭雨独自存活了下来。 那灰扑扑的神霄盾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小小天幕将向其难护在其中,将混合在雨水中的箭簇四下弹开。看着向其难安然无恙,翎凰摘下自己一根滴血本命羽,恨恨说道:“快说出宁律的下落,否则让你尸骨无存!” 羽箭搭在弦上,还没等翎凰拉开弓弦已经响起凄厉的鸟鸣,一只红色凰鸟虚影绕着翎凰上下翻飞,它身上蕴含的惊天威力足以击碎一座高山。 “又是宁律!那些烛阴小辈对宁律卑躬屈膝!你们第三界也念念不忘什么宁律!你们可知道我向其难才是烛阴猎人的大统领!至少在我化神境师兄降临第三界前烛阴猎人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宁律算个屁!”向其难怒道。 “呸,我管你什么统领不统领!宁律抓了我妹妹的魂魄我要让他血债血还!”翎剑看不惯向其难的自高自大,大声呵斥他道。 “什么?哈哈哈!原来宁律上次抓的那器魂竟然是赤羽宗宗主的女儿?等我找到宁律一定要了她的魂千般凌ru万般摧残!”向其难哈哈大笑。 “轰轰轰! 向其难惊恐抬头,发现刚才还无法扑灭自己火海的暴雨猛烈了许多。在那如泼雨水中多了许多黑色死气,死气缠绕着火舌并将火舌一点点吞噬,几息之后火海已经是弱了许多。 翎凰哪里还能忍受向其难的恶毒猖狂,他高呼一声“碎灵箭”,那根本命羽化作一只狰狞凰鸟直扑向其难。 “轰!”碎灵箭射在神霄盾上,半空中的向其难和他的火海无法承受这一箭的力量,终于惨叫一声从半空中坠下,那火海在茂密绿林中烧出一片近百亩的黑色空地。暴雨更急,没了灵力支撑的火海最终慢慢熄灭。 “那向其难死了吗?爹你不该将他射死,他死了我们去哪里找宁律的下落?”翎剑抱怨道。黑色灰烬中央有一数丈深坑里聚满了雨水,那是向其难坠落的地方。翎剑收了羽翼慢慢降落下去,元尾知道神霄盾的厉害,翎凰含恨一击一定不会将其摧毁,于是也跟着翎剑降落在一潭黑水边。 天上乌云散尽,零星的雨点弄皱了平静的水面,足有一亩宽的水潭上飘满了烧焦的树枝树干,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异常。 “元尾,这水潭是你弄出来的,你给我下去看看向其难是否还有残尸沉在里面?”翎剑不客气的吩咐元尾。自从知道羽鸢因去寻找元尾而遇难,翎剑对他已有太多不满。 水潭里毫无半点灵力波动,元尾刚想说些什么却脸色一变抓了翎剑冲天而起。几乎就在同时,一股磅礴灵力在水潭中迸发,那水潭如同沸腾油锅翻滚起来,冲起的热气瞬间充满整个空地。向其难脚踩两团烈火手持神霄盾从蒸汽中升起,他披头散发一身狼狈脸上却傲气不减。 “哈哈哈,我有神霄盾你能拿我怎样!翎凰,你这一箭之仇我可记住了,他日化神境烛阴猎人降临第三界我一定请他们杀尽赤羽宗!至于你那女儿将会尝尽所有苦难,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宗主带来的!哈哈哈!” “化龙诀!” 元尾将翎剑远远扔开,他挥舞蛇杖凝聚出一条墨龙直击向其难。那墨龙双眼射出逼人光华已经初具魂魄,它庞大的身体遮天蔽日直奔向其难。 “轰!”墨龙击在神霄盾上化为漫天墨迹,向其难向后退了几步稳住身体刚想出言讥讽,黑水里突然闪出一根墨色蛇杖,蛇杖像巨锤一样砸中神霄盾,原来是元尾藏在墨龙身体里已经逼近。 向其难手掌被震的满是血丝,他再次急退,身后却感受到凌厉杀气。翎凰连同翼凌霄等三个凝魂境羽族同时开弓,漫天羽箭已经近在咫尺。向其难大惊,他迅速躲在神霄盾之后不顾尊严的再次坠落在密林中。 “翎凰!元尾!今日之辱我向其难一定会加倍奉还!”虽有神霄盾护身,向其难不敢硬撑,他藏身在密林中狂奔而去。 “不能让他逃了!否则我们赤羽宗就完了!”翎凰眼中滴血急忙吼道。 元尾当然不肯放他轻松逃走,于是收了鳞翼化作一头玄虎循着踪迹追了上去。这“玄虎变”曾是元尾学会的第一个功法,如今施展起来化成的玄虎比之前有了更多变化,那庞大的身体有一丈多高两丈多长,脚下踩风如离弦之箭。 玄虎一路狂奔,向其难哪里还能逃的了!无奈之下等他再次升上半空,翎凰等人早已奋不顾身的等在那里,向其难也只好再次逃入林中。这样反复几次,向其难已经是无比疲惫。 “他日我要升仙,一定会杀尽第三界所有生灵!”再一次被翎凰逼入密林,向其难怒吼道。 “谁给你的这份狂妄!”一声冷笑从他身后响起,一把赤色长刀带着火光当空劈下。向其难慌忙举盾,长刀砍在神霄盾上将神霄盾和他一起击出几十丈。长刀火焰在满是枯枝落叶的地上烧出一条几十丈长的黑色痕迹。 向其难大惊,神霄盾虽然挡住刀光,但盾后的他全身一阵麻木!长刀火焰的炽热让以火生存的自己觉得一阵无助。这样的力量绝对不是凝魂境修仙者所能施展的!他狼狈从枯叶泥土中爬起来,终于看清三个人影出现在密林里。三人一个高大雄壮满脸刺须身穿龙袍、一个身形瘦削枯槁,还有一个高挑匀称一身粉色衣裙。 “你们是谁?”向其难惊问。 这三人元尾却十分熟悉,那正是谷横刀、郭隗和谷穗儿! “小尾巴是你吗!”一身粉色的谷穗儿迟疑的喊了一声,等她看着眼前的玄虎起身重新幻化为元尾的模样,终于欢快的扑了过来。多年不见,此时的谷穗儿突破了炼骨境大圆满也已是一幅丰润的模样,她双手环在元尾脖子上不肯放开。 谷横刀看了元尾一眼,异常复杂的神色一闪即逝,他巨刀指着向其难道:“你烛阴界好大的胃口,说好留第三界一丝希望,你们却来个诛神之战!说,炎兽安得什么心?” 向其难猛然惊觉,他大笑道:“我说你怎么给我这样熟悉的感觉!原来是昊阳界老鬼分魂潜伏在了第三界!既然你已突破化神境,自然也是我烛阴猎人诛杀目标!” 谷横刀大怒,长刀卷起飓风再次扑向向其难,向其难慌了手脚急忙退走,身后早有郭隗一对银色匕首悄无声息的逼近。此时翎凰等人也已追来,他们甚至无暇细问也杀了过去。 “小尾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都找不到,当年我听到你被翎凰射死时还哭了许久,想不到今天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在逃掉!”谷穗儿自从见了元尾就没有松手,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元尾无奈,只好告诉他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当元尾从乾坤袋取出一套赤色盔甲送给谷穗儿时,谷穗儿高兴的差点蹦了起来! “元尾!你要和谷穗儿亲热等回到我们藏身之所再说!”谷横刀笑道。元尾惊觉,这才发现向其难高举神霄盾已经被谷横刀一刀震死在那里。 “逼问出宁律的下落了吗?”元尾急问。 第268章 紫魅归来 “你要找宁律?你要找那个烛阴猎人?”谷穗儿好奇的问元尾。 “是啊!向其难原本是和宁律同行,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一人来了赤羽宗,宁律却不知所踪。”元尾叹息道,如今向其难一死可就断了宁律的消息。 “宁律去了夜啼宗!”谷穗儿的话让元尾又惊又喜,他抓了谷穗儿急问,“你见过宁律?他真的去了夜啼宗?” 翎凰等人听了元尾与谷穗儿的对话,不顾往日与谷横刀等人的仇恨也围了上来着急的连声追问,“宁律真的去了夜啼宗?” 谷穗儿见元尾、翎凰等人如此关心宁律的下落,虽然十分不解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当然见过宁律!他不仅去了夜啼宗还掌控了夜啼宗。要不是舅爷护着我,我早就丧身在他们手里,因此我和舅爷这才去投奔我父亲!” 原来,此行谷横刀正是要去夜啼宗为谷穗儿复仇! 烛阴猎人攻破了夜啼宗?宁律掌控了夜啼宗?元尾十分不解。当初紫魅被谷横刀击伤,而后元尾带着紫魅远走,康隗趁机当上了夜啼宗宗主。经过百年发展夜啼宗涌现了巫彩音等年轻一辈凝魂境修仙者,在加上上次昊阳之灾里潜伏下来的昊阳猎人,按说夜啼宗足以与宁律一战,又怎么会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宁律只是一个凝魂境五周天的烛阴猎人,他又怎么能抵挡的了康舅爷?”元尾疑惑道。 “还还不是拜你所赐!”谷穗儿突然恼怒的跺着小脚背转了身体抱怨道。 “与我有关?”元尾一头雾水。要知道自己一直在追杀宁律,对于烛阴猎人更是从未有过悲悯之心,这又怎么会让宁律和烛阴猎人鸠占鹊巢占领了夜啼宗! “我爹说过,当年他要诛杀夜啼宗宗主紫魅,是你将她救走!我爹没有说错吧!”谷穗儿见元尾不解,忍不住提示。 “不错,可紫魅和宁律又有什么关系?”元尾与紫魅分别时,紫魅和屋途等人明明去了暮蓝城。 “哼!那紫魅不久前归来。而且她和烛阴猎人混在了一起,就是她领着宁律攻入夜啼宗!巫彩音本来就是紫魅弟子,他们里应外合清除异己,要不是我和舅爷跑的快说不定早就被他们给杀死了!”谷穗儿怒道。 紫魅回来了?紫魅和烛阴猎人混在了一起?这消息让元尾无比诧异。紫魅,那个蹦蹦跳跳缠着自己一声声叫着爹的小女孩还是原来的模样吗? 元尾努力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紫魅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夜啼宗。 “元尾,你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谷横刀拉着元尾问。 谷横刀是上次昊阳之灾中潜伏下来的昊阳猎人,这已经不再是个秘密,就连翎凰等人也早就心中清楚。 看着元尾轻轻点头,谷横刀又道:“如今烛阴猎人肆虐第三界,我听说他们这次打着诛神的口号,你可知道这其中的意义?” 元尾再次轻轻点头。 “哈哈哈!那么,我不去追究你渲墨重生的身份,你也不必顾忌我昊阳猎人的身份,我们联手一起对付烛阴猎人,你说怎样?”谷横刀终于说出自己的意图。 翎凰等人紧盯元尾,大敌当前他们的确无法再与化神境的谷横刀为敌,如果能够联合谷横刀甚至潜伏在第三界的昊阳猎人一起对付烛阴猎人无疑是最好的主意。 元尾沉思片刻,也点头同意道;“也好。不过,此次烛阴猎人叫嚣着诛神,谷前辈已经突破化神境,怕是早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那是自然!”谷横刀洒脱一笑,“炎兽说要诛神,那这第三界所有化神境只有死路一条,即使我也不能例外。我虽死无憾,但我担心的是穗儿。如果你们能护我穗儿不死,等到下一个昊阳之灾我可保你们平安!” 翎凰等人眼前一亮,更加坚定了他们与谷横刀同仇敌忾的想法。 “爹!那向其难手里拿的神霄盾该归谁?”翎剑突然问翎凰。 谷横刀一刀将向其难震死,向其难魂魄溃散于无形,可他的身体看起来却没有什么大的损伤,他一手持盾一手持杖,半个身体躲在神霄盾之下,仿佛还在抗衡着赤色长刀。 “向其难是谷前辈所杀,神霄盾自然归谷前辈!”翎凰强行压制着自己眼中的炽热告诫翎剑也告诫羽族其他人。 “我可不要这神霄盾!你们谁要是喜欢尽管拿去!”谷横刀笑道。 翎凰从谷横刀话里听出了什么,一番冥思苦想后他被吓出一身冷汗,于是赶紧呵斥跃跃欲试的翎剑、翼音白等人,“神霄盾是烛阴猎人的神器,那就是一个灾难的源头!谁不要命了就去拿!” 的确,只要拿了神霄盾自然会引得万千烛阴猎人追杀。向其难空有凝魂境七周天的修为最终只能死在神霄盾下,这神霄盾又能带给其他修仙者怎样的庇护!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人敢去拿那近在眼前的神器! “咳咳!这神霄盾是一师兄托我保管,我曾承诺人在盾在,总不能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吧!”元尾说着取了神霄盾,重新背在身后…… 夜啼宗夜啼山。 巨大的洞府内,铜镜前端坐一人。她一身极为浅淡的紫色衣裙,发髻如云面色白皙,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模样。她伸手拔下头上的一根发簪,秀发如瀑布倾斜遮住了脸庞。黑发里传出她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谷横刀,我让你血债血偿!” 这人正是归来的紫魅! 一百年前的那场昊阳之灾里,昊阳猎人谷横刀杀入夜啼宗杀死紫魅的修仙伴侣紫黔,并控制了夜啼宗。从此,紫魅便生活在谷横刀带来的恐惧里。谷横刀派康隗、谷穗儿等人混入夜啼宗,让紫魅成为一具傀儡。谷横刀甚至想要强行占有紫魅,紫魅誓死反抗,在元尾的帮助下才得以逃脱。 一百年后,紫魅重回夜啼宗,看着昔日自己洞府中熟悉的一切不禁悲从中来…… “师父!”洞外传来弟子巫彩音的声音。 “进来。”紫魅随意挽起一头秀发,擦干眼角的泪水道。 巫彩音虽然已经突破凝魂境,她的容貌甚至要比此时的紫魅大了一倍,但她还是有些拘谨的站在紫魅身边不敢放肆,“师父,我看那宁律一幅不三不四的模样,明着暗着老是盯着师父乱看,我们何必与他混在一起?再说他是烛阴猎人,要是被其他宗门知道了也不会放过我们!” “我自然知道宁律不安好心,不过只要能杀了谷横刀,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紫魅咬牙道。 巫彩音无言,她自然清楚紫魅与谷横刀的仇恨,这种仇恨或许只有你死我活这唯一的结局吧。 “紫魅师妹!紫魅师妹!” 洞外又传来宁律的声音,紫魅努力了很久,终于在脸上堆起一丝笑容领着巫彩音迎到洞口。 洞外,一头白发、面色红润的宁律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他眼角含笑眉目传情的看着紫魅:“刚刚离开师妹没有多久竟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失落的很。师妹要是不忙,不如让我进去坐坐?” 巫彩音一脸不悦,紫魅却挥手让她离开。 “紫魅求之不得,师兄快请进来!” “哈哈哈!”宁律拉了紫魅的小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愉悦。 “师兄,我心里还是没有底。康隗和谷穗儿被我们逐出夜啼宗后一定去找谷横刀,那谷横刀是昊阳界某人分魂下界,怕是你我根本无法与他抗衡!”紫魅一脸忐忑道。 “哎呀,师妹你就放心吧。”宁律凑近紫魅的俏脸道,“谷横刀虽然只是个分魂,但他早已突破化神境!化神境谷横刀自然会有化神境烛阴猎人去对付,反正到时候一定会替师妹报仇就是了!” “难道早就有化神境烛阴猎人降临第三界?他们在哪里?”紫魅惊问。 “我们烛阴猎人此次要诛神,自然有化神境前辈降临。至于他们现在身处何地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只要谷横刀出现就一定会引来化神境烛阴猎人!甚至会有地仙境前辈出现!什么谷横刀、断云、榆钱儿,什么渲墨元尾,到时候只有身死魂灭这一下场!第三界,没了渲墨终究只是个悲剧!”宁律傲然道。 紫魅嘴角不经意间抽搐了一下,笑道,“那我的深仇大恨就拜托师兄了!” “好说好说,等到烛阴之灾过后我一定带师妹离开第三界,你我去烛阴界七音宗一起修炼成仙,那该是怎样的幸事……”宁律一脸憧憬。 夜啼宗外。 谷穗儿带领众人直奔夜啼宗而来。看着元尾那对巨大的鳞翼,谷横刀一脸羡慕,“元尾,当日我见你从我刀下抢走紫魅时就已经清楚,你一定是找到了羽族化羽诀!可惜大敌当前,即使我要了化羽诀也无法带回昊阳界,这实在是我生平憾事。” 原来,谷横刀自知烛阴猎人的狠毒,已经怀着必死之志。 说话间,夜啼山雄峻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翎凰怒射一箭,夜啼山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穹罩,那是夜啼宗的护宗大阵。 “紫魅!你给我滚出来!”翎凰大叫。 半响,黑色护阵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翎凰,你不在你树顶呆着来我夜啼宗干什么?!” 第269章 夜啼倾覆 “紫魅,念在你我同族同宗的份上,只要你叫出宁律我可以饶你不死!”翎凰压制这自己心中的怒火道。 “宁律是谁?”紫魅像是十分惊讶。 紫魅是否还是原来的紫魅?元尾无法确定,他只是听出紫魅的声音婉转悠扬,像是一只羽翼丰满离开了父亲巢穴的鸟儿。 “紫魅,是你吗?好久不见,出来会会老朋友吧!”谷横刀笑道。 “谷横刀!当年你在我们母子面前杀死紫黔,还逼迫我屈从你的意愿!这一百多年来,每一天我在想着怎样让你死在我的匕首之下!如今大仇将报,谷横刀你死到临头了!”紫魅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情。 “哈哈哈,紫魅你不要这样无情。当初紫黔暗地里找到我们,哀求我留他一命。他说他愿意为我昊阳界效劳,可夜啼宗只能留一个凝魂境。为了保命他甚至愿意搭上你们母子的性命。那日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改了主意,于是我一刀劈死紫黔留下了你们母子……” “你胡说!”紫魅尖声打断了谷横刀,“紫黔与我青梅竹马相伴一生,夜影是我们两人掌上明珠,他怎么会背叛我们!” “紫魅你何必自欺欺人?紫黔临死前惊慌失措的责问我为何背信弃义,他要不是预先和我有约,哪里来的信?哪里来的义?不错,为了你我愿意背信弃义!”谷横刀道,“再说了,我昊阳猎人和你第三界又谈的上什么信义!” 护阵内紫魅早已乱了分寸,她尖叫着冲出护阵,“谷横刀!我杀了你!” 黑色护阵内一只巨大的黑色夜鹰冲出穹罩,它黑色双翼足有四五丈长,遮天蔽日带起一阵黑色云雾让人看不清虚实,不过掩映不住的是它翎羽边缘泛着一丝耀眼的金色! “化羽诀!紫魅修炼了化羽诀!”翎凰失声叫道,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元尾,“是你将化羽诀传给了她吧!” 元尾无言。 谷横刀却一摆赤色长刀迎了过去,“紫魅,你终究还是我的!”他志在必得,当下化魂显了自己的神魂,那是一个极其阴柔的中年男子,面容与谷穗儿有些相似。 魂魄是所有生灵的主宰,没有突破凝魂境前修仙者与凡人魂魄类似,都是混沌一团没有固定的形状。等突破了凝魂境,修仙者的魂魄便会凝聚成形,当然那魂魄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虚影。而到了化神境,虚影魂魄彻底炼化为可触可摸、切实存在的神魂! 不管到了哪个境界,一个人的魂魄是他最为真实、无法隐藏的本质!谷横刀虽然看起来粗犷不堪,但他的魂魄或者说他真正的身份正是眼前的这个阴柔男子。 化魂后的谷横刀快如闪电,他一只手掌暴涨至一丈有余像一张撑开的大网扑向夜鹰。这夜鹰、这紫魅对他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紫魅回来!”一个墨绿身影从护阵中飞出,他紧随夜鹰身后想把它重新拉入护阵。其实,紫魅是被谷横刀的言语刺激到癫狂,这才不顾自身境界的差别要与谷横刀拼命。可是两人一旦真正相遇,凝魂境的紫魅根本逃不出谷横刀的手心。 墨绿身影是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他手持一根翠竹,翠竹在空中无根拔节,一息之内已经长出无数片翠绿竹叶。 “去吧!”那年轻人吼道,所有竹叶如狂风暴雨又如万千锐利匕首直扑谷横刀,在那片片竹叶里有一只洁白雀鸟魂影凄惨鸣叫,平添了一份狰狞。 竹叶后发而至,越过紫魅激射到了谷横刀身上。谷横刀根本不躲不避,看似不可阻挡的竹叶雨在距离他几尺外已经化作尘埃,那只雀鸟的魂影也已溃散与无形。 “宁律!羽鸢!” 元尾早就认出那一身墨绿的年轻人其实就是化魂后的宁律,想不到他为了紫魅竟然冒险在谷横刀面前化魂!而宁律翠竹灵器里正是羽鸢的魂魄,羽鸢近在咫尺,这怎么能够不让元尾癫狂! 蛇杖在他手中剧烈颤抖,一个黑色骷髅虚影在蛇杖上时隐时现,元尾高举蛇杖在胸前胡乱划过,“化龙诀!”一声低沉的龙吟震人心魄,墨龙成型,盘绕成一股旋风护着元尾同时击向宁律! 白色雀影的鸣叫早就让翎凰心碎,“碎灵箭!”滴血的翎箭撕碎虚空射向宁律! 风声、吼叫、杀意、死气、炽热、冰冷等等一切混乱的糅合到了一起,紫魅猛然惊醒,强烈的求生欲望支配她扇动巨大羽翼尖叫,“黑夜护我!” 墨色云雾沾染了方圆百丈的虚空,谷横刀巨大手掌上已经迫在眉睫吗,紫魅慌乱无比她顺手抓了宁律挡在自己面前…… 谷横刀一把抓在宁律身上,看着到手的紫魅变成了宁律,谷横刀又气又恼,“一个男人,我要你有什么用!” 当即巨掌变拳,狠狠击在宁律身上。这一拳蕴含了化神境的力量。可是,宁律并没有如他想象那样化为碎片,相反,宁律的身体如金石一样发出一声“哆!”的脆响,那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转眼化为一头白发的老人。宁律如弹丸一样弹回护阵之内,而他身后藏着的紫魅同样安然回到夜啼宗!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从紫魅的出现到重新回到夜啼宗只不过短短几息!元尾的蛇杖和翎凰的碎灵箭先后落在了虚空,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律再次从眼前逃脱。 谷横刀更加恼怒,他高举赤色长刀劈在夜啼宗大阵之上,那护阵的灵力穹顶一阵剧烈晃动,仿佛不堪一击。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一个城、一个宗门的护阵往往是无数代修仙者穷极一生的智慧结晶,更是耗费了无数灵石灵材才能支撑起来。因此其保护作用非同一般,即使第三界沦落已久,但是夜啼宗这样的护阵依然能够暂时抵挡住谷横刀的攻击。 “紫魅,你给我出来!否则我将攻破护阵诛你夜啼宗!”谷横刀高声怒道。 “咳咳!谷横刀你还不逃走……我烛阴化神境前辈很快就会赶来,到时候你想走就来不及了!”护阵里传来宁律断续的声音,他身上中了谷横刀一拳竟然未死!只是那声音显得十分疲惫虚弱。 谷横刀一脸不屑,“烛阴之灾才到第四个年头,化神境烛阴猎人又怎么会出现在第三界!”当下长刀乱舞,护阵更是岌岌可危。谷横刀想要凭借自身强悍攻击击碎夜啼宗护阵! 护阵之内夜啼山山顶巨石上,紫魅怀抱宁律一脸惊惶,她似乎并未想到突破了化神境的谷横刀强悍如斯,自己根本没有与其抗衡的能力,甚至没有在他面前逃走的希望。而怀里的宁律一脸疲惫,他在谷横刀一拳之下侥幸未死,却也伤势严重。 “宁师兄!这护阵似乎抵挡不住谷横刀。事已至此,你就跟我明说,那化神境烛阴猎人是否真的已经降临?”紫魅摇着宁律道。 宁律苦笑一声强行站了起来,“我又怎么能欺骗师妹!其实在我们降临第三界时就有化神境前辈与我们同行,几天前我还收到那前辈消息说是诛神之战先从谷横刀开始!” 紫魅将信将疑,“可是那前辈还不出现,你我都会被谷横刀诛杀!” “谁知道谷横刀竟然来的如此迅速!而且那元尾和翎凰等人不知道为什么追着我不放!刚才我见元尾身背神霄盾,怕是他已经诛杀了向其难!”宁律越说越气,最后竟然取出满是孔窍的翠竹将自身灵力疯狂注入其中。 随着灵力的注入,那别宁律还高出一截的翠竹慢慢变短,最后化为一支两尺多长的长笛! “大敌当前,我为师妹演奏一曲!”宁律看似更加疲惫,他笑着将长笛凑到唇边轻轻送出一口气息。 气息入笛,悠扬笛声响彻整个夜啼山。笛声虽然悠扬,若是细听却像是一个痴情女子如泣如诉。 夜啼山外,谷横刀脸色一寒,“宁律在呼唤烛阴猎人!怕是真的有化神境烛阴猎人藏在附近!” 元尾更是癫狂,伴随一声龙吟之后片片黑色龙鳞遍布全身,他的手指骨节暴突指甲疯长如铁钩一样闪着寒光,远远望去一幅半龙半人的模样! “宁律你给我滚出来!”沙哑的声音冷如寒冰,元尾高举蛇杖一次次击打在护阵之上! 看着元尾如此模样,翎凰猛然惊醒,那长笛的声音正是羽鸢魂魄的哀鸣,碎灵箭如雨,一支又一支射出,也击打在护阵上。 “就算被人杀死,我也要先灭了你夜啼宗!”谷横刀心中一横,赤炎刀再次劈来。 那夜啼宗护阵在谷横刀等人疯狂攻击之下,半柱香的功夫过后终于不堪重负哗然碎成无数星光消失在虚空里。 “夜啼宗弟子听命,不惜一切保护宗主!”巫彩音高呼一声与紫魅另一位凝魂境弟子带领众人护在紫魅面前。 “滚!”谷横刀怒吼一声,赤炎刀劈出一片火焰,巫彩音等人立即陷入火海…… 而紫魅却重新化作一只夜鹰,她抓了宁律亡命逃出夜啼宗! 修炼了化羽诀的紫魅与往日大有不同,她双翼扇动带起的黑雾沾染了天空,而她飞行的速度超出了羽族的极限! 元尾和翎凰等人振翅急追,谷横刀却自知自己的飞行灵器根本无法与紫魅的双翼相提并论,恼怒之下对夜啼宗弟子打开杀戒! 夜啼宗,彻底倾覆。 第270章 谷横刀之死 “紫魅!紫魅!”元尾远远的大声呼唤,而紫魅充耳不闻完全一副陌生人的模样。 瞬息之间一去千里,翎凰等人已经落在了百里之外。好在元尾毫无拖累、更因牵挂羽鸢的魂魄,急追之下眼看距离紫魅和宁律已经不足百丈。 “行雨诀!” 元尾舞动蛇杖幻化出一片乌云将紫魅和宁律笼罩其中,乌云内电闪雷鸣,紫魅的羽翼沾满了水珠几经冲撞依然无法逾越元尾的封堵。 “紫魅,放下宁律……”元尾冷冷警示,而下一息,他下意识的将神霄盾挡在身前护住自身……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生死危险,不知道来自何方来自何人…… “轰!”一把毫无光华的黑色巨尺突破天际毫无征兆的击在神霄盾上,神霄盾、元尾如飞出的弹丸沿着来路向后退去。退去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此刻他身上被人施加了力量,根本不给他反身或者逃走的可能,那一对巨大鳞翼无法张开,如两片衣襟呼啦呼啦的随风无力摆动。 重击之下元尾根本无法卸去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好在有神霄盾庇护他能得以侥幸不死。 “快逃!有化神境烛阴猎人!”元尾大吼着急速从翎凰等人身边掠过,他能做的也只有警示翎凰等人各自逃命…… 夜啼山。 自知追不上的谷横刀此时已经诛灭了夜啼宗几千人,也只有少数几个机灵的能够逃出生天,他站立在夜啼山之巅手持赤炎刀无比落寞。 其实,谷横刀之所以愿意攻打夜啼宗不是为女儿复仇,更不是为了拉拢元尾,其实他心中所想的只有紫魅。 昊阳界的那个老鬼早已突破仙境断了情欲。历经千年,他曾经坚定的以为自己早已看穿一切不会被情所困。可是,他那一丝分魂潜入第三界看到紫魅的那一刻,一股暖意融化了他的一切。 那感觉无法言说,谷横刀全身酥软如同沉浸在春风里。他看到的是紫魅美貌如花、嗅到的是紫魅馨香萦绕、听到的是紫魅如莺似雀,所有的所有、全部都是紫魅。谷横刀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情欲泥沼无法自拔,在那一刻他也突然明白自己突破仙境后一直郁郁寡欢的原因所在,那正是没了情没了欲。 幡然醒悟的谷横刀想要重新活过,他开始庆幸自己来到第三界,他要得到紫魅并在这第三界取回自己因为修仙所失去的一切! 因此当他得知紫魅重新回到夜啼宗,当他知道烛阴猎人诛神的计划后,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只想得到紫魅! “爹,你还好吧?”山脚下谷穗儿大声问,谷横刀的残暴让她惊悸。 “还好!”谷横刀努力笑道,他遥望元尾消失的方向有些疑惑,因为元尾去而复返,而且来的实在太快,更为怪异的是他背向而来仿佛根本无暇转身。 “不好!” 谷横刀突然意识到元尾的不妥,他腾空而起踏上飞剑单手抵住元尾后背,两人在空中连退百丈这才卸掉元尾向后而去的巨力将他停了下来。 “谷前辈小心!……”元尾终于重新扇动鳞翼,他大声吼道。 谷横刀却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抓了他的后背落在地面,又将他轻轻放在谷穗儿和康隗的身边,“化神境烛阴猎人果然早就来了!好在来的只有一个,不过即使如此我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有什么不测,若能逃走,元尾你可别辜负了谷穗儿对你的一片痴心!” 半响,谷横刀又似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谷穗儿,“古往今来修仙者想要踏入仙境第一要做的往往就是斩断情缘,你要看中元尾不如痛痛快快的和他相处一场。此后即使斩断了情缘也不会心有遗憾……” 谷穗儿不明所以。 夜啼山半空已经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极其瘦小的干枯老头,他身背一把黑色巨尺,神态悠然,紫魅和宁律则不知去向。 “我叫度己,所谓的谷横刀师兄应该没有听说过我的存在吧!”干枯老头笑道。诚然,烛阴界里仙人辈出,度己这样境界的修仙者如沧海一粟,在茫茫人群里实在并不出众。 “在仙面前还敢放肆!度己!既然来了就先度了自己吧!”谷横刀冷笑道,他腾空跃起赤炎刀遥遥劈向度己。 眼看着那赤色火焰光华逼近,度己自身后取了黑尺像是要测量那火舌的长度一样虚空划了一下,那火焰随之熄灭。 “你在昊阳是仙,可在这第三界不是!谷师兄别急,在这里除了你,我还得拜见一个前辈呢!”度己说着竟然真的远远朝着元尾深深鞠躬,“度己拜见渲墨大人!” “既然要拜,为何不跪?”元尾冷哼一声,他挥舞蛇杖道,“化龙诀!” 墨龙直奔半空中的度己而去,就在一刹那间度己竟然一身冷汗,他疯狂的将灵力注入黑尺自己却躲在了黑尺之后。度己的黑尺暴涨至一丈多长,尺面铭刻了无数金色星辰迸发出灼目星光。墨龙扑在黑尺上化为一团烟雾,却遮不住那星光璀璨。 黑尺缩回原来的大小,度己哈哈大笑,“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据说重生后的渲墨叫做元尾,想必是已经撑不起渲墨二字!” 谷横刀被度己冷落轻视,心里已经藏了恼怒。他身影晃动高高跃起,赤炎刀划出一片火海当空劈下。 度己降临第三界早有一段时间,对于谷横刀也已十分清楚,他自然不敢轻视这化神境的全力一击。黑尺暴涨横在度己头顶挡住赤炎刀,轰然一声巨响过后,度己从半空坠下砸倒一座山头跌落在山谷中。 “康隗你跟着元尾,务必保护穗儿平安无事,要是我能斩杀这度己一定去找你们!”谷横刀匆忙叮嘱一句后再次挥刀扑向那片碎石。 还没等谷横刀刀光逼近,乱石堆里灵气迸发,万千巨石如离弦之箭杂乱的射向四面八方,谷穗儿惨叫一声根本抵挡不住这化神境的力量,好在康隗反应及时将她一把拉入怀里。 元尾舞动蛇杖击碎几块射来的巨石,身体却也被接连向后推到山壁之上再也无法后退。 乱石过后度几冲天而起,黑尺抵住赤炎刀。两件八品灵器撞击迸发的灵气冲击,“谷横刀,渲墨是三界公敌,难道你要为这个元尾和我拼个你死我活?” 谷横刀冷笑道,“我杀不杀元尾都得死在这第三界,我自然知道你们炎兽的手段。我不怕死,倒是你还想着诛杀元尾回到烛阴界领赏,我不会让你美梦成真!” 不等谷横刀说完,度几身影晃动早就扑向元尾,“你说的不错,我要取了元尾的干尸抽了元尾的魂魄送给炎兽!我要藉此换取一个升仙的机会!” 度几扑来,好在元尾丝毫没有放松自己的警惕,他手持神霄盾迎面而上,手中蛇杖几度扭曲,锐利蛇尾如暗影中的夺命蝎尾刺向度几。度几不以为意,他双手持了黑尺全力敲在神霄盾上。如山峰倾倒,不可抵挡的力量施加在神霄盾上,元尾在山谷中再次被向后击出。度几这一次几乎用了全力,就在不久之前谷横刀就是用了同样的方法,一刀震死向其难。 神霄盾后的元尾一阵窒息,神霄盾抵挡住了杀气却化解不了蛮力。他用肩头、身体扛着神霄盾,双腿深深插入石壁像铁犁一样在山谷中耕出一道深深石槽!他体内灵力激荡几欲冲破灵脉、筋肉肌肤,肉体不可忍耐之痛让元尾仰天长啸,啸声中大片大片龙鳞覆盖在元尾身体之上,他的双手变得如龙爪一样强劲狰狞。 看着元尾倒退百丈竟然止住自己的身体,度几大为吃惊,他再次挥动黑尺紧追元尾,小腹处却传来一阵刺痛!自从踏入化神境,千年以来度几几乎忘记了痛苦的味道。可小腹之痛如此真切,这让他有些慌乱。他不曾想到,元尾的蛇杖已有器魂,那锐利的蛇尾早就早就划破他的皮肤将腾蛇之毒传入其中。 “轰!”谷横刀长刀砍下,有些走神的度几被看砍掉一只手臂,哀嚎着退出百丈之外! “快走!”谷横刀朝元尾怒吼一声,赤炎刀卷起赤色火焰再次劈向度几。 “谷横刀你敢伤我!”度几气急,他怒吼一声“化魂!”原本佝偻瘦小的身体骨节一阵阵脆响,转眼变得年轻挺拔,那巨大的黑尺反而小到极致如同凡间木工手里的一把普通铁尺!化魂后的度几忙忙碌碌,单手持着铁尺凭空量来量去方法虚空之处有什么奇形怪状的木工活计。 “他想叫来帮手!”谷横刀恍然,他狂吼一声“化魂!”化作中年阴柔男子,赤炎刀熄灭了一切火焰悄无声息的劈向度几身后。 谷横刀说的没错,度几量来量去正在搭建一个临时的传送阵,失去了一只手臂的度几早就无法抗衡谷横刀,这一点谁都明白。虚空处气息杂乱,那一处的天地仿佛被无限缩小,远处的一切被无限拉近。 元尾看的明白,度几的功法与自己“缩地术”相似,都是无限缩小空间距离实现修仙者的瞬间移动。几息之内度几眼前的远处已经不再是远处,一片飘着雪花的高原已经近在眼前。飞舞的雪花里,一个曼妙身影如随雪花而舞,在她面前树立着一面高大数丈的冰墙,冰墙下一只土狼瘫软在地,冰墙里一个年轻少女紧抱一只怪鸟被冰封其中…… “萧茹快来救我!”度几吼道,那身影转身,出现了一张赤色怪脸…… 谷横刀一刀无声无息,直到劈下正中度几后背才迸发出爆裂火焰,度几踉跄着滚出百丈,他眼前的一切如幻影破灭恍然消失。 度几身影忽大忽小,那是他的魂魄与身体之间的混乱。谷横刀一刀威力巨大,度几的身体几乎全被烧焦,散发出焦糊的恶臭。 “我要杀了元尾,总归能留下一个美名吧!”度几眼含怨毒,手中铁尺再次丈量这虚空道。 “你敢!”元尾被他威胁,心里产生一种杀死他的强烈念头,他一手持盾护住自身扑向度几。元尾身影虽快,等他逼近度几却发现度几早已拉近了与谷横刀的距离。 原来度几并非想要诛杀元尾,他想要与重伤自己的谷横刀同归于尽。 “元尾救我!”谷横刀大意之下被度几抱住,感受到磅礴力量的迸发慌乱之下竟然向元尾求救! “轰!” 化神境的度几自爆身亡,高大的夜啼山轰然倒地,化为一堆碎石。 第271章 寒谷疑踪 距离夜啼山千里之外的一片密林里有一处空地,几株千年古树东倒西歪从中折断,仿佛曾经有天外陨星陨落于此。在这堆积的枯枝败叶中有山兽奔过,有飞鸟掠过,也有无数虫蚁在此停留。几天之内,这里都是一片死寂。 突然,残败的落叶里一阵窸窣,一口倒扣着的石锅翻了过来,锅底下竟然藏着一个一身黑衣面色惨白的年轻人。 这正是元尾。 几天前烛阴猎人度几自爆身亡,巨大的冲击毁灭了夜啼山的一切。谷横刀、度几当即身死魂灭没有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元尾躲在神霄盾下被巨大的冲击波击出千里之外,直到现在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那康隗和谷穗儿没有神霄盾的保护也早就化身于无形了吧。 起身拂去粘在身上的落叶,茫然站在那里的元尾一阵心痛。两万年前他是渲墨,生来就居于修仙者之巅的龙族翘楚,从未有过被人碾压的境遇。一百年前他刚刚踏上修仙之路,境界低到无人正眼看待,那也曾是一种安全。 而如今他是渲墨重生、又已经突破凝魂境,这才感受到修仙之路的凶险。化神境度几如此凶猛,元尾在他面前毫无挣扎的可能。要不是谷横刀的存在,元尾或许真的已经身死魂灭! 一种深深的焦虑涌上心头,元尾无声呐喊,我什么时候才能突破仙境,重新成为居于三界之巅的金仙! 怀里一阵轻轻的蠕动,元尾将神霄盾重新背在身后,小心的从怀里双手捧出一只洁白的魅兔。那魅兔依然乖巧,她用粉色三瓣小嘴轻轻吻着元尾的掌心十分依恋。元尾将她放在地上,魅兔欢快的绕着元尾奔跑,还会调皮的藏身在大树后面探头探脑的窥视着元尾。 看着魅兔眼中的笑意,元尾心里安定了许多,他轻声倾诉:“毛喃,化神境烛阴猎人早已降临第三界,我是元尾,又身负神霄盾,此行艰难不用想也知道。渲墨孤傲、我元尾更不喜违背自心,所以怕是难以安然度过烛阴之灾。你要是不想跟着我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不如就留在这里,或许百年之后你还能重新突破凝魂境!” 那魅兔却像突然受了惊吓连蹦带跳的奔回元尾怀里。感受到胸口毛绒绒的暖意,元尾心中豪兴大发,他忍不住大笑几声道:“走,我们去找杀宁律、救羽鸢!不过,在次之前我得先去六谷高原看看!” 就在度几死前向同伴求援时,元尾在他缩短的虚空里依稀看到了六谷高原。在那里,他曾经痛失收留过自己的凡人父母以及叮咚。 六谷高原并不远,元尾心中焦虑因此没有多久已经出现在六谷高原的边缘。几十年前谷横刀驱赶了宁氏皇族,夜啼宗更是让他们几乎灭绝在六谷高原。那曾经战火燃烧的天梯早已衰败残缺,六谷高原斩断了与山下世俗的所有牵挂。元尾叹息一声双翼急拍,身体冲过几层云霄之后终于处身在六谷高原之上。 故地重游,元尾此时早就知道这六谷高原得名的来历却正是因为自己的一段旧事。两万年前,有人拘役数条巨龙制造了“龙撵”,那数条巨龙之中就有龙母之兄。渲墨得知消息后追杀万万里,终于将那人一招击杀在六谷高原。渲墨一掌之中施加了六种伤害,那正是六谷高原的来历。也正是因为渲墨命属水寒,寒谷中的寒气伤及魂魄,两万年来无人能够收取。 旋风席卷着雪花四下飞舞,原本荒芜的高原早已覆盖了几十年的积雪。元尾粗粗分辨了方位,振翅向着寒谷深处飞去。 寒谷之中曾经的建筑已有大半埋入冰雪,无论是上店还是下店。宁家王朝那些凡人们早已自生自灭了吧?元尾并不停留,他飞过寒泉直扑寒谷深处。寒谷的冰原一如往常,如翡翠般的寒冰绵延在谷底一望无边。元尾轻轻降落在一堆巨大的冰墙前,这里曾经是他与叮咚的翡翠宫。是谁摧毁了这翡翠宫?元尾疑惑不解,等他四处张望,发现一面冰墙前躺了一头巨大的土狼。 蛇杖轻点,一股柔和的灵力灌注在土狼体内。几息之后土狼身体一阵抽搐,竟然翻身清醒过来。土狼察觉身边有人存在,战栗着向后退了几丈这才敢抬头打量元尾的模样。 “元尾?”那土狼幻化为一个年轻、桀骜的姑娘,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喊道。 “你认识我?”元尾有些疑惑。 “我是你的遥念啊!”姑娘悲怆哭喊道抢入元尾怀里放声大哭,“我去落英城打听了多次,都说你早就被翎凰射死在青山城,想不到今天竟然还能在寒谷里见到主人!” 元尾恍然,当初他在上店村与土狼为伍,曾经无意中为一只幼狼注入自己的灵力,帮助那幼狼走上修仙之路。元尾还为那幼狼命名为“遥念”,以寄托自己思念木茴之情。想不到多年不见,遥念竟然也突破了炼骨境! “遥念,这寒谷中只有你自己吗?”元尾急问。 谁知道遥念哭的更急,半响之后才呜咽着讲述清楚。其实紫魅带领夜啼宗偷袭六谷高原时,叮咚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偷偷将自己父母以及李来福等人救下六谷高原。等她在凡间安排好众人返回寒谷之时,元尾早已伤心离去。叮咚自然不知元尾曾经来过,她与怪鸟墩墩、土狼遥念相依为命在寒谷中修炼也等待着元尾的归来,直到几天前烛阴猎人降临。 那是一个满脸长着红色粗皮的年轻女子,她虽然长相丑陋却身体妖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的境界。当她突然降临在翡翠宫,已是凝魂境的叮咚、炼骨境的墩墩和遥念没有一人能够预先察觉到她的存在。翡翠宫在那人庞大的威压气场下竟然兀自坍塌,叮咚三人狼狈逃出宫外看到了她。 她自称是来自烛阴界的化神境萧茹,还轻声追问叮咚为什么能够吸纳这寒谷的寒气而不受魂魄的伤害,以及叮咚与渲墨的关系。叮咚虽然恐惧,但是坚持着一言不发。 萧茹将叮咚和墩墩打入冰墙摧残其魂魄,而遥念却被遗弃在一边。遥念隐约听到有人呼唤萧茹的名字,萧茹这才抓了叮咚和墩墩离开六谷高原,而遥念一直昏迷到元尾的到来。 “萧茹!”元尾在心中打了一个粗重的叉号,等到自己突破化神,第一要斩的就是这萧茹! “主人,这寒谷中的寒气真的与你有关吗?”遥念问。 “两万年前,我的一丝寒气遗留在这里,这正是寒谷中寒气的由来!”元尾解释道。 遥念恍然大悟,“既然这样,主人不如重新炼化这一谷的寒气,说不定也能突破化神境救回叮咚和墩墩!” “化神境哪有是这样简单就能突破的!”元尾苦笑道。话虽如此,元尾也有了炼化寒气的想法。 几天之后,六谷高原上肆虐了两万多年的狂风突然停了下来,漫天的雪花轻柔温顺,用心细听,整个高原全都是雪花飘落的窸窣声。几尺厚的积雪之下点点水滴湿润了土地,六条深谷中涓涓溪水淙淙流着。寒谷也是如此,存在了两万多年的寒冰早已不见,那能伤人魂魄的寒气也无影无踪。 遥念看着盘腿而坐的元尾有些遗憾,要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突破炼骨境,靠的正是这受用不尽的寒气。不过值此乱世,即使是凝魂境也朝不保夕,能让元尾顺利突破一个周天的境界总归是件幸事。 灵力在元尾灵脉中浩瀚而行,感受到自身神识、灵力的改变,他起身抓了遥念破空而去,他要去落英城寻找宁律的下落、萧茹的下落。 元尾并不知道,在他离开落英城的十几天之后落英城已经沦落。十几个凝魂境烛阴猎人同时出手,落英城的护城大阵如纸般碎裂。缺少了大长老翎凰以及赤羽宗修仙者的存在,落英城几乎毫无抵抗的能力。 凝魂境的、炼骨境的、聚灵境的甚至是锻脉境的烛阴猎人蜂拥而至,落英城众生的生死存亡全凭他们一时的喜好来决定…… 芰家仙资居内,芰三在四层厅堂内急的转来转去。 突然窗户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两个人影踏剑而来。芰三顿时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爹、爷爷,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芰三的父亲是个文雅的中年人,如一个酸腐的秀才,他叫芰二;芰三的爷爷是个干瘦的老头,如凡间当铺中的精明掌柜,他叫芰大。 芰大拉了芰三的手急忙问,“乖孙女,我听说你见到了元尾,他真的是渲墨重生吗?” “是啊、是啊,那元尾就是渲墨重生。他的样子与爷爷交给我画册上的渲墨几乎一样。” “什么叫几乎一样?难道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画册上的渲墨长着胡子。现在的元尾十分年轻,也就是二十岁左右呢!”芰三说着,脸上莫名一红。 “这么年轻?!管他呢,既然找到了渲墨,那就动用我们芰家一切力量保护他度过烛阴之灾,等到下一个百年后,我们就可以把他带回昊阳。等到那时我们芰家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们再也不必困在这倒霉的第三界!”芰大兴奋的说道。 第272章 落英战殇 “咚咚咚!”楼下传来粗暴的敲门声,芰家三代不由自主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谁啊?”楼下的伙计并不开门,而是平静的问。 “烛阴猎人车乾!”门外是一声粗重的不耐烦。 “我们芰家只是做生意的商贩,从不参与修仙界的纷争。世事纷乱芰家仙资居闭门歇业了,车师兄要是购买什么灵材灵药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那伙计倒是不慌不忙。 “哼,我知道你芰家来自昊阳,我也直到你芰家在我们烛阴也有不小的势力。不过,第三界的财富被你们搜刮了那么多年,是不是也分给我们这些穷苦烛阴猎人一些啊!”门外声音有些恼怒道。 “来了来了。”芰大见势不妙慌忙从楼上跑了下来,他挥手让伙计们避入后院,自己亲自打开店门道,“请进,请进!伙计们不懂事,各位可不要见怪。” 芰大虽然已经是凝魂境修为,但他向来收敛自己的威压,再加上他见面三分笑意、点头哈腰一幅生意人的模样,那只有聚灵境修为的车乾竟然大意之下没有看出他的真实修为。 “你就是芰家人?”车乾带着几个锻脉境年轻烛阴猎人大步迈入仙资居,他两眼放光紧盯仙资居货架上琳琅满目的仙资,故作傲慢的问。 “是是是,我是芰大。” “芰大啊,你知道这落英城里最多的是什么吗?”车乾随手拿了一块灵材放入自己乾坤袋里问。 “最多的?不知道!”芰大笑嘻嘻的。 “你不知道?”车乾在矮小的芰大后脑拍了一巴掌,“最多的当然是我们烛阴猎人了!哈哈哈!落英城护阵已破,我们烛阴猎人正在挨家挨户的盘查!大统领说了,这落英城里凝魂境一个不留、炼骨境留百数之下、聚灵境千数之下、锻脉境嘛就随意了,哈哈哈……” 芰大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面不改色继续嬉笑着问,“原来如此!不过落英城凝魂境不在少数,要是将他们全部诛杀也不容易啊!” “呸!我烛阴猎人凝魂境前辈足有二十多人降临落英城,甚至有化神境前辈雄踞不远处。这落英城还能翻了天?”说话间,车乾已经往自己乾坤袋里装了不下十块灵材。好在仙资居里价值较高的灵材早就给芰三藏了起来,那些零星的灵材芰大并不在意。 “说的是,说的是!不过你们大统领又是哪位前辈?” “我们大统领原本是炎兽老仙的弟子向其难前辈,不过不久前向前辈被元尾诛杀,还抢走了他的神霄盾!现在我们的大统领也是炎兽老仙的弟子,不过她可是化神境的寒蕾前辈!”那寒蕾似乎具有不小的威望,车乾提到她是不由自主的躬了躬身体以示敬仰。 那些年轻烛阴猎人在芰家仙资居明抢,芰家人的纵容更让他们贪念横生。一个年轻烛阴猎人来的晚了,他看见一层仙资所剩无几不由凑到车乾面前撺掇道:“车老大!我听说这芰家仙资居灵材都是按照价值高低分层展示。这一层大厅里的应该价值不高,不如我们去楼上看看!” 那以车乾为首的烛阴猎人呼啸一声,就要一起冲向二层。那二层木梯咯噔咯噔的响着,缓缓走下一个少女。少女十八九岁,一脸的古灵精怪。车乾等人看的呆了,竟然忽视了对方炼骨境的修为。 “芰大!这丫头是你的女儿吗?好看,真的好看!” “这是我的宝贝孙女芰三呢!”芰大笑道。 “那个,芰三妹妹。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一直没有找到个合适的伴侣。其实我之所以愿意跟着大统领进入第三界目的就是要找一个合适的伴侣。我觉得你就是最合适的那一个!”车乾滴着口水含混不清的说道。 “那我可不觉的合适!”芰三冷冷哼了一声,她身影晃动如一只飞舞的花蝴蝶在几个烛阴猎人间飞舞,一息之后等她站到芰大身边,车乾等人早已化作一阵灰尘。 芰三收了手中一根极为精致的人面杵不满的埋怨芰大道:“爷爷,这几个都是聚灵境的小辈,你和他们客气什么!” “唉,大事不妙啊!”芰大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落英城凝魂境烛阴猎人有二十多人,要是被他们盯上一不小心就被诛杀。幸好这落英城没有什么化神境,否则必定会引来化神境猎人!” 芰大话音未落,整个落英城一阵剧烈晃动。 芰大奔出仙资居,发现那落英城东南角上窜起一阵狼烟,而后一人御器冲上半空大声吼道:“落英城长老、游流派掌门水天蓝、隐巢派掌门菩若提已被我诛杀!落英城修仙者听着,如若有人胆敢反抗必定死路一条!另外,有谁知道那元尾的下落立即告诉我,我保你不死……” 芰大拉了芰三回到仙资居,“算了算了,赶紧收拾收拾,我带你们逃离落英城。反正那祖宗不在这里,说不定他听了消息早就找地方躲起来了呢……” 一阵清风拂过,芰大眼前一花,等他惊觉回首却听芰三欢快的叫了一声:“元尾师兄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仙资居一层大厅里已经多了两个人,一人一身黑衣脸色惨白、身背一口灰扑扑的大石锅,一人一身灰色皮毛紧身衣裙一脸桀骜;那正是从六谷高原归来的元尾和遥念。 自从收取了寒谷中所有的寒气,元尾境界上再上一个台阶。等他突破凝魂境四周天,对于自己的功法有了更深的了解。 龙,能腾云驾雾。元尾虽然还不能达到那一层次,但是他曾经修炼的“龟息术”、“行雨诀”、“缩地术”能够让他隐藏自身灵力波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想出现的地方!如果借助风、雨还能让他的功法威力大增。 “元尾师兄,这妹妹是谁?”芰三看着面生的遥念,警惕的问。 “遥念!”元尾简短的解释道,而后急问,“这落英城怎么就被攻破了?” “我知道!我知道!”芰大明白了元尾的身份后才看清眼前年轻人的模样,原来这就是自己口中的“祖宗”!他当下十分兴奋竟然像个老顽童一样在元尾面前转了几圈讨好道,“渲墨大人!……不不不,元尾大人!我叫芰大,是芰尚祖宗的后代。你这身上背着的就是神霄盾吗?对了对了,这落英城最近的遭遇是这样的……” 听了落英城沦陷的经过,元尾叹息道:“第三界修仙圣城、修仙宗门岌岌可危,烛阴猎人怕是不会放过一个!” “大人别怕,有我芰家在,一定会保大人平安!”芰大以为元尾担心自己安慰,急忙宽慰他道。 “爷爷你这是什么话,元尾师兄什么时候曾经怕过!”芰三推开芰大,过来热情的挽了元尾的胳膊道。 看着自己的孙女在元尾面前如此大胆,芰大再也笑不出来。 “芰三,你在这落英城见过紫魅或者宁律的身影吗?”元尾问。 “师兄还在找紫魅和宁律?我没有见过。”芰三肯定的摇了摇头。 “那翎凰呢?”元尾又问。 “没见过,赤羽宗炼骨境之上修仙者一个也没见过!”芰三十分肯定的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个叫做萧茹的化神境烛阴猎人?” “这落英城只来了二十多个凝魂境,并没有出现化神境烛阴猎人!不过据车乾说,这附近不远处确实藏了一个化神境烛阴猎人。至于是不是叫萧茹,我倒并不知道。” 元尾大失所望,芰家仙资居通晓天下时事,看来紫魅和宁律真的并未出现在落英城。 就在此时,街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有人在芰家仙资居门外喊道:“这里有家芰家仙资居,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那元尾和神霄盾的消息。” 原来,烛阴猎人正在落英城挨家挨户打听元尾和神霄盾的下落。 声音过后,一个如铁塔一样的兽族修仙者扛着巨斧大踏步而来,“嘿!你们几个见过元尾吗?……嗯?渲、渲、渲墨!渲墨在这里……咕咚!”那兽族烛阴猎人一眼看到元尾,当即认出他与烛阴界无处不在的渲墨雕塑一模一样,惊慌之下竟然被活活吓死! 门外的烛阴猎人听了只言片语,同时叫喊着挤了过来,“虎师兄,谁在这里?” 元尾心中恼怒,他一把抓了第一个冲进来的烛阴猎人厉声问:“你见过宁律吗?你见过紫魅吗?你见过萧茹吗?” “你是谁?你是谁?啊……渲墨……”那修仙者被元尾高高举起,四肢四下乱舞毫无反抗的能力。 “他们在哪里?!”元尾怒吼一声,手中那炼骨境兽族烛阴猎人竟然被他一把捏碎! 兽族的残肢四下飞舞,元尾凝魂境的威压彻底释放。烛阴猎人有的发现了元尾的真实身份,有的则被他气势、威压吓破了胆,他们一哄而散纷纷逃命。 “化龙诀!”元尾挥舞蛇杖,几十条青龙呼啸而出,所有烛阴猎人无一幸免。 “我要杀尽落英城所有烛阴猎人!我不信找不到宁律等人的下落!”元尾长发飞舞,黑色衣服无风飘摇,他身上的寒气四下溢出让芰大等人不寒而栗。 “大人!大人!这落英城凝魂境烛阴猎人足有二十,怕是不好惹啊。不如,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芰大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的劝说。 芰三却一下跳到元尾身边,“元尾师兄,我跟着你去杀光他们!” 第273章 落英不倒 元尾大步踏出芰家仙资居。 落英城大街小巷一片混乱,炼骨境中年羽族修仙者林柬后背血肉模糊,他被烛阴猎人斩断一只羽翼,只好拉了自己同样身受重创的伴侣童白穿大街钻小巷狼狈逃命。 在他们身后几个只有聚灵境的年轻烛阴猎人紧追不放,“大鸟,拔下你们的本命羽,我饶你们不死!” 童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师兄,不如把我们的本命羽送给他们换一条命吧,只要性命还在本命羽总归还能生长出来……” “师妹你糊涂,烛阴猎人的话有什么可信的?他们要是真的想要本命羽又怎么会砍下我的羽翼?快逃吧……”林柬已是惊弓之鸟,似乎没有活下去的信心只会麻木的逃窜着,甚至忘了自己境界要比身后的敌人高了很多、不忘了自己张开残留的一只羽翼也能将他们击成无数碎片…… “轰!”身后一把铁锤飞来,那是身后几个年轻烛阴猎人眼看着追不上匆忙扔出了手中的粗糙灵器。 “完了,完了……”林柬一把将童白推开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铁锤,他闭上眼睛嘴里绝望的喊道,“师妹快逃……” 可是,几息之后那铁锤并未击打在他的身上,林柬疑惑的睁开双目回头望去,发现一个黑色身影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拿的正是那不足二品的灵器。黑影正是从芰家仙资居出来的元尾,元尾手中轻轻一抓,铁锤化为粉末洒下一片。 “多谢师兄救命!”林柬来不及查看元尾的修为,匆忙道谢后就想再次逃走。 元尾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怒问,“是谁伤了你?” 林柬奋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元尾的手掌,惊恐之下他才发现元尾那已是凝魂境的修为,他嗫嚅着道:“是烛阴猎人斩掉了我的一个羽翼!” “那烛阴猎人是什么修为?” 林柬指了指身后已经追了上来的几个烛阴猎人道:“就是他们!他们是……他们是……聚灵境……可是他们是烛阴猎人啊……” 那几个聚灵境烛阴猎人有的挥舞刀剑有的挥舞法杖,可是他们的攻击根本无法突破元尾十丈之内! 元尾怒极他的懦弱,“烛阴猎人又怎样?你一个炼骨境前辈竟然被聚灵境小辈斩掉一个羽翼,还被他们追杀到狼狈逃窜,如果你能忍受这样的耻辱何不去做个凡人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你又修的哪门子仙!你,去给我把他们杀了!” 被元尾一把抓了扔到烛阴猎人面前,林柬仿佛如梦初醒。林柬仰天长啸,一杆长枪出现在他手中,炼骨境的灵力灌注入长枪,长枪嗡嗡颤抖散发出天蓝色刺眼光华如一只饥渴的嗜血巨兽。看着林柬脸上的狰狞,感受到他炼骨境的威压,那几个聚灵境烛阴猎人早就没了逞凶发狠的念头,他们扔了手中的灵器撒腿就逃。可他们又怎能逃的出林柬的攻击,那长枪如蜻蜓点水一样在他们身后轻点几次,几个烛阴猎人全部化为灰尘。 熊熊火焰在林柬胸中燃起,他回头去看童白,“师妹,如其就这样毫无尊严的逃走,不如让我们战死在这落英城!” 童白眼中含泪却频频点头,“师兄,我们永远在一起……” 元尾心中畅快了许多,一阵龙吟响起,他黑色身影快如闪电划过大街小巷,那正在肆虐的烛阴猎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被他击杀,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名凝魂境!巨大的黑色鳞翼出现在他身后,元尾冲天而起飞翔在落英城上空,在他手中正是那凝魂境烛阴猎人硕大的脑袋。 “落英城众修仙者听着,我元尾今天在此承诺,你若随我斩杀烛阴猎人,我便赐你帝山猎人称号!帝山猎人受我一生庇护!”元尾的声音沙哑又冰冷,落英城冲天的战火仿佛立即便被扑灭,有那么几息的时间整个落英城寂静的可怕。 直至几息之后,一个妖媚的声音惊喜传来,“元尾?你可真是大胆!我们烛阴猎人正到处找你呢!那神霄盾还在你手里吗?” “烛阴猎人?不过如此!”元尾冷冷哼着,手中那硕大的脑袋被他一把捏碎。 落英城一片哗然,烛阴猎人自然能够认出空中的元尾正是他们口中的“渲墨”。既然凝魂境烛阴猎人都被他诛杀,那些境界更低的早就吓破了胆,其中一些早就有了悄悄溜走的念头。而第三界的众修仙者被无端诛杀、追赶,胸中早就堆积了无穷怨气,元尾的出现彻底将这怨气点燃,他们无不视元尾为自己的首领开始转守为攻。 寂静之后便是更为喧闹的杂乱,十多个身影御器升空将元尾团团围住,他们正是攻破落英城的凝魂境烛阴猎人! “神霄盾?!蛇杖?!你果然就是元尾!”那妩媚的声音竟然来自一个粗壮的农妇一样的烛阴猎人,她双手持刀眼睛里窜出毫不掩饰的贪念。 看着她因兴奋而扭曲的面孔,元尾低声惋惜道:“可惜了一副好嗓子……” “你说什么?”那农妇惊奇的问。 “咯咯咯,他说可惜了刘羯师姐一副好嗓子呢。这元尾必定是个好色之徒,没有看到师姐前听到师姐的声音时春心萌动,而看了师姐真人之后则大失所望!”在刘羯不远处,一个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少妇笑道。 刘羯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内心却极为敏感。她最在意的就是被人讥笑自己的身体容貌,当下尖声怪叫高举双刀直扑元尾。 元尾冷冷的等她靠的近了,这才突然以神霄盾护体挡住刘羯,蛇杖则带起一个巨大黑色锤影当头砸向刘羯。神霄盾毫无征兆的吸走刘羯双刀上的灵力,这已经让她惊悚不已,等到蛇杖桎梏时空砸来时,刘羯惊慌失措转头就走。 可是元尾早就有诛杀所有烛阴猎人的决心,一锤落空之后蛇杖发出“嗡”的一声怪响,一个墨绿色的骷髅虚影出现在蛇杖之上,元尾巨大鳞翼扇动瞬息之间已经追到刘羯身后。锐利的蛇杖尾端如匕首长矛刺穿刘羯的胸膛。 惊讶的看着胸口刺出的蛇杖,刘羯的魂魄虚影逃离了身体尖声求救道:“赵黎师妹救我!” 刘羯的魂影飘飘扬扬扑向刚刚讥笑过自己的烛阴猎人、也就是那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赵黎师妹。可是没等她逃出半步,一个巨大的、长满黑色鳞片的龙爪一把扼住她的咽喉笑道:“还想跑吗?”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看着元尾怪异的龙爪抓了刘羯,赵黎等烛阴猎人才如梦初醒,他们同时怒吼:“放了她!” 元尾看着他们的慌乱和愤怒,讥笑道:“烛阴猎人都该死!”当下手中用力,刘羯的魂魄在惨叫声中化为点点光华消散到虚空不见。 那十几个烛阴猎人同时挥舞各种灵器,不约而同的击向元尾。各色光华闪耀,汇集到一起的巨大力量四面八方涌来,元尾自知无可抵挡只好藏身在神霄盾之后。可是即使如此,元尾连同神霄盾被他们从空中狠狠击下,跌落在栖凤湖中央的栖凤岛上。栖凤岛那棵巨大的梧桐树被元尾砸中,一阵吱吱咯咯巨响过后化为一堆木屑。 这梧桐树在此生长了万年,早已是落英城的象征。如今树倒花落,漂浮在栖凤湖上的万千花瓣纷纷坠落,没了梧桐树的落英城不再是真的落英城。 “师兄!师兄!你还好吧?”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纷飞的木屑中穿梭,当她看到趴在泥水中的元尾时惊喜的赶过来将他扶起。 元尾抬头,发现来的竟然是芰三。“芰三,这些烛阴猎人都是凝魂境,你快逃吧!有我在他们不会去追杀你!”元尾努力笑道。 “我才不走呢,我要帮你!”芰三爱怜的从元尾脸上拔下一根刺入肌肤中的梧桐树枝道。 “你在这里无用……”元尾道。 “小三在这里的确无用,不过还有我们爷俩个呢。”又有两个身影过来,那正是早已突破凝魂境的芰大和芰二。芰大芰二芰三都是手持鬼面杵,只不过辈分越高鬼面杵越长越大,瘦小的芰大手持一根高过他头顶的鬼面杵显得十分怪异。 元尾笑道:“哈哈,你们要是随我诛杀烛阴猎人,说不定我一高兴也会赐你们帝山猎人之名!只可惜这落英城今天真的要倒了!” “那你可说错了!”芰大一脸严肃,“我出生、成长在第三界,还从未见过第三界修仙者像今天这样凝聚到一起!在这落英城中,认识的不认识的修仙者互相帮助舍命杀敌,这样的落英城让人恐惧!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帝山猎人的称号吗?不,他们是想回到帝山界的鼎盛时期!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出现!因为有你,这落英城也将不会真正的倒下!” “说的对!元尾大人,我逐月宗宗主辰万年愿意永远追随你左右!”一个高大身影大步而来,这正是落英城唯一不死的长老。辰万年满脸是血,他虽然在侥幸不死却也受了重伤,他单膝跪地跪倒在元尾面前,“护城大阵被破,我已心灰意冷。原本我要深深藏在栖凤湖苟且偷生,如今大人要救我落英,我愿献上这条残命。” 看着身边的三个凝魂境帮手,元尾心中安定了不少,他笑道:“要是我们速战速决斩杀了这十几个烛阴猎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以四个人斩杀同境界的十几个烛阴猎人?或许除了元尾,其他人都认为这只是一个笑话。可是他们既然选择站出来早就抱定必死的信念,当下三人追随元尾升上半空迎着烛阴猎人而去! “行雨诀!” 元尾挥动蛇杖,浓重的乌云快速集结凝聚,几息之内便已覆盖了大半个落英城。 “不够!”元尾紧皱眉头,他望着脚下栖凤湖的一片汪洋突然笑了起来。蛇杖挥舞,栖凤湖上卷起几股旋风,湖水冲天而起冲上乌云,那乌云如墨快速晕开,几息之内覆盖了整个落英城。落英城,已经全部覆盖在元尾的神识之中! 第274章 雨战 无论是落英城本地修仙者还是烛阴 无不被落英湖上的龙卷风所震惊,他们看着湖水被飓风吸上半空化为乌云,禁不住失声尖叫:“龙吸水!龙吸水!” 暴雨倾盆,整个落英城陷入昏暗和狂暴中。 悬浮在半空,元尾带着芰大、芰二以及逐月宗宗主辰万年毫不畏惧。在他们四周烛阴猎人身影飘忽变幻,赵黎等十几个凝魂境修仙者再次围成一个战圈将元尾四人团团围住。 赵黎手持两把巨大骨刺匕首,身后展开两对巨大的半透明复生翅膀,面色狰狞扭曲道:“元尾,如果你没有斩杀刘羯,或许我可以考虑将你活捉送给炎兽老仙,可是你却杀了刘羯!天意注定你要死在此处,你可别怪我不给你活路!” “哈哈哈,我和你有交情吗?烛阴猎人死在我杖下的多了,什么刘羯、什么赵黎,还有十几个说不上名字的妖魔鬼怪呢!”元尾冷笑道。 看着元尾不惧恐吓,赵黎反而气得浑身颤抖。 “嘴硬!”一个极其蛮壮的长发男猎人带起一股飓风直扑元尾而来,他来势极猛不可阻挡。在他身后叮叮当当的拖了一根长长铁索,铁索末端栓了一块巨石。 “石来!”蛮壮男修仙者距离元尾足足百丈之外就狂吼一声,哗啦啦巨响过后巨石被铁链带动直袭元尾。巨石摩擦着虚空带出一路赤色火焰,短短百丈的路程过后巨石已经变成一团火球,烧红了铁链、点燃了虚空。 “芰二你去!”芰大突然在芰二身后推了一把,芰二借着猛力挥动鬼面杵挡在元尾面前,鬼面带着两个人的力量轰在巨石之上。芰大芰二都是凝魂境修仙者,二人又是朝夕相处的父子,这突然迸发的力量自然不同凡响。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芰二双手震裂出无数血口,整个人也闷哼一声直坠地下,而那巨石被他全力轰击之下调转方向直奔蛮壮烛阴猎人而去。烛阴猎人在第三界嚣张惯了,又刚刚击杀了几名落英城凝魂境长老,大意之下挥舞铁链想要重新控制巨石。可是巨石来势太快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火花电闪之间已经轰在他身上。那蛮壮身体根本抵挡不住炽热巨石,伴随着一声惨叫焦糊的味道弥漫四周。那烛阴猎人竟然被自己的灵器击碎了身体,只剩下一个魂魄仓皇逃出。 凝魂境修仙者的魂魄已经成型,蛮壮烛阴猎人原本是个兽族,因此他的魂魄是一头怪角朝天的蛮牛。蛮牛悲鸣着想要逃走,乌云中却探出一条墨龙直奔蛮牛而去,呼啸间将其彻底击碎。在几息时间之内,那烛阴猎人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哈哈哈,烛阴猎人不过如此!” 辰万年痛快之极,要知道不久前他被烛阴猎人追杀尝尽了屈辱。如今看到斩杀烛阴猎人,一种畅快从骨头内里迸发。 赵黎等烛阴猎人脸色阴沉,他们已经意识到芰大等人的棘手。一个手持金盾的清瘦烛阴猎人道:“大统领说了,这落英城里凝魂境一个不留。要是被她看到竟然残存四个凝魂境,还让他们击杀了铁骄师弟,怕是各位都承受不起她的惩罚!” 赵黎等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仿佛大统领寒蕾的冷面就在眼前。赵黎下意识的四周看了看,这才小心道:“据说大统领已去赤羽宗,赤羽宗距离这落英城不远。大统领来去都在瞬息间,各位还是同心协力杀了元尾,以免大统领怪罪!” 烛阴猎人恐惧那大统领寒蕾甚于元尾等人,他们突然再次联手,各色攻击闪耀光华击向元尾、芰大和辰万年。 黑色鳞翼在半空翻飞,元尾抓了芰大和辰万年,三人将灵力疯狂注入神霄盾。神霄盾依然灰扑扑的不起眼,但却将所有攻击挡了下来。 十几个人的合力一击并不是元尾三人能够抵挡的了的,神霄盾猛颤,盾下元尾三人从半空坠下跌落到栖凤岛。 元尾看着泥水中的芰大、芰二和辰万年,再看看半空中盘旋的烛阴猎人,低声吩咐道:“我去半空缠住他们,你们三人联手逐一诛杀!” 不等芰大三人说什么,元尾振动鳞翼冲天而起。 半空中雷声大作,蛇杖挥舞间乌云翻飞,元尾与烛阴猎人的身影隐藏乌云其中已无法看见,能看见的只有近百条墨龙隐于云雾里四下游动,而又击向烛阴猎人。渲墨积威之下,赵黎等人竟然有些茫然,他们各自散开抵挡着墨龙无处不在的袭击。 芰大三人惶惑想要升上半空追随元尾左右,半空中却坠下一人。那人须发皆白身体佝偻瘦小,看起来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脚下飞行灵器不见踪影,像是被元尾偷袭毁掉,只得狼狈从空中狠狠摔下。 “合力杀了他!”芰大话音未落,一杆鬼面杵带着风声早就扑了过去。芰二和辰万年对视了一眼各自守了左右两侧同时紧随其后。 芰大虽然看着瘦小却拥有无可匹敌的爆发力,鬼面杵两端各有四个鬼面,八张鬼脸嬉笑怒骂、苦乐哀愁各不相同,嘈嘈杂杂的幻化出无数鬼影将那白发烛阴猎人吞没。 “化盾!”那白发烛阴猎人怒吼一声,好像恼怒多过恐惧。 一面厚重的土墙像是无根而生,突然出现在芰大面前。芰大躲闪不及鬼面杵深深陷入土墙,那些暴戾的鬼影一闪而逝,只剩下芰大双手紧握鬼面杵的另一端,双脚蹬在土墙上尴尬往外猛拽自己的灵器。 芰二心中大惊,他知道父亲已经突破凝魂境八周天,那鬼面杵除了重力杀伤之外又被父亲强加了鬼影法力。这烛阴猎人却不动声色间挡下芰大致命一击,这只能说明他绝不像看起来那么弱! “化魂!”芰二自知不比父亲,当即舍命化了魂。比芰大鬼面杵短了许多的鬼面杵绕过土墙砸向后面的烛阴猎人。 辰万年更明白此刻的危急,几乎就在同时,他也吼了一声“化魂”显了秃鹫的本体,展开双翼超过两丈的秃鹫嘴角滴着鲜血飞过土墙从空中扑下。 “给我滚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白发烛阴猎人手中多了一对匕首,匕首划出两道银色弧光分别击向芰二和辰万年。 芰二的鬼面杵被匕首弧光击中带着他荡入水中,而辰万年被击中之前撕下了白发烛阴猎人的一缕长发。那长发一端带着滴血的头皮,被秃鹫紧紧咬在巨喙里。 看着辰万年身中一刀、羽翼上洒下鲜血,白发烛阴猎人心中更加恼怒,他屈膝跃起到土墙之上,想要再次跃起追杀半空中的秃鹫,脚下的土墙却轰然化为尘土,一柄鬼面杵自下而上袭来击在他两腿之间。 白发烛阴猎人始料不及,被芰大击中打残了双腿下身,他哀嚎一声跌落尘埃,后背却又被芰二击中。那残缺的半个身体平平飞起,最终又被秃鹫双爪抓了回来,秃鹫巨喙撕开他的胸膛,一口口吞噬了他的残尸。 这骁勇烛阴猎人终于在三人合力之下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芰二一屁股跌落在地,刚想喘口气休息片刻,芰大踢了他一脚怒吼道:“生死时刻还顾得上懈怠!” 果然,芰大话音刚落一个鸡皮老太烛阴猎人摔了下来。她手持一根粗大的金杖,杖头镶嵌着透明奇石。奇石如雷根,轰隆隆发射出树枝一样的刺目闪电。 老太飞行灵器被元尾摧毁,尽管努力挥舞金杖控制自己下坠的身体,最终还是双脚入泥、深深陷入栖凤岛的泥地里。她手中握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墨色龙鳞狠狠骂道:“元尾!我要将你全身龙鳞一一拔下!让你成为无鳞之龙!” 芰大等人一惊,他们抬头望向半空。那里乌云密布、隐隐有墨龙巨大身体出现,乌云边缘透出鲜血晕开的丝丝痕迹,激烈厮杀的声音从未停歇! “快杀了这老太!元尾大人怕是无法支撑太久!”芰大话毕,两把鬼面杵同时击下、秃鹫的身影也遮天蔽日而来。在三人舍命一击之下,那金杖老太似乎还没从坠下的羞怒中清醒过来便已经身死魂灭! 几乎就在同时,又有一烛阴猎人被元尾毁了飞行灵器从空中坠下…… 而在云雨庇护之下的元尾的确是生死悬于一线间,好在有神霄盾在手,又依赖与灵活的双翼这才能够穿梭在十几个烛阴猎人中间不断挑衅、激怒着他们…… 一个时辰之后,暴雨已经转换为丝丝细雨,万年不枯的落英湖已经不见一滴湖水,湖底泥地干涸龟裂,雨滴滴在泥土上冒出一阵阵青烟。而天上乌云消散,元尾和烛阴猎人的影子影影绰绰出现在半空。 历经一个多时辰的拼杀烛阴猎人只剩下五个,而元尾浑身是血、灵力已经匮乏到了几乎完全枯竭的程度!他那一对鳞翼更是血肉模糊,上面的鳞片缺失不下百片!元尾一手持盾一手持杖勉强支撑,但他依然凝聚出数条墨龙直袭烛阴猎人。 烛阴猎人赵黎挥动匕首斩断逼近眼前的墨龙,那墨龙哀鸣一声化为黑水洒下。一击之下,赵黎早已清楚元尾的衰弱。不过眼前的一幕让她更为震惊,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她才发现元尾等人已经诛杀了他们十几个同伴!而一直以来,她都在认为自己是在戏弄、虐杀着元尾! “元尾你该死!”赵黎带着哭音奋不顾身而来,她那巨大匕首在眼前画出一个巨大的叉号,刺眼光华脱离了匕首带着杀气而来。 元尾举盾抵挡,却根本挡不住杀气的力量。神霄盾一阵颤抖,元尾闷哼一声从空中掉落下来。而赵黎、金盾老人等烛阴猎人紧随其后不死不休…… 第275章 龙鳞令帝山令 云散雨止,芰大芰二互相扶持才不倒,秃鹫辰万年几乎失去了全身羽毛、他血肉模糊的瘫软在尘土中挣扎。 “轰!”一声巨响,元尾从半空坠下,正好落在辰万年身边。 “元尾大人,还剩几个烛阴猎人?”辰万年匍匐在元尾脚下问。 “还剩五个!”元尾苦笑道。 “五个?我觉得我已经拼命了一万年,杀死了几千个烛阴猎人!想不到还剩五个!”辰万年有气无力的挣扎了一下,“不过,我们四人杀死十几个凝魂境烛阴猎人的事迹必将载入史册,要是能激励第三界崛起,那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赵黎从飞行灵器上一跃而下,她双匕直指元尾四人道:“想不到第三界的人如此邪恶,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设下陷阱。可怜我十几个凝魂境兄弟姐妹死在你们手中,今天我要将你们四人抽筋扒皮、食髓噬魂!让你们尝尽天下苦难!” 金盾老人也从空中降落,他将金盾在地上重重一砸,一股巨大力量掀翻土地一路直奔辰万年而去,“赵师妹别废话了,我们一个一个的杀,我先杀了这秃鹫!” 元尾强行振奋起精神,他脚步踉跄着扑在辰万年面前,半蹲着用肩膀抗住神霄盾将自己也将辰万年死死护住。 又是一声巨响,尘土暴起,元尾和辰万年虽未被震死但也被击出几十丈之外! “烛阴猎人!我杀了你们!”秃鹫红着眼睛低声咒骂,他努力挣扎着想要飞起。元尾却一把将他推开,吼道:“化魂!” 元尾魂影显现,那是传说中的应龙!应龙双翼遮天、全身覆盖了巴掌大的龙鳞、脊背上刺出锐利骨棘。他头大狰狞、牙齿锋利如匕、颈细而长,身体则如虎般强壮、四肢修长有力,身后龙尾蜿蜒数丈。虽然看起来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其雄伟、秀美! 而元尾自身鳞片凸起,手指也变得细长怪异,看上去像是一个“龙人”! 那金盾老人被元尾的气势所震慑,他手持金盾进退两难。而赵黎强自镇定,她在金盾老人身后打气道:“据说渲墨本体是墨龙,而这元尾只是长了些龙鳞并不是龙身,更为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一条尾巴!怕是跟第三界的凡人厮混久了退化为人!我们不要被他吓住,大家一起动手杀了他!” 应龙长吟,元尾身影晃动,蛇杖带起黑色风暴直扑金盾老人而来。金盾老人到底还是怯了,他将灵力疯狂注入金盾想要抵住蛇杖。 那蛇杖上嗡的一声出现了墨绿色骷髅虚影如巨锤破天而来,金盾发出嘶的一声,如最为粗劣的草纸一样被蛇杖从中间撕开。 蛇杖击中盾后的金盾老人,那烛阴猎人弃了碎盾向后腾空而去,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跌落在赵黎怀中。 “师兄?”赵黎察觉到金盾老人的异处,于是摇晃着急声问。那金盾老人却毫无声息,赵黎仔细一看,原来他已被元尾一杖震碎了魂魄,早就成了一具毫无用处的尸体! 而元尾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在强大的反弹力量推动之下向后踉跄了几十步再次倒在辰万年身边。 “元尾大人!我辰万年誓死追随你左右,你看我是否也算的上一个帝山猎人?”辰万年张开滴血双翼扶起元尾问。 元尾哈哈大笑,他伸手撕开碎裂的胸襟,胸口上一片巨大龙鳞已经被掀起一角眼看着就要掉落下来。元尾一把将那滴血龙鳞撕下,而后运转混沌锻器诀在龙鳞上铭刻了四个大字“帝山猎人”。 “我赐予你帝山令,看谁敢不承认你是帝山猎人!”元尾笑着将龙鳞递给辰万年道。他拄着蛇杖奋力站起身来,出其不意间诛杀了金盾老人后赵黎等四人不会再给自己太多的机会,要想将赵黎他们全部诛杀,怕是要付出生命代价。 辰万年手捧帝山令激动的浑身颤抖,“这、这、这是我修仙几百年来最为荣耀的一天!”说话间,秃鹫站起,他双翼张开猛然扇动。那原本没了翎羽、血肉模糊的双翼上刺出几根洁白骨刺,显得狰狞怪异。尘土飞扬,秃鹫竟然又飞了起来,而且瞬息间已经超过元尾直扑赵黎。 “我以生命换帝山再次崛起!”辰万年声嘶力竭的吼着,铁爪抓向赵黎双目。赵黎看着辰万年已经气息虚弱,她索性收了双匕一把抓住秃鹫的翅膀,如同抓了一只小鸡。 “元尾,我要赐给你万般痛苦,就像这样!”赵黎咬牙寒声道,她抓了秃鹫狠狠抡起向地上摔去。 尘土飞扬、地面裂出数道粗大裂痕,无数羽毛夹杂在碎石尘土中四下散开。赵黎哈哈大笑,可是笑声未绝,这尘土、羽毛却一下悬浮在虚空中静止不动,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在虚空中蠢蠢欲动。 赵黎身后的三个烛阴猎人大惊吗,他们拼命逃窜,嘴里喊着:“他要自爆!” 其实,辰万年自知精疲力竭的自己无法对抗赵黎等烛阴猎人,因此早就有了自爆重创敌人的决心,他这才冲到赵黎身边。 等赵黎从兴奋中清醒,她想要阻止辰万年已经不无可能。 “轰!”一声巨响过后,整个栖凤岛已天翻地覆。气浪在栖凤岛中央炸出一个巨大的天坑,翻出的泥土覆盖在地面上足足有数尺后。 除了新鲜的泥土芳香,整个栖凤岛一片寂静。 不只是栖凤岛,整个落英城也陷入了死寂。入侵的烛阴猎人此时已经全部被诛杀,而千万落英修仙者死的死逃的逃,最终只剩下不足二十人。 林柬和童白互相扶持着看向栖凤岛道:“落英一战必定让第三界重新生出信心和希望,只是不知道元尾大人是否还活着?” “这气息应该是某位凝魂境前辈的自爆,元尾大人怕是难以逃出。” “是啊,毕竟是近二十多个凝魂境烛阴猎人!” 两人哀叹着来到干涸的落英湖边,几乎就在同时,落英城幸存的十几人也陆续来到湖岸望向湖中央的栖凤岛。 一个纤小的身影在干涸的湖底奔跑,尘土里她直奔栖凤岛而去。 “爹!爷爷!元尾大人!”她哭喊着四下寻找,这身影正是芰三。可是栖凤岛除了一个巨大深坑只有新鲜的泥土。芰三盲目的在泥土里挖着,想要找到芰大等人的些许痕迹。 林柬拉着童白也来到栖凤岛,“芰三小姐,这爆炸的气息像是凝魂境前辈自爆而成,怕是无人可以存活!除非是化神境前辈!” “我不信!我爷爷、我爹还有元尾都是凝魂境,他们一定有自保的方法!”芰三哭喊着,双手在泥土里乱抓。 “这里还有一个人!”一阵惊喜传来,一个失了半边脑袋的壮汉指着一堆泥土道。 “快看看是不是元尾大人!”林柬奔了过去。 “是凝魂境前辈!”壮汉道。 还没等林柬近前,那泥土中的人翻身而起,巨大的匕首在虚空中滑动,失了半边脑袋的壮汉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而他仅存的半个脑袋却被泥土中的人抓在了手中。 那人哈哈大笑:“元尾!元尾!你终于死了!” 泥土掉落,那人却是烛阴猎人赵黎! 辰万年自爆虽然凶猛,但赵黎凭借着高深的境界还是得以不死,不过她身上气息紊乱,境界已经掉落凝魂境! “是凝魂境烛阴猎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十几个仅存的落英修仙者一阵慌乱。 “凝魂境又怎样!大家齐心协力杀了他!大不了站着死!”林柬毫不退缩,他回望童白一眼就抖动长枪扑向赵黎。 “你找死!”赵黎冷哼一声,巨大匕首在虚空中划动。可是,匕首划过却没有划出凌厉杀气,反而林柬的长枪拨开匕首刺入她的胸膛。 林柬狂喜,赵黎却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赵黎身体倒下,一个身影出现在林柬面前,那是一身泥土的元尾。元尾从赵黎后背抽出蛇杖,反手一击将她的身体和魂魄击碎,这才命令林柬道:“仔细搜查栖凤岛,还有三个烛阴猎人未死!” 林柬狂喜,他高举长枪大声呼喊道:“元尾大人有令,找到三个凝魂境烛阴猎人,诛杀之!” 元尾的出现让落英城修仙者瞬间有了主心骨,他们挥动各色灵器掘地三尺,不仅找到了那三个奄奄一息的烛阴猎人,还救出了被震晕的芰大、芰二父子。 在一阵阵欢呼声中,元尾命令那三个烛阴猎人跪倒在众人面前。 “元尾!你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在大统领面前求情免你一死!” “元尾大人,我愿意加入第三界永远追随你!” “元尾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降临第三界,你放了我吧,我求你了……” 三个烛阴猎人丝毫不顾自己凝魂境前辈的身份,他们匍匐在元尾面前丑态毕露,像是摇尾乞求的丧家之犬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从此之后,第三界不再是第三界,这里是帝山界!而我帝山界又怎能是你们所能来的!”元尾笑道,他挥舞蛇杖在众人面前将那三个烛阴猎人一一诛杀! “元尾大人!你说过只要随你诛杀烛阴猎人便赐我们帝山猎人称号!帝山猎人受你一生庇护!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数?”林柬大着胆子问。 “你敢质疑我?”元尾莫名暴怒,巨大的应龙魂影出现在他身后。 林柬恐惧,他忍不住跪倒在元尾面前颤声道:“林柬不敢……” 元尾哈哈大笑,他伸手在自己身上取下十几个滴血龙鳞,又一一铭刻了“帝山猎人”四字道:“林柬师弟提醒的及时,这里有十几个龙鳞令。要是各位愿意做这舍命的帝山猎人就来领吧!” 林柬大喜,他率先取走了一个龙鳞令。而其他修仙者也经历了生死洗礼,早就想要追随元尾,所以争先恐后都领走了一片龙鳞令。就连芰大、芰二、芰三也各自领了一片龙鳞令。 “领了龙鳞令自然就是一家人!那我就实话实说。据我所知,在这落英城中除了这十几个凝魂境烛阴猎人还有一个化神境猎人,据说那人去了赤羽宗。所以这落英城怕是无法停留,各位有伤的就找个僻静地方养伤,有各位在,这落英城就不算彻底倾覆!”元尾正颜道。 众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于是纷纷点头。 林柬摩挲着龙鳞令,问元尾道:“大人,此后你去哪里?” “等我收拾了落英城残局,应该会去鹿吴城看看……” 第276章 帝山崛起 林柬等人原本想要追随元尾左右,可是又自知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什么战力,因此也就听了元尾的安排各自散去。 芰大芰二个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们辞别元尾消失在远处。只有芰三执着的跟着元尾,说是帝山界之大却根本没有什么安生的地方,说不定跟着元尾才是最明智的保命途径。 看着芰三年轻俏丽、娇滴滴的样子,元尾那恐惧寂寞的心中竟然也生出许多期盼,沉吟片刻也就同意了。 “我的好师兄,既然你愿意带我走那我得送给你一个礼物!”芰三笑着摊开掌心,在她细嫩的手掌里静静躺着一粒黑色种子,那种子饱满浑圆、如半截手指大小散发出柔和的绿色光华,仿佛藏在其中的生命随时都能落地生根、破土而出。 “这是一粒种子?”元尾好奇的问。 “是呢!”芰三指着梧桐岛的一片狼藉解释道,“刚才我在这梧桐岛泥土中发现了这粒种子,据我所知这正是一粒梧桐树的种子。梧桐岛上梧桐树被毁,只留下这粒种子。如果师兄将其服用说不定对提升境界大有裨益!” 元尾接过种子却小心的放入乾坤袋,在他心底暗暗叹息:“千年梧桐毁于一旦,我欠落英城一棵梧桐树!” 两人回望落英城,那里房舍倾倒成一片废墟再也没有一点人烟存在的痕迹,有的只是两界修仙者残缺的身体、碎裂的灵器……还有跟随元尾而来的土狼遥念也没了踪影…… “师兄,我们这就要去鹿吴城吗?”芰三有点兴奋的问。 “据烛阴猎人讲,在这落英城附近盘踞了两个化神境烛阴猎人。他们去赤羽宗应该有所图谋,赤羽宗难以逃脱倾覆的下场,唯一的区别就是能有几人逃走罢了!目前我们所能做的只有逃,远远逃离这里!假如不幸遇到化神境烛阴猎人,我们绝无生还的可能!”元尾面色凝重道。 元尾所说不假,一场大战之后元尾的身体和魂魄都受了重创,别说是化神境,就算是凝魂境烛阴猎人都有将他诛杀的可能!而芰三也只有炼骨境初期的修为。当务之急自然是隐藏自己的行踪一边安心养伤一边悄无声息的奔赴鹿吴城! 几个月后。 消息如风一样传播。 坊间流传,烛阴猎人大统领向其难在赤羽宗战死,新的大统领寒蕾一怒之下杀到赤羽宗复仇,赤羽宗覆灭! 更让人震撼的则是帝山猎人的崛起!他们在落英城诛杀几十个凝魂境烛阴猎人,使攻城烛阴猎人全军覆灭,而这帝山猎人之首正是元尾! 消息一出,整个第三界一片震动。化神境烛阴猎人寒蕾、萧茹同时奔赴罗影城却没有发现一个帝山猎人的影子! 而元尾,一个人人喊打的恶魔摇身一变成为第三界人人心中的界首。在第三界的各地,无数个号称帝山猎人的修仙者以死抗争,给烛阴猎人带来前所未有的打击!而第三界这个极具耻辱性的名称也逐渐被帝山界所取代。 这无疑是烛阴猎人所不想看到的一幕。 这几个月里,消失了踪迹的元尾和芰三早已远离落英城。芰三经营芰家仙资居多年,在她的乾坤袋中各色灵材、灵药数不胜数。芰三对元尾也毫不吝啬,在她大量灵药支持下元尾不仅快速恢复到巅峰状态,甚至在境界上有了很大提升。 某地密林深处。 秋日暖阳在纯净的天空洒下午后一抹暖色,元尾和芰三仰面躺在厚厚的落叶上。几十年前几乎相同的一幕出现在这相同的地方,那年元尾带了幼小的紫魅远走他乡,也是在这片树林休憩。时过境迁,现在的紫魅已经长大、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记忆。可是紫魅为什么偏偏和宁律混在了一起?元尾不会明白…… “师兄,你确定那宁律会在鹿吴城出现吗?”芰三懒懒的伸手抓住一片飘零的落叶问元尾道。 元尾有些茫然,他仿佛依然沉浸在回忆中还未回到眼前,“嗯?我帝山界修仙圣城众多、门派林立,可是现在苦荫倾覆、夜啼倾覆、落英倾覆、赤羽宗也没了……想必其他几个修仙圣城也好不到哪里去。鹿吴城有兽王断云的存在,再加上兽族万众一心,烛阴猎人应该不会轻松将其攻破。如果我猜的没错,一定会有不少烛阴猎人汇聚在那里,说不定宁律也会逃往那里……” 听元尾提到兽王断云,芰三凑的更近,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师兄,我听传言说兽王的伴侣闵雨和你纠缠不清,还引得断云派人追杀你!这消息是真的吗?” 元尾哑然,“我与断云之间的纠葛并非如此简单,唉,这其中有些隐私还真的不能跟外人说起!” 芰三老大不高兴,她撅起小嘴低声嘟囔道:“这有什么神秘的,反正你和闵雨生了屋途,断云派白九娇追杀你到石湖城……我芰家仙资居的消息几时假过?” 元尾嘴角抽搐,却也懒得去辩解。突然,元尾翻身而起拉了芰三在密林中急速穿行。 “师兄,有人追来吗?”芰三惊问。 “不是,是个老熟人……” 百里之外,一头两丈多长一丈多高的巨大的野猪狼狈而逃,它浑身布满滴血伤口,嘴角伸出的巨大獠牙甚至折断了一根。而在野猪后面不远处追了几个烛阴猎人,为首的是个身材不足三尺、极其矮小的胖子,他虽然貌不惊人却有着凝魂境的修为!胖子手持一根巨大木杖,木杖急速挥动,脚不沾地的胖子仿佛是拴在木杖上的一个葫芦,显得怪异又可笑。 那胖子边追边说,“这野猪皮糙肉厚,否则挨了我那几下早就该瘫软在地了!” 在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则是炼骨境或聚灵境修为,其中一个十分貌美的年轻猎人恭维道:“胡前辈那弄风的功法实在厉害,你看野猪跑的越来越慢,顶多再追半个时辰就会落在我们手里。到时候我们就地燃起篝火把她烤了,那硕大猪头就孝敬胡前辈!” 胖子听了这话嘴角留下涎水,他哈哈大笑着加快了脚步,“要不是顾忌你们这些小辈,爷爷我早就抓到那野猪了!” 胖子说着挥舞手中木杖,飓风席卷了整个树林,参天巨树如同生了双脚在泥土中穿行,连同被风吹起的漫天落叶幻化出一个巨大的迷宫。 迷宫中道路错杂,根本就没有一条生路。 野猪像是早有对策,她闭了双眼径直向前撞去。她庞大的身体如一座移动的磐石,遇山开山遇河趟河,将参天巨树撞为碎末、也撞开了落叶堆积成的一面又一面高墙。 可那些在虚空不停旋转的落叶并不枯朽,相反,在胖子灵力的操控下像一把把锐利的匕首划过野猪的身体,在她粗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师妹,我在象王冢见你时你还是一位极美的美人,怎么你会变为如此丑陋的野猪呢?!”矮胖子胸有成竹,戏谑的和那野猪说笑。 那野猪心里苦涩,在象王冢里她已经受伤,虽然依仗凝魂境的修为逃出象王冢,但这一路逃亡根本没有得到丝毫修养,如果这样持续下去自己依然难以生还。 就在她为难之际,乾坤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宝蓝,想不到我纵横一生,最终还得靠你才能苟延残喘!” 那野猪甩头顶飞一块巨石将那矮胖子远远逼退,这才哼哼道:“象王你要是还想重现往日辉煌,就祈祷我们能够逃出这小胖子的追杀吧!” 苍老声音悲怆笑道:“什么往日辉煌!这烛阴猎人的诸神令一出,第三界已经没了任何希望,我还能怎样重现往日辉煌?”那声音里含着疲惫和失望。 “象王,第三界已经不复存在,与烛阴猎人厮杀的是帝山界!”野猪提醒道。 “帝山界!是呢!诛杀烛阴猎人保卫帝山界的任务就交给那些帝山猎人了!话说那元尾当初也只是个普通小子,比我女儿要差了好多,怎么就会使渲墨重生呢!不管怎样,他元尾可是我们第三界唯一的希望了!”苍老声音仿佛有了一点精神。 “哈哈,象王也有走眼的时候,当初我一见元尾师弟就看出他不同寻常,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和他发生点什么……” 原来,这野猪正是当年联合元尾进入象王冢的豕族宝蓝。就在元尾离开象王冢后,宝蓝顺利突破凝魂境。只是象王残魂依然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化神境躯体,直到烛阴猎人攻破象王冢。阴差阳错之际,象王魂魄依附在一根象牙上被宝蓝带着逃出象王冢…… 那矮胖烛阴猎人看宝蓝竟然再次突破自己布下的迷阵,忍不住暴怒起来。 “化魂!”他狂吼一声显了自己的魂魄,那是一棵被人斩断树冠的巨树。而他的本体则化为一截圆木,在魂影驱使下顺着山势咕噜噜碾压下来。那圆木所到之处一片平整,无论什么树木、山石无一不被碾碎成尘,又压的如镜面一样平整! 野猪宝蓝慌乱之下被那圆木撞击,虽然没有被碾在身下却也腾空飞出几十丈。 “取出象牙,我用残魂做你器魂,杀了他!”象王冷冷道。 第277章 噬魂 跌落在碎石间,野猪身上裂开一条足有一尺长的巨大血口,鲜血喷涌,野猪的哀嚎在密林中回荡、传出极远。 “小野猪,你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象王苍老的声音颤抖着、像是极力压制那份愤怒与悲怆。 宝蓝重新幻化成人,她咬牙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根手臂粗细、三尺多长的象牙。那象牙光滑洁白,如一把弯弯的长刀。在粗的一端有着粗糙的断面,还沾染了丝丝血迹,仿佛是有人从一头活象头上生生掰断下来一样。 “象王,你的残魂已受重创,你要做了器魂不仅难以重回巅峰,更有魂飞魄散的危险!”宝蓝不忍道。 那象牙散发出一个惨白的光华,象王淡淡的魂影出现在虚空中,那是一头已经不足一丈高的蛮象。 “生又怎样?死又怎样?曾几何时,我象王也是统领兽族的王者,何惧生死!可是当我被人击败、当我变得虚弱无比时我才察觉死亡是如此可怕!在这亡命奔逃的几个月,我一直都在恐惧!这恐惧折磨着我日夜不安,这恐惧吞噬了我的勇气我的骄傲!你看,那如此丑陋的一个矮胖子就追的我狼狈无比!我哪里还算的上是一个王者!千年以来我都在痴迷于噬魂的滋味,今天如果谁能诛杀烛阴猎人,我愿意让他吞噬了我的魂魄!”象王魂影高声嘶鸣道,“宝蓝,你给我举起象牙、击杀烛阴猎人!如果你有幸不死我让你吞了我的魂魄!助你突破化神境!” 宝蓝咬牙,她双手握住象牙将灵力拼命灌注其中。那象牙猛然暴涨一倍,如同一把出鞘弯刀带着蛮象的嘶鸣劈向碾来的巨大圆木。 圆木碾压着山石树木、碾压着一切,重伤之下宝蓝手持象王遗骨依然无法抵挡矮胖子的疯狂。在那生死瞬息,宝蓝心中竟然浮现出元尾那清晰的影子,“元尾师弟,今生无法与你相伴注定是我最大的遗憾。”撕心裂肺的呐喊一声,宝蓝单膝跪地象牙直指已到眼前的圆木,她要以死相搏。 “轰!”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袭来宝蓝被掀翻远远飞出几十丈之外。 宝蓝顾不上自身的痛苦,她急忙爬起身来回首望着那蔓延数亩的漫天尘土有些茫然,“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手中的象牙呢?那矮胖子呢?好像刚才并没有刺中那圆木啊,怎么会被远远弹开?” 可是那远处的尘土经久不绝,里面还传出一下一下巨大的轰击声,像是有谁拿着巨锤在敲打什么,响声里还掺杂着魂魄的哀鸣。 “象王?”几息之后,宝蓝终于大着胆子问了一声。 而那几个年轻烛阴猎人也终于追赶了过来,他们围在尘土四周欢呼雀跃,“胡前辈大显神威,那所谓的象王这次要彻底魂飞魄散了!” “是啊,是啊,胡前辈都显了魂,那象王只是一缕残魂,又怎么能抵挡的住!” “各位师兄快看,那野猪就在不远处,看样子受伤不轻。不如我们几个一起联手将她诛杀?” “好主意好主意!我们赶紧把她杀了,架到火上烘烤。等到胡前辈一会斩杀了象王残魂正好享用肥美的猪肉!” 说着,几个炼骨境烛阴猎人手持灵器慢慢靠了过来。 这要在平日,凝魂境的宝蓝伸手就能捏死他们。可是如今她体内灵力枯竭,就连举起自己的灵器都觉困难,更别说去杀死这几个烛阴猎人。 “或许只有自爆才能免受烛阴猎人的羞辱!”宝蓝心中悲叹道。 可是,正如象王所说,当死亡真正来临,宝蓝却倍感恐惧,有那么一息在她心底甚至产生投奔烛阴猎人苟且偷生的念头。 也就在此时,那尘土中敲击声与惨叫声同时停歇,一个黑影从尘土中大踏步而来。 “不是矮胖子!”宝蓝差点喊出声来。而那几个烛阴猎人也惊恐止步,踟蹰不前。 那人一身黑色,凌乱长发遮住大半个脸庞。他手指细长怪异,手背上布满了黑色鳞片。在他一只手里是一根黑色蛇杖,而另一只手里则是一个垂死的魂魄。那魂魄矮小粗壮,身上长满了怪异的枝丫,是个奇异的树人。 “你、你是谁?”宝蓝感受到来人身上强大的威压,心中恐惧更盛,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颤抖着断断续续。 “哈!元师兄,这次你是用错了情。你念念不忘记着的老熟人竟然认不出你来!好难堪!”在元尾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如风中杨柳款款而来,她的声音如林中鸟鸣,清脆悠扬。 随着坚实的脚步,那黑衣人身上戾气逐渐消失。如有微风吹面,他脸上飘浮的黑发散开露出元尾苍白的面孔,一如几十年前与宝蓝分开时的样子。 “是渲墨!是渲墨!”那几个烛阴猎人惊恐四散而逃。 “元……是元尾师弟?”宝蓝突然明白过来,这眼前的黑影不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元尾吗? 就在那一刻,宝蓝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也就在那一刻,这几个月来遭受的万般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她猛然扑向元尾怀抱,拍打着元尾坚实的胸膛哭喊出来,“元尾师弟,你怎么才来……” “喂……喂……你和我元尾师兄真的熟到这种程度吗?喂……喂……你怎么知道元尾师兄会来救你……”看着宝蓝哭了元尾满衣襟的泪水鼻涕,芰三大感不满。她想把宝蓝从元尾怀中拉出来,可看了看宝蓝粗壮的身体以及凝魂境的修为,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动手…… 良久。 象王苍老的声音响起,“渲墨大人……” “我是元尾!”元尾纠正道。 在他身后,那漫天的尘土早已消散,那根巨大的象牙*在地上安然无恙。在象牙边上,那根巨大圆木插入泥土露在外面的不足一尺。这嚣张的圆木正是被元尾一下一下敲入地里! “元尾大人!”象王的魂魄重新浮现,蛮象单膝跪地,对着元尾深深拜了下去。 “象王当初赠我象王之力,而且我与嫦香师姐情同手足。象王何必这样拜我!”元尾惊奇道。 “我所拜你,并不为我。而是为了帝山界苍生也是为了嫦香。”象王笑道,此刻的他早就恢复了兽王的淡定与从容。 “如你所知,我在象王冢隐忍千年,象王冢里凝魂境弟子不下百人,其中凝魂境大圆满有两人。我自信,这样的力量在第三界、啊不,在帝山界,虽说比不上鹿吴城,但是也算的上是睥睨天下。可是,这样的力量加上坚不可摧的象王冢却抵挡不住烛阴猎人一个时辰!”象王说着,心如死灰。 “是化神境烛阴猎人吗?”元尾问。 “是!两个化神境烛阴猎人联手轻松攻破我象王冢,斩杀我一百多凝魂境弟子!要不是王翀等人拼死相护,我这一缕残魂说不定早就烟消云散了!” “那两人是叫寒蕾和萧茹吗?”元尾又问。 “不是,一个叫张合、一个叫于勾。”象王道。 元尾无言。他之所以离开落英城,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要避开寒蕾和萧茹,想不到就在象王冢附件还有另外另个化神境烛阴猎人!帝山界,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元尾大人,几十年不见你的境界虽然提升迅速,可是在这烛阴之灾还是慢了许多。烛阴诸神,来的烛阴猎人中化神境应该不在少数,据我推测,这其中甚至会有仙境烛阴猎人。以大人凝魂境四周天的境界,怕是处处受挫!”象王又道。 对于这一点,元尾又何尝不自知。 象王见元尾并不言语,于是继续说道:“烛阴诸神,倘若烛阴猎人就这样诛杀我帝山界化神境修仙者,帝山界将会彻底失去希望、彻底堕落永不翻身!而大人,也将再次成为罪人!” “哈哈哈,可笑!”元尾身上戾气突生,他冷笑道:“渲墨才是那个罪人!他早已死了两万年,你们要怪就怪他去!” “可是,在帝山界所有修仙者心中,你元尾就是唯一的界首!”象王怒道,“难道你不敢承担这其中的责任吗?” “责任?三界修仙者联手击杀我时怎么不和我谈责任!”黑发飘扬、衣衫无风狂摆,元尾身上突然散发出氤氲死气,那一刻仿佛他就是两万年前的渲墨。 “大人,我有一个快速突破的方法,说不定能助大人快速突破。如若成功,大人一定能将护我帝山界……说不定还能找到当初诛杀大人的凶手将其一一诛杀……”象王急忙辩解道,境界如他竟然也在暴怒中的元尾面前战战兢兢。 “快速提升的方法?你要胆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魂飞魄散!”元尾怒道。 “我怎么敢去骗大人!大人,你可敢噬我魂魄?”象王反而不再恐惧,哈哈大笑起来。 “噬魂?这有什么不敢?”元尾突然一把抓了象王的魂魄大口大口的吞噬起来,不出几息,象王那一缕残魂竟然被他全部吞噬! “真是无比的鲜美!”元尾意犹未尽,他舔舐着细长、布满鳞片的手指道。而后他盯着手中矮胖烛阴猎人的魂魄,嘴角抽搐起来。 那烛阴猎人的魂魄早已惊醒,看着元尾贪婪的目光吓得惊声尖叫,“别吃我!别吃我!” 元尾哪里还去顾及他的感受,当下将那矮小粗壮,身上长满了怪异枝丫魂魄塞入嘴中大快朵颐。 “一股青菜味!”元尾皱着眉头道。 “元师弟!” “元师兄!” 宝蓝和芰三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两人惊恐交加,她们拥抱在一起看着元尾的狰狞瑟瑟发抖。 “怎样?”元尾闻声回首,在他的双眼里有种强烈的贪婪,仿佛饥饿的人看到了美食一样。 “啊!”芰三尖叫一声将头插入宝蓝怀里。 “元师弟,这噬魂的方法其实有、有、有不小的弊端……”宝蓝小心的劝说道。 “鲜美……”元尾却象被迷惑,他吸着鼻子陶醉道,“无比的鲜美!”话音未落,一对巨大的麟翼出现在元尾身后。麟翼抖动,元尾黑色身影已经消失在密林深处。 第278章 魔龙 密林之中,烛阴猎人魁智惊恐万分,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魁智出生在烛阴界,从他记事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在自家不远处立着一尊两丈多高的石像,那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最为圆润的鹅蛋脸、狭长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薄嘴唇以及短短的胡须,除了披散的长发带着几分狂妄,那石像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与好感。 可是,当幼小的魁智咿咿呀呀第一次走到那石像面前,父母当即脸色大变将他拉回自己的怀抱。无论母亲用何种温柔的、父亲用何种严厉的语气,他们无不告知那石像代表着一个可怖的魔头,那魔头是所有修仙者甚至是所有生灵的敌人,有那魔头的存在三界将永远不会安宁。 “幸亏那魔头被炎兽老仙给杀了!你看他眼中的凶光,即使只是一尊石像也如此吓人!”母亲拍着胸口,每每在幼小的魁智面前庆幸的说到,“等咱小智长大了也要像炎兽老仙那样威风,等你去了第三界一定看看那魔头是否真的死了!要是没死就让他再死一次!” 那魔头、那石像就是渲墨! 渲墨的石像不知已经矗立了多久,以至于全身已经风化、长满了绿色的青苔。随着年龄的长大,那原本亲切的面容在魁智面前仿佛变得可怖起来,那狭长的眼中似乎真的射出贪婪、邪恶、饥渴、残忍的目光…… 在没人的时候,魁智曾经长时间的与那石像的目光对视,从胆战心惊不敢直视到坦然面对再到居高临下,几十年过后魁智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那石像或者那渲墨面色平静、神态安详,所谓的贪婪、邪恶、饥渴、残忍只是因为被父辈神化而来,他们不遗余力的渲染才是这一切的源头! 真实的渲墨或许只是一种不堪,否则怎么又会被炎兽老仙等人所诛杀呢? 此后,每当魁智看到有些父母指着渲墨的石像恐吓孩子时心中逐渐产生了一种不屑。而当烛阴之灾来临,他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前往第三界的征程,他要亲眼看看那渲墨曾经生长过的地方,他甚至狂妄的幻想自己能够遇到渲墨并亲手诛杀渲墨,尽管他自己只有炼骨境的修为…… 烛阴猎人降临第三界,魁智接到了炎兽老仙三个命令:诛神、寻宝杀渲墨。 渲墨重生了?魁智心中蠢蠢欲动! 可是,渲墨重生后的元尾以一种极其霸气的方式将魁智的胡前辈本体打入土中,更是生啖了他那凝魂境的魂魄! 仓皇中,魁智看到了元尾黑发中藏着的眼睛,那眼睛里满是贪婪、邪恶、饥渴、残忍!魁智吓破了胆! “我错了!错的如此彻底!”魁智在心中呐喊哭泣,他再也不敢有任何妄想,而是掉头狼狈逃窜而去。 短短片刻,魁智仿佛经历了一生。他忘记了御器飞行、忘记了诸多变幻,他的所有神识停滞,他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他将自己所有灵力注入脚下,不敢回头不敢停留。 短短片刻,魁智自觉已经逃到了天边,可是在他身后一个巨大的黑影如苍鹰袭来,那巨大的麟翼击碎了参天大树直扑魁智和那几个烛阴猎人。 黑影当然就是元尾,他身体已经变得有些怪异,除了缺少一条尾巴外看上去已经有了应龙的模样。 元尾身影飘忽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几个烛阴猎人,他那细长怪异的龙爪在几个烛阴猎人头顶一抓,一丝丝还未成型的混沌魂魄出现在他掌心。而魁智因为独自逃在最前方,侥幸没有被元尾一把抓中。 元尾奋力将那魂魄吸入口中,细细咀嚼片刻却似十分乏味,“清汤一样无味!”元尾甚至再无掠取魁智魂魄的兴趣。巨大的麟翼展开,他很快消失在密林之巅。 那几个被元尾噬魂的烛阴猎人身体依然机械的向前跑着,直到一一撞击在树桩之上才轰然倒地,再去看时,那没有魂魄的躯体早就没了任何生的迹象。 魁智侥幸不死,他眼看着同伴的身体接二连三的倒在自己的身边,巨大恐惧压迫之下瘫软在地,再也无力逃亡…… 吞噬了象王的残魂、烛阴猎人的魂魄后,元尾体内灵力爆发,终于再次突破了一个周天的境界。 他的魂影氤氲变化,一会在头上生出一根巨大的象鼻,一会在身上生出无数枝条,几息之内竟然有了几十种不同的变化,噬魂带来的伤害显现出来。不过,元尾的魂魄是继承了两万年前渲墨的魂魄,这延续了几万年的秉性又怎能轻易被人更改。无论是象鼻还是树枝,在挣扎了几息之后最终还是销声匿迹。 那墨色应龙的魂魄更加强壮,黑压压的包围着元尾的躯体,像无数只手撕扯着。在魂魄强有力的改造下元尾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他的躯体兽化明显,手脚、身体和四肢开始变得粗壮、粗砺,大片龙鳞几乎覆盖了整个身体。 但是元尾的头却依然没有变成龙首,龙鳞蔓延到脖颈而止,远远望去仿佛只是一个套在套子里的人。 几经变幻,元尾始终还是人首兽身的形状,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抵抗,元尾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他巨大的身体从半空坠下,在密林中挣扎冲撞起来。 密不透风的远古丛林中仿佛有一万头巨兽在暴动,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参天大树被撞碎成为一堆又一堆的木屑…… 木屑纷飞碎石乱溅,一个娇小的、毛茸茸的白光从癫狂的元尾怀里滚了出来。下意识的,元尾伸手将其接住,那却是碎了魂的媚兔毛喃。 在元尾粗砺、布满龙鳞、骨节暴突指尖锐利如弯钩的龙爪掌心,媚兔那一抹柔软的洁白是如此的弱小,仿佛一片日光下的雪片,鼻翼里呼出的一口气就能将其融化。 媚兔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元尾,花瓣一样粉嫩的小嘴夕张着仿佛在诉说什么。 龙爪颤抖,铁丝般的筋肉抽搐着将这洁白送至元尾面前。 良久,元尾眼中的狰狞一点点散去,“毛喃师姐,我们终究不会忘记过去,你说对吗?”小声嘀咕着,元尾将媚兔重新放入怀里,而他身上的兽化、龙鳞同时消散,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回头望一眼身后的狼藉,元尾展开麟翼飞上半空急速离去…… 而在密林的另一处,芰三和宝蓝莫名成了闺中密友。 “芰三师妹,元尾师兄真的就是渲墨重生吗?可是我听说渲墨是残暴恶魔,元尾师弟却是谦谦君子!”宝蓝道。 “谦谦君子?师姐你只是道听途说吧?当初他假借他人的名号从我这里打探消息,我就知道他不是个老实人。再次相遇他身上更是多了不少阴郁、邪恶的气息,这样的元尾怎么会是一个谦谦君子!”芰三笑道。 “元师弟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对元师弟知之颇深,当初我与元尾师弟耳鬓相磨亲同形影相伴十年,对了,他女儿紫魅、儿子屋图也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我早就以母相待呢……”宝蓝不满道。 “什么?他已经有了女儿、儿子?谁为他生的?”芰三尖叫道。 “好像是燕郡城里聂幽兰为他生的……” “聂幽兰……”芰三却又突然丧了气,道:“明明是一个邪恶的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跟我抢?那聂幽兰据说短短百年就已经突破凝魂境,而且还掌控着整个燕郡城……不好对付呢……” 宝蓝苦笑不得,“刚才元师弟那情形你也看到了,象王本就邪恶,他又噬了象王的魂,说不定就此上瘾。留在师弟身边说不定不知哪天也会被他噬了魂。师妹不如赶紧离开,反正我在这里为你抵挡一会……” 芰三眼珠一转,“师姐说的哪里话,师姐虽然已经突破凝魂境,但是终究不会是元尾师兄的对手。不如师姐先走,我为师姐阻挡一阵。说不定看在往日情分上元师兄会放我们一马不会噬了我们的魂。” 宝蓝还想说些什么,两人身后悠悠传来元尾低沉沙哑的声音:“你们两人瞎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噬你们的魂!” 芰三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再次躲入宝蓝怀里道:“师兄!师兄!现在的你还是你吗?” “你这又是什么话,我当然还是我……”元尾仿佛想要取笑她的无常,嘴角抽搐了几下却始终未能改变脸上的忧郁。 “师姐,在那些攻击象王冢的烛阴猎人中你可见过一个叫宁律的?”元尾问宝蓝道。 “宁律?那我可不知道,当初烛阴猎人攻破象王冢象割草一样收割我们的性命,我哪里还有机会去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对了,在那些人中我好像看见一个女修仙者像极了我们的小紫魅!”宝蓝回忆着。 “紫魅?”元尾身影晃动突然抓住了宝蓝的胳膊急问,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畸变,身体又有许多龙鳞长出。 宝蓝努力忍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剧痛,颤抖道:“是,我看那人面目像极了小紫魅,不过她好像看了我一眼就远远离去,所以我并不确定!” “我们去象王冢!”元尾不等宝蓝说完,当即一手抓了她一手抓了欲走还留的芰三,巨大麟翼振动,三人已经冲上了云霄…… 第279章 鹿吴悸动 象王冢。 曾经的象王冢是一座山,高山高逾千丈,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青紫色晶状巨石,每块巨石都如同一块无字石碑,密密麻麻的记载着象王辉煌的一生。而在巨石中间偏偏又生长了粗大的巨树,巨石的青紫和巨树的绿色辉映在一起,宛如仙境。 如今,象王冢早就成为一堆紫色碎片,那隐藏在山腹里的象王冥宫却完全暴露出来。冥宫重楼共有九十九层,墙体瓦片等全部由紫色晶体雕琢而成,门窗梁柱取自千年古木,又有各类灵材雕刻的怡情小景点缀着宝石夜明珠,原本极其辉煌、极尽奢华。 此时的象王冥宫一片衰败,能抢走的灵材灵宝一点不留,无数窗户只留下黑漆漆的窗洞,一片萧条。宫中修仙者早已被烛阴猎人诛杀殆尽,侥幸逃出来的不足十数…… 元尾、芰三和宝蓝三人站在冥宫之外,丝毫察觉不到半点修仙者的气息。 “烛阴猎人都走了!”宝蓝长长舒了一口气道。 “不如……我们去冥宫看看是否还有什么遗留的财宝?”芰三犹豫道,作为芰家仙资居的掌柜,财宝对于芰三有着无法抵抗的诱惑。 “两个化神境烛阴猎人在附近徘徊啊!两个!”宝蓝恨恨的指点着芰三的小脑袋,满是怒其不争的语气。 “我知道……”芰三低声辩解,“可是,你看元尾师兄……” 经由芰三的提醒,宝蓝这才发现身边的元尾已经越过无数废墟飞入冥宫之中。 宝蓝大惊,她压低嗓门急促的喊道:“师弟,去不得……师弟,快回来……” 元尾置若罔闻,巨大麟翼扇动,下一息已经消失在冥宫之中。 “宝蓝师姐,我们也要进去吗?那冥宫里会不会藏着未走的烛阴猎人?那两个化神境烛阴猎人还会回来吗?”芰三紧紧抓着宝蓝的衣袖紧张的问。 “我哪里知道……”宝蓝眼中满是恐惧和担忧,犹豫片刻她问芰三道,“芰三师妹,你境界低浅,不如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烛阴之灾过后再出来安全些!” “我都突破炼骨境了!”芰三不服气的撅起嘴,“那宝蓝师姐也要躲起来吗?” “我?我与元尾师弟分开太久,刚刚相遇哪有再分开的道理……” “你!”芰三突然变了脸,她脚踩飞剑直追元尾而去只留下宝蓝独自站在那里发愣。而后,宝蓝也奋不顾身的追了过去。 等到芰三和宝蓝进入冥宫,发现元尾盘膝在地,正用自己的灵力温润着一团暗淡的红色光华。 那是一团几欲溃散的魂影,那不知名的魂魄实在太弱,以至于宝蓝这样的凝魂境修仙者都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 半个时辰过后,在元尾黑色灵力的温润下那团红色魂影逐渐亮了起来,魂影不断变幻,最终凝聚成一个蜷缩着的赤色狐狸模样。 那狐狸被惊醒,她抬头盯着元尾迷茫了很久这才发出虚弱又惊喜的声音:“是元尾大叔吗?” 元尾轻轻点头,这狐狸的身份他早已认出,那正是当初在瀑泽丛林中遇到的兽族少女、鹿吴城斥候胡芯。当初胡芯和姐姐胡柔因为采摘蓝露果而与元尾等人相识,并且还与元尾同在鹿吴城担任斥候,也算得上交情不浅。 “大叔就是传说中的渲墨重生吗?”胡芯轻声问。 元尾点头。 印证了传闻,胡芯显得十分高兴,“大叔一定要好好修炼早日突破仙境,保护我们第三界万千修仙者!” 元尾再次点头安慰胡芯,而后问道:“你的魂魄尚未成型,必定是还没有突破凝魂境。你不在鹿吴城老老实实呆着,怎么会出现在这象王冢?” “烛阴大乱,兽王派我们几个斥候来象王冢传达旨意,原本想请象王及追随者重上兽王山。可是没想到烛阴猎人随之攻破象王冢,我们也因此遭难……对了,我看到了紫魅师妹,要不是她暗中保护,我早就魂飞破散了……”胡芯断断续续说着,似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灵力,她那红色魂影逐渐暗淡。 “你见到了紫魅?”元尾惊喜道,“那你见过宁律吗?” “宁律是谁?”胡芯疑惑不解。 “宁律是一个烛阴猎人,他一头白发,手持一根长长的绿色竹竿……” “白头发的好像见过,但是没有见他拿着竹竿。不知道是不是大叔说的那个人……”胡芯魂影更暗。元尾再次为她灌输灵力,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胡芯苦笑道:“大叔不要浪费灵力,要不是紫魅暗中为我挡下烛阴猎人的致命一击我早就魂飞魄散了。生在这第三界是我们修仙者最大的悲哀,但愿有一天大叔重振往日雄风将这第三界变回帝山界!胡柔胡芯姐妹就算死了也坦然……” 那红色狐狸魂影更加暗淡,仿佛随时可以熄灭的火苗一样闪烁,“对了,大叔不如去鹿吴城,说不定兽王能保你一时平安……还有,大叔如果能遇到屋图师兄,就说胡芯时时都在想他……” 说完,那魂影最终消散,再无一丝亮光…… “啊!”元尾痛彻心扉,自己熟悉的朋友亲人一一逝去给他带来无尽的孤独,他狂吼一声后恨恨说道,“终有一日,我要杀上烛阴界!” “师弟,这小狐狸说让你去投奔鹿吴城,据说鹿吴城兽王千年前就已经突破化神境,要是我们在他的庇护下说不定会更加安全。”宝蓝看元尾伤心忍不住提醒道。 鹿吴城?元尾茫然向东南望去。 在那里,有曾经和他相守一年、第一个认出自己就是渲墨重生的闵雨,还有一个几次差点诛杀自己又被自己数次侮辱的白九娇。不过,最让元尾忌惮的却是兽王断云。元尾得到断云分身的记忆,还与闵雨有了肌肤之亲,因此早就成了兽王断云必杀之人。此时上兽王山,那不正是白白送死吗? “可是,烛阴诛神,断云一定也是烛阴猎人的目标。断云派出斥候来到象王冢,大概是因为鹿吴城已经遭受烛阴猎人围攻而悸动!那么多化神境烛阴猎人应该也去了鹿吴城!天下大乱,断云说不定根本没有功夫对付我!”元尾心中暗暗推测。 想到羽鸢的魂魄还在遭受折磨,想着宁律和紫魅可能也去了鹿吴城,元尾毅然道:“走!去鹿吴城!” 作为芰家仙资居分店明面上的掌柜,芰三的消息无所不在,她自然知道元尾与闵雨、断云之间的纠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反对元尾去鹿吴城的决定…… 元尾并不知道,鹿吴城还未受到攻击。不过,偌大的鹿吴城像是一头受惊悸动的巨兽,已经低声咆哮着四下窥探,仿佛浓密的瀑泽丛林里隐藏着无数看不见的敌人…… 阴朗,这个沙吼城曾经的城主,在与元尾等人一起进入象王冢后顺利突破了凝魂境。就在他为自己被埋没郁郁寡欢之时,象王冥宫陷入突如其来的巨震。与其他修仙者一样,阴朗冲到窗户边缘,这才发现曾经坚不可摧的象王冢被人从外面砸开了一个大洞,无数陌生修仙者如蝗虫飞入…… 恐惧中,阴朗清楚的看到两个极其高大威猛的兽族修仙者一人持枪一人持棍,如同开采山石的石匠一般,将象王冢上的巨大山石晶柱撬开、敲碎。 “轰!轰!轰!”这持续不断的撞击好像直接击打在每个修仙者的胸口,阴朗浑身战栗、冷汗如瀑瞬间浸湿了衣衫。 “哈哈哈!”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象王冥宫响起,“烛阴猎人真是客气,想不到为了对付我一个死人,竟然派出两名化神境前辈!” “前辈?”那两个高大威猛的兽族烛阴猎人停下了手中的忙碌相顾一笑,其中鼠脸的那个说道,“在你们第三界,化神境或许能算的上是什么前辈。可在烛阴界,我张合与师弟于勾只能算是个替人跑腿的小辈!所以,我们两个奉命挖你象王的坟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阴朗这才知道,攻击象王冢的是烛阴猎人!而那苍老的声音原来就是自己一直侍奉着的象王!他不禁心中安定了下来,据说象王早已突破化神境,说不定象王能一举歼灭来犯的烛阴猎人! 然而,象王语气却软了下来:“不管两位是前辈还是晚辈,我象王冢与世隔绝,也没有做什么阻碍烛阴猎人的行径!两位何必大动干戈?如果两位缺了什么灵材灵宝,我象王冢愿意奉上见面礼,也换得两位离去,怎样?!” “不怎样!”狒首烛阴猎人于勾大声拒绝道,“大统领说你象王冢留不得,鹿吴城早就派人过来拉拢你们,要是不将你们除去总归是个麻烦!” 于勾又转身对张合道:“师兄快点干活,等你我联手攻破冥宫护阵,冥宫里面的宝贝还不任我们挑选!” 象王语结,可是那冥宫外的迷幻蝶疯狂飞舞,冥宫护阵闪耀出刺眼光华,那些进入象王冢内的千数烛阴猎人惨叫着化为一阵又一阵的恶臭烟雾! “冥宫众弟子听着!”象王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烛阴猎人要致我们与死地,倘若护阵被破,你们只管四下逃命!因为在化神境烛阴猎人面前,你们毫无抵抗的必要!” 阴朗从来不是意气用事之辈,这也是他几百年来保命的诀窍。即使象王不说,他也会悄然离去。因此,等到护阵被张合、于勾联手击破,等到烛阴猎人和冥宫修仙者混战一团,他早就化为一头不起眼的沙狼悄无声息的溜走,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被一个凝魂境和几个炼骨境烛阴猎人给盯上了…… 第280章 怒气 阴朗吓破了胆。 化神境烛阴猎人张合、于勾用了没有半柱香的功夫已经将整个象王冢拆成一堆碎石,象王冥宫这个沉溺在黑暗里千年之久的巨型宫殿毫无遮拦的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冥宫之外是冥宫护阵,那护阵原本是兽王断云所设,又被象王残魂不断加持,因此具有抗衡化神境修仙者的威力。那些低境界的烛阴猎人一旦靠近无不被护阵绞杀,一阵阵黑色烟雾伴随着让人作呕的恶臭萦绕在护阵之外,显得恐怖萧瑟。象王冥宫被笼罩在这样的烟雾中,时隐时现。 鼠脸张合双手持着长枪饶有兴致的看着烛阴猎人前仆后继的冲向冥宫护阵,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师弟你说你这次带来的徒子徒孙是不是缺心眼,明明知道无法攻破这护阵还硬往上撞!” 狒首烛阴猎人于勾脸色一变,他挥舞手中长棍怒喝一声道:“都给我退下!” 那些如蝗虫般的烛阴猎人当即后退,却又远远的将冥宫团团围了起来。那阵势,即使是一只苍蝇要想从冥宫中逃走也几无可能。 张合和于勾对视一样,不约而同的手持枪棍击向护阵,轰然巨响过后那护阵只是一阵轻轻晃动,而张合于勾两人踉跄着向后退走几百丈。要是正常人受到护阵的重创,应该就此罢休,冥宫众修仙者心中顿时轻松起来。 “这护阵能护我不死!烛阴猎人将会知趣离开吧!”阴朗甚至对着窗外狼狈的张合于勾轻轻笑出了声。 几百丈外的张合、于勾终于止住被护阵弹开的身体,他们再次对视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痛快!过瘾!” 狂笑声中,两个烛阴猎人争先恐后联手击向护阵,那护阵再次轻轻摇晃,也再次将他们弹出几百丈外…… 阴朗却再也笑不出来,冥宫护阵固然坚韧,却激起了兽族烛阴猎人的狂暴。以当前情形来看护阵不破、或者两人不死,他们终究不会罢手。 而事实正如同阴朗所猜测,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张合于勾两人已经被护阵碰的头破血流,但他们依然攻势不减。在他们不断的骚扰消耗下,那护阵开始闪烁不定,冥宫众人自然清楚,照此趋势用不了几天这大阵终究会毁于一旦。 冥宫总管王翀早就跪倒在冥宫九十九大堂之外,静听象王喃喃自语:“这次真的在劫难逃!我在这里养你们千年,竟然等不到一人突破化神境!算了……算了……你们去吧,各自散了逃命去吧……说不定趁乱能逃出几个……” 看着王翀慌里慌张的召集了一批凝魂境修仙者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么,象王残魂不由自主的摇头叹息,在两个化神境烛阴猎人的眼皮底下逃出去的可能只有一种,那就是对方并不想赶尽杀绝…… 仅仅一个时辰后,张合与于勾两人将冥宫护阵击碎。冥宫灵气外泄,一股巨大的气浪猛然爆发,也就在那混乱的一刻,几百个凝魂境冥宫修仙者在王翀的带领下径直扑向张合于勾。 “哈哈哈!难道还想杀我?”张合笑着任由他们靠近自己。 王翀死死盯着张合,等到距离不到百丈,这个冥宫总管率先自爆身亡!在她身后,象王的追随者也用同样的方式做了最后一次关于自己命运的抗争! 张合于勾猝不及防,那些自爆的气浪虽然不会伤及他们性命,却也将两人掀出几百丈之外。至于那些凝魂境、炼骨境甚至更低境界的烛阴猎人逃得慢的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阴朗还不想死,趁着难得的混乱场面他如同一粒毫不起眼的沙子悄悄的逃了出去。土黄色的沙狼如同一只凡间的癞皮狗,它夹着尾巴仓皇奔逃,它逃过了张合、于勾的眼睛,却没有逃过一个凝魂境烛阴猎人。那烛阴猎人带着几个低境界的弟子紧追不放,竟然坚持了数月! 只是阴朗并不知道,他仓皇逃亡的方向正是鹿吴城…… 峙水,瀑泽丛林边缘的一条小河,细长幽静。河畔碧草地里新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几个凡人身穿白色孝服围着土堆低声哭泣,原来是家中有人撒手尘寰。 阴朗踉跄着跨过小河,一头扎入遮天蔽地的瀑泽丛林。而那些烛阴猎人看着凡人们好奇的停了下来。 那领头的烛阴猎人叫露华,是一个样子十分痴怨的少妇。 露华停下脚步轻轻挽起鬓角的一丝乱发问道:“你们几个在哭什么呢?” 那几个凡人齐齐抬起头,止住悲伤答道:“几天前家中老母病逝,我们兄妹几个在祭奠呢!” “死就死了,有什么好祭奠的!”露华不耐烦的说到,“你们凡人就是麻烦!哎呀!我说你们几个凡人怎么都尖耳猴腮的长了个猴样?难道是你们老母亲与猴子私通生下了你们几个?!又或者你母亲本就是只猴子?!” 露华身后的烛阴猎人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忘记了他们本来要去追逐的那头沙狼。 被人当面辱及父母,凡人们当然怒火冲天,他们手里拿着哭丧棒扑了过来。可是那几个凡人终究都只是凡人,尽管其中几个长得臂长体壮,但还是不等近身就被烛阴猎人一一撕碎。 露华伸手撕下最为年幼的*头颅捧在手中端详道:“这家凡人真是奇怪,半人半猿,不清不白!” 那*头颅怒睁双眼不肯逝去,她尖细的嗓音连声高呼“爹爹快来救我!爹爹快来救我!” “叫你爹爹救你?正好,我想看看你爹爹是人是猴!”露华笑着将女孩头颅送入口中,竟然一口吞下她脸颊上的一块嫩肉! “念吴!念吴!”像是应和着小女孩的叫声,从远处小河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叫声,紧接着一个苍老的身影踉跄着扑来。 那人双臂奇长,远远看去正像是一只猿猴,他身上披了一块黑色兽皮、腰间扎了一根灰色麻绳,脸上皱纹层层堆积,全然看不出年龄。 “你爹真的来了!”露华饶有兴致的笑道,又从头颅上撕下一口血肉,她嘴角滴血,秀美的脸上露出痴痴地笑意。 而那苍老之人看到自己*只剩半颗头颅,又看看自己子孙几十口人只剩一地残渣,再也忍不住狂吼起来。他浑身颤抖着猛然变成一头白色巨兽,那是一头白猿!白猿高两丈,手臂极地,身上长毛数尺。更让露华吃惊的是巨猿身上散发出强悍的威压,那是凝魂境大圆满境界的威压! 露华目瞪口呆,她无法想到一个凝魂境修仙者竟然装作一个凡人并与凡人厮守生子,而自己竟然斩杀了他的凡人子孙! “我、我、我们可是烛阴猎人!”露华嗫嚅道。 那白猿正是鹿吴城大统领白九娇的哥哥白栾,号称鹿吴城第一谋士。当年因为兽王断云转性心灰意冷离开鹿吴城来到峙水边做了一名渔夫,他娶了凡人女子一心一意享受凡间天伦之乐,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烛阴之灾。 白栾惊怒之下显了魂现了形,他长臂挥舞捶地而来,那些低境界的烛阴猎人受不了他带起的风暴口鼻窜血身死魂灭,即使是凝魂境的露华也被气浪击出百丈之外。 白栾巨大的双手捧起掉落在泥土中的小小头颅痛苦流涕,而那头颅竟然还没死去,她努力睁开双眼道:“爹爹是传说中的修仙者吗?” 白栾连连点头,眼角泪珠不断滴下。 “我和哥哥们早就猜出来了!”小小头颅笑道,只是那小脸因为没了筋肉显得十分狰狞,“只是,我们一直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修仙啊?是为了保护我们吗?是为了保护凡人吗?” “是、是、是,念吴说的对,爹爹修仙就是为了保护你们。可是爹爹一时疏忽竟然让你们惨遭毒手,爹爹一定要斩杀所有烛阴猎人,为你们报仇!”白栾哭的与凡人无异。 “那就好,爹爹一定要去杀了那个坏女人,一定要保护像念吴一样的凡人!”小小头颅说完这些话已经十分疲惫,她恋恋不舍道,“念吴去陪母亲了,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说不定追不上哥哥姐姐们呢!” 看着女儿缓缓闭上双眼,白栾心中剧痛,他知道自己贪恋的凡间天伦之乐已经彻底结束,自己的凡*子、子孙身死魂灭化为虚无,自己永远不会再与他们相聚。感受到胸口的窒息,白栾巨掌化为拳头,掌心的小小头颅随之化为灰尘…… “烛阴猎人!”白栾狂吼一声,巨大的身体腾空而起,朝着瀑泽丛林中的一个仓皇身影直追而去。 瀑泽丛林里,露华悔恨交加,她只怪自己惹怒了一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角色。她甚至开始抱怨自己为什么为了追一只沙狼而离开师父那么远。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想到师父猥琐的笑脸,露华生平第一次觉得可亲。 露华化为一只白色狐狸尽量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可是没有多久,在她身后还是传来大地的巨震,仿佛有撑天巨人大踏步而来。她哀鸣一声浑身酥软瘫倒在地,再无逃亡的力气和勇气。 参天巨树被拦腰折断,密不透风的瀑泽丛林被开出一条道路,白栾巨大的脑袋凭空出现降临到露华的眼前,“你还逃吗?” 看着白栾眼中的怒火,露华嗫嚅道:“我可是烛阴猎人!我师父可是张合!” “张合!我记住了!”白栾双臂撑地,巨大的身体随着手臂跌落在露华面前,露华娇小的身体被土地震动弹到半空。 白栾伸手抓住她,轻轻撕下她的一只手臂放入口中咀嚼,还啧啧道:“有味道!有味道啊!” 露华惨叫不止,却无法逃脱白栾的残虐对待。他将狐狸的身体一点点撕碎吞下,只剩下一颗白色头骨,他还将露华的魂魄抓了禁锢在头骨之中,他要折磨、驱使她千年万年! 第281章 骨杯血酒 白栾将那颗白色头颅在手中把玩良久,这才恨恨的将其挂在自己腰间。 “恭喜白师弟新得一个玩物!”沙哑的声音无端在身后响起,冰冷的让白栾打了个寒颤。他双手拍地整个身体腾空向前连连翻了几个跟头这才敢回头去看自己的身后。 百丈之外的密林中站了一个黑衣年轻人,他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脸庞,白栾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觉得他白皙的有些刺眼。黑衣年轻人身后还站了一个娇小的姑娘和一个圆润的少妇。 “你、你是谁?”白栾惊问。对方明明只是凝魂境五周天的修为,却让凝魂境大圆满的白栾有些望而却步。要知道在这帝山界能认出白栾身份并敢称呼他为师弟的并没有几个。 “白师弟不记得我了?可我还记得当年与你在兽王山上痛饮三天三夜,师弟发誓要与我共进退,可惜师弟却提前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黑衣年轻人冷笑道。 “兽王?”白栾立即惊出一身冷汗,几百年前的一幕浮现在眼前,他低声辩解道,“白栾离开兽王山可是师兄你亲自答应的……不对,你不是兽王,你、你到底是谁?” 白栾曾经辅助的除了象王就是虎王,而与他痛饮三天三夜的正是虎王断云。可是白栾对断云知之甚深,断云不论怎样变化绝对不会是眼前年轻人的样子。就在他心中惊惑不安的时候,一个名字无端出现在他心中。 “你是元尾!”白栾惊道。 是啊,能够拥有断云记忆的除了断云还有元尾,作为兽王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兽王智囊,白栾自然清楚元尾与断云之间的所有关联。他心如闪电快速盘算着帝山界的形势以及关于元尾的所有传闻,瞬息之间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白栾愿意辅助大人重掌帝山界!” 此话一出,白栾自己顿时雄心万丈。倘若真的能够跟随元尾重现两万年前渲墨的辉煌,即使粉身碎骨又有什么遗憾! 元尾哈哈大笑,他在追逐宁律的路上一再受挫深感无力,这让他决定找一个强有力的帮手。白栾号称帝山界最有智慧的谋士在断云记忆中有着最为清晰的印象,于是元尾带着芰三和宝蓝直奔峙水而来。 不管是出于对断云的忠诚还是对烛阴猎人的痛恨,白栾都想重入修仙界大展身手,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走到一起也不算什么意外。 元尾直截了当的告诉白栾他与宁律之间的仇恨,也透露出此行鹿吴城的目的和种种隐患。白栾频频点头,“大人说的不错,那宁律八成是去了鹿吴城。至于兽王,如果他知道大人来了鹿吴城一定不会派人为难你,因为他必定要借大人之手消耗烛阴猎人的力量!我们这就去鹿吴城,等我去找我妹妹九姣借助斥候营的力量帮大人去寻找那宁律的下落!” 白栾的话坚定了元尾的信心,或许在白栾的帮助之下元尾能够顺利救回羽鸢。主意已定,两人相视而笑。可就在同时,坐在元尾身侧的芰三毫无征兆的向后退去。芰三花容失色惊慌呼救道:“师兄救我!” 麟翼破衣而出,巨大风暴摧毁方圆数十丈里的参天巨树,在风啸声中、爆裂声中元尾身影直追芰三身影而去,在他身后宝蓝幻化成巨大野猪紧紧跟随。 元尾已经看清在芰三的身上已经被缠绕了几根土色虬根,那虬根拇指粗细、颜色暗淡。能够无声无息骗过元尾甚至骗过了凝魂境大圆满的白栾,那虬根一定非比寻常。 元尾的麟翼可以追风逐电,几息之后他已经追上芰三。麟翼如刀斩下,一阵金石相撞的声音立即淹没在腾起的烟雾中,锐利如刀的麟翼竟然斩不断拇指粗细的虬根!撕裂的疼痛传来元尾身影当即颤抖了几下,而芰三又被那藤条拖拉着向丛林深处匿去。 强行压下钻心的剧痛,麟翼再次舞动将元尾送到芰三身前。此时的芰三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她的眼中满是恐惧。虽然比不上元尾等人,芰三也是突破炼骨境而且见多识广之人,可是在这虬根的缠绕下她根本无法反抗,这只能说明擒获自己的是一个高境界之人,自己的安危完全掌控在对方的喜怒之间。 元尾一把抓了芰三的小手将她揽在怀中,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蛇杖刺向虬根。一条虬根应声而断,芰三的去势当即停顿了不少。 趁着这瞬息的停顿,一头白色巨猿从树梢落下,这是紧紧跟随的白栾追了上来。白猿双手拉住虬根大力扯动,那元尾奈何不了的虬根如同腐朽的树根被他三下两下拉到跟前。白猿拾起落在地上的虬根,虬根末端是新鲜的断茬。 “这虬根或许只是某个人的根须!”白栾忧虑道。仅仅以几根根须就能在元尾和白栾等人眼皮底下掠走芰三,这人的实力的确让人心惊。 芰三好容易定下心来,她从元尾怀中露出小脑袋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几条虬根,呸了一口道:“白前辈猜的大概是错了。我曾听说在烛阴界有个虫族修仙者,他平日里藏在土中修炼,在全身能够生长出无数条触须。我看这虬根根本不是什么树根而是他那恶心的触须!” 芰三经营芰家仙资居多年,元尾自然不会怀疑她消息的准确性。“那人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境界?”元尾问道。 “他叫司徒蜒,化神境。据说他最愿意干的事是像长舌妇一样打听、散布小道消息,这一恶习耽误了他境界的提升导致几千年以来一直停滞在化神境……”芰三道。 “哈哈哈!”白栾手中的那几根虬根样的触须突然像抹了油一样从他手中滑走幻化为一个极其猥琐瘦小的土黄色男修仙者,他狂笑着说道,“芰家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连一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我的来历!小丫头好细嫩呢,要不是搂在怀里心神不宁爷爷又怎么会让你们追上!” 看着司徒蜒冲自己挤眉弄眼的猥琐样,芰三当即气红了眼。 “敢欺负我师妹!”一头巨大的野猪横冲直撞而来,那气势足以将司徒蜒碾压成泥。然而司徒蜒却冷冷哼道:“我可不喜欢什么野猪,又脏又臭还死肥!”话音未毕,他宽大的袖管里突然钻出几条土黄色触手将野猪缠住又狠狠甩出几十丈外。 司徒蜒速度实在太快,元尾和白栾根本无暇阻拦他对宝蓝的袭击,好在宝蓝皮糙肉厚根本不在乎那一跤之痛。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是烛阴猎人那就得死!”元尾放开怀里的芰三挥舞蛇杖道,几十条墨色巨龙吟唱着扑向司徒蜒,在墨龙簇拥下元尾手持蛇杖带起巨大绿色骷髅光影同时砸向司徒蜒。 司徒蜒哈哈大笑,无数条触手涌出将迎面而来的墨龙一一击碎,但是却被蛇杖击在身上踉跄着后退了几十步。 “你就是渲墨?徒有虚名罢了!此次第三界之行不仅诛杀了所有化神境修仙者还能顺便诛杀渲墨,炎兽老仙的福气啊!”司徒蜒笑道。 “我是元尾!而这里是帝山界!”元尾怒吼,蛇杖尾端闪着寒光紧随司徒蜒而去。 “好好好!你是元尾!你的大名在我们烛阴猎人中早就传遍啦!据说你还随身带着炎兽老仙的神霄盾,你身后背着的那灰扑扑的大石锅就是神霄盾吧!”司徒蜒不慌不忙,在他身下无数只脚一起移动让他始终距离元尾有足够安全的距离。 “神霄盾是炎兽的?他的胃口可真大!”元尾麟翼振动再次加快了速度。 “当然,神霄盾是炎兽老仙的,烛阴界是炎兽老仙的,第三界是炎兽老仙的,还有那昊阳界最终也将会是炎兽老仙的!”司徒蜒诡异一笑,“这话是炎兽老仙说的,至于是真是假我道无从知道。不过我能确认的是这瀑泽丛林是我的,你们要找到那个宁律、你们要去鹿吴城没有我的同意万万不可!” 司徒蜒话音未落,一根巨大的黑色木棍从他身后当头砸下,他那瘦小的身体被深深砸入地下泥土里。紧接着一只巨大的毛手深深插入泥土将半死的司徒蜒抓了出来。一只巨大白猿蹲坐在丛林间,瘦小的司徒蜒甚至比不上白猿的一根手指。 “你说这瀑泽丛林是你的!”白猿狞笑道。 “当然!”司徒蜒无力的抬起头道,神色里竟然没有半点恐惧。 白猿一手撕裂司徒蜒的身体,一手从腰间取出一颗白色颅骨接满司徒蜒的鲜血仰首饮下道:“这瀑泽丛林是鹿吴城的!” 司徒蜒碎裂的身体在地上扭曲抽搐最终变成两截三尺多长的大蚰蜒,白栾冷笑着将白了颅骨递给元尾道:“区区一只虫子也敢夸海口,大人尝尝这血酒是否也像它一样狂妄暴躁!” “师兄别喝那脏血!”芰三远远的看着失声叫道,“你要喝了我可就不理你了!” 元尾略一迟疑伸手推开了白色颅骨,他的手指快速变得弯曲、细长,大片龙鳞如繁花绽开一样铺满了手背手掌。元尾手掌在那两截蚰蜒躯体上轻轻拂过,一个清晰的土黄色蚰蜒虚影出现在躯体上。 那蚰蜒虚影并不强大,那样子只有凝魂境的修为,被元尾一把抓住之后竟然数次挣扎而无法脱身。 元尾看着挣扎的魂影嘴角竟然留下一丝口水,“我更加乐意品尝这魂魄的味道!”说着,元尾将蚰蜒魂影送至口中大快朵颐起来,完全不顾魂影的哀嚎。 白栾目瞪口呆,那半杯鲜血洒落在地也没有察觉。而芰三更是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还不如喝那血酒呢……” 第283章 无力抗争 蓝色羽箭足有三尺多长,颤巍巍的插入岩石里只留半截蓝色羽毛。羽毛之上氤氲出肉眼可见的蓝色气息,气息入鼻即使是元尾也自感全身暴躁难以控制自身。 “烛阴界化神境蓝玉疆!”芰三惊讶的捂上自己的嘴巴。 元尾自然早就明白射箭之人境界的高深,那箭射自千里之外力量依然是自己无法抵挡的强悍,如果没有神霄盾自己和白栾早已化作利箭下的粉尘。 “快走!”元尾一手提起已经陷入昏迷的白栾、一手提起芰三厉声招呼宝蓝道。 麟翼弄风,元尾带着两人腾空而起直奔醒桥,而宝蓝化为野猪在地下紧紧相随。好在蓝玉疆距离此地尚在千里之外,而元尾等人距离醒桥已不足百里!墨色麟翼所过之处暴风肆虐,瀑泽丛林巨木拦腰折断硬生生被开出一条长约百里的大道! “是渲墨!” “渲墨要进鹿吴城了!” “把他给我打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鹿吴城周围的密林中竟然潜藏了无数烛阴猎人,他们看到元尾带着白栾和芰三飞过惊讶不已。那些境界低的烛阴猎人被风暴席卷、远远抛开甚至直接摧残致死,而那些境界高的则高举灵器纷纷击向元尾。 元尾从未想到那百里之路竟然如此漫长,拦截的烛阴猎人中不乏凝魂境大圆满之辈,那漫天光华像是编制了一张冲不过去的网。麟翼被切割出千万道血口,元尾手中的两人也越来越沉重。 醒桥,高耸在睡江之上的唯一通途,那里早就站了一个白色高挑的身影。她脸上平静如水,随风飘摇的白色衣裙却遮掩不住她身体不可察觉的细微颤抖。 近了,近了,更近了。元尾墨色身影距离醒桥已经不足十丈,白色身影移步醒桥最外端,一条细长金鞭如一道金色闪电刺出准确的缠上元尾脚踝。白色身影拖着元尾三人向后急退,那些烛阴猎人追到醒桥之外不敢再进半步。 “你给我过来!”那一声娇叱包含着些许焦急、些许庆幸、些许恼怒。元尾的身上被她强加了突如起来的力量,他疲惫的身体像是一只纸鸢快速飘向醒桥。也就在此时 “嘶嘶”之声又起,一只蓝色羽箭再次破空而来,那速度超过了麟翼超过了金鞭眼见就要刺入元尾的身体。 “蓝玉疆你敢!”元尾怒吼,身体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在半空中急转半个身位,那蓝色羽箭射穿了麟翼边缘又紧擦元尾胸*入睡江之中。也就在这一瞬息之间金鞭将元尾三人拉到醒桥之上。 白色身影接过白栾连声呼唤:“哥!哥!”看着白栾缓缓睁开眼睛,她竟然笑着哭出声来。 白栾拄着黑木站起身笑道:“都大统领了还爱哭鼻子!九姣快来谢谢元尾大人,要不是大人我可要葬身瀑泽丛林了!” 那白色身影自然就是鹿吴城大统领白九娇。烛阴猎人围城鹿吴,白九娇一人独立醒桥拒敌城外,也算是威风凛凛。 白九娇和元尾之间有过太多恩怨,当初她受断云指示去桃花甸诛杀断云分身和元尾,更是追着元尾追到石湖城青山门。结果元尾借助榆钱儿的力量羞辱了白九娇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痛打她的屁股,这几乎成了白九娇一生之痛中最痛。 回想起以往的种种,元尾讪笑道:“白大统领,我们来投奔鹿吴城了!” 在元尾来临之前,白九娇突然接到断云指示说让她在醒桥等着元尾和白栾并将他们迎入鹿吴城。白九娇兴奋异常,除了能和哥哥相聚外她还想狠狠折磨、羞辱元尾已报当年之仇,可是看着元尾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再去恨他! “是兽王让我迎你入城,要不是兽王的命令我早就将你斩为万断!”白九娇强行怒道,此时的她已经突破凝魂境大圆满境界,那身上的威压散开确实让元尾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是、是,多谢白大统领,多谢兽王,白师弟不是外人自然不用我介绍,这次随我一起投奔鹿吴城的还有我芰三师妹和宝蓝师姐!”元尾将怀中的芰三拉出来介绍道。 “宝蓝?在哪里?”白九娇问。 一股冷意从脚底快速升至头颅,元尾身体大幅度摇晃了一下,此时他才发现紧随身后的宝蓝竟然没有跟过来。 “宝蓝!”元尾回身就要扑回瀑泽丛林,白九娇的长鞭如蛇将他拦腰拉住,元尾的脚尖正好踩在醒桥的最边缘! “你给我回来!”白九娇怒道:“你可知道瀑泽丛林早已被烛阴猎人占领?你可知道要不是睡江天堑早有数千数万烛阴猎人攻入鹿吴城?你若踏出醒桥半步便不会受到鹿吴城大阵庇护!” 元尾望着睡江之外的瀑泽丛林,原本无数嘶喊着攻击自己的烛阴猎人竟然不见一人身影,寂静丛林里没有一丝声响。要不是自己身上的伤口依然滴着血迹,要不是那条百里长的大道上遍布断臂残肢元尾都要怀疑刚才所发生一切的真实性。 “宝蓝!”元尾大声呼唤,瀑泽丛林没有一丝回应,就连那连射三箭的蓝玉疆也没有一点踪影。 “喂!那宝蓝和你很亲吗?”白九娇在身后问,“这烛阴乱世我们自身难保、无力抗争,该放弃的就放弃吧!” “无力抗争”这四字如同巨锤狠狠的在元尾心底敲击了四次,每次都让他觉得窒息。是啊,那化神境的司徒蜒、蓝玉疆,还有之前遭遇的寒蕾、萧茹、张合、于勾 ,他们也已经来到瀑泽丛林了吧!更不要说那些不知名的凝魂境大圆满烛阴猎人!一入瀑泽丛林便无生还希望,元尾深深自知。 元尾默默解下腰间长鞭道:“我不能放弃宝蓝师姐,我无法放弃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看着元尾一步一步踏出醒桥,芰三紧跟其身后,“师兄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白九娇气急败坏,她一把抓住芰三将其狠狠摔入鹿吴城道:“凑什么热闹,给我滚回去!”她又冷冷嘲讽元尾,“那宝蓝一定是极其美艳,否则怎么会让好色之徒元尾大人不顾自身安危重入瀑泽丛林!就大人这副心性怕是难以突破化神境更不用说仙境了!” 元尾哈哈大笑,他罕见的拱了拱手说:“白师弟和芰三师妹的安危就拜托白大统领了!”说完便沿着来路急奔而去,完全不顾醒桥上白栾的叹息、芰三的哭喊以及白九娇的愤怒。 寂静里,元尾快速冷静下来。短短百里他都不曾去看宝蓝一眼,因为他自认为吸引了烛阴猎人所有的攻击,也知道宝蓝皮糙肉厚几乎能够抵挡化神境之下的绝大多数打击。可是仓皇中她却悄无声息的失了踪迹! 醒桥已经不可见,白九娇已经带了白栾和芰三入城了吧!元尾慢了下来,他蹲下身体细细查看这百里长的大道却始终无法发现宝蓝的一丝踪迹!仿佛那高过丈的巨大野猪从未在此经过! 更为蹊跷的是瀑泽丛林里不见一人,寂静的可以听到落叶着地的轻响。烛阴猎人都去哪里了?蓝玉疆又去哪里? 元尾不敢妄想烛阴猎人会放过自己,或许他们都悄悄的伏在暗处如观笼中鸟雀一样盯着自己?元尾使劲摇了摇脑袋不去想这些,他一路走来直至大路起点。 天地间再无宝蓝半点气息! “宝蓝!宝蓝师姐!”丛林中元尾肆无忌惮的狂喊,他不再躲避、不再顾忌是否会遇到烛阴猎人。可是他在瀑泽丛林里没有方向乱窜了几日不仅没有找到宝蓝,甚至连一个烛阴猎人都没有看到。 疲倦、失望笼罩着元尾,他开始觉得疲倦,深深的疲倦。 这天,红日早早的消失在瀑泽丛林边缘,元尾倚在一棵大树上沉沉入梦。在梦中他重回百年之前的那个夜晚:只有十几岁的坡脚少年倚在一棵高大巨树上酣然入睡…… “喂!醒醒!”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元尾猛然惊醒。刺眼的日光已上树梢,逆着那满眼的金黄元尾只看到自己身前站着一个瘦削矮小的身影…… “木茴!木茴你可见过宝蓝?”元尾一把抓住她瘦小的胳膊,触手所及是一种特殊的细腻与温柔。 “木茴是谁?宝蓝又是谁?”那身影倔强的甩开元尾,好奇的问道。 元尾定下心来,这才发现面前的并不是木茴,而是一个十岁出头的陌生黄发女孩。那女孩身穿灰色粗布衣裙、腰间围了一张斑斑点点的豹皮、手里握着一根两尺多长的猎叉,如同一个凡间少女一样满脸清纯。 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灵力波动,元尾大惑不解,难道是自己慌乱中已经走出瀑泽丛林踏入凡人领地? 看着元尾猛然起身,那女孩警觉的后退几步将猎叉指向元尾道:“你要干什么?” 元尾哑然失笑:“小妹,你叫什么名字?” “梦落!”小女孩脆生生的回答。 “那你看到过一只野猪吗?那么大!”元尾伸手比划了一下。 “见过!见过!几天前我们村就抓了一头那么大的野猪,好肥好丑的一大头!”梦落比划着回应。 元尾自知她说的必定不会是宝蓝,但还是下意识的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大家把她给烤了吃了!是头母猪呢,肚皮上有十八个小奶奶!”十岁多的年纪没有羞耻,梦落大声说道。 元尾一阵尴尬,“小妹,我要走了。我与朋友在这密林中走散,我得赶紧去找她!” “找人?我陪你去,我对这密林熟悉的很呢,我有个哥哥更是百事通,这瀑泽丛林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去过!”梦落道。 第284章 迷途 “你和我哥哥差不多大的年纪,我也叫你哥哥吧?”梦落一边扔给元尾一个玲珑玉瓶一边说道。 “好啊。”元尾接过玉瓶随口应允着,这个比木茴还要机灵的女孩给元尾一种强烈的好感,他接过玉瓶好奇的问梦落:“这是什么?” “是药啊,我们打猎时难免磕磕碰碰,无论多大的伤口抹了我的药都会很快好起来。”梦落指着元尾胸口长长的伤痕夸张的比划着。 元尾怎么会奢望一瓶凡间金创药能解除自己胸口灼烧着的撕裂之痛,不过他也不愿让小姑娘失落,最终还是顺从的将玉瓶中无色无味的药膏涂抹在自己的伤口上。蓝玉疆的羽箭是毒箭,那蓝色毒气附着在伤口上挥之不去时时刻刻撕咬着元尾的血肉吞噬着元尾的灵力,可梦落的金创药像是一双温柔小手轻轻抚摸着元尾的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看着元尾一脸的惊讶梦落又问:“哥哥,你为什么要来瀑泽丛林?” “找人。我有个朋友被人掠走,为了找她我才来到这里,可是没有想到那个朋友没有找到反而又丢失了另外一个朋友……”元尾有些失神。 “噗嗤——”梦落笑出声露出洁白如贝的漂亮牙齿。 梦落声音轻柔甜美,给元尾一种轻松安全的感觉。看着眼前那张白皙细嫩的小脸,元尾长久以来第一次绽开笑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去找羽鸢和宝蓝的念头。 “哥哥,如果有一天我也被别人掠走,你是否也会这样到处找我?”梦落突然问。 “当然!”元尾毫不犹豫的答道。 “找什么啊,你都迷路了你又能找到谁!”梦落咯咯笑着跑向密林深处,几丈开外悄然藏身到一棵巨树之后却又探出半个脑袋道:“快来找我啊!” 元尾恍惚回到两季山回到与木茴相处的那段最美时刻,他抓起蛇杖轻快的追了过去…… 瀑泽丛林寂静安详,唯有清风树影相伴,梦落的笑声回荡在林间被放大了许多许多。在梦落的带领下元尾轻快的穿行在瀑泽丛林距离鹿吴城越来越远,直到一片雪花飘落在自己脸颊。 更多雪花从天而降,洋洋洒洒很快将一片密林裹成玉雕冰琢的世界。 “瀑泽丛林向来闷热潮湿怎么会有冰雪?”元尾机警的极力释放自己的神识,可是他的神识像是被装入一个巨大容器遇到一层强韧的瓶壁后弹了回来。元尾大惊,他疑惑的看着梦落。 梦落一脸的气急败坏,她抬头遥望南方喊道:“萧茹,你又要坏我好事!” 而就在此时随着一声奇怪的碎裂声响,元尾身边的瀑泽丛林变了一个模样,原本寂静空荡荡的密林间一下子热闹起来,无数烛阴猎人在林间穿行、打闹,也有人生起篝火烧烤着一些不知名的野兽,烟火气息、熟肉的香味疯狂涌入元尾口鼻。 梦落扬起手中猎叉奋力投向元尾身后,元尾猛然回头发现自己不远处已经站了一个黑衣年轻女修仙者。那人满脸长着红色粗糙皮肤、五官稀疏的分布在脸上,长相虽然丑陋却身体异常妖娆。 黑衣修仙者单手接过猎叉却又抛回梦落身边讥讽道:“堂堂蓝玉疆竟然和渲墨打情骂俏,你这是要带他私奔吗?” 萧茹?蓝玉疆? 元尾大怒,原来自己看到的寂静瀑泽丛林都是一个幻境,一个被这自称为梦落而实际上是蓝玉疆的烛阴猎人精心营造的幻境! 而蓝玉疆却无视他的愤怒,她冷笑着应对萧茹道:“我愿意与他打情骂俏愿意与他私奔你管的着吗?” 萧茹依然面无表情:“我自然管不着,我只是被你们哥哥妹妹的腻出一身鸡皮疙瘩,要是我再不给你们降一些温度我怕你们很快就会生出一窝蓝孔雀来。” 蓝玉疆突然脸色一红,“他渲墨生自两万年前,我做他的妹妹又有什么不行?至于生不生蓝孔雀就不用你操心了,说不定我会给他生一窝小龙崽呢!” “够了!”一声粗重的声音传来,“萧茹、蓝玉疆你们都给我安静些!” 三个身影鱼贯出现在元尾身后不远处,领头的是一个蓝衣绝美佳人,在她身后却是两个老年男修仙者。尽管他们身上灵力飘忽不定,元尾依然能够发现那都是些化神境烛阴猎人!就连一直自称是梦落的蓝玉疆身上也或多或少的泄露出丝丝霸道灵力。 “萧茹见过大统领,张师兄、于师兄安好!”红面孔的萧茹微微欠身道。 蓝玉疆虽然有几多不甘,但还是收起地上的猎叉小声道:“蓝玉疆见过大统领,张师兄安好、于师兄安好!” 大统领寒蕾以及萧茹、蓝玉疆、张合、于勾,五个化神境烛阴猎人齐聚瀑泽丛林,鹿吴城危矣!元尾心底哀叹道。 事实也正如元尾猜测,这五人正是前来围剿鹿吴城的化神境烛阴猎人。世人都知道鹿吴城兽王山上断云在千年前就已经突破化神境,而此次烛阴猎人诛神之战最最主要的目标正是断云!为了确保能够将断云诛杀,炎兽派出七个化神境烛阴猎人,其中度几因谷横刀而死、司徒蜒不愿意面对元尾,剩下的五人却准时汇聚在鹿吴城外。 寒蕾与萧茹两人有些相似但又有诸多不同,寒蕾如一块寒冰让人无法靠近,萧茹却像是一个冬天,因她的存在世间便被冰封。寒蕾冷在外表是名副其实的冰美人,萧茹冷在内心,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冻彻心扉。 寒蕾死死盯着元尾道:“这人是渲墨重生之身又带着炎兽老仙的神霄盾,不管怎样都要将其诛杀!蓝师妹你可有什么不同意见?” 还没等蓝玉疆说什么,萧茹指尖玩弄着一片雪花冷冷笑了一声,似乎是想看蓝玉疆的笑话。 蓝玉疆勃然大怒,她猎叉指着萧茹道:“萧茹,你幸灾乐祸的笑什么?” “我笑这元尾实在悲惨,好不容易重生为人却又遇上了满嘴谎言的你。谁不知道你蓝玉疆最善于玩弄别人,在你手中被玩弄致死者已超数十人了吧!我还记得你最喜那穷凶极恶的壮汉,今天怎么换了胃口喜欢渲墨这种表面柔弱内心古怪的祸根?”萧茹依旧面无表情的说到。 “放屁!”蓝玉疆划动猎叉在自己面前凝聚出一张强弓,弓开弦动一只蓝色羽箭直奔萧茹而去,化神境的蓝玉疆胸中有弓可射箭,那正是射穿元尾麟翼的蓝色毒箭。 同为烛阴猎人,萧茹自然知道蓝玉疆的秉性和功法,她十指轻巧舞动快速在自己眼前凝聚出一面深蓝色冰盾,那冰盾透漏出一股元尾极其熟悉的气息。 “轰!”羽箭射入冰盾数丈,如蛛网一样的裂痕出现在冰盾表面之上,而那羽箭也被抵挡了下来。 “蓝玉疆你是恼羞……渲墨你敢!”萧茹笑声未绝又突然变色,在众人毫无察觉之时一道黑影如闪如电快速袭来,黑色蛇杖如锥狠狠刺在冰盾之上。被羽箭击出裂痕的冰盾哗啦一声碎成一地冰屑,蛇杖直逼萧茹咽喉之际元尾怒喝一声“杜悦助我!”蛇杖猛然颤抖,一条腾蛇魂影出现冰盘旋缠绕在萧茹身上,腾蛇如丝扣越勒越紧最终消失在萧茹体内不见。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即使是五大化神境烛阴猎人围绕在元尾四周都没有反映过来。不过萧茹毕竟是化神境修仙者,就在蛇杖刺入咽喉半寸之际她猛然惊醒,芊芊玉指弹在蛇杖之上,元尾根本承受不了这一指之力,他闷哼一声被弹出百丈开外,黑色麟翼逆风奋力挥舞依然无法止住他后退之势。 “元尾哥哥!”蓝玉疆惊叫一声,在她后背同样闪现一对蓝色翅膀,那是一对长逾两丈的巨大羽翼!蓝色风暴中下一息蓝玉疆已经出现在元尾身后,她单掌托住元尾后背又后退了几十丈才慢慢止住两人身影。 “萧茹!你把我的叮咚和敦敦弄到哪里去了?”元尾刚刚吐出一口浊气便大声怒问。在萧茹身上元尾发现了来自寒谷万年寒冰的气息,回忆起遥念说她曾经遭遇的那个化神境烛阴猎人,元尾自然猜出正是萧茹掠走了叮咚和敦敦! 面对这元尾的怒斥,萧茹一阵恍惚,“叮咚和敦敦?她们不听话,在被我万般折磨之后早已化为虚无。” “啊——”元尾仰天大喊,他无法想象那可爱至极的叮咚和憨憨的怪鸟敦敦被人摧残的模样,“我要杀了你!” “杀我?”萧茹仿佛陷入一种更深的迷茫。 寒蕾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在她脚下猛然浮现一朵巨大冰莲,冰莲之上站着的正是她的神魂。寒蕾魂魄对着萧茹连拍数掌这才在她体内逼出一条腾蛇魂影。腾蛇魂影再次钻入蛇杖,萧茹终于清醒过来。 寒蕾冷冷的看着元尾:“敢在我面前耍花招控制萧茹师妹的魂魄,不愧是渲墨重生!不过,你的胆大妄为只会让你死的更快!”寒蕾又看了看蓝玉疆道:“蓝师妹,你要是喜欢渲墨这样的仙伶,等到返回烛阴界,仙境之下修仙者我任你挑选!” 蓝玉疆紧紧抓了元尾一只手臂,仿佛怕元尾在她眼前会悄悄溜走。 “大统领,神霄盾归你,这元尾暂时归我行吗?我把他押回烛阴界亲手交给炎兽老仙!”蓝玉疆倔强道。 “唉!你呀你呀!”仿佛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寒蕾拍了拍额头无奈答应下来,她转头又安排张合、于勾道:“张师弟和于师弟就先跟着蓝师妹吧!要是这渲墨、哦,这元尾想要逃走你们就斩了他那一对好看的麟翼。” 说完,寒蕾带着萧茹转头匆匆离去,就连那神霄盾也没去再看一眼。 第285章 五行桥 “哥哥,我们再去那边转转?”蓝玉疆装作没事的样子对元尾说道。 元尾却一脸悲戚,“死了,都死了!”自从他十二岁走下两季山,一百年来支撑自己快乐与奋进的朋友亲人一个又一个的离自己而去:木茴与榆钱儿合体、谷穗儿下落不明、毛喃被自己一掌打死、羽鸢被宁律做成器魂、还有依绮梦、枯桃等人香消玉殒,再加上紫魅反目、宝蓝失踪、叮咚惨死,无不是深深插入元尾心底的匕首让他痛到无法呼吸。 “自古至今又有谁逃得了生死?你渲墨是一界之主当初还不是被人联手诛杀?算了算了,及时行乐最痛快。我哥哥说非常喜欢你,不如我们去他那里玩玩?”蓝玉疆道。 元尾心情低落,那有去游玩以及问她哥哥是谁的欲望。 沉默许久之后元尾再次问蓝玉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真的把宝蓝给吃了?” 蓝玉疆毫不在乎的点头:“在我们烛阴界渲墨的名头远比炎兽老仙更加让人震撼。至于那个野猪,烛阴猎人如此多以至于这瀑泽丛林中能吃的差不多都吃了,有几个嘴馋的还去抓了一些劲道的凡人烤着吃了呢!” “你敢吃我的宝蓝!”元尾暴怒着身影晃动,一只嶙峋龙爪已经搭上蓝玉疆头顶,一只美艳蓝色孔雀魂影出现在蓝玉疆头顶。元尾如一头饥饿的凶兽张开大嘴一口咬在那孔雀的脖颈之上。 “渲墨你敢!” “蓝师妹小心!” 跟在两人身后的张合、于勾大惊失色,他们自然早就听闻元尾噬魂的喜好,也知道不久前司徒蜒就是这样在元尾面前吃了亏! “哎呀!哎呀!”蓝玉疆夸张啊的惨叫着。 张合长枪直指元尾身后,于勾的长棍带起风声以开天辟地之势狠狠砸了下来。巨大的气浪爆开,瀑泽丛林里又多了一个深深巨坑,可是坑底并不见元尾与蓝玉疆的踪影。 “张合师兄、于勾师兄实在太无趣!我们兄妹间的游戏生生被你们两个搅乱,你们看不出别人的嬉闹吗?”蓝玉疆抱怨的声音传来。 张合于勾抬头却发现蓝玉疆优哉游哉的坐在他们身后一棵巨树枝丫上,而元尾则昏迷在她的剪头。张合于勾救人心切,更因为心中积攒了太多关于渲墨的恐惧这才冒然出手。但实际上以元尾凝魂境五周天的修为绝对无法伤害到化神境九周天的蓝玉疆。 “那你惨叫什么!”张合一脸恼怒。 于勾拍了拍张合的肩膀并将其拉到身边安慰道:“算了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蓝孔雀最大的爱好就是撒谎,谁知道她哪一句是真的……” 此后几天元尾一直处于混沌状态,不知道是因为吞噬蓝玉疆魂魄受到了反噬、还是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兴趣。蓝玉疆开始时还对他充满好奇,不时用小手去触摸他的额头胸口,时间久了也开始有些不耐烦。再加上大统领寒蕾开始布局攻城,蓝玉疆不好再过分放纵于是索性将昏迷的元尾扔给几个凝魂境烛阴猎人看管,自己则随着寒蕾忙碌去了。 鹿吴城。 一条巨大的瀑布挂在兽王山山腰,瀑布之水跌落在山下冲撞出一个无底深潭,潭水又分成左右两股大江奔腾而去。这就是睡江的源头。睡江缠绕鹿吴城一周后向远处奔腾而去成为鹿吴城天然的屏障。 睡江上气流杂乱即使是凝魂境强者也难以安全从其上空飞过,再加上鹿吴城护城大阵绝对算的上是铜墙铁壁。 烛阴猎人深知这一点,他们绝对不会贸然飞跃睡江去攻击鹿吴城的护城大阵,也绝对不会去冒险抢夺唯一的通道醒桥,他们的计划是快速架起几座新桥越过睡江!而寒蕾等人各司其职从不同位置同时攻击一举攻破护城大阵。 鹿吴城最南郊,寒蕾傲然扫视一眼身后的众多烛阴猎人,如同一阵寒风扫过叽叽喳喳杂乱的人群立即鸦雀无声。 寒蕾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们奉师父炎兽老仙之命降临第三界已有八个年头,临行前师父任命师弟向其难为大统领,统领众烛阴弟子搜寻灵材灵宝并历练自身。师父还叮嘱我联手众化神境同辈诛杀第三界所有化神境修仙者,他再三让我留神的就是这兽王断云。师弟向其难被人诛杀,如今我以大统领身份命令各位今日齐心协力一举攻下兽王山!只要击杀了断云此次历练便算成功,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论功行赏!” 当下烛阴猎人群情激奋,仿佛攻破鹿吴城唾手可得。 寒蕾等五个化神境烛阴猎人或展翅飞行或御器而飞,他们各自间隔数理依次排列在睡江边缘,而那些低境界的烛阴猎人像是早有安排,各有人数相似的队伍跟随他们身后。 “架桥!”寒蕾闷吼一声。五个化神境烛阴猎人各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灵器抛到睡江之上,那分明是一座座拱桥!五座拱桥形态各异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华,在寒蕾等人灵力催动下形态暴涨成为五座长度超过睡江的巨桥。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五座拱桥徐徐落下。 睡江暴怒,滔天巨浪从谷底扑上半空将拱桥一次次顶开,杂乱的气流如暴风肆虐决不允许被这陌生的拱桥所驯服。 寒蕾等人努力许久都无法成功,寒蕾脸色更加凝重,她再次出声道:“顺天行气,五行相生!” 五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慢慢撤了自己的灵力,五座拱桥不再挣扎而是顺应睡江滔滔浊浪起起伏伏,仿佛要与睡江融为一体。而每座拱桥散发出青、绿、紫、赤和黄色光华越来越大,最终竟然融为一体遮天蔽日的覆盖在了睡江之上! 寒蕾喜形如色,她知道这五座拱桥是烛阴界众多锻器师耗费无数灵材多年努力的结果,但却没有足够的信心一定能跨越睡江。如今见五行相连,心中忧虑早已消失殆尽。 正如寒蕾所料,五行桥在睡江之上摇摇晃晃,一个时辰之后果然稳稳的架在了睡江之上。众烛阴猎人群情振奋,几个凝魂境烛阴猎人立功心切早已冲上五行桥。 “嗡嗡!”几声闷响,一个金色穹罩出现在睡江的另一侧,这自然就是鹿吴城护阵。让寒蕾等人意外的是那几个凝魂境烛阴猎人全力撞击之下那护阵竟然连晃几次! 鹿吴城护阵并不坚固!甚至没有反杀之力! 是断云过分相信了睡江天堑?还是过分相信了自己的威望?寒蕾不得自知,她没有声响只是放纵更多的烛阴猎人涌上五行桥手持各色灵器不断攻击着鹿吴城护阵。 持续不断的巨响自然早就惊动了鹿吴城修仙者,他们赤红着眼睛只等大阵破碎之时与烛阴猎人决一死战。 半个时辰之后鹿吴城大阵哗啦一声彻底碎裂,烛阴猎人叫嚣着涌入鹿吴城与鹿吴城修仙者杀为一团…… 看着那些聚灵境、炼骨境甚至凝魂境烛阴猎人还没有迈下五行桥就被轰成碎片,寒蕾等人无动于衷,他们不约而同抬头仰望兽王上,在心中暗暗猜测断云是否会鱼死网破的冲出来。 鹿吴城层层叠叠环绕着兽王山而展开,最外围的无数毡房正是斥候营的营房,烛阴猎人攻城激起兽族的狂暴,所有斥候倾巢而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了五行桥! 除了斥候营的喧闹,兽王山上一片死寂。寒蕾有些狐疑,而萧茹更是忧心忡忡道:“大统领,照这样下去等我们功上兽王山那些小辈弟子们怕是所剩无几了!” 五个化神境烛阴猎人各司其职寒蕾不敢随意调用,她略一沉吟后吩咐身后弟子道:“去请司徒蜒过来杀了那些斥候!” 那弟子快速离去却许久没有回来,寒蕾心中一跳。萧茹看出寒蕾的疑惑,低声问道:“难道司徒蜒那傻子又中了元尾的算计?” 原来,寒蕾等五人架桥攻城,却始终无法真正对陷入昏迷状态的元尾放心,于是就派了司徒蜒去暗地里看守元尾。司徒蜒生性孤僻但总归是化神境境界,而且他极其擅长在所经之处留下自己的触须痕迹,凭借着这些触须痕迹可以让他瞬间移动到那里。就是凭借着这样的优势让他几乎掌控了整个瀑泽丛林,成为烛阴猎人不可或缺的斥候和先锋。 寒蕾恨恨跺脚道,“这司徒蜒空有一身化神境的修为!算了算了,我们五个就助这些小辈杀了鹿吴城斥候攻下五行桥,之后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如果连鹿吴城都攻不下来,即使留着他们也是一群废物!” 话音未毕,寒蕾身影原地消失下一息则出现在了拥挤的五行桥金桥之上,那金桥紫色光华暴涨紫色闪电如蟒蛇乱窜,金钱外的鹿吴斥候无不被闪电击碎,桥头处已经出现了几十丈的空地。 烛阴猎人大喜,他们自然知道大统领就在他们中间,于是邀功一样冲下桥头与受到重创的鹿吴斥候战到一起。 而在其他四座拱桥之上,萧茹等人也是大显神通击杀了大批鹿吴斥候助烛阴猎人攻下五行桥真正攻入鹿吴城…… 第286章 不屈斥候营 化神境烛阴猎人寒蕾、萧茹、蓝玉疆、张合以及于勾的出手让僵持的局势立刻发生了转变,那些固守桥头的鹿吴城斥候化为一阵又一阵的尘埃,烛阴猎人终于攻入鹿吴外城。张合于勾两人杀的兴起甚至在瞬息之间直入鹿吴城数里,不管那些斥候们如何骁勇但终究还是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在那些烛阴猎人里,紫魅和宁律赫然夹杂在其中。受过重创的宁律早已康复,他那一头白发也变黑变亮,看起来像是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转成为一个英俊孔武的年轻人。 “师兄你何必这样急匆匆的?要知道你重伤初愈可千万别再伤了自己!”紫魅小鸟依人般在宁律身后拉着他的胳膊体贴道。此时的紫魅完全了没小女孩纯真的影子,已经出落城一个亭亭玉立、极为吸引人目光的绝代佳人。 宁律回眸一笑,“师妹不用担心,我这身体好着呢。在这鹿吴城我们可得大展身手,等到我们的所作所为落入大统领的眼中她一定会同意你跟随我们回到烛阴界!到时你就成了一名真正的烛阴猎人!” 紫魅眼中闪过一道无法察觉的忧虑,再次劝宁律道:“据我所知这鹿吴城可非同小可。除了化神境的兽王,城内凝魂境修仙者不下百数,即使是凝魂境大圆满的也有好几个。我们可不能贸然冲在前面,否则可能不知不觉间丢了性命。” 宁律放缓了脚步笑道:“师妹说的极是,我自然知道这鹿吴城的实力,那我们就跟在领头的那几个师兄们身后绝对不冒进!” 两人相视而笑极其默契的藏在人群里,随着人流通过五行桥涌入鹿吴城。 越过睡江后的那几里平坦是鹿吴外城。几里之后的山势突然拔地而起,在高达数丈的悬崖峭壁上是随势修建的雄伟城墙。城墙之后保护着的才是鹿吴内城,城墙东西南北四座城门紧闭,城墙之上毫无声息仿佛并没有一个守卫。 外城住着斥候,内城里才是护卫营、商埠、长老殿以及市场等等各色建筑,当初元尾还曾经和依绮梦、木茴、紫魅等人到内城裁缝铺定做了一身合体的服饰……转眼几十年已过,不知道那裁缝铺能够安然度过这烛阴之灾。 “白九姣!”一个凝魂境烛阴猎人突然发现了混战中的鹿吴斥候大统领白九娇。 “活捉白九娇!”仿佛发现了一个绝佳猎物,烛阴猎人蜂拥而至,他们中除了凝魂境还有炼骨境、聚灵境…… 白九娇与一个凝魂境大圆满境界的烛阴猎人纠缠在一起已经许久,那是一个手持法杖的羽族烛阴猎人,名字叫做雷池。雷池羽翼翻飞天上地下不断变换着位置,法杖时时凝聚出不同形状的火焰让白九娇无法躲闪,她那白皙娇嫩的脸上尽是黑色污垢,一身白色衣衫也被烧出几个窟窿。 “大统领我们退入内城吧,这外城怕是保不住了!”一个凝魂境斥候身后插着一把长刀扑倒在白九娇脚下。白九娇长鞭卷起一阵风暴将身边的烛阴猎人逼退数丈,等她匆忙搀起脚下斥候时却发现他已经被人斩杀了魂魄。 “白九娇投降吧,只要你领我们攻破城墙,大统领一定会带你回烛阴界!”那羽族烛阴猎人雷池亦真亦假的劝道。 “鹿吴斥候宁死不屈!”白九娇急退数丈正好落在宁律附近,长鞭将在她身后蠢蠢欲动的烛阴猎人全部斩杀,宁律和紫魅也被她逼出十丈之外。 “机会来了!”宁律见白九娇被羽族烛阴猎人逼的手忙脚乱,于是悄然隐藏了自己身影直奔白九娇而去。此时正值那烛阴猎人雷池划动法杖驱赶一道火光直奔白九娇而来。白九娇长鞭如刀将火光斩断,那火光却如两条火蛇落在地上围成一个火圈将白九娇困在当中。白九娇冷哼一声双脚落地,脚下却传来一阵剧痛。等她仔细去看却发现土中生出密密麻麻的墨竹!那墨竹生长极快,瞬息之间已经成林。竹林无风自动片片竹叶如一把把锐利匕首肆意切割,陷入竹林中的白九娇虽然并未受到严重伤害,身上衣衫却被切割出无数裂口,衣下细嫩肌肤已经是隐约可见! 烛阴猎人哈哈大笑,那笑声中夹杂的猥琐戏谑让白九娇几欲发狂。而宁律却不肯罢休,他挥舞手中翠竹吼道,“器魂现形!” 话音未落一道墨影破空而来,宁律顾不上白九娇慌忙舞动翠竹道:“化盾!” 黑色蛇杖如锥如刺将宁律的灵力护盾直接刺穿又深深插入宁律胸口,宁律大叫一声身体急速飞上半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宁律甚至不知道是谁袭击了自己又是谁将自己在危急之中带上半空。直至几息之后他才发现在不远处的半空中悬浮着一个黑衣年轻人,而自己正被紫魅抓了逃到半空。 “元尾!你还活着!你、你、你已经突破至凝魂境六周天!”宁律惊慌失措道,他自然一眼就认出刺杀自己的人正是元尾。遥想当年两人初次相见时还是棋逢对手,短短几年过后两人距离已经拉开,而且在元尾身上宁律察觉到一种深深的危险,这让他有些丧气。 “你!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元尾的突然出现让紫魅一脸惊喜。 “放了羽鸢!我让你死的痛快些!”元尾冷冷指着宁律道,他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紫魅一样。 “羽鸢?她……”宁律气急败坏道。 “住嘴!”紫魅脸色大变冷冷打断了宁律,她看着元尾又问,“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救羽鸢?” “当然!难道你以为我是来杀你这个叛徒吗?”元尾大怒。 紫魅却疯狂起来,她一把扔掉宁律扑向元尾,两把匕首编制出一面密密麻麻的杀气之网逼向元尾。元尾将紫魅从小养大自然熟悉她的一切功法,甚至她手中的两把匕首都是元尾亲自为她锻造。 “化龙诀!”元尾挥舞蛇杖凝聚出一条墨龙将紫魅牢牢困缚。 “你杀了我吧!”紫魅怒吼。她那异于寻常的愤怒让元尾诧异,许久不见那个自己的小紫魅真的变了吗? 元尾挥杖击碎紫魅的匕首,“烛阴猎人不配用我锻造的匕首!”说完,元尾再去寻找宁律却发现地上再无他的身影。 “元尾快逃!”地上传来白九娇的吼声。元尾定睛一看,原来是烛阴猎人张合手持长枪直奔元尾而来。 元尾冷哼一声,蛇杖在胸前划过,“泥沼诀!” 一片黑色污泥出现在张合脚下没过他的脚踝,而元尾收了麟翼身体如落石一样降落白九娇身边。 “激泉诀!”几根黑色泉柱破土而出,将环绕白九娇身边的烈火扑灭。如墨的水滴、浓重刺鼻的水汽以及隐约可见的墨龙身影充斥了方圆数里形成一个阴影绰绰的混沌世界。 张合迈步前行却拖起无数粘稠的污垢,几次反复竟然走不出一丈!张合怒极而笑,“渲墨啊渲墨!你什么时候沦落到靠一滩粘稠的脏鼻涕来延缓自己的死期!”笑罢长枪刺入脚下,伴随着一阵颤抖那片数丈宽的污泥化为灰尘已经不见踪影。 “去死吧!”张合手中长枪暴涨如离弦之箭刺向那片墨色混沌,如疾风吹过,那片墨色混沌顿时被驱赶一空,长枪颤巍巍的插在一个巨坑中央却根本不见元尾和白九娇的身影。而即使张合如此骁勇,依然有无数鹿吴斥候扑过来赴死。 “顽冥不化的第三界!你们的抗争毫无意义!只要我们杀了渲墨和断云你们依然可以安然修炼又何必为他们赴死!”张合仰天大叫! “这里是帝山界!帝山子民不在乎生死你又何必拿生死吓唬我们。我们要的是一个希望!修仙的希望!”白九娇的声音冷冷响起,“鹿吴守卫,给我放箭!” 张合回头却发现元尾一手手持神霄盾另一手揽着白九娇的细腰安然无恙的站在不远处。而随着白九娇话音一落,原本空寂的内城城墙墙头上出现了无数守卫,他们手持特制强弩灵器对着外城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漫天箭簇如雨而下,整个外城全被笼罩在内。这强弩、这箭簇准备了千年,如今一下倾泻出来的威力甚至凝魂境都难以抵抗。鹿吴外城一片哀嚎,那烛阴猎人,那鹿吴斥候几乎无一幸免。 不屈斥候营最终还是站着死去!元尾将神霄盾抗在肩头才勉强将自己和白九娇保护下来。 张合看着身边的烛阴猎人所剩无几,又见元尾和白九娇消失的无影无踪终于忍不住扑到寒蕾身边大声嚷道:“大统领,这鹿吴城处心积虑已久。要是我们几个化神境如此缩手缩脚怕是攻下鹿吴城时我们也成了孤家寡人。” 寒蕾看着身边几个凝魂境弟子接连受伤,也叹息道:“算了,我们何必再在这里耗费时间。等到杀了断云,我们还要去石湖呢!” 得到寒蕾的允诺,张合长枪刺地,地下泥土翻动如同里面藏了一条巨龙一样直扑内城城门。“轰!”的一声巨响过后,那内城城门却纹丝不动。 “一起来!”于勾手持长棍而来,甚至是萧茹、蓝玉疆也过来同时出手,那厚达一丈的高大城门终于承受不住,吱吱格格中倒下。 第287章 鹿吴沦陷 鹿吴外城已是一片烽火,几乎所有斥候与第一批冲入外城的烛阴猎人死伤殆尽。空旷的外城被倾倒的帐篷、扭曲的尸体、碎裂的灵器充斥甚至没有落脚的地方,遍地箭簇如杂草肆意生长,偶尔有几个半死之人全身插满箭簇如刺猬一样抽搐几下身体、呼出最后一口气息最终魂飞魄散而去…… 睡江彻底失守再也不是鹿吴城的天堑,五行桥如五个喷薄出口源源不断的涌入烛阴猎人,就连那醒桥也被烛阴猎人占领。只是眨眼的功夫鹿吴外城彻底成为烛阴猎人的天下。他们被激起凶性、贪欲,亦痴亦狂的抢夺遍地的灵器甚至是修仙者的残尸,凡是对修仙有用的一切东西都逃不过他们血淋淋的眼睛。 内城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几乎同时坍塌,如同开启了四座水闸从内城汹涌而出的却是爆裂的火焰。火焰吞噬了外城,那些烛阴猎人或者被活活烧死或者痛苦嘶叫着冲入滔滔睡江,鹿吴外城再一次被清空…… 鹿吴城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寒蕾等人脸色铁青,那箭簇与烈火自然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但这些处心积虑的攻击的确出乎他们的意料。照此下去来此历练的烛阴猎人或许真的所剩无几。要想扭转这残局又能历练烛阴猎人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诛杀断云让鹿吴城兽族在绝望中战死! 张合怒寻元尾和白九娇的身影却一无所获,等他打碎内城大门后又被烈火焚烧。磅礴怒气在他胸中已经压抑不住,等到内城守卫人头攒动推动巨大喷火灵器想要再次纵火时张合大吼一声,长枪抖动枪头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光圈。 “去吧!”伴随张合的狞笑那光圈轰然向前冲去,城门内鹿吴守卫被光圈击为碎片,那些喷火灵器也东倒西歪的成为一堆零件。此后光圈余势不减直冲内城中央的兽王山,最后在兽王山山石里击出一个山洞后才消失不见。光圈所经之处留下一条宽数丈身近丈的壕沟,这壕沟也成了烛阴猎人攻入内城的捷径! 寒蕾长啸一声,五道不同光华几乎同时从兽王山下腾空而起消失在兽王山之巅,鹿吴内城再也看不到化神境烛阴猎人的身影。 不过寒蕾等人的肆意虐杀不仅让城门彻底失守,更极大的打击了鹿吴兽族的士气。巨大的优势下要是烛阴猎人还无法攻下鹿吴城,寒蕾也不会再承认他们烛阴猎人的身份。 可是鹿吴兽族刚烈,无论是护卫营、长老殿、裁缝铺、锻器铺、酒肆还是市场,境界各不相同的兽族无一人愿意背叛兽王,那些身负重创老弱残疾之辈甚至为了自己的尊严选择自爆身亡与烛阴猎人同归于尽。 从兽王山山巅俯瞰整个鹿吴城,方圆几千里的修仙圣城彻底沦为炼狱:狼烟四起、城墙坍塌、街道上全是杀红了眼的修仙者,他们浴血而战忘记了痛苦与恐惧、不死不休。连绵的护卫营空无一人、几万家裁缝铺火光冲天、几万家锻器铺是烛阴猎人掠夺的好地方也是鹿吴保卫者捕杀他们的绝佳之地、还有那数不清的杂货铺、酒肆、市场里,即使是境界最为低浅的妇孺之辈手持木棍柴刀冲上街头,只为在临死之前能冲着烛阴猎人狠狠骂上一句…… 元尾拉着白九娇闪身冲入一间裁缝铺,白九娇却甩开了他的手怒斥道:“兽族不会苟且偷生,元尾你要是怕了就躲在这里别出去。” 元尾却笑道:“出去?我倒是不怕,就怕你这样子让人笑话。” 白九娇猛然醒悟,她那一身衣衫早已破碎的不成样子,这样出去确实有些狼狈。她罕见的红着脸随便找了身衣衫重新穿上,这才低声道:“元尾,你我虽然有极深的仇恨,但大敌当前你我可能都难逃此劫,能与你并肩作战我白九娇真的十分荣幸!” 元尾哈哈大笑,“遥想与白大统领的种种往事,元尾倒是十分回味,如今能与大统领并肩作战即使是死了也是痛快至极!” 白九娇脸色更红,她低声道:“你也别叫我大统领了,既然哥哥都称呼你一声师兄,那你也喊我一声师妹吧!” “好!白师妹……” 元尾话音未落,裁缝铺房门洞开,一个高大身影站在门卫狞笑道:“什么师妹师兄叫的亲热,都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那身影赫然正是雷池,那个曾与白九娇纠缠的凝魂境大圆满境界的烛阴猎人。 白九娇对着元尾惨然一笑,“师兄你不是还要去找宁律吗?这纵火的烛阴猎人就交给我了!” “正是正是!”元尾笑道,他身后麟翼震动一股风暴将裁缝铺屋顶掀开,一道黑色身影冲天而去。那雷池却不肯罢休,或许是想欺负元尾境界低浅,他也展开一对白色羽翼直追元尾。 “你给我下来!”白九娇长鞭挽起一个死结紧紧套在雷池脚上死命往下一拉。白九娇愤怒之下力量极大,金鞭细稍勒入雷池筋肉内一阵刺骨剧痛。雷池再也顾不上元尾,他法杖横扫将自身化为一只火鸟扑向白九娇。 那燃烧了魂魄的炽热融化了一切,裁缝铺的残垣断壁化为流淌的无名岩浆四下流淌将白九娇困在其中,仿佛自己的魂魄也在燃烧,白九娇捂住自己双眼哀叹一声:“断云师兄!我还不想死!” 白九娇瘫坐在地等待着自己身体与魂魄被焚成灰烬,耳边却传来雷池一声惨叫。她仓皇睁开眼睛,眼前一幕让她又惊又喜。 雷池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惨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而在半空之中悬浮着墨色元尾,在他脚下是一对被他斩下的羽翼。原来他去而复返在雷池大意之下斩断了他一对羽翼。 翅膀是羽族最最重要的优势,灵力在雷池体内乱窜,魂火没了指引肆意燃烧,最终竟然将他自己焚为一堆灰烬。 白九娇死里逃生后才觉得生之可贵死之可怖,对元尾竟然产生了一丝莫名依赖,“师、师兄,我就跟着你吧……” 白九娇早已突破凝魂境大圆满境界,她与元尾联手几乎没有遇到激烈抵抗,可是任凭两人斩杀无数烛阴猎人也无法挽回鹿吴城的败势,也没有找到宁律和紫魅…… 元尾伸手抓住一个凝魂境初期的烛阴猎人逼问道:“你见过宁律吗?” “该死的第三界!炎兽老仙终将第三界诛杀殆尽!”那烛阴猎人竟然不屈服。 元尾脸色一变,他额头凸起生出一对犄角、两耳扭曲变形生出许多锐利骨刺,而手掌更是化为布满鳞片的龙爪。 那烛阴猎人猛然醒悟自己所面对的是谁,他颤抖着乞求道:“别杀我!别杀我,你是、你是渲墨!渲墨大人!” 元尾龙爪搭上烛阴猎人头顶,那烛阴猎人的魂影当即出现。元尾将其抓住从其体内抽出再次逼问道:“你,见过宁律吗?” 那烛阴猎人魂魄惊慌的看着自己软软倒下的躯体哀求道:“我并不认识什么宁律,求渲墨大人放过……求达人……” “那留你有什么用?”元尾如凶兽般一口咬住烛阴猎人魂魄的咽喉一口一口将其吞噬。白九娇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悄悄离开了元尾。 “元尾大人!”一根黑木砸碎几个扑来的烛阴猎人,随之白栾的身影出现在元尾身边。 “是谁?”元尾吞下最后一口魂魄后转头怒问,他身上戾气暴涨甚至将白九娇推出几丈之外。 “大人是我!”白栾一把扶助妹妹急切的向元尾解释道。 元尾恍惚了几息,最终犄角、龙耳、龙爪消退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原来是白师弟,你见过宁律?” “鹿吴城沦陷,这城内凝魂境烛阴猎人已有几百人,我的确无法找到宁律!”白栾道,“大人,白栾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说!” “说!” “这噬魂的方法实在是下下之策!其行径无异于饮鸩止渴。大人要是想重振帝山界就不要痴迷于此!”白栾大着胆子劝道。 “白栾啊白栾,你我能挨过这烛阴之灾吗?”元尾笑问。 白栾自然知道元尾的意思,他靠近一步低声道:“几天前我曾面见兽王,兽王说他已有对策。我在兽王山上已经为大人和妹妹找到一个藏身之处,大人只管安静的藏着。等到烛阴猎人已过,妹妹会全力助大人提升境界。等到大人突破化神境、仙境,帝山界才有真正的希望!” 白九姣拉着元尾的衣袖急切的劝说,“师兄你就听我哥哥的吧,他最有计谋,他的安排必定有理!” 元尾扫视鹿吴城,烛阴猎人越来越多,那些幸存的鹿吴修仙者已经节节败退退向兽王山,他们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誓死保卫兽王山的安全。 “寒蕾等五个化神境烛阴猎人早已攻上兽王山,你可知道。”元尾又问白栾。 兽王山上一声惨叫传来,那声音极其熟悉。 白栾已经无暇回答,他化为白猿一手抓了元尾一手抓了白九娇腾空而起,白猿在人群中跳跃,几息之后已经消失在兽王山深处。 “这一切都在兽王预料之中,不管发生什么,大人只需安静的藏着就行了!”白栾将元尾和白九娇丢入一个山洞后再三叮嘱后快速离去。 第288章 断云之死 兽王山,如插入大地中的一把巨刀,威武雄壮昂首天外。刀背是厚重挺拔的山阴,那是垂直上下毫无攀缘可能的悬崖峭壁,元尾、白九娇藏身之处正是悬崖峭壁上的一个山洞;刀刃是圆满丰润的山阳,在苍松翠柏掩映下隐约可见层层阶梯。在兽王山之巅是百层重楼,那里终日云蒸霞蔚如仙境一样缥缈,里面住着当代兽王断云。 历经一整天的厮杀,鹿吴城修仙者所剩无几,十几个凝魂境兽族带领几百个低境界护卫节节败退已经退上兽王山山阳台阶。狭窄的台阶限制了烛阴猎人的人数,倒让鹿吴修仙者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在山巅兽王殿也传来巨大的声响,似乎那厮杀并不是像烛阴猎人想象的那般容易。 突如起来的变故让元尾摸不着头脑,看白栾的意思仿佛这一切都还在兽王的掌控之中。难道这护阵被攻破、斥候战死、城门洞开以及内外城的沦陷都在兽王的掌控之中?元尾无法明白。 “啊——”一声惨叫从山巅传来,紧接着一团蓝色从兽王殿跌出坠落在山阴的悬崖之下。 “轰!”“轰!”那悬崖上探出的千年崖柏被那蓝色接连砸断,而蓝色的下降之势也缓和了许多。 元尾和白九娇闻声不约而同探身张望,瞬息之间那蓝色已经到了两人眼前。元尾身形晃动伸手将那蓝色拉入洞里,那蓝光却是化神境烛阴猎人蓝玉疆。 此时的蓝玉疆狼狈至极,她浑身布满血迹,一道伤口从脸上延续胸口,可以说是已经奄奄一息,要不是元尾伸手将她拦下怕是会摔成个粉身碎骨。 “是烛阴猎人,元尾师兄快杀了她!”白九娇急忙道。 元尾却摇了摇头,“蓝玉疆,我再问你,宝蓝师姐真的已经被你们吃掉了吗?” 蓝玉疆娇笑着将头埋入元尾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才勉强道:“哥哥已经问过多遍,为什么还要问?” 元尾冷哼一声:“人人都说你蓝玉疆满嘴谎话,你还记得当初你谎称梦落吗?我又怎么敢相信你说的是真是假。” 蓝玉疆站了起来道,“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说的什么野猪,又怎么会吃掉她!对了,我倒是想知道你明明被我哥哥暗中看管,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我哥哥呢!” 元尾心情莫名好转,他哈哈一笑道:“司徒蜒那个胆小鬼是你哥哥?他倒是真的被我吃掉啦,嘎嘣脆的虫子味!” 蓝玉疆也不见怎么悲伤,“吃就吃了吧,反正也不是亲哥哥。有了你这个救命的哥哥,其他的哥哥都可以吃!” 白九娇见两人越来越亲切忍不住大声提醒道,“师兄快杀了她!要是她再去给兽王惹麻烦就坏事了!” 蓝玉疆看了白九娇一眼意兴阑珊道:“给兽王惹麻烦?断云和闵雨都是化神境,而且断云极其凶猛,我是怕了。算了算了,我要找个好地方地方静静疗伤,哥哥你要跟着我来吗?” 说着,蓝玉疆频频飞着媚眼。白九娇一把抱住元尾,“师兄你可别上她的当!” 看着元尾毫无动身的意思,蓝玉疆化为一只蓝孔雀独自离去,即使是白九娇也忘了阻拦…… 闵雨已经突破化神境?元尾回想起与她在石湖城外洞府厮守一年多的美好时光依然有些留恋。 “师兄快来!”白九娇探出身体向外张望,隐约发现从山巅兽王殿又落下两个身影。话音未落,那身影已经落至眼前。元尾再次发力将他们拉入洞中,发现这次竟然是闵雨和张合! 闵雨那八品银色手镯紧紧套在张合脖子上彻底将其制服,而张合的长枪也已经刺穿了闵雨的胸膛。两人都已是奄奄一息,绝对是难以续命的样子。 “闵雨!”元尾心中悲痛,他伸手抓住银色手镯用力将张合的头颅扯下,又一脚将其尸体踹下悬崖。 濒死的闵雨看到元尾双眼突然有了精神,“元尾!你、你还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元尾将她搂在怀中,心里充满悲伤道,“我记得,我说我永远都不会变为狂魔!永远不会认不出你来!” “不!我错了!我们都错了!”闵雨努力抬起头道,“我们都不该怕你,只有你才是帝山界唯一的希望!我、我要你快快化为狂魔!我要你重掌帝山界!我要你统一三界,我还、还……还要你为我杀、杀、杀了断云!” 话音未落,闵雨已经魂飞魄散死在元尾怀里! “闵雨!”元尾大喊。 白九娇轻轻拉住元尾道:“师兄别喊,如果引来烛阴猎人就坏事了!闵妃怕是已经陷入死前癫狂,否则怎么会要求师兄化为狂魔!” 元尾擦去泪水将闵雨的银色手镯收入怀中,“师妹,你一定要在这里藏好了。等到风平浪静之后为闵妃寻一个好地方好好安葬!” 白九娇紧紧拉住元尾,“师兄你要干什么?” “闵雨要我去杀断云,我这就去把他杀了!” “你怎么能杀兽王!你怎么能杀得了兽王?我哥哥让我们不要出去呢!”白九娇急道。 元尾笑着捏了捏白九娇的脸颊道:“你在这里等我!” 看着元尾震动麟翼冲上云霄,白九娇一阵发呆,仿佛眼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兽王山,山下烛阴猎人已经步步紧逼到了山腰,但是每上一个台阶他们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那流血的土地、那堆积的断臂残肢足以说明一切。 山巅兽王殿,殿门轰然碎裂,强大的爆破气浪将寒蕾、萧茹、于勾从殿内推了出来。而后殿内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那声音沉闷又浩大,仿佛每一步都能引起整个兽王山的震动。十几步后,兽王断云的身影出现在兽王殿门口。 断云身高十尺却不觉其高,肩宽腰圆却不显其肥,他身材极其魁梧又处处紧凑,给人一种男人就要长成这样、男人就应该长成这样的感觉。 他的脸长方、眉浓眼大,一部短短的胡须十分整齐,最震人心魄的却是他的气势。那种因为高深境界、无上威望而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如风暴降临,要是境界不够高深、修为没有自信就只能在这压迫下低头、屈膝。 断云手持一把金色长斧,磨盘大小的斧头与修长手柄都显得十分古朴。 “报上你们的名字,断云不杀无名。”断云冷冷喝道,那声音如划破苍穹的一声闷雷。 寒蕾勉强爬了起来,她的一条胳膊已经消失不见空留肩头一个血窟窿不断的冒着鲜血,“我寒蕾终究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好在一切尽在炎兽老仙的掌握之中。断云,你的死期到了。在你临死之前自然要让你知道我们是谁。我叫寒蕾,炎兽老仙弟子;她叫萧茹、那师弟是于勾。被你打下山崖的是蓝玉疆,和你妃子同归于尽的是张合!断云,你可记得住?!” 断云漠然点头,“寒蕾、萧茹、于勾、张合、蓝玉疆。我记住了!”说着他大步而来。 “区区第三界也配突破化神境!”一根巨大黑木如一棵参天巨树从天而降砸向断云,巨木另一端站着红毛狒王于勾。于勾双脚在黑木顶端一下一下踩出赤色光圈,一次又一次增加这黑木的重量。 “断云!” 断云身影飘逸的舞动,长斧带起金色光华如樵夫伐木一样直劈呼啸而来的巨大黑木。 “咔嚓!咔嚓!” 伴随碎裂的爆响,那坚不可摧的黑色巨木被一节一节斩断,那根顶天立地的黑木最后变成了一个木墩子。 “破山!” 断云身体暴退数丈躲过红毛狒王如暴雨般落下的抓挠,长斧劈天开地带着杀气锐气直奔于勾。 “轰!” 即使是化魂的狒王于勾也抵挡不住断云全力劈斩,他与自己的黑木木墩子被劈为两半跌落在尘土中。 “谁是下一个?”断云屈指弹走落在身上的一滴血迹平静的问寒蕾和萧茹。 寒蕾和萧茹面面相觑,原本以为一边倒的局势竟然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当初五个化神境烛阴猎人大摇大摆的闯入兽王殿对断云和闵雨围攻时,断云并没有这样勇猛。虽然闵雨也突破化神境让寒蕾有些意外,但是人数上的优势和境界上的差别还是给了他们强烈的自信。 可是就在断云一斧将蓝玉疆劈到崖下,张合趁乱击中闵雨、闵雨与其同归于尽之后断云仿佛变了一个人,他身上那种无与伦比的霸气彻底释放出来,即使是寒蕾、萧茹和于勾三个人联手竟然也赚不到一点便宜。 “就你了!” 断云手指寒蕾道。 寒蕾身体巨震,一股强烈的恐惧笼罩了她的身体、神识,甚至禁锢了她的思绪。 “师妹快动手!”一朵巨大的冰莲旋转着出现在寒蕾脚下,她将一面荷叶盾护住自己身体惊声催促萧茹。 萧茹双手晃动,一根蓝色冰杖出现在她手中。冰杖顶端如一滴落下的水滴,杖杆上密密麻麻的铭刻了繁杂的回形纹,那正是当初元尾为叮咚锻造的第一把灵器。想不到时隔多年竟然出现在烛阴猎人萧茹手中。 “冰原禁!” 萧茹双手持杖将其插入地面,无数白色极小冰粒在半空中悬浮飞舞,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冰雾。地面无论是泥土还是岩石、亦或是蓬勃的绿草树木全部冰化为一块巨大的冰原,冰原冰面流动撞击、冰层断裂露出翡翠色的断茬异常耀眼。 断云长斧早已砍在寒蕾的荷叶盾上,寒蕾无法支撑长斧的万钧之重当即双膝跪地跪碎了那一朵冰莲。 金色斧刃锐利,随着断云力量的增加撕碎了荷叶盾慢慢刺入寒蕾的耳朵上。 在这危急时刻,萧茹的冰雾冻结了虚空,将断云的动作无限延缓了下来。斧刃势不可挡的劈砍变成了一个滑稽的慢动作,寒蕾弃了荷叶盾连滚带爬的斧下逃生。 “终结了!”寒蕾怒吼一声高高跃起一脚踢在断云头上,不可一世的兽王当即变为一堆冰屑。 第290章 大漠残殿 从没有人会想到烛阴之灾会来的如此猛烈,每一个日夜,帝山修仙者无不在煎熬中盼着念着早日结束这场浩劫。好在烛阴之灾已经进入第九个年头,下一个安定的百年指日可待。 过去的九年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悲剧,先是天下闻名的几座修仙圣城相继沦陷,紧接着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长老、城主纷纷被诛杀,炼骨境之上几乎无一幸存。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帝山界并未彻底沉沦,他们扔掉“第三”二字重拾“帝山”以期重现往日辉煌。再加上帝山猎人声名鹊起,元尾更成了帝山界共同的希望。 而让帝山修仙者大感痛快的则是兽王断云突破仙境,以一人之力诛杀一城千万烛阴猎人的英勇事迹。不过,传言最后断云与仙境烛阴猎人韦别大战一场后同归于尽,这让无数帝山修仙者痛苦流涕。 对于烛阴猎人来讲,这次降临第三界的狩猎之行并不顺利。他们没有想到兽王断云突破仙境一举诛杀千万烛阴猎人,其中甚至包括了以大统领寒蕾为首的多名化神境。虽然断云最终难逃一死,可也赔上一名烛阴地仙。 最让烛阴猎人感到不安的还是远古恶魔渲墨重生现世,他的残暴、冷酷重新成为烛阴猎人的噩梦,传言渲墨所到之处乌云压境暴雨倾盆,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肆虐…… 烛阴之灾的最后一年,所有烛阴猎人发了疯一样四处搜寻,因为他们最恐惧最担忧的渲墨重生之身——元尾带着神霄盾神秘消失了。如果烛阴猎人不能诛杀元尾、抢回神霄盾,或许等待他们的是烛阴界界首炎兽的滔天怒火。 此时的元尾却出现在一片大漠中央。 兽王断云在与韦别大战之前将元尾和白栾送出鹿吴城,临别之前他将自己的长斧送给元尾,也算是承认了元尾的身份。 等到元尾突破虚空睁开双眼时眼前是一片金黄色的荒漠,荒漠上空滚动着干燥的热浪,仿佛有无数张嘴巴贪婪的吞噬着两人身上的灵力,即使是元尾也感受到自身灵力点点消失而慢慢变得虚弱无力。 “大人,这地方如此奇怪,怕是兽王慌乱中传错了地方。”白栾手搭凉棚四下张望了一番后说道。 可是元尾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方,在他的记忆中有断云所经历的一切。断云年轻时在一座山中修炼,他拘禁了整座山中的灵气供自己吸纳。那座山占地之广、灵气之足实在罕见,即使如此,在断云突破凝魂境的那一刻整座山中灵气被他吞噬一空,山也变成了毫无灵气的荒山,方圆千里也变成了荒无人烟的大漠。此时元尾和白栾所处的地方正是大漠中央。 断云将自己送到这里是难忘初心吗?元尾心里冷笑道。 “大人,我们要去哪里?”白栾问。 元尾冷眼看着白栾,“我算是见识了你的谋略。断云突破仙境、他会送我们离开鹿吴城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吧!既然如此该由你来决定我们的去处才对!” 白栾被他看的惊慌,于是赶紧赔笑道:“大人说笑了,兽王怎能会遵从我的计划,我只是审时度势大胆猜测罢了。所以还是大人来做决定,白栾一定遵从!从今之后白栾就是大人的奴仆,一定全力保护大人安危助大人突破化神境!” 元尾心中长叹,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要想重掌帝山界,自己的身边确实需要白栾这样的人! “帝山界化神境修仙者除了断云还有阴四殊、榆钱儿、水楚人。断云和阴四殊已死,榆钱儿和水楚人危矣!此地距离石湖城较近我们先去石湖!”元尾道。 “大人不知道吗?”白栾惊奇的问道,“据传石湖城早被烛阴猎人翻了个底朝天,你那青山门仙迹也被夷为平地,只是那榆钱儿前辈却始终不见踪影。所以烛阴猎人一无所获扫兴而归,这在帝山界都传遍了!” “真的?”元尾惊喜的问,“那水楚人呢?” “这个……”白栾挠头道:“当大人离开北角坊市之后水楚人前辈已经去了旋涡海,而后旋涡海变成死海,不要说什么修仙者就连鱼虾都极少看的见……” “哈哈哈!”元尾畅快至极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总比听闻他们被烛阴猎人诛杀来的好。在这场烛阴之灾里,谁都无法幸免。因为韦别的现身说明炎兽早已下定决心诛灭第三界的一切希望。 笑着笑着元尾又悲伤起来,断云诛杀了鹿吴城所有烛阴猎人,那宁律和紫魅绝对无法幸免,羽鸢的魂魄也将无法寻找。 站着滚滚黄沙里元尾感到一种强烈的孤独,在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一直在问:“我要去哪里?我要去哪里?” 在他迷茫时白栾十分警觉的竖起耳朵,下一息他已经化为一个巨猿将元尾抗在肩头跳跃而起。在他脚下原本十分平静的大漠猛然下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沙坑,黄沙如瀑布一样冲刷着将那些粗大的石块冲入坑底消失不见,在坑壁上只留下一层细细沙粒。 “是沙狮!”白栾冷哼一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沙狮竟敢伤害元尾大人!” “呼!”一声爆响,沙坑底部如喷泉一样喷出一柱狂沙,一个肥胖的身影冲天而起落在白栾和元尾身边。 这是一个胖成圆球的中年修仙者,区区炼骨境修为。他抬头看了看白栾肩头的元尾激动的俯下身体,“元尾大人!我也愿做你手下的帝山猎人!” 白栾却皱了皱眉头问,“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又为何在此修炼?” 那中年修仙者道:“晚辈计蒙。其实晚辈并不生活在这里,几年前晚辈还是苦荫城的一名守卫,后来苦荫城沦陷晚辈才流落到此地。这里虽然灵气枯竭但却能掩藏修仙者的灵气,晚辈这才躲在沙里苟且偷生。想不到元尾大人到此,刚才惊吓了大人实在是抱歉……这里炎热,还请大人去我家休息。” 元尾自然不能去怪罪他的惊扰,在白栾的劝说之下两人跟着沙狮在荒山下找到一个巨大却衰败了的宫殿,算是勉强安顿了下来。 “大人,兽王必定知道这荒漠能掩盖灵力所以才将我们送到这里。大人可不要辜负了兽王的一片真心,我们就在这里藏个一年半载等到烛阴猎人退走我一定助大人突破化神境!”白栾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去处?元尾所关心的、所牵挂的人除了被杀就是杳无踪迹,他还能去哪里?元尾感受到最绝望最恐怖的寂寞即将来临。 “白栾,你去外面放出风声让那些帝山猎人该藏的藏、该匿的匿了吧。也不要再坚守什么修仙城、更不要贪恋什么灵材灵器,只要活下来烛阴之灾后我们一起共商大事!”元尾道。 白栾连连点头,只要避过烛阴之灾他对元尾有着极大的信心。 看着白栾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沙狮计蒙也凑了过来讨好道:“大人就在这里好好安歇,我去为大人找一些清水、鲜果!” 看着元尾疲惫的闭上双眼并没有什么表示,计蒙慢慢的退了出去…… 几天之后元尾逐渐平静下来,空旷的大漠里风卷狂沙吹来吹去,抚平了来时的脚印也抹掉一切有人存在过的痕迹。他的心跳慢慢平息,忘掉了一切与自己相关的人和事,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种冷漠、孤傲的宁静…… 风来风去白栾和沙狮再也没有回来,大漠中再也没有发出过一丝声息,仿佛被所有人遗忘……直至这天几个凡间商贩骑着骆驼出现在大漠里。 此时风沙喧嚣的有些异常,几十丈外几乎难见一物。 那是六个干瘦矮小的寻常中年人,他们全身裹在白色长袍里只露出两只眼睛,身下的骆驼也是常见的双峰驼。人与货物在驼背上随风摇摇晃晃,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咦!”领头的商贩突然喊了一声叫醒了昏昏欲睡的另外几人。 “怎么了大哥?这大漠里难道还有劫匪?”几人从驼背上抽出各色武器惊问,他们手里的也都是些寻常的凡铁武器。 领头的摆了摆手,“哪有什么劫匪,我是让你们看那里怎么出现了一个宫殿?我记得上次经过这里时还没有!” “唉!”其他几人却抱怨起来,“我说大哥你大惊小怪的吓我们一跳!一个破房子有什么可看的?走了走了,那边的商家还在等着我们交货呢!” 那大哥却好奇心极重,他驱赶身下骆驼直奔那石屋而去,“去看看,今天风沙太大,说不定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歇脚。” 其他几个商人无奈也只好跟在他的身后,“大哥等等我们!大哥等等我们!” 几个商贩将骆驼拴在大殿外石头上,向后逃一样的钻进殿内。 “这大殿怕是原本埋在沙下,今天风大所以被吹了出来!”那大哥四处打量着猜测道。 巨大的宫殿全部由粗狂的山石搭建,虽然已经残败但还是处处透露出曾经的辉煌。殿内除了几个高高的石台、几根从屋顶折断掉落下来的石梁外再无一物,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沙土…… “大、大、大哥!那里有个人!”一个商贩突然指着殿内一个石台上惊叫起来。 第291章 魂裂 破旧的宫殿、高大的石台、还有一个端坐在石台上的人影。那人被一层沙土覆盖,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刻精美的石像。 “那只是一尊石像吧?”商贩大哥仔细审视一番后自语道。 “我看也像是石像,他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吸气吐气的样子嘛。”另外一个商贩随声附和道。 “石像?这样荒凉的地方、这样残破的宫殿里怎么会有这样完整的一尊石像?我看一定是一具干尸。说不定哪个像我们一样的商贩在这里又累又饿最后脱水而死!”有一个商贩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兄弟们何必争论?我们过去看看不就明白了?那个……老五啊,你上去看看!”商贩大哥最终安排道。 那老五却十分犹豫,“大哥还是算了吧,他要是一尊石像就罢了,但要真是一具干尸那该多晦气啊!走吧走吧,外面风小了不少我们还是快快赶路吧!” “哈哈哈,老五就是胆小。来来来,我这里有根绳子,我们一起把那石像或者干尸给捆住拖下来!”商贩老大在怀里悉悉索索掏了半天最终取出一条黑色绳子。 六人团团围住石台后互相递了个眼色,那老大这才将手中绳索结了个死扣扔向那石像的头部。等到死扣勒紧石像的脖子那绳索突然发出一道刺眼光华,原来看起来普通的绳索却是一件高品阶的灵器! “哈哈哈!成了!”商贩老大身上一阵骨节爆响,他哈哈大笑着显了隐藏已久的修仙者身份,这人原来是一个凝魂境初期的烛阴猎人! “元尾啊元尾,即使你躲在这里也逃不出烛阴猎人的手心!如今你沦落成我手中牵着的一条狗,看你还能威风起来吗?”那烛阴猎人说着猛地拉紧绳索,高台上的石像登时碎裂成无数碎片,整个残殿也被腾起的沙尘所笼罩。原来这石像真的只是一尊石像! 六个烛阴猎人面面相觑后勃然大怒,“咳咳咳!那个沙狮呢?一定是他胡说八道谎报敌情。元尾怎么可能藏在这荒凉的地方?让我们兄弟几个白白耗费那么多的精力去演一出无人观赏的戏!着实让人尴尬。” 残殿外风沙已止,偌大的烈日烘烤着大漠。 “去把那沙狮抓来!我们把他满身肥肉割下来烤了吃!”几个烛阴猎人叫嚣着冲出残殿,却不小心纷纷坠入宫殿前的一个漏斗形沙坑中。 这沙坑莫名出现在那里,宽逾几十丈深数达十几丈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六个烛阴猎人一步踏入再也爬不出来,沙坑表面细沙如流水一样哗啦啦不停滑下以至于几人根本站立不住只有连滚带爬的跌入坑底。 一对巨大的黑色鳌爪如一把刀刃带刺的剪刀破土而出猛然咬合在一起,那烛阴猎人老大瞬息之间竟被拦腰剪成两截,他那魂影仓皇失措的脱离了身体惶惶然而去。可还没等魂影逃上坑顶一个黑色身影扇动一对巨大麟翼早就在那里守候,嶙峋扭曲的龙爪一把抓住烛阴猎人的魂魄送入贪婪口中,“哈哈哈,好味道!美妙至极!” 元尾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几个烛阴猎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混乱中又有一人被剪断身体魂魄被元尾强行掳走吞噬。 “这沙狮明明只有炼骨境修为为什么会如此强悍?”一个烛阴猎人哭喊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人,等到那黑色鳌爪再次袭来时一个烛阴猎人舍命扑了上去。他双臂用力竟然将其撑住了,而另一个烛阴猎人将一杆长枪刺入沙中猛然撬动,一个圆滚滚的巨大沙狮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沙狮一身黑色,肥胖的身体如一圈一圈的肥肉堆积,而他的境界显得十分模糊,看上去像是被强行提高到了凝魂境。 “嘿嘿嘿!”那沙狮阴森森冷笑,他身体不停原地打转,沙坑里的沙流速度更快以至于那几个烛阴猎人挣扎中全部陷入沙中不见踪影。而后沙狮看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元尾心神领会一头扎入沙坑,数声惨叫之后一堆残值断臂被扔了出来。而元尾以逸待劳不慌不忙的将那些烛阴猎人的魂魄一一吞噬了这才意犹未尽的降落到沙坑边缘。 沙坑晃动,那沙狮再次出现在坑底时已经伤痕累累。 原来,元尾在残殿中并没有静坐太久。由于相继吞噬了太多的魂魄、特别是吞噬了化神境司徒蜒的魂魄之后元尾虽然快速突破了凝魂境六周天,却也留下了太多的隐患。静坐中万千杂乱的记忆扑面而来,如镜中花水中月看不清捞不起。元尾分不清这些记忆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甚至感到自己平添了许多莫名的情绪,这一切的纷乱就如许多陌生人生存在他的体内,嘈嘈杂杂纷乱不停,甚至还要疯狂的逃离出去。 烦闷中元尾尝试着将那些逆渎自己的心思、神识剥离开来,一天过后一团混沌的黑色开始氤氲在他体内…… 这天,元尾静坐的身体猛然挺起,在他身后一个巨大的墨色龙影显现:狰狞的龙首、颀长的龙颈、孔武的四肢、骨节暴突的龙爪以及硕大的一对麟翼,除了缺失一条龙尾外这就是一个传说中的应龙形象。应龙魂影已经十分凝实犹如实质,阵阵龙吟穿透了虚空刺破了苍穹。在感受到一阵魂魄上的撕裂之痛后一个巴掌大小的应龙出现在元尾面前,这小龙独立存在又与元尾心心相念——这正是他的分魂。 小小分魂围绕元尾旋转一圈之后腾空而起,在残殿墙壁上击出一个碗口大小后的破洞后破风而去。 元尾端坐残殿中,眼睛、神识甚至是整个人都像是在半空中俯视整个荒漠。分魂在风沙中穿行,元尾能感受到风的抚摸;分魂跌落在沙滩,残殿中的元尾同时感受到黄沙的炽热与柔软。第一次享受分魂之乐,元尾畅快的哈哈大笑,而那分魂同时引颈长鸣再次在沙暴中腾空而起…… 在分魂的游荡和历练中沙狮狂奔的身影映入眼里,一阵偷窥别人的欲望升起分魂悄然跟上了他。 几天之后沙狮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漠边缘的一个小镇里,他化身肥胖男子轻车熟路的敲响了一个小院的木门。小院里住着的正是烛阴猎人,等烛阴猎人听到元尾以及白栾藏身大漠残殿的消息后欣喜若狂,他们一边派人通风报信一边在一个凝魂境烛阴猎人带领下亟不可待的结伴闯入大漠。 看着烛阴猎人的身影消失在大漠边缘沙狮并未跟随,他一屁股坐在碎石上频频叹息,“元尾啊元尾,你可不要怪我无情。实在是没有办法,烛阴猎人说了只要杀了你这烛阴之灾就会结束!” “是吗?”一个声音在身后传来,沙狮骇然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元尾跟我出来了呢”沙狮拍着胸口道。 “害怕?你要是知道害怕还敢做出卖我的事!”一个小小的墨色应龙身影慢慢降落在沙狮眼前冷冷道。 沙狮虽然境界低浅却也见识非凡,他当即认出这就是元尾的一个分魂。“快来人啊!元尾在这里!”沙狮怪叫一声一头扎在地下,那坚硬的戈壁滩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沙坑,沙狮半个身子插入沙里只留两条短腿拼命蹬着。元尾分魂冷冷一笑俯冲到沙狮身体之上消失在他体内,伴随着几声尖叫沙狮的身体变得僵硬,如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慢慢从沙子里又退出来。 他转动这小小的脑袋环顾自己的身体,却发现那圆滚滚的肚皮阻挡了自己的视线,无论怎样努力竟然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真丑!”沙狮的声音已经变成元尾一样的沙哑低沉,原来是他的分魂吞噬了沙狮的魂魄暂时控制了这沙狮的身体。 几个烛阴猎人听到叫声从镇子里跑了过来问:“元尾在哪里?我怎么听到有人说元尾在这里?” “咳咳!”沙狮咳嗽了几声,“那一定是有人胡闹,我一直站在这里呢,哪里有什么元尾的影子!” 烛阴猎人将信将疑的散了,沙狮这才一头扎入大漠中。漫漫黄沙如万顷碧波荡漾,沙狮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儿在沙浪里穿梭,不久之后他就遥遥追上了那几个乔扮成商贩的烛阴猎人…… 与烛阴猎人大战一场,沙狮虽然侥幸获胜但也受了极重的伤。元尾看着伤痕累累的沙狮有些迷惑,“这是另一个我吗?” 而那沙狮也打量着元尾,同样的念头盘旋在心头,“这是另一我吗?” 一阵寒意袭来元尾和沙狮同时打了个激灵,元尾当即决定:“我绝不会让他脱离我的控制而存在!自爆吧!” 激起全身所有的灵力,那灵力如大江大河被突然拦腰截住,几息之后猛然冲破了躯体的控制……沙狮的身体当即碎为粉尘,巨大的气浪在大漠中炸出一个深坑。而在爆破的瞬息元尾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自爆的就是自己而不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分身。 巨大的恐惧袭来,元尾急速后退百丈。等到爆破的气浪平息,元尾看着自己安然无恙的躯体怔了许久才真正确认那自爆的并不是自己。轻松下来的元尾不由自主的轻抚额头,那魂魄的撕裂之痛再次传来,看来分魂的过程并不是一个简单愉悦的过程! 第293章 希望 朱思水身影缥缈接连晃动,脚尖如蜻蜓点水一样在地上连续轻点几下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吴千身后。吴千将粗壮的手臂横在胸前冷眼看着十分不屑,等到朱思水的长刀劈斩到了自己眼前时赤手去夺他的长刀。 朱思水长刀看上去如凡铁凡钢,等到与吴千的手掌相接却突然爆发出刺眼光华。一阵锐意深深扎入肌肤的冰冷让吴千大惊失色,他想撤手已经是来不及。吴千闪身后退但动作还是慢了一些,朱思水的长刀已经切开他的手掌斩下几根手指! 血光四溅!吴千大吼一声一脚踢去将朱思水远远踢开,“你还敢伤我!” 基于境界上的碾压,朱思水被一脚踢得断了筋骨,他口中狂喷鲜血道:“苏瑶快带笑笑走!”说着朱思水爬起来蹒跚扑向吴千,想以自爆来阻止烛阴猎人的追杀,为伴侣和自己的孩子赢得一线生机。 苏瑶与朱思水相爱极深又怎么舍得独自离去,她拉着朱笑笑跪倒在地求饶道:“两位别杀我师兄!你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 此时吴千和谢天已经联手抓了朱思水,朱思水被两人踩在脚下就连自爆也没有机会。 “你要听我的还会这样!”吴千狞笑道,“你现在就把女儿送到锅里,片刻之后我就要吃上鲜嫩的肉汤!否则我立即踩死他!” “师妹不要啊!笑笑可是我们的女儿!”朱思水哭喊着。 “娘,你真的要把我扔锅里煮了吗?”笑笑惊恐的看着苏瑶。 苏瑶心里悲痛,忍不住将女儿搂在怀里大哭起来…… “啪!”一声响,吴千、谢天两人惊讶回头发现朝天锅边的桌子上竟然还坐着两个凡人!那两人一人身着黑色锦衣、长发遮住了半个面孔,另一个人则是一身脏兮兮的兽皮,都是毫无灵力波动的普通人。 兽皮老人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到桌子上吼道:“吵吵闹闹、哭哭唧唧的还让不让人吃肉了?!” 而那黑色锦衣的年轻人却制止了他道:“白栾,这锅里没肉,锅底火又熄灭了。你去让他们添点柴再弄些肉来!” 这两人自然就是元尾和白栾,可是吴千等人却看不穿他们的身份。 “愚昧无知的凡人,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吴千弃了脚下的朱思水直奔元尾和白栾而来。白栾踢开身下板凳大踏步的迎了上去,两人如同两只奔跑的巨兽毫不躲闪的相撞在一起。 “轰!”一声巨响之后漫天的尘土暴起淹没了两个人的身影。几息之后他们又影影绰绰的重新显现,那是气定神闲的白栾和被撞出几丈开外、目瞪口呆的吴千。 “好啊,你敢戏弄我!”恼怒的吴千似乎没有时间去思考眼前长臂脏老人的来路,他怒吼一声化作一头蛮牛。蛮牛身高一丈,高耸的肩背、低垂的牛头完全是一副力夺万钧的模样,蛮牛向后退了几丈锐利的牛角冲着白栾再次狂奔而来。 白栾嘿嘿一笑,等到牛角近了才一把抓住。他双手用力,庞大的蛮牛哀叹一声被掀翻在地。 元尾原地坐着,他脚尖将身边案板上的一把尖刀踢到白栾身边道:“这牛看着挺肥,你就随便砍条牛腿下锅吧!” 看着吴千在白栾手中毫无反抗的能力,谢天等人自然明白白栾至少是凝魂境修为。谢天悄悄放了朱思水就想溜走,元尾却叫住了他:“谢天师弟,你看那锅底的火也灭了,劳烦你去添把柴、扇扇风!” 谢天吓了一跳,他弄不明白元尾、白栾的来路,但又不敢违背元尾的意愿,只好扭扭捏捏的去烧火。 白栾尖刀在手,他嘿嘿笑着去剥那蛮牛的牛皮。死到临头,吴千自然恐惧,蛮牛嘶吼着、挣扎着却始终逃不出白栾的手掌。 看着蛮牛在地上扒出的巨坑、看着蛮牛口吐血沫,白栾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手起刀落,一条巨大的牛腿被扔进沸腾的铁锅里。或许是绝望、或许是恐惧、或许是因为无法忍受的痛苦,吴千扭头看了一眼锅里起起伏伏的腿大吼一声屎尿横流着昏死过去。 白栾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凶起来豪情万丈,死到临头却如此脆弱,烛阴猎人都是这种模样吗?”嘴里虽然絮絮叨叨白栾手中却没有停顿,只见尖刀在蛮牛身上蝴蝶般飞来飞去,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一头蛮牛变成了一张牛皮和一堆牛肉。白栾心满意足的将那牛皮围在腰间,又扔了几块牛肉到锅里,这才转身问元尾:“大人还要来一碗新鲜的牛肉汤吗?” 元尾抬头笑道:“这牛肉实在有些咬头,再给我盛一碗。我曾经有个好友最喜欢天下美食,我这石锅原来就是他的心爱之物!要是他在这里看到如此一堆牛肉该多有趣!” 谢天早就吓得身体如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等他猛然看到元尾黑发下盖着的那张惨白的脸,再看了看他身后那口灰扑扑的大石锅,一个人名如一道闪电突然出现在他心中,“你是渲墨!你是元尾!” 谢天惊叫一声身体僵直着向后仰去,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烛阴猎人竟然被元尾活活吓死。 朱思水一家死里逃生,朱思水自然也猜到了元尾的身份。他手脚并用匍匐道元尾脚下,“多谢元尾大人救命,我朱思水愿意加入帝山猎人追随大人!” 元尾冷冷摇头拒绝道:“我听说帝山界修仙者无不盼我被烛阴猎人诛杀,据说这样才能终结烛阴之灾。此时此刻我怎会招你入帝山猎人?这岂不是害了你!” 朱思水知道元尾听见了苏瑶的抱怨一时间竟然语塞僵在那里。 没有想到,苏瑶此时却硬气起来:“大人何必话里有话。烛阴猎人已经诛杀了所有化神境修仙者,他们只需要得到神霄盾、杀了大人就会回到烛阴界。我们这些低境界的修仙者生如虫蚁,盼的念的就是一个安稳。如果能让烛阴猎人不再作乱,如果能过上平稳日子,即使是任何代价我们都愿意出!” “哈哈哈!”元尾笑道:“说的好!说的好!来来来,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动手杀了我吧!” “你敢胡说八道!你敢顶撞大人!”白栾大怒,他那巨大的手掌张开就想一掌将那苏瑶拍死。 元尾却摆了摆手:“愚民大抵如此,在强敌面前卑躬屈膝,在自家人面前却又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我元尾从来不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天下人想我死,我却偏偏要活!” 说罢,巨大的麟翼扇起狂风,一道黑影闪过人已消失在天际。白栾顾不上朱思水一家,慌忙从锅里抓了一条牛腿后化作一头巨猿直追元尾而去…… 朱思水一家三口呆立在那里许久,他们看看遍地的血迹又看看那一堆血淋淋的牛肉,仿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爹!娘!那元尾大人看起来是个好人!”朱笑笑小声道。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好坏!那渲墨曾经是万古恶魔,如今换了个名字反而装起好人来了?”苏瑶抱起女儿教训道。 朱思水觉得苏瑶是一派胡言,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最终只是长叹一声带着两人匆匆离去,他们发誓一定要找一个安稳偏僻的地方再也不要出来…… 琉璃镇密林。 几个修仙者互相搀扶着狼狈疾行,在他们身后并没有人影他们却恐慌的向后张望。 “鲁师兄,我们还是不要跑了吧!”其中一个苍老的老妪几乎耗尽了灵力,她无助的瘫倒在地上。 “鸠师妹,我们帝山猎人那有如此自暴自弃的习惯!”那鲁师兄将老妪抗在肩上疾行,饶是如此他们的速度依然极慢极慢…… “鲁师兄,我一直在想我们追随元尾大人到底是对是错?我们是否应该放弃以换取烛阴猎人的离去?至少这样帝山界才能获得下一个难得的百年安定啊!”鸠师妹伏在鲁师兄肩头忧郁异常。 “鸠师妹,你我修炼到凝魂境经历了几百年,什么事看不明白?我们死不足惜,我们并不畏惧死!可是我们死了帝山界将会永远消失,这个世界永远都是毫无希望的、任人宰割的第三界!兽王都被诛杀了,只有元尾大人才是希望,只有我们帝山猎人才是希望!”鲁师弟怒道。 “师兄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可以忍受烛阴猎人的嘲笑。可是、可是、可是那些帝山子民还不是一样盼着我们被诛杀,盼着元尾大人被诛杀。一想到他们那责怪、嘲笑的眼神我就觉得心寒!”鸠师妹又道。 鲁师兄还想辩解什么,脚下泥土一阵翻腾化为两只巨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鲁师兄惊恐却不慌乱,他将肩头的鸠师妹扔上半空,手中已经多了一面厚厚的铜镜。“厄运压顶!”鲁师兄怒吼一声,铜镜暴涨成一块方形巨铜轰然压在那双泥土幻化的巨手上。 泥土纷飞,那手已经不再是手的样子。 鲁师兄双脚一阵轻松,他手一招那巨铜再次化为铜镜回到手中。 “借我天火一用!”鲁师兄冲着空中灼日晃动铜镜,一道刺眼亮光被铜镜折射照向几人身后。那亮光极热,所到之处一片火光,那树那草、甚至是山石都爆发出赤色热浪。 “嘿!真是一面好镜子!拿回去用来梳妆打扮应该是极好的……”一个娇媚的声音在火光中传来,似是不慌不忙…… 第295章 报复 元尾已经突破了凝魂境六周天的境界!他在一招之内伤了凝魂境大圆满的隆娇娇! 曾几何时,鲁贤还能俯视元尾的修为。当元尾真正站在他们面前,鲁贤才知道自己听闻的一切一切都是真的!元尾这个万古恶魔的重生之体并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鲁贤、鸠季和刘明三人匍匐在地,回想当年鲁贤和鸠季曾经将元尾打入苦荫城沟谷石壁里,虽然经过多年两人依然羞愧难当。不过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让他们明白,只有元尾才是帝山界重现往日辉煌摆脱任人宰割悲惨下场的唯一希望,所以即使是请罪也变得理所当然心悦诚服:“大人,当初我们目光短浅没能明白易神喻大人的苦心,所以羞辱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我们的无知!” 元尾冷笑道:“哼,如果清算当时你们的逆渎,即使将你们诛杀千次也不为过。” 他阴冷的脸色、沙哑的声音让鲁贤等人如坠冰窟。在那一瞬,鲁贤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贸然追随元尾的对与错。 “不过,我最不喜欢形单影只孤苦聆听。所以一直想要组建一支真正的帝山猎人,这样可以在寂寞的时候有人陪着说说话聊聊天……”元尾说着,却下意识的想起那些曾经在自己身边、却又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木茴、聂幽兰、叮咚、谷穗儿、宝蓝、紫魅、羽鸢等人。 看着元尾话说到一半却停在那里莫名发呆,鲁贤等人摸不着头脑,疑惑问道:“大人?……” “嗯?”元尾冷冷回头,半响之后才想起自己面前还站着三人,“我要组建一支真正的帝山猎人,我要将来犯之敌全部诛杀在帝山界,你们愿意跟随我吗?” “我们愿意!”鲁贤三人大声答道,他们从元尾手中接过三片滴血龙鳞,心中早已有了追随元尾一生的决定。 “大人!”鲁贤收起龙鳞刚要说些什么,却机警的抱起巨大铜镜挡在元尾身后道:“大人先走,那边来了一个烛阴猎人。” “轰!”一个白色巨兽砸在元尾面前,他粗声粗气的吼道:“你才是烛阴猎人!你全家都是烛阴猎人!” 鲁贤见那白猿已经是凝魂境大圆满的修为,又见他对元尾十分忌惮,这才明白来人原来是元尾的同伴。 这白猿自然就是白栾,他一路紧追慢赶终于追上元尾,却也憋了一肚子气。 元尾好像并又有看到白栾的到来,而是追问鲁贤道:“烛阴猎人说帝山界凝魂境之上的修仙者无一幸存,你们几个又是怎样逃过一劫?还有那个蚯蚓是怎么回事?” 鲁贤不敢隐瞒,于是将自己一路遭遇以及所见所闻详细禀报给元尾。 原来,鲁贤等人逃出苦荫城之后曾经投奔其他修仙圣城,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圣城全部给烛阴猎人攻破。凭借着既然凝魂境的修为,特别是刘明的谨小慎微竟然一路走来支撑到了最后。他们最终决定投奔鹿吴城,却在路上听到了兽王断云被烛阴猎人诛杀的消息。 一路之上,能让烛阴猎人寝食不安的除了元尾,还有就是他的帝山猎人。 鲁贤明白,也看到了烛阴猎人为了消磨帝山界修仙者的意志,让他们甘愿接受被奴役被欺凌的命运所做的一切。他幡然醒悟,只有元尾、只有帝山猎人才是帝山界的唯一希望!于是他自称帝山猎人! 打着帝山猎人的旗号,鲁贤聚集了几十人的队伍。他们到处伏击烛阴猎人,不久前正是他们在琉璃镇郊外诛杀了一个炼骨境烛阴猎人,那正是吴千的兄弟! 鲁贤等人意外发现有大量烛阴猎人聚集在琉璃镇东南的一片密林中,于是就去探探风声。没想到的是被隆娇娇盯上,还差点被她一一瓦解、诛杀。 白栾早就化作穿着兽皮衣衫的长臂老人,他摸了摸颌下稀疏的胡须问鲁贤:“鲁师弟,你说那烛阴猎人开始聚集?” “是啊,就在刚才那隆娇娇还说烛阴之灾时间将尽,烛阴猎人开始大量聚集,怕是准备返回烛阴界了吧!”鲁贤道。 “烛阴之灾就要结束了?”白栾疑惑道:“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这、这、这……唉!那隆娇娇还说了,要想让他们快点离开,只需要找回神霄盾、杀了元尾大人即可!”鲁贤道。 “我们是绝对不会对大人有二心!我们知道如果大人死了,帝山界就真的完了!”鸠季见元尾脸色难看,赶紧解释道。 “哼!我要去杀了他们,你们敢去吗?”元尾突然冷笑道。 白栾却连连摇手,“大人别急,等我去探探消息……” “探探消息?不用了!”元尾冷笑着展开巨大麟翼冲上了天空,只留下时断时续的冷漠,“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到时候我却没有功夫保护你们……” 白栾重重的跺了跺脚,再次化作白猿追了过去。 鲁贤看了看鸠季和刘明,却发现两人身体剧烈抖动。 “你们抖什么?”他问。 “师兄,你抖的更厉害呢!”鸠季笑道。 “我是因为无惧生死的振奋!”说着,鲁贤狂笑着踏上青铜境而去,在那一息仿佛他的境界也上了一个新的层次。在他身后,鸠季和刘明紧紧相随…… 琉璃镇东南数百里,一片千古密林无边无际。在那密林中央新建了一座小镇,那高耸的城墙、整齐的街道、木制的亭台楼榭俨然一座等级森严的兵营。 隆娇娇狼狈不堪的出现在城门口,早有几个烛阴猎人迎了上来:“隆前辈,你遇到帝山猎人了?”能将凝魂境大圆满境界的隆娇娇击伤,除了帝山猎人他们想不到任何人。 隆娇娇挥舞银杖,那几个倒霉的烛阴猎人被他无端极为碎片,那厚重的城门也咣当一声被推开。 隆娇娇迈着细碎的小碎步,身体却急速飘过来到小镇正中的那座木殿中。 “妹妹怎么这么狼狈?”木殿中央端坐一个身材雄壮的黢黑赤膊年轻人。那人端坐一块虎皮之上,身边蹲坐着一头高大的灰色土狼。 “我遇到元尾了!”隆娇娇一屁股坐下说道。 “元尾?在哪里?”那赤膊年轻人猛然站起,他那近一丈高的身体如一座黑色铁塔, “在哪里?我却不能告诉你。我来只是想借你的宫灯一用!”隆娇娇笑道。 “什么?宫灯?”那黑高的年轻人暴跳如雷,“隆娇娇你这见异思迁的本领越来越熟稔!当初是我带你来到第三界,想不到仅仅十年你就厌烦了我的存在?” “石春你管的终究还是太多了些!当初我随你下界可没说要受你管辖。如今我与元尾相遇,这缘分岂是你能拆散的了的?等我感化元尾将其带回烛阴,炎兽老仙一定会十分满意。要想对付元尾这样的恶魔,滥用暴力只能适得其反!当年芰大美人都驯服不了的人只有我隆娇娇能驯服的了!”隆娇娇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呸!”石春怒道:“你天生没有眼睛,又浑身黏糊糊的。与你在一起还不如与这土狼在一起来的畅快!你又凭什么那么自信去驯服元尾!对了,你咽喉上的那个血口是不是在你意乱情迷时被元尾刺伤的?这早就说明了一切!” 隆娇娇恼羞成怒,她银杖挥舞从地下幻化出一座土山将那木殿掀翻到了半空。数千烛阴猎人奔出房舍,也有几个低境界的被碎裂的木板误伤击杀,整个小镇陷入一片东倒西歪的混乱里。 石春更是愤怒不已,但他却对隆娇娇十分疼爱,始终不愿意还手。 “有人来了!”石春手中多了一把石锁,石锁重重在地上砸了一下,隆娇娇在泥土中幻化出来的一切意象纷纷消失,整个小镇重新陷入安静之中。 “是元尾!元尾找我来了!”隆娇娇侧耳倾听,忽而娇笑道。 “白痴!”石春怒骂一声,他屈膝跳跃,庞大的身体如箭一样射向天空,射向那迎面而来的一抹黑色。 “去死吧!”石锁泛起一道弧光将黑色彻底笼罩在其中。那黑色不躲不闪迎面而来又嗖然而过,竟然穿越了石春的身体! “嗯?”石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毫无变化。他回头去看,元尾却真真实实的落在了小镇里。 石春意想不到元尾飞的多快,那抹被拉长的黑色其实只是元尾的身影。等他石锁挥来元尾早就从他身边飞过! “元尾师兄,你是来找我的吗?”隆娇娇笑问。 “烛阴猎人都该死,从你们踏入帝山界的那一刻起人人得而诛之!”元尾怒道。他挥舞手中蛇杖,蛇杖在半空划过,“化龙诀!” 数黑色冰龙呼啸而出。元尾的化龙诀随着他境界的提升已有诸多变化,他幻化凝聚出来的龙由龙影到水龙再到冰龙,那威力更是节节攀升。冰龙所到之处那些低境界的烛阴猎人无不被击碎诛杀。就连隆娇娇也双臂抱肩连连惊呼“好冷”! 第296章 搏命 “主人!”一声惊喜的呼叫传出,一头九点多的土狼冲出木屋废墟直奔元尾而来。那正是曾经被石春无尽疼爱的土狼,也是元尾在六谷高原赐名的土狼遥念。 石春挥起手中石锁击碎了迎面而来的冰龙,他身影飘忽下一息则出现在了遥念的身边抓住了她的脖颈说道:“元尾竟然是你的主人?怪不得一直以来对我不理不睬。哈哈哈,实在是有意思的很。都说打狗看主人,我石春就要在你主人面前踩碎你的执念,让你知道我才是你的主人!” 当年元尾在落英城与烛阴猎人大战一场,遥念与他走失后四处流落。当她每次听到元尾的消息后总是毫不犹豫想去投奔可每次都是晚了半步,好在她只是炼骨境因此没有被烛阴猎人诛杀。自从被石春遇到后禁锢在他身边再无自由,如今突然见到元尾出这怎能让遥念不激动万分! 乍见遥念元尾心中涌起往日暖意,强烈的保护欲望刺激着、冲撞着他让他变得癫狂。 “石春你敢!”元尾手中蛇杖光芒大盛,一个黑色骷髅虚影出现在其上,蛇杖如一把长锤从空中击向石春。 而石春却将手中石锁挡在自己身前笑道:“在第三界烧杀掠夺我干的多了,还真没有我不敢的!” 那石锁落地暴涨到一人多高,等到元尾蛇杖结结实实轰在石锁之上,伴随着激烈的火花、石屑飞舞那石锁反而急速膨胀起来,一把三尺见方的石锁涨至一丈多高的大石碑。而元尾被一股强烈的反弹之力逼退几十丈开外。 隆娇娇在一边侧耳听着忍不住大声疾呼:“元尾师兄不要去碰那烂石锁,那是一座万年石山!” 石春怒吼一声:“隆娇娇闭嘴!”之后他一拳轰在石锁后面,那石锁真的如一座小山一样轰隆隆冲向元尾。 看着元尾被自己逼向半空石春哈哈大笑道:“元尾啊元尾,你可知道烛阴猎人在到处找你!谁都想拿回神霄盾杀死你后回到烛阴界领赏,想不到你却自己出现在了我的兵营。元尾啊元尾,你这算是高看我石春一眼吗?” 石春又怒吼一声,“各位师弟还不出来帮我吗?” 这兵营中,石春算是统领兵营的千夫长。而在他之下除了隆娇娇还有另外数十名凝魂境烛阴猎人,至于炼骨境、聚灵境则近千。一个小小的兵营尚且如此,这让满目疮痍的帝山界如何承受! 数千烛阴猎人将元尾团团围着石春却将遥念抓了过来,“哈哈,元尾你可对追随你的人有所心动?这土狼矫健却不失妩媚,正是我喜欢的。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扒下她一张狼皮,我喜欢这带着馨香的温暖,我要让她日日夜夜伴随在我的身边!” 说着,石春又柔情对隆娇娇说道:“师妹,我知道你针线活最好。等我扒下狼皮还请你趁热给我赶制一件贴身的坎肩!” 元尾怒极,要知道不久前正是他让白栾活生生的刮了烛阴猎人吴千,如今转眼同样的命运竟然要发生在遥念身上!这是悲?是痛?还是命中注定? “石春,你要是敢动我遥念一根指头,他日我一定会踏上烛阴界灭你满门!”元尾眼中似是滴血,而他的声音里含着的冰冷让他周围冰雾缭绕。 若要在两万年前,渲墨的威胁如同无法避免的诅咒,预示着厄运终将降临。然而时至今日,在沦落已久的帝山界这冰冷的威胁却如同一个笑话! 石春哈哈大笑:“可笑!可笑之极!”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刀光晃动,匕首已经从遥念脑后滑下直至尾端!彻骨刺痛将昏迷中的遥念清醒过来,她那一声悲鸣深深刺痛了元尾。 “行雨诀!”蛇杖划过元尾胸前,瞬息后百里之内布满墨云。 “腾云驾雾?!”石春脸色大变,这传说中渲墨最为强悍的变身功法即使是炎兽老仙也无法抵御,这元尾真的已经成长到了这种骇人的程度?石春仓促扔了匕首,他单手急抓将那化为石山的石锁拉至自己跟前满脸惶惑的护住自己和遥念。 墨云围绕在自己身边,元尾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化为巨龙与云共舞,他知道两万年前有云的地方自己就无需麟翼无需灵器在空中自由穿梭,有云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天下。曾经那些修仙者仰望着云中的自己感叹“神龙见首不见尾!” 墨云低垂,暴雨如注,而元尾却无法彻底化身为龙。他身后庞大的应龙魂影显现,躯体覆盖了大片大片的龙鳞,而他躯体依然是人。即使是到了凝魂境六周天,元尾依然无法做到魂、体合一! “化龙诀!”元尾只能无奈的退而求其次。墨色冰龙低沉吟唱直扑石春。 石春却如释重负,“哈哈哈,空吓我一跳!”他石锁抡过肩头狠狠砸向冰龙,那冰龙当即化为冰屑。 而在冰龙之后,元尾带着魂影如虚无缥缈的黑影直扑石春。虽然不能化为龙身,元尾的神识、动作却得到了最大强化。 要想穿过十几个烛阴猎人的围捕却并不容易,一个烛阴猎人手持一杆魂幡,那幡旗遮天蔽地的展开在元尾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而在他身后三四个刺眼光华逼近,那是各不相同的刀剑和匕首。 “嘭!”弹在幡旗之上如同跌入柔软的棉花堆无力可用,背后光华则刺入元尾后背将他的麟翼刺穿了几个透明的窟窿。 “主人不要管我,你快逃!”遥念急切的喊道,她张嘴狠狠咬住石春手臂死不松口。 石春抓了遥念尾巴将她狠狠摔打在地,那血迹纷飞在泥地上染成了一个卷曲昏迷的狼影。 “元尾,你要是束手就擒我饶了这土狼!”石春笑道。 元尾身体巨震,两万年前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那天,炎兽抓了龙母也是如此。 “杀!无情!” 元尾嘴角抽搐,低声呢喃。 “你说什么?”石春疑惑道。 “元尾师兄你跟我走吧!我一定不会让石春伤害你的土狼!”隆娇娇大叫,她脚下泥土翻动,人已消失在蓦然出现的一个深洞中。 元尾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应龙魂影离身而去攀附到了身边那手持魂幡的烛阴猎人身上,龙颈高昂自空中张开大嘴吞噬了那烛阴猎人的整个头颅。烛阴猎人急切的脱身而去,等他回头却发现自己的魂魄已经被应龙抓住抽离了身体。 “我的魂魄!”那没了魂魄的身体惊恐一声瘫倒在地,眼看着自己的魂魄被应龙完全吞噬后才彻底僵硬。 应龙魂影吞噬了烛阴猎人的魂魄后消失在元尾体内,元尾却像是极大的提高了自己的境界将那依然飘扬着的魂幡撕碎。下一息,元尾满是龙鳞的利爪已经到了石春面前。 “噬魂?”石春手中的石锁再次化为石山挡在元尾面前。而这次元尾没有回避,龙爪轰的一声穿透了石山抓住了石春的咽喉!石春也是极其骁勇,慌乱中他竟然双脚蹬住石山向后急退。石山将元尾推到百丈开外,而弃了石山的石春也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元尾去死吧!”其他烛阴猎人见元尾伤了石春,几乎同时一拥而上。元尾身后接连受伤,而他却再次化为虚影扑向石春。 “泥沼诀!”蛇杖在元尾眼前划过,石春脚下已经是一片泥泞。 看着元尾手中蛇杖尖锐如芒直指自己咽喉,再也拔不动腿的石春终于慌乱了起来,“隆师妹救我!” 几乎就在同时他眼前的泥土一阵翻动,一个粗大的黑影破土而出,那粗如木桶的地龙龙首没有眼鼻,只剩下一张满是獠牙的巨口,晶莹的粘液在牙齿之间连为丝线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地龙一头击碎了石春脚下的那片泥泞,又一层层紧紧盘旋在石春四周将他保护起来。一切风平浪静,元尾却也没了踪影。 那些烛阴猎人四下寻找,“那渲墨呢?”“那元尾呢?” 地龙从身体中昂起头,笑道:“师兄,你安全了!” 然而石春没有什么言语,地龙层层散开自己的身体重现小姑娘的样子,众修仙者却惊讶的发现被她盘旋保护的是元尾!元尾一手持杖一手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遥念,在他脚下匍匐着的正是石春的身体。 “元尾!你敢杀石春!”隆娇娇惊怒道,她身体一顿手中银杖化为漫天银光直扑元尾。 “轰!”漫天银光击在神霄盾上。元尾并不期望满口甜蜜的隆娇娇对自己手下留情,好在他背上的神霄盾护住了自己和遥念。 “住手!隆师妹住手!”石春虚弱的声音传来。这让隆娇娇惊喜异常,她仓皇问道:“师兄你还活着?” “我留他一丝魂魄,只是想让他亲眼见证我会踏上烛阴界灭他满门!”元尾冷冷道。他嶙峋的龙爪张开,石春的一丝魂魄轻飘飘的逃入隆娇娇灵器之中藏了起来。 原来,元尾困住了石春又在隆娇娇赶到之前吞噬了他大部分的魂魄。 隆娇娇犹豫着想说些什么,但又警觉的侧耳倾听着天际之音,下一息却化作地龙一头扎入地下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白光从树梢扑来,那是跟随元尾而来的白栾。 两个凝魂境烛阴猎人一伤一逃,剩下的绝对不再是白栾的对手。他抓了烛阴猎人肆意斩杀,等到鲁贤等人到来整个兵营几乎被他斩杀一空。 第297章 十年之限 夜幕降临,忽明忽灭的篝火映着元尾忽明忽灭的脸,在他身边虚弱的趴着一头巨大的土狼,土狼背后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针脚缝合起来。 而在元尾怀里,一只洁白的魅兔探头探脑的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她一对含水的大眼睛紧盯元尾仿佛要说些什么。 白栾、鲁贤、鸠季还有刘明等人围坐在篝火四周看着元尾默默无语,历经多日相处,传言中的元尾似乎有太多的不同。对于烛阴猎人以及对于逆渎自己的任何人,元尾有种残酷的无情;而对于追随自己的,无论境界是高是低他都有种深深的眷恋。是的,就是眷恋,是那种想要陪伴在一起朝夕相处的眷恋。这让白栾、鲁贤等人倍感奇怪又觉得自豪。 “大人,明日我们将去哪里?”白栾问道。 “去哪里?”元尾伸手抚摸着魅兔娇小的耳朵冷笑道:“烛阴猎人到处都是,他们在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总有一天我能将他们赶尽杀绝!” 鲁贤忧虑的看着元尾道:“大人你是知道的,这烛阴猎人众多,怕是还有化神境以及仙境烛阴猎人隐藏在某个地方……” 白栾摆了摆手制止鲁贤继续说下去,“两万年来昊阳之灾与烛阴之灾每次只限十年,从未多一天或者少一天。我曾与象王、虎王商讨过此事,怕是昊阳、烛阴两界界首有过明确约定从而定下各自来帝山界掠夺的期限。此次烛阴之灾还有整整一个月,如果烛阴猎人遵循十年之限我们倒可以尽情杀戮,大不了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反正那些烛阴猎人必定按时离开……” 听白栾这样分析鲁贤等人兴奋起来,“白师兄,烛阴之灾真的只剩一个月了?” 白栾却重重叹气道:“按理说的确还剩一个月,可是我担心的是烛阴猎人这次有可能突破十年之限!” “这怎么可能!”鲁贤道,“师兄刚才推测的极是,昊阳、烛阴两界一定互相制衡,烛阴界绝对不敢突破十年之限!” 白栾无可反驳,但在他心底隐隐有个不妙的预感,反复权衡之后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清晨,休息了一夜的遥念已经有了一些精神。 “刘明你带遥念尽量隐藏行迹去北方探索一个隐秘路径,倘若大人遇到什么化神境、仙境烛阴猎人可以借此径遁走!”白栾吩咐道。 刘明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只是他并不明白北上的目的地,“白前辈,这向北的最远是哪里?” 白栾眼中突然有了一股猩红的冲动,他大声答道:“最远是两季山北的火垢山地!” 两季山将帝山界一分为二,山之南是万千生灵休养生息的生地;山之北是荒芜人烟的死地。两万年以来从未有人越过两季山,那些想要逃离世间烦恼的诸多大能之辈最远也只是到了两季山山下,正如断云分身、木茴所做的那样。 相传,火垢山地正是三界修仙者共同诛灭渲墨的地方。渲墨死后他的一腔怒火焚烧了半个生灵之界!怒火熄灭,火垢山地成形。 鲁贤等人听到“火垢山地”四字无不色变,要世代传言那里代表的只有一个死字,据说即使是昊阳、烛阴两界界首都不敢去那里逗留片刻! 元尾倒是哈哈大笑:“白栾倒是给我选了个好地方,我元尾从那里来又终究葬身在那里,这的确是命中注定的吗?”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此次烛阴之灾太过凶猛。白栾、鲁贤、鸠季作为凝魂境修仙者很难逃过烛阴猎人的追杀,而元尾更是烛阴猎人的首要目标,除了刘明和遥念在场的几人几乎很难全身度过,这种情况下去哪里又有什么不同? 看着刘明带领虚弱的遥念消失在远处,看着遥念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元尾仿佛心中再次被掏空。 半柱香的功夫过后,看元尾依然呆呆望着遥念消失的方向,白栾忍不住提醒道:“大人……” 而元尾脸色一变,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话音未毕,巨大的墨色麟翼拍碎身边的几棵巨木将元尾送上半空。白栾等人自然不敢怠慢也先后紧跟在他身后直奔北方而去。 密林之外的一处小山坡,几个陌生修仙者互相厮杀在一起,那却并不是刘明和遥念。 元尾辨认不出那几个人到底是烛阴猎人还是帝山界修仙者,所以只好降落在他们身边问个清楚。那几个修仙者境界低浅,最高的只是聚灵境大圆满修为。元尾麟翼带起的巨大风暴将他们统统击出几十丈之外。 那几个修仙者连滚带爬的从尘土中爬起却连头也不敢抬,因为元尾的声势实在太大太大。有几个年轻人甚至跪倒在地以最卑微的姿态大声的求饶:“烛阴大人饶命、烛阴大人饶命!” 原来这几个人却是正宗的帝山界修仙者,他们因为各自观念不同在此大打出手。元尾带来的浩大声势让他们以为自己引来的是烛阴猎人。 看着那几个卑躬屈膝的年轻人,元尾麟翼如刀劈去将他们毫不犹豫的击成碎片!侥幸不死的那几个则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厮杀?”元尾冷冷问道。 “我们都是一个宗门的弟子。是他!是他们!他们说这里永远都是第三界而不是帝山界!他们还说元尾大人永远不会是希望,而是灾难!他们诅咒元尾大人快点被杀以换第三界一片安宁……我们几个气不过所以才争执了起来以至于动了手!”一个聚灵境初期的年轻女孩壮着胆子回答道。 黑影晃动元尾已经站在那女孩面前,他用瘦长的手指挑起女孩的下巴道:“你做的不错,他们该死……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恐惧的看着元尾,答道:“我叫柳依……可是那几个人是我的师兄……我、我并不想杀死他们……你、你、你是元尾!” 那几个年轻人纷纷抬头,等他们证实了眼前的正是他们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元尾时忍不住激动起来。 “元尾大人你果然还活着!” “元尾大人,我们都愿意加入你的帝山猎人,我们愿意以自己的死去换取帝山界的重兴!” “元尾大人,我们都是八重寨的弟子,请大人去我们寨中坐坐!” 此时,白栾等人也相继赶到。看着这么些高境界的前辈出现,那几个年轻人群情激奋,年轻的脸孔洋溢着从未有过的自信。 鲁贤大受鼓舞,“大人,不如我们就去他们八重寨休息一段时间,也好顺便打听一下这附近的形势!” 元尾看了一眼白栾,见他也是频频点头,于是在几个年轻人激烈的吹捧与褒奖下去了八重寨。 八重寨名字虽然气派,但实际上只是八个低矮小山围绕下的一个小小山谷中的修仙家族。族内修仙者都姓柳,族长柳洪是个只有聚灵境大圆满境界的老人。 看着自己的弟子将元尾和白栾等人引进寨内,柳洪震惊不已,在他扭曲的脸上元尾甚至看不出他所有表达的那种感情。 “柳依,你们十几个人出去怎么只有六个人回来?你那些师兄呢?”柳洪将元尾让到正厅后低声问柳依道。 “被我杀了!”元尾端起那个粗糙的茶碗,眼都不抬的冷声道:“我听他们在乞求我被烛阴猎人杀死,因此先杀了他们!” 柳洪吓了一跳,于是赶紧附和道:“杀的好!杀的好!”他又转头吩咐柳依道:“柳依,你一定把元尾大人给照顾好了,我去安排一下大人的食宿很快回来。” 看着柳洪要走,元尾将他叫了回来:“回来!我有话要问你!” 在元尾冷冷的注视之下,只有聚灵境的柳洪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不从,他挪到元尾下首坐了半个屁股到椅子上道:“大人要问什么?” “你这寨子里有没有来过烛阴猎人?” “没有,从来没有!”柳洪摇着双手急忙说道:“我这八重寨随说是个修仙家族,但是修仙者与凡人混居,我家中那些没有修仙资质的家人也在寨子里干些闲杂活计。而且寨子里境界最高的就是我,那烛阴猎人怎么会来这里!” 元尾料到他不敢说谎,点头继续问他:“八重寨附近是否有烛阴猎人?” “有,据说在北方千里之外有个宗门,烛阴猎人将门主斩杀之后一直居住在那里。眼看就满十年了!”柳洪道。 “居住在那里近十年?那宗门已经被灭门了吗?”元尾好奇的问道。 “灭门?并没有。烛阴猎人诛杀了那宗主后抢走了他们所有积蓄,还霸占了宗内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弟子。唉,好在烛阴之灾很快就将结束,他们的苦难也将终结!”柳洪叹息道。 “既然已经被欺凌成这个样子,难道还有脸苟活在世上?”元尾一掌将眼前的案几拍碎,怒道。 柳洪吓得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他、他、他们只是想活着而已!” 元尾余怒未消的挥手赶柳洪出了大厅,自己则与白栾等人商量着如何去那宗门诛杀烛阴猎人。 第298章 丹药世家 柳洪一去不返,元尾等人休息了半天后在柳依等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九重寨。 九重寨北上千里,元尾和白栾、鲁贤、鸠季四人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已经来到柳洪口中所说的那个宗门。 高大的青色城墙,气派的墨色大门以及隐约可见的青砖青瓦亭台楼阁让元尾恍如回到燕郡城的聂家。 从鹿吴城一路走来,此地距离燕郡城也不算太远了吧?元尾暗暗想着。 “卢家仙居!”鲁贤看了一眼大门额扁上的四个金色大字小声读了出来,他看了看元尾又看了看白栾这才大步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 “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阵鞋底拖地的摩擦声后大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满头白发只有锻脉境修为的老人从门缝中探出头来。他睁着昏花的老眼扫视了一圈,这才问道:“你们找谁啊?” 鲁贤回头看了看元尾和白栾,这才问道:“听说你们卢家住进了烛阴猎人?” 那老人昏花的眼睛当下瞪大,就像是突然提升了一个周天的境界一样有了精神:“可不能这样叫!可不能这样叫!我们都叫烛阴大老爷,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你说是不是?对了,你们找烛阴大老爷有什么事?最近我们卢家炼制丹药到了紧要关头,要不是事先已经约好,大老爷们可没时间见你们!” 鲁贤看那老人的模样像是对烛阴猎人并无怨恨,于是奇怪的问道:“那烛阴猎人不是杀了你们宗主霸占了你们的女弟子吗?怎么成了你们的老爷?” 那老人倒是痛快承认了,浑然没有半点难过的样子,“咱只是个小角色,烛阴老爷来了后得到的实惠反而比原来要多的多,谁还在乎到底是哪个老爷呢!对了,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我们是帝山猎人!”鲁贤冷笑道。 “帝山猎人?!”那白发老人惊恐的喊了出来,仿佛身体被突然冻僵一样张着大嘴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鲁贤无奈的看着元尾,元尾却有些期待的从那老人身边走过直奔卢家院内走去,“我们就去看看这卢家正在炼的什么丹?” 直到元尾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卢家重重庭院深处,那白发老人才像是缓过一口气,他哎呀一声大叫着尾随元尾等人而去:“快来人啊!帝山猎人来杀人了!” 平静的卢家彻底被搅动起来,怒吼的烛阴猎人、或激动或惊恐的卢家子弟冲出各自的房舍乱成一团、甚至是浓郁的丹药香气也在虚空中不安的流窜,仿佛有什么绝世丹药就要出炉。 元尾等人大摇大摆的走着,迎面而来的是八九个年轻人。领头的那个虽然样子十分年轻但却已经是凝魂境三周天的修为,他衣着考究得体,一身青色长衫随着细碎的步伐飘来飘去,被众人簇拥着的确有种说不出来的仙气。 元尾突然暴起,一道极淡的黑影飘过他已经与那年轻人距离不足三尺。 “你是谁?怎么会如此熟悉的感觉?”那年轻人费力的说道,在他嘴角一丝血迹留下如蜿蜒的蚯蚓。 “元尾!” “元尾!……原来……原来如此!”那年轻人说着,身体已经软软瘫倒在地。在他胸口赫然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血窟窿,那是元尾手中蛇杖留下的洞口。血窟窿中隐约可见黑色死气吞噬着那年轻人鲜活的身体和魂魄,直至他们完全消失…… 瞬息之间斩杀了一名凝魂境修仙者,这让剩下的几人乱成一团,三个原本紧紧跟在年轻人身后的艳美女修仙者更是吓得仆倒在地,放声大哭。 “祝前辈被人杀了!” “这人一招之内就杀了凝魂境的祝前辈,难道他是化神境吗?” “你没听他自称元尾吗?他就是渲墨重生后的元尾啊!” “祝前辈被杀,烛阴猎人不会放过我们的,这卢家不能呆了,快逃吧!” 看着这几个人议论纷纷悄然离去,又看到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元尾冷笑道:“能在卢家大摇大摆的凝魂境修仙者,除了烛阴猎人还有谁?卢家人愿意追随烛阴猎人的都该死!” 鸠季将鹿角叉尾端狠狠戳入地下,一股狠辣的力量如随波荡开的涟漪将砌的异常平整的地砖掀起数尺,那砖土如风暴扑向四周将卢家人击死击伤一大片。 “谁敢在烛阴猎人面前放肆!” 一声怒喝远远传来,紧接着一个暗红色的狼首光华直扑鸠季。 鸠季双手持叉抵住狼首,那狼首力量却极大,鸠季抵挡不住连续后退了几十丈,直到鲁贤赶到她的身后双手抵住她的后背才帮她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与那祝前辈穿着打扮极为相似的年老修仙者大踏步而来停在元尾面前,他黑色长须飘飘,身上散发出浓郁的药香,而他的境界已经是凝魂境大圆满! “祝前辈,他就是元尾,你的兄弟祝青前辈刚刚就是被他一杖刺死了!” “祝前辈快杀了他!” “祝前辈当心啊!” 原来,来的这个烛阴猎人祝泰来自烛阴界的一个丹药世家,烛阴之灾爆发之际祝泰与同胞弟弟祝青来到帝山界。祝泰兄弟早就听闻卢家也是丹药世家,因此他们直奔卢家而来杀了卢家家主雀占鸠巢大摇大摆的住了下来。历经近十年的功夫耗尽卢家千百年的积蓄,祝家兄弟终于炼制了一炉极品丹药,眼看着丹药即将出炉元尾等人却无意间闯了过来。 祝泰暴怒,一把赤红色的火钩带着不息烈火袭向元尾面孔。 祝泰的赤色火焰是他丹炉中燃烧了几百年的炉火,那热浪可以融化一切。元尾一阵颤抖后汗水如瀑而下。他猛然记起师父风艾曾经说过,修仙者命属水木金火土各有不同,水能灭火火也能将水烧干,祝泰的炉火看来已经到了一种极致。 “化盾!” 元尾向后暴退几步在自己面前凝聚出一面冰盾护在眼前。 “滋拉!”祝泰的火钩击打在冰盾之上发出一声巨响,火钩上的火焰瞬间弱了一小半。爆发的蒸汽瞬间弥漫了整个卢家,也将两人向后推出几十丈。 雾气消散,祝泰惊讶的发现自己面前站的不是元尾而是一个双臂极长的老人。 “不是说着第三界凝魂境修仙者都已经绞杀干净了吗?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凝魂境大圆满的猴子?”祝泰自言自语道。 长臂老人自然就是白栾,他罕见的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笑意盯着祝泰问:“祝师兄,久仰大名啊。” 祝泰一阵自得,要知道他们祝家在烛阴界的确富有盛名,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盛名竟然传到了第三界,可他并不知道白栾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哼,你是要套近乎吗?你可知道那元尾早就进入我烛阴猎人必杀名单,你跟随他只有死路一条。再说,普天下烛阴猎人只等杀了元尾取了神霄盾回到烛阴界,元尾出现在卢家的消息早已送出,此时此刻已经有千万烛阴猎人赶来,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这里将会被围的水泄不通!你们完了!”祝泰咬牙切齿的说道。 “祝师兄误会了!”白栾哈哈一笑,“我只是想跟师兄打听一下,你们在卢家炼制丹药吗?好大的香味啊!” 祝泰一惊,他警惕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栾更是兴奋,“看你这表情,我们算是猜对了!”他转头看向元尾说道:“大人,我们来卢家的确是对的,我来拦住这药罐子你带鲁贤、鸠季去抢他们的丹药。” 鲁贤看着元尾挥杖击杀了几个卢家子弟转身奔向院内奔去,忍不住大叫起来:“大人等我,白师兄,那丹药藏在哪里你快跟那烛阴猎人问个清楚……” 鸠季却一把拉了他:“鲁师兄你聪明一世,这问题怎么就想不到?那么大的药味我们只管寻味而去就是了……快追,大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在卢家除了祝泰祝青兄弟再无凝魂境修仙者,元尾又毫不留情,在他一路斩杀了几十个修仙者后再无人敢来阻拦。 很快,元尾便站在一座巨大的古塔面前,这,正是卢家的炼丹房。 卢家炼丹房是卢家最为显赫的建筑,方圆数十亩的偌大地方用乳白色石头砌起了数百层的台阶,层层台阶之上才是十几层青色的柱形古塔。那古塔当中是一个高大的烟囱,烟囱顶端持续不断的燃烧着橙色火焰,也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如此重要的场所自然守卫森严,不说那些卢家的护卫三步两步的守在台阶之下,每层丹房内隐藏着的烛阴猎人不下百数! “你是谁?……” 卢家护卫刚刚喝出一声吆喝便见元尾蛇杖扫来,一条墨色冰龙轰然将他击成碎片又重重轰在那乳白色的台阶上。 “嗡嗡!嗡嗡!”一个赤色护阵穹顶出现在丹房四周,而那丹房所有门窗几乎同时打开。 “有人要闯丹房!”数百人同时呐喊,紧接着粗大的坚持带着风声如雨而下。元尾一手持着神霄盾挡住箭雨同时狠狠击向丹房的护阵。 “轰!”那护阵一阵摇晃,丹房窗户上摔下几个护卫,但那护阵却没有破。 第299章 一尊空炉 最近太忙,小姐姐奇姐问怎么不更新,无言以对。不过今后一定会努力,争取早日写完这个长长的故事。这篇又改了改,更通顺了些!~~~~~~ 有谁会相信,被烛阴猎人占据的卢家丹房会受到攻击?因此,卢家丹房的护阵设置的并不高深。 护阵终究还是护阵,卢家炼丹房的护阵虽然不高深,但也足以暂时抵挡元尾的攻击。对此元尾早就有所预测,但他依然高举蛇杖或砸或刺,一次又一次的全力袭来。 轰轰声不绝于耳,几息之内炼丹房已经晃动了十几次,那些守塔的烛阴猎人虽然有多人被震下炼丹房摔死在台阶上,但他们只敢射箭却不敢踏出护阵半步,毕竟元尾狂暴中毫不掩饰他那凝魂境六周天的修为,他那奇异的威压让人感到窒息与绝望。 “鲁贤、鸠季,快跟我一起击破护阵!”元尾看鲁贤和鸠季跟随自己而来,当下不客气的吩咐道。毕竟自己只有一柱香的功夫,一炷香过后烛阴猎人将会来到卢家诛杀自己! “大人后退,让我来!”鲁贤取出铜镜,那铜镜暴涨成一块巨大的青铜石碑。他将铜碑抗在肩头连人带碑撞向护阵。鲁贤那儒雅的书生模样擎起万军的力量,给人一种无法想象的视觉冲击。 “轰!” 巨响中护阵将铜镜和鲁贤弹出几十丈之外,但那护阵穹顶上也裂了一根巨大的裂纹。 响声未绝元尾已经展开麟翼急飞,借着速度之势蛇杖如锥已经被他深深刺入护阵壁障的缝隙里。 元尾身体在半空中急转,在他尚未被弹出之前挥动神霄盾狠狠砸在蛇杖顶端,那蛇杖如同一根铁锥再一次深入壁障内数寸。 看着元尾也被护阵弹出却将蛇杖留在了壁障上,鸠季心神领会挥动鹿角叉轰在蛇杖顶端,蛇杖再次插入壁障数寸…… 鲁贤再次冲来,在被弹走之前竟然抱着铜镜轰击了蛇杖三次!如此反复,几乎一柱香的功夫过后,蛇杖终于被三人击入护阵之内,而那层赤色护阵壁障哗啦一声化为乌有! “入丹房抢药!”元尾低声吩咐。 蛇杖重新飞回元尾的掌心,元尾飞身一脚踢向那紧闭着的沉重木门。一阵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后两扇木门打开,门后几个烛阴猎人口吐鲜血跌落在炼丹房内。 元尾闯入炼丹房,等他仰头看那丹房中的景象忍不住惊叹起来。整个丹房内部是一个上下贯通的大殿,殿内一个巨大的黑色丹炉顶天立地几乎占据了炼丹房的一半空间。每一层房舍都有探出的平台,几十个平台如几十双手伸向丹炉,每个平台之上都站立着药师,他们无不例外的盯着元尾瑟瑟发抖却无一人离开。 丹炉内烈火熊熊,热浪搅拌着药香四处沸腾,丹炉内砰砰砰的声音平稳有力,仿佛炉中炼制的不是一颗丹药而是一个有着心跳的生命。 元尾三人攻破炼丹房护阵并闯入的巨大声响早就惊扰了所有炼丹人,他们虽然慌乱但却依然坚守自己的岗位。 “快去请祝泰祝青两位前辈!” “丹药即将出炉,各位不要慌,千万不要乱了火候!” “除了持火者,所有人去拦住元尾!” “师父,那元尾拦不住啊!” “拦不住就用命拦!用你们的尸体将他挡住!” 嘈杂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那些烛阴猎人竟然真的如飞蝗一样扑向元尾。元尾毫不手软,他蛇杖挥舞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堆积在自己面前,却又好整以暇的等待着那绝世丹药的炼成! 在元尾和鲁贤、鸠季的击杀下,那些没有突破凝魂境的丹房护卫毫无用处,最终只是在丹房底层留下了一堆残尸。 药香越来越浓,热浪顶着丹炉顶盖咣当咣当的响,而丹炉中心跳声更大。元尾却不敢乱动,他自然知道这丹药炼成绝非易事,稍有不慎将会前功尽弃。虽说是意外来到卢家,但他已经下定决心去抢那一颗并不知道什么用途的丹药。 “要是木茴在就好了,她要是拿到丹药一定会高兴的蹦蹦跳跳!”元尾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初木茴在鱼王埠偷吃草药的一幕。 一边的鸠季看着元尾嘴角莫名浮现一丝笑容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好主意,于是赶紧问他道:“大人,丹药可以抢了?你等着,我去把那些药师丹师也杀了再把丹药给你送来!” 元尾摇头道:“不急……” 那些炼丹的烛阴丹师药师见元尾不再向前,再加上被他的杀气所震慑,已经没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 一个须发皆白的烛阴丹师颤颤巍巍的出现在丹房最顶层的平台之上大声吩咐,“祝师兄不在,可已经到了出丹的时刻。就让我代师兄恭请丹药出炉吧!” 那老人说着用力挥舞了一下手臂,那些持火的烛阴猎人齐齐肃然站立,仿佛吟唱颂歌一样大声呼唤:“十、九、八……” 随着喊声,丹炉中的心跳更响。这丹房里仿佛迎接的并不是一颗丹药的出炉而是一个生命的诞生! 即使是两万年前的渲墨也从未认真去观摩一次那丹药的出炉仪式,所以此时的元尾被炼丹者的紧张情绪所感染,他的心跳随着他们的呼唤改变了原来的频率……甚至,在内心深处元尾已经跟随他们一起呐喊:“七、六、五……” 等到数到三时,所有人全部仰首张望着那黑色的丹炉顶盖期待着历时十年才炼制出来的绝世丹药。 “一!” “噗!” 所有人一起大声喊着,炉中强力的心跳化为一声热气泄露的声响。丹炉顶盖上紧紧扣着的八个如兽爪一样的金扣啪的一声同时弹开,足有一丈宽的顶盖咯吱咯吱慢慢开启,白色药香如烟如雾肉眼可见触手可及迅速笼罩了这个炼丹房,所有人忍不住深深吸气,他们都想第一时间光明正大的抢走这绝世丹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药效。 雾气很浓药香很重,沉浸其中元尾感到一种极其舒爽的放松,而那些低境界的烛阴丹师药师根本无法抵抗药力在体内的冲击,他们满脸通红四处乱窜,只有那些老成又富有经验的人才知道默默打坐认真炼化。 “师父快取了丹药啊!”突然有人喊了起来。 原来,自从打开丹炉之后,顶层平台之上的那个白发老人只是呆呆的看着丹炉之内,毫无动作。而丹炉中除了药香已经没了心跳的声音,想必是丹药已经彻底成形。 “据说这丹药炼制了十年,应该是一颗极品丹药,要不然怎么会让那白发老头都感到震惊!”鸠季小声说道。 鸠季说的没错,那白发烛阴猎人确实是无比震惊,但这震惊并不来自于丹药,因为那丹药早就不翼而飞,在他面前的是一尊空炉。 白发烛阴丹师茫然四顾,等他看到元尾等人时眼睛突然射出光芒,他大声道:“是他!是元尾偷了炎兽老仙的甘霖丹!” 这一声歇斯底里的指责让元尾感到莫名其妙,纵使他聪慧异常又拥有渲墨和簖云的记忆也不明白这白发老人为什么说他偷了甘霖丹。 这甘霖丹是什么?元尾并不知道。但是对于在卢家盘踞了十年的烛阴猎人来讲,甘霖丹就是天。当初他们降临第三界就是为了炼制这颗甘霖丹,而且这是炎兽老仙指明索要的丹药。眼看着十年期满甘霖丹出炉,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元尾偷走! 看着众人眼中的茫然,那白发丹师一脸惊恐,他再次喊道:“十年了,这炼丹房从未来过外人。今天元尾攻破护阵闯了进来,结果甘霖丹却没了!你们看这丹炉是空的!你们说除了他谁还能偷走甘霖丹!他、他、他、他可是渲墨啊!” 说完,白发烛阴猎人仿佛用完了所有力气一头从高高的平台上一头扎下来。 “轰!”那烛阴猎人一直没有召唤出自己的飞行灵器,底层的那些烛阴猎人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炼骨境的烛阴猎人活活摔成一堆烂肉! 甘霖丹没了!丹房内只有一尊空炉! 浓郁的血腥味冲淡了丹药的气息,烛阴丹师药师终于清醒过来,他们哭喊着“元尾抢了甘霖丹!”一边奋不顾身的扑了过来。 鸠季不忿,她挥动鹿角叉将那些最高只有炼骨境的烛阴猎人击为碎片,还不忘一叉敲在巨大的炼丹炉上。 “轰!” 响声过后,白栾一脸焦急的闯进炼丹房问道:“大人,那丹药得手了?” 元尾哭笑不得:“没有!” 白栾一脸不解,“可是我刚刚听到有人喊大人偷了甘霖丹什么的……” “那些烛阴猎人栽赃大人,你也信?”鸠季怒问。 四人当中元尾威望最高,白栾次之。这样在平时鸠季绝对不会去顶撞白栾,如今见他质疑元尾,愤怒之下竟然怒目相向。 纵使白栾号称帝山界第一谋士也无法想到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他挥舞手中黒木将追过来的祝泰挡在身后道:“算了,不要去管那什么甘霖丹,我们快点离开卢家!” “偷了甘霖丹还想走?” 祝泰眼中喷火,他手中的火钩爆出白色火焰化成一片火海将卢家丹房沉底吞没。炼骨境修仙者还能勉强抵抗,聚灵境以及锻脉境修仙者却只能哭喊着化为火海里的一条火舌,让那烈火更加猛烈。 “你要烤斑鸠吗?”鸠季大怒,鹿角叉一挺就要扑向祝泰。白栾却一把拉住她道:“快走吧,再晚来不及了!” 几乎就在同时,卢家大门外人声喧闹,原来是烛阴猎人得到了元尾的下落纷纷过来拦截。断云已死,烛阴猎人的目标只有元尾和神霄盾,而神霄盾又在元尾身上。因此元尾出现在卢家的消息一出,几乎所有烛阴猎人都朝着卢家而来。 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有几千人围在了卢家之外,这其中凝魂境烛阴猎人足有三十几人,凝魂境大圆满境界的竟然有五人! “渲墨!是渲墨!他就是渲墨!”一个尖锐聒噪的声音穿透了几千人的吵吵杂杂,响彻卢家。 祝泰回头,只见几个凝魂境烛阴猎人从天而降落在丹房台阶下,其中一个一身黑衣的老妇人手拄断了一根分叉的龙角杖指着元尾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 那老妇人却是鸦芙,当初与元尾数次相遇却总能侥幸逃离。原本被元尾吓破了胆,这次跟着众多烛阴前辈高手而来,胆也壮了,说话也有力气了。 第301章 绝境 急退中元尾腾空而起,巨大麟翼激起阵阵飓风拼命抗拒着巨木的冲击,他知道自己要是后退的慢了将会被强力碾碎,无论神霄盾有多么强悍的防御力。 在与那巨木对抗了几息之后元尾已经退出百丈,百丈之后他终于可以停下身来,而那巨木没了灵力的支撑、没了破坏一切的冲击也没了碾压一切的气势。 元尾蛇杖轻轻挑了一下,树干一样的巨木竟然化为一根一尺多长筷子粗细的小小树枝!那树枝青翠诱人,两片绿叶如翠玉雕琢而成十分可爱。 看着那细细的枝条元尾有些出神,直到那眼前的翠绿化为点点光华消失在虚空这才有些茫然的四下搜寻。 “渲墨大人!”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元尾低头,发现一人脚踏一只巨大黑鸦扶摇直上。 元尾知道,那人正是和鸦芙站在一起的年轻女烛阴猎人。能让已经是凝魂境的鸦芙成为自己脚下坐骑,她自然不同凡响。 “是木族吗?”元尾突兀的问道。 “嗯,烛阴木族南恒拜见大人!自从记事起南恒就时时瞻仰大人遗容,大人本应该是已经逝去的古人,为什么偏偏又重生给三界带来烦恼?”南恒随着黑鸦羽翼扇动在半空中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她一身紫色衣衫随风飘摆十分好看。 元尾却有些失望,他黯然四下搜寻,可是整个卢家内除了自己、白栾以及鲁贤和鸠季,再无一个故人。而且众多烛阴猎人看着他被南恒击退到半空,也争先恐后的围了上来。 “大人?”南恒见元尾对自己不理不睬有些疑惑,“大人在失神?” 元尾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平静的看向南恒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元尾!你敢对我师妹无礼!师妹说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南恒脚下的黑鸦暴怒着聒噪。 元尾不去看鸦芙,而是直直盯着南恒,仿佛没有听到鸦芙的聒噪。 南恒被他盯得脸红,强行咳嗽了一声后才继续说道:“渲墨在两万年前已经死去,大人何必再次重生?” 元尾仿佛这才听清了南恒的问题,他不解的问道:“我是谁?” “你是元尾!”鸦芙抢先叫到。 “我是元尾,不是渲墨!”元尾突然笑了起来,只是他嘴角抽动的有些不自然。 “大人强词夺理了!”南恒脸上红色更胜,看起来甚至有种可爱的娇羞。 “我是谁由我说了算!化龙诀!”元尾挥舞蛇杖。一条巨大墨龙盘旋在他身体之外,阴寒的湿气如雾如云散发开来几乎隐藏了他的身影。 “元尾要逃!”鸦芙再次聒噪着。 南恒芊芊玉手在半空中挽出一个曼妙的虚影,一枝翠绿枝条出现在虚空悬浮在他的面前。 “去吧!”南恒屈指弹去,那枝条脱离了南恒玉手暴涨成一个粗大圆木如射出的箭簇一样激射向元尾。 “哞!”伴随一声沉闷的龙吟,墨龙蜿蜒身体迎着巨木而去,看那样子仿佛要与粗大圆木同归于尽。 “元尾你是疯了吗?区区凝魂境七周天的境界就想与距离化神境只有一步之遥的师妹抗衡?”鸦芙冷笑道。自从上次被元尾痛斩了许多本命羽,鸦芙对他怨恨已久。那种刻骨的恐惧让她坐卧不安,担心自己回到烛阴界无法面对那些无处不在的渲墨雕像,担心这恐惧会对自己以后的修炼造成影响,鸦芙决定彻底消除这隐患。再三怂恿大化门凝魂境第一人南恒出面追杀元尾,鸦芙就是为了见证元尾被诛杀的那一刻。 可是出乎鸦芙意料之外,元尾的墨龙就在与圆木相撞前的一刻突然转头直奔南恒而去,仿佛狡黠的耍了一个小阴谋!可是鸦芙明白,那一定是因为元尾的墨龙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智!鸦芙诧异不已,又觉自己背上的南恒脚上用力,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向下沉了数丈,而南恒却已经腾空而起迎着墨龙而去。 南恒手中多了一把长长的木杖,那木杖弯弯曲曲柔若无骨,如同一杆长长的钓鱼竿弯曲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木杖散发出柔和的绿色光华,如同迸发着蓬勃的生机。毫无感情的冰冷墨龙仿佛受到了某种诱惑竟然失去了身上的戾气,它甚至忘记了南恒是自己将要击杀的目标!墨龙如同一只眼中只有诱饵的鱼儿一样欢快的追逐木杖而去,等到那庞大的身体游到南恒身边甚至任凭南恒骑在自己背上! 鸦芙哈哈大笑,可是笑声未绝却见南恒脸上一变御龙直奔自己而来。 一种生死危机从心底升起,鸦芙所化黑鸦身上所有羽毛根根直立,她在半空中急切翻身、坠落。在元尾手中吃过苦头,鸦芙早已没有和他一战的勇气。 元尾自然不会逃走,他见南恒修为高出自己一截于是转而对鸦芙起了杀心。他先用墨龙调开南恒而后直奔鸦芙而去。巨大的墨绿色骷髅器魂魂影早就显现出来,蛇杖如同一把长锤撕裂虚空砸向鸦芙。 “呱呱!”一声惨叫,即使拼命躲闪,鸦芙的翅尖依然被蛇杖扫中。羽翼上几十支长翎脱离了身体化为碎末,鸦芙感受到从翅尖传来的死亡气息当即将全身万千羽毛化为利箭射向元尾。 这是羽族最为耻辱的保命功法,万千羽毛带着鸦芙的血肉、灵力阻拦了元尾的去路、遮蔽了元尾的眼睛。没了羽毛的鸦芙如同在热水中被退了毛的死鸡一样直直坠下、狠狠砸入泥土中。少有人注意,那退了毛的鸦芙竟然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元尾想要杀死鸦芙,却没想到她能毅然舍弃自己全身的羽毛,等他挥舞蛇杖扫清眼前的障碍南恒已经一脸铁青逼到自己面前。 “你看清鸦芙没有羽毛的模样了吗?”元尾问道。 南恒更怒,“无耻!” “我只是好奇而已!”元尾等她距离自己不足一丈时突然挥舞蛇杖收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冰寒灵力,南恒身下的那条墨龙也因此溃散于无形。没了墨龙,南恒惊慌失措的从半空中坠下! 南恒忘了,那墨龙不管多温顺终究都是元尾的墨龙。 看着南恒眼中的惊慌,元尾竟然莫名产生一丝担忧。 从半空落下,对于凝魂境修仙者来讲虽然较为狼狈,但绝对不会致命。可是南恒显得极为怪异,她不仅没有取出自己飞行灵器,而且束手束脚如同一个没有修炼的凡人一样直直落下,那样子要比受了重创的鸦芙狼狈的多。 而且,南恒坠下的地方正是白栾的身边,白栾想都不想一棍扫去,可怜俏美南恒就此化为一片尘埃,让无数烛阴猎人彻底伤了心。 “元尾你死到临头了!” “元尾你还我南恒师妹!” 数不清的谩骂夹杂着哭腔响彻半空,无数灵器带着怒火从四面八方袭来。纵使元尾藏身在神霄盾之后依然难以抵挡烛阴猎人的同仇敌忾,他的后背插了几把匕首、箭簇,他的衣衫碎成布条,奇异的火苗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发梢根本无法熄灭……这仅仅是那些烛阴猎人的含怒一击。 元尾哈哈大笑,他挥舞蛇杖吼道:“行雨诀!” 浓厚的乌云从天空压下快速将元尾护住,隐身在云层里元尾感觉到一种毫无拘束的自由,瞬息之间他能将自己移动到云层中的任何角落! “这是传说中渲墨的腾云驾雾吗?”看着元尾身影消失在云层中烛阴猎人中有人惊恐的问道,在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抖! “不是!据说那元尾还不能变身!” “不错,元尾还不是龙!” 当下数人争先恐后的证实。十年之内元尾的一切都已经被烛阴猎人尽数掌握,他的修为他的功法已经被很多人所熟知。 一个年老凝魂境烛阴猎人挥舞一杆招魂幡,硕大的幡旗猎猎作响幻化出一股飓风,“我给你吹散了这乌云,看你还往哪里躲!” 飓风如刀,空中乌云碎成一团一团的云絮一朵朵漂浮,那烛阴猎人得意洋洋顺手将招魂幡刺入身边的云团道:“我看你往哪里躲?” 墨云氤氲变幻,竟然出现了元尾的一张脸!那烛阴猎人大惊,可是没等他来的及后退,一根漆黑的蛇杖如矛已经刺入他的胸口!“元尾!”他大叫一声便被蛇杖撕裂! “在那里!”地上的、空中的、四面八方的灵器袭来,那团墨云碎成无形。 “元尾死了吗?” “不要大意!” 烛阴猎人议论纷纷,没有会认为元尾会被轻易击杀,也没有想到元尾竟然如此难杀。 “在那里!” “在这里!” “怎么到处都是?” 烛阴猎人的呼喊此起彼伏,那些漂浮在他们身边的每一朵墨云都开始变幻,云中仿佛有龙影穿梭又好像有麟翼翱翔。于是空中的烛阴猎人被一一分割开来,他们纷纷攻击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朵。于是有的云团散尽,有的却出现了元尾本身!此时的元尾虽然说不出的狼狈,可是他眼中杀意更胜,那些比他境界低的烛阴猎人甚至不敢靠他太近而纷纷逃离天空! 几息之内,已有数名烛阴猎人身死元尾之手,那空中几乎成了元尾的天下! 此情此景让地上的祝泰大怒,可是白栾与他境界相似又极具谋略,这让他这几乎自顾不暇更不要说腾出手去杀元尾。 “你们许多人还杀不了一个元尾!”祝泰将白栾逼退一步后仰天怒骂道。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烛阴猎人,他们快速聚成几队同时抵御同时攻击,云中的元尾很快便被逼着现出身影,就连白栾、鸠季和鲁贤也接连受到重击……元尾几人已经陷入绝对的绝境! 第302章 暗处的眼睛 隐身云雾,元尾的神识被放的很大,方圆数里的每一丝声响、每一个身影都无比清晰的出现在耳畔眼前。 一个娇小的身影如金色夜鹰一样在云雾边缘一闪而过,这让元尾感到一丝迷茫。那是紫魅吗?当然不是!此时的紫魅又在哪里?难道还和那个烛阴猎人宁律混在一起吗?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紫魅变得如此陌生?元尾不得而知。 后背传来的清凉让元尾从短暂的迷茫中清醒过来,他警惕的翻翼转身,一把奇异的赤色匕首已经划过他的肋下留下一条细长的伤口。 赤色灵力如同匕首上留下的锈迹侵蚀着伤口,元尾怒吼一声“找死!”蛇杖横扫出一阵疾风。那娇小身影却早就消失的踪迹全无,反倒是几个兽族壮汉确认了元尾的踪迹后相继围了上来。 “给我滚!” 蛇杖器魂魂影显现,元尾单手抡起蛇杖从半空中劈砸下来。他的速度极快,短短几息之内杖影连绵成一片,有几个兽族烛阴猎人已经被他直接砸成碎片。 “呜——呜——”一阵凄厉的嘶吼之后一支铁箭不知从何而来打断了元尾对烛阴猎人的肆虐。 “不好!”元尾心中一颤。 那铁箭上携带的生死威胁实在恐怖,那绝对不是凝魂境修仙者能够射出的一箭!难道这卢家来了化神境烛阴猎人? 元尾来不及多想,他将灵力疯狂注入神霄盾…… “轰!”铁箭与神霄盾的撞击如同一座山峰的倒塌。 一声巨响过后元尾如同陨星坠地一样砸入卢家丹房,那高高的古塔、那庞大又复杂的丹炉顿时化为一堆瓦砾、碎片! 烟尘升腾,残垣断壁相继倒下,丹炉中燃烧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炉火从碎砖缝隙里冒出赤色的火舌像是要把整个卢家烧焦。不知道多少倒霉的烛阴猎人因此受到牵连,反正那碎石堆里不断渗出殷红血迹、不断传出痛苦的呼叫,不断散发着皮肉烧焦的臭味。 卢家丹房眨眼间成了悲惨炼狱! 可是,白栾等人根本没有去救元尾的机会! 烛阴猎人幡然醒悟让他们的攻击凌厉了许多,白栾抵挡了祝泰的火钩却防不了几十人甚至几百人的偷袭。即使是再微小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也能伤人,那些聚灵境炼骨境烛阴猎人大着胆子上蹿下跳,时不时的对白栾造成一些困扰。两个凝魂境烛阴猎人联手甚至几次挡下白栾手中的木棍,这让祝泰轻松了不少。 “找到元尾残尸!夺回甘霖丹!”祝泰大声吩咐,他火钩横扫,鸠季、鲁贤身边莫名窜出火苗开始吞噬他们的身体。 鲁贤慌忙亮起铜镜,那火光大部分被他收入镜中;而鸠季就悲惨了许多,原本就身受重伤的她倒在火焰中甚至无力挣扎…… 好在,被一箭射入丹房中的元尾并没有死,他挣扎着爬了出来。只是此时的他实在狼狈,满头乌发被烧成毡片贴在脸上,浑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肋下那条赤色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大人快走!”白栾怒吼一声,他任凭自己后背被人斩了个血肉模糊也拼命奔向元尾,他想为元尾杀开一条血路。 白栾手中的黑色木棍暴涨数倍,如同一个风火轮一样旋转着飞往远处。木棍所到之处一片血肉模糊,即使是几个凝魂境大圆满的烛阴猎人也被远远逼开,在这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里当即出现了一条通道! 鲁贤原本想要去救鸠季,白栾的一声怒吼让他当即停下脚步,巨大的青铜镜翻转,鲁贤体内残存的些许灵力被他毫不保留的灌注到青铜镜,镜内燃烧的熊熊炉火反射紧紧追随白栾木棍而去,那条生死通道变得更加清晰…… 此情此景,元尾展开自己的麟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龙吟声起,元尾身后巨大的应龙魂影显现。墨色龙鳞一片片附着在肌肤之上,裸露在外的手指骨节凸起,甚至在元尾额头上出现了两个小小的犄角! “化魂!”元尾蛇杖划过胸前,在他附近的几个烛阴猎人当即魂魄颤抖几乎要脱离身体而去。 “元尾要噬魂!”烛阴猎人踉跄后退而去,看来关于元尾的种种传说已经在烛阴猎人中传播开来。 元尾却不追击,麟翼振动下一息的他已经出现在一堆烈火中。那熊熊火焰被他身上寒气震慑当即被冰封,等他弯腰从火焰中抱出几乎被烧焦了的鸠季之后,那些火焰这才像冰块一样哗啦啦碎为一地! “大人……逃走就是了……何必再来救我……”鸠季胸口起伏十分激动。 “追随我的只有你们三人,要是你们都死了,还有谁陪我说上几句话?”元尾笑道。 麟翼弄风,元尾带着鸠季急飞而去!在他身后则是白栾和鲁贤拼命追随。 元尾要是想逃,还有谁能拦的住? 虚空中那赤色匕首再次悄无声息的逼近,抱了鸠季的元尾动作终究是迟缓了许多。而那匕首必定不是凡物,因为它竟然能够刺穿元尾身上的龙鳞深深刺入元尾胸口! 持匕首的那娇小身影显现在元尾眼前,那竟然是一个看似十一二岁的瘦小男孩!一个凝魂境大圆满的男孩! 那男孩仔细打量着元尾身上的龙鳞、头上的犄角,神态有些犹豫,仿佛在心中说道,原来这就是元尾! 元尾却是极其恼怒,他嶙峋的龙爪抓向男孩,男孩魂影随之出现在他身后,那是一只少有的金喙眉! 龙爪疾如闪电一下握住金喙眉的脖颈! 那男孩大惊,他奋力拔出赤色匕首向后退去。他的魂魄却被元尾从躯体内抓了出来! 看到男孩眼中的绝望,元尾畅快至极。 可是下一息,元尾却翻身而逃。因为又有一支铁箭远远射来! 纵使元尾在瞬息之间转换了数十次方位,那铁箭还是准确的击中了元尾。好在元尾有机会用神霄盾护住自己和鸠季。 一声巨大的轰鸣过后,元尾与鸠季再次跌落尘埃里。 “轰!”一个硕大的拳头打在鲁贤的铜镜上,鲁贤抱着铜镜如断线的风筝恰好也落在了元尾脚下。 “大人……快逃……”鲁贤吐出一口血沫虚弱的说道。 “大人,这次怕是逃不走了!”白栾像一具尸体一样也从远处跌落在元尾脚下半天爬不起来,没了木棍的他被祝泰刺穿了肩胛。 激战多时,白栾何曾这样狼狈!事到如今白栾也已经看出,除了眼前的这些烛阴猎人,还有一双暗处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 那人的境界必定远远高于自己,他之所以隐藏着不现身或许是想肆意*元尾!或许也是他偷走了祝泰炼出的甘霖丹! “原本想杀个痛快……”元尾擦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祝泰大踏步而来,在他身后数不过来的烛阴猎人围成了铜墙铁壁再次将元尾四人团团围住! “元尾,交出甘霖丹!”祝泰火钩直指元尾道。 “在这里呢!在这里呢!”白栾却接过话头。他努力支撑起半个身体,一只手伸到怀里抠搜了半天后竟然取出一个指节大小的灰色圆球。 祝泰大怒,“胡说八道,甘霖丹怎么可能是这种模样!” 白栾却屈指一弹,那灰色圆球越过祝泰头顶飞向远处。“祝泰,我把甘霖丹还给你,你就放过我们大人吧!” 甘霖丹是何物?祝泰为其耗费了十年之久,又怎么会识别不出真假。可是其他的烛阴猎人却不明所以,他们听到白栾的辩解又见他扔掉那“甘霖丹”早就乱成一团…… 祝泰怒极,他回头狂吼道:“别中了计,别让元尾逃了……” 吼完后的祝泰回过头来却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元尾四人早已没了踪影! 空荡荡的地上还残留着滴滴血迹、衣衫烧焦的灰烬,甚至元尾身上那种特有的气息依然清晰可辨,只是那里空无一人。 祝泰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无数人围困之下的元尾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逃走? 他使劲搓了搓自己的眼睛,直到双眼蹿火才再次看向人群中央。这一次,元尾四人消失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身材颀长、一头红发的年轻人。红发年轻人身后背了一把长弓、腰间挂着一个箭袋,袋中几支铁箭闪着刺眼寒光。 “前辈!”祝泰失声叫到。 这红发年轻人祝泰不可能不认识,那可是烛阴名家子弟。据说年纪轻轻就已经突破了化神境,死于那长弓之下修仙者不计其数。 祝泰收了烈火赶紧施礼拜见,他低着头以示尊敬,他却迟迟没有听到红发年青人的回应。 迟疑了几息,祝泰抬起头来。 四周还是慌乱的寻找甘霖丹的烛阴猎人,他眼前的空地上早就空无一人。 元尾去了哪里?红发年轻人真的来过吗?祝泰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 元尾去了哪里?自然是他在生死关头使用缩地术将自己和白栾、鲁贤、鸠季一起远远的传送了出去。 缩地术是仙籍,元尾虽然早已修炼成功,但是限于境界,他只传送了五百里,而且此时的他灵力全无,暂时成了一个与凡人没有两样的废物。 第303章 闪翠林 这是一片毫无灵气的凡间荒野,贫瘠的土地因为常年缺少雨水滋润而变得龟裂,深不见底的裂痕如蛛网一样杂乱的蔓延,即使是最为贫穷的凡人也不会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生存之地。 一只土色蜥蜴伸着细长的舌头艰难爬行,在它疲惫的眼中全是绝望!日光的炽热如万箭穿心,已经爬行数日找不到退路的它万般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也就那么一息,蜥蜴鼻中飘来一丝青草的味道。青草?蜥蜴疑惑的睁开双眼,让它震撼的是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翠林! 仿佛梦中一样,那片翠林一下子出现在那里,散发出精纯的生命气息。翠林中桑榆最多,也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矮树。 是荒漠之上的幻境吗? 蜥蜴土黄色的瞳孔慢慢放大,直到完全充满了欲滴的翠绿之后如梦初醒一样扑了过去。翠林中日光闪耀,金色光芒透过枝头树叶撒下来,那蓬勃生长的杂草上挑着晶莹露珠让蜥蜴有些眩晕,它忘乎所以的大口吞噬露珠、大口撕咬青草……只是它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吞噬之间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那不知名的幸运小蜥蜴或许会有一场意想不到的际遇。然而,几息之后翠林中央猛然爆发一团墨色云雾,云雾散尽气浪翻滚,贪婪的小蜥蜴连同无数树枝沙粒一起被远远掀出翠林之外。 而在那云雾中央,一对黑色巨大麟翼蜷缩成一团。麟翼上血迹斑斑,又有好几处缺了鳞片,样子已经十分凄惨。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那麟翼抽搐着在半空挣扎了几下终于缩回某人背部,那麟翼里藏着的人也显现出来。那是一个一身黑色的年轻人、一个长臂老人、一个中年书生和一个鸡皮老太太。 “这是哪里?” “逃出来了!我们逃出卢家了!” “听说大人修炼了仙笈缩地术,原来是真的!” 几人惊喜万分,原来正是被元尾从卢家带出来的白栾、鲁贤和鸠季。在卢家,即使是白栾也已经萌生死志,想不到最终竟然能从数千烛阴猎人的绞杀中逃出来,这怎能不让他们惊喜!或许,这其中更有对元尾无限的期待,期待他能带领自己转危为安。 此时的元尾仿佛刚刚沐浴了一场血雨,他肋下一条细长的金色伤口被扯裂的更为开阔几乎能看到白色肋骨;胸口的深洞几乎贯穿了他的身体。这些都不算怎么严重,让元尾虚弱的是他全身肉眼无法看到的裂纹,那是红发烛阴猎人两箭造成的损伤! 元尾浑身颤抖,脸上皮肉扯动十分恐怖,他费力抬起手臂,在他手中还抓了烛阴猎人的魂魄!那是一只罕见的金喙眉。 “射箭的是谁?”元尾咬牙问道。 元尾尖锐的声音让金喙眉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几经犹豫他还是低声答道,“那前辈叫稚屠,是化神境前辈。大人还是放了我吧,要是稚屠前辈追来我可以替大人求情!” “我像谁求过情?!”元尾诡异一笑,竟然将金喙眉的魂魄塞入自己空中大嚼起来。 那金喙眉魂魄的惨叫实在凄厉,不过传入白栾等人的耳中却是如此的解气! 吞噬了魂魄后的元尾仿佛恢复了一丝力气:“我们只是从卢家仙居传出数百里,这段距离对于化神境烛阴猎人来讲实在微不足道!好在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的方向!” 听元尾这样一说,刚刚放松了几息的白栾等人重新紧张起来。 “请大人再次传送!”白栾跪地请求。 元尾怒道,“缩地术是仙笈,我能修炼成功已经十分偶然。能将我们传送到这里已经耗尽我所有灵力,不要说再次传送,就连能自由行走也需要许多天的时间……你们快逃吧,要是他们在这里抓到我后想必不再去为难你们!” “要走你们走吧,我是不行了。鲁师兄,你把我放下,鸠季能与元尾大人死在一起,实在是这一辈子最为荣耀的事!”身负重创的鸠季清醒了片刻后挣扎着说道,话刚说完,人却又昏死过去。 想当初,鸠季可是一门心思想要杀了元尾,而如今却成了元尾最为忠实的追随者,这让鲁贤有些感慨。只是鸠季并不知道,鲁贤也与她一样早就下定决心无论生死都要追随元尾而去。 鲁贤看着白栾,刚要说些什么,白栾一脸怒气呵斥道:“闭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独自逃生!” 白栾怒气冲冲的选了翠林中最为高大的一刻桑树攀援而上,他站立在树巅极目远望又一脸茫然的回到地面:“大人,我们所处的地方方圆百里都是荒野,这片翠林如同海中孤岛,而我们偏偏又传送到这里,这事实在古怪!不过,这荒野也有荒野的好处,只要我们销声匿迹的走了,那烛阴猎人想要找到我们的踪迹倒是十分困难!” 元尾并没有什么回应,白栾仔细去看,这才发现元尾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栾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化为一头巨大白猿不由分说将元尾扛上肩头,又一把抓了鸠季枯瘦的身体大步而去,鲁贤愣了片刻也慌忙追随在他身后…… “白前辈,我们去哪里?”鲁贤低声问道。 “大人吩咐刘明去两季山探路,怕是他早就有去那里的打算!” “白前辈说的有道理!只是那两季山能隐藏了我们的踪迹吗?” “哈哈哈,都说两季山的背后是火垢山地,踏过两季山只有死路一条……”白栾仰天大笑,只是笑声里藏着诸多无奈…… 荒滩中热浪化为飓风,将四人的气息化为虚无不留一丝痕迹。等他们身影渐行渐远,那莫名出现的翠林又莫名消失,仿佛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元尾等人的到来。 在那翠林消失后不久,两个身影御器而来,降落在当初元尾等人出现的地方。那是一个红发年轻人和一个狼首中年人。 “是这里吗?”红发年轻人问道。 狼首中年人趴在地上嗅了很久才疑惑的答道:“依照空中遗留的灵力痕迹应该是逃到了这里,奇怪的是这荒野竟然没有留下他们一丝灵力痕迹。真是奇怪的很!” “师兄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真的逃走了?既然如此我找你来又有什么用处!”那红发年轻人十分愤怒。 “哼,我要是不来你连这个地方也找不到!”那狼首中年人不屑的反讽。 …… 几个月后,烛阴之灾早就满了十年的期限,但是那烛阴猎人却并没有就此退走,他们三五成群四下寻找着什么。同时消息传出,说是元尾抢走神霄盾、甘霖丹惹恼了烛阴猎人,这才导致他们迟迟不归,而他们要找的正是元尾的下落。 饱受摧残的帝山界慢慢恢复了往日生机,没了凝魂境前辈们的压迫,没了烛阴猎人的追杀,那些炼骨境修仙者开始展现出他们的不甘与欲望。只是那烛阴猎人的存在让他们不敢太过于放肆。 在燕郡城,聂家、乔家遭受打击最为严重,聂穹、乔业彤被烛阴猎人当众斩杀,聂幽兰不知所踪,只剩下小一辈的聂桦、乔迈等人勉强支撑着门面。倒是原本最没落的梅家强盛起来,新任梅家之主梅归燕天资非凡,短短几十年时间已经是炼骨境大圆满的境界,距离突破凝魂境只是一步之遥,成了燕郡城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燕郡城高高的城墙之上,梅归燕负手站立。此时的他已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他样貌清秀身材健硕依稀有着母亲聂融儿的俊俏,又有父亲梅树连的潇洒。在梅树连的身边簇拥着燕郡城的各家家主,聂桦、乔迈就在其中。 “燕儿,你说那烛阴猎人真的不会再来捣乱吗?”聂桦问道。聂桦与梅归燕的母亲聂融儿是堂兄妹,他依仗着母舅的身份与梅归燕走的很近。 “苍天垂怜,烛阴猎人已经不是第三界的祸患!舅舅可以安排聂家人外出搜集灵材灵药了,燕郡城早就被洗劫一空,我们什么都缺!”梅归燕一脸僵硬的说道。 “好的,等采到灵材后我让人送到梅家一份!”聂桦说道又向前凑了半步,“等到烛阴猎人退去,燕郡城需要一个能控制大局的大长老,到时我一定推选燕儿担任大长老!” 梅归燕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笑容,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那烛阴猎人放出话来,只有杀了元尾收回神霄盾和甘霖丹才肯退走。他们不走,我当那大长老始终没有什么意思。” “是啊是啊,烛阴猎人现在老老实实的,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翻脸呢!”聂桦也是忧心忡忡,“那元尾实在让人厌烦,当初要不是聂幽兰那贱女人护着我早就将他铲除了!哪里还有现在的烦恼!” “元尾!聂幽兰!”梅归燕恨恨的一掌劈在城头,尽管他力道极大,那看似古老的城砖却纹丝未动,这让梅归燕更加恼怒。当初元尾重建燕郡城的消息早就流传开来,燕郡城修仙者也早就明白元尾才是这燕郡城真正的主人。为了控制燕郡城,燕郡城当时的大长老聂穹逼迫元尾锻造了七彩灵塔,可是灵塔最终却落在了聂幽兰的手中。烛阴猎人攻破燕郡城,聂穹战死,聂幽兰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七彩灵塔也没了踪影。所以,梅归燕根本无法控制燕郡城,这成了当前他最大的心病。 “让人散播消息,就说杀了元尾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让第三界帮着烛阴猎人斩杀元尾!”梅归燕低声吩咐聂桦。 第304章 银黛河河神 鱼王埠,天启帝国北疆的一个小镇。 鱼王埠规模不大,坐北朝南面向一条大河,银黛河。由于地处平整的平原地带,所以街道建筑正南正北分布的很有调理,同所有的城镇一样,中心区是达官贵人的府邸,四周则是穷人的棚户。 这天,银黛河南畔码头来了四个人,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对年老的夫妻,还有一个已是中年一个尚还年轻的儿子。四人衣衫褴褛,神色寂寥一身疲惫。 四人中年老的那个身材矮瘦、双臂奇长,他身上披了一块黑色兽皮、腰间扎了一根灰色麻绳,脸上皱纹层层堆积,完全看不出年龄,只是手中拄着的一根木棍黑郁郁的看起来十分沉重。 时间还有些早,那码头上的渡船大多闲着。看到有人到来几个闲聊的船夫凑了过来,其中一个年老的拉住长臂老人问道:“老哥,你们这是从哪里来?要渡河吗?” 还没等那老人回答,另外一个年轻的船夫在一边笑道:“老刘,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一家是逃荒的吗?前几天有几个跟他们一样的邽山人,说是仙人们在邽山帝国打架,凡人死伤无数,那些侥幸不死的只好四处而逃沦落为叫花子!想必他们也是如此!” 听了船夫们的议论,那长臂老人一瞪眼刚要说些什么,他身后跟着的那最年轻的黑衣人却哼了一声,“叫花子又有什么不好?” 这四个衣衫褴褛的人当然就是元尾、白栾、鲁贤和鸠季。经过几天的休养元尾已经能够如同凡人一样行走,只是体内灵力依然匮乏无法施展什么功法。 白栾突然想到元尾年幼时曾经在这鱼王埠当叫花子,一下子明白了元尾说“叫花子有什么不好”的意思,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罕见的堆出一丝笑意:“是是是,我们现在可不就是叫花子!那个,船夫啊,你看我这里有几两银子,你们谁能把我们送到鱼王埠?” “这老哥说什么银子就见外了!”先前那搭讪的老船夫老刘一把抓了银子,而后连拖带拉的将白栾等人让到自己的船上,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生意。 老刘的木船陈旧狭小,漂浮在码头上随波飘。元尾沉默的坐上船头,白栾、鲁贤和鸠季两人尽心服侍依次坐在了元尾的下首。 “都坐好喽,等我拜过河神咱就开船!”老刘站到船尾笑道。 “拜河神?这烂河还有什么河神?”白栾不满的嘀咕了一声,仿佛怪罪老刘的磨蹭。 “可不能乱说!可不能乱说!”老刘慌乱的阻止着白栾,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鸡腿扔入河中,口中念念有词,大意是求河神保佑自己平安通过银黛河到达鱼王埠彼岸。 白栾冷哼一声:“多此一举!你这小小的鸡腿连只狗都打发不了,又怎能哄得一个河神高兴!” 老刘见白栾一身枯瘦弱不禁风的样子,心想不能和他纠缠,嘴里嘟囔着装作没听到白栾的抱怨,兀自撑着一条竹竿将小小木船驱离了河岸向鱼王埠驶去。 银黛河景色极美,河水墨绿如黛,河面上泛着鱼鳞一样的闪闪银光,如同一条宽阔的飘带在广袤的大地上蜿蜒。 “老哥,你这小儿子脸色惨白的吓人,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你要是还有银子,不如带他去刘家医馆瞧瞧,咱鱼王埠刘家医馆的郎中什么病都能治!”老刘看着元尾苍白的脸色好心的建议道。他自然看不出元尾几人之间的关系,想当然的认为元尾和鲁贤是白栾与鸠季的儿子。 鸠季勃然大怒:“你这凡人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老刘下了一跳,他没想到一脸菜色的老妪鸠季如此暴躁,转而一想以为自己碰触这这家的痛处,说不定那白脸小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想到这里,老刘心里安慰了许多,也不再言语。 啪——啪——啪——,船桨轻轻拍打着水面,小船融入银黛河里,如梦如幻。 小船驶出不到百丈,河面凭空吹过清风,原本平静的银黛河莫名暴躁起来,河水激荡,那浪涌一波紧跟着一波,一波更比一波急促。小小的木船被浪头打得寸步难行,尽管老刘奋力划桨那小船只反而掉了个头后退了几丈。 元尾盯着已经高过船头的巨浪冷哼一声:“真的有河神吗!” 这话仿佛提醒了船夫老刘。 “完了完了,河神发怒了!”老刘惊慌失措,他在这银黛河摆渡几十年,那河神的故事也只是个故事,谁又能想到竟然在有生之年真正遇到河神发怒呢? 老刘愤怒的指着白栾骂道,“死叫花子都怪你!都怪你!是你这叫花子胡言乱语激怒了河神!” 白栾哈哈大笑,“什么河神,也不知道是哪个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你们这些凡人!” 说着白栾手中黑黝黝的木棍变得粗大,他一把将老刘拉下船尾,自己则双手持棍朝着船后推拨小船的浪头砸去。 “轰!”一声巨响,如同一座山峰坠入河里,银黛河河水四下崩开,一个巨大的涟漪迅速在河面上散开。涟漪所到之处浪头纷纷跌落,几息之后河面再次平静下来。 白栾傲立船尾满脸不屑:“一定是哪个不要脸的修仙者在这里装神弄鬼糊弄凡人!” 船夫老刘虽然是凡人,此时自然也能看出白栾的不凡,他战战兢兢的将白栾请下船尾,而后一言不发奋力划桨,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将元尾四人送上鱼王埠码头。 鱼王埠码头站满了人,有认识船夫老刘的大声与他打招呼:“老刘!刚刚河上起了狂风巨浪,你是怎么划过来的?” 老刘看了白栾一眼,小心的解释道:“我是看那风浪停止了才出发的呢!” “原来是这样!”那人恍然大悟,又和身边的人议论:“我听说邽山帝国大乱都是一个叫什么元尾的人引来的祸患,他非得把什么第三界改成帝山界,还想做所有人的皇帝!我看这河里起浪就是一个征兆,我们鱼王埠必定也会乱!” “我也听说过这个事,我岳父有个远房亲戚的孩子是个仙人,他说如今仙界大乱殃及凡间,全部是因那个元尾而起!” “仙人们的事跟我们凡人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瞎操心。” “老于,你这就不懂了,仙人们争斗也会殃及凡间。镇上那几个来自邽山帝国的叫花子,就是因为家园被仙人毁掉才逃来这里!” “这样说来那元尾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祈祷他早日死去!” …… 在这嘈杂的议论中元尾四人踏上码头,白栾等人担心凡人们的议论会让元尾愤怒,但他却充耳不闻信步向镇内走去。 元尾曾在鱼王埠生活过多年,在这里他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人间真情,在这里他第一次学会了人情世故。那几年是元尾最轻松最快乐的几年,那时有木茴日夜的相伴厮守,有刘瑶心存善意的戏弄,还有师父白鲟的不断提携……多年后等他离开鱼王埠踏上修仙之路便再也没有享受过那么宁静的日子。 鱼王埠还是百年前的鱼王埠,或许那青石路面被人踩得更加光滑,或许那街上多了几座不同的宅邸,不过着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在元尾的记忆中,他眼前的一切正如百年前一模一样! 元尾没有去刘家布庄,百年过后刘瑶不可能还活着;他也没有去找那闲置的老宅,那时就已经苍老的白鲟或许早就化为不可寻的尘埃。他只是走到一个街头熟练的靠墙坐了下来,而后酣然入睡。 元尾睡的如此深沉,以至于嘴角流出一丝口水,以至于响起轻微的鼾声。 白栾等人面面相觑。 “白前辈,听说大人曾经在这里当过叫花子?”鲁贤坐在元尾身边小声问白栾道。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以为就我知道呢!”白栾有些惊讶。 “自从元尾成了烛阴猎人的公敌,他的以往经历早就被人扒了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罢了。”鲁贤解释道。 “原来如此!”白栾恍然。 “我就不明白大人的做法,如今烛阴猎人追得急,当务之急是逃到两季山躲起来,来这破镇浪费时间干什么!”鸠季十分焦躁,用她那鹿角叉不停摩擦着地面道:“刚才那些凡人胡说八道,我真想把他们一叉打死!” 白栾叹了口气道:“这一路之上就连凡人也知道,只要大人死了帝山界便会归于平静,我担心的是大人会有什么想法?” 鸠季大急:“大人可不能自寻短见!大人死了,帝山界再无希望!” 鲁贤看着远方有些出神:“那些人只求苟且偷生,哪里还要什么希望!至于帝山界还是第三界,似乎压根就与他们无关!” 鸠季更加紧张:“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师兄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我们都是大人的人,要誓死追随大人!” 还没等鲁贤再说什么,大街上哒哒哒的跑来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人还未到,清脆的笑声早就传了过来:“咦,又来了几个叫花子!” 那马嘶叫着停在元尾身边,小姑娘却没有下马,她仔细打量着白栾等人,最终的视线却停在了元尾身上。 “老倌!那是你儿子吗?他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鸠季暴怒,鲁贤赶紧一把将其拉住道:“你这女娃,我们大人只是睡着了,你没听到他的鼾声吗?!” 第305章 阴阳鱼王 元尾却醒了过来,短短一觉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却让他精神了许多。 看着眼前枣红马上坐着的少女,元尾有些出神。那高挑的身材、秀美的脸庞、白皙的肌肤……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一如百年前的刘家小小姐刘瑶! “刘瑶?”元尾脱口而出。 “嗯?你这叫花子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那小小姐果然就是叫做刘瑶! 那少女其实正是刘瑶的后代。当初刘瑶嫁给师兄刘继,元尾以娘家人的身份送亲让刘瑶倍感温暖,后来元尾悄然离去虽然让她十分不舍,但也让她最终对元尾断了念想与刘继在鱼王埠快乐生活下去。 刘继十分精明能干,再加上从李农手中夺回了刘家和李家庞大的家业,刘家很快再次成为鱼王埠的首富,到了一百年之后刘家依然显赫。 十多年前刘家出生了一个小小姐,据说她的容貌与老祖刘瑶十分相似,为了纪念先祖,刘家人干脆也为她起名叫刘瑶,她就是元尾眼前的少女。 元尾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但他明白这个看起来像刘瑶的小姐绝对不是当初的刘瑶! “刘小姐名声在外又有谁不知道?”元尾笑着搪塞道。 白栾三人面面相觑,要知道自从闽霁死在自己手中,元尾性情大变,从那以后几乎没有人见他笑过。而此时的元尾笑意如此真切,仿佛乌云散尽阳光初现。 刘瑶心情大好,她伸手掏出几块碎银扔给元尾道:“小叫花子真会说话,这是赏你的。我看你脸色惨白,要是有什么病痛你可以去我家医馆看看,保证药到病除!” 元尾接了银子,那银子上香粉的气息竟然也如百年前一样浓郁,他不禁哑然失笑。 “刘小姐,我们初来乍到正想打听个消息!”元尾边说边爬了起来。 “什么消息?” “不知道鱼王埠的叫花子还分成东西两片吗?” “咦!小叫花子知道的不少啊!我们鱼王埠的叫花子向来都是分为东西两帮,东帮帮主白鲟、西帮帮主乌年,两帮一直不怎么对付,整天吵来吵去十分有趣!”刘瑶笑道。 白鲟与乌年还活着?元尾心中跳了一下。 “对了,你们要在这鱼王埠混,还真的要去拜会白鲟或者乌年。不过我建议你们去投奔乌年,因为白鲟那老头太猥琐!” 说罢,刘瑶双腿一夹,那枣红大马嘶叫一声带她绝尘而去。 看着元尾目光一直追随刘瑶消失在远处,鸠季大步横在他的面前,“大人,那凡人小丫头可不值得你去垂怜。我们还是赶紧去两季山躲一下才好!” “我若不死烛阴猎人就不肯退去,我们还能躲到哪里去?”元尾笑道,“既然躲不掉,不如跟着我去拜访一下我的师父!” “大人的师父?”鸠季不解,白栾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几人跟着元尾在大街小巷转来转去,最终来到一座衰败的古宅前。 那古宅墙倾屋倒,反而大门还完好无损。元尾走过院墙巨大的豁口来到门前,他双手轻轻推开黑漆斑驳的木门,嘴里同时叫道:“师父回来了吗?” 那院子里有几个年龄不同的叫花子,听到叫声后纷纷看向元尾,“你们是谁?你师父是谁?” “我叫元尾,我师父是白鲟!”元尾笑道。 那几个叫花子议论纷纷,“师父什么时候又收了个徒弟?”“谁知道呢,他老人家见谁嘴甜就收谁当徒弟!” 一个只有七八岁的男童走到元尾面前道:“你是元尾师兄?我怎么没听师父说起过你呢?不过不要紧,师父在里面换衣服呢!刚才他不小心掉入河里浑身都湿透了!” 元尾从怀里掏出刘瑶赏给自己的碎银递给男童,“师弟你带我去找师父行吗?” 男童十分高兴,他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将元尾等人引到一个倒塌了一半的厢房前。厢房房门紧闭,厢房外倒是晾着白鲟常穿的衣裤。 “师父!师父!”元尾低声叫道。 良久,房内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小瘸子,你回来了?进来吧。” 元尾推开房门,厢房内一个老人蜷缩在脏兮兮的被褥里瑟瑟发抖,那正是百年前的白鲟! 白鲟依然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满头白发、面色红润、圆圆鼓鼓的眼睛、高耸鼻梁,一把山羊胡子,一如百年前元尾第一次见到的模样。 “师父!”元尾拜了一拜。 “阿嚏!”白鲟却打了个喷嚏。 “师父是受了风寒?”元尾问道。 白鲟却摆了摆手,“小瘸子,你不该回来啊!” 元尾一愣,“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烛阴猎人到处找你,第三界修仙者也到处找你,就连那些愚夫凡人都盼你早死,此时你来到鱼王埠,带给鱼王埠的只有灾难啊!”白鲟并不避讳,看来他早已知道元尾的身份也洞悉天下的形式。 白栾当下警觉,“你果然是修仙者!” 能够保持自己容貌百年不变,白鲟自然是一个修仙者。只是他身上毫无灵力波动,元尾等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境界。 白鲟冷笑一声,“我当然是个修仙者,几千年来就是我在银黛河装神弄鬼骗点鸡腿吃!谁知道今天被个猴子敲了一闷棍!” 说着,白鲟从被褥里掏出一条鸡腿吃了起来,那鸡腿赫然就是船夫老刘祭奠河神的祭品! 白栾一阵无语。 元尾哑然失笑,谁知道那河神竟然是白鲟!只怪当初自己只是凡人无法察觉师父的真正身份! “师父,那鱼王埠的名字也是因师父而来吧!”元尾问道。 “当然!”白鲟傲然挺胸,“我与乌年在银黛河修炼几千年,是银黛河里的阴阳鱼王!这鱼王埠的名字正是我与乌年定下来的!这鱼王埠就是我的鱼王埠!” “原来如此!”元尾恍然,“师父放心,见过师父后我就离开鱼王埠,绝不给鱼王埠带来麻烦!” “唉,来不及了!在银黛河时我就阻拦你不要踏入鱼王埠,可是你偏偏不听还指使猴子打我!唉……我这千年鱼王埠算是完了……要怪只能怪我眼瞎,怎么当初就收了你这么个败家徒弟!”白鲟唉声叹气,仿佛那被河水泡过的鸡腿已经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 白鲟对元尾的漠然让鸠季十分不悦,她一叉挑飞屋内一把只有三条腿的椅子,吼道:“你这小杂鱼,元尾大人是帝山界的唯一希望,难道你不应该为保护大人的安危而脑肝涂地吗?” 白鲟双眼一瞪:“什么希望不希望的?什么帝山界还是第三界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小瘸子活着烛阴猎人就不会走,我只知道你们来鱼王埠鱼王埠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鸠季更怒:“你可以没有希望,你可以不要尊严,可是烛阴猎人想要杀你时你会引颈而待吗?” 白鲟对鸠季的愤怒不屑一顾:“滔滔万里银黛河,有谁能在这里杀得了我!我不和你们吵架,我看着你们就烦!死瘸子!” 元尾十分尴尬,初入鱼王埠的那份温情荡然无存。他再次朝着白鲟拜了一拜道:“师父不必生气,我们这就走了!” 白鲟却阻止他道:“走?你还要去哪里?两天前镇子里来了四个烛阴猎人,他们全部是化神境修为!四人分别把守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你能走得了?” 白栾骇然,“你说的是真的?” 白鲟见他吃惊的样子倒是十分开心:“怎么?终于知道害怕了?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就在你们踏上鱼王埠时,镇守镇南的那个烛阴猎人就混在人群里!你们这些境界低浅的小辈有眼无珠,还以为他只是低贱的凡人!” 元尾确信白鲟所说不假,这种实力对比之下要想安然离开实在等同于痴人说梦。 “大不了与他们大战一场!”元尾傲然道。 “鲁莽!”白鲟怒拍床头骂道。 “那师父有什么办法?”元尾问。对于白鲟元尾始终有着发自肺腑的尊重,要知道白鲟才算是他的第一个人生导师,而且他知道,这个师父向来都是言语刻薄,内心却十分善良。 “他能有什么办法?”鸠季讥讽道:“你没看你师父一直躲在被窝里发抖吗?我觉得他想把我们缠住,好让人去给烛阴猎人送信!” “放屁!”白鲟抖动被褥,一股巨大气浪将鸠季击出屋外! 鸠季本来就是凝魂境修为,白鲟随手就能将她击退,这只能说明白鲟的境界远远高于鸠季! 白鲟扔了鸡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他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袍*着双足显得十分滑稽。 “你们都给我在这里等着,等我人手凑齐了去把那四个烛阴猎人杀了再做打算!”白鲟吩咐道。 白鲟要杀四个化神境烛阴猎人! “师父在等帮手吗?”元尾问道。 “我与乌年只能对付两个烛阴猎人,你们能够安然逃到这里必定有人暗中保护。那人大约也要现身了!如果来的只有一人,我这鱼王埠肯定保不了,如果来两个人,说不能还有五成的希望!”白鲟负手站立窗前喃喃自语,像是回答元尾的疑惑又像是自我分析。 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元尾也能有过怀疑,可是限于自己的境界,他根本无从察觉。那人是谁?是什么境界?他又为什么要保护自己? 第306章 元尾的守护者 “师兄!师兄!”院外传来粗犷的叫声,似乎是有人来找白鲟。 白鲟却慌作一团,他咣当一声关了房门并用自己后背抵住大声吆喝道:“不在!不在!” 而院内那些不同年龄的乞丐似乎对来人也是极为忌惮,他们纷纷夺门而逃,顷刻间古宅大院里除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鸠季再无一人。 “师兄,我都听到你说话了!快开门吧!我有事和你商量!”来人踏入古宅看都不看鸠季一眼,径直来到厢房外压低声音说道。 “没得商量!没得商量!鱼王埠西片就是我的天下,你可别妄想着抢走!”白鲟在屋内焦急的团团转。 “行了行了,我们两个的恩怨先放一边。我知道那元尾已经来了,我还知道烛阴猎人正在阵外修建护阵,要是等他们建起护阵,即使元尾能施展缩地术也无法逃走!”那人在门外说道。 “他们在修建护阵?”白鲟一惊,当即转身拉开房门将那人放了进来。 来人十分高大雄壮,他面色黝黑,一脸乱糟糟的短须四下张扬,还穿了一身黑色破旧的衣衫,远远看去像是一棵烧焦了的树干。虽然身形相差很多,但他与白鲟面目倒是十分相似。 “乌年,烛阴猎人真的在修建护阵吗?”白鲟一把抓住来人的胸襟着急的问道。 原来,这人就是乌年。 元尾在鱼王埠生活多年,自然知道乌年是鱼王埠东片叫花子的头,但是对于乌年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白鲟曾告诉元尾说乌年长的丑陋矮小、生性暴躁残忍以打骂手下为乐。而且为人吝啬自私,是个只管自己不顾别人的卑鄙小人,他手下的叫花子们被压榨盘剥活的异常悲惨。那时的元尾年幼无知自然白鲟说什么就信什么,也因此对乌年管辖的东片叫花子们心有怜悯。如今一见乌年真容,似乎与白鲟所说的并不相同。 乌年不去回答白鲟的问题,而是对着元尾拜了一拜道:“乌年拜见元尾大人!” 白鲟急了,“大人个屁,他就是我徒弟,你是他师叔,哪有师叔拜师侄的?快说,那烛阴猎人真的在修建护阵吗?” 乌年这才答道:“千真万确!那四个烛阴猎人只知道你是修仙者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根本不避讳我的存在。今天我去镇北讨饭时发现那里已经修建了一座高塔,看样子像是拘仙镇的阵塔!” 白鲟更急,“拘仙阵?完了完了,鱼王埠的万千凡人算是没有希望了!” 乌年冷笑道:“师兄不要滥发慈悲,这凡人本就无关紧要,保护好元尾大人才是最最重要的!” “他又有什么重要的?渲墨重生,境界低浅,早就该死了!”白鲟瞪了一眼元尾道。 乌年哈哈大笑,“那么多年了,师兄你还是如此口是心非!当年元尾来到鱼王埠还不是你第一个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才收他做徒弟?你要不是心疼他又怎么会白白送他大馒头吃!” 白鲟更加恼怒:“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帮过他?!” 看着白鲟急于辩解的模样,元尾想起他藏在旧衣服里的那一百两银子,心中暖意更深。 乌年不再与白鲟纠缠不清,转而问元尾道:“元尾大人,你这师傅虽然长得丑陋矮小、虽然生性暴躁残忍、虽然吝啬自私,但我最佩服的是他的目光之长。当初你化为玄虎进入鱼王埠便引起我们的注意,当你在李雾面前透露自己身上魇骨时我们便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师兄说,这第三界死气沉沉了两万年,是时候换个活法了。所以他才把你招到门下,你还记得当初迟迟无法领悟修仙的方法吗?那时师兄比你还要着急,是他送给你一个雨夜助你领悟灵气的存在,幸运的是你没有浪费他的付出!” 原来如此!曾经的一幕一幕浮现,元尾至此恍然大悟。原来,这貌似不靠谱的老叫花子才是自己真正的守护者! “多谢师父!”元尾对着白栾一拜到底。 自从踏入鱼王埠,元尾身上戾气骤减,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与人和善,充满阳光气息的少年。这让身边的白栾、鲁贤十分欣喜。如果这样下去,帝山界或许真的有了希望! “师父师叔境界高深,可为什么要隐没在这凡间?”元尾不解的问道。 “唉,生在帝山界又有什么办法?一万年前,与世隔绝的银黛河源头天池还是我们龙鲟的家园,我们的前辈中有一个惊世天才突破了仙境!就在龙鲟家族为他庆贺时昊阳猎人上门将他斩杀。那时我们才知道帝山界早已沦落为第三界,才知道帝山界每过百年便要遭受一次灾难!可怜我那前辈一生从未出过天池,却被无情斩杀。更可悲的是我们龙鲟家族也因此遭到灭顶之灾,整个家族只有一条锻脉境小龙鲟顺流而下逃了出来。那小龙鲟就是我和你师父的前身,从那一天起我们就明白,渲墨死后昊阳、烛阴两界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再次强盛!在帝山界修仙路有尽头,那尽头就是仙境!于是那龙鲟不敢突破仙境,为了压抑自己境界,于是分裂为阴阳双鲟,也就是我与你师父!可是没有想到如今烛阴猎人竟然容不下帝山界的凝魂境!我们再次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乌年无力的解释道。 原来,白鲟与乌年已经修炼了万年之久! 白鲟沉默不语,良久后才说道:“其实,我并没有下定决心亲自参与到修仙界里的纷争。这鱼王埠是我的鱼王埠,在这里生活的久了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凡人,那家长里短、生生死死的悲欢实在太有意思。当年我将你和木木茴、刘瑶送到银黛河南岸就没想到你会回来。可是仅仅过来十年你就帮着刘瑶斩杀李农,那时我就知道你忘不了鱼王埠。想不到,你还真的再次回来了!” 元尾有些羞愧:“师父、师叔应该明白当前形势。我以凝魂境七周天的修为根本无法抗拒化神境、甚至仙境的烛阴猎人!可我并不想束手就擒,在我再次感受人间温暖之后我将踏入火垢山地,为自己最后一丝尊严拼尽全力!” “火垢山地?!”白鲟与乌年同时惊呼! “不行不行,一旦踏入火垢山地绝无生还可能!” “不错!据说当年渲墨被击杀后天地坍塌,火垢山地成型。葬身火垢山地的三界修仙者不计其数,就连炎兽、骚人都无法在那里停留!以你的境界踏入火垢山地必死无疑!” 这些,元尾又何尝不知! 乌年揉了揉自己发胀的眼睛说:“你先不要着急,等我们杀了那四个烛阴猎人你去两季山下躲躲,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就这么定了!”白鲟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附和道。 元尾没有抗拒师父的善意,但他知道,要想斩杀四个化神境烛阴猎人绝非易事。 “你给我在这古宅里老老实实的呆着,我和黑炭头去镇外看看烛阴猎人在搞什么!”白鲟不由分说的安排着,而后拉了乌年匆匆离去。 直到两人走远了,元尾这才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鸠季刚从院内进屋,不解的问道:“大人,我们去哪里?” “向北,离开鱼王埠!”元尾笑道。 鸠季大惊,“两位前辈不是说要我们呆在这里等着吗?” “是啊,我们还是等等吧。说不定那个守护者会赶来与两位前辈携手斩杀烛阴猎人!”白栾也劝道。 元尾惨然一笑:“哪有什么守护者?虎王死了、象王魂魄散了、就连谷横刀也无法幸免。这帝山界除了师父、师叔外还有谁是化神境?即使有化神境守护者又能怎样?不要忘了虎王是怎么死的!这帝山界里不知道已经来了多少仙境烛阴猎人!在他们的窥视下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 白栾等人明白,其实,他们所面对的真的是有一个,那就是绝望! “走吧!我们此时赴死,说不定还能救师父师叔一次,顺便还能避免鱼王埠遭受灭顶之灾!”元尾仿佛看淡了生死,他正了正身后背着的神霄盾,这才手提蛇杖大步走了出去。 鱼王埠大街上人来人往,凡人们无法察觉自己正面临生死危机,他们依然安定祥和的进行着自己的日常。 “哒哒哒”马蹄声响起,元尾侧身避让,那马蹄声却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刘瑶从马上翻身跃下,好奇的盯着元尾仔细打量:“小叫花子,你真的叫元尾?” “是啊,我就是元尾!” 刘瑶更加好奇,“我突然想起我们刘家流传的一个故事,说是老祖曾经有个异姓兄弟就叫元尾。老人们还说那元尾虽然是个瘸子,但是个仙人!你是不是仙人?” 元尾心中震动,嘴里却否认道:“我怎么会是个仙人!” “对啊,仙人怎么可能是个叫花子呢!”刘瑶有些失望,“老人们说那仙人曾经托付老祖打听堂妹铃铛的消息,老祖打听到那铃铛嫁人后,丈夫很快恢复健康,婆家人将她看成恩人,所以一辈子幸福美满。只是因为她思念家乡,死后要求子孙把她葬在了两季山脚下……” 刘瑶絮絮叨叨的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元尾心情变得开朗,甚至有些神采飞扬。 “哈哈哈,这个传说的结局倒也是圆满!那仙人知道了这消息也应该心满意足了!”元尾笑道。 “是啊是啊,一切都十分美满呢!”刘瑶脸上洋溢着笑意,“叫花子,你们就在这鱼王埠留下吧!只要你们愿意出力,总能找到一份体面的活计,要比这做叫花子强上许多!对了,你可不要跟着白鲟学,那老头好吃懒做喜欢偷看大姑娘小媳妇,可不是个好东西!” “一定一定!”元尾目送刘瑶离去,心中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鱼王埠如此美好,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它覆灭呢! 第307章 穹顶之下 夕阳西下,鱼王埠笼罩在暖暖的金色里。元尾轻快的向北走着,白栾、鲁贤和鸠季三人警惕的跟在他身后四处张望。 炊烟四起,母亲们拖着长腔呼唤着自家顽童的名字;商贩的叫卖声、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咕噜声、以及小巷深处看家狗馋食的呜咽声混合在一起,如同一碗陈年老酒下肚,让元尾突然觉得有些微醺。 “你不要说秋天凉,其实庄稼收满仓。 不要羡慕春光美,金秋富丽又堂皇。 今日有吉时,刘家开布庄。 天地降瑞旨,说是定兴旺。 财源茂盛东西南北滚滚来,达三江。 生意兴隆春夏秋冬天天忙,通四海……” 元尾小声哼唱着,信步向北走去,那蛇杖敲击在青石板路面上仿佛打着拍子一样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天启帝国,鱼王埠其实只算一个边陲小镇,小到没有驻兵驻守,因此也不存在什么城墙城门。沿着中心大街径直向北,经过了刘家马场、再经过孙家棺材铺、最后经过零星的几间窝棚,在青石板路面戛然而止的地方就算是出了鱼王埠。 没有任何人留意到元尾四人的离去,仿佛四个叫花子一样的人在众人眼中如同大街上窜来窜去的猫狗一样,去哪里都无所谓。 镇外官路如飘带一样随着地势飘舞,最终远远的消失在一片绿林里。 鸠季松了一口气,“大人,你那师父是不是故意吓唬我们才说烛阴猎人早就在这里等着你的到来,我看这鱼王埠根本就没有烛阴猎人!” 元尾无声的笑了。 白栾指着绿林中若隐若现的一座高塔说道:“白鲟、乌年两位前辈早已突破化神境,那种境界的修仙者怎么会信口开河!绿林中那座石塔隐隐散发出强大的压力,应该就是乌年前辈所说的阵塔!不知道烛阴猎人的护阵布置的怎样了,我们是否还有机会闯出去!” “去看看就知道了!”元尾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他加快脚步向那石塔走去。 还没等四人走进绿林,林中就传出呼天抢地的救命声。 麟翼破空而出,元尾如同一头黑色巨鹰腾空扑向绿林深处,白栾等人不敢怠慢,也纷纷跟了过去。 绿林深处,一个年过半百的农夫瘫倒在地浑身战栗。他是如此慌乱甚至没有发现元尾的突然出现。 “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元尾在那农夫身边蹲下,轻声问道。 “那里!看那里!”农夫抓了元尾手臂拼命摇晃着说道,“我的牛啊好好的走着,一声巨响过后突然就变成了两片!” 元尾转头去看,原来数十丈开外的小路尽头处一头耕牛被从中间切为两半,那牛血遍地,牛的心肝、肚肠等内脏均被切为两半。看样子仿佛是一把巨刀将那牛从脊背上一刀劈开! 能一刀劈开一头牛的,除了修仙者外无人能够做到,难道这里有其他修仙者? “护阵壁垒!烛阴猎人已经建造了护阵!”白栾突然醒悟道。 元尾心中一动,蛇杖在他胸前划过,一条墨色冰龙呼啸而出击向小路尽头。 “轰!” 一个透明穹顶散发着清冷的青色光芒显现出来,冰龙撞击在穹顶之上化为冰屑如雪花一样飘飘洒洒洒落下来。 原来,烛阴猎人的护阵已经修建完成,在护阵完成之时那倒霉的耕牛正好处在穹顶边缘,因此被从中切为两片,一片在阵内一片在阵外。 “大人,护阵已成,我们还是去同白前辈汇合吧!”白栾小心的建议道。既然烛阴猎人建成了护阵,以元尾四人的境界自然无法逃脱,仓促送死毫无意义。 元尾自然明白这道理,但他并没有动,而是兀自说道:“那阵塔为什么建在阵内?” 一般而言,要想困住某人而建造护阵,那阵塔都要设在阵外。而鱼王埠的护阵却修建在了阵内! “因为建塔的烛阴猎人还在鱼王埠,他们不仅仅想要困住大人,还要诛杀大人!”白栾分析道。 “那我们先摧毁这阵塔!”元尾冷笑道。 话音未落,元尾已经振动黑色麟翼直扑阵塔而去。白栾等人稍有犹豫,但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仙人!是仙人!”那老农顾不上心痛自己的耕牛,他被元尾等人的举动所震撼,以至于只知道匍匐在地不断磕头祈祷。 高大的阵塔修建的有些潦草,塔基是常见的山石土木拼插而成的三尺高台,高台之上是用铭刻了繁杂花纹的古砖搭建的八棱九层塔身,以及灵犀圆木撑起的八角飞檐。每层塔身八方各有一个塔门,塔门内发射出璀璨的光华,想必是塔内安放了诸如灵石、五彩磐石、不息硅泥、每止涛流沙、死水、星辰黑金等珍稀材料。 不知道是烛阴猎人的疏忽还是有意为之,阵塔竟然没有设置自身的护阵! 元尾闪身钻入塔门,九层高塔自底到顶上下贯通,是一个两丈长款三十余丈高的小小天地。 塔内被巨大的灵犀木纵横交错支撑着、分割着。塔底是一刻也不停歇的流沙和变幻不定的硅泥,塔顶是吞噬所有日月的星辰黑金以及散发五彩光华的五彩磐石。而在中间流淌的是正在吞噬灵石又将其转化为无形力量的黑色死气。所有这一切如同一个永不休止的巨人牢牢掌控着一方的天地。 “哎呀不好!”性急的鸠季一步踏入塔内,却发现塔内死气迅速缠绕上来,当她察觉自身灵力快速消失时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出去!”元尾挥动蛇杖,一条冰龙缠绕着鸠季将她拖出塔内。 鸠季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半边身体上蛛网一样的黑色印记,又看着神态自若的处在死气中的元尾十分惊讶,“大人,这死气对你没有损害吗?” 在帝山界,所用死气中十中有九出自静潭,静潭死气主要源自远古龙魂,同宗同源的死气又怎么能伤害到元尾! 元尾轻轻晃动手中蛇杖,蛇杖顶端黑色头骨如同活过来的巨蛇张开大嘴,贪婪的吞噬着塔内死气。几息之后,那蛇杖竟然有了显著变化,伴随着嗡嗡巨响,一个墨绿色的骷髅魂影晕开在蛇杖四周,那就是蛇杖的器魂! “等我清除了塔内死气,你们就去抢了那些灵石、灵材!”元尾吩咐道。回到鱼王埠,元尾不由记起当初做叫花子的时光,再次看到阵塔中的珍稀材料忍不住生出强烈的占有欲望。 鸠季大喜,她不由催促道:“大人你快点!” 白栾和鲁贤相对苦笑,在这生死关头两人竟然还有闲心去收集灵材,即使拥有无数财宝难道还有以后享用、挥霍的机会吗?虽然这样想着,两人心中忍不住一阵轻松愉悦。 然而,几乎就在同时,正在收集死气的元尾突然大吼一声,“化魂!” “哞!哞!吼——” 沉闷的龙吟声中,巨大的应龙魂影出现在元尾身上,巨大的鳞片覆盖上他的半身,他的手指扭曲变形化为嶙峋龙爪,不到一息元尾已经化为半人半龙的模样。 白栾见元尾用肩头抵住神霄顿冲在前方,知道在这塔内出现了境界极高的烛阴猎人,他来不及细想便化为白猿挥动手中巨木砸向前方虚空。 几乎就在同时,鲁贤和鸠季生也明白了自己所面对的险境,他们纷纷化魂同时以自己最强的形态击向元尾神霄盾所指方向。 “轰!” 一阵巨响过后,元尾四人同时被击出塔外,元尾和白栾一脸凝重,鲁贤和鸠季却压根没有看到自己的对手是谁。不过他们都知道,幸亏元尾反应及时挡在了最前面,也幸亏自己不惜化魂耗费自己的魂力,这才让自己还能活着面对一切。 “咦!”一声惊讶的轻叹,一个秀丽的身影不慌不忙的步出阵塔之外。 那时一个又苍老又年轻的女修仙者。说她年轻是因为来人身形颀长、肥瘦适宜、凹凸有致,甚至是肌肤光洁细腻透露出逼人的青春气息。而说她苍老是因为那一头灰白头发如同枯草一样毫无光泽,更是因为她手中拄着一根比自己还要高的木杖,行走起来蹒跚无力! 元尾四人死死盯着那人,感受到窒息般的压迫,因为那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威压,化神境的威压。 “咦!”那女修仙者再次惊叹,“你就是元尾?怪不得能够在化神境烛阴猎人面前能够来去自如,果然是个让人惊讶的天才!” “过奖了!”元尾努力呼出胸中一口浊气,强行镇定的回到道。 “怎么会是过奖!你不仅不惧怕死气,还能以凝魂境修为抵挡我全力一击!这三界中又有谁能做到!”那人由衷赞叹道。 元尾自然不会因为她得称赞而放松警惕,他忍不住问:“你是谁?” “我叫荆霜,烛阴猎人。”那人解释道。 “荆霜?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会出现在鱼王埠?”元尾问。 “我不知道。”荆霜回答的倒是痛快,“自从你逃离卢家仙居,大统领便安排了许多化神境烛阴猎人守在各大修仙城以及你曾出现的地方。我之所以有幸见到元尾大人,仅仅是因为碰巧!” “许多化神境?”元尾忍不住问道,“就为我一人?” “是啊,炎兽老仙觉得,要想找到大人并彻底绞杀,怕是再多化神境烛阴猎人也无济于事,所以据说他还派了几个仙境前辈降临第三界!”荆霜的话让元尾更加无语。 第308章 诛杀化神境 修仙之路,境界上的差别如同鸿沟天堑几乎无法逾越。 聚灵境在灵力上碾压锻脉境、炼骨境在躯体上碾压聚灵境、凝魂境在虚空上碾压炼骨境,而化神境则在魂魄上碾压凝魂境,至于到了仙境,那是脱离了肉体的羁绊,对世间万物狂傲的俾睨。 一个凝魂境七周天的修仙者引来许多化神境以及仙境的烛阴猎人,大概只有元尾能做得到。 可元尾实在不愿为此而骄傲,他蛇杖指向荆霜,如同渲墨在世一样嘲笑道:“炎兽还是那么懦弱,以多对少是他惯用的伎俩。看我把你们一一杀了,还有谁敢再来鱼王埠!” “杀了我?”荆霜却眼前一亮,“荆霜卡在化神境实在太久,久到失去了突破仙境的信心与勇气。能让元尾大人杀上一回,如果能够侥幸不死说不定是我突破仙境的绝佳机会!” 没等元尾动手,白栾却狂吼一声“化魂!”扑了上去。 两丈多高的巨猿挥起擎天巨柱狠狠砸向小小的荆霜。白栾自然明白,凝魂境的自己要想给化神境的荆霜造成一点点伤害,只有化魂。否则,如论怎样的功法对于荆霜来说都只是如同虫蚁的叮咬。 黑色巨木的气浪摧毁了十丈之内的所有林木,携带着如山峰倾倒的力量砸向荆霜,等到巨木距离荆霜不足三尺,荆霜身上这才如同不经意间散发出紫色光芒,金色枝条藤蔓在她身上攀援生长,碗口大小的紫色花朵绽放开层层花瓣。万花丛中荆霜举起手中木杖,白栾的黒木就那样砸在了她的木杖顶端。 那是一种不成比例的对比,擎天之柱与纤细木杖、山崩地裂的力量与*的举手投足,可是结局却是如此的难以置信。 “轰”一声巨响过后,白猿连同手中巨木在空中旋转几周后落在了几十丈之外。且不说巨木之上遍布的裂痕、白猿手掌上的血口,最为惊人的要算一招之后白栾的魂影暗淡了许多。 这就是化神境与凝魂境的区别,永恒与消耗的区别。 被鲜花环绕,荆霜苍老的脸甚至恢复了年轻的模样,那可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少女。 “元尾大人不要让你手下白白浪费时间,机会稍纵即逝,或许眨眼工夫我们便不可能单独面对面厮杀!元尾大人举起你的蛇杖,来吧!”花中少女催促道。 元尾挥舞蛇杖轻哼一声,“化魂!” 伴随着龙吟风啸,巨大的应龙魂影出现在他身上。刺骨寒气如水银倾斜,元尾四周虚空出现了如云如雾的水汽。 荆霜身上的藤蔓鲜花像是受不了寒气侵袭,竟然微微逃避。 “化龙诀!”元尾挥动蛇杖,一条巨大冰龙仰首长吟直扑荆霜而去。 荆霜激动的有些忘形,她手中木杖直刺,像是要刺瞎冰龙的双眼。冰龙龙首下沉,转而急速绕着荆霜转了一圈,用它巨大的身体盘旋成一个圆形的囚牢将荆霜困在其中。 “好好好,这冰龙拥有你的分魂算是你的一个分身,可是这还不够!”荆霜笑道,她手中木杖轻轻插入脚下泥土三寸,在她一丈之外三丈之内的所有草木、包括那些只有一尺高的树桩开始疯长,如同草木的浪潮要将冰龙淹没。 冰龙的身体急速盘紧,速度之快突破了瞬息,突破了草木浪潮的袭击缠绕在了荆霜身上,元尾的魂魄甚至清晰的感受到了荆霜身上藤蔓的滑腻、花朵的娇柔。 “放肆!” 荆霜又惊又急,她将木杖揽在怀里身体腾空数丈在半空中飘飘一圈,那些金色藤蔓暴涨变得如手臂般粗细,其上更是生出无数尖锐利刺。冰龙躲闪不及,那些利刺大多刺入冰龙体内,有些甚至贯穿了冰龙的身体。 冰龙发出沉闷的怒吼,伴随冰裂的巨响化为碎块倾斜而下。一条数丈长的冰龙被草木之刺摧毁为冰屑! 那被刺穿的痛楚如此真切,元尾闷哼一声连退数丈,最终双手拄着蛇杖这才站立下来。荆霜诛杀了冰龙,也就斩掉元尾的一丝魂魄,元尾所受伤害自然非同小可。 此时,荆霜幻化的草木浪潮跌落,在一片草木残枝败叶里,荆霜缓缓降下:“不错不错,果然是渲墨重生!以凝魂境的修为竟然能近我数丈之内!” “老妖婆别自我吹嘘了!”一边的鸠季怒道,“我们明明看见元尾大人的冰龙已经触及你的魂魄,要不是你那浑身怪刺,大人早就辣手摧花了!” 荆霜脸上一红,“小小虫豸也敢多嘴!” 元尾见她木杖抖动,一片花瓣看似飘渺的飞向鸠季,知道荆霜起了杀心,只好顾不得喘息便扑在鸠季身前。元尾速度极快,那花瓣竟然也不慢。就在元尾刚刚举起神霄盾,轻飘飘的花瓣也恰好落在了神霄盾上。 “轰!”花瓣带起爆破气浪,一片花瓣化为狂暴的花瓣雨从半空中飘飘洒落。而元尾和鸠季则被这气浪掀出几十丈外。 看着元尾狼狈从地上爬起,荆霜一脸不满责备道:“大人不是想杀我吗?机会稍纵即逝,一会在此驻扎的其他三位烛阴猎人将会闻讯而来。而且消息已经发出,其他化神境、仙境烛阴猎人也会聚集在鱼王埠。当然,白鲟、乌年、水楚人也会过来帮你,到时候一场混战你怎么可能杀得了我,我又怎么有与你单独面对的机会!” 鸠季被鲁贤和白栾拖走,但极其愤怒的她嘴里有些歇斯底里,“荆霜你个老妖婆是不是看好了我家大人,我家大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怎么会屈尊与你单打独斗!大人你不要被她激怒,白前辈马上就要来了,你务必坚守不要被她所伤!” 元尾却心中骇然,“你说什么?除了我师父师叔,水楚人也来了鱼王埠?” “当然!”荆霜笑道,“据说水楚人是渲墨的师妹,历经两万年她竟然还停留在化神境,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传说水楚人对渲墨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我看的确如此。如果不是为情羁绊,她怎么会落得个如此惨烈的下场,如果不是为情羁绊,她怎么还会默默守护在你身后不愿意露面!” 元尾胸中抑郁,如同塞满了山石一样喘不上气来。 “泥沼诀!”蛇杖划过元尾胸前,一片足有几十丈宽的泥泞出现在荆霜四周。泥泞中死水流淌,无数残缺的龙魂在泥泞中挣扎嘶吼,有些龙魂顺着荆霜四周的金色藤蔓攀援而上,有些龙魂则开始大口吞噬那娇艳的花朵。 荆霜对那黑色泥沼极其厌恶,“想不到白白净净的元尾竟然弄出些如此恶心的东西!”她拔腿欲走,脚下却被粘稠丝线纠缠拖拉,每迈一步都显得十分费力。大意之下,荆霜并没有聊到元尾孤注一掷在这一招之内倾注了自己一半的灵力!也就在这瞬息之间,元尾振动麟翼已经逼近荆霜不足三尺。蛇杖上巨大的墨绿骷髅魂影剧烈震动,隐约夹杂着“师父!师父!”的嘶喊。元尾收了神霄盾,双手紧握蛇杖如同轮动一把巨锤舍命砸向荆霜。 一种奇异的拘禁笼罩在荆霜四周,荆霜竟然有种无法动弹的错觉。 “这是一个凝魂境修仙者所能做到的吗?”荆霜有些恍惚。 不过,凝魂境毕竟还是凝魂境,化神境也终究还是化神境。片刻的失神之后,荆霜本体显现出来,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金枝紫瑾,无数根枝条、无数条树根如野火吞噬草原一样蔓延开来瞬息超出了元尾的泥沼。 所有这一切发生之后,元尾的蛇杖这才重重落下。“轰!”蛇杖砸在地上,草木碎末横飞,一片数丈宽的空地出现在元尾面前。 “好痛!”荆霜*一声在几十丈外的丛林里显现出自己的身形。对于木族的荆霜来说,无数根枝条、无数条树根就是无数条生命,元尾所诛杀的不及九牛一毛。即使这样,那份来自魂魄的剧痛让荆霜有些承受不了,那种真切的痛楚已有多年未曾体会,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在第三界。 备受打击的荆霜没有恼怒,相反,一种感悟如清澈的溪水冲过心头,她有了一些新的收获。长久以来,万千生命是自己傲立修仙界的资本,正因为如此荆霜并不怕死,除非敌人拥有绝对的境界优势,没有人能够斩杀她万千次。可是,等她面临突破仙境,这一切反而成了自己的绊脚石,没有人能够将万千生命同时提升为仙境。 “我的生命似乎太多了!”荆霜俯视着已经吞噬了几十丈土地依然向外蔓延的身体笑着自语道。 而元尾杖起锤落,那片被他砸出的空地快速变小,看着周围如毒蛇一样爬过来的枝条、树根,元尾高高举起蛇杖借着着身体的力量狠狠插入地面,并怒吼道:“冰凝术!” 空中黑雪飘洒,地面凝聚出一朵以元尾为中心的六瓣霜花,霜花之外闪着寒光的冰刺如浪花翻滚向四周席卷而去。那遍地的金枝紫瑾开始变得脆弱,被冰冻成晶莹的冰花然后碎为一片又一片的冰屑。 荆霜似乎放弃了抵抗,尽管来自魂魄的阵痛让她浑身战栗,但她依然放任元尾肆意诛杀自己的万千生命,并希冀借此实现魂魄与身体的唯一,一举突破仙境! “元尾大人!你真是荆霜的福星!荆霜愿意与你相伴!”感受到身体与魂魄的变化,极其兴奋的荆霜竟然开始胡言乱语。 “大胆老妖婆,你给我闭嘴!”鸠季实在无法忍受荆霜的狂妄,她怒吼一声挥动鹿角叉刺向荆霜。 在白栾和鲁贤差异的目光中,鸠季的鹿角叉竟然准确刺中荆霜,并将荆霜击为一堆木屑! 鸠季诛杀了化神境的荆霜! 这绝无可能! 可这又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两人面前。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鸠季刺中荆霜前,荆霜骇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不仅如此,她的身体、魂魄被动的放弃了一切抵御。 眼看着蔓延了近百丈的金枝紫瑾消失在虚空,已经极其虚弱的元尾努力站立起来四下寻找,他知道,如果没有别人的暗中帮忙,他和鸠季绝对无法如此诛杀化神境的荆霜! 第310章 凡人的怨念 银黛河河堤低于鱼王埠足有一丈,即使山洪暴发也从未有过水淹鱼王埠的历史。 历史注定在这一天被重写,平静的银黛河掀起了滔天巨浪,那巨浪将河水送上鱼王埠,送上天空。夜色初上的鱼王埠陷入暴雨里,没膝的河水在大街流淌。渡口的渡船都被抛上码头,幸存不死的船夫们仓皇而逃。 鱼王埠的乡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天色渐暗,街上全是打了灯笼、披着蓑衣的男女。他们议论纷纷,讨论着河神到底为了什么而如此狂怒。 船夫老刘浑身湿透,他紧裹身上的短小衣襟仿佛那样就能使自己暖和一些,“今天、今天一早,我送了几个叫花子来到鱼王埠,那几个叫花子十分愚昧自大,还有一个干瘦的老叫花子企图用棍子去打河神。说不定就是那几个叫花子惹怒了河神,河神怪罪我们鱼王埠收留他们,所以因此惩罚我们鱼王埠……” 刘瑶的父亲刘岚,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吩咐家丁把老刘叫道自己跟前。 刘岚,以其庞大的家族牢牢控制着鱼王埠的一个凡人,在鱼王埠乡民眼中仅仅次于银黛河河神的地位。 “老刘,你说的都是真的?”刘岚厉声喝问船夫道。 “大侄子……啊,不,刘老爷,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那四个叫花子中有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夫妻,一个四十出头的大儿子,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儿子。他们的面目我记得清清楚楚!”老刘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刘老爷问话,自然会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其中有不少人纷纷附和老刘道:“我也曾见过那四个叫花子,他们家小儿子脸色苍白,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是啊,是啊,我见他们在大街上停了一会,然后就消失在巷子里!” “他们是去了西片,应该是去找那个叫花子头目去了……” 站在刘岚身后的刘瑶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爹,老刘爷爷说的那几个叫花子我见过,我还和那最年轻的说过几句话……” 乡民们议论纷纷,最终竟然得出结论是要抓了那几个叫花子当众处死以平息河神之怒。 “走啊,去抓住那些叫花子!” 老刘振臂一呼,竟然召集了数百人!他们浩浩荡荡去了白鲟的古宅,将那些叫花子们拉上街头。 数千年以来,鱼王埠的乡民与叫花子们相安无事,可是这并不代表人人能容忍他们的存在。有些爱干净的、嫌贫爱富的、想找地方发无名火的早就看他们不顺眼,正好找了个机会施暴于他们。 “你们快说,是不是有四个叫花子找过你们。” “你们这些叫花子好吃懒做,就连河神也看不惯你们了!” “看你们这些脏样子,你们是鱼王埠最大的污点,要是你们有些良心,还不快跳到银黛河让河神给吃了以换取鱼王埠的平安!” 叫花子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平日里和善的乡民为什么如此对待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几个新来的叫花子? “爷爷奶奶、大爷大娘、还有刘老爷,这完全与我们无关啊!今天确实有几个叫花子来找我们白爷。”叫花子中有个年纪极小的孩子脸色煞白,连忙辩解道。好在他平日里练就的一副好口才,即使已经两腿站站依然能把话说得明白,“我听说那四个叫花子并不是一家人,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叫元尾……” “谁?你说他是谁?”人群中冲出一个独臂老人,他一把抓住那小叫花子大声追问道:“你说那叫花子是谁?” 小叫花子并不认识独臂老人,但被他的气势震慑,有些结巴的答道:“他、他、他叫元尾!” “苍天呐!”那独臂老人仰天长啸跪倒在没膝的水中,“元尾!你到底与我们有什么仇恨?我在邽山帝国过的好好的,可是那里的仙人们因你而战,我也因此失去了胳膊失去了亲人。没想到我逃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却逃不开你的存在!”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爬起来拉着围观乡民的手大声诉说起来:“你们知道吗?那个元尾是个仙人!是个罪大恶极的仙人!仙人们为了诛杀这个仙家败类才发起战争。他们说了,只有杀了那个元尾,那战争才会结束,我们才会得到安宁!我就说那银黛河泛滥必定是要杀他的仙人们来了!” “仙人们来了!” 这无疑于一声响雷,震的鱼王埠乡民目瞪口呆。 有生以来,仙人这个概念从来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的是这个传说竟然变成了现实。 刘瑶拉着父亲的衣袖离开了人群。 “爹,传说中太奶奶的弟弟不就是个仙人吗?他不就是叫元尾吗?” 刘岚自然知道这一切,当他还是个孩子,那苍老的太奶奶不止一次的讲着仙人元尾的故事,言语里是敬佩、爱慕还有思念。在刘岚的印象中,那个从未谋面的元尾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白须及地、一身白袍的老爷爷,他慈眉善目言语圆满,有求必应。可如今…… “绝对不能承认元尾与我们刘家的关系!”刘岚厉声吩咐女儿。 “可是……” “没有可是!”刘岚恨恨说道,而后他分开众人站到人群中间大声说道:“诸位乡邻,我们鱼王埠向来与仙人们没有瓜葛,如今他们要杀元尾,这也与我们毫不相干,让我们一起祈求那些仙人早日杀了那元尾,还给鱼王埠一个太平!” “刘老爷说的对!” “是啊,我们去跟仙人们说说,要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帮上一点忙,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 凡人们众志成城,似乎找到了一个保住自己性命的办法…… “轰!” “哗!” 银黛河中再次传来爆裂的声响,一个数丈高的巨浪扑上码头,河水与河堤相撞腾起巨大的雨雾将半个鱼王埠吞噬。 “哗!哗!哗!”一个高大的黑影涉水破雾而来。 刘岚等人看着那黑影顶天立地超出了鱼王埠所有建筑的顶尖,早已吓得呆若木鸡。 那黑影手中拖了一条巨鱼,鱼头没入水中,已是半死。 “嘿嘿嘿!凡人,这就是你们的河神,快过来看看!”黑影低沉的笑着,而后扬手将手中巨鱼扔到众人面前。 “轰!”巨鱼不偏不正砸在那独臂老人身上,这个屡次遭遇仙人战乱的凡人最终还是死在了仙人手中。 那是一条长逾两丈的怪鱼,怪鱼身上鳞片粗糙、巨大,背脊突出一排利刃般的骨刺,胸前鱼鳍足有三尺多长,像是两把超级巨浆又像是两把圆形巨刀闪着寒光。 刘岚等人仓皇后退,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凡人有的悄悄逃回家、有的跪倒在地不断叩头。 “仙、仙、仙人,这、这、这河神与我们没有关系呀……你快杀、杀、杀了他就走吧……”刘岚哆嗦着解释,如果有可能,他愿意推掉所有仙人与自己的关系,不管他曾经祭拜过多少次银黛河的河神。 “哈哈哈哈!” 那黑影仰天大笑,“乌年你听到了吗?你苦心保护的凡人似乎盼着你快死呢!” 原来,为了让元尾安然离开鱼王埠,白鲟和乌年去杀那烛阴猎人。两人原本计划着逐一攻破,却不曾想到同时遭遇了两个烛阴猎人。他们在银黛河大战一场,乌年失手被烛阴猎人黄牠抓住。 黄牠蹲下,那大过水瓮的头颅伸到刘岚面前道:“乌年死了我们也不会退去,除非让我杀了元尾!” 刘岚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不断颤抖,脸上流下几行冷汗,“杀、杀、杀了元尾!仙人你快杀了元尾!” 黄牠心满意足,“元尾!元尾!你在哪里?你听到了吗?第三界的修仙者、凡人全都盼你死!你还有什么脸面活?!你……你……” 黄牠得意忘形,在他笑声里,一根白色骨枪刺穿了他的胸膛,带血的枪尖从头胸口透出,十分狰狞。 “谁?”黄牠费力扭头,发现一个苍老的身影一脚踩住他的后背,将骨枪向他体内刺入更深。 “化魂!”黄牠垂死挣扎,一头蛮牛魂影闪烁在他身体,一对朝天巨角在地上摩擦撞击。 “去死吧,烛阴猎人!”地上原本已经被积水淹没了半个身体的巨鱼突然张开大嘴一口咬住蛮牛魂影再不松开。 黄牠身体之上的就是白鲟,他双手握住白色骨枪在黄牠身体里再三切割,直到蛮牛魂影暗淡、消散,黄牠的身体匍匐在地呼出最后一口气息后才抽出骨枪,扶起地上的巨鱼。那巨鱼受了重伤,几经努力才幻化成乌年的模样,在白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嗒、嗒、嗒……”在大街尽头的雾气中,再次传来拐杖敲地的声音。 乌年费力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是元尾吗?不是告诉他藏着不要出来吗?” 白鲟笑道:“他怎么能藏在那里,刚才镇北的巨响怕是他弄出来的!” 敲击声逼近,雾气里走出的却是一个年迈老太。 “白鲟、乌年,你们竟敢杀了黄牠!”那老太手持法杖,轻轻点着地面道:“你们不怕烛阴猎人杀了元尾后还不离开吗?你们希望这烛阴之灾再持续下一个十年吗?!” 第311章 绝望 白鲟手中白色骨枪在脚下轻轻点了一下,一个巨大的浪花扑向烛阴猎人,那老太手持法杖努力稳住身体,但还是被冲出十丈之外。 白鲟冷笑道:“关窈,在鱼王埠,我白鲟说了算!” 烛阴猎人关窈、荆霜、南獠、黄牠同聚鱼王埠,这曾经是个万全之策。四个人都是化神境修仙者,以他们这样的境界在烛阴虽说不算顶尖之辈,但也是受万众敬仰、统领一方的前辈。 以他们这样的境界自然不会主动降临第三界,当他们被炎兽派到第三界诛杀元尾时,四人心中多少有些不满。特别是被安排到鱼王埠等待元尾的到来,还要建造一个什么护阵困住元尾时,他们曾经无数次嘲笑那个他们并不服气的大统领。在他们看来,那个只有凝魂境修为的元尾,四人中的任何一人只需要一根指就能将他碾死。 然而不到半天里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开始不安。 先是元尾四人一起斩杀了荆霜,而后黄牠死在白鲟的枪下。在银黛河被白鲟打得落荒而逃的关窈原本想要溜之大吉,可她想到自己无法面对炎兽的怒火,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回到鱼王埠…… “轰!” 镇北传来房屋倒坍的巨响,鱼王埠的夜空忽明忽暗,一个青色穹顶闪烁着显现出来。 “一定是元尾摧毁了那里的阵塔!师兄,你的眼光高出我实在太多!”乌年猛拍着自己的大腿大声嚷道,话虽如此,但他实在想不明白元尾四人是如何做到的。 关窈更加慌乱,她知道护阵穹顶的闪烁意味着护阵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 关窈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坚持将阵塔建在了护阵之内,如果按照南獠的计划将那阵塔建在护阵之外,自己只需要耗费些灵力便能等到其他烛阴猎人的到来。 “谁知道这鱼王如此厉害,谁知道元尾那么出乎人的意料呢!”关窈心里叹息着,却一摆手中法杖,“白鲟你可要想清楚,炎兽老仙绝不允许第三界存在炼骨境之上的修仙者,更不会允许元尾活着。你们可以斩杀我们四人,绝对无法斩杀几百化神境烛阴猎人,更不能诛杀仙境烛阴猎人!断云之死就是前车之鉴!第三界面临的永远都是绝望!放弃吧!放弃吧!” 关窈说得理直气壮,最后竟然挥舞法杖幻化出紫色闪电将几个凡人拘拿到自己身边肆意折磨。 “白鲟你看,你们在烛阴猎人眼中与这些凡人虫蚁一样毫无反抗的能力,你们只配虫蚁般的活着!”关窈一把捏碎了一个凡人的头颅,那凡人如同一个面袋子一样瘫倒水中。 白鲟急了,要知道他在这鱼王埠修炼万年,平日里又以叫花子的身份与凡人们相处在一起其乐融融,因此对那些凡人有着深厚的情谊。 “关窈你给我放下他们,修仙者不得干涉凡人的生活,难道你敢不遵守这修仙的规则吗?” “什么?”关窈惊讶的看着白鲟仿佛看到了最可笑的东西,而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可笑,第三界竟然有如此愚蠢的规则!谁说修仙者不得干涉凡人的生活?凡人就是凡人,他们只有被我们驱使掠夺的命运!” 关窈说着,法杖上紫色闪电攀上鱼王埠乡民身上,几息之后那几个凡人已经化为灰炭。 那些幸存的凡人们大惊失色,他们想要逃走却惊吓到拔不动腿。 刘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朝着关窈接连叩头,“这位女仙人,我们都是些凡人,我们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虫蚁,您老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关窈狞笑着挥舞蛇杖,粗大的紫色闪电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向刘岚伸去。 “我跟你拼了!”刘瑶不忍见到自己父亲被人杀死,于是拔出一把寒铁刀,扑向关窈。但她实在太弱,根本近不了关窈十丈之内。 “放肆!”白鲟大怒,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只在水面上留下一圈涟漪,下一息他却出现在了关窈的身后。白色骨枪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刺向关窈后背。 关窈只得收了法杖躲到一边,那粗大的闪电没了灵力支撑,终于在刘岚面前消失为虚无。 刘岚死里逃生,他转向白鲟道:“白老爷子,我知道你是鱼王埠的白老爷子。要怪只怪我们眼瞎不知道您老是仙人,仙人呐,您就看在我们平日施舍你的份上,别打了,就按照那老妇人的话去做吧!” “什么?你说什么?”白鲟怒问。 “那老妇人不是说了吗,他们那一伙的人多,您是打不过他们的。你们这样死撑,只会给我们鱼王埠带来灾难。我求求你们,别打了,向他们认输吧!” 刘岚的话倒是提醒了鱼王埠的乡民,他们如梦初醒仿佛找到了生存下来的方法,于是朝着白鲟跪倒一片。 “仙人,别打了!” “仙人,认输吧!” 白鲟气的说不出话来,自己守护鱼王埠万年,最终竟然被凡人们抛弃!他手指鱼王埠乡民问道,“那烛阴猎人想我死,你们是不是也盼着我死!” “仙人,不都说仙人是仁慈的吗?如果你的死能带给鱼王埠平安,您为什么不死呢!”刘岚认真的答道。 “是啊,刘老爷说的对。仙人!河神!为了我们鱼王埠,您就去死吧!” 关窈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白鲟失望、愤怒的神情忍不住狂笑起来,“哈哈哈,有意思,实在有意思。不过,你们这些凡人听好了,这个白鲟的死并不能换来第三界的平安,只有那个元尾的死才能让我们烛阴猎人退走!” 鱼王埠乡民们彻底疯狂,他们互相议论着,焦躁不安。 “原来是这样!那谁是元尾!” “是啊,元尾是谁?” “元尾仙人,求求你快点死吧!” …… 凡人们的祈祷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汇聚成声浪的洪流响彻在鱼王埠上空! 元尾不可能听不到,此时的他已经站在鱼王埠街头,距离关窈不足百丈、距离白鲟不足二十丈、距离鱼王埠凡人们不足五丈。 “我就是元尾!” 元尾沙哑、低沉的声音并不高,却像是一阵冷风吹过,鱼王埠陷入绝对的寂静中。 “哗——哗——哗——”河水席卷着鱼王埠的一切肮脏,在大街上肆意流淌。所有人都看着元尾,一时无语。 刘岚匍匐着看向身后,就在鱼王埠大街中央站着几个人。那是一只白色巨大的猴子,一个中年书生、一个鸡皮老太、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们簇拥着一个黑衣年轻人。对于刘岚来说,虽然初次见到元尾,但他十分肯定,眼前的黑衣人正是太奶奶嘴里念念不忘的元尾。只是眼前的元尾没有传说中的和善、亲近,相反却有种让人害怕的阴厉。 “我听说,你们想让我死?”元尾平静的问道,仿佛他问出的问题与自己无关。 “元尾仙人,我听太奶奶说,你最能体察我们凡人的疾苦。如今有人要杀你,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错事。不如你就行行好让他们杀了,也算是救我们鱼王埠于水火之中啊!”刘岚哭喊道。 “元尾,你得罪了仙人怎么还敢活着!” “闭嘴,那元尾也是仙人啊!” “元尾……我……我只求你快死……” “元尾,你去死吧!” …… 元尾看向刘瑶,她茫然站在父亲身后不知所措。 “刘瑶,你、也盼我死吗?”元尾尽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 “我、我、我不知道……” 白鲟远远看着元尾,等他见元尾握住蛇杖的手指开始发白,忍不住大吼一声,“你们这些凡人并不知道,我们第三界被人摧残已久。要想重现往日辉煌,要想成为与昊阳、烛阴并列的帝山界,元尾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刘岚却一脸茫然,“仙人啊,什么第三界、什么帝山界,这与我们些凡人有什么牵连?元尾他不是希望,他死了才是我们的希望啊!” 鱼王埠千万凡人扶老携幼跪倒在元尾面前,他们高声呼唤,期盼着元尾去死。 白鲟大怒,他骨枪在半空划过,银黛河河水从天而降,河水滔滔将鱼王埠万千凡人卷入河中,顺流而下…… 短短几息过后,刚刚还人生喧闹的街头只剩下几个修仙者。 水楚人轻轻拉着元尾的衣袖小声道:“师兄,你别生气……” 元尾眼中一片死灰,足足几息过后,在水楚人的安抚中仿佛才逐渐有了光彩。 “元尾啊元尾,你也看到了,其实不光是凡人,就是那些修仙者中盼你死的也不在少数。如果可能,你早就死在第三界修仙者的手中,又何必我们烛阴猎人动手!此情此景,你又有什么脸面活着?!”关窈幸灾乐祸的笑道,她明白,如果借此搅乱了元尾的心智,即使杀不了他,元尾也终将难成大器。 “师兄!……” “元尾!……” 元尾似乎没有听到水楚人和白鲟的安慰,在他身后呼啦一声显现出一对巨大的麟翼,麟翼振动,元尾手持蛇杖消失在虚空中。 “保护大人!”白栾知道元尾魂力与灵力匮乏,已成强弩之末,忍不住大声提醒鲁贤和鸠季,三人几乎同时扑向关窈。 终究是境界太过于悬殊,关窈早已察觉元尾的身影,一道闪电击向虚空,元尾的身影从虚空掉落泥水里……关窈自身似乎也化成一道闪电,一息之前幻化出无数闪电,下一息后却出现在某一条闪电消失的地方出现。 关窈的法杖如一把鹰爪,突然袭向泥水中的元尾。 “去死吧!”关窈眼中凶光毕露,仿佛已经掌握了元尾的生死。 然而,元尾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水中平移数丈,下一息之后,几根粗大的血色珊瑚将元尾托从水中托起,如若天仙。 第312章 从未孤单 一个淡淡的狂鲨魂影护在元尾身前说道,“师父,弃鳞来晚了!” 与几十年前稍有不同的是,弃鳞的残魂更凝实。与几十年前相同的是,弃鳞残魂依然不停滴着鲜血。托起元尾的红珊瑚,正是弃鳞的魂魄、弃鳞的鲜血。 元尾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随着白鲟、水楚人、韦宝儿以及弃鳞的出现,他发现自己其实从未孤单,有些人在不知道的角落依然惦记牵挂着自己。 “弃鳞,我、我、我还没来的及为你锻造新的鳞甲……”元尾罕见的有些迟疑。 “其实,弟子一直不敢跟师父说清楚。弃鳞其实从来就不需要什么新的鳞甲,我为爱自愿舍弃全身鳞片,只有那日夜不息的疼痛才能让我时刻知道自己曾经爱过……”弃鳞笑道。 是因为自知命不久矣、是因为有了舍弃自己身体与魂魄的决心才让弃鳞敢于说出心里话吗?元尾并不知道。他环顾四周,除了不知所措的关窈,身边的人都是为自己而来。他们是一路陪伴自己的白栾、鲁贤、鸠季,还有银黛河白鲟、乌年,再就是水楚人以及藏在她身后探头探脑的腾蛇云异,最后则是只有一丝残魂的弃鳞以及骑在八足龟上的小雨。 看着元尾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小雨扭头看望别处,小小鼻翼皱起重重哼了一声。 “来全了吗?”元尾笑道,自己在帝山界的牵挂几乎全在这里。 眼看着元尾来了如此多的帮手,关窈有些歇斯底里,“哈哈哈,第三界,可悲的第三界!两万年前渲墨让第三界沦落。今天,元尾将会让第三界失去了所有希望!你们将在这里彻底毁灭!” 元尾心里狂跳,一个无法破解的危机闪现,他顾不得自身的虚弱现了应龙的魂魄低声怒喝道:“快杀了关窈、破了护阵!” 看着元尾扑向关窈,水楚人等人自然明白他的担忧。关窈说得并没有错,如果有烛阴猎人赶来,面临生死危机的不只是元尾! “晚了!太晚了!”关窈狞笑着,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爆! 自爆,修仙者保留自己尊严的最耻辱的方法! “轰!”一声巨响,一场灿烂如烟花的大爆炸爆发在鱼王埠。 在银黛河岸存在了万年的鱼王埠被夷为平地,房舍的碎砖残瓦混合着泥水冲上百丈高空,一朵遮天蔽日的水雾菇头在空中凝聚、又逐渐溃散。 在几十丈的巨浪中,元尾手持神霄盾后退百丈这才勉强停下自己的身体。仓皇中,元尾仿佛与谁撞到一起,于是顺势将其揽在怀里、护在盾后。 暴雨倾盆,其实那是被击上天空的河水。天空青色穹顶闪烁,困住鱼王埠的护阵已经遥遥欲坠。 元尾收了神霄盾,这才发现自己怀里的是腾蛇云异。 “大人,怎么办?” 云异已经脸色苍白,面对一个化神境的自爆即使有元尾神霄盾护身,她依然受伤严重。 “逃!顺着银黛河逃的远远的!”元尾将她放下,坚决的叮嘱道。 “可是大人……” “放心,我会逃往火垢山地,烛阴猎人不会注意到你们,快走……”元尾催促道。 谁都明白,关窈的自爆并不是以伤害元尾为目的。在白鲟、乌年以及水楚人的保护下关窈绝对伤不了元尾,她要做的就是弄出巨大的声势引来更多的烛阴猎人,其实她已经成功。 “呜——呜——呜——” 天际传来熟悉的撕裂虚空声,元尾知道,自己无法抵抗那铁箭的伤害。那个一头红发的化神境羽族烛阴猎人名叫稚屠,正是他在卢家仙居将元尾一箭击伤。 “师兄!师兄!”水雾里,水楚人焦急的呼唤,声音里满是担忧。 “咔嚓!”那支铁箭带着数丈长的光华撕裂了鱼王埠上空的青色护阵。烛阴猎人已经到来,那护阵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 “我去挡那铁箭!”白鲟吼道。一道白光冲破水雾,白鲟脚踩骨枪迎着铁箭而去。“轰!”白鲟一拳击飞铁箭,自己的身体却被铁箭残余的力量狠狠扑到地上。 “呜——呜——呜——” 铁箭声音又来,乌年大喊一声,“我来挡!” 元尾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他轻轻划动蛇杖,小声对自己说道,“化魂!” 应龙魂影显现,大片龙鳞覆盖了元尾的身体,他的头顶突起两个犄角,他得双手变得嶙峋扭曲,只是他的身体依然无法化龙。 “哞——”元尾仰首啸出一声龙吟,巨大的麟翼的扇起滔天浪花,下一息已经冲出鱼王埠。 在他身后,早已受了重伤的乌年与第二支铁箭撞在一起,一声巨响之后,在鱼王埠修炼了万年的鱼王乌年被击成无数碎片,他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替元尾裆下致命一箭。 勉强从地上爬起的白鲟茫然伸手从空中接住一片飘零的黑色鱼鳞,心中有撕裂的痛。当年,白鲟与乌年原本一体,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迹、为了不突破仙境这才强行分为白鲟与乌年。虽然一万年来两人吵吵闹闹,但是那种同根生同胞出的感觉一直存在。如今乌年被烛阴猎人诛杀,白鲟怎能不痛。 白鲟望着元尾离去的身影,脸上浮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将那片巴掌大小的黑色鱼鳞捂在胸口,全身舒展开来。 银黛河河水滔天,一个又一个的巨浪涌上堤岸。白鲟如同矗立在大海中央的一座孤岛,四周的河水将他越托越高。而白鲟身上的灵力爆发,飓风如巨龙缠绕在他身边,一圈又一圈的不停旋转。 “止住他!他要突破仙境!”烛阴猎人已经到来,稚屠两箭只射杀了乌年,还给了白鲟突破仙境的机会,气急败坏的他大声吼道。 “想要成仙?你已经没了机会!”兽族化神境烛阴猎人周狍高举双斧扑向白鲟。 “轰!”双斧没有并没有砍在白鲟身上,一个巨大的球状护阵闪着圣洁的光华将他牢牢护住。 “白鲟,我为你挡住他们。十息之内,你要成功!”水楚人手捧帝山印道。 白鲟无暇回答,水楚人与稚屠、周狍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水雾深处。 “十、九、八……” “元尾,你给我下来!”消失了许久的黄牠并没有逃走,他只是悄无声息的隐藏在了暗处,等他看到元尾化魂而逃,这才将手中长枪刺向元尾。 “不要伤我大人!”一头白色巨猿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将那长枪挡下…… 元尾并不停歇…… 白鲟身上灵力节节攀升…… “七、六、五……” “元尾,你逃不掉的,放弃吧……”那声音如此冷静、陌生,仿佛一个旁观者。在鱼王埠半空,烛阴猎人大统领韦别已经赶到。 在凝魂境向其难、化神境寒蕾先后被杀后,仙境的韦别成为烛阴猎人最终的大统领。传言兽王山一战韦别与断云同归于尽,但是传言终究还是传言,韦别斩了断云,自己还好好的存在着。 韦别身边的那几个烛阴猎人无一例外都是化神境。 “轰!”一座无形宝塔从天而降正砸在元尾身上。麟翼胡乱的扇动,却止不住元尾从半空落下,跌入水中。 “大人!” “师父!” 元尾身上血肉模糊,等他勉强睁开双眼,眼前的却是云异、小雨、八足龟相沧和弃鳞的守护。 “不是让你顺着银黛河逃走吗?”元尾狠狠的盯着他们。 “师父!弃鳞只是一缕残魂,帝山将倾弃鳞却无能为力,请允许我助师父一滴鲜血!”弃鳞的那一丝残魂说着开始氤氲变幻,最终凝聚成一滴鲜血低落在元尾掌心。 “爷爷!”小雨泣不成声!她知道,世上再无弃鳞! 元尾将那一滴鲜血抹如口中,那血如火,将他的魂魄与身体彻底点燃。元尾用蛇杖指着小雨、八足龟相沧和云异恶狠狠吩咐道:“都给我去银黛河,等我引走烛阴猎人马上逃走!” 看着元尾拄着蛇杖在泥水中蹒跚而逃,云异化为腾蛇追了上去,“大人,成为你的坐骑是我一生的追求。” “四、三、二……” “哗——哗——哗——”巨浪滔天,一条数丈长的腾蛇扶摇直上,蛇背上的正是元尾! “一切都是徒劳!”韦别冷哼一声,他身边的某一个身影化为一道白光,直击元尾而去。 “行雨诀!”小雨挥舞法杖,哭喊着幻化出一朵浓重的乌云将元尾和云异护在其中。因为有了云雨的存在,元尾的神识被放大了许多,一道危及生死的杀意迎面而来,元尾肩扛神霄盾紧紧搂住腾蛇的脖子大声怒吼,“下沉!” 腾蛇巨大的身体在半空中急速转身,而后一头垂直向下插去。几乎就在同时,一把黑色匕首划过元尾刚刚所在的位置! 那匕首虽然扑了个空,匕首划出的弧光依然重重扫在神霄盾上。元尾肩头一沉,一口鲜血喷出,如雨一样洒在腾蛇背上。那化神境的烛阴猎人如此强悍,如果没有躲过,元尾和云异早已身死魂灭! “咦?”那烛阴猎人诧异的叫出声,他没有想到元尾竟然能够感应到他的存在,更没有想到元尾能躲过自己的杀招。看着腾蛇巨大的尾巴拍打着水面再次腾空,那烛阴猎人嘴角翘起,*的将一对匕首在衣襟上蹭了蹭,“这次你还能逃的掉吗?” “一……” “哗——”鱼王埠狂暴的潮水跌落,窜上河堤的河水开始退去,鱼王埠上空不停旋转的风暴开始停歇,巨浪中矗立的白鲟也没了踪影…… 腾蛇疾飞,元尾却始终摆脱不了身后的杀意,那一对黑色的匕首仿佛就悬在自己头顶。元尾咬牙怒道,“云弈,回头!” 腾蛇修长的身体如一条灵活的鞭子,蛇尾向前卷来,蛇头原地不动调转了方向,就在方向变化的那一刻元尾蛇杖如锥向前猛刺。 “叮!”一声金铁相撞、针尖对击的脆响。 蛇杖杖尾在虚空中仿佛抵住了什么锐利的东西,一息之后,那巨大的匕首以及化神境的烛阴猎人在元尾面前显现出来。 第313章 紫宵盾 匕首刃尖顶着蛇杖尾端,那匕首后面是一张肥肉堆积的胖脸。如同慢慢浮出水面,那胖脸一点点从虚空显现。 “元尾大人,我叫陈均。记住了,杀死你的烛阴猎人叫陈均!”胖脸抖动,看不出是哭是笑。 匕首刃尖小过绣花针,但那上面传来的力量如惊涛骇浪,一波强过一波,元尾无法抵抗。弃鳞之血滋润着元尾匮乏的灵力、暗淡的魂魄,可是那一缕虚无缥缈的残魂无法将凝魂境的元尾生生拔高到对抗一个化神境的高度,甚至无法让元尾在陈均的力量全部释放之前恢复到自己凝魂境七周天的境界! 腾蛇翼膜涨到如同沐浴着鲜血,拼命向前扇动想要助元尾一臂之力。 可是无论元尾还是云异,他们拼尽一切的努力在陈均面前始终都是徒劳。 “烛阴猎人,你敢伤我师兄!”那是惊慌失措的水楚人。 水楚人不顾周狍在她后背撕下一片血肉也拼命一印盖死了红发稚屠,她脚踏血色气泡手持帝山印直奔元尾而来。可是她远在百丈之外,陈均却距离元尾不足三尺。 “她救不了你,可惜……”肥脸陈均将手中匕首向元尾推进了两尺,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水楚人,转头对元尾嬉笑道。 “终有一天,我将杀上烛阴界!”元尾眼中寒光迸射,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不可能……”陈均调笑道,可是话音未落,一杆骨枪从他脑后穿过,枪尖带着血迹从他口中刺出…… 半空中,白鲟手持骨枪长身而立,在他身上倾斜而出的是仙的气息!白鲟突破了仙境! 白鲟长枪抖动,将枪尖上的陈均摔倒韦别身边。 元尾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韦别就在不远处看着,白鲟能打得过烛阴猎人吗? “师父快走!”元尾突然不再想逃,或许自己应该掩护突破仙境的白鲟逃走才对! “傻徒弟,突破仙境哪有那么简单,十息之内仓促破境使我魂魄和身体变得极其不稳。不过这足以让我与烛阴猎人大战一场。倒是你,如果你执意要进入火垢山地,怕是九死一生。可是如果你不去那里,你又能去哪里?”白鲟担忧道…… 白鲟危难中破镜这让烛阴猎人感到惊讶。 韦别死死盯着白鲟,不无嫉妒的说道:“断云悄无声息的突破了仙境我可以接受,但是我无法相信这个不知道名的白鲟竟然十息之内也能破境!难道,这第三界真的有不同于烛阴界的地方吗?” “快走!”白鲟一摆骨枪,转身将元尾挡在自己身后低声说道。 六尺多长的骨枪在白鲟手中暴涨,原本洁白的枪杆几经扭曲竟然变得晶莹剔透如冰雕玉琢而成。在枪杆里似是有条大河浩浩荡荡,银黛河就是这透明骨枪的枪魂。 “烛阴猎人,帝山界终将会是你们的禁区,踏入禁区者死!”白鲟直面韦别,警示道。 长枪呜咽、巨浪轰鸣,白鲟的身影直奔韦别而去。 元尾知道以自己当前的境界无法给白鲟送去任何一点的帮助,如果自己逃走或许还会引起烛阴猎人的慌乱,说不定带给白鲟更多的机会。 元尾回头看到水楚人被周狍重新缠住,他拍了拍云异的脖子吩咐道:“我们走!” “嘶!” 腾蛇引颈长鸣,巨大膜翼疯狂扇动带着元尾朝着北方奔去。 元尾的一举一动当然瞒不过烛阴猎人,更瞒不过大统领韦别,他赞许的看着元尾头也不回径直离去,脸上竟然浮出许多赞赏,“当机立断、狂而不颠,不愧是渲墨再生!” “哗——” 韦别不想放任元尾离去,但他却无法阻拦,因为白鲟的枪势已到。风里浪里,那是一条大河以没顶之势淹来。 大河浩荡,韦别连退几里才能随波逐流。他身边的那几个化神境烛阴猎人在白鲟面前已经显得如此不堪,那一枪之势让他们狼狈奔逃,逃不走的已经落的身死魂灭的下场。 白鲟不求生机浮现,只求为元尾博得一个逃走的机会。因此他在那一枪里倾注了几乎所有的灵力所有的魂魄。 看着白鲟眼中的决绝,韦别想起了曾经的兽王断云。 “人人都是搏命困兽!第三界不可留!”韦别心中感叹,已经有了许多恐惧的心理。 韦别挥手,一面紫色盾牌出现在他手中。随着韦别灵力灌注,那盾牌周围闪耀出一个极大的盾形护阵将他护在后面。 “噗!噗!噗!”随着几声沉闷的撞击,白鲟的骨枪连续在紫色盾影上刺了数下。 第一枪刺入护阵一寸,韦别后退十里。 第二枪刺入护阵两寸,韦别再退十里。 …… 第十枪,白鲟骨枪刺中护阵后面的紫色盾牌。 “叮——” 如同击中了挂在青铜架上的青铜编钟,一声脆响如山中黄鹂啼叫,异常悦耳。白鲟却已经明白,韦别有那紫色盾牌在手,自己已经是败了。 紫色盾牌名为紫宵盾,与元尾手中神霄盾算是同宗同源。 元尾并不知道,天有九天,即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琅霄、紫霄、太霄。九天之形如同穹顶,持在手中便成神盾。 神盾护体,即使天仙也要被挫锋芒。 炎兽早知神盾的威力,因此穷其一生搜集了七面,缺少了神霄盾和玉宵盾。历经辗转,炎兽打听到神霄盾曾经出现在烛阴界小宗门铁裂宗,可是等他亲临铁裂宗却发现神霄盾被铁裂宗弟子百味带着去了第三界并且没有回来。因此,这次烛阴之灾,找到神霄盾并将其带回烛阴界是烛阴猎人最为重要的任务之一。 紫宵盾是炎兽赠与韦别的护身灵宝。 “白鲟,你败了!”韦别笑道。 “如果不是这盾牌,你将死在帝山界!”白鲟心有不甘。 “不错,可惜我有紫宵盾……不好,你要干什么?!”韦别还想刺激白鲟,却猛然发现神霄盾所承受的力量突然大了许多,自己被那力量压迫再次向后退去。 “元尾——别让帝山界再次沦落两万年!”白鲟长啸道。 啸声里,白鲟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缥缈。而那一杆骨枪却发出刺目光华,原来是白鲟耗尽自己的身体和魂魄全部灌注在长枪中。 “噗!噗!噗!”骨枪在紫宵盾上狂刺,每刺一下,韦别后退百里,可那骨枪也碎裂、折断了一丈。 十次暴击之后紫宵盾上留下了十个淡淡的白点,那杆十丈长的骨枪已经消耗到虚无。长枪碎裂、白鲟的身体也以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不屈的声音依然在天空回荡:“逃吧元尾,师父为你将他击退千里之外!” 韦别收了神霄盾,嘲笑道:“你以为仙境的烛阴猎人只有我韦别吗?” 当然不是,可惜白鲟并没有发现其他仙境烛阴猎人的踪迹。因为那烛阴猎人的境界之高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人能想到炎兽竟然派了一个天仙降临第三界。 天仙,修仙界的最顶端。炎兽是天仙、骚人是天仙、渲墨也只是个天仙。 第一个发现那天仙境烛阴猎人存在的却是水楚人。在她将帝山印砸在周狍头顶之时,帝山印竟然轻轻颤抖了一下。那是因为恐惧而产生的一种自下而上的寒冷,那是一种冰封了魂魄的寒冷。 水楚人见识极广,作为渲墨的小师妹,作为横亘岁月两万多年的时空见证者,她自然明白这轻微的颤抖意味着什么。 帝山印,与所有灵器一样,对天仙有着天生的恐惧。 看着元尾的身影已在天边,水楚人耗尽所有灵力急追而去,“师兄,快躲!” 因为恐惧、因为忐忑、因为牵挂,水楚人的身体绷得极紧,如同拉到最长的一根牛筋。有那么一瞬,她曾经回忆了自己的一生,要问她的所有收获其实并不是她藏在某处的巨大财富,而是在她心底从未失去过的那个身影;要问她最大的遗憾,并不是无法与那个身影日夜厮守,而是无法用自己的生命为他换取一个生存的机会。 “师姐,我有些怕!”一个声音在水楚人耳边响起,那是韦宝儿。 水楚人不明白,元尾为什么不喜欢韦宝儿。韦宝儿乖巧伶俐对元尾同样一往情深,却因为一个什么枯桃被元尾废掉了身体,还屈辱的做了帝山印的器魂。 为什么?水楚人笑了起来。为什么元尾不喜欢自己?这不是一个同样没有答案的问题吗? 感受到水楚人的笑声,韦宝儿不满的问道:“师姐你是在笑我吗?我不是怕那天仙,我是怕即使我们两个拼了全部也无法帮助师父躲过这一劫!” “他怎么可能躲不过这一劫!他是元尾啊!”水楚人笑道。她那娇小的身体猛然一颤,以两倍与自己的速度向着元尾扑去…… 腾蛇疾飞,仿佛再快一分就会折断了一对充血的翅膀…… 弃鳞之血已经融入元尾体内,他那超乎想象的神识施放出去感知到白鲟将韦别击退到千里之外,也感知到水楚人借助帝山印之势斩杀了周狍。 或许水楚人能活下来?元尾心中一暖。可是几乎就在同时,一种熟悉的味道涌上喉头,那是血腥。 为什么是血腥? “师兄快逃!”水楚人遥遥呼喊,那是一种恐惧,深深的恐惧。 韦别回来了?不对!是其他烛阴猎人!元尾猛然惊醒。 灵力激荡,正与逆的碰撞。 正是对天地秩序的认可,逆则是对秩序的反抗。那一息,元尾所有灵力在体内咆哮,他的魂魄显现,那是一条嘶吼的应龙。 自爆,用最屈辱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尊严,给水楚人一个生的机会。 点燃自爆的火星已经闪烁,元尾残破的黑色衣袍呼啦呼啦的作响,那一头黑色长发在空中抽打。 第314章 螺号 有了韦宝儿的加持,水楚人以不可见的速度扑到元尾面前,瞬息之后已经距离元尾不足十丈。以水楚人的见识她自然能够看穿元尾的想法,眼中充满着失望与伤心,水楚人悲伤的叫道:“不要啊!师兄!” “刷!” 一声轻响,仿佛某人抬手抖动了一条衣裙的飘带。 一道绿光重重击在水楚人的身上,水楚人如同一件精美的瓷器被重锤狠狠敲击顿时碎成无数碎片。 “胆小鬼!”元尾心中猛然下沉,他伸手向前无力抓去。 如繁花随风飘落,元尾在虚空中伸着的掌心多了两个小小的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螺壳和一个更小的方印。 那螺壳沉甸甸的,如瓷如玉仿佛还有水楚人的温润,可是已经没有一丝生机。帝山印沉甸甸的如同一块凡间绿铜,里面也不再有一丝魂魄。 水楚人、韦宝儿替元尾挡住了天仙一击,但也落得一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痛苦如同地上涌出的泉水,一波一波汩汩顶撞着元尾的魂魄。元尾将螺壳抓在嘴边,他呼出的气息在螺壳中回荡,发出呜呜的呜咽。 “胆小鬼!你给我回来!” 元尾仰天长啸,泪如泉涌。 “咦?渲墨还会哭?” 一个稍显诧异的声音传来,一个身影已经立在元尾两丈之外。 那人身材修长,面瘦肤白,额宽颐窄,直鼻秀眼,眉细疏朗,无论从哪里看都是一个极富韵味的绝代佳人。她衣裙轻软,巾带宽长,那条缠绕在双臂的绿色飘带无风摆动,极其优美。 “我叫元尾!终有一天,我将收你做我的仙伶!”元尾眼中已经没有悲戚,有的只是仇恨,刻骨的仇恨。 “让我做你的仙伶?”那天仙微微一愣,“你确信你能活着离开?你确信还有再次见到我的那一天?” 元尾哈哈大笑,不错,水楚人、韦宝儿已死,在一个天仙面前的他如同一只虫蚁。一只虫蚁哪里有什么资格叫狂? 可是元尾并不放弃,他要将自己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痛苦沉积下来,即使自己如同水楚人一样被那天仙击成碎片,那痛苦和仇恨也终有一天会再次重生,就如同自己的重生一样。 “狂的毫无根据!”那天仙摇头叹息,元尾的一举一动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如此可笑。 “你给我跪下吧!或许、或许、或许我会饶你不死!”仿佛下定极大的决心,那天仙迟疑道。 “跪下?” 一道尘封的记忆突然闪现。 两万年前,被无数天仙包围的渲墨已经遥遥欲坠,骚人也曾说了这样一句:“你给我跪下吧!或许、或许、或许我会饶你不死!” 仇恨如海,却被渲墨强行压缩到自己的膝头,那块膝盖骨被仇恨沉浸而变得乌黑、怪异、嶙峋。也正是那块膝盖骨支撑着渲墨挺身如山,笑看生死。 那一刻,元尾彻底明白了渲墨的愤怒。 “为什么你不给我跪下?”元尾笑道。 “无可救药!”那天仙像是失望之极,她挥舞那条绿色衣袋袭向元尾。 力量如山倾海覆,元尾双目瞪圆,体内灵力逆转,只等自己魂飞魄散的那一刻。 “愚死!还不快施展缩地术!”一个好听的声音轻轻响在元尾耳边,那声音里透出丝丝沙哑,好像风儿吹过木屋时透过墙缝的一缕,空灵中带着自然,好听之极。 元尾毫不迟疑,当即运转缩地术。 看着元尾的身影突然在眼前消失,那天仙毫不在意,她飘起的衣袋依旧向前挥去击在虚空中。 “噗!” 一声沉闷*,那衣带必定是击中了谁…… 两季山脚下繁花似锦,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一座陈旧的小木屋显得十分安静。 木屋是由一些粗大的树枝混乱搭建而成,只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长宽也就两丈见方,石块、圆木、粗树枝做墙,厚厚的茅草做顶,虽然简陋,看起来也算细密、坚固。屋内一个土石树枝混合结构的床还有一张石桌、两个藤条做成的矮凳,小小的空间不算怎么拥挤,反而显得整洁、明快还有点山花的清香。木屋前有一块小小的药田,几种常见的药材生长的正旺。 一只小小的黑猴趴在药田里呼呼大睡,仿佛它正是这药田的守护者。 一阵狂风无根而生,那些药材、那些野花、那些松柏甚至那小小的木屋开始剧烈晃动,仿佛不经意间就会被摧毁。而那小猴子也吱吱吱的快速逃走消失在从里里。 好在狂风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而后风中跌落两个人、一条腾蛇。其中一人正是元尾,那腾蛇则是云异。 强行传送千里,元尾再次耗尽了所有灵力,那是弃鳞之血带给他的所有灵力。 元尾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却无力行走,只得连连问道:“木茴!木茴!是你吗,木茴?”他早已听出那响在自己耳畔的声音正是木茴。 腾蛇幻化为人,云异连忙跑过去将元尾扶了起来。 元尾看着着那地上的修仙者,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那并不是瘦瘦小小的木茴。 那女修仙者身材娇小,酥胸高隆。她瘦瘦的瓜子脸、细眉、大眼、俏嘴唇,五官极致的清秀。肤色是那种淡淡的褐色,可惜脸上密布铜钱大小的斑点。 看着她眉目之间依稀还有木茴的影子,元尾迟疑着问道,“你是木茴?” “我是木茴又怎样?我不是木茴又怎样?”那女修仙者爬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都说你已渲墨上身,怎么还是如此弱小?而且还傻,动不动就要自爆!你又不是木族,自爆有什么用!” 几十年前,榆钱儿和木茴执意合为一体突破成仙,如今出现在元尾面前的应该正是她们的合成体! 元尾有些恍然。 “你、你、你突破仙境了?”元尾问道。 “当然,突破仙境又有什么困难?对于我榆钱儿来讲实在是小菜一碟!”那女修仙者自得道。 “榆钱儿?”元尾心中一沉,仿佛失去了什么,“那,那木茴呢?” “木茴?!”女修仙者突然暴怒起来,“你看看我的脸,你看看我的肌肤,你说木茴呢?早知道如此,即使无法突破仙境我也不会和她合为一体!” 榆钱儿与木茴虽然同根生,但却有着十足的区别,榆钱儿面白无暇,而木茴面色暗沉全身肌肤更是被大片斑点甚至麻坑所覆盖。 元尾眼前的修仙者虽然修长还是榆钱儿的修长,但是肤色要比之前深了许多,特别是脸上点缀了许多淡淡的斑点。 看着那女修仙者的气急败坏,元尾突然笑了起来。 榆钱儿沉稳安静,如今的榆钱儿活泼,喜怒哀乐几乎全部浮现在脸上。此时的她,再叫榆钱儿或许并不确切。 “我还是喜欢叫你木茴!”元尾笑着伸出双手。 那女修仙者一脸嫌弃,“我还要顾及你喜欢?你喜欢的人多了,什么兔子、青鸟、腾蛇、野猪……难道要我屈尊与她们类聚?” 虽然依然是刻薄的讥讽,对于元尾来讲却是暖如春风,“木茴,你就是我的木茴!” 那女修仙者狠狠跺了跺脚,说道:“好吧,你要是把这腾蛇给我吃了,我就承认我是木茴!” 云异大惊,要知道木茴此时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仙境,她要想取得云异的性命当然易于反掌。云异一头扎入元尾怀里,小声哀求道:“大人,你可别把我给她吃了啊!” 元尾拍了拍云异的脑袋宽慰道:“她就是吓唬你!” 突然想起了什么,元尾脸上变了颜色,“木茴,是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是有怎样?我只是想看看烛阴猎人怎么把你给弄死!” 木茴见元尾搂了怀里的云异根本没有杀她的意思,心里更加恼怒,她挥掌狠狠的朝着元尾斩了一下后说道。 “在卢家仙居是你偷了烛阴猎人的甘霖丹?”元尾又问。 “不错,那甘霖丹实在好吃!可惜只有一颗!”木茴满不在乎的答道。 元尾一阵无言,“既然你已经突破仙境,既然你一阵就跟在我的周围,那你为什么不救水楚人?为什么不救师父?” 木茴勃然大怒:“都说渲墨当年如何如何厉害,怎么重生为你后变得如此愚钝?简直愚不可及!在鱼王埠的烛阴猎人不只是韦别,还有两个天仙!如果我早露面不仅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你一命,还能引来更多烛阴猎人!你可知道你是如何逃离鱼王埠的?要不是我替你挡下那天仙一击,你早就和那水楚人一样成为碎片了!” 于是她也不去管元尾,而是径直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柴门。屋内石桌上堆着厚厚的尘埃,尘埃里一对白色骨节已经被淹没了一半。 看着木茴后背那条巨大的伤口、翻开的血肉,元尾一阵赧然,“是我对不住你……” 木茴伸手捻了那两节骨节,随手轻轻摇晃,那骨节如玉如金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当、叮当”的脆响,那竟然是一对骨铃!那正是元尾堂妹脖颈上一直挂着的骨铃。 那叮当声敲击着元尾的魂魄,元尾踉跄闯入木屋已经是泣不成声,“是铃铛、是铃铛来过了!” 元尾猜的没错,几十年前铃铛自觉命不久矣,于是让家人带着自己最后一次回到元尾的小木屋。元尾当然不在其中,铃铛倍感失落后将一对骨铃放在了她经常为元尾留下棒子窝头的石桌上。此后,铃铛撒手人寰,并被子孙葬在故乡黄石村外。 木茴将那骨铃托在手心仔细打量,而后无比惊诧的叫了起来,“这,仿佛是龙尾之骨!” 第315章 见证 榆钱儿见识非凡,因此,木茴自然能发觉骨铃的不一般。 元尾并不知道,当年元老汉在两季山下发现刚刚重生不久的他,当即被他的可爱模样打动,于是决定将他抱回家抚养。 可是让元老汉为难的是,元尾长了一条小小的尾巴。 元老汉也曾怀疑元尾是什么山兽与人混生的怪物,但是在养了几天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自作主张将那尾巴切掉。这也是元尾尾部巨大伤疤的来源,也是元尾这个名字得来的原因所在。 这个秘密元老汉没有告诉任何人。 只是随着手起刀落,元尾小小尾巴落地立时化为两节洁白骨节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元老汉将其视为珍宝一直随身携带,等到孙女铃铛出生,元老汉将那骨节当做铃铛挂到孙女脖颈,并为孙女起名为铃铛。 这一切元尾并不知道,也终究不会知道…… 元尾是龙,尾骨自然也是龙骨。龙骨发出无形的压迫导致铃铛失声成了一个小哑巴,龙骨也庇护她的夫家起死回生享尽荣华富贵。 等到铃铛到了暮年,她依然想着元尾、等着元尾的出现。鱼王埠刘瑶曾经派人找到铃铛告知元尾一切平安,但这不足以平息铃铛的思念。 在她无法支持下去的时候,铃铛终于再次来到两季山下元尾的小木屋。她将伴随了一生的骨铃放在石桌上,告诉元尾自己曾经来过,曾经在这里等待…… 骨铃叮当,元尾身体传来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早已炼化了渲墨之魂、早已拥有渲墨的过去,元尾不可能无视骨铃的存在。 看着元尾身体剧烈的抽搐,木茴疑惑道:“这骨铃不会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吧?” 说着,她将那两节白骨扔给元尾道:“想不到你如此痴情,竟然还把自己的骨节送给她随身佩戴!” “我并不知道这骨铃就是龙骨,而这骨铃是爷爷送给铃铛的礼物……”元尾解释道。 白色骨节入手当即化为一阵白色灵力,元尾的魂魄受到莫名感应失控显现出来。应龙魂影振翅长吟,白色灵力消失在了魂魄中。 受到魂魄的影响,元尾体内灵力激荡、灵脉错乱、身上脊骨更是扭曲抽搐的厉害。那二十六块脊骨互相撞击、融为一体又任意分割,几息之后已经重新组合成十七块! 十七块脊椎骨漆黑如墨却又晶莹剔透如瓷如玉吸纳着天地之间所有的光芒,没有任何的征兆,元尾的境界早已悄然突破凝魂境八周天! 元尾还是那个元尾,要是硬要分出个前后的区别,那只有一种圆满的感觉。是人的圆满也是龙的圆满!是身体的圆满也是魂魄的圆满! “那就是你的龙骨!可是又怎么会出现在你爷爷手中?你爷爷到底是谁?”木茴更加惊讶。 “大人、大人,我们传送到这里就算安全了吗?要不要找一个偏僻的山谷避一避?”云异见元尾和木茴纠缠不清,于是壮着胆子打断他们道。 “你给我闭嘴!你这条死蛇……滥蛇……对了,你还记得当年你送给元尾一颗腾蛇毒丹吗?在你离开后元尾捂着鼻子骂你臭,他是厌烦你的,你还有脸缠在他的身边?!”木茴怒道。 元尾当即十分尴尬,“那个……云异,我并不是嫌弃你的意思……” 云异却似是要哭了出来,“大人、木茴,你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那天仙怕是还会追过来呀!” 元尾却满不在乎,“云异何必担心,现在的木茴可不只是木茴,她还是榆钱儿。而且木茴已经突破仙境,有她在这里我们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云异稍稍安定了下来,木茴却直直的看着元尾问,“你真的不知道吗?我被那天仙击中,已经寸步难行!” 云异最终还是哭出声来,“大人怎么办?我们快些逃啊。” 木茴亦是频频点头,“逃吧!再一次传送,我们就能进入火垢山地!” “我从未去过火垢山地,又怎么能传送到那里!”元尾颓然道。但是元尾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更何况他已来到两季山脚下,与火垢山地仅仅隔了一座两季山。 “哞——” 沉闷沙哑的龙吟穿透了千里,一对麟翼猛然张开,元尾一手揽住木茴一手揽住云异扶摇直上。 几千丈的高山插入云霄,穿过层层云雾,元尾看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冰雪。 木茴轻轻挽着秀发抱怨道:“你这速度实在太慢,根本无法逃离天仙的控制。还不如扔了那腾蛇让她自生自灭……” “木茴你闭嘴!”云异难得硬气了起来,“一百年前我就看你不顺眼,要不是大人拦着我早把你一口吞到肚子里!你不要妄想着将我和大人分开,此后无论生死我都要跟着大人!” “你这条死蛇怎么就不领情?我让你离开元尾是为你着想。你要是跟着我们终究还是落得个死路一条,你要是离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要知道当今三界中腾蛇数量极少,你要是被那些天仙看中,说不定会成为他们喜爱的爱宠,享尽一切荣华!”木茴眼睛一转,换了一种极其温柔的语调推心置腹的诱导起来。 云异依然止不住如雨的泪珠,“我就是想要陪伴大人,自从一百年前见到大人的那一刻我就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永生永世陪着大人!” 木茴终于暴怒起来,她张牙舞爪的扑向云异,“我杀了你!” “闭嘴!”元尾身体猛然下坠降落在冰雪的最高处,并将她们分开道。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两季山山巅。 山巅之南是一望无边的白云,山巅之北是看不到尽头的墨云。在墨云之下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元尾,你敢呵斥我?”木茴踢了他一脚道。 “大人,你是嫌弃我吗?”云异哭啼啼的。 元尾并不说话,木茴和云异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异常,原来在白色的云巅已经站了数千人。 那里有烛阴大统领韦别、有击伤了木茴的陌生天仙、有丢了甘霖丹的祝泰、还有几次都侥幸不死的黑乌鸦鸦芙。也有一些元尾认识不认识的烛阴猎人以及帝山界修仙者。 帝山界修仙者?不错,以梅归燕为首的梅家人站在韦别一侧,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胁迫。 韦别虽然虚弱,但他站在那里就意味着白鲟已死,元尾自然深知这一点。先后诛杀了兽王断云和鱼王白鲟,韦别这次算是立了大功。如果可能,元尾愿意用一万种办法去折磨韦别的肉体与魂魄,但是在那天仙面前这些办法终究都不是办法。 木茴似乎根本不去顾及元尾眼中的仇恨,她指手画脚大惊小怪道:“两个天仙,两个金仙,五个地仙!这样的阵势全是因为我吗?” “你不配!”说话的人身材修长,白色衣裙将她映衬的更加圣洁,那条缠绕在双臂的绿色飘带无风摆动,极其优美。 “元尾大人,我叫章仪尚。之前只是听别人说大人如何幸运才能一次又一次从烛阴猎人手中逃脱,如今见了大人才知道大人之所以能够数次安然脱身,凭借的并不是幸运二字。今日我与师兄章呦、大统领韦别师弟等人齐聚两季山,大人怕是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不如,你给我跪下吧!或许我会保你不死!”章仪尚劝道。 “你将那些没用的几千人弄到我的面前,只是想看我向你跪倒?”元尾问道。 “不错!”章仪尚轻轻点头,“跪或不跪,烛阴之灾都要在今天结束,毕竟已经超过十年期限又一年有余,无论是谁都有些疲倦。” “只是疲倦?”元尾有些失望的看着梅归燕,沉吟片刻才问道:“你父母还好?” 梅归燕却冷冷道:“元尾,你要真的为世人着想就别再以帝山界为名祸害世间修仙者。对于我们这些修仙者来说,第三与帝山又有什么区别?元尾,去死吧,请放过我们第三界。第三界万千修仙者只有亲眼看着你彻底死去才会放下那颗悬了两万年的心!我被章前辈请来就是要见证你的死!” 梅归燕的话让元尾陷入一阵失落与迷茫,毕竟他曾将梅归燕看成自己的孩子。 木茴却嚷了起来:“梅归燕你又为什么不去死?屈身烛阴猎人,是梅树连将聂融儿送给烛阴猎人才换来的荣耀吗?” 梅归燕终于大怒:“木茴,我已经忍你很久。当年就是你个死麻子丑八怪愣充什么长辈,我曾无数次发誓以后要把你斩成千万段!想不到今天烛阴前辈们为我做主,让我出一口憋了几十年的郁气!木茴,你去死吧!” 木茴还想与梅归燕对骂,元尾只好将她拉住,“木茴,他只是晚辈!” 元尾又转头看着章仪尚说道:“章师姐,等你回到烛阴界一定要多练一些好听的曲子,他日我一定会杀上烛阴界收你为第一个仙伶!” 这话说得清楚狂妄,章仪尚身边的天仙脸上变色几乎就要动手,而她身后的那些烛阴猎人更是如同疯了一样嗷嗷直叫,仿佛只有杀了元尾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元尾却一手拉了木茴一手拉了云异向后倒下,消失在两季山山北的乌云中。 “快退!”章仪尚和章呦脸上同时变色,元尾自愿坠入火垢山地怕是会引起火垢山地的异象。 章仪尚挥动手臂上缠绕的绿色衣带,幻化出一个绿色盾影将几千修仙者托在其中。下一息,他们已经身处百里之外。 “轰隆隆!”两季山的背面传来连续不绝的沉闷雷声。几息之后赤色熔岩攀上两季山山头又倾下而下,两季山白色的山头顿时化为焦土。 千里之外,章仪尚脸上竟然挂着一丝遗憾,“师兄,这次元尾自愿坠入火垢山地,怕是连一块魇骨也无法保存了!” 章呦却长长叹了口气道:“那是当然。烛阴之灾终于结束,你我两人联手打开连接两界的蚁洞把晚辈们送回家吧!” …… 持续了十一年,烛阴之灾终于结束。 要开始新的一卷了,亲爱的你快来17k看正版,顺便打赏几个铜板吧。20170725修改。 第316章 亲者痛仇者快 烛阴之灾结束。 元尾带着木茴、云异葬身火垢山地,这个消息并没有被封锁或者篡改,而是像风一样传遍了帝山界。帝山界有人哭有人笑,元尾这个名字如惊雷一样响彻所有角落。 帝山界终于等到期盼已久的下一个百年安定,只是这珍贵的一百年因为元尾的存在生生少了一年。 此次烛阴之灾给帝山界的破坏前所未有,不仅仅化神境前辈无一幸存,就连凝魂境也几乎全被诛杀,这是前所未有的灾难。烛阴猎人的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炎兽不想让帝山界有任何的希望,帝山界就是他任意掠取的菜田。 有传言说烛阴猎人将凝魂境的紫魅和一些炼骨境的修仙者带回了烛阴界并允许他们成为烛阴界的一员。烛阴猎人立下规矩,如果有人对烛阴界忠诚,他们还将会在下一个烛阴之灾来临之时选择优秀者带回烛阴界。 不管怎样,烛阴之灾结束了,帝山界修仙者又开始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只是在闲暇时间他们会光明正大的开始讨论元尾的一切,包括他那无比辉煌的前生,当然也会有人偷偷的在思考,帝山界还有希望吗?自己还有希望吗? 燕郡城。 烛阴猎人退走的第二天,修仙世家的梅家之主梅归燕突破了凝魂境。 梅家人欣喜若狂,他们冲上燕郡城街头肆意庆贺。是啊,这燕郡城第一个凝魂境修仙者出现在了梅家,此后燕郡城便是梅家的天下! 聂家之主聂桦得到消息后一路奔跑来到梅家,心悦诚服的恭贺道:“归燕,舅舅祝贺你!” 梅归燕大咧咧的坐着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轻轻捏起一个小小的茶碗,端到唇边却又放下。 聂桦疑惑的问道,“归燕,出什么问题了?难道、难道,难道你还没有突破凝魂境?” 梅归燕重重的哼了一声顺手将茶碗中的热茶泼向聂桦。聂桦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眼前的一切,包括空中泼溅的茶水全部停滞在虚空中。这是凝魂境修仙者才能施展的“凝滞虚空!” 梅归燕当然已经突破凝魂境!他收了茶碗,聂桦当即恢复了自由,眼前的茶水也直直跌落在他脚下。 “是舅舅的不对,我不该怀疑归燕的境界!”聂桦一头冷汗,差点就要跪倒在梅归燕眼前,“既然归燕已经突破凝魂境成为燕郡城唯一的凝魂境长老,那燕郡城自然成了梅家的燕郡城,归燕还有什么忧虑的呢?” “唉!”梅归燕重重叹息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是燕郡城唯一的凝魂境修仙者?烛阴猎人已经退走,那些隐藏的老不死的应该要纷纷出现了。没了烛阴猎人的震慑他们又怎么会服我?” “归燕说的是,那我们该怎么办?”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泼下,聂桦有些慌乱的走来走去。 其实,梅归燕十分乐意看到聂桦的种种无能之举,因为这样他才能通过聂桦控制庞大的聂家。梅归燕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可捉摸的期盼说到:“舅舅,其实还有种方法保证我稳稳控制燕郡城!” “哦?什么办法?”聂桦急忙问。 梅归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在聂桦面前走了几个来回后才解释道:“你我都知道,元尾才是这燕郡城真正的主人。当年他锻造出一个七彩灵塔,谁拥有七彩灵塔谁就可以控制这燕郡城!最终七彩灵塔落在了聂幽兰手里,聂幽兰正是凭借七彩灵塔才快速突破了凝魂境。如果我拥有了七彩灵塔,那我还惧怕什么?” “我当然知道七彩灵塔!”聂桦恨恨的附和道:“如果没有七彩灵塔,聂幽兰那贱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突破凝魂境!可是,烛阴猎人攻城杀死了聂琼、乔叶彤和聂幽兰等人,那七彩灵塔也就消失了。说不定已经碎成了碎片无法再用了!” 梅归燕重重拍了拍聂桦的肩头:“那七彩灵塔是元尾耗尽一年时间才锻造出来的灵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毁掉!” 忍受着肩头的剧痛,聂桦将信将疑的问,“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当年聂幽兰被击杀在郡守府,恐怕七彩灵塔也还藏在郡守府。你想想办法,即使挖地三尺也要为我找到七彩灵塔!”梅归燕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看着聂桦匆匆离去,梅归燕转身进入身后的大堂,在狭窄的通道中转来转去,他推开了一扇紧闭的铜门。 铜门后是一间极其狭小的密室,密室所有墙壁全部使用绿铜整体浇铸而成。在密室的中央数条粗大的铜链锁住了一只巨大的黑蚁。 “爷爷,我来看你了。”梅归燕远远的站住,说道。 “哗啦哗啦!”铜链抖动,黑蚁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是徒劳,“小王八蛋,我马黑算是看走了眼才把你看成自己的亲孙子!有种你把老子放了,老子去和烛阴猎人拼命!” 原来,这巨大蚂蚁就是萦回谷的马黑,也曾经是嫦香的随从。 当年马黑对梅归燕极好,可以说是要什么给什么,后来甚至因为元尾与嫦香翻脸跟着梅归燕回到燕郡城。没想到的是烛阴之灾烛阴猎人攻城抓住了梅归燕,梅归燕祈求烛阴猎人放过自己并出卖了马黑。马黑因此被烛阴猎人打了个半死,他们抢走了马黑乾坤袋里所有风芯铁后甚至剖开马黑身体生生抽走了他的筋骨。 遭受如此耻辱后马黑原本想要求死,却被梅归燕囚禁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凝魂境的马黑对自己来讲简直就是一座宝库。梅归燕抢夺马黑体内灵力甚至尝试着吞噬他的残魂,于是在烛阴猎人退走的第一天,梅归燕突破了凝魂境。 “爷爷,烛阴猎人已经走了。烛阴之灾已经结束了,你还要找他们干什么?”梅归燕嘲笑道。 “走了?元尾呢?”马黑急忙问道。 “元尾?元尾当然已经死了!就在我的眼前,他和那个贱人木茴还有一条腾蛇跌入火垢山地,恐怕再也没有重生的机会!只是可惜了那条腾蛇!”梅归燕笑道。 “死了?元尾死了?”马黑喃喃重复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啧啧,即使被烛阴猎人抽筋扒皮也没见你流一滴眼泪,如见却为元尾哭了起来。”梅归燕嘲笑道:“元尾难道是你亲生父亲?别忘了嫦香正是因为元尾才与你决裂的!” “放屁!当初是我误解了元尾才离开大公主。正是因为我有眼无珠才会受到如此惩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我哭,是因为元尾死了,帝山界彻底没了希望。”马黑痛苦流涕。 “希望?什么是希望?好好修炼得到昊阳、烛阴的赏识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希望!你老糊涂了,所以才会被时光所抛弃!”梅归燕道。 “匍匐在别人脚下摇尾乞怜那也叫希望?也只有你这种软骨头的贱种才把这种活法叫做希望!我真不知道聂融儿会生出你这个杂种,都怪梅树连那个无能之辈!要是聂融儿再忍几年等到元尾归来,说不定能生条小龙出来!”马黑竟然责怪起梅归燕的母亲聂融儿。 梅归燕大怒,他抓了一条铜链奋力拉扯,铜链束缚在马黑身上越来越紧,马黑一口气上不来,只是张着铁钳一样的牙齿对着梅归燕一下又一下的空咬。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梅归燕这才慢慢平息了胸中的怒火。再看马黑,早已身死魂灭只剩下一具残尸…… 聂桦匆匆来到郡守府。 燕郡城郡守府依然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随着聂幽兰被烛阴猎人击杀,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当元尾自投火垢山地的消息传来,聂腾、聂采和风润冬等人无不失声痛哭沉浸悲戚中。因此没有任何人出来迎接聂桦的到来,这自然引起聂桦的不满。 算起来,聂桦是这郡守府的常客。当聂幽兰还在郡守府时,他几乎每天过来套近乎,那恭顺的态度与热情让人有些忍受不了。当聂桦再次站在郡守府,却挺胸昂首不自觉的趾高气扬起来,“聂采,聂采!你给我出来!” 聂桦在辈分上要比聂采高了一辈,因此聂采虽然看不起他但也得讲究些礼道。 “桦叔来郡守府干什么?” “废话少说,我就问你,你知道幽兰的七彩灵塔在哪里吗?”聂桦开门见山的问道。 “七彩灵塔?”聂采心中咯噔了一下,“小姑姑被烛阴猎人诛杀,那七彩灵塔或许也被击碎了?” “你以为我是个傻子?那七彩灵塔是元尾耗尽许多灵材历时一年才锻造出来的灵器,怎么可能会被击碎?说,你们把它藏到哪里去了?”聂桦横眉冷对逼问道。 “桦叔,七彩灵塔原本是小姑姑的灵器,我怎么可能见到。对了,灵塔是不是被烛阴猎人给抢走了?反正我从没见过!”聂采解释道。 “被烛阴猎人抢走了?我不管,反正我给你们郡守府一天期限给我找到七彩灵塔,否则我将杀了你们所有人!”聂桦恐吓道。 “你敢!”一声威严的声音从厢房中传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大踏步走到聂桦面前,他正是聂桦的叔辈聂腾。 其实在境界上,聂桦并没有什么优势。聂腾早已是炼骨境大圆满的境界,聂采和风润冬都是炼骨境九周天,都比炼骨境五周天的聂桦高了不少。但是聂桦有梅归燕这个靠山,他们却没有。 “十三叔,你要干什么?”聂桦见聂腾气势汹汹而来,吓得接连后退几步。 “我拍死你个败家子,幽兰横死不久你就来讨要七彩灵塔,你还算是个聂家人吗?你又有什么脸面当这个聂家之主!”聂腾骂道。 “聂腾你不要胡来,你知道归燕已经突破凝魂境了吗?你要是敢胡来我、我、我让归燕把你们都杀了!”聂桦说着,狼狈逃走了。 第319章 天地的伤痕 聂幽兰表面平静如水,但她心里却狂风肆虐。 当年元尾在她面前被何清掠走,那时她只恨自己境界太低甚至没有胆量冲出郡守府。后来聂穹回到郡守府说元尾已经被何清诛杀,聂幽兰当即哭昏了过去。 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境界的提升,聂幽兰开始重新审视曾经发生的一切。她去问爷爷元尾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者死没死,聂穹却始终闭口不谈。 后来传言四起,说有个叫元尾的就是两万年前的恶魔渲墨重生,于是有人号召修仙者群起攻之,聂幽兰曾想去正是那个元尾是否就是自己的元尾。 后来等她突破凝魂境的某一天,元尾曾经突然出现在郡守府。当时他与三个陌生女修仙者互相纠缠在一起,而后又突然失去了踪迹。是元尾忘了自己?聂幽兰怨恨交加。 直到烛阴之灾爆发,无论元尾成为某些人眼中的希望亦或者是灾难,在聂幽兰记忆里他始终是那个纯真的锻器师,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出现在不经意的地方…… “十三叔……”聂幽兰有些哽咽。 “不要说了,快走吧,记得要光复我们聂家……”聂腾将长锤扛在肩上大踏步而去。 “十三爷爷,我带人和你一起走!”聂采喊道。 要想扰乱梅归燕的视线,只有聂腾怕是不行。聂采知道这一点,聂腾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并没有阻止。 聂采看了看风润冬,想笑,却留下两行热泪,“当年我怂恿师父把你招到门下,让你跟着我吃尽苦头……” 风润冬知道,或许两人道别之后就是永远不能再见。她依然笑着踢了他一脚,“在师母面前你瞎说什么,快跟十三爷爷走吧。放心,我一定会把师母护送到两季山……” 聂腾和聂采带了几个聂家子弟一路向东,渐行渐远…… 而风润冬在秋桐的帮助下背起聂幽兰清除了一切痕迹继续北上…… 又是几天之后,三个人悄然钻出暗无天日的密林,眼前是一片平静的碧波。 “师父、师祖,这里有个湖泊啊!我们去洗把脸休息一下好吗?”秋桐欢呼一声叫道。 风润冬转头去看聂幽兰,却见聂幽兰对着那湖泊陷入沉思。 “师母?”风润冬小声提醒道。 “嗯?哦!我记得小尾巴曾经提起,当年他第一次走出两季山时在一个湖泊中与木茴沐浴戏水。当时我不知道木茴是个女修仙者,还曾经感叹他们两人感情深厚。如今想来,那两人早就勾搭成奸,要不然一男一女怎么会在这没有人烟的湖水里戏水?谁知道除了戏水他们还干了些什么……”聂幽兰恨恨的说道。 聂幽兰想得没错,既然是一起戏水,元尾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木茴的身份!可是,当时的元尾真的不知道木茴是女修仙者,因为那是的自己和木茴还都是个孩子…… “师父怎么可能是那种人!”风润冬无力的安慰道,“师母不要多想,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洗把脸然后赶路。你看那两季山已经出现在天边,大概天黑之前就能赶到那回音涧……” 是的,两季山已经远在天边。 那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天与地连接到了一起,据说那山头的白雪常常被人误认为是天上的白云。如见,山头白雪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暗红色的疤痕。据说元尾被烛阴猎人逼迫自投火垢山地,火垢山地地动山摇,赤色熔岩从两季山的北侧涌出,漫过山头倾斜而下吞噬了十里冰雪、又吞噬了几十里绿林这才凝固冷却成那道天地之间的巨大疤痕…… “师父,湖水好凉爽啊,你和师祖要不要也下来游一会?”秋桐的声音传来。 聂幽兰抬头,原来秋桐被那片湖水诱惑,又仗着只有聂幽兰、风润冬在身边竟然跳入湖中像鱼儿一样畅快的游起来。 “秋桐,你给我滚上来!”风润冬骂道。 聂幽兰却难得的笑了起来,“让她游吧。” 秋桐到底还是年轻,冰凉的湖水洗掉她身上一切疲惫、烦恼与不安,她忘情的笑着,那声音清脆如铃,即使岸上的聂幽兰和风润冬也被感染,心情莫名的晴朗起来。 “姨母好心情啊!” 阴测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聂幽兰回头,发现梅归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不远处。 “师父、师祖,你们也应该去湖里玩一下……啊——”秋桐并没有发现梅归燕的到来,她兴高采烈的从水中走出,全身衣衫被湖水紧贴到美妙的身体上,让人心动不已。等她看到梅归燕就站在不远处,仿佛一下子掉入冰窟一样发出一声悠长的尖叫。 “师父,他、他偷看我洗澡?”秋桐结结巴巴的嚷道。 “胡说八道!”梅归燕几乎气歪了鼻子。 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并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与境界,梅归燕强行镇定下来,“梅润生派人说在鱼王埠找到了姨母的踪迹,我还有些怀疑。想不到他说的没错,姨母依然活着!因此,归燕特地来恭贺姨母!” 聂幽兰心里一片绝望,她深知梅归燕的为人,也知道他为何而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为风润冬和秋桐挣得一线生机。 “梅归燕,当年我就不愿意承认你母亲是我们聂家人。聂融儿顶着个什么小郡主的虚名狂妄自大,还跟在元尾身后恬不知耻的讨好人家。那样的母亲又能生出怎样的孩子?在我眼中你连梅润生都比不上。梅润生敢承认为七彩灵塔而来,你却只敢旁敲侧击,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有资格去当燕郡城大长老?!” 聂幽兰的话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在梅归燕脆弱的心上连划几刀,让他痛到癫狂。 “聂幽兰,交出七彩灵塔……” “你不配拥有它!” 梅归燕飘如飞燕,瞬息之间已经扑到聂幽兰眼前,他手中一把折扇闪着寒光划向聂幽兰。 聂幽兰端坐在那里境如磐石,风润冬和秋桐倒是一左一右手持法杖攻向梅归燕。 等到折扇距离聂幽兰不足一尺,一个乳白色的灵塔突然出现在她胸前。 “咔嚓!” 折扇划在灵塔之上,风润冬和秋桐幻化的龙影也同时击在梅归燕身上。 “轰!” 在漫天飞舞的衣衫碎片中梅归燕后退数丈,聂幽兰却原地不动。 这一击几乎是梅归燕的全力一击,他甚至为了尽快诛杀聂幽兰而没有躲避风润冬和秋桐。 梅归燕并不知道聂幽兰曾经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更不知道一年后聂幽兰恢复到了什么程度。这全力一击的结果让他惊恐不已,如果聂幽兰恢复了一半的状态自己这个刚刚突破凝魂境的新手绝对无法抵抗。 然而聂幽兰的状态实在不妙,之前她虽然已经修复了灵脉,但她身上筋骨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梅归燕全力一击之下,她虽然依靠七彩灵塔抵挡了下来,但是筋骨的伤势又加重了许多。 看着聂幽兰微微颤抖的身体,风润冬自然知道形式的危急,她抢先挡在聂幽兰面前,“梅归燕你敢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我要杀了你!” 法杖划过胸前,一条纯白色龙影呼啸而出直击梅归燕。 在元尾所收弟子中,其实风润冬伴随在元尾身边时间最长,也受他影像最深。风润冬的“化龙诀”几乎出神入化,那威力绝对超出了她的境界。 但是梅归燕是凝魂境,风润冬只是炼骨境,这才是两人最大的差别。 梅归燕连连摇动折扇,那龙影像是烟雾一样被他摧毁。 风润冬还想再试,聂幽兰却将手搭在她的身后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七彩灵塔交给秋桐带走,你和我同时自爆阻拦梅归燕……” “师母……”自从踏上逃亡之路的那一刻,风润冬就曾想过这样的下场,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快。 “师祖……”秋桐一脸的恐慌,她不知道自己能否保住七彩灵塔。 梅归燕却突然狂笑起来,“是要拼死一搏了吗?既然这样,聂幽兰你今天必死无疑!” “我和你拼了!” 风润冬高呼一声,一条白龙伴身,白色法杖闪着寒光直扑梅归燕而去。在她身后,秋桐仿佛忘记了聂幽兰的叮嘱也冲在了聂幽兰的前面。 “想自爆伤我吗?想给聂幽兰争取一个逃走的机会?”梅归燕笑道。他眼中的那份不屑越来越强,直到风润冬的法杖距离自己鼻尖不足三寸,这才听到他慢悠悠的声音,“凝滞虚空!” 虚空凝滞,飞扑的风润冬、长吟的白龙、衣衫飞起水滴的秋桐,这一切全部停滞在梅归燕与聂幽兰之间。 梅归燕无法控制聂幽兰,但是聂幽兰却根本无法逃走,而且此时此地她也不愿意逃走。 “小尾巴,幽兰真是无能,居然连你给我的最后一个念想也保不住,永别了我的小尾巴。”聂幽兰低声啜泣。 一切尽在梅归燕的控制里,包括聂幽兰。 那一刻,梅归燕想到了自己将会凭借七彩灵塔控制燕郡城,也将会在更短的时间里不断突破自己的境界,而最终将会得到一个去烛阴界的机会。 “哈哈哈!” 梅归燕笑的放肆,他甩手潇洒的展开折扇,那折扇的边缘如匕首一样锐利,闪着寒光。 “我要将你们一一切碎!不过,你这张脏脸实在引不起我的半点兴趣!” 梅归燕轻摇折扇笑着走过风润冬。 “咦,你叫什么名字?仿佛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梅归燕对着秋桐指指点点。 而后他绕到聂幽兰面前,“聂幽兰,当年你在燕郡城是多么威风,我母亲带着我第一次回到聂家,你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超过你……” “你永远都超不过我!”聂幽兰冷冷的打断他道:“聂融儿那个贱人生的孩子当然也是个贱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与烛阴猎人的苟且,我不相信你能维持这卑微的威风到什么时候……” “你去死吧!”梅归燕气急败坏的吼道,他拢起折扇成一根短棍劈空斩向聂幽兰。 第320章 帝山龙鳞令 聂幽兰不顾全身碎裂的痛苦,她将自己所有灵力灌注灵塔之上。小小的七彩灵塔暴涨成一座数丈高的巨塔,每层暴射出不同的光华连成一弯七色彩虹。 那彩虹如此灿烂照亮了天穹,在彩虹深处一个俏丽的身影一身红装,正如当年元尾见她的模样…… 狂风肆虐、气息杂乱,如一场山洪或者暴雨来临前的不安。 “聂幽兰你敢!” 梅归燕气急败坏,他知道虹起虹落便是聂幽兰以自身摧毁七彩灵塔的预兆。 世人只知道元尾为聂幽兰锻造了七彩灵塔,却不知道那七彩灵塔中被元尾融入了聂幽兰的灵力。也就是说,对于聂幽兰来讲七彩灵塔并不只是一件灵器,而更像是她的身体她的魂魄。 其实在她突破凝魂境时,七彩灵塔就出现在了她的魂影里。没了七彩灵塔,聂幽兰将会失去一切。 杂乱的气流冲击着梅归燕的虚空,梅归燕惊怒交加,他再也无法垂涎七彩灵塔的种种好处,只得向后急退百丈之外。 可是,那期待中的大爆炸并没有出现。 光华收敛,聂幽兰体内灵力逆转,那七彩灵塔又变回巴掌大小托在了聂幽兰手上。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手持一杆鹿角叉站在聂幽兰身后,正是她强行将聂幽兰的灵力压回体内让她自爆不成。 “你、你、你是谁?”聂幽兰感受到老太身上强大的气息,有些惊讶的问道。都说帝山界凝魂境修仙者全已经被诛杀,这足有凝魂境四周天的老太难道是烛阴猎人? “我叫鸠季。被你这七彩灵塔吸引而来,那么,这灵塔是你的吗?为什么要将它摧毁?”鸠季不解的问道。 “这灵塔当然是我的……”聂幽兰十分不满。 “胡说八道!这灵塔塔身似龙骨、塔顶以龙鳞为瓦,这样的灵塔是你一个小丫头所能拥有的吗?”鸠季打断了聂幽兰,伸手就想去抢灵塔。 聂幽兰后退几步险险的避开鸠季,“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抢我灵塔,难道你是烛阴猎人?” “你敢说我是烛阴猎人?我鸠季一生堂堂正正,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是帝山界修仙者。而且,我是元尾大人麾下的帝山猎人!”鸠季本性易怒,被聂幽兰质疑为烛阴猎人让她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聂幽兰有些眩晕,她结结巴巴的问:“小尾巴的帝山猎人?帝山猎人还有幸存的人存在吗?” “帝山猎人为什么不能幸存?”鸠季咆哮着取出一面令牌,那是一片黑色龙鳞,龙鳞上铭刻了四个大字正是帝山猎人! “前辈!前辈!我师父就是元尾!这是我的师母聂幽兰,而七彩灵塔就是师父为师母锻造的!”风润冬一把扶住遥遥欲坠的聂幽兰,一口气解释道。 鸠季恍然大悟。她当然听说过元尾与聂幽兰的关系,只是当初传言聂幽兰已经死在烛阴猎人手中,谁又能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主母大人!我叫鸠季,是大人麾下帝山猎人,曾经陪伴大人逃亡两季山。”鸠季不再怀疑,赶紧过来介绍自己。 “鸠季,我的小尾巴真的死了吗?”聂幽兰抓了鸠季的衣衫,满怀希望的问。 “是,大人在烛阴猎人和帝山修仙者的见证下被逼入火垢山地,那的确是事实。只是当初在鱼王埠我们几人被烛阴猎人击伤,没有陪着大人共赴绝地。”鸠季解释道。 聂幽兰放声痛哭,仿佛一路的坚强突然没了希望,只能化作无数的泪水。 鸠季好容易等聂幽兰停下哭泣,这才问道:“主母,你是怎样逃过烛阴猎人的追杀?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润冬连忙替聂幽兰解释了如何在七彩灵塔的庇护下侥幸不死,又如何被梅归燕追杀这才离开燕郡城来到两季山。 鸠季大怒,等她挥舞鹿角叉想要诛杀梅归燕时,这才发现梅归燕早已悄然不见。 “风妹子,聂家就你们三个逃了出来吗?”鸠季拉着风润冬的手问。 “我们本来有十几人,后来因为暴露了行踪,为了引开梅归燕,我十三爷爷还有我师兄带着其他人走了另外一条路。梅归燕能够找到我们怕是因为早就找到十三爷爷等人,以梅归燕的狠毒,他们应该无一幸免……”想到聂采可能会惨死在荒野,风润冬禁不住潸然泪下。 按照鸠季的性子,她会当即动身杀向燕郡城,但是当前她又有任务在身也只好安慰道:“妹子不要伤心,终有一天我们会杀入燕郡城把那梅归燕大卸八块!” “鸠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帝山猎人除了你还有别人吗?”聂幽兰问道。 原来,当初在鱼王埠大战中,烛阴猎人被元尾、木茴和云异牵制从而忽略了白栾、鸠季等人的存在,而他们也在大战中耗尽灵力昏迷在一片狼藉中。等到元尾传送到两季山脚下,烛阴猎人蜂拥离去根本没有留意他们的死活。 等到元尾自投火垢山地,这一切结束之后白栾率先醒来,他将鲁贤、鸠季、八足龟相沧和小雨救活一起赶到两季山只看到了那漫过山头的赤色熔岩…… 所有人中,白栾境界最高最富有智慧,于是当仁不让的成了所有人的头领。他们很快商定将以元尾的名义召集所有帝山猎人,催动帝山崛起。 于是八足龟相沧和小雨开始游历帝山所有修仙圣城,而白栾、鲁贤和鸠季则留在了两季山下。因为他们相信元尾一定会再次重生,他们将找到重生后的元尾,保护他、养育他、教授他修仙者所有的功法! 两季山就这样成了帝山猎人的大本营。 当日鸠季在附近巡查,正好被七彩灵塔所吸引才赶来救下聂幽兰。 听了鸠季的介绍聂幽兰恍然大悟,“白栾果然是富有智慧的前辈,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小尾巴会重生呢!他一定会重生在两季山。从此之后我将在两季山守候,不见小尾巴出现我将不会离开!” …… 两季山下那座小木屋下首,白栾等人早已修建起几座同样的房舍。看到聂幽兰的到来,白栾和鲁贤十分诧异,等他们知道了聂幽兰的身份之后又惊又喜,毕竟聂幽兰是元尾名正言顺的伴侣,有她的存在,召集帝山猎人或许会更加名正言顺。 于是聂幽兰安心的住了下来,几十年之后,她的境界飞升甚至超过了鸠季。 在这几十年里,帝山界的变化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没有人会想到,烛阴猎人并没有抹掉帝山界的希望。相反,元尾的名字被人频繁提起,希望二字引起人们的反思,帝山猎人的队伍急速壮大。 毕竟,当初那些想要铲除元尾的老家伙们都已死的差不多了,如今挑起帝山界脊梁的是那些正直壮年的热血一辈。这样的形式让梅归燕那种依附了烛阴界、昊阳界的叛徒十分恐慌,他们收敛了自己的行径急切的期盼百年后昊阳之灾的到来。 这一切变化中,最与以往不同的是在帝山界出了六个王者,他们被尊称为帝山六帝。 这六帝包括了人皇江冬、羽王翎剑、木皇木茯、兽王屋途、虫帝七星和鳞帝小雨。这六帝都是烛阴之灾后如雨后春笋一样突破凝魂境的代表人物,在各自的族群中逐渐拥有了极高的声望。 这一切与白栾有关,因此他时而兴奋时而忧虑。 这一切与聂幽兰无关,每天她都在两季山下徘徊,望着山顶那一片灰烬沉默不语。 烛阴之灾后的五十年眨眼即逝,白栾为了突破化神境离开了小木屋,他在回音涧深处找到了兽王断云曾就来过的痕迹,也找到了自己闭关修炼的隐蔽洞穴。 而帝山猎人的一切都被白栾交给了聂幽兰。 这天,聂幽兰一如既往的坐在一块巨石上望着两季山头发呆。 风润冬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师父,那里来了两个人,看样子都是凝魂境修仙者!” 聂幽兰顺着风润冬的手指看向远处,山脚下的鸠季已经将那两人拦着,像是在盘问着什么。 “那是聂融儿的同胞兄弟,也是小尾巴的结拜兄弟聂天雷!想不到他竟然还活着,小尾巴要是知道了应该很高兴吧。”聂幽兰悠悠说道。 风润冬到聂家时聂融儿和聂天雷早已失踪很久,因此她并不知道聂天雷的存在。 “聂融儿还有个同胞兄弟?他是为梅归燕而来吗?不过即使他找了帮手我们也不怕!”风润冬以为聂天雷与梅归燕沆瀣一气,然而聂天雷并不是从燕郡城而来。 说话间,鸠季已经引着两人来到聂融儿跟前。 聂天雷已经是人到中年的模样,他身材并不高大壮硕,但有一种强劲的震慑力。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沾染了岁月的风霜,短短的胡须修剪的整齐、有形。而他的境界也已经是凝魂境三周天的模样。 “姐姐!” 聂天雷客气的说道。 “你去见过聂融儿与梅归燕了?”聂幽兰问道。 “姐姐似乎好久没有回燕郡城了?聂融儿与梅树连几十年前就已经离开燕郡城外出历练未归。至于梅归燕,传言说他投靠了烛阴猎人,还曾经与烛阴猎人一起见证了元尾的覆灭。因此他也早已离开燕郡城不知去向。”梅归燕说道,“现在的燕郡城大长老是乔家乔一情,聂家之主是聂桦。无论燕郡城还是聂家都早已没有我聂天雷的立足之地,所以我就伴着侄子江冬儿去了邽山帝国!” 聂幽兰这才知道,聂天雷身边的正是所谓的人皇江冬儿。 第321章 人皇江冬儿 一声黑色衣衫,胸口绣着一条金色飞龙的江冬要年轻了许多,其实要论起辈分他算是元尾等人的下一代。 “江冬儿拜见师母!江冬儿拜见师姐!”江冬儿诚挚又自然的过来和聂幽兰、江冬儿见礼。 江冬儿的父亲江离是邽山帝国的皇帝,当年昊阳之灾江震奎作乱推翻了江离,自命为王并杀害了江离一家。江冬儿年龄极小就被父亲江离托付给了元尾,因此和风润冬算是师出同门。 江家和聂家算是世交。几百年前,曾有几个凝魂境修仙者想要以整个邽山帝国凡人的性命锻造灵器,幸亏聂家先祖聂无常赶走了那几个修仙者。从此以后,邽山帝国甘愿每年缴纳定额灵材。而燕郡城的一些修仙者也时常到帝国体验尘世间的人情世故。聂家子孙也因此挂了个王爷郡主的名头,到了聂天雷这一辈的郡主就是聂融儿,王爷则是聂天雷。 聂幽兰当然知道聂家与邽山帝国的渊源,但她并不在乎。 “江冬儿贵为人皇,怎么想起来两季山这样偏僻的地方?”聂幽兰问。 “不管江冬儿是否人皇,始终都是师父和师母的弟子。师父殒命在两季山,师母又在两季山修炼。两季山就是江冬儿的圣地,来圣地拜见师母迟了,都是江冬儿的错。”说着,江冬儿毕恭毕敬的跪了下来。 “起来吧。你做凡人的皇帝久了,已经沾染上他们的繁文缛节,在我面前不用那么麻烦。”聂幽兰说道,心里却高兴起来。 “邽山帝国只是个凡人的帝国,而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修仙者。做一个凡人的皇帝只是为了实现你父亲的遗愿吗?”聂融儿又问。 “父皇遗愿只是其一。江冬儿发现,当下凡人与修仙者之间隔着一条万丈鸿沟,凡人仰视修仙者,修仙者把凡人看做虫蚁。可是,凡人与修仙者之间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差距。江冬儿重掌邽山帝国几十年,邽山帝国修仙者已经以千万计,其力量已经不若如燕郡城!”江冬儿的描述兴致勃勃,又有些狂野。 “凡人修仙?”聂幽兰差点笑出声来,“嗯,那你这这次来两季山难道只是为了看我?” “这次来两季山其实还是有些事情需要请教师母、请教白栾前辈。”江冬儿说道。 “商量些事情?”聂幽兰皱了皱眉头。平心而论,聂幽兰并没有什么心机。除了她在聂家养成的骄纵、任性、偏执等种种恶习,似乎也没有剩下些什么值得让人佩服的地方。要不是有一个疼她的爷爷一个包容她的元尾,聂幽兰或许还只是聂家不起眼的子弟之一。 聂幽兰看了看鸠季,指使道:“去把鲁贤也叫来,我们一起听听人皇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 等到鲁贤到来,江冬儿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随着自己境界的提升,江冬儿的忧虑越来越重,那就是如果昊阳之灾到来,帝山界的修仙者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这还用问吗?”鸠季将鹿角叉重重插在岩石中,生气的说,“难不成人皇也要像梅归燕一样投奔昊阳猎人,以一个屈辱的身份换一个不死的机会吗?” 鲁贤却摆了摆手阻止了鸠季的牢骚,“师妹不要乱说,人皇可不是那个意思!” 果然,江冬儿笑着说,“鸠季前辈误会我了,自从坐上人皇的位置,江冬儿就没有想过会背叛帝山界背叛师父。而且,邽山帝国所有修仙者以加入帝山猎人为荣,更发誓以自己血肉魂魄来抵御昊阳烛阴的侵略。江冬儿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像前辈们那样进不可进,退不可退!” 鲁贤沉思了一会,问道:“进,应该是去昊阳或者烛阴;退,应该是去一个昊阳烛阴去不了的地方。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江冬儿频频点头,“如果我们能够进入昊阳或者烛阴猎杀他们,让他们承受帝山界两万年来遭受过的痛苦,或许他们也就无暇再来掠夺我们。当年我在师父身边听师父不止一次的发誓,一定要踏上昊阳烛阴大开杀戒……” 聂幽兰眼角一热,低声叹息道:“可惜小尾巴不在了……” 众人一阵沉默。 江冬儿又说道:“师父不在,化神境前辈全部被诛杀,因此当下我们只能呆在帝山界。所以我想,如果几十年后昊阳之灾降临,我们同心杀敌。等到那些化神境、仙境猎人出现,我们就一起退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不做无谓牺牲!如此反复才能有人有机会突破化神、以及仙境!” 江冬儿说的句句在理,元尾之所以最终踏入火垢山地还不是因为没有退路! 聂幽兰冷笑一声:“我们能退到哪里?如果有这样一个地方,小尾巴何必要进入火垢山地!” “师母说的对。所以,江冬儿来到两季山就是想请师母召集帝山六帝以及帝山猎人共同商议进退!”江冬儿这才把自己最终的来意说了出来。 鲁贤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江冬儿、聂幽兰更没有。于是召集六帝参加前所未有的大聚会成了势在必行的事。 看到聂幽兰点头同意,江冬儿十分高兴,他与聂天雷当下辞别聂幽兰等人准备通知其他帝王。 几个月后,帝山六帝带着各路势力齐聚两季山。 六帝中,兽王屋途认元尾为父、人皇江冬是元尾的弟子、鳞帝小雨与元尾已经化开了仇恨,而羽皇翎剑因妹妹羽鸢依然怪罪着元尾、虫帝七星的父亲阴四殊母亲易神喻也因元尾而同归于尽,对于所有人来讲只有木皇木茯有些陌生。 元尾曾经的小木屋当然坐不下那么多人,于是他们在小木屋前的空地上席地而坐。 然而六个人之间并非十分和谐,也并非所有人都是自愿来到两季山。 羽皇翎剑拍了拍衣袖第一个说道,“当年,元尾在我羽族面前许下一个承诺,说他如果不能找回我妹妹的魂魄就将自绝天地间。即使真的已经自绝天地间,但这依然消除不了羽族对他的仇恨!今天我来两季山,其实就是想要看看元尾身死魂灭的地方,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翎剑说完,神情爱怜的看了看身后的一个白衣少女。那少女样子神态落寞,一头金色长发及腰,样貌十分陌生,但这并不妨碍她同样是一个凝魂境修为的修仙者。 “你放肆!”屋途大怒。此时的屋途要比以前更加壮硕,虽然幻化了人性,但他浓重的褐色、黑色体毛郁郁葱葱的伸出了衣领袖口。怒气勃发,他那玄虎的魂影时隐时现,而在玄虎的额头是一个黑色“王”字。自认为元尾的儿子,屋途当然不能容许任何人诋毁元尾。 “元尾已经死了,你们何必要为一个死人争论!”七星冷冷提醒翎剑和屋途,也提醒在场的所有人,“不错,元尾就是渲墨重生,我甚至可以承认他就是帝山界的希望。可是他如今死了,那他也不再是我们的希望!” “元尾怎么可能会死?”小雨悠悠叹道:“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元尾,所以不会相信元尾绝对没有死!” 聂幽兰再也忍不住,“你说小尾巴没有死,他为什么不来见我?那么多人看着小尾巴坠入火垢山地,他怎么会没死?” 小雨看都不看聂幽兰,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也不了解元尾,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活着,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来看你……” 六帝当中只有木皇木茯沉默不语,她身材高挑,酥胸高隆,瘦瘦的瓜子脸、细眉、大眼、俏嘴唇,五官极致的清秀。肤色是那种淡淡的褐色,可惜脸上密布铜钱大小的麻斑还有一条贯穿了眉眼的巨大伤疤。没有人知道,除了脸上那条巨大的伤疤,此时的木茯与木茴在外貌上完全一样! 人皇江冬儿站了起来,“各位前辈、同辈,昊阳烛阴两界掠夺我们已有两万年,这两万年的痛苦到底有多深?在我看来,那痛苦像是旋涡海,把我们的希望、豪气、尊严全部淹没,百年前我们甚至不知道第三界这三个字代表的是耻辱,我们也不知道帝山才是我们真正的名字,我们更不知道两万年前的帝山界居于三界之首,与昊阳和烛阴两界平起平坐从不受人掠夺欺凌!我常想,两万年前的帝山修仙者是一种怎样的幸福?有一个可以庇护他们的界首,有一个可以撑起风雨的界首,那个界首就是三界痛恨的渲墨!” “哼,帝山界现在的惨状还不是渲墨带来的!”不知是谁冷笑道。 “错!我们大家都错了!羽皇前辈,你说,两万年前如果没有渲墨,昊阳与烛阴会将与我们平起平坐吗?”江冬儿问道。 “这个……”翎剑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还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以昊阳、烛阴两界的残暴来看,我认为如果没有渲墨,怕是帝山界受两界的奴役更早……” “不错,两界连帝山界的凝魂境修仙者都容不下,他们的残暴难道仅仅是因为报复渲墨当年的所作所为吗?而渲墨当年又为什么乱了性杀遍三界?这一切我们无法知道,因为渲墨被三界诛杀在火垢山地。可是自从我师父元尾出现,帝山界的名字才被人提起,帝山界才知道还有尊严需要追求,我们心里才有了希望二字……”江冬儿又说。 “你说的都不错,可是大家心里明白,帝山界要想结束被欺凌的命运必须拥有自己的天仙,原味如果活着他是最有可能成为天仙的那一个,可是他已经死了!”虫帝七星打断江冬儿。 “所以,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就是共同商量一个可进可退的谋略,等到昊阳烛阴猎人来了,我们可以齐心协力痛击他们;到了危难关头我们可以安然脱身,这样才能有人持续突破直至突破化神境、仙境!”江冬儿的话让所有人动容,毕竟这关系到帝山界关系到他们所有人的生死。 第322章 火垢食人花 “既然生在帝山界,既然踏上了修仙路,我羽族当然要以帝山崛起为己任。至于退路,帝山界除了火垢山地还能退到哪里?”翎剑言语里满是无奈。 “在我们旋涡海有个极深的盲绝谷,我们鳞族就是在那里躲过了烛阴之灾。不过,盲绝谷只是掩藏了我们的行踪,要是被烛阴猎人知道了那个地方,还是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们。”小雨说道。 “盲绝谷,我知道那个地方。以我凝魂境修为都能进出,更何况那些化神境、仙境的猎人!那里不是一个退路!”七星摇头说。 被海水覆盖的盲绝谷、已经沦落的苦荫城、终年飘雪的六谷高原以及死气萦绕的静潭……这些看似偏远的地方哪里留下烛阴猎人的脚印? “当年,我曾不止一次的听师父发誓,终有一天他要杀上昊阳烛阴两界,让他们品尝恐惧与绝望的滋味。如果师父活着,即使不能大开杀戒,只要我们侵入昊阳烛阴两界藏起来,也算是个以进为退的好法子。”江冬儿感慨道。 “元尾曾经的豪言壮志就不要再说了,不过人皇的这种想法倒是让人振奋。只是我们怎样才能进入昊阳、烛阴界?”翎剑好奇的问。 界,就是天与地。帝山界是界、昊阳界是界,烛阴界也是一个界。 界与界之间是一种并行的关系,没有人知道,界与界之间到底有多远。但是有人知道,连接界与界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冥洞,昊阳猎人、烛阴猎人之所以能够来到帝山界就是有人创造了冥洞。 修仙者中只要突破仙境便能随意创造冥洞,也就是说,只有仙人们可以随意穿梭在三界之间,而低于仙境则只能借助于他人创建的冥洞。 江冬儿侃侃而谈,帝山界的众人被这些从未听说过的秘密所震撼。 “人皇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翎剑惊讶道。 江冬儿举起手中法杖轻轻一摇,一个淡淡的魂影出现,那竟然是邽山帝国前朝皇帝江震奎的残魂! 原来,皇帝江震奎并不是凡人江震奎,他只是昊阳界某个仙人在昊阳之灾时潜入帝山界的一丝分魂。烛阴之灾中烛阴猎人要诛杀所有凝魂境及之上的修仙者,江震奎惨被诛杀只留了一丝残魂。结果江冬儿回到邽山帝国将他擒获炼成了自己的器魂。江冬儿所知道的一切都源自对江震奎的逼问。 “可是我们帝山界根本找不出一个仙境前辈!”七星哀叹道。 “所以我想,昊阳、烛阴之灾后的每一个百年,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任务,那就是培养出一个帝山界的仙人!” 江冬儿的话引起众人的一阵沉默。道理大家自然都懂,可是如果自己并不是被培养被选中的那个人,有谁会甘心付出与奉献?! “谁?将会是帝山界下一个仙人?”小雨迷茫的问。 “我不知道,但是当前来看白栾前辈境界最高,如果他能突破化神境,当然最有希望突破仙境!”江冬儿说。 “我兽族愿意倾其所有,助白叔突破仙境!”屋途大声吼道。 不管六帝各自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在屋途的带动下他们算是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两万年后,帝山界第一次形成了一股坚定地力量! “我们似乎高兴的太早,我们谈论的似乎也并不是如何侵入昊阳、烛阴两界。以我们当前的能力,我们似乎更应该找一个可以躲藏、然后不被别人发现的地方!不是吗?”木茯第一次出声,那空灵的声音让所有人静了下来。 “木皇说的对。其实,帝山界根本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江冬儿笑道。 “那我们还聚在一起干什么,那我们还讨论这毫无意义的希望做什么?不如回去好好修炼等到几十年后奋力诛杀昊阳猎人,也算为我爹报仇!”屋途站起身来就想离开。 “但是帝山界有一个危险的地方!”江冬儿在他身后又说! 屋途大怒,他指着江冬儿的鼻子吼道:“江冬儿,你要是再说话留半句,我一锤砸碎你的头!” 江冬儿不去理他,只是转身盯着两季山山顶的那褐色火垢轻轻说道:“我说的那个地方就是火垢山地!” 火垢山地? “火垢山地算是一个地方?” “火垢山地就连天仙也不敢踏步,我们又怎么可能进入?” “元尾就是死在那里,你想让我们和他一样?” 两季山,一边是生季,一边是死季。死季就是火垢山地。这样的常识即使是三界凡人也知道,江冬儿怎么可能不知道! “都给我闭嘴!”聂幽兰极其愤怒,“你们知道有多少人曾经想要踏入火垢山地吗?” 两万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修仙者想要踏入火垢山地,有寻宝的有猎奇的,还有一些想要知道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的。可是,当他们一脚踏上那褐色火垢,无一例外的被烈火焚烧,只剩下一具骸骨惨叫着向前冲去,直至消失在火垢山地深处。 燕郡城是距离两季山最近的修仙圣城,对此惨剧自然知道的最多。聂幽兰小的时候,爷爷聂穹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到火垢山地的凶险。 “江冬儿,你说,我们怎样才能活着进入火垢山地!”聂幽兰直直的盯着江冬儿,一字一句的逼问。 “我不知道。”江冬儿老老实实的说道,“可是,我想亲自踏入火垢山地,亲自去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人皇江冬儿想要亲自去火垢山地! “你,要和谁,去火垢山地?”聂幽兰无比吃惊的问。 “我自己!”江冬儿仿佛早就拿定了主意,“师母,距离下一个昊阳之灾只有短短几十年,如果没有一个藏身之地我们这些所谓的六帝、所谓的前辈、以及与师父相关的任何人或许终究都是死路一条。即使是死,江冬儿也愿意死的更心安理得!所以,我必须去火垢山地!” 聂幽兰几次张嘴,竟然无言以对。 “说的好!”屋途拍着手掌大声道,“江冬儿,你是我爹的徒弟,那你自然就是我的兄弟。好兄弟一起走,让我陪你一起踏入火垢山地!” “不行!”江冬儿却拒绝道,“我已经将人族事物托付给了皇叔聂天雷,可是我人族除了修仙者还有千万凡人,皇叔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所以我想请师兄帮着照看一下。” 聂幽兰撇了撇嘴,“你是怕那蠢虎和你一样被烧死在火垢山地吧!” 无论如何,没有人能够阻止江冬儿。 几天之后,两季山的山巅有人御器飞行,他们就是聂幽兰、鲁贤、鸠季以及六帝等人。 “江冬儿,你想好了?”一直跟在翎剑身后的那个女修仙者突然问道。 “我想好了!前辈不用再劝!”江冬儿笑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觉得这陌生修仙者对师父有种特殊的关心。 “那好!”那女修仙者手中多了一个灵轮,灵轮转动,一股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江冬儿精神抖擞仿佛境界突然提升了许多! “多谢前辈!”江冬儿认真的一鞠到底。 下一息,他脚下的飞剑突然没了踪影,江冬儿如陨星坠地轰然砸在两季山山石里。尘土飞扬,数丈宽的深坑中江冬儿挺身而立,根本没有任何损伤。 “张扬!到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张扬!”屋途嘲笑道,仿佛对江冬儿的声势十分不满。 那褐色熔岩漫过山头倾泻几十里,到了两季山山腰已经冷却不再流淌,可是在裂口的缝隙里依然能够看到火红。热浪滚滚,即使落在十丈开外江冬儿依然觉得置身在巨大的火炉中。 “如果反悔就退回来,没有人会嘲笑你的胆怯!”七星大声提醒道。 江冬儿哈哈大笑,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衫不再犹豫。 短短十几丈,热浪中的江冬儿举步维艰,竟然足足走了半柱香的功夫。脚起脚落,仿佛被时光拉长的慢动作。 没有一丝犹豫,又或者是煎熬后的冲动,江冬儿一步踏上褐色火垢。 “轰!” 一声巨响,褐色火垢仿佛被江冬儿惊醒,一丈多高的火焰从山顶扑来,瞬间将江冬儿吞噬。 “啊——” 即使已经突破了凝魂境,江冬儿依然无法压抑的吼出自己的痛苦。仅仅一息之间,江冬儿在火焰中化成一句骸骨,一具依然向前行走不停的骸骨。 “江冬儿!”屋途怒吼一声就要冲过去,却被鲁贤一把拉住。 “唉!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聂幽兰长叹一声就要离开。 “快看!那是什么?”鸠季突然惊叫起来。 火浪翻腾,在两季山山巅、在墨云深处一群细瘦的身影叽叽喳喳而来,它们摇曳的身姿并不像是人或者兽! “食人花!”几乎没有言语的木茯失声惊叫。 那些身影走的近了,果然就是食人花。它们一丈多高,郁郁葱葱的枝叶托着数尺长的巨大花朵,那花朵只有两个张着獠牙的花瓣,一张一合像是什么猛兽的大嘴。只是火垢中的食人花通体褐色,枝叶上甚至燃烧着不息的火焰,看起来又诡异又狰狞。 “帝山界食人花极少。据说一百年前有三位前辈的本体就是食人花,只是他们联手诛杀元尾时被反而元尾诛杀。想不到今天在火垢山地看到这么多的食人花!” 叽叽喳喳中,那些食人花已经来到江冬儿面前将他的骸骨团团围住。 “放开他!”翎剑怒吼一声,利箭如雨射向食人花。 箭簇将几十株食人花击为灰烬,而其他食人花朝着翎剑狠狠空咬几下,而后竟然用枝叶缠住依然挣扎着的骸骨快速退回墨云深处…… 第323章 墨云深处有残骸 江冬儿死了! 这是一个预料之中的结果,所有人呆呆的望着恢复了平静的火垢,没有言语。 聂幽兰悠悠叹息,江冬儿的下场验证了元尾不可活的结局。 “幽兰姨,我走了。这修仙的退路没了也好,从此之后我们兽族一心一意只等昊阳猎人的到来。要是能撕裂了他们的残尸就算为师父和江冬儿出了一口恶气,要是不幸身死魂灭我也不会悲伤,我屋途修仙只求一场轰轰烈烈!”屋途大声和聂幽兰道别,然后带着兽族族人头也不不回的离去。 其他帝王神情低落,他们意兴阑珊的互相道别,谁也不知道谁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两季山脚下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江冬儿并没有死,至少不能算是死绝。 他的血肉肌肤虽然被烈火焚烧成灰烬,但他的筋骨依然存在而且还能缓慢行动;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凝魂境魂魄依然还在,而且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肉体的缺失以及不受控制的惊恐。 成片的食人花枝叶缠着江冬儿的惨白的筋骨,巨大的花瓣挥舞着獠牙利齿一次次想要吞下他整颗的头颅却始终没有成功,只留下丝丝粘稠的黑色汁水。 食人花丛停停走走,江冬儿也跟着翻了过两季山山头。 两季山的北侧就是火垢山地,那是一望无际的火场。 火垢山地与云端齐平,浓重的墨云亦或者是浓烟遮天蔽地,红色的亮光从地下发出,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大地。 火垢山地随处可见百丈宽的、千丈深的巨坑。每一个巨坑里面翻滚着炽热的熔岩,向外源源不绝的喷发出黑色浓烟。 炽热入魂,即使没了肌肤血肉的感触,江冬儿依然有种被烈火焚烧的痛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月,又或许是一年,反正江冬儿原本白色的骸骨已经被烈火焚烧成了褐色,如同遍地的火垢一样。 “咦,那里有个新来的!”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紧接着两个人影各自挥舞一把残刀冲了过来。 那食人花应该是有了自己的灵智,它们见到那两人冲过来竟然扔掉江冬儿叽叽喳喳的跑远了。有那么一株慌里慌张的把自己长满利齿的花瓣卡在江冬儿的头上扯不下来,最终被那两个人抓住。 “嘿,小子,新来的吗?”那抓了食人花的人朝着江冬儿探过头来。江冬儿吓了一跳,那人并不像自己一样只是一副骨架,而是看起来更像一个完整的人,他全身黑灰又透着褐色,筋脉如流动的火线隐藏在黑灰里,纵横加错十分诡异。两只眼睛像是两个燃烧的火球,发着奇异的光,身上则透漏出凝魂境大圆满境界的气息。 “前、前辈,你怎么知道我是新来的?”江冬儿结结巴巴的问。 那两人哈哈大笑,“瞧你那一具可怜的骸骨惨样就知道你的血肉被烧掉不久,等你在这里住上百年也就会像我们一样长出筋肉!等你在这修炼千年你的身体将会如金铁一样强韧,要是你修炼了两万年,你的身体会发出玉石般圣洁的光华!那时候的你啊就是这火垢山地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原来,这两人原本是燕郡城的修仙者,一个叫柳万、一个叫梅宏。在某一次昊阳之灾里柳万、梅宏被昊阳猎人追杀因此翻越了两季山。与江冬儿一样,他们也被烈火焚烧了血肉只剩下一具骸骨。他们在火垢山地滞留几百年,终于成了现在的模样。 “在火垢山地也可以修炼?”江冬儿惊讶的问。 “当然可以修炼,不过这里并没有灵气,有的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死气,万物死亡之后孕育的死气。”柳万笑道。 “死气怎么可以用于修炼?”江冬儿不解。 “哈哈哈,这小子真的是个白痴。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自己体内灵力早已逆转了吗?在你踏入火垢山地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修仙者!” 江冬儿这才开始查看自己的灵脉,果然像柳、梅两人说的那样灵力在体内早已逆转运行! 江冬儿又喜又悲,喜的是这火垢山地真的有世人不知道的秘密,说不定师父元尾就像自己一样依然活着;悲的是经脉逆转,这不是成魔吗? “前辈,经脉逆转,我们这不都成了魔吗?”江冬儿问。 所有修仙者在修炼初始都要锻造自己的灵脉,那就是锻脉境。每一个人修炼的第一课都是牢记灵脉的顺序,不管是师父还是长辈都会告诫说灵脉顺序有别,正则仙逆则魔。当年元尾把江冬儿带出邽山帝国的皇宫不久就被昊阳猎人追赶,元尾为了引开昊阳猎人与所有人走散。江冬儿也就跟着木茴、聂融儿、梅树连、聂天雷等人浪迹天涯。所以江冬儿虽然顶着元尾徒弟的名号,却是启蒙于聂天雷。否则,他将会知道自己的师父灵脉里不仅有一股正向的灵力也有一股逆向的灵力,也不会这样惊讶。 “哈哈哈,那你觉得仙魔之间有什么差异吗?”柳万笑问。 “我不知道。”江冬儿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只是听我师叔说,魔是破坏仙界的异端,仙才是正统。可是现在我自己成了魔却没有感到一丝不同,除了举手投足慢的要死。” “仙魔本来就没有不,你现在慢是因为你还没有修炼出血肉。要是像你这样一幅骷髅行动如风,还不得把人吓死!”柳万笑道。 柳万和梅宏原被困在火垢山地几百年,初次看到江冬儿依然能够感受到故土气息,所以对他极好。两人详细的介绍了火垢山地修炼的秘密以及自己曾经的辉煌和狼狈。 火垢山地热浪翻滚,那是渲墨被人背叛、诛杀后怒火的宣泄。两万年以来,火垢山地一直都是一个模样,直到几十年前那次大爆发。 柳万、梅宏清晰的记得,无数地下深坑涌出炽热熔岩,整个火垢山地变成熔岩的海洋,那火红的巨浪翻过了两季山山头扑向另一侧……在那次变故中,火垢山地凝魂境之下的修魔者无一幸存。 “那次变故应该就是师父引起的,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哪里?如果现在我说出与师父的关系说不定会被他们迁怒,还是等我修炼了身体再做打算吧。”江冬儿暗暗想着。 看江冬儿陷入沉思,异常沉默的梅宏把手中的一片食人花花瓣递给他,“吃吧,吃了早点生出血肉,也好保住性命。” 江冬儿大惊,“前辈,在这火垢山地还要什么不可预见的危险吗?” “在哪里没有危险?!”梅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江冬儿一阵羞愧。 在帝山界修仙除了不同种族、不同门派之间的互相残杀,还有同族、同门之间的背叛与陷害。这火垢山地既然有人,那自然少不了危险。江冬儿接过梅宏手中的一片花瓣大咬一口,一股微焦的烟尘在口腔中蔓延,粘稠的汁水散发出一股恶臭,他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两位前辈,这火垢山地有清水吗?” “清水?”柳万和梅宏眼中一片贪婪,而后很快黯然,“这里怎么可能有清水!几百年来我们没有一刻不再怀念着水的芬芳……对我们来说,食人花的汁水就是最甘冽的清泉。” 江冬儿还想再问什么,柳万脸上突然变色,“不好,那食人花又来了!” 梅宏当即扔掉手中的食人花残枝跟着柳万飞奔而去,可是等他回头看到身后蹒跚的江冬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转身一把抓了他抗在肩头一起逃走。 那是大片大片的食人花花海。 柳万和梅宏轻车熟路绕过几个深坑、跳过几条沟壑,最后钻入一个巨大的山洞里。两人齐心协力又搬了一块石头堵住洞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的山洞又大又宽,里面胡乱摆放着一些残缺的灵器还有几根不知道什么兽类的残骨。残骨发出微弱的磷光,照亮了两个人阴晴不定的脸庞。 江冬儿勉强爬起身,“前辈,那食人花也就勉强算是锻脉境修为,要是我行动如常举手投足就能将他们铲除,我们为什么还要避之不及?” 柳万白了他一眼,“我们怕的不是食人花,怕的是驱赶食人花的昊阳兽与烛阴兽!”而后他又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这火垢山地向来没有木族修仙者。要知道火克木,木族在这火垢山地根本无法修炼。几十年前突然出现了食人花,而且大有蔓延整个火垢山地的趋势,真是让人不解。” 而江冬儿却被昊阳兽与烛阴兽所吸引,“前辈,什么是昊阳兽,什么又是烛阴兽?” 江冬儿并不知道,火垢山地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昊阳界界首骚人、烛阴界界首炎兽也不知道,当年渲墨被诛,帝山界发生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爆炸,爆炸之后形成的火垢山地并不是一块死地,两季山山后也不是死季。在这里,炼骨境之上的修仙者大多数存活了下来,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变成了火垢修魔者,他们被困在火垢山地,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也曾经有人想要翻过两季山,但是等他们迈出两季山第一步便会化为褐色山石滚落下去,落得个真正的身死魂灭。 困在火垢山地的除了帝山界修仙者,还有一些当年昊阳界烛阴界的修仙者。与帝山界修魔者相比,他们下场更惨烈了一些。昊阳界烛阴界修魔者无一例外全部失去了灵智成为蛮兽,他们如兽类一样爬行、吞噬、撕咬、破坏着一切可以破坏的东西,包括帝山界修魔者、包括刚刚出现不久的食人花,甚至他们曾经成千上万的扑入一个深坑想要阻止熔岩的喷发…… “疯了、他们疯了……”江冬儿嗫嚅道。 “所以,如果你还不想死,如果你想在这火垢山地遭受万年煎熬那就离他们远一些!要知道那些昊阳兽、烛阴兽虽然灵智未开,但他们境界极高。我们两个曾经见过一个天仙境昊阳兽,要不是他并不弑杀,我们两个绝对没有机会在这里和你闲扯……”柳万提醒道。 “你,不如以后就跟了我们,虽然无趣,但总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梅宏建议道。 第324章 土狼与小虫 对于柳万和梅宏的好意江冬儿无法拒绝,他初到火垢山地,对于这里的一切凶险毫无经验,跟着两人或许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于是柳万和梅宏为江冬儿耐心讲解了这火垢山地的一切禁忌,江冬儿则叙说了几百年来帝山界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元尾的出现、包括烛阴猎人诛神、诛元尾的疯狂。 但是江冬儿有意忽略了自己是元尾弟子的身份,只说自己在两季山误入火垢中被食人花掠走…… 柳万和梅宏断然不会相信元尾就是渲墨重生,因为在他们内心深处渲墨从未死去,他就在这火垢山地中央频频生着闷气折磨着火垢山地的一切生灵! 之后的几年,江冬儿跟着柳万和梅宏一起修炼一起围捕食人花,逐渐的他突破了新的境界,也能从食人花的汁液里品尝出一丝甘冽。而江冬儿的身体一点点生出了筋肉、肌肤,这让柳万和梅宏羡慕不已。 “江小子真的不一般,短短几年就有了全身的血肉,要知道当初我修炼了近百年才看着有点人样!”柳万笑道。 “还不是全凭两位前辈的指点!”江冬儿由衷的感谢。对于江冬儿的乖巧,柳万和梅宏十分满意,这甚至是他们两个愿意帮助他的主要原因。 “别互相吹捧了,我听三羽鹰说火垢山地深处又生长出一些奇异的梧桐树,那树的叶子大的像华盖而且多汁,不如我们一起去尝个鲜?”梅宏吧嗒着嘴巴建议道。 “梧桐树?”柳万疑惑的自语,“当年我曾经游历落英城,那落英湖中央落英岛上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梧桐树,那里常年落英缤纷,落英湖上飞翔的是羽族少年少女,那情那景实在让人难以忘记。” “可惜落英城已经被烛阴猎人攻破,据说他们为了诛杀元尾毁掉了那棵万年古树。此时的落英城怕是再也没有漫天飞舞的梧桐花了。”江冬儿叹息道。 “这么说来,落英城消失的盛景竟然出现在了火垢山地?要是在火垢山地再出现一个落英湖,我一定要扑在里面泡着一百年不出来!”梅宏眼中发出刺目的光。 梧桐盛景的诱惑、汁水的诱惑让三人无法拒绝,他们弃了藏身的洞府一起向着火垢山地而去。然而不巧的是,没等他们走出多远就被一群人围住,那些人中赫然有两个已经是化神境。 “你们三个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三人看着那化神境修魔者高大凶猛,一颗褐色的头颅光滑无比闪着寒光,还没等他拔出斜插身后的那把长刀已经怯了。 “我们从南面来,听说火垢山地生出了梧桐树,这才一起去长长见识的!”柳万赔笑道。 “长什么见识!两个凝魂境大圆满一个只有凝魂境三周天,就你们这样的境界遇到昊阳兽、烛阴兽就是死路一条。这样吧,今天我就发发慈悲收留你们,从今往后你们就逆龙门的弟子。你们要跟着我,为我采集花岗核!”那光头不容辩解的安排着。 三人没有办法,只好加入光头一伙。 所谓的花岗核是一种罕见的晶核,那里面蕴含大量的死气,效果等同于两季山南的灵石。江冬儿知道花岗核藏在熔岩坑的深处非常难以开采,因为他也曾跟着柳万和梅宏采过一些。 时间一长江冬儿与那些人也就混的熟了,知道这一群十几个人中境界最低的就是自己这个凝魂境三周天,其他人和柳万、梅宏两人一样大多是凝魂境大圆满,也知道那个光头的化神境修仙者叫焦臣、而另一个默不作声异常沉默的化神境修仙者叫武栋。 焦臣为人十分苛刻,十几个凝魂境修仙者在他手中如同奴隶,他总是不停的催促他们攀援着熔岩深坑石壁深入其中,而根本没有任何的报酬。 “都给我过来、都过来!”焦臣大声的吆喝着,把江冬儿等人召集到了一个巨大的熔岩坑外,“这个岩坑又大又深,里面熔岩翻腾的厉害,所以我估计里面的花岗核肯定没有被人采走。快点,你们全部给我下去,岸上只留我和武栋就行了。” 看着坑底翻滚的红色熔岩,看着冉冉而上的浓烟,江冬儿一阵犹豫,毕竟一个不小心跌入熔岩中即使是仙境也只能落得个身死魂灭、不留半点渣滓的下场。 “焦前辈,这个坑洞太深了,里面烟雾更浓,我们这些人境界低浅怕是扛不住啊!”有个年老的修仙者哀求的看着焦臣说。 “什么?你这意思是让我两个下去采集晶核,然而你们这些王八蛋在岸上看着?”焦臣怒吼道。 “不敢、不敢,我这就下去!”那修魔者一看焦臣的嘴脸就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识趣,怕是会被他抓了直接扔进熔岩里,于是赶紧第一个攀下岩坑。 江冬儿、柳万和梅宏三人毫无办法,明知道岩坑里藏着危险也只得和其他人一起攀下岩坑。 “都怪你!嘴馋要吃什么梧桐叶!要是我们三个依然藏在我们的山洞里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被人驱使!”柳万不停的埋怨梅宏。 梅宏也不反驳,他只是耐心的在岩壁上寻找着那漆黑漆黑的晶核,有些放在了焦臣发放的乾坤袋里,有些却悄悄的藏在了身上。 柳万大受启发,他也不再去说些什么,只顾得上拼命寻找,看起来十分乖巧听话。 岩坑石壁凹凸不平,那些凸起的石棱、裂开的石缝是他们手抓脚踩的着力点。毕竟在没有飞行灵器的火垢山地,他们这些不生翅膀的人族只能如此。 江冬儿将一颗巨大的晶核悄悄放入自己的乾坤袋,然后伸手抓向身边的一个石棱。可是几乎就在同时,一只小脚狠狠的踩来碾在江冬儿的手背上。一阵剧痛传来,江冬儿甚至怀疑自己刚刚长出来的血肉已经被他踩烂。 “师兄,你踩到我的手了!”江冬儿提醒那人道。 “谁让你把手放在我的脚下?活该!”那人竟然是个罕见的女修魔者,只不过这语气实在让江冬儿难以忍受。 江冬儿抬头看着斜上方那个妖娆的身体轻而易举的采走了一颗巨大的晶核,心里实在不甘,“师姐,你采了晶核,可以撤走脚了吧。” 而那女修魔者仿佛没有听到,小脚在江冬儿手背上碾来碾去并不离开。江冬儿气急,他趁那人探头到石缝里寻找晶核的空档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掌。那女修魔者一脚踩空,慌乱中竟然摔下石壁跌入坑中。 “师父救命……”那女修魔者大声叫着,坑顶刷的一声垂下一条粗绳,可是依然迟了,那女修魔者惨叫着坠入沸腾的熔岩里。 几十丈宽的熔岩表面只是激起了一丝丝涟漪,一股血肉焦糊的臭味掺杂在浓烟里很快就消失不见,只剩下坑顶焦臣愤怒的声音咒骂不休…… 几天之后,江冬儿等人疲惫的爬上坑顶,好在他们的收获十分可观,焦臣和武栋高兴之余甚至没有呵斥他们。 “走了,走了,你们这些懒虫。等我们把这些晶核交给门主,说不定能让他老人家高兴起来,他老人家高兴了,我们的日子才好过!”焦臣絮絮叨叨的说着,“遗憾的是月娇那孩子意外失足,不过,在这火垢山地活着与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焦臣和武栋满载而归,他们的住处要比柳万和梅宏气派的多。那是一个用大块岩石堆砌修建的小村落。在村落最外沿是一座两丈高的城墙,城墙内保护着几十座不同的石屋。城墙上、城墙内不乏不同境界的修魔者,在这里化神境并不罕见,就连仙境也有不止一个。 作为新人,江冬儿、柳万和梅宏被焦臣领着来到村落中间的一座石屋里,那里端坐着一个满头火色头发的老太太。在老太太座椅的一边,趴着一头巨大的土狼。那土狼并不像是火垢堆积而成,而是与两季山南侧的山兽一样,有活力又有生机,全身柔顺的灰色绒毛微微随风摆动,这让江冬儿等人震撼不已。只是那土狼只是炼骨境的境界,看起来更像是老太太的一个宠物。 “奶奶,我采花岗核的路上遇到了这三个人,我见他们可怜就把他们编到采集队里去了。”焦臣对那老太太十分尊敬,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他真正的奶奶。 老太太抬眼扫了一下,有些失望的继续抚摸土狼光滑的皮毛:“三个凝魂境的小子又有什么用!” 焦臣看起来有些担心,“他们虽然境界较低,但是手脚灵活,在采集花岗核时出力不少。要是我们不收留他们,等到昊阳兽到来时他们三个只有死路一条。” 那老太太沉思良久,这才算是勉强同意了下来。 老太太认真打量着江冬儿三人,脸上笑容越来越盛。等她看到江冬儿死死盯着身边的土狼,不由得得意的炫耀起来,“这土狼有个名字叫遥念,据说她被烛阴猎人追赶逃到了火垢山地。与她一起的是个小虫子,我好不容易抓住她却让那小虫子逃走了。” “前辈,为什么遥念师妹的肉体没有被焚烧?”江冬儿问道。 “据说,这个遥念是元尾的追随者,因此不受烈火焚烧!”老太太解释道。 第325章 昊阳兽狂 “奶奶,那个元尾真的就是渲墨重生?他真的来到了火垢山地?”柳万实在忍受不了心中的疑惑,忍不住问道。 “元尾当然就是渲墨重生,他当然已经来到火垢山地。要不是他又有谁能让火垢山地万千岩坑重新爆发?奶奶我在这里等了两万年,这样的盛景已经是第二次见到……我要带着遥念找到元尾,然后杀了他,哈哈哈!” 红发老太太叫祖景行,在火垢山地还没有成为火垢山地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修炼。尽管两万年已经过去,祖景行依然清晰的记着那个黄昏。 矸石村的那天暴雨倾盆,响雷不断在耳边炸起,在浓重的墨云边际一颗红日缓缓下沉。祖景行一家伏在石屋里抖个不停,他们只知道三界修仙者正在联手诛杀恶魔渲墨,却不知道自己将会受到怎样的池鱼之灾。 就在天边最后一缕日光沉没,伴随着痛苦的龙吟、伴随着撕裂的巨响,飓风席卷了祖家的小石屋。祖景行亲眼看到没有突破炼骨境的父母、兄弟姐妹就在自己眼前化为灰烬弥漫在自己眼前。她恐惧、哀伤、慌乱、癫狂,可是等她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飘在身边尘埃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变为一具骷髅,一具活着的骷髅…… 两万年的每一个日夜,祖景行从未放弃对渲墨的仇恨,等她听说元尾重新来到火垢山地,竟然有种大仇将报的畅快。 “据说那个元尾还没突破化神境,哈哈哈,真是天意让我报仇雪恨!等我攒够了花岗核就带你们动身,据说元尾就在火垢山地的最中央,那里将会是他再次被诛的地方!”祖景行得意的抖动遥念脖子上的铁链,全然不顾遥念眼中的怒火。 “可是奶奶,两万年前的灾难以及两万年以来我们帝山界遭受的痛苦之源不是昊阳和烛阴吗?我们不应该因此迁怒渲墨或者元尾啊!据说……据说渲墨重生之后的元尾生性纯良,已经成为帝山界重新崛起的希望。两季山以南拥护他的修仙者不在少数!”江冬儿忍不住辩解道。 “嗯?你说元尾是帝山界崛起的希望?你不知道就是因为他帝山界才沦落到这种地步吗?”祖景行怒道。 “可是、可是当初是渲墨做下的罪恶,元尾并不再是那个渲墨。再说,或许当初渲墨之所以发狂是另有原因也说不定啊!”江冬儿低声解释。 “你和那元尾有什么关系吗?竟然这样替他辩解?”祖景行手中已经抓了一杆长戟在手。 江冬儿心里说着不妙,嘴上更快的否认起来:“我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是听人家说的多了,才想把这原话传达给奶奶听……” 江冬儿话没说完只觉得身体一轻,人已经被祖景行一戟击出石屋之外。 等柳万和梅宏找到江冬儿,江冬儿已经能够勉强自己站起来。 “多亏了奶奶手下留情,要不然凭你凝魂境初期的修为怎么可能禁的起一戟!”柳万庆幸的说道。 江冬儿却不以为然,“她之所以不杀我,说不定是已经认同了我的说法呢!” 对于两人的交谈,梅宏仿佛没有听到,他只是不断回首那小石屋,嘴里嘟囔着,“那土狼真诱人,要是一口咬住她的脖颈吸一口滚烫的狼血那该多好……” 梅宏当然没有能够一口咬住遥念的脖子,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再进入到祖景行的小石屋。 小小的村落完全是在祖景行祖居的基础之上修建而成,而跟随她的那些修魔者都是两万年来误入、或者被逼进入火垢山地的修仙者。那些像她一样在火垢山地修炼了两万年的不同族类,还能活着的都早已突破仙境,不,早已入了魔,成为真正的魔。 仙与魔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江冬儿并不知道,即使自己经脉逆转,即使自己的身体经历了一次重生他依然无法总结出修仙与修魔真正的区别,或许这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不同?江冬儿想着。 江冬儿三人被安排到了一个小石屋,他们被允许在那里修炼、休养,并等待下一次的采集之旅。 江冬儿取了一块花岗核开始修炼,柳万和梅宏窃窃私语仿佛在讨论怎样逃离矸石村。 “昊阳兽来了!” “都出来,都给我上墙头去!” “去杀昊阳兽啊!” “去告诉奶奶,昊阳兽来了!” 像是清空响起的闷雷,矸石村突然嘈杂了起来。有人呼喊、有人奔跑、有人一脚踹开了江冬儿所在小石屋的木门。 昊阳兽?这个名字不止一次的被人提起,江冬儿却从没见过。 “昊阳兽来了!”江冬儿一脸兴奋,柳万和梅宏却满脸恐惧,“那些昊阳兽、烛阴兽在火垢山地存活了两万年,他们至少会有祖景行一样的境界,面对这样的怪物你难道有自保的能力?” 江冬儿猛然醒悟,但外面有人催的紧也只得硬着头皮爬上墙头。 火垢山地没有日夜,浓厚的墨云遮住了天空,只有地下翻滚的熔岩发出不息的红光。 几百个矸石村修魔者各自手持一杆黝黑的长枪,忐忑不安的望着远处三头似牛似鹿似狼似虎又什么都不像的怪兽。 “那就是昊阳兽?”江冬儿见焦臣就在不远处,于是挪过去小声问。 焦臣看了看江冬儿,点头道:“那就是昊阳兽。渲墨之死造就了火垢山地,那些昊阳、烛阴界的修仙者被他全部化为没有灵智的兽类,其中背上有骨刺的是昊阳兽,背上没有刺的是烛阴兽。” 江冬儿仔细去看,那几头怪兽虽然形态各异,但在脊背上都生出一排一尺多长的锐利骨刺。 “我们手中这些长枪能杀死昊阳兽?”江冬儿怀疑的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长枪又问。 “杀死?”焦臣嘲笑他道,“那些昊阳兽都已入了魔,就凭你这凝魂境的白痴给你一把神兵也无法伤害它的一丝一毫!” 半晌,焦臣又喟然道:“即使我也不行!我们这些长枪全用熔岩铸成,如果投掷到昊阳兽身上会让它们误以为熔岩爆发从而将它们惊走。要是它们铁了心想要进来,没有人能够阻拦。除非是天魔!” 焦臣见江冬儿还想问些什么,于是干脆说道,“矸石村祖奶奶只是地魔!” 江冬儿一阵心凉,如果那昊阳兽真的发了狂,看来矸石村所有人只有死路一条。他转身回望村落中央祖景行的石屋,那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声响,也不知道祖景行在干些什么。 “昊阳兽朝着这边来了!”有人大吼一声。 “准备长枪!”焦臣在墙顶来回走动,那些两腿发抖的只好双手拄着长枪僵在墙头也不敢后退半步。 三头昊阳兽晃晃悠悠,像凡间的狗儿嗅着地上的尿迹一样直奔矸石村而来,全然不知道矸石村几百人都在默默祈祷他们的离开。 矸石村百丈之外有铁链链接的铁桩,昊阳兽在那上面蹭来蹭去,似乎还没到尽兴那铁桩已经连根折断。 矸石村五十丈外是半人高的矮墙,昊阳兽低着头直接顶开一片。 矸石村三十丈外是密密麻麻向外斜指着的长枪,如同江冬儿手中的一样。 三头昊阳兽终于在三十丈外驻足,他们的鼻翼在枪尖上轻轻摩擦,仿佛被那上面的气息所困扰。 “都不要动!都不要动!”焦臣低声叮嘱。 可是那三头昊阳兽迟迟不动,即不退走也不攻击,只是在那里嗅来嗅去让人捉摸不定。 “焦前辈,我们一起投掷,把他们惊走算了!”一个强壮的修魔者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煎熬,请求焦臣道。 焦臣却不同意,只是让他们继续等。 恐惧中的一炷香甚至长过一年,那修魔者强行忍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焦躁,他大吼一声手中长枪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刺向三头昊阳兽。焦臣大惊,但是等他赶到那人面前时已经迟了,他一拳将那人击为碎片后咬牙吼道,“投枪!” 几百杆长枪如雨点一样射向昊阳兽,三头昊阳兽果然被惊扰。他们在烟尘中东奔西土毫无方向,最终竟然直奔矸石村而来。 “完了!”焦臣悲鸣一声跳下墙头奔向祖景行的石屋。而其他修魔者有的溃逃,有的依然盲目投掷长枪,却发现那三头昊阳兽更加疯狂。 三十丈的距离实在太短,眨眼之间昊阳兽已经近在眼前。虽然只有三头,昊阳兽竟然奔出千军万马的气势,熔岩铸造的长枪根本没有办法在昊阳兽身上留下半个斑点,矸石村的石墙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挡在村外。 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石墙倒成一片,墙头的修魔者哭喊着四下奔逃。 被惊扰的昊阳兽在矸石村肆虐无敌,江冬儿亲眼看到化神境修魔者抵挡不了它们任意一击。 “快逃!”柳万抓了江冬儿的手臂想要逃出村外,江冬儿却惊恐的指着远处不肯离去,原来梅宏不小心跌下墙头时正巧被一头昊阳兽盯住,地上的梅宏连滚带爬,那头昊阳兽却紧追不舍。 “这里!这里!”江冬儿大声吼着希望引起那昊阳兽的注意。手起手落,他手中的那杆长枪不偏不倚的击在了昊阳兽头上。 “哞——” 那昊阳兽发出奇怪的声音弃了梅宏直奔江冬儿,它奋起的后蹄踢上梅宏,将他一只手臂击成了粉尘! 第326章 寻找元尾 “屏住气息,装死!江冬儿快装死!”柳万一边大声提醒江冬儿一边奔过去将梅宏救走。 江冬儿身后就是一堵高墙,除了装死之外似乎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他只得屏住自己气息双手抱头顺势蹲在墙角之下。谁也不知道这装死的方法到底是不是个方法,昊阳兽来势不减几步就跨到了江冬儿的面前,好在它并没有一头撞来,而是停下脚步探过头,鼻翼一张一息的嗅来嗅去。 炽热的鼻息扑在江冬儿头上身上,如烈火焚烧。始终不见昊阳兽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江冬儿大着胆子放下手臂露出自己的头来。 眼前的昊阳兽通体如玉没有一丝毛发,全身散发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光华,火色筋脉将肌肤微微拱起,巨大的蹄脚并不像马或者牛羊一样,反而更像鹰隼一样带着锐利的铁钩。而它朝着江冬儿探过来的头颅更像是一个拉长了的人脸,带着一种失智的茫然。 “在它变成昊阳兽之前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修仙者!”江冬儿心里想着,竟然伸手摸向昊阳兽的脸颊。 昊阳兽似乎是吃了一惊,它狠狠盯着江冬儿几息之后这才将自己的脸庞靠在江冬儿的掌心不停摩挲,似乎十分享受。掌心传来细腻的温柔,江冬儿大喜之下竟然忘了掩盖自己的气息。昊阳兽眯着的双眼猛然瞪圆,刺目的火光从它眼中迸射,铁钩一样的前蹄狠狠抓向江冬儿的头颅…… 柳万和梅宏惊恐的抱在了一起不敢再看,他们知道下一息之后一定就是江冬儿的头颅化为尘埃的一幕。 可是几息之后,他们耳边传来的却是江冬儿欢快的声音,“吃吧!吃吧!多吃点!” 柳万和梅宏好奇的望去,惊讶的发现江冬儿并没有死,他手中托着几枚黑色花岗核正在喂那昊阳兽,而那昊阳兽贪婪的吃着像是个听话的孩子…… “还可以这样?”柳万和梅宏不约而同的惊呼。 当然可以这样,那昊阳兽没了灵智,除了生死剩下的欲望只有吃。而花岗核对于它们来讲绝对是难得的美味,两万年以来帝山界修魔者避之不及,又有谁能像江冬儿这样敢用花岗核来讨好一个入了魔的昊阳兽?! “轰!”一声巨响,热浪迸发。贪吃的昊阳兽纹丝不动,江冬儿却被气浪掀出几十丈之外。 祖景行的石屋炸成千万碎片,祖景行手持长戟冲突而起,“咯咯咯,三头没有灵智的昊阳兽也敢毁我矸石村?老娘这就杀了你们,正好用你们的棘刺重新锻造我这杆长戟!” 长戟破空,一头昊阳兽竟然被她击出几十丈之外,只是可怜了矸石村的修魔者,几十人根本躲不开迎面而来的昊阳兽被生生砸成了尘埃。 “快逃!贪吃鬼快逃!”江冬儿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他爬起来的那一瞬竟然挥舞着手臂指使昊阳兽逃走。 那昊阳兽看了江冬儿一样,眼中仿佛有了一丝罕见的温柔。它慢吞吞的摇了摇头,却向着祖景行快速冲去…… 柳万和梅宏终于得到机会,他们一人抓了江冬儿的一只手臂狂奔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柳万和梅宏耗尽自己体内最后一丝灵力这才一下瘫软在一堆乱石里。 “梅前辈,你那胳膊怎样了?”江冬儿担忧的问梅宏。 梅宏费力的将自己那半截手臂举到江冬儿面前,“好的很,在火垢山地炼出的身体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断了碎了永远不会鲜血淋淋,真的是又干净又利索。” 三人莫名的哈哈大笑,即有死里逃生后的喜悦又有生死与共的畅快。 “江小子……我梅宏不会说话……但是,还是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梅宏郑重说道。 “是啊是啊,江小子,就在老梅被昊阳兽盯住的那一刻我都不敢去救他,你是怎么想的?”柳万佩服的问。 “我什么都没有想,我之所以要救梅前辈,怕是师父对我的影响实在深远。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们师徒五人被昊阳猎人盯上。那时师父只是锻脉境,而那昊阳猎人却是凝魂境,师父为了给我们赢得一线生机独自一个人把那昊阳猎人引走。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要像师父那样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亲人……”江冬儿低声说道。 柳万和梅宏难得感动起来,“你师父叫什么名字,能让我们两个佩服到五体投地,他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 “他……他……他叫元尾!”江冬儿说道。 “原来是叫元尾。。。什么?你师父就是元尾?渲墨重生的那个?”柳万和梅宏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 看着江冬儿点了点头,柳万和梅宏不约而同扑到他的面前。 “太好了,你带我们去找元尾,说不定他能让我们脱离火垢山地恢复原来的模样!我要追随你的师父!这样,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叫我前辈,就叫我师兄!快,叫来听听!”柳万使劲摇晃着江冬儿兴奋异常。 而让江冬儿更加惊讶的是梅宏用他的肩膀将柳万挤到一边,郑重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在我被逼踏入火垢山地时曾经有个想法,那就是在这里找到渲墨,请求他带着我们诛杀侵入帝山界的昊阳猎人、烛阴猎人。我在火垢山地浪迹几百年,或许剩下的只有这一个梦想。我之所以劝服你们去寻找梧桐,其实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去寻找元尾的踪迹,因为我相信那些莫名出现的食人花、梧桐都是元尾带来的。江冬儿你是元尾的弟子,请不要拒绝我,让我们一起去找元尾,行吗?” 江冬儿与柳万、梅宏相处多年,三人相依为命早已不分彼此,他当然不能拒绝柳万和梅宏的请求。 “其实,我踏入火垢山地就是来找师父。烛阴猎人想要扑灭帝山界所有的希望,或许只有师父才能还我们帝山界本应该有的尊严。因为帝山界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界首,就如同当年的渲墨一样!”江冬儿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柳万和梅宏长长出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们三人本来就是同路人。” 三人没了芥蒂,这才觉得自己早已精疲力竭,他们不约而同向后仰面瘫在地上。 “梅前辈,你看我们头顶上是什么?”江冬儿仰面望着头顶。在他们身后的巨石从中,一棵高大的梧桐拔地而起。它粗壮的树干龟裂如岩石,褐色的树叶果然像华盖一样大小,热风吹拂枝叶摩擦发出金铁碰撞的声音。 梅宏却没有动弹,“柳万不是说了以后不准你再叫我们前辈了吗?” “是是是,梅前辈、哦、梅师兄!我看那梧桐根本就像熔岩铸造的一样,一定不会有多少汁液!”江冬儿笑道。 三人哈哈大笑,这梧桐就在眼前,怕是元尾也不会太远。 “江师弟,你说要是我们跟着元尾赶走了昊阳猎人、烛阴猎人,我该向他讨要个什么官职才好呢?不如我就当人族的人皇好了!”柳万憧憬道。 江冬儿有些尴尬,“我在踏入火垢山地之前,已经自命人皇!” “什么?”柳万从地上弹起又倒下,“就凭你这样的境界也敢自命人皇?!算了算了,你是小师弟我总不能跟你争吧!照你这样说,那些兽王、木皇什么的也被人给抢走了?” “是。在我踏入火垢山地前,我们帝山六帝相聚两季山下,本来就想找为帝山界找一个退路。等我们找到师父,或许就不用再找什么退路!”江冬儿笑道。 “那是自然,这火垢山地是渲墨的火垢山地自然也是元尾的火垢山地,他回到自己的地盘一定会突飞猛进,说不定早就突破了仙境,不,他一定成了天魔!”柳万越说越兴奋,“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不要躺着了,我们这就动身去寻找元尾!” 梅宏勉强坐了起来,“都说元尾去了火垢山地中央,可是火垢山地实在太大,我们也想找到元尾没有几十年怕是不太现实!” 江冬儿急了,“需要这么久?按照我的推算,如今距离下一个昊阳之灾已经不足一年!一年之内要是找不到师父,怕是帝山界众生还得经历一次磨难!唉,要是知道师父在哪里就好了!” “我知道大人在哪里!”一个声音从三人背后梧桐树下传来。 “是谁?” 江冬儿三人大惊,他们纷纷亮出灵器大声问道。 “是我!” 一头土狼骄傲的从梧桐树后站了出来,原来是矸石村祖景行的宠物,也就是遥念! “你真的是师父的随从?”江冬儿疑惑的问。 “那你真的是大人的弟子?”遥念反问道。 法杖划过江冬儿胸前,一条青色龙影出现在他面前。这化龙诀正是元尾最强悍的功法,也是他交给弟子们的第一个功法。 当下遥念不再怀疑,她翻身化成人形。那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女模样,手中觉着一片黑色龙鳞,那正是帝山龙鳞令! 当年元尾让刘明带着遥念先行两季山,在两季山中他们遇到了一条巨大的土蛇。那土蛇只有聚灵境的修为,它幻化成人自称渲墨之母元邑。 三人原本要等待元尾的归来,没想到却等到元尾自投火垢山地的消息。惊慌之下三人这才结伴进了火垢山地。 元邑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境界接连突破至凝魂境而后化为青龙腾空而去。 被抛弃的刘明和遥念却被祖景行抓住,刘明逃走,遥念被当成了宠物……直至昊阳兽的出现,遥念才借机恢复了自由…… 第327章 火垢山地的主人 龙鳞令自然可以证明一切。 江冬儿十分高兴,他也曾经听元尾说起六谷高原上所发生的一切,没想到竟然在火垢山地见到了来自六谷高原的遥念。 柳万更是绕着遥念团团转,“小师妹,为什么你能保持原来的模样而我们却被焚烧了血肉?” 遥念离他远了一些,警惕的问,“你又是谁?” 柳万当即脸上挂着笑容自我介绍:“我叫柳万,你看看,我都是凝魂境大圆满境界,距离化神境只有一步之遥。还有还有啊,等我找到元尾之后我就拜他为师,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所以要多亲近一些啊!” 遥念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师父会收你这个徒弟?你那么老而且丑!” 梅宏和江冬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这让柳万十分难堪,“除了你之外我们三个都是一样灰扑扑的像是石人,你又凭什么单说我丑?你看你这个师兄江冬儿,不要听他自称什么人皇,他那细胳膊细腿的不及我一半粗。还有这个独臂梅宏,你知道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咬住你的脖子喝你的血!来吧来吧,小师妹,我们三人当中还是我最出色,以后你我多亲近!” 遥念终于有些惊恐,她躲在江冬儿身后对着柳万和梅宏看了又看,有些不解的问江冬儿,“师兄,你去哪里找了这两个怪物,他们可靠吗?” 江冬儿把她拉在自己面前笑道:“柳师兄就是嘴巴碎了一些,梅师兄就是闷了一些,除此之外他们都算是难得的好人。而且他们两个都是我的生死之交,师妹你就放心吧。对了,你之所以不被火垢山地焚烧血肉的原因是那帝山令吗?” 遥念摇头道,“大概不是,我觉得应该是与那元邑有关,刘明师兄并没有帝山令,但他同样没有化为骸骨!” “那元邑真的是渲墨之母?怎么从没听师父说起?”江冬儿挠头道。 “元尾大人幼年生活在两季山,元邑就是他的蛇娘。她化为青龙飞走的时候曾经说了好几遍她想起来了,不知道她到底想起什么来了!”遥念回忆着说。 柳万又凑了过来,“小师妹,你不是说你知道该怎么去找元尾吗?到底怎么去找啊?” 遥念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解释道:“元邑飞走的方向是东北,刘明师兄说那里一定就是元尾大人所在的方向。刘明师兄逃走时也是奔着那个方向而去,所以我们要向找到元尾大人必须往东北走!” 江冬儿三人绝不怀疑,再加上他们惧怕被祖景行、焦臣等人追赶,甚至没等完全恢复了力气就已经踏上了北去的路程。 火垢山地占据帝山界一半的面积,但是只有置身于其中的人知道这一半到底有多大。 火垢山地两次爆发诛杀了不计其数的修魔者,因此这里的生灵确实少的可怜。江冬儿在不幸又万幸的遇到柳万、梅宏、以及祖景行等人之后,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再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修仙者,包括昊阳兽亦或者烛阴兽。 这漫山遍野的除了火垢、岩坑还有就是漫山遍野的食人花与大片大片梧桐林。 徜徉在花海或者树林,江冬儿已经不受其扰,倒是遥念因为还没有突破凝魂境容易受到食人花的攻击。江冬儿和柳万干脆捡了一些残缺的灵器拼凑出一个座撵将遥念抬上肩头。 坐在座撵上的遥念指着几里外的一片梧桐林担忧道,“那些梧桐林越来越密,要是我们从中间穿过的话估计会费上不少功夫……” “那我们就绕过去!”柳万气喘吁吁的说,“小师妹,你这娇小的身体不是岩石也不是金铁,更不是玉髓,可为什么偏偏那么重?” 遥念大怒,“就你话多!江冬儿为什么不嫌弃我重?” “他?他早被你压的说不出话来了……” “都给我闭嘴!”梅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一边偷笑,而是极其紧张的向身后望去,“你们看后面食人花是不是朝着这边扑来?” 三人回头,果然就在身后不远处满山遍野的食人花开始骚乱,如疾风吹过的麦田一样起起伏伏。食人花丛中央,一头高大的怪兽冲过花田朝着这边奔来。 “背上没有棘刺,那是烛阴兽!”柳万惊恐的喊了一声。 “快跑!入树林!”江冬儿还算冷静,他催促一声和柳万抬着遥念直奔梧桐林而去。而梅宏抓起残剑在他们面前披荆斩棘开出一条逃生之路…… 有些食人花闻风而逃,而有些食人花却毫不畏死,即使入了魔的烛阴兽头顶脚踩瞬息之间足有碾碎几丈之内的所有生灵,但是依然有食人花挥舞着手臂一样的枝叶张着满是獠牙的大嘴扑过来,它们层层堆积甚至遮挡了烛阴兽的视线。 那头烛阴兽早已发现了江冬儿几人的踪迹,其实对于失了智的它来说,遥念才是最大的诱惑。因为在它混沌的意识里,这鲜活的生命代表着它失去的最珍贵的东西…… 那片梧桐林实在茂密。 褐色的树干高达几十丈,龟裂的树皮之下竟然像修魔者一样隐藏着火色的筋脉,橙色梧桐叶熙熙攘攘拥挤到一起遮蔽了墨云,无数条树根从半空中的树枝上垂下又钻入泥土,青烟弥漫,这里竟然是一个美丽的橙色小天地。 烛阴兽蹄掌踏起的碎石已经击中江冬儿的后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梧桐林,江冬儿大吼一声手上用力将座撵、遥念甚至前面的柳万一起顶入林间。 烛阴兽腾空而起,它那巨大的身体在江冬儿头顶越过,竟然追着座撵撞入梧桐林。 “师妹快躲起来!”江冬儿竭尽全力的嘶吼。 “哞——” “轰!轰!” 尘烟四起,几十棵粗大的梧桐树折断倒地,那圆形的橙色碎成一片,像是秋风摧残过的秋林。一条一丈多宽的大道出现在江冬儿面前,只那大道里满是烟尘、残枝、碎叶,已经不知道是谁的影影绰绰。 “师妹!”江冬儿大着胆子叫着。 “哞——” “柳万师兄?” “哞——” “梅宏师兄?” “哞——” 除了烛阴兽的嘶吼,江冬儿听不到任何声响。几经犹豫,他还是硬着头皮踏入梧桐林里。 大道深入梧桐林几十丈,等到漫天尘埃散尽、等到梧桐叶全部落地,江冬儿这才发现路的尽头趴了一头烛阴兽,它四脚朝天在那里哀鸣不断。而遥念、柳万和梅宏则站在不远处安然无恙。 “师妹、师兄!”江冬儿惊喜的就要扑向几人。 “不要过来!哎呀!”柳万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江冬儿莫名被一只大手抓了脚踝倒挂着提上半空。 “小子,你踩到我的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江冬儿脚下泥土翻滚,一棵巨大的头颅慢慢出现。从半空望去,那仿佛就是一个被埋在泥土而只露出头颅和手臂的巨人。 “前辈,他是我师兄。求你放了他吧!”遥念哀求道。 “嗯?你师兄?那他也是帝山界的人了?”巨人说着,将江冬儿扔到了遥念等人的面前。 江冬儿惊魂未定,他小声问遥念道,“这前辈是谁?” 还没等遥念回答,那巨人笑道,“我?我是这火垢山地的主人!两万年前,这里就是我的家。可恨的是渲墨毁了它,变成了火垢山地。而不管这里怎样变化,这都是我的家,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我绝不会容忍昊阳兽、烛阴兽在我的头顶放肆!” 缓缓的,巨人手臂重新缩回泥土中,双眼也缓缓闭上。 “可惜我老了,自从打败火垢山地所有仙魔我就没有兴趣再去修炼,所以我才在这里沉睡!想不到这头烛阴兽竟然敢来扰我清梦!我已经碎了它的灵脉,你们取了它的身体锻造几件趁手的灵器吧。” “前辈,你还不能睡!”江冬儿喊道。 “什么?谁?你说什么?”那巨大头颅一下子睁开双眼,胡乱的嚷着。 “前辈,你还不能睡!你可知道火垢山地外帝山界修仙者被人任意屠杀欺凌?你可知道昊阳、烛阴两界千方百计想要灭掉帝山界的希望,想把帝山界变成一个任他们采摘撷取的第三界?前辈你有天魔的境界,为什么不去守护我们帝山界芸芸众生呢?”江冬儿质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公熙被困在火垢山地又能做什么?我只是火垢山地之主!别吵了,再吵我杀了你!”巨大头颅威胁道。 “嘻,我说刘明,你见过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吗?竟然有人敢在我面前自称火垢山地的主人!”一个嬉笑的声音响起,两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不远处。那声音实在太特殊太好听,沙哑中带着些空灵,如风透过门缝。 江冬儿大喜,“木茴姑姑?” 然而,那身材妖娆一脸斑点的木茴却双眼一瞪,呵斥道:“谁是你姑姑?” 江冬儿身边的遥念欢呼一声,“刘明师兄,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你这是来救我的吗?你找到元尾大人了吗?” 看着遥念拉着刘明的手高兴不已,木茴眼珠一转,“我说江冬儿,你要是给我把那土狼杀了,我就承认我是你姑姑!” 木茴、江冬儿等人胡搅蛮缠,这人露出半个头颅的公熙十分不满,他慢慢露出半个身体怒吼道:“你、是你说我厚颜无耻吗?你说,这火垢山地的主人到底是谁?” 木茴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当然是我!你个白痴!” 第328章 仙魔大战 公熙太老了。 两万年前他曾经是帝山界一方之主,被无数人供奉。他认识渲墨,也承认渲墨的对帝山界的统领。两万年前的一天有人给他传话说渲墨发了狂要屠尽三界修仙者,还让他联合三界天仙一起诛杀渲墨。 公熙不会相信一向狂放不羁的渲墨竟然容不下其他修仙者,但是传话的人与渲墨关系及其特殊,他的话又让公熙又不得不信。 两难中,公熙最终还是没有参与到诛杀渲墨的队伍里,他强行压制手下所有人不准轻举妄动坐岸观火,但是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渲墨恰恰被诛杀在了自己的领域。一息之间,一场不甘的怒火烧掉了一切,烧出了无人敢进无人能出的火垢山地。 两万多年的沉寂让公熙想了很多,比如帝山界之大为什么偏偏自己的领域成了火垢山地,这难道是渲墨有意而为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墓地?等他得知火垢山地外残存的仙境修仙者接连被炎兽、骚人诛杀,只剩下火垢山地中的仙们以“魔”这种形态幸存后更加坚信了这种想法。或许,这是渲墨对自己的一种回报或者保护! 渲墨在火垢山地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无论是死去的痕迹还是活着的线索。 公熙曾经想要离开火垢山地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当他看着自己的伴侣在踏出火垢山地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母鸡石滚下两季山后就彻底灭了这心思。 公熙再次从睡眠中醒来,竟然遇到了和自己争这火垢山地之主木茴!他第一次仔细打量着身边的几个人,其中三个都是寻常的火垢石修魔者身体,而另外三个衣袋飘飘风吹发动竟然是一副修仙者的模样! 公熙从泥土中站起,他身上碎石崩裂哗啦啦倾泻而下,从中露出的竟然是一具发出暗青色光华的玉髓躯体。 “是你?竟敢自称火垢之主?”公熙巨大的手掌从半空压下。 “轰!” 如山巅倾倒,大地随之剧烈震动,方圆几丈之内无论是高大的梧桐树还是坚硬的火垢岩全被碾碎压在手下,公熙仰天大笑:“一个小小地仙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白痴,我在这里呢!”那好听的声音在公熙身后传来。 公熙惊讶回头,发现那六个人果然毫发无损的站在他的身后。这有怎么可能?公熙震怒的抬起手掌,在几尺深的掌印里除了那烛阴兽留下的一堆玉屑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再来!”公熙暴起,他手脚并用化成一道青色旋风席卷着山石、树木扑向木茴等人。 风止,公熙扶住一棵梧桐树喘着粗气,那让他疯狂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白痴,你不中用了!” “木茴姑姑,这天魔前辈一定德高望重,你这样羞辱他实在过分了!” “江冬儿你再敢叫我一声姑姑!” “木茴姑……哎呀……” 就在公熙几十丈外,木茴和江冬儿已经吵成一团。木茴暴起抓了江冬儿的肩头就要把他像石头一样扔出去。 “江师弟快喊师母……”刘明大声提醒。 江冬儿当然聪慧,生死关头当即明白了木茴不满意的原因,他喊着,“师母饶命!” 木茴果然将江冬儿放下,还贴心的替他整理了一下根本无法整理的火垢石衣衫,“冬儿啊,当年是我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养大,我怎么可能会扔了你呢。” 江冬儿惊魂未定,心中偷偷骂着:当年要不是聂融儿姑姑和聂天雷师叔拦着,你早就把我给扔了,谁信你的甜言蜜语! 木茴看不出江冬儿心中的想法,她凑过头来说道:“江冬儿啊,我和你师父在这火垢山地已经厮守百年……” “师父他果然还活着?他在哪里?”江冬儿惊喜的打断了木茴,自己千辛万苦来到火垢山地不就是要找师父吗?木茴这话证实了元尾的存在,怎能让他不惊喜。 木茴却暴怒的将他一脚踢到在地,“你给我闭嘴!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江冬儿当然抵挡不了已经是地仙的木茴,他委屈的爬了起来,“你说你和师父厮守百年……我觉得不止百年啊,你们从小就认识……” 木茴双眼放光,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原本我并看不起你师父,毕竟小尾巴那么丑而且也只是化神境。但是谁让我们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呢,你知道吗?我们七八岁开始就在一个池塘里洗澡,八九岁就睡在一张床上了!所以呢我就自降身价从了你师父,以后你呢也别叫姑姑了,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师母!”江冬儿看着容貌比自己都要年轻的木茴言不由衷的保证道。 “好孩子!好孩子!”木茴笑得脸上乐开了花,然而她话锋一转,“不过你那个师父有了我还不满足,整天和那个什么死兔子、烂腾蛇打情骂俏,还单单把我指使出来救那头土狼!你说,我把你从小养大,你是不是该帮帮我?” 江冬儿一身冷汗,他装作不懂的样子问木茴:“师母,我只是个凝魂境的小魔头,我怎么帮你啊?” “凝魂境足够了!”木茴拉着江冬儿走远几步道:“你瞅个空闲把那土狼给我杀了,省的把她带回去后让小尾巴分心!” 木茴和江冬儿的窃窃私语让公熙更加愤怒,自古至今从没有人敢这样轻视自己、甚至是无视自己的存在,即使当年的渲墨也不能! “小麻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们可以不被火垢山地焚烧成魔?”公熙身体青光刺眼,那是他爆发的前兆。 木茴顾不上叮嘱江冬儿,她手中挥舞一根法杖如同疯了一样。 “荆棘刺!” “青藤绕!” “秋叶斩!” 万亩梧桐林跟着木茴癫狂起来。 公熙被无数手臂粗的藤条缠绕着向泥土里拖拉,数寸长的锐利毒刺像毒蜂一样疯狂的刺着他的眼睛、以及全身,梧桐木层层叠叠挤压着公熙步步后退,而每一寸泥土中全都钻出了狰狞的食人花,它们熙熙攘攘淹没了整个梧桐林。 木茴跟着元尾来的火垢山地,她将元尾乾坤袋里的食人花种子、梧桐种子种下,花开花落飘洒万里,仅仅几年的时间食人花以及梧桐树已经遍及整个火垢山地。而作为木族仙境修仙者,木茴当然可以控制它们,就如同母亲一样。所以,木茴才敢说自己是这火垢山地之主。 “烂石头,你竟然敢叫我小麻子,今天我就杀了你!”木茴嘶吼着,那满脸的斑原本就是木茴不能提起的伤疤。 看着木茴和公熙战在一起,江冬儿悄悄回到了刘明等人的身边。几个人互相介绍,才明白了彼此的身份。 原来,当年遥念被祖景行抓住后刘明化为一只萤火虫逃走,他朝着火垢山地中央飞行几十年终于找到了元尾和木茴,那时元邑也早于刘明到达火垢山地中央。因为元邑、元尾在商量什么重要的安排,元尾这才派了木茴跟着刘明来救遥念,想不到竟然在半路遇到了已经脱险的遥念以及江冬儿等人。 “木茴姑姑、哦不,师母从小就脾气怪异,让人难以猜测她的心思,我在她手中没少吃过苦头!”江冬儿苦笑道,“可是她现在让我杀了遥念师妹,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实意思……” 遥念大惊,她拉了刘明的衣袖连忙问:“怎么办?刘师兄?怎么办啊?” 刘明却哈哈一笑,“主母大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却心地纯良。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和元尾大人从小一起长大!江师弟你就这样……” 不经意间,只见遥念狼狈逃奔在梧桐林、食人花从中,江冬儿则在后面追杀。 “江师兄不要杀我,我对大人只是尊敬没有倾慕,我喜欢的人不是大人啊!……我喜欢的是……我喜欢的只是刘明师兄!”遥念大声辩解着。 “轰!” 一声巨响过后,一脸惨白的木茴竟然舍弃了公熙站在了江冬儿身边,她一把抓住江冬儿的肩膀不让他继续追杀遥念。 “师母放手,我要杀了那遥念!”江冬儿手舞足蹈着一脸狰狞。 “行了行了!”木茴笑道,“我突然想起遥念是你师父当年抚养的一只土狼,要是真的杀了,你师父说不定会责怪我,我看还是算了!” 江冬儿一脸愤懑,似乎还有些不甘的问:“那就饶了她?” 木茴来来回回,这让公熙更加愤怒。 其实,木茴只是地仙,而公熙则是天魔。从境界上看公熙要比木茴高出许多,但是公熙太老木茴又太奸诈,依仗着梧桐林和食人花的帮助木茴勉强支撑到现在。不过公熙几次将木茴击飞,还是让木茴受伤不轻。这场仙魔大战中魔占了十足的上风。 “小麻子,再不说出你的来路,别怪我不怜惜你这地仙的境界!”公熙努力后倾自己玉髓般的躯体,伴随着一阵咔嚓咔嚓骨节的爆响,他天魔境的威压如洪水一样倾斜下来,木茴再想自由来去已经十分困难。 “老石头,你想知道我是谁,那你又是谁?”木茴轻佻的问。 强压着怒火,公熙说道:“我叫公熙,两万年前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那么老!”木茴一愣,“那你的主人就是渲墨了?” “渲墨是界首,他是我的首领,怎么算是主人?!” “咳咳!”木茴清了清嗓子,“那你听好了,当年的渲墨重生,现在叫元尾。我呢,就是元尾的伴侣,唯一的伴侣木茴!对了,我可以无视火垢山地的焚烧、侵蚀,是因为元尾已经赦免了我,他才是火垢山地的真正主人!而我,是元尾的主人!啊不!是伴侣!” …… 看着公熙愣在那里没有反应,木茴有些泄气,她不满的责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我主母?” 第329章 洗垢湖重生树 公熙有太多的疑问,比如:“渲墨重生了,我怎么不知道?”“谁能确定元尾就是渲墨重生?”“元尾能让着火垢山地恢复原来的模样吗?”“元尾还可以赦免谁?” 但是,木茴毫不客气的催促着,这让公熙几乎被愤怒冲昏,他吼道:“主母?这帝山界的主母只有一个,那就是芰尚!” “芰尚?”这次轮到木茴陷入迷惑中,“芰尚又是谁?除了死去的、去了不可能的,林林总总似乎只有聂幽兰勉强和我争这个位置。芰尚难道又是像那土狼一样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小角色?” 公熙冷笑一声打断了木茴的推测:“芰尚是小角色?芰尚是三界之中最年轻的女天仙,她被三界年轻人推崇为三界第一美,一个只有渲墨才能配的上的女人!当年曾经有多少女修仙者仰慕渲墨的才华,可渲墨号称拥有一个芰尚便已经足够!当年又有多少男修仙者曾经迷恋芰尚的美貌,可是芰尚宣称她只属于渲墨一人!渲墨和芰尚不可分割,芰尚才是这帝山界的主母!” 木茴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两万年前的古人!我不计较!我和一个死人争什么宠?再说了现在的元尾早已不是当年的渲墨,换了天地的帝山界也该换个主母!” 公熙再次打断了她:“芰尚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死!据说渲墨在决战前派人将芰尚送回了昊阳界,那里可是她的娘家!” 木茴恼怒起来,“我说死了就是死了,至少现在的元尾不是渲墨,那芰尚在他心里早就死了!” 公熙终于知道自己抓住了木茴的软肋,他哈哈大笑着说道:“当年渲墨一见芰尚就被深深吸引。他说,芰尚就是天上皎月,如果没有芰尚他的三生三世将只能迷茫在黑暗的夜色里。即使他重生为元尾,那也只是第二世。元尾,自然也忘不了芰尚!” 木茴暴怒,她手中法杖急速发芽、拔节,枝叶里涌出无数巴掌大小的铜币,刷拉拉随风飘舞绕着她旋转成一股飓风…… 江冬儿大惊,他拉了遥念等人快速退开,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可公熙不以为然,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木茴气的没有血色的小脸,依然插刀道:“小辈,你根本就没有见过芰尚,等你有机会走到芰尚面前自然就会明白自己是多么可笑。和芰尚去争渲墨,没有人能够成功!而你,只是不自量力的轻狂少女!” “闭嘴!闭嘴!”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木茴头发披散,在铜币的风暴中狂乱抽打。 “去吧!” 铜币金光闪闪的风暴将公熙彻底包围,巨大的混沌里火光四溅、紫色闪电在一片金色里极其刺眼,咯吱咯吱的碰撞、切割、摩擦声接连不断,即使江冬儿等人已经逃出十里之外依然无法忍受。 “够了!”一把残破的青铜八面剑刺破了铜钱的包围,从中间轰了出来。 “哗!”木茴幻化出来的铜币被长剑切断了灵力支持,像雨点一样哗啦啦跌落在泥土中。 公熙一手持剑一手提着一面青铜盾牌大踏步而来,他,是天魔! “很好,你以地仙的境界竟然逼我取出灵器,你可以骄傲了!”公熙冷冷说道。 而在公熙十丈之外,木茴并没有停手。她单膝跪地,法杖尾端深深的插入了泥土中。 “骄傲?我木茴向来十分骄傲!老石头你去死吧!” 伴随着木茴歇斯底里的呐喊,公熙脚下的泥土猛地向下凹陷了几寸,无数脉络一样的裂痕出现在地面。方圆几十丈的食人花、梧桐纷纷没了生机,相继化为细碎的尘埃掉落在脚下。 一种虚弱从脚下蔓延,公熙踉跄了两步几乎举不起手里的灵器。 “化髓噬生机!” 木茴咬牙切齿的将法杖又插深了几寸,在不绝于耳的“咔嚓咔嚓”声中,那些脉络一样的裂缝变得又深又宽。 公熙摇摇欲坠,地面上的裂痕已经蔓延大他的脚上,或许不用多久他也会像那些高大的梧桐一样化为尘埃! 然而,公熙的境界毕竟要比木茴高出太多,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魔! “放肆!太放肆了!” 公熙长剑敲击在盾牌上发出“咣咣咣”的巨响,在这富有节奏的响声里他双脚挣脱了地面裂痕的纠缠大踏步冲着木茴而来。 “咣咣咣!”那响声又如同千军万马带着不可匹敌的杀气压迫而来。 公熙每向前跨一步,木茴脸色就会变白一分。 木茴脸色越来越白,等到公熙距离她不足六尺,看着公熙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古铜色的光华,木茴终于支撑不住狂喷一口鲜血后大声吼道:“小尾巴你还不来救我!” “轰!” 一声巨响,两人之间的泥土翻动,火色熔岩像喷泉一样喷薄而出悬停在半空足有数丈高,如同一棵流光溢彩的火树。 公熙不得不撤了长剑向后退出几十丈,在火垢山地生存两万年,他自然知道这熔岩的厉害。 那涌出的熔岩火树慢慢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那人一头长发,眉目细长、鼻梁高挺、嘴唇单薄,样子十分年轻。 “你!你!你……”公熙大惊,他指着那人说不出话来。虽然只是熔岩凝聚,公熙依然能够辨认那就是年轻时代的渲墨!渲墨已成重生,那自然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公熙师兄!手下留情!”那人说道,这是公熙熟悉的声音。 “你就是元尾?你就是渲墨重生?”公熙好容易定下心来,又有些狐疑的问。 “是!我就是元尾!元尾来这火垢山地近百年,知道师兄喜欢沉睡,猜想师兄一定会记恨渲墨当年的所作所为,所以一直不敢过来打扰师兄。今天因为师妹木茴惹怒了师兄,所以才来向师兄求情!”元尾解释道。 “记恨?当下帝山界天仙除了我们火垢山地几个还有谁能幸免?两万年来我也想明白了,当年你将这里变成火垢山地并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保护。只是当年你为什么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当年你到底为了什么大开杀戒要屠尽三界?”公熙问。 “原因?”元尾却有些迷惑,“当年我发现有人想要拘禁三界所有的灵气,如果那人的阴谋得逞三界将会生灵涂炭!我找到一些相关的人,他们却胡说八道,大怒之下我将他们全部诛杀!” “你并没有找到那人是谁?”公熙问。 “我没有找到。但是骚人和炎兽却认为那人就是我!”元尾苦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公熙拄剑狂笑,他自然不相信那人就是渲墨,因为渲墨绝对不会掠夺三界,至少绝对不会掠夺帝山界。 “公熙师兄,火垢山地之外昊阳之灾已经再次爆发,元尾想要得到师兄的帮助!师兄要是壮志未死就跟着木茴来洗尘湖中、重生树下找我!” 公熙清闲了两万年,痛苦了两万年。现在有终于有机会解开当年谜团一舒胸中闷气,他当然毫不犹豫大声说道:“公熙马上就去!” 那熔岩组成的元尾眼看着就要跌落溃散,木茴却大叫了起来,“小尾巴,你真人不来也就算了,弄了个熔岩投影也就算了。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我被死老头打得有多惨吗?就算现在是用人的时候你不好杀他,你打他一顿给我出口气也行啊!” 元尾一脸苦涩,他小声解释着,“木茴,你也知道他是天魔,我只是化神。就连你这个地仙都打不过他我怎么可能赚得到便宜?” 木茴更加恼怒,“我不管,这火垢山地是你的地盘,他又只是你的小跟班,我不相信你没法治他!” “木茴,他是我师兄啊,不是小跟班……” “不管不管,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选兄弟还是选我……” 木茴和元尾纠缠不清,公熙也不动怒,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木茴时而癫狂时而可怜,笑意殷殷。 终于,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远处遥遥传来,“元尾,你和老娘在这里商量正事,现在却把我晾在一边和死丫头胡搅蛮缠。我就想问你,你到底是选母亲还是选那死丫头?!” 元尾大窘。 木茴却一下没了脾气,她乖巧的站起来整理好了衣衫,仿佛说话的人就在身边。 熔岩中元尾的投影尴尬的跟公熙打了个招呼,又指了指江冬儿等人,示意木茴不要把他们忘记,这才消失在熔岩中。 看着木茴闷闷不乐,公熙心情好到了极致。他收了长剑和盾牌,转身化为一只巨大数斯鸟。数斯鸟人脚鸟身,一双细长的长腿足有一丈半,要不是上面覆盖着火红的鳞片,让人不免怀疑这细长的双腿怎么能支撑起那么大的一个身体。 当然,公熙幻化的数斯鸟像从熔岩中刚刚钻出来一样,没有一根羽毛是完整无缺的。 “到我背上来,我带你们去洗尘湖!”数斯鸟发出尖锐如鹞鹰一样的声音。 木茴破涕为笑,她第一个窜到数斯鸟身上,在它残破的羽毛中到处搜寻,说是要找一只完整的翎羽去锻造飞行灵器…… 江冬儿等人胆颤心惊,但是也知道如果没有公熙的帮助,自己要找到元尾怕是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于是最终还是大着胆子爬到数斯鸟背上。 “江冬儿,你快帮我找找,这老头身上翎羽千万,怎么就找不到一支完整的呢?”木茴吩咐道,似乎根本不在意公熙十分能听到。 “师母,你找翎羽干什么?”江冬儿问。 “当然是锻造飞行灵器!你想想,用天魔的翎羽锻造飞行灵器,哈哈哈哈……”说到最后,木茴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师母,你到底知不知道数斯鸟是不会飞的!”江冬儿小声提醒木茴。 “什么?”木茴本来已经抓了一支稍显完整的翎羽正在拼命向外拉扯,当他听到江冬儿的话时一下子丧了气,“这个死老头竟然不会飞?!” 当然,数斯鸟并不会飞。 可是,他们身下的公熙突然加速,这让木茴等人差点摔了下来。 抵抗着身边刮起的飓风,木茴等人这才知道,奔跑起来的数斯鸟要比飞起来的飞鸟快上许多! ~~~改好啦~~~ 第330章 洗垢重生 数斯鸟鸟身人足,在火垢山地飞奔昼夜不歇。 一个月后,江冬儿等人惊讶的发现周围的火垢山地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头顶墨云逐渐变淡,云后蓝天若隐若现;地上熔岩冷却,褐色山石里没了炽热的温度,在石缝中偶尔出现了绿色苔藓;最为明显的是原本干燥、隐藏着火星的虚空里慢慢有了水汽。深吸一口,混合着泥土芬芳的灵气在肺腑里晕开,全身都是说不出的痛快! “老数斯鸟,加把劲啊!”木茴拍着数斯鸟细长的脖子大声驱赶,惹得公熙高高跃起差点把她从脊背上掀翻下去…… 再过一天,天空彻底放晴,不知名的野草蓬蓬勃勃的生长着,红的、黄的、白的、蓝的、紫的……无论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的花朵映衬在绿荫里都是那样好看。 高过一人、在草丛中游荡的是食人花。此时的食人花不再是枯枝僵叶的模样,那叶子翠绿中透着晶莹,如大家闺秀一样恬静可爱;粉色的花苞含苞待放、欲语还休,让人恐惧的无数獠牙被深深的藏在了花心里…… 高过十丈、密密匝匝东一丛西一片的是梧桐树,比华盖还要大的绿叶上面压着下面,下面顶着上面,一串串紫色梧桐花散发着幽香高高俏立在枝头…… “那是水吗?”公熙脚步踉跄,他望着远处一片碧蓝呢喃着。 “是水!是水!” “好大的一片湖泊!” 江冬儿、柳万和梅宏一片欢呼雀跃,困在火垢山地几十年,饮一口纯净的清水成了每个人最大的奢望。如今一片蓝色汪洋就在眼前,让谁能忍住不癫狂! “公熙前辈,快啊!再快点!”江冬儿、柳万和梅宏三人在数斯鸟背上兴奋的祈求着。 而早已来过这里的木茴和刘明则平静了许多,特别是木茴双手抱肩一脸的不屑,仿佛耻笑一群乡巴佬进了城。 数斯鸟腾空而起,一对巨大的羽翼展开足有四丈,它庞大的身体在半空快速滑翔,几息之后扑通一声已经深深扎入湖水深处。 “真的是水啊!”柳万狂乱的拍打着水面又哭又笑。 “水怎么会这样的甜?”梅宏只留半个儿脑袋露出水面,口唇与水面平齐,贪婪的一口又一口喝着湖水发出啧啧赞叹。 江冬儿仰面躺在水面上,任凭自己飘来飘去,那种惬意那种轻松是自己有生以来从未享受过的美好。头顶骄阳刺眼,江冬儿抬起手掌放在眼前,日光透过手指缝隙,每根手指的边缘透出血肉半透明的鲜活…… 江冬儿大叫着站起身,他衣衫尽湿,如同一只落汤鸡。 “江师弟你鬼叫什么?”梅宏嗔怪道。 “梅师兄……梅师兄……你看我、快看我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模样……”江冬儿结结巴巴的说道。 江冬儿身材挺拔、面皮白净,他一身黑色衣衫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滴,胸口绣着一条金色飞龙随着他的胸膛激烈起伏着。 “江师弟你、你快说,你是怎样做到的?”柳万大步而来他抓住江冬儿的衣衫着急的追问,却不知道自己、梅宏早已和江冬儿一样变回了进入火垢山地之前的模样。 “你!” “你!” “你!” 江冬儿、柳万、梅宏三人互相指着又不断打量着自己,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狂笑。踏入洗垢湖洗去一身尘埃,当然也就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哗!”三人不远处,一个高大身影破水而出,那是一身黑色羽装的公熙。 公熙也早就不是玉髓的身体,他一身红色肌肤,白色短须覆盖了半个脸面,洁净到无瑕的白色衣衫被水紧贴在身上,闪着墨绿光华的千羽披风长长的拖在水中,跟着公熙巨大的步伐划出一道巨大的波澜。 极目望去,蓝色湖中耸立着一座小岛,小岛一半的土地都被一棵参天梧桐占据,紫色梧桐花随风飘扬,时刻不息!那是落英城落英岛上的梧桐树在这里的重生之体。梧桐树外几间高脚茅草屋如赤足的清纯少女,占据了小岛的另一半。 湖边距离小岛足有十里,公熙一步一里,转眼已经踏到岛上。 梧桐树下摆了几个蒲团,元尾和一个半老的女修仙者坐在那里说着什么,另外两个年轻女修仙者老老实实在他们身后站着不言不语。半老女修仙者眉目狭长,口唇薄而精致,鼻梁高耸,与元尾十分相似。 公熙当然认识这两万年前的故人,他朝着那女修仙者深深行礼,“公熙拜见元邑前辈!“ 半老女修仙者目光扫来,她眼中瞳孔竟然狭长妖媚,让公熙冷冷的打了个寒颤。她自然就是渲墨之母、也是元尾的蛇娘元邑。而站着的另外两人则是腾蛇云异以及曾经被元尾误伤的媚兔毛喃。 元邑轻轻点头算是知道了公熙的到来。 元尾却站了起来,他对着公熙稍稍弯了一下腰,郑重说道:“我叫元尾,初次见面,还请公熙师兄多多关照!” 公熙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元尾是以这种方式向他表明,元尾不是渲墨。 “公熙见过元尾大人!”公熙深深弯腰,行的却是拜见界首的礼节。 元尾示意云异和毛喃扶着元邑回到茅屋,自己却拉着公熙坐到梧桐树下的蒲团上。 元尾说道:“当年三界修仙者联手诛杀渲墨,渲墨不甘受辱自爆退敌,在帝山界烧出了一个火垢山地。虽说当年确实是报答师兄对渲墨的信任,但也画地为牢把师兄困在这里两万年,元尾替渲墨向师兄赔不是了!” …… 两万年前,三界天仙把渲墨团团围住。 渲墨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他脸色惨白,却依旧杀气凌然。 昊阳界首骚人一手拿了方巾捂住自己的口鼻,扭捏着劝说渲墨,“渲墨师弟,你在三界行了恶,杀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还想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吗?三界不是你渲墨的三界,一切都结束了,你束手就擒吧!” 渲墨冷笑一声,“我杀得人都该死!再说我渲墨要死要活,难道还要听你的?” 语音缭绕,渲墨在原地没了踪影只留下一朵乌黑的墨云。 骚人手里多了一块古香古色的银色盾牌,他毫不吝惜的将自己全部灵力灌注在盾牌之上。银色盾牌嘤嘤嗡嗡剧烈震动,一声巨响之后渲墨六根龙指在盾牌上留下六道深深的凹痕。骚人向后退了十丈,渲墨原地不动,但是他的后背却被人围攻、添了七八处新的伤痕。 “渲墨师弟,你虽然厉害,可是我们人多啊!你这样死耗下去只能活活累死!那又何必呢?”骚人不敢再去刺激渲墨,转而苦口婆心的劝道。 渲墨深深吸了一口气,“骚人师兄,我渲墨做事向来只看自己心情。不过,我杀那些该杀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们坏了我的心情。你们退走,然后我再杀十人,之后我一定给三界一个理由!” “哈哈哈!”骚人笑的眼泪横流,“再杀十人?我昊阳界天仙被你杀的已经不到十数,你就明说了吧,你是不是也想把我给杀了!” “骚人!你以为我在戏弄你?!”渲墨一脸愤怒。 “难道你不是在戏弄我?!”骚人阴笑着挥了挥手中方巾。渲墨面前景象突变,蓝色的天空、刺目的骄阳、绿色的大地以及遍地零星的不知名野花消失不见,所有的一切沦陷在无休无止的烈火中,浓烟四起,不变的是渲墨依然被三界天仙围困。 “幻境?”渲墨冷笑道。 “是啊、是啊,只是让你分心。”烛阴界界首炎兽在渲墨身后说道。 渲墨回头,看到的却是炎兽长枪逼着元邑缓缓而来。炎兽长枪刺入渲墨母亲元邑的腹中,金色枪尖刺过血肉衣衫、刺穿了元邑的躯体。 “炎兽你敢!”渲墨眼角崩裂。 “渲墨,你要再往前一步,我就让你娘身死魂灭!”炎兽冷冷警告。 渲墨知道,炎兽言出必行,而且他也能在自己出手之前将只有地仙境界的母亲彻底击杀。 渲墨哪里曾经被人要挟过?渲墨又怎么会被人要挟?他仰天大笑道,“你们想要看我怒火倾泻的样子?那就如你所愿!” 灵力在体内疯狂、怒火在胸中奔腾,渲墨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骚人和炎兽在烈火中仓皇而逃。 …… 两万年后,在渲墨自爆身亡的同一个地方,公熙急切的问道,“大人,当初渲墨到底为了什么杀那么多人?公熙不需要什么道歉,却需要知道事情的缘由!” 元尾略一沉吟还是解释道:“有人在三界铭刻了一种极其繁琐的拘灵阵纹,如果阵纹铭刻完成,三界所有灵气将只能被一个人所用,到时候三界将会生灵涂炭而那人将能突破万古以来修仙路上天仙的尽头!到时候三界将是一个人的三界!” 公熙大惊,却又疑惑道:“你为什么不把这事广而告之?” 元尾一脸凝重,“因为,所有灵气指向一个地方,那地方就是燕郡城!” “燕郡城?”公熙恍然大悟又陷入更深的迷茫。两万年前的燕郡城威震三界,因为那是渲墨与芰尚的爱巢。是谁希望三界所有灵气指向燕郡城?是谁又想一统三界号令众生?答案昭然,那必定就是渲墨! 元尾又说道:“而且,渲墨抓住那些铭刻阵纹的人,他们却异口同声的说是受了渲墨的指使所以才去铭刻阵纹!在渲墨面前光明正大的说假话,他怎么可能留着他们!” 如果不是渲墨想要一统三界,那必定是有人陷害渲墨。如果在两个答案中选择一个,人们会选择前者。 难怪骚人、炎兽一心想要诛杀渲墨! 公熙颤抖着问元尾,“大人,那拘灵阵纹是否已经完成?” 元尾拂了拂衣袖站起身来,他望着火垢山地南方沉吟道:“当年渲墨发现阵纹时,他们已经完成了八成之多。他们甚至在燕郡城炼丹镂锻造出一个将灵气炼成弹药的灵器!不过渲墨自爆之后帝山界一半以上的阵纹遭到破坏,想要将其完全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 站在元尾身后,公熙控制不住自身的阵阵颤抖,“大人,当年……确实不是渲墨……想要一统三界?” “渲墨没有那个兴趣!”元尾淡淡说道。 第332章 燕郡城不了情 两季山下。 昊阳之灾爆发,鸠季、鲁贤、风润冬以及秋桐等人早就被聂幽兰驱离。如果不是在等元尾,聂幽兰或许也早就离开两季山,去诛杀那些胆敢入侵的昊阳猎人。 几天之前江冬儿突然出现,这让聂幽兰死气沉沉的生活中有了一个美好的期盼。每一天,她都会在元尾的小木屋前翘首,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么多年过去了,据说已经突破化神境的他还是原来青涩的模样吗? 聂幽兰总是忍不住回忆与元尾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当年元尾找不到木茴和聂融儿只好回到燕郡城,聂幽兰以融化一切的热情让元尾不再孤单,在那之后的每一个日夜都是两人无法忘却的甜蜜。 回忆起被乔迈等人偷看的那个夜晚,聂幽兰忍不住再次红了脸颊。 又是一个日落,夕阳如火烧红了天边,也将小木屋前的聂幽兰染成一个金色雕像。 轻轻摇曳的丛林、慵懒的虫鸣、静悄悄的小木屋,看起来百年前的模样。不过自从多了美丽的聂幽兰,这里的一切变得像家一样温暖。 聂幽兰轻轻叹气:“今天怕是回不来了!” “师姐!” 熟悉的声音响起,聂幽兰猛地回头。 在她不远处元尾收了黑色麟翼、压下随风飘起的衣衫,一副风尘仆仆、匆匆忙忙的模样。 “小尾巴!”聂幽兰尖叫一声惊起无数林鸟。而她一下没了矜持、高傲或者美丽,她抽搐着眼睛、歪斜着嘴角、涕泪飞溅、无所顾忌的扑到元尾怀里,放声大哭。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知道爷爷对不起你,可是你应该给我悄悄的捎一个口信啊?那年你和三个女修仙者不明不白的出现在郡守府而后又突然消失,你这是要向我示威吗?别人都说你是渲墨重生,你是不是也认为我会像他们一样以诛杀你为己任?你为什么不来投奔我?你救了风润冬还让她给我捎口信,可你为什么不去见我?我在你心中难道比不上一个徒弟?你要进入火垢山地为什么不带着我?你觉得如果你死在那里我能轻松忍受没有你的孤独?你说、你说啊?” 木茴和云异看着歇斯底里的聂幽兰惊讶的目瞪口呆,木茴捅了捅云异,问,“你能一口气说出那么多含着眼泪、让人作呕的情话?” 云异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我们腾蛇从来不把感情表露在外,我们爱的深沉!” 木茴双手抱在胸前端详着聂幽兰,“我觉得她是在装!明明刚才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泪雨滂沱呢?” 云异却劝道,“木茴,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到别的地方转转,别在这里让元尾放不开手脚。” “什么?他还放不开手脚?你看他搂着聂幽兰多么紧!哎!哎!怎么两人还亲上了呢?”木茴说着就想冲上。 云异连忙把她拦下,“聂幽兰总归也是女人,她和元尾百年未见见面后有些激动也是情有可原。对了,你不是说你对这两季山十分熟悉吗?你曾经在哪里化成大树调戏过元尾?还有,你说过你们小时候曾经在某个湖里戏水,那湖又在哪里?你快带我去看看。我总觉得你是骗我,即使当年你只有十岁,元尾也不可能看不出你是女孩啊!” 云异和木茴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聂幽兰坚强了一百年,在所有见过她的人眼中,聂幽兰固执、刁蛮而且不讲道理,一如在爷爷聂穹庇护下被纵容坏了的孩子。可是他们没有见到和元尾相处的聂幽兰,她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如温暖的海洋,让元尾甘愿沉陷其中。 再次被元尾紧紧搂在怀里,聂幽兰哭着喊着,逐渐没了声音。 元尾一手托着聂幽兰瘦弱的后背一手托了她凸起的翘臀,娇小的聂幽兰缩成小小一团已经酣然沉睡在元尾怀里。 夜色降临,木茴和云异不知去向,小木屋在皎月下格外宁静。小木屋内木石搭建的小小床榻上散发着聂幽兰的幽香,元尾拥着聂幽兰深深的躲入崭新的被褥里…… 半夜,小木屋被一道奇异的七彩光华照亮,聂幽兰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小尾巴你乱摸什么?” “师姐!我没有啊!” “小尾巴你是被那个叫木茴的女魔头教坏了吗?!” “幽兰姐!” “小尾巴,你身上凉飕飕的是龙鳞吗?小尾巴你、你、你的尾巴好长!你的尾巴!” “幽兰!” “小尾巴你、你、啊——” “嗯——” 聂幽兰的声音慢慢高亢、直至划破沉沉夜色…… 第二天一早,元尾挪去搂在胸口的那条手臂,轻轻穿衣走出小木屋。 小木屋外已经撒上斑驳日光,元尾神清气爽的舒展着身体,深吸一口早晨的清新。 “师弟,昨晚还好吗?” 那幽怨的声音几乎吓了元尾一跳,他这才发现小木屋外药田的垄头上蹲着云异,她眼圈乌青,身上衣衫挂满了露珠,看样子是在这里已经蹲了半夜。 “云异?你在这里干什么?”元尾惊讶的问。 “我在这里等着你啊!我如果不在这里,难道要我去那小木屋看你们春光旖旎?!哼!”云异重重的哼了一声。 元尾顿时尴尬起来,要怪只怪自己和聂幽兰太放肆,竟然忘了云异和木茴的存在。 “木茴呢?”元尾惊问。 “你还知道木茴?”云异冷笑道,“我好容易让她带我去那湖水里消耗了半个晚上,等我们回来,迎接我们的却是聂幽兰放肆的嚎叫!太不要脸了!要不是我拦着,木茴早就把木屋给掀了!木茴说去燕郡城等你,至于我,境界不高、人又丑、而且脸皮不厚,所以只好蹲在药田里苦熬了!” 元尾心中一热,他拉了云异的手道歉道:“云异师姐,谁敢说你不好,我一定不会饶过他……” 云异眼角藏笑刚想趁势扑入元尾怀里,密林深处却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木茴?”云异惊讶道。 那人怎么可能会是木茴!数丈高的古木像是杂草一样给拨开,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大踏步而来,那是一头两丈多高的白色巨猿! “白栾师兄!”元尾叫着! 那巨猿化成一个身穿黑色兽皮被长臂老人,手拄一根黑色木棍,一步一摇的匍匐在元尾面前,那是刚刚突破了化神境的白栾。 当年元尾坠入火垢山地,白栾等人侥幸不死,也才有机会专心突破化神境。 白栾看着元尾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且同样突破了化神境,那种发自肺腑的敬仰让他甘愿俯下身体,尊一声“大人!” 元尾把白栾拉起,“都说当年我们陷入必死的绝境,谁能想到今天我们还能这样站在一起?” “大人,白栾愿意终生追随大人!”白栾道。 元尾肆意大笑,故人重逢,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 “白栾师兄,如今昊阳之灾爆发,那些莽撞的人皇、兽王难免意气用事丢了自己的小命,我想要师兄在他们身边耳提面命出谋划策。如果再出现当年那种绝境,师兄可以带着他们退入火垢山地!”元尾叮嘱着。 “火垢山地?”白栾长眉抖动,问道,“火垢山地有什么?” “火垢山地里有魔!只要你甘愿堕落成魔,两季山南北都是生季!”元尾笑道。 “那大人要去哪里?”白栾问道。 “我要去昊阳!或许有一天,昊阳猎人无暇在帝山界肆虐,那就是我在昊阳界立威的时候!”元尾望着远处,神态悠然。 “大人,我愿意……” 元尾却摆了摆手,“百年前的烛阴之灾伤了我们的元气,如果没有你这个化神境,帝山界无法支持太久。如果我们两个遥相呼应,昊阳界骚人一定会应接不暇,昊阳之灾或许会草草了事。那不是我们最大的追求吗?” 白栾无言,他自然知道帝山界需要自己的实力更需要自己的智慧。但他对元尾之行,总有一丝担忧…… “大人……” “算了!”元尾不让他说下去,“我要去燕郡城取一件灵器,你要与我一起吗?” 白栾当然答应。 “吱呀” 小木屋木门打开,那挽着头发的聂幽兰深深看着元尾,嘴角洋溢着笑意,让云异有些嫉妒。 “幽兰!我……” “小尾巴,你去吧。不管你要去燕郡城或者昊阳界我都在这里等你,我会为你搭理好小木屋,还有这几垄药田。或许、或许等你下次回来,站在这里等你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聂幽兰就那样笑着,笑着,笑着…… 元尾带着云异、白栾消失在天边,聂幽兰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斗不管那个小麻子!” 燕郡城。 今年的燕郡城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强悍。大长老乔一情亲自坐镇,郡守府组织了一队又一队的护卫,他们像猎人一样到处猎杀昊阳猎人。那久违的血性和高昂的报酬让燕郡城修仙者争先恐后,他们讨论的是谁谁谁带回几个昊阳猎人的人头、或者是谁谁谁从大长老那里换回了几颗燕地丹…… 第333章 三界的终点 燕郡城上空,元尾轻轻摇动一对墨色麟翼,麟翼上蔓延的黑色冰气凝聚成一片墨云隐藏了他和云异的身影。 燕郡城是元尾亲自锻造城砖从地下召唤出的一座修仙圣城,时隔百年再去看它,元尾依然被深深震撼。 这是一个巨大的灵器,拘灵聚灵的灵器!城市的街道、建筑看似没有规则,却在大地上写出一个巨大的回形纹,灵力在回形纹流转循环生生不息。而在燕郡城中央隐藏着一个只有锻器师才能察觉的中心,那个中心吸引、汇聚着燕郡城、帝山界甚至三界的所有灵气不断涌来,那个中心就是长老殿前的炼丹房! 三界并不是平行的三界,三界有一个终点,那就是燕郡城的炼丹房! 一百年前元尾曾经在燕郡城修炼,那时他与聂幽兰相遇,聂家小院、郡守府都曾经留下他们最幸福的笑声。 如今,在元尾的记忆中多了另外一段燕郡城的记忆,那是关于渲墨和芰尚的恩爱。那时除了渲墨和芰尚,燕郡城生活、修炼的只有他们的弟子以及侍奉他们的仙伶、仆人以及护卫!那时的燕郡城是渲墨的燕郡城! 两段记忆如此真切,仿佛就在昨天。 可是其中一段让元尾沉浸其中,而另外一段如浮光掠影,元尾只是个冷眼旁观的过客。 两万年前的渲墨并不精通或者根本不屑于精通锻器,因此他从未想过燕郡城还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到底是谁?竟敢在渲墨和芰尚眼皮下把燕郡城锻造成了一个灵器愚弄了他几百年后才被发现? 渲墨发现了燕郡城的异常后,顺着蛛丝马迹的线索他又发现三界修仙圣城全部被人修改了布局,将所有灵气指向了一个唯一的方向,燕郡城! 渲墨绝无一统三界的想法,是谁用这种方法嫁祸自己?暴怒的渲墨追杀了涉及其中的几百人,也将那格局彻底破坏。但是遗憾的是渲墨最终也没有弄清到底是谁布下了那惊天之局,反而让骚人和炎兽对此局起了疑心。 时间过去两万年,元尾依然看不透这其中的缘由。 燕郡城内张灯结彩一片欢腾。 几天前传言已经死去的人皇江冬儿高调入城,他宣布从此之后燕郡城隶属邽山帝国。而且他还说,一百年前坠入火垢山地的元尾已经突破化神境,不久将会归来重掌帝山界。 这几个消息如春雷炸响,燕郡城修仙者奔走相告,就像是帝山界有了一个光明的希望一样。在这个消息的鼓舞下,燕郡城护卫们一鼓作气将方圆百里的昊阳猎人诛杀的一干二净! 燕郡城护阵开启,元尾并没有破阵而入,而是带着云异和白栾悄然落在了城门外。 城门守卫们耐心的审查着来往的修仙者,在他们中间除了锻脉境、聚灵境修仙者的年轻人,竟然还有两个花白胡子的炼骨境,这在以往实在少见。 “聂前辈,听说那个元尾大人曾经客居在聂家多年,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他的模样?” “客居?那可不是什么客居!当年元尾大人是入赘我们聂家好不好啊!其实那时候我就察觉到元尾大人的与众不同,只是大人只收了我们聂家两个人做徒弟,要不然我一定会投到他的门下!” “入赘?想不到元尾大人和聂家竟然有那么深的渊源,怪不得即使是大长老也得对聂桦前辈高看一眼!” “何止高看一眼!你知道吗?人皇江冬儿的皇叔聂天雷就是我们聂家小王爷。要是他能回到聂家,聂桦前辈也得让贤!” “哇!这样说来,咱燕郡城还是你们聂家的燕郡城!” “那是自然,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之前的大长老聂幽兰也没有死,据说正和元尾大人厮守在一起呢!我们聂家有聂天雷、有聂幽兰还有元尾,哼哼!你说在这燕郡城还有谁家能压得过我们聂家!” “那你说,元尾大人长的什么模样?” “一百年过去了,此时的他大概成了个白胡子吧……” 听着那些守卫互相议论着,元尾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着元尾、云异和白栾想要进城,那几个守卫拦着了他们,“年轻人要进城吗?” 元尾应了一声:“是啊。” “那你得登记一下你的来路,现在虽然昊阳猎人被我们追杀的很狼狈,但总有些不怕死的会混进来捣乱!” “嗯,我叫元尾,来自火垢山地。”元尾认真的说道。 “元尾,火垢山地。”那守卫认真的登记着,直到所有墨字落到竹简他才意识到这几个字的不凡。 “什么?你是元尾?!”那守卫者由惊转怒,“堂堂元尾大人怎么可能是你这个模样?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胡说八道!还什么来自火垢山地,那火垢山地能烧死炼骨境,小子你突破聚灵境了吗?” 看着元尾引起争吵,另外几个守卫叫来了那个聂家的前辈,“聂前辈,你看他是元尾大人吗?真的可笑!” 那聂家子弟看着元尾,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他实在无法相信百年之后的元尾还是他第一见到的模样。 就在守卫们乱成一团的时候,一个优雅的声音从城门内传来,“元师弟,别来无恙!” 燕郡城内,乔一情一身浅蓝衣衫款款而来。燕郡城第一美女,乔一情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即使已经沾染了岁月的痕迹,她那一笑娇媚百生,将燕郡城照的一片明亮。 曾经,元尾被乔一情身上那种女性的至美所震惊:艳丽、甜美、娇柔、骄傲,如鲜花散发的香味沁人心脾;又如天上飘落的让人不敢靠的太近。 再次见到乔一情,元尾已经淡然了许多,“乔师姐!别来无恙!” 短短两句寒暄,让一百年前的那些暧昧烟消云散。元尾看着乔一情身后的那个胖子,以及拉着乔一情裙角的小胖子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乔厚师兄与乔师姐的孩子,总归还是像了乔厚师兄更多一些!” …… 看着元尾被大长老乔一情亲自迎接到城内,那些守卫以及围观的修仙者爆发出“啊!”的一声惊呼,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元尾大人! “那就是元尾大人!那就是帝山界唯一的化神境?!” “瞎说,你看跟在大人身后的那个长臂老人了吗?看他的样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白栾,帝山界第一智者,也应该突破了化神境!” “你们忘了吗?当年被烛阴猎人逼入火垢山地的除了元尾还有木茴前辈,当年木茴前辈可是仙境!” “我的天!我们帝山界有一个仙境、两个化神境!” …… 乔一情陪同元尾等人走在燕郡城中,燕郡城的一切与一百年前几乎没有不同,不同的是在同一条街道上走着的不同的人…… “元师弟,我听人皇说起你要去昊阳界牵制昊阳猎人,可我总觉得太过于凶险。你我都知道昊阳界仙境修仙者不计其数,据说天仙数量不下十人,你这化神境实在算不了什么。”乔一情说道。 她身后的乔厚见她明里暗里有着讽刺元尾的意思,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 乔一情回头瞪了一样,“你瞎担心什么,我说的都是些实话,元师弟还能怪罪我?” 元尾坦然笑着:“乔师姐说的并没有错。只是,只要我没突破天仙,无论我在帝山界或者昊阳界都只是死路一条。既然已经有了定论,那我何不去昊阳界闯一闯,把他们闹个鸡犬不宁呢?” 乔一情冷笑一声,“我还听说,当年渲墨的伴侣芰尚也在昊阳界!难道你不是去寻求她的庇护?” 元尾无奈,“这些消息又是怎样传出去的?” 看着元尾的尴尬,乔一情终于笑出声来,“烛阴之灾前渲墨的一切都没人敢于提及,烛阴之灾你的横空出世自然激起人们的好奇,渲墨的历史也被人从角落里挖出来。现在就连我的儿子也知道渲墨是条墨龙,每个手掌有六根手指!” 说着说着,乔一情又长叹起来,“托你的福,现在帝山界群情振奋,可是你我都知道我们终究是别人的鱼肉。不过,要是仙境昊阳猎人来了我一定不会去那火垢山地。到时候我就一剑杀了我儿子,然后再杀死乔厚,最后自爆。你要是以后回到燕郡城看不到我,那我一定是这样的做了!” 乔一情知道,自己的孩子几年内绝对没有突破炼骨境的可能,要是去了火垢山地一定会被焚烧成灰烬。她爱子情深,自然不能独活。 元尾环顾四周,燕郡城、帝山界里抱有这种想法的何止是乔一情一个!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元尾蛇杖在虚空中划动,一个金色的回形纹出现在乔一情面前。金色回形纹里流淌着生生不息的灵气,与燕郡城产生了共鸣。 伴随着来自地下轰隆隆的震动,燕郡城生生拔高了数十丈,成为一座孤峰上的圣城。或许,这才是两万年前它该有的模样! “去吧!”元尾挥动蛇杖,那金色回形纹投射到乔一情身上,消失不见。 “啊——” 乔一情痛苦的长吟一声,而后她双目射出逼人光华! “从此,你可以控制燕郡城。”元尾收了蛇杖,郑重道。 乔一情自然能够感觉到自身的变化:燕郡城的一切都已经清晰的显示在自己面前。 “元师弟……大人,多谢!”乔一情深深一躬。 “乔师姐,这次来燕郡城其实是想带走一件灵器。”元尾坦言道。 “大人是燕郡城主人,那灵器也是大人的灵器!”乔一情笑道。 炼丹房地处长老殿的侧后方,是一栋五层的塔式建筑,元尾只带了乔一情进入其中。两人避开炼丹师径直上了顶层。 元尾知道,炼丹房整个五层空间只有一个封闭的锥形大厅,那是一个能够萃取灵气凝聚成丹的灵器。 两人转来转去,在五层大厅门口竟然发现了呆坐着的木茴,她双手托腮茫然盯着前方。 “木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元尾惊问。 “你和聂幽兰在我们的木屋里苟且,我还能去哪里?原本想找几颗丹药吃,谁知道这鬼屋子的门竟然打不开!”木茴怒道。 第334章 蚁洞归去来 燕郡城炼丹房顶层,并不是所有人能打得开,即使是突破了仙境的木茴。 “里面的燕地丹只是对突破聚灵境有用,你一个地仙,吃了也是浪费啊……”元尾耐心的劝说。 “你骗我!这门缝里泄出的香味有些醉人,怎么可能会没作用!”木茴不满。 元尾无奈,他双手抵住那两扇陈旧的木门轻轻用力,伴随着“吱吱嘎嘎”的响声,困扰了木茴一整天的烦恼竟然就这样烟消云散! 随着木门的推开,一股狂暴的灵气破门而出,汹涌如海啸山崩。元尾、木茴的衣角飘摇,乔一情差点被推出窗外! 然而,那灵气还未消散,混合着丹药气息的精纯灵气在燕郡城中氤氲,修仙者们喜出望外,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始修炼,很快都有了明显的提升!而有些境界低的修仙者甚至无法享受这精纯的灵气,出现了口鼻流血的“醉灵”现象! 其实这种现象在一百年前已经出现!始作俑者也是元尾。 风暴过后木茴这才看清楚木门内的一切。 炼丹房整个五层空间只有一个封闭的锥形大厅,黑色墙壁上密布金色花纹,这花纹像是回形纹但又有不同,锥形厅顶上有无数指头粗细的小孔,每个小孔中都投射进来刺眼的光华,那些光华并不是真正的光,而是经过特殊萃取了的灵气流!而在光华的末端,悬浮着一粒粒半成品丹药,那正是神秘的燕地丹! 而在大厅地面上堆积了厚厚一层成品丹药!这无比珍贵的丹药厚厚的堆积在地面上,不能不让木茴和乔一情感到震惊。 元尾挥舞蛇杖,一条墨龙盘旋在锥形大厅上空彻底堵塞了屋顶所有孔洞,那些悬浮的丹药如雨点一样噼里啪啦洒落下来。 “丹药!”木茴这才后知后觉、惊讶的喊了出来。 “燕地丹!”乔一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收丹药了!”木茴欢快的叫着,将那些丹药尽情的往自己乾坤袋里塞着。 元尾不想惹木茴生气,但他见乔一情依然呆呆的捂嘴站在那里,只好悄悄的戳了她一指头,小声提醒道:“快去抢啊!” 乔一情恍然大悟…… 在木茴和乔一情的奋力抢夺中,数十万枚燕地丹很快没了踪影。要不是元尾在一边看着,木茴或许会对乔一情下黑手,不过这燕郡城的大长老还是收获了近万枚。 “乔师姐,今天我要收了这灵器,燕地丹从此之后也将不复存在!这些丹药你收着,用来奖励燕郡城弟子们吧!”元尾叮嘱道。 乔一情频频点头,而木茴听元尾这样解释,也就没了再去抢夺的意思。 看着乔一情和木茴恋恋不舍的走出大厅,元尾关了那两扇木门。 “化魂!”元尾轻轻说着,一条巨大的应龙魂影出现在他身上,与此同时,元尾的一条手臂彻底化为布满龙鳞的龙爪。 龙爪抵在木门上,支撑着大厅的灵力很快便被吸走,而大厅震动着脱离了炼丹房化为龙爪中的一个小小八角阁。 “大人,这八角阁在燕郡城也算是一个造福修仙者的宝贝,大人要是以后用不着了不如再放回燕郡城。”乔一情小心的建议道。 “乔师姐不知道,这八角阁却是两万年前害死渲墨的罪魁祸首。等我查清到底是谁锻造了它,我将会彻底将它毁掉!燕郡城没有这灵器也好!”元尾冷冷解释。 乔一情吓了一声冷汗,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乔师姐,我还要去拜访一个故人,然后将离开燕郡城。如今昊阳猎人作乱,师姐一定会杂务烦身,我也就不好继续打扰了。” 看着元尾这样说,乔一情知趣的带着众人离开。 “那个乔一情长的实在好看,你说,你是不是和她也有过一段?”木茴看着乔一情摇曳的身姿酸涩的问元尾。 元尾拉了她的小手,笑道:“你不要乱想,我们还是赶紧去芰家仙资居看看。能不能进入昊阳界可全指望芰家人了。” 木茴却厥起了嘴,“何必那么麻烦,我已经突破仙境完全可以自己打开一条蚁洞进入昊阳界!” 元尾拒绝道:“那可不行!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那样会惊动昊阳界,要是那些地仙、金仙、天仙全都来追杀我们,我们还能在昊阳界立足吗?别抱怨了,走吧!” 在那条熟悉的街道上,七层木楼依然俏立,青色琉璃瓦片上散发着幽静的光,雕画着漩涡、鳞片等花纹的楠木额枋、柱子有种淡淡的幽香……门头横匾上依然是熟悉的五个大字“芰家仙资居”。 “师兄、师妹、前辈来我们芰家仙资居看看吧,各色仙资我们家最全最便宜!”站在门口的伙计看见元尾等人赶紧迎了上来。 芰家仙资居里曾经出现的故人一一浮现,残酷的一百年已经过去,现在依然活着的不知道还有几个? “师弟,店里有风芯铁吗?”元尾随口问道。 “你要风芯铁干什么?”木茴不满的问。 元尾醒悟,只好歉意的笑了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芰家仙资居的伙计却认了真,他拉了元尾的手径直把他请到四楼,“掌柜的,这位师兄要风芯铁!” 四楼大厅里并没有什么货架,倒是在正中间摆了椅子案几,像是一个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一个二十岁出头模样的女修仙者正独自捧着一本帛书苦读,看着伙计带了人进来,她微微一笑熟稔的走过来挽起元尾的胳膊,嗔怪道:“元师兄,我早就听说你来了燕郡城,为什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这芰家掌柜正是芰三。 其实元尾并没有意料到芰三会出现在燕郡城。 “额,芰三师妹怎么会来燕郡城?我记得燕郡城的掌柜是芰星数师兄。”元尾有些尴尬的问道。 芰三叹了口气,“当年烛阴猎人攻城,星数师兄不幸遇难,芰家损失惨重啊。爷爷只好派我过来,希望能挽回一些损失。” 芰家仙资居是昊阳界伸入帝山界的一只手臂,烛阴猎人当然不会心软。 觉得气氛有些沉闷,芰三咯咯一笑,“对了,师兄怎么记起来看我?难道是报恩来了?” 元尾微微一怔,当即知道了她的所指,于是对她认真拜下道:“当年幽兰师姐出城多亏了师妹的帮助,那毯子现在还被幽兰师姐保存着,说是见到芰家师妹一定要好好报答。” 芰三更加高兴,“这话就见外了,师兄的家人就是芰三的家人!” 两人热情的叙旧,这让木茴十分不快,她冷笑道:“一家人?一个小小的芰家小三也敢说是一家人?我这正主怎么不知道我家里多了个小三?” “这位前辈是?”芰三好像终于发现了元尾的存在。 “木茴!”木茴冷笑道。 “木茴?!”芰三弃了元尾,更加热情的将木茴揽住,“当年元尾师兄到我们芰家借着风芯铁的幌子打探你的消息时,我就想,那个木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值得一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去苦苦寻找?如今一见……啧啧……” 木茴被她看得尴尬,刚想逃开却又想起了什么,“你这啧啧是什么意思?你在说我丑配不上他的寻找?” 芰三笑好看又真诚,“前辈怎么会丑呢?前辈要这样说,那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可能还有活下去的勇气?!我只是觉得前辈仙气逼人,那种超脱了凡俗的美实在是我们望尘不及的。” 芰三认真的称赞让木茴乐开了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云异和白栾浑身不自在的走下楼去,也没注意元尾身体一抖一抖的满是鸡皮疙瘩。 “咳咳!那个……芰三师妹啊,我这次来其实是要向你打听昊阳猎人是怎么在昊阳界和帝山界之间来回穿梭的……”元尾忍不住打断芰三道。 “怎么?师兄终于要去昊阳界了?”芰三竟然惊喜异常。 木茴却起了疑心,“怎么?难道你早就盼着他去昊阳界,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阴谋?” “阴谋?难道师兄没有给前辈说起?”芰三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我们芰家仙资居都是祖宗芰尚名下财产,祖宗将我们派到第三界的目的其实就是寻找渲墨的下落。元尾师兄就是渲墨重生,要是把元尾师兄带回老祖宗面前我们的任务也就算了完成了。” “元尾!”木茴瞪着好看的双眼叫了起来,“我就觉得你去昊阳界的目的并不单纯,快说,你是不是为了去找芰尚?” 元尾无奈的看着木茴,并不说话。 木茴直视他的眼底,与他僵持了一会,还是溃败下来,“好啦好啦,我相信你!” 元尾这才得以认真的向芰三解释道:“芰三师妹,我想通过芰家的力量前往昊阳界。这其中的目的和你说了也好。其一,我要让昊阳界自顾不暇,让帝山界早日摆脱昊阳之灾;其二,我想查明两万年前渲墨到底为什么发狂。” “好啊!好啊!”芰三倒是十分痛快,“我只管把师兄带回昊阳界,至于师兄要做什么,那是师兄的自由!” 芰三兴奋的围着元尾蹦蹦跳跳,“昊阳界仙人们打开的蚁洞距离鹿吴城最近,我们什么时候走啊?从燕郡城传送到瀑泽丛林的墨竹山,然后再有千里的路程就到了。对了对了,我得准备一些灵材,就说要送回昊阳界!然后师兄扮成我们芰家人就可以通过蚁洞前往昊阳界了……” 第336章 昊阳之大去何方 黑暗,绝对的黑暗。 元尾怀里木茴强行镇定,只是她抓了元尾的左臂有些用力。元尾后背紧紧贴着颤栗的云异,她鼻翼里呼出的冰冷让元尾极其清醒。 黑暗中没有时光的概念,或许是过了一瞬又或许是一个时辰,元尾甚至怀疑这黑暗持续了一天。与生俱来的机警让元尾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直至黑色瞳孔无限扩散充满整个眼珠…… 昊阳界,元尾来了! 飞泉城。 这是一个隐蔽在边陲的小小修仙城,一个巨大的蚁洞出口像旋涡一样盘旋在城之中央,几百个怀着不同心思的修仙者围住蚁洞出口议论纷纷。 “来了!来了!” “不知道又是谁家弟子受了伤!” “是啊,要不是受了伤又怎么可能会回来!” “不管是否受伤,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那些围在蚁洞外守护或者围观的昊阳界修仙者们议论纷纷,可是等他们看到飞车前头那面黑色旗子,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 “原来是芰家人!” “芰家又富了!” 光明突然而至,没有人能在绝对黑暗与绝对光明之间瞪着双眼,除了元尾。所以多年之后昊阳界修仙者之间依然流传,睁着眼睛通过蚁洞的那个人是那么与众不同。 有人清楚的记得瞬息之间那人充满眼珠的黑色瞳孔瞬息变成一条竖起着的黑线,让人不寒而栗。 “阿嚏!” “阿嚏!” 仿佛芰家人带来一阵冷风,那些围观的修仙者不约而同的打着喷嚏,涕泪滂沱。 守卫蚁洞出口的守卫们草草打量了一眼大车以及车上的几个人,挥手让芰三等人离开。芰家的车,没人敢拦。 大车碾过光滑的路面没有一丝声音,木茴站在车上大呼小叫,“这昊阳界与帝山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啊,路上走得也都是些低境界的修仙者,并不是遍地仙人啊!” 芰三把她拉了下来,“芰四师妹,这里是边陲,当然没有什么高境界的前辈。再说,即使是在昊阳界,化神境前辈基本能够撑起一个中型修仙门派或者家族,他们怎么可能会在外面行走!至于像你这样的仙人们完全行走在不同的界面,我们是看不到的。” 大车驶出飞泉城飞上半空,芰三再次问元尾道:“元师兄,你真的不要跟着我们去芰家吗?” 元尾摇了摇头,拒绝道:“要是骚人知道我去了芰家,即使芰家有几万年的底蕴也扛不住昊阳界甚至烛阴界的怒火!” 芰三不解:“我们可以不让他们知道啊。” “可是我来昊阳界就是想让骚人知道,我要在昊阳大开杀戒!”元尾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那师兄会不会对我们芰家网开一面?”芰三笑道。 “元尾向来只杀该杀的人!” “算了,算了。”芰三突然泄气道,“反正我已经把师兄带到昊阳界,也算完成芰尚老祖交给我们的任务了!对了,这是我们昊阳界的地图,师兄要是想去哪里也好有个指引!” 元尾认真的收了地图,这才揽了木茴呼啦一声展开黑色麟翼与与云异一起升上半空。 “芰三师妹,你要是见了芰尚就说生生死死,元尾的有些记忆已经淡了,请她把该忘的都忘了吧!” “这话我一定转告芰尚老祖,可是,如果师兄在昊阳界无处可去芰三还是建议去芰家试试运气!” 元尾不再言语,麟翼振动,他转身消失在天边,化成一团看不见的墨云…… “小尾巴,你真好!”木茴双手勾着元尾脖子,吹气如兰。在昊阳界,木茴最担心的并不是三人的安危,而是芰尚与元尾之间的旧情。 云异扇动膜翼追的有些吃力,又见木茴和元尾缠绵,忍不住心里有气,“师弟,等我!” 元尾回头见芰家飞车已经不见踪影,干脆放心的带着云异和木茴降落在脚下的一条小溪边。 溪水淙淙,木茴赤脚和水中鱼儿嬉闹不休。 元尾和云异将一方帛巾展在溪边巨石上,盯着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发呆。 “师弟,都说渲墨曾经杀遍三界,昊阳界的这些圣城你应该十分熟悉吧?”云异问。 元尾点了点头却又摇头道:“物是人非,两万年过去,该熟悉的怕是也陌生了……” 木茴抓了一条小鱼冲着元尾炫耀,“我知道你整天话里有话,所以以后我绝不会离开你半步,即使再过三万年我们也不会陌生……” 元尾无言以对,其实他真就事论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云异装作没有看到木茴的那副嘴脸,又问元尾,“师弟,昊阳之大,你说我们该去哪里?” 元尾却阴测测的笑了,“我们就在这里逍遥几天,而后就回飞泉城摧毁了那蚁洞!” “飞泉城?”木茴和云异不约而同的问道。 就是飞泉城。 当元尾踏上昊阳界,那曾经的记忆更加清晰。飞泉城,昊阳界曾经的龙族栖息地,城主名叫刘洙尧,曾经独创水系功法“激泉诀!” 元尾也能施展激泉诀,但他得到激泉诀的经过让他终生难忘。 当年元尾和木茴拜入青丘宗,两人跟着同门师兄陈覆海、李知芦外出历练,无意中遇到师姐夏荷影被昊阳猎人追杀。几个人拼死一搏终于诛杀了昊阳猎人刘邑,但是陈覆海、李知芦也死在了刘邑的箭下。后来还是木茴从刘邑的乾坤袋中搜出激泉诀送给了元尾。 “还记得当年在寂静岭被昊阳猎人刘邑追杀吗?”元尾问木茴。 “刘邑?他是飞泉城修仙者?”木茴眼中射出急迫的光。 “我曾经记得飞泉城城主刘洙尧开创了激泉诀,那刘邑怕是他的徒子徒孙。所以,我们要去拜访那刘洙尧!” 此后几天,木茴和云异过的十分逍遥。 与帝山界相比,昊阳界最大的不同在于那份处处可见的逍遥。 凡人的逍遥,他们也曾遭受战乱之苦、皇朝更迭的动荡,但他们知道这一切终将过去。 修仙者的逍遥,他们也会面临族群、门派的厮杀,但是他们知道这一切也会终将过去。 而且,无论凡人或者修仙者,累了倦了他们可以找一方僻静的土壤,静悄悄的享受一个人的孤独。 这一切那么自然,对于元尾三人来讲又何其珍贵。 “如果没有昊阳之灾、如果没有烛阴之灾,帝山界也可以如此逍遥!”云异羡慕红了眼。 “不久之后,帝山界也将如此逍遥。”元尾坚定的安慰她道。 三人趟过溪水、穿过丛林、又手拉手的在空旷的草地上疯跑,快乐的像是回到了童年,直至飞泉城遥遥在望。 “小尾巴,我们……还会这样快乐吗?”木茴有些不舍。 “当然!”元尾十分坚定。 飞泉城。 蚁洞出口闪烁,又一批受伤的昊阳猎人被送回,惹得围观的修仙者一片哀叹,“怎么会有那么多修仙者受伤?” “我听有人说起,第三界已经不再是以往的第三界。那渲墨重生后的元尾并没有被烛阴猎人诛杀,他已经从火垢山地走出。而且那里出来了什么六王,还有专门猎杀我们的帝山猎人!唉,帝山崛起啊!” “元尾!我这就去回宗内申请,我要去杀了他!” …… “你要杀元尾?”一个声音冷冷压过所有嘈杂。 那愤怒的年轻人一愣,疑惑的问,“你是谁?” “我只问你是不是要杀元尾?”元尾蛇杖指着他,化神境的威压倾泻下来。 “是!是!”那年轻人后退几丈,扑通一声跪倒。 “我就是元尾,过来杀!”元尾蛇杖在地上轻轻戳了一戳,发出一声咔嚓的脆响。 “元尾?” “元尾来昊阳界了!元尾混进昊阳界啦!” “元尾又要屠尽三界,快跑啊!” 那只有聚灵境的年轻人早就吓得痴了,哪里还有什么言语。他看着元尾一步步走向自己,看着元尾蛇杖轻轻点在自己额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为无数碎屑四下纷飞,只觉得自己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元尾击杀了那热血年轻人,却放任蚁洞入口其他人离去,他需要传话人。 飞泉城,冬季一下降临,原本就不繁华的街道悄无一人。元尾三人在大街上走着,但能感受到门缝后瑟瑟发抖的眼光。 飞泉城城主楼。斑驳的墙皮诉说着这里的古老也诉说着衰落。 没等元尾靠近,两扇灰色石门被人打开,一个佝偻的身影迈着小碎步迎了出来。 “飞泉城城主刘二拜见渲墨大人!” 元尾低头,那老人只有炼骨境修为,也并不是龙族。 “刘二?现在飞泉城城主连个像样的名字都不配拥有了吗?刘洙尧呢?”元尾怅然问。 “刘洙尧?”那老人脸上一片茫然,思索了半响之后才恍然大悟,“大人是说两万年前的城主大人刘洙尧吧?唉,当年你被诛杀后昊阳界所有龙族都被诛杀。现在的飞泉城早就没了龙族。” “龙族全被诛杀?”元尾惊怒的后退一步。 “是、是!据我所知,烛阴界也是如此。据说,据说三界中早就没有龙!当、当然、除了大人您!”刘二小心的解释。 “骚人!炎兽!我一定要杀了你!”元尾仰天怒吼。 “轰!”无数粗大的泉柱从地下涌出,整个飞泉城顿时化为一片虚无,那蚁洞出口也同样不复存在。 第337章 回形纹外轨道向东南 飞泉城化为废墟,元尾却癫狂起来。 “化龙诀!” 蛇杖高举,无数条墨龙盘旋在飞泉城废墟之上,将所有碎砖残瓦统统清除到城外。 “师弟,这城毁了就毁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打扫干净呢?”云异十分疑惑。 “闭嘴!笨蛇,小尾巴当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木茴笑道。 的确,元尾在飞泉城废墟中发现了一种熟悉的城砖,一种铭刻了回形纹的城砖。 一百年前元尾在燕郡城接到大长老万鹤的任务,让他和木茴等人去护送郡守朱自在回到邽山皇城。结果在路上就遭到燕郡城长老何清的追杀。当时何清投奔了昊阳猎人,追杀元尾是想要得到万鹤的一块玉简。历经生死磨难,元尾保住了玉简并从中认识了回形纹。 而后,元尾在燕郡城废墟中发现了铭刻着回形纹的城砖,从而解开燕郡城的秘密召唤出一座崭新的燕郡城。 如今看到同样的城砖,怎能不让元尾震惊。 “昊阳界也有回形纹?是谁修建了飞泉城?是谁拘禁了飞泉城的灵气?”元尾虽然疑惑但又无从知道,因为飞泉城满城的修仙者已经被他全部诛杀! 墨龙凌空,整个飞泉城地基里果然翻出了更多的城砖。元尾发现,那地基里的城砖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也或许是因为粗制滥造已经有许多已经断裂,否则,这飞泉城又怎么是他一杖就能毁掉的。 看着元尾捡起那些碎砖摆开架势就要重新锻造,木茴和云异都有些着急。 “小尾巴,你弄些碎砖头干什么?我们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是啊是啊,师弟我们快点走吧。那些报信的应该很快就会带人来了!昊阳界不会有人欢迎我们的到来!” 元尾却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些城砖对于我来讲实在太重要,如果我能把它们重新锻造,说不定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两万年前陷害渲墨的幕后黑手!” “那要是昊阳界修仙者来了怎么办?”木茴问道。 “你们两个替我顶住半个时辰!我只需要半个时辰!” 木茴本想拒绝,但等她看着碎裂的城砖在元尾指尖化为虚无又最终凝聚成形,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你去空中盯着!”木茴指使云异道。 云异自然知道三人在昊阳界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危险,当即化成一条腾蛇飞上天空穿梭在云间,警惕的扫视着一切。 …… 飞泉城附近某处山洞中,丘麟宗执事宿莽、黎蓝正在激烈争吵,却被洞外一声巨响所震惊。 “怎么回事?是有人在附近厮杀吗?”宿莽诧异道。 “你不要打岔!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还对芰红芳那贱人不死心?”黎蓝不依不饶的抓住他的胸襟追问。 “胡搅蛮缠!”宿莽怒火中烧,他指着自己的胡须怒道:“你看看我们都多大年龄了!我们已经是凝魂境、已经生子收徒做了人家的前辈。你不要再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了好不好?芰师姐一百年前已经离开丘麟宗回到芰家,我哪里又有机会去接近人家?” “骗人!前几天你为什么要去第三界历练?” “黎蓝啊!你看我已经是凝魂境。你知道昊阳界卡在这个境界上的修仙者有多少?一辈子卡在这个境界上无法再进一步、直至几百年以后身死魂灭的又有多少?我要是能再去第三界猎杀,说不定能突破凝魂境大圆满的境界!”宿莽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但是黎蓝并不领情,“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宗主都同意了你却又不愿意去了?” “你难道没有听说吗?第三界凝魂境修仙者全被诛杀,我去了猎杀些低境界的小辈又有什么用?” “胡说八道!你去,是因为芰红芳要去;你不去,也是因为芰红芳不去了!”黎蓝冷笑道,“宿莽啊宿莽,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你配得上人家吗?” 宿莽被揭穿了心事,不由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恼羞成怒的把黎蓝推开大步走出洞外。 洞外,几个身影快速闪过,看样子像是奔着飞泉城的方向而去。宿莽身影飘动几步赶上、一把抓住一个年轻修仙者,厉声问道,“你们是谁?” 那修仙者被突然冒出来的宿莽吓了一跳,他嗫嚅道:“前、前辈,我们是赤炉宗的弟子。” “你们慌里慌张的要去哪里?快说!” “是、是、是!宗内师兄说渲墨、渲墨已经来到了昊阳界,正在飞泉城里。我们师父正带着我们去那里诛杀渲墨呢!”那修仙者指着前面早已不见踪影的同门说道。 “渲墨?渲墨两万年前不就死了吗?你敢骗我?” “不敢、不敢!是渲墨重生后的那个元、元尾来了!” “元尾?元尾不是也被烛阴猎人逼入火垢山地身死魂灭了吗?” “前辈你没有听说过吗?那些受伤的猎人们从第三界带回消息,说那个元尾并没有死!如今、如今他混在受伤的猎人中通过蚁洞来到了昊阳界!我们、我们正要去诛杀他呢!” 宿莽这才明白,他放了那年轻修仙者,看着跟过来的黎蓝怒斥道:“就是因为你胡搅蛮缠,我们差点毁掉一个立功的机会!你和我一起赶紧去飞泉城杀死那个元尾!” 黎蓝自然知道,杀死元尾会为丘麟宗立下极大的功劳,以后两人的地位以及修炼有着很大的帮助。可是想到关于渲墨的种种传说她又犹豫起来:“我们两个能行吗?不如我们去通知宗主?” “通知宗主?!”宿莽气急败坏骂了起来,“你没有听说那个元尾只是凝魂境修为?我们两个诛杀他一个难道还杀不了他!快走,晚了一定会被赤炉宗抢了先!” 黎蓝终于被宿莽劝说到心动,两人御器而行直奔飞泉城而去…… “轰!轰!轰!” 激烈厮杀声从飞泉城传来,宿莽和黎蓝心里又惊又惑。 “看!宿莽你快看!”黎蓝指着空中大叫。 宿莽抬头发现飞泉城上空飞着的竟然是一条腾蛇!三界里存数极少的腾蛇! “腾蛇!要是我们抓了她送到宗内,丘麟宗将会一跃成为昊阳界大宗派!”宿莽惊喜交加。 “我们两个能行吗?真的不用去通知宗主?”黎蓝依然犹豫。 “啪!”宿莽一掌抽在她的脸上,“黎蓝,你醒醒!你听那厮杀的声音!那一定是赤炉宗缠住了元尾!而我们两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联手抓了那腾蛇,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宿莽取出玄武神盾和长枪,黎蓝双手持了一对巨大匕首,两人脚下飞行灵器划出两道亮光直冲空中腾蛇而去! 没等宿莽和黎蓝靠近,腾蛇云异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到来。 “嘶嘶!” 腾蛇张开嘴巴,蛇舌如叉不断吞吐,一个墨绿色巨大骷髅凝聚在她周围。 “蛇毒!” 宿莽紧张中透着兴奋,他手中玄青色巨盾光华闪耀,一个青色半球形的灵力护阵将自己与黎蓝护在其中,躲过蛇毒侵袭。而他手中长枪一摆就要刺向腾蛇。 “宿莽,快看下面!”黎蓝突然惊呼。 宿莽刚要骂她大惊小怪,可是自己下意识的向下扫了一眼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而后拉着黎蓝快速退走…… 宿莽看到的是飞泉城的废墟边上,赤炉宗地仙境的长老正被一个满脸斑点的年轻姑娘打得无力还手,他还看见在飞泉城中央坐着一个年轻修仙者正在全力锻造灵器,而那人是化神境! 宿莽暗暗骂自己被诱惑冲昏了头脑,无论是那个仙境修仙者还是化神境修仙者都可以弹指将自己杀死! 两人心惊胆颤的飞的远了,却又不甘心的停下来回头观望。 “宿莽,那仙境修仙者和那化神境修仙者的样子为什么那么熟悉?好像好多年前在哪里曾经见过!”黎蓝疑惑的说道。 其实,匆忙中瞥了一眼,宿莽也有同样的感受。 “不错,你这倒是提醒了我。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加入猎人猎杀第三界吗?那年我们和芰红芳在南蒙荒原遇到两个年轻人……” 黎蓝恍然大悟,“不错,就是他们!那男修仙者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那女修仙者倒是长大了不少。我记得当初他们只是锻脉境,仅仅两百年的时间过后他们一个突破了仙境一个突破了化神境?!他们到底是谁?” 宿莽心中凌然,“男修仙者应该就是渲墨重生后的元尾!而那女修仙者应该叫木茴!至于腾蛇倒是从没听说过!” “多亏了没有贸然动手!”黎蓝拍着胸口一阵后怕,“我们快去宗内通报宗主吧!” “不急!”宿莽拉着黎蓝的手,“先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 “困缚术”木茴挥舞木杖叫道。 赤炉宗仙境长老脚下突然钻出无数古怪藤木缠住了他的双脚。 那浑身精壮,赤luo着铜色双臂的长老双手抡圆了一把通红的打铁锤猛地敲在地上,地上的古怪藤木被震碎为粉末;然而半空垂下的藤木却又缠上他的肩头。 “我杀了你!”赤炉宗长老撕心裂肺的吼着。 他已经疲惫不堪,又心中不甘。他无法接受被一个毫不起眼、从未见过的地仙纠缠到无能为力,更无法接受一个锻造大师在他眼前锻造灵器而自己却无暇看上一眼。 同是地仙,木茴无法在短时间能将他击杀,也按捺不住心烦起来,“小尾巴,你弄好了吗?” “好了好了!”元尾应和着。 木茴见他拿了那些城砖迈着方步砌在了飞泉城废墟的地基上,又见地基上金光闪闪,一个巨大的回形纹铭刻到大地上。 木茴和云异看到了回形纹,而元尾去看到回形纹之间隐藏了两条笔直的轨迹,直指昊阳界东南。 “轰隆隆!”在地动山摇的巨响声中,一座崭新的飞泉城出现在废墟上。 第338章 处心积虑为谁 飞泉城拔地而起,昊阳界的那个地仙、木茴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城内两处房舍里,而元尾则被隔在了城外。 巨大的麟翼振动,似乎是被一朵乌云托着的元尾已经升上了半空,他冷冷的扫视着周围,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顿时如坠冰窟,他们挣扎着四散而逃再没一人敢来挑衅。 “师弟,木茴被困住了?”云异飞到元尾身边着急的问。 “不会!飞泉城粗糙的很,她一个地仙怎么可能被困住!” 果然,还没等元尾说完,飞泉城两处房舍轰隆隆倒塌,两个身影同时射向天空。 “滚回去!”元尾挥动蛇杖,一条墨色冰龙无声游去。那墨龙长过十丈却无声无息,只是在它经过之后虚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扭曲的厉害。 昊阳城地仙朱炭是赤炉宗唯一突破了仙境的老祖,原本生活在昊阳界仙畿之内。不久前赤炉宗发生了一件大事后朱炭被弟子们请回宗内,当有弟子通报说是第三界元尾杀上了昊阳界,朱炭当即带着弟子赶到飞泉城。 元尾如此年轻的模样或者已经突破了化神境都不让朱炭惊讶,甚至陌生的地仙木茴仿佛是自己的克星让自己四处受制也没有让他惊讶。让朱炭惊讶的是元尾锻造灵器的方法。 朱炭从没见过有人把灵材化为虚无,而后凝聚成形的锻器方法,即使是昊阳界不多的那几位仙境锻器师也没有人可以那样。在赤炉宗,从来倒是讲究几重炉火几重锻打以及几次成形。朱炭迫切的想要看个明白,却被木茴死死纠缠。 “渲墨大人!元尾大人!” 朱炭见元尾几乎将要隐身在墨云中,忍不住高举一只手臂大声叫着,仿佛是一个请教问题的小徒弟。 “不好!”朱炭突然惊叫一身急速下坠,却依然躲不过一条冰龙重重击在胸前。 “轰!” 仿佛是被熄灭了的一炉炭火,朱炭全身灵力停滞,脚下飞行灵器失灵,连同朱炭一起坠落在飞泉城里。 看着朱炭被元尾一招逼退,木茴十分不甘心,她奇怪的盯着元尾问,“你怎么这么简单就能把他击杀?” 元尾哭笑不得,“击杀?他是一个地仙我怎么可能把他击杀?他只是大意之下被我暂时冰封了灵力罢了,快走!” 木茴翻身骑在云异身上,像是耍无赖的孩子一样,“我和那地仙打了半个时辰,都快累死了,云异你驮着我逃吧!” 腾蛇庞大的身体在半空翻滚,木茴身体蜷缩着像是一块小小的狗皮膏药毫不妥协。 “嘶嘶!木茴,我要吃了你!”云异眼中猩红,恶狠狠的说着。 “吃了我就想取代我的位置,让小尾巴喜欢你吗?”木茴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腾蛇的后背,像是梦呓一样呢喃着,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元师弟本来就喜欢我!我只会是元师弟的坐骑!死木茴!死木茴!我一定会吃了你!”云异无可奈何的最终妥协,只得丧气的拍着翅膀追着元尾而去…… 疾飞千里,云异终于追上元尾,“师弟,我们要去哪里?” 东南!元尾重重的说道,“不知道到底是谁锻造了飞泉城,我们去查一查昊阳界善于锻器的门派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眉目”。 “东南有那样的门派?”云异又问。 元尾抬头望向东南,那里云遮雾绕难以辨认。 “飞泉城位于昊阳西北边陲,飞泉往东南,那是骚人的圣城仙畿城,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是原来的模样。”元尾失了神,又解释道,“刚才我在召唤飞泉城时,发现那里被拘禁的灵气流向东南。或许正是仙畿的骚人正在悠然自得的享用着整个昊阳界源源不绝的灵气。而两万年前我杀上昊阳界时,记得那些修仙城的灵气被指引向虚空的某个蚁洞,然后通过蚁洞到了帝山燕郡城……” “哇,三界的灵气都汇聚到了帝山!”装睡的木茴忍不住轻轻感叹。 元尾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是渲墨干的,渲墨因此觉得被人陷害,这才追杀与此有关联的人,也最终因此而死!” 云异却为渲墨抱打不平起来,“即使不是渲墨干的,渲墨完全可以安心借助三界灵气修炼,说不定在天仙之上还有突破!到了那个时候即使三界天仙联手又能怎样?” “对呀!”木茴搂着云异的脖子亲了一口,“臭蛇的想法和我一样,当年的渲墨真的笨到了极点。那些耗尽心智完成的布局怎么就成了陷害?说不定有人爱他极深才为他做了一切!当年你杀得那些人中有没有年轻漂亮的?可惜可惜!” 元尾哭笑不得,又知道无法和木茴云异纠缠,干脆收了麟翼降到脚下密林中。 云异跟着元尾降落,顺便将木茴摔在地上。 “木茴,你要再敢骑我,我一定会一口吞了你!”云异依然愤愤不平。 “好啦好啦!”木茴轻轻揉捏着云异的双肩讨好道:“你飞的那么快,即使我的灵器再好也追不上你,你就当帮帮我不行吗?大不了我每天为你捏肩捶背!你说,除了你之外有哪个凝魂境的臭蛇能享受到地仙的按摩!” 云异甩动胳膊想要挣脱,却不小心碰到了木茴胸前的博大和柔软。 “对了,我记得当年你一直是瘦瘦矮矮长不大的模样,现在怎么就变得比我还大?”云异问道。 木茴骄傲的挺了挺胸,“我有个分身叫榆钱儿,后来她被我干掉了!对了,你说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已经能和元尾睡到一起了?就像他和聂幽兰一样?” 云异十分惊讶,“原来,你还没有和他……哎!师弟!师弟!” 木茴恼怒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后悔道:“怎么一高兴什么都说……哎!哎!小尾巴……” 元尾实在搞不清楚云异突然对自己变得那么热烈,甚至开始和木茴针锋相对起来。 “木茴、师姐,我看前面不远有个坊市,不如我们去那里打听一下关于锻器的消息……” “坊市?”木茴高兴起来,“就像当年的北角坊市一样吗?小尾巴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两个一起在北角坊市的日子吗?” 木茴紧紧贴在元尾身上,云异柔软的身体则从元尾身后缠绕上来,“北角坊市啊?烛阴之灾前师弟一直就住在那里,我几乎每天都去看望师弟呢!” 元尾呆呆的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不明所以,“你们两个,怎么了?” …… 张庄市集,一个凡人与低境界修仙者混杂的市集。 元尾三人漫步人群中,悠然自得。 “咣咣咣!”打铁的铁匠挥动巨锤捶打着一块凡铁,嘴里不断招揽着顾客:“我们老张家打铁的历史已经有千年以上,像我们这种九折九锻的锻造方法凡间少有,你们要是买了我们家的切菜刀,保管你能用一辈子!” 铁匠巨锤落下,溅起无数璀璨的火花,吸引了一些孩子和爱看热闹的人围在周围。 “老张,什么叫九折九锻?”有人大声问。 “九折九锻就是把一铁块捶打展开,然后对折,再捶打再对折。这样反复九次,铁里的杂物就全部被捶打出来了!”老张炫耀的解释道。 “我听肖家市集的老肖说,他家菜刀不仅九折九锻,而且还是用两种不同的铁锻造在一起。那刀身上的花纹像波浪一样,可美了!”又有人大声说。 老张却嘲笑道:“两种铁又有什么难的?难的是九折九锻的手艺!赤炉宗的仙人用最普通的铁也能打出仙家兵器来!” 围观的人这次倒是没有人质疑,纷纷附和着称赞起赤炉宗的仙人们。 老张更得意,“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家三锤已经被赤炉宗收到门下,我这手艺里或多或少的已经掺杂了些仙家手法,我们张家菜刀绝对是老肖家无法相比的!” “真的?!”周围发出一阵阵惊讶和赞叹。很快,那些刚刚出炉不久的菜刀便被抢购一空。 元尾三人被老张的叫卖所吸引,早就站在人群中观望。那老张虽然手法纯熟,但是的确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这让元尾失望不已。 “张掌柜,我刚才听你提起赤炉宗?那个宗门是修仙的宗门吗?”元尾上前问道。 “那是!你去问问,咱这市集上每个人都知道赤炉宗是个仙家门派!”老张挥动着铁锤忙里偷闲的说道。 “那,赤炉宗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老张停下来看着元尾,“你要去赤炉宗?” “是啊是啊!”元尾笑道。 老张却不屑的摇了摇头,“敲你那单薄的身架能轮动铁锤吗?再说赤炉宗收徒都是在春天,现在刚刚夏初,你去的不是时候啊。” “喂!”木茴怒气冲冲的挡在元尾身前,冲着老张吆喝道:“你这凡人怎么那么多废话,仙人问话,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叽里咕噜的不怕死吗?” 老张吓了一跳,这张庄市集的确混杂着不少仙人,要是自己眼拙真的得罪了仙人那可不是小事。 “哎呀仙人!仙人!都怪我眼瞎认不出来,那、那赤炉宗在东南望天山上!至于在哪个山头我们可不知道。那次我是把我家三锤送到山下小茅草亭子里等着,然后有仙人们来领他的!”老张解释道。 …… 看着元尾三人离去,老张擦了一把汗后感叹道:“当仙人就能讨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真真让人羡慕!” 第339章 赤炉宗的大事 昊阳界乱了。 昊阳仙畿城离忧宫广袤无边,就像一方特殊的天地。这里禁止飞行,要想从御天门通过御道来到离忧殿前,没有半个时辰是无法做到的。 朱炭披头散发一路小跑,他脚下的那条汉白玉御道上雕刻了浅浅的游龙、云朵。或许是朱炭跑的太快又或许是游龙突出地面太高,朱炭脚步踉跄脚下有种刺骨的寒冷。低头看着游龙的眼睛以及狰狞的面孔,朱炭胆怯的跑出御道,沿着御道两侧的青石小路继续向前。 离忧宫外手持拂尘的侍者拦住朱炭,问道:“朱炭地仙,御道就是为你们仙人准备的,只有我们下人才去走青石小路,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麻烦你快去通报一声,就说朱炭刚刚见着了元尾!”朱炭一手扶住后腰一边喘着粗气道。 …… 东南望天山平地崛起、凌驾于无边的古木丛林之上。望天山到底有多高?没有人知道,因为望天山山巅常年隐身于云层之中。 望天山脚下,一座寻常的茅草亭子里站了几个年轻人,他们一脸兴奋像是迫切等待着什么,一辆凡间的骡车远远而来引起他们的兴趣。 “咦,凡人的骡车怎么会出现在望天山?”一个年轻女修仙者惊讶道。 一个稍显成熟的男修仙者一手托着下巴,像是沉思,“据说,赤炉宗每年招收凡人弟子时,那些父母经常赶了骡车送行。不过,现在并不是赤炉宗招收弟子的季节啊?真是让人不解!对了,李师妹,你从宗门来到赤炉宗御器飞行了多久?” “足足飞了两天呢……” 拉车的骡子步伐矫健,钉过铁掌的蹄子敲击着山路发出哒哒哒的脆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经近在眼前。 “吁——”车夫大声吆喝着拉住骡子,又回头向车里说道,“大兄弟,望天山到啦!” 车帘拉开,探出一张满是斑点的俏脸,却是木茴。 木茴看了一眼插入云霄的望天山,又回头看了一眼车里满脸警惕的云异,有些泄气的催促车夫:“继续往上走啊,那么高的山,难道你要我自己飞上去?” “不能往上走啦!小姑娘你下车看看,前面已经是悬崖峭壁,只有仙人才能飞上去!我这骡车没有翅膀,上不去啊!”那车夫也不恼,只是一脸憨厚的看着木茴笑。 茅草亭子里的几个年轻人像是被逗乐,无端的发出一阵狂笑。 “笑什么笑!小心我打断你们的门牙!”木茴举着木杖跳下车来。 “木茴!别闹!他们只是些锻脉境的年轻人!而且他们好像在等待着进入赤炉宗,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个究竟。”元尾打发了车夫,又拉住木茴叮嘱着。 看着元尾带着木茴和云异来到茅草亭子里坐下,那几个年轻人全然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危险。 “你们三个也是修仙者?”李师妹不确定的问道。 “哪有做骡车的修仙者!锻脉境一周天就能御器飞行,如果他们没有突破锻脉境一周天,又怎么能配得上修仙者这个名号?”一个瘦高的修仙者狂妄的笑道。 元尾等人特意隐藏了自己的境界,即使是凝魂境修仙者也不一定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灵力波动,更不要说那几个只有锻脉境的年轻人。 元尾轻轻锁住木茴的肩头,“木茴,你好像长大了许多。” 木茴红着脸颊,将头埋在元尾怀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几个年轻修仙者指指点点,言语里更加放肆。 “去过赤炉山后,我要吃了他们!”云异伏在元尾身后,故意泄露出一丝灵力。 茅草亭子里微风轻抚,一种淡淡的绿色烟雾引起几人的注意。 “什么味道?” “有股刺鼻的血腥!” 那几个年轻修仙者终于发现烟雾的源头正是伏在元尾身上的云异,而他们诧异的发现云异身上已经有了聚灵境的灵力波动。 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起,云异冲他们微微一笑,只是她特意露出的长长獠牙以及分叉的长舌差点让那几个人吓尿了裤子! “这下安静了!”木茴拍手笑道。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竟然又相继来了几伙陌生的修仙者,或许因为互不相识,又或许是被亭子内古怪的气氛所感染,他们三五成群默默的等待,并没有什么交谈。 木茴开始有些疑惑,她低声问元尾:“怎么来了那么多人?难道赤炉宗发生了什么大事?” 元尾却不以为然,他笑道:“能有什么大事,你看来的都是些锻脉境的年轻人,就凭他们能解决什么大事?再说,即使有什么大事也与我们无关,只等我搞明白飞泉城城砖是否和赤炉宗有关后我们就走!” 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天空传来破风的声音,一辆飞车划破云堆冲着茅草亭子降落下来。 那些等待的修仙者忍不住惊讶,开始纷纷议论,“都说赤炉宗是锻器名宗,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飞车灵器也只有赤炉宗能锻造出来!” “你们真的孤陋寡闻,这样的飞车芰家有几十辆!” …… 飞车停在人群面前,一个身穿褐色衣衫、胸口绣了一把锤子的年轻修仙者站在车头招呼道:“各位师兄师弟辛苦了、各位师姐师妹辛苦了!我是赤炉宗弟子张三锤,各位身上都带了灵丹妙药了?” “带了!我家三长老亲自炼制了一炉焕颜丹!”稍显老成的修仙者高举着玉瓶大声说道。 “我家大长老存了一颗千年前的袪痘丸……” “我家祖奶奶为小小姐亲自配了一罐秋霜膏……” 赤炉宗年轻弟子张三锤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好了、好了,我也不识货。各位赶紧上车,我家小姐等不及了!” 没有人质疑,也没有人检查,元尾三人混在人群里上了飞车。 “难道是赤炉宗小小姐得了什么绝症,要死了?所以赤炉宗正在广求神药?要是那样的话我可以大显身手!”木茴跃跃欲试道。木茴是木族,对各种灵药的使用以及丹药的炼制有着非凡的造诣。 “我怎么听那些丹药的名字不像是医治绝症?换颜丹、祛痘丸、秋霜膏?”元尾笑问。不管怎样,三人还是稀里糊涂的进了赤炉宗。 飞车穿过云层,云上的赤炉宗真正显现出来。 一座圆锥形的孤峰傲立云上,那孤峰尖尖的山头覆盖了一层白雪,像是一顶尖尖的小帽。 飞车落在孤峰脚下,那里有平坦的广场、错落的台阶以及看似杂乱分布的楼台亭阁。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响彻山间,像是山间鸟雀又像是山涧淙淙,让人心胸开阔。 “把锻器的声音控制的如此动听,也只有赤炉宗能做的到了!要是我家丹药能为小小姐解忧,我一定借机为自己求一件灵器!”元尾身边的年轻修仙者低声说着。 在广场上早有一群赤炉宗弟子等着,其中一个中年女修仙者站在弟子们前面一脸的忧愁。飞车上的弟子张三锤赶到中年女修仙者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却见那女修仙者脸上忧愁更重。 “各位!各位!朱三娘说了,请各位带着你们最好的丹药跟着朱三娘去见去见小小姐!” 张三锤大声说道。 人群挤来挤去,最终排成一条长长的人龙。木茴童心大起,她一手拉着元尾一手拉着云异左冲右突,兴奋的排在了队伍中间。 人群跟着朱三娘顺着台阶逐级而上,他们穿过一片茂盛的花圃,最后停在一个小小的院落前。 “找来了吗?找来灵丹妙药了吗?什么,还没到!你怎么不去死!”尖锐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紧接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像是打碎了什么。 两个丫头模样的修仙者慌里慌张的跑出来与朱三娘撞了个满怀,等她们看到眼前的朱三娘又看到朱三娘身后长长的队伍,不由得喜形于色。 “三娘……” “你们去歇着吧,让我来!”朱三娘摸了摸那两个年轻修仙者红一块紫一块的小脸,怜惜的说道。 看着朱三娘领着带焕颜丹的修仙者进了院子,木茴有些迫不及待,“真的是治病啊!好玩好玩!” 而云异有些不解,她拉着元尾的衣袖问,“师弟,我们在这里不是浪费时间吗?不如我们直接抓了那管事的,逼问他们关于飞泉城城砖的事,不更加简单吗?” 元尾笑道,“强迫之下,有谁的话能完全相信?要是木茴真的救了小小姐,小小姐一定能解答我们所有的疑惑!” 说话间,小院里一阵震动,“骗子,给我滚——” 那捧着焕颜丹的修仙者被人直接扔了出来,狼狈的跌落在队伍跟前。那修仙者备受打击却并不服气,他捡起地上玉瓶的碎片以及散落的丹药,小声嘀咕着,“那怎么可能是丹药所能医治的呢?” 看着一刻丹药正好滚在元尾脚下,元尾弯腰捡起递给那修仙者,并低声问道,“师弟,小小姐到底得了什么病?” 那修仙者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于是一把抓住元尾倾诉道:“那小小姐是角羊族,不久前突破了聚灵境。在她幻化成人后大家都说她漂亮,可是不久前见到了芰尚金仙并被她的美貌所震撼。在芰尚的对比下小小姐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丑,于是开始郁郁寡欢,甚至到了想要自绝于世的念头!你知道,小小姐是朱炭地仙的心头肉,赤炉宗怎么可能让她不高兴,所以才广求灵药。可是、可是,你知道,小小姐的丑在于角羊的巨角长在了她的额头,这怎么是焕颜丹能改变的!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三长老让我这不起眼的弟子来送药,原来知道送药的人一定会在这里颜面扫地!可是碍于朱炭地仙的面子我们宗门又不能不有所表示……唉,我这个倒霉蛋……” 第340章 无忧诀解忧 在昊阳界,赤炉宗并不算是一个超级宗门,他们只有宗主朱炭一人突破了地仙境。这与那些宗内有天仙、金仙的宗门相比实力上要逊色不少。但这并不妨碍赤炉宗在昊阳界的地位,因为这是一个以锻器为主业的宗门,而朱炭更是为数不多突破了仙境的锻器大师。在昊阳界,早就有了南芰家北赤炉的说法,说的就是锻器方面的成就和影响。 不论是哪个宗门,又不论是哪个天仙,有谁不需要一把趁手的神兵利器?因此许多宗门愿意和赤炉宗交好。 赤炉宗宗主朱炭看似豪放实则精细,他长的高大威猛又经常*双臂穿着一件皮毛坎肩,其实心思缜密情感丰富。因此即使已经是几千岁的年纪,依然能在回家的路上偶遇角羊夫人。 角羊夫人深受朱炭宠爱,更不负众望的为朱炭生下几百个孩子中的唯一一个女孩,小小姐伊璇。 生长在赤炉宗赤炉峰,伊璇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成为那个大家族大宗门中最美丽最善良最可爱最聪明的女孩,直到她见到了芰尚金仙。芰尚金仙的光芒如同天上皓日,而伊璇第一次觉得自己渺小的像是一只会发光的虫子。 伊璇因此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她失去了甜美的笑容整天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多么希望镜子里出现的自己是那个美艳动人的样子,那个美艳动人的影子先是在她心中萦绕不去,后来竟然出现在镜中与她自己开始了重合、比照。 “我的眼睛并不比她小,或许差的只是一丝神采……” “我的鼻子比她更加高挺……” “我的嘴巴也能抿成她那种样子……” “以后如果我吃少一些,又多去修炼,或许在身材上也能超过她……” “可是,可是我到底输在哪里?啊!是角!芰尚头上没有角,而我、我、我的角长在额头几乎占据了我一半的小脸!” 伊璇瘫在地上,她为自己找到自惭形秽的原因而骄傲,也陷入一种绝望里…… 曾经在短短一天,伊璇小小姐自杀了十八次,也损坏了赤炉宗十八件足以成为镇山之宝的灵器……那些极端宠爱着伊璇的哥哥们立即赶往仙畿城通报了朱炭,朱炭大惊,于是匆匆赶回赤炉宗并向那些好友们求助。 正在朱炭搂着伊璇亲自保证一定让她更美丽的时候,渲墨重新杀上昊阳界的消息传遍了赤炉宗,朱炭这才赶往了飞泉城……只留下伊璇一个人充满希望的等待着…… 可是,伊璇的美丽又怎么能是丹药所能医治的呢?无论是焕颜丹还是祛痘丸,又或者是秋霜膏最终只是惹得伊璇没了耐心,把那些送药的弟子一一踢出院外。 “三——娘——”小院里传来伊璇撕心裂肺的呼唤,朱三娘顾不得院子外排队的送药弟子,赶紧跑回院内。 那些送药弟子惊讶的互相打听着消息,捧在手里的灵丹妙药好像开始发烫。木茴悄悄溜到一个矮小的弟子面前悄悄问,“师弟,我听你这丹药是叫祛斑灵,真的管用吗?” 那弟子一脸苦相,“师父说祛斑灵一定有效,可是我曾经听师兄弟们私下议论,其实师父当初炼制祛斑灵只是为了治愈中年女修仙者因为心烦、气燥、灵力混乱导致的各种雀斑。可是小小姐还是个孩子啊,我、我一定会被人家踢出院子的。唉,一定会丢死人的……” 木茴却嬉笑颜开,她安慰似的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他玉瓶里的丹药偷走了一大半…… 朱三娘去而复返,她有些尴尬的看着送药的弟子,道:“各位带来的丹药,有没有可以用于脱落羊角的?额……至于那些带了美肤、祛斑灵药的师弟师妹们,赤炉宗谢谢各位,我们小姐说你们就先回去吧。为了表达谢意,赤炉宗弟子会带着你们去灵器库挑选一件灵器……” 朱三娘的话让那些忐忑不安的弟子们松了一口气,他们争先恐后的一溜烟走了,小院门前只剩下元尾等三人。 “三位是?”朱三娘疑惑的问。 元尾看了看云异,云异这才一步走上前,“我们是修仙家族元家来的弟子,我叫云异,这是我师弟、师妹。” 朱三娘从没听说过什么元家,但这并不重要。昊阳界大大小小的修仙家族不计其数,估计叫元家的至少超过百数。 “元家的师弟师妹,你们有脱落羊角的丹药?”朱三娘问。 “角羊之角附于骨上又与骨连为一体,怎么可能是用丹药所能脱落的?”元尾笑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朱三娘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问道,“那依师弟的意见,小小姐有救吗?” “用刀切掉不就行了?”木茴不屑的说道,“再不行就用锯子、凿子、斧子!为了美丽,总归要忍受一些血肉之痛!” 朱三娘大感失望,“锯掉?不要说小小姐伊璇是赤炉宗的心肝宝贝没人敢让她承受半点痛楚。就算是让你锯,你能锯的掉吗?” 显然,木茴与朱三娘的话被院内的小小姐听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披头散发冲了出来,嘴里还嚷嚷着,“谁能锯掉我的角?谁能锯掉我的角!” 朱三娘一把扶住伊璇,疼爱的说道,“不是说过不让你出来吗?你一个小姐,怎么好在下人面前抛头露面?!” 下人?!昊阳界的修仙者有着明确地位区别,那些下人、侍者、丫头、仙伶等地位低下,往往被人看不起。 伊璇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仿佛当年没长大的木茴。她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如瓷,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以及红润的小嘴完成一种奇异的角度。不过这一切的美都被她额头上两只盘旋的长角所破坏。 木茴被朱三娘所激怒,她双手抱在胸前颠着脚尖道,“好美的娃娃,只是、只是、只是……” 伊璇忍不住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那一对弯角像是两坨粪便一样,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你!”伊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能治!”元尾轻轻说道。 仿佛一阵冰雨彻底浇灭了伊璇四下蔓延的怒火,她张着大嘴呆在那里,直到听元尾又说,“我曾经修炼了一种功法叫无忧诀,可以移骨修骨。角羊之角虽然附着于颅骨,但我可以把它们移至头顶秀发中。” “好!好!好!我本来就没有去掉羊角的念头,要是能把羊角移到头发里当然是最好的。对了,无忧诀能改变羊角的形状吗?”伊璇问道。 “可以!” “太好啦!”伊璇奔入元尾怀里大叫。 没人再去顾及木茴刚才的冷嘲热讽,伊璇脸上重新出现的笑容让朱三娘松了一口气又提起一颗心。不管怎样,在朱三娘的招呼下,元尾三人进入了赤炉宗最精致最优雅的小院里。 “咦?这闺楼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灵器?”元尾仰望院内精巧的三层小楼惊讶的问道。 “这就是一个灵器呀!”伊璇笑道,“这闺楼、这石灯、那八角亭、那香榭、那假山、甚至那映月湖都是灵器,是我爹亲手为我锻造的灵器!” “可是,这闺楼也是一砖一瓦修建的,怎么就成了灵器!”云异在元尾身后追问。 伊璇拉着元尾进入香气萦绕的楼内,“你想知道吗?要是你真的把我的角移到发内,我就告诉你。而且,我还可以让我爹为你们元家锻造一座属于自己的城!” “阿嚏!”木茴打了个喷嚏,退出小楼内,“这里香味太浓,我去院里转转。” 伊璇独居闺楼三层,这里所有用具几乎都是精心锻造而成。元尾心里有了数,于是让伊璇盘腿坐在自己跟前,运转起无忧诀来。 无忧诀由象王巨痕开创,曾经被嫦香、宝蓝用于修正自己的美丽。元尾也曾经使用无忧诀将枯桃一点一点修成绝代佳人。因此对于移动伊璇额头上的长角实在不算是个难题。半个时辰之后,伊璇的长角已经被元尾移动到头顶,而且变得修长秀丽。 忐忑的伊璇对着铜镜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而后是肆无忌惮的狂笑…… 看着伊璇冲出闺楼在赤炉峰像个疯子一样奔跑,元尾嘴角浮出惬意的微笑。 “师弟,你断定飞泉城是赤炉宗锻造的?”云异在元尾身后问。 “一定是他们!等伊璇回来,我再问问他们使用了什么方法,为谁锻造。之后也就没了什么疑惑!”元尾分析道。 伊璇一去不返,这让元尾有些意外。他带着云异,又找到了流连在小院大有收获的木茴,决定去赤炉宗看看。 “师兄!是你治好了小小姐吗?”院外一个鼻青眼肿的小丫头一脸仰慕的问元尾。 元尾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伊璇师妹去了哪里?说是要带我看看赤炉宗是怎么锻器的,竟然跑了没回来!” 那小丫头自告奋勇道:“小小姐要去哥哥们面前炫耀,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如我带着师兄去吧!” 元尾当然不会拒绝,“那就多谢师妹了。伊璇师妹说飞泉城就是赤炉宗锻造的,我想知道城砖不是金属,又怎么能锻造呢?” 飞泉城的确是赤炉宗修建,但这是一个不能讨论的禁忌,赤炉宗所有弟子都知道。可是那丫头听元尾说是伊璇说的,也就没有什么怀疑,“师兄要去看那个啊?我们赤炉宗专门有个城砖锻造坊,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第341章 千锤百炼的痕迹 伊璇跑遍了赤炉峰,整个赤炉宗的人都看到了她那开心的模样。所以等小丫头枫香带着元尾三人漫步在赤炉峰各个作坊时不仅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还享受到了无数带着善意的微笑。 枫香指着山脚下一字排开的几十间作坊介绍道:“这里就是锻造城砖的地方——地根坊,锻造飞泉城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师兄师弟们正在忙着锻造其他修仙城的城砖。我听小小姐提起过,界首大人要赤炉宗把昊阳界所有圣城都翻新一次,需要的城砖或许再有几百年也锻造不完!” 作坊内火炉一字排开,炭火里烧着大笑不一的伴生矿,成百上千的修仙者抡开胳膊埋头苦干,铁锤叮当,敲打出一块又一块的城砖砖坯。 元尾取了一块砖坯来看,那里赫然有着千锤百炼的痕迹,与飞泉城城砖确实一模一样。 元尾问身边的赤炉宗弟子,“师兄,这城砖也不是金属,怎么可以千锤百炼?” 那弟子抹了脸上的汗水,骄傲的解释:“城砖的材料是灵石伴生矿,原本只能雕琢不能锻造。可是雕琢出来的砖坯强度不够远远达不到铭刻回形纹的标准,后来宗主让我们把伴生矿和哑银一起锻造,经过千锤百炼之后一丈见方的伴生矿变成了一尺长两寸高的砖坯!” 原来如此!元尾心中感叹道,怪不得飞泉城建的如此粗劣。 在混沌锻器术面前,无论是千锤百炼还是万锤千炼都只是粗鄙不堪的凡夫伎俩。 元尾跟着枫香又去看了铭刻回形纹的作坊,那也只是凭借蛮力在砖坯上凿出似是而非的沟壑,这让元尾有些无趣。 枫香似乎看出了元尾的失落,她有些不服气的领着元尾继续向着赤炉峰高处走去…… 随着山势抬高,赤炉宗作坊里弟子们的境界越来越高,他们手里锻造的灵器品阶也随之提高。赤炉宗不愧是锻器名宗,他们锻造的法器精深、刀剑锋利、锤斧厚重、匕首敏锐,第一次身临其境的观摩让元尾受益匪浅。 “御天坊”是赤炉宗锻造飞行灵器的地方,没等元尾迈步进入其中,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修仙者狠狠的盯着枫香怒吼道:“枫香,是谁让你领着陌生人进入御天坊的?你真是胆大包天!” 枫香吓得差点跪了下来,“三十八叔,是小小姐吩咐的。” 原来这瘦弱的男修仙者是朱炭的第三十八个儿子朱飘,朱飘已经是凝魂境境界,他掌控着御天坊的所有一切机密。 此时的朱飘早就知道了小妹伊璇的好消息,知道伊璇的笑容来自眼前的年轻人时朱飘绷着的脸终于松弛了下来。 “原来是元家师弟,既然师弟解决了困扰小妹的难题自然是我们赤炉宗的恩人。如果你想来御天坊看看也不打紧。嗯,要是师弟看好了哪个飞行灵器也可以提出来,我们朱家一定会把它送给师弟!” 不怪朱飘大方,只怪伊璇在赤炉宗中太重要,她的喜怒哀乐牵动着所有人,她笑了,赤炉宗已经是一片晴空如盛大节日! 元尾流连御天坊,一件飘在虚空的飞行灵器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一只镶着金边的红羽,散发着元尾无比熟悉的气息。在元尾的乾坤袋里藏着一只与这红羽几乎一模一样的白羽,那是他的伤心处…… 曾经,那人趴在元尾耳边说,“等我突破凝魂境,也有可能像父亲一样长出赤色羽翼,到那时我再送你一只赤色翎羽!” 朱飘见元尾停在红羽前,有些惊讶又有些佩服,“元师弟真的是好眼力!这红羽飞行器是我亲自锻造,绝对是一件无限接近神兵的灵器。不久前猎人们从第三界带回这只红羽时说,这红羽的主人是个凝魂境羽族,应该是修炼了传说中的化羽诀,因此这红羽具有极强的凌空属性。其实我只是修整了上面的划痕与污渍,红羽就变成了一件珍稀的飞行灵器……” 元尾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那、那红羽的主人被猎人们猎杀了?” “并没有!”朱飘遗憾的摇头道,“据说他们大战一场,三个凝魂境猎人当场身死魂灭,而那羽族也被猎人们击落了一根翎羽!当这翎羽被送到赤炉宗,我的两个哥哥当即决定降临第三界追杀那羽族,要是他们能够成功,赤炉宗便可以做出更多极品飞行灵器,说不定还能做出几间神兵!” 元尾取了红羽告别了朱飘,红羽在他手中似乎还有一丝温暖,那温暖是如此的熟悉,这让他恍如梦中。 “羽鸢师姐,是你吗?”元尾心中呼喊。 “元师兄,你还要往上看吗?”枫香问。 “要看!”元尾咬牙道。 从御天坊中出来,元尾才猛然发觉赤炉宗的兴盛与帝山界息息相关,这里每一件精美的灵器都来自于对帝山界的疯狂掠夺。 拾阶而上,锻器坊货架上的灵材更加珍稀,在某种程度上讲那灵材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灵材,而是帝山界修仙者修炼了一辈子的躯体。 补天坊,赤炉宗弟子向元尾炫耀着一张张血迹未干的兽皮,那些从活生生的兽族修仙者身上剥下来的皮毛将被制成乾坤袋或者衣衫甚至只是衣衫上零星的点缀…… 巧匠坊,朱炭的第二十一个儿子拿着几十颗小小的头颅要将他们串成一个好看的项链,而那些头颅来自于帝山界一群只有锻脉境的孩子…… 当元尾站立在赤炉峰之巅,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赤炉宗山头其实是一个内陷的深坑,深坑里地火不断,这也是赤炉宗最强大的地方。因为在地火中淬炼的灵器极有可能成为神兵利器。”枫香指着脚下一片殷红介绍道,“元师兄,你还要继续往下看吗?” “难得来了一次,当然要下去看看!”元尾勉强笑道。对于地火,元尾并不陌生。火垢山地的熔岩虽说不是地火但胜似地火。 “那,枫香就不陪你了。那里灵气充沛而且热浪翻滚,我怕进去了会爆体身亡!”枫香笑道,“对了,师兄到底是什么境界?为什么枫香一路都看不明白?” 元尾摇了摇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示意木茴和云异跟在自己身后向深坑走去。 地火边缘支了两尊铁砧子,还杂乱的放着大锤、钳子和磨石子等工具,几个修仙者穿着厚厚的兽皮隔热衣围在地火边缘忙碌着什么并没有发现元尾的到来。等到元尾走的近了,一个粗壮的修仙者猛然惊醒,他指着元尾呵斥:“哪个作坊的弟子?来这里干什么?连隔热衣都不穿,想化成炉灰吗?” 三人并没有化成炉灰。 元尾并不停下脚步,只是自如的问道:“师兄在这里忙碌什么?” “师兄?你管我叫师兄?”那修仙者暴怒。要知道他是宗主朱炭第三子朱忧见,一个化神境锻器大师。赤炉宗内没有几个能够和他称兄道弟,元尾三人都是年轻人的模样,朱忧见当然出离愤怒。 木茴看不惯他的模样,讥讽道:“不叫你师兄难道叫你师弟?一大把胡子的人装什么年轻!” 那几个修仙者身份都不一般,除了朱炭的儿子就是心腹弟子,他们境界最低的也是凝魂境大圆满的境界。几人放下手中锻造的灵器站了起来,那是一只单脚独立的铁鹤。 他们围住元尾等三人,朱忧见指着元尾问:“你是谁?” “元尾!”元尾说着,身上化神境的灵力开始宣泄。 “元尾?渲墨重生?你、你、你是怎么混进赤炉宗的?”朱忧见有些慌乱。 “我修正了你妹妹的角,让她开心快乐,所以我就一路来到了这里!”元尾说着,向那只铁鹤走去。 铁鹤身体炽热,看样子已经在地火中被锻造了多年。在铁鹤身上有种元尾熟悉的气息,那是燕郡城大长老万鹤的气息。 当年元尾和木茴在燕郡城接到的最后一个赏金任务就是为万鹤护送朱自在,可是等元尾回到燕郡城,燕郡城早已被昊阳猎人攻破,大长老万鹤也被击杀。两百年不见,想不到元尾在赤炉宗见到了万鹤的尸体。 “即使你是元尾,也得死在赤炉峰!”朱忧见手持长刀扑向元尾。 朱忧见已经是化神境修为,但是在地仙木茴的眼中他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木茴挥动法杖,无数绿叶汇聚成一股飓风将朱忧见包围,风过叶落,朱忧见已经化成一堆碎片。 “渲墨来了!” “元尾来了!” 朱炭的儿子以及弟子们纷纷四散而逃,根本不敢再去看元尾三人一眼。 “那是燕郡城的万鹤吗?”木茴见元尾对着铁鹤黯然神伤,于是问道。 元尾点头。 “那个老不死的当年给了我们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差点害的我们身死魂灭!”木茴低声咒骂道。 “哈哈哈哈!我可不是什么老不死的,我这不眼看就要死了嘛!”那铁鹤上浮出一丝残魂,正是当年万鹤的模样! “万长老你还活着?”元尾惊喜的问道。 “还不如死了呢!”万鹤的残魂感慨道,“当年昊阳猎人带走了我的尸体,并留了我一丝残魂。他们想要把我锻造成一只铁鹤安放在仙畿城离忧宫里做装饰。两百多年来,他们无数次把我投入地火中炼制,或许再过几年地火将会彻底消除我残魂里的记忆以及灵智,一只只会站着往吞云吐雾的铁鹤也就炼成了!” 两百多年来,万鹤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大长老,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元尾安慰道。 “算了!两百年了,我的记忆和灵智已经接近溃散,如果你还念着旧情分,那就把我的残尸推入地火,让我彻底身死魂灭吧!”万鹤黯然道。 元尾只能答应,他看着慢慢沉入地火深处的铁鹤,有些怅然。 “元尾!当年我曾经察觉到你的不凡,但我没有想到你是渲墨重生!这或许都是早已注定,注定回形纹要落在你的手中。其实,我万鹤是潜伏在帝山界的烛阴猎人,我耗费几百年才找到了回形纹。昊阳猎人之所以杀我,也是因为他们察觉了我的身份。元尾,愿你好自为之……” 第342章 帝山来的巧匠 地火翻滚,吞噬了万鹤的残体和声音。 “可恶!我就知道这老头当初没安好心!但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潜伏的烛阴猎人!他遭受两百年地火的折磨,完全是罪有应得。”木茴气愤不已。 元尾无言。 赤炉宗货架上的各种灵材让他心痛、万鹤的真实身份又让他心寒,两万年来备受摧残的帝山界已经千疮百孔,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云异看着元尾脸上的阴暗有些可怕,不禁心痛的劝慰道:“师弟放心,不管怎样我都是帝山界土生土长、根正苗红又忠心耿耿的师姐。” 木茴不甘示弱,“我才根正苗红呢,你一条臭蛇又有什么根。” “我们帝山界被人欺凌了两万年,要想真正立威,只有把胆敢入侵的昊阳界和烛阴界打痛了、打怕了!今天,我要彻底铲除赤炉宗!”元尾轻轻说道,只是话语里的寒气让人颤抖。 “要大开杀戒了吗?”木茴十分兴奋。 元尾摇头,“赤炉宗把万鹤放在地火里炼制、把帝山修仙者的残尸放在火炉中炼制,今天我就把这赤炉宗变成一个火炉,让他们尝一尝被炼制的滋味!” “激泉诀!”元尾挥舞蛇杖怒吼。 脚下赤炉峰爆发一阵阵剧烈震动,地火里窜出翻滚着的赤色熔岩。熔岩在滚滚的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形成一根无比粗大的泉柱冲上云霄,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熔岩带出的灰尘形成云团直达天际,巨大的雷霆与熔岩雨吞没了赤炉峰,叉形闪电环绕着喷发出的泉柱,仿佛天地间只剩下火与熔岩…… 熔岩喷发了整整七天七夜,曾经秀丽的赤炉峰变成了一座无法熄灭的火炉,把赤炉宗的一切烧成了灰烬…… 多日之后,元尾三人出现在了昊阳界兽族修仙圣城隆多城。 一家酒馆的顶层包间里,元尾与木茴、云异对饮。 “师弟,我听说赤炉宗宗主朱炭是地仙境修仙者,而昊阳界修仙者一旦突破仙境便去仙畿城修炼,所以朱炭一定没有被师弟的熔岩喷泉杀死。”云异道。 “小尾巴只是化神境,那天即使朱炭在赤炉宗,小尾巴的熔岩也没有办法将他杀死!”木茴笑道,“当然,朱炭应该要庆幸自己没在赤炉宗,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朱炭没有死,那他一定会来追杀我们,毕竟我们把他的家人诛杀的差不多了。好像,我发现小小姐伊璇也被熔岩吞噬……”云异又道。 元尾眼前浮现出那个娇小美丽的身影,心里难免有些遗憾,他不由得叹息道,“要怪就怪她生在赤炉宗吧。动荡的三界又有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呢……” “三位贵客,你们还要些仙酒吗?”店小二走路无声,推开房门一脸笑容的过来问三人。 木茴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不满的呵斥道:“什么仙酒,刚才端上来的那壶被我当水喝了,根本没有一点酒味。还说什么仙酒,连凡酒都不如!” 这酒馆里的酒虽然不堪,但却并没有木茴说的那样。 店小二虽然不忿,但又不能发作,只好赔笑道:“师妹别生气啊!对了,我们酒馆最近来了几个仙伶,不如让她们过来给三位陪酒助兴?” “仙伶?”木茴瞪大了眼睛,“快、快、快,快让她们过来!” 店小二看着木茴迫切的样子,心说终于摸对了心思,于是也顾不得添酒添菜一路小跑着去找仙伶去了。 伶,歌者。 修仙者修炼过程中难免寂寞,于是伶便应运而生。那些卖唱的伶们通常也是修仙者,因此便有了一个“仙伶”的名字。 仙伶,昊阳界有,烛阴界也有。只是帝山界生死不定,修仙者们也就无权寂寞无权享受仙伶的各种美好了。 被店小二领到元尾面前的两个仙伶却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让木茴十分失望,“那么老的人了还做什么仙伶?店小二,你家没有年轻漂亮的仙伶吗?” 店小二笑道,“我就觉得三位面生,原来果然是外乡人。其实这两位仙伶在我们隆多城可是名人,不是我们酒馆的贵客可无福听他们的弹唱!” 那两个仙伶只有炼骨境的修为,一人抱了一把古琴,一人拿了一副竹板,双目空洞的看着前方。 木茴还想问些什么,元尾夹起一片菜叶堵住了她的伶牙俐齿,而那两个人已经咿咿呀呀的弹唱了起来。 古琴叮咚,清脆的琴音如同天籁在蚁洞中穿梭,显得悠长而缥缈。而那一副竹板则像是行走着的脚步,又时时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木茴和云异听得入了迷,而元尾却警惕起来。 两个仙伶手中的乐器看似简单古拙,但其实是两件高品阶的灵器。 是赤炉宗的遗老遗少?元尾无法肯定。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 木茴拍着巴掌大叫,“好!好!好!再来一曲!” 两个仙伶琴声一转,却是一曲“求功名”。 “求功名”是帝山界凡间的小曲,曲调诙谐有趣流传极广。当年元尾木茴跟着白鲟在鱼王埠做叫花子的时候,元尾很快学会了百余首小曲,而木茴却一首也不肯学,除了这首“求功名”。 因此,当曲声响起木茴当即冷笑着跺了跺脚,包间内桌椅、门窗所有木器当即复活、发芽,无数藤蔓在墙壁上蜿蜒爬行,不到一息的时间内小小的包间已经与外面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说吧,谁派你们两个来跟踪我们的?”木茴问道。 “跟踪?贵客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个只是隆多城的仙伶,并不认识几位啊!”那两个仙伶无比惊讶。 屋顶垂下的藤蔓颤巍巍的,像是无数条毒蛇伸着蛇信围绕在两个仙伶身边,或许只要木茴一个心烦,两个仙伶就会被撕成无数碎片。 “你们两个要不是跟踪我们,为什么要给我们弹唱?而且还要弹唱什么求功名?!那求功名是我一辈子的屈辱!”木茴咬牙道。 两个仙伶倒是笑了,“贵客你是误会了。我们之所以来这里弹唱,是因为店小二说有三位贵客十分挑剔,让我们两个过来安抚。至于跟踪,我们两个实在是无法胜任啊!” 说着,两个仙伶往眼窝里一扣,他们的眼珠竟然落入各自的手中。 “各位贵客,我们只是两个瞎子,怎么能跟踪别人呢!” 木茴又不甘的问道,“那你怎么会唱求功名?我记得求功名可是帝山界的曲子!” 两个仙伶却有些激动,他们小声问道:“帝山界?几位也是被昊阳猎人掠夺来的锻器师吗?” 木茴不解,反问,“你们这又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两个仙伶并不是生来就被训练成了仙伶。在成为仙伶之前他们是名副其实的锻器师,而且是帝山界落英城锻器师蝠阳与蝠夕。几百年前,蝠阳与蝠夕被昊阳猎人掠走到了昊阳界,成为昊阳界隆多城的锻器师。可是几十年前,两人因为锻器失手毁坏了一件极品灵器,结果被主人挖掉双眼赶了出来。 失去双目的蝠阳与蝠夕孤苦无依,只好沦落为伺候人的仙伶,只为求得几块灵石而拼命取悦别人。蝠阳与蝠夕来自帝山界,当然会唱求功名。 “原来如此!”木茴这才明白,她挥手收了藤蔓将包间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又道,“云异,赏他们几块灵石!” 蝠阳与蝠夕兀自惊讶,“三位难道不是被掠夺来的锻器师?” “当然不是……谁敢掠我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木茴道。 “两位曾经听说过来自燕郡城的锻器师?”元尾沉吟着问。当年他回到燕郡城,聂家聂奇无端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想来,或许聂奇当初也是被昊阳猎人掠走,毕竟他也是一个锻器师,而且是一个会混沌锻器诀的锻器师。 “燕郡城?”蝠阳与蝠夕歪着头冥思苦想了一会不确定的问,“你说的是聂奇吗?” “不错,就是聂奇。”元尾有些惊喜。当年聂奇对自己极好,甚至传授了自己混沌锻器诀,要是知道聂奇没死,对于元尾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 “我们当然知道聂奇!”蝠阳与蝠夕不无羡慕的说道,“我们兄弟两个境界低浅,被人像猪狗一样掠来之后便被扔进了隆多城徐家锻器铺。当年芰家、赤炉宗都曾经来挑选锻器师,我们两个始终没有被挑走。而那个聂奇据说被芰家和赤炉宗争夺,最后还是去了芰家。芰家对昊阳界锻器师向来友善,怕是此时的聂奇已经是凝魂境锻器大师了吧!” “又是芰家!我说小尾巴,既然芰家那么好,不如我们就去芰家看看?”木茴笑道。 没等元尾说什么,蝠阳与蝠夕却吃惊的跌落在椅子下下意识的向门外爬去,还惊讶的问道:“你、你、你是元尾?是来自帝山界的元尾?” 云异身影飘忽,已经出现在了包间的门口,她一脚将蝠阳与蝠夕踢回包间中央,“你们两个敢透漏了我们的行踪,我就把你们生吞活剥!” 蝠阳与蝠夕从地上爬起来恐慌的摇着双手一再保证,“我们怎么会透漏大人的行踪!我们是帝山界修仙者,在昊阳界受尽折磨、尝尽屈辱。大人要是重现往日的神威拯救我们帝山界,蝠阳和蝠夕即使贡献自己的残躯与魂魄也是心甘情愿的!” “没人要你们的残躯和魂魄!”木茴一脸嫌弃。 “既然两位师兄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正好想求教两位。两位可知道昊阳界修仙圣城拘灵聚灵的事吗?”元尾问。 “知道知道!”蝠阳与蝠夕争先恐后的说道,“其实这并不算是一个秘密,界首大人拘禁了天地间的灵气将其输送道仙畿城。只有突破了仙境的前辈们才有资格在仙畿城修炼,他们自然需要更多的灵气!” “原来真的是你,骚人!”元尾恍然。 ~~~改了改~~~~ 第343章 仙畿城离忧宫 骚人,姓屈名微,与渲墨是同时代三界中最为杰出的修仙者之一。不够骚人一直自认为一生忧愁失意,吟唱了许多多愁善感的诗句,被人称为骚人而他的真名已经很少有人知道。 渲墨死后,骚人都是逍遥活在离忧宫里,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消瘦的脸上依稀有了变白变胖的迹象。 一百年前,烛阴界在帝山界大肆诛神并没有在骚人平静的心里激起一丝波澜,相反,渲墨重生的消息让他有些坐不住。好在最终元尾被逼自投火垢山地,这让骚人波动的心境重归平静。 这次昊阳之灾骚人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安排,甚至有意忽视了它的到来。一个连凝魂境都没有的修仙界又有什么值得关注的?那如同自己一片可以任意采摘的菜田,还是烂透了的那种,让他提不起一丝精神。唯一让他警惕的是老对头炎兽的举动,那老家伙似乎在找一面神霄盾,据说只要找到神霄盾,炎兽就能锻造出一面绝世盾牌,能抵挡天仙的盾牌! 可是,一切实在出乎意料,被送回来的受伤猎人带来消息说烛阴猎人并没有抹掉帝山界的希望。相反,元尾的名字被人频繁提起,希望二字引起人们的反思。以诛杀昊阳猎人为目标的帝山猎人队伍急速壮大,而且帝山界出了六个王者,他们被尊称为帝山六帝。在六帝的带领下,昊阳猎人遭受到了两万年来最为沉重的打击。 更更重要的是,元尾并没有死,他已经从火垢山地走出而且混在受伤的昊阳猎人中来到了昊阳界。 坐在离忧宫高高的如意椅上,骚人俯视着眼前的天仙、金仙以及地仙有些烦躁。 “各位师弟、师妹,在元尾进入火垢山地前他只是一个凝魂境修仙者,短短百年他绝对不会突破天仙。或许此时的他只是个化神境修仙者,我们没有必要为他恐慌!”骚人说道。他双目微眯,白净无暇的脸庞和短短的黑色胡须让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的模样。 然而那些天仙、金仙、地仙并不同意骚人的看法。 “界首大人,那可是渲墨重生,怎么能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他!” “是啊,界首大人。那元尾一定不会仅仅是化神境!试想,在这离忧宫的各位有谁能平安的出入火垢山地?那元尾一定是天仙、一定!” “界首大人快想想办法,一定不要让两万年前的悲剧重演!” “界首大人,你去一趟烛阴宗吧!我们两界再次联手把那元尾给杀了!” 仙人们惊慌失措,差点就要在离忧宫内崩溃奔走。 “够了!”骚人怒吼一声,等到所有仙人们错愕的看着眼前从未发过脾气的界首大人时,骚人清了清喉咙又略有歉意的宽慰道,“除了那些侍者,我们离忧宫有天仙十二人、金仙三十八人、地仙一百二十人。即使是元尾已经突破天仙,我们又怕什么呢?我请各位来离忧宫是要得出共识,对这个元尾我们是杀还是留!” 是否要杀元尾,昊阳界仙人们倒是完全一致。 “当然是杀了!界首大人,在这个问题上我不认为有什么可以讨论的地方!” “不错,那元尾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昊阳界!” 骚人面带遗憾的摇了摇头,眼睛不经意的扫过自己右侧下首,又道:“既然大家已有共识,那接下来我们要商量出一个策略,不如各位师弟师妹都回各自修仙圣城或者修仙家族发动各自力量找到元尾并将其彻底诛杀!” 离开离忧宫?仙人们却又有些担忧。 “大人!那元尾的凶残一定不会比当年的渲墨弱。要知道我们奴役帝山界两万年,元尾一定是来复仇的。我们这些仙人可不能分散!要是分散到各自的圣城或者家族一定会被他各个击破!” “是啊!是啊!我们不能分散。我们这些地仙要是落了单很容易被杀的。” “岂止是你们地仙,我们金仙也脆弱的很……” 看着那些修炼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前辈仙人再次陷入恐慌的争吵中,骚人再次无奈的吼道:“闭嘴!你们难道没有听清朱炭师弟的话吗?朱炭师弟与元尾三人在飞泉城大战一场,那元尾看起来只是化神境的模样,在他身边也只有一个地仙一个凝神境的小辈!” “界首大人,朱炭师弟确认他看到的就是事实?” “元尾是化神境,那地仙又是谁?说不定朱师弟慌里慌张看错了!” …… 就在骚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侍者走进离忧宫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骚人当即露出喜色,“别吵了、都别吵了。丘麟宗弟子说是看到了元尾的行踪,我让他们进来说说,那元尾到底是什么境界!” 昊阳界仙人们终于停了下来,在辛苦的等待了好一阵功夫,才见丘麟宗弟子宿莽和黎蓝畏畏缩缩的被领了进来。 骚人盯着丘麟宗宗主丘为引问道:“丘师弟,那两个晚辈是你丘麟宗的弟子吧?” 丘为引当然认识宿莽和黎蓝,他点点头后吩咐宿莽和黎蓝道,“你们真的见过元尾?是怎么见的,都见到了些什么?快说!” 宿莽匍匐在地,无比详尽的叙述了他所见到的一切,包括如何跟着赤炉宗弟子去了飞泉城,包括偷偷藏在远处跟着元尾去了凡间坊市,又去了赤炉宗…… “什么?你说元尾去了赤炉宗!”赤炉宗宗主朱炭疾步跨到宿莽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问道。 宿莽艰难的点了点头,“是、是的,我们亲眼看着元尾三人混在一群年青修仙者中。而那些修仙者又被赤炉宗弟子用飞车带入了赤炉宗……” 朱炭狠狠将宿莽扔到地上,自己着急的转圈道,“坏了坏了!我女儿伊璇因为觉得自己样貌丑陋闷闷不乐,我让人去要了一些美容的丹药,元尾一定是混在送药弟子中进了宗内!那些弟子真该死,就不知道事前盘问一下吗?” “后来呢!后来呢!”朱炭又追问宿莽。 “我们怕被元尾发现所以并没有进入赤炉宗。我们在宗外等了没多久就见赤炉宗内传出轰隆隆巨响,赤红的熔岩从山顶喷出将赤炉峰……对了,是把整个望天山全部吞没……” “什么?你说什么?”朱炭气急败坏,他一脚踢向宿莽。 宿莽大惊失色,朱炭的一脚要是踢在自己身上,自己当即就会被踢成碎片!好在丘麟宗宗主丘为引一个箭步挡在宿莽面前与朱炭对了一脚。 “轰!” 丘为引挡下朱炭道:“朱炭,你冲我丘麟宗弟子发什么脾气?毁你赤炉宗的是元尾,又不是丘麟宗弟子!”他转而对宿莽道:“你确定看到的就是元尾吗?” 宿莽点点头道:“那人一身黑衣、肤色极白、眼睛狭长、嘴唇轻薄,而且他张着一对黑色鳞翼,就是猎人们传说中的那个元尾!” 宿莽身后的黎蓝爬了两步与宿莽并排,“他就是元尾!当年我和宿莽师兄还有芰红芳师姐结伴去昊阳界历练,我们在南蒙荒原曾经遇到过元尾,当时他就与木茴在一起。那时元尾和木茴只是锻脉境四周天的境界,我与宿莽师兄想将他们击杀,后来被芰红芳师姐给阻拦了……” 骚人来了兴趣,他从如意椅上站起身走到宿莽和黎蓝身边问,“既然你们确定那就是元尾,那元尾现在是多大年纪的模样?” “二十一二岁的模样!” “那么年轻?”骚人遗憾的摸了摸自己下巴下的胡须沉吟了片刻,又突然回过神来追问,“元尾是什么境界?他身边又有谁?” “元尾现在是化神境,他身边有个地仙境的木族修仙者木茴,还有一个只是凝魂境的女修仙者,我们并没有打听出她的来历和名字……” 骚人突然轻松起来,一个只有化神境的元尾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使他身边有个地仙,又怎么能抵挡昊阳界那么多天仙和金仙呢? “这下好了!”骚人拍着手走回自己的如意椅,“师弟师妹们,有谁愿意去替我抓了那个只有化神境的元尾啊?” “我去!”丘为引争着道:“既然是我丘麟宗弟子先找到元尾的下落,那么就让我丘麟宗彻底解决了这个三界的麻烦吧!” 骚人点头道:“丘师弟是金仙,即使元尾身边有那个木茴保护也无济于事。那就丘师弟去吧!” 其实,当元尾真正的境界摆在面前后,大殿之上除了丘为引和朱炭,那些地仙金仙们无不蠢蠢欲动。 “屈师兄!”一个声音从骚人下首响起,如莺歌燕语。骚人痴了,离忧宫静了。 人群中一个秀丽的身影款款走出,如一道夺目的光,那是芰尚。 “屈师兄!”芰尚来到骚人面前道:“据说当年烛阴界为了诛杀元尾派出了两个天仙、两个金仙、五个地仙的阵势,那时的元尾只有凝魂境就能逃出生天。现在的元尾已经突破化神,师兄想着只凭丘师弟一人就想把他诛杀,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这个……那么师妹觉得我们如何是好呢?” “元尾侵入昊阳,难道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吗?”芰尚道,“不如我们发动整个昊阳界的力量,找到元尾、诛杀元尾!” “也好!”骚人猛地站起来吩咐:“各位师弟师妹今天就离开离忧宫回到各自宗门,你们要带着各自弟子让元尾无处可逃!” 离忧宫仙人们纷纷叫好,在离忧宫寂寞无敌或者互相扯皮已经磨掉了他们的锐气,元尾的出现无疑让他们成为嗅到血腥的野兽。 骚人看着偌大的离忧宫很快空了下来,有些遗憾的叫住芰尚,“芰师妹,你也要回芰家吗?” 芰尚回头,微微一笑道:“是,我要带领芰家子弟找到元尾!” 第345章 匍匐在脚下的天仙 美人殿寂静无声,许久之后芰尚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她拾起地上的那片黑色龙鳞,那上面铭刻着四个大字“帝山猎人”。龙鳞入手,那是一种沉甸甸的冰冷。这对于芰尚来说,是一种无比的熟悉又极其的陌生…… 美人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以及芰蛛的禀报:“老祖,江忻天仙求见。” 江忻,昊阳界最为年轻的天仙,却是一副衰老的模样。他佝偻着身体,长着杂乱的黑色短须,皱纹堆积在脸上。 芰尚将龙鳞收入怀中,吩咐道:“请他进来。” 江忻跟在芰蛛身后,眼睛紧紧盯着芰蛛圆鼓鼓的翘臀,“珠儿,你们芰家的人都是那么美,芰尚师姐裙子里面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美丽的翘臀,对吗?” 芰蛛有些无奈:“江前辈,你可不要在老祖面前这样说笑,老祖会惩罚我们的。” “我知道、我知道……”江忻说着追上芰蛛和她并排一起进入美人殿。 “江忻拜见师姐!”江忻一鞠到底,两只眼睛却从下面四处乱看。 芰尚挥手让芰蛛离开,自己坐在了如意椅上,却没有让江忻坐下。 “我刚刚回到临风城,江师弟就来了。难道江师弟不需要回你们江家看看吗?”芰尚问道。 “没什么可看的!”江忻挥了挥手,“大概你也知道,我师弟不久后也会突破天仙。到时候我们江家有两个天仙,难免会有谁做家主的争执。我闲散惯了,才不屑于在那些琐事上费心思,所以干脆来找师姐。师姐要是有什么我能做的,只管说就是了。” 芰尚却冷笑道:“江师弟应该知道,我向来不喜欢不思进取的人。修仙者没了追求与凡人有什么区别!以后要是师弟的家主位置让给了别人,那就请师弟不要再来临风城。我和你道路不同,没有什么可交谈的。” 江忻竟然有些慌乱,他语气一变讨好道:“好好好,我一定会保住我的家主位置,谁也不能抢走!那么,师姐不要老是紧绷着脸,你就笑一个嘛!自从我来就没见你笑过!” 芰尚脸色一松,一丝浅笑浮现,江忻看的呆了。 “其实,我的确有些心烦,却并不是因你心烦。”芰尚道。 “心烦?师姐为什么心烦。只要你说,我一定会替你解忧!”江忻拍着胸口道。 “为什么心烦,还不是因为那个元尾!”芰尚怒道。 芰尚怒在脸上,江忻并不能辨认真假。其实,他之所以急着来到临风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探一探芰尚的态度。谁都知道渲墨和芰尚曾经是人人羡慕的一对,既然元尾是渲墨重生,谁知道芰尚是否还会念及旧情呢? “师姐,你还念着渲墨吗?那元尾可是渲墨重生!”江忻说着,死死的盯着芰尚的眼睛。 芰尚双目中射出让江忻无法直视的寒光,“渲墨!在他被三界围剿时就不再是我的伴侣!我心中的渲墨不是他那种懦弱的模样!而元尾只是一个化神境的小辈,我心中的伴侣是个天仙!号令天下的天仙!而且……他还要对我言从计听!” 江忻仿佛卸下一块压在胸口的巨石,他欢欣鼓舞的说道,“我对你言从计听,我听你的!师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芰尚却又哼了一声,“师弟记得上一次入侵帝山界时的事吗?” 在两百年前的昊阳之灾中,芰尚为了找到流落在燕郡城的回形纹特意与江忻商量。江忻自告奋勇分出一丝分魂潜入帝山界,他先是借助于凡人江震奎的身体霸占了邽山帝国,在指使闵霁抢夺元尾手中的玉简时却失了手。而后,江忻再次分魂并锻造了一个金印作为灵器,指使闵霁送给元尾,想要抢夺元尾锻造的七彩灵塔,却被元尾调动燕郡城一城的灵气撑死在金印里……回忆起曾经发生的一切,无法不让江忻愤怒和羞愧。两百年过后,那个让江忻深恶痛绝的元尾不仅没有死,而且还来到了昊阳界! “谁知道那个小小的元尾竟然就是渲墨重生!否则即使要我亲自去帝山界一定会将他诛杀!”江忻尴尬道。 “哼!那时的元尾刚刚突破了聚灵境。而此时的元尾已经突破化神境,你还能杀的了他?”芰尚冷笑道。 江忻恼怒起来,“师姐,要不是渲墨和你有旧情……” “闭嘴!”芰尚忽地站了起来,“江忻,我这次让你去杀元尾,你能杀的了吗?你说!” “能!我当然能!”江忻道,“如果我不能杀死元尾,我将剃光自己的头发胡须,让三界人耻笑!” “太轻了!”芰尚摇摇头,“我想让你在我面前起誓,如果这次你杀不了元尾,你就得自绝而死!” “自绝而死?”江忻后退几步,死死盯着芰尚,“你真的想要元尾死?” 芰尚并没有说话,她只是迎着江忻的目光,毫不退避。 感受到那种彻骨的寒冷,江忻心底竟然打了个寒颤。他有些怯懦的将自己视线移开,道:“我可以起誓,但是,在我去杀元尾之前,你能让我亲一下你的脚吗?哈哈哈!” “可以!”芰尚竟然答应下来。 江忻张着大嘴,僵立在那里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如意椅上,芰尚撩起拖地的长裙,一双毫无瑕疵的玉足出现在江忻面前。江忻匍匐着,颤抖着,一步一步爬到芰尚脚下轻轻探头将自己的嘴唇吻在芰尚的脚上。 芰尚的脚冰凉,却有一丝无法形容的馨香。江忻就那样跪着,忘记了时间。 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只是一刻,芰尚低声说道:“行了。你起誓吧!” 江忻依然匍匐着后退几步,起誓道:“我要将元尾诛杀在昊阳界,如果无法将其诛杀,我江忻将会自绝于世!” 芰尚高兴起来,“我已经派芰家子弟芰红芳带人去诛杀元尾,那芰红芳曾经与元尾有过交集,我想她应该有办法找到元尾。所以,你只需要暗地里跟着芰红芳就可以了!” …… 临风城传送站,芰红芳恋恋不舍的环顾临风城,有些落寞。她身边的小师妹芰潇潇提醒她道,“师姐,临风城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多少次了!你看,景爷爷在冲你摆手呢!” 传送站外,芰景怜悯的看着芰红芳,十分不舍。 芰红芳脸上浮出笑容,朝着芰景奋力摆了摆手,芰家子弟消失在传送站中。 几息之后,距离赤炉宗最近的飞霞山传送站立光华闪烁,出现了芰红芳等人的影子。 “师姐,你到底担忧什么?自从渲墨滥杀无辜,我们芰家就已经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我觉得老祖派我们诛杀元尾,实在是最最正确的举措!”芰潇潇道。 芰红芳摸了摸芰潇潇的小脑袋笑道,“师妹,你可不要大意。那元尾是化神境修仙者,而他身边还有一个地仙一个凝魂境修仙者。我们芰家来的虽说有三个化神境,可是我们在那地仙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芰潇潇像是刚想到这个问题,她尖叫起来:“对啊,我们、我们这是送死来了……师姐,当初你怎么不在老祖面前提醒她呢?完了!完了!” 芰红芳笑着摇头道:“老祖需要我来提醒?我们能想到的,老祖自然早就想到了!可是我们芰家突破仙境的只有老祖一人,难道你想让老祖亲自出手去杀元尾吗?” 芰潇潇更加不解,“那老祖为什么还要派我们出来?” 芰红芳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觉得老祖是在表明一种态度,我们芰家对元尾的态度!又或者是在惩罚我当初没有诛杀幼年元尾。唉,至于老祖真正的意思,又有谁能猜的出来呢?” 芰红芳和芰潇潇相对无言,那些芰家子弟却嚷嚷了起来。 化神境的芰思长和芰君安走过来与芰红芳商量,“师妹,你说我们现在去望天山赤炉峰,是不是有些晚了?元尾屠尽赤炉宗,他不可能在那里等着我们去杀他!” “师兄师姐说的对!”芰红芳恭敬的解释,“但是我还是想去赤炉宗看看,那里说不定还留下了蛛丝马迹,我们可以借此了解那个元尾。免得真正遇到了会手忙脚乱……再说,那元尾敢来昊阳界自然有他缜密的心思,我们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就将他找到并诛杀!还请师兄、师姐不要着急。” 芰红芳虽然是芰家最年轻的化神境,但在芰景的特别照顾下还是树立了一些威望。芰思长和芰君安知道芰红芳善于筹划,因此也就不再说什么…… 望天山赤炉峰的熔岩已经少有喷发,只是浓重的黑烟持续不断的冒出,也有零星的红色石块如焰火一样射入半空又跌落到山脚。而赤炉峰山头之下的熔岩早已冷却,变成了坚硬的黑色火垢石。在厚重的火垢石下,埋葬着赤炉宗的一切,如果仔细观察,或许还能在一片黑色中看到露出的半截灵器,几根僵硬的胳膊…… 赤炉宗并不寂静,成千上万的修仙者聚集在山脚下、半山腰,他们奋力撅起一块又一块的黑色火垢石,耐心的寻找着下面的灵器。谁都知道,赤炉宗赤炉峰上全是宝,赤炉宗没了,那些灵器、灵材成了无主之物,赤炉宗附近的修仙者甚至是被派来诛杀元尾的修仙者纷纷加入挖掘的队伍里,赤膊奋战…… 而赤炉宗宗主朱炭,一个高大威猛的地仙,疯了。他双手摩挲这一个小小的角羊头骨痛哭不已,那小小的颅骨上有两支修长又秀丽的羊角。 第348章 应龙已成型 “我现在就杀了你!”门无双咆哮着。 要是木茴说的都是真的,自己极有可能被木茴阻挡在这神秘沟底十息的时间。十息之后,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找到元尾和云异的踪迹,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门无双显了原形,那是一头巨大的双头鹰,鹰爪里紧握的正是金戈。 “让人作呕的蛇毒,给我散了!散了!” 双头鹰发出的声音重重叠叠,像是回声又像是喋喋不休让人极其不舒服。声浪中,巨大的羽翼快速扇动,吹起漫天的木屑,那墨绿色浓重的蛇毒也被吹得消散了许多。 金戈颤抖着发出嗡嗡响声,转眼已经从天而降啄向木茴,而双头鹰的两个鹰头一左一右与金戈形成一个互相策应的三角把木茴困在其中。 等到金戈迫在眉睫,木茴想要再次自爆却发现自身灵力已被束缚再也无法运转、这次她只能无奈的任凭金戈把自己的身体切成几段。 正如木茴所说,门无双面对的依然只是她的一个分体。金戈收回,漫天血雾落下,门无双眼前的只是滴着血迹的几截树干。而地上的树桩却没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黑洞在木茴原来站立的地方。 门无上突然醒悟,木茴是木族,只要双足不离地面自己根本无法把她彻底诛杀。而自己是个羽族,天空才是自己称霸的地方。 “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双头鹰自嘲一声就要朝着元尾的背影追去。 “给我下来!”木茴的呵斥有些焦躁,三条绿色藤蔓闪着光华从地里刺出再一次紧紧缠在双头鹰的脚上,那是木茴的三个分体。 “给我斩!”双头鹰冷笑着挥舞金戈,三条藤蔓剧烈颤抖却只被割断了其中的两条,另外一条藤蔓快速向地里缩去,将双头鹰拉回了地面。 “大胆!大胆!” 双头鹰怒极,它像是一只被束缚了脚的母鸡,噗啦着双翼在地上翻滚,十分狼狈。有那么一刻,门无双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威胁,原来木茴已经抱着必死之志在与自己纠缠,只为元尾争取十息的逃命时间。 在双头鹰慌乱的那么一瞬,未被割断的那根藤蔓已经缠上双头鹰的身体,而后剧烈炸开。 “嘎——嘎——” 羽毛乱飞中双头鹰发出痛苦的嘶鸣,等他翻滚着逃开,身上已经有一片前胸脱了毛露了肉。那杆金戈也远远的脱离双头鹰的鹰爪插入谷底石壁上。 “你!你!” 双头鹰指着远处,气的说不出话来。 乱羽齐飞,一个粗逾数丈的半截树桩窜出地面如同一个圆形的戏台立在荒芜的谷底。在戏台中央站着木茴,木茴吟唱:“化魂!” 如风吹树林,整个荒谷响彻刷刷的声音,木茴身上出现了她的魂魄,那是无数个同心圆环组成的一棵绿色巨木。圆环大大小小超过万个,那是榆钱儿和木茴的万年年轮。 “捆缚术!”木茴摇晃着木杖继续吟唱。 那些绿色年轮脱离了木茴的魂魄,变成束缚在双头鹰身上的铜箍。铜箍层层叠加,不到一息几乎把双头鹰变成一个绿色的包裹。 双头鹰嘶吼着剧烈挣扎,那些铜箍几经膨胀收缩,最终还是丝丝断裂,发出嘭嘭嘭的巨响。 看着树桩上的木茴,双头鹰怪笑道,“那三根藤蔓就是你的三个分体,如今你又用魂魄化箍妄图把我困住,身体魂魄皆有损失的你还能支撑多久?!” 双头鹰的一只翅膀率先从铜箍中挣脱,不等木茴在自己身上继续施加铜箍,双头鹰拍打着一只翅膀向木茴撞去。那被束缚住的身体撞击在树桩及木茴身上,将那所有一切全部撞为碎片散落到谷底。 随着树桩以及木茴的消失,双头鹰身上的铜箍也一层层消散,双头鹰重归自由。 “六个!你的六个分体已经全部被我诛杀,我已经感受到你身体与魂魄的虚弱。木茴,我念你突破仙境不宜,赶紧逃吧!”门无双狂笑道。 “既然你懂得计数,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还有四个分体。急着劝我走开,是因为你怕了吗?”木茴笑道,四个巨大树桩破土而出,在每一个树桩上面都立着一个同样的木茴!四个树桩四个木茴分列东西南北把双头鹰困在正中。 “一下子全都出来了?”门无双有些兴奋,他顾不上去取金戈,而是连滚带爬、双翼如刀斩向木茴。 双头鹰双翼卷起飓风将眼前的木茴死死压住,让她无法自爆。鹰翼上的长翎闪着寒光已经迫在木茴头顶。然而,双头鹰无法控制的是木茴另外三个分体,翼起翼落,三股巨大的力量爆发,把双头鹰和他面前的木茴同时推出百丈之外! 木茴的三个分体同时自爆! 双头鹰背对那股可怕的力量并且毫无防备,这让他的后背受到的损伤超出了他的预料。 “啊——啊——”门无双被彻底激怒,他不顾自己后背残破的血肉窜上半空,再以迅雷之势扑向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木茴。 鹰喙如戈,喷发出鲜血的腥味、唾液的恶臭、以及撕裂虚空产生的焦糊,上一息双头鹰还在几十丈外,下一息已经抵住木茴苍白的面孔。 然而木茴苍白的俏脸并没有被击碎,因为一面残破的腾盾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 “轰!” 一声巨响后腾盾碎裂,长短不一的藤蔓断枝扭曲着四处飞溅,甚至有些击中双头鹰的四只眼睛让他睁不开眼。 更让门无双震惊的是藤盾背后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墙,鹰喙啄碎了藤盾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那堵墙上。双头鹰清晰的听到自己尖喙折断的脆响,眩晕中,一片迷茫的双头鹰似乎是看到了白色的云朵。 “木茴面前怎么会出现腾盾?”双头鹰困难的思索着,总觉得出了些什么问题,“木茴的腾盾不是扔个云异带走了吗?云异……元尾!元尾回来了?” 不错,那的确是元尾去而复返,双头鹰撞到的正是被元尾淬炼后的神霄盾,看到的是神霄盾上的云纹。 神霄盾后一个巨大的龙首探了出来,龙首修长,厚重的龙鳞像是一个贴合的面具只留一双眼睛、一对鼻孔裸露在外,狭长的双眸中依稀还有元尾的影子,竖立着的瞳孔里满是狂傲与愤怒。龙首有角,嘴边飘着长长的须髯,完全就是传说中当年渲墨的样子! 应龙已成型! 幼年时被元老汉斩下的龙尾已经回到元尾体内,元尾的身体与魂魄早已完整无缺,元尾就是应龙、应龙就是元尾! 就在门无双因为撞击神霄盾而产生片刻的眩晕与茫然时,应龙两个麟翼遮天蔽日将其困在其中,龙首暴击已经将双头鹰的脖子咬在嘴里。龙牙卡住双头鹰的血肉筋骨,双头鹰几乎无法转动双头,毕竟元尾曾经抚养幼年紫魅多年,对于鹰的弱点了如指掌。 “吱吱吱!” 巨大的痛苦让门无双清醒,身体要害被撕咬又让它早早有了逃离的念头。双头鹰拼命扇动双翼,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体上已经被人洒下无数种子,密密麻麻生长出许多奇形怪状的赤色树舌,树舌越长越大,有些已经长过三尺,像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灵芝。 “树舌蚀骨!” 门无双骇然,他知道这种邪恶的树舌原本长在木族修仙者身上,是所有木族痛恨的一种寄生生灵。他也知道有些木族修仙者反其道而行之把树舌炼化成自己的一种功法,他们把树舌种在敌人身上剥蚀敌人的血肉、骸骨。 感受到自身体力快速流逝以及身体一点点干瘪下来,门无双不再挣扎,他知道在元尾强力钳制以及木茴树舌的侵蚀下,自己这具金仙之体怕是没了回天之术,他能做的似乎只有放弃——放弃了身体,保留魂魄。 一声凄厉的鹰啼,巨大的双头鹰魂魄奋力抽离了身体,像是从逆水中挣扎着冒出头来。 门无双想的实在简单,可是还没等魂魄从身体里彻底抽离,一条腾蛇冲着鹰头喷出最为浓烈的绿色蛇毒。无数个绿色骷髅一拥而上,攀附在双头鹰魂魄上啃食。 “去死!”来自魂魄的痛苦让门无双癫狂,他奋力抽出一只羽翼狠狠像天空斩去,他想把空中腾蛇斩为万千段以解心头恨。 “轰!” 一条龙尾从天空斩下,却是元尾的魂魄,应龙的龙尾。 元尾同样巴自己的魂魄和身体剥离,殊死一战他绝对不会允许门无双轻易逃出神秘谷,更不允许他伤害云异。 龙尾和鹰翼相撞,龙尾如同一条铁链缠绕在鹰翼之上,虽然几乎被鹰翼斩断,最终还是把鹰翼拉了下来。 强大的撞击气息把腾蛇击出几十丈,消失在弥漫的蛇毒、飞扬的尘土和飘洒的木屑、鹰羽里。 “元尾,你放了我,我帮你逃离昊阳界!”身体与魂魄接连受到打击,门无双真的慌了,他努力平静的与元尾谈起条件。 元尾应龙的魂魄彻底从身体剥离抽出,散发着刺骨的寒冷,魂魄嘲笑道:“逃离!?我要留在昊阳界,颠覆昊阳界!” 说完,应龙魂魄一口咬在双头鹰魂魄的一个鹰头上。 仿佛找到一丝契机,双头鹰另一个鹰头当即狠狠啄在应龙龙首。龙鳞坚硬,双头鹰锐利的鹰喙在努力了几次后才悲哀的发现,蛇毒入魂自己已经越来越弱,根本无法达到金仙的境界。更让门无双绝望的是,应龙竟然一口一口将双头鹰魂魄撕裂吞噬! 绝望!深深的绝望!门无双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的冲动,他的确应该在发现元尾的第一时刻就与他人联手,就应该设法通知骚人! 可这门无双明白的太晚了。 无论门无双怎么挣扎、绝望,怎么咒骂、哀求,这都无法阻拦元尾的龙魂把双头鹰鹰魂完全吞噬到肚子里。 最后一口吞完,双头鹰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不过这个时候的双头鹰已经不算是双头鹰,更像是长满了赤色树舌的一片沃土。 ok~~ 第350章 昊阳界的长鼻子 望天山赤炉峰西南千里外的一处凡间驿站,芰家弟子闷闷不乐的散座在几张桌子旁,他们相对无语,不时偷偷看一样独自站在不远处的芰红芳。 在元尾淬炼神霄盾不慎泄露了神器的赤色光华后,芰家人在芰红芳的安排下耗费一个多月的时间搜遍了方圆千里之内的角角落落。不过,让芰红芳感到意外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元尾留下的一丝痕迹。 芰思长走过来安慰芰红芳道:“师妹,芰家弟子除了你之外并没有人发现什么赤色光华,说不定是你看错了呢?我觉得元尾绝对不会出现在赤炉宗,我们早就应该去隆多城看看,毕竟有不少人在隆多城曾经见过元尾等三人出现在某个酒馆里……” “他怎么可能还在隆多城?隆多城是修仙圣城,兽族天仙莫含烟已经回到城内。元尾要是想多活一些日子他就不会去隆多城!”芰红芳道。 芰思长也没了主意,他回头看着沮丧的芰家弟子,压低了声音问芰红芳道:“师妹是否有了明确的去处?我们芰家弟子几十人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要是元尾被其他人找到诛杀了,我们可就失去了一个立功的好机会!而且老祖也会怪罪你!我听几个小师弟背地里议论,说传闻中你和那个元尾交情不浅,所以你并不是真的想要诛杀元尾,所以才带着我们四处瞎转……” 芰红芳苦笑不得,“我和那个元尾只见过几面,怎么可能有什么交情?再说了,老祖命令我来诛杀元尾,那我一定会以诛杀元尾为己任。你们想的实在太多……” 两个人低声议论,小师妹芰潇潇跑过来,“师姐,有个人说是你的老朋友,要见你。” 芰红芳一愣,怎么也想不到有一个什么老朋友,她顺着芰潇潇的手指看去却发现丘麟宗弟子、也是当年与自己同去帝山界历练的宿莽焦急的等在不远处。 宿莽神色慌张,他不时的四处张望,看起来像是怕被谁发现的样子。 “宿莽师弟,你怎么来了?”芰红芳来到宿莽身边问道。 宿莽搓着手心尴尬的笑了笑,“我听说芰家弟子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芰师姐,说你当初在帝山界放走元尾的不是我,而是黎蓝。你知道的,我宿莽虽然鲁莽,却不会出卖师姐……不过,不管怎样,我们给师姐带来了麻烦,宿莽实在对不起师姐……” 芰红芳微微一笑道:“师弟何必有歉意,其实黎蓝师妹说的没错,当初的确是我无意间放走了元尾,这后果也该由我来承担……” 宿莽有些激动,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芰师姐真的想要诛杀元尾吗?” “那是当然!” “我知道元尾在哪里!他、他就在隆多城……”宿莽道。 “元尾在隆多城?”芰红芳惊讶的叫出声来。 宿莽着急的双手往下直压,“芰师姐小点声,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你知道,宿莽擅长追踪,算是我们昊阳界的长鼻子。两天前我奉命去隆多城传送消息,无意间在玄月酒馆发现了元尾的身影。这个消息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隆多城城主莫含烟前辈、包括我们丘麟宗宗主丘为引前辈,我把这个消息先告诉师姐,就是想弥补黎蓝犯的错……希望师姐能够原谅我们的过失……” 芰红芳不敢相信元尾还会停留在隆多城,她将信将疑的问道:“你看准了那人就是元尾吗?” 宿莽肯定的说:“芰师姐你一定不会想到,那元尾与当初南蒙荒原的样子并没有多大不同,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且,他的手中提了一根黑色蛇杖,他的境界也是化神境。所以,那人绝对就是元尾!” 芰红芳有些心动,她又问:“元尾是和那个木茴、云异一起出现的吗?” “我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我只看到了元尾!芰师姐,我要回我们丘麟宗传达消息。元尾在隆多城出现的消息两天后也会被丘麟宗知道,所以师姐要是想做些什么一定要当机立断抢先一步!宿莽告辞了!”宿莽匆匆忙忙的走了,只留下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看着宿莽匆匆而去,芰潇潇疑惑的过来问芰红芳,“师姐,那人是谁?他来干什么?” 芰红芳下意识的答道:“他是丘麟宗的一个师第,他说元尾又出现在了隆多城!” 芰潇潇惊喜道:“元尾出现在隆多城?!那我们赶紧去隆多城,要是去的早,在诛杀他时只要我们出一份力也算是为芰家立下了功劳,争了名声!” 芰红芳点点头,她召集了芰思长、芰君安以及其他芰家弟子简单叙说了宿莽带来的消息,并严禁他们透漏出去。 芰家弟子兴奋异常,刚才的颓势一扫而光,他们争先恐后的朝着隆多城而去,只留下芰红芳一人呆在原地。 芰红芳手中多了一支玉白色骨笛,她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说,元尾真的在隆多城吗?” 那骨笛化为一个八九岁的女童,眉眼中竟然有着元尾的痕迹,“我觉得我爹不可能那么傻还在隆多城,我觉得他早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数着那些从赤炉宗抢走的灵器哈哈大笑呢!” 芰红芳捂嘴笑了起来,“芰静,你爹真的那么贪财吗?” “我爹当然贪财!那年我爹以他的鲜血为我塑形,所以我知道他曾经在鱼王埠做过叫花子,从本质上来说他都贪财。只是几十年不见,也不知道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娘,反正我们也没地方去,不如我们就去隆多城,万一我爹在那里呢?”小女孩笑道。 当年元尾接了赏金任务去南蒙荒原的静潭搜集死水,无意间发现了死气之灵。元尾以自己的鲜血为她塑形,并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静静。 那时的芰红芳自己的肋骨锻造了一个骨笛,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器魂她也出现在了静潭中。最后静静自愿成为骨笛器魂,也跟着芰红芳回到了昊阳界…… 芰红芳看着芰家弟子远去的背影越来越小,只得召唤出自己的飞剑也向隆多城飞去…… 兽族修仙圣城隆多城,还是玄月酒店也的那间包间。 店小二轻轻敲了敲房门,小心的问:“贵客,你在吗?” 包间房门打开,一身黑衣的元尾站在屋内不悦的说:“我当然在这里!” “是!是!是!”店小二点头哈腰的说道,“只是之前你老突然在这房间里消失,过了一个多月后又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这样的变故让我总是疑神疑鬼,总觉得哪一天你又会突然消失。对了,你那两位同伴也回来了吗?” 元尾更怒,“我拖欠你灵石吗?” 店小二笑道:“贵客是大方的人,你给我们的灵石即使你在这里住一年也足够了!” “那你还唠叨什么?我在和不在又有什么区别?你刚才的话我不愿意再次听到!”元尾冷冷的说。 店小二吓了一跳,当即赔不是:“知道了!是小二错了!贵客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这间包间我将为贵客保留一年!” “你下去吧……我不叫你你不要过来……”元尾挥手道。 店小二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贵客!贵客!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有个前辈要来见你。” “前辈?是谁?”已经关上了房门的元尾又把房门打开,问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知道她是来自仙畿城的大人物,一个我们这些底层修仙者无法接触到的大人物!”店小二说。 “好,你去把她叫过来!”元尾示意道。 没过多久,店小二恭恭敬敬的领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修仙者上楼来。那女修仙者比店小二矮了足足一头,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前辈,你要找的贵客就在这个包间里。”店小二指着元尾所在的包间介绍。 娇小修仙者点头笑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店小二走了,女修仙者这才伸手轻轻敲了敲房门,问道:“渲墨师兄在吗?” 房门打开,元尾看着眼前的女修仙者笑道:“渲墨不在,我是元尾,并不是你的师兄。” 那女修仙者放心的笑了,她洁白的小脸透着粉嫩,如同两颗黑色玛瑙的大眼睛眯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嘴角上扬,牵引着脸上出现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含烟师妹还是那么好看!”元尾眼中有雾,他把莫含烟让到屋内,感慨道。 原来,这看似年轻的修仙者却是昊阳界与渲墨同一年代的修仙者,也是如今隆多城的城主莫含烟! 莫含烟已经突破天仙境,但是两万年前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化神境晚辈,那时的她需要仰视渲墨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境界低浅,当初三界仙人围剿渲墨时莫含烟并没有出现。 “渲墨转生为元尾,竟然变得会夸人了!”莫含烟笑道,“我记得当年渲墨眼中只有芰尚,其他女修仙者只是陪衬着芰尚美艳的绿叶!还记得每次你陪着芰尚回到芰家,我总会夹杂在人群中想要看你一眼。可是因为我个子太矮,所以几乎从没看过你的正脸。当渲墨的死讯传来,我还曾经痛苦了许久……” 看着莫含烟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元尾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渲墨已死,那些不愉快的就让他过去吧……” 莫含烟却把元尾推开,冷笑道:“你不是渲墨重生!” ~~已修改~~ 第351章 元尾的爱慕 渲墨是谁?三界毫无争议的第一人,不仅外貌英俊潇洒,更是与芰尚情投意合谱写出多少浪漫的故事。三界中又有多少像莫含烟一样的少女天天幻想着自己就是芰尚,手里挽着的就是渲墨?! 可是,渲墨眼里哪曾经有过别人?莫含烟知道当年的自己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绝对不会被渲墨所注意。渲墨重生的元尾却对自己如此亲密,这怎能不让她怀疑眼前这个看似渲墨的人并不是渲墨重生! 元尾尴尬的缩回了手,他将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踱步到窗边说道:“在我的记忆中,那年渲墨陪着芰尚回芰家,道路两边围观的人有千万。他们当中有骚人等天仙,也有刚刚突破锻脉境的年轻人。人群里有个小小的女孩,她有一双极大的黑色眼睛,还有白皙胜雪的肌肤。人群骚动,她被挤倒在众人的脚下,有个粗鲁的兽族收不住脚差点就要踩在她的头上,那女孩哭着闭上了眼睛。渲墨喜欢那双大眼睛,所以他悄悄抛出手指上的一个指环托住了那兽族。等那女孩睁开眼睛,兽族修仙者早已不见踪影,一个银色指环叮当一声跌落在她眼前……莫师妹,那指环你还留着吗?” “你……你……我不该怀疑你的……”莫含烟伸出小手,在她拇指上赫然套着一个银光闪闪的指环。 元尾口中的女孩自然就是当年的莫含烟,她在人群中被挤倒,还差点被兽族修仙者踩死的事没人知道,因为混乱中的人们不会注意这样的琐碎小事。莫含烟也没把这样的丑事告诉任何人,她以为那兽族修仙者是良心发作自己收了脚,她还认为眼前的精巧指环是那兽族修仙者遗失的宝贝。她也因此对兽族心存好感,最终成了兽族修仙圣城的城主。 两万年之后,莫含烟才明白当初在危难中是渲墨救了自己,而那指环是渲墨的灵器。 “这指环叫月华,每到夜间就能发出光华。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用处……”元尾笑道。 莫含烟拼命的点头,大眼里全是泪水。这就如同一个一直追逐的梦突然实现,那种激动和满足绝对非同一般。 莫含烟从仙畿城回到隆多城,她曾经派人搜索了隆多城的每个角落,可是那时的元尾早已离开隆多城回到赤炉峰。不过玄月酒店的伙计们对元尾印象极深,元尾曾经在酒馆小住的消息也就传到了莫含烟的耳朵里。莫含烟亲自来到玄月酒店把自己关在那个单间里停留了许久…… 其实再次回到隆多城的元尾并没有遮掩,他打开房门大声呼吁店小二添酒上菜的声音甚至惊动了酒馆其他包间里的修仙者,这些修仙者中恰好就有丘麟宗的弟子宿莽。 元尾回到隆多城让玄月酒馆的店小二惊喜异常,他脚步轻快的第一时间找到莫含烟通报了这个好消息,从莫含烟那里领到了许多奖赏,也把莫含烟带到了玄月酒馆。 “我记得之前的莫师妹并不喜欢哭,她只是喜欢痴痴的想着什么,这大眼睛常常眯成弯弯的月牙!”元尾说着用手指背面轻轻挑起莫含烟脸颊的泪珠。 “噗嗤……”莫含烟又笑了起来,“那个时候的我看起来真的很傻吗?” “傻的可爱!”元尾笑着点头。 “其实……其实,我只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和你相处在一起,想着想着入了神,也就痴了……”莫含烟有些不好意思。 元尾笑意更浓,他将莫含烟轻轻拉入怀中。 莫含烟浑身轻轻颤抖,她那如葱白嫩藕一样的小手搭在元尾胸前,感受到他那强有力的搏动,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渲墨师兄,你、你不怕芰尚了吗?”莫含烟双目微闭,呢喃道。据说,两万年前的渲墨最怕芰尚,芰尚让他往东渲墨绝对不会往西。 元尾将她从自己胸前推开,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莫师妹,你要知道,我并不是渲墨!渲墨的记忆在我心中,可是两万年前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只是浮光掠影。无论发生过什么,渲墨亲自参与其中,而元尾只是个看客。所以,对于元尾来讲,芰尚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莫含烟擦掉眼泪,神色平静了许多,“是么?那元尾师兄为什么来到了昊阳界?我听说你从火垢山地走来,火垢山地无人能去,师兄为什么不在那里突破至天仙再来昊阳界?你之所以急匆匆而来,难道不是为了给芰尚报一声喜?” “哈哈哈,莫师妹错了,我元尾来到昊阳界可并不是芰尚。如果我像是师妹说的那样对芰尚念念不忘,我更不应该为了她独闯昊阳界,毕竟如今我只是一个化神境的修仙者,带给芰尚的只有灾难!”元尾笑道。 莫含烟点点头,心里有些安慰,“你说的有些道理,那,你为什么要来昊阳界?” 元尾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蛇杖,“我来昊阳界是想把昊阳界闹个天翻地覆,我想让昊阳界无法顾此即彼,从而不会派出昊阳猎人掠夺帝山界!不错,我已经屠尽飞泉城、赤炉宗!我之所以来到隆多城也是想斩杀隆多城所有修仙者,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听到了莫师妹的消息,所以我才在这酒馆静静等待师妹的到来。” 元尾的愤怒并没有让莫含烟觉得可怕,她娇笑道:“师兄说的好听,可是师兄也说了,你只是个化神境修仙者,我这个做师妹的一根指头就能把你戳死,你拿什么来灭我隆多城?” 莫含烟伸出的那根手指像玉石一样透着光,元尾将其抓了一口咬在嘴里。 “好疼!”莫含烟从元尾嘴里抽出手指,嗔怒道。 “要不是听说师妹从仙畿城回到了隆多城,我早就走了,师妹怎么可能有机会一根指头戳死我?!”元尾笑道,“昊阳界天大地大,我随便找一个深谷就能躲上一年半载。我想要的是昊阳界人心惶惶。我想,凭借渲墨当年的恶名以及我化神境的修为,实现这一个小小的目标并不困难吧。” 莫含烟无法反驳,停了半响,她抬头盯着元尾的眼睛问道:“你……你……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两万年前,你我从没说过一句话!我在你眼中比的上芰尚吗?” 元尾直视着莫含烟,“你要听吗?” “当然要听,怕的就是你不说!”莫含烟贴的元尾更紧。 元尾笑了,“两万年前,渲墨应骚人的邀请去锦华山游玩。昊阳界修仙者闻风而动,等渲墨挽着芰尚到达锦华山山巅,当即被那里的风景吸引。不过最让芰尚满意的是山巅游龙殿里的那副万花图。万花图由万朵不同的鲜花拼成,里面蕴含了一条墨龙,芰尚曾经略有遗憾说,如果墨龙的眼睛是一朵粉色鲜花就好了。可是那墨龙的眼睛是一朵并不常见的棕色美人面,渲墨笑笑不语,但他早就发现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个女孩一身棕色,手里还捧着一束棕色美人面。那女孩眼中的风情、嘴角的笑意以及酒窝里的清纯与芰尚完全不同,那情景早就像一幅画一样铭刻在渲墨心里……” “你!原来你早就看出来那锦华图是我动了手脚!怪不得那天你嘴角的笑容那么怪异,原来一直都是在笑我!你真坏!我再也不理你了!”莫含烟俏脸泛红,跺着小脚转身不去看元尾。 “哈哈哈!”元尾笑着从身后将莫含烟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我虽然是渲墨重生,但我却从不愿意让人把我看做渲墨。因为在渲墨记忆里只有前世的荣耀以及被人诛杀时的痛苦。但是关于师妹的记忆却像是一阵春风吹拂,让我时刻感受世间的美好。所以,我回到隆多城等着师妹的到来,如今能和师妹说了话,还能把师妹拥在怀里,这前世的牵挂也算是有了完美的了结。此时此刻,即使被师妹一指头戳死,元尾也是幸福的。” 莫含烟被彻底融化,她依偎在元尾怀里,一字一句体味着元尾话里的爱意,片刻也不想离开。 “不对!”莫含烟突然从元尾怀里挣脱,“你这话里似乎还有向我诀别的意思!难道你还怀疑我会杀了你?!” 元尾苦笑道:“我怎么会怀疑师妹!其实在回隆多城之前,我与木茴、云异在一条神秘谷中诛杀了金仙门无双,在吞噬了他的双头鹰魂魄后我进行了第一次分魂。虽然在渲墨的记忆中有着诸多分魂的经验,可是我还是失败了!因为吞噬魂魄的原因,我的魂魄里已经积攒了太多不同的特性,要想得到一个纯净的仙魂大概需要至少一百次的分魂才能成仙!一百次分魂!这至少需要一千年的时间!可是我等不及!我那凋零的帝山界怎么可能会熬过一千年!所以我来找师妹了结心底的心愿,而后我将独闯仙畿城!即使战死在那里我也要让三界知道,我帝山界绝不屈服!” 莫含烟呆呆的看着元尾,一脸的震惊。她想过所有的原因,她以为元尾来这里是想借助自己往日的痴情来寻求庇护,但她没有想到元尾只是为了一个心愿而来辞行…… “不要去找骚人!”莫含烟紧紧的抓住元尾的衣袖道:“你的死没有任何用处!你死了,帝山界的希望彻底消灭!你跟着我,我会保护你,我会助你突破仙境!” 元尾却笑了,“我是师兄,我怎么可能让小师妹保护!而且,你拦不住我……” 莫含烟更加着急,“我知道你会缩地术,可是我也知道你每施展一次缩地术都需要几天才能恢复体内灵力!如今昊阳界所有修仙者都在追杀你,施展了缩地术后你会死!” 元尾双手捧着莫含烟的小脸,在她光洁的额头深深吻下,“莫师妹,你好美!” 元尾的唇冰凉湿润,那柔软的感觉还停留在莫含烟的额头,元尾的人却没了踪影…… 莫含烟急了,这是两万年以来第一次着急,她疯了一样冲天而起悬浮在玄月酒馆之上,可是隆多城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元尾的影子。 ~~已改~~~ 第352章 不期而遇的情缘 仿佛是一个梦,莫含烟享受了片刻的温情,期待了两万多年的温情。可是片刻之后美梦初醒,留给莫含烟是无尽的遗憾以及被高高吊起的欲望,渴望拥有那个人的欲望…… “元尾,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要找到你,你是我的,有我在没人敢杀你!”莫含烟默默说道。 莫含烟对元尾的好,元尾无法知道,因为此时的他早就远离隆多城,出现在一片荒野里。 仿佛从虚空中被挤了出来,元尾浑身大汗跌落在尘埃中。 蛇杖斜插在自己身边,元尾伸手想要将其拔出,可是平日里像是已经成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蛇杖竟然重逾万斤,任凭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依然动也不动。 长叹一声,元尾绝望的躺倒在尘埃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牛车的吱呀声,一个满脸菜色的老农赶着老牛从远处而来。 “咦?”那老农看见元尾躺在地上赶紧上前查看,“谁家的娃?大冷的天怎么躺在地上?” 元尾睁眼,头上的那个老农满脸的皱褶,皱褶里藏着灰色的风尘。他一身臃肿的粗布棉衣,裤裆处高高鼓起。 “谁家的娃?难道是个哑巴?”老农嘟囔着站起身,粗鲁的踢了元尾一脚道。 “哎呀!”那刺骨的酸痛让元尾无法忍受,他当即大叫起来。 “吆!会说话啊!”老农再次弯腰看着元尾抽搐着变了形的脸有些疑惑,“至于吗?那么大的一个小伙子,我只是轻轻踢了一脚就痛成这样?” 元尾体内灵力全无,老农轻轻一脚刺激着他虚空的灵脉引起筋肉的抽搐,那疼痛自然是凡人无法理解的。 “大、大爷!我全身没有力气,抗不住你踢啊!”元尾勉强支撑起身体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你是得病了还是饿的?唉,算了算了,我看你啊肯定是病了。我带你去我家吧,谁让我碰到你了呢!”老农说着,弯腰将元尾抱起扔到牛车上。 “大爷、大爷,别忘了我的蛇杖!对,就是那条黑色拐杖,是我的!”元尾叮嘱道。 老农应了一声后随手拔起蛇杖,看也不看就扔给了元尾。蛇杖砸在元尾身上,又惹来元尾的一阵呻yin以及老农的一场抱怨…… 老农虽然粗鄙但也善良,他将元尾拉回自己的住处。那是荒野里一处异常孤单的小院落,土坯院墙,土坯茅草屋。 茅草屋内。 “小兄弟,来一碗?”老农手捧一个粗瓷大碗问躺在火炕上的元尾。 元尾看着锅里一堆不知名的东西摇了摇头,“算了,我在大爷这里休息一阵就行了。” “哎!既然我们现在那么熟了,你别再叫我大爷大爷的。我今年三十二,估计比你大不了几岁。还有,我大名叫范牛,你叫什么?”老农道。 “三十二岁?”元尾吃惊的问,“我还以为你六十多了呢!我叫元尾,今年、今年二十五。” “看你这一身衣服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你们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穷人家的艰辛。我是个老光棍,穷苦了一辈子,估计也熬不了几年了。遗憾的是一辈子没尝过女人的味道,否则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范牛一边呼呼啦啦的吃着一边呜呜啦啦的说。 “女人?”元尾像是问范牛又像是自言自语。 “小兄弟,奥,大兄弟曾经有过女人吗?你快跟我说说,那些女人是不是全身都是香的?”范牛眼中蹿火的问元尾。 “香的?应该不会吧?似乎还有些其他的味道……” “香的!绝对是香的!”范牛鄙视的看了元尾一眼,“你别欺负我不知道,前几年周村周麻子娶媳妇我还闹过房,晚上趁乱我偷偷在新媳妇屁股上摸了一把,我手上的香味几天都没消散呢!” 元尾苦笑不得,范牛却又继续自顾自的讲了下去,“之前我一直认为周麻子的新媳妇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可是几天前我在王庄老林里遇到了几个女人后才知道,周麻子的新媳妇就是个屁!王庄老林里的女人才是女人,那皮肉才是白嫩、那脸蛋才是漂亮、那腰身才叫勾魂……哎呀……哎呀……” 元尾扭头去看,才发现范牛说的动情竟然流了鼻血。 “范大哥你悠着点!”元尾叮嘱道。 “嗯嗯!”范牛从锅底随意掏出一把炉灰塞入鼻孔,竟然也把血给止住了。 “不说了、不说了,我一回忆起那天那几个女人就忍不住流鼻血,受不了了!”范牛感慨道,“其实,我觉得那几个女人不是凡人,而是仙人!” 元尾大惊,他急忙问,“他们是仙人?他们长什么样?有几个人?” 范牛猥琐的笑了,“怎么,你这大户人家的儿子也想去看女人?只是那几个女人早就走了,他们怎么可能还在那里等着你看呢!” 原来,几天前范牛赶着牛车去王庄给人打短工,干完活后主家管了一顿小酒。酒足饭饱之后的南牛任凭老牛赶着牛车往回走,自己则卧在牛车草堆里酣睡。不知过了多久,范牛被一阵嬉笑声惊喜。 他小心翼翼的睁眼才发现老牛把自己拉到了王庄老林里天泪湖边上,那嬉笑声正是来自天泪湖。 范牛屏住呼吸慢慢爬到湖边,在月色下他竟然看到了几个光着身子戏水的女人! 那几个女人极其美艳,这让范牛拔不动腿。他张着大嘴满眼充血的盯着,不舍得眨一下眼睛。 那样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水里的几个女人上岸穿了衣服后离去,意犹未尽的范农才从草堆里钻了出来。他跑到几个女人戏水的地方,双手捧着湖水大口大口的河了起来。河水冰凉,似乎还留有女人的馨香…… 范牛并不过瘾,他疯狂的脱掉自己的衣服,将自己也泡在水中。湖水荡漾,仿佛柔软的肉体在范牛怀里乱撞,范牛抽搐了…… 许久之后,范牛这才从湖水里钻了出来,他欣喜的发现在湖边的某块石头上竟然搭着一件浅蓝色的衣衫! “你说,那衣衫放在石头上过了半夜依然还那么香,那衣服的主人又该香到什么程度!”范牛感慨道。 元尾隐隐觉得不妙,他着急的问道,“范牛哥,你取了人家的衣衫?” “聪明的小子!”范牛笑得更加猥琐,“我给你看看!” 范牛说着伸手在裤裆里掏了半天竟然真的掏出一件浅蓝色衣衫,只是此时的衣衫已经皱褶的不成样子,上面还沾染了一团又一团黄色的瘢痕。 范牛将衣衫捂在自己鼻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无比陶醉的说道:“香!实在太香了!” 元尾一阵干呕,他催促范牛道:“范牛哥,你快把那衣衫给扔了!快去扔,要不然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范牛怒道,“你在说什么?我余下的几年就指望着这件衣衫呢,你却让我扔了!你安的是什么心!” 元尾无奈,只好平静下来解释道:“范大哥你不知道,你遇到的极有可能就是修仙者。他们根本瞧不起凡人,如果他们回来寻找遗落的衣衫一定会找到你。如果他们知道你把衣衫藏在裤裆里,他们还能让你活吗?” 元尾说的明白,范牛却不屑的撇了撇嘴,“我怕她个鸟!她要是回来找我我倒是愿意死在她的手里!你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元尾已经预感到了不妙,但他却无能为力。 如果来的是个天仙之类的,即使元尾死在他们手里元尾也不算怎么丢脸。如果来的是个锻脉境修仙者,只要他们想,一定也能将元尾诛杀。如果真的那样,元尾实在是死的窝囊…… 范牛摆弄了一番那衣衫,又恋恋不舍的将其塞入自己裤裆,这才继续蹲下来吃着自己没有吃完的饭…… “有人吗?家里有人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咦?那女人!那女人来找衣服了!”范牛一激动,他手里的粗瓷大碗咣当一声跌落下来摔成了好几瓣。 “小兄弟,小兄弟!那仙女来找我了,我范牛说不定能和仙女成就一个神话!兄弟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把那仙女接过来!”范牛使劲摇晃了一阵元尾说道,而后又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 元尾大急,他奋力支撑着身体向茅草屋最里面的角落爬去。 院外,范牛大声的解释着什么,直到他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这个粗鄙的老农根本没有成就一段佳话,便被仙人们乱剑分了尸。 “师姐!你看他把我的衣衫给糟蹋的!”院外的女人惊怒交加。 “算了,他已经死了,我们走吧!”另外一个女人劝道。 “不行,我要诛他九族!”第一个女人怒气不消,她一脚踢开院门往院子里走来。 “师妹!……” “咦,师姐,这里真的有个人。他、他、他好像就是传说中的元尾!”那女人指着墙角的元尾惊讶道。 “什么好像,明明我就是元尾!”元尾苦笑着说。 “元尾?果然正是元尾!”另外一个女人跟着进入茅草屋,盯着元尾道。 第353章 元尾的骄傲 来到茅草屋的是芰潇潇和芰红芳。 芰家弟子从宿莽那里得到消息后一路紧赶慢赶,即使是可以御器飞行的修仙者,这一路的风尘还是让他们疲惫不堪,芰红芳不得不带着他们夜宿在一片老林里休养生息。 夜色中那片老林沉默不语,但是老林中的天泪湖倒像是一棵睡不着的大眼睛,在一片苍茫中显得格外多情。一身臭汗的芰潇潇和一群小姐妹被天泪湖所吸引,她们毫不顾忌的扑入水中放肆嬉闹…… 或许是因为太劳累、或许是因为太放肆,芰潇潇将自己的一件贴身衣衫遗忘在湖水里…… 等到芰潇潇无法找到那件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贴身内衣时,当即陷入让芰红芳等人傻眼的癫狂中,她不顾所有人的劝说只身回到天泪湖。 芰红芳无奈,她只好安排芰思长、芰君安带着其他弟子先去隆多城打探消息,自己则跟着芰潇潇回到天泪湖。因为芰红芳知道,芰潇潇简单易冲动,要是没有自己跟着说不定会一去不回。 天泪湖并没有芰潇潇的衣衫,她们只好去附近凡间村落里打听。他们在老林边缘的王庄打听到范牛曾经向人炫耀自己得到过一件蓝色衣衫,于是就来到了范牛家。 “大叔,我听说你在天泪湖捡到过一件蓝色衣衫,那是真的吗?”芰潇潇客气的问道。 “呜……嗯、嗯……”范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那你能把那衣衫还给我吗?那衣衫是我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我可不能给丢了!”芰潇潇面露喜色的说。 芰潇潇脸上的笑容让范牛的舌头灵活了起来,“我不是大叔,我才三十二岁!我叫范牛!那天我喝醉了酒被我家老牛拉到了天泪湖,我、我看到你和几个姑娘在天泪湖戏水,我看清了!都看清了!不过那几个姑娘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我们这里,要是女人被男人看到了身体,女人都是要嫁给男人……” 芰潇潇和芰红芳目瞪口呆,她们无法想象一个凡人竟然敢来追求炼骨境的芰潇潇!而且还是个看起来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农! 芰潇潇虽然比不上芰尚、芰红芳,但是在美女如云的芰家也算的上出类拔萃,她又怎么可能会委身与一个老农。 范牛见芰红芳和芰潇潇长大了嘴巴不说话,还以为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是真的。他向前一步指着芰潇潇的前胸说道:“你这里有个黑点,有我拇指盖大小,我看见了……” “你……”芰潇潇又急又怒一脚将范牛踢开。 范牛跌倒在地上痛的大呼小叫,“谋杀亲夫!谋杀亲夫啊……” 芰红芳轻轻拍着芰潇潇的后背安慰道:“别急,让我问他!” 芰红芳转身怒问范牛:“范牛!你赶紧把我师妹的衣衫交出来……否则……” “我交!我当然要交给她!她将会是我的小娘子,我怎么能不交给她呢!”范牛笑着在裤裆里掏了半天才掏出那件满是黄色斑点的衣衫。 “那可是我贴身的衣衫啊!”芰潇潇悲怆的哭喊一声,她的掌心火光一闪已经出现了一把燃烧着火焰的长剑,长剑抖动,举着衣衫的范牛已经成了无数碎片…… “我要杀了范牛的九族!”芰潇潇冲到范牛的小茅屋后发现角落里躺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脸色惨白、眉目狭长,在他手里还有一根黑色蛇杖。 “元尾!”芰潇潇当即想到了这个名字! …… “元尾,你怎么会出现在范牛家?难道是你指使范牛去偷我衣衫的?你陪我衣衫!”芰潇潇漫无边际的猜测着。 元尾不去看她,他的视线早已越过芰潇潇,落在了芰红芳的身上。 与两百年前相比,芰红芳依然还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模样,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往后拢结,用彩色丝线结扎,再分若干股,在头顶翻绾出云朵的式样,脑后还垂着一缕发尾。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上一双大眼、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她就那样站在那里,散发出别人不具备的光彩。 不过元尾依然能够发现在芰红芳的鬓角已经生出了几根白色的头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也有几条几乎看不出来的皱纹。 “芰师姐,静静让你费心了!”元尾挪动了身体坐正了,说道。 “静静那孩子听话又聪明,我无需费心!”芰红芳骄傲的答道,那语气像是夸奖自己的孩子一样。 “爹!”一声呼唤,一个身影闪现,芰静欢快的扑到元尾身上。 “元尾是芰静的爹?师姐是芰静的娘?”芰潇潇看着元尾又看着芰红芳,“师姐,你和元尾早就走到一起,芰静其实是你们的孩子!怪不得当年你放走了元尾!” 芰红芳更加苦笑不得:“潇潇你瞎说些什么?静静并不是我们两个生的……唉,这其中的曲折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的明白的,你给我到一边去……” 看着芰红芳恼怒的把芰潇潇推到一边,芰静紧张的护住元尾,“娘,你要干什么?!你要杀我爹?” “芰静你也走开,我有几句话要问你爹!”芰红芳一脸怒色。 “我不!我不让你杀我爹!”芰静大哭,她护住元尾道:“爹,他们说你会缩地术,你快逃啊!娘和潇潇姨不会缩地术,她们追不上你……” 元尾苦笑着摸着芰静的小脸道:“爹现在半点都动不了,就在刚刚,爹施展缩地术离开了隆多城。因为缩地术是仙笈而爹只是化神境,所以爹虽然只用了瞬息时间就从隆多城来到这里,但也耗费了身上所有灵力。那个范牛在路上遇到了我,把我救到这里……” 元尾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窘境,这让芰红芳和芰潇潇松了一口气。谁都知道,芰红芳一行的任务就是找到元尾并杀死元尾,如今元尾就在眼前而且毫无逃走以及防抗的能力,她们的任务只需要芰红芳骨笛微动就能完成。挡在她们面前的似乎也只有芰静。 但芰潇潇并不这样认为。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芰红芳从不离手的骨笛并不只是她的一件灵器,更是一个与她有着骨肉之情的孩子。恰好,芰潇潇就是知道这件事的一个。 芰潇潇曾经怀疑,芰静并不是一件灵器,而是芰红芳与某个人生下的一个孩子,这种念头在芰潇潇情窦初开爱上某个人后更加强大,已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如见看着芰静扑到元尾怀里叫着爹,又见芰静与元尾长相极其相似,芰潇潇已经十分肯定的认为,当年元尾已经与芰红芳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娘,我知道你向来骄傲,从不肯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如今爹没了灵力,你也不能杀他。你就放爹走吧,等爹恢复了灵力再去杀他……”芰静哀求道。 元尾心里感动,他爱怜的抚摸着芰静的小脑袋道:“傻孩子,大人的事你不要掺和。你娘有骄傲,你爹也有骄傲啊。爹被你们抓住就没想离开……” “可是,爹……”芰静更急。 芰红芳不容芰静再说什么,她玉手晃动,芰静已经成为她手中的一支骨笛。 “元尾,你什么时候去了隆多城?为什么又从隆多城来到了这里?”芰红芳收了骨笛,问元尾道。 元尾靠着墙根而坐,他努力的坐正了身体,又整理了被芰静弄乱的衣衫,这才毫不隐瞒的将自己在昊阳界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 “一个月前你们真的还在赤炉峰?”芰潇潇实在忍不住的追问。 “是啊,我见赤炉峰地火狂暴是个淬炼灵器的好地方,所以就在那里多呆了一些日子!”元尾道。 “那道红色光华也是你弄出来的?”芰红芳问。 “你竟然也看到了?”元尾惊奇惊讶,要知道芰红芳也仅仅是化神境的修为! 芰红芳冷冷哼了一声,又问:“那是什么神器发出的光华?” “神霄盾!”元尾毫不隐瞒。 “可是我们赶到赤炉峰山巅并没有见到你们的身影。师姐让我们搜索了赤炉宗千里之内的所有角落依然没有找到你们的身影!”芰潇潇道。 “昊阳界找我们的人不只是你们芰家!如果我没有猜错,当时赤炉峰发现红色光华的除了芰红芳师姐还有两个金仙五个地仙!其中一个金仙同样精通缩地术,所以他第一个找到了我们并把我们带到一个神秘谷中。所以你们根本找不到我们!”元尾笑道。 芰红芳和芰潇潇相对恍然。 “一个金仙找到了你?他是谁?竟然敢公开与骚人对着干?”芰潇潇托着一把椅子坐到了元尾身边,好奇的问道。 “他叫门无双,其实他只是想把我们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把我们杀了,然后独自占有神器神霄盾。不过可惜的是他没能杀了我们,却被我噬了魂!”元尾说着,他身后猛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应龙魂影,张牙舞爪扑向芰潇潇。 芰潇潇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元尾坚持了几息自己也觉得无趣,只好收了魂魄。 “她怎么不害怕我?”元尾问芰红芳。 芰红芳狠狠瞪了元尾一眼,并没有回到。她来到芰潇潇身后,轻轻拍着芰潇潇的后背,轻声呼唤了好久,芰潇潇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原来芰潇潇并不是不怕,而是被吓呆了。 ~~改好啦~~ 第356章 至纯至净的神魂 “娘的世界可不是一般的幻境!”芰静拍着巴掌道。 一只红色蜻蜓飞到元尾跟前,元尾轻轻伸出一根手指,红色蜻蜓被吸引着停驻在指尖,六只长爪触及元尾的肌肤传来酥*痒的真实。 “五色让人目盲,五音更让人耳聋。只要被我琴声吸引,只要听到我的琴声,就会进入我的世界!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江忻的到来!”芰红芳轻轻说道。 “娘,我们就先不要杀了爹吧?毕竟是爹刚刚从江忻手中救了我们!”芰静拉着芰红芳的手哀求道。 “哼!你不是偷偷塞给他许多极品灵石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芰红芳冷笑道。 就在元尾施展缩地术带着芰红芳、芰静躲开江忻的“惊雷斩”之后,芰静已经偷偷塞给元尾多块灵石,可是即使元尾吸取了灵石中所有的灵气,他的体内依然空空荡荡,毫无灵力可言。 芰静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一样,“娘,我把我乾坤袋里所有极品灵石都给了爹,可是爹还是没有灵力啊。” 芰红芳轻轻挥手,元尾手指的那只蜻蜓化为一道红色光华飞向芰红芳,她轻轻挥动手掌,那红光消失在她的掌心。 红色蜻蜓原本就是芰红芳用自己的灵力幻化而成,它停留在元尾指尖已有几息时间,自然能够感受到元尾的身体差错。 芰红芳周皱着眉头道:“你爹现在不仅仅是灵力虚空,而且魂魄损耗极大。要想恢复往日的灵力还真不是灵石所能实现的……” “所以啊,娘,我想跟你要一颗丹药给爹……”芰静仰面看着芰红芳,脸上全是笑。 “什么丹药?”芰红芳绷着脸道。 “我记得几年前仙畿城侍卫大统领赵宁送给你几粒神魂丹……”芰静提醒芰红芳道。 “神魂丹?那可是能够帮助化神境修仙者突破地仙的丹药!为了元尾你竟然跟我讨要神魂丹?”芰红芳怒道。 “可是、可是,那神魂丹放在娘那里娘根本就不吃啊!与其放在那里浪费,还不如给我爹呢。等我爹恢复了灵力,他还可以把我们传走啊!”芰静分析道。 芰红芳心中一动。 三界中,芰尚美名远扬,芰家也因此被人所知道。昊阳界里流传“芰家无丑女、丫头也难求”,因此作为芰家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芰红芳更是被昊阳界修仙者们疯狂追求。对芰红芳念念不忘的除了丘麟宗宿莽,还有仙畿城侍卫大统领赵宁。 赵宁,人长的年轻英俊,虽然已经修炼了几千年、虽然早已突破地仙境,苏宁依然一副飘飘君子的潇洒模样。 赵宁喜欢芰红芳,几乎达到天下皆知的程度。当年,芰家老祖芰尚也曾经问过芰红芳,问她是否对赵宁有意。芰红芳毫不犹豫的摇头,这事也就搁置了下来。可是赵宁非常痴心,他对芰红芳关怀备至,时常送一些名贵的丹药,神魂丹就是其中一种。 但是芰红芳实在无法培养出对赵宁的兴趣,她甚至拒绝使用赵宁送的任何东西。那几颗神魂丹放在她的乾坤袋里已经有了多年的时间,几乎被她遗忘。 看着元尾站立不稳的惨状,芰红芳咬牙从乾坤袋里取出几粒丹药,说道,“看在芰静的面子上,我就把这些丹药送给你!” “娘太好了!”芰静兴奋的一把抢了丹药,一股脑的塞到元尾口中。 “呜——”元尾抗议着却无能为力。 “你!这丹药一次一颗也就行了,你怎么全部给他吃了!”芰红芳惊讶道,“算了,你要是把你爹给害死了,我们两个也就轻松了!从此之后我们相依为命找个地方度过余生吧……” 丹药入口,元尾的应龙魂魄显现出来,应龙引颈长鸣,拼命的拍打着巨大的麟翼几乎就要脱离元尾的身体独自飞去。 而元尾的身体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从头顶贯通至胸口的巨大伤口甚至裂开的更大,倒是鲜血已经不再流淌。伤口中沾染了尘土、碎石、树叶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污垢,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 在魂魄的拉扯下,这具疲惫的身体几乎有了碎裂的迹象。元尾再也坚持不住,他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抽搐着缩成一团,而那应龙魂魄也缩回了他的体内。 芰静想要把元尾扶起,芰红芳一把拉住她道:“江忻来了!” 果然,天边一个黑点快速变大,不到一息的时间里,那黑点已经变为天仙江忻。距离地面还有几百丈,江忻便收了飞行灵器,他像是一颗陨星一样从半空砸下。芰红芳、芰静面前砂石飞溅,如同一场狂躁的沙尘暴。 “逃的挺快的,不过我很生气!”江忻双手背负在身后,慢慢走出遮天蔽日的尘土,说道。 “你说要杀我们一家三口,我爹又打不过你,当然只好带着我们逃走了!死老头,你这么紧追我们不放,是不是嫉妒我爹长的比你好看啊?!”芰静不满的答道。 “我嫉妒你爹?可笑可笑,你看看你那个爹,蜷缩在地上怕不起来呢,我嫉妒他什么?!你这娃娃真让人讨厌,每次看你跟着芰红芳身后我都觉得恶心。想不到你竟然是元尾的种,真是恶心至极!太恶心了!”江忻对着芰静连吐几口唾沫道。 “你!你!你才恶心呢……”芰静差点哭了出来,她小嘴撅起吹出一声悠扬的口哨。 “哞——”牛叫声从远处传来,江忻猛然回头望着狂奔而来的老牛以及牛背上的牧童惊讶的喊了出来,“天仙!” 芰红芳幻化出来的世界是一个声音的世界,那些矗立的高山、倾泻的流水以及风吹的声音都是芰红芳竖琴发出的拟声。只要听了这些声音,那些相关的物体就会出现在面前。 而那牧童和老牛则是芰静幻化而成,因为被江忻所激怒,芰静强行提升了老牛与牧童的境界,将他们幻化成天仙!这怎么不让江忻震惊! 昊阳界天仙有十二人,号称十二天仙,那牧童与老牛明显不在其列! 不等江忻想明白牧童与老牛到底是谁,老牛已经迎面而来,“轰”的一声巨响之后,老牛一头撞在了江忻的胸口。 江忻感觉到两股不可抵挡的力量真切的施加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身体如风中纸鸢轻轻飘向远方。 “滴答滴答”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忻察觉到鲜血像蚯蚓一样沿着自己的肌肤向下滴去。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流血了?”江忻心里疑惑。这两个陌生的天仙到底是谁?难道是昊阳界反对骚人而隐藏着的神秘修仙者?亦或者是跟着元尾来到昊阳界的帝山修仙者?江忻想不明白。 “我不能被这两个天仙给斩杀了!”江忻提醒自己道:“我还没得到芰尚!我不想死!” 江忻挥舞法杖,“咔嚓”一声巨响,一条紫色闪电从晴空垂下像是一条绳索一样拉住了往后飘去的江忻。 “哞——”老牛又来,江忻抓住闪电像荡秋千一样快速飘去,那老牛和牧童扑到了空处…… 那老牛和江忻纠缠不休,受伤的江忻苦苦支撑,仿佛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在元尾、芰红芳和芰静的眼里,江忻并没有受伤。因为江忻所感知到的一切,包括远处的高山流水、身边的老牛牧童以及自己滴血的伤口全部都是芰红芳和芰静使用声音幻化而成。 因此老牛和牧童只是一个并不存在的影子,也根本无法对江忻造成什么伤害。江忻之所以赶到自己受伤流血,则完全是因为芰红芳和芰静使用乐器模拟了他受伤的声音,让江忻误以为自己已经受了伤。如果江忻不幸死在这幻化的小世界里,那他一定是被活活吓死的! 看着江忻在原地与自己躲躲闪闪,芰红芳放心的说道:“江忻已经彻底陷入幻境中,不过,无论的的幻境如何真实,江忻毕竟是个实实在在的天仙,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他就会发现幻境的秘密,所以我们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去一个江忻找不到的地方!” 芰静拉着芰红芳的手担忧的说道:“一炷香的功夫我们能逃到多远?娘刚才说我们又不能回到芰家,我们该怎么办啊?” “静静不用担心,要想躲过江忻的追杀,我们能去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彩云城!”芰红芳道。 “那我们快走啊,我们两个搀扶着我爹!”芰静拉起元尾的一只胳膊催促芰红芳道。 “走?我们怎么能走的那么快!要想摆脱江忻、要想平安去到彩云城必须要元尾将我们传送过去,否则,我们一定会被江忻抓住!”芰红芳郑重说道。 “让我爹传送?你看我爹……”芰静说着向元尾看去,却被元尾的样子吓了一跳。 仿佛转眼之间,元尾身上的巨大伤口已经痊愈,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的原因,在元尾脸上、身上留下了一跳淡淡的伤疤。如果没有伤疤的存在,没有人会相信元尾曾经被人砍成那种惨状。 “我们走吧!”元尾将芰红芳和芰静搂在怀里,轻声说道。 缩地术运转,三人已经消失了踪影,只剩下江忻一人在跳来跳去躲避着那只是虚影的老牛和牧童。 几息之后,元尾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一座高山之巅,那是锦华山。 “怎么不好好珍稀唯一的一次传送?竟然把我们传送到了这里?”芰红芳轻轻皱眉道。 “难道这个地方不好?”元尾笑道,“那我们就再传一次!” 元尾三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几息之后三人又出现在一座密林中。 芰红芳此时再也顾不上查看三人到了哪里,而是死死的盯着元尾问:“你怎么可以连着使用两次缩地术?而且……而且使用缩地术后的灵力并没有亏空!你、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并没有使用灵力来运转缩地术,我使用的是燃烧自己魂魄产生的魂力!” “那怎么能行!”芰红芳突然劝道。 然后魂魄化成魂力,这的确是一种搏命的方法,不过这种方法对自己的危害十分巨大,因为燃烧了魂魄会使自己变弱。 而元尾并不害怕,因为自从上次燃烧魂魄,元尾自我感觉自己的魂魄变得更加纯净。所以元尾做了一个决定,要用这种方法将自己的魂魄变成至纯至净的魂魄! ~~已修改~~ 第358章 彩云城郊外突围 前面就是彩云城,你走吧,我要和静静去那里躲避一阵子。或许我们会在那里隐姓埋名,直到有一天我能突破天仙境!”芰红芳轻轻说道,此情此景,芰红芳已经没有诛杀元尾的必要,特别是在芰静面前。 作为一个芰家弟子,芰家却无法保护自己,这让芰红芳有些心灰意冷。芰红芳从未有过如此强烈欲望去突破天仙,因为除了天仙,谁又能真正决定着自己的命运? 芰静却十分不乐意,她与元尾有着血肉的亲情,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十分留恋元尾的怀抱,“娘,难道不要爹和我们一起去彩云城吗?” 芰红芳摇了摇头,“你爹是渲墨重生,他要是去了彩云城谁也难保城主大人会不杀他。如今昊阳界天仙纷纷离开仙畿城,不就是为了找到你爹、杀死你爹吗?” “可是,那城主大人会不会杀了我们?”芰静担心道。 “我们?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除了江忻外没人在乎我们的生死!再说城主的修仙伴侣康幽是我姨娘,他们没有理由不收留我们。至于你爹,他可是个危险的大人物。我想,他不如悄悄的溜到隆多城投靠莫含烟前辈或许更安全一些!”芰红芳给芰静耐心的解释道,然而这话更像是特意说给元尾听。 “是啊是啊,你娘说的对!”元尾爱怜的揉着芰静的小脑袋笑道,“静静要听你娘的话,一定要勤于修炼,也要早早突破天仙境!” 芰静抓了元尾的手,担心的问道:“爹,你这是临终的嘱托吗?你是要去仙畿城找骚人拼命吗?” 元尾哈哈大笑:“拼命?那是我在分身失败之后的丧气话。如见爹已经与往日不同,爹保证,在这次昊阳之灾结束之前爹一定就能突破仙境成为一个地仙!那时我就能随意施展缩地术,即使天仙要想抓住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久前元尾强行燃烧魂魄运转缩地术,这种方法让他的魂魄受到了严重的损伤,然而元尾却惊喜的发现自己的魂魄开始变得纯净。再到后来,元尾用这种方法燃烧魂魄百次,将自己魂魄中不属于自己的特性剔除的干干净净,或许再经过一次分身之后元尾就能突破地仙! “爹好厉害!”芰静抱着元尾的大腿,一脸崇拜。元尾双手捧了芰静的小小脸蛋想要吻下去,芰红芳却把芰静拉到了自己怀里。 “既然你们可以在彩云城藏身,那我也就放心了。我还要去其他圣城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证据证明当年陷害渲墨的正是骚人。我虽然不是渲墨,但也不愿意背负着渲墨的恶名,是时候解开真相了!”元尾说着,一对巨大的麟翼展开,风声呼啸,元尾已经冲破头顶几丈深的积雪冲到半空中。 渲墨从未来过彩云城,因此元尾并没有彩云城的记忆。当他运转缩地术时只是参照了一个大体的方位,元尾并不知道,他们其实已经距离彩云城很近,近到已经不足百里。 悬浮在半空中,刺目的满眼白光让元尾有些睁不开眼。一息之后,风化成各种怪异形状的积雪才慢慢从白光中显现出来。 “彩云城在昊阳界的西北边陲,我先往南走吧!”元尾自言自语道。 元尾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呼啸着从地面射来。麟翼翻转,元尾的身体在空中急速后退,纵使他的速度极快,那寒光依然紧贴着他的胸前划了过去!那竟然是一只六棱的冰锥! 是谁,竟然敢偷袭元尾! 元尾将蛇杖横在胸前向下望去,地上莫名的起了几股旋风,旋风挟裹着积雪很快堆积成十几个雪人,张牙舞爪的将元尾钻出的坑洞围了起来。 “芰静!芰静!”元尾大急,他顾不上独自逃走,急急收了麟翼从半空直扑下来。 “轰!”元尾双手持杖,蛇杖如同万钧巨锤狠狠砸在一个雪人身上。那雪人一半的身体化为纷飞的雪花,而那残存的一只手臂翻转,紧紧抓住了蛇杖顶端的千岁铜头盔。 “你给我松手!”元尾怒吼一声,然而,蛇杖握在雪人手里纹丝未动!那旋风堆积的雪人竟然也有化神境的境界! “化魂!”元尾吼道,黑色应龙魂影显现,应龙巨大的麟翼如刀狠狠斩向雪人,那雪人仅存的半个头颅被麟翼击成雪花,那抓了蛇杖的手臂终于坍塌。一道黑色残魂从雪堆中逃出,有些仓皇又有些茫然…… 芰静和芰红芳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雪下御器飞出,站到了元尾的身边。 芰红芳看着十几个雪人围成一个圆圈将自己三人围住中间,脸上立即变了颜色,“这是彩云城的冰雪守卫!他们是彩云城城主收集的一些游荡残魂。那些残魂并没有躯体,他们将冰雪堆积成人形寄居在里面。残魂生前大多潦倒失意,被困在彩云城外的雪原上又生出许多戾气,所以他们只知道疯狂的杀戮。如果残魂不灭、冰雪不融,它们算是真正的不死之体!” 元尾看着那道残魂生出一股旋风,把地上凌乱的积雪重新凝聚成冰雪护卫,心里也是有些不安,“走吧,我们从空中走!” “空中?”芰红芳无奈的摇了摇头,“有冰雪守卫的地方必然会藏着冰雪弩手!我们逃不掉的!那些守卫和弩手都是化神境境界,我们有麻烦了!” “麻烦?我从来不怕麻烦!”元尾笑道,“对了,你知道怎么进城?” 芰红芳重新确定了方位后点头道:“从这里往西应该能够寻找到进入彩云城的正道,然后沿着正道一路北上或许就是彩云城的大门。” “走!我把你们送入彩云城!”元尾说道。 元尾挥动蛇杖,十几条墨色冰龙呼啸而出击中了那些冰雪守卫,冰雪守卫或被击倒、或被击成漫天飞雪,他们所围成的包围圈随之不复存在。元尾一手拉着芰红芳一手拉着元尾,当即飞身而去。 “嗡嗡嗡!”弓弦震动的声音如蜂巢外的蜜蜂一样吵闹不休,无数冰锥破空而来。 “化盾!”元尾挥舞蛇杖道。 一个黑色冰盾出现在他身前,那冰盾薄薄一层,上面铭刻了六角的冰纹显得十分别致。那些冰锥射在冰盾上,冰盾一阵乱颤却最终并没有碎掉,而那些冰锥叮叮当当跌落在元尾脚下。 “化盾!”芰红芳也凝聚了一个金色灵力护盾护住自己和芰静的身后。再有冰锥四下而来也没有办法伤害到三人分毫。 “要是神霄盾在身边就好了!”元尾嘀咕着,手脚却不停滞。他一手持杖一手抵住冰盾向前闯去,在他身后被护住的是芰红芳和芰静。 那些化神境的冰雪护卫力量大到不可思议,而且速度极快。但是他们只能施展一些巨力、迅猛的功法,而且他们神志模糊,元尾施展化龙诀可以轻易的将他们击溃。等到那些冰雪守卫被击溃城冰雪,再从冰雪重新凝结成冰雪守卫,在这个短短时间里元尾三人已经离的远了。 元尾行走的越来越快,芰红芳抓了芰静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 原来,那些冰雪守卫被人限定在某一个区域,只需要快速离开它所在的区域,冰雪守卫便会重现溃散成雪堆。 半天之后,前方一条笔直的大道向前延伸,而周围的冰雪护卫已经不再出现。 芰红芳长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沿着这条大路往北就是彩云城正门。我上次就是从这里经过,一路上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你快点走吧!” 元尾还没有告别,脸色突然一变道:“怕是走不了了!” 就在大路尽头,一股冰雪的风暴滚滚而来,风暴的前面是一群骑着雪狼的修仙者。 元尾心底慢慢向下沉去,因为那群修仙者中明显有几个化神境,还有一个地仙。化神境修仙者绝对不同于化神境冰雪守卫。元尾可以轻易的利用冰雪守卫神志上的弱点轻松脱身,但他很难正面与几个神志正常的化神境修仙者对抗,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地仙! 芰红芳却高兴了起来。 “明见师兄!明见师兄!”芰红芳挥着手,喊道。 看着芰红芳的笑脸,元尾有些失落。在与芰红芳相处的这段时间,芰红芳似乎从未露出笑脸。在元尾心中,芰红芳就是一个冰冷又高傲的师姐,低头俯瞰着眼前的一切。即使面对这渲墨重生后的元尾,芰红芳也是那种冷淡的模样。没有想到的是芰红芳竟然也能笑得如此灿烂动人。 让芰红芳喜笑颜开的是那个地仙,也就是芰红芳嘴里的明见师兄。 明见师兄是彩云城城主谷横刀与妻子康悠所生的小儿子谷明见,不久前刚刚突破地仙境。 “明见师兄竟然突破地仙境了!”芰红芳捂着嘴巴难以置信的惊呼。 “是红芳师妹!”谷明见跳下雪狼也是一脸惊喜的叫道。 “这是他们所说的芰静吗?这位师弟又是谁?”谷明见拉住芰红芳的一只手,指着芰静和元尾问道。 芰静见谷明见和芰红芳亲近,心里已经老大的不乐意。她把芰红芳拉到自己身边与谷明见间隔了一段距离后,这才不满的说道:“我自然就是芰静,而他是我爹!” “你爹?”谷明见脸上极其精彩,有难以明说的震惊、失望、尴尬,“有传言说静静是师妹和别人所生,我还不相信。如见一见才知道传言是真的,恭喜师妹一家三口团聚!” “不是这样的,师兄你误会了!他是芰静的爹,我是芰静的娘,这并不假……”芰红芳辩解道。 谷明见更加伤心,“师妹你不要说了,师妹心有所属,我不会觉得遗憾……” “师兄,你听我把话说完!他是元尾啊,我怎么可能对他心有所属!?”芰红芳与谷明见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如今见谷明见误会自己,也已经乱了心情,只想赶紧说出实情。 ~~已修改~~ 第361章 谷穗儿的怨念 ~~已修改~~ 静静拳头粉嫩,却带着萧瑟的死气,每一拳落在身上都带走一片生机。三目狼后背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但在皮毛之下已经生出许多腐肉,那疼痛像是分了茬的藤蔓深深扎入魂魄里,无法言说、无法抵抗。 三目狼仰天长啸,但他脖子上的铁链将他死死拴住,即使是他有着与芰静相同的境界也完全施展不出来。 “疼!疼!住手!死丫头!你给我住手!”三目狼胡乱的骂着有些癫狂。 “你还敢嘴硬!我要剥了你的狼皮,让我娘给我爹做一件狼皮袍子!”芰静双腿夹住三目狼的后背,任凭三目狼疯狂蹦跳也无法把她甩到身下。 三目狼彻底崩溃,静静的死气在他体内窜来窜去,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将会被死气彻底侵蚀。其实三目狼也清楚,眼前的陌生年轻人是化神境修为,所以他早早的表达了自己的善意,没想到的是静静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好了!住手!我认输!”三目狼痛苦的嚎叫着,“小姑奶奶,住手,你快住手!” “我为什么要住手?”静静嘲笑道。 “我都认输了!”三目狼有些不甘心的解释。 “认输了又怎样?我看好了你这一身的皮毛。要是用你的皮毛做一件袍子那该多么有意思!”静静认真的说道。 三目狼真的怕了,他知道静静年幼,不会像大人一样话里有话吓唬自己。既然她说要剥了自己的皮毛做袍子,那可能就是真的要做袍子! “小姑奶奶,住手,我被谷家人锁在地牢已有几百年,满身的皮毛早就发了霉招了虫,实实在在并不适合制作皮袍。你可一定想好了!” 静静果然疑惑的停了下来,她手指捏着三目狼长长的深紫色长毛仔细查看,那狼毫粗直闪着光泽;贴着皮肉的绒毛细密柔软,三界中实在难以找到比这更好的皮毛。不过,三目狼身上的确有种发霉的潮湿味道。 这味道并不明显,可是等到静静察觉了,忍不住嫌弃起来,“的确有些潮湿,等到剥了皮,大概需要暴晒几个月才能去掉这讨厌的味道……” 静静的不依不饶让三目狼差点跪倒在地…… “算了!爹并不喜欢厚重的皮袍。当年我在帝山鹿吴城曾经找人裁剪了一身蚕丝的衣衫,那衣衫舒适轻薄,是我穿过最好的面料!”元尾笑道。 静静有些悻悻,三目狼却高兴起来,“师兄说的是!师兄说的是!我这狼皮厚重,原本就不是男修仙者制作衣衫的材料。也就是那些虚荣、不学无数的女修仙者才会喜欢!” “你闭嘴!你是在讽刺我虚荣、不学无数吗?今天我就想要了你这张皮!”静静踢了三目狼一脚。 看着三目狼彻底崩溃的样子,元尾忍不住笑道,“我女儿静静年纪还小,又缺少个玩伴。不如你别再这里当什么看门狗,干脆给我女儿当坐骑算了!有了你的陪伴静静将不再孤单!” “坐骑?好啊好啊!刚才我们来彩云城时我还想,这次一定要找一头雪狼坐骑。这三目狼比雪狼威风多了!我要是骑着他出去一定能把谷明见那小子给比下去!”静静高兴的跳下来左右打量着三目狼。 “坐骑?!”三目狼却尖声怪叫起来。 三目狼与众多雪狼一样原本生活在彩云城外广袤无垠的雪山内。雪狼们在雪地里来去如风,这让彩云城修仙者羡慕不已。于是在谷明见的带领下,他们抓了雪狼,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一个象征着征服的项圈,堂而皇之的将雪狼们当成了自己的坐骑。 凝魂境修为的三目狼当然无法幸免,而且他一身暗紫色的毛发让他显得与众不同从而引起了谷明见的注意。谷明见亲自把他抓住并要将他驯服,可是三目狼宁死不屈,谷明见毫无办法只好把他所在地牢门口,让他看守地牢。想不到被谷明见锁了几百年后,他的命运依然是充当别人的坐骑! “你不愿意?!”静静冲着三目狼怒吼道。 三目狼眼睛一转道:“我不是不同意,只是我被锁链所在这里几百年了,又怎能当你的坐骑啊!这铁链据说是城主谷横刀向界首骚人求来的灵器,能够锁得住天仙!我呀,这辈子只能呆在这里了!” 看着三目狼惫懒无赖的样子,静静又要去剥皮毛。 元尾笑着拉住了她。 元尾用蛇杖挑起那条只有拇指粗细的铁链,铁链轻飘飘的不知道用什么金属锻造。铁链一个又一个的圆形环扣浑然天成,找不到一丝锻造的痕迹。 元尾运转混沌锻器术,铁链竟然毫无反应,要想彻底炼化这不知名的铁链估计需要耗费许多时间。元尾失望的扔下铁链想要放弃,可就在他回头的一瞬看到了铁链与石墙的结合处。 元尾心里惊喜,蛇杖轻轻滑过他的胸前,石墙上一块那块巨大的石块像是炎热中的寒冰开始化为无形的黑色烟雾。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石块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一丈多深的石洞。 “可以了!”元尾站了起来轻轻拉动铁链,那铁链的一端竟然从洞口中滑落出来! “太好了!”静静牵着铁链的一端在石屋中跑来跑去,巨大的三目狼被她牵着,丧气的如同丧家犬。 “哈哈哈!”元尾笑道,“三眼师兄,这地牢里关着些什么人?” “都是些顶撞了谷家人的修仙者!这地牢原本并没有多大用处,自从谷明见当了守卫大统领,他把那些反对谷家但是依然有些用处的修仙者统统关入地牢里。不过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都已经被我吃了,那些高境界的修仙者慑于谷家威势虽然无惧我的看守,但也不敢踏出地牢半步!”三目狼道。 三目狼仔细的打量了元尾和芰静,好奇的问道:“小姑娘你到底是谁?而师兄你又是谁?” “我是临风城芰家芰静!这是我爹,帝山界元尾!”芰静拉着铁链开心又骄傲的说道。 “芰家人?!元尾?!”三目狼惊呼道,“元尾,你是被谷家人抓了吗?” 元尾笑道:“也不算是被抓,我来彩云城其实是为了找谷横刀送一个口信!对了,三眼师兄,你知道谷横刀的住处吗?” “我当然知道!”三目狼叫道,“可是光天化日之下,我可不敢领着你去横刀宫!” 原来,彩云城中有两个宫殿,其中横刀宫为谷横刀平常的住处,云宫则是康悠的住处。两个宫殿分居彩云城南北两头,遥遥相望。 元尾又怎么用得着光天化日里走上大街!他问清了横刀宫的方向后运转缩地术,把自己和三目狼、静静从地牢中传送了出去。 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前,两个年轻的女侍者低声交谈,“主母今天又不高兴!” “是啊,五师姐送来的仙茶有些烫,主母竟然一掌把她击杀了!” “是啊是啊!主母越来越暴躁,我们可要小心点……” “刚才护卫大统领派人送来消息说是抓到了元尾,主母听了竟然哭了。不知道究竟为什么……” 两个侍者头对着头,突然发现两人不远处竟然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黑衣年轻修仙者,另一个则是骑了三目狼的小姑娘。 “咦,你们是谁?不知道云宫之内不能随便闯入吗?” 黑衣年轻修仙者自然就是从地牢中传来的元尾,他恼怒的盯着三目狼沉默不语。 “云宫?这里是云宫?”静静倒是兴致勃勃的四处张望,那高大耸立的宫殿气势非凡,甚至超过了临风城的美人殿! 三目狼不敢去看元尾,他低下头喃喃道:“我记得这里就是横刀宫的,这里怎么突然变成了云宫?难道在我被关入地牢后他们把横刀宫和云宫的位置对调了?” 那两个云宫的女侍者见元尾并不搭理自己,心里已经有些慌乱,她们大声呼叫着:“护卫!护卫!有人闯入云宫!” “有人闯入云宫?” 云宫的护卫并不多,他们大多是些英俊的年轻人,只有炼骨境甚至聚灵境的境界。因为云宫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他们的作用其实像花盆里的奇花异草,只是起到装饰作用。 经过短暂的震惊,那些年轻护卫还是很快围了上来。 “你们是谁?” “这三目狼不是地牢里的那个三目狼?” “赶紧束手就擒,说不定给你们留一条生路!” …… 护卫们吵吵闹闹并不上前捉拿元尾三人,毕竟他们之间境界的差距实在太大。 “是谁在争吵?”云宫大殿传来一声怒斥!听声音倒像是一个年轻女修仙者。 那两个女侍者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主母,云宫里闯入了两个陌生人!” “陌生人?” 殿内女修仙者问着,两扇大门打开,在侍者的簇拥下一个一身白色衣衫的年轻女修仙者从殿内走了出来。 那修仙者二十岁左右,身材高挑匀称,狭长的瓜子脸上五官极其精致。 云宫侍者与守卫纷纷跪倒、不敢抬头。而元尾直直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有些痴了。 “谷穗儿!”元尾笑着,张开双臂向那女修仙者抱去! “你敢无礼?”那女修仙者却勃然大怒,她抓了元尾飘来的衣袖向外甩去。 一股如山倾覆的力量传来,猝不及防的元尾被冲撞着后退百丈,狠狠摔入墙壁里! 第364章 真正的谷穗儿 ~~已修改~~ 对于康悠的质问,元尾无暇回答。强行燃烧魂魄运转缩地术让他产生了强烈的眩晕,那是一种地动天旋的错觉,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旋涡里从顶一直滑到底,眼前的一切忽明忽暗极其不真实。 “师兄!师兄!”谷穗儿喊着。 “爹!爹!”静静的小手拼命抓着元尾,这让他在黑暗的迷茫中稍稍有了些方向。 康悠看着元尾,已经明白了所以,“原来你是燃烧了魂魄运转缩地术!为了逃命你倒是可以豁出一切!现在你的魂魄虚弱,自身难保,还谈什么帮助谷穗儿!” 谷穗儿哀求康悠:“娘,你快帮帮师兄啊,我……我还等着他恢复我原来的样子呢!娘,我不想这样过下去,我不想成为一截烂木头,我想成为真正的谷穗儿!要是元尾师兄死了,我怎么可能重新长出自己的手脚?” 康悠看着泪流满面的谷穗儿说:“你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那元尾或许并没有那种能力,毕竟他只是一个化神境的修仙者!” 谷穗儿从椅子上摔下来,又匍匐着爬到康悠脚下,“可他是渲墨重生!不管怎样,这都是我的一次希望,一个机会!娘,你快救救他!” 康悠示意康灿和侍者们把谷穗儿抬到椅子上,“好了好了!我不会让他死的,更何况他只是损耗了自己的魂魄怎么可能死……我这里有几颗修复魂魄的丹药,你带他出去吧……” 谷穗儿大喜,她当下招呼了康灿和侍者扶着元尾离开了正殿。 正殿外,三目狼百无聊赖的趴在地上,在他四周是一群手持长戈又不敢动手的守卫。看着元尾被扶了出来,三目狼惊讶的喊了起来:“元尾!你竟然能活着从正殿里出来!佩服佩服!要是我们能安然离开彩云城我甘愿成为你的坐骑!” “闭嘴!你是我的坐骑!”静静恼怒的吼道,“赶紧过来驮着我爹!” …… 谷穗儿居于云宫一角的一座小小闺楼里。 谷横刀和康悠生了几十个子女,只有谷穗儿最小最得宠爱。又因为在帝山界遭受了磨难,所以才被允许和康悠一起生活在云宫。 元尾被三目狼驮到闺楼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看着谷穗儿关切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自己,忍不住安慰她说:“师妹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损失了一些魂魄,让我休息一下就立刻为你疗伤!” “不、不、不!”谷穗儿小声说,“你不用急着给我疗伤,我在娘面前那样说只是让她不要对你下手。要是我早早生出了手脚,我娘一定会继续为难你!要是我还没有恢复以往的样子,我娘说不定心里还有些羁绊……” 元尾笑着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即使我全力以赴,要想让师妹重新长出手脚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来到彩云城云宫的消息怕是已经传了出去,我必须在昊阳界天仙来到彩云城之前把你恢复原样……” 谷穗儿十分恐慌,但又异常坚定的说:“即使那些天仙想要进入彩云城,没有我爹娘的允许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师兄放心,昊阳界中没有任何地方比的上彩云城更加安全!” 元尾自然相信谷穗儿所说的一切,可是他也明白,如果昊阳界天仙齐聚彩云城,谷横刀和康悠又有什么理由护着自己呢! 元尾和静静还是在闺楼外的一间厢房里住了下来,三目狼则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他依然像一条狗一样被拴在厢房外面,独自郁闷不已。 元尾服下了康悠的丹药,天仙的丹药果然不一般,浩瀚的灵气在元尾灵脉中奔腾,已经变的暗淡、透明的魂魄得到滋润重新凝实起来。 元尾端坐在柔软的床上根本无法压抑身体上的畅快,他的身体一阵阵剧烈颤动,应龙魂魄在他身上时隐时现,那是一种即将突破境界的征兆。 这种状态持续了足足两天两夜,然后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两天后,朝阳升起,第一缕金色日光透过窗棱洒在厢房里。静静趴在元尾身边依然熟睡,元尾轻轻为她盖上柔软的棉被,自己悄悄下了床。 神清气爽的元尾推开厢房门,门外阴影里三目狼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彩云城仿佛还未曾醒来,元尾看到的一切仿佛慵懒无比。 “师兄!” 谷穗儿的声音在元尾头顶响起,元尾抬头,闺楼一扇窗户上探出谷穗儿半个身子。看着她扭曲的笑容以及半截如同枯枝一样的手臂,元尾心里一酸,“师妹起得那么早!” 在谷穗儿的示意下,元尾来到谷穗儿的闺房。 “师兄,你恢复过来了吗?”谷穗儿问元尾。 “是啊,康前辈的丹药十分有效,服用了之后不仅魂魄完全恢复,而且体内灵力澎湃似乎有了突破的迹象……”元尾在谷穗儿面前毫不隐瞒。 谷穗儿十分惊喜。要知道,自从元尾服用丹药后她一直没有合眼,在这两天两夜里与元尾重逢的激动已经渐渐平息,冷静下来的谷穗儿想了许多。 “师兄,你会忘记我吗?”谷穗儿突然问。 元尾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十分糊涂,“师妹怎么这么问?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忘了你!” 谷穗儿伏在元尾胸口,默默的流着泪说:“师兄现在就走吧……离开彩云城……远走高飞……” “走?为什么要走?”元尾笑着问。 谷穗儿哭出了声,“你来彩云城的消息说不定早就被人传了出去,那些天仙们如果来到彩云城,我娘不一定会阻挡他们。因为……因为……因为我娘成仙分神时斩断了自己的情丝,所以她甚至不一定会顾及我的安危!所以,师兄留在彩云城越久就越危险……” 元尾擦干谷穗儿的眼泪,笑着说:“别胡思乱想!等我让你重新变回谷穗儿,康前辈就一定会帮我,说不定到时候谷横刀前辈也会帮我!” “可是!可是重新生骨是那么困难的事!即使是精通医术的天仙也不会这样的功法!师兄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谷穗儿十分忐忑。 一股暖流在心头涌过,元尾握住谷穗儿的双手安慰着说:“师妹,你并不知道,重塑骨骼对于我来讲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只是那过程十分漫长,所以我要先让你陷入沉睡中……” 元尾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遥远缥缈。谷穗儿努力的睁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以至于慢慢合到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 “穗儿!穗儿!”康悠温暖的声音柔柔的叫着。 谷穗儿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探在自己头上的母亲。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包含的全是温情,一如谷穗儿童年时的模样。那时的谷穗儿,每天醒来都是这样。 “娘?”谷穗儿不知道康悠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要知道自从她斩断母亲斩断情丝之后已经少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醒了!我的穗儿醒了!快起来给娘看看!”康悠有些喜出望外。 看看?看什么?谷穗儿心中有个模糊的念头,却一直想不起那念头是什么。 “快起来啊!发什么呆!”康悠再次催促。 谷穗儿一咕噜爬了起来,她双手自然的隆起凌乱的头发,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有些抱歉的说:“娘,是我睡的太沉吗?我这脸为什么觉得那么紧呢!” 康悠有些激动难抑,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说话也有些不连贯,“穗儿……娘的穗儿……那里、快去镜子面前照照!这才是我穗儿真正的样子!” “真正的样子?”谷穗儿嘀咕着,仿佛记得有人说过同样的话,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说过。 谷穗儿闺房里那面铜镜异常光滑,将赤着脚的谷穗儿全部照了进去。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有些邋遢除了有些倦怠,与往常似乎并没有不同。 谷穗儿身材高挑匀称,她身上皮肤白皙,狭长的瓜子脸上五官极其精致。她的小脚精巧玲珑,她的手指如尖尖的春笋,在日光下闪着完美的光华! 发现康悠一直盯着自己,谷穗儿有些不解,“娘,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娘是高兴……”康悠笑着流泪。 “娘那么高兴,不如以后不要为难元尾师兄了!”谷穗儿脱口而出,又猛然回味着自己话里的意思,“元尾师兄……元尾师兄……对了,是元尾师兄让我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我的手、我的脚、我的皮肤、我的头发……这一切最自然的东西、这些已经失去了的东西都是元尾师兄送给我的!娘!娘!你看到了吗?我有手有脚了!我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我又变成了真正的谷穗儿!娘你看到了吗?” 谷穗儿癫狂的在屋内赤脚乱走,有极度的兴奋又有极度的不安。 “娘看到了!”康悠笑着重重点头。 “那、那我师兄呢!”谷穗儿着急的问。 “他有些劳累,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耗费了自己三条肋骨为你锻造了新的手、新的脚!娘从未想过三界中竟然有人能够削骨造骨,也不敢相信有人会把人的身体当成灵器来锻造!可是那个元尾竟然把这一起变成了现实!他用自己的肋骨让你重生!就凭这一点,以后娘不会再为难他!”康悠解释说。 第365章 地仙元尾 谷穗儿闺楼边的厢房里,元尾看起来有些不妙。 静静焦急的守在元尾身边,不安的走来走去,“爹,谷家没有什么好人!那个谷穗儿只知道在你眼前哭哭啼啼的,你只是被她迷惑了而已!为她锻造手脚何必用你自己的肋骨呢?她也长了肋骨啊!你看你累成这样,谷家人没有一个来看你的!” 元尾端坐在床身,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身体轻轻颤抖,全身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为谷穗儿炼制身体的一个月却是累坏了元尾。 “当年我没有保护好她,最后还把她扔在废墟里独自求生,是我欠她的。再说我只是用了肋骨的一半,也不会影响到我的修炼!说起来,我还是受到你娘的启发,当年你娘使用自己肋骨锻造了短笛,这才有了你的身体。要不是响起你娘的往事,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元尾努力睁开双眼虚弱的笑着说。 修仙者修炼的是身体、修炼的是魂魄,身体和魂魄缺一不可。 身体是魂魄的载体,没有身体魂魄将无处可存。修仙者的身体有美有丑、有老又有年轻。多少修仙者希望自己青春永驻,可是等他们突破了仙境时光已经过去了千年万年,他们的身体也已经变得苍老佝偻。 在修仙界中,大多数男修仙者并不计较身体的模样。一个丑陋的天仙与一个英俊的金仙并排而坐,没有一个会觉得那个英俊的金仙更加引人注目。相反,由于境界上的差别,那个天仙会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目光,特别是那些自恃有些姿色的女修仙者的目光。 当然像元尾这种因为年轻时在自己肌肤上铭刻了回形纹、又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吃了蓝露果而保持样貌不老的,也有不在少数。 与男修仙者不同的是,大多数女修仙者会更在意自己的外貌,她们费尽心思学一些莫名其妙的功法、服用一些莫名其妙的丹药,为的就是永葆青春。当年在瀑泽丛林,胡柔、胡芯姐妹偶然发现了蓝露果,并且将蓝露果奉献给鹿吴城大统领因此得到了斥候小队长的美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这男女的不同,大约可以归结为“男人以实力征服天下,女人以美貌征服男人”。 元尾自然深深明白这一点,也理解谷穗儿身体残缺导致的失望与难过。 但是要想凭空让谷穗儿生长出手脚来,这根本没有可能。于是元尾剖开了自己的血肉取出三截自己的肋骨,又剖开了谷穗儿的血肉,运转无忧诀为她重现锻造了手脚的骨骼,血肉。足足忙碌了一个多月这才大功告成,可是这一个月的辛劳,不仅仅耗费了他的血肉,他的魂魄因为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已经濒临崩溃。 静静看着元尾发自肺腑的内疚有些不忍,“可是爹,不管怎样你都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元尾轻轻点头,“爹知道啦。不过,为谷穗儿锻造身体并不亚于一次辛苦的修炼。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干涸的大海,如果有足够的灵气一定会冲破原来的壁障说不定能侥幸突破地仙!” “真的吗?”静静高兴的跳了起来,“我听说化神境突破地仙需要分神,爹已经分神了?” 元尾认真的为静静解释说:“爹曾经分神,可是失败了。后来我发现燃烧自己的魂魄运转缩地术同样可以达到魂魄纯粹的效果。我的魂魄已经无限纯净,已经接近地仙的程度,所以只需要突破自身的壁障也就可以突破成仙。”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可是,我们去哪里找那么多的灵气?对了!我去找谷穗儿,爹送给她一个完整的身体,她应该送爹灵石丹药才好!”静静说着就要冲出去。 “回来!”元尾招手。 “爹!你连跟她要灵石都不舍得吗?”静静跺着小脚埋怨。 “不是啊,你听爹说……” 元尾明白,要想突破自身壁障踏入仙境绝对不是普通的灵石和丹药所能提供的,他需要慢慢积攒,需要将干涸的灵脉一点点填充起来。可是,元尾又等不及。 “师兄!师兄!”门外传来谷穗儿的声音。 元尾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几次都没有成功后还是放弃了努力。 等静静拉开厢房的门,谷穗儿欢快的扑到元尾身前,“师兄!你看!你看我的手、我的脚!” 静静撅着嘴,不满的说:“那手那脚都是我爹给你做出来的,他还需要看什么!你不要摇晃我爹,他为了给你锻造身体已经精疲力竭。你快走吧,我爹要休息了!” 谷穗儿盯着静静慢慢站了起来,“师兄,我一直没来得及问,这孩子是你的孩子吗?这孩子的娘又是谁?” 谷穗儿早就见元尾与陌生的静静在一起,但是之前心情抑郁根本无暇顾及。如今所有困难迎刃而解,她开始关注元尾的一切。 “我当然是我爹的孩子,我娘是芰红芳!”芰静双手叉着腰挑似的说。 “芰红芳?是昊阳界芰家的那个芰红芳?她怎么会……她在哪里?”谷穗十分惊讶,刚才的好心情被一点点冲淡。对于芰红芳,谷穗儿当然不会陌生。而且,两人在还是孩子的时候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姐妹,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境界的提升,有了差距的表姐妹开始生分起来。难道是芰红芳与元尾搞在了一起?谷穗儿有些慌乱。 “当然就是芰家芰红芳!原本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后来有个叫谷明见的死皮赖脸缠着我娘,还邀请我娘去和他一起玩耍。你们谷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除了拆散我们一家你们还能做些什么?!”静静小嘴一阵噼里啪啦,说的谷穗儿有些想不开。 谷穗儿知道芰红芳的美貌,也知道自己的哥哥谷明见对芰红芳一往情深。如今听说芰红芳被谷明见带走,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 “我哥哥和芰红芳从小青梅竹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元师兄你掺和在他们里面做什么?”谷穗儿抱怨着,她转身在静静脑门上敲了一下说,“其实不是我拆散你们,而是你爹拆散他们……不是,是你娘拆散我们……唉,怎么那么乱呢!算了算了,我就这么说吧,以后我做你娘,我们一家三口以后永远在一起,好吗?” “你才不是我娘!我娘叫芰红芳!”静静有些愤怒。 “芰红芳又有什么好的?整天冷冰冰的像个假人,真不知道我哥为什么会喜欢她!她一定不会是个好娘,你就换我吧!好吗?”谷穗儿劝说着,最后竟然有了商量的味道。 元尾苦笑不得:“谷穗儿,你和一个孩子瞎闹什么!我和芰师姐只是见了几面而已,有没有什么深的交情……你们两个难道没有看到我虚弱的样子吗?怎么还有工夫斗嘴!” “也是呢!也是呢!”谷穗儿跳了起来,“我这里有许多灵石丹药,我全部送给师兄。要是不够,我再去跟我娘要!” “唉……”厢房外传来康悠悠悠的叹息,“女生外向说的始终没有错!” “娘!”谷穗儿把康悠拖了进来,“娘,你看元尾师兄为了我累成这样,你快帮帮他吧!” 康悠点点头,“元尾,我将这彩云城的灵气供你用三天,算是酬谢你帮助谷穗的的功劳。这灵气磅礴,至于你怎么用、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完全由你自己决定!” 康悠说着,手中多了一对巨大的匕首。匕首挥动,厢房内的虚空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汹涌灵气倾泻而出。 “穗儿,你先跟着我去正殿!”康悠拉住了谷穗儿的手。 “我要陪着师兄!你身体初愈、境界低浅,这厢房里的灵气绝对不是你能承受的,走吧!”康悠不容置疑的将谷穗儿拉走。 不到一瞬,厢房内的灵气如狂潮汹涌,静静身体无法控制的左右摇摆,如随时都能倾覆的小舟。 “爹,我也要出去吗?”静静问。 “机会难得,你在这里跟爹一起修炼!”元尾看着静静认真的说。元尾要突破地仙,静静也已经达到了凝魂境大圆满的境界。这汹涌而出的灵气无疑是两人突破境界最好的机会,元尾不想放过,也不想让静静放过。 “化魂!” 元尾说的温柔,应龙魂魄却狂暴的显示出来。应龙张着双翼嘶吼,快速的吸纳着汹涌而来的灵气。 静静明白,这是元尾担心自己被灵气风暴摧残。她在元尾身边乖巧的盘坐下来,与元尾一起修炼了起来。 灵气的淬炼中,元尾的应龙魂魄变得通透。那是一种类似于玉石的温润、水晶的晶莹,是一种超脱了现实的存在! 历经几百次的损耗,元尾的魂魄早就剔除了那些不属于元尾自己的特性,已经变得十分纯净。 灵气如大江大河,疯狂的融入肺腑,那速度越来越快。灵气在肺腑中化成灵力,灵力在灵脉中奔腾不息,积攒的欲来越多。 墨色的应龙魂魄散发出氤氲的寒冷气息,萦绕在元尾和静静四周,两人时隐时现,如在仙境。 应龙魂影拍打着地面,却始终无法腾空而起,那是因为元尾身体的羁绊!等到元尾身体壁障破裂,等到魂魄有了挣脱身体的力量冲天而起,那就是元尾突破地仙的时候! ~~~已经修改~~ 第366章 再见谷横刀 彩云城的灵气来的特别汹涌,像是原本就被拘禁在高高的山峰上,突然决堤倾泻而下一样。元尾贪婪的吸纳着,放任灵力在体内一点点积攒、堆积。 在元尾的灵脉中,两股灵力纠缠旋转像是两条墨龙巡游。墨龙一点点长大,元尾的灵脉显得拥挤狭窄,根本容不下他们。 “轰轰轰!”两条墨龙被灵脉困住,不断撞击元尾的灵脉,元尾体内境界壁障已经显现,那是金光闪闪、铭刻了回形纹的壁障。 这壁障显得格外强韧,半个月时间里元尾冲击了不下百次,那壁障不仅没有碎掉反而已经变得异常完美、宽广。如果说正常的灵脉如同江河,那此时元尾的灵脉如同大海。浩瀚的灵力浪潮汹涌,根本没有泛滥的迹象。 元尾有些失望,要想填满大海,要想让海浪泛滥,到底需要多少吸纳多少的灵气,需要转换多少的灵力?元尾并不知道。 身边的静静跟着元尾修炼了半个多月,她的魂魄原本只是一团氤氲变幻的死气,那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诡异的大头娃娃。 可是在元尾无言的引导下,静静的魂魄第一次有了具体的形状,那样子像是一条小小的墨龙! 静静的墨龙是一条真正的墨龙,那龙时隐时现,给元尾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仿佛静静与元尾原本就有着魂魄上的关联,有着骨肉相关的亲情。 静静能在昊阳界好好修炼下去吗?芰红芳能继续容得下她吗?昊阳界会容得下她吗?元尾不敢想象未来会是怎样。 “成仙!我一定要成仙!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 元尾低声又坚决的说道。 应龙再次出现,黑色麟翼弄风,元尾的魂魄快速旋转起来。应龙越转越快,快到模糊了身影成了一个墨色龙卷风席卷着周围的一切。应龙旋转太快,那龙卷风的风口的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形成了一个宽数丈的漆黑的旋涡。旋涡穿越了厢房,疯狂的吞噬着彩云城所有的灵气! 彩云城巨震,灵气挤压着狂暴着,在彩云城上空形成了一个旋转的巨大云团。云团越压越低,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几百条粗大的蓝色闪电直指云宫!而在旋涡之外,灵气已经空空如也。 厢房外的康悠拉着谷穗儿向后急退百丈,生怕自己被那旋涡给席卷了进去。 “娘,元尾师兄出事了吗?”谷穗儿十分担忧。 “他能出什么事!他可是渲墨重生!”康悠有些酸涩的说,“他只是嫌弃我为他引来的灵气太少,所以想把彩云城所有灵气一口吞下!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相对于康悠的淡然,彩云城修仙者几乎炸了锅。他们纷纷涌上街头,他们不明所以,互相议论着。 “这天空的乌云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彩云城上,难道是有什么灾难将要降临吗?” “哪里是什么灾难!那乌云明明是灵气的凝结!你没有发现城内灵气稀薄,如同凡间吗?” “灵气都在天上呢!那么多的灵气!快去抢啊!” 有些被欲念冲昏了头脑的修仙者纷纷踏上飞行灵器直奔乌云而去,然而不等他们靠近,云宫守卫早就手持长戈把他们拦了回去。 “云宫之上是你们想闯就闯的?!” 那些蠢蠢欲动的修仙者铩羽而归,但并不能制止围观者的议论。 “难道是主母在修炼吗?可是主母从没有闹出这种动静。最重要的是,主母已经是天仙,她还需要修炼什么?!” “是啊是啊,那灵气风暴肯定不是主母弄出来的。” “是谷家小小姐谷穗儿?听说谷穗儿曾经滞留帝山界两百多年,在昊阳之灾爆发后才能回到彩云城。是不是主母正在为她疗伤?或者正在帮助她修炼?” “说起谷穗儿,有个人还真不得不提。说不定那乌云是他弄出来的!” “是谁?” “是啊,白师兄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他是谁!” “是谁?哼哼!那人当然就是帝山界的元尾了!你们没有听说他就在彩云城?” “是啊是啊,都说元尾已经来到彩云城,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师兄的表弟说了,他亲眼看见守卫营大统领谷明见抓住元尾并把他带到了彩云城!” “瞎说,那元尾是渲墨重生怎么可能会被抓住?说不定是他故意被谷明见抓住,目的就是为了混入彩云城!” …… 彩云城修仙者无法明白云宫中的惊人景象到底预示着什么,但是对于彩云城三位仙人,谷横刀、康悠和谷明见来说,这一切又十分明显。他们知道,这是元尾在疯狂的修炼以期突破地仙境! 谷明见早已被天空的乌云惊动,原本正在和芰红芳在花园中漫步的他抬头望着云宫方向陷入极大的震惊。 芰红芳问他,“师兄,那乌云是什么?看样子是云宫的方向,难道是姨娘在修炼?” “我娘?”谷明见摇头否认说,“那乌云不会是我娘弄出来的。这样浓烈的灵气聚集,应该出自元尾的手笔。因为那云中灵气包含着冰寒的水汽,十分符合元尾本身的命属!” 芰红芳惊讶的说:“怎么可能是元尾?你不是说他已经被你困在闲置别院里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云宫?静静那孩子呢?” 谷明见原本想把元尾和静静困在地牢中,但是元尾和静静并不愿意逆来顺受,他们不仅没有被困在地牢,反而从地牢中拐走了三目狼。 等谷明见听说元尾带着静静去了云宫,又听说元尾用自己的肋骨为谷穗儿炼制了手脚恢复了她原来的模样,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将元尾从云宫赶走,于是索性不再去管元尾和静静的存在。当然这一些,谷明见也不好向芰红芳提起。 “我听守卫们说起,时元尾带着静静闯入了云宫。他们在云宫中遇到了穗儿,而穗儿和元尾当年在帝山界就已经相识相知,所以,他们就被留在了云宫……”谷明见含混的向芰红芳解释说。 聪明如斯,芰红芳当然不会完全相信谷明见的言辞。她看着半空中压下的乌云,心里暗暗说:“元尾,真的是你吗?你在云宫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还能怎样逃走?静静又该怎么办?不行,我绝对不能放任静静继续跟着你!” 谷明见想要知道元尾到底在干什么,芰红芳则担心静静的处境。两人各怀心事,再也无心在花园中闲逛,于是一起赶到云宫。 云宫大殿外,康悠和谷穗儿并排站立,两人无论从身材还是样貌上极其相似,只是康悠眉目中多了份冷清,谷穗儿眉眼里都是担忧和焦急。 “穗儿,你真的是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谷明见开心的说。 “哼,哥哥!我不准你以后再对元尾有什么偏见!我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全是元尾的功劳!更何况我与他在帝山界相识相守已经不可分割。你要是还敢针对他,那就是针对我!”谷穗儿看似对谷明见十分不满,那原因自然是已经听说,谷明见原本是要把元尾困在地牢里。 谷明见对谷穗儿十分宠爱,他笑着保证道:“我听妹妹的。” 芰红芳也早早的走上前去拜见康悠,“拜见姨娘!我来彩云城已有些日子,明见哥哥说你心情不好,所以一直没让我过来请安。” “嗯,我听明见说了你的状况,你就在这彩云城住下吧!我倒是看看芰尚敢对你怎样!”康悠说。 “娘,这满天的乌云是元尾弄出的吗?”谷明见小心的问。 还没等康悠回答,谷穗儿骄傲的抢先说道:“当然是元尾!他正借助彩云城的灵气修炼呢!娘说,他极有可能会突破地仙境!” “地仙?”谷明见心里一惊,“如果元尾突破地仙,昊阳界修仙者一定会蜂拥而至!彩云城有难啊!” “哥哥你胡说什么?有爹和娘在彩云城,彩云城怎么会有难!”谷穗儿怒道。 “如果元尾突破地仙,昊阳界修仙者将会知道我们彩云城在纵容帮助元尾!我们彩云城将会成为昊阳界的公敌!娘,你不会不知道这些!”谷明见说。 康悠怎么不会想到这些!但是,她又不忍伤了谷穗儿的心。 “我知道了!”康悠烦躁的说,“即使元尾突破地仙,他也被控制在彩云城里,他是生是死,也由我而定!” 厢房内,元尾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不顾一切的吸纳着彩云城的灵气,他的灵脉也因此充盈起来。 应龙魂魄双翼展开,旋转的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像是到了某种极限而摇摇欲坠。 “哞——”沉闷如牛,应龙身体蹒跚在四肢以及麟翼的支撑下终于站稳,颀长的龙颈向天怒吼,有些兴奋又有些疲惫。 在应龙身边,那条小小的墨龙已经消失在静静体内。静静瞪着大眼关切的看着元尾,有些担心。 元尾猛然睁开双眼,在他眼中有道逼人的光华一闪而过,一阵凉意笼罩在静静身上,静静的身体仿佛突然沉浸在冷水中,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而元尾的应龙魂魄像是充满了力量,重新高举双翼腾空而起!这一次,应龙摆脱了身体的羁绊,脱离元尾而去! 应龙魂魄在厢房屋顶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又冲上云霄。应龙在乌云中翱翔一圈,那灵气凝结的乌云已经消散!下一息,应龙已经回到了元尾体内! 魂魄脱离了身体,元尾突破了仙境。 元尾和静静双双站起,静静拍着小手,“爹成了地仙,静静突破了化神!” 厢房外,康悠、谷穗儿、谷明见以及芰红芳神色各异,他们自然已经明白元尾的突破! “穗儿,你现在的样子要比以前更好看!”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谷穗儿等人回头,彩云城的城主,谷横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身边!元尾突破地仙,谷横刀也该出现了! ~~已修改~~ 第367章 天仙的情欲 当年,谷横刀一缕分魂潜入帝山界找到了同名同姓的凡人谷横刀并占有了他的身体。邽山帝国的谷横刀身材高大,脸上全是横肉,须发如刺猬身上的乱刺一样蓬蓬勃勃。 昊阳界谷横刀本尊身材并不高大,他面皮白皙紧致,须发修剪打理的十分精心,样貌上和谷穗儿有些相似。 这并不妨碍现在的谷横刀站在那里就是一座山、一座城! 谷横刀并不愿意出现在云宫,他已经不来云宫几百年。 谷横刀早就想见元尾,可是元尾偏偏来了云宫! “爹!你根本就不疼我了!”看着谷横刀突然出现在云宫,谷穗儿不满的说。 “怎么会!穗儿始终是爹的心头肉!”谷横刀乐呵呵的将谷穗儿拉入怀里。 “可是我回到彩云城后你始终不来看我,你都不知道我的惨状!”谷穗儿已经眼含泪水,说不出的委屈。当谷穗儿回到昊阳界回到彩云城,谷横刀还从没来看过一眼。 “可是爹一直在挂着你呢!这不,你现在比原来好看的多!”谷横刀安慰着说。 谷穗儿抬起头,一脸的兴奋,“是啊是啊,这全是元尾师兄的功劳。娘已经答应我替我保护师兄!爹,你也得答应我,帮我保护师兄!” 谷明见拉着芰红芳也来拜见谷横刀,谷横刀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在彩云城,谷横刀具有绝对的威望。他的那些孩子,即使是已经突破地仙境的谷明见也没有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就是谷穗儿偶尔能缠着他撒上一会娇。 谷横刀悄然出现在云宫,自始至终从未看过康悠一眼。而康悠的眼神也从未落在谷横刀的身上。 “吱呀!” 厢房门推开,元尾拉着静静从屋内走了出来。元尾还是原来的元尾,只是一头黑发里多了许多白丝,在日光下白的刺眼。静静还是原来的静静,但是眉目里多了秀丽少了些许稚气。他们或多或少改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看见芰红芳站在不远处,静静高兴的跳了起来:“娘!我爹已经突破地仙境了!我也突破化神境了!” 大庭广众之下,芰红芳有些尴尬。静静这一嗓子清楚的说明了她与元尾的关系,而实际上这种关系并不存在。 芰红芳尴尬的看了看谷明见,谷明见双目喷火,差点就要爆发。谷明见怒在元尾身上、怒在静静身上。 谷穗儿表情怪异。她见元尾出来,已经张开双臂想要扑过去,静静的一声呼喊让她成了一个外人。 康悠有些若有所思,仿佛做到了置身事外。 只有谷横刀哈哈大笑,“好好好!小娃娃不错!元尾小兄弟也不错!” 看着谷横刀大步而来,元尾迎着他拱了拱手,“谷前辈!” “是呢!是呢!你现在可不是渲墨!我也就托大一回当一次前辈!再说当初我们在帝山界相处还算不错,你与穗儿又是天生一对,我们之间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谷横刀一把抓住元尾的手臂,极其热情的说。 谷横刀的手炽热有力,元尾暗暗试了一下,自己没有挣脱的可能。 “走走走!我们去我的横刀宫!我们要不醉不休!”谷横刀爽朗的笑了。 “爹,元尾师兄刚刚修炼结束,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说呢!”谷穗儿不满的嚷了起来。 “爹,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才算圆满呢!”静静拉着芰红芳就往元尾身边走。 “别吵!别闹!”谷横刀笑眯眯的仿佛心情极好,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熟悉谷横刀秉性的谷明见、云宫守卫大气不敢出,仿佛大难临头。 “穗儿,你去陪你娘!那个娃娃,对了就是静静,你和红芳一起跟着来!走走走,我们一起去横刀宫!”谷横刀大手一挥说。 “爹!”谷明见叫道。 “爹!”谷穗儿又叫。 “谷横刀!”康悠怒不可遏。 “怎么?不妥?”谷横刀略微思索了一下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好吧好吧,红芳不要来了,静静跟着元尾,我们这就去横刀宫!” 一句话,几个转折,关系到几个人的命运。元尾当然清楚谷横刀这么热情的拉着自己去横刀宫,当然不会是为了报答自己让谷穗儿拥有了一个完整的身体,更不会是为了庆祝自己突破地仙境。 “静静不要来了,还是去跟着你娘好些!”元尾思前想后,还是说道。 “我娘和谷明见在那里眉来眼去的,既然你看不惯我怎么可能看的惯?只恨我娘不争气,所以我还是跟了你吧。”静静说。 元尾尴尬的看了谷穗儿又看了芰红芳,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头说:“我看的惯,看得惯的!静静我们走!” 静静虽小,但也明白眼前的形式。她指了指远处趴在地上的三目狼,恳切的请求谷横刀:“城主大人,我年纪小走的慢,想要那个三目狼当坐骑!” “准了!准了!”谷横刀霸气的挥手,那三目狼诚惶诚恐的跑到几人面前。谷横刀示意静静骑到三目狼背上,又拉着元尾向云宫外走去。 在众人远处早就停了一辆金色马车。 那车气势轩昂金杯辉煌,拉车的两匹白马足有凝魂境修为,却甘愿当做人家拉车的苦力。 谷横刀拉了元尾进入马车,这才松了钳在元尾手臂上的手。而静静只能跟在马车之后,好在有三目狼不情愿的陪伴…… 金色马车高过一丈半、宽一丈、长两丈,像是一件移动的大房子。马车通体由贵重灵材锻造而成,镂刻了精美的纹路花朵。马车顶棚四角高高翘起,像是展翅的飞燕一样。窗户上、门帘上、顶棚的四周环佩叮咚,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尊贵。 白马马蹄轻轻敲着地面,马车慢慢驶出云宫,行驶在大街上。 大街上所有修仙者纷纷避让,他们拱手垂目,嘴里轻轻念诵着歌唱谷横刀的颂词。马车毫无颠簸顿挫的感觉,轻轻柔柔如同行驶在云朵里。 “原本我以为前辈的分魂、康隗前辈以及谷穗儿师妹已经在烛阴猎人度己的自爆中丧生。所以这才来彩云城给前辈本尊送个口信,以图心安。”元尾说。 “是呢,是呢!当年还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竟然让谷穗儿受了那么多的哭。”谷横刀感慨着说,而是他话锋一转,小心的问,“紫魅最后怎样了?” “紫魅?”元尾有些诧异。紫魅对于谷横刀依然有着特殊的意义,分魂死了,谷横刀本尊竟然对紫魅还是念念不忘。 谷横刀已经突破仙境断了情欲。历经千年,他曾经坚定的以为自己早已看穿一切不会被情所困。可是,他那一丝分魂潜入帝山界看到紫魅的那一刻,一股暖意融化了他的一切。 那感觉无法言说,谷横刀全身酥软如同沉浸在春风里。他看到的是紫魅美貌如花、嗅到的是紫魅馨香萦绕、听到的是紫魅如莺似雀,所有的所有、全部都是紫魅。谷横刀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情欲泥沼无法自拔,在那一刻他也突然明白自己突破仙境后一直郁郁寡欢的原因所在,那正是没了情没了欲。 幡然醒悟的谷横刀想要重新活过,他开始庆幸自己来到帝山界,他要得到紫魅并在帝山界取回自己因为修仙所失去的一切! 可是,他却被度己杀死了! 分魂死了,被勾起的情缘像是病又像是毒看是传染到谷横刀本尊身上。 “紫魅为了杀你,主动和烛阴猎人勾结到了一起。烛阴之灾结束后我也曾打听过她的消息,好像她已经随着烛阴猎人去了烛阴界。”元尾说。 “去了烛阴界?!”谷横刀捏着自己的胡子,思索着,又问,“她依靠的那个烛阴猎人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宗派的?” “那人叫宁律,是昊阳界七音宗长老。”元尾说。 “那就好!那就好!”谷横刀频频点头。以他现在的身份,去烛阴界找到紫魅或许并不难。 “还有一事一直想要与你求证,你是否真的已经修炼了羽族的化羽诀?”谷横刀问元尾。 其实,谷横刀当年分出一缕分魂潜入帝山界,起初最根本的目的只是化羽诀! “是的,我已经修炼了化羽诀!”元尾痛快的承认。 当年元尾从落英城福青轮的手中得到化羽诀残本,又从康隗手中得到修炼体验,后来得到紫魅的指点,最终在宁夜赠与的飞翼项坠指引下修炼成功化羽诀。谷横刀或许并不知道这其中的艰难,但他一定发现了元尾的那一对麟翼,也发现了紫魅双翼边缘的那一抹金色。所以元尾根本无法隐瞒。 “到底还是渲墨重生!”谷横刀感慨着说,“失传了那么多年的功法竟然被你修炼成功!这实在是我谷横刀的幸运!” 元尾当然知道谷横刀话里的意思,他摇头说:“化羽诀是羽族前辈创立的功法,也只有羽族修仙者才能修炼。前辈要这功法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用处?当然会有我的用处,等你到了横刀宫就知道了!”谷横刀笑了。 横刀宫其实与云宫遥遥相望,毕竟这两座磅礴的宫殿是在谷横刀和康悠没有成仙的时候修建的。那时的两人执手相看,百看不厌。 可是等到两人先后斩断情丝成了仙,再去想看时已是索然无味。 云宫里,多少年没有出现谷横刀的身影。 而在横刀宫里,摇曳的也不再是康悠,而成了一个热情、艳丽、魅惑的仙伶,羽族仙伶! ~~已修改~~ 第368章 仙人围城 彩云城内大小的宫殿不下十个,有谷横刀的宫殿、有康悠的宫殿,还有两人子女的宫殿,例如谷明见的明见宫。 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宫殿里,横刀宫最宏大、雄伟,守卫最森严,距离宫墙外百丈之内无人敢在这里停留。宫门外的守卫看着马上远远驶来,早就敞开大门跪地迎接,等到马车以及后面的静静、守卫通过宫门,那宫门再次被快速关闭。横刀宫,即使是康悠也不是想进就能进。 金色马车停在大殿门前,年轻的侍者恭敬的拉开车门把谷横刀和元尾请了出来。 而在大殿门口,近百阶台阶之上,一个摇曳的身姿随风舞动,看着谷横刀从马车里出来的身影,撒娇一样直奔而来,像一只绿色的蝴蝶,又像两片缝在一起的绿叶。 “城主大人!你可回来了,针女想你想的恍惚,这才站在门外等着。” 谷横刀哈哈大笑,他一把把那绿*搂在怀里,得意的给元尾介绍说:“元尾,这是我横刀宫最美的仙伶针女!” 针女小巧玲珑,站在高大魁梧的谷横刀面前高不到他的腰腹。 针女身材虽小,却异常诱人。她的两条长腿长且直,看上去足足占了整个身体的七成。那绿色的裙装极其简单,只是两片树叶形状的绿色布料缝制而成。 “这就是大人说的元尾吗?”针女趴在谷横刀怀里看着元尾问。 “当然!他就是元尾!当年我的分魂潜入帝山界为你寻找化羽诀,发现化羽诀早已失传。即使是根正苗红的赤羽宗也没有人能够修炼成功,流传在羽族的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片段!就在我失望的时候竟然发现他一个人族竟然生出了一对麟翼!这是化羽诀最为高深的境界!你想想,除了渲墨重生的元尾还有谁能做到这样的成就!”谷横刀笑着解释。 原来,谷横刀甘愿舍弃自己的一缕分魂潜入帝山界,只是为针女寻找化羽诀!当然,在帝山界遇到紫魅纯粹是他的意外之喜。 “谢谢元尾大人!能够修炼化羽诀是针女一生的梦想!”针女认真的说。 元尾却一阵无语。 化羽诀得来不易,赤羽宗前辈创造了化羽诀,虽然元尾只是把散乱的残片重新拼装完整,但元尾一直将其看做是自己的功法。在所有的亲人中,他教会了紫魅、羽鸢,而后因为内心的愧疚,还将化羽诀传给了翎凰。 除此之外,元尾并不想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的心血教给任何人,包括谷横刀。 “谷前辈,那化羽诀并不是任何人都能修炼的。”元尾婉转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谷横刀毫不在意的笑着,“可是界首骚人刚刚传信给我,说已经查到你在彩云城的事实。除了骚人自己,昊阳界天仙已经齐聚彩云城。我想,如今化羽诀对于你来说已经属于身外之物,你何不送个顺水人情呢!” 昊阳天仙齐聚彩云城?!即使元尾向来坦荡,这个消息依然让他感到沉闷和压抑。而静静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崩溃,“所有天仙都来了?他们是要杀我爹吗?” 谷横刀笑的坦然,仿佛自己与元尾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他与元尾的确没有什么关系。 “都来了!都来了!昊阳界天仙十二人、金仙三十八人、地仙一百二十人,几乎齐聚彩云城。据说昊阳界仙境中除了金仙门无双莫名失踪、地仙朱炭疯了外,其他仙人都来了!”谷横刀肯定的说。 静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我们怎么办啊?” 元尾早已镇定下来,他爱怜的抚摸着静静的秀发安慰说:“彩云城固若金汤,还有两位天仙前辈守着,我们又怎么会有危险呢!你去和三目狼在这横刀宫到处转转,我和谷前辈有些话要说!” “可是,谷老头不是说那些天仙已经齐聚彩云城吗?”静静问。 “谷前辈应该是说他们在彩云城外,毕竟彩云城那么大,要想团团围起来差不多需要天仙十二人、金仙三十八人、地仙一百二十人!”元尾笑着说。 元尾的笑容里有静静能够感受到的温暖,她放下心来与三目狼一起直奔横刀宫的后花园。狼背上她的笑声清脆,传出去很远很远。 谷横刀搂着针女说:“大难临头依然如此镇定,元尾你是我见过最有气度的人。其实我并不想把你与渲墨联系到一起,因为那会让我感到恐惧。我喜欢你否认自己是渲墨的样子,也喜欢现在的你,所以,我们去大殿里坐坐?” 元尾点头。 横刀宫正殿高居百阶高台之上,居高临下俯瞰着整个彩云城。殿外的侍者、守卫如同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冷冷的没有丝毫的动作。 大殿之内却突然换了一种风景。 磨光的木板拼成的地面泛着幽光,低垂的帷幔层层叠叠,地上洒满花瓣,一种暖暖的幽香扑面而来,元尾瞬间红了脸。 “这大殿就是一张大床,我喜欢随处可以坐、可以卧,可以醒着也可以入睡!仙畿城十二座天仙宫,每座都是那么狭窄。而且那木床太软,躺在上面像是悬在半空,总是不能放心的入睡,所以我不喜欢。”谷横刀解释说。 元尾腹诽不已,“我站在这里,难道就是站在你们两人的床上?我要是席地坐下,难道又是坐在你们的床上?如果我躺下了……”然而,这话元尾无法说出口。 “来来来,不如我们席地而坐,痛饮一场?”谷横刀搂着针女坐在了大殿中央。 元尾不敢往深处去想,他一屁股做了下来,认真的望着谷横刀,问道:“骚人逼宫,前辈打算怎么做?” 谷横刀在针女屁股上捏了一把,吩咐说:“去跳舞助兴!” 针女在两人面前翩翩起舞,那绿色裙衣随风起舞遮不住她全身的白皙。谷横刀看得心花怒放,元尾却不知道眼睛应该盯在哪里。 侍者弯着腰,蹑手蹑脚的送上美酒,谷横刀和元尾独斟独饮,也算快活。 “当初谷穗儿伤重回来,其实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在我与康悠的庇护下,穗儿一定会安然突破天仙境!可是后来你来了,我想等你见到谷穗儿的惨状一定会离她而去!毕竟就连我这个父亲也不愿意靠她太近。如果你那样做了,谷穗儿将会得到解脱。所以我放任你进了彩云城,放任你见了谷穗儿。”谷横刀说着,大口喝下一坛子的美酒,又说,“可是谁知道你竟然还能守在谷穗儿身边!而且让她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让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所以现在我很被动!说实话,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前辈是怕谷穗儿因我被杀而伤心?”元尾问。 “不错!”谷横刀赞许的看着元尾说,“我与康悠斩断情丝两看相厌。但穗儿始终都是我的心头肉!你在穗儿心中地位太重,无论你怎么死都会让她一蹶不振!” “我会劝她的!又或者,我能不死?”元尾认真的说。 “不死?哈哈哈!”谷横刀笑得一口酒喷了出来,“你怎么可能会不死?除去骚人、除去我与康悠,昊阳界九大天仙齐聚彩云城,又有谁能保你不死?你不会幻想着我与康悠会站在你这一边吧?你知道吗,陪伴了渲墨一生的芰尚也来了,就在彩云城正门之外!你会幻想她是为了救你而来吗?” “她也来了?”元尾下意识的往彩云城大门方向望去。 “她当然会来!在知道你侵入昊阳界,是芰尚提出建议发动整个昊阳界来找到你、诛杀你!昊阳界所有修仙者都曾听说,对于你元尾,芰家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就地诛杀!”谷横刀说。 “她有这样说?”元尾有些失神,“那是因为当年她对渲墨误会太深!不,是三界所有修仙者对渲墨的误会太深!” “误会?你说渲墨屠尽三界只是个误会?”谷横刀惊讶的问。 “当然!当年三界只知道渲墨发狂,却从不想他为什么发狂!”元尾长身而起,“其实,当年渲墨发现有人拘禁了三界所有灵气汇聚一处,于是暴怒斩杀了参与其中的那些修仙者,这才引起众怒。渲墨狂傲,不屑于向三界解释,三界愚昧,又看不到渲墨的苦心!难道这还不算是误会!” 谷横刀扔了手中的酒坛,惊讶的问:“有人拘禁了三界的灵气汇聚一处?是谁敢如此狂妄大胆蔑视三界、奴役三界?那灵气最终汇聚到了哪里?” “汇聚到了燕郡城!”元尾说。 “燕郡城?!渲墨与芰尚当年的安乐窝?!哈哈哈!有谁会将三界的灵气汇聚到燕郡城?那当然是渲墨自己了!”谷横刀又笑。 “哼!笑话!当年渲墨在三界中是什么地位?昊阳界的骚人、烛阴界的炎兽被他肆意*却敢怒不敢言。作为三界第一天仙,渲墨需要拘禁三界灵气?”元尾暴怒。 谷横刀哑口无言,他自然已经想到元尾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当年的渲墨根本无需搜刮三界,那么,肯定是有人拘禁了三界的灵气在陷害渲墨! 谷横刀这样想,元尾也这样想。 “在我踏上昊阳界后,在我屠尽飞泉城、赤炉宗后已经明白,当年陷害渲墨的并不是别人,而是骚人!因为骚人指使赤炉宗锻造城砖修建各修仙圣城,昊阳界修仙圣城的灵气早已被拘禁传送到了仙畿城!”元尾解释说。 “真的?”谷横刀极其震惊。 “当然!谷前辈要是不信不如去看看横刀宫的地基里有没有一种铭刻着回形纹的城砖?那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彩云城的灵气早就被人拘禁,暗暗传送到了仙畿城。前辈一家以及彩云城修仙者所吸纳的灵气只是别人用剩下的残渣而已!”元尾笑着说。 ~~已修改~~ 第369章 说客元尾 作为一个天仙,谷横刀自然能够从元尾话里找到蛛丝马迹。 彩云城是谷横刀与康悠的城。当初在修建时骚人帮他花了不少的心思,城墙、大殿、守卫营、商埠等建筑全部用了他所提供的城砖。那城砖的锻造者正是赤炉宗! 谷横刀曾经留意彩云城灵气的流失,但是那流失的数量实在不足为道,在暗暗查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原因的情况下谷横刀也就视而不见。 元尾的话撕开了遮在真相上面的幕布,谷横刀恍然。 “等到渲墨死后,骚人再做手脚,那些修仙圣城中的灵气转而流向仙畿城。我想,天仙之上一定还有境界!等到骚人有了突破的把握一定会掠尽三界所有灵气!到时候彩云城灵气枯竭,彩云城将会成为一座普通的凡人之城!”元尾分析的十分清楚,谷横刀找不出任何破绽。 “天仙之上还有境界?!”谷横刀震惊无比。 “当然,骚人一定窥探到了其中的奥秘。否则,一个天仙怎么会需要三界所有的灵气?”元尾反问。 “不会!绝对不会!如果天仙之上还有境界,发现那个境界、突破那个境界的一定会是渲墨!”谷横刀否认。 “所以,骚人首先陷害了渲墨!”元尾冷笑。 谷横刀在大殿内抱头奔走,思考着元尾所说的一切。仙伶针女艳丽的舞姿已经对他毫无吸引力,谷横刀将针女一脚踢开,任凭她娇小的缩在墙角哭泣。 谷横刀突然停了下来,“如果我装作毫不知情,照样簇拥在骚人身边会怎样?” 元尾长叹一口气,“前辈会继续享受万人拥护的尊崇,可是等到骚人突破的那天,前辈会被强迫这跪倒在骚人脚下!康悠将会如此、谷穗儿将会如此,三界所有修仙者都将会如此!” 谷横刀直直的看着元尾,问:“那我该怎么办?” 元尾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前辈只需要一个我能面对其他天仙的机会!” 谷横刀笑了:“难道你想像刚才劝说我一样劝说其他天仙一起去反对骚人、甚至诛杀骚人?!” 元尾点头。自从进入彩云城元尾一只在思考,从没有停歇。在骚人强有力的压迫下谷横刀和康悠没有放走元尾的任何留有,彩云城虽然拥有两个天仙,但是依然挡不住整个昊阳界的怒火。所以进入彩云城就是进入了一个没有退路的死胡同。元尾并不想就此死去,这不仅仅是因为静静、谷穗儿;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元尾还不想死去,他还有太多的心事需要完成,他还无比热爱着帝山界。那么怎样才能从彩云城全身而退?元尾所能想到的只有去说服,说服谷横刀、说服康悠、说服整个昊阳界。 显然,元尾已经说服了谷横刀。 谷横刀捏着胡子沉思了好久,这才郑重的说:“在离开仙畿城前,骚人命令我们见到你后直接诛杀。我已经留了你这么久,也不妨再留你几个时辰。所以,我可以把你带到彩云城外那些天仙面前,也可以保证你能在他们面前夸夸其谈。但是,如果那些天仙没有被你说服而依然想要诛杀你,我绝对不会阻拦!” 元尾笑了,他自然明白谷横刀的顾虑。能够在众天仙面前直抒胸臆,已经算是自己的成功! “如果我被诛杀,还请前辈帮我照顾静静!”元尾托付说。 “好说、好说!我堂堂彩云城当然能护住一个娃娃。即使你死了,静静依然可以在彩云城自由自在!”谷横刀保证说。 元尾自然知道谷横刀能说到做到,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简递给谷横刀,“这是化羽诀!” 谷横刀接了化羽诀,又殷勤的把针女从墙角扶起,心疼不已的说:“我与针女相伴几百年,这可是第一次打她。针女啊,你可知道我对你的心思?这化羽诀我算是为你讨来了,你以后不能像康悠那样斩了情丝忘了我!” 针女费力的笑了:“城主大人说笑了,我只是个仙伶,我只是个凝魂境的小小女子。距离分神还有十万八千里,而且要不是大人提起,针女从没有妄想得到化羽诀!” 谷横刀安抚了针女,这才与元尾一起步出大殿。 “爹!这横刀宫比云宫好的太多!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吗?”静静恰好从花园里出来,她看见元尾的身影催动三目狼赶了过来。 “嗯,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一定要听谷前辈的话!”元尾笑着叮嘱。 “爹,我刚才想了又想。你和谷穗儿情投意合我不该把你们拆散,所以我想不如我们三口之家加入谷穗儿,你和我娘还有谷穗儿总能和平相处吧?”静静认真的问。 “嘿!你这丫头怎么净想些好事啊?让你爹抢了我女儿不说还想抢我儿子的伴侣?”谷横刀怒了。 “不是啊谷前辈,你看我爹和我娘已经有了我,我爹和谷穗儿姨娘也相守了许久,他们感情依旧,我爹没死她们总不能中途换人吧?”静静自信的笑了。 “嗯嗯!你说的不错。你爹不死,对我们彩云城的确是个*烦,你爹死了一了百了!”谷横刀也笑了。 静静自然无法听出谷横刀话里的意思,她自认为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幸福的完全之策,于是和元尾打了个招呼后骑着三目狼直奔云宫而去,她要放下身段亲自调节元尾、芰红芳以及谷穗儿之间的关系。 看着静静远去,元尾怅然收回目光说:“谷前辈,我们去见见那些守在城外的天仙吧!” 谷横刀招手,那金色的马车悄然停在两人身边,元尾不等他说什么已经钻入车内。 彩云城外冰雪连天,原本除了冰雪守卫再无生灵出现。可是自从元尾来到彩云城的消息传出后,茫无人烟的雪山冰原上陆续出现了高境界的修仙者,其中不乏地仙、金仙甚至天仙的身影。 彩云城外那些游荡的冰雪护卫早就将自己埋在深深的雪地里,大气不敢出一口。彩云城城墙上的那些守卫更是站的笔直,仿佛不是在守卫而是等待着那些天仙们的检阅。 彩云城正门城门紧闭,一个月以来已经没人进出彩云城。 “是城主大人的马车!”城墙上的守卫突然指着城内大叫。 那些守卫循声望去,果然看到金色马车不疾不徐的从城内走来。 “城主来了!快开城门!”有守卫大喊。 “慢!”城墙上的十夫长大声呵斥,“先不要急着开门,先问问城主是否是要出城!” 守卫们恍然大悟,要是城主不打算出门,这贸然开门说不定会把城外的修仙者放进来。 也就在须臾间,那金色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前。谷横刀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皱着眉问:“看见我来了怎么不开城门?” 十夫长从城墙轰然跳下,小跑着跪倒在马车前:“守卫们不知道大人是否出门,所以不敢贸然开门。城墙外驻扎着许多陌生修仙者,大约有几百个化神境、十几个地仙、几个金仙和几个天仙。据说那天仙是江忻天仙、莫含烟天仙和子桂天仙……” “行了行了!既然有那么多人守在城外,我们这城门关与不关又有什么区别?去去去!把城门打开!”谷横刀挥手说。 “可是……”十夫长向前一步小声说,“大人,我们关门倒不是防范外面那些天仙,我们怕元尾从这城门溜了出去。要是那样,怕是对大人的声誉有些影响。” 谷横刀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十夫长,问:“你叫什么名字?竟然有如此深刻的见识!” 十夫长受宠若惊,连忙说:“小人叫周武。” “周武啊!”谷横刀说着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他指着元尾对周武说,“这就是元尾,他并没有什么逃走的念头。所以,你可以放心去把城门打开了!” “元尾?!”周武吓的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元尾面无表情又有些惨白的脸受到的惊讶远远超过了天仙们带给他的惊吓。 看着周武屁滚尿流的样子,谷横刀哈哈大笑,元尾只能无奈的摇头。 伴随着巨大的咯吱声响,关闭了一个多月的彩云城大门轰然打开,一阵暴风雪从城外呼啸而来,提醒着城内的修仙者应该珍惜彩云城的温暖。 马车碾过冲进城门内的冰雪,悠然出现在彩云城外的冰原上。 元尾走下马车,脚下的冰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元尾突然怀念起两级山上的冰雪来。当年他拄着蛇杖瘸着一条腿与山兽们在雪地里嬉闹,那曾经是一种多么珍贵的悠闲! “元尾,你要是能在天仙们面前揭开骚人的阴谋,我谷横刀此后一定会追随你、保着你,谷穗儿也将是你永远的伴侣。可是如果你今天被人诛杀,我也不会承认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我将会一如既往的支持骚人。至于谷穗儿,我只好劝她再找别人共度余生了……”谷横刀认真的看着元尾说。 作为一个天仙、作为彩云城城主,谷横刀自然有着自己的顾虑。不过,在谷横刀的内心深处,他隐隐觉得眼前的元尾绝对不比寻常,这个冷静的年轻人有着传说中渲墨的睿智。在经历了无数生死磨炼后,元尾未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当年的渲墨吧?谷横刀真的有了追随元尾的意思。 ~~已经修改~~ 第370章 一个机会 元尾充满了力量,彩云城外风雪虽大,透过掀起的马车门帘缝隙他依然能看得清楚百丈外那几个巨大的金色毛毡帐篷。 帐篷外站着近百修仙者,他们就是天仙子桂、天仙江忻和天仙莫含烟,以及其他金仙、地仙等更低境界的修仙者。谷横刀说,昊阳界十二天仙除了骚人、除了谷横刀和康悠,其他九个早已经到了彩云城外。 子桂、江忻和莫含烟守在彩云城门外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当他们听到城门打开谷横刀的马车驶出来时不约而同的冲出帐篷。 原本安安静静淹没在风雪中的营地突然有了生气,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悄无声息的窜动,一阵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之后已经有一部分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原上。 “他们报信去了,不出半个时辰九大天仙将会齐聚彩云城城门外!”谷横刀轻松的说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他们到齐了,我再去说服他们!”元尾笑着回应,他和谷横刀坐在温暖的金色马车里,谁也不愿意走出去。 “其实,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谷横刀认真的说,“不过,我并不对你抱有太大的希望,我是说你活下去的希望。” “那还是有希望!不知道前辈认为,我有几成把握让他们相信骚人的阴谋?”元尾问。 “相信骚人的阴谋?能够突破天仙境的都是天之骄子、混世魔王,他们的见识、经验极其丰富。所以我觉得你有把握让他们相信两万年前的灾难是个阴谋!毕竟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已经十分冷静、客观。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问题最能得到正确的答案!即使他们不能立刻相信你的话,但是只要他们因你起了疑心,一定会发现事情的真相。这只是个早晚的问题!” 元尾长舒一口气说:“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谷横刀却轻轻摇头:“事情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你得知道相信只是相信,即使他们相信渲墨之死是冤枉的,也少有人会支持你。毕竟,支持你就意味着推翻骚人,推翻现在的整个修仙界!骚人在昊阳界经营几万年,难道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推翻的?!” 谷横刀说的在理,这也是元尾一直以来所担忧的。 “即使这次只是在他们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那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元尾努力笑着说,“对了,昊阳界天仙想诛杀我的绝不在少数,所以我有可能随时逃走,要是来不及和前辈告别还请前辈不要生气。” 谷横刀哈哈大笑:“早就知道你在化神境就能施展缩地术,如今突破地仙,这缩地术早就该得心应手了吧!” 当年,元尾在木茴的帮助下侥幸修炼了缩地术,这几乎成了他保命的最后杀手锏,屡次在危难时刻逃走。可是当时元尾因为境界不够导致每次施展缩地术后全身灵力虚空无法行动,自从突破了仙境,元尾才发现这缩地术的奥秘在于以魂移体而不是以体移魂,再次施展只需要仙魂踏碎空间就能缩短两地之间的距离,从而实现身体的瞬间移动! 元尾数次逃脱,昊阳界天仙自然也都知道了他的秘密。如今见谷横刀称赞,元尾谦虚的说:“算不上得心应手,只是勉强逃命而已。” 谷横刀哈哈大笑,可他又提醒说:“我修炼不成缩地术,所以无法洞悉其中的秘密。不过我知道来彩云城的天仙中有人也能施展缩地术,所以你还要多加小心!” 元尾笑着答应了。 金色马车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雪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正如谷横刀所说的,不到半个时辰昊阳界的九大天仙已经出现在彩云城城门外,把谷横刀的金色马车团团围了起来。那些天仙有江忻、莫含烟、子桂、文和、唐天、刀逐、章万成、孙唯、求半湖,在天仙之外是那些排不上号、说不上话又心里抑郁难平的金仙、地仙们以及他们的徒子徒孙、手下随从、各色追随者。 “谷师弟!马车里温暖,但不要忘了我们这些雪地里受寒的老兄弟们啊!”天仙子桂高声说道,他拄着一把铁拐杖,佝偻着身体在风中摇摆,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来了来了!”谷横刀掀开门帘探出脑袋说,“老兄弟们,是我谷横刀抓住了元尾!等我们回到仙畿城,你们可不能跟我枪功劳!” 谷横刀这话说得清楚,里外已经撇清了自己与元尾的关系。 “谷师兄别急着撇清关系啊!那元尾在你们彩云城安然住了那么长时间,你不仅不诛杀他还把他敬为上宾,这似乎与界首大人吩咐的不太一样啊!难道你仗着彩云城两个天仙的实力就敢和整个昊阳界作对吗?!”天仙江忻皮笑肉不笑的说。 谷横刀冷眼看着江忻,他用手轻轻扇着眼前的虚空嘲讽的说:“咦,江师兄说话怎么带出一股子胭脂味?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你本人的意思吗?” 江忻暴怒,他双手舞动,一根法杖闪着刺目光华出现在他手里。天仙的气息倾泻下来,方圆数丈内的雪花疯狂四溅,在江忻周围形成了一个没有雪花的虚空。 “放肆!”谷横刀毫不示弱,他冷冷哼了一声。这一声冷哼像是一个命令,原本躲在雪底下的冰雪护卫从地下钻了出来,围着众人疯狂叫嚣。 “算了算了!”天仙子桂连忙摇着双手劝解,“谷师弟抓住了元尾,又把他送到我们面前。这份忠于昊阳界的决心已经昭然,我们还苛求些什么呢?!” 江忻悻悻的收了灵器。 谷横刀同样后退一步,说:“元尾与我们谷家的渊源估计你们也听说过,当初我家穗儿进入第三界后与元尾相识,后来在烛阴之灾里受伤。元尾来到彩云城是为了救治谷穗儿,于情于理我当然不会立即诛杀元尾。在元尾的救治下穗儿已经痊愈,所以我把他送了出来。而且看在他对穗儿恩情的份上,我承诺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说话的机会?”子桂皱眉问:“他临死前有话要说?” “正是!”谷横刀说着亲自掀开马车门帘,说:“元尾,你出来吧!” 雪中身影晃动,九大天仙下意识的换了几个身位,仿佛将要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是一个他们无法抗衡的人。 马车微微颤动,元尾已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风雪中,他披散的头发、长长的黑色衣衫随风飘摇,如同滴入银白世界里的一滴墨水,有着不可抵挡的侵蚀感。 “杀了他!”至少三个天仙同时失声吼道。 “轰!”一把燃烧着烈焰的长刀挡在元尾面前,巨大的气浪把元尾面前的天仙推出几丈之外。谷横刀手持长刀站住,冷冷说:“我刚才说了,我已经向元尾承诺给他站在各位师兄师弟面前说话的机会,各位难道忘了吗?” 渲墨名头实在太大,九大天仙中第一次见元尾的不在少数。累积了两万多年的恐惧如山,当元尾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便是山倾倒的时候,所以恐惧之下的错乱也是必然的。即使是最为年长、曾经参与过诛杀元尾的子桂也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铁杖。 子桂尴尬的收了铁杖,说:“不急!不急!既然谷师弟答应了我们就该听听元尾到底要说些什么。” 谷横刀单手紧握长刀,刀杆尾端重重磕在脚下冻土上,彩云城外一阵巨震,九大天仙面面相觑,都被谷横刀强横的力量所震撼。 元尾抬头扫视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天仙,以及他们身后数不清的昊阳修仙者,目光中有些悲悯,仿佛眼前的是一群愚不可及从未开化的可怜人。 “元尾,你这是什么眼神?竟敢这样看我们!”那些定下心来的天仙反复确认元尾的确只是地仙境的修为后逐渐退掉了恐惧,开始趾高气扬起来。 元尾并不理会,他的目光最终盯在莫含烟身上,他微微笑着说:“莫师妹!” “师兄!”莫含烟眼中泪光闪动,有了扑过来的意思。 元尾却把目光投向别处。 “各位前辈!站在你们面前的并不是渲墨,我是元尾!”元尾话音清澈,盖过了风雪的咆哮,“各位应该听说,当年渲墨滥杀三界修仙者。但是各位应该并不知道当年有人拘禁了三界灵气,将三界灵气引入帝山界燕郡城……” “拘禁了三界灵气?” “将三界灵气引入燕郡城?哈哈哈,燕郡城是渲墨的城池,拘禁三界灵气的一定是渲墨!” “一定是渲墨!渲墨这是不顾三界修仙者的死活啊!” 那些天仙议论纷纷,仿佛炸了锅。 “可是,拘禁三界灵气的并不是渲墨!而另有他人陷害渲墨!”元尾提高了声音。 天仙们一阵愕然,“不是渲墨又是谁?” 元尾又说:“当初,渲墨见有人如此陷害自己后勃然大怒,他开始追查其中的秘密并斩杀了许多涉及此情的修仙者。可是那些修仙者口风极严,致死竟然不肯吐露半点线索。于是有人开始怀疑渲墨发狂滥杀无辜,于是有了三界共同诛杀渲墨的惨剧!” “哈哈哈!可笑可笑”江忻突然仰天大笑,“元尾啊元尾,你说自己不是渲墨,却在想方设法的为渲墨翻案。你没有半点证据就说渲墨受了陷害,你以为我们这些天仙都是不会思考的老朽了吗?” “证据?我有!”元尾冷笑着说:“渲墨死后,三界修仙圣城的灵气不再汇聚到燕郡城。我摧毁了飞泉城发现飞泉城的灵气早已被人拘禁,汇聚到了别处。我摧毁了赤炉宗,发现那里有专门锻造城砖的地方,那种城砖正是拘禁灵气的关键所在。这一切一切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就是仙畿城!” “什么?昊阳界修仙圣城的灵气指向仙畿城?可是我并没有察觉!”子桂惊讶的说。 “这其中的真假,就由你们自己断定吧。但是,骚人是欺骗三界的唯一罪魁祸首,而他终将会奴役三界,这个事实已经不容任何人掩盖!”元尾提高了声音,说。 ~~已修改~~ 第371章 幻灭 骚人欺骗了三界?骚人将要奴役三界?彩云城内外陷入一片死寂,无论是天仙还是其他境界的修仙者,又或者是那些只有残魂的冰雪守卫陷入可怕的深思里。 紧张的元尾慢慢松弛了下来,他与谷横刀相视一笑,仿佛两人期待的场景就要出现在眼前。 可是,那寂静仅仅持续了一息,甚至不到一息。 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我们不该质疑骚人,他是昊阳界最为伟大的天仙。当年的渲墨和如今的炎兽都对昊阳界虎视眈眈。如果没有骚人,昊阳界或许将会成为第二个帝山界!” 这声音如此熟悉,即使元尾一直以来都不去回忆这声音代表的意义,但是当这声音真切的在耳边响起,元尾还是呆了。 尘封的记忆如潮水漫过堤岸汹涌扑来,两万年前渲墨所经历的一切在元尾面前一一浮现。 是的,说话的正是芰尚,昊阳界金仙芰尚,两万年前渲墨的修仙伴侣芰尚。 芰尚来了彩云城,芰尚并没有出现在元尾面前,但元尾知道她就在远处的某一个金色帐篷里。 “芰尚金仙说的对!我们不应该被元尾蛊惑!杀了元尾,不要让两万年前的悲剧重演!”天仙江忻振臂狂呼,第一个呼应芰尚。 “是芰尚金仙!” “芰尚和渲墨在一起度过了几百年,她自然最清楚渲墨是不是被陷害了!” “芰尚师妹明明说了我们不能怀疑骚人,那一定是渲墨的错!一定是元尾在造谣中伤!” 彩云城外的修仙者,包括元尾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芰尚会出现在彩云城外。在得知三界第一美就在眼前时,即使是只有锻脉境的年轻人也伸长了脖子,面色潮红的激动起来。 芰尚却始终没有走出帐篷。 天仙子桂一脸凝重,他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客气的说:“芰尚师妹来了彩云城,那当然是极好的。两万年前的惨案对于那些晚辈们来说实在太陌生,对于我们这些亲身参与其中的人来说也有不少疑惑的地方。不如师妹就在今天,在这个渲墨重生的元尾面前把话说清楚了,当年的渲墨到底为什么发了狂?” 又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包括元尾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漏掉一个字。 足足沉默了半柱香的工夫,即使是子桂也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芰尚竟然再次开口:“两万年前,我并不知道渲墨为什么发狂……” 元尾长长舒了一口气,子桂却摇了摇头。 “但是……”芰尚继续说道:“但是我知道,渲墨一直有一统三界的想法……他想成为三界之首……然而有些却不同意,所以……” “一统三界?!” 众人一片哗然。原来渲墨并不是真的发了狂,他只是想用残暴的手段一统三界!他之所以滥杀无辜只是为了铲除异己! 对于渲墨,芰尚自然有最大的话语权。她说渲墨有一统三界的想法,那渲墨一定有一统三界的想法! 元尾心中悲凉,那是一种被人背叛的愤怒,那一刻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怒吼:“胡说!我从未想过要一统三界!” “你想过!” “我没有!” “你想过!”芰尚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输了气势却一直坚持着。 “你还说自己不是渲墨?现在却以渲墨自居!元尾,去死吧!”江忻怒吼着,手中法杖直指元尾,粗大的闪电编制出绚丽的天网从空中罩了下来。元尾不躲闪,紫色闪电在他身上来回切割发出一阵阵金铁交鸣的响声,片刻之后元尾衣衫碎裂,整个人成了一团冒着焦糊臭味的黑炭。 元尾就这样死了? 江忻激动万分,他忘形的飘到黑炭面前仔细打量着,嘴里发出啧啧的叹息。 然而,已经突破为地仙的元尾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被人诛杀?! “轰!”一声巨响,细碎的黑色粉尘漫天飞舞,元尾抖动身体,那些黑炭只是浮在他身体外面的一层死灰。 元尾怒极,原本变得清澈的声音再次变得尖锐,“你们诬陷我!你们都该死!” “咔嚓!咔嚓!” 巨雷在天地间响起,元尾因愤怒而变形的嘴脸快速被龙鳞覆盖,瞬息之间他已经化为应龙!应龙麟翼翻转,狂躁的风暴席卷整个雪原,浓重的乌云汇聚在天空,将天地间压成一条狭窄的缝隙。 不等江忻从元尾身边退开,应龙六指龙爪已经出现在江忻面前,伴随着抗造的嘶吼:“我杀了你!” 龙爪闪着寒光抓向江忻,强大的气势下江忻似乎忘了两人之间境界上的差异,他慌乱的双手持杖抵住龙爪。而那龙爪锐不可当,伴随了江忻几千年的神器法杖被击为两截,六条深深的伤痕透过江忻的衣衫出现在脸上、胸口。 “啊!”江忻惊恐交加,他大叫一声向后急退。 那六道巨大的伤口撕咬着江忻的身体,寒、热、痛、僵、弱、死六种伤害同时出现。这一刻的元尾犹如两万年前的渲墨! 而应龙并没有追了过去,因为巨大的力量从身后传来,子桂的铁杖暴涨一倍,顶端月牙一样的杖头闪着寒光已经从他后背推来。 应龙来不及躲闪,他黑色麟翼向后背收拢像两面盾牌一样护住自己的后背。 “哧啦哧啦!” 龙鳞飞溅,为元尾抵挡了无数生死危险的麟翼像纸片一样,根本无法抵挡子桂的铁杖,铁杖月牙刃撕碎了麟翼又狠狠击在元尾后背。感受到体内筋骨的碎裂,元尾只得运转缩地术,躲过子桂的致命一击。 铁杖握在子桂手中,子桂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月牙刃切开元尾筋肉的感觉。那是一种强悍的坚韧,子桂知道只要他少有松懈,锐利的月牙刃就会被元尾的血肉夹住。子桂不敢保留,他将自己全身的灵力全部疯狂的诸如铁杖,那铁杖向前的速度又快了几分。月牙刃已经碰触到血肉里面深藏的椎骨,那是一种坚硬的光滑,子桂的月牙刃在一息之内滑动了几十次,终于在两节椎骨中间找到了那个缝隙……可是下一息,月牙刃前突然没了阻力,子桂甚至扑空之下一个趔趄狼狈摔倒在地。 子桂从惊恐中发现,刚刚被自己刺中的应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开了铁杖致命一击。 “你、你、你怎么能躲得过我的铁杖追杀?!”子桂看着距离自己几十丈远的应龙惊问,“对了、对了、我知道了,你刚才运转了缩地术!你会缩地术!” 昊阳界天仙对元尾已经形成围剿之势,元尾只能依靠缩地术左右躲闪,他险险避过子桂的铁杖又避过一对匕首,最终只有将自己传送到谷横刀身边才得到片刻的喘息。 空中,龙血如雨洒下。雪地里,散落的龙鳞如深秋的落叶。 谷横刀愣了片刻,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去诛杀伤痕累累的元尾。 也就是那短短的片刻,应龙腾空而起,消失在浓重的墨云里。 “渲墨的腾云驾雾!千万不能让他逃了!”子桂惊恐的吼了出来。传说中,只要渲墨藏身墨云,他便可以腾云驾雾无翼飞行。九大天仙除了莫含烟,全部召唤了飞行灵气飞上半空在墨云中寻找元尾的踪迹。 暴雨如注,子桂等人毫不吝惜自己的灵力,他们肆意劈斩着压在头顶的墨云,不敢松懈。可是墨云里根本没有应龙的影子。 子桂小心翼翼,虽然贵为天仙,他依然双手紧握铁杖幻化出一个灵力护盾护住自己的身体。 “去死吧!”元尾怨恨的声音在子桂耳边切切,一股杀气在子桂身后劈空而来。子桂不等转动自己的身体,铁杖早已幻化成一道白色光华斩向那声音的来处。铁杖所到之处毫无阻拦,子桂惊讶的回头发现雾气消散,那只是云朵幻化成的一个元尾怨恨的头颅。 威胁稍纵即逝,子桂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果然,一股撕裂之痛从后背传来。一对残破的墨色麟翼从乌云中闪现,悄无声息的撕开了子桂的后背。 “啊!”子桂狂吼一声,他一脚踢碎脚下飞行灵器,身体借势向下几坠。麟翼边缘的刀形鳞片已经深入子桂身体半尺,眼看着子桂逃走,应龙长鸣一声那些刀形鳞片从麟翼上脱落如同几十把匕首追着子桂而去,直至完全刺入他的身体。 “刷!” 刀光闪过,金色刀影划开墨云,斩在为了斩杀子桂而闪现的应龙身上。手持长刀的,是天仙刀逐。 应龙身体一轻,一只麟翼从根部被刀逐斩下!那巨大的麟翼从墨云中摔下,跌落在冰雪中。 没了麟翼的支撑,应龙嘶鸣着从墨云中显了身体,扑腾着另外一只麟翼直直从半空摔下。 从芰尚出声到一只麟翼被斩下,时间仅仅过了不到一息!这一息中,元尾逐渐认识,自己怕是遇到了真正的生死危机! “赶快使用缩地术!”元尾心中狂呼。 虚空错乱,那斩断了应龙麟翼的刀影再次斩来,这次他对准的是元尾的胸口。金色刀影像是一把虚幻的长刀,又像是一个模糊的人。这是拥有了器魂的神兵利器才有的杀意。 刀影越来越快,以不可阻挡的速度划过来元尾的身体。刀光消散在远处,虚空中飘过两片残破的衣衫,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关于元尾的痕迹。 元尾躲过了刀逐的刀光,因为他已经运转缩地术准备逃离彩云城。 魂魄带动身体,元尾察觉到自己魂魄中出发地与目的地毫无距离的差别,只需要转念之间,便可以在出发地与目的地之间自由的切换。 “我要去哪里?我要去哪里?”虚空中的元尾喃喃自语,是啊,逃离了彩云城的自己该去哪里? “我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元尾高兴的喊了出来,仿佛自己已经真的脱险。 可是,元尾的缩地术并没有把他传了出去。虚空错乱,在元尾的魂魄中,在出发地和目的地的中央元尾赫然发现了一堵墙!一堵斩断了传送过程的墙。应龙撞击在那堵墙上!有人在元尾的缩地术中设置了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 “轰”一声巨响,元尾从虚空中弹了出来。在他额头上有凸起的紫色隆起也有斑驳的血迹。元尾这次怕是真的逃不出去了。 ~~已修改! 第372章 再一次死去 “缩地术并不是只有你能修炼成功!”嘲讽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重甲手提重盾的天仙从虚空中走出,这是昊阳界天仙中的天仙唐天。 唐天在所有天仙中并不出众,但是资历极老。当年渲墨杀上昊阳界,所杀的修仙者中就有唐天的父亲。当年唐天眼看着父亲被渲墨一击毙命,幼小的心灵中已经埋下对渲墨的刻骨仇恨。 唐天并不擅长击杀,但他拥有修炼缩地术的天赋。而且由于本体的命属特性,唐天拥有强悍的防御能力,他身上的重甲与身体融为一体,他手中的重盾如一座巨山坚不可摧。 当唐天听到渲墨重生后的元尾出现在帝山界时他就分出自己的分魂潜入帝山界。而后,让他惊喜的是元尾竟然来到了昊阳界,出现在了彩云城,亟不可待的唐天早早的守在了彩云城外。自从元尾走下谷横刀的马车一瞬起,重盔下那双怨恨的眼睛就从未离开过片刻。等到元尾消失在虚空中,熟悉缩地术的唐天同样施展缩地术,将元尾从虚空中逼了出来。 被天仙刀逐一刀斩断了一麟翼的应龙在地上抽搐着变回元尾本来的样子,此时的元尾已经是虚弱不堪。他双手握住蛇杖,勉强站了起来。 “我曾经幻想,以你们这些天仙的资质能够辨认出是非曲直,能够找到当年渲墨发狂的真正原因。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人在掩盖事情的真相!芰尚,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我?”元尾的声音尖锐愤怒,那句“为什么要背叛我?”蕴含着悲愤与耻辱,仿佛一阵狂风叫嚣着扑向远处金色的帐篷。 “你敢!”唐天的身影凭空消失,几乎就在同时那面巨大的重盾已经挡在金色帐篷前面。元尾的质问轰然击在重盾之上,即使是拼尽了全力的末金也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住。 九大天仙齐聚彩云城,他们原本以为只需要任何一个天仙出手就能轻松将元尾诛杀。可是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天仙江忻差点被元尾反杀,天仙子桂深受重伤,要不是唐天同样修炼了缩地术,说不定此时的元尾早就安然逃离彩云城。 江忻手扶法杖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等他看着元尾将怒气转到芰尚身上,惊恐之下大呼:“我们联手,一起杀了元尾!” 其实那些平日里异常骄纵的天仙们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碍于面子迟迟不敢动手。江忻的一声呼喊彻底撕下了他们脸上的虚伪,除了无措的莫含烟、除了失望的谷横刀,彩云城外的天仙们一拥而上,各种灵器闪耀着各色光华击向元尾。 “你们太不要脸了!”一个红色身影如利箭一样从彩云城射出,袭向唐天。唐天高举重盾护住自身,几声切割的巨响过后,末金的重盾、重甲上多了几道深深的凹痕。唐天大惊,他再也顾不上施展缩地术,也顾不上去阻挡元尾,只得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重盾之后狼狈向后退去,一直退到百丈之外。 风雪停歇,那红色的身影俏立在茫茫雪原上,她正是彩云城的另外一个天仙,康悠。 没了唐天的阻挡,元尾在自己身体碎裂前的一瞬终于将自己传了出去。但是他并没有逃走,他只是将自己传到了莫含烟的身边。 “堂堂九大天仙,竟然有脸围剿一个地仙!”康悠嘲讽的说。 “原来是康悠师妹!”子桂拄着铁杖大口喘着粗气说,“他可不是一般的地仙,他是渲墨重生啊!” 江忻更是气急败坏,“康悠你是什么意思?你们彩云城竟然帮着元尾?!” 康悠不屑的扫了江忻一眼说,“我帮他又怎样?他为我的穗儿修复了身体,就凭这一点我就想帮他。更何况他说的明白,当年渲墨癫狂或许真的事出有因。你们不让他澄清事实就急着把他诛杀,难道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吗?!” 子桂咳嗽了一声后说,“两万年前的公案已有定论,我们这些天仙活的自由自在,康悠师妹为什么不向前看呢?” “哈哈哈!可笑可笑!”康悠笑着说,“子桂师兄生活在仙畿城真的自由自在吗?骚人把我们束缚在仙畿城,不让我们回到各自的家。这种骨肉分离的生活难道不像是被人豢养的兽类吗?哦,我忘了子桂师兄就是兽类!失敬失敬!” 康悠这话说得随意,那些天仙们面面相觑,却似是被惊雷震住。只有谷横刀一步扑上前拉住康悠的手,急切的说,“你胡说些什么,你不想活了?” 自从被三界联手诛杀,骚人就定下规矩:所有突破仙境的修仙者都要在仙畿城修炼。骚人当年的说辞十分合理,那就是仙畿城灵气充沛,仙人们在一起修炼还可以互相帮助,最动人的则是如果有人作乱,仙人们可以联手将其诛杀。 也曾有修仙者对此提出异议,但都被骚人明里暗里铲除。随着时间的流逝,仙人们逐渐将仙畿城视作自己最终的归宿,即使心中有着不同的看法也不会反对。 可是,康悠生性恬淡,她所向往的正是彩云城自由自在的生活。被禁锢在仙畿城中的康悠斩断了情丝,分离了自身的情感,即使这样她依然无法做到内心的平静。特别是此次因为元尾的出现康悠回到彩云城,见到受了重创的谷穗儿后她决定不再回到仙畿城。 康悠自然知道谷横刀的担忧,她盯着谷横刀悠悠的解释,“我想回到突破仙境之前的日子……” 突破仙境之前,谷横刀和康悠悠然生活在彩云城,即使那时的彩云城还只是一个荒芜的小镇。可是那时候的康悠还没斩断情丝,那时候的谷横刀也还没迷恋各种仙伶…… “可是,我们回不去了!”谷横刀苦笑着说。 康悠点头,但她眼中闪着光,“如果元尾不死,穗儿会不会能过上我们以前的那种生活?” 谷横刀回头看着元尾,摇了摇头说,“他必死无疑……” 谷横刀说的没错,在康悠为元尾争取了宝贵的机会时元尾并没有逃离彩云城,或许此时的元尾自己也没了活下去的愿望。 元尾施展缩地术躲开了子桂等人的联手一击,他把自己传送到了莫含烟的身边。莫含烟扶住元尾摇摇欲坠的残体,哭着说:“你怎么不走呢?我保不住你!” 元尾惨笑一声,“不要保我!如果我逃了,骚人说不定会追究你的过失、彩云城或许也会被他们找借口攻陷!所以,我是请师妹杀了我!” “杀了你?!”莫含烟惊呼。 “是啊,快点动手!”元尾催促着。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莫含烟哭着问。 “我不愿死在别人手中。而且我死志已决,我想用我的死告诉那个人一个道理,那就是绝对不能对任何人心存幻想!”元尾在莫含烟耳边说。 “你要告诉谁这个道理?我为什么听不懂?!”莫含烟惊问。 “杀了我!”元尾软软的伏在莫含烟身上,他双手再次化为龙爪,猛然抓向莫含烟的头顶。 “不要伤了莫师妹!”子桂大吼,他的铁杖呼啸而来。 莫含烟知道这是元尾逼迫自己出手,她硬起心肠一拳打在元尾胸口。元尾的身体轰然飞向远处,而他的应龙魂魄却被莫含烟击出了身体,轻飘飘的悬浮在半空。 “别怪我啊!”莫含烟哭着,手中一把长长的花镰扫过应龙魂魄。那只剩下一只麟翼的应龙被斩为两段,慢慢消散在虚空…… “莫师妹斩杀了元尾的魂魄!”子桂冲到莫含烟身边,将瘫倒在地的莫含烟扶起后大声宣布。 元尾死了,他的残躯犹在,但他的魂魄早已消散。 “元尾死了!” “元尾死了!” “元尾死了!” 兴奋的呼喊在雪原上游荡,那些天仙、金仙、地仙以及各个境界的修仙者奔走相告,有人甚至躺在雪地里打起滚来。 天仙江忻忘记了自己身体的伤痛,他第一个拖回了元尾的残体。 元尾身上衣衫残破,各种各样的伤痕几乎布满了身体,伤口被黑色淤血所填充,显得十分落魄。 江忻撬开元尾的手指,把黑色蛇杖抢了过来。 “江忻?你要抢了元尾的蛇杖?”莫含烟怒问。 “当然不是!我是想把这蛇杖送给芰尚师姐!据说这蛇杖是杜悦的尸骨炼制而成。据说杜悦虽然是渲墨的弟子,但是芰尚却将他看成自己的孩子。如见元尾已死,这蛇杖该送给芰尚师姐留个念想。”江忻解释说。众目睽睽之下莫含烟亲手杀了元尾,此后莫含烟在昊阳界的威望将大增,江忻也不敢无视她的存在。 江忻乐滋滋的将蛇杖送到一个金色帐篷里。 此时,彩云城城门大开,一个女童骑着三目狼哭喊着冲了出来,“爹!爹!” 女童正是芰静。她原本好好的呆在彩云城,城外大战的声音最终还是吸引了她的目光。等静静亲眼看到元尾死在莫含烟的手中,她再也忍不住哭喊着冲了出来。 ~~已修改~~ 第373章 天仙攻城 静静伏在元尾残尸上痛苦,莫含烟手拄花镰失了神。失望的谷横刀、康悠对视一眼慢慢退回了彩云城。只有来自仙畿城的修仙者们呼天唤地,相拥相庆。 “元尾,真的死了吗?”一声悠悠叹息穿越人群嘈杂,清晰的响在众修仙者耳边。这声音如此动听,即使含着悲伤依然让人难忘,这声音就是芰尚的声音。 元尾之死的根源,在于芰尚! 所有修仙者都知道芰尚和渲墨的关系,所有修仙者都听到芰尚当众驳斥了元尾。这其中的纠葛,或许能从芰尚声音中听出一些痕迹。 “死了,绝对死了!”江忻狂笑,他的声音里有释然、有幸灾乐祸。 “唉……”又一声叹息之后有座金色帐篷门帘掀开,芰尚走了出来。 身上穿着三界最为华丽的长袍、头上戴着三界最精致的华冠,芰尚在风雪中款款而来。比白雪还要白的精致面孔上有些哀伤,她的手里提着的正是元尾从不离手的黑色蛇杖。芰尚所到之处人人肃立,无论男女无论年龄无论境界,所有修仙者明里暗里盯着芰尚,有些人已经面红耳赤有些人却强行镇定。 众目睽睽之下芰尚走到元尾面前。 元尾的确是死了,他的身体残破僵硬,他的魂魄消散一空,已经彻彻底底的死了。 “老祖,是谁杀了我爹?!”芰静看着芰尚问。 “你姓芰,你叫芰静。元尾不是你爹!”芰尚柔声解释。对于芰静的来历,芰尚只知道是芰红芳用自身的肋骨炼制而成的一个特殊生命,并不知道她与元尾有着血肉的联系。 “我身上流着我爹的血,他当然就是我爹!”静静哭喊着。 “闭嘴!”芰尚愤怒起来,“你和你娘一样固执,我让你们去寻找、诛杀元尾,你们嘴上答应,遇到元尾却把潇潇等人支开自己带着元尾逃走!你和你娘还联手困住江忻,简直是大逆不道!” 芰静并不害怕,她拧着小小的脖颈反驳:“这是江忻向老祖告状吗?那老不死的胡说八道,竟然污蔑我爹和我娘的关系,还要把我们一家三口全部杀了!我娘这才布下幻境暂时困住了他!他堂堂一个天仙竟然被我娘困住,他要是有些脸皮就该自绝而死,他还有什么脸面去和老祖告状!” 芰尚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芰静小小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了他们耳中。修仙者议论纷纷,看向江忻的目光里已经掺杂了异样的神情。 在芰尚面前,江忻却不敢说话。他与身边的子桂左右他言,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芰静在说什么。 “闭嘴!”芰尚怒道,“江忻天仙是你能随便污蔑的吗?” “我没有污蔑他!”芰静大声反驳。 芰尚怒极而笑,“从你娘救走元尾的那一刻起,她已经为你们选择了归宿。既然你死死咬定元尾就是你爹,那我就让你们一家三口在帝山界团聚吧。” 芰尚说着在虚空里奋力一击,虚空剧烈震动,一个巨大的蚁洞出现在彩云城外。 “去吧!” 芰尚抚动宽大的衣袖,强劲的风暴将元尾的残尸和芰静卷入蚁洞里。蚁洞的黑暗顿时吞噬了两人的身影。这个极其不稳定的蚁洞或许贯通了昊阳界和帝山界,又或许通往某个不知名的陌生空间,没有人相信元尾的残尸会完整的保留下来,也没有人相信芰静会安然活着。 芰尚怔怔的看着蚁洞发了一会呆,而后又将手中蛇杖扔入蚁洞。 没有人去阻拦芰尚,也没有人去质疑芰尚。 几息之后芰尚收回目光,她的目光扫过冰原上的修仙者,最后落在了彩云城城门。 “谷横刀和康悠与元尾是一丘之貉,我们还能容忍他们在昊阳界继续作乱吗?”芰尚问,如同这昊阳界的女王。芰尚竟然想要对付谷横刀和康悠! “谷横刀该死!谷横刀勾肩搭背的将元尾送了出来,据说元尾和他女儿谷穗儿关系不同一般,我看谷横刀望向元尾的目光就像是看自己孩子一样!”天仙唐天附和着说。唐天身上的重甲被康悠斩了个七零八落,他不好明目张胆的责骂康悠,却把怒气洒在谷横刀身上。 “谷横刀师弟和康悠师妹的确做的过分了些,这分明就是要和骚人界首对着干啊。”子桂摇头叹息,康悠把他归到畜类让他抑郁难平。 “我们一起攻破彩云城,杀了谷横刀和康悠!元尾从帝山界来到昊阳界时有两个同伴,其中一个是叫做木茴的地仙,另外一个是只有凝魂境的腾蛇云异。自从元尾来到彩云城,木茴和云异再也没有出现过,怕是被谷横刀藏在了彩云城!”伤重的江忻有些站不住脚,但他依然为芰尚助阵。 “可是,谷横刀和康悠毕竟是我们昊阳界的天仙啊!”天仙孙唯和谷横刀关系匪浅,忍不住提醒江忻。 “正是因为谷横刀和康悠都是天仙所以他们才异常嚣张!在昊阳界,有谁敢说谷横刀半个不字?有谁敢觊觎彩云城的一丝灵气?即使是骚人界首都得让他三分。如今他们的儿子谷明见也突破了仙境,以后的谷横刀还不更加跋扈?!”江忻反驳说。 “今天我们齐聚彩云城,就让我们攻入彩云城杀了谷横刀和康悠,为骚人界首、为昊阳界解忧!”芰尚再次招呼。芰尚究竟为什么要斩杀谷横刀和康悠?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目的。但是只要她想斩杀谷横刀和康悠,就一定会有人为她效力,甚至不顾一切。 九大天仙再无人反对,江忻更是不顾自身的伤势高举法杖凝聚出一条粗大的紫色闪电击向彩云城城门。 “咔嚓!”一声巨响,在彩云城外几十丈的地方浮现出一个白色穹顶护阵,把江忻的攻击牢牢挡在外面。原来,谷横刀和康悠悄悄回到彩云城时已经开启了护阵。 彩云城城门之上。 谷横刀和康悠并肩而战。 “或许,我们不该卷入这场风暴里……”谷横刀幽幽说道。 “这种生活我过够了!”康悠却异常兴奋,“自从入住仙畿城、自从突破天仙境,我便已经失去了目标。仙畿城的生活枯燥乏味,你知道吗?在仙畿城的每一个日夜我都在幻想,如果我们生活在两万年前那该多好!那样我们可以生活在自己的圣城自己的家族。即使已经到了修仙之路的尽头,我们依然有所追求……” “可是,如今九大天仙就在城外联手攻城,彩云城保不住的。我们两人保不住、明见和穗儿也保不住……”谷横刀叹息着。 康悠冷冷看了谷横刀一眼,替他补充说:“那绝美的仙伶针女也保不住……” 谷横刀却狂怒起来:“要不是你斩断了情丝,要不是你整日冷冰冰的把我推到千里之外我能去找那仙伶吗?针女虽然卑贱,但她与没有斩断情丝的你最相似,所以才得到我的宠爱!” 康悠黯然。 “轰!轰!轰!” 城外巨大的轰鸣连绵不绝,九大天仙已经有人联手攻击彩云城的护阵。那白色护阵已经摇摇欲坠。 彩云城守卫大统领谷明见骑了一头雪狼带着大批守卫匆匆赶来,“爹、娘,是谁在攻城?” 谷横刀苦笑一声,“是九大天仙!” “九大天仙攻城?”谷明见失声惊叫了出来,而他身后的那些守卫呆在当场。天仙攻城,仙境一下的修仙者毫无存在的必要,对于他们来讲这就是一场灾难,一场无法躲避的灾难。要想在这场灾难中存活下来,能做的只有躲在不被人注意的墙角,然后祈祷运气的眷顾。 “让城内修仙者躲起来吧!让你妹妹躲起来!”谷横刀吩咐谷明见。 “谷前辈,九大天仙为什么要攻城?是因为我藏在这里吗?”有个声音在守卫中传来,谷横刀顺着声音望去,才发现芰红芳已经穿了守卫的铠甲跟在谷明见身后。 “他们杀了元尾,又将怨气洒在我们彩云城身上。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康悠怜爱的看着芰红芳解释说。 “他们杀了元尾?那静静呢?”芰红芳惊问。 “芰静连同元尾的残尸被扔到蚁洞中!”康悠解释说。 “我的静静!”芰红芳哭喊起来,“是谁?是谁杀了我的静静?” “是芰尚!九大天仙联手杀了元尾,芰尚打开蚁洞,把元尾的残尸和静静一起扔到蚁洞里。据她说,那蚁洞通往帝山界……”康悠耐心的解释。 芰红芳呆了,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是老祖杀了静静!是老祖杀了静静!” 谷横刀挥手示意谷明见带着芰红芳离去。 眼看着城墙上的守卫纷纷退走,眼看着慌乱的彩云城内变得空无一人,谷横刀手持赤炎长刀威风凛凛的站在城头。而康悠却瘦弱的藏在了谷横刀的身后。 “轰轰轰!” 彩云城的护阵支撑了半柱香的工夫,终于碎裂成无数闪耀的星光消失在虚空。 “踏入彩云城者死!” 谷横刀狂傲的高呼一声跃下城头,赤炎长刀猛地爆发出炽烈的火焰劈向九大天仙。谷横刀一步几里,他将九大天仙接连推出几十里外。几乎就在同时,藏在谷横刀身后的康悠没了踪影,而在赤炎长刀砍在唐天重盾上的那一瞬间,康悠已经出现在了芰尚面前,两把匕首划出两道刺眼的弧光交叉着斩向芰尚的面孔。 “不要伤了芰师姐!”江忻距离芰尚最近,等他发现康悠出现在芰尚面前时已经有些迟了,情急之下,江忻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芰尚,任凭康悠的匕首斩在了自己身上。 “扑哧扑哧!”两声钝响,江忻的后背被划开,裂成两道巨大的血口。即使江忻已经突破天仙境,他还是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康悠还想去斩杀芰尚,刀逐的刀影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下一息,康悠的身影再次消失,出现在了谷横刀的身后。 谷横刀和康悠相互照应,一如他们没有突破前的样子。 ~~已修改~~ 第375章 屠城彩云城 没有人会怀疑孙唯暗地里的私心。 孙唯摇着招魂幡,几息之间风墙扶摇直上已经窜上云霄。要是谷横刀攀着风墙踏上云霄,也许真的会有一线生机。 “困住他!困住他!”求半湖气急败坏的大吼。 然而伴随着一阵坍塌声风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谷横刀骑着水怪破墙而来。 孙唯见谷横刀不肯逃走,知道他已经有了求死的愿望。泄气之下,那高耸的风墙失了灵力的支撑,轰隆隆坍塌成一堆积雪。 谷横刀来的急,风墙坍塌的快,即使子桂等人见多识广依然避免不了一阵混乱。 “我先杀了你这头穿山甲!”谷横刀长刀狠狠劈在唐天的重盾上。伴随着一阵火星四溅,谷横刀的长刀在唐天的重盾上劈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谷横刀用力太足,以至于身上的铁箭被四散着从血肉里震了出去。他胯下的水怪无法承受巨大的反弹之力也溃散成一滩浊水。重盾后的唐天惨叫一声翻滚着向后退去,已经是受了重创。 水怪溃散,支配水怪的那一丝求半湖的分魂同样消逝,来自魂魄的一丝痛楚像针一样扎在求半湖的魂魄上。藏在唐天背后的求半湖没了眼前的屏障原本想要转身而逃,毫不防备的情况下被魂魄的阵痛击倒在地,他抱着头在地上挣扎了那么一瞬。 对于求半湖的困境谷横刀视而不见,他的赤焰刀一刀逼退刀逐、再一刀架住文和的三锋戟,尽管后背上接连中了章万成的铁箭依然奋力推着文和向前直行几十丈。 求半湖偷偷松了一口气,他拄着骨杖勉强站了起来。看到谷横刀的狼狈,求半湖一阵轻松。可是他忘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仿佛极慢、又仿佛极快,康悠的匕首悄然划过求半湖的脑后,等到求半湖的脑袋轻轻跌落到腰间,康悠的身影这才出现。 康悠抓了求半湖的脑袋,一脚把他的身体踢开。 至此,求半湖这才意识到康悠的存在。求半湖的脸上一副惊恐的模样,嘴里含糊的吼着:“子桂师兄快来救我!”而他那无头的身体却从地上爬了起来慌乱的冲着谷横刀走去。 “康师妹快放了半湖师弟!”子桂大惊,他嘴上说的客气,手里的月牙铁杖却毫不留力的斩向康悠。 康悠步伐灵敏,她提着求半湖的脑袋在人缝中间穿梭,相继避开了子桂等人的攻击。求半湖的仙体被诛,但是魂魄依然存在,只有彻底诛杀了他的魂魄才算是将其彻底杀死。 康悠自然明白这一点,她的匕首在求半湖脸上连划几刀,引来求半湖一阵阵的哀嚎。 “半湖师弟快脱离了你那身体!”子桂大声提醒道。 求半湖恍然大悟,康悠已经斩杀了他的仙体,继续将自己的魂魄寄存在残体中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可是等他魂魄离体,求半湖悲哀的发现自己修炼了万年的仙魂竟然也被康悠斩杀成两截。 也就在这个时刻,求半湖无头的身体已经走到谷横刀面前,谷横刀哈哈大笑着一刀劈去,求半湖的身体顿时化为一阵灰尘。那仙体以及藏在其中的半截仙魂同时烟消云散。 “完了啊!”求半湖的半个仙魂哀鸣一声,心想难道自己此后都要以一个人头的形象存在与修仙界吗? 可是康悠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在求半湖再次失神的一瞬,康悠匕首划动,那半个仙魂已经被击成无数星光,点点消散在虚空。 求半湖真的被康悠和谷横刀给杀了! 康幽朝着远处目瞪口呆的芰尚邪魅一笑,扬手把求半湖的半个脑袋朝她扔了过去。 求半湖之死震惊了所有人,瞬息之间人人自危,也就没有人顾得上去保护芰尚。求半湖的半个脑袋转眼来到芰尚面前,慌乱中芰尚横扫花镰击飞了血淋淋的飞行物,却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许多血迹。 “啊——” 芰尚惊恐的掉头逃走,那份狼狈哪里还有什么仪态什么风姿…… 康幽并不追赶芰尚,因为她想杀的只是芰尚身边躺着的江欣。江欣自从被元尾和康幽重创一直昏迷不醒,在他的身体上元尾留下的六种伤害依然撕咬着他的身体。康幽要想杀他,已经显得轻而易举。 “我最看不上你平日里正派实际猥琐的人品!”康幽冷笑着挥动匕首,两道交叉的光华击向江欣。 如一座山峰突然闪现,唐天拦在了江欣的面前。 唐天被谷横刀一刀击退,但他一直心系芰尚。等他看到康幽吓走芰尚时就已经施展了缩地术,等到康幽击杀江欣时,唐天索性挡在了他的前面。 匕首击杀的光华击在唐天的重盾上,虽然把唐天击出数丈,却也被全部挡了下来。不仅如此,重盾后的唐天刺出长枪,狠狠刺入康幽的胸口。 “康师妹不要一错再错!”唐天说。 长枪刺入康幽胸口,唐天浑厚的灵力源源而来,撕咬着康幽的身体和魂魄。 康幽回头,远处的谷横刀身上插满了铁箭,狼狈的如同一只滴血的刺猬。近处的子桂提起铁杖正扑向自己…… “谷师兄,我先走了!” 康幽大喊一声,一股气浪搅乱了虚空,康幽绝望自爆! 天仙的自爆! 康幽比不上渲墨也无法毁掉半个界,她甚至无法毁掉一座城,因为唐天的重盾就挡在她的面前。 即使如此,轰隆隆的巨响震彻天地,彩云城外万年冻土如豆腐一样松动、被炸成急速飞溅的碎片射向四方,天地间充斥了冰与雪、以及不知道谁的残肢,原本朗朗晴空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暗夜。 “师妹!” 谷横刀狂吼,如同发了狂的野兽。 足足一炷香的工夫过后,尘归尘土归土,天上的冰渣雪屑落在地上重新凝结成一块冰坨。那些被黑暗吞噬过的修仙者这才重现了他们的身影。 子桂仰卧在雪地里爬不起来、唐天被自己的重盾压断了腿露出白花花的断骨、章万成逃到千里之外、孙唯被自己的招魂幡卷成了一个粽子、莫含烟和昏迷的江忻没了踪影。 而能站立的只有刀逐,他手持单刀依然保持着下劈的动作。在他的刀下是一杆熄灭了火焰的赤炎刀以及完全没了人形的谷横刀残尸。 谷横刀死了,他死在刀逐的刀下。 “咳咳咳!都还在吧?”子桂像是被人掀翻了的乌龟一样,仰面躺着爬不起来,但他还是简单的开口询问。 “我还没死!” 莫含烟的声音竟然从地下传来,紧接着一把花镰击碎了地面,莫含烟也从冻土中跳了出来。 “还好莫师妹没有什么大碍!”子桂庆幸的说。 “我肋骨碎了两根,被压在积雪下仿佛坠入冰冷的噩梦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莫含烟说着把子桂扶了起来。 子桂感慨万千,“两败俱伤、两败俱伤啊!康悠的自爆应该不会诛杀天仙,不知道是否有人死在谷横刀的赤焰刀下!” 唐天、章万成和孙唯在莫含烟的帮助下纷纷站了起来,手持单刀的刀逐却自始至终依然保持着那个刀劈的动作。 子桂心里一沉,“刀逐师弟!刀逐师弟!” 刀逐却没有声息。 章万成拍打着羽翼降落到刀逐身边,他伸手拍了拍刀逐的肩头,刀逐这才哎呀一声瘫软在地。 “刀逐师弟也还活着!”子桂拍手说。 “我是活着!”刀逐双目呆滞,呢喃的解释,“康悠死后谷横刀发了狂,我看他把文和师弟活活劈死。我这才趁机把他给诛杀了!” 原来,谷横刀在死之前诛杀了文和!如今,昊阳界十二天仙已经死了谷横刀、康悠、求半湖和文和四个!而江忻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那些金仙、地仙以及更低境界的修仙者更是死伤无数,一战之后昊阳界的实力大大削弱了。 众天仙一阵无言,他们想到了此行的惨烈下场,但是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惨烈。他们各自疗伤,悄无声息的品味着劫后余生的滋味。 “谷横刀和康悠死了,但是彩云城还在!” 芰尚的声音传来。 子桂等天仙向后望去,芰尚竟然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之前康悠溅到她身上的那些血迹甚至也被精心的清洗掉,此时的芰尚又恢复了她华丽高傲的模样。 “芰尚师姐,你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真是太好了!”刀逐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仿佛刚才的虚弱无力已经离他远去。 芰尚并没有去回应刀逐的热情,她冷漠的扫视着彩云城外的修仙者,突然提高了声音说:“谷横刀和康悠死了,但是他们的彩云城还在!他们的子孙后代还在!不屠尽彩云城就无法洗刷谷横刀和康悠的罪恶!” “杀入彩云城!”刀逐举刀高呼!当下群情振奋。 谷横刀和康悠都死了,即使天仙们不愿意出手,彩云城外的金仙、地仙依然有足够的实力屠尽彩云城。康悠自爆,那强烈的气浪早就将彩云城城墙掀翻,彩云城已经没了任何的屏障。 “杀啊!去杀了谷家人!”不知道是哪个金仙还是地仙、亦或者是化神境什么的修仙者第一个叫喊着冲入彩云城。在他身后,无数个各怀不同心思的修仙者仅仅跟随。 “芰师姐!”刀逐一瘸一拐的靠近芰尚。 “我要杀掉彩云城每一个人!”芰尚不等刀逐靠近自己,已经踏上飞行灵器冲入彩云城。只留下刀逐一脸的遗憾呆在原地。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厮杀,面对着几百个地仙几十个金仙,彩云城内修仙者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到了后来,天仙刀逐、唐天甚至也在彩云城内大发神威,彩云城内没有剩下一个活着的生灵。 几天后,一个陌生的修仙者匆匆赶到彩云城找到子桂。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子桂一脸震惊的叫人把芰尚已经众天仙叫道了自己的跟前。 “子桂师兄,你匆匆忙忙的把我们叫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我们几乎就要屠尽彩云城的每一个角落,再有几个时辰昊阳界将不会再有彩云城!”刀逐抱怨子桂说。 子桂把几个天仙拉到一边低声解释:“骚人大人传信来,说元尾几天前出现在了仙畿城!照这个时间推算,他出现在仙畿城的时间正是我们诛杀他的时间!” “元尾没有死?!”刀逐惊呼! ~~已修改~~ 第376章 谁是谁的分身 “元尾没有死?”芰尚的身影出现在子桂身边,她死死的盯着子桂问。 “骚人大人传信,元尾的确出现在了仙畿城的如意宫里!”子桂解释说。 没有人会怀疑骚人的辨别能力,既然骚人说元尾曾经出现在如意宫中,那元尾就一定出现在了如意宫里。 “这绝不可能!”芰尚失声说:“我亲自查看了元尾的残尸,那残尸里根本没有一丝魂魄的存在!” “不错!我的的确确斩杀了元尾的魂魄!”莫含烟一脸的悲戚。 那么,为什么会有两个元尾同时出现在彩云城和如意宫?! “难道,难道,我们遇到的是元尾的分身?”刀逐迟疑的说。 分身?谁是谁的分身?彩云城元尾是如意宫元尾的分身?还是如意宫元尾是彩云城元尾的分身? 子桂捏着自己的胡子沉思了好久后分析说:“当初彩云城明智之士向骚人大人通报元尾出现在彩云城的消息,我们这才齐聚彩云城。如今,骚人大人又派人通知我们元尾出现在如意宫,他还质疑彩云城中的元尾的真假。?据说元尾刚刚踏入昊阳界时还只是个化神境修仙者,如今他在被我们诛杀之前显然已经是地仙。从化神境到第仙境必然要经历分神,说不定两个元尾中就有一个是他在分神过程中分出的一个分身!” 莫含烟也跟着点了点头,“我们诛杀的元尾正是地仙境,那么去仙畿城如意宫的一定是元尾的分身了!骚人大人一定也诛杀了元尾的分身!” 子桂却苦笑着说:“骚人大人说,去如意宫的元尾也是地仙境。而且,骚人大人并没有能够诛杀元尾!元尾从仙畿城离开后踪迹全无!所以他才怀疑彩云城的元尾是假元尾!” 元尾去了如意宫,而后又安然离开了如意宫! 子桂等人面面相觑,元尾给他们造成的压迫曾经因为元尾被诛杀而烟消云散;可是元尾未死的消息如同一片乌云压在他们头顶,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骚人大人还说什么?”刀逐问。 “骚人大人要我们立即回到仙畿城,说是要一起商量对策!”子桂说。 当下天仙们再无继续诛杀彩云城残余势力的心情,他们招呼着各自的门人弟子匆匆奔赴仙畿城而去。仅仅一会儿的工夫,原本一片喧嚣的战场恢复平静,成了没有人烟的荒芜之地。那些未死的残魂在冰原上游荡,一个又一个的变成了冰雪守卫,踯躅在冰原上…… 元尾的确没有死。 在彩云城重归平静之后不久,雪原里突然出现了一股狂暴的旋风。一个新生的冰雪守卫受了惊吓,在狼狈逃走时甚至丢弃了一只胳膊。 几息之后风止雪落,三个身影显现出来,他们是从仙畿城赶来的元尾、木茴和云异。 元尾的确是地仙的境界,他依然一身黑色衣衫,只是头上黑发拢起在脑后挽了个最寻常的发簪,显得十分干净利索。此时的元尾手中少了相依为命的黑色蛇杖,看起来与往日的元尾有了不小的区别。 木茴也是地仙境,她与往日并没有任何不同,身材凹凸有致但是眉目里全是古灵精怪。 云异已经突破了化神境,虽然身材更加妖娆但是看起来却年轻了不少。 “这是哪里?”木茴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问元尾。 “这里大概是彩云城,不过我从未来过这里,当年渲墨也从未来过这里!”元尾沉思着说,此时他的声音纯净,一如当初他刚刚踏上修仙路的时候。 “咦?你不是说缩地术只能把你传到曾经去过的地方吗?既然你和渲墨都从没有来过彩云城,为什么又会传送到这里?”木茴又问。 “我不知道!”元尾苦笑一声,“这些日子我总是隐约觉得自己曾经来到过这里,在这模糊感觉的指引下这才把我们传送到了彩云城。我想,应该是他曾经来到过这里吧!” 木茴不屑的瞪了元尾一眼说,“你这感觉对吗?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假慈悲的人!分神就分神吧,竟然分出了一个和自己境界相同的分身,更让人无语的是你眼睁睁的看着他取走了你的蛇杖离去却不提醒我们帮你杀了他!即使到了现在,看你的样子依然对他惺惺相惜。难道你觉得他会成为你的兄弟?错了!他是另一个你,而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你的存在!” “为什么只能有一个我存在?”元尾茫然。 “哼!如果有两个你站在我的眼前,你让我选哪一个?”木茴有些恼怒。 元尾使劲的摇了摇头清醒过来,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他们已经争吵过多次,元尾自然知道这世上绝对不能有两个相同的人存在。如今他见木茴生气,忍不住调笑说,“你想选哪一个?” 木茴突然撒起娇来,她抱着元尾的胳膊使劲摇晃,又嗲声嗲气的说:“人家当然选你了!不过,我觉得云异那烂蛇应该会选那个分身。因为那个分身和你境界相同,而且似乎比你更英俊一些!” 云异急了,“木茴你不要胡说,我才不会选元师弟的那个分身。那个分身里承载了元师弟摒弃的幻想,我不会喜欢那种不切实际的人!” “呸!”木茴冷笑着说,“我觉得眼前的这个元师弟才不切实际!明明只是个地仙还敢去骚人面前冒险,还莫名奇怪的去隆多城,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彩云城。你们看看这里一片凌乱狼藉,哪有个城的样子?!” “我们先到前面看看吧!”元尾知道无法和木茴争辩,只得笑了笑招呼两人跟着自己向前奔去。 冰原上游荡的冰雪守卫境界最高的只有化神境,在元尾、木茴仙境的威压下根本不敢近身,即使有些癫狂的挡住了三人的去路也被元尾的麟翼毫不留情的斩成了碎片。 此时的彩云城并不能称作一个城。 高大的城墙早已坍塌、城内最为著名的横刀宫和云宫也成了两堆残砖碎瓦,更不用说那些兵营、锻器铺等普通的房舍。 彩云城坐落在冰原上,曾经,彩云城城墙阻拦了冰原上所有的寒气,彩云城内四季如春。可是随着护城大阵被攻破,随着城墙坍塌,冰原上彻骨的寒气侵入城内冰封了一切。 三人在彩云城废墟里搜寻,一时间竟然看不到一丝有人在此修炼过的痕迹!子桂等天仙对彩云城的屠杀算的上无情! “这里真的曾经是一座修仙圣城?”云异怀疑的问元尾。 元尾点了点头,“这些废墟虽然残败,但也还算清晰。我猜想那些城墙没有倒塌的时候,这彩云城内四季如春。而且,这些废墟里并没有铭刻了回形纹的城砖,也就是说,这里的灵气并没有被拘禁、传送到仙畿城。一个充满灵气又四季如春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是一座修仙圣城?” “那是谁毁了这样一座修仙圣城?”云异又问。 元尾摇头,“我不知道。据说彩云城里有两位天仙,因此彩云城是昊阳界仅仅次于仙畿城的圣城。要想弄明白是谁毁了彩云城,必须找到这里的幸存者才行!” 开始时木茴还兴致勃勃,可是等她转遍了小半个废墟一无所获时顿时没了兴致。 “这废墟里竟然没有一件完整的灵器没有一块粗劣的灵石!即使是两万年前的废墟也不至于贫瘠成这个程度!这彩云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木茴不满的嘀咕着。 云异化身为腾蛇冲上天空俯视整个彩云城废墟,万亩废墟在风雪中影影绰绰,除了出没的冰雪守卫再无一个生灵。 云异失望的从空中降落到元尾身边说:“这里活着的只有那些奇怪的雪人,要不然我们抓几个雪人来问问?” 元尾摇头拒绝,“那些雪人是由残魂支配,而那些残魂根本没有什么灵智,我们也问不出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办?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到帝山界?反正这次的昊阳之灾已经接近结束!”木茴建议说。 “不,我感觉这里有一个地方吸引着我。那个地方似乎极其隐秘,我必须去看一看才能放心离开!”元尾说。 在元尾的意识里,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还有一头凶残的三目狼…… 那孩子是谁?元尾看不清楚记不起来,因为他的这些记忆并不是来自于自己的经历,而似乎是因为某种关联从别人身上得来的。 是来自于那个被自己放走的分身吗?那个也叫元尾的分身曾经来过彩云城吗?可是他又去了哪里?元尾心里有许多解不开的疑惑。 “元师弟小心!”云异惊呼。 元尾从沉思中醒来,一个游荡的冰雪守卫手持一根残破的铁棍当做长刀向元尾砍来。元尾侧身避过,他惊讶的发现,这冰雪守卫的功法竟然有着当年谷横刀的样子! 谷横刀死了?元尾吓了一跳。 “不不不!谷横刀是昊阳界天仙,他怎么可能会死呢!”元尾自嘲的笑着,“这说不定是谷横刀弟子的残魂,亦或者是谷横刀儿子的残魂!” 元尾躲避着冰雪护卫,木茴却不愿意迁就,她手持木杖像驱赶鸟雀一样扫在那冰雪守卫身上。冰雪守卫只是化神境的境界,被木茴的木杖击出十几丈外损失了一条胳膊。 像是恐惧于木茴的境界,那冰雪守卫顾不上捡起掉落的残臂就狼狈而逃。 元尾心中一动,拉着木茴和云异追了上去。 ~~已修改~~ 第377章 冰原幻境 冰雪守卫脚步踉跄,他边逃边回头张望,像是还有一丝模糊的灵智。 “你要是敢把我们带到峡谷里我就让你彻底身死魂灭!”木茴用木杖指着冰雪守卫恶狠狠地恐吓着,也不管它是否能听的懂。 元尾伸手拉住木茴,生怕她真的击杀了这个有些特殊的冰雪守卫。 一路走走停停,冰雪守卫似乎并不是真的领着元尾等人去哪里,而更像是无措的逃亡某个魂牵梦绕的地方。它跨过了一个个粗粝的石柱和几根断裂的铁链,最后在一堆小小的碎砖前停下并转过身来做出一副誓死守卫这里的模样。 “唉,这个冰雪守卫一定生前住在这里,说不定这里曾经住着他的家人!所以即使成了残魂也记得守护着这一堆废墟!”云异叹息着说。 木茴也有些失望,“走吧走吧,不要误了返回帝山界的时间!再说我们从骚人眼皮底下逃走,骚人一定会来追我们。所以即使我们逃到彩云城也不是一个安全的法子!” 元尾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云异和木茴的话,他死死盯着那个冰雪守卫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小尾巴!”木茴叫道。 元尾并不止步,“这冰雪守卫似乎还有一丝灵智,如果这里只是一个废墟,那他绝对没有继续守候在这里的理由!所以这废墟底下应该藏着什么东西!” “废墟底下有东西?”木茴惊喜的问。 “肯定有!”元尾十分肯定的点头。 “那你给我让开,让我来!让我来!”木茴争着冲到元尾面前。 木茴挥舞木杖再次把那冰雪守卫击出几十丈外,那冰雪护卫怎么能承受得了地仙境木茴的一击!他庞大的身体碎成无数块冰渣,散落的到处都是。可是,几息之后那些散落的冰渣滚来滚去重新汇聚成一个残缺的冰雪守卫时,木茴已经把那堆废墟扒开。 木茴木杖插入地面一尺,几条粗大的树根如强壮的手臂在冻土中翻滚,那些碎砖碎瓦一阵稀里哗啦后向四周倾泻,等到木茴收了木杖,那些树根隐藏到地下不见后,废墟下面的一个洞口也出现在元尾三人面前。 “这里有个洞口呀!”云异惊喜的喊道。 这是一个一丈见方的石砌洞口,青色的条石上有粗糙的刀斧痕迹,一条生满了绿色青苔的台阶斜斜的伸向地下,不见尽头。 “这是什么地方?”木茴问。 “这是彩云城的地牢!”元尾若有所思。在他记忆中隐约有这洞口的影子,只不过当时这里还有一座石头房子有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以及一头拴住的三目狼。 “你又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他也曾来过?”木茴笑了,又说道:“说不定他还藏在这里呢,这次遇到了我可要把他杀了。否则你们两人站在一起我怎么分辨怎么取舍?” “在或者不在,我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云异轻笑着。自从元尾突破地仙境、自从在元尾的帮助下自己突破了化神境,云异的自信心大增,似乎迫切的希望面对一场危机来证明自己。 三人踏上台阶就要往下走,那重新成型的冰雪守卫却不顾生死的冲来过来,嘴里似乎还含混的发出怒吼声。 “你这不知死活的雪人,难道非得让我斩了你那一缕残魂才不会来烦我们吗?”木茴生了气,就要把冰雪守卫彻底斩杀。 “不要杀他!”一个急促的声音从洞口下传来,三人面前突然失去了冰雪守卫的影子! “是我眼睛花了吗?”木茴使劲揉搓着眼睛惊讶的说,“那雪人怎么会在我眼皮底下突然消失?” “一个只有残魂的雪人有什么要紧的?刚才有声音从洞口下传来,听声音像是一个年轻女修仙者,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说不定就是彩云城幸存者!”云异劝说着。 看着元尾和云异结伴走下台阶,木茴也顾不得再去找那冰雪守卫,赶紧跟着进入洞口内。 洞口下是一条幽长的巷道,斜斜插入地下数百丈。这巷道大概已经修建了几万年,巷道墙壁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头顶石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尖锐石笋。巷道里异常潮湿,水滴不时滴落到三人的身上。 百丈之后,巷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地下大厅。大厅中央垒砌了一个一丈多高的高台,高台上摆了一张宽大的判官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 “这地牢是空的吗?怎么只有判官桌没有牢房?”木茴疑惑的问。 “刚才说话的那人呢?那人的声音虽然充满惊恐,但依然能听出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应该是这彩云城的幸存者才是!”云异小心的分析着说。 元尾警惕的看着四周,这看似寂静的虚空里其实隐藏着许多细细的喘息,是那种在危险来临时拼命压抑的那种喘息。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难道也是他所经历过的吗?元尾被自己的记忆所迷惑。但是,有个词语在元尾记忆中越来越清晰,那就是五音的魅力。 “幻境!这是一个幻境!”元尾突然醒悟。 “幻境?这怎么可能是个幻境!”木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幻境,因为当初榆钱儿最擅长的就是营造幻境。元尾曾经被榆钱儿困在青山门古塔中,就是因为榆钱儿营造了一个他无法看穿的幻境。 云异伸手触摸布满青苔的石壁,手指划过青苔发出柔和的细微声响。 “元师弟你一定是错了,这墙壁青苔触之有声怎么可能是幻境!”云异也附和着说。 元尾不置可否,他挥动衣袖在三人之外凝聚出一个穹顶护阵。这淡蓝色护阵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保护作用,却把外面的声音彻底隔绝开来。 三人耳边立刻陷入一种绝对的寂静,原来的脚步声、风吹巷道声、水滴滴下的声音统统消失不见。 让三人震惊的是,随着外来声音的隔绝,他们眼前的地牢竟然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冰原! 三人并没有进入地牢,他们甚至没有进入那条通道,而是转身在冰原里兜兜转转! 而在三人面前的除了无边的冰雪、时隐时现的冰雪守卫还有两个人,那是芰红芳和谷穗儿!两人手持灵器一脸惊恐的看着元尾三人,在两人身后是那个有些特殊的冰雪守卫。冰雪守卫在芰红方身边显得理智了许多,仿佛是她亲近的人。 正如元尾所预料的那样,所谓的地牢只是芰红芳幻化出来的一个幻境。 芰红芳善于使用声音营造幻境,只要能够听到她的声音,所有修仙者都会被幻境所迷惑。当年天仙江忻大意下就曾经被芰红芳困住,后来在堵住自己的双耳后才从幻境中走出。要不是元尾隐约残存着分身的某些记忆,他们三人也不会这么快就能看破芰红芳的幻境。 “芰红芳师姐!谷穗儿师妹!”元尾惊喜的叫道。 对于芰红芳,元尾对其印象并不算差。对于谷穗儿,元尾一直都是魂牵梦绕。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面前,这让元尾怎么能不惊喜! 可是芰红芳和谷穗儿看着元尾却连连后退,他们实在搞不清楚眼前的元尾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元尾。毕竟,有个元尾不久前被人诛杀在彩云城外,也导致了彩云城的覆灭。 “你们怎么了?”元尾看着两人惊恐的表情不解的问,“对了,芰师姐,静静那孩子呢?她难道没有和你在一起吗?还有,这彩云城怎么会变为一堆废墟呢?” 看着元尾的问题不断,谷穗儿终于忍不住问:“你、你是谁?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像元尾师兄?” “我就是元尾啊!”元尾哭笑不得。 “你怎么可能是元尾师兄?元尾师兄被天仙莫寒烟斩杀了魂魄!而他的尸体被金仙芰尚扔到了帝山界!”谷穗儿哭喊着。 “元尾死了?”元尾心中一怔,不久前自己体会到的那一瞬莫名惊悚似乎得到了验证,自己的那个分身真的死了。不过,莫寒烟斩杀了分身的魂魄?芰尚扔掉了分身的尸体? 莫寒烟,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对应的是两万年前那个羞怯的小女孩吗?她为什么会斩杀自己分身的魂魄? 芰尚,是那个芰尚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彩云城,又为什么扔掉了分身的尸体? 元尾陷入深深的迷惑里。 木茴可不愿意听到什么元尾被诛杀的说法,她粗暴的反驳谷穗儿,“你不要瞎说!你们看到的那个元尾并不是真的元尾,他只是元尾在突破地仙境时分出的一个分身而已!我们就是要找到那个分身并要诛杀他。想不到他却在这里被人诛杀,反倒是省了我们的力气!” 元尾分身与谷穗儿相处已久,而且还耗费了自己的肋骨为谷穗儿重现锻造了身体。谷穗儿又怎么能将他看成一个分身! “你才胡说!”谷穗儿大声说道,“你才是分身,你们都是分身!我杀了你们!” 谷穗儿身影化为淡淡的一道青烟直扑元尾,在她心中这个莫名出现的元尾对于救治自己的元尾是个莫大的威胁。 可是谷穗儿终究只是一个化神境修仙者,而元尾则是地仙。无论谷穗儿的身影多么快,无论她手中的双匕多么锐利,这一切在元尾面前终究算不得一个威胁。 元尾双手在身前一抓已经把谷穗儿从虚空中拉了出来。 “谷穗儿,我是元尾啊!”元尾紧紧把谷穗儿拉入怀中,解释着。 元尾的确就是元尾,谷穗儿伏在元尾胸口突然安静了下来。她所熟悉的元尾的气息、元尾的心跳一如百年前,元尾的胸膛是谷穗儿最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杀了我爹和我娘,所有的哥哥里只有最小的哥哥剩下一缕残魂!”谷穗儿哭泣着,指着芰红芳身后的冰雪守卫说。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谷穗儿双手抚摸着元尾的双肋、抬头盯着元尾问,“他们并没有杀死你对吗?你一定是施展了缩地术逃走了,对吗?这里并没有两个元尾,也没有什么分身。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对吗?” ~~修改~~ 第378章 地牢遗孤 元尾分身用自己的三条肋骨锻造了谷穗儿的身体,元尾的血脉与谷穗儿的身体相融,谷穗儿从此再也无法忘记元尾的存在。可是眼前的元尾终究不是那个元尾,谷穗儿的手指停在元尾肋骨上,泪如雨下。 “我们还是先去地牢里躲避躲避吧?要是有人发现彩云城还有幸存者,怕是又会惹得那些天仙转回来对付我们!”芰红芳急切的建议。 谷穗儿和元尾相认,元尾看样子并没有对自己不利的想法,权衡利弊后的芰红芳也就把元尾当成了自己这边的人。 几个人在谷穗儿的带领下进入地牢洞口,那个谷穗儿哥哥谷明见的残魂化成的冰雪守卫挣扎着想要留在外面守护洞口,却被芰红芳强行拉着也一起进入地牢里。 木茴走在最后,她见几个人都已经进入地牢入口后挥一挥木杖,粗大的树根在废墟里翻动,地牢入口再次隐藏在碎砖碎瓦中。 洞口依然是那个一丈见方的石砌洞口,青色的条石上有粗糙的刀斧痕迹,一条生满了绿色青苔的台阶斜斜的伸向地下,不见尽头。 洞口下也还是那条幽长的巷道,斜斜插入地下数百丈。这巷道大概已经修建了几万年,巷道墙壁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头顶石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尖锐石笋。巷道里异常潮湿,水滴不时滴落到三人的身上。 百丈之后,巷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地下大厅。大厅中央垒砌了一个一丈多高的高台,高台上摆了一张宽大的判官桌。大厅墙壁上又开凿出四条巷道,巷道的两侧才是这地牢里的牢房。牢房密密麻麻,厚重的青铜牢门紧紧锁住了里面的气息。 木茴抢着坐到了判官椅上,她一手抓了桌上的惊堂木在判官桌上种种拍了一下,瞪着眼睛问芰红芳:“芰红芳,你还记得我吗?” 芰红芳一脸茫然,毕竟此时的木茴与两百年前的木茴实在差别太大。更何况两百年前芰红芳的境界高出元尾和木茴许多,也根本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要不是因为元尾以自己的鲜血塑造了静静的魂魄,芰红芳甚至不可能记得元尾!她又怎么可能认出木茴! “我不记得你了!”芰红芳如实说。 木茴更怒,她挥动木杖毫不留情的击向芰红芳。疾风吹过,万千树叶如万千利刃扑向芰红芳。在地仙境的威压下芰红芳瑟瑟发抖,完全没有躲开的可能。 “木茴!”元尾嗔怒的瞪了木茴一眼,他衣袖挥舞,那些张扬的树叶如同温顺的绵羊统统钻入衣袖内消失不见。 “芰师姐不记得你也算是情理之中啊,当年你只是一个黄毛丫头,现在成了一个俊俏的大姑娘你让人家怎么认你!”元尾劝慰木茴说。 芰红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元尾身边这个身材姣好一脸斑点的就是当初在南蒙荒原遇到的那个丑孩子。 “我记得当年你是一个男孩子!”芰红芳忍不住抱怨。 “瞎说!我只是喜欢穿男孩子衣服罢了!”木茴伸长了脖子争辩,“算了算了,我不怪你认不出我来。你赶紧给我说说,这彩云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一个没有人烟的废墟?” 芰红芳这才把自己和静静如何遇到元尾,又如何来到彩云城,以及天仙围城攻城、元尾分身被诛杀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元尾三人这才明白,元尾分身离开神秘谷后竟然去了隆多城,而后又从隆多城来到了彩云城。只是他们无法知道分身到底与隆多城的莫寒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最后斩杀了分身的魂魄。 “静静呢?”元尾突然问。 芰红芳一阵无言,却红了眼睛。 “静静到底去了哪里?”元尾有些急了。 “我听哥哥说,他在城墙上亲眼看见芰尚金仙一拳轰出一个蚁洞,然后把元尾,哦是你的分身和静静一起扔了进去!” “真的是芰尚干的吗?”木茴夸张的惊呼,“蚁洞一定通往某个不知名的空间,那分身死绝了是件好事,但是要找到静静就难了!可怜那个命苦的孩子,要是当初没有送人就好了!” 木茴并不在意得罪芰红芳,反正她对芰红芳、芰尚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无意之间,她也得罪了谷穗儿。 谷穗儿极其惆怅,毕竟元尾分身用自己的肋骨为她锻造了躯体让她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所以在谷穗儿心中元尾分身不只是一个分身,倒是元尾本人给了她一丝陌生的感觉。 “我要去找芰尚,我要问清楚她把静静扔到了哪里!”元尾猛然站起,脸上一脸愤怒。 “不要去!”谷穗儿和芰红芳同时拦住元尾。 “芰尚金仙十分可怕!就是因为她天仙们才攻破彩云城,也是因为她,天仙们才对彩云城所有修仙者大开杀戒!要不是哥哥把我们藏在地牢,我们也只有身死魂灭这一下场!可惜,哥哥只剩下了一丝残魂!”谷穗儿哭泣着说。 “穗儿说的对!老祖绝对不是传说中温柔、体贴、善良的绝代佳人!她告诉我们这些芰家后辈一定要杀了你!而且是就地诛杀!当初那个分身从隆多城传到王庄老林,我和师妹芰潇潇碰巧遇到他。我们还想老祖可能会念及旧情,所以打算把分身送到芰家。可是没有想到天仙江忻一直跟着我们,原来江忻就是老祖派出的杀手,就是要把你彻底诛杀!”芰红芳看着元尾解释。 “可是静静……”元尾念念不忘静静。 “我感觉静静不会死!”芰红芳安慰元尾说道。 “是啊是啊!静静本身就是死气之灵,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掉!”木茴也说,“倒是我们几个时刻面临着死去的危险!要是那些天仙察觉到我们在彩云城的踪迹,那我们就无法再逃了!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既然分身也死了,不如我们联手轰开一个蚁洞逃回帝山界吧!” 木茴建议的极其有道理,此时帝山界发生的昊阳之灾已经结束。元尾在昊阳界造成了莫大的慌乱,昊阳猎人匆匆了事,这一次的灾难竟成了两万年以来最敷衍了事的一次。 而且元尾已经去仙畿城如意宫见了骚人,当他站在骚人面前说出“两万年前你想做三界第一人并没有错,但是你错在设计诛杀了渲墨。这次我来就想告诉你,当年你是嫁给我的各种痛苦,我将十倍奉还给你!我将剥夺你的一切,我将让你在忏悔中痛苦的死去!”这段话后,他最好的去处就是自己的帝山界。 “走吧!回帝山界!”元尾决然说道,他看了看芰红芳、谷穗儿以及谷明见残魂凝聚的那个冰雪守卫,补充说,“我们一起走!” 谷穗儿心中一阵释然,芰红芳却有一丝的犹豫。她生活在芰家两百年,又是芰家嫡系子弟,与芰尚同根同源。可是如今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怎么也避免不了那一丝的惆怅。 “对了,这地牢中的修仙者是彩云城为数不多的幸运者,师兄也把他们带回帝山界吧!”谷穗儿建议说。 元尾几人进入真正的地牢时已经发现,数以百计的牢房中隐约有着修仙者的气息,这大概就是彩云城囚禁的囚犯们。 修仙界残酷,修仙者之间起了纠纷,对的一方永远是那境界高的一方。没有规则的约束、没有道义的规范,全凭个人的喜怒就可以决定一个修仙者的生死。这种情况下监狱牢房就显得多余,没有人愿意去囚禁一个仇人,如此劳财费力不如斩了他的身体斩了他的魂魄! 在三界的各大修仙圣城中,除了彩云城似乎再无其他圣城修建了地牢。而彩云城地牢偏僻隐蔽,只有极少数谷家子弟知道这地牢的存在。 地牢里囚禁着什么样的修仙者?元尾心中有了疑惑。而木茴更是把惊堂木扔到判官桌上,身影飘了几下抢在元尾前头来到一个牢房面前。 牢房是开凿在石壁上的小小洞穴,牢门是布满铜锈的青铜门。无论门上还是洞穴石壁上铭刻了繁杂的花纹,禁锢着虚空中的灵气。 “这些关着的囚徒是什么人?竟然值得我们带回帝山界!”木茴用木杖敲了敲铜门问。 牢房内没有任何的声音,那谷明见残魂化成的冰雪守卫却从芰红芳身后冲了过来,嘴里呜呜啦啦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木茴皱起眉头用木杖指着冰雪守卫警示道:“你离我远点,彩云城已经被攻破,你们谷家也不再是以往的谷家!怎样处置这些囚徒由我说了算!” 谷穗儿心里怨恨,要不是哥哥被人斩了身体伤了魂魄,又怎么会忌惮木茴的嚣张!可是此情此境,谷穗儿也只得挡在冰雪守卫面前,说:“木茴师姐,我哥哥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囚徒并不是什么坏人,他们只是一些不被骚人所容忍的异类。骚人曾经让我爹杀了他们,我爹却不愿意曲意迎合骚人。我爹怕这些异类被别人诛杀,所以干脆把他们囚禁在彩云城。” 木茴来了精神,“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些异类要反对骚人所以他们可以加入我们。谷穗儿,你是这个意思吗?” 谷穗儿点头。 木茴兴奋的雀跃着大声呼叫:“出来吧!出来吧!都出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异类是否真的有资格加入我们帝山界!” 谷穗儿无奈的在木茴身后摇头,解释道:“木师姐,他们要是能自己出来,那这里还能叫的上是牢房吗?地牢里铭刻了困缚的阵法,你等我把这阵法先解开了!” 木茴看不惯谷穗儿与元尾的关系,心底里压抑着对谷穗儿的布满。听了谷穗儿的提示,木茴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愤怒的一杖击在青铜牢门上。 ~~已修改~~ 第379章 元尾的近亲 “轰!”恼怒的木茴几乎用了全力,木杖击在青铜门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浪甚至把谷穗儿和芰红芳推出几十丈,那冰雪守卫也再一次散落了身体。可是青铜门却岿然不动,甚至没有掉下一片铜锈。 木茴惊讶中有些狂躁,元尾拦住了她,解释道:“这地牢看起来并不起眼,可是这里面困缚囚徒的阵法实在超出了我们的境界,那一定是谷横刀天仙的精心设计。所以,我们还是请谷穗儿师妹解开这阵法吧!” 木茴心里郁闷,但是知道元尾说的也是实情,只好后退一步闷闷不乐的向地牢深处走去。 木茴并不知道,她这一击虽然没有打开牢房,却惊醒了牢房里被囚禁的囚徒。青铜牢门上没有窗口,木茴看不到囚徒们的面孔却听得到他们的嘶吼。 “砰砰砰!”囚徒们捶打着牢门,那声音越来越嘈杂,原本安静的地牢里立即充满了着怒吼、惨叫、以及漫无目的的哀嚎。 “是谁?谁来了?” “谷明见,你又把谁扔进了地牢?” “是谷横刀吗?是谷横刀天仙要放我们出去吗?” “放我们出去,不要让我们在这里腐烂!” “放我们出去,让我们和骚人杀个痛快!” 地牢中的混乱让木茴十分不满,她随手狠狠敲了几下身边的铜门,大声呵斥道:“闭嘴!鬼哭狼嚎的像什么样子!就你们这些囚徒怎么值得带回帝山界!” 木茴声音未落,地牢深处传来苍老悠悠的声音,“帝山界?你要把我们带回帝山界?”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去?”木茴问。 “愿意愿意!”地牢深处的声音有些激动,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某扇铜门被人轻轻推开,紧接着脚步声从黑暗深处传来。 “这牢房并没有锁门?”木茴惊讶的问。 “当然锁了!”谷穗儿明显有些慌张。 对于谷穗儿来讲,这隐蔽的地牢更多的像是一个古老的传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哥哥们曾经偷偷的恐吓她,要是再顽皮就把她关入地牢。等她逐渐长大,于是开始缠着父母追问关于地牢的一切消息。她知道,这地牢中关着的人并不一定是大奸大恶,却都是不该出现在昊阳界的修仙者。 谷横刀曾经有过打算,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地牢中的这股力量收为己用。所以等到谷明见顺利突破地仙境,谷横刀指定谷明见为守卫大统领,同时掌管着地牢的一切事物。谷横刀亲自布置了这地牢的保护阵法,又把阵法的控制方法传给了谷明见。在昊阳天仙们攻破彩云城时,谷明见将芰红芳和谷穗儿藏在了地牢中,又把控制护阵的方法告诉了谷穗儿,这才外出御敌。可惜他的境界在天仙们面前实在太低,最终只剩下一缕残魂。 作为彩云城地牢现存的唯一主人,谷穗儿自然知道地牢所有牢房都是紧紧锁住的。在被迫躲入地牢时,她曾经壮着胆子和芰红方一起仔细检查了这地牢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地牢深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是那么清晰。元尾几人齐齐迎着声音望去,几息之后一个无比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眼前的这个人实在太老了,那是一种被时光尘封了的老。他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那些皱褶层层叠叠从衣纹蔓延到脸上,厚重的绿色铜锈覆盖了衣服、身体,也将衣服和身体融合成一个完整的整体,确切的说那就是一个青铜铸造的人。一种陈旧的辛酸以可见的蒸汽从他身体上散发出来,霸气的向周围倾泻。 “喂!老头你是谁?”木茴警惕的盯着那人问道,而她捂着鼻子慢慢后退到了元尾身后。 “我叫午卓。刚才是你刚才说要带我们去帝山界吗?” 那人问着木茴,目光却死死盯在了元尾身上。 “午卓?”木茴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的看着午卓说,“你怎么会脏到这样的境地?实话实说,你到底有几万年没有洗澡了?” “洗澡?”午卓眼睛不离元尾,嘴上却反问木茴,“为什么要洗澡?天地精华在身体上日积月累,这是修炼成果的见证,为什么要洗掉?” 午卓一直走到距离元尾不足十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他指着元尾问:“这个年轻人,你是谁?” 木茴见午卓激动,虽然心里十分不同意他的看法依然不敢去大声反驳,因为这脏脏的午卓赫然是一个天仙!昊阳界并不只有十二个天仙,而是十三个。一个天仙就这样出现在了地牢中,这让元尾、芰红芳和谷穗儿震惊不已。 元尾看了芰红芳一眼,芰红芳当即明白了他的担忧,玉手在她胸前轻轻划拨,一丝若有若无的琴声响起,像是风声呜咽又像是流水欢唱。 而元尾也时刻准备运转缩地术带着几个人逃命。 午卓见元尾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像是想到了什么,“哦!哦!你不用担心,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对你怎样。我老了,已经不再喜欢打打杀杀!你——你难道是他的私生子?” “私生子?谁的私生子?”木茴忘记了恐惧以及臭味,她从元尾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连忙追问。 午卓捋了捋铜锈斑斑的胡须,说:“这个年轻人和他长的太像!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与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听说他似乎痴情的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乱搞呢?” “乱七八糟的你都说了些什么?能不能说的清楚完整一些!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木茴愤怒起来,她挥舞木杖击出一道绿色的光芒击打在午卓胸口。那绿光凌厉却不见半分效果,午卓的胡须甚至没有被吹拂起来。 午卓眯起眼睛,“我觉得这个年轻人是渲墨的私生子!我曾经见过渲墨几面,他们两人实在太像。不过我听元邑说,渲墨和芰尚相爱太深,渲墨应该不会与别的女人乱搞。所以,我还真的搞不清这个年轻人的来历!” “哈哈哈!”木茴笑出了眼泪,“你这个老头真的是老糊涂了,三界中还有谁不知道我哥哥叫元尾,而元尾就是渲墨重生!” “什么?!”午卓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渲墨重生了?你、你叫什么元尾?!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 元尾听午卓说出了母亲的名字,知道他应该是个长辈,可是在渲墨的记忆中的确没有午卓的影子。元尾恭敬的问午卓:“前辈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名字?彩云城沦陷,这幸存的地牢怕是并不安全,不如我们一起回到帝山界再详细的说说?” “不碍事!不碍事!有我在没人能找到这里!”午卓抖了抖袖子,一根锈迹斑斑铁链跌落在地上,那些锈迹仿佛活的一样快速蔓延,整个牢房的地上墙上天顶上全部被铜锈吞噬,彩云城地牢消失在一个玄妙的虚空中。几乎就在同时,芰红芳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如有若无的琴声戛然而止。 元尾心底慢慢沉了下去,如果午卓有什么恶意,即使他与芰红芳联手怕是也无法安全逃走。 “来来来!”午卓蹒跚的走向判官桌,在判官椅上坐了下来。 “人老了不中用了!”午卓叹息道:“走那么几步就累!” “我觉得你身上灰太多,禁锢了你的行动!”木茴嘲笑道。 元尾示意木茴收声后再次问午卓,“前辈,你到底是谁?” 午卓眯着眼,傲然道:“我是你舅父!” 元尾恍然。 在元尾的记忆中,元邑的确有个弟弟。不过这个弟弟境界高、脾气怪,他喜欢以修仙者执事自居,整日奔波在三界中追拿违背了道德信义的修仙者,因此三界中都称呼他为影执事。当年,元邑外出修炼一次回来后已经是怀胎数月。家人追问是谁的孩子时,元邑却有些糊涂,只说是有次在一块巨石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便有了身孕。影执事午卓当即勃然大怒,认定是有人玷污了自己的姐姐,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不负责任的肇事者。 当渲墨出生后,午卓并不待见这个这个莫名出现的外甥,而渲墨甚至忘记了自己有个舅父。 “前辈!不如你洗洗脸,让我看看你是否就是我的舅父?”元尾小心的建议。 “嗯?”午卓一愣,“你看不清我的模样?” 此时的午卓一脸铜锈,哪里有本来的模样? 元尾手指挽起在胸前划了一道弧线,一条细细的水龙被凝聚出来。“去吧!”元尾轻声说道,那水龙慢慢扑向午卓并缠绕到了他的身上。 午卓几经犹豫,等他看到木茴、云异、芰红芳和谷穗儿无不捂紧鼻子时,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那水龙在午卓身上轻轻盘旋,几息之后哗然跌落,午卓脸上的铜锈已经被清晰的干干净净。 洗去了铜锈后的午卓虽然苍老,但是依然残留着一丝当年的英俊。而且,午卓眉目中的确有元邑的模样。 “果然是舅父!”元尾深深鞠了一躬,又疑惑的问,“舅父怎么会出现在这地牢里?” 午卓叹了一口气,详细的介绍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当年午卓虽然已经突破天仙,也号称影执事,但是却认死理。为了追查渲墨的生父到底是谁而奔波在三界。几百年过后渲墨的生父没找到,却听到渲墨发狂滥杀无辜的消息。午卓并不相信渲墨会莫名其妙的变得残忍,因为姐姐元邑说,元尾虽然狂傲却内心纯良。于是午卓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开始追查渲墨变残忍的原因。 没等午卓有所发现,渲墨已经被三界修仙者联手诛杀,而元邑也下落不明。午卓又追查了万年,在他刚刚有些眉目的时候却暴露了身份。骚人开始派人追杀午卓,午卓几次差点死掉后只得躲入彩云城,谷横刀怜惜他天仙的境界,所以把他藏到了地牢里。这一藏就是一万多年,谷横刀甚至忘记了午卓的存在…… ~~已修改~~ 第380章 若有若无的线索 两万年太久,久到足以让人忘掉一切。 三界中骚人、炎兽、芰尚等仙人们当然可以无视时间的流逝,可是那些无法突破仙境的修仙者即使服用大量的灵丹妙药勉强维持,依然被时间一点点剥夺了生机。两万年里,三界中逝去的修仙者不计其数,生生死死才是人们愿意接受的朴素道理。 一辈子生活在暗处的午卓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时至今日,即使是当初追捕午卓的骚人也对他失去了当初的兴趣吧! 不过,午卓的莫名出现让木茴惊喜异常,就连云异、芰红芳和谷穗儿也暗地里送了一口气。有一个天仙伴随在身边,无论走到哪里都安全了许多。只是她们都没有木茴那么脸皮厚,而不愿意一口一个舅父叫的又亲切又肉麻。 “舅父,你这洗去了灰尘的样子英俊了许多,要是仔细端详起来甚至要比哥哥还要好看呢!”木茴一脸崇拜的看着午卓说。 “是吗?”午卓脸上皱纹绽放,喜笑颜开。 “是呢!是呢!舅父你起来走走,一定会比哥哥更威风!”木茴撺掇着。 午卓竟然被木茴鼓动真的站起来走了两步,“咦?不久前我觉得行走起来十分费力,怎么转眼轻松了许多?难道是见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也变得年轻了?” 木茴捂嘴笑道:“你身上陈年老灰实在太多,已经形成了一个坚硬的铠甲!哥哥为你洗掉了这些禁锢在身上的枷锁,你行动起来当然轻松多了!” 午卓老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渲墨啊、哦,不,元尾啊,你现在出息了,竟然一下子找了四个好看的女伴。我就说嘛,渲墨当初说什么钟情于芰尚而看不到其他修仙者的好,那纯粹就是瞎了眼。你们都加把劲,赶紧多生几个娃娃,也好壮大我们帝山界的实力!” 元尾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而芰红芳有些不悦,她对元尾从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木茴却高兴的随声附和着说:“舅父看事真的太准了!那芰尚一定是忍受不了两万年的寂寞移情别恋心里有人了,我猜芰尚一定和那个什么骚人混到了一起。所以当她听说哥哥重生来到了昊阳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哥哥!所以啊,哥哥要想生孩子指望不得芰尚,也只有靠我了!” “不不不!”午卓摇起头来。 “什么?”木茴有些心虚的把云异拉到自己面前对午卓说,“你是说我还小不能生孩子?看看她,她可以生啊!她生的就是我生的。” “不是孩子的事。你刚才说芰尚和骚人混到了一起,你错了!芰尚自命清高,骚人绝对不会进入她的眼里!除了渲墨,三界中最优秀的人只配亲吻芰尚的脚!”午卓解释道。 “芰尚只爱渲墨一个?”木茴不无酸涩的问。 “卓前辈说的没错,老祖从来没有爱过别人。我从她的眼中看出,江忻之流只是她卑贱的玩物,只配跪倒在她面前亲吻她的脚。而骚人,甚至连亲吻她的脚的机会都得不到!”芰红芳说道。 “她既然深爱着渲墨,又怎么可能来诛杀元尾?她又不是不知道元尾就是渲墨重生?!”木茴气急败坏的吼道。 午卓摇头,“大概这就是爱之极深所以恨之极深吧!我一辈子没有爱过别人,所以并不理解那些女修仙者的想法。更何况芰尚本来就是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女修仙者!两万年前她故意制作了种种陷阱陷害渲墨,让三界误以为渲墨发了狂,从而导致了渲墨被诛杀。我猜,两万年前渲墨和芰尚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引起仇恨的大事吧……” 说完,午卓死死盯着元尾,想从他嘴里听到最明确的证明。 “什么?”元尾却愣了。 当年是芰尚陷害了渲墨?两万年前的芰尚就想让渲墨死?可是在元尾的记忆里几乎全是渲墨与芰尚相亲相爱的画面,即使仓皇中渲墨命令弟子弃麟带着芰尚逃往昊阳芰家,渲墨看到的依然是芰尚不舍的脸。芰尚怎么可能会让渲墨死? “你不记得芰尚陷害了渲墨?当年芰尚和渲墨没有反目?”午卓失望的问。 “渲墨爱芰尚极深,他们两人甚至从未争吵!”元尾肯定的说。“舅父,你一定是错了!而且据我们这些年的追查,当年陷害渲墨的应该是骚人而不是芰尚!” “不是芰尚是骚人?两万年前渲墨就知道?可是当年渲墨为什么没有杀了骚人?”午卓也是感到震惊且混乱。 午卓的确疑惑。 当年渲墨莫名发了狂,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当时传言渲墨堕落成魔完全丧失了心性,魔的狂妄让他毫无原因的弑杀。可是午卓知道渲墨不可能无来由的疯,他认为这一切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所以他要查清这个阴谋。 起初,午卓以为是炎兽陷害了渲墨,毕竟当年炎兽被渲墨羞辱最多,而炎兽的脾气最为暴躁。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午卓竟然发现了一些指向芰尚的线索。至于异常稳重、为人处世极其理智的骚人从未被午卓怀疑过。 “舅父,我虽然并不是渲墨,但我的回忆中依然有当年的那段经历。当年我发现有人拘禁了三界修仙圣城的灵气并汇聚到了燕郡城。这种掠夺三界的行径要是被人知道,渲墨必定会被三界所有修仙者唾弃。渲墨不想被人愚弄,所以斩杀了那些与此事有关的修仙者、打开了修仙圣城里对灵气的拘禁。可是让渲墨疑惑的是,那些被斩杀的修仙者中竟然没有一人吐露到底是谁策划了那个阴谋!直到两万年后的今天,我已经在昊阳界发现,那些修仙圣城的灵气重新汇聚到了仙畿城!而这一切全部都是骚人的特意安排,这些证据难道不能证明是骚人陷害了渲墨吗?”元尾最后反问道。 “是因为灵气?”午卓更加疑惑,“关于拘禁灵气的事,我也发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不过我并没有想到和渲墨有关。而且在我躲在彩云城之前,昊阳界的灵气并没有汇聚到仙畿城啊。乱了、乱了,我其实不该躲在这地牢里的。一万年来发生了那么多事竟然都被我错过了,可惜可惜。” 午卓说着竟然精神恍惚的站起身来往地牢外走去。 “舅父你去哪里?”木茴紧走两步拉住了午卓的衣袖。 午卓如梦初醒,解释道:“我得继续追查当年到底是谁陷害了渲墨!这一万年里我错过了太多的线索!要不是当初我心灰意冷,又怎么会躲在这里虚度一万年!” “舅父,你为什么怀疑是芰尚陷害了渲墨?”元尾问道。 “哦!当年我苦苦追寻真相,我仔细的探访了被渲墨诛杀的那些人的生平,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死前都曾经与芰尚有过非同一般的关系。于是我就怀疑是芰尚陷害了渲墨。而当我听说不久前芰尚让人诛杀了你的分身后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芰尚,一定要渲墨死!而且是真正的死!”午卓解释道。 元尾怔怔的愣在那里,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午卓一脸焦灼,“到底是谁陷害了渲墨?这答案似乎就要浮出水面!你提到昊阳界拘禁灵气的事一定是揭露真相的极好方向!所以我要去彻查!而且这次一定要找出当年到底是谁陷害了你,哦,是渲墨!” 午卓说走就走,他袖子里的铜链一阵哗啦啦的响,地牢里遍布的铜锈如同冰雪融化一样快速消失。那将地牢保护起来的护阵已经打开。 “舅父,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木茴抓了午卓的衣角,可怜巴巴的问。 “也是!不过这昊阳界你们是待不下去了,你们还是回到帝山界去吧。”午卓说着挥动铜链击出一个通往帝山界的时空蚁洞…… 午卓转身就走,只留下元尾等人面面相觑。 “哥哥,我们赶紧走吧!这脏老头撤了护阵,这地牢已经难保平安,我们可不能在这里久留!”木茴说道。 “是啊是啊,木茴说的没错,师弟我们现在就走吧。回到帝山界,我们就平安了呢!”腾蛇云异附和道。 即使是谷穗儿和芰红芳也有了就此逃走的意思,特别是芰红芳,她想带着谷明见的残魂逃往帝山界,或许还有救回谷明见的一丝希望。 然而元尾此时并不想走。 元尾想去见芰尚一面。 自从唤醒渲墨的回忆,芰尚的音容早就出现在了元尾眼前。渲墨与芰尚相亲相爱的每一个瞬间都是那么清晰鲜活,如同昨天刚刚发生一样。 可是,元尾并不是渲墨。 虽然元尾的确是渲墨重生,可是元尾生活、修仙的轨迹与渲墨完全不同,因此产生的本性也完全不同。再加上魇骨、渲墨残魂对幼年元尾的折磨,让元尾对自己的前世有了强烈的抵触。所以,渲墨与芰尚的恩爱对于元尾来说只是过眼云烟。 元尾从未想过要去找芰尚,或者说,一直以来他都刻意躲避着芰尚。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去见芰尚。他想知道,两万年前芰尚到底有没有陷害渲墨,两万年后芰尚又为什么要诛杀自己。 ~~重新修改~~ 第381章 万年囚徒 “我想去芰家一趟。”元尾平静的说。 木茴心里突的跳了一下,但是她却一反常态的冷静。木茴轻巧的跳到判官桌上,随意的摇摆着两条纤细的美腿,问元尾道:“你要去见芰尚?” 元尾看着木茴的双眼,不容置疑的点了头。 木茴脸色越来越冷,她别过脸去盯着地牢深处不再言语。 元尾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宽慰木茴道:“我只是想当面问问她,当初到底是不是她陷害了渲墨。” “不是重叙旧情?”木茴依然冷冷的。 “哪里还有旧情?她不是刚刚叫人把我杀了吗?”元尾无奈的解释。当然,芰尚等人诛杀了元尾分身,其实等同于杀了元尾自己。 “也是呢!”木茴瞬间变脸,她跳下判官桌雀跃道,“我们一起去。” 自从再次相见,元尾和木茴再也不愿意分开,无论生死。 芰红芳却并不赞成元尾的决定,因为她生在昊阳界,生在芰家、对芰尚了解的实在太多。 “元师弟,芰尚老祖或许已经不再是两万年前的老祖……”芰红芳小心的提醒道。 “这话怎么说?”元尾认真的问。 “芰尚老祖和渲墨当年并没有孩子,这一点元师弟比我更清楚。渲墨被三界诛杀后芰尚老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当然也没有什么子孙后代。芰尚老祖有一个哥哥,我们这些芰家后代都是芰尚老祖哥哥的子子孙孙。在我懂事的那一天起父母就告诉我,芰尚老祖喜怒无常,我们整个芰家既是活在老祖的庇护下、也是活在她的福威里。每年老祖从仙畿城回到芰家,那都是一个惊动所有芰家人的盛事。记得幼年时我在父母的怀抱里远远看着老祖,就如同看着一尊冰冷的塑像。那股寒冷从她身体里、眼睛里射出,让人不敢直视。每次在家里不听父母的话,父母最常见的恐吓就是:芰尚老祖来了!等到长的大了才渐渐明白当年父母的恐吓并不只是恐吓!芰尚老祖回到芰家后都会审阅芰家一年里的大小往事,每年进入美人殿却无法走出来的芰家弟子不在少数!所以有些芰家子弟察言观色拼命讨好老祖,也因此深得老祖宠幸。至于我们这些不会讨好别人的子弟唯一的出路就是拼命修炼,如果能够突破仙境自然有了自保的能力,更能得到老祖青睐。原本我是第一个有机会突破仙境的芰家子弟,可惜我猜错了老祖的心意,以为老祖会念及旧情不会诛杀元师弟。所以,芰家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也劝师弟不要再去芰家。不如我们一起去帝山界,等到师弟突破天仙,至少是金仙后再去找老祖对质……”芰红芳神态黯然,努力解释道。 芰红芳一番长谈让元尾明白了芰尚当前的状态,但是他依然要去。 “元师弟,你还幻想芰尚老祖会放过你吗?”芰红芳问。 元尾摇了摇头,自从第一次分神成功,元尾就割舍了所有的幻想。被诛杀的元尾分身就是元尾的幻想,他之所以被人诛杀就是因为对谷横刀、对芰尚、对昊阳界天仙们抱有幻想…… “安身立命能靠的只有自己,在我突破地仙境后对缩地术有了深切的感悟,再加上云异师姐的帮助我可以轻松逃过天仙的追杀,即使他同样精通缩地术!”元尾解释道。 “好吧!”芰红芳见自己无法说服元尾,轻声叹息道,“我带你们去芰家!” 看到元尾和芰红芳都要去芰家,谷穗儿急了,她也嚷嚷道:“师兄,我也去!” 元尾却不同意,“穗儿和芰师姐都不能去!芰家凶险,说不定会有其他天仙在芰家逗留。我和木茴、云异还能来去自如,要是你也去了,怕是我无法顾此及彼。从今之后我不愿意失去任何人!所以我要你们现在就通过蚁洞前往帝山界!你们两个都已经突破化神,再加上地牢里的这些修仙者足以自保!” 谷穗儿却哭了起来,“你不愿意失去我,我更不愿意失去你!我们谷家现在只剩下我和哥哥的一丝残魂,要是没了你我就真的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看着谷穗儿哭哭啼啼的把头埋在元尾怀里,木茴十分不满。 “行了、行了,我哥哥不会那么容易被人诛杀!你们赶快带着所有囚徒去帝山界藏着吧!我警告你们,等你们到了帝山界就找个地方小心呆着,不要以为认识哥哥就飞扬跋扈。等我们三个回到帝山界,要是发现你们捣乱我就把你们赶回昊阳界!要知道帝山界可是我的!哦,我哥哥的!” 谷穗儿知道元尾和木茴自小青梅竹马,也不好明着和她起冲突。郁闷之下她轻轻挥了挥手中的匕首,被铜锈封锁的地牢牢门上闪过一道道金色纹路,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巨响牢门一齐打开,地牢中囚禁了无数年的囚徒蜂拥而出。 彩云城的囚徒或许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但他们依然都是囚徒。数千人在地牢狭窄的过道里咆哮、冲撞甚至厮杀,彩云城地牢陷入混乱中。 “我是彩云城城主谷横刀的女儿,我叫谷穗儿!”谷穗儿试图介绍自己,可是她柔弱的声音完全被淹没,没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存在、以及她是谁。 “谷横刀,你给我出来!当初你说是让我躲一躲,可是你并没说把我当囚徒啊!你生生关了我两千多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一个头发像枯草一样的修仙者呼天抢地的从人群中冲出,在大厅里呼天抢地。她尖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并不太老,但是被怨恨充斥了头脑的女囚徒。 “你是谁?我爹他老人家已经死了!”谷穗儿捂着自己的鼻子后退几步说道。 “你爹死了?你爹死了管我什么事?你爹是谁?”女囚徒猛然惊觉的问。 谷穗儿鼻头一酸,又不自觉的掉下眼泪来,“我爹就是谷横刀!” “谷横刀死了?谷横刀死了!”女囚徒猛然大吼一声,压过了地牢中所有的嘈杂。那些囚徒们面面相觑,几息之后一窝蜂的向大厅涌来。 “谷横刀死了?” “谷横刀不是天仙吗?怎么会死了?” 谷穗儿强忍着眼泪大声解释道:“我爹因为庇护渲墨重生之体引起仙畿城的愤怒,所以九大天仙齐聚彩云城诛杀了我爹和我娘。彩云城已经不复存在,这地牢也只剩下我一个主人。昊阳界已经容不下我们,所以我要带着你们逃往帝山界,你们愿意吗?” 地牢里的囚徒们消息闭塞,谷穗儿短短几句话里包含着太多他们不曾听说过的旧事。那每一件旧事都如同晴空惊雷,震的他们一时回不过味来。 “渲墨重生了?是两万年前那个大魔头渲墨吗?” “九大天仙攻城?看来真的是渲墨重生了!” “渲墨重生之体死了吗?” “是啊,渲墨重生之体死了吗? 囚徒们议论纷纷,讨论着渲墨的辉煌以及衰败,反而忘记了谷横刀和康悠的生死。 “渲墨重生之体怎么可能会死!” 一个狂暴的声音从囚徒们身后传来,紧接着就有人被野蛮推倒,人群中出现了一条通道。一个身高超过一丈、身上筋肉虬结的兽族巨汉大步抢到谷穗儿面前大声问:“渲墨真的重生了?渲墨重生之体真的被诛杀了?” 巨汉足有化神境的修为,他来势迅猛,谷穗儿心里免不了有些恐惧,下意识的答道:“是、是、是的,九大天仙诛杀了渲墨重生之体,然后杀了我爹和我娘!?” “你再给我说一遍!” 巨汉囚徒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直扑谷穗儿,仓促之下,谷穗儿已经被笼罩在巨汉箩筐一样大小的兽掌之下。而且巨汉囚徒显然已经是起了杀戮的心思,他的兽掌完全兽化,锐利的兽爪上闪着寒光和煞气。 谷穗儿尖叫一声仓皇举起匕首阻挡,却见巨汉已经哀叹一声向后甩出了几丈之外。在谷穗儿面前,一条青龙在虚空悠闲的游弋着,巨汉的兽掌正拍在青龙身体上,被青龙强大的力量弹开。 感受到青龙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力量,囚徒们当即哑口无言,整个地牢陷入一片寂静。 只是那巨汉囚徒依然有些懵懂,他独自趴在地上捶打着地面还大声哀嚎起来,“从牢房里走出第一步就听到你重生了,可是又走了一步竟然听到你被诛杀了!这悲喜来的太猛,让我怎么才能受得了啊!” 显然,兽族巨汉心归渲墨,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彩云城的地牢里。 “你认得渲墨?” 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兽族巨汉耳边响起。 那声音清朗平淡,仿佛瞬间抚平了兽族巨汉激荡的情绪,打开了他倾诉的欲望。 “两万年前,我曾经是一个地仙。当时的我担任燕郡城斥候营百夫长,有天我偶然发现渲墨界首的坐骑腾蛇杜悦行踪诡异,于是我就开始暗地里追查。后来我查到杜悦背着渲墨大人在三界频繁穿梭,好像在四处传授着什么。终于有一天,我在昊阳界查到杜悦是在私下传授一种繁杂神秘的纹理……可是不等我把这些发现禀报渲墨大人,大人却发了疯并被诛杀后……可怜的大人啊……”巨汉突然双手抱住身边那人的腿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大人一定是被杜悦陷害了……大人死的好冤啊……” 被他抱住的那条腿动了动,似乎并不忍心把他踢开。 “你是秦阳?”那清朗平淡的声音在巨汉头顶响起。 巨汉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狭长的星眸、高耸的鼻梁以及紧紧抿在一起的薄嘴唇…… ~~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一个坑~~ 第382章 风起临风城 秦阳,两万年前帝山界燕郡城的斥候小头目,那时的他虽然已经突破地仙境却并不出众,因为当年的燕郡城是帝山界首渲墨的寓所。 两万年前的燕郡城盛极一时,出入渲墨和芰尚宫殿的常有天仙、金仙和地仙等仙人;而渲墨的弟子更是没有一人居于地仙之下。所以秦阳即使是一个地仙,也并没有得到渲墨的青睐,要想从万千燕郡城修仙者中辨认出谁是秦阳,渲墨真得花上几息去仔细回忆,可是这并不妨碍秦阳对渲墨的极度崇拜。 因为无法接受渲墨重生以及再次被诛杀的悲喜打击,秦阳已经崩溃。可是当他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毕竟他的名字随着帝山界的堕落早已被人遗忘。 泪光朦胧中的那个少年实在有些熟悉,难道,难道…… 秦阳一骨碌爬起来匍匐在地,“大人!你是渲墨大人!” “我不是渲墨,我是元尾。”元尾认真的解释道,而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我就是他们说的渲墨重生……所以我还记得你……” “大人记得我?!”秦阳欣喜若狂。 元尾点了点头,问秦阳:“你说你曾经查到腾蛇杜悦在三界传授一种纹理?” “是的!我亲眼见到杜悦把一种复杂的花纹传授给昊阳界赤炉宗,而赤炉把那种纹理锻造到了城砖上!”秦阳手指在空中滑动,竟然依稀描绘出了回形纹的一些皮毛。 “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渲墨?”元尾问,语气里已经有些冰冷。 秦阳吓得慌忙跪了下来,解释道:“因为杜悦是大人的坐骑,所以没有十足把握我不敢乱说。为了找到证据我曾经改头换面潜伏在赤炉宗多年,等我亲自接触了那种纹理后想要返回帝山界时,大人已经被三界诛杀……所以我就只好滞留在昊阳界。帝山界沦陷后,也只有那些善于隐藏自己的斥候能够勉强不被捕杀。我曾经在昊阳界召集了一些来自帝山界的斥候,打算投奔临风城芰尚主母门下。可是还没等我们进入临风城就被人发现了行踪,我们一路逃到彩云城被谷横刀城主抓住关了起来。虽然能够侥幸不死,可是我的境界也从地仙跌落化神……” 秦阳并没有说谎,彩云城地牢中除了他,还有几个同样来自帝山界的斥候,他们在确认了元尾的身份后同样跪拜在地。 元尾却在他们面前沉默不语的转来转去。 午卓认为当初是芰尚陷害了渲墨。 而秦阳又说是杜悦陷害了渲墨。 芰尚是渲墨的修仙伴侣是渲墨最爱的女人,而杜悦又是渲墨须臾不离的坐骑。 难道是芰尚和杜悦一起陷害了渲墨?元尾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可惜杜悦已经成了一把不会说话的蛇杖!可惜蛇杖又被那该死的分身给偷走了!”木茴愤愤的说。如果杜悦就在眼前,说不定已经遭受到了她的严刑逼问。 “据说,蛇杖被老祖扔进了蚁洞……”芰红芳提醒道。 难道真的是芰尚和杜悦一起陷害了渲墨?看来临风城之行势在必行。 元尾摇了摇头,把那些纷杂的疑惑统统赶走。 “秦阳,以后你就跟着谷穗儿吧!”元尾吩咐道。 元尾的出现让秦阳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他愿意听从元尾所有的安排。 “你们都跟着谷穗儿去帝山界等我,等我查明两万年前那一桩公案,我会带你们平定三界之乱,给你们一个安定的修炼空间!”元尾抬起头,看着眼前一片黑压压的囚徒们说道。 元尾的声音并不大,却像一阵冷风吹过,那些囚徒的狂热被瞬间扑灭,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以示臣服。 这些囚徒中境界最高的就是秦阳,不过像秦阳这种化神境境界的竟然有数十人之多,再加上谷穗儿和芰红芳同样也是化神境,这样一股力量在帝山界绝对不能小看。 “去吧!去帝山界等我!”元尾催促道。 谷穗儿一步三回首,最终还是踏入蚁洞消失不见。 芰红芳拉着冰雪守卫,那冰雪守卫却不肯和她同去。两个人相对无言,只是眼泪很快就打湿了芰红芳的胸襟。 “我就看不惯这样的卿卿我我!”木茴哀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扔给芰红芳,“这是一颗补魂丹,你给他吃了说不定能让他开口说话!” 芰红芳感激的点了点头,她把那丹药塞入冰雪守卫嘴里。丹药入口,谷明见的残魂凝实了许多,冰雪守卫罕见的恢复了一丝明智。 “表妹,你怎么还在这里?”谷明见抓了芰红芳的手急切的吼道。只是借助冰雪守卫的残躯,谷明见的吼声那么模糊、无奈。 “表哥,你跟着我去帝山界吧!”芰红芳哀求着。 “你去吧,帮我照顾好穗儿!”谷明见摆了摆手,“我爹娘死在彩云城外,那些跟了我多年的兄弟也死在彩云城外。彩云城废墟已经被冰雪覆盖,这里才是我最终的归宿!忘了我吧……” 谷明见看着元尾,仿佛要把芰红芳托付给他。木茴从判官桌上跳起来,飞起一脚把芰红芳踢入蚁洞,还骂骂咧咧的说道:“谷穗儿早走了,你就不怕追不上她吗?” 看着目瞪口呆的谷明见,木茴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教训道:“芰红芳那么爱你,你就忍心把她双手奉献给别人?而且那个人早就有了我!你在这彩云城废墟好好修炼,等我哥哥一统三界,你还是这彩云城的城主!” …… 只是片刻功夫,原本嘈嘈杂杂的地牢里已经少见人影,只剩下元尾、木茴、云异和冰雪守卫谷明见。 “碎了吧!” 木茴身影飘忽,木杖卷起一阵绿叶狂风击向午卓打出的蚁洞。蚁洞一阵颤抖之后,仿佛一座没有支撑的洞穴一样溃散在虚空里。 空中的绿叶并不消散,而是极有灵性的分散在半空中。 “轰隆隆!”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响,地牢的地下泥土里钻出无数藤蔓将半空中的绿叶串联起来。那些藤蔓长势迅猛,原本巴掌大小的绿叶眨眼间已有铜盆大小,地牢铜绿色的屋顶原本坚硬无比,在这些藤蔓面前却像豆腐一样脆弱,被钻透了、撑碎了。 彩云城的废墟上,瑟瑟寒风肆意游荡,几个冰雪守卫在雪地里踯躅。一堆碎砖残瓦的废墟里突然生出几根嫩绿的嫩芽,仿佛感受到了外面的寒冷,那嫩芽竟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仿佛感受到了嫩芽的生机,冰雪守卫齐齐看来。 “轰!”一声巨响后一股气浪从地下喷薄而出,那些碎砖残瓦变成了离弦的利箭向四周射去,那些冰雪守卫瞬间被推出几十丈外,变成了一堆堆残雪。 漫天冰雪残渣落尽,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洞穴直通地牢。 巨大的腾蛇慢慢从洞穴里飞了上来,那血色膜翼卷起一阵阵混合着血腥的狂风。腾蛇之上坐着元尾、木茴以及谷明见。 谷明见从腾蛇身上跳下,含混的说:“多谢元尾大人相救!要是大人回到帝山界,一定要对红芳师妹好一点。” “你闭嘴!”木茴怒道:“我哥哥为什么要对芰红芳好?她是你的女人,你得争气啊!好好在这里修炼争取早已把芰红芳接回来!” 元尾不愿意听谷明见和木茴的纠缠,他拍了拍腾蛇的脖子,腾蛇呼啸着冲上云霄消失在空中…… 临风城。 芰家独居临风城。 临风城不比彩云城的宏大,却有其他修仙圣城没有的精致。 对于临风城,元尾并不陌生。在渲墨的记忆力,临风城的一砖一瓦都是那么熟悉,两万多年逝去,临风城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昊阳界早就传开,说是帝山界渲墨重生后已经再次被诛杀。自此之后三界一片太平,所有人觉得渲墨的确已经成为过去。是啊,耗费了两万多年才重生的渲墨轻轻松松就被昊阳界诛杀,这个渲墨还能给三界带来什么样的威胁? 只是临风城让人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芰尚曾经是渲墨的芰尚。可是有些芰家人并不觉得尴尬。 “阿嚏!” 芰幼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后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自言自语道:“似乎起风了,是凉风呢!” 芰蛛和芰蝶不约而同裹紧了身上的衣衫附和道:“是呢,这风有种冰雪的味道……” 芰幼平收回目光,有些贪婪的看着芰蛛和芰蝶,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微笑。 芰蛛和芰蝶脸上同时浮现了一丝红晕,笑骂道:“又用这样眼光看我们!看了那么多天难道还没有看够吗?” “吓!怎么能看的够!”芰幼平夸张的感叹着,而后又叹息起来:“再过两天两位姐姐又要跟着老祖回到仙畿城,下次相见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芰蛛和芰蝶是临风城城主芰尚的贴身侍者,往常都是跟着芰尚贴身服侍。为了诛杀元尾,芰尚从仙畿城回到临风城,芰蛛和芰蝶自然跟着。备受老祖疼爱的芰家子弟芰幼平也就有了和两个小姐姐厮守的好机会,三人正从一家客栈里溜达出来,有些意犹未尽。 听了芰幼平的感慨,芰蛛同样叹息道:“都怪那个元尾!人们都说他已经被莫天仙诛杀,可是谁有知道他会出现在仙畿城?!就连我们芰家所有化神境前辈都要跟着老祖去仙畿城追捕他!一个两万年前就该死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们!” 芰蝶也有同感,“是啊,元尾的死活真真折磨着老祖。我见老祖大多时间都在皱眉沉思,两万年前的恩爱早就成了孽缘,那个元尾要是对老祖还有一丝情分,他就该自绝于世永不重生……” ~~填坑~~ 第383章 疑似故人在 ~~填坑~~~~ 临风城大街上人来人往,芰幼平、芰蛛和芰蝶三人走的大摇大摆。那些街边的商贩、伙计掌柜,甚至不相识的路人看见三人走来纷纷垂目避让,亦或者谦卑熟络的打着招呼说着恭维的话。 “幼平弟弟威望越来越高了!当下我们芰家最有希望突破仙境的也只有幼平弟弟!”芰蛛痴痴的看着芰幼平,一脸的迷恋。 芰幼平并不高,但是生的极其秀美,秀美到如果穿上女装就会艳压群芳。可是芰幼平豪气十足,最爱背着手大摇大摆的阔步行走。一种阴柔与阳刚的冲突在他身上强烈迸发,吸引了无数年轻女修仙者。没有人知道芰家老祖芰尚特别偏爱芰幼平是否也是因为他的这种与众不同。 不过芰幼平十分争气,在芰尚的重点关照下已经突破了化神境、修炼了许多厉害的功法,而且还成为为数不多的锻器大师。要不是芰红芳的存在,芰幼平绝对是芰家年青一代的第一人。 “姐姐可不要这样说,我们芰家最有希望突破仙境的是芰红芳师姐!”芰幼平提醒道。 “哼!”芰蝶冷哼一声,“我向来就看不惯那个芰红芳。那个贱人在人前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背地里却和元尾勾搭生了个女儿!老祖只听说她曾经无意间放过元尾一次,所以派她去诛杀元尾赎罪。想不到她却带着元尾逃到彩云城,给彩云城带去灭顶之灾。彩云城康悠天仙是芰红芳的姨娘,而芰红芳和少城主谷明见也不清不白,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啊可是我们修仙路上的最大羁绊。好在彩云城覆灭,芰红芳那贱人也该身死魂灭了……” 芰蛛同样愤愤不平,“是啊是啊,当老祖听芰潇潇说起芰红芳与元尾的苟且之事时勃然大怒,她一巴掌就把芰潇潇给打死了!我从未见老祖那样失态!” 芰幼平何尝没有听说过这些流言,他有些怅然的低声嘀咕了一句:“可惜了那么美的一个师姐……” “你说什么?”芰蝶并没有听清。 “哦哦,没什么!”芰幼平慌乱的回答,“前面新开的一家酒馆不错,不如我们去坐坐?最近我师父教了我混沌锻器诀,经过细心钻研已经有了一些感悟,一会我给两位姐姐锻造两个小玩意,希望姐姐们在仙畿城看到它时能想到我!” “好啊好啊!”芰蛛、芰蝶高兴的跳了起来。 “幼平弟弟,那个从帝山界抓来的锻器师真的很厉害吗?为什么你会心甘情愿的喊他师父?”芰蛛小声问道。 “当然!聂奇师父虽然来自帝山界,但的确是一位不多见的锻器大师!他在锻器上的造诣三界第一!”芰幼平骄傲的答道。 转眼间,三人已经来到那家“风息酒家”。酒馆门口的店小二早就热情的迎了上来,“芰家少爷快请进,我们酒馆最近从帝山界掠来不少好酒,三位赏脸尝尝?” 芰幼平看也不看店小二,只是领了芰蛛和芰蝶昂首来到酒馆最顶层的包间,吩咐店小二把最好的酒拿上来。 看着店小二殷勤的离开,芰幼平从怀里取出一块金色灵石,那灵石在他指尖跳跃了好久后终于化成一滩流动的液体。 “这就是混沌锻器诀!”芰幼平骄傲的说,“我师父聂奇能将灵材化为虚无,而后随心所欲的塑造各种形状的灵器。当前我只能把某些灵材化为液体,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说着,芰幼平耐心的引导那一滩液体在虚空中慢慢流淌,最终竟然将其塑造成了一对金色发簪! 芰幼平将发簪递给芰蛛和芰蝶每人一支,那两人摩挲着手中的发簪赞不绝口。 “我师父说三界中只有一人能把那混沌锻器诀用的出神入化,我问他那人是谁,他却不肯说……”芰幼平感叹道。 “幼平弟弟不要难过,将来这三界中运用锻器诀最好的一定是你。你师父只是一个从帝山界抓来的锻器师,能有什么眼光……”芰蛛安慰道,“好弟弟,你就帮我把这发簪插到头上嘛!” 看着芰蛛低垂的媚眼,芰幼平哪里还能拒绝,他接过发簪就要走到芰蛛身边。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芰幼平三人都以为是来送酒菜的店小二,想也不想的就叫道:“怎么才来?一壶破酒让我们等这么长时间?!”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进来的并不是店小二,而是一男两女的三个陌生人。 “大胆!你们是谁?没经过我的允许为什么敢闯进来!”芰幼平恼羞成怒的吼道。 芰蛛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芰蛛的小手柔弱无骨,芰幼平早就知道。芰幼平不知道的是,芰蛛的手竟然如此的冰冷,如被北风切割过的寒冰。 芰幼平有些不解,眼前的三个陌生修仙者,的确有两个地仙、一个化神,可是这里毕竟是临风城,这里毕竟是芰尚的家。在昊阳界,芰尚虽然只是一个金仙,但是却比天仙更有威慑力! “你们……”芰幼平还想问些什么。陌生人中的男地仙却兀自说道:“刚才我在大街上感受到灵气的流动,仿佛有人在运行混沌锻器诀,还以为是故人,所以这才鲁莽的闯了进来。” “你也知道混沌锻器诀?”芰幼平惊讶的问,“你是谁?” 芰蛛再次拉了拉芰幼平的手,芰幼平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回过头盯着芰蛛,小声问,“你认识他?他是谁?” 芰蛛和芰蝶跟了芰尚几百年,对于芰尚的种种秘密了然于胸。她们知道,芰尚在发呆时通常会挥毫泼墨,她描绘的始终只有一个人,那人或者年轻、或者成熟,唯一不变的是他狭长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以及紧紧抿着的薄唇。眼前的这个陌生地仙,也是狭长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以及紧紧抿着的薄唇。 三界中,帝山界被完全抹除了对渲墨的记忆;与之相反的是烛阴界,那里塑像林立,时时刻刻警示着渲墨的邪恶与危险。也只有昊阳界算的上是平和,修仙者当然知道渲墨的大名,但是知道他真实面目的却只有少数。 但是,芰蛛和芰蝶自然能够猜出,那个被芰尚画了撕、撕了又反复画着的人当然就是渲墨!而此时出现在酒馆中的陌生修仙者有着与渲墨相同的面目,两人自然能够猜出他是谁。 “他、他、他是渲墨重生……元尾……”芰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正常,但怎么也控制不了嘴唇抖动,舌头打结。 “元尾?”芰幼平几乎摔倒在地,他惊恐的喊了出来,“你、你不是被诛杀了吗……难道、难道传言是真的,你还没死?!” 对于芰幼平和芰蛛、芰蝶的种种失态,元尾视而不见。他再次问道:“你们之中,是谁施展了混沌锻器诀?” 仿佛一座冰山的倾覆,芰幼平感觉到元尾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他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是我……是我施展了混沌锻器诀!我是芰家子弟芰幼平,芰尚是我们芰家老祖!” 元尾眉头展开,眼睛里迸发了一种掩饰不住的笑意,他急切的追问道:“谁教了你混沌锻器诀?” “是我师父!我师父叫聂奇,是他教了我混沌锻器诀!”芰幼平答道。 “他老人家果然在芰家!”元尾长长叹息道。当年元尾在隆多城偶遇落魄仙伶蝠阳与蝠夕,那时就听说聂奇去了芰家,想不到如今在芰幼平这里得到了证实。 芰幼平见元尾并没有意料中的那样凶狠,反倒是言语间充满了平静,于是心里的惊恐慢慢散去,他甚至大着胆子问元尾,“前辈、前辈真的是渲墨、渲墨吗?” 元尾看了一眼秀美的芰幼平,从他的眉眼中依稀看出芰尚的影子,心中难免有些感慨。他沉声答道:“我是元尾!” “元、元尾前辈……你也熟悉那混沌锻器诀吗?”芰幼平问。 “当年我还是个孩子,燕郡城聂家的聂奇爷爷曾经教我混沌锻器诀。可是那年昊阳之灾爆发,聂奇爷爷莫名失踪,我还以为他已经遭遇不测,想不到他却被昊阳猎人掠到了昊阳界,而且被芰家挑走。”元尾答道,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芰幼平:“聂奇爷爷在芰家都做些什么?” “师父来到我们芰家后,老祖一直命令他细心研究回形纹……”芰幼平答道。 “回形纹?”元尾心里一动。 芰蛛芰蝶见芰幼平说漏了嘴,赶紧碰了碰他的胳膊。 芰幼平自己知道失言,赶紧欲盖弥彰的解释:“其实……其实我也是听师父说了只言片语,至于具体在做些什么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元尾心里却想到了什么。 午卓说两万年前芰尚故意制作了种种陷阱陷害渲墨,让三界误以为渲墨发了狂,从而导致了渲墨被诛杀。 秦阳说杜悦把一种复杂的花纹传授给昊阳界赤炉宗,而赤炉把那种纹理锻造到了城砖上。 而如今芰幼平又说芰尚命令聂奇钻研回形纹…… 难道,两万年前渲墨的那些猜测和疑惑真的是一场阴谋?而且是一场芰尚参与其中的阴谋? 元尾不敢多想。 “你带我去找聂奇爷爷。”元尾命令芰幼平道。 元尾竟然想去芰家!芰幼平愣了。 芰蝶却跳了出来,她放肆的指着元尾不屑的说:“你凭什么要指使幼平弟弟!你知道昊阳界又有多少人想杀你吗?你知道临风城是我们芰家的临风城吗?在临风城、在昊阳界除了芰尚老祖没人敢对我们芰家人颐指气使!” 芰蛛也冷冷的嘲讽道:“我家老祖正在为江忻天仙疗伤,刀逐天仙同样也在老祖的美人殿,你们两个地仙要想活命的话就赶紧夹起尾巴逃吧!当然你们要是执着的想死,那就跟着我们去芰家!” ~~填坑~~ 第384章 回形纹重现 ~~填坑~~ 彩云城外元尾与江忻、刀逐等九大天仙殊死一战,元尾重伤了江忻,刀逐斩下元尾的一只麟翼。可是那个元尾已经被莫寒烟诛杀,而那个元尾其实也只是元尾分神过程中分出的一个分身。 真正的元尾并不知道谁是江忻、谁又是刀逐。 “江忻?刀逐?他们和芰尚很熟吗?”元尾问道。 “那一定是很熟了!啧啧,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哦不对,是两男寡女同居一室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木茴抢先答道,言语里有明显的不屑又有些幸灾乐祸。 看木茴侮辱芰尚,芰蛛芰蝶几乎疯狂,她们忘记了自己境界低浅的事实竟然同时取出一把拂尘击向木茴,“你敢侮辱芰尚老祖!” 三界中从没有人胆敢侮辱芰尚。两万年前芰尚是渲墨的伴侣,渲墨的威慑是芰尚身上刺眼的光芒;渲墨死后芰尚是各大天仙远在天边又似乎触手可及的那颗皎月,天仙们萦绕在她身上的目光交织成的光芒甚至比两万年前更盛。 可是在木茴眼中,芰尚只是一个仇人,或者是一个情敌。 “那个贱人还需要侮辱吗?她明知道元尾是渲墨重生,她不仅不念及旧情还带人把他赶尽杀绝!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把她踩在脚下任意*!”木茴理直气壮的驳斥着芰蛛和芰蝶。 芰蛛芰蝶手中拂尘如银色软鞭,撕开眼前的虚空从左右抽向木茴。拂尘好看,芰蛛芰蝶更是身姿曼妙如空中起舞,芰幼平差点按捺不住大声喊出一个“好”来。 可是木茴毕竟不是芰幼平,凝魂境的芰蛛芰蝶在她眼中是那么不堪。木茴反手横扫木杖,轻描淡写间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击在两人的腰上,把她们两个击出窗外跌落在酒馆外的大街上生死未卜。 “姐姐!”芰幼平大惊失色,除了关心芰蛛芰蝶的生死,他更担心会因此惹恼芰尚。要知道芰蛛芰蝶伴随芰尚身边,在芰家的声望甚至超过了芰尚的爷爷芰景! 木茴盯着元尾,始终无法从他平静的脸上读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腾蛇云异走过来挽住元尾的胳膊,担心的问木茴,“木茴,你这样看着元师弟干嘛?这些日子似乎特别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你在担心什么?” 木茴会有所担心?当年元尾初识木茴,木茴还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可是后来木茴回到青山门与榆钱儿融为一体,身上也有了榆钱儿的忧虑,有些时候她会默默的看着元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木茴收了木杖自嘲道,“我只是害怕打伤了芰家的人惹怒了芰尚,小尾巴哥哥会因此伤心罢了!” 木茴发怒伤人,芰幼平被吓得瑟瑟发抖动也不敢动,毕竟那境界如鸿沟天堑,毕竟冷静的芰幼平绝对不可能像及蛛芰蝶一样因怒而丧失了理智。可是等他听到木茴因元尾而忌惮芰尚的喜怒时,赶紧解释道:“芰蛛姐姐和芰蝶姐姐都是芰尚老祖身边的侍女。” “是吗?”木茴眼中笑意盈盈,芰幼平却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还是先办正事吧!”元尾拉住木茴的手,又转头命令芰幼平:“走吧,你带我们去见你的师父。” 雅间里的巨大声响早就惊动了店家,那掌柜的紧张的跑来却发现芰幼平客气的领着元尾等人离去,几次张了张嘴都没发出半点声响。 大街上人来人往,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被木茴打出窗外的芰蛛芰蝶早已不知所踪,地上甚至没有留下半点血迹。修仙者之间的争执、比试无时不在,没有人会特别留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芰幼平半弯着腰走在元尾身侧,不时介绍着临风城的趣闻轶事,努力维持着那种不尴不尬的状态。或许他在担心元尾或者木茴无缘无故的暴起一下就把自己彻底诛杀吧。 沿着最宽的大道、经过最繁华的店铺、穿过最拥挤的人群,临风城芰家已经出现在元尾面前…… 在不久前,元尾从未想过再回临风城。 元尾虽然是渲墨重生,虽然有着渲墨的记忆,可是他却有意识的回避着渲墨的身份。如果见到了芰尚,元尾将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元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芰尚,元尾也只能再回临风城。 尽管再回临风城已经是两万年后,元尾依然熟悉临风城的一切。临风城占地三千亩,芰家独占一千,而且是正中央的那一千。芰家院墙高高耸立,银戈护卫在墙头机警的巡视着,将一切有损芰家地位的陌生人拒于千里之外。这一切与两万年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元尾遥遥望去恍如隔世。 “前辈,我们要走正门吗?”芰幼平问元尾道。芰家正门一座,富丽堂皇极尽奢华,有资格从正门进入芰家的,整个三界并没有几人。除了正门还有侧门六座后门一座,那里才是人来人往出入芰家的地方。 两万年前,每次渲墨与芰尚携手穿过芰家正门都是芰家的盛事。可是元尾并不是渲墨,他摇了摇头,问芰幼平:“你师父住在哪里?” “师父住在距离后门不远的一个小院里。”芰幼平忙不迭的答道,那里是芰家的锻器坊。 “那我们就走后门。”元尾吩咐。 芰家后门,高耸的门楼依然气派,只是那两扇朱红色的木门颜色暗淡,像是特意收敛了自己的威风。 看起来芰幼平没有少走后门,那门外站着的两个银戈守卫远远看见芰幼平到来,早就毕恭毕敬的打招呼:“幼平少爷又去看师父吗?” 在“少爷”那声响起的时候,芰幼平下意识的挺起自己的腰板,昂然应了一声:“嗯,师父出门了吗?” “没有,聂前辈一直呆在锻器坊里,我这就通知他去迎接少爷!”银戈卫士说道。 芰幼平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 聂奇虽然是化神境锻器大师,但他毕竟不是芰家子弟,而是一个从帝山界掠夺过来的外人,因此他在芰家地位并不高。 芰幼平带着元尾、木茴和云异三人进了后门,而后在狭窄又充满杂乱的锻器声的巷子里穿来穿去,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后才在一个狭小的院子外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杂乱的方形小院,院子占地不足半亩,三间低矮的厢房有些衰败,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常见的山水楼台,地面上杂乱的堆积了许多灵材。 “咦!那不是琼竹吗?这种帝山界独有的木属灵材就这样堆在那里像是凡人们生火做饭的柴火一样?!”木茴惊讶的喊出声。 芰幼平似乎是司空见惯,随口应道:“老祖命令师父钻研锻器技术,也为他提供了三界罕见灵材。不是我们芰家夸口,三界中的灵材没有我们芰家搜集不到的!这琼竹虽然看着好看,却并没有什么实用,所以不怎么讨师父喜欢。” 芰家什么时候开始搜集灵材?又在什么时候开始专注于锻器?元尾禁不住陷入沉思。 两万年前,突破天仙境的渲墨从此扔掉了手中所有灵器。他的身体凌驾于所有灵器之上,在他手中即使是一根枯木也能爆发出逼人的杀伤力。因此渲墨并不需要锻器,也视锻器为奇技淫巧。 在渲墨身边,芰尚手中的花镰更像是一件装饰品,她也不需要锻器…… 芰幼平并没有发现元尾的失神,他大声呼唤道:“师父!师父!我回来了!” 芰幼平的喊声引起厢房里一阵,仿佛有人打翻了什么,紧接着里面传出一阵剧烈的爆炸轰鸣,浓烟从门窗里涌出。 “咳咳!咳咳!”一个狼狈的身影从浓烟里冲了出来。那人一身破旧的灰色衣衫,须发皆白且沾满了灰尘,脸上皱纹层叠藏不住道道陈旧的伤痕。时光流逝两百多年,元尾依然能够认出冲出来的就是聂奇。 “爷爷!”元尾恭敬的施礼。 聂奇仿佛没有听到元尾的叫声,也仿佛没有看到元尾三人的到来,他只是紧紧握住了芰幼平的手连声说道:“幼平少爷,老祖安排的任务即将完成,那个回形纹里藏着惊天的秘密!惊天的秘密啊!” 说着,聂奇手指在眼前虚空中快速滑动,几息之后一个完整的金色回形纹已经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回形纹与元尾所熟悉的燕郡之根完全相同! “回形纹首尾相连包容万千,回形纹创造的是一个生生不息的虚空!如果把回形纹铭刻在灵器上可以增强其威力、如果铭刻在身体上可以提高其境界、如果铭刻在大地就可以拘禁灵气,如果你突破天仙境,你就可以把回形纹铭刻到一个界,那么那个界就是你自己的界!” 聂奇使劲摇晃着芰幼平的肩膀急切的问:“幼平少爷,你明白了吗?你明白了吗?” 芰幼平被他晃的有些头晕,“师父,混沌锻器诀我还只是学了些皮毛,回形纹这样玄妙的东西我无法在仓促间洞悉其本质啊!不如以后你再慢慢讲给我听?再说,今天我来找你是因为有客人来……” “有客人?”聂奇大袖一挥抹掉虚空里的回形纹,问道:“哪里来的客人?” 第385章 聂奇的叮嘱 ~~填坑~~ “爷爷!”元尾再次行礼。 “咦?你怎么叫我爷爷?怕是认错了人吧!快走快走,我们芰家是你这样的人能来的地方吗?我们芰尚老祖、江忻天仙、刀逐天仙都在美人殿议事,你可不要妄想在芰家闹事!”聂奇指着元尾呵斥道。 元尾听出聂奇话里的意思,可是这次他来芰家就是要见芰尚,又怎么会在意芰家的凶险以及有几个天仙的出现?! “爷爷!元尾听说爷爷在芰家,所以才赶来拜访……而且,元尾还有一些事想请教爷爷……”元尾笑道。 聂奇叹了口气,“你是元尾?哦,原来是帝山界的小尾巴啊。两百多年不见,你的模样已经改变了太多,爷爷还真的没有认出来呢。” “那我呢?你这老头还认的我吗?看你现在的邋遢样子似乎过得也并不好,不如就跟着我们回去吧!聂天雷那小子还因为想你哭过几次呢!”木茴笑道。 “咦?你、你难道是那个一直跟在小尾巴身后的小毛头,融儿和天雷的结拜二哥?想不到也已经突破天仙境了!你就是传闻中伴随在元尾身边的那个美丽地仙吧!”聂奇惊讶道。 听聂奇夸自己美丽,木茴竟然扭捏起来。 时光流转,元尾拉着聂奇粗糙苍老的双手,仿佛回到了两百年前的聂家…… “原来师父真的认识元尾前辈!”芰幼平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在聂奇面前元尾总不会翻脸把自己诛杀了吧?他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欢快的把聂奇和元尾三人请进了厢房里。 爆炸后的厢房几乎没有立足的地方,芰幼平勤快的找了几把椅子,聂奇和元尾几人这才能够坐了下来。 “当年大长老万鹤派你们去护送郡守大人,我听说出了些差错,可是还没等我动身救你们就已经被抓,所以只能干着急没有办法……”聂奇回忆当初,有些自责。 两百年前,元尾还只是一个锻脉境的十几岁少年,却受到凝魂境的何清等人的追杀,好在几人最终侥幸活了下来,其中的艰险也只有元尾等人自己才能体会。 元尾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一路走来的风雨,也重点诉说了聂家的不幸与幸运。 聂奇总算看的开,“天雷那小子竟然也已经突破凝魂境!融儿虽然不济,但是还活着,还有比这更好的处境吗?!只是遗憾她没能和你在一起……” “喂!老头,就聂融儿那三心二意的人也配和我争吗?”木茴不满的嚷了起来。 聂奇尴尬的挠了挠头,像是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元尾的手问道:“小尾巴,你刚才说有事问我,到底是什么事?” 元尾欲言又止,他看了看芰幼平想把他支开,于是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芰幼平原本紧挨聂奇坐着,见元尾突然对自己问话,冷不丁的吓了一跳。他抓住聂奇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我叫芰幼平,老祖芰高是芰尚的亲哥哥……” “哦,芰幼平,我要和爷爷说些话,不如你去美人殿通报一声,就说元尾稍后要去拜访。”元尾吩咐道。 “行行行!我这就去通报!”芰幼平喜出望外。 自从知道了元尾的身份芰幼平就失去了逃走的勇气。他挖空心思、降低自己的身份侍奉、讨好元尾其实只为自身的安危。如今元尾竟然让他去美人殿,在芰家还有比那更安全的去处吗? 芰幼平倒退着慢慢退出小厢房,而后一路狂奔消失不见。 聂奇见芰幼平走的远了,又仓皇的抓住元尾往门外推,嘴里还嚷嚷着:“你这小尾巴怎么看不出个死活?整个昊阳界都在找你你却大摇大摆的来了芰家!你以为芰尚会护着你吗?别妄想了!她才是陷害你的真凶……快走、快走……” 原来,就在元尾踏入小院的一瞬聂奇就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毕竟当年聂奇是那么的欣赏元尾,毕竟如今元尾事迹也早已传遍昊阳界传到聂奇的耳朵里。 “爷爷,我这次来芰家就是要去找芰尚,问她当年是否陷害了渲墨……”元尾解释道,他坐在那里,聂奇无法把他推动半分。 “除了她还有谁?!你记住爷爷的话,记住爷爷刚才展示给你的回形纹,马上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修炼到天仙境,而后你就能发现回形纹的奥秘,也能解开当年芰尚布下的惊天之局!”聂奇解释着,额头冒出密布的汗珠,那是因为焦虑和恐惧。 有人说聂奇是幸运的,因为他被昊阳猎人掠到昊阳界后去了芰家,并受到芰家的重用。但是少有人知道,两百年前的昊阳之灾中芰家子弟芰思长和芰君安来到帝山界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去抓聂奇。因为芰家仙资居历经几百年的窥探才发现,整个帝山界甚至是三界中只有聂奇才是最有潜力的锻器师。 两百年来,芰家提供给聂奇数不尽的机遇让他终于突破凝魂境、甚至是化神境,聂奇的锻器造诣也一飞冲天。 芰尚亲自关照着聂奇,她交给聂奇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那就是研究回形纹。回形纹对于芰尚来说代表着一种绝对的信仰…… 此次昊阳之灾,芰家人从邽山帝国皇帝江震奎那里得到了最为完整的回形纹,聂奇也因此解开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木茴见聂奇仓皇,忍不住安慰他道:“聂老头不要那么慌,我和哥哥早已突破地仙境,这个滥蛇也是化神境的修为,即使那个芰尚真的来了也不能把我们怎样。所以,你慢慢说,那个芰尚真的害死了渲墨还想害死哥哥吗?” “是她,当然是她……小尾巴,等你突破天仙境后一定要去燕郡城外南蒙荒原深处的静潭里找一个前辈……”聂奇叮嘱着。 木茴还想问些什么,元尾身后麟翼猛然张开护住木茴、云异以及聂奇,下一息后四人身影已经消失,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墨绿色骷髅头样的浓雾发出喋喋的怪叫。 再一息,一道金色刀光斩向厢房。“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小小的厢房倒塌成一堆瓦砾…… 灰尘散尽,天仙刀逐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里,在刀逐的身后是芰尚的两个侍女芰蛛和芰蝶。看着厢房的狼藉,芰蛛笑道:“有谁能挡得住刀逐前辈的一刀!那个元尾一定死透了!可惜无法抓住那个麻脸的丑女人折磨一通出出气!” 被木茴痛击后的芰蛛芰蝶侥幸不死,她们悄然回到芰家找到刀逐满城搜寻元尾的下落,好不容易才知道元尾等人竟然来到芰家。 芰蝶还算冷静,“这里好像是那个锻器大师的工坊,要是刀逐前辈把那个锻器大师给杀了,老祖说不定会怪罪我们……” 刀逐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小丫头不用担心,杀了个锻器大师又怎样?你们不知道那元尾多么狡猾,如果不是悄无声息的偷袭,即使是我也很难一下子把他给杀了!只要杀了元尾,你们老祖就不会怪罪什么!” “前辈英明!我们一定在老祖面前多说前辈的好话……”芰蛛笑弯了眉梢。 “其实不用我们说好话老祖也会对刀逐前辈高看一眼,前辈英俊的相貌、出神入化的刀法在三界中独树一帜让人神往。据说在彩云城外正是前辈一刀斩下了元尾的一个麟翼,那是真的吗?”芰蝶紧紧搂住刀逐的胳膊,声音发嗲的问。 刀逐手臂传来一阵柔软的温暖,仿佛整个身体都陷入芰蝶的温柔里。芰蛛日夜服侍芰尚,身上难免留下芰尚的影子,这甚至让刀逐有了一些错觉。他放肆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元尾算什么,要不是他逃的快我还会斩下他的头!你们说,我和那个半死的江忻同时站在你们老祖面前,你们老祖会喜欢谁更多一些?” “我觉得芰尚会喜欢江忻多一些……”一个声音悠悠的传来。 刀逐大怒,他无法相信有人会说江忻优于自己,“什么?为什么她会更喜欢江忻?” “因为你喜欢撒谎……” “我撒谎?”刀逐终于醒悟,这突然插话的并不是身边的芰蛛和芰蝶。 刀逐将芰蛛芰蝶挡在自己身后,长刀横在自己胸前向后退了几步这才发现厢房废墟边上站了四个人。四人中,一人背后张开一对巨大的墨色麟翼,麟翼遮天蔽日,片片墨色鳞片光洁如镜闪着刺目光华,麟翼边缘的鳞片修长如刀,散发着逼人的寒气,那人就是元尾。麟翼的庇护下有三人,那是芰家锻器大师聂奇,以及木茴和云异。 “元、元尾!”刀逐仓皇后退几步失声道,他身后的芰蛛芰蝶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的颤栗。 “你说你斩了元尾的一个麟翼,可是他的麟翼还好好的长在那里。你说,你是不是撒谎?!”木茴冷笑着,眼睛却死死盯着芰蛛。 芰蛛被木茴盯的浑身发毛,她忍不住推了推刀逐说道:“刀逐前辈,那个元尾只是地仙而已,你何必害怕!你看那个麻脸的丑女人盯着我看,你去把她的眼睛挖出来啊!” 刀逐仿佛这才记起自己的境界,他哈哈一笑试图掩藏自己刚才的慌乱,“哈哈!哈哈!元尾啊元尾你真是命大,芰尚师姐说彩云城遇到的那个可能是你的分身,我却不信。要我说,那个被我们诛杀的才是元尾,而你只不过是他的分身而已!要不然你怎么可能连个趁手的灵器都没有!” 刀逐说的其实也是昊阳界天仙们的一个疑惑,毕竟彩云城外的那个元尾随身带着他的灵器——杜悦的遗骨,蛇杖。而此时的元尾两手空空,并没有什么武器。 第386章 又是芰尚 ~~啦啦啦~~填坑了~~割割割~~ 元尾看着刀逐,根本不屑于辩解自己的身份。 “你看什么?”刀逐从元尾眼中看不到半点恐惧,相反,他看到了一丝饶有味道的东西。 元尾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在看你的刀。” 刀逐的刀长逾四尺,刀锋整齐锐利,刀身修长秀美、表面却遍布了许多不规则的凸起和凹槽。 对于修仙者来说灵器和境界、功法一样都是毕生的追求。当然灵器有好有坏、有优有劣,一般的灵器可以用品阶定优劣,顶级的灵器则被称为神器。拥有一把神器是修仙者梦寐以求的奢望,然而作为一个天仙,刀逐的刀并不能算得上是神器,因为神器有器魂,刀逐的刀并没有器魂。 虽然算不上神器,刀逐依然喜欢自己的长刀,因为其锐利程度三界少有;更因为那长刀材质特殊没有锻器师能够将其炼化。刀逐坚定的认为总有一天他会找到那个可以彻底炼化自己长刀的锻器师,那时他将会拥有一把真正的神器! “我这刀取材于万年金核,即使是三界最为优秀的锻器大师也无法将其彻底锻造成型,因为它硬!也是因为它硬,所以容不下一个容纳器魂的天地!”刀逐傲然解释道,他高昂的下巴仿佛在耻笑元尾的无知。 元尾嘴角上扬,给了刀逐一个无声的讥笑。 “你以为我在自夸?”刀逐怒问。 “我是笑你有眼无珠!”元尾冷冷说道:“你看那灵材黄澄澄的就以为是金核,其实那是一个人的腿骨。两万年前,渲墨在昊阳界诛杀了一个叫做柳随的天仙,那天仙身体如山石碎裂只剩下一条巨大的腿骨,渲墨见腿骨里残留着柳随的一丝残魂,心里终究有些不忍也就罢了手。我想,你一定是得到这块腿骨后千锤百炼才勉强做成了一把刀的形状。你无法将其彻底锻造成型,是因为那一丝残魂的抗拒和不甘……” “你、你是说,这刀是柳随的腿骨?”刀逐惊恐的问。 元尾冷冷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对于刀逐来说,柳随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昊阳界秋水河畔万陌城的第一代城主就是柳随,虽然过去两万年,柳随的巨大石像依然矗立在万陌城中央的广场上。 据说,柳随的功法以快为主,并且善于隐藏自己的行踪。两万年前的某个早上,门人弟子见他在屋内修炼,半个时辰后却莫名没了踪影,只是在屋内多了一块金灿灿的灵材。门人弟子们都说他匆匆离开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却没有人想到他已经被人诛杀,毕竟当时的柳随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天仙,而且最善于逃匿。 “柳随是我先祖!”刀逐咬牙道。 刀逐的确就是柳随的子孙。 柳随失踪后芰尚对万陌城十分关照,在她的扶持下柳随的后人依然牢牢地控制着万陌城,直至柳随的玄孙刀逐突破天仙成了万陌城无可争议的城主。 元尾并不惊讶,只是想起柳随的残骨被自己子孙折磨、柳随的残魂被自己子孙摧残,心底滋生了一股无奈。 “当年渲墨要问柳随几个问题,柳随却不愿意回答,所以他应该死!”元尾淡淡的说道。刀逐是柳随的后代,元尾在看到长刀时就已经猜到。 “该死的是你!”刀逐发了狂,他双手持刀卷起一片刀光击向元尾。那刀光快而且实,像是成百上千的刀锋层层叠叠不留一丝缝隙的扑面压来。天仙的刀光,元尾等人无法抗衡。 墨色麟翼展开,元尾等人的身影突然消失,留在原地的一个硕大墨绿色骷髅头被刀光击碎,散成一片烟雾。 “那是蛇毒!”芰蛛芰蝶失声尖叫着捂鼻向后急退。修仙界所有毒物中,腾蛇蛇毒最为冥顽,因为蛇毒不仅能侵入魂魄,还能塑造假象。 刀逐并不在意云异那只有化神境的蛇毒,他只在意元尾的去处。挥动衣袖将蛇毒烟雾驱散,刀逐咬牙切齿的怒声吼道:“又是缩地术!这个只会夹着尾巴逃走的分身怎么可能会是渲墨重生!” 在彩云城外,元尾分身被刀逐斩下一个麟翼后差点逃走,依赖的就是缩地术。要不是唐天同样修炼了缩地术,昊阳界的天仙们只能看着元尾分身的离去。 可是此时的元尾并没有逃走,他只是带着木茴、云异和聂奇躲过刀逐的杀招后轻松的换了一个落脚的位置,站在了刀逐的身后。早已突破仙境的元尾,已经能够随心所欲的施展缩地术。 “我在这里!”元尾提醒刀逐。 刀逐横刀在胸前,身体猛然向前变换了几个方位才敢回过头来。却见元尾轻轻摇头:“我听说你在彩云城外受了极重的伤,原本以为你伤在躯体或者魂魄,现在看来其实伤的是胆量……刀逐,你害怕了……” “你、你、你说我害怕?我怕什么?我怕你?”刀逐像是被解开了不可见人的伤疤,竟然结巴起来。 “不,你不是怕我,你是怕死!”元尾再次摇头。 怕死?刀逐心中一震。 离开彩云城后,子桂、莫寒烟、唐天和章万成一起回到了仙畿城,因为骚人派人送信说元尾出现在了仙畿城。 受伤的江忻几乎没有一战之力,所以就近去了临风城芰家休养。刀逐心里烦乱,于是拉下脸皮跟着芰尚一起来到芰家。 不去仙畿城、不去自己的秋水河畔万陌城,而是寄居在了芰家,刀逐的做法让许多人疑惑不解。刀逐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仰慕芰尚的魅力与才情,如今突然明白自己只是因为害怕而逃避。 彩云城的生死之战,刀逐第一次感受到了死的可怕。当康悠斩下求半湖的头颅,当谷横刀一刀将文和劈成碎片,刀逐真的害怕了。他怕自己像那些天仙一样身死魂灭,他还没有活够,他还心有牵挂。 “即使我怕死,但我也不会怕你!”刀逐身上大汗淋漓,他奋起怒吼就要再次扑向元尾。 元尾却显了魂、现了形。 凡胎肉体经过数次分神的净化已经祛除一切杂质;一入仙境,魂魄便沁入了躯体、躯体已经融合了魂魄;显魂就是现形,现形就是显魂。 元尾头上犄角暴突,眼睛更加狭长邪魅,嘴角咧开的血色腮裂延伸到了耳根,他纯净的声音也因此变得沉闷和沙哑。 “柳随,你还要装死吗?”元尾怒吼。 元尾没有理会刀逐的穷凶极恶或者气急败坏,他认出了柳随的残骨也发现柳随的残魂在残骨中的苟延残喘。 果然,刀逐手中的长刀脱离了刀逐,在空中旋转着逃向远方。 刀逐的刀,逃了!紧接着,刀逐也逃了。 明知道自己在境界上高过元尾许多,明知道地仙境的元尾几乎无法诛杀自己,但是刀逐还是逃了。就在长刀脱离了自己,刀逐头也不回的逃往美人殿。 “你敢逃?!”元尾再次冷笑。元尾笑的是刀,而不是刀逐。 而那几乎就要逃离视线之外的单刀竟然又回转到了元尾跟前。单刀扭曲变形,在从空中落地的同时竟然变成了一个沧桑老人的形状。 “柳随拜见界首大人!刚才、刚才是我没有认出界首大人的身份……”沧桑老人跪拜在元尾面前。 刀逐吓破了胆,而他的祖宗柳随在两万年前就已经吓破了胆。 被渲墨诛杀了一次的柳随特别怕死,他宁愿将自己的残魂藏在残骨里,他宁愿被自己的后代千锤百炼折磨着没了原来的形体也不肯恢复自己原来的模样,因为他不想再被人诛杀一次。 元尾并不在意刀逐的去处,他只是指着柳随问道:“当年渲墨问你,是谁拘禁了万陌城的灵气?又是谁把一城灵气引向了燕郡城?当年你守口如瓶。今天,我依然想问你……” 柳随摇着双手说道:“我说、我说,其实当年我就应该说的……当年是你的弟子腾蛇杜悦送来一个神秘的纹理,说是只需要按照他的要求改造万陌城就能得道芰尚的垂怜。当时我被狂喜冲昏了头,也就按照他说的办了,还心甘情愿的保守秘密……” 又是腾蛇杜悦,又是芰尚。 元尾心底叹了口气,嘴上却说:“我缺少一件趁手的灵器……” 柳随狂喜:“我愿成为大人的灵器。” 此时的柳随并没有真正的躯体,他只能算的上是一块残骨。而柳随的魂魄同样并不完整,只是一缕尚且残存灵智的残魂。这种状态的柳随真的只能算作一块用于锻造灵器的灵材。 “做我的灵器,等我一统三界后还你自由!”元尾承诺道。 “小尾巴,爷爷在芰家修炼多年又得出不少心得。不如让爷爷用这块灵材为你锻造一根法杖?”聂奇自荐道。 元尾当然没有意见。 在聂奇的小院废墟中,聂奇盘膝而坐,半柱香过后那金色的沧桑老人的身影慢慢虚化,彻底消失在虚空中。 正在疯狂往乾坤袋里装灵材的木茴突然停下,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聂奇以及静静围观的元尾和云异,问道:“聂老头把一块上好的灵材化没了,你们也不着急?” 像是要驳斥木茴,聂奇眼前慢慢出现一个小小的白色风暴旋涡,旋涡有五尺多高两尺多宽,在虚空中转个不停。 “故弄玄虚!”木茴嘀咕了一声,继续挑选那些看得上的灵材。此时没有人会阻拦她,刀逐逃走后芰蛛芰蝶已经被木茴抓住,在得到惨无人道的折磨后正老老实实的为她找灵材。 白色风暴旋涡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慢慢消散,一根白色法杖悬空停滞在聂奇面前。聂奇起身一把抓住那根法杖:“小尾巴,爷爷把一辈子的锻器经验全部铭刻在了这法杖上,以后你要是还对锻器有兴趣,不妨仔细研究这法杖的锻造方法。” 元尾接过法杖,手掌传来的是玉石般的温润。由天仙的残骨做灵材,由三界最负盛名的锻器大师亲自打造,这根法杖已经具有神器的品质。 “化龙诀!” 元尾手举法杖划过胸前,一条墨色冰龙悄无声息的出现,冰龙双眸精光内敛,已经具有淡淡的魂魄和清朗的灵智。冰龙在元尾身边盘旋,慢慢如云开雾散,墨色身体一点点变淡直至完全透明隐藏到了虚空,下一息,冰龙的身体在另一个方位又慢慢出现并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化龙诀的冰龙竟然具备了柳随的命属特性! 元尾知道,这是因为柳随不再挣扎,他已经心甘情愿的做了元尾的器魂! “恭喜小尾巴获得神器!”聂奇笑道。 元尾点头致谢,他手持法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像是自言自语道:“先是芰幼平,后有刀逐,我要去美人殿的消息应该送给芰尚了吧?!” 第387章 恍如从前 ~~填填填~~~ 芰幼平仿佛大病一场。 走在芰家门前屋后的大道上,走在厢房之间的狭小巷道里,穿梭在蜿蜒曲折的回廊间……芰幼平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无力。芰家中央矗立的美人殿原本就在眼前,挣扎着的芰幼平感觉耗费了几天才赶到美人殿八尺高的台基下。 “快去通报老祖……”芰幼平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 守在美人殿外的金戈卫士当然认识芰幼平,两个卫士过来把他扶起,问道:“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要去通报老祖什么?” “快去通报!就说元尾来芰家了!”芰幼平嗓子里仿佛生了火,干涩而焦躁。 那两个金戈卫士却笑了,“先不要着急通报老祖!刚才芰蛛和芰蝶陪伴着刀逐天仙匆匆离去,我听芰蛛和芰蝶小声说着元尾怎样怎样,他们应该是去诛杀那个元尾。所以,少爷不如先不要通知老祖,等到刀逐天仙诛杀了元尾回来,我们再去给老祖一个惊喜!” “刀逐天仙去找元尾了?!”虚弱的芰幼平突然充满了力量,说话也清朗了起来。 看着卫士再三点头确认,芰幼平如释重负的坐在了台阶下。这让金戈卫士感到疑惑和震惊,他们从没想到平日里高贵、儒雅、不可一世的芰幼平会如此不顾身份的坐在地上,而且还坐的如此放肆、舒坦。 “那个元尾此时已经被刀逐天仙诛杀了吧?不知道当年老祖和渲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是渲墨发狂滥杀无辜,老祖也不至于如此痛恨他。难道当年的恩爱都是假的?唉……如果渲墨没有发狂,如果老祖和渲墨依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对那该多好啊……”芰幼平双臂胳膊肘向后支撑在身后的台阶上,双目茫然盯着天空胡乱的想着。 或许是仅仅过了几息,芰幼平听到身边金戈卫士惊喜的叫道:“咦?刀逐天仙回来了!” 芰幼平连忙起身,果然发现刀逐天仙如飞如奔一样疾驰而来。 金戈卫士言之凿凿的确信:“天仙出手自然非同一般,那个元尾再一次被诛杀了!” 瞬息间刀逐天仙已经到了美人殿前,芰幼平连忙整理衣冠侧身而立。可是还没等他整理利索,刀逐已经从他身边掠过,跃上了台基,窜入美人殿内。 “我怎么觉得刀逐天仙有些狼狈?”芰幼平挠着后脑勺自言自语,可是他却不敢跟进去,“我还要在这里等吗?我要等谁?又要等什么?” 芰幼平有些失落,更多的是茫然。 金戈卫士们倒是信心十足,他们兴奋的互相议论着:“刀逐天仙一定是跟老祖邀功去了,我们就等着吧,老祖马上就会宣布元尾被诛杀的消息!” 与那些金戈卫士一样,芰幼平也眼巴巴的盯着美人殿大门,心焦的等着美人殿里有人出来宣告元尾被诛杀的好消息。可是半个时辰过后美人殿里依然静悄悄的。 “喂!小芰子,你在看啥呢?” 芰幼平身后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声音里有几分戏谑。 芰幼平猛然回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几个人,那正是元尾、木茴、云异、聂奇以及灰头土脸异常狼狈的芰蛛和芰蝶。 “元尾前辈……你、你没有死?”芰幼平喊了出来。 美人殿外的金戈卫士齐齐回头,当他们听到来的正是元尾时竟然毫不慌乱,大小头目怒吼着、驱使着部下,金色战戟如汹涌潮水,几息之内已经把元尾几人包围起来。 木茴饶有兴致的看看金戈卫士,又看看芰幼平,问道:“元尾没死你很失望吧?芰幼平你很不听话呢!让你去通知芰尚我们要来拜访,你却让刀逐来杀我们!” 芰幼平大惊,他摇着双手辩解:“我没有!我没有通知刀逐天仙!在我来到美人殿之前刀逐天仙已经去找元尾前辈了!” “那你已经通知了芰尚?”木茴又问。 “我、我也没有……老祖肯定已经知道你们要来美人殿,因为半个时辰前刀逐天仙去了美人殿……”芰幼平解释道。 “刀逐也不听话!他一定没有通知芰尚,要是芰尚知道元尾来拜访,应该打扮一番早早迎接才对呢!”木茴笑道。 可是,除了当初的渲墨,芰尚又何曾迎接过谁! 听着木茴对芰尚毫不尊敬的调笑,那些金戈卫士早就开始躁动,可是元尾和木茴地仙境的境界摆在那里,卫士们根本不敢真的冲上来。 就在卫士们不知该如何进退的时候,美人殿基台上传来莺歌妙语:“听说你要见我?” 八尺高台,佳人俏立。 那是芰尚。 芰尚还是两万年前的模样,不过两万年前她最喜欢的是舒适的粉色素裙,现在她身上穿的是金色华袍。 芰尚肤色粉白,那是一种通体无瑕的纯净,闪着光、透着亮。 芰尚脸椭圆,脖颈颀长,在如云的墨色发髻和沉重的头饰压迫下,一张小脸显得那么娇小与动人。 芰尚双眼大,眼角平中下垂,自带一种睥睨天下的优越。眼中黑色宝石如浸溪水,顾盼都是情。 芰尚睫毛弯且长,一张一合就是世间的晴与阴。 芰尚眉毛稀疏,但是根根粗壮漆黑,因此无论远观、近看都是那种赏心悦目的浓淡相宜。 芰尚鼻梁高挺、鼻翼精致玲珑。 芰尚小嘴艳过最美的夏花,那是一种自带芬芳的红。 芰尚身高五尺,她的美艳、气场以及宽大的华服将她的身体掩藏起来,只剩下刺目的光芒…… 时光退回到两万多年前。 麟族小墨龙渲墨刚刚成年,龙母元邑已经亟不可待的为他寻找修仙的伴侣,希望两人能互相扶持相伴终生。 渲墨人长得英俊、生性开朗热情,最为重要的是仅仅用了一百年就突破天仙,成为三界最年轻的天仙。所有人都坚定的认为,在帝山界界首褚丘退位后渲墨将是最为理想的界首。 以渲墨这样的资质,自然不缺乏追求者。就算是在麟族内,渲墨小师妹水楚人对渲墨的爱慕之心人人皆知。而且渲墨与水楚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水楚人本来就是渲墨不愿意甩掉的小尾巴。 龙母元邑并不喜欢水楚人,她认为水楚人太孩子气,配不上未来会成为一界之首的渲墨。其实元邑心中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那就是昊阳界的芰尚。 芰尚比渲墨年龄大了几年,成名也更早。 芰尚的声望来自于其美丽,她的美丽压过了她的一切成就,也直接造就昊阳界临风城成为名副其实的修仙圣城。无数修仙者慕名而来只为见芰尚一眼,可是芰尚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在临风城芰家的美人殿里废寝忘食的日夜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天仙境。 可是关于芰尚的流言依然像风一样预止又起,今天传出来芰尚喜欢面色白净的年轻男子,于是临风城的男修仙者纷纷剃去了胡须,开始像女人一样涂脂抹粉,希望自己一下子变成皮嫩肉紧的年轻人。明天传出来芰尚喜欢强壮粗犷的狂战士,于是临风城的男修仙者们开始胡吃海塞还石锁锤斧不离身,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露着胳膊披着兽皮不修边幅的大胡子…… 要说三界里有一个人能够引领整个三界的风尚,那个人只能是芰尚。 就在三界修仙者挖空心思讨芰尚欢喜的时候,渲墨却流连在凡间。他带着水楚人在烛阴界凡人们的村落里溜达,偶然遇到一伙野外烧烤的猎人,猎人们热情的邀请两人一起享用他们的野餐。那脆皮野猪的味道让渲墨连连惊叹,在认真的学习了烤制的方法后,渲墨沉迷在丛林里几年都没出来。这让龙母元邑更加着急,她亲自找到渲墨并带着他和水楚人去昊阳界芰家提亲。 渲墨永远记得那次与芰尚相见。 芰尚站在美人殿门前迎接元邑和渲墨的到来。八尺高台,芰尚亭亭玉立,一袭粉色素裙像花儿在晴空绽放,透出最纯洁的芬芳。 就在那一刻,渲墨真切的感受到内心多出一种莫名的情绪,那情绪像火苗,随风越烧越旺,将渲墨烧到浑身发烫。也就在那一刻,渲墨真正的发现原来男女有那么多的不同,原来男女之间的吸引是如此的强烈。 渲墨直直的盯着芰尚。 芰尚直直的盯着渲墨。 直至渲墨白皙的脸涨到通红,芰尚才战胜了一样骄傲的笑出了声。 在这之前芰尚从未对任何人笑过,据说,当年在场的人目睹芰尚笑过之后大多选择了一个人孤苦过一生。 芰尚高傲的看着渲墨问,“听说你要见我?” 渲墨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回答道:“芰尚师姐,你好美。” 芰尚嫣然,她朝着渲墨招了招手,“来呀,我带你去美人殿玩。” 芰尚的美让水楚人有些自惭形秽,但是看着渲墨就要逐级而上追随芰尚,她还是大胆的一把抓住渲墨的衣袖劝说道:“师兄,这女人美的妖艳,也许并不适合你……” 时光飞逝,两万多年后,八尺美人殿台基上依然是芰尚,台下却换成了元尾。 看着元尾直直的盯着自己,芰尚仿佛回到了从前。只是,元尾的脸依然白的吓人。 木茴紧紧的拉住元尾的衣袖劝说道:“师兄,这女人美的妖艳,也许并不适合你……” 芰尚不悦,她冷冷的哼了一声,讽刺道:“从前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叫水楚人,据说她已经死了!” 第388章 还说不怀念 ~~填填填~~~ 元尾直直的盯着芰尚。 元尾曾经固执的认为自己不是渲墨,当然对芰尚毫无感情。他曾经坚定的相信,渲墨与芰尚的生活与自己无关,也不会怀念那个三界最美的女人。 可是等到真的面对芰尚,当熟悉的声音穿越两万多年再次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元尾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渲墨,他时时刻刻都在怀念着芰尚,怀念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两万多年前渲墨与芰尚的一幕一幕无比清晰的浮现在元尾面前,从芰尚对渲墨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到最后一句话为止,芰尚的每一个笑容、两人每一次碰触仿佛就在昨天。 一切都如同在昨天! 两万多年前,最后一次,渲墨捧起芰尚的小脸爱恋的宽慰道:“师姐,我让弃麟和杜悦护送你回昊阳界芰家暂住,等我找出到底是谁陷害了我,杀了那个让我背负掠夺三界灵气罪名的人,这所有一切将会重归平静,到时候我再把你接回来。” 芰尚却十分担忧:“我听说三界天仙已经联手,骚人和炎兽发誓要把你彻底诛杀,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了三界的天仙?!不如我们先躲一躲,如果你勤于修炼一定会再上一个境界,到了那个时候即使三界所有天仙加到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 渲墨在芰尚额头轻轻弹了一下,笑道:“天仙之上怎么可能还有境界!再说要想突破需要耗尽三界灵气,这根本就无法实现啊……” 芰尚急切的打断了渲墨:“当然有办法实现。你不是说有人把三界的灵气拘禁到了燕郡城吗?我们正好加以利用,你一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渲墨却摇了摇头:“这关键并不在于办法。耗尽三界灵气一定会让三界修仙者降低境界,让凡人减少寿命,我渲墨作为帝山界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骚人和炎兽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顶多这次我自降身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不会再和我厮杀,说不定我还能顺便查出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芰尚十分失望,她喃喃着:“他们的境界和你相同,他们怎么可能会听你解释,你这只是幻想,只是幻想而已……” 渲墨有些烦躁,他坚定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别胡思乱想。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三界中到底有谁能杀的了我!” 芰尚伤心欲绝,她吩咐杜悦道:“杜悦,你不用送我,你跟着你师父寸步不离,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带你师父逃……” “我什么时候逃过?”渲墨心里笑着,但还是默认了芰尚的安排……看着芰尚在麒麟的护送下渐行渐远,渲墨没有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面。 如今,看着芰尚就在眼前,元尾心里升腾起渲墨的回忆,“我拥有她!她是我的!我和她共度了一千年!”这些心中的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大,一遍一遍的撞击着元尾的魂魄。 元尾几乎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 可是当下,元尾配不上芰尚! 与两万年前的渲墨不同,元尾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境界、处境,知道自己与芰尚之间存在着的差别与天堑鸿沟一样。元尾绝对不会幻想芰尚还会与自己共续前缘,所以那占有的欲望越强烈,绝望就越透彻。 “哥哥,这女人美的妖艳,也许并不适合你……” 木茴手里拉着元尾眼睛却狠狠的盯着芰尚,报复似的重复着说。 元尾终于从芰尚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看看身边的木茴、又看看云异,疯狂的内心终于有些平息。元尾到底只是重生的渲墨,一个人不能无视自己的前生,更不能没有当世。 元尾的混乱让木茴有些着急,她指着芰尚,替元尾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芰尚,两万年前是不是你设了圈套陷害了渲墨?!” 芰尚的目光从元尾脸上移到木茴脸上,又从木茴脸上移回到元尾脸上。 “你不畏生死来临风城就是为了问这个?”芰尚问元尾。 元尾无法否认。 芰尚却笑出声来。 “渲墨啊渲墨,当年的你是多么的豪气!被人诛杀之后胆子吓破了吗?竟然把一切罪责强行推到一个女人身上?枉费我与你相伴一千年!” 芰尚笑着流泪,脸上说不出是多么的落寞和萧瑟。 “渲墨,你在昊阳界飞泉城发现了聚灵拘灵的回形纹,而后又毁了飞泉城,对吗?”芰尚问道。 元尾点头。 “渲墨,你在赤炉宗发现他们在锻造带有回形纹的城砖,而后又毁了赤炉宗,对吗?” 元尾点头。 “所以,你的分身扮作是你,然后去彩云城说服了谷横刀和康悠,还想说服昊阳界的九大天仙。用的借口就是你发现骚人拘禁了昊阳界的灵气输送到仙畿城,同时你推测出当年陷害你的就是骚人。对吗?” 元尾摇头又点头。因为分身所做的一切他并不知道,但是分身所做的一切又都是他曾经想做的。 “哈哈哈……哈哈哈……”芰尚突然笑的疯狂,她身后的江忻有些不忍,争着想要扶住她随风摇摆的纤瘦身体,却被芰尚拂袖推开。 “两万多年来我从未说起,即使就在彩云城外我同样为你掩饰。可是,今天我想把这一切宣告天下!”芰尚脸上越来越冷,声音也越来越寒:“渲墨,你不要再遮遮掩掩,当年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拘禁三界灵气,你想在天仙境之上再有突破,你想一统三界,你想让三界所有修仙者跪倒在你的面前任你驱使!” 芰尚颠倒了黑白! 元尾大怒,他虽然深爱芰尚,他虽然在当世修养了极好的脾气,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他怒吼道:“你胡说!” “你胡说!”三个字,由清澈到尖锐,“说”字出口,黑色麟翼已经铺天盖地的展开,黑色寒气如烟如雾从元尾身上蔓延开来,那些围在四周的金戈卫士根本抵挡不住这地仙境的威压,金戈叮叮当当散落一地,他们紧抱双臂颤抖着四散离开。 “元尾,你敢在临风城放肆?!”天仙江忻一个箭步挡在芰尚面前向元尾呵斥。 “你给我滚开!” 元尾怒叱一声,他的身影消失,下一息已经出现在江忻面前。白色法杖卷起漫天龙影,远未恢复的江忻竟然有些慌乱,眼睁睁的看着法杖击打在自己的胸口。 “轰!”一声巨响,江忻滚落在一边,他身后的芰尚挺胸而立不躲不闪,就那样距离元尾不足三尺。 芰尚玉手相握在自己胸前,空空的。 “哥哥,杀了她!”木茴在台下高呼。 元尾有些犹豫,而下一息他的身影在芰尚面前消失,几乎就在同时他又回到了木茴面前。赤色盾影闪现,像是一个红色穹顶将元尾、木茴几人保护起来。 伴随着“轰轰轰”的巨响,粗大的闪电落在穹顶之上,那气势虽然非凡却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损伤。 原来,愤怒的江忻想要趁机偷袭了木茴等人。江忻虽然在彩云城受了巨创,但他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天仙,如果不是趁其不备,即使是元尾和无法和他正面抗衡。 神霄盾原本灰扑扑的像是一口石锅,也曾经被百味当做自己烹煮美食的石锅。经过地火淬炼之后,神霄盾变为满是云纹的圆形盾牌,甚至可以通过灵力控制大小。元尾之所以敢带着木茴云异出现在仙畿城、又来到临风城,最依赖的就是这神效盾。 元尾收了灵力,神宵盾瞬间消失在他掌心。芰尚几乎没有看清元尾到底怎样抵挡住了江忻的全力一击。 “芰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清楚到底是不是你让人拘禁了三界的灵气?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为什么要陷害我?”元尾再一次问道。 芰尚盯着元尾,谁也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当年你被三界天仙联手诛杀,帝山界彻底沦落。昊阳界和烛阴界都想霸占帝山界成为三界中最具实力的一界,骚人和炎兽甚至大打出手,后来才互相妥协每隔一百年轮流去帝山界掠夺自己所需要的资源。这就是你们帝山界所说的昊阳之灾和烛阴之灾。距离下一次的烛阴之灾已经不足百年,等到烛阴之灾到来,炎兽一定会派遣所有天仙诛杀你,说不定昊阳界也会联手。所以,你要是想活命,必须在一百年内突破天仙境才有一线希望……”芰尚缓缓的又无比清晰的说道,仿佛怕元尾漏掉一个字。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哥哥在问你,你为什么要陷害他!”木茴吼道。自从第一眼看到芰尚,木茴就有种莫名的不自信,她甚至有种疯狂暴走、破罐子破摔、展现自己最粗鄙一面的冲动。 芰尚根本不看木茴一眼,她盯着元尾,死死的盯着元尾说道:“从今天起,三界所有修仙者将会知道,两万年前的渲墨因为要掠夺三界才被诛杀!而如今的渲墨要想活命,也只有通过掠夺三界这一条路可走。渲墨啊渲墨,你……死定了!” 两万年前渲墨被诛,三界修仙者只知道因为他堕落成滥杀无辜的狂魔,因此并未从中受害的修仙者对渲墨并没有太多的怨恨。如果现在芰尚宣告渲墨当年因为掠夺三界灵气而被诛杀,三界所有修仙者将会同仇敌忾反对渲墨,即使在帝山界,元尾也不会再有立足之地! 元尾明知道芰尚反咬一口,却无力反驳,三界中没有人会质疑芰尚!这个曾经与渲墨相亲相爱了千年的第一美人! 芰尚这一招绝对狠毒!可是这并不是全部。 “你敢来临风城,一定是依赖自己的缩地术。所以,半个时辰之前我建议刀逐天仙亲自去仙畿城着急天仙们一起诛杀你。半个时辰过去了,天仙们也该到了!”芰尚纤细的手指划过胸前,那把花镰已经出现在她手中,“如果你无法从天仙们的围剿中逃走,那你根本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渲墨,期待你的再次重生吧!” 第389章 芰尚的怒火 ~~填填填~~ 元尾曾经出现在仙畿城直面骚人,他问骚人为什么要陷害渲墨,陷害自己。骚人却一脸疑惑。 “昊阳猎人再敢踏上帝山界,我将带领帝山猎人猎杀昊阳界!”留下一句冷冷的警示,元尾运转缩地术离开了仙畿城,这才是他要见骚人的真正目的。 得到消息的昊阳天仙们大多从彩云城回到了仙畿城,除了江忻和刀逐。 临风城和仙畿城设有传送站,半个时辰足以让刀逐赶回仙畿城,也足以让昊阳界的天仙们齐聚临风城。 原本唐天并不愿意直面元尾,因为在彩云城外他被自己的重盾压断了腿,还远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可是昊阳界的天仙们只有唐天修炼了缩地术,只有他能够阻挡元尾逃走,所以在骚人的要求下唐天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临风城。 唐天在所有天仙中并不出众,但是资历极老。当年渲墨杀上昊阳界,所杀的修仙者中就有唐天的父亲。当年唐天眼看着父亲被渲墨一击毙命,幼小的心灵中已经埋下对渲墨的刻骨仇恨。 唐天并不擅长击杀,但他拥有修炼缩地术的天赋。而且由于本体的命属特性,唐天拥有强悍的防御能力,他身上的重甲与身体融为一体,他手中的重盾如一座巨山坚不可摧。唐天就是一堵墙,那堵元尾无法穿透的墙。 从仙畿城到临风城,唐天不确定到底耗费了多长时间。他骑坐着黑色狂狮坐骑出现在临风城传送站时,仿佛仅仅耗费了一息,又仿佛耗费了几百年。他的身边是骚人等天仙,身后是昊阳界几乎所有的金仙、地仙们,为了彻底诛杀元尾,骚人动用了昊阳界所有的力量。 临风城花香四溢,灵气充沛的有些惊人,大街上修仙者们虽然惊讶更多的却是惊喜,少有人知道元尾来到了芰家,也少有人知道天仙们为此而降临。 “那花香是芰家传出来的,一定是芰家老祖在修炼。这么充沛的灵气百年少见,这可是我们修炼的大好时机啊!” 不明真相的修仙者们议论纷纷。 仙畿城的天仙们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这花香的来由。芰尚亮出花镰一定是想要阻拦元尾的离开。 那一瞬间唐天仿佛忘记了自己身体的痛楚,长枪枪尾在狂狮屁股上打了一下,风驰电掣般直奔芰家而去。 “芰尚师妹境界上虽然要比元尾高,可是她一个人恐怕很难留住元尾。”骚人有些着急,他当即发号施令,“章万成师弟、孙唯师弟你们两个去天上控制天空;刀逐师弟跟我去芰家!莫寒烟师妹带领金仙、地仙围住芰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贸然闯入芰家将会面临这样的困境,元尾早就想到。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芰尚竟然会如此诬陷自己。这一度让他怀疑渲墨的记忆是否真实,因为记忆中的芰尚是那么温柔,那么的顺从。 在彩云城地牢中,午卓曾经说他猜测两万年前渲墨和芰尚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引起仇恨的大事,可即使元尾搜遍了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那所谓的大事根本就不存在。 临风城灵气混乱,仙畿城的天仙们或许已经到来,可是元尾还想问芰尚:“师姐,你所说的我从未做过,你为什么将他们强加到我的身上?” 这一个“师姐”叫的幽怨,元尾有些失态。 芰尚却发了狂,“你想知道为什么?等你在天仙之上再有突破的时候问我吧!渲墨,不要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如果有人能杀了你,你就认命吧,因为你不配活着!” 漫天狂风卷起,芰尚挥舞花镰,铃声叮咚,花镰上鲜花绽放,一道银色弧光斩断虚空扑向元尾。 芰尚的花镰银色镰刀、金色长杆,竖起来差不多和她一样的高度。镰刀修长两尺有余,刀背上站了九只形态各异的小鸟,其中七只各自衔着一只玲珑的铃铛。花镰摆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叮咚咚十分悦耳。 芰尚和她的花镰都是三界中最美的风景,这花镰是渲墨搜集了三界最珍贵的灵材,拜托了三界最灵巧的锻器大师锻造而成。当年曾经有多少少女羡慕芰尚的风姿而去模仿她的衣着、模仿她的一举一动,当年花镰也曾经成为无数女修仙者第一选择的灵器类型。 花镰叮咚,声声索命,元尾熟悉芰尚的功法熟悉她的境界,也知道此时的芰尚毫无保留已经拼尽了全力。是的,芰尚真的想要诛杀元尾! 可是元尾站在那里并没有动! 芰尚步步紧逼,元尾却一再退让。这让木茴十分恼怒,她看了看云异,高举木杖大喊一声:“臭蛇,借我一点臭味!” 云异心神领会,她尖叫一声化成一条巨大腾蛇,腾蛇悬浮在半空声声嘶叫,墨绿色的蛇毒像浓雾一样散开。 木茴邪魅一笑,“芰尚,我送你一朵鲜花!” 芰尚脚下泥土松动,精致的地砖被一个巨大的花苞掀翻,芰尚只得腾空而起。 一丈多宽的苞墨绿色瞬间已经绽放,如席大小的花瓣层层铺开,手臂粗细的花蕊上沾满了黑色粉末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芰尚一生最爱干净,这刺激到魂魄的恶臭让她一阵阵干呕,也就无暇想着诛杀元尾了。花镰击出的弧光没了灵力的支撑,击在元尾身上时已经没有多少威力。可即使如此,元尾还是踉跄着后退了数丈才止住自己的身体。 “小尾巴!”木茴怒吼。 元尾似乎放下心中执念,他歉意的看着木茴笑了笑,说道:“走吧,我们回帝山!” 此次昊阳之行元尾几人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了任务,他们大闹飞泉城、赤炉宗,甚至还去仙畿城直面骚人,为帝山界的昊阳之灾减轻了压力。真因为又元尾在昊阳界的出现,帝山界的昊阳之灾草草了事,帝山界的修仙者最大的保留了实力。 至于通过种种线索发现两万年前导致渲墨发狂的真正凶手是芰尚一事,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木茴瞬间喜形于色,她收了木杖张开双臂向元尾扑去,她实在太担心元尾与芰尚重燃旧情,毕竟在芰尚的美丽面前她自惭形秽。 虚空中的腾蛇云异嘶鸣一声降落下来化为人形也向元尾扑来,即使是聂奇想到不就之后就能重归聂家见到自己的亲人,也不禁笑的舒心。 “你们这就想走?太简单了吧?你们以为这芰家是赤炉宗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芰尚愤怒的挥了挥衣袖,将眼前刺鼻的蛇毒驱散干净,怒吼道。 “启动护阵!”芰尚挥舞花镰,整个临风城陷入剧烈的震动中。 “轰轰轰!” 一阵阵巨响,临风城上空出现了银色护阵穹顶,芰家的上空则出现了金色的护阵穹顶,就连那传送阵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后也失去了功效。整个临风城、整个芰家这时才知道他们所面临的危险,所有修仙者慌乱中各司其职,将临风城和芰家守护起来。 整个临风城、整个芰家的虚空都被芰尚封住,无论是出或者入都已变得不可能。 可是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元尾可以施展缩地术。 墨色麟翼展开护住木茴等人,下一息后元尾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虚空中。然而不到一息的时间后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元尾几人从虚空中弹了出来。 当初在彩云城,元尾分身企图使用缩地术逃走时也是这样被人从虚空中弹出;不过现在的元尾几人虽然有些狼狈,但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创伤。 “哥哥!这是怎么了?”木茴率先发现了异常,惊讶的问。 “缩地术并不是只有你能修炼成功!”嘲讽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重甲手提重盾的天仙骑着黑色狂狮从虚空中走出,唐天已经赶到了芰家。 元尾看着眼前陌生的天仙,缓缓问道:“一直以来有个疑惑让我不解,我那分身修炼了缩地术,按说不应该这么快就会被人诛杀。但他却横死在彩云城外,我想他之所以死主要是因为你的存在吧?!” 唐天傲然挺直了腰板,笑道:“人是我拦住的,但却是莫寒烟师妹诛杀了他的魂魄!这个功劳我不敢独占!” “那么,你是谁?”元尾又问。 “我?唐天!当年围石城唐可鉴的儿子!”唐天眼中蹿火,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渲墨诛杀自己父亲的那一幕。 “唐天!莫寒烟!你们所强加到我身上的,我一定会如数奉还!”元尾冷冷说道。 唐天不知道元尾的自信来自何方,芰尚同样也不知道。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看你比那个分身还要无知!”芰尚声音尖到有些可怕,她吼着叫着,如癫如狂。 “渲墨,我会让你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一死去,我要让你在恐惧和无助中死去!渲墨,你要明白你的弱小!”芰尚叫着哭着,她挥舞手中花镰,铃声叮咚。 芰尚花镰刀背上站九只形态各异的小鸟,原本每只小鸟各自衔着一只玲珑的铃铛。如今九只铃铛只剩其七。其中一个铃铛已经被芰尚赐予了聂奇。 “叮咚!叮咚!” 铃声响彻整个临风城,聂奇的身体莫名虚幻起来。 “爷爷!”元尾有些惊慌。 作为一个锻器大师,聂奇瞬间明白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芰尚赐给我一个花镰上的铃铛,如今我才知道她是想把我炼成铃铛的器魂!” “我毁了这铃铛!”元尾怒吼,可是他也明白这铃铛当年是他自己找人锻造,没有天仙境的修为根本无法毁掉。 聂奇惨然一笑:“小尾巴快走吧,等你回到帝山界替我好好管教融儿和天雷……” 第390章 芰家曾经是我的芰家 ~~填填填~~ 芰尚收回花镰,镰刀刀背的银鸟嘴中多了一个叮叮咚咚的铃铛,而聂奇却不见了踪影。 聂奇消失的太快,不等元尾伸出救援之手已经化为芰尚器魂的一部分。芰尚向来重视聂奇,也早在他的身上下了不小的功夫,两百多年的时间足够她做出万无一失的安排。 “芰尚!你要干什么?”元尾怒问,在元尾的记忆中渲墨还从未如此愤怒的面对芰尚。 “我要杀了你身边所有的人!我要杀了那麻皮女人和那条臭蛇,然后杀了你!不仅如此,等到下一个昊阳之灾我将亲自前往帝山界,据说那里有几个你特别在意的人,我也将会把她们全部诛杀!”芰尚笑着哭着,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芰尚,你敢!”元尾眼中充满怒火,身上寒气四下宣泄,所有人都知道元尾的警告有多么认真。 “我有什么不敢?就凭你一个小小地仙也敢威胁到我?即使你突破了天仙,即使你再次成为两万多年前的渲墨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被人诛杀!”芰尚大声嘲讽着。 元尾无言,不管他是否承认,芰尚说的并没有错。当下自己只是一个地仙,他之所以敢来芰家和芰尚对质,最大的屏障不外乎一个“逃”字。要想正面阻止芰尚或者昊阳界的天仙们,元尾从未想过。 芰尚却不依不饶,她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龙鳞骂道:“如果有人胆敢和你亲近我一定不会放过!即使她是我们芰家人!” 黑色龙鳞上铭刻了“帝山猎人”四个大字,元尾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他送给芰三的帝山令。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孩也遭到了芰尚的毒手吗?元尾心中一阵剧痛。他想骂人、他想杀人、他想歇斯底里的报复。可是,当下他只能逃。 快速收拾了残破的心情,元尾狠狠的说道:“我们走!” 虚空中有唐天在拦截,地上早已聚集了无边无际的芰家守卫和芰家子弟,不远处骚人等天仙的身影也已经相继出现。元尾三人明白,或许天空的方向是逃走的最好方向。 云异化身腾蛇,木茴翻身跃上腾蛇后背。 墨色麟翼破风而出,元尾振动麟翼想要刺穿天空;腾蛇的嘶鸣声中三人已经在虚空中扶摇直上,在他们眼中那金色、银色的护阵似乎并不存在。而实际上这些护阵如同虚设,因为两万多年前正是渲墨为芰家、为临风城布下护阵,这些护阵又怎么可能阻挡的了元尾! 可是…… “嗡嗡嗡!”一支铁箭从半空急速而下直奔元尾而来,那是守在空中的天仙章万成。章万成后背展开一对洁白的羽翼,手持铁弓射出自己最强一箭。 铁箭平淡无奇,周围却携带着一个巨大漩涡形的杀气。暗红色杀气如烟如雾浓到遮天蔽日、快到扭曲了时空,让人根本分不清铁箭到底来自何方,距离自己又有多远。 如暴雨欲来,整个芰家被强大的萧瑟铁意所笼罩,那铁意如锈迹般酸涩,像断刃划过肌肤一样冰凉,似铁棍参差断面粗暴的在血肉里游走。芰家那些低境界的子弟根本抵抗不了章万成的天仙威压,他们纷纷四散逃走,那些逃的慢的只能昏死在街头。 “去美人殿!”元尾大吼一声。 可是云异根本无法躲过天仙一箭,元尾振动麟翼闪到云异一边,他一手抓了云异的蛇尾带着云异和木茴朝着美人殿大门急速下坠。 看着元尾三人竟然回转芰尚怒极而笑,她横扫花镰想要把元尾拦腰斩断。 眼看着元尾三人即将被花镰击中,三人的身影却消失在原地。即使知道没有什么用处,元尾还是再次施展了缩地术。 “嘿嘿嘿!”唐天笑着,脸上满是嘲讽。他长枪敲了敲坐下狂狮,紧随其后也消失在虚空中。 “轰!”一声巨响,但那却是章万成的铁箭失去了目标击中在芰尚的花镰上。芰尚再强也只不过是一个金仙,距离章万成的天仙还有巨大的差距,仓促之下她当然无法抵挡章万成的全力一箭。不过好在江忻就在芰尚面前,他绝对不能眼看着芰尚受到伤害,情急之下江忻将芰尚搂在了怀里,那铁箭也避开了芰尚射入江忻后背,把江忻和芰尚轰到了美人殿八尺基台的下面。 “轰!”再次一声巨响,元尾三人被唐天从虚空中逼了出来。 两声巨响有先有后,元尾利用缩地术的那一瞬间躲开了章万成的致命一击,也利用章万成的力量扫清进入美人殿的障碍。 “进入美人殿!” 即使被唐天的重盾击中,元尾还是快速拉着云异的尾巴将她和木茴拖入美人殿,他挥动法杖将美人殿的巨大木门轰隆隆紧紧关闭。 美人殿内低垂的白色半透明帷幔重重叠叠,像是天空中堆积的柔软白云。殿外的日光、殿内各种灵器发出的光芒被帷幔阻挡、散开,使美人殿内显得明亮又柔和。 香炉中青烟袅袅,给人一种安定祥和的错觉,嘴角溢血的元尾三人瞬间平静下来。 “芰尚好会享受,等我们回到帝山我也要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宫殿,也要装扮的这样美丽!”木茴漫步美人殿内不时发出啧啧感叹。 云异有些着急:“师弟,假设美人殿固若金汤,可是昊阳天仙们全部堵在美人殿外面,难道我们三个要在这里负隅顽抗吗?” 美人殿外早已乱成一团,江忻的半个身体被铁箭轰掉,他拼命守护着的芰尚也被强大的力量震昏过去。而章万成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全力一箭竟然击中了江忻和芰尚。 “轰!”唐天手持重盾一下一下撞击着摇摇欲坠的美人殿大门,在他身后是骚人、子桂、刀逐和孙唯。 彩云城外昊阳界损失了四个天仙让昊阳界的实力大减,如今江忻和芰尚又意外受伤,界首骚人实在已经暴跳如雷完全没了往日的气度:“元尾,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逃走!即使再杀你万遍也解不了我心头的愤怒!” 身陷包围中,元尾却似乎胸有成竹。 木茴摩挲着身边垂下的帷幔感慨道:“我认识这种丝绸料子,当年在鹿吴城依绮梦为我选了月白色衣裙用的就是这种命蚕蚕丝织成的绸缎,那是我最好的一套衣衫!” 命蚕,虫族的一种。 这种蚕也是一种修仙者,但它们的命运却有些悲惨。因为它们活着就是为了吐丝,它们修炼是为了更好的吐丝。等到蚕丝吐完,它们的性命也就结束了,因此被称为以命为丝的命蚕。 美人殿的丝绸也是命蚕蚕丝织成,而且那么命蚕境界之高难以想象。 元尾无比熟悉这一切,因为这美人殿中他曾经与芰尚缠绵千年。 “万千疲惫的亡魂,只要你们为我挡住骚人片刻,等我一统三界我将改变你们族类的命运!”元尾挥舞法杖大声吟唱。 瞬间,美人殿重重帷幔无风飘摇,“刷刷刷”的响声像是春蚕吞噬桑叶,又像是将自己的生命化成一根根蚕丝。 木茴看着手中的丝绸帷幔溃散成丝,忍不住尖叫一声将其远远抛开。 美人殿的所有帷幔都是如此,数千条白死丝绸化为千倍万倍的蚕丝在美人殿里膨胀、流淌,顶住了美人殿的木门。 几息之后美人殿大门被唐天撞开,洁白的蚕丝如浪潮一样从殿内涌出。唐天不以为然,可是他的长矛捅来捅去似乎捅不出一个进入美人殿的通道。 骚人的冷月剑、刀逐的新刀倒是能劈开一个口子,可是蚕丝密密匝匝,不知道有多厚。几个天仙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办法好啊!”美人殿内木茴没心没肺的拍着巴掌笑道。 云异当然不会有这种境界和心情,她忧心忡忡的拉着元尾问:“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元尾安慰云异道:“芰尚似乎已经忘了,这芰家曾经是我的芰家!我带你们去走一条少有人知道的密道。” 元尾说的没错。 两万年前渲墨虽然是芰家的女婿,可他同时也是帝山界的界首。芰家凭借着渲墨的地位而尊贵,芰家的确是渲墨的芰家。渲墨对芰家的一切了如指掌,更是熟悉美人殿的每一个空间。 元尾拉着木茴和云异在美人殿中穿梭,他们穿过大堂,穿过曲折的回廊,最终驻足在两扇紧闭的朱红木门前。 元尾双手轻轻推开木门,一种浓郁的芬芳扑鼻而来,呈现在三人面前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内室。 这内室墙壁是由大块大块的木板拼接而成,木板上雕刻了山水风景;内室的地面铺着平整的青色石板。整个内室一尘不染,除了屋顶上垂下的一盏宫灯空无一物,却给人一种特殊的心旷神怡。 “这是哪里?是芰尚洗澡的地方吗?怎么会有这样浓郁的香味?”木茴敲着墙壁上的木板好奇的问。 云异有些哭笑不得,“木茴你不要乱说,这间内室空荡荡的连个木盆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浴室?说到浴室我倒是开始怀念火垢山地的生活,那个我亲手打造的旷野浴池还在吗?那里的水还热吗?四周咯脚的小石子还是那么光滑吗?” 木茴和云异说的兴起,仿佛忘记了三人正在狼狈逃命的事实。 好在元尾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他挥舞法杖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到宫灯中,宫灯闪烁了几下发出明亮的光芒。 元尾拉了木茴到自己身边站定,两人的影子被宫灯投射到光滑的青石板上,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过后地面左右分开,一条隐藏的密道出现在内室里。 “哇!这里还有一条密道!是芰尚用来和别人偷情的吗?”木茴叫道。 元尾再次挥舞法杖,一条通体发亮的冰龙摇头摆尾的在虚空中游动。 “去吧!”元尾吩咐。 冰龙欢快的冲入密道,它身上的亮光也将黑暗的密道照的通亮。那是一条在岩石中开凿出来的密道,宽高只能容许两个人并肩而过。 美人殿内脚步杂乱又沉重,那些命蚕的残魂不可能阻挡骚人等太久。元尾回望了一样,那里空无一人。 “走吧!”元尾率先步入密道。等到木茴和云异进入密道,内室的青石地板咯吱咯吱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与地上的内室不同,这地下密道像是许久没有人光临过这里。密道地面上厚重的尘土如海岸沙滩一样松软,元尾三人经过之后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这密道通向哪里? 两万多年前渲墨与芰尚每次回到芰家总会面对数不清的拜访,渲墨为此厌烦,但是碍于芰尚的脸面却难以推辞。于是两人共同开辟了一个密道,在美人殿中便可以绕出临风城直达城外的一处山水中。 元尾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别人一起出现在这条充满情趣的密道中,而且是如此的狼狈。 第391章 就让他愤怒绝望 ~~填填填~~ 芰尚的意外受伤确实引起了不小的骚乱,除了护守在城外的莫寒烟,昊阳界的天仙们没有人能够不牵挂躺在美人殿外的芰尚。 芰家子弟更是如此,他们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前辈们在芰尚身边忙碌,都想第一时间知道芰家老祖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伤害,以及是否影响到了她的修为和在昊阳界的地位。 “尚儿、尚儿……”白发苍苍的芰景步履有些蹒跚,他一边喊着芰尚名字一边紧张的从远处跑来。 围在芰尚周围的人群闪开,芰景一下子扑到在芰尚面前。 芰尚虚弱的躺在地上,并没有死。天仙章万成全力一箭被江忻抵挡,芰尚只是受到了部分伤害,即使如此芰尚还是在一段时间内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尚儿、尚儿……你还好吧?”芰景跪在芰尚身边拉住芰尚的手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芰尚挣扎着坐了起来。 “是……是渲墨打伤了你?”芰景小心的问。 “他?”芰尚冷哼一声,“他有那个境界吗?一个小小的地仙而已……” 芰景长出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他人呢?逃走了吗?” 芰尚十分不悦,冷笑道:“这是我们芰家,昊阳界天仙都来了,他怎么可能逃的走?我看他带着两个女人闯入了美人殿,骚人师兄正在那里搜索,我想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将他再次诛杀!” 说话间骚人从美人殿中匆匆跑来,“芰师妹,你这美人殿里有什么隐藏的内室吗?我们搜遍了每个角落竟然找不到那三个人!” 芰景喜笑颜开的说道:“莫不是已经逃了?不是说他能施展缩地术吗?算了算了,反正只是个小小的地仙,即使逃走了还能成什么气候!” 骚人奇怪的看了芰景一眼,反驳道:“美人殿被围的水泄不通,唐天师弟又把守着虚空,元尾绝对不可能逃走。我怀疑这美人殿里有我们并不知道的密室,我知道两万多年前渲墨和师妹一直居住在美人殿,对美人殿一定十分熟悉……” 在骚人的提醒下芰尚这才想起密室的存在,“美人殿确实有一条密道,可是要开启那条密道需要将两个人的身影投射到地板上……” 骚人笑道:“据说元尾和木茴从小青梅竹马,腾蛇云异又愿意追随元尾一生……” 芰尚无言。 骚人又问道:“密道通往哪里?” 芰尚拄着花镰艰难的起身,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密道出口等着。” 芰景一把抓住芰尚着急的说:“尚儿,能不能放过元尾一次?他既然已经重生甚至抛弃了原来的名字,我们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对我们芰家的恩情、对你的情意太过于厚重,他要是死在临风城、死在芰家,三界修仙者将会嘲笑我们啊!” 芰尚一把甩开芰景。 或许因为芰景年老体衰,或许因为芰尚怒火攻心,芰尚甩手一推竟然将芰景推出到了数丈开外。 “尚儿你不要执迷不悟。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元尾绝对不同于渲墨,三界之中没有人能够将他彻底诛杀,终有一天他将登临三界绝顶!你要是触怒了他你会后悔终生的!”芰景趴在地上大喊。 失手推到了自己的爷爷,芰尚原本有些愧意。可是当她听到芰景推心置腹的劝说却莫名愤怒了起来,“我就是要让他愤怒,我就是要让他绝望,我要诛杀所有与他相亲相近的人!” 芰尚挥舞手中花镰,一道银色弧光击向地上的芰尚。 “轰!” 毫无防备的芰尚被自己的亲孙女击成了碎片。 即使是骚人也没有想到芰尚会如此绝情,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骚人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芰家子弟面面相觑,整个芰家陷入一种尴尬、恐怖的寂静里。 芰尚收了花镰,语气里充满寒意的警告道:“芰家再有谁敢包庇渲墨,将和芰景同一个下场!” “师妹!”骚人有些尴尬。 “我们走吧,去的晚了怕他又会逃走!”芰尚一步踏上飞行灵器率先向城外飞去。 美人殿密道内元尾拉着木茴和云异一路疾行。 “哥哥,你和芰尚有多少次从这密道里出去逍遥?”木茴喘着粗气问道。 元尾无言。 “师弟,这密道通往哪里?”云异同样喘着粗气问。 “密道尽头是临风城外的一条山谷……我们快一些走,要是慢了芰尚说不定会堵在那里!”元尾解释着、催促着。 三人在密道中足足奔跑了一炷香的功夫远方才出现了些许亮光,兴奋的木茴快跑几步赶在了两人的前头。 密道的出口比密道大了许多,看起来足有三四丈高的模样。出口上面垂下许多碧绿的藤条,绿叶间又盛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这个只露出半边的出口竟然充满了山野的情趣。 木茴实在太过于兴奋以至于跑的急了收不住脚步,她的身体猛然下坠消失在那片碧绿里。原来,密道的出口藏在山谷的一片悬崖中间。 元尾知道地仙境的木茴不会因为百丈悬崖而受伤,但他还是拉了云异展开麟翼着急的飞了出去。 这片悬崖风景绝美。 悬崖之上百丈之外就是临风城高耸的城墙,悬崖之下有一条浅浅淡淡的小河。虽然有百丈之势,这片悬崖展现的却是柔美。 近乎直上直下的峭壁并不平整,这里有个不知深浅的洞穴,那里就有一个凸出数丈的巨石。岩石的缝隙里蓬勃的生长着各种灌木、绿藤,甚至还有许多扭曲成各种角度的松柏。一条不足一丈宽的瀑布挂在绿意里,发出哗啦哗啦的欢快声。 元尾和云异振翅悬浮,木茴也并没有摔倒山谷之下,几十根藤蔓在她脚下搭起一个小小的平台,像是插在岩石中一样平稳。 “这里的风景好美,当年你和芰尚就是在这里鬼混吗?”木茴不无嫉妒的问。 元尾刚想回答心头却泛起一阵寒意,他猛然低头看向山谷谷底。 在百丈之下,瀑布跌落的地方有一湾小小的碧水,碧水边上是一座洁白的凉亭。凉亭中一人独立其中,正看向元尾三人。 顺着元尾的目光,木茴和云异也发现了那人的存在。 “那是个天仙,哥哥我们还是继续逃吧!”木茴无奈的说道。 而元尾却觉得那个天仙那么熟悉,甚至有种莫名的情绪。他振动麟翼飞向凉亭,云异无奈只得驼了木茴紧紧跟了过去。 凉亭中站的是天仙莫寒烟。 骚人让莫寒烟把守临风城城外,心事零落的莫寒烟安排了人手后独自徘徊,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幽静的谷底,正在亭子里发呆。 元尾的出现让莫寒烟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该去阻挡还是做些其他的什么。可是发现了莫寒烟的元尾竟然直奔莫寒烟而来。 “师妹是谁?”元尾客气的问。 “你不记得……你不认识我?”莫寒烟十分失落。 “依稀中有些印象,我猜测师妹应该是隆多城的莫寒烟天仙,但是我却并不确定……”元尾说道。 “我就是莫寒烟。”莫寒烟苦笑道,“大概你也听说了,在彩云城外就是我诛杀了元尾的魂魄。” 沉默了一会,莫寒烟问元尾:“那个元尾真的只是你的分身吗?” 元尾点头。 莫寒烟突然哭出声来,“那天,他扑到我的怀里求我杀了他,他还说不愿死在别人手中。他说要告诉某人一个道理,那就是绝对不能对任何人心存幻想!” 元尾愣住,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确认与那个“自己”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也从未想到他会以死来告诫自己。 元尾怅然说道:“他虽然只是一个分身,却也曾经是我的一部分,我要谢谢他。” 两人扶栏而立,相对无语。 “元尾师兄,你还记得那临风城里的月华戒指以及锦华山游龙殿的万花图吗?”莫寒烟鼓起勇气问道。 元尾心中一颤,他看着莫寒烟的眼睛认真的解释:“师妹知道我是渲墨重生。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自己只是渲墨回忆中的过客,他的过往只是浮光掠影。可是等我真的见到芰尚我才明白其实自己就是渲墨,只不过时过境迁改变了许多想法。所以,元尾肩负重任,要为自己找一条生路、为帝山界找一条生路。如果元尾侥幸不死,如果有一天三界容忍我逍遥来去,我一定会找师妹共尚月华、万花……” 莫寒烟明白,元尾并不是真的遗忘,他只是身不由己。 “那,我可以抱你吗?”莫寒烟问。 木茴跳到两人中间阻拦道:“当然不行,你不要以为自己娇滴滴的一副可怜的样子就想随心所欲……” “轰!”莫寒烟挥动花镰在虚空中击出一个时空虫洞,将木茴和云异一一踢入虫洞里。 “师兄……”莫寒烟抬头仰望元尾。 元尾将她轻轻揽入怀里,“我以为你并不知道月华……” “我也曾经以为你并不知道百花……”莫寒烟哭道。元尾的怀抱安全又温暖,一如在隆多城一样。虽然只有片刻,莫寒烟依然感受到了满足。 “芰尚心思缜密,师兄一定要提防她……”莫寒烟说着一把抓了元尾也将他推入虫洞。等到元尾的身影消失,莫寒烟挥动花镰击碎了虫洞,谷底再无一丝灵力波动的迹象。 等莫寒烟匆匆离开后不久,芰尚带着骚人出现在了密道出口…… 第394章 黑色骨蛇 ~~填填~~ 石湖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条只剩下骸骨的黑色骨蛇。 石湖城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城,虽然有护城大阵,虽然里面居住着为数不少的修仙者。 石湖城没有城墙、没有城门,所有修仙者甚至是凡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也可以在这里居住修炼。这里有许多其他地方没有的禁忌,比如不允许御器飞行。 石湖城中央有一片圆形废墟,这里曾经是仙人榆犀的修炼之所,所以被叫做“仙迹”。 废墟里依然有人修炼,那就是青山门。 青山门是石湖城历史最为悠久的门派,虽然有着辉煌的历史,虽然石湖城依然流传着青山门的种种传说,虽然第一任门主榆犀一手开创了石湖城;但是青山门如同那片废墟一样早已落寞、衰败。 青山门宗主榆钱儿和木茴都不愿意管理青山门,青山门弟子曾经受尽白眼、欺凌。后来榆钱儿闭关修炼嘱托元尾担任青山门宗主,后来元尾也做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青山门弟子们喜出望外以为命运就此改变。可是,却传出元尾正是渲墨重生,直至当年羽族翎凰在石湖城外一箭射死元尾,青山门似乎到了无法翻身的最低谷。 可是事情总有峰回路转的时候,烛阴之灾爆发后的某一天青山门消失了多年的古塔轰隆隆从地下升起,宗主榆钱儿破关而出。 可是榆钱儿在青山门弟子面前只是露了一面就匆匆离去。直到昊阳之灾结束后的某一天,青山门长老白芨和章葳在石湖城惊喜的发现榆钱儿回来了。此时的榆钱儿身材高挑,酥胸高隆。她瘦瘦的瓜子脸、细眉、大眼、俏嘴唇,五官极致的清秀,只是脸上莫名的多了许多铜钱大小的麻斑。 只是榆钱儿似乎并不愿意回到青山门,而且她自称“木茯”。 榆钱儿身后跟着一个眉目被烧毁、名为阿青的修仙者,在阿青的示意下,榆钱儿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跟着白芨和章葳回到青山门。 回归青山门后,不知道是想要与以往彻底割裂还是出于什么愿意,榆钱儿依然自称“木茯”。 木茯励精图治将青山门治理的井井有条,随着青山门的壮大,木芙顺理成章的成了木族的“木皇”! 木皇木茯非常强大,她身后的阿青甚至更强过她。石湖城其他门派曾经借着诛杀元尾余孽的借口侵入青山门,那几个凝魂境宗主在青山门与木茯、阿青大战一场,结果全部被两人诛杀在了圆形废墟内,至此再也没有人敢找青山门的麻烦。 松菱、蝶蔓早已突破炼骨境,成为青山门少壮派的长老,他们负责的是宗门弟子采集灵材和各种修仙资源,毕竟宗主木茯已经突破凝魂境大圆满的境界,要想突破化神境离不开大量的灵材。 这天,松菱和蝶蔓与往常一样清点着仓库中的灵材,两人的女儿松念晴慌里慌张的跑了回来,嘴里喊着:“爹!娘!大事不好了,哥哥和几个师弟被一条骨蛇给吃了!” 松菱吃了一惊,他慌忙问道:“骨蛇?什么样的骨蛇?哪里的骨蛇?” 松念晴浑身被汗水湿透,她跪倒在松菱面前大哭道:“哥哥和我带着几个师弟去城外采集灵药,在树林的草丛中我们发现了一堆黑色的骨头。其中有块黑色头骨上带着一顶古铜锻造的头盔。我们看出古铜头盔是个绝佳的灵器所以都抢着上去拆头盔,没想到那堆黑色骨头展开后是一条活着的骨蛇,骨蛇把哥哥念涛一口吞掉,它还用尾巴击杀了几位师弟。因为我跑的快才勉强逃了回来……” 蝶蔓急了,她拉起松念晴就往外冲:“你快带我们去,那骨蛇在哪里?要是我们去的及时,说不定剖开骨蛇的肚子还能救回你哥哥!” 松菱一把拉住蝶蔓,蝶蔓愤怒起来,“你没听到儿子被骨蛇吃了吗?你就这样无动于衷?” 松菱还算清醒,他努力保持自己的镇定问松念晴:“你看到那骨蛇了?骨蛇是什么境界?” “境界?”松尧依然有些混乱,“大概是凝魂境吧?要不然哥哥怎么可能毫无挣扎?” “凝魂境?!”松菱回望了蝶蔓一眼,命令道:“你可不要乱来,要是骨蛇是凝魂境,我们一家去了只能在蛇腹中团聚!你们和我一起去找宗主!” 蝶蔓虽然着急但也不愿意白白送死,三个人匆忙来到长老殿找到宗主木茯和阿青,简单的说明了来意。 木茯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说道:“凝魂境的骨蛇?虽说如今凝魂境修仙者大有人在,可并没有听说哪个凝魂境修仙者是黑色骨蛇啊?你们带路,我们去把那骨蛇给杀了!” 松菱怕骨蛇藏匿,一路上直催松念晴快点带路。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骨蛇出没的树林。 这是一座小山的山阴,高大的树木密密匝匝、毫无规律的生长在山石中。参天树冠遮住天空,枯枝败叶遮住山石,钻入树林后满眼看到的只有浓的化不开的墨绿与枯黄。 “骨蛇就是在前面那片树林吞噬了哥哥!”松念晴指着前方说道,她声音颤抖,依然无法摆脱让她窒息的恐惧。 “念涛!念涛!”蝶蔓救子心切,一路呼喊着儿子的名字仓皇奔走,只急的松菱在后面直跺脚。好在木茯和阿青紧跟在蝶蔓身后几丈处,也算是一种保护。 树林中一片寂静,并没有什么骨蛇也没有什么厮杀的声音。 “念涛!念涛!”蝶蔓继续叫着。 “在这里了!”阿青突然指着一棵树下说道。他挥舞衣袖,地上落叶如受惊的蝴蝶一样四下纷飞,露出一堆凌乱的白骨。 “那是念涛的白骨吗?”蝶蔓瘫倒在地上,可是并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 “骨蛇一定没有走远,我们追上他诛杀他!否则我们的弟子在这里收集灵药是还会遇到危险!”阿青看着木茯说道。 木茯仔细的查看了那对白骨,深色有些古怪的说道:“骨蛇留下的气息有些特殊,似乎并不是凝魂境修仙者的气息。” “不错!”阿青点头道:“骨蛇的境界绝对要超过凝魂境!” 木茯更加担忧:“那怎么办?” 阿青却自信的笑了:“骨蛇应该是受了重伤,你看这堆白骨十分完整像是被囫囵吞下又囫囵吐出来。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找到骨蛇、诛杀骨蛇,为石湖城扫除威胁。” 阿青手指划过胸前,一把绿色木杖已经出现在他手中。木杖仿佛充满生机,几息之内已经长出许多巴掌大小的绿叶。阿青轻轻摇动木杖,那些绿叶幻化成绿色怪鸟咯咯叫着四散飞去。 几息之后阿青突然得意的说道,“那边有动静!” 跟在阿青身后,木茯和松菱等人一阵疾走,半柱香的功夫过后几人已经来到一个幽深的地穴入口。 “这是骨蛇的洞穴吗?”木茯问。 阿青却疑惑的摇头,“我并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洞穴,我只是察觉到这里有灵力波动,应该是有修仙者在此出没才对!可是,这洞穴阴暗潮湿似乎只是没有灵智的凡兽才会居住在这里……” 木茯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洞穴深处的确有修仙者灵力波动的迹象! “骨蛇!你赶紧出来还我的儿子!”蝶蔓在洞穴外叫骂。 像是回应蝶蔓,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嘶吼,“呜——”几息之后一头巨大的黑豺从洞穴里走了出来。 那黑豺并不陌生,当年元尾初入石湖城在郊外就遇到他在追赶松菱和蝶蔓。蝶蔓见黑豺意外出现,竟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乌戒,是你!一定是你诛杀了我家念涛!一定是你!” 一百多年时光过去之后,当年的黑豺早已突破凝魂境。面对蝶蔓的指责黑豺乌戒却一脸茫然,“蝶蔓,自从上次元尾大人化解我们之间的仇恨之后,这一百多年里我们从没有见面,我怎么会诛杀你的儿子?再说你的儿子又是谁?” “是你!一定是你!你一定对元尾大人怀恨在心,一定是你把仇恨转嫁到了我家念涛身上!”蝶蔓哭喊着有些歇斯底里。 松念晴扶住蝶蔓,提醒自己的母亲道:“娘,吞噬我哥哥的是一条黑色骨蛇,而不是黑豺啊!” “黑色骨蛇?”黑豺乌戒突然问道:“这洞穴里的确有条黑色骨蛇,不过是死掉的蛇骨而已。” 原来,这洞穴并不是乌戒的住所。他原本在附近搜寻灵药,无意间发现了这洞穴,好奇之下才钻入洞穴。 洞穴狭窄阴暗,乌戒在洞穴深处发现了一条巨大的黑色蛇骨,让他感到好奇的是蛇头上带着一顶古铜头盔。可是乌戒费了好大力气依然无法将头盔从蛇头上取下,失望之际这才从洞穴中离开,没想到正遇上了木茯、松菱等人。 “骨蛇在这里?骨蛇是条死蛇?”阿青问道。他心中有些恍然,既然骨蛇已死,自己当然察觉不到他的踪迹。 乌戒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那并不算是什么骨蛇,只算是一条巨蛇死后留下的蛇骨而已。而且蛇骨上根本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对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啊,反正蛇骨就在这洞穴深处。” “那并不是条死蛇!”松念晴颤抖着说,“我亲眼见到那条蛇的样子,我也亲眼见到他吞噬了哥哥……” “蛇骨怎么可能会吞噬人……”乌戒笑了。 阿青却拉了木茯猛然后退,松念晴也恐惧的发现在洞穴黑暗处慢慢游弋出一只巨大的黑色蛇头骸骨,骸骨上正是戴着那顶古铜头盔! 第395章 骨蛇是谁 黑色骨蛇毫无声息,仿佛游弋在深海中的墨龙。骨蛇没有皮肉,黑色骸骨里也没有一丝灵力,谁也看不出它是死是活、是什么境界! 生满绿色铜锈的铜盔有几处被擦出凌乱的划痕,也有几处被蹭出了金色光亮;铜盔简洁、雄壮,铜盔上繁杂的花纹里蕴含着无穷的古意;铜盔下两处深陷的眼窝里有烟雾流动,那是骨蛇的魂魄! “哎?!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黑豺看到阿青拉着木茯向后急退十分疑惑,尽管早已突破凝魂境,黑豺依然感受不到墨骨骨蛇的逼近。 墨骨骨蛇蛇头高昂,已经越过黑豺身体与距离它的后脑不足一尺。高逾一丈的黑豺在骨蛇面前竟然显得那么渺小。 松菱一手抓了蝶蔓一手抓了松念晴顺着山坡滚下,丝毫不顾及有多狼狈。 “哈哈哈!松菱啊松菱,你和当年一样狼狈!”黑豺看着松菱笑出了眼泪。 “你们到底怎么了?”黑豺擦着眼角问道,猛然它似乎想到了什么。黑豺转头向身后望去,在它眼前高昂的蛇头轻轻歪了歪,似乎打量着黑豺的反应。 “完了!”黑豺哀鸣一声,但它并不想束手就擒。 凝魂境的黑豺自然不同凡响,巨大的威胁下它并不退却,四足在踩碎了地上的碎石,蛮牛一样巨大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矮身扑向骨蛇。 锐利的獠牙卡住黑色蛇骨,黑豺心中似乎有了一丝希望。可是阿青等人清楚的看到黑豺的撕咬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骨蛇的身体不经意间在黑豺身体上已经绕了两圈,黑豺已经被紧紧缠住。 “救我!”巨大的撕裂之痛让黑豺惊慌失措,它哀鸣着、挣扎着。 骨蛇缠住黑豺身体,偌大的黑豺毫无抵抗的能力,它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拉长,眼看着骨蛇张开巨大的嘴巴将自己一点点吞噬。 可笑的是骨蛇只有骸骨没有皮肉,黑豺的身体经过骨蛇的吞噬变成一堆凌乱的白骨又从蛇头后面的孔洞里哗啦哗啦的洒落一地。 远远的看着这惨烈的一幕,阿青和木茯面面相觑。 “这是哪里来的骨蛇?为什么有一种及其熟悉的气息?”木茯问道。 “不错,我绝对可以肯定我们从未见过这条骨蛇,我们甚至从未与蛇类修仙者有任何接触。但是这骨蛇身上有种特殊的亲密!是的,是亲密!”阿青说道。 “蛇?腾蛇是蛇吗?”木茯又问,她想起那条曾经与自己共同生活在一条峡谷里的腾蛇。 “腾蛇?当年我们和那条腾蛇被放在大锅里熬药,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腾蛇。在我的印象中,那条腾蛇有种说不出来的飘逸和灵秀,和这骨蛇的粗鄙壮硕完全不同……”阿青认真的分析道。突然,他拉了木茯再次后退,因为骨蛇在吞噬了黑豺之后似乎意犹未尽的盯上了他们。 阿青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木茯,骨蛇似乎是盯上我了。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木茯不满的瞪了阿青一眼道:“你瞎说些什么,骨蛇身上并没有灵力波动,即使他毫不费力的吞噬了乌戒,他顶多算是个化神境修仙者。你也是化神境修仙者,难道他还能强过你许多?” 原来阿青已经突破了化神境!他才是这青山门最大的依仗。可是阿青心中更加忐忑,“骨蛇,似乎不是化神境!” 骨蛇巨大的头骨高高扬起,一动也不动。头骨深陷的眼窝里黑色魂火似有似无,逼人心魄的寒意却越来越浓。 阿青拉着木茯向侧面悄悄移动,骨蛇随之转动自己的头骨,这让阿青萌生了一种无力的恐惧,他喃喃自语道:“我们不该来这里的……不过,骨蛇身上熟悉的气息如此浓重,它到底是谁?” 像是听懂了阿青的话,骨蛇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啪啪的骨头撞击声。 “噗嗤!”木茯引俊不禁笑出声来,仿佛忘记了骨蛇刚刚吞噬了凝魂境的黑豺。 “啪啪!啪啪!”撞击的声音持续不断,阿青脸色越来越凝重,“木茯,我好像听到它真的在说话,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 正如阿青所说,几息之后黑色骨蛇的嘴巴张合自如,发出及其难听的声音:“师父,是你吗?是你吗?” 阿青和木茯相对骇然,木茯惊讶的问阿青道:“是我听错了吗?他在叫谁师父?难道是在叫你?” 骨蛇却又开始喃喃自语:“不对,你身上只是有师父的气息,你并不是我师父,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阿青身形修长气质卓然,但是脸上看不到五官的模样。大概是受过烧烫的伤害,阿青的眉毛尽失、鼻梁不见,脸上古怪的筋肉翻起呈现出一种丑陋、可怖的神情。这样丑陋的阿青像谁?这样的丑陋当然绝无仅有。 阿青冷静的回答骨蛇道:“我叫阿青,木族修仙者,前辈大概是认错了人!” “认错了人?”骨蛇喃喃自语,“是呢,一定是认错了人。师父明明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而且、而且他应该是要恨我的、因为我背叛了师父……” 骨蛇喃喃着仿佛神情低落,它扭转了头意兴阑珊的往地穴里钻去。 阿青和木茯惊喜异常,他们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眼巴巴的看着骨蛇回转庞大的身体,心里期盼着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可是意外终究还是发生,山坡下的蝶蔓从碰撞中回过神来,失去爱子的痛楚让她忘记了自身的危险忽视了骨蛇的强大,她大声吼道:“骨蛇,我要杀了你为念涛报仇!” 蝶蔓话音未止,一条巨大的黑色蛇尾从远处扫来,炼骨境的蝶蔓登时化为一阵烟尘,她身边的松菱、女儿念晴被巨大的冲击浪波击出几十丈,生死未卜。 阿青和木茯亲眼目睹蝶蔓之死,但他们无能为力。特别是阿青,从骨蛇的雷霆一击中已经发现骨蛇根本不是化神境,而是实实在在的地仙境! “快走!”阿青一把抓了木茯,转头往丛林深处逃去。 两人身后传来浓重的腥臭,飓风凭空而生,骨蛇蛇头高高昂起又以陨星坠地之势扑下。 “轰!” 一声巨响之后,骨蛇蛇头在密林中砸出一个数丈深的巨坑,飞起的碎石泥土将方圆数里之内的树木全部折断。即使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即使是第一时间飞身逃走,阿青和木茯的身影依然被漫天飞起的白色木头茬、褐色树皮屑以及绿色碎叶等吞噬。 “呼!” 巨大的黑色骨蛇身体在烟尘中穿梭,如同乌云中的巨龙。骨节与骨节互相摩擦、碰撞,发出咔嚓咔嚓、轰隆隆的巨响,又像是盛夏的惊雷。 “师父,我错了!师父,是我错了……”骨蛇的呐喊越来越大,但是没有人能明白它是谁,它口中的师父是谁,以及它到底是怎样背叛了师父。 漫天的烟尘中冲出两个身影,阿青脚踩一条巨大的木杖拉着木茯破空而去。他们逃的急,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灵力。在地仙境骨蛇的面前阿青和木茯根本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或许趁着它思维混乱的功夫悄然离开才是生存下来的最大机会。 可是事与愿违,骨蛇巨大的蛇头摇晃着紧跟在两人身后,黑色蛇骨攀上树梢凌驾在绿林之上。浩瀚无边的密林如汹涌大海,那条长十几丈黑色骨蛇在起起伏伏的树叶中时隐时现,不出几息已经迫近了阿青和木茯。 “下去!”木茯大声提醒着阿青。她挥舞手中木杖,脚下参天巨树暴涨,如同海中巨浪接住两个小小的身影又快速缩回海里。 纵然两人的动作极其迅速,骨蛇身体掠过树梢的凌厉依然将阿青和木茯重重击伤。密林之下的尘土中阿青艰难的匍匐到木茯身边。 “快走,去找他吧!”阿青哭喊道,纵使心中十分不甘但是依然坚决。 “不、不,我不想你死,我想和你在一起!让我们死在一起吧!”木茯将阿青搂在怀里放声大哭。在阿青的保护下木茯受伤不重,可是她根本看不到逃走的希望。骨蛇虽然灵智混沌,但是明显对两人有了杀意。 “你听我说……”阿青一把抓住木茯的胳膊,“以我化神境的修为还能为你抵挡几息的时间,你从地下走。我们木族即使被屠戮了枝干,依然能保留一线生机。快走,去找他……” 阿青狂吼一声将自己的木杖深深插入地下,两人脚下泥土一阵翻滚一个三尺多宽的深坑出现在面前。阿青将木茯强行推入深坑里,泥坑快速塌陷,木茯的身影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泥浪慢慢平息,阿青有些怅然,“我的心在你身上你的心里却只有他。如今我为你去死,你是否会有一丝愧疚?” “唰唰唰!” 骨蛇身体扫过树梢的声音。 “轰!轰!轰!” 那是骨蛇坠入树林,不断击碎参天巨树强行开路的声音。 “为什么会招惹上这个莫名其妙的骨蛇?”阿青喃喃自语,而后又狂吼一声:“开枝!散叶!” 方圆几十丈内的巨树颤抖着快速拔高,枝干从树干上密密麻麻像毛发一样蓬勃生长,每一棵巨树都成了一根绿色参天巨柱。地上没膝杂草无风摇曳,齐齐盛开出七彩繁花。 “化藤!” 阿青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妩媚。那些巨树也被这声音惊扰,仿佛被抽了筋骨软踏踏的弯了下来。 阿青手中木杖快速飞舞,像是凡间匠人在编织篮筐。那些软下来的巨树在他法杖的指挥下穿来穿去,在天地之间编织成一个巨大的倒扣着的圆筐形绿色护盾。护盾内生机盎然,阿青在繁花中傲然挺立。 “轰!” 圆筐刚刚成型,骨蛇沉重的身体已经狠狠砸来。阿青身体剧烈震动喷出一口鲜血,可是那些巨树竟然将骨蛇挡在了外面!即使如此,护盾上出现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窟窿。 “飞叶!” 阿青喊道。 万千绿叶从阿青身上飞出又化为万千绿色怪鸟,叽叽喳喳的飞向那些窟窿,努力把护盾补充完整。 “轰!” 骨蛇再次袭来。护盾摇摇欲坠,可是再次将骨蛇挡在外面。 阿青哈哈大笑:“再给我一百年,我也能突破地仙境!可惜可惜!飞花!飞花啊!” 阿青脚下的繁花旋转着飞起,护盾内七色鲜花像天上繁星一样迷人眼,等到繁花散尽,绿色护阵又一次完整起来。 被阿青一次一次的阻挡,墨色骨蛇终于变得狂暴,它摇了摇有些昏昏沉沉的头颅,硕大的古铜头盔散发出刺目光华。骨蛇低着头快速冲来。假如骨蛇是一支离弦利箭,古铜头盔绝对是最前面的箭簇。绿色寒光闪过,坚不可摧的绿色护盾终于被击穿。 也就在那一息,原本绿意盎然的护盾快速枯萎成萧瑟枯黄的朽木。骨蛇跌落在护盾中央,蛇头茫然四顾,耗尽了所有灵力、魂魄的阿青早已化为与泥土分不开的木屑…… 第398章 江冬儿的豪气 “地仙境的骨蛇?”屋途抓了白芨的胸口大声问道。 “是、是、是地仙境!” 白芨肯定的回答。 “帝山界怎么会出现地仙境的骨蛇?如果是土生土长的修仙者应该不会这样肆意滥杀无辜。难道是昊阳界来的骨蛇?”江冬儿分析道。可是两万多年来,从未有凝魂境之上的昊阳猎人或者昊阳猎人潜伏下来,还这样肆无忌惮。 骨蛇是谁?从哪里来?即使是号称帝山界第一智者的白栾也毫无头绪。 “我们去不去石湖城?那个木皇木茯虽然丑到极致,脸上那条伤疤也十分吓人。可是她和我娘长得实在是像,我甚至觉得木茯和我娘是同胞姐妹!既然有那么种若有若无关系我们不去救她似乎也不对吧?”屋途说道。 屋途管元尾叫爹,自然称呼木茴为娘。 白栾无奈的感叹:“我们怎么去救?那骨蛇是地仙境!对于我们来说去石湖城和去昊阳界的下场有什么不同?可是如我我们不救,说不定骨蛇攻破青山门后会不肯罢休,那时我们或许真的要逃往火垢山地……” 江冬儿突然豪气万丈,“昊阳之灾草草收场,我们帝山界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考验。不如就拿骨蛇当做一次考验,如果我们连一条地仙境的骨蛇都阻止不了,我们还拿什么去和昊阳、帝山抗争?” 屋途听着江冬儿的话十分舒服,就连白栾也被他说动。 于是江冬儿以帝山猎人的名义奔赴石湖城青山门,等他们赶到石湖城,闻讯而来的帝山猎人已经超过千数。 石湖城。 石湖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那些修仙者搭建起来的亭台楼阁、市场房舍全都化为一堆又一堆的废墟。大街小巷除了残缺的灵器就是散落的白色骸骨。 屹立不倒的除了由巨石组成的巨石阵外,还有就是青山门的榆犀仙迹。木茯独自一人站在百层古塔前发呆。此时的木茯形容枯槁,仿佛一场大病未愈又似灯油枯尽,无论是身体还是魂魄都在遭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 其实木茯可以逃走的。 阿青以自己的死为代价阻挡了骨蛇几息的时间,几息之后木茯早已从地下逃出那片密林。可是要逃往哪里?木茯有些茫然。 木茯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当年她在遮天谷懵懂出生,记忆中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影子和师兄青桡相似,却完全不是青桡。 对木茯来说,师兄青桡就是相依为命的哥哥,他带着自己修炼、受苦,他为自己出谋划策。甚至后来青桡毁了面容弃了名字只为隐藏在木茯身后守护她,可是在木茯心中,有个人却和自己情投意合,每每想到那个名字,木茯总会心头一热。 他还会回来吗?木茯并不知道。 木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青山门,只因为那个人也曾经来过。 木茯没有想到的是那条被彻底激怒的骨蛇竟然杀入了石湖城,石湖城各大宗门起初还想着联手诛杀骨蛇,结果在骨蛇生吞了十几个凝魂境修仙者后他们吓破了胆,于是老老少少一哄而散。 青山门幸好还有榆犀当年留下的仙迹,当骨蛇越过低矮的围墙时围墙上密布的绿藤一拥而上将其缠绕起来。 圆形的矮墙一圈套着一圈,足有一千多道后才是仙迹的中心百层古塔。这一千多道矮墙是榆犀当年的修行也是她的本命年轮。 绿藤缠住了骨蛇,密密匝匝的仿佛成了它的血肉,一条狰狞的骨蛇变成了一条绿色长蛇,那些随处盛开的各色鲜花颤巍巍的生长在长蛇身上,显得滑稽又怪异。骨蛇像是落入蛛网的虫蚁挣扎着一点一点的前行,矮墙墙头断裂的绿藤断茬如森森白骨残留着丝丝血迹。 百层古塔前木茯将木杖深深插入地下,仙迹地面剧烈震动、泥土如海浪一样翻滚。矮墙上的绿藤爆发勃然生机,甚至出现了金色粗大树根、血红色的须蔓。即使如此骨蛇还是在冲破数百道矮墙后才力竭停了下来。 青山门人心惶惶,除了那些心性坚定的弟子早有人悄然溜走。木茯叫来几个凝魂境长老,吩咐白芨、章葳和登绮等人去各大圣城求救,其他弟子则放任他们各自求生。毕竟以自己的实力再加上榆犀仙迹也就勉强能够困住骨蛇十几天的时间,等到骨蛇耗尽自己的灵力,整个青山门将会无一幸存! “轰!轰!” 骨蛇身体扭动,那些绿藤以及木茯本体生长出的树根、须蔓又被挣断了不少,就连矮墙也不断有石块坍塌下来。 木茯看着距离自己不足百尺的骨蛇,眼中有些绝望。她咬牙往木杖中再次输入灵力,那根盈盈不足一握的木杖爆发出翠绿色的光华,瞬间变为一课数丈高的巨藤。那藤似藤似树,粗大的树干扭曲着像是少女摇曳的曼妙身姿。 巨藤随风摇摆,树下泥浪翻滚,万千树根快速向四周蔓延。那些矮墙上绿藤、树根以及须蔓再次暴长,将刚刚抬起头的骨蛇重新紧紧束缚住。 木茯脸上毫无血色,珍珠样的汗珠噼里啪啦不断滴落。她双手紧紧搂住巨藤,无力的跪倒在树下。木茯自己心里明白,如果骨蛇再次摆脱束缚自己已经没有逃走的任何机会。 对于灵智混沌的骨蛇,几个时辰如千年万载;对于拼命恢复灵力的木茯,几个时辰仿佛只是眨眼之间。无论如何,几个时辰之后腾蛇再次昂起不屈的头颅,古铜头盔刺破绿色藤蔓在日光下亮的耀眼。 “轰!” 蛇头如锤轰击在大地之上,巨石堆砌的半人高矮墙坍塌成一堆废墟,木茯木杖化成的滕树像是被突然斩断了所有须根瞬间枯黄了枝叶,一阵腥臭的飓风吹过枯瘦的滕树化为一阵烟尘消失在木茯面前。而骨蛇身上的藤蔓、根须层层断裂脱落,一条巨大的绿色长蛇瞬间还原为狰狞怪异的墨色骨蛇。 看着古塔前面的跪着的木茯,骨蛇疯了一般冲过来。 木茯悲呼一声:“元尾!元尾!” 一株金骨常春藤从地下生出,金色藤条像春蚕吐出的蚕丝在木茯四周形成了一个圆茧,将木茯包围起来。巴掌大小的绿叶像怪鸟吱吱嘎嘎的叫着或者盘旋在四周或者停驻在枝头,碗口大小的红艳花朵一层一层向外翻着娇嫩花瓣,吐出悠悠芬芳……这是木茯的本体也是她的魂!木茯在金骨长春藤圆茧内闭目跪坐,只等自己的本体被毁后身死魂灭! 美艳的金骨常春藤在骨蛇眼中没有任何的可爱可怜之处,它甩动长长的身体将金骨长春藤圆茧缠住。骨蛇骨节咯吱咯吱的响着,圆茧的碎裂也似乎只是在瞬息之后! 木茯没了求生的欲望,她的眼前反复出现的只有元尾的身影…… “哪里来的怪蛇?给我滚开!” 一声怒叱遥遥传来,一头巨大的白色巨猿腾空而起,一根黑色巨木撕裂虚空狠狠砸来。 “轰!” 黑色巨木如撑天巨柱一样砸在骨蛇七寸之处,庞大的骨蛇身体竟然像风筝一样被击飞到几十丈之外。几乎就在同时被骨蛇盘住的常春藤圆茧层层散开,里面跪坐的木茯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啪!” 一声脆响,一条白色长鞭像从天际探来的手臂卷住木茯将她拉走…… “木皇!木皇!” 呼唤的声音既遥远又真切,木茯努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活着。 木茯当然还活着,她正坐在一头巨大赤色剑羽鸟鸟背上。剑羽鸟一身赤色羽毛,双翼边缘已经有了刺目的金色。它展开的双翼近十丈,在它宽阔的后背上除了刚刚醒来的木茯还有江冬儿、屋途、白栾和白九娇。 在剑羽鸟的四周超过千数的各族修仙者或者展开羽翼或者御器而飞,他们遮天蔽日十分壮观。 “木皇!木皇!”江冬儿叫着。 木茯当即明白自己在最危险的关头被江冬儿等人救回,当下感激的致谢道:“多谢人皇、兽王、羽皇相救,多谢两位前辈!” 江冬儿依然眉头紧皱,他问木茯道:“木皇知道骨蛇是什么来路吗?” 木茯揉着痛似爆裂的额头解释道:“骨蛇莫名出现在石湖城外,因为吞噬了我们青山门弟子,所以我们去寻找诛杀它。我们发现它地仙境的境界后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骨蛇却发了狂。我猜,这骨蛇一定是昏了头,或者并没有什么开化的灵智!” “骨蛇灵智不清?”江东问道。 “是的!”木茯十分肯定。 “要想击杀骨蛇,只能利用它灵智上的缺陷!”江冬儿言语里有了些希望。 “人皇想要击杀骨蛇?那骨蛇可是有地仙境的境界!”木茯惊讶道。 “这个人皇胆大包天,我想除了元尾,帝山界再也找不到第二号这样的狂徒!”剑羽鸟言语里全是讥讽。 剑羽鸟翎剑贵为羽皇,本来并不愿意加入什么帝山猎人。可是他看着身边的神秘女修仙者在死气陨坑祭坛边要生要死,于是拉着她跟着江冬儿一起来到石湖城,权当散心怡情。 江冬儿豪情万丈,先是鼓动白栾击飞骨蛇而后又鼓动白九娇救下木茯。就在众人仓皇逃窜时江冬儿发现骨蛇完全不能御器飞行,于是请求翎剑化为本命剑羽鸟驮着自己飞上天空。 翎剑勃然大怒当场拒绝,可是他身边的神秘女修仙者却要化为青鸟驮着众人。无奈的翎剑只好化为剑羽鸟…… 木茯当然不会知道其中的这些曲折,当她明白了江冬儿的企图后向下望去,果然发现剑羽鸟只是在半空中盘旋,而那条骨蛇在地上紧紧追随着剑羽鸟的身影不肯罢休…… 第399章 乱什么乱,这是我的蛇杖 江冬儿心里有了主意,他望着白栾虚心请教道:“我想把骨蛇引到火垢山地,然后请天魔公熙前辈出面斩杀它,前辈你说可行吗?” 白栾若有所思道:“人皇的主意是当下最可靠的方法。只是我觉得骨蛇太过诡异,仿佛在哪里见过,特别是它那头上的古铜头盔实在是说不出的熟悉!我在想,骨蛇会不会是一个我们曾经熟悉的人,在突破仙境时出了差错导致癫狂失智,如果我们贸然击杀骨蛇说不定会损失了帝山界的力量!” 屋途点头同意道:“白叔说的太对了,我刚看到那条骨蛇时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一个失散多年的老友,特别是它头上那顶铜盔仿佛我曾经亲手触摸过一样!” 江冬儿频频点头,说道:“对于这骨蛇我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不管它曾经是谁,它已经诛杀了帝山界太多修仙者,我们将它诛杀并不过分!” 木茯听了他们的谈论,插话道:“这骨蛇千万留不得,从第一次见到骨蛇到如今只是过了几个月,可是骨蛇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变强了不少。我认为是它吞噬了修仙者之后提升了境界,如果长此以往说不定会让它突破金仙境。如果它能御器而飞,我们帝山界必定会有万劫不复的灾难!” 白栾叹息道:“思来想去也只好按照人皇说的去做了。不如我们让柳万、梅宏两位师弟去知会公熙前辈,我们把骨蛇慢慢引向火垢山地。” 江冬儿点头应道:“石湖城距离火垢山地万万里,我们大概需要几十年时间才能将它引入火垢山地。为了防止骨蛇吞噬附近修仙者,我会安排各族帝山猎人不断骚扰骨蛇,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历练!” 一切安排妥当,凶险无比的骨蛇似乎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数以千计的帝山猎人开始向北飞去。剑羽鸟身边的青鸟却叫了起来,江冬儿等人向下一看,原本紧紧追随剑羽鸟的骨蛇却停了下来,它抬头仰望天空不断扭曲着自己的身体。 “飞!飞!飞!”骨蛇执着的重复着。 “它想飞?”白栾惊出一身冷汗。 屋途哈哈大笑,“哈哈哈,这条笨蛇还以为自己是只鸟!” 白栾瞪了他一眼,怒道:“你看骨蛇扭曲身体的样子像什么?” 屋途仔细向下望去,骨蛇头颅上上下下起伏的十分规律,长长的身体左右扭动像是控制平衡。如果有一对翅膀,骨蛇或许能真的飞起来。 “如果它有一对羽翼或许它会真的飞上天空,好在它只是一根黑色的棍子!”屋途不以为然的说道。 像是听到了屋途的讥讽,骨蛇不再扭动身体,它死死盯着空中的帝山猎人像是辨认着什么。不经意间一股寒气莫名出现在剑羽鸟体内,它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大鸟,你颤抖什么?这才飞了一炷香的功夫难道就累了?”屋途察觉到剑羽鸟的异常,忍不住问道。 剑羽鸟闷闷不乐的说道:“似乎,那骨蛇盯上了我!” “那是好事!你快点飞,以你的速度我们不用一年就能把它引到火垢山地!”屋途笑道。 剑羽鸟心中有种难言的不安,总有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笼罩在心头,它索性不再言语,拍打着巨大的羽翼急速向火垢山地飞去。 剑羽鸟飞的快,那些御器的帝山猎人少有人能跟的上,而地上的骨蛇却显得游刃有余。江冬儿、屋途十分兴奋,仿佛一切都落在了自己的控制中,只有剑羽鸟独自惴惴不安。 几天之后,空中跟在剑羽鸟身后的除了青鸟等几个羽族凝魂境修仙者,其他帝山猎人早已被落在了千里万里之外。可是骨蛇依然不紧不慢的紧跟着。 一丝无法避免的疲惫让剑羽鸟的动作变得迟缓,突然,剑羽鸟失声喊道:“完了!” 鸟背上的江冬儿等人早已昏昏欲睡,他们被剑羽鸟的惊叫惊醒,纷纷问道:“怎么了?骨蛇不跟了?” 剑羽鸟一脸惊恐:“这几天一直有种不祥的预兆让我疑惑,今天我才明白,骨蛇之所以跟着我是因为我无法一直这样飞下去!它在等待着我们落地的那一刻!” 江冬儿等人当即明白了自己的疏忽——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持续飞行在天空直至火垢山地。或许在骨蛇眼中天上的这些修仙者只是慌乱的逃命而已。 屋途取出自己的飞剑说道:“大鸟,我带你飞行,你只管休息!虽然我飞行的高度和速度远不如你,可总能让你不至于力竭而死!” 屋途话未说完,青鸟大喊一声“小心!”,而后抓了屋途在空中急速转身险险躲过地上飞来的一块巨石! 屋途惊魂未定,却见那骨蛇用蛇尾卷了一块巨石再次扔了过来。那巨石发出呜呜的呜咽声,转眼已到面前。 “滚开!”愤怒的屋途双手持斧劈向巨石,轰然一声巨响过后,屋途双手一麻险些丢掉了长斧,而那巨石飞行的方向几乎没有变化。 “快退!”青鸟抓了屋途急速高升,这才躲过了骨蛇的袭击。看着剑羽鸟继续往前飞行,骨蛇这才继续不紧不慢的跟在了身后。 江冬儿等人面面相觑,总以为自己设计了骨蛇,没想到却落入了骨蛇的设计中。在地仙境的骨蛇面前,即使第一智者白栾也无法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要是我爹在就好了,他能带着我们施展缩地术!”屋途叹息道。 几人又是一阵相对无言。 白栾最终做了决定,说道:“我去缠住骨蛇,你们趁机休息。如果我能侥幸不死,我们就继续飞往火垢山地。如果我无法抵抗骨蛇一息片刻,你们就去最近的传送站传走!” 江冬儿等人于心不忍,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白栾化为白色巨猿脚踩黑色巨木从天而降,骨蛇却轻巧的躲了过去。或许不久前白栾一棍击中它七寸的往事让它有些忌惮。 白栾大喜,他在骨蛇身边腾挪跳跃做足了架势却并不靠近,老辣如他自然知道一个地仙境修仙者的厉害。 骨蛇将身体层层盘起,高扬的头颅直直盯着远处的剑羽鸟,看着他幻化成羽皇翎剑,看着他坐在一块巨石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青鸟等羽族修仙者趁机降落在不远处,开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休息。 “屋途,你们负责保护羽族休息。其他可以远攻的师兄们散开远攻骨蛇,为白前辈减轻一些压力!”江冬儿吩咐一声,率先挥舞法杖击向骨蛇。 帝山猎人远远围着骨蛇散开,各色灵器发出不同的光华如雨点一样击向骨蛇。骨蛇一动不动,任凭各种伤害加身。对于地仙境而且只剩下骸骨的骨蛇来讲,这些伤害其实并不算是伤害。 翎剑从未如此恐惧,或许是因为一路疾行导致的劳累或许正是因为恐惧,即使是坐着,他的身体依然摇摇欲坠。 翎剑身边的青鸟化为女修仙者,轻轻扶住翎剑的肩膀安慰道:“哥哥不要担心,我们一定没事的。” 翎剑爱怜的看了她一眼道:“羽鸢!元尾死了,他没能再看你一眼算是对他的惩罚,你不该再为他伤心!这骨蛇异常强大,如果我被它击杀你一定不要为我复仇!你要逃,逃得远远的!有你在羽族就在,有你在化羽诀就在!总有一天我们羽族会崛起在天地间!” 羽鸢,曾经被烛阴猎人宁律击碎了身体,又掠夺了魂魄炼成了器魂。这是元尾最痛彻心扉的仇恨,整个昊阳之灾他无时无刻不在追杀宁律却始终没有夺回羽鸢的魂魄,他也曾发下毒誓如果找不回羽鸢的魂魄就会自绝于世。想不到的是,羽鸢早已以另外一种形态回到了家人的身边! “哥哥!”羽鸢泣不成声,她取出银丝灵轮拼命为翎剑加持灵力。 骨蛇无视各种攻击让白栾有些恼怒,骨蛇死死盯住翎剑的举动又让他似乎看到了机会。白色巨猿悄无声息的逼近,黑色巨木呼啸着袭向骨蛇七寸。 骨蛇依然动也不动,等到巨木逼近,它似乎不经意间低下了头,白猿的巨木正好击在骨蛇的古铜头盔上。 “咣!”一声撕裂的巨响,白猿感觉到一种无法抵御的反弹之力将自己弹开,它庞大的身体向后飞去。 “完了!”白猿哀叹一声,骨蛇的力量中蕴含着仙人的杀意,白猿似乎在劫难逃。白猿不知道自己将会飞到哪里,等到落地的那一瞬间或许就是自己身死魂灭的一刻吧? 在这生死之际,一条长鞭啪的一声缠上白猿腰间将他猛然向一侧拉去。 “呜呜!”几声发自魂魄的痛苦传来,白栾撞碎了几十块凸起的巨石之后跌落在碎石堆里无法动弹。而在致命一刻甩出长鞭拦下白栾的白九娇长鞭脱手手臂瘫痪,也跪倒在地*不已。 “白叔!姑姑!”屋途看到白猿和白九娇相继受伤,愤怒的一刻忘记了自身与骨蛇的差距,咆哮一声化成一头斑斓玄虎向骨蛇扑去。 几乎就在同时,骨蛇散开了盘踞这的身体向翎剑扑来。一丈多高的玄虎被骨蛇身体扫过,如意片树叶一样飘落在尘土中。 “羽皇快走!”江冬儿大喊一声手中多了一面灵力凝聚的护盾挡在翎剑面前。 可是一切都已来不及,地仙境的骨蛇掠过草稍,庞大的身体画出一个死亡之圈将江冬儿、翎剑、羽鸢等人全部围在其中。 面对死亡的恐惧、地仙境的杀意以及壮志未酬的不甘混合在一起,即使是人皇江冬儿也绝望的大喊大叫起来。翎剑、羽鸢、木茯以及众多帝山猎人各有各的遗憾,早已乱成了一团。 面对死亡的那一刻应该是漫长的,也应该是短暂的。在这一刻有人绝望的闭上眼睛,有人不敢的睁着眼睛,无论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他们眼前同样一片漆黑。谁也不知道这既漫长又短暂的黑暗一刻到底持续了多久,等他们听到有人说话时他们的眼前突然有了光! 那人说:“你们乱什么乱?这是我的蛇杖。” 第400章 界首,一界之首 日光里,元尾站在骨蛇头俯视着江冬儿等人,在他脸上是一种奇怪的表情。 “师父!”江冬儿仿佛回到了被元尾抱着离开邽山皇城的那一天,他深情的叫着心里有了坚定的依靠。 “爹!爹!你们快看!我爹回来了,他没死呢!”屋途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元尾从骨蛇头上跃下,巨大的骨蛇化为他手中黑色的蛇杖,蛇杖顶端闪闪发光的是千岁铜锻造的铜盔。 元尾回来了! 这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元尾,一个地仙境的元尾!一个坚定、自信、不屈,浑身散发出逼人威严的元尾。 在元尾身后还寸步不离的跟着地仙境的木茴和凝魂境大圆满境界的腾蛇云异。 元尾是地仙境、他的修仙伴侣是地仙境,就连他的法杖也是地仙境!这样的境界让帝山猎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们兴奋至极,他们匍匐在地大声呼唤:“界首!界首!界首!” 经历了生死才知道情感的弥足珍贵,翎剑推了羽鸢一把催促道:“羽鸢,去告诉元尾你是谁!” 羽鸢盯着元尾,已有泪珠滑下,记忆混合着思念让她站在那里看着元尾接受众人的欢呼,竟然心满意足起来。 翎剑急了,他大叫道:“元尾、元尾!” 元尾收了蛇杖过来扶起翎剑:“翎剑师兄,你们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刚刚遭受的苦难突然涌上心头,翎剑当即愤怒起来:“你还有脸说?!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弄一具尸体糊弄我们?明明是自己的法杖,为什么要放任它祸害帝山界修仙者,你知道它已经吞噬了多少凝魂境修仙者了吗?即使是帝山猎人死在它嘴里的也不下百人!” “我的尸体?蛇杖害人?”元尾惊讶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一把抓住翎剑急问:“静静呢?你们看到静静了吗?还有谷穗儿和芰红芳,她们都还好吗?” “你!你给我滚!”翎剑一把将元尾推开,怒道:“你天天惦记着别人,怎么不见你提起羽鸢?羽鸢因你而落到了烛阴猎人手里,你是否也曾有过思念?!” 提到羽鸢,元尾脸上出现无法隐藏的痛苦与愤怒:“当然思念!这一百多年来羽鸢师姐的音貌每天都会出现在我面前,终有一天我会率领帝山猎人杀上烛阴界找到宁律救回羽鸢师姐!” 翎剑脸上的愤怒缓和了许多,他拉过羽鸢解释道:“羽鸢并不在烛阴界,羽鸢就在你的眼前!” 此时的羽鸢是一个白衣少女,她一头金色长发及腰、双眼大又含情、鼻翼小巧、红唇丰润、双耳尖尖、耳后竖起两支金色羽毛。虽然依旧绝美,却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容貌。 “元师弟!”羽鸢叫道。 那声音如空谷莺咛,引起元尾魂魄的共鸣,这不是羽鸢又会是谁?往事如潮,一阵阵涌来将他淹没。 “羽鸢师姐!”元尾叫道,声音里有了水雾的味道。 两人相拥到一起,其他一切仿佛都不再重要。 “师姐,当年你是怎样逃出宁律的魔爪的?”元尾紧紧搂着羽鸢问道。 “是紫魅帮了我!”羽鸢解释道,“她并没有背叛你,她也有自己的苦衷。等你去烛阴界一定要去找她!” 紫魅?元尾眼前当即浮现出那个小小的夜鹰身影。和宁律混在一起的紫魅,现在还好吗? “师弟,我们在南蒙荒原发现了你的尸体,大家都以为你已经被昊阳界诛杀所以乱成一片。如今你平安归来,还是先把这些混乱理顺了吧!”羽鸢提醒道。 在元尾的伴侣中木茴纯真、聂幽兰痴情、谷穗儿呆萌、毛喃温柔,也只有羽鸢最明事理懂大体。在羽鸢的催促下,元尾他指挥众人救治白栾、白九娇,又让江冬儿将帝山猎人召集到一起。 “小尾巴!你看她是谁?”木茴将木茯拉到元尾面前饶有兴致的问道。在地仙境的木茴面前,只有凝魂境的木茯显得那么局促不安,强颜欢笑下隐藏着深深的恐惧和自卑,她的生死存亡其实只在木茴的一念之间。 木茴和木茯站在一起,容貌上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木茯脸上有一条贯通整个脸庞的巨大伤疤,使得元尾非常容易的辨认出来。 “师妹来自遮天谷?”元尾问道。 当年元尾和木茴被青丘宗的师兄逼迫着闯入遮天谷,结果被青藤子抽取了两人的一丝魂魄塑造了青桡和木茯两人。 “木茯来自遮天谷!木茯拜见元尾大人!”木茯恭敬的跪拜道。 元尾示意木茴拉起木茯,又问:“我记得还有一位师弟应该和你同行,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木茯当即泪下,说道:“青桡师兄被骨蛇击杀了!我们也被骨蛇苦苦追逐狼狈逃生……直到现在我们才知道骨蛇竟然是师兄的蛇杖……” 元尾到来之后,蛇杖早就收了骨蛇的形状老老实实变成了一根黑色法杖。即使如此,元尾依然能够察觉到蛇杖内魂魄的异动。 “蛇杖原本是腾蛇杜悦的骸骨,昊阳之行应该是唤醒了魂魄导致它的癫狂……无论如何我会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为青桡师弟、为屈死的修仙者一个说法……”元尾承诺道。 “多谢元尾大人!”木茯慢慢退下。 因为有着木茴的一丝魂魄,木茯对元尾有着一种先天的执念。可是等她真正面对元尾,真正看到元尾身边站着的木茴后才惊觉,自己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错误,能够活着远远的看着元尾对自己来说就是一种奢望。或许有一天,木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分身,她一定会彻底诛杀自己!从此之后,如何活在木茴的阴影之下才是木茯最大的难题。 不管木茯怎样胡思乱想,元尾在羽鸢的帮助下很快救治好了白栾、白九娇这两个化神境的前辈,也将江冬儿、屋途、翎剑、木茯等人聚集到了一起。 “元尾,因为你在昊阳界的牵制,我们帝山界的力量才得以保留。你现在看到的帝山猎人只是小小的一部分。还有许多凝魂境、炼骨境帝山猎人正在赶来!你的帝山界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白栾骄傲的说道。 “小雨与麟族呢?”元尾环顾四周竟然见不到一个麟族修仙者,于是问道。 原来,小雨在见到元尾尸体之后悲痛欲绝。后来江冬儿专门找到小雨,解释了等待元尾重生的想法。小雨将信将疑,但还是带着麟族众人回到旋涡海搬运各种修仙资源去了,要知道麟族可是帝山界最富有的族群。 元尾恍然。 “帝山猎人的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元尾跃上一块高高的巨石之上后叫道,“我在昊阳界分神成仙,在我疲惫时分身带着蛇杖离我而去,结果在彩云城外被昊阳界九大天仙联手绞杀,还连累彩云城城主谷横刀夫妇一同赴死。后来芰尚将分身尸体、静静还有蛇杖先后扔入蚁洞,这才引起帝山界的动乱。如今我已回来,这些动乱将不复存在!当前距离下一个烛阴之灾已经不足百年,我要你们此后潜心修炼,尽快提高自己的境界。因为在下一个烛阴之灾来临之前我要带你们杀上烛阴界!” 杀上烛阴界! 两万年来从未有人有过这样的念想!特别是上一个烛阴之灾中烛阴猎人对帝山界的疯狂屠戮引起滔天怨恨后,杀上烛阴界几乎成了帝山每个修仙者胸中的一口怒气。 元尾归来,该是吐出怒气的时候了! “杀上烛阴界!” “杀上烛阴界!” “杀上烛阴界!” 帝山猎人高举着拳头,齐声呐喊。 “如你们所愿。从今之后,我将再次统领帝山界!渲墨亏欠帝山界的一切将由我来一一偿还!”元尾说道。从昊阳界平安归来,突破了地仙境的元尾有这样的自信也有这样的威望。 “界首!界首!” 那些被翎剑等羽族拉在后面的帝山猎人陆续赶到,在元尾身边逐渐聚集了几百帝山猎人。他们心悦诚服的呼喊着,狂热的支持元尾。 “我无法赐给你们各种修炼需要的资源,我甚至没有办法传授你们有用的功法。但是,只要有我元尾在,我将给你们一个安定的太平盛世,让你们得以安心修炼直至突破地仙、金仙、天仙!”元尾保证道。 “我们只要太平盛世!”帝山猎人异口同声。 被昊阳界和烛阴界欺凌了两万多年,两万多年以来突破仙境成了帝山修仙者梦寐以求的奢望,有用谁不在天天期盼着一个太平盛世? “我要你们就此散去从此不问世间事!我要你们在这不到百年的时间里再上一个境界!我要你们等着我的征召!”元尾的话让帝山猎人燃起狂热的希望,他们辞别了元尾纷纷离去。从此以后帝山界多了许多苦修之士,他们或者把自己关在幽深的洞府中或者厮杀在凶险的偏僻荒漠里,每日都在尝试突破自己的极限,为的就是再上一个境界! 元尾又将白栾、白九娇以及江冬儿、屋途、翎剑、木茯等人召集到一起,再三叮嘱他们去打听谷穗儿、芰红芳以及彩云囚徒的下落后,这才催促着他们离开。 虽然有诸多不舍,但是各人知道自己肩上的重担,江冬儿等人纷纷离去,元尾身边最后只剩下了木茴、羽鸢和云异。 第401章 腾蛇杜悦的证明 看着帝山猎人散去,羽鸢提醒元尾道:“师弟,我们得去南蒙荒原毁了你那分身的尸体!如果真的重生,说不定有不确定的麻烦!” 羽鸢的担心不无道理,木茴别有用意的催促她变成青鸟驮着自己飞往南蒙荒原,元尾却并不着急,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查清。 在彩云城地牢中,曾经的燕郡城斥候营百夫长秦阳告诉元尾,他偶然发现渲墨的坐骑腾蛇杜悦行踪诡异,于是就开始暗地里追查。后来秦阳查到杜悦背着渲墨在三界频繁穿梭,好像在四处传授一种繁杂神秘的纹理…… 尽管已经成了一条骨蛇,但杜悦依然还是杜悦,元尾迫切的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元尾将蛇杖轻轻插入地下,自己向后退了半步,说道:“现身吧!” 话音刚落,一阵腥风平地而生,蛇杖化为一条数十丈长的黑色骨蛇。骨蛇巨大的头颅匍匐在地,眼巴巴的看着元尾,那神态有些疑惑又有些兴奋。 “师父?”骨蛇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神态仿佛一个刚刚懂事的孩子。 骨蛇杜悦虽然是渲墨的坐骑,却与渲墨有着师徒的名分,渲墨助他突破仙境教他功法,做了许多师父不能做到的。 元尾点了点头。 看到元尾点头,让人觉得恐怖的骨蛇快乐的像个孩子,它庞大的身体扭曲着在地上翻滚,那些高大数丈的巨石、生长了千年的古木被它一一击碎,所到之处只留下一片平整的空地。 元尾只是冷冷的看着。 仿佛察觉到了元尾的冷漠,骨蛇怯怯的探过头来。 “师父,我有些迷糊,仿佛还在梦里……我记得三界天仙把你围住,我记得你让我带着龙母往南飞飞到帝山界的最南边,于是我就拼命的飞啊飞啊,我的速度超过了我的极限,我记得那风像是剔骨刀将我膜翼上的血肉与白骨分离。我记得当我飞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地动山摇的爆裂巨响,火焰吞噬了我的血肉。在我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我记得我曾经用自己的骸骨护住了龙母……这一切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真实,又像是梦幻一样虚无缥缈……师父,我这是醒着还是梦着?” “你睡了两万多年,现在,你醒了。”元尾说道。 “两万多年?师父,他们当初没有杀你?我还以为你自爆身亡了!”杜悦惊呼。 元尾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解释道:“两万年前,在三界天仙的围剿下渲墨的确已经自爆身亡,你护着龙母侥幸不死却也魂魄受伤,最终只留下一句骸骨和一缕残魂。至于渲墨,在他不屈膝骨中藏着残魂,残魂重生为我,我叫元尾!” “元尾?”杜悦直直的看着元尾,沉默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明白过来。从渲墨自爆身亡到重生为元尾,从帝山界两季山到昊阳界临风城,这两万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故,浑浑噩噩的杜悦浑然不觉。 “师父能够重生当然是最好的!”杜悦感慨道,很快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三界天仙围剿师父一人,或许只有像师母所说的那种人才能安然无恙!” “芰尚说的那种人?”元尾问道。 “是啊!师母说天仙之上一定还有境界,她还想为那无上之境取一个好听的名号,只是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字眼。如今两万年过去,不知道师母是否已经为那无上境界取了名号!”杜悦怅然道。 天仙之上还有无上之境? 元尾回忆起两万年前的往事。 两万多年前,最后一次,渲墨捧起芰尚的小脸爱恋的宽慰道:“师姐,我让弃麟和杜悦护送你回昊阳界芰家暂住,等我找出到底是谁陷害了我,杀了那个让我背负掠夺三界灵气罪名的人,这所有一切将会重归平静,到时候我再把你接回来。” 芰尚却十分担忧:“我听说三界天仙已经联手,骚人和炎兽发誓要把你彻底诛杀,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了三界的天仙?!不如我们先躲一躲,如果你勤于修炼一定会再上一个境界,到了那个时候即使三界所有天仙加到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 渲墨在芰尚额头轻轻弹了一下,笑道:“天仙之上怎么可能还有境界!再说要想突破需要耗尽三界灵气,这根本就无法实现啊……” 芰尚急切的打断了渲墨:“当然有办法实现。你不是说有人把三界的灵气拘禁到了燕郡城吗?我们正好加以利用,你一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渲墨却摇了摇头:“这关键并不在于办法。耗尽三界灵气一定会让三界修仙者降低境界,让凡人减少寿命,我渲墨作为帝山界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骚人和炎兽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顶多这次我自降身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不会再和我厮杀,说不定我还能顺便查出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芰尚十分失望,她喃喃着:“他们的境界和你相同,他们怎么可能会听你解释,你这只是幻想,只是幻想而已……” 渲墨有些烦躁,他坚定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别胡思乱想。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三界中到底有谁能杀的了我!” 芰尚伤心欲绝,她吩咐杜悦道:“杜悦,你不用送我,你跟着你师父寸步不离,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带你师父逃……” “我什么时候逃过?”渲墨心里笑着,但还是默认了芰尚的安排……看着芰尚在麒麟的护送下渐行渐远,渲墨没有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面…… 一直以来,元尾都以为芰尚只是随便说说。想不到她竟然早有打算甚至想要为那并不存在的境界起一个名字! 元尾不愿多想,他轻轻摇了摇头,问杜悦道:“杜悦!我听有人说你曾经背着我在三界传授一种繁杂的纹理,这是真的吗?” “纹理?”杜悦苦苦回忆了许久,突然兴奋的说道,“我记起来!我记起来了!师母的确让我偷偷去三界传授回形纹。不过这事我从没有和别人说起,师父又是怎么知道的?” 传言被证实,一切水落石出,当年在三界聚灵拘灵的就是芰尚。 元尾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不断下沉,堕落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他问杜悦道:“你知道那回形纹的用处?” 杜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师母没有和我说明。当初师母只是说这样做是为了帮助师父修炼,是对师父好。既然这事对师父有益,我当然要去做!” “对我好?”元尾冷哼道:“回形纹聚灵拘灵,芰尚想把三界所有灵气拘禁到燕郡城!当年渲墨发现了这个阴谋却无法找到阴谋背后的主使。愤怒之下渲墨诛杀了涉及其中的修仙者,却落下了个滥杀无辜的恶名!渲墨之死、包括你杜悦之死全都归结于回形纹!” 杜悦大惊,他恐慌的解释道:“杜悦并不知道回形纹的用处,也不知道师父发怒杀人的原因!这一切都是弟子的错,杜悦愿意以死谢罪!” 看着依然迟钝的杜悦,元尾心里一软,缓了口气道:“这也不怪你,这一切都是芰尚的安排!在彩云城地牢中舅父曾经说芰尚想要渲墨死,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杜悦急了:“师父!师父!不要听别人的坏话!师母爱你爱到极致,她怎么会想你死!你一定是搞错了!” 元尾大怒:“我曾经以为她是爱我的。可是她把我的分身当做我本人诛杀了一次,她还亲口诬陷我拘禁了三界灵气、诬陷我要一统三界要让三界所有修仙者跪倒在我的面前任我驱使!”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师父你是亲耳听到师母这样说了吗?”杜悦有些焦躁,他巨大的黑色身体扭动着,尘土飞扬,方圆数里昏天暗地如末日降临。 “当然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芰尚就是想要渲墨死!她想要我死!”元尾回答的不容置疑。 “不对!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错了,师父一定是误解了师母!”杜悦大声说道:“一定是我背着师父传授回形纹让师父有了误会!一定是的!是弟子的错!是杜悦的错!” 杜悦迟钝的魂魄有些癫狂,他实在想不明白元尾为什么会怀疑芰尚,他更想不明白芰尚为什么会诬陷元尾。在杜悦的记忆中师父和师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三界最善良的一对。不管师父表面如何嚣张跋扈,他终究是善的;不论师母背地里如何沉默、神秘,她终究也是善的。 “师父,你真的在怀疑师母吗?”杜悦悲伤的问道。 元尾叹息道:“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师父,你看到的不一定真实。杜悦服侍师父师母千年,知道师母在师父面前喜欢逞强,她一定是在你面前说了些气话才会让你产生那么大的误会!杜悦做了错事,杜悦愿意以死来证实师母清白,师母是爱着师父的!” 杜悦说完,骨蛇十几丈长的身体一阵抽搐,最终在元尾面前盘成一个圆圈,巨大的蛇头慢慢滑到元尾跟前,黑色蛇骨里已经没了一丝的魂魄。 在渲墨自爆而死之前杜宇保护着龙母逃到两季山。在元尾修仙之前蛇杖是支撑他身体的另一条腿;在修仙之后,蛇杖又成了他多次死里逃生的最大依仗。蛇杖早已成了元尾的象征,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几百年里元尾也始终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淬炼杜悦的骸骨,去修复杜悦的残魂。元尾始终相信,渲墨的最后一个弟子一定能伴随在自己身边。 可是杜悦却自行消灭了自己的魂魄,只为证实芰尚对元尾的爱。 第402章 谁偷了尸体 “哗啦!哗啦!” 盘踞着高达一丈的骨蛇身上没了魂魄的牵连碎成一块又一块黑色的巨石哗啦啦坍塌,烟消云散之后谁也看不出这里曾经盘踞着一条长十多丈的巨蛇。 此世间再无腾蛇杜悦。 “师弟,我们走吧!”羽鸢劝说元尾道。 …… 一路无话。云异化成腾蛇的模样载着元尾、木茴和羽鸢,她拼命的煽动膜翼,仿佛要将发生过的一切不愉快赶出九霄云外。 几天之后南蒙荒原已经近在眼前。 “呜呜——” 与往日的南蒙荒原不同,如今的南蒙荒原上空飘荡着如泣如诉的箫声。 “是静静!” 元尾突然开口。 巨大的黑色麟翼破空而出,元尾如黑色巨鸟击碎虚空急飞而去。羽鸢化为青鸟紧随其后,只有木茴趴在云异的脖子上一连声的催促着干着急。 箫声果然出自芰静之口。 不久前江冬儿等人承认了芰静少主的身份,并承诺耗尽帝山灵材助芰静突破化神及仙境。就在芰静还没有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江冬儿等人已经奔赴石湖城。 江冬儿安排了鲁贤、鸠季等帝山猎人驻扎陨坑保护芰静和元尾的尸体,可是鲁贤和鸠季远远驻扎在了陨坑之外。 死气陨坑彻底安静下来,死气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修仙者的灵气,无论境界高低没有修仙者愿意在这里逗留。即使是知道元尾死了,芰静身份地位的确定依然让帝山界充满希望,每个修仙者需要去做的依然是努力修炼、尽快提高自己的境界。 芰静独自静静的坐在元尾尸体面前发呆,鲁贤等人口中的少主让她觉得与自己第一次有了距离感。 “我是少主吗?”芰静一遍遍的问着自己,又问着元尾的尸体。 尸体不会开口,芰静找不到答案。第一次,芰静感觉到了疲惫和迷茫。她无力的爬上祭坛,紧紧依靠着元尾的尸体闭上了眼睛。 尸体冰凉,芰静的躁动逐渐归于平静,她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下的祭坛仿佛着了火一样滚烫,芰静疑惑的睁开双眼却发现元尾的尸体不翼而飞! “爹!爹!”芰静慌乱的叫着。 驻扎在死气陨坑外的鲁贤和鸠季听到动静迅速赶来,“少主,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看到我爹的尸体了?”芰静问道。 芰静问的没头没脑,鲁贤和鸠季好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过来:元尾的尸体不见了。 是谁偷了元尾的尸体? 帝山猎人驻扎在死气陨坑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陌生人的闯入! 芰静急了,她呵斥着所有人去寻找丢失的尸体,而自己开始调动死气陨坑中所有的死气,想要查清到底是谁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芰静仰天长啸,发出一种凄厉的箫声。箫声如鞭子抽打着虚空,死气陨坑以及四周峡谷里的死气躁动起来,芰静努力搜索着终于发现曾经有一个陌生的身影穿梭在死气中。 那是一个特意隐藏了面目的身影,他在峡谷中潜伏了许久,等到芰静睡去之后才悄然跃上祭坛偷走了元尾的尸体,只在死气中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我要杀了你!不管你是谁!”芰静嘶吼着,眼角流下愤怒屈辱的血泪。她将鲁贤等帝山猎人叫道眼前,“偷我爹尸体的是一个凝魂境人族修仙者,他不高不矮的身材,一头狂乱的头发有些失落,好像用一把长锤。不管怎样我要你们都要抓住他,找回我爹!” 鲁贤等人答应着就要四下追赶,毕竟那人离开不久应该还在南蒙荒原的某处。 不等所有人动身,天边风声呼啸,遥遥传来熟悉的声音。 “静静?静静?” “爹?”芰静几乎哭了出来,她循声望去却不见人影。芰静抓了鲁贤的胳膊问道:“你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了吗?是不是我出了什么幻觉?” “静静?静静?”这声音来的真实,鲁贤自然听得到。 “我听到了,而且这声音如此熟悉!”鲁贤安慰芰静道。 “当然熟悉!那是我爹的声音!”芰静高兴的跳跃着。 这似乎正是元尾的声音!鲁贤和鸠季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元尾不是死了吗?尸体不是丢了吗?怎么又会传来元尾的声音? 这的确就是元尾的声音,因为瞬息间元尾扇动巨大的麟翼像一头巨大的苍鹰一样从天空扑下,稳稳的落在几人面前。 “爹!”芰静身上死气全无,重现孩童的天真无邪。她欢笑着一头扑入元尾怀里,欢笑着雀跃着…… “爹,你重生了吗?不不不,你根本就没有死对吗?你是在装死,对吗?”芰静在元尾怀里扬起笑脸,高兴的问元尾。 元尾轻轻梳理着芰静杂乱的头发,满脸慈爱。 “死的那个只是爹的分身,当初爹在昊阳界分神成仙分出一个分身。那个分身偷了蛇杖离我而去,结果被昊阳界天仙诛杀!”元尾简单的解释道,“我听江冬儿说你在这里守着那个分身的尸体,那尸体在哪里?我刚才听到你的喊声急迫,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只是个分身!”芰静庆幸的叫道,而后她又有些尴尬的解释,“那个尸体、那个尸体刚刚丢了……好像是被人偷走了!” “丢了就丢了吧!”元尾无所谓的安慰芰静。 鲁贤和鸠季等帝山猎人见元尾平安归来,纷纷过来拜见。而羽鸢、木茴和云异相继赶来,陨坑中又是一片混乱。等到安置了所有人后元尾飞上天空寻找偷尸体的人时,已经无法查找其行踪。 反正只是一具毫无魂魄的尸体,丢了就丢了吧!元尾又安慰自己道…… 终于,帝山界真正的安定了下来。 人人知道界首元尾突破了仙境,而且从昊阳界平安归来;人人知道界首元尾入住燕郡城,燕郡城郡守府早已更名为元府,成了元尾的正式宫殿…… 几个月后屋途派人送来消息,说鹿吴城斥候在瀑泽丛林中找到了谷穗儿和芰红芳带领的彩云囚徒…… 元尾回到两季山与聂幽兰短暂相聚,或者是因为久居大山,或者是因为跳出了纷争,聂幽兰变了许多。她开始催促元尾放眼帝山界,而不应该过多的关注儿女情长,她还悄悄告诉元尾,等到帝山界不再任人欺凌,她会为元尾生许许多多的孩子。 元尾去了邽山皇城、鹿吴城兽王山、石湖城、落英城、苦荫城和暮蓝城,他与各族帝皇促膝长谈,将各族修仙者紧紧联系到了一起。他还带走了号称帝山第一智者的白栾。 元尾还去了青丘宗、六谷高原、夜啼山、白沙城……所有他曾经去过的地方,他安抚、劝说自己认识的前辈晚辈,要求他们与自己同心为帝山的崛起贡献力量。 最后元尾去了火垢山地,在那里他召集了天魔公熙以及其他两个天魔、十几个地魔,并作出了郑重承诺,等到元尾突破天仙,他一定会让火垢山地重新焕发生机。 …… 几年之后元尾回到燕郡城,白栾已经为他建立了一套最为完整的规则,一套将帝山界所有修仙者、凡人约束到一起的规则。规则昭告天下,元尾成为帝山界唯一的界首,元尾之下人皇江冬儿、兽王屋途、木皇木芙、虫帝七星以及鳞帝小雨分管各族。 有了这个规则,元尾可以调动帝山界所有的力量,有了这个规则,如果元尾不幸被人诛杀,人皇江冬儿将会代替他成为新的帝山界首。 帝山界终于再次成为一个完整的界。 燕郡城,元府大殿里。 元尾端坐正中云椅上,白栾坐在了他的左侧下首,江冬儿坐在了他的右侧下首。 “大人,下一次的烛阴之灾即将到来,我们帝山虽然有了大人主持大计,可是各族修仙者依然心惊胆战,那些早已突破凝魂境大圆满境界的各族前辈蠢蠢欲动,都想在灾难来临之前突破化神境!”白栾说道。 “谁都知道只要突破化神境就能在烛阴之灾中多一份自保的机会,大难将至人心慌慌啊!”江冬儿无奈的摇头道。 元尾沉思着点头,如果不算上火垢山地,帝山界当下地仙只有元尾、木茴以及彩云囚徒秦阳、凤祚,而化神境虽然有白栾、白九娇、芰红芳、谷穗儿以及彩云城囚徒数人,但依然不是个大数目。相对于强大的昊阳界、烛阴界,帝山实在微不足道。 “集中各城修仙资源,全力供给他们突破化神境!”元尾指示两人。 白栾却有些犹豫,“大人,帝山要传承千秋万代,没有些家底不行啊。再说,大人要突破金仙、天仙也要消耗大量资源……” 元尾突然笑了起来:“不久之后我将带领他们打上烛阴界,到时候烛阴界的各种资源可以供我们任意掠夺,现在的消耗就算是预期投入吧!” 江冬儿两眼放光,自从元尾平安归来,他几乎天天想着去烛阴界复仇。 虽然白栾依然有着深深的顾虑,但是既然元尾有了破釜沉舟的念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此后几年,兽族先王巨痕的公主嫦香率先突破化神境,帝山六帝紧随其后。不久,帝山猎人鲁贤、鸠季、芰大、柳万、梅宏以及芰静、乔一情等人也突破了化神境,两万年来帝山界从未如此繁荣昌盛过! 这些年里,元尾却没有修炼,他独自一人去了南蒙荒原的静潭里。那里有他的老朋友,曾经的烛阴猎人百味,还有一个被人深深锁在静潭中的古老龙魂。 第403章 食古不化 南蒙荒原,静潭。 与元尾上次来时相比,静潭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或许几万年以来,静潭始终就是一副不变的模样。 元尾曾经在渲墨的记忆里仔细搜寻,却始终没有半点关于静潭的认知。对于当年显赫的渲墨来说,南蒙荒原和静潭这样荒芜的地方绝对提不起他半点兴趣! 曾有传说,这静潭是远古时期修仙者的养兽池。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除了那些残缺的石壁、巨大的骸骨,静潭再无其他任何人工的痕迹。甚至,静潭内常年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死气吞噬了附近一切生机,以至于百丈之内罕见生命,静潭这个名字算是名副其实了。 元尾再次来到静潭,随着境界的提升以及眼界的开阔,他已经能够确定,静潭应该就是一个养兽池,养在静潭里的是龙!那些森森的白骨、那些不散的冤魂、以及与元尾息息相通的死气之魂静静,无一例外都是龙在静潭中的残迹。静潭深处锁着的古老龙魂,或许是这一切最直接的见证。 远古时期,是谁在豢养着龙?元尾迫切的想要再次拜访古老龙魂,把这一切问个明白。 “轰!轰!” 元尾降临在静潭之上,巨大的黑色麟翼缓缓扇动,却发出闷雷一样沉重的响声。静潭中氤氲的黑色死气幻化成无数鬼脸欢呼雀跃,仿佛在迎接一位降临的帝王。 乘着风,元尾缓缓落下,死气如潮水退去,在死水湖畔空出一块明朗的空地。 原本,滩中死水掀起惊涛骇浪,仿佛时刻在酝酿着狂风骤雨;元尾的出现却让这一切瞬间变了一个模样,万千嘴脸无不温柔恭顺,仿佛匍匐在帝王脚下的顺臣! 元尾向前迈步,那些死水纷纷退避,一道长长的水中巷道出现在他面前。巷道另外一端深不可测,可是元尾知道那里就是他要拜访的古龙龙魂。 一如百年前,龙魂盘在水底如同一座小山,它青色的身体被死水包裹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身上的鳞片足有铜盆大小,几百丈长的身体层层盘踞,只是曾经沉睡的龙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它双目如炬死死盯着元尾。 “你又来了?”龙魂的声音如天际闷雷,轰轰的压来。 “是的,晚辈过来寻友,顺便拜访前辈。”元尾恭恭敬敬的拜下。 “我记得,你是应龙,你叫渲墨。”龙魂又道。 一百多年前龙魂还在沉睡,是元尾显了自己的应龙魂魄才把它唤醒。当年渲墨的魂魄刚刚融入元尾魂魄,渲墨的孤傲支配着元尾,所以元尾自称渲墨。 一百多年匆匆而过,元尾得以突破仙境,渲墨曾经的孤傲在元尾身上几乎已经无迹可寻。 “渲墨是我的前世,重生之后我叫元尾。”元尾还是解释道。 “渲墨、元尾……”龙魂喃喃重复了几遍后又说道,“我困在静潭已有十万多年,十万多年里除了在两万多年前见过一个美丽的小姑娘,也只见过你一个而已。我记得那个小姑娘叫做芰尚。” “芰尚来过这里?而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十万多年?”元尾心里有说不出的惊讶,芰尚来过静潭以及这龙魂在静潭中呆了十万多年,渲墨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前辈到底是谁?”元尾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叫食古,和你同族。”龙魂仿佛心情不错,它饶有兴致的看着元尾,竟然将自己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在渲墨的记忆中,龙是三界族中翘楚,龙族整个族群早已脱离了凡间的羁绊修炼成了仙体仙魂。也就是说,只要龙族新的生命诞生,那就是一个地仙境的修仙者! 也正是两万年前,渲墨惹下是非,三界天仙联手诛杀了渲墨后斩草除根顺便清缴了龙族。重生后的元尾因为尾巴被元老汉斩断,也沦落成一个普通的凡人。三界中几乎寻找不到一条真正的龙!直至元尾突破地仙境,龙族才以应龙的形式重现显现在世人面前。 可是元尾并不知道,如果再往前追溯至几十万年前,龙并不拥有崇高的声望。相反,龙的地位低下,甚至有些龙愿意充当拉车拉撵的苦力,许多仙人都以自己拥有一副龙撵为荣。 直至几十万年前有对龙族兄妹横空出世,他们击败了各族仙人,还在三界养育了龙族分支——凡人。凭借着先祖的威望恩泽,龙族显耀了几十万年,可是自从那兄妹两人厌倦了在时光中重复同样的生活而化为三界泥土山石之后,龙族再也没有出现一个能够统治三界的天骄霸主。 时光继续流逝,龙族的威望已经弱了许多。再加上凡人修仙的兴起,那些天仙中多了不同种族的影子。此时的龙族再也无力一统三界,或许换句话说,不只是龙族,没有任何一个族类或者修仙者能够一统三界。 十万年前的食古是帝山界的界首,虽然贵为一界之首,可是食古并不开心。 食古整日闷闷不乐,他向往着几十万年前龙族的前辈的辉煌,他拼命修炼想尽一切办法提高自己的境界,妄图凭借一己之力统领三界。 许多年过去了,食古终究卡在天仙境,比其他天仙也只是强了那么一点点,要想统治三界的确是有心无力。愤怒的食古修建了静潭,并将自己锁在静潭深处。食古锁住自己的铁链据说是龙族先祖的困仙锁,即使是天仙也无法将其毁掉。 食古原本以为自己能够置死地而后生,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困在静潭十多万年依然毫无突破,他依然只是一个天仙! 绝望之下食古发了狂,他开始抛弃一切信义、礼节、道德。食古开始毫无节制的吞噬大量灵气,从而导致静潭外灵气枯竭,这也是南蒙荒原形成的最根本原因。 “不够!这远远不够啊!”食古哭喊着。他甚至将自己的子孙后辈骗到静潭吃了他们的肉噬了他们的魂。可是这一切终究于事无补,反倒是那些死去的龙子龙孙的尸骨、残魂在静潭中腐烂化为死水,死水积攒成湖淹没了食古。无论食古怎么挣扎,他庞大的身体被死水一点点融化,最后只剩下被锁在困仙链上的仙魂。 食古自嘲道:“我亲手挖掘的静潭竟然成了埋葬自己的墓穴!” 静潭不是养兽池,而是困龙池! 十多万年过去,食古早就没了往日的霸气。时光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此时的食古一如蜷缩在乡间墙角下晒太阳的凡人,絮絮叨叨诉说着一生的辉煌或者失意。 元尾安慰他道:“前辈不要伤心,你终究还是活着。有魂魄在,可以再修炼一具仙体。” 食古摇头道:“不会了,永远不会了!我根本无法摆脱困仙锁的束缚!如果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绝不会把自己困在这不见天日的深潭中!我要日日夜夜享受世间的荣华!绝对不会再去妄想一统三界!” 困在静潭十几万年,食古有足够的时间去反思自己的一生。曾经的冲动、豪气早已溃散成死气,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后悔。 元尾无言。 许久之后,元尾又问,“前辈还记得当年芰尚为什么来静潭吗?” “芰尚?那个漂亮的小姑娘?”食古突然来了精神,“我记得她说她想找到突破境界的资源,她想找到最为浓郁的死水,所以才愿意深入死水潭底。可是我能看出她天资有限,根本无法突破天仙,即使耗尽三界所有资源也是白白浪费……” 芰尚的确资质一般,能够突破金仙已经实属不易,到了这种境界,芰尚当然有自知之明。 听到食古一针见血的剖析甚至无情的嘲讽,芰尚并没有恼怒,她笑道:“我并不是为自己而焦虑,我想让我所爱的人再次突破,而他的资质天下少有!” 为了爱人的突破而焦虑? 食古有些疑惑也有些感慨,在残酷的修仙界,爱是最廉价的承诺。有些人为了突破仙境,在化神分神时抛弃的第一个就是爱。想不到芰尚竟然为了爱而奔波! “你所爱的人一定秀绝三界吧!”食古仰望天空,仿佛那人高高在上。 芰尚笑的十分灿烂,“嗯,他当然秀绝三界!而且,他和前辈一样也是一条龙!他是一条墨龙!” “墨龙?”食古兴趣更浓,他甚至笑着问道:“那他也与你一样是金仙境吗?” “不,他是天仙!”芰尚骄傲的答道。 “天仙?他要在天仙境上再有突破?”食古急促的问道。 “嗯!”芰尚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曾经翻遍上古典籍,偶然得知有龙族兄妹征服过三界所有天仙。我想,在天仙境之上一定还有境界!而且,我的爱人师弟同样是龙族,所以他也一定能够再有突破!” “天仙之上肯定还有境界!可是,这突破可能要耗费极长时间,要承担许多失败的挫折,你们能承受的了吗?”食古问道。 “我们能承受!”芰尚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我也可以将这个方法告诉你!”食古笑道,“不过,等你的爱人突破后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芰尚问道。 “等到他突破后,他要来静潭将我释放!”食古道。 芰尚当然答应下来,这简直是一个不算请求的请求。 食古心满意足,他诉说了自己一生的辉煌、诉说了自己一统三界的欲望,还详细的分析了十万年里自己的心得和经验。 最后,食古郑重的说道:“要想在天仙境之上再有突破,必须吞噬三界所有灵气,进行一次彻底摧毁自己的重生!” 第404章 你将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是你!是你怂恿芰尚拘禁三界所有灵气,并将灵气汇聚到燕郡城!”元尾指着食古怒道。 一切已经昭然若揭,芰尚从静潭中离去之后真的开始信奉食古的邪说。 “当然!”食古傲然道,“吞噬三界所有灵气这一想法听起来简单,却是我十多万年才想出来的真理。而且,我传授给她聚灵拘灵的回形纹,如果没有回形纹,谁能拘禁三界的灵气?!” “无耻之极!没了灵气的三界还能是叫做三界?你可曾想过那些凡人、修仙者会因为灵气枯竭而死?你是否会担心三界变得和南蒙荒原一样荒芜?为了一己之利而牺牲万千修仙者、凡人的性命,即使你突破了境界又能怎样?你能心安理得的面对累累白骨吗?”元尾怒道。 因为愤怒,元尾应龙魂影在他身后显现并咆哮着。大片龙鳞覆盖了元尾的身体,这让元尾变得有些狰狞。 食古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哈哈哈!这么说来,你就是芰尚想着念着又深爱着的那个人了?你快说说,那回形纹管用吗?你们拘禁了多少灵气?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怒气,难道是我的方法不对而让你失败了?” 元尾冷笑道:“失败?有我在,你那方法绝对不会成功!我是帝山界的一界之首,我怎么可能放任芰尚拘禁三界灵气?所以我杀了那些拘禁灵气的修仙者。可惜那些愚蠢的三界天仙还以为我发了狂,反而联手将我诛杀!否则,我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到你这个幕后真凶!” “什么?你阻止了芰尚?” 食古厉声怒吼,闪着寒光的獠牙、满是倒刺的紫色龙舌扭曲在一起,巨大的龙首从高处扑向元尾,盘踞的身体猛然散开,整个静潭中死水掀起滔天巨浪。 虽然只是一个没有躯体的魂魄,元尾依然无法正面抗拒其暴怒一击。好在元尾拥有神宵盾,一道刺目红光闪过,神宵盾横在元尾和龙首之间,挡住了所有伤害。 巨大的惯性之力逼得元尾缓缓后退,直至他退出死水之湖。困仙锁铁链叮当,食古的龙魂已经无法继续前行。 从死水中露出半个脑袋,食古已经平静了许多,“芰尚为你突破想尽了办法,而你却辜负了她的美意。我为芰尚感到不值!” “美意?”元尾冷笑道,“渲墨因为她的美意而被三界天仙联手诛杀,而我也因为她的美意陷入与渲墨相似的命运中。而她,正在鼓动整个三界再次联手诛杀我!” “嗯?”食古有些疑惑,仅仅一息之后却又爆发出一阵狂笑,“厉害,厉害!那女娃娃的确厉害!在她成功之后但愿还能记得当初的约定!” 看着元尾疑惑的表情,食古又道,“元尾,你终将活成你所讨厌的模样。” 元尾冷笑道:“我要活成什么样由我自己说了算!即使是芰尚也不能控制我的人生。” “是吗?”食古笑道,“可是我等不及看你的笑话,不如,我再次帮帮芰尚?毕竟那小姑娘的美貌让人心动,让人无法拒绝!” 食古要帮芰尚?元尾警惕起来,他要怎样帮? 狂笑声中,食古的龙魂慢慢下沉,直至消失在死水中,整个死水之湖也难得风平浪静起来。 食古想到了什么?元尾无从得知。只是此行之后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由,一定是芰尚偶遇食古,食古传授给芰尚聚灵拘灵的方法和野心,而芰尚竟然真的付诸于行动。 芰尚为什么要让渲墨再次突破?元尾猜不透她的心思。 “轰隆隆!轰隆隆!”死水湖底传来剧震,整个静潭开始摇晃起来。 “不好!”元尾狂吼一声,黑色麟翼斩破虚空急速扇动了两下,元尾已经悬浮在半空中。可是元尾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要找到在这里闭关修炼的烛阴猎人百味,因为元尾需要百味引导自己杀上烛阴界。 “百味师兄!百味师兄!”元尾喊道。 元尾仅仅停滞了那么一息,却已经给了食古足够的时间。静潭中所有的死水几乎在同时化为残魂一下子充满了整个静潭。 十万多年寂寞无声的静潭一下子喧嚣起来,万千残魂发出万千种声音,委屈的、怨恨的、癫狂的、求饶的、祈祷的……叽叽喳喳一下子涌向元尾,元尾振翅高飞却无法移动半步,浓稠的死水从地下涌出,像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死水顺着元尾的身体攀援而上,将元尾包围成一个“黑人”。 残魂附着在元尾的身体上,他们撕开元尾的衣衫,从他的毛孔中钻入他的体内。 “呜——” 像万箭穿心,全身的剧痛让元尾哀嚎。应龙魂影显现在他的身后,元尾的躯体扭着变成一条应龙。 应龙龙首如山,棱角刺穿云霄;龙身如河,滔滔而来势不可挡;龙翼如云,展开遮天蔽日! 元尾的魂魄与身体在虚空中重合,并融为一体,这就是仙! “缩地术!”应龙怒吼着想要逃离静潭,因为尽管化了魂显了形,元尾也无法抵挡这静潭里所有的残魂,更抵挡不了潭底的食古。 然而应龙并没有逃走,因为那些残魂已经攀附上了元尾的仙魂,缩地术已经毫无用处。 “难道我也要像食古一样被这些残魂吞噬了身体只留仙魂吗?”元尾心中哀叹着,“亦或者,我要成为食古腹中的食物?” 食古却不想吃掉元尾,因为区区一个仙魂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去吧!去吧!”食古驱赶着静潭中所有的残魂扑向应龙。 应龙又怎么愿意束手待毙,它张开噬天大嘴撕咬着身上的残魂,那些残魂入口是一种腐败、苦涩的糯软,以及陈年堆积的恶臭。应龙干呕了几次,却始终抵不过生死的威胁,最终只好屏住呼吸囫囵吞了下去。 残魂越来越多,应龙吞噬的越来越快,最终仿佛被撑开了喉咙往里拼命灌水的猪猡。 即使被吞噬,静潭中所有的死水,无数龙族的残魂依然义无反顾的扑来。在这所有一切的下面,食古的龙魂狂暴的躁动着,那些有畏惧的、稍有怠慢的残魂纷纷被它庞大的龙尾击为虚无。 吞噬了万千残魂,应龙的身体膨胀起来,像是被吹入浊气的猪尿脬。然而应龙却停不下来。 足足几天几夜,应龙身边的残魂已经变得屈指可数,而静潭由一个烟雾缭绕的湿哒哒的水潭变成一个日光普照的干涸深坑。 “呼啦——呼啦——” 龙翼扇动十分缓慢,剧烈的吞噬让应龙疲惫不堪摇摇欲坠。 看着应龙暴涨了一倍的躯体,食古仿佛十分满意,“不错、不错!” 吞噬了最后一个残魂,应龙再也支撑不住,它收了龙翼跌落在静潭潭底,重现显现出元尾的模样。 “哈哈哈!”食古狂笑着一步步走来,躺在地上的元尾在巨大的龙魂面前仿佛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唰!”一道合影闪过,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出现,他抓了地上的元尾拼命向静潭外逃去。 食古愣住了,足足几息之后才明白自己眼前发生了什么。龙魂暴怒直追,没走两步却被困龙锁拖了回来。 “大胆!大胆!大胆——” 狂怒中龙魂撞来撞去,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静潭干涸的地面裂开、高达千丈的石壁开始坍塌,刚刚清澈了没有几息的静潭被飞起的烟尘所充斥。 那个佝偻的身影一身大汗,他拖着昏迷的元尾在坠石中不断攀爬,足足半柱香的功夫过后,静潭化为一堆废墟,黑影踩着最后落下的那块巨石跳上了岸。 静潭被碎石与尘土所填充,巨大的龙魂不见踪影不闻其声,从此之后南蒙荒原再无静潭的存在。 佝偻的黑影拖着元尾前行了几十丈后再也无力前行,他松了手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却说不出话来。 骄阳从天空慢慢西沉,南蒙荒原的巨石、矮山无不拖出长长的影子。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长长的影子里,曾经一片荒芜的南蒙荒原里有棵小草偷偷探出了头,给南蒙荒原添加了第一丝绿意,或许几十年过后南蒙荒原也将重新恢复原来的生机吧。 “我怎么从未察觉这南蒙荒原的气息如此清新!”佝偻黑影终于吐出一口浊气,赞叹道。 几个时辰之前发生的惊险依然让他心有余悸,如果当时躺在静潭里的不是元尾,他绝对不会出手相救。 “元尾师弟!元尾师弟!” …… 遥远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元尾睁眼,映入眼中的却是一片金黄。 仿佛在一个金色的天地里,又仿佛密封在一块十足的金块里,元尾找不到自己。 “我在哪里?我怎么了?” 元尾努力的回忆着,然而回忆是一种奢侈。 因为吞噬了太多的残魂,元尾暂时拥有了无数个不同的记忆。不同的面孔、不同的经历蜂拥而上在他面前一一划过,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儿子……女儿……父亲……母亲……乖孙……狗蛋……” 这一切嘈嘈杂杂,将元尾淹没。 “我是谁?我是谁?”元尾努力清醒着、呐喊着,“我叫元尾、我是元尾!我只是元尾!” 无数个声音被压制,无数场悲喜被遗忘,然而有一个共同的记忆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那就是被食古抓住并吞噬的场面。这个场面被无数次的重复着,相同的惊恐一次次震撼着元尾。 静潭中的残魂全部是食古吞噬龙族子孙残留下来的魂魄,他们有着不同的经历,也有着一样的下场。元尾突然惊恐起来,“难道我也别食古吞噬了?我所看到的一片金黄是食古的魂魄?” 元尾百思不得其解,悠悠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元尾师弟!元尾师弟!” 第405章 金仙元尾 在佝偻黑影的眼中,地上的元尾仿佛梦魇中迷失的孩子,他蜷缩在尘土里胡乱的挣扎着,胡言乱语;应龙魂魄在他身上时隐时现,并发出声声痛苦的嘶吼。 而魂处混沌中的元尾,凭借着那一声声遥远的呼唤,艰难的寻找着自己。 “我是元尾!我在哪里?我已经被食古吞噬了吗?”元尾大声问着,却没有人回答。而在他自己的眼前依然是看不透的金黄,他看不到周围也看不到自己。 元尾想要拔腿狂奔,他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灵力的澎湃,那灵力却分成无数个细流到处乱窜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而他的魂魄,巨大的应龙龙腹高高凸起像是一个暴饮暴食之后的孩子,样子怪异却又虚弱。 努力挣扎了几次,混乱的灵力更加混乱,甚至已经有搅乱元尾魂魄的迹象。 “我是元尾!我是元尾!被食古吞噬了又怎样,死了还能重生,大不了再一次从头练起!” 元尾一遍遍的大声重复着提醒自己,他想起当年在青丘宗吸入过多灵气时的惊险,于是开始慢慢镇定了下来。 元尾盘膝而坐,像一个初次修炼的凡人一样晦涩的运转着自己的灵力。在元尾的灵脉中,两股灵力纠缠在一起却互相逆向而行。或许因为内心的焦灼、或许因为找不到自己的恐惧,两股灵力由慢到快运转起来,几息之后已经像两条大河滔滔不休。 让元尾意想不到的是灵脉中那些混乱细流竟然开始融入自己的灵力大河里,细流越汇越多,元尾的灵力更加澎湃,有些找不到方向的细流在两股灵力的夹击下化为乌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死水化成的灵力终究都成了元尾自己的灵力;那些残缺的龙魂终究成了应龙的一部分,应龙引颈长鸣,那是一种魂魄暴涨了一倍后的雄壮。 伴随着阵阵清脆的碎裂之声,无形的壁障完全消失。元尾猛然睁开双眼,眼前的金色已经消失,那个佝偻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哇”! 元尾张嘴吐出一口死水,黑色死水化为几个黑色残魂快速逃离。 “元尾师弟,我就这么恶心吗?以至于你看我一眼都要吐?”佝偻黑影幽怨的说道。 元尾拄着手中法杖勉强站了起来,他叫道:“果然是百味师兄救了我!” 佝偻正是正是曾经的烛阴猎人百味。 一百多年前,百味为了提高自己的境界而主动隐藏在静潭中专注修炼,他曾经告诉元尾自己不突破凝魂境不会走出静潭。 让百味没有想到的是静潭十分适合修炼,没了美食的诱惑,百味竟然一路突破至化神境!只有百年多的时间就从炼骨境突破至化神境,即使是在烛阴界也算得上速度惊人,百味免不得开始沾沾自喜。 “这次,我一定已经超过元尾了吧?或者,至少我能追上他了!等我巩固了自己的境界,我立刻就去找元尾!”百味十分期待两人的再次相遇。 可是没等百味走出静潭,静潭中龙魂的咆哮、死水潮汐的躁动惊扰了他的修炼。从洞穴门口的缝隙中百味看到食古的出现,也看到元尾被死水从空中拖至地下。就在食古靠近元尾的一瞬间,百味现身抢走了昏迷中的元尾。 “师弟,静潭里怎么会藏着一个龙魂?你又是怎么惹怒了它?”百味心有余悸的追问元尾道。 元尾简单的诉说了事情的来由后,免不了询问了百味的修炼境界。 百味不无酸涩的哀叹道:“藏在静潭一百多年我悄无声息的突破了化神境,原本以为能够追的上师弟,想不到师弟已经突破了金仙!师弟这修炼的速度实在让我自卑。算了算了,反正以后跟着师弟修炼,也不在乎被你拉下多远!” “金仙?”元尾惊问。 “是啊,师弟不是刚刚突破了金仙吗?”百味同样惊讶。百味来自烛阴界,自然知道什么是金仙。元尾刚才那一阵折腾,以及他身上隐隐透漏出来的威望压力的确就是金仙。 元尾猛然惊醒,食古说要帮芰尚,应该是帮着芰尚提高元尾的境界!所以它逼迫元尾吞噬了静潭中所有的死水,将元尾的境界强行提高到了金仙。 金仙,躯体与魂魄如金属所铸,不死不休。金仙,躯体与魂魄均脱离了天与地的羁绊。元尾行走,来去如风;元尾挥拳,力量已经能够摧毁一切。 “不过,我听说过那种吞噬别人快速突破的修炼方法,似乎总有些隐患在里面,元师弟一定要多加小心。”百味小心的提醒。 元尾无奈的苦笑,当时的情景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即使不是为了提高境界,他也得去吞噬那些想要吞噬自己的残魂。 “多谢师兄提醒,不知道师兄是否还像百年前一样时刻想着烹饪美食?不如我们再去煮一大锅,边说边聊?”元尾笑着问道。 ……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南蒙荒原的某处角落里已经有炊烟袅袅升起。 神器神宵盾被无情的架在几块石头上,下面燃起熊熊篝火。神宵盾里煮着的是一些不知名的肥虫和干干巴巴的树皮枯枝。 “师弟,你不知道这三界美食最上品就是这些肥虫。无论生存的环境多么恶劣都阻止不了它们长一身肥嫩的膏脂,啧啧,入口即化的膏脂啊!”在静潭中憋了一百多年的百味,早就饥肠辘辘看什么都想啃一口。 元尾口中残留着死水的味道,早就想吃点什么改改口味。只是神宵盾里的那些肥虫实在提不起他半点兴趣,而且看的多了喉头隐约传来什么东西蠕动的感觉。元尾努力咽下口水,将视线移往别处,说道:“师兄,眼看下一次烛阴之灾即将来临,我将率领帝山猎人杀上烛阴界。” 百味手中木筷抖了一下,又坦然道:“师兄去烛阴界也像烛阴猎人那样肆意掠夺吗?” 元尾摇头道:“欺凌者强加给帝山界的痛苦,我不想将其转移的无辜者身上。所以,我找师兄做向导去烛阴界诛杀那些不得人心的修仙者以及当年诛杀渲墨的仇人!” 百味如释重负,他笑道:“我明白师弟的意思,师弟是想去烛阴界闹的动静大一些,那么烛阴猎人将会无暇顾及帝山界,烛阴之灾或许就会不了了之。正好,在帝山界我也有一些看不上眼的人,干脆借着师弟的力量把他们铲除了!” 可是百味和元尾都明白,帝山猎人杀上烛阴界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双方会有多少人死去,又有多少无辜者牵连其中,谁也说不准。 百味叹息道:“要是师弟一统三界,三界成了没有积怨、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那该多好!” 元尾苦笑道:“师兄,我只是一个金仙而已……” “算了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些,我们先把这一锅的美味吃了!”百味夹起一只被煮的更加肥大的虫子扔入嘴里说道。 汁水从百味唇齿间喷出,元尾差点吐出来。 “不对啊!”百味反复咀嚼着,又疑惑的看着元尾说道,“这味道不对,原本用神宵盾煮出来的美食蕴含着一种天然的醇香。可这虫子怎么有股浓郁的硫磺气息?还夹杂着烂地瓜的腐朽味?这味道甚至压过了我的调料!师弟,你对神宵盾做了什么?” 元尾无语。 神宵盾对于元尾来讲,这是一件可以保护自己的神器盾牌;对于百味来讲,神宵盾虽然也是一面盾牌,但更多的时候它是百味烹煮美味的石锅。 元尾曾经在昊阳界赤炉峰的火山熔岩中锻造神宵盾,又刚刚使用神宵盾抵挡了食古的致命一击,所以难免遗留下一些什么奇怪的味道。 “呸呸呸!”百味吐出嘴里的肥虫,丧气的说道:“毁了,这神宵盾算是被你毁了!” “可是经过锻造淬炼,神宵盾的防护功效强了几倍啊,而且还能随意改变大小,师兄将神宵盾留在身边,绝对是一件保命的神器啊。”元尾小心的建议。 百味嘿嘿干笑了几声,拒绝道:“三界修仙者都知道神宵盾是一件神器,即使是天仙炎兽也无法拒绝其诱惑。这样的神器放在我身边只会为我带来灾难,所以啊,这神宵盾以后就归师弟你了!” 元尾知道百味所说不假,因此也就没有再做推辞…… 不久之后,几乎所有帝山界修仙者都知道界首元尾已经突破金仙,成为两万多年来帝山界第一个金仙。同时也有消息传来,元尾开始召集帝山猎人,准备不久之后杀上烛阴界。 燕郡城,元府大殿里。 元尾端坐正中云椅上,白栾坐在了他的左侧下首,江冬儿坐在了他的右侧下首。帝山猎人肃然列在他们面前。 “爹,我派人去各修仙圣城传达了你召唤帝山猎人的指令,六帝及各族没有人退却,他们都愿跟着你杀上烛阴界。”兽王屋途瓮声瓮气的大声说道。 “大势所趋、形式所迫!去不去已经由不得他们自己啦!”白栾向元尾解释道。 元尾自然知道这些,他点头安排道,“此去烛阴界,我们却不能倾巢而出。江冬儿你留在帝山界,如果有什么不测你就继承我的界首之位,继续和昊阳、烛阴不死不休!” 江冬儿当然不情愿,可是等他看到元尾脸上的凝重,却又不敢反驳半句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第406章 帝山狩猎已无味 烛阴界。 七音宗后厨地处天琴山后山的一片悬崖边上,此刻里面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宗内长老宁律不久前突破地仙境,成为七音宗第七个仙境之上的长老,因此宗主宫春娘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宴会。 由于前来祝贺的人太多,后厨弟子们根本忙不过来,于是那些入门不久的小弟子们被叫来后厨帮忙。林狸只有锻脉境的修为,因此他被那些后厨的前辈们呵斥的最为忙碌。不过林狸童心未泯,虽然忙的脚后跟打着屁股,他依然有闲心逗引那几个后厨里打闹的娃娃。 “林狸别闹了,赶紧把这一盘秋霜果脯送到长老殿去!” “来了!” “林狸别走,这里还有一壶百年春花酿,你一起带到长老殿!” “知道了!”林狸答应着,随手把那盘果脯放到身边的矮桌上转身去拿春花酿。可是他刚转身不久,那几个娃娃呼啦一声围到矮桌四周眼巴巴的瞅着那盘果脯。 秋霜果脯晶莹剔透散发出清纯的果香,在每片果脯上面都粘着一层白霜一样的结晶,金黄与洁白交相呼应,如同粉雕玉琢一样十分好看。 几个孩子实在忍受不了美味的诱惑,一个大胆的孩子伸手抓了一片果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层白白的白霜瞬间进了他的小肚腩。而后,他又将那片果脯小心的放回盘子里。有了一个做示范,其他孩子争先恐后的一一照办,眨眼功夫秋霜果脯成了唾液果脯。 “你们在干什么?!”管理后厨的周寒无意中看到这一幕后大惊失色,而后他暴起一掌拍来,两个孩子顿时被拍到灶台案几上,连腿都没蹬一下便已经身死魂灭。 “周、周、周前辈,只是一盘果脯而已……前辈饶了他们吧!”取了春花酿的林狸眼看周寒还想继续下毒手,忍不住替孩子们求饶道。 “你知道个屁!这秋霜果脯是紫魅前辈特意为宁律长老采来的灵材,秋霜没了你让我怎么跟紫魅前辈交代?!”周寒怒吼道。虽然掌管着后厨,但只有炼骨境的周寒在化神境的紫魅面前只能以晚辈自居。 林狸知道这几个孩子是周寒无意间捡到的几个凡人孩子,带回天琴山后厨纯粹当做小狗小猫一样养来取乐用,当然也视他们如草芥。想到几个孩子将要被活活打死,林狸忍不住颤抖起来。 看着颤抖的林狸,周寒厌恶的吩咐道,“你不要去长老殿给我丢脸,万一再给我把那壶春花酿洒了就完了。你去把这几个死的活的娃娃一起扔到后山悬崖下,省的在这里脏了我的厨房!” 林狸哪里能下的去手,周寒更加愤怒,他咒骂着把那被他打死的孩子顺手扔出厨房,转身又要抓那两个活着的孩子。 林狸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一把抱住周寒,说道:“周前辈,我去扔、我去把他们扔了!” “快去快回!”周寒心烦意乱的推开林狸,自己则忙着去想办法搪塞紫魅和宁律…… 在天琴山东方千里之外的是离仓大漠。 离仓大漠深处,一排排矮粗的胡杨树整齐的守护着一座孤独的木屋,木屋外粗粝的石子被踩的既平整又结实。 七音宗弟子林优优一人坐在屋前胡杨树木墩上,她双手托腮已经陷入沉思许久。 “姑姑!姑姑!” 焦急的声音从大漠边缘传来,黄沙尽头一个小小的身影御器疾行,转眼已经来到林优优面前。 “林狸,你怎么来了?这两个孩子又是谁?”林优优起身迎了上去。 两百年前从帝山界回到烛阴界,林优优就搬出了七音宗远离了其他修仙者独自生活在离仓大漠里。在这孤独的两百年里,除了侄子林狸少有人来探望。 林狸简单的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原来他实在不忍心杀死这两个孩子,于是趁着周寒忙碌无暇顾及自己就偷偷带着孩子逃了出来。林狸并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家族内也只有突破了凝魂境的姑姑林优优最强大,于是他没有多想就来到了离仓荒漠。 林优优大惊失色,“林狸你太莽撞了,以你这样的境界根本无力去救这两个孩子,宗内前辈很容易就能找到这里!” 正如林优优所担忧的,离仓荒漠的边缘一个黑点正逐渐变大,只过了几息时间,那个黑点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夜鹰。 夜鹰展开羽翼已经超过了数丈,在它身后是暴风以及紫色的闪电。 羽翼并起,夜鹰已经化为一个身穿紫色的女修仙者闲庭信步般摇曳着走来,在她身后依然是席卷着黄沙的漫天风暴。 “林优优恭迎前辈!”林优优脸色惨白,她拉着林狸跪倒在地。 紫魅看也不看林优优一眼,她拉着两个孩子的小手柔声问道,“那秋霜好吃吗?” “好吃,可甜了!”两个孩子见紫魅脸上满是笑容,高兴的一齐喊道。 “当然了,那可是我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紫魅笑着挥舞了一下手中匕首,两个孩子顿时化为一阵烟雾。紫魅伸手在烟雾中穿过,等她在眼前摊开手掌时,已有几十粒秋霜粘在她的掌心。 谈笑中,紫魅击杀了两个孩子,从他们体内找回了被吞下的果脯结晶! 林优优和林狸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毕竟以他们两人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化神境的紫魅手中。 紫魅小心的收了晶粒,她看了一眼林优优和林狸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紫色衣衫飘起,紫魅的匕首已经划过一道寒光,直奔林优优和林狸而去。 在紫魅追来的那一瞬,林优优自知紫魅绝对不会绕过自己,可是,她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历经两百多年终于修炼到凝魂境,谁又愿意束手就擒? “前辈听我说!”林优优挥舞长剑幻化出一面护盾护住自己和林狸,同时大声叫道。 可是紫魅的匕首怎么会中途停下!“轰”的一声巨响过后,林优优幻化的护盾如纸一样碎裂,而林优优和林狸两人被匕首余势击中后腾空飞起砸倒了小木屋,被埋在了木屋的碎屑里。 “前、前辈!我、我师父是、是元尾!”废墟中林优优伸出一只满是血迹的手,艰难的说道。 紫魅脸色一变,她拉着那只满是血迹的手将林优优拖出废墟扔到空地上,而后追问道:“你说什么?” 林优优着实受了重创,一条巨大的伤口几乎将她斩为两截。在求生欲望的强烈支持下,林优优支撑起半个身体,努力的解释道:“两百年前,我跟着宁律长老去帝山界狩猎。我在落英城被一个本地修仙者纠缠,无意间遇到元尾大人。惊恐之下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元尾大人为了让我说出落英城中潜藏了多少烛阴猎人,答应收我为徒……” 紫魅绕着林优优来回转了几圈,郑重问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林优优连忙点头。 对于紫魅的身份,林优优自然十分熟悉。她知道紫魅是宁律长老带回来的帝山界修仙者,而且有传言说紫魅是元尾和羽族修仙者的女儿,只不过后来被宁律勾引带走。林优优亮出自己曾经被元尾收为弟子的往事,其实也是在赌自己的生死。看来,她赌对了。 紫魅有些烦躁,低声嘟囔道:“怎么会收那么笨的徒弟?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看着林优优半死不活的惨状,紫魅扔给她几粒药丸,吩咐道:“既然你是他的徒弟,我也不好杀你。这样吧,你把这药吃了,休息一下就回七音宗。再过几个月我要带你去帝山狩猎!” 不等林优优说什么,紫魅已经化为夜鹰腾空而起,几息之后消失在天边。 林优优捡了条命,她连忙吞下药丸修补自己的身体和魂魄;而林狸在林优优的保护下竟然只是受了轻伤。 林狸见紫魅走远,这才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姑姑,你真的要跟着紫魅去帝山狩猎吗?”林狸担忧的问道。 “还不是因你而来的祸患?”林优优怒瞪林狸一眼后不再言语。 早在两百年前,每一次的帝山狩猎都是一次低境界修仙者的狂欢。帝山界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狩猎场,烛阴界修仙者组成的烛阴猎人可以在那里得到历练,可以获取修仙所必须的资源。因此每一次的狩猎之行都有无数修仙者报名参与,而只有那些有潜力的才被有幸选中。 可是这一次的帝山狩猎已经完全变了味道。 因为有消息传来,渲墨重生为元尾,元尾不仅在上一次的烛阴狩猎中活了下来,而且还杀入昊阳界,让昊阳狩猎草草结束。 让人意外的是元尾依然能够从昊阳界从容离去,而且还突破了仙境!更有消息传来,当年渲墨大肆诛杀三界天仙是因为他要拘禁三界所有灵气,而后突破至一个三界从未出现过的境界!他要独霸三界、一统三界!最让人担忧的是,重生之后的元尾显然也走上了渲墨的老路,他依然要一统三界! 有了元尾的帝山界自然成了危险的帝山界,此时再去帝山狩猎,已经成了风险极高无味之举。 可是紫魅偏偏要让林优优去参加帝山狩猎! 第408章 闪现 元尾真的带着帝山猎人来到了烛阴界,他要在烛阴界狩猎,正如同两万年来烛阴猎人在帝山界做过的那样。 元尾身后站着木茴、羽鸢、云异、百味、鲁贤和鸠季等人,但这并不是帝山猎人的全部。在六帝的带领下,帝山猎人潜入到了烛阴界的角角落落,像是一颗颗扎入炎兽体内的毒针。 “元尾你放肆、放肆,你把我放了我饶你不死!”只剩下头颅的韦别在元尾的手中怒骂不休。 拥有整个身体的韦别尚且吓不到元尾,只剩下头颅的韦别又有什么可怕之处!元尾将喋喋不休的头颅扔入乾坤袋,眼睛却死死盯着宁律说道:“我曾无数次发誓,一定要杀上烛阴界!烛阴猎人犯下的罪恶,我将加倍偿还给你们!宁律师兄好久不见!” 在七音宗弟子中,在金仙南松的身后,一个一身墨绿的年轻人挺身而立,他一头灰白的头发依稀保留着当初他出现在帝山界时的模样,他的确就是烛阴猎人宁律。 宁律手心冰冷,他紧紧抓住身边的紫魅,有种强烈的无力感。 两百年前元尾和宁律大战过多次。回到烛阴界后宁律拼命修炼从未有过一丝懈怠,在他突破地仙时曾经狂妄的想要再一次回到帝山界面对元尾。 如今元尾就在眼前,两人的境界相差的确已似天渊,天是元尾、渊是宁律。 不等宁律开口,金仙南松怒吼道:“元尾你好狂妄,竟然敢来到我们七音宗,难道是欺负我们七音宗没人吗?” 南松说着,手中的巨大的铜钵飞速旋转着斩向元尾,元尾手持神宵盾不躲不闪迎了上去,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南松被撞出百丈之外,他肥胖的身体将高耸的山门、古老的石像全部撞成碎片。 “杀了他们!”元尾低声吩咐,他舍弃了南松直奔宁律而去。而木茴等人毫无怜悯之心,七音宗那些逃跑的、未逃跑的、吓晕的、妄图反抗的弟子在他们眼中都该死。 南松望着元尾手中的神宵盾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他看着元尾舍弃了自己直奔宁律而去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庆幸。南松从碎石堆里爬了起来,连一对珍贵的铜钵都顾不得收回就仓皇逃往七音宗长老殿。 宁律却不想束手就擒,他将手中翠竹深深插入脚下泥土吼道,“竹林噬地!” 几乎就在同时,那根满是圆洞的翠竹落地生根,根上生芽,嫩芽成竹,眨眼已经长成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遮天蔽日掩藏了宁律和紫魅的行踪,宁律拉了紫魅在竹林的掩护下仓皇向山上跑去。 “云异!”元尾叫道。 云异当即化为腾蛇吐出一片墨绿色的蛇毒。 元尾黑色麟翼破空而出,他猛然振动麟翼将蛇毒送往竹林深处。蛇毒沿着翠竹的根、干、枝、叶快速蔓延,不到一息的功夫翠绿竹叶已经化为烟尘,竹林成了一片光秃秃的竹竿。借着风势,元尾已经扑向宁律。 奔跑的宁律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脚步已经十分踉跄。他索性停下来抓住身边一根竹竿用力摇晃了一下。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过后,成千上万根竹竿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圆孔。每一根竹竿变成了一只奇异的竹笛。 虽然看起来只是轻描淡写的轻轻一摇,却是宁律孤注一掷的搏命之举。宁律将自己的魂魄寄托到万千竹笛里。 元尾麟翼带起的风吹入竹孔发出尖锐的叫声,那叫声如针如锥,刺入元尾的魂魄让元尾感到一阵虚弱。或许元尾停滞那么几息,宁律就能逃入七音宗的护阵之中;或许元尾慢上那么几步,七音宗宗主宫春娘会在南松报信后赶来相助。 所以元尾根本不能停。 羽鸢转动手中灵轮,温柔的暖风将元尾围绕,解除了他身上的任何不适。 羽鸢轻声吟唱:“和煦之风!” 羽鸢余音未决,元尾已化为应龙腾挪到宁律的上方。应龙黑色麟翼遮天蔽日,宁律再无逃走的可能。 宁律大吼一声:“紫魅快逃!” 紫魅化为一只巨大夜鹰,已经飞上天空。而宁律的身体在吼声中分解为无数墨绿色的竹叶,竹叶旋起一阵飓风将应龙团团包围。 每一片竹叶都如一把锐利的匕首,每一片竹叶都是宁律的一片血肉。在切割金铁的吱嘎声中,宁律企图能够伤害到应龙的身体。 应龙龙鳞如碗般大小,每一片龙鳞上铭刻着神秘的回形纹,在竹叶匕首刺来时,龙鳞上的回形纹发出刺目金光,那竹叶顿时化为一阵烟尘。 应龙不堪其扰,它仰首发出一声龙吟,巨大麟翼像刀一样斩向四周,所有的竹叶全被斩碎,可怜宁律没了身体,只剩下一个仙魂想要自爆身亡。 应龙抓了宁律的魂魄,将其困在一件金印灵器中。宁律当年将羽鸢炼化为自己的器魂,元尾早就想让他也品尝作为器魂的屈辱。 “爹!” 紫魅去而复返,她跪倒在应龙面前哀求道:“爹,你放了宁律吧!” 此时,木茴等人早就斩杀了余下的七音宗弟子,几十个精英弟子只剩下木茴手里的林优优。 “走吧!” 应龙发出沉闷的命令,它庞大的双翼护住所有人,缩地术运转的瞬间元尾等人早已消失。 从元尾等人出现在七音宗山门外,到元尾接连斩杀韦别和宁律后离开,时间仅仅过去几息。所以尽管金仙南松来去如风,等他领着七音宗宗主宫春娘以及其他仙境长老来到宗门外时,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 “咦?他们逃了?宗主,我们快追!说不定还能救下宁律长老!”南松没有发现元尾等人的踪迹,于是焦急的催促宫春娘道。 南松亲眼目睹了元尾的神威,然而七音宗其他长老却无法相信南松所说的这一切,同是金仙境的长老曹天义怀疑道:“南松,元尾真的来过?即使他真的已经突破金仙也绝对无法在短短几息内击败韦别师兄和宁律长老!” 南松怒道:“元尾斩杀韦别是我亲眼所见!我知道宁律善战,也希望他能多支撑一些时间。可是……” 宫春娘制止了两人的争吵,说道:“从地上的残迹来看,韦别和宁律已经被元尾诛杀!你们召集七音宗所有弟子跟着我去找炎兽!我们要听从炎兽的调遣!” 曹天义惊讶的叫了起来:“宗主,你这是要将七音宗亲手送给炎兽吗?虽然我们七音宗只有你一个天仙,可也不至于低三下四的去攀附炎兽吧?难道元尾真的那么可怕?” 宫春娘怒哼了一声:“愚蠢!宁律死在我们七音宗,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不主动归顺炎兽,炎兽有一千个理由清缴了天琴山!” “是啊是啊!”南松随声附和道,“当今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诛杀元尾,元尾精通缩地术又已突破金仙境,要想将他彻底诛杀还得依赖炎兽女儿的章仪尚,因为烛阴天仙中只有她修炼了缩地术!” 众人一阵无言,元尾出现在烛阴界,此次帝山狩猎能不能成行成了一个未知的因素。面对危及自己生死的威胁,七音宗的弟子们再无反对的意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在宫春娘的带领下直奔骄阳仙城而去。 在天琴山东方千里之外的是离仓大漠。 离仓大漠深处,依然是那些排矮粗的胡杨树整齐的守护着一座孤独的木屋。木屋不久前刚被摧毁,新鲜的木板还散发着悠悠的清香。 七音宗弟子林狸重伤未愈,他一人坐在屋前胡杨树木墩上满脸的忧愁。 一片乌云悠然遮住了头顶骄阳,雨气快速滋生,伴随着雷电沉闷的轰鸣,一群人影突然出现在木屋前。 “姑姑!”林狸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林优优,他惊喜的迎了上去。林优优却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转身无比恭敬的介绍道:“师父,这是我侄子林狸,因为救了两个凡间的孩子而被宗内前辈追杀所以躲在这里。” 在七音宗山门外,林优优在木茴斩杀自己前喊道:“元尾是我师父!”这句话再一次在生死边缘将她拉了回来。林优优甚至开始以是元尾的弟子而感到骄傲。 缩地术几次传送,元尾将帝山猎人传送到了离仓大漠深处。 元尾在胡杨树墩上坐了下来,而紫魅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小声叫道:“爹!” 曾几何时元尾拼命将紫魅从谷横刀刀下救出,几十年的时间里元尾始终对紫魅不离不弃,将她苦心抚养长大。 在象王冢、在瀑泽丛林、在兽王山、在石湖城元尾始终将她带在身边,直至元尾中了易神喻的虫毒、渲墨的魂魄又因息战钟惊醒,他这才不得不将紫魅留在暮蓝城内独自离去。 可是两人再次相见时,紫魅却与烛阴猎人宁律混在了一起。 “为什么要和烛阴猎人宁律在一起?为什么要背叛帝山界?”元尾问道。 一种彻骨的冰冷从元尾身上倾斜出来,紫魅知道那是元尾的愤怒,真正的愤怒。 “谷横刀杀了我丈夫紫黔,毁了我一家,而师父和谷横刀交好,我只有去找烛阴猎人帮忙杀了谷横刀……”紫魅小声解释。 “放肆!”元尾猛然站起,他脚下冰雪四溅,蓝色冰霜从他脚下向四周蔓延,快速攀上紫魅的身体。 “昊阳之灾中夜啼宗成为昊阳猎人的傀儡、烛阴之灾中夜啼宗再次成为烛阴猎人的傀儡,这一切都是因为谷横刀?!你紫魅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是帝山界的修仙者?!”元尾呵斥道。 “宁律侵我帝山,杀我亲人,而你愿意见我一面却只是为了个宁律!”元尾身后龙魂显现,龙爪中抓住的正是宁律的魂魄。此时的宁律虽然只剩下一个魂魄却依然一脸的不甘,他挣扎着吼道:“紫魅,你不要求这个恶魔!有他在,三界终将陷入魔窟!” 元尾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紫魅,当年我为你锻造的匕首你还随身带着吗?” ~~改了改~~ 第409章 骄阳城中有骄阳 紫魅捧出那对八品匕首低声说道:“爹,匕首在这里。” 元尾接过匕首摩挲着冰凉修长的刀身,说道:“那时我境界低浅,空有极品的灵材却没能锻造出一把神器。如今,只要拥有一个器魂我就能将这一对匕首重新锻造成神器,紫魅,你说我应该拿你的魂魄锻造好呢,还是拿宁律的魂魄锻造好?” “器魂?”宁律惊恐的吼叫起来,“不要将我锻造成器魂!紫魅,快求求你爹不要把我炼制成器魂!我曾经将别人炼制成器魂,我知道那其中的屈辱!我不要做器魂!” 紫魅跪在元尾面前,眼角滴下一串串的泪珠,她啜泣道:“爹,你炼制我的魂魄好了,你放了宁律师兄吧!” “放了我!放了我!”宁律惊喜的叫着、挣扎着,“元尾,你女儿同意了,你放了我啊!” 元尾有些癫狂,那匕首在他手中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元尾手腕滑动匕首已经刺向紫魅头顶。 “师弟住手!” 羽鸢抓住元尾的手臂叫道:“我知道你无数次悄悄念着紫魅的名字,你还说等平定了三界之后我们会去两季山下建一个大房子,你要找回我们所有的亲人在那里享受天伦之乐。如果你今天杀了紫魅,那我们一家还能团员吗?当年是紫魅偷偷把我的魂魄救出来交给父亲,紫魅只是做错了一步而已,你怎么能不原谅她!” 元尾无声叹息,紫魅却已泣不成声:“是我辜负了爹!” 林优优也大胆向前一步为紫魅求情:“师父饶了紫魅师姐吧,我和林狸能活到现在也全是师姐帮忙……” 元尾将宁律的魂魄囚禁在匕首中,他运转混沌锻器绝,蓝色冰霜像火焰一样淬炼着那对匕首,几息之后一对神器出现在他手里。 元尾将匕首扔给紫魅,命令道:“我罚你此生永远不能踏入帝山界半步!否则,人人可以将你诛杀!你走吧!” 紫魅捧起匕首,感受到宁律魂魄的愤怒与不甘。她朝着元尾跪拜道:“爹,我走了……” 看着紫魅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元尾索然道:“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半天,之后我们就去骄阳仙城。” 骄阳仙城,烛阴界界首炎兽老仙的城和家。 炎兽自比骄阳。 天上骄阳只有一个,而炎兽向来自认为第一。 两万年前三界三足鼎立,炎兽自感不凡。可是在与骚人、渲墨的数次征战中骚人的诡计、特别是渲墨的霸道让他感到深深的绝望。以至于渲墨抢他的丹药、灵器他也只敢愤怒却不敢动手。 可悲的是炎兽脾气极端暴躁,而且视尊严如生命。就那么憋屈的活着,炎兽每天几乎都要爆炸。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他甚至每天都要打骂弟子、子女泄愤。 所以当渲墨在三界大肆屠戮时,炎兽第一个跳出来联合三界天仙共同诛杀渲墨。事成之后,炎兽甚至自认为比昊阳界界首高了那么一头。 炎兽恨渲墨,那是真正的切骨之恨,烛阴界林立的渲墨石像是最直接的证明。 两万年前炎兽骚人借机诛杀了帝山界所有仙境、化神境修仙者,两人也曾约定不能派遣高境界猎人踏上帝山界。 可是两百年前当炎兽听说渲墨重生为元尾后,他当即派女儿章仪尚、弟子章呦率领两个金仙潜入帝山界诛杀元尾,当初的承诺也成了一句空话。 一百多年前从昊阳界传来消息说坠入火垢山地的元尾再次出现,并在昊阳界突破成地仙。炎兽曾经亲赴昊阳界面谈骚人,商量去帝山界再次联手诛杀元尾。骚人却笑他大惊小怪,当年渲墨一个天仙都被诛杀,现在一个地仙元尾又有什么可怕之处。 炎兽愤愤而归,他知道骚人并不愿意因诛杀元尾而折损昊阳界的实力,他也知道骚人希望烛阴界也因元尾而损失力量,使昊阳这烛阴再次回归到实力均衡的局面。 炎兽知道骚人的小算盘,可是他不在乎。只有诛杀了元尾,他这一界之首才能当的安稳。 骄阳仙城骄阳宫、骄阳仙宫骄阳殿。 骄阳仙城坐落在广袤无垠的大平原上,城墙在大地方方正正的画了一个方框,方框中街道房舍排列的及其规则,甚至哪一间房舍的高度、哪一条路上的铺砖都有人做过精密的设计。 骄阳仙城正中,无数台阶四面层层堆砌,平地里拱出一个百丈高台,高台上就是炎兽的骄阳宫。骄阳宫正中,又有无数台阶四面层层堆砌,平地里拱出一个百丈高台,高台上是炎兽的骄阳殿。 在无数台阶上,天仙章仪尚和章呦并肩而行。 “师妹,师父这么着急召唤我们,难道又有什么其他安排?”章呦问章仪尚道。 章仪尚目不斜视,一身白衣随风飘摆,让章呦看的有些痴了。 “我爹的心思谁也猜不透。”章仪尚说着,脚下并不停顿,“可是不管他怎样安排始终只是为了诛杀元尾而已。” “是啊,上次烛阴狩猎过后师父高兴了许多,甚至对我们的态度都有所改变。可是自从知道元尾出现在了昊阳界并且突破地仙境,师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们在他身边必须小心谨慎,稍有不妥就会招来呵斥。我们早已都是天仙境的前辈,被师父这样呵斥还真的有些挂不住啊!”章呦抱怨道。 章仪尚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章呦好奇的问道:“师妹为什么发笑?我记得许久前你曾跟我哭诉,说师父会毫无征兆的动手打你,难道师妹都忘记了?” 章仪尚摇了摇头继续笑道:“我听前辈们说,我爹向来谁都不怕、谁都敢骂。据说当年渲墨眼馋我爹的一颗甘霖丹,竟然悄悄的偷走。结果被我爹指着鼻子骂做偷药贼!” “我听过这个传说。据说当时渲墨是为了讨好芰尚才甘愿做贼。有些时候我还是不太明白,像渲墨那种重情的人当初怎么会做出那样残暴的事,以至于给帝山界带来灭顶之灾!”章呦感叹道。 “最近从昊阳界传来消息,说当初渲墨想要在天仙之上再有突破,于是他想竭取三界所有灵气用于修炼。可是芰尚与一些前辈并不同意,所以渲墨诛杀了那些绊脚石。”章仪尚轻声解释。 “芰尚前辈时隔两万多年才说出真相,看来是真的深爱着渲墨啊!” …… 章仪尚和章呦一路谈论着已经来到骄阳殿前,两人还未入殿已经听到炎兽在里面的咆哮:“废物!一群废物!一个天仙、两个金仙三个地仙的七音宗竟然抓不住一个地仙元尾,还让他诛杀了我的弟子韦别!” 炎兽越说越气,他指着金仙南松怒骂道:“你一个金仙怎么会那么胆小?竟然被吓的落荒而逃放任元尾诛杀韦别?” 炎兽髙逾两丈,一头火红色头发四下张扬像一片燃烧的火海。灰褐色的衣袍罩不住他强壮的身体,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 南松被炎兽的气魄所震慑,但强烈的自尊支配着他辩解道:“我在逃走之前韦别已经被元尾诛杀,更何况……” “你敢反驳我!” 炎兽怒吼一声化为一头巨大野兽,它头如猛狮、体如蛮牛、尾巴却像萌兔一样乖巧。炎兽一口吞噬了南松的半个身体,任凭南松怎样挣扎却依然无济于事。 骄阳殿中肃然而立的不下百人,他们全都是仙境修仙者,看着炎兽暴虐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即使是七音宗宗主宫春娘也是如此。 半柱香的功夫过后南松终于停止了挣扎,炎兽将他金仙境的身体以及魂魄全部吞噬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炎兽舔着嘴角怒吼。 “界首大人!”宫春娘站出来叫道。 “吼!”炎兽扑到宫春娘身边,巨大的嘴巴在她头上喷出血腥之气,“你敢为他辩护?!” 宫春娘纤纤玉手在虚空中随意拨弄了几下,曼妙琴声响起,炎兽像是冷静了许多。 宫春娘这才有机会解释道:“韦别师弟在天琴山遇难,这自然是我们的过失。我七音宗从此之后听从界首大人的调遣以赎罪!更重要的是我想提醒大人,那个元尾并不是地仙境,而是金仙境!” “金仙?!” 骄阳殿爆发出一阵惊叹,区区一百年时间元尾竟然从地仙境突破至金仙境,如果放任他继续修炼下去,下一个百年他们面对的或许将会是一个天仙! “闭嘴!宫师妹你继续说下去!”炎兽幻化为人,他大袖一挥重新坐下,呵斥道。 宫春娘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道:“元尾在我天琴山闪现并诛杀了韦别师弟和宁律师弟,这自然是我七音宗洗刷不掉的耻辱。不过我想说的是,元尾之所以能够逼退南松因为他手中拥有神宵盾!” “神宵盾!” 骄阳殿再次爆发出惊叹声,即使是炎兽也失态的站了起来。 “宫师妹,你继续说!”炎兽压下各种议论声后又提醒道。 “自从元尾出现到消失仅仅用了十几息的功夫!等我们赶到事发之地,那里早已没有任何元尾的气息。这也证明传言非假,元尾的确精通缩地术!”宫春娘补充道。 “缩地术!”炎兽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渲墨死了一次变得如此没出息,竟然修炼了缩地术!以逃跑来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这样的功法有哪个无耻之徒愿意修炼!” “爹,我就修炼了缩地术!”骄阳殿外传来章仪尚的声音。 第410章 远古补天石 听到女儿章仪尚修炼了缩地术,炎兽脸上顿时无光,他抓起身边一个香炉扔向章仪尚,怒骂道:“你什么时候也修炼了这样卑劣的功法?难道忘记了我对你的教诲?” 章仪尚看着香炉砸来竟然不敢躲闪,她任凭香炉砸在身上而后忍痛解释道:“两百多年前我亲眼看到元尾施展缩地术从我面前逃走,那时我就对缩地术产生了兴趣。等我回到烛阴界后打听到金仙丰长、郑潮两位师兄精通缩地术,于是向他们请教后又耗费几十年终于修炼成功。我想,只有修炼了缩地术,我才能与元尾步伐一致而不会让他再次逃走!” 炎兽烦躁的挥了挥手道:“天仙对决逃了就是输了!那缩地术本来就是鸡肋,更何况并不是人人都能修炼成功。算了算了,我也不再追究你练了什么功法。正如你所说,如果再次遇到元尾绝对不能让他逃走!” 看着章仪尚默然退到一边,炎兽这才正颜说道:“我们烛阴界十二天仙、四十金仙、一百五十地仙,即使已经损失了一个金仙两个地仙也有足够的实力在烛阴界掘地三尺找到元尾、诛杀元尾!等我杀了元尾就去昊阳界找骚人算账!” 三界中突破仙境或许并不算是奇迹,要是突破天仙那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因此昊阳、烛阴包括曾经的帝山,三界各自拥有的天仙均只有十数。烛阴界十二天仙炎兽、关峨、归月晶、荆万锦、宫春娘、祝安、乌同甫、司山生、章仪尚、章呦、梦落、晋尧与昊阳界十二天仙并不相同,他们没有被炎兽拘禁在骄阳城,而是分布在各自的修仙城,他们所在的修仙城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圣城。 关峨建议道:“我们还是回到各种圣城,不管是谁发现了元尾的踪迹都需要彼此接应协助,千万不要让他逃匿到不起眼的偏僻旮旯。如果那样,即使我们联手也很难抓住他!” 十二天仙纷纷点头,好在各个圣城都有自己的传送站,来回也是瞬间的事。 骄阳殿议论纷纷,虽然并不是所有仙境修仙者都汇聚在此,十二天仙加上那些化神、凝魂境的低境界修仙者,骄阳殿中至少有百人之多。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地方,天仙归月晶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 炎兽叫道:“归师妹,你在想什么?” 归月晶仿佛猛然惊醒,她解释道:“界首大人,我一直在想即使元尾修炼了缩地术,他是否真的能够在一个天仙面前从容离开?” 炎兽默然点头,片刻之前盛怒之下他刚刚诛杀了金仙境的南松。南松并不想束手待毙,他甚至也修炼了逃跑的功法,可是等炎兽咬住了他的身体、控制了他的魂魄,即使是多么高明的功法也无济于事! “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如果你们见到元尾绝对不要浪费太多的口舌,你们只需要施展最强的功法击杀他的身体、毁灭他的魂魄!”炎兽吩咐道。 元尾为什么能够在骚人面前从容离去?炎兽不愿意再想…… 离仓大漠。 元尾等人在小木屋中休息了半天,等到人人恢复了灵力,元尾已经心如止水后这才重新奔赴前往骄阳城方向。 “元尾师弟!”百味来到元尾身边叫道。 自从回到烛阴界,百味似乎沉默了许多,特别是元尾等人在天琴山诛杀七音宗弟子时百味显得更加挣扎,整个过程他并没有动手。 “怎么了?”元尾关切的问道。 “离仓大漠之南不远就是我们铁裂宗,四百年不见,不知道那些曾经高高挺立的亭台楼阁是否还在……”百味怅然道。 “嗯,那我们先去铁裂宗看看!”元尾道。 …… 在离仓大漠南行万里之后,满眼的黄沙逐渐被高低不同的荒岭所代替,在石缝中、向阳处逐渐有了绿草、荆棘棵的踪影。 “再行百里就是我们铁裂宗的土地……”百味有些急切,仿佛依然有人在等待着他的归来一样。 百里之外,铁烈宗曾经是一个并不出名却极其殷实的修仙宗门,铁裂宗宗主向来由百家子弟担任。四百年前百味离开烛阴界前往帝山界时,铁裂宗宗主正是百味的父亲百皓。按照既定的传统,经历了帝山狩猎历练的百味原本就是下一任宗主的唯一人选。 铁裂宗隐藏在大漠边缘,这里不论凡人还是修仙者都罕有人至,因此铁裂宗放肆的铺陈了他们的财富。无数的亭台楼阁占地几千亩,高耸的塔尖飞檐刺穿云霄,铁裂宗的规模甚至超过了某些修仙圣城! 元尾等人一路急行,铁裂宗的青色屋顶已经近在眼前。 “老百味!你不是说铁裂宗已经被炎兽屠杀干净了吗?”木茴好奇的问道。 木茴当然好奇,因为在几人面前的铁裂宗并不是想象中凋敝荒芜,相反的是那些建筑房舍排列整齐修缮一新,大门处人来人往一片繁荣兴盛的模样。 百味更是疑惑不已,难道当年于楼于台于光于阁跟自己所说的只是一个谎言?难道炎兽老仙没有诛杀自己的家人? 百味有些惶惑,他激动的扑到铁裂宗大门门口却发现大门匾额上铭刻了三个金光大字“大化门”! 楼台依旧,人不再! 原来炎兽诛杀了铁裂宗所有修仙者后将铁裂宗的一切产业赐给了大化门! 看着百味呆立在门口,大化门门口的护卫们迎了上来,“前辈来我们大化门是要访友吗?晚辈这就给你通报去!” “我访你娘的友!”百味突然崩溃,他哭喊着将几个护卫撕成碎片,而后高高跃起一掌击碎了那块大化门的金匾。 “帝山猎人!帝山猎人来了!” 大化门的守卫哪里抵挡的了化神境的百味,更何况癫狂的百味满脑子都是复仇的想法!他们以为百味就是日前盛传的帝山猎人,因此大喊大叫的跑去送信了。 看着百味想要闯入大化门,元尾将神宵盾扔给百味叮嘱道:“师兄小心!” 百味如入无人之境,他手中神宵盾推拉砍砸所到之处均是残肢断臂。 “你们不是想要神宵盾吗?我给你们送来了!”百味仰天怒吼,如疯狂的凶兽。 就在百味行凶之际从大化门内院冲出一个人,他大叫着:“百味!你竟然没有死!” 百味闻声看去,发现那人却是于阁。当初在南蒙荒原于楼于台于光于阁四个烛阴猎人追杀百味,后来于阁去通风报信侥幸未死,却在大化门与百味再次相遇。 “神宵盾!”于阁一样看到了百味手中闪烁刺目光华的神盾,忍不住惊叫起来。 或许是受到神宵盾的诱惑,凝魂境的于阁甚至忘记了自己与百味在境界上的巨大差距,竟然扑上来强抢神宵盾。 百味悲然大笑,他腾挪脚步一步来到于阁面前抓住于阁的脖子,嘲笑道:“神宵盾是你配拥有的吗?” 生死存亡之际于阁这才猛然惊醒,“百味师兄……不不……百味前辈、百味前辈饶命!百味前辈你听我说,你不是帝山猎人!你是烛阴界修仙者,只要你将神宵盾送给炎兽老仙,炎兽老仙一定会重重的赏你!” 百味晃了晃手中的神宵盾,问道:“神宵盾对炎兽有多重要?他能赏我什么?” 于阁大喜,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当然重要,极其重要!我听说几万年前几位前辈无意间发现了一块远古补天石,他们都认为那是一块绝佳的修仙灵材,于是他们商量着把补天石敲开分了。补天石在几人敲打下变为九个穹顶样子的盾牌,于是前辈们把这九个盾牌命名为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琅霄、紫霄、火霄。炎兽老仙已经收集了其中的八块盾牌,唯独缺前辈手中的神宵盾!” 百味将于阁一脚踢开,骂道:“这些我都知道!即使这九块盾牌能够抵挡天仙一击也没有太大诱惑力!炎兽一个天仙要它有什么用?!” 于阁从地上爬起跪在百味面前道:“我说、我说!我听宗主说,当初那块远古补天石中蕴含取之不竭的灵气!炎兽老仙想将九块盾牌重新锻造成补天石,因为补天石有更重要的用处!” “原来如此!”百味恍然大悟。 “炎兽老仙拥有补天石后一定能够修炼成最强天仙,成为三界之首!”于阁再次劝说百味道,“百味前辈要是把神宵盾献给炎兽老仙,炎兽老仙一定会助你突破仙境!因为贡献其他八盾的世家就得到这样的奖赏!到那时,前辈如果想恢复铁裂宗的荣耀,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永生的仙境!家族的荣耀! 于阁实在是一个合格的说客,他道出了所有修仙者的最终追求!百味无法不动心!有那么一刻,百味仿佛看到了日后的自己,一个被为万千修仙者簇拥着、歌咏着的仙人!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百味颤抖着问道。 于阁刚想回答,却有一阵墨绿色浓雾吹来,凝魂境的于阁在雾中僵直、倒下,等到百味去看时已经身死魂灭了。那浓雾并不消散,而是急速在大化门内蔓延,几息之后大化门传来无数惊叫、嘶吼的声音。千百大化门修仙者已经中了蛇毒,在痛苦中死去。 百味回头,发现身后的云异一脸怒色。 百味猛然惊醒,他知道元尾此行的目的。如果自己此刻背叛了元尾,即使元尾愿意放过自己,元尾身边的木茴、鲁贤、鸠季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帝山界与烛阴界首先是生死对立的两个界! “元尾师弟,这神宵盾还是还给你的好!”百味嗫嚅着捧起神宵盾。 元尾未动,木茴已经一把抓过神宵盾。 百味心中叹了一口气,他记起当初问过元尾自己是否配得上神宵盾,元尾直言不讳的说他不配,而自己的确不配! 元尾从木茴手中接过神宵盾,对百味说道:“师兄终究还是烛阴界的人,要是看不惯厮杀,师兄还是远离我们最好。至于神宵盾暂且由我借用一阵,等我杀了炎兽我一定会还给师兄!” 第411章 骄阳城战天仙 对于元尾带着帝山猎人狩猎烛阴界一事,百味曾经想象着自己能够超然物外,毕竟自己在烛阴界也有血海深仇。百味甚至为元尾拟定了一份名单,想趁机借着元尾的实力铲除那些自己看不惯的人;他更期盼元尾能够诛杀炎兽为自己的铁裂宗复仇。 可是等到再一次踏上烛阴界,百味的想法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回到烛阴界的百味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百味知道自己和元尾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两人属于不同的修仙界,拥有各自不同甚至是对立的立场。 元尾在天琴山肆意屠戮时百味就有了心痛的感觉,而百味在利益诱惑前的犹豫又让元尾心中不满,或许此时分开对两人来说都是理智的选择。 “当年我已经将神宵盾送给师弟,神宵盾是师弟的私有灵器,师弟也根本不用还我。师弟多保重!”百味朝着深深一鞠而后飘然远走。 元尾摇了摇头看向林优优,问道:“当年我收你为徒也只是想证明不会杀你,如果你也不愿意看到我在烛阴界大肆屠戮,也不必被师徒二字所羁绊!” 林优优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元尾面前:“我愿意终生陪伴、追随师父!百味前辈想不明白,弟子却早已看清楚。所谓界与界的区别、界与界的仇恨那只是仙境前辈的事!对于我们这些低境界的晚辈来说无论生在那个界都一样。如果有可能,我心甘情愿的希望师父一统三界!三界之间从此没有仇恨,三界修仙者才可以平平安安的修炼!” “咦?”木茴将林优优拉起来上下打量着惊讶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大漠狐竟然有这样的见识!你这徒弟我们要定了,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我教你!” 元尾再次摇头道:“一统三界?当年渲墨无法做到,骚人无法做到,炎兽也无法做到,我又怎能做到?当下最现实的是壮大我帝山界的实力,如果我帝山界也有十二天仙、几十个金仙、上百个地仙,我们也将不会被昊阳、烛阴所欺凌!” 木茴笑着说道:“这样遥远的事何必拿到现在困扰自己?我们不如快些去骄阳城见见那个三界唯一的骄阳。如果消息传出去了,也好为六帝他们减轻一些压力!” 元尾知道木茴所说的皆是实情,于是暂且忘记了百味离开所带来的忧伤率领帝山猎人悄然前往骄阳城而去。 元尾已经来到烛阴界的消息早已传开,烛阴十二天仙更是严阵以待。可是没有人知道元尾现在究竟藏在何处,他要去的下一个地方又是哪里,更没有人想到他会出现在骄阳城。 可惜的是炎兽并不在骄阳城,异常火爆的炎兽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去了祝家。祝家是三界最负盛名的炼丹世家,他们炼制的甘霖丹淬身体清魂魄,实在是炎兽的最爱。而据说祝泰耗费两百多年的时间又炼制出两枚甘霖丹。 骄阳城中只有一个天仙留守,那就是章仪尚。 然而元尾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们在骄阳城外停了下来。 “骄阳城人人可入,炎兽老仙曾经承诺烛阴界修仙者都能沐浴在骄阳的恩泽之下。”柳依依解释道,“每过百年,炎兽老仙都会在骄阳殿门前讲解修炼的大道,那时的骄阳城人山人海一片欢腾。我曾经去过骄阳城两次,可是却进不了骄阳宫。” 鲁贤一脸担忧,他建议道:“大人,不如我们就在骄阳城大闹一场,等到那些天仙到了我们即可离开!” 元尾摇了摇头吩咐道:“要想将烛阴十二天仙甚至金仙、地仙全部吸引到我们这边,只有把炎兽真正惹怒了才行!你和鸠季带着林优优就隐藏在骄阳城内,等我们去了骄阳宫骄阳殿与炎兽战了起来你们就去分头通知白栾、六帝和谷穗儿他们,让他们尽管肆意而为,还要务必尽快提高自己的境界!” “师父!我陪你们去骄阳宫!”林优优自告奋勇道。 元尾还想拒绝,木茴却替他答应了下来。 鲁贤见元尾早已拿定了注意,虽然十分担忧却也只好同意。 正如往日一样,骄阳城城门大开,那些城楼上的护卫肃然而立却看也不看进进出出的修仙者。在林优优的带领下,元尾几人大摇大摆的进城而去。 骄阳城的一切井然有序,似乎来往的修仙者也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因为骄阳城从未乱过,即使当年渲墨在三界大肆屠戮也没有在骄阳城激起一丝波澜。这里的修仙者明白,骄阳城中央高高的骄阳殿里有一颗长亮的骄阳,骄阳每天都会升起,骄阳城的平安也会日复一日的重复下去。 漫步在骄阳城街头,没有人注意到元尾等人的不同。墨色的长发遮住了元尾半张脸,一种刺人魂魄的寒冷掩饰了他的境界,也没有人注意到元尾与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石像的相似。 “你们去找一间茶馆酒肆静静的等着,等到骄阳宫内传出什么动静之后再去报信!”元尾吩咐鲁贤和鸠季道。 骄阳宫四周是几千层的台阶,望着百丈高台上的骄阳宫,林优优担心道:“因为境界太低我从未去过骄阳宫。据说骄阳宫城墙上的守卫都是凝魂境!” 木茴拍了一下林优优的脑袋,笑道:“今天师娘就带你去开开眼界!”说着竟然一马当先的拾阶而上。 “就这样硬闯吗?”林优优惊讶道。 元尾等人相视一笑也不解释,只是跟在木茴身后大摇大摆的朝着骄阳宫正门而去。 三界之中修仙者只要突破仙境,就已经拥有了崇高的地位。这也仿佛就是一张无言的通行证,几乎没有修仙城会拒绝一个仙境前辈的到来。 正如木茴猜想的一样,骄阳宫守卫被木茴特意释放出来的仙威所震慑,他们手持金戈微微躬身,恭迎几人进入骄阳宫。 骄阳宫屋舍俨然,几百间宫殿是炎兽弟子晚辈修炼的场所。骄阳宫正中百丈高台上的骄阳殿才是炎兽唯一的宫殿。 木茴目不斜视,她背着双手信步踏上那几千层台阶向骄阳殿而去。 “师妹留步!”一个身影在不远处叫道。 木茴回头看到说话的女修仙者身材修长,一身白色衣裙显得那么圣洁,一条条缠绕在双臂的绿色飘带无风摆动极其优美。 那是天仙章仪尚,炎兽之女。 “是你!”木茴当即发怒道,“你这个阴魂不散的狗皮膏药是谁?怎么在这里也能遇到你?” 当年烛阴之灾,炎兽派出两个天仙、两个金仙、五个地仙的阵容去诛杀元尾,其中就有章仪尚。而且章仪尚在鱼王埠偷袭元尾,幸亏木茴拼死挡下她随意一击,而木茴也因此受了重伤。 “是我!我是烛阴十二天仙中的章仪尚。”章仪尚笑道,“师妹应该就是元尾身边的木茴,只是想不到师妹是如何保持了这年轻优美的模样?” 木茴难得有人称赞自己,瞬间竟然消了气说道:“小尾巴……也就是我哥哥送我几颗蓝露果,那果实不仅好吃还能养颜驻容。话说,你看着也不老啊!难道也吃了哥哥的蓝露果?” 章仪尚笑的从容不迫,仿佛只是与相识的熟人拉家常:“我可没有福气吃蓝露果!在我年幼的时候我爹送我一颗甘霖丹,所以修炼万年我还能够保持年轻!” “甘霖丹啊?我也吃过!特别好吃!”木茴大呼小叫道,“那年烛阴之灾我跟在哥哥后面偷偷去了祝泰炼丹的地方,还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吃了那颗刚出炉的甘霖丹!哥哥当时境界低浅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现在想想实在太好笑了!” “原来如此!”章仪尚恍然大悟,“当年祝泰说丢了甘霖丹,还说被元尾偷走。当时我还怀疑元尾凝魂境的修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偷走一颗甘霖丹!原来是师妹干的!师妹是木族修仙者,应该对丹药有着天然的熟悉!我听说祝泰师弟正在炼制新的丹药!不如我抓了师妹给他做一样药材?” 章仪尚依然笑靥如花,言语里却发起狠来。当年因为木茴的介入让她的烛阴狩猎变得并不圆满,这曾经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痛。 “嗯?大胆!大胆!你怎么敢这样与我说话?不怕我哥哥打你吗?”木茴怒吼道。 “你哥哥?是他吗?”章仪尚冷笑道。 章仪尚话语未落,她手臂上的绿色飘带如出鞘利剑突然斩向元尾。 “化龙诀!” 元尾手举法杖划过胸前,一条墨色冰龙悄无声息的出现,冰龙双眸精光内敛,已经具有淡淡的魂魄和清朗的灵智。冰龙在元尾身边盘旋,慢慢如云开雾散,墨色身体一点点变淡直至完全透明隐藏到了虚空,下一息,冰龙的身体已经与章仪尚的绿色飘带缠绕在一起,顺着飘带的来路袭向章仪尚。 章仪尚杀的突然,元尾还击的也十分迅速。看着绿色飘带将要击在元尾胸口,羽鸢转动灵*声吟唱道:“和煦之风!” 磅礴灵力支撑着元尾,元尾依然不敢懈怠,他将神宵盾横在胸前全力抵挡住那条柔若云雾的绿色飘带。 “轰!轰!” 一两声巨响过后,元尾手持神宵盾向后急退百丈;而章仪尚挥手击散了那条墨龙,仿佛只是驱赶了一只嗡嗡扰人的蚊虫。 第413章 无处诉说的冤屈 即使是木茴也没有想到在万分危急的时刻元尾竟然使用缩地术闯入炎兽的骄阳殿! “炎兽,你给我滚出来!”元尾手持神宵盾护住自己和木茴三人大声吼道,那吼声在骄阳殿中回荡,让木茴、羽鸢、云异甚至是章仪尚都吓了一跳。 身处骄阳殿的章仪尚看起来十分着急,她脸上早就没了那份从容。 “我爹不在骄阳城,你们快点出去吧!”章仪尚语气里似乎有些哀求,而且不等元尾拒绝她已经闪身快步出了骄阳殿。 元尾并不知道,自从诛杀了渲墨之后炎兽对身边的人严厉了许多。骄阳殿作为炎兽修炼、起居以及召见追随者的地方向来是一处*肃穆的圣地,如果没有炎兽的允许这里更是一处禁区,任何人不能踏入半步。章仪尚着急追随元尾无意之间闯入骄阳殿,这已经让她感到十分后悔和恐惧。 看着章仪尚主动退走,木茴高兴的跳了起来。她蹦跳着坐上炎兽的帝王椅十分逍遥,“炎兽真的会享受,这椅子坐上去温润怡人,我都想蜷缩在椅子上睡一觉了!” 元尾小心的在大殿里搜索,这里的确找不到炎兽的身影。 “炎兽真的不在骄阳城?”元尾疑惑的问道。 “怕是真的不在,否则不会对我们置之不理!”羽鸢分析道。 “也是!不如我们把这骄阳殿给拆了!也算给炎兽一个警告!”元尾有些遗憾又有太多的不甘心。 “不急不急!我们先在这骄阳殿里转转再毁了也不迟!”木茴从大殿高台上跑下来,那把金光灿灿的帝王椅已经不见踪影。 骄阳殿门户重重,四人放肆地穿梭其中,木茴兴奋的搜集了不少灵器灵材以及珍贵的丹药。 章仪尚在骄阳殿外焦急的直跺脚一时没了主意,她真的不敢私自踏入骄阳殿。章仪尚清楚的记得当年她还年幼,无意间忽视了炎兽的警告闯入骄阳殿结果被炎兽一掌打出了殿外,还差点落得了个身死魂灭的下场。就在章仪尚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只巨大的黑鸦急急飞来降落在骄阳宫。黑鸦落地化为一个满头银发的女修仙者,那赫然就是在帝山界与元尾数次相遇的烛阴猎人鸦芙! 鸦芙此时已经突破化神境,她远远的跪倒在地向章仪尚跪拜道:“大化门弟子鸦芙拜见章前辈!” “起来起来!”章仪尚心烦意乱的挥手道。 “是!” 鸦芙低着头爬起来说道:“晚辈前来想要禀报界首大人,不久前元尾带人屠戮了大化门。引领他们去大化门的正是当年铁裂宗的余孽百味!晚辈偷偷看到元尾已经突破了金仙所以只能在角落里装死,等他们走了这才匆忙赶来报信!” “报信?”章仪尚仿佛这才被提醒,她一把抓住鸦芙命令道:“你立刻去祝家禀报我爹,就说元尾已经来到骄阳宫而且还闯入了骄阳殿!” “元尾在骄阳宫?”鸦芙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如果不是章仪尚抓着她的胸口或许已经瘫倒在地了。 “快去!”章仪尚抓了鸦芙的手臂将她扔上半空,半空中鸦芙已经重新化为黑鸦向传送站飞去。 章仪尚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却感受到脚下传来沉闷的轰鸣,紧接着骄阳殿高高的基台开始剧烈晃动。 “不好!”章仪尚再也顾不得炎兽的禁令,她飞步向骄阳殿大门扑去。 然而一声轰鸣过后炎兽的骄阳殿已经坍塌成一堆废墟!烟尘中章仪尚是那么的震惊,以至于根本没有察觉到元尾什么时候已经施展缩地术悄然离开。 骄阳城乱成一团,元尾却在骄阳仙城千万里之外的某处残破民宅屋顶上悠闲的躺着,躺在他身边的是羽鸢。两人嘴角各自衔着一根狗尾巴草,仰望天空什么都没有说。 此行木茴算是收获颇丰,民宅的厅堂里她抱着自己鼓鼓的乾坤袋乐的合不上嘴。 “木茴,给我看看你都抢了些什么宝贝好吗?”云异一脸讨好的神情探过身来。 “不好!”木茴干脆的拒绝道。 “哼!都是些烂椅子、烂桌子之类的东西,有什么用!”云异转而一脸的嫌弃。 “你懂个屁!燕郡城元府里的那些家具实在马虎了些,等我回到帝山界把炎兽的这些桌椅一摆,哥哥才会有个界首的样子!”木茴笑道。 “行行行,就你懂事,行了吧?”云异气哼哼的离开厅堂,她翻身跃上屋顶躺在了元尾的另一侧。 “笃笃笃!”一阵木棍的敲打声由远及近。三人起身看时却见一个年老的婆婆远远走来。 那个婆婆一身黑色衣衫,满头白发熨帖的拢在脑后,脸上虽然满是皱纹却依然能看出她年轻时超凡的美艳。婆婆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拿了一根碧绿的竹竿边走边敲打着地面,原来她是一个失了明的盲婆婆。 “这样的蛮荒之地怎么会出现一个盲婆婆?”羽鸢狐疑的问道。 “大概是附近的修仙者吧!你看她虽然双目失明却是聚灵境的修为,应该就在不远处修炼!”云异收回目光紧紧盯着元尾说道。她在等待元尾的示意,如果这个盲婆婆能够威胁到自己,她将毫不犹豫的诛杀盲婆婆。 盲婆婆却已经发现了元尾等人的存在,她停下脚步面朝元尾的方向叫道:“哪里来的年轻人怎么跑到我家祖居里游玩?似乎还爬上了屋顶,要知道这屋顶年久失修,千万不要跌落下来伤了手脚!” 元尾见盲婆婆面色和善,于是跃下屋顶和她见礼,“婆婆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 盲婆婆悠悠叹了一声,她摩挲着拉了元尾的衣袖,拉着他在老宅门口的门槛上坐了下来,说道:“我叫曲清怡,我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找个人诉说,年轻人你愿意听吗?” “愿意听!愿意听!”木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厅堂里钻出来,她紧紧依偎在元尾身后兴奋的催促曲清怡道。 曲清怡似乎并不在意谁在倾听,似乎即使元尾不愿意听她也会讲。 曲清怡生在一个炼丹世家,悠久的家族传统、木族的先天优势以及绝佳的资质天分使曲清怡年纪轻轻已经成为烛阴界有名的炼丹师。曲清怡的一生可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季节,春季和冬季。 二十岁之前的每一天对于曲清怡来说都是春季。曲家善于炼制甘霖丹,这种丹药从配药到炼制过程都及其讲究,而且需要十年时间才能炼制一颗甘霖丹。甘霖丹的功效却十分显著,服用丹药手不仅能够使人容颜常驻,还能平定修仙者浮躁的心气,使人变得从容理智,因此曲家甘霖丹向来是三界天仙最为喜欢的丹药。曲清怡是炼制甘霖丹的高手,因此成为众多天仙最喜欢的晚辈。尽管她境界低浅,却有幸成了仙境女修仙者的闺中密友。 可是曲清怡二十岁的那年,烛阴界首炎兽突然闯入曲家肆意屠戮只留下一个曲清怡,曲清怡的人生至此进入寒冬季。炎兽为什么屠杀曲家人?曲清怡多年后才知道原来帝山界界首渲墨偷走了一颗炎兽的甘霖丹,炎兽不敢去找渲墨发泄,却将一腔怒火倾泻到炼丹者曲家头上。 曲清怡明白事情的缘由时,她已经被炎兽送到另外一个炼丹世家祝家!曲清怡不敢反抗。因为炎兽对她说过:“要听话,要好好炼制甘霖丹,否则将会遭受残暴的折磨!” 曲清怡不久之后自残双目,因为她无法面对那个朝夕相处的祝家男修仙者,他实在太丑太粗鄙。 两万多年过去,曲清怡子孙开枝散叶人丁兴旺,其中继承了她天赋的不在少数,比如后起之秀祝泰和祝青等人。两百年前祝泰、朱青去帝山界狩猎、炼制甘霖丹,却没想到甘霖丹在出炉时被偷,朱青也被诛杀。 烛阴之灾过后炎兽亲自来到祝家,他并没有安慰失去后辈的祝家,而是指着曲清怡的鼻子大骂一通,说她冥冥之中帮着渲墨。曲清怡这才知道,帝山界偷走丹药的竟然是渲墨重生后的元尾! “我一直都在怀疑,难道我与渲墨真的冥冥之中是天生的冤家?”曲清怡擦掉眼角的泪水苦笑着说道,“半个月前,渲墨再次来到祝家讨要甘霖丹,可是我们并没有炼制出新的甘霖丹。炎兽恼怒之下指着我的鼻子痛骂,说我帮着元尾折磨他!可笑啊可笑,我从未见过元尾一面,怎么可能帮着他!炎兽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哀求,他甚至将我地仙境的境界打落到聚灵境!” “炎兽实在太可恶,虽说是一界之首却只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他不敢面对渲墨,却敢折磨你!曲婆婆你受苦了!”木茴为曲清怡打抱不平道。 曲清怡惨然一笑,“我心里苦却无处诉说,所以只好在这偏僻的地方修建了一处老宅,委屈时就来这里哭上一阵!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们,谢谢你们的倾听,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不过!”曲清怡转而说道,“我得把你们几个都杀了!因为我怕你们去找炎兽告状!要是让他知道我对他如此怨恨,一定会想办法折磨我!” 曲清怡说着,她枯瘦的双手如铁爪一样抓向身边的元尾头顶。 第414章 万年积蓄 曲清怡快如闪电,她嶙峋的手指已经插入元尾发间。可是元尾没有动,木茴等人也没有动。 即使曲清怡是地仙境的修仙者,可是此时的她受了炎兽的重创已经跌落到了聚灵境的境界,在加上她年老目盲,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元尾在等,他甚至掩饰了自身所有的灵力波动,他希望曲清怡在自己身上能够释放一些两万多年来积攒的怨气。 木茴在等,她想看到曲清怡抓到元尾头顶而手指挫断、身体弹飞的惨状。 云异已经微微张开嘴巴,一团墨绿的蛇毒几乎就要从她口中溢出。 羽鸢眼中含泪,心里默默祈祷着元尾能够放过曲清怡。 然而曲清怡的手指始终没有落下,她悬在元尾头顶微微颤抖。就这样僵持了几息,曲清怡突然撤回手哭出声来,“你如果想要甘霖丹你就直接找我,每天我都在为你炼制甘霖丹,你知道吗?可你为什么不找我而偏偏去偷炎兽呢?” 元尾和木茴等人面面相觑,并不明白曲清怡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甘霖丹萃取三界灵药炼制而成,原本是一颗翠绿又晶莹剔透的药丸,而且散发着难以抑制的百花芬芳。可是我在其中添加了毫无药效的鲛墨和鲛麟,我想你一定是喜欢黑色,你也一定喜欢那种腥味。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你知道吗?”曲清怡哭道。 元尾微微颤抖似乎明白了曲清怡所说的“他”是谁,他努力张了张嘴,说道:“我不知道。我记得当年你脸儿圆圆只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而且你是芰尚闺中密友。人人都说甘霖丹炼制极难,我怎么好意思去找你讨要?” 曲清怡抱怨的当然是渲墨!可是在渲墨的记忆中曲清怡的影子实在太淡,淡到需要元尾认真回忆才能记起一个隐隐约约的女孩模样。 “哈哈哈!”曲清怡突然得意的笑了起来,“曲家炼制甘霖丹已有悠久历史,我父辈炼制一颗甘霖丹需要十年时间。可是,如果换做是我只需要几十天而已!从记事起我每天都在炼丹,每过十年我都会拿去一颗丹药交给长辈处理,其他的丹药我悄悄攒着,只是等你来要!可是你却偏偏不来!” 云异听得稀里糊涂,她实在搞不懂曲清怡话里的意思,更无法明白元尾为什么要附和着她。羽鸢却在一边潸然泪下,呢喃道:“当年渲墨害了多少痴情人!” 木茴并不在意当年渲墨和曲清怡的是是非非,她凑过脸去问曲清怡:“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炼丹,那你已经偷偷攒下了多少颗甘霖丹?” “多少颗?”曲清怡骄傲的挺高胸膛道,“足足二十万颗!” “可是这么多丹药,你都藏在哪里啊?你就不怕被别人发现?”木茴又问。 “哼!丹药的属性早已被我掌握,我只需要动一些手脚,甘霖丹就是就摆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来!当年我还是曲家小姐时,我在曲家后花园藏了一万多颗。后来我入了祝家,就在祝家藏了十九万颗!”曲清怡竟然毫不隐藏,痛痛快快的说了出来。 “二十万颗甘霖丹!要是哥哥服用了一定能够突破天仙!”木茴雀跃起来。 “突破天仙何必需要耗费二十万颗甘霖丹!”曲清怡不屑道,“当年我儿祝安修炼,从锻脉境算起所用丹药差不多也就十万颗甘霖丹。而且为了避人耳目我还将甘霖丹改头换面削弱了药效!甘霖丹的功效岂止是安魂平气那么简单!” “你儿祝安是个天仙?”木茴惊讶的问道。 祝安这个名字实在过于陌生,即使是元尾也无法从渲墨的记忆中找到关于祝安的一点消息。 曲清怡却又一次流下泪来,“我被迫嫁入祝家之后不久我便生下祝安,这曾经是我痛苦生命中的另一丝慰藉。我爱他胜过一切,我希望他能改变我的命运。在我全心培育下他只用几千年就突破天仙,成为祝家之主。可是……可是……” 曲清怡已经泣不成声,“修仙者一旦成了仙,那真情早已淡了许多。炎兽来曲家取甘霖丹,总会找些借口对我羞辱、折磨。可是祝安从不阻拦,我还曾经听到他站在一边的耻笑。那笑声仿佛一把刀深深插入我的心中,却永远拔不出来……” 羽鸢陪她哭泣道:“你……你……真的太可怜了……” 曲清怡擦干眼泪,努力恢复了平静的心情说道:“不过我现在好多了!两万多年来我从没有感到这么轻松!往常我来这里诉苦从没有过听众,今天有幸遇到你们几个才让我的倾诉变成真正的倾诉!虽然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还要谢谢你们!” “不用太客气,反正都是自家人!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们不如就把你万年积蓄下来的甘霖丹送给我们吧?”木茴笑道。 “你们几个凡人要那甘霖丹有什么用处?难道是想长生不老吗?”曲清怡被木茴逗笑,不过转而一脸狰狞,“实话跟你们说了,我这老宅岂能是你们所亵渎的?听了我的秘密我怎么能容忍你们继续活着?” 不等说完,曲清怡一掌击在元尾脸上。 “啪!”一声脆响,元尾脸上当即出现一个红色掌印。 “老婆子你敢打我哥哥!”木茴暴怒,她刚要弹起击杀曲清怡,却被元尾拦腰抱住。 然而,曲清怡已经呆呆的立在那里。 从一开始,曲清怡就认为元尾几人只是误入老宅的凡人,所以她才敢尽情倾诉。然而等她一掌击下,尽管元尾没有任何抵抗她也没能将元尾击杀! 即使曲清怡已经跌落至聚灵境,一个凡人又怎能抵抗的了她的一击! “你、你们……你们是谁?”曲清怡恐惧的问道。 “你瞎了眼啊,你打的是我哥哥元尾,渲墨重生后的元尾!”木茴呵斥道,可是曲清怡不就是瞎了眼。 曲清怡脚步猛地踉跄了几下,她扶住门框才勉强站住身体,“你……你……你是元尾?渲墨重生后的元尾?哈哈哈!哪有这么巧!炎兽说他因为元尾来到烛阴界才烦恼。转眼就让我遇到了元尾!炎兽啊炎兽,这难道是你的阴谋诡计吗?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就放心杀了我吧!至于那几十万颗甘霖丹,你永远都得不到!” 曲清怡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她以为这是炎兽对自己的又一次折磨。 “你送给芰尚丹药,那些丹药都是带有腥味的黑色药丸。芰尚曾经责怪你技艺不精无法做到色香味俱全,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初你的深意。可是……可是……你并不知道渲墨并不喜欢黑色、也不喜欢腥味……你并不了解渲墨,所以你也不必为他做什么。”元尾幽幽叹息道。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些?”曲清怡瘫软在地,“你是渲墨,还是元尾?” “我不是渲墨,我是元尾!”元尾坦然道。 “你不是渲墨又怎么知道渲墨的喜好!他一定是喜欢黑色,因为他的衣衫都是黑色而且他是一条墨龙。他更应该喜欢腥味,因为……因为……我觉得他喜欢腥味……”曲清怡哭泣道。 “一切都只是你认为……其实,你从没有了解过他……对吗?”羽鸢怜惜的问道。 “我怎么能了解他?我甚至从未和渲墨说过一句话。芰尚如此聪明,她绝不允许任何垂涎渲墨的女修仙者靠近渲墨!而我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我千方百计的讨好芰尚,为的就是能多看渲墨一眼,可是他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着我……”曲清怡满是遗憾。 “渲墨只爱芰尚!不过如果他知道你的心意,也该心存喜悦……”元尾安慰曲清怡道。 “他会高兴吗?”曲清怡惊喜的问元尾,那神情仿佛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当然高兴,我记得当年你那么可爱,而且还是三界最有天分的炼丹师。你……你还是回家吧,我们并不需要甘霖丹,也不会把你的秘密透漏给任何人!”元尾又道。 “你不需要我的甘霖丹?你……你真的不喜欢黑色?又或者你真的不喜欢腥味?”曲清怡有些恍惚。 “我、我……”元尾无法回答。 “你撒谎……”曲清怡突然暴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手中多了一把玉扇,玉扇卷出一团火焰直奔元尾而去。 “你大胆!”云异突然显了腾蛇的模样,腾蛇巨大的蛇尾扫向曲清怡。只有聚灵境的曲清怡根本无法抵抗化神境云异的暴怒一击,她当即化为一片尘埃,什么也没有留下。 木茴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突然暴起怒骂道:“死蛇、烂蛇、臭蛇!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可怜的人?!” 云异以为她同情心发作,忍不住讽刺道:“这个时候你充当什么好人?你没看到她刚才把元师弟的脸颊打的通红?现在又想烧他,我们还留她干什么?!” 木茴指着云异半天说不出话来,“败家子……败家子啊!你只担心你的元师弟,可他一个金仙挨几下打又怎样?你现在击杀了曲老太,那我们怎么去找她那万年积蓄?二十多万颗丹药啊!足以让你的元师弟突破天仙啊!” 看着木茴顿足捶胸,云异突然醒悟,“元师弟,我没想到这个……” 元尾长舒一口气,曲清怡苦了一生,或许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第415章 莽背丛林的幻境 烛阴界乱了。 自上而下,乱的十分彻底。 炎兽在骄阳殿废墟暴跳如雷,章仪尚百口莫辩几乎被他打死。各大修仙圣城、宗门人心惶惶,谁都知道两万年前的渲墨重生为元尾,并且已经来到烛阴界寻仇。坊间更是传闻元尾将七音宗赶下天琴山、屠尽大化门、重伤章仪尚掀翻骄阳殿,也有人怀疑元尾早已突破天仙境重新变成了那个让人闻之色变的恶魔渲墨。 烛阴猎人大统领韦别已死,再也没有人顾得上召集烛阴猎人去帝山界狩猎,两万多年来帝山狩猎第一次被人遗忘。 元尾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这也是他所期望看到的结果。 在木茴强烈的要求下,元尾四人离开曲清怡的私宅而直奔曲家老宅而去。其实按照木茴的意思,元尾四人应该去祝家寻找那三十几万颗甘霖丹,帮助元尾直接突破天仙境。木茴的理由也十分充分:“那些甘霖丹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要是落到别人手中岂不是辜负了曲老太的一份心意?”元尾无奈的拒绝:“曲清怡所说是真是假还很难断定,毕竟四十几万颗甘霖丹本来就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数字,即使真的有这样一些丹药,说不定早已被别人发现取走。“ 可是木茴根本不听,说什么以她木族的直觉知道曲清怡说的并不假。在权衡了所有利弊之后,元尾决定去曲清怡的老家、没落已久的曲家老宅看一看。 木族曲家在两万多年前曾是不折不扣的修仙世家,曲家炼制的丹药向来是三界修仙者梦寐以求的奢侈品,诸多修仙者刻意讨好曲家只为求得一两颗丹药以助于自己的修行。可能是沉迷于丹药上太多的精力,曲家修仙者境界普遍不高,直到曲清怡横空出世后才出现了她一个仙境修仙者。不过这并不妨碍曲家的地位,这从曲家家宅规模上就可见一斑。 曲家坐落在烛阴界南部莽背丛林中央,曾经占地千亩。极盛时曲家林立着几百根高大的烟囱,曲家子弟夜以继日的砍伐着莽背丛林中的万年巨木,又将它们送入炼丹炉化成遮天蔽日的浓烟。 直到炎兽一人诛杀了整个曲家抢走了曲清怡,莽背丛林才因此沉寂了下来。不过,此时的莽背丛林曲家老宅不远处却有一群人正在亡命奔逃。七八个化神境修仙者抬着一张树枝做成的简单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修仙者,在他们身后两大一小三个女修仙者互相搀扶着紧紧跟随。 担架上的女修仙者挣扎着爬起身来叫道:“穗儿少城主!你们把我放下去逃命吧!追我们的烛阴修仙者是个金仙,凭你们几个化神境根本无法和他抗衡。你们把我放在这里等他追上我就自爆,即使无法和他同归于尽也能将他重创!你们正好趁机逃走。说不定你们能够遇到界首大人,也好让他诛杀了那个金仙为我凤祚和秦阳报仇。” 这些匆忙逃命的原来是谷穗儿、芰红芳、芰静和彩云囚徒!他们在元尾打通蚁洞之后也进入烛阴界四处狩猎,不幸的是他们被一个金仙带领弟子们盯上。地仙境的秦阳自爆身亡重创了那个金仙,但是愤怒的金仙击伤另外一个地仙凤祚后依然率领弟子门人紧追不放。谷穗儿只好带领囚徒们逃入莽背丛林,在谷穗儿的示意下几百囚徒四下散开,可是那金仙认准了谷穗儿紧追不放。 谷穗儿一口拒绝道:“我绝不会抛弃任何人!我们彩云囚徒被昊阳界所抛弃,在帝山界寄人篱下。如果连自己都抛弃自己,我们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秦阳前辈已经自爆身亡,我绝不允许凤祚前辈再做这样的牺牲!” 彩云囚徒曾经都是些狂傲亡命之徒,自从来到烛阴界后频繁被人追杀,竟然破天荒的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让谷穗儿欣喜异常,她当然不愿意让囚徒中唯一幸存的地仙再次牺牲。 “师姐!请你再次布下幻境抵挡一下!”谷穗儿拉着芰红芳的手央求道。 芰红芳曾经与芰静联手布下声音幻阵困住天仙江忻,其威力自然非同一般。可是不久前两人布下的幻阵竟然只是困住那个金仙半柱香的功夫,这让芰红芳和芰静感到道大惑不解。 “娘,这次我想幻化出一个我爹的影子来吓唬吓唬那些人!”芰静提议道。 芰红芳摇了摇头苦笑着应了下来,她拉着芰静的小手看着芰静化为一只白色骨笛。 芰红芳凝重的将骨笛放在唇边,灵气入笛,淡淡的黑烟带着笛声缓缓流出。那黑烟在虚空中不多扩散,最终形成了三个模糊的人影。那是两个大人领着一个女童在林间漫步。笛声清扬,人影渐渐变得清晰、凝视,半柱香的功夫过后已经成为真人一样的存在,那是元尾和芰尚领着芰静。 芰红芳疲惫的收了骨笛,骨笛重新化为芰静。 芰静脸上毫无光彩,仿佛大病初愈。刚才的幻境不仅耗费了芰红芳的灵力,更耗费了芰静的魂魄。 “爹,你一定要拖住那个金仙!”芰静冲着幻境中的元尾叫道,元尾竟然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芰红芳拉着芰静催促道。 就在芰红芳等人消失不久,烛阴界金仙李暮带领几十个不同境界的弟子出现在莽背丛林。李暮骑着一头巨角白鹿手提一杆长枪显得不慌不忙成竹在胸,几十个弟子簇拥在他的周围,边行边聆听他的教诲。 “师父,你老人家是怎么发现帝山猎人布置的只是一个幻境?那幻境实在真实,我一点也没有看出破绽来!我看到那个天仙时几乎吓得瘫倒在地!”一个化神境的弟子手扶白鹿的巨角,讨好似的请教李暮道。 “哈哈哈!这些帝山猎人实在愚蠢,竟然幻化出一个陌生的天仙出来!帝山界没有天仙,这是三界皆知的事实啊!”李暮狂笑道。 “天仙的真假也只有师父能辨认的出来,我们这些低境界的弟子们见了天仙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胆量去质疑他的真假!所以啊,还是跟着师父最安全!”那弟子说的倒也是实情。 “师父,前边有笛声!好像还有人影,应该就是那几个帝山猎人!”有弟子提醒李暮道。 李暮冷哼一声,“我知道是他们!都说帝山界人才凋敝,想不到竟然被我们遇到两个地仙!要是我把他们全部诛杀了,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说不定炎兽老仙会有奖赏!” 一群人在丛林中疾行,笛声、风声、树叶沙沙、鸟雀啾啾以及草虫吱吱的声音充斥在林间,这些声音如此真切又如此平凡,即使听到了也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巨角白鹿四蹄翻飞,几息之后已经找到那几个人影。 “师父,那一对母女正是帝山猎人,另外一个黑衣服的好像之前并没有出现!”有弟子说道。 “师父、师父,那人也是金仙啊!而且感觉面熟的很!” “的确面熟,他、他好像是渲墨!” “胡说,渲墨早死了!” “那、那、那他是渲墨重生后的元尾啊!” 弟子们认出他们面前三个人的身份,继而陷入一阵混乱中。也有人已经悄悄的往后退了几百丈,藏在巨大的树木后探头探脑。 李暮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稳住身下狂躁的巨角白鹿手提长枪指着元尾呵斥道:“你是谁?!” 不等元尾回答,元尾身边的女孩早已怒目以待,“你瞎了眼吗?这是我爹元尾,这是我娘芰红芳,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芰静!” 芰静拉着元尾的手,又指着李暮道:“爹,就是他杀了秦阳、伤了凤祚!就是他追着我们不放!爹你快去杀了他!” 元尾将芰红芳和芰静拉到自己身后,冷眼望着李暮问道:“是你在追杀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今天我就让你们一家都死在这莽背丛林!”李暮冷笑。 “狂妄!”元尾挥动法杖,白色法杖在他眼前虚空划过,“化龙诀!” 巨大的墨色冰龙在元尾身边盘旋一周,这才呼啸着扑向李暮。 墨龙眼中迸射出逼人的光芒,仿佛是一条金仙境的真龙。李暮心里竟然有些怯了,他催动巨角白鹿避开墨龙的锋芒,长枪带着金色光华刺向墨龙的侧面。长枪扎入墨龙身体,碗口大小的龙鳞咔嚓一声跌落在地上。墨龙痛苦的嘶吼着,巨大的龙尾从半空劈下。 “化盾!”李暮仓皇的喊着,一面灵力盾影护在他的头顶。 “轰!”龙尾击打在护盾上,墨龙与护盾同时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虚空。 李暮揉着发木的手腕,心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是真的元尾,这绝对不是幻境!” 看着墨龙被李暮抵挡,元尾发了狂,他猛然高举蛇杖,“化龙!化龙!” 几十条墨龙从元尾身后同时探出了头,元尾在众龙的簇拥下显得如此狰狞,那气势仿佛超越了天仙!被元尾的气势所震慑,李暮胯下巨角白鹿悲鸣着跪倒在地,然而李暮却起了疑心。 “哪有金仙能够拥有如此逼人的威严!这元尾一定是个幻境!”李暮大声叫着。 瞬息之间,几十条墨龙已经相继扑来,李暮的弟子们将信将疑,他们放弃了抵抗任由墨龙扑到自己身上。 “轰!轰!轰!”爆裂的巨响不绝于耳,李暮的弟子们被墨龙一一击成了碎片!这并不是幻境! “这不是幻境!”李暮大叫一声,他仓皇横过长枪抵住那条扑向自己的墨龙。那墨龙近了,刚刚咬住长枪却又消失不见。 李暮回头再看,元尾、芰红芳和芰静已经慢慢化为一股黑烟消失在虚空中。 可惜芰红芳和芰静灵力匮乏,他们的幻阵仅仅维持了半柱香的功夫! 第416章 鱼腥味黑牡丹 李暮呆在那里,几息之后他狂怒的挥舞长矛将身边的参天大树、冥顽巨石一一击碎发泄着内心的屈辱。区区一个幻境就诛杀了自己几十个弟子,还把自己吓得几乎要落荒而逃。 “你是谁?你试试?竟敢三番两次的用幻境迷惑我,等我抓到你一定会千般羞辱万般折磨!”李暮怒吼着,那声音在林间回荡,经久不绝。 没有人回应李暮,那些善于追捧李暮的弟子们无一幸存,莽背丛林里依然响着风声以及树叶掉落、鸟虫鸣叫的各种声音,这声音的确存在产生了另一种寂静。 李暮突然泄了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元尾的墨龙真的能够诛杀金仙?这绝不可能!我李暮在烛阴金仙中称得上是佼佼者,距离突破天仙也只有一步之遥。即使那墨龙不消散也绝对无法伤害到我!我之所以害怕是因为渲墨威名太大以至于我先怯了!一定是这样的!我不怕!我不怕!” 李暮絮絮叨叨不断为自己开脱、又不断激励着自己。 巨角白鹿用树杈一样的长角轻轻捅了捅有些错乱的李暮,李暮恼怒道:“连你也来气我?” 白鹿用前蹄刨着地上的泥土,示意李暮看向远处。就在李暮身后几丈处,一株黑色牡丹开的正艳。 李暮乐了,他指着牡丹笑道:“那可是个宝贝,吃了那朵牡丹能让你的境界突飞猛进!说不定能让你突破凝魂境,到时候你也不必在委身我的身下做什么坐骑。去吧去吧!快去吃吧!” 巨角白鹿鼻子猛哼几声像箭一样扑向那株黑色牡丹。黑牡丹与寻常牡丹并不完全相同,碗口大小的黑色花朵异常妖艳,厚重的花瓣表面覆盖一层厚厚的湿滑粘液,墨绿色的叶子上布满了白色绒毛,通体上下无不透露出一种惹人厌烦的怪异。而之所以被冠以“牡丹”之名,全是因为无论枝叶还是花型都与寻常牡丹相似。 白鹿一口咬下几个花瓣,嘴角拉出几条黑色长丝。只是咬了一口还没等怎样细细咀嚼,白鹿浑身一震停了下来,它嘴角抽搐着仿佛那黑色花瓣极其难以下咽。犹豫了好长时间,白鹿还是紧闭双眼将那几个花瓣囫囵吞了下去。 “呕!”白鹿突然伸长了脖子干呕起来。有那么一阵功夫,白鹿完全忘记了一切,它双膝跪倒在地上想要把自己吞下的花瓣、腹中食物甚至是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 李暮哈哈大笑,仿佛忘记了刚才的愤怒。对于这黑色牡丹,李暮当然不陌生。年少时这种奇特的牡丹让他十分好奇,可是每当提起这种黑牡丹,长辈没都会语重心长的告诫他要远远离开。还在少年的时候他曾经按奈不住好奇心而舔过花瓣上的粘液,那是一种让人永远无法忘记的腥味!一种伴随腐烂恶臭的腥味。因为那好奇的一舔,李暮甚至付出了几个月不想吃饭的代价。 巨角白鹿吐出了所有能吐的一切,这才恹恹的抬起头、哀怨的望着李暮。 李暮心情大好,刚才的狼狈仿佛并没有发生,他挥舞长枪在虚空中刺出一道金色光华,而后翻身坐到白鹿上催促道:“起来给我继续追!我要诛杀了那几个帝山猎人!” 李暮散开自己的神识,以嗅觉、触觉、听觉与莽背丛林融为一体。以他金仙的境界,李暮自然不难发现谷穗儿等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他催动巨角白鹿紧紧跟随,直奔莽背丛林的中央奔去。 在白鹿飞奔的鹿蹄之下,在没过膝盖的杂草从中碎裂的砖块、瓦片逐渐多了起来,这里看起来像是许久之前的一片废墟。在废墟的中间时也有黑色牡丹探出头来,巨角白鹿避之不及,距离那牡丹还有数丈就早已绕开。 “这里就是曲家的废墟啊!”李暮自言自语道,“都说炎兽诛灭曲家得到许多灵丹妙药,可谁能想到他炎兽竟然那么贪心,竟然搜刮的如此干净。两万多年来无数修仙者搜遍了这片废墟竟然找不到一颗遗漏的丹药!可惜啊!否则诛杀了那几个帝山猎人顺便在废墟里搜搜说不定会有收获!” 在废墟中再走数百丈,李暮已经看到影影倬倬的人影。 “在这里了!”李暮大喜,他长枪抽在白鹿屁股上驱赶着白鹿飞奔而去。 几十丈外丛林中,元尾、芰红芳和芰静三个人在林中漫步,芰静一手拉着元尾一手拉着芰红芳,兴奋的说着什么。这一切与刚才李暮看到的幻境没有两样! 李暮几乎被气哭了!是谁如此愚蠢竟然将同样的幻境布置两遍?! “幻境!幻境!幻境而已!”李暮长枪指着元尾高声叫道:“你是谁?你就是那个元尾吗?” “你瞎了眼吗?这是我爹元尾,这是我娘芰红芳。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叫芰静!”芰静被李暮打扰显得十分愤怒,她拉着元尾的手指着李暮告状道:“爹,就是他杀了秦阳、伤了凤祚!就是他紧追着我们不放,爹你快去杀了他!” 元尾向前一步将芰红芳和芰静护在自己的身后冷冷的看着李暮问道:“是你在追杀我的静静?!” 李暮哈哈大笑,他抓住白鹿的巨角直不起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刚刚发生在不久之前,用同样的幻阵来应对同一个对手,那个布下幻阵的人是个傻子吗? 好不容易忍住笑,李暮说道:“你的家人?今天我就让你们全家都死在这莽背丛林!” “狂妄!”元尾挥动白色法杖吟唱道,“化龙诀!” 看着墨色冰龙缠绕在元尾身边,李暮突然想到所谓幻境其本质只是扰乱了修仙者的神识,困在幻境中的修仙者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想象,幻境中的敌人是否强大也取决于困在幻境中的修仙者。如果封闭了所有的神识,眼看不到耳听不到鼻子嗅不到,那幻境也终究不复存在。 可是李暮却不想封闭自己的神识,看着元尾幻化的墨龙呼啸而来他突然豪情万丈起来。 “都说幻境中的厮杀只是自己与自己的搏命,反正闲着无聊,我倒要看看我自己到底有多神勇!”李暮自言自语道,他侧身躲过墨龙含烟吐雾的龙首,长枪顺势而上直刺墨龙侧面。 “咔嚓”一声脆响,碗口大的黑色龙鳞掉落下来,长枪深深扎入墨龙体内。墨龙仰天长啸,可是他身上的裂纹却瞬间蔓延至全身,十几丈长的冰龙分解成无数碎冰跌落在白鹿脚下。那些碎冰极为寒冷,白鹿脚下大地迅速生出大片大片的白色冰花,那冰花攀上白鹿的四个蹄子。 麻木的刺痛迅速传来,白鹿魂魄受到猛烈刺激,它嘶鸣着前蹄腾空而起将李暮掀翻到地。 “畜生你敢掀翻我!”李暮怒骂道,可是等他抬头却惊呆了。那头炼骨境的巨角白鹿僵直的定在了那里,它的前蹄高高跃起,全身被冰雪覆盖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冰雕。 “这墨龙的寒气伤魂!”李暮醒悟道,原来白鹿的魂魄已经被残冰所毁灭,只剩下一具冻僵了的鹿尸! 李暮长枪爆发出刺眼的金色光华,金色枪头颤颤巍巍仿佛重了许多。李暮抖动长枪抖出一个圆形旋涡枪风,那枪风又重又快,仿佛几十座山峰轰隆隆的急切擦肩而过,无论是谁只要被枪风击中都会被磨成碎片。 “破暮枪!”李暮大吼一声,旋涡轰隆隆扑向元尾。 “化龙诀!”元尾挥动法杖,数百墨龙咆哮而至,却被吸入旋涡中击成碎屑化为水汽。李暮的重枪本来就是为元尾的化龙诀而发。 重枪旋涡枪风并不停滞,等到距离元尾不足两丈时突然加快了速度。猛烈的气浪将芰红芳和芰静吹出几十丈也吹起元尾披散的头发,露出那张白色的脸。元尾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李暮的枪风只不过是春风拂面。 李暮冷笑道:“吓傻了吗?!” 然而接下来让李暮震惊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元尾手中已经多了一面圆形盾牌,旋涡枪风在盾牌面前悄然停止,只剩下一丝清风吹乱了元尾的头发。 “神宵盾?”李暮惊讶的喊出声,等他再看向元尾时眼中已经多了几分狂热和贪婪。烛阴界中谁都知道炎兽老仙已经拥有九霄盾中的八面,唯独缺的就是神宵盾,因此得到神宵盾几乎等同于拥有了想要的一切! “那、那是神宵盾吗?能不能让我摸摸?”李暮有些失态,他甚至忘记就在刚才自己还坚定的认为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个幻境! “不能!”元尾回答的十分干脆。 李暮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一个满脸斑点的地仙从黑牡丹花丛中跳出来催促元尾道:“小尾巴!哦、哦,哥哥,你快把这金仙杀了!我似乎发现了些黑牡丹的秘密!” “你是谁?这到底是不是幻境!”李暮惊问。 “幻境?当然是幻境!”地仙笑道又消失在牡丹从中,却从花丛中又传出她的声音,“羽鸢,你快点施展和煦之风助哥哥一臂之力!云异,你快点放毒,多放点!” 一道柔和的春风吹拂在元尾身上,蛇杖划过元尾胸前,他快速又急切的吟唱道:“泥沼诀!激泉诀!冰凝术!化龙诀!” 林中地面一阵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李暮慌忙后退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陷泥沼中,一片长宽数丈的黑色泥沼赫然出现在林间,那黑色稀泥根本承担不了他的体重,转眼之间已经吞噬了他的腿脚。 “哞!”似牛似虎的长吟声中,巨大的墨色冰龙盘旋在元尾身边引势待发,那气势远远强与之前! 墨绿色烟雾悄无声息的从林间蔓延开来,一种来自魂魄的*越来越强。 李暮真真实实的慌了,他胡乱的喊着:“这是幻境!元尾怎么可能凝聚出这样境界的墨龙?这一定是幻境!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的一切就不会存在!”李暮闭上眼睛收了神识,他紧紧搂着长枪任凭墨龙击在自己身上。 “轰”一声巨响过后,金仙李暮已经是身死魂灭,不留一丝残渣。 第418章 祝安祝君平安 木茴分析的合情合理,元尾找不到其中丝毫的破绽,就连异常谨慎的羽鸢也有几分相信了木茴的推断,而云异的心情早已随着木茴夸张的表情变得跌宕起伏。 “早知道曲清怡那么重要,说什么我也不会杀了她!”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云异依然十分后悔。 “不打紧!不打紧!”木茴笑嘻嘻的毫不在意,“据我所知,以人为药引子的案例曾有发生……” 千年前有一凝魂境修仙者强迫炼骨境炼丹师炼制一枚丹药,炼丹师屈于淫威之下被迫开炉炼丹。凝魂境修仙者无意间掉落了几根头发,于是炼丹师将那几根头发练入丹药。几年后,炼丹师开炉取丹却只得到一个半成品。凝魂境修仙者大怒想要杀死炼丹师,炼丹师却说只需要一个药引子半成品就能变为成品,而且成品作用更佳! 当年那个凝魂境修仙者大喜,于是追问药引子是什么,炼丹师不紧不慢的说药引子却是凝魂境修仙者自己!炼丹师要凝魂境修仙者将自己的血肉、魂魄融入半成品中。 没有人会相信凝魂境修仙者会将自己的血肉、魂魄炼成丹药,可是在丹药的诱惑下那修仙者竟然出乎意料的答应了炼丹师的建议。凝魂境修仙者将自己的一条胳膊和一部分魂魄投入丹露,果然丹药很快炼成。趁着凝魂境修仙者身体虚弱的功夫,炼丹师抢先服下丹药,并一举诛杀了那个凝魂境修仙者…… 听了木茴援引的故事,云异一脸的疑惑,“木茴,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发生?怕是你自己瞎编的吧?” “你滚开!”木茴瞪了云异一眼,又转身抱住元尾说道:“那血肉和魂魄都是一脉相承的,我们只需要抓了曲清怡的儿子,不是照样可以把他当做药引子来炼丹吗?” “原来你也想去祝家!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云异不高兴的撅起嘴巴说道。 元尾早已决定去祝家是因为曲清怡的悲惨遭遇让他心中难以安定,他无法想象天仙祝安竟然帮着外人折磨自己的母亲。就在曲清怡哭诉儿子种种恶行的时候元尾已经下定决心诛杀天仙祝安! “这就是心有灵犀啊!”木茴双手环住元尾的脖子,将自己挂在元尾身上笑着说道。 “我也来!”云异不甘示弱的也缠绕了过来。 “你们怎么这样不知道羞耻!”羽鸢脸色发红的抱怨着,最终也期期艾艾的钻入元尾怀中。 黑色麟翼展开,将四人保护在其中,一息之后莽背丛林中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身形。 祝家。 祝家距离曲家废墟足有千万里。 与曲家不同,祝家沿河而建,那条滔滔大河就是祝河,河边的修仙圣城就是祝家的祝城。 在曲清怡没有嫁入祝家之前,祝家与曲家从未有过什么关联。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同为炼丹世家,因为甘霖丹而倍出风头的曲家被祝家深深的怨恨着。 谁也没有想到两万年前炎兽突然诛灭了曲家,又将曲家最富有天分的曲清怡送到祝家。那一天,祝家几乎所有人都簇拥在长老殿门口,看着如花似玉却又浑身血污面色惨白的曲清怡被炎兽踩在地上。 “疤瘌祝,我送你曲家这个女娃,你愿意要么?”炎兽狂笑着问祝家大长老。 祝家大长老皱着眉头,一脸忧愁的问道:“界首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曲家丫头虽然容貌一般,但是胜在鲜嫩的很,据说炼丹的资质在三界中首屈一指而且还是个地仙,要是她能给你生儿子,你祝家炼丹的本事一定能更上一层楼。”炎兽又道。 “生儿子?”祝家大长老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祝家又能为界首大人做些什么?” “你疤瘌祝果然是个明白人!”炎兽笑道,“曲家丫头会炼制甘霖丹,我又特别喜欢那丹药的味道。不如每过十年你们祝家为我提供一粒丹药,怎么样?” “一言为定!”祝家大长老痛快的答应下来。 炎兽一脚将曲清怡踢入祝家大长老怀里,警告她道:“把甘霖丹的炼制方法传给祝家,我保你不死!” 苍老丑陋的祝家大长老怀抱着年轻的曲清怡,那画面要多么不和谐就有多么不和谐…… 以前不怎么风光的祝家突然得到了炎兽的赏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壮大起来。祝家的房舍肆意向四周蔓延开来,两万多年过后已经成为一座不折不扣的修仙圣城。 祝家就是一座炼丹之城。 曲清怡真的将甘霖丹的炼制方法传给了祝家,也真的为祝家那个一头疤瘌的大长老生了一个儿子。曲清怡为儿子起名叫祝安,说是祝君平安的意思。 曲清怡对祝安曾经抱有幻想,她用自己的丹药帮助祝安突破了天仙境,她也曾与祝安谈起自己的一生,向他灌输了曲家的冤仇、自己的悲苦。可是,祝安从未走进曲清怡的屈辱里,他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祝家人所以与曲家毫无管理,也与界首炎兽没有任何的仇恨…… 祝家长老殿中,大长老祝安独自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祝泰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爹!爹!”祝泰叫着。 “什么事?这样慌里慌张的?”祝安不悦的问道。 “祖母、祖母不见了!”祝泰说道。 “不见了就不见了!那个老遗毒还能去哪里?只是找个地方生闷气罢了,过两天就回回来。”祝安摆了摆手。 “爹!她毕竟是我的祖母。我们任由炎兽羞辱、折磨她老人家却坐视不管,这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吧!”祝泰小心的说道。 “啪!”祝安一掌将身边的案几拍碎,怒道:“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而已!当年她对渲墨含情脉脉死心塌地还以为别人不知道,更可笑的是她只是一厢情愿而已,而人家渲墨对她看都不看一眼!炎兽对渲墨恨之入骨,折磨羞辱她两万多年也是情理之中!正是因为是她曲清怡所生,我祝安堂堂一个天仙在烛阴界竟然没有什么朋友!我要是对炎兽说出半个不字,他一定会联合其他天仙把我诛杀,到时候我们祝家将会和当年的曲家一样,无人生还!” “这些我都懂,可是……”祝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祝安蛮横打断,“没有什么可是!但凡你们这些晚辈争气,我们曲家再出几个仙境修仙者或许我还能找到些尊严,可是两万多年来竟然没有一人突破仙境,难道是我们中了曲家的毒了吗!” 祝泰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慢慢退出了长老殿。 祝安却依然愤愤不平,他自言自语道:“当年我修仙时曲家老遗毒给我吃了许多丹药才会突飞猛进,可是她却不愿意说出那些丹药的炼制方法!等她回来,我一定要问出个究竟,她要是敢不说,别怪我像炎兽一样无情!” 祝家城外,沿河生长的随河柳飘下漫天纷纷扬扬的柳絮,像是天空中不断飘下雪花。这柳絮虽然看起来好看,但是粘在人身上却让人瘙痒异常,即使是祝家大长老祝安对这柳絮也毫无办法。好在柳絮只在每年的三月份出现,大长老只需要在这些日子里不出门就能躲过这无来由的烦恼。 某棵参天柳树下,四个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那是元尾等人。 腾蛇云异扑倒在河边,张嘴哇哇吐了起来,“太臭了!太臭了!木茴,你弄得那些黑牡丹实在是太臭了!我堂堂一条腾蛇竟然忍受不了这种恶臭!” 不只是云异,就连元尾和羽鸢也早已控制不住自己,他们捏着自己的鼻子远远离开了木茴和她手中的乾坤袋。 木茴不屑的斜眼看着元尾,“无知的晚辈,这臭味只是木系修仙者的体味而已!不要抵抗、不要回避,你们把这臭味深深吸入肺腑,让它停留在体内几息之后你会发现这臭味并不是真正的臭味,而是一种清香!” 元尾摇了摇头劝说道:“可是这真的是臭味啊!再说这臭味如此凶猛,即使我们乔装打扮混入祝城祝家也会因为这臭味引起祝家人的警觉啊!” “那我怎么处理这些宝贝?”木茴不满道。 “扔了吧!”云异大声嚷嚷。 “咦?”木茴像是想起了什么,竟然真的将乾坤袋一下子底朝天的抖起来。乾坤袋中的黑牡丹早已化成无数黑色污泥,那些污泥流出乾坤袋跌落地面后竟然快速萌芽抽穗,不到几息之后又长成了散发着臭味的黑牡丹。不过相对于污泥的腥臭,黑牡丹的臭味实在是温柔的很。 祝河河畔,万千随河垂柳树下,大约两万多株黑色牡丹碎风摇曳,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美。 木茴异常激动,她搂着元尾的脖子跳着笑着:“这就是甘霖丹!等我们抓了祝安把他的身体魂魄研碎了洒在黑牡丹上,黑牡丹一定会变成甘霖丹!到那时,哥哥一定会突破天仙境!” 第419章 造访祝家庄 木茴催促着元尾去杀祝安,仿佛忘记了元尾与祝安之间境界上的天渊之别。 天是祝安,渊是元尾。 “你要是把祝安杀了一定不要把他击为粉尘,祝安的身体、祝安的魂魄都是我的药引子,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极其重要!”木茴郑重的告诉元尾。 “哼,一个金仙一个地仙就想着去杀一个天仙!不知道是我眼花了看到的都是幻境,还是有人利欲熏心忘记了自己有几分几两!”云异冷嘲热讽道。 “不是还有你们两个嘛!”木茴讪笑道。 “可千万不要把我算进去!与天仙作战,我这个化神境的小蛇只能算是个累赘!”云异连连摆手,“要不是我对元师弟一往情深,说不定早就和那个小沙漠狐一样在骄阳城的时候就悄悄溜走了!”。 羽鸢忧心忡忡,她拉了元尾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早已下定决心去诛杀祝安,可是这其中的难处又确确实实的摆在那里。我们一定要好好策划,一定要找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元尾笑着挽起垂在羽鸢额头的一缕乱发,笑道:“我怎么能不自量力想着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诛杀祝安呢!我只是想借助炎兽的力量而已!我要去拜访祝安,而后安然离开。等到消息传到炎兽耳中,以他多疑的性情一定会对祝安下手!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羽鸢嫣然而笑…… 祝家以南数里宽的祝河上,一座巨大的白色石桥如长虹卧波横跨祝河,这桥就叫祝家桥。祝家桥上,从祝家出来以及将要前往祝家的修仙者时有人在,只是他们谁也没有留意元尾四人悄然出现在了他们其中。在羽鸢的强烈坚持下,元尾的耳边*上了两片纯白色的羽毛。那羽毛化为羽族耳朵的形状,几乎改变了元尾本来的面目。 “咦,二师兄,我听说你去骄阳城收购药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你是用了传送站?”一个瘦小的修仙者惊讶的问迎面而来的一个中年修仙者道。 那中年修仙者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哪有那么多灵石去用传送站?只是我在路上听说骄阳城如今城门紧闭不许进出,这才中途空手而归罢了!” “骄阳城关了城门?这可是从没有听说过的事!”瘦小修仙者惊讶道。 那中年修仙者压低了声音,“据说帝山界界首元尾带着帝山猎人突袭了骄阳城!” 尽管那个二师兄声音极低,还是被几个好事的路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下有几人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什么?元尾竟然去了骄阳城?不是说他在七音宗吗?好在横竖他只是个地仙,炎兽老仙关了骄阳一定捉住了元尾吧!” “八师弟你消息太闭塞了,那个元尾早已突破金仙境啦!” “金仙也不行啊!炎兽老仙、章仪尚、章呦都是骄阳城中的天仙,元尾此去是有去无回啊!” 那个二师兄忍不住冷哼一声,“可是事实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我听说那个元尾不仅仅击败了章仪尚天仙!还把她拖入骄阳殿狠狠*了一番,而且临走时把骄阳殿给拆了!” 此时,几人身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祝家人,二师兄此话一说,众人震惊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不对啊,二师兄!炎兽老仙和章呦天仙会袖手旁观吗?”有人当即发现了其中的疑点。 二师兄无奈的看着那人,解释道:“据说章呦天仙早就离开骄阳城去搜寻元尾的下落,而当时炎兽老仙也不在骄阳城……” “炎兽老仙去了哪里?”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问道。 “他在我们祝家!”二师兄小声说道。 “哗!”众人一阵哗然,而后却又消无声息的快速散去。就连二师兄的那个瘦小师弟也慌里慌张的走了,竟然没有和二师兄告别。 看着桥上来往的祝家人,木茴幸灾乐祸的笑道:“哥哥这次又要声名远播了,以金仙境的修为竟然抓住了天仙章仪尚,还*了一番!三界中能做到这一切的怕是只有哥哥了!” 云异白了木茴一眼,“你明明知道这不是事实还要乱说!事实可是元师弟差点被那章仪尚打死!” 木茴笑道:“见证那真实一幕的又有几人?人们向来喜欢流言传来传去,再加上哥哥前世的威名,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元尾一阵无言,他拉了羽鸢的手快步前行,木茴和云异也顾不上拌嘴,一路喊叫着追了过去。 祝家城内烟囱林立,每一根烟囱的顶端冒出各色烟火,将整个天空染的五颜六色,散发出奇异梦幻般的气息。 祝家城墙高高耸立,城门两侧站了两个化神境几个凝魂境的修仙者,他们仔细的打量着进出城门的修仙者,那些面生的,即使自称也姓祝,但是依然被他们拒之门外。毕竟元尾率领帝山猎人在烛阴界四处猎杀的消息已经传到祝家,谁能保证那个瘟神不会心血来潮混入祝家呢? “我们怎么进去?”羽鸢远远望着祝家大门轻轻问元尾。 “直接闯进去就行了!”元尾笑道。 不等羽鸢有什么发对意见,城门那里发出的巨大嘈杂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祝家师兄师弟们!梧山城关峨天仙拜访祝家,哪位师兄师弟快去通报祝安天仙!”有人高声通报。 “关峨也来祝家了!”木茴一脸惊喜,她拉了元尾的手直奔城门而去,仿佛关峨的到来只是一场事不关己的热闹。 元尾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渲墨的记忆中有关峨的影子。当年,渲墨与关家并没有什么牵连,关峨之父关夏虽然也是天仙,两人却从未有过交往。 可是三界天仙联手诛杀渲墨时,关夏站在了渲墨的对立面。渲墨自爆而死,关夏也被火垢山地的地火吞噬。渲墨记得,那时只有地仙境的关峨也在现场,想不到他不仅没死,还突破了天仙境,成为烛阴界十二天仙之一。 元尾被木茴拉着混在围观的人群中,眼看着关峨被弟子们簇拥在中间,一脸的傲慢。 作为一个天仙,关峨自然有着崇高的地位和声望,追随在他身后的梧山城弟子不下百人,这样浩大的声势自然惊动了祝家。短短一阵喧闹过后,报信的祝家弟子已经领着祝家之主,天仙祝安迎到了门口。 “关师兄怎么来了!”祝安脸上全是惊喜,心里却疑惑不已。要知道十二天仙中祝安向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 “我为师兄排忧解难来了!”关峨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我能有什么忧什么难?!”祝安强笑道。 “我当然知道炎兽老仙向来对祝师弟高看一眼,可是祝师弟应该明白,炎兽老仙的所求的只是祝家的丹药!”关峨毫不避讳的嘲讽。 祝安当然不悦,尽管关峨所说的都是事实。 “既然关师兄知道炎兽老仙对我祝家多有庇护,那我还能有什么忧难?”祝安脸色铁青的哼道。 “咦,难道祝师弟还不知道,元尾大闹骄阳城拆了骄阳殿的事吗?”关峨惊讶的问。 “元尾拆了骄阳殿?”祝安惊呼一声,而后他又镇定下来,“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祝师弟,你傻了啊!难道你不知道元尾大闹骄阳城时炎兽老仙在哪里吗?炎兽老仙那时正在你祝家!为什么炎兽老仙一来你家元尾就去了骄阳城?难不成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不成?”关峨压低了声音,在祝安耳边说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祝安声音也变了,指着关峨怒吼道。 “祝师弟!我能这样想,炎兽老仙不会这样想吗?”关峨冷笑道。 关峨说的没错,炎兽向来生性多疑,这是三界皆知的事实。 祝安的冷汗像无数蚯蚓一样在后背蜿蜒,他环顾四周,发现已有不少祝家子弟偷偷摸摸的弃城而去,谁都知道,关峨所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 茫然无助的祝安心中被悲哀充斥,纵使是一个天仙又能怎样?自己的命运同样像浮萍一样漂泊不定。 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抓住了祝安的双手,让祝安回过神来。那是关峨。 “祝师弟,我来祝家就是为你排忧解难的。如果炎兽老仙责难,我一定会为师弟说话!”关峨眼中全是真诚。 这绝对是雪中送炭!祝安感动的差点掉下眼泪。 “关师兄,快请到我长老殿坐坐!”祝安拉着关峨的手向城内走去。 关峨却压低声音似乎是无意的说道:“走走走!早就听说祝家甘霖丹是个好东西,还一直没有见过实物呢!” 祝安身体一震,心里忍不住怒骂起来,“这哪里是雪中送炭,明明就是趁火打劫啊!” …… 元尾四人远远的站着只能听得只言片语,却搞不清楚两人到底弄些什么名堂。 “咦,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师兄!”一个动听的声音在元尾身边响起,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修仙者一脸惊讶的看着元尾。 元尾侧目,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仙伶婆娑! 当年烛阴之灾,元尾和烛阴猎人宁律大战一场,元尾抓了宁律的器魂而逃,那个器魂正是仙伶婆娑。后来在元尾的帮助下婆娑占据了烛阴猎人苏稚的身体,这才重新成为一个完整的修仙者。后来,婆娑在苦荫城遇到了修仙者蛛金,两人一起消失不见。想不到几百年后两人出现在了祝家城外。 “师妹现在是……”元尾迟疑道。 “我是苏师妹,苏稚啊!我师父是关峨天仙!”婆娑眨着眼睛笑道。 第420章 祝家曲园 原来,那次烛阴狩猎结束之后婆娑以苏稚的身份带着蛛金和烛阴猎人一起回到了烛阴界,回到了梧山城,也回到了关峨身边。 “苏师妹怎么能从人群中认出我来?”元尾好奇的问道。 “当年我和师兄日夜厮守,要不是遇到了蛛金师兄,我甚至想一生一世陪伴着师兄,一生一世都要做师兄的仙伶!熟悉至此,我又怎么能够认不出师兄来。说真的,师兄耳边的两枚羽毛又怎能掩盖住师兄非凡的气质!”苏师妹笑语嫣然,仿佛春风中盛开的桃花一样娇艳,让元尾心情瞬间晴朗起来。 看着苏稚几乎将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元尾身上,木茴早就生出了许多愤怒,她硬挤在两人中间挑衅似的盯着苏稚,问道:“你就是那个仙伶苏师妹啊?我听说你把我们帝山修仙者给勾引走了,怎么不见那人的影子啊?” 苏稚毫不气恼,她咯咯笑着拉过身边一人介绍到:“这就是我的蛛金师兄啊!” 元尾一怔。 元尾和蛛金曾经在苦阴城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蛛金年轻、强壮、富有特殊的朝气和活力。而他闪闪发光的光头能够让人远远的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把他分辨出来。 可是眼前的这个蛛金与元尾记忆中的蛛金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此时的蛛金佝偻着枯瘦的身体,一头白发如同一把枯槁的野草,满脸皱纹层层叠叠似乎藏着冤屈、愤怒与不甘。 “蛛金师兄?”元尾问道。 蛛金神色有些寂寥,他微微弯了弯腰说道:“元尾师弟怎么敢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几人再说些什么,远处关峨的弟子大声招呼苏稚道:“苏师妹,师父都进祝家了,你还不去伺候吗?” “来了来了!”苏稚应答着朝元尾嫣然一笑,这才轻快地离去。 蛛金的目光追随者苏稚离去,眼中有不舍也有无奈。 “蛛师兄不去祝家?”元尾问道。 “去!去呢!”蛛金应承道。 “不如我们一起?”元尾突然建议。 蛛金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他眯着的眼中突然射出惊喜的目光,“师弟要去祝家?” 元尾点了点头。 蛛金却莫名激动起来,“师弟要杀关峨?” 元尾苦笑着摇头道:“关峨和祝安都是天仙,我似乎无法与他们两个正面抗衡。不过,今天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场大战!” “好!好!好!”蛛金拍了一把大腿,一把抓住元尾大步向祝家走去。 在蛛金的带领下,元尾四人被祝家弟子当成梧山弟子毫无阻拦的进入祝家。 人心惶惶的祝家因为关峨和梧山城弟子的到来而安定下来,梧山城的弟子趾高气扬,似乎不把祝家弟子当做主人看待。 木茴随意叫住一个祝家弟子命令道:“师兄,你把手中的活停一下,带着我们几个在你们祝家转转!” 那祝家弟子只是断脉境的修为,在木茴地仙境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哪里还有什么反驳的勇气!他讨好般的带着元尾几人在祝家里里外外游转起来。 在空中厚重七彩云朵的掩映下,祝家城内林立的炼丹房、高耸的烟囱呈现出一种梦幻的颜色。浓重的药香刺激着所有人,让人随时陷入无休止的亢奋中。 木茴*的问那弟子:“我听说祝家的发达离不开曲老夫人的辛劳,我想拜访一下老夫人!” 那弟子一声声答应着,说道:“原来前辈对我祝家十分了解!不过,我们老夫人平日里不怎么见人。我把几位前辈领到老夫人的曲园门前,你们自己进去拜访行吗?” 木茴点头答应,祝家弟子领着几人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下来。他指着眼前一座低矮的石头小院说道:“这就是老妇人的曲园,前辈们自己敲门吧,我就不进去了!”说完,不等木茴同意就快速溜走了。 这是一座墙上爬满青苔,历经万年岁月的老宅,木质的院门虚掩着,摇摇欲坠。门楣上方一块长条青石上歪歪斜斜的刻了“曲园”二字,证明这的确就是曲清怡的住处。 木茴自然知道曲清怡不会再出现在院子里,她双手推开木门径直走了进去。 院子里却没有房舍,在院子中间只有一座八角凉亭!两万年的岁月里,曲清怡就是在这四面透风的凉亭中惨然度过! 即使是从不知忧愁滋味的木茴,在曲清怡的古旧小院里依然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和绝望。院子里回荡着小股的旋风,腐败的枯叶随风而起,洋洋洒洒。 “好惨!哥哥一定要杀了炎兽!”木茴回头抓了元尾的手,眼睛里已经饱含了泪水。 “我一定会杀了炎兽!”元尾郑重承诺。 “太好了!”木茴莞尔一笑,仿佛彻底抛弃了哀伤,她跳跃着跑到八角凉亭内,又盘腿坐在被磨的光滑平整的石板地面上。 “这里空无一物,曲清怡会藏在哪里呢?”木茴自言自语道。 “元师弟你们是要找东西吗?”蛛金好奇的问。 “没有没有!”木茴连忙打断,“我是说这里没有房舍,曲老夫人不在家又能藏到哪里?难道她变成了这一片又一片的树叶?不过好像也不够十几万片啊?” 蛛金听不明白她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索性不再去问。 木茴一遍遍的打量着四周,最后无奈的托腮看着祝家城头顶氤氲的七彩云朵发呆。 “算了,走吧!我们去拜访一下祝安天仙!”元尾建议道。 蛛金拉住了元尾,疑惑的问,“师弟先是来拜访祝家曲老夫人,又要拜访祝安天仙。难道你和祝安天仙熟识?难道你要联手祝安天仙诛杀关峨?” 元尾摇头道:“我们来祝家原本是要诛杀祝安而来,没有想到关峨也来了祝家,所以索性把关峨也杀了!” 蛛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反复打量着元尾四人,又疑惑的问道:“可是师弟四人只有一个金仙、一个地仙和两个化神,再加上我一个化神,这样的实力甚至动不了一个他们两人中的一个!要想诛杀两个天仙,无异于痴人说梦啊!” 元尾点头道:“要杀一个天仙自然十分困难。我听说,不久前我们大闹骄阳城时炎兽正在祝家。如果我现在出现在祝家,难免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炎兽本来多疑,他一定会对祝安痛下杀手!” 蛛金恍然大悟:“要是元尾师弟能在众目睽睽下与祝安相见,一定会惹出许多流言!关峨现在出现在祝家,也难免惹上一身非议!可是,可是,如果你们一见面就厮杀起来,炎兽说不定不会多想。” 元尾笑道:“我当然有办法!” 蛛金心里疑惑重重,却又不好问的太多,只好跟在四人的后面直奔祝家长老殿而去。 祝家长老殿。 祝安坐在正面的如意椅上一脸愤怒。 关峨则旁若无人的坐在客座上,双手玩弄着苏稚的一只肉手,并不说话。 “关师兄!你要知道炎兽老仙每过十年都会来祝家取丹!两万多年来从未间断,我们祝家怎么可能还有甘霖丹?”祝安愤怒的吼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甘霖丹的确十年才能练出一颗,可是自从祝泰、祝清兄弟崛起,这个时间早已被你们缩短!即使祝清已经死在元尾手中,可是祝泰还活着呢!”关峨头不抬眼不睁的反驳道。 祝安突然软了下来:“好好好!即使我们祝家有存货,可是绝对无法拿出十颗!再说,这事要是传到炎兽老仙耳中,对你我来说都是天大的灾难!你知道吗?” “传到炎兽的耳中?谁?谁敢传出去?我的小宝贝,你敢吗?”关峨轻佻的用手指挑起苏稚的下巴问道。 “传什么啊?师父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苏稚乖巧的看着关峨答道。 祝安无奈,只要哀叹道:“祝家的确没有那么多甘霖丹啊!” 祝安还想说什么,长老殿外传来陌生的声音:“祝家的甘霖丹可不少!” 祝安一肚子怒气,当即狂暴道:“是谁?谁在胡说八道!” “是我!” 元尾从殿外迈步而来,他金仙的威压四下散开,无论是祝家弟子还是梧山弟子无人敢挡。 祝安和关峨从未见过元尾,但同时认出了元尾。 “元尾!” “元尾!” 祝安和关峨巨震,失声喊了出来。 少顷,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放肆的哈哈大笑,仿佛在掩盖什么又仿佛肆无忌惮。 “元尾,你怎么敢来祝家!哦,你一定是想炎兽老仙刚刚离开,祝家是最安全的地方!又或者,你本来就和祝安天仙有什么关系?”关峨笑道。 元尾摇了摇头,“我和祝安天仙第一次相见,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与祝安天仙之母,曲老夫人倒是神交已久!” 曲清怡钟情于渲墨,这是她悲苦一生的终极原因所在。两万多年过去,虽然这段往事已经被尘封,但是被元尾此时提起,还是给人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关峨指着元尾,又指着祝安连声说了几个:“你!你!你们!” 祝安自然不想被元尾牵扯进去,他手中爆发出刺目红光,一把通红的火钩划出一片火海只奔元尾而去。 “轰!” 元尾不躲闪,他手持神霄盾硬抗祝安。火光熄灭之后,元尾只是向后退了十几步。这让祝安和关峨大吃一惊,毕竟即使拥有神霄盾相助,一个金仙也无法如此轻松的抗下天仙一击。 关峨手中长剑嗡鸣,已经准备与祝安同时夹击元尾。 元尾收了神霄盾,风轻云淡的说道:“拜访祝家,我只是想告诉祝安师兄,祝家的甘霖丹足以数十万枚!” 第421章 缩地术就是鸡肋 “数十万枚的甘霖丹?胡说!胡说!”不仅仅是祝安,即使是关峨也觉得这一切难以置信。 “就在曲清怡来到祝家之前,她已经将炼制甘霖丹的时间缩短至几十天,为了应付炎兽她才坚持说甘霖丹的炼制周期为十年!以你的资质,原本根本没有可能突破天仙,是曲清怡用十万颗甘霖丹将你培育成天仙!这些事实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元尾冷冷说道。 祝家子弟的资质的确不出众,而当年祝安如竹节拔高一样蹭蹭突破天仙,的确也曾引起外人的怀疑。只是最终只剩下毫无证据的猜测,也就逐渐被人淡忘。 “你见过那老遗毒!”祝安失声叫道,“她在哪里?” 祝安的失态让关峨产生了一丝怀疑,难道祝家真的藏了数量不小的甘霖丹? 元尾大怒:“她生了你,养了你!你竟然不肯叫她一声母亲!” “我祝家的事,你元尾能管的着吗?两万年前渲墨蛊惑了她,以至于带给曲家灭门之灾。如今你还想蛊惑她,也想让祝家灭门吗?元尾你不要痴心妄想,今天我就杀了你!”祝安气急败坏道。 “杀我是想掩盖曲清怡藏下甘霖丹的事实吗?”元尾冷笑道。 曲清怡从未跟祝安提起缩短甘霖丹炼制时间的事,更没有说过什么几十万颗甘霖丹。祝安只当元尾是栽赃陷害,他脸色煞白挥舞火钩再次杀向元尾。 关峨却并不这么想,他挥剑挡住了祝安。 “祝师弟,不如先听听他怎么说。反正你我联手,他区区一个金仙还能翻得了天?”关峨建议道。 祝安无奈,只能朝着元尾嘶吼:“那个老遗毒在哪里?你让她自己说,我们祝家到底有没有藏下甘霖丹!” 祝安实在难以安定,如果曲清怡真的已经与元尾相见,无论如何都会引得炎兽发怒,或许两万年前发生在曲家的一幕将会发生在祝家人身上。 “曲清怡受够了你们的折磨,她不愿意再看到你们这些不孝的子孙!元尾哥哥已经把她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她告诉我们,她在炼丹房藏了二十万颗甘霖丹,她要你取出甘霖丹双手奉给元尾哥哥。她还说她再也不愿意回到祝家,因为祝家那个四面透风的凉亭给不了她一丝温暖!”木茴抢先回答道。 对于元尾贸然说出二十万颗甘霖丹的秘密,木茴最初十分惊讶,而后又不得不佩服元尾的勇气,或许通过祝安才能更快找到甘霖丹。 “要我双手奉上甘霖丹?”祝安怒极而笑。 元尾认真的点头,说道:“我帝山界百废待兴,这二十万颗甘霖丹说不定能供几人突破仙境,说不定我帝山界也会拥有自己的十二天仙。所以,祝安师兄,你必须将那些甘霖丹交给我。嗯,为了表达谢意,我愿意赠送祝安师兄甘霖丹十颗,再赠送关峨师兄十颗!” 木茴当即着急起来:“不行不行,你们三人听起来像是分赃。然而,曲清怡明确说明,那二十万颗甘霖丹是她送给我哥哥的,我们可不能违背了她的愿望!” “放屁!” 祝安怒吼着,几乎被元尾和木茴气到炸裂。 “祝师弟慢慢来!”关峨挡在了祝安面前,他迫切的问元尾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甘霖丹在什么地方?” “就在祝家!就在炼丹房中!”元尾答道。 祝安挥舞火钩荡开眼前关峨的长剑,吼道:“关峨!你想怎样?难道你想和元尾联手对付我们祝家?” 关峨并不生气,他笑着答道:“祝师弟何必生气呢?两万年前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关夏被火垢山地的地火吞噬。两万年以来,每时每刻我都在想着复仇,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你说我会和他联手?” 祝安大喜,“那我们赶紧杀了元尾!如果炎兽老仙知道,一定会对我们高看一眼。” 关峨却不急:“我们当然要联手诛杀元尾,可是在这之前,我想确定他所说的那二十万颗甘霖丹到底是真是假。” “等我们杀了元尾,我许你搜遍祝家所有炼丹房!如有收获,一定分一半给你!”祝安毫不犹豫的承诺道,稍有犹豫,他又补充说,“这些年里,我们祝家所存甘霖丹不足二十颗。关师兄要是能和我联手杀了元尾,我愿赠与师兄甘霖丹十颗!” 眼看着祝安和关峨联手,云异失望的看着元尾说道:“这方法似乎并不奏效!” 然而木茴却并不气馁,“我们走吧!祝安天仙承诺关峨天仙去搜索祝家炼丹房,我们走了,无人打扰,他们两人也能搜的更加专注!要是有了什么蛛丝马迹的线索,两位一定不要忘了让人告知我们!” 木茴说的一本正经,祝安早已狂暴到失去了理智。一丈多长的赤色火钩突然暴涨一倍有余,火钩上爆燃的赤色火焰也随之消失,仿佛火中的炙热被火钩所吸走。暴涨后的火钩已经呈现出刺眼的白色,而祝家长老殿也因为祝安的愤怒产生的爆裂气息,轰然一声而化为烟尘四下纷飞,消失在虚空。 云异、羽鸢和蛛金三个没有突破仙境的修仙者只觉得一阵眩晕,双目中不停的流下眼泪,眼前所见只剩下一片模糊。 元尾将自身灵力疯狂输入神霄盾,幻化出一个红色穹顶盾影将几人保护在其中,这才勉强挡住了汹涌而来的炽热。 祝家弟子、梧山弟子被巨大的声响所吸引,他们聚集在长老殿周围议论纷纷,不明白祝安为什么大动肝火还毁了自家的长老殿。 “元尾,去死吧!”祝安怒吼。在他手中巨大的火钩仿佛重过高山,缓慢又沉重的击在红色穹顶上。神霄盾在元尾手中一阵剧烈颤抖,红色穹顶化为刺鼻浓烟,开始慢慢消失。 祝家弟子、梧山弟子这才明白,祝家长老殿莫名化为灰烬、祝安天仙和关峨天仙大动肝火的原因是元尾已经来到了祝家! “元尾来了!” “元尾怎么敢来祝家?” “难道元尾和祝安天仙有什么交情?” “嘘,我听说祝安天仙的母亲和元尾的前世曾经纠缠不清!” “瞎说!我怎么觉得元尾和关峨天仙有勾当呢?要不然两人前后脚的来了我们祝家。” “对对对!我亲眼看见元尾和梧山弟子一起来到我们祝家!那时我以为他们就是梧山弟子所以没有阻拦。虽然做了掩饰,元尾的样子依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一直在想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明明初次相见却又十分熟悉。想不到他就是元尾!” …… 弟子们的议论让祝安心烦意乱,他瞥了一眼关峨却发现他好整以暇的眯着眼盯着元尾,却没有出手。 “关峨你在等什么!还不出手!”祝安呵斥道。 短短几息,神霄盾穹顶盾影已经消失大半,即使拥有神霄盾,元尾也绝对抵挡不住祝安! “快走!”木茴催促元尾道。 黑色龙翼破空而出,将元尾等人包在其中,虚空错乱,祝安面前已经没有元尾等人的影子。 没了神霄盾的阻挡,祝安的火钩击在地上,坚硬的地面出现了一道十几丈长的焦糊裂痕。 “元尾果然修炼了缩地术!”祝安恼怒的吼道。 关峨却出手了,他身影晃动,长剑发出沙沙如毒蛇疾行的声音,一道金色剑影如瀑布从天而降挡住了一片虚空。 “轰!” 一声巨响过后,元尾几人狼狈从虚空中跌落了出来。缩地术虽然快,但是关峨的剑更快,他的剑影如同一面横亘天地之间的厚墙,一面元尾无法穿越的墙! 果然,正如同炎兽所说,在某些时候,元尾赖以保命的缩地术就是个食之无味的鸡肋! “哈哈哈!”关峨狂笑,“元尾啊元尾,你以为施展缩地术就能从我面前逃走吗?可笑之极,你不要忘记你只是一个金仙而已!” “咦?那不是蛛金吗?”关峨突然发现从元尾龙翼庇护下跌落出来的蛛金,惊讶的问道。对于蛛金,关峨自然认识。 当初婆娑以苏稚的身份带着蛛金从帝山界回到烛阴界后当即去拜见了师父关稚,想要为自己也为蛛金确定一个正式的身份。婆娑知道苏稚是关峨的弟子,却不知道苏稚也是关峨的侍寝弟子。 关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苏稚和蛛金,而后竟然在蛛金面前开始把玩苏稚曼妙的身体!那是一种怎样的耻辱?蛛金从此之后失去了笑容,两百多年的时间里每一天他都活在痛苦的煎熬里。 苏稚突然扑倒在关峨面前替蛛金求饶道:“师父不要怀疑蛛金师兄对您的忠诚!,一定是元尾他们挟持了蛛金师兄!师父你就饶了师兄吧!” 关峨突然抬起一脚踢向苏稚,毫防备的苏稚顿时化为一阵飘起的尘埃,已经身死魂灭不可追寻。 “我眼瞎看不到事情的真相吗?”关峨冷笑道。 “师妹!”蛛金瘫软在地,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他对苏稚爱的极深,甚至为她背叛了自己的故乡。可是,关峨始终是阻止两人相爱相守的最大障碍。 “元尾师弟,我为你挣得一息的时机,你们走吧!”蛛金擦干眼泪,对元尾说道。说完,蛛金挥动手臂,快速的织出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来。 洁白的蜘蛛网铺天盖地向关峨和祝安扑去。 第422章 我的云异 蛛金的蜘蛛网笼罩了整个长老殿废墟,祝家弟子祝泰挥舞火钩冲天而起,蜘蛛网被火钩击中,往下的力道几乎全被抵御,而网上也出现了一个焦黑色的大窟窿。 毕竟,蛛金只是一个化神境修仙者,而祝泰距离地仙几乎只有半步之遥,境界上要高过蛛金许多。蛛金的蜘蛛网如果连祝泰都阻挡不住,更不要说祝安和关峨两个天仙了。 祝家弟子、梧山弟子哈哈大笑,他们眼中的蛛金仿佛挡车的螳臂一样可笑。可是他们却轻视了蛛金的悲愤和赴死的力量。 蛛金大吼一声化成一只巨大的金色蜘蛛,那被祝泰挡住的蛛网变为刺目的金色,像是重逾万钧,将祝泰从空中重重推了下来。 谁也没有发现,金色蜘蛛在蛛网的始端越来越小,最终竟然成为金色蛛网的一部分! “废物!”祝安狠狠瞪了祝泰一眼,挥舞火钩击向从天而降的金色蛛网! “噗!” 一声巨响,金色蛛网化为漫天粘稠的金色浓汁雨点一样喷洒下来。无论是祝安还是关峨竟然来不及躲闪,人人弄了一身! 蛛金耗尽自己的身体和魂魄,果然为元尾挣得一息的时机。 龙翼破空,元尾几人趁机再次消失在虚空。 关峨气急败坏,他顾不得拂去脸上腥臭的粘液就再次挥剑,凌厉的剑影瀑布再次从天际泻下。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墨红的血雨中一条巨大的蛇尾从虚空中跌落出来。 那腾蛇断尾长逾数丈,在血泊中污渍扭动着,巨大的力量将地上坚硬的砖石卷起又击为无数碎片。 祝安两眼放光,忍不住惊呼:“腾蛇!元尾身边果然有一条腾蛇!这一条腾蛇的尾巴足以让祝家炼制出一批高品质的定魂丹!有了定魂丹,炎兽老仙一定会乐开怀!” 关峨擦掉脸上的蜘蛛汁液丧气的叹息:“可惜我被那该死的蜘蛛干扰出剑晚了一息,最终还是让元尾给逃了!要是早一步出手一定能留下元尾,他身边的那条腾蛇自然也逃不了!” 关峨暗自遗憾,可是等他看到祝安在那条巨大的腾蛇尾巴前兴奋雀跃时,警惕立刻取代了遗憾。 “祝师弟,这腾蛇尾巴可是我斩下来的,请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关峨冷笑道。 祝安脸上笑容渐渐凝固,他想放下已经搂在怀里的蛇尾,几经犹豫却始终心有不甘,“关师兄,这腾蛇尾对你来说并不重要。而在我手中,我可以将其炼制成上好的定魂丹!到时候也分你几颗!” 关峨见祝安不放手,也拉下脸来搂住腾蛇尾的另外一端,说道:“当今三界幸存的腾蛇还有几条?腾蛇的珍稀程度妇孺皆知,更何况这是一条化神境的腾蛇!祝安师弟你放手,我取了这条腾蛇尾就会离开,你的甘霖丹我也不会染指半颗!我还会在炎兽老仙前替你说好话,做你最好的朋友。” 祝安也横下心来,当即翻脸道:“关峨,难道你想要独吞这半条腾蛇?!你可不要忘了这是在我们祝家!” 两人一人抱着蛇尾一端,互不想让的争执起来,那些祝家弟子和梧山弟子原本互敬互爱的相处着,如今见祝安和关峨翻脸对峙,也跟着争吵起来。 “腾蛇归我们祝家!” “不要脸,你们祝家没有出半点力气就想要这腾蛇之尾?” …… 祝家一片混乱。只有少数人发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乌云,寒风凌冽,雨气横生。 “哞!”一声沉闷的龙吟压制了祝家所有的嘈杂,两条墨色冰龙从虚空中探出头分别击中了祝安和关峨。 冰龙来势凶猛、携带着山倾地裂般的力量,而且寒气逼人,整个祝家上空洒落下无数雪花。 祝家,由盛夏猛然转换成严冬。雪花飘飘洒洒,转眼已经盖住了地面。 祝安和关峨猝不及防下被墨色冰龙击中,两人放了手中的腾蛇之尾,还向后退出几十丈。两人毕竟是天仙,那冰龙将他们击退后也化为无数冰晶像利箭一样爆裂四散射去,祝家弟子、梧山弟子被射杀者无数…… “是谁?”祝安双手紧握炽热火钩,关峨双手紧握长剑异口同声的呵斥道。谁都能听出两人的震惊和恐惧。 当然是元尾。他傲然矗立在风雪中冷哼道:“云异是我的云异!” 蛛金舍命争取到一息的机会,元尾这才得以施展缩地术离开祝家。所有人都认为元尾早已逃之夭夭。可是,元尾却偏偏又回来了。他挥霍了蛛金的生命,可是他认为自己不得不这样。 几息之前元尾的确已经将自己传送出了祝家,可是最后面的腾蛇云异还是没有躲开关峨的一剑,她的身体被斩下了一半。 看着因为剧痛而昏迷在自己怀中的云异,感受到云异身体无意识的悸动和抽搐,元尾心都碎了。 “云异师姐失去了半个身体,怕是需要寄存在别人的躯体中。或者,师弟也可以为她锻造一个灵器作为身体!”羽鸢叹息道。 可是,云异是腾蛇!她怎么会将自己的魂魄寄身在别人的躯体里?元尾已经下定决心找回云异的尾巴。 对于元尾的决定,木茴和云异又能说什么?! 元尾击退了祝安和关峨,木茴趁机抢回云异的身体用藤条将她两半身体缝合起来,羽鸢拼命转动着灵轮为云异疗伤。好在一切来得及时,云异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元尾回来了?” “元尾回来了!” 那些幸存的祝家弟子和梧山弟子原本早已远远躲开,如今一见元尾归来竟然忘记了凶险,纷纷惊呼着围了过来。 “既然已经逃走了怎么还回来?” “自然是为了那条腾蛇啦!据说元尾和腾蛇从小就在一起,两人一起走出大山踏上修仙之路。所以两人既是姐弟又是情侣,元尾怎么可能不顾腾蛇的死活而独自逃走呢?” “师姐,你这消息可靠吗?我怎么听说是元尾和木茴一起走出大山的?” …… 弟子们议论纷纷,祝安和关峨互相看了一眼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元尾啊元尾,难道你在分神时没有去掉自己的情欲吗?堂堂一个金仙竟然被自己的情欲所支配!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去而复返,你真的是一个金仙吗?”祝安笑的直不起腰。 关峨得意的抖了一下手中长剑,天地间顿时略过一声金铁交鸣的清脆声,如虎啸似龙吟。一切再清楚不过,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元尾逃走。 而元尾并不想逃走。 手中洁白的法杖卷起一阵白色风暴,风暴中却时不时探出墨龙的龙首。 在昊阳界,元尾失去了伴随自己百年的蛇杖,但也得到了白色的法杖。这件由聂穹亲手用天仙柳随的残骨打造的法杖与黑色蛇杖完全不同。平日里,元尾手中的法杖不足三尺,周身洁白光滑如同粉雕玉琢的一根长棍。可是,在厮杀中元尾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法杖的形状…… 天仙柳随,生平最得意的一个字就是“快!”。柳随的残魂甘愿成为元尾的器魂,感受到元尾的焦虑,法杖也变得快了起来。 祝安笑声未绝,元尾的法杖已经迫在关峨的胸口,关峨来不及幻化自己的盾影,仓促间只能用长剑抵在自己胸前。 “轰!” 元尾的法杖变成一条白色巨龙,在数条墨龙的簇拥下击在关峨的长剑上。 剧烈的撞击中,关峨的长剑弯成一张长弓,而后抵在了关峨的胸口。那力量实在霸道,关峨的身体像风筝一样向后飘摇着后退百丈!而元尾更是向后退了几百丈,风暴吹起他的头发、也将一身黑色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元尾惨白的脸上满是狰狞,他的手掌裂开数道血痕,血迹顺着白色法杖蜿蜒流下。那条法杖如同一条受伤的白龙,在他手中嘶吼战栗。 “咕咚!” 关峨强行咽下涌上来的一口污血,以剑刺入地面止住自己的身体。望着眼前地上那道深数尺长几十丈的剑痕,关峨瞬间清醒了过来,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金仙! “祝安你大胆!” 元尾怒吼一声已经原地失去了他的身影。 原来,元尾偷袭关峨给了祝安一个机会,一个他认为可以活捉腾蛇云异并独占腾蛇云异的机会。 祝安并没有使用自己的火钩,抓住一个化神境的腾蛇他不需要使用自己的灵器。尽管在云异身边还守着木茴和羽鸢。 “天地囚笼!” 木茴尖叫一声,地面上涌出无数条藤蔓结成一个穹顶护阵,把木茴、羽鸢和云异护在其中。 “不管用的!” 祝安狂笑着,他的手指像撕裂薄纸一样将木茴的囚笼撕成碎片,他期待着自己如利剑一样的手指也会撕裂木茴的身体,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鲜血的温润。 “羽鸢快走!”木茴大叫一声,决然原地自爆!狂暴的气息将羽鸢和云异送上了半空。 一个地仙的自爆,威力自然非同一般,祝家大半的丹房被爆裂的气息直接摧毁。然而,木茴面前的是一个天仙!祝安的手指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径直穿过了那爆裂的气息。 “可惜!” 祝安没有想到木茴会如此决绝,他想收手去追抱着云异展翅飞起的羽鸢。指端却传来莫名的剧痛,仿佛探出的手指撞上了坚硬的巨石。 “轰!” 元尾手持神霄盾挡在了祝安面前。祝安指甲碎裂,手指几乎被折断,他大叫一声仓皇后退几十丈! 神霄盾后,元尾拉着已经自爆一次分身的木茴对视苦笑,这一次他们怕是要战死祝家了! 第423章 血战祝家 羽鸢抱着昏迷的云异振翅扶摇直上,祝家弟子、梧山弟子见她们都只是化神境修为,早有人按捺不住驾驭飞行灵器追了上去。元尾吩咐木茴道:“去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祝泰脚踩飞剑冲在所有祝家弟子前面,在他眼中,羽鸢怀里昏迷的云异就是无价之宝,一个能够改变自己命运、改变祝家地位的巨大宝藏。所以他看不到羽鸢眼中的嘲讽,也没有注意到御器追来的木茴。 在祝家,祝泰可是最有希望突破仙境的那一个,在他身上寄托着祝安太多的希望。看着木茴直奔祝泰而去,祝安忍不住大叫一声追了过去。 “你给我留下!”元尾冷哼一声挥动法杖吟唱道:“泥沼诀!” 被冰封的大地剧烈颤抖,地下钻出几十条墨色泥龙缠上祝安的飞行灵器并将其拖回地面。没了飞行灵器的支撑,祝安惊叫一声也跌落下来。 刚一落地,祝安当即察觉到地面的不同。原本铺着坚硬石砖的平整地面早已变成了一片泥沼的汪洋,祝安脚下一软泥沼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泥沼之下,无数条泥龙来回游弋,那些深陷泥沼中的祝家弟子、梧山弟子被泥龙拖入泥沼中,尖叫声、呼叫声此起彼伏。 祝安猛然跺脚,在他身边当即出现了一个数丈宽的空地,那些泥沼和泥龙已经被他逼退。祝安抬头仰望天空,看到的却是木茴一杖击杀了祝泰。 漫天的粉尘洒下,或者那就是祝泰的身体和魂魄?祝安伸手去接,那些粉尘却穿过了他的指缝,祝安心都碎了! “元尾,我要杀了你!小麻皮,我要撕碎了你!”祝安咬牙切齿吼道。 木茴在空中翩翩起舞,粉色烟雾从她身上氤氲散开,很快便充斥了祝家上空,那烟雾极香,烟雾中木茴的身姿极美。虚空中的祝家弟子、梧山弟子在烟雾中迷茫。很快,惨叫声从空中传来,每一个弟子身上生出许多极艳的鲜花,那些鲜花眨眼间已经吸干了他们的身体、魂魄,不留一丝残渣。 看着满天飘摇的花朵,关峨横扫一剑直袭木茴。剑影如浪,一层又一层压向木茴。所到之处鲜花凋零一片萧瑟。 木茴当然抵挡不住关峨的剑,可是元尾又怎能眼看着木茴受到伤害!他腾空而起,手中法杖幻化成一把巨大的长锤,长锤撕裂虚空直奔关峨而去。 “万钧锤!”元尾怒吼道。 这曾经是燕郡城聂家引以为傲的最高锤法被元尾灌注了无数的灵力而变得更加霸道,整个祝家的虚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关峨的那道剑影在虚空中稍稍停顿了一息,这让木茴轻巧的躲了过去。 “狂妄自大!” 关峨挥剑迎向元尾的法杖,法杖幻化的长锤正好砸在长剑的尖上。锤声轰鸣,关峨的长剑微微颤抖,元尾的法杖却已经被打回了原形。元尾狼狈向后退了几十丈,却依然紧紧盯着关峨和祝安,不肯退缩。 祝安和关峨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寒意。到了这种时候谁都明白,要想彻底诛杀元尾并不是那么容易。 关峨长剑在身体四周画了一个圈,他身边的那些泥沼避之不及纷纷退走,在他身边也出现了一个数丈宽的空地。“祝师弟,你去杀了元尾,我阻碍他施展缩地术!” 祝安张了张嘴,最终同意了下来,毕竟只有关峨的快剑才能防止元尾逃走,说不定还能找机会偷袭。 “以一个金仙的境界牵制两个天仙,三界中也只有元尾你能做到了!”祝安眼中流火,愤愤道。 “起火!”祝安挥动火钩吼道,整个祝家当即陷入一片火海中,那火并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炼丹的炉火!祝安要把整个祝家当成了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祝家上空堆积的乌云、天空中洒落的雪花顿时消失,天空中七彩的丹云被炉火烧红,如同从天空罩下来的丹露盖子!而在地上流动的泥沼也快速收缩,成为一片又一片翘着四角的厚重干泥片。 “这炉里有腾蛇、有龙、有仙榆还有一只青鸟,我炼丹万年还从未有过如此品相的材料,真不知道会练出什么样的丹药!关峨师兄,你期待吗?”祝安狂妄的笑着。 “期待,当然期待!说不定吃了那丹药,我们也能到达炎兽老仙那样的境界!祝安师弟你还等什么?快去杀了元尾入药!”关峨催促道。 “是炼丹的炉火吗?让我试试这火有多旺?激泉诀!”元尾挥动法杖,祝家地面再一次剧震,冰冷的泉水从地下激射而出,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水柱。泉水与炉火相遇发出滋啦滋啦的巨响,浓重的雾气散开,元尾等人的身影开始变得影影绰绰。 “想趁乱逃走吗?”关峨冷笑着挥舞长剑,凌厉的剑影在祝家外围穿梭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围墙,即使元尾施展缩地术也绝无可能逃离祝家! 祝安手中火钩暴涨一倍有余,穿过层层火焰徐徐而来。祝安的速度看似不快,却携带无穷压力,元尾只觉得身上肌肤急速收缩,一股浓烟从肺腑中窜出直逼口鼻而去。 “化龙诀!”元尾划动法杖凝聚出一条墨色冰龙迎向祝安,那墨龙已经具有清朗的灵智,携带刺骨寒气扑向祝安。水火不容,水能灭火,火也能将水烧干,这最终取决于水强还是火强。元尾的水到底要比祝安的火弱了不少,化龙诀虽然是元尾最强的功法,那条墨龙却根本无法靠近祝安。在距离祝安一丈之外,冰龙已经溃散化为一阵雨雾,冰龙的魂魄也被焚烧成一阵焦糊的恶臭,在悲惨的嘶鸣中化为乌有。那可是元尾的一丝分魂!在冰龙溃散的一瞬,来自魂魄的一阵刺痛让他几乎吼了出来! 祝安狞笑着,火钩上噼里啪啦爆发着刺目的火星刺向元尾,元尾逃无可逃躲无可多只好用神霄盾护住自身,正面抗下祝安一击。 “轰!” 一声巨响过后元尾向后退了百丈,神霄盾虽然护住他的身体,却无法抵挡炽热的火焰烧着了他的衣角、也烧焦了一缕头发。 如果没有神霄盾,元尾抗不住祝安的一击!颗即使如此,元尾铭刻了回形纹覆盖着龙鳞的躯体依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纹,仿佛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一样,鲜血从那些裂纹中渗出,元尾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元尾强行镇定下来,一层墨色冰霜快速覆盖了他的身体,止住了鲜血,也扑灭了衣角、头发上的火苗。 元尾的狼狈给了祝安巨大的信心,他大吼一声:“元尾,你不过如此!”而后火钩横扫再次击向元尾。 元尾将灵力灌注到神霄盾中,神霄盾猛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红色光华,盾体暴涨一倍有余,元尾甚至有些扛不住它的重量跟随着神霄盾一下单膝跪倒在地上。 祝安的火钩扫在神霄盾上,神霄盾推着元尾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再次向后退出百丈! 魂魄上、躯体上再次受到重创的元尾突然发了狂。龙翼破空而出,元尾的身体化为半龙半人的怪异模样,龙翼翻飞,元尾在半空中险险躲过祝安的火钩扑向祝安。 元尾嶙峋的手臂被大片的龙鳞覆盖着,长长的指甲闪着寒光直至祝安的双目。一时之间祝安竟然怯了,他挥舞火钩急速向后退去。 关峨挥舞长剑,剑影虚无缥缈像一个青烟幻化的人影扑向元尾。猝不及防的元尾直至剑影近了才翻身躲闪,虽然龙翼拍的急还是被剑影击中了后背。 “噗!”一声沉闷的响声,元尾的一只龙翼几乎被切成两半,巨大的伤痕深可见骨。元尾再也无力去追杀祝安,他蜷缩着身体跌落在地上。 “多谢关峨师兄帮我!”祝安大叫一声。看着在地上抽搐的元尾,祝安这才想起他与自己的差异,强烈的羞愧涌来,祝安仿佛感受到关峨对自己的不屑和鄙视。 恼羞化为愤怒,仿佛自己的尴尬完全因为元尾而来,祝安一言不发高举火钩扑向元尾。 元尾躺在血泊中,几乎无法动弹,他眼中的愤怒对于祝安来讲似乎只是一种不甘。祝安的火钩刺穿了元尾的身体钩住了他的血肉,眼看着跌落在元尾身边的神霄盾,祝安当即俯身伸手去抓。 元尾却突然活了过来,他嶙峋的龙爪猛然抓住祝安的身体,他的头化为狰狞的龙首张开巨口咬在祝安的脖颈上。 祝安大惊,他双手抓了火钩向后猛退。元尾已经化为应龙,龙爪刺入祝安血肉中,龙牙咬上了祝安的脖子,应龙庞大的身体被祝安带着向前踉跄了几十丈依然无法彻底擒住祝安。祝安拼命挣扎,尽管在身体上留下多个巨大的血肉窟窿,尽管失去了半个脖子,祝安还是逃了出去。 应龙嘶吼着咽下祝安的一片血肉,再次扑向祝安。元尾知道如果祝安躲开自己的偷袭,自己将再无诛杀他的机会! 祝安没有想到元尾竟然在垂死之际偷袭自己,深深的恐惧化为无边的愤怒,他挥舞火钩也扑向应龙,与应龙庞大的身体纠缠到了一起。 这是一场惨烈的肉搏战!祝安的火钩在应龙身上切割、刺杀,巨大的龙鳞在一阵又一阵的焦糊烟雾中脱落,应龙的龙爪、龙牙撕扯着祝安的血肉,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刺激着应龙的凶性,即使是身处绝对的下风依然不肯退缩半步! 第425章 情书 祝安躲过关峨的剑,悠悠解释道:“丹云中有云、有风、有雷电,一入丹云九死一生!可是那丹云是祝家两万多年炼制丹药产生的精华所在,如果元尾真的进入丹云说不定会得到什么好处!” 祝安恨元尾,也恨关峨。如果能将关峨骗入丹云、与元尾一起死在丹云中那自然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 “当年我卡在金仙境多年,后来我娘将我逼入丹云中历练了许久,最后才终于突破天仙!希望元尾不会像我那样因祸得福!”为了鼓动关峨进入丹云,祝安面不改色的瞎编道。 “你怎么不早说!你我赶紧去丹云杀了元尾!你看我身上这个龙的爪印,这一定是元尾留下的。要是让他继续呆在丹云中说不定他会真的能够突破天仙!”关峨着急的说道。 “我怎么去?!”祝安指着自己被砍断的一只手臂骂道,“关峨你等着,这次如果你杀不了元尾,我就一定会去炎兽那里告你一状,就说你为了护着元尾砍我一剑!” 关峨气的双眼喷火,回骂道:“我说祝安,你堂堂一个天仙怎么像个长舌妇一样就知道找炎兽告状呢?是炎兽生了你吗?我斩你一条胳膊还不是因为你诬陷我?!”有那么一瞬,关峨甚至起了诛杀祝安的念头。可是反复权衡之后,他自认为去丹云中诛杀元尾来的更容易一些,于是骂骂咧咧的取出飞行灵器直奔丹云而去。 看着关峨消失在丹云中,听到丹云中隆隆巨雷不绝于耳,祝安这才安心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坐等渔翁之利。 丹云变幻,里面不时传来应龙的嘶吼以及刀剑的碰撞声,直至一个时辰之后那些嘈杂的声音才逐渐变弱直至消失。看着重归平静的丹云,再看看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寂静无声的祝家,祝安有些怅然又有些释怀,他长叹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去找炎兽报喜。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蓦然一个忧郁的声音传来,说话的应该是个年轻女修仙者。 这凭空传来的声音吓了祝安一跳,说话的是谁?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无视天仙境的神识? “是谁?是谁在说话?”祝安紧紧握住火钩,四下张望。可是目之所及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影! 祝安疑惑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怕是中了那腾蛇的毒,出了什么幻觉!此时的祝家绝对只剩下我一人,哪里还有什么年轻女修仙者!” 祝安取出飞行灵器刚刚一步踏上,可是那声音再次传来,把他吓的从飞行灵器上跌落下来。 “我是曲清怡啊!你已经忘记我了?!” 那声音如此真切,就响在祝安的身边。祝安自然知道曲清怡是谁,那是生他养他,一手将他培养成天仙的母亲!这次祝安听得真真切切,虽然声音里透着年轻,但的确正是母亲曲清怡的声音! 不久前炎兽来到祝家对曲清怡大加羞辱折磨,祝安就在现场。炎兽走后,曲清怡像往常一样离开祝家外出散心,祝安自然也清楚。只是他并不知道曲清怡已经被云异在元尾面前击杀。 “曲、曲、曲老婆子,是你吗?”祝安想让自己说的理直气壮,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开始颤抖。 “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都在拼命炼制甘霖丹?我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啊!你、你、你就是我的一切……”那声音继续传来,的确就是曲清怡的声音。 祝安心里已经极不是滋味,他不耐烦的呵斥道:“你不要再说了……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 “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可是为什么你看不到我?”曲清怡的声音更加幽怨。 那声音真真切切就如同响在耳边,祝安极其惊悚,他找不到曲清怡的存在,他甚至开始怀疑母亲正在与自己玩着小时候曾经做过的游戏。那时候的曲清怡躲在祝安身后,祝安却始终看不到母亲。那简单的游戏曾经每次都能逗的祝安哈哈大笑。可是如今,祝安冷汗直流。 祝安知道自己的母亲只有地仙境,而且离家之前被炎兽折磨掉落到了锻脉境。从锻脉境回到地仙境,曲清怡需要两年多的时间。可即使是在自己的最高境界,曲清怡也绝对不可能无视祝安的神识而隐藏自己的位置。难道是曲清怡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境界? “娘、娘?你在哪里?”那个字已经生疏了万年,祝安再次叫起来十分生涩。 “唉……”曲清怡长长的叹息,“我知道,其实你心里有我,你只是怕他而已……” 祝安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又或者有了一个极好的借口,他忙不迭的附和道:“娘说的对,我的确是怕炎兽。娘是知道的,那炎兽比我早万年突破天仙,虽然和我同一个境界,但是无论躯体还是魂魄都要比我强大许多。他的那些兽族功法施展起来惨绝人寰,每次面对他的时候我总会觉得有种强大的压力压迫着自己。不瞒你说,每次炎兽瞪眼发怒我都有种跪下来的冲动。而且,炎兽已经收集了八面盾牌,如果他得到元尾手中的神霄盾就能得到远古补天石!有人私底下议论,说那补天石能够让炎兽再次突破一个境界!那个时候炎兽将不再只是天仙,他会比两万年前的渲墨更加恐怖!你说,这样的炎兽我能不怕吗?” 沉默了许久,曲清怡说道:“我知道你怕他,可是你就不在乎我么?” 祝安心中羞愧,低声解释道:“我知道娘生了我养了我,又耗尽精力将我培育成天仙。每次炎兽来祝家折磨娘,我心中都像刀割一样,我曾经无数次的偷着流泪。所以,在我分神时我第一个舍弃的就是自己的亲情。从此之后,我没有在为娘伤过一次心,我觉得娘的遭遇皆是咎由自取。但是,那些天地间的规则我无法更改,我知道孝为先,我知道血相连,所以在我的心里始终有娘,我在乎娘……可是,娘,你到底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 祝安一口气说完,他情真意切,甚至深深的打动了自己。可是,周围没有任何声息。即使祝安将自己的神识延伸到千里之外,他依然无法察觉曲清怡的位置。 “娘?”祝安试探的叫着。 像是回应祝安,曲清怡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我不明白,爱一个人就要怕他吗?我爱你,并不是怕你,而是一种极深极深的喜欢。只想天天想着你,想着和你在一起……” 祝安有些茫然,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曲清怡似乎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娘、娘,你在和谁说话?”祝安问道。 “我还是不明白,你爱芰尚师姐那么深,芰尚师姐理应也会爱你那么深。可是我觉得,芰尚师姐并不爱你,她只是……只是想完完全全的占有你而已……”曲清怡有些迟疑的声音。 祝安听得清楚,作为一个天仙,祝安自然有非凡的智慧。当下,祝安已经确定曲清怡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在和她所痴迷了一辈子的渲墨说话! 怒极的祝安反而变得十分冷静,他察觉到曲清怡的声音来自头顶之上。他抬头仰望着祝家上空的七彩丹云,突然猜到了曲清怡藏身的地方。 或许曲清怡并没有外出,而是躲入了丹云中吗?在丹云中她遇到了渲墨重生后的元尾后又旧情复燃了吗?祝安胡乱猜想着,怒火早已冲到了头顶。炎兽早就因为曲清怡痴迷渲墨而耿耿于怀,如果让炎兽知道曲清怡和元尾面对面的互诉衷肠,他一定会诛杀祝家流放曲清怡,就像两万多年前所做的那样。 “曲清怡,你这个不要脸的,你给我滚出来!”祝安怒吼道。 “我和芰尚师姐结为姐妹,我却很少送她甘霖丹。每次她跟我要,我都会推说曲家甘霖丹都被炎兽抢走。我炼制的甘霖丹只想给你吃……”曲清怡说道,那声音的确来自丹云中。 “曲老婆子,你就躲在丹云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滚下来!”祝安怒吼。 曲清怡似乎并没有听到祝安的歇斯底里,或许她根本并不在意,她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甘霖丹原本是淡绿色、散发着花香的丹药。但是我想你是一条墨龙,必定喜欢黑色以及鱼虾的腥味,所以我就在配料中添加了几味毫无用处的灵药,将甘霖丹炼制成黑色的腥味丹药。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这样的甘霖丹,只是,不知道你能够品尝出藏在其中的我的深情?” 丹云像是已经凝滞,静静的停在祝家上空没有一丝变化。祝安极目远眺却根本看不清丹云中有谁,或者在做什么。 “人人都说炼制一颗甘霖丹需要耗费时间光景。可是对于我曲清怡来讲,一颗甘霖丹只需要几个月就能炼制而成。这些甘霖丹我会为你一一保存,就像我写给你的一封封情书。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曲清怡的声音传来,祝安这才恍然,他所听到的并不是曲清怡现在的声音!那听起来有些年轻的声音或许保留在两万年前! 第427章 天仙曲清怡 恍惚间,元尾已经吞噬了足足十颗甘霖丹!甘霖丹庞大的灵气让元尾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应龙身上再无一个伤口,不仅如此,应龙整个身体也有了明显改变。 此时的应龙龙身修长,足有数十丈长的龙身既有龙之蜿蜒又有虎之孔武。墨色龙鳞整齐的排列着散发出幽幽寒光,龙翼遮天蔽日几乎长过龙身,龙翼边缘的龙鳞修长如刀,无论龙翼收起还是展开,龙鳞之间的摩擦都发出刀剑出鞘的唰唰声。应龙四肢筋肉暴突,六只龙爪如钩紧紧钉在丹云上,如履平地。龙首昂然,两支龙角如两棵万年古树刺破虚空,一丈多长的龙髯无风飘扬,将狭长的眼眸、裂至耳根的龙吻掩藏的若有若无。 应龙引颈嘶鸣,两团墨云将木茴和羽鸢裹住,两人因此不再遭受丹云折磨之苦。应龙龙尾摆动,巨大的力量从天而降将几乎摸到元尾身边的天仙关峨击出了丹云、砸落到地下。这并不是元尾的力量,这是丹云之力。元尾与丹云神识想通躯体相融,举手投足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他金仙的上限。 “渲墨师兄,我、我可以叫你渲墨吗?其实、其实在心里我一直都是这样叫你……”曲清怡再次显现。 “随你怎么叫吧!只要你喜欢!”元尾心中已有一丝愧疚,他隐约觉得即使渲墨当年对曲清怡毫无感觉也应该明说,如果那样曲清怡或许就不会受到牵连从而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渲、渲墨,你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个突破天仙的捷径。或许有一天我也会突破天仙,可是我知道,炎兽绝对不会允许我突破天仙,在我突破天仙的时候也一定会是我被诛杀的日子。所以,我还得想个完全之策……” 天仙?!元尾心中凛然,应龙龙翼从半空斩下,直劈地上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关峨。 风雷声轰鸣,龙翼劈出一道闪电弧光。关峨早已察觉元尾力量的变化,他双手挥剑拼命抵挡,闪电弧光推着他向后退出数百丈!弧光散尽,关峨心惊胆战的审视自己的长剑,那把极品神器上竟然被劈出几个巨大的豁口,而长剑的器魂甚至直接被击晕了过去! 关峨大叫一声:“元尾你给我等着!”而后狂奔而逃! 这龙翼的一劈之力的确具有天仙之威!曲清怡真的突破了天仙! 元尾自然明白突破天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三界修仙者无数,能够突破地仙的不过几百人,金仙少之,天仙更少。每一个界中的天仙不过十几人,每个天仙无不经历了难以承受的磨炼并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遇,这才偶然突破天仙。即使是当年的渲墨也是耗费了鳞族不可估量的资源这才突破天仙,在他突破天仙后,漩涡海曾经沉寂无声几百年。曲清怡竟然在祝家突破了天仙境,难道她凭借的只是甘霖丹吗? 像是要为元尾解疑释惑,曲清怡再次浮现并解释道:“当年在曲家,我可以轻松调用曲家所有资源,所以一年能暗地里炼制近百颗甘霖丹。可是在祝家,我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监视下,所以一年只能炼制十几颗……即使如此,再过几千年,或许我就能攒够足够的甘霖丹来突破天仙……对了,你知道祝家炼丹的资源来自哪里吗?那是炎兽掠夺烛阴界得来的!炎兽甚至诛杀修仙者拘禁他们的魂魄当做炼丹的材料……” 其实,曲清怡并没有说谎,而她也的确也早已突破天仙。只不过她以丹云为躯以思念为魂塑造了另外一个自己!天仙曲清怡瞒过了炎兽瞒过了祝家甚至瞒过了三界,她就在祝家安安静静的呆着,只为等着渲墨的到来。 曲清怡的身影一个个出现又一个个消失,元尾听着她对渲墨的诉说,心里虽然感动却又十分焦急。天仙境的曲清怡和元尾联手能够抗衡祝安和关峨。可是关峨仓皇逃走,怕是要去给炎兽送信。如果炎兽纠集其他天仙来到祝家,元尾和曲清怡都将会被他们诛杀。 一颗一颗的吞,元尾要吞下数十万颗甘霖丹需要好几年,这个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说并不漫长,但是对于眼下的元尾来说绝对无法耗得起。 二十万颗甘霖丹已经被曲清怡伪装成丹云中的二十万颗毫不起眼的砂砾,元尾自然知道。情急之下,不等砂砾化成曲清怡的虚影,元尾化成的应龙一口将丹云中的几十颗砂砾吞入腹中。 砂砾入服,几十个曲清怡的声音在元尾耳中想起,庞大的灵气在灵脉中冲撞、化为元尾自身的灵力,元尾体内像是奔流这一条大河!这种方法是有效的!元尾心中惊喜,应龙张开吞天巨嘴开始吞噬砂砾。 应龙飞的急吞噬的快,仅仅一炷香的功夫丹云中的砂砾已经所剩无几,纯洁透明的七色丹云、巨大的应龙已经清晰的出现在了木茴、羽鸢以及祝安眼前。 元尾,被甘霖丹中的灵气激荡冲击,双目赤红,如同喷血! 而元尾体内,浩荡着一片大海!灵气浪涛翻滚,几欲破堤。大海之上,无数声音嘁嘁喳喳,那是曲清怡藏在甘霖丹中的情话! 曲清怡的声音清脆悠扬,不仅仅元尾听得见,木茴、羽鸢甚至祝安、关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关峨仓皇而逃,祝安无法舍弃丹云中的甘霖丹,他驾驭飞行灵器学着元尾的模样也在丹云中吞噬了几口,却被呛得涕泪横流,也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效果。 丹云变幻,最终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影子,那才是真正的天仙曲清怡。 曲清怡并不像元尾在无名老宅中见到的那个曲清怡那么老,也没有甘霖丹光华中曲清怡那么年轻。她身材玲珑有致,虽然依旧是目如黑色宝石,眉淡如黛笔轻轻扫过,口如朱色樱桃;但是原本圆润的脸庞消瘦了许多,脸上虽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皱纹,还是能够看到岁月侵染的些许痕迹。 “娘!”不甘的祝安在地上大声呼唤。 曲清怡皱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你娘,你娘已经被人诛杀,算是解脱了她痛苦的一生。” “可是,你是谁?”祝安问道。 “我是曲清怡,一个纯洁、从未被人玷污的曲清怡!”曲清怡傲然道。 元尾体内灵气磅礴,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神识,仿佛稍有不慎那些灵气将会冲破他躯体爆发出一场巨大的灵气风暴! “曲师妹!多谢相助!”元尾艰难的说道。 曲清怡上下打量着元尾,仿佛十分满意的点头道:“你是渲墨重生后的元尾?你是传闻中有过却从没有人见过的应龙?” 元尾点头。木茴和羽鸢见元尾痛苦,早已过来站立在应龙两侧相助。 “元尾,你爱我吗?”曲清怡竟然问道。 元尾吃了一惊,他无力的解释:“我并不是渲墨,虽然我拥有渲墨的记忆,但我与当年的渲墨已经完全不同!而我与曲师妹刚刚认识……” 曲清怡并不气馁,她盯着元尾,仿佛想要看穿他心底藏着的所有念头。 “喂!那个叫曲清怡的,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竟然问人家爱不爱你。再说了,难道你没看到我和羽鸢吗?我们两个可都是哥哥的伴侣!哥哥爱我们到死去活来!”木茴不满的大声叫道。 “真的吗?”曲清怡眉毛一挑,有些意外的问木茴道:“他不怕芰尚了吗?” “他为什么要怕芰尚?”木茴有些不屑,“那个女人心肠坏的很,哥哥差点死在她的手中。等哥哥突破天仙,害怕的应该是芰尚吧!” “太好了!太好了!”曲清怡竟然有些失态,她拍着巴掌脸色潮红。 元尾想起当年曲清怡对渲墨的暗恋,已经因此而受到的苦难。他郑重的解释道:“曲师妹,有些误会似乎澄清的有些晚了以至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当年渲墨的确一心只在芰尚身上,曲师妹玲珑可爱讨人喜欢,可是渲墨只把师妹看成妹妹,而并无其他的想法……” 曲清怡摇头道:“可是芰尚根本配不上渲墨!我对芰尚了解极深,她绝对是个阴险可怕的角色!而且,似乎她对渲墨极其不满,我怀疑当年三界天仙诛杀渲墨根本就是芰尚布下的圈套!” 芰尚对渲墨不满?这才渲墨的记忆中从未有过。 看着元尾的一脸狐疑,曲清怡不屑辩解,她又满面春光的问元尾道:“既然渲墨已经被人诛杀,我们何必再去纠缠他的过往?我只想问一句,元尾,你爱我吗?” 元尾摇了摇头,坚决的说道:“我虽然受了师妹的恩惠,但这终究与爱无关!” 曲清怡笑着摇头道:“元尾不用急着回我,等到下次相见,你再给我一个准信就行。”曲清怡伸了一个懒腰,望着远方神往的说道:“自从我突破天仙后就藏在祝家上空,还从未去过远方。如今元尾出现在这里,我猜炎兽也不会有心情找我麻烦。所以,索性我就到处转转。等到过了一年半载,我在找你要个确切的回答!” 说着,曲清怡的身影溃散成一片七彩云朵,急速的飘向天际。 元尾几乎被体内灵气击溃,趁着一丝神智的清明,他施展缩地术带着木茴和羽鸢离开了祝家。祝家废墟上只留了一个茫然无措的祝安。 第428章 荒原仙气 肖家哨是烛阴界凡间的一个偏僻小村落。这里一望无际的是裸露在外的黄色泥土,或者是黄色泥土堆积而成的浅黄色土山、或者是在黄色泥土中冲刷出来的暗黄色深谷,或者是几座黄色土坯垒成的低矮茅草屋。偶尔也有树木、野草,但是被野蛮的黄色压迫着,仿佛都是那么纤细和虚弱。 即使是在凡间,肖家哨也算是无人知晓的穷乡僻壤。相传,这里曾经是流放犯人的罪恶之地,为了监管流放的犯人,某个帝国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哨卡。由于当时的主事人姓肖,所以那个哨卡被称为肖家哨。后来那个帝国灭亡,犯人们杀了帝国的官兵,在这里繁衍生息安心定居下来,于是有了现在的肖家哨。 肖家哨老村长肖长天一个人坐在村头大树下的石碾上发呆,自从活过了一百岁,他每天都是这样打发悠闲的时光。 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沉闷的惊雷,紧接着肖长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嚏!”他下意识的抓了抓身上的衣服,这才意识到身上只穿了一件对襟的无袖小卦。他仰头望了一眼树梢上火辣辣的烈日,嘟囔了一句:“大热的天怎么突然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呢?” “老头,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没有名字?”一个俏生生的声音让*长吃了一惊,他的目光从烈日上移下来发现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三个人。那是两个年轻的姑娘搀扶着一个浑身颤抖双眼充血的年轻小伙,那年轻小伙脸色乌青拼命的克制着什么,身上似乎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寒气。 肖长天当即变得热情,他甚至扔掉拐杖站了起来:“这里是肖家哨啊,姑娘怎么来到了这里?是迷路了吗?” “可不是迷路了!”说话的姑娘笑着说道:“我这哥哥昏了头,硬是把我们带到这里!老头,我哥哥累了,快去找一间好点的房子给我们住!” 肖长天盯着两个年轻姑娘,脸上皱纹绽放成灿烂的花朵,“行行行,你们跟我来啊!我说啊,我们肖家哨方圆千里荒无人烟,你们来这里一定吃了不少苦。你们就听我的话,一定在我们村好好多住几天!” “多住几天?”说话的姑娘看了一眼几乎无法行走的小伙,笑着说,“几天怕是不够!我觉得最少得几年!” 肖长天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将三人领到一处空闲的院落里。三人对满园的荒草、残败的露着天的屋顶毫不在意,两个姑娘搀扶着小伙径直入院,还说道:“老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们……对了,我们可都是仙人……” 肖长天替他们关上院门,又轻手轻脚的在外面落了锁。这才笑着趴在门缝上,他看见两个姑娘搀扶着那个半死的小伙进入正中间的厅堂,这才乐呵呵的离开。 肖长天在衰败的泥土巷道里拐来拐去,那些同样残败的校园里毫无生机,只是隐约传来孩子的喊叫和妇人的啜泣。 巷道的最终是一大片的马厩,马厩中几十匹肥膘野马大口的吃着草料,几十个神态彪悍的男人蹲在地上议论着什么。 “肖父,你怎么来了?你的拐杖呢?”他们看到肖长天大步流星而来,惊讶的喊道。要知道肖长天已经一百多岁,平日里拄着拐杖也是步履蹒跚。 “好事!我们村里好事来了!你们看看我的第三条腿比那拐棍硬的多长的多,我走的能不快吗?”肖长天满面红光的说道。 他的话引得男人们哈哈大笑,他们围在肖长天的周围脸上已经浮现了莫名的贪婪。 “肖父,又有外面的女人来到村里了吗?”一个叫肖全的焦急的问。 肖长天拍了肖全一巴掌,笑道:“肖全,等得着急了吧!放心,这次不仅来了女人,而且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等大家发泄完后一定分一个给你!以后啊你一定把属于自己的女人栓好了!” 肖全狂喜,其他人更是摩拳擦掌欲欲跃试。要知道,几百年以来的恶名让周围乡民对肖家哨人向来是避之不及,没有女人愿意嫁入肖家哨。再加上地处荒原,肖家哨最缺少的就是女人。从肖长天那一代起,肖家哨男人最喜欢的事就是骑着彪悍的野马四下掠夺女人,要是有附近女人误入肖家哨,那绝对是肖家哨所有男人的狂欢日。狂欢过后,女人往往被分给某个男人,她之后的下场就是带着铁链在肖家哨生儿育女,以及偷偷哭泣…… 等不得任何耽搁,肖长天命令几人去把守村外要道,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人直奔那个院子而去。 “轰隆隆!”肖家哨毫无症状的剧震,仿佛有人狠狠的捶打着肖家哨的黄色大地。快速行走在巷道中的肖长天等人差点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肖全惊恐的问道。 “怕是刚才打了个旱雷!”有人答道。 没有人注意,晴朗的天空已经堆积了墨色的云层。直到云层遮住了日光,肖家哨男人这才醒悟过来。 “咦?快看天上!”有人喊。 乌云越来越低,仿佛已经压在了树梢。一阵狂风过后,大片大片的雪花洒下,满眼的黄色瞬间便被白色覆盖。 “六月飞雪!这真实千年奇观啊!”肖长天忘记了女人的事,他伸手捧起地上积雪细细打量,颤抖着感慨。 也有人发现了不同,“按说,下雪天应该天寒地冻才对,可是为什么我并不觉得冷?这冷风中有种特殊的东西,吸入肺腑让人精神百倍,仿佛增加了许多力气!”那人说着露出臂膀上虬结的筋肉。 “肖骏哥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自己强壮了不少!”年纪最小的肖庆说着伸腿踢了一下旁边的土墙。 “轰!”一声巨响过后,那面厚重的土墙竟然撑不住肖庆的一脚之力,一下子倒塌成一堆黄土! 肖家男人面面相觑,在愣了许久之后肖长天这才醒悟过来,“一定是有仙人见我们可怜,所以送来了仙气,这云这雪都是宝贝啊!快!快盘腿打坐,深深呼吸强化自身!” 肖长天第一个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他有模有样的盘腿而坐,双手掌心朝天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肖全等人也忘记了他们本来的目的,他们全都学着肖长天的样子用力的吞吐着虚空中冰冷的气息。 乌云压的更低,大概已经摩挲到了茅草屋顶,肖家哨低矮的茅草屋已经慢慢沉陷在淡淡的雾气里。乌云中,沉闷的雷声中隐约穿梭着龙与巨鸟的身影,肖家哨外方圆百里的荒地上长出了萋萋芳草以及参天大树,曾经的黄土荒漠已经变成一片林海雪原。 肖长天等人不敢言语,眼前的怪象早已超出了他们所能认知的范围,他们只知道这是传说中的仙人降临,于是索性闭上眼睛堵住耳朵拼命呼吸吐纳。 呼吸吐纳的效果是明显的,白发苍苍的肖长天在一个时辰里年轻了几十岁,他的白发变得乌黑油亮,脸上皱纹几乎不可见,身上曾经干瘪的筋肉重新变得饱满有力…… 一个时辰之后雷声间歇,暴雪初停,满天乌云虽然并没有彻底退去,但是村庄里的雾气已经消散。那巨龙、巨鸟的身影消失不见,只有粗大怪异的巨树依然挺立。 “仙人、仙人们似乎走了……”肖庆偷偷睁开眼睛审视了一圈,小声说道。 肖长天等人纷纷站起,他们打量着村里随处可见的大树、地上如怪蛇一样窜出地面又钻入地面的粗大树根,欣喜的说道:“也不知道哪里的仙人觉得我们可怜,这才给我们送来了仙气!以我现在的感觉,似乎我自己也成了仙人!” 肖长天并不知道,其实他们不知不觉中修炼出了灵脉,已经突破了修仙者的锻脉境,成为真真正正的修仙者! 肖家哨的男人们你捏捏他的胳膊、他捶捶你的胸口,他们沉浸在偶然得来的幸运中将什么女人完全抛在脑后。 “哗啦哗啦”一阵铁链抖动的声音传来,肖长天透过倒塌的院墙看到院内厅堂里冲出一个年轻的姑娘,她的脚踝上被人锁了一根极粗的铁链,铁链将姑娘紧紧拉住,让她无法冲出院外。 肖长天回头威严的瞪了一眼肖骏,呵斥道:“让你平日里多管教自己的婆娘你就是不听,你要是把她打怕了,她还敢想着逃跑吗?” 肖骏尴尬的解释道:“这婆娘平日里病恹恹的没有半点生机,我怕下手重了打的她生不出孩子来。没想到她竟然敢造反想趁乱逃走,这次我一定要打她个半死!” 肖骏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甘示弱,他一步跨进院内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那被锁的姑娘下意识的挥手去挡,轰然一声巨响,两人各后退几大步,竟然平分秋色! 那姑娘像是受到鼓舞,她双手抓住铁链用力拉扯,这一拉不仅把铁链拔了出来,那低矮的茅草厅堂竟然被她拉倒!小小的院子里顿时泥土伴着茅草飞上了半空。 肖长天大惊失色,好在他当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婆娘也吸了仙气所以变得强壮!快抓住她,别让她逃了!大家一起上!” 被锁的姑娘脚上带着长长的铁链冲上街头,向远处逃去。求生的欲望支配下,她竟然撞开围堵的肖家哨男人们! 第429章 疯癫 一场暴雪过后肖家哨所有人都成了修仙者!这样的机遇要是传出去一定会让那些苦苦追寻却始终不得半点方法的修仙者们眼红!可是肖家哨无人知晓,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如此而已。 身体上所产生的巨大变化以及对这些变化的无知让他们陷入了癫狂的境界。所有人、包括所有的男女老少纷纷涌上街头,原本冷清的巷道上站满了形形*的乡民。他们互相议论着、猜测着,又惊又喜。 那些被铁链束缚了许多年的外地女人纷纷挣脱,她们拖着铁链叮叮当当的在林海雪原中狂奔,只为那失去了多年的自由。而彪悍的肖家哨男人在村长肖长天的呵斥下拼命追赶。有些幸运的女人躲入林海中没了踪影,而有些不幸的女人虽然奋力反抗却依然被抓了回来。呵斥声、咒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肖家哨彻底喧闹起来。 肖骏一手拉着铁链一手抓住自己女人的头发将她紧紧按在雪堆里小声说道,“青莲,你老老实实做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你!你要是惹得肖父生了气,你还得遭受全村男人的一通折磨,我心痛!” 青莲几经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她恨恨的骂道:“你们肖家哨就是魔窟,你们肖家人都是魔鬼!说什么心痛都是狗屁不通的谎话,当年肖长天在我身上施虐的时候还不是你按住了我的腿!如今仙人来了,仙人要是长了眼一定会诛杀你们肖家所有人!” 肖骏见青莲声音越来越大,怕她引来肖长天的报复,情急之下只好在她头上猛击几拳将她打昏过去。 肖庆笑嘻嘻的凑过来:“肖骏哥,青莲的脾气真是烈的很,我觉得单凭肖骏哥一个人制服不了啊,不如我们一起帮一下肖骏哥?几年前青莲刚来肖家哨的那一幕仿佛就在昨天!每次睡不着觉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青莲的好来……” 一个时辰之前,肖庆还是一个脸上满是稚气的孩子,如今的肖庆个头猛窜了一头,虎背熊腰的像个野兽!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肖骏脸色突然煞白,虽然所有人都明白肖家哨的女人就是全村的女人,可是自从肖长天把青莲分给了肖骏,他再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青莲的一切。可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去拒绝肖庆。 好在*长突然记起了什么。 “肖庆,我去马厩找你们原本是要做什么来着?”*长问道。 “嗯?”肖庆抓着后脑楞了一下后恍然大悟:“肖父说我们肖家又来了两个姑娘?!” *长哈哈大笑:“不错,而且那两个姑娘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那脸蛋,啧啧!那身材,啧啧啧!完事之后,肖全挑一个,肖庆可以挑另外一个!有了自己的女人,肖庆也不用老惦记着青莲了!” “太好了!肖父,我们快去!”肖庆高兴的直蹦。 肖长天神采飞扬,自从吸了仙气变成强壮的汉子后他的欲望飞涨,他想要许许多多的女人,他想成为更多孩子的父亲。 在*长的呵斥、提醒下,肖家哨男人们直奔那个院落而去,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带着铁链的女人以及不知道忧愁的孩子。 与肖家哨其他院落相比,眼前残败的小院似乎变化更大。院子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生长出一棵窜入云霄的怪树;院墙、房顶被墨绿色藤蔓盖的严严实实。粗大的树根又或者是藤蔓在绿叶中时隐时现像是游动的怪蛇。这要是在以前,这样的变化一定会让肖长天有所警觉,可是“仙气”过后肖家哨最不缺的就是变化!肖长天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两个年轻美丽的姑娘是否受到了惊吓,是否还在这小院里。 几百口男女老少将整个小院围得水泄不通!小院里却没有任何声息,肖长天将院门敲的咣咣直响也没有人回应。肖长天心里一急,他双手推开院门一步跨进院子里。而就在此时,房门紧闭的厅堂里传来一阵痛苦的呻yin声:“清怡,我知道、你所受的苦我都知道,我心痛……” 跟在肖长天身后的肖庆奇怪的问道:“肖父,我怎么听那声音是个男人?莫不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男女?” 肖长天笑道:“我什么都能看错,唯一看不错的就是男女!这里面住的是三个人,有两个年轻的姑娘,还有一个生病的小伙。你也听到了,那个小伙在痛苦的呻yin呢,怕是活不了了多久啦!” 厅堂里呻yin声断续传来:“清怡,我知道你爱我极深,从未有人对我如此痴情……”“清怡,你太傻了……”“清怡,你对我始终深情不渝,我永远记得你的好……” 那呻yin声低沉、絮叨,像苍蝇一样扰人。肖长天站在院子里滋生了一种莫名的烦躁。 “咣当!”厅堂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年轻的姑娘怒气冲冲的冲到院子里,嘴里还嘟囔着:“烦死了!烦死了!曲清怡,下次让我看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姑娘看上去十分年轻,似乎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她的身材看起来有些娇小,但并不妨碍酥胸高隆、丰臀飞翘。她瘦瘦的瓜子脸、细眉、大眼、俏嘴唇,五官极致的清秀;她的肤色是那种淡淡的褐色,脸上密布铜钱大小的斑点。 “咦?”那姑娘看着院里院外的人似乎有些惊讶,她拍着自己的脑袋抱怨道:“小尾巴哼哼唧唧的没完没了,我竟然没有发现这么多人进了院!” 俏美姑娘的出现让肖家哨乡民陷入巨大的震惊中,他们从未在这荒芜之地上见过如此秀美水灵的美人。她的声音那么动听,甚至她脸上有些突兀的斑点也成为男人们心痒难搔的倾慕点。 “姑、姑、姑娘,你叫啥啊?”一向伶牙俐齿的肖庆竟然结巴起来,他从肖长天身后一步窜出,挡在肖长天前面问道。 那姑娘十分不悦,质问道:“你叫我姑姑?我看你比我还老呢!你竟然叫我姑姑!你是不是瞎了眼?” 在肖家哨男人眼中,眼前姑娘瞪着眼睛发怒的样子是如此可爱,他们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猥琐。 肖长天并不甘心被肖庆抢了风头,他将肖庆一脚踢在地上,和蔼的说道:“姑娘不要生气,这孩子缺心眼呢。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又从哪里来到我们肖家哨?村里人没见过世面,对姑娘的来历十分好奇,我这个村长只好亲自问问姑娘了!” “真啰嗦,我叫木茴,从祝家来。” 姑娘当然就是木茴。 在祝家,元尾吞噬了近二十万颗甘霖丹。那甘霖丹中蕴含的巨大灵气浪潮冲撞着元尾的身体,而曲清怡藏在甘霖丹中对渲墨的爱慕之情摧残着元尾的魂魄。对于元尾来说,那不是甘霖丹,那是二十万封滴血情书,能够改变一个人甚至逼疯一个人的情书。 在羽鸢的拼命治疗下,元尾勉强施展缩地术带着木茴和羽鸢离开祝家。可是甘霖丹的作用实在超乎想象,还在传送中途元尾已经陷入迷失自己的疯癫状态,三人从虚空中跌落出来恰巧落在了肖家哨这片黄色的荒芜之地…… “原来是木茴姑娘!”肖长天热情的笑着,又问道:“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呢?不是还有一个小伙子?这屋里呻yin的就是那个小伙吧?难道他生病了?用不用找个郎中来瞧瞧?” 木茴本来就因为元尾声声念着曲清怡而心烦意乱,如今见肖长天问个不停早就没了耐心,她双手叉腰骂道:“你这凡人哪来的那么多问题?要不是小尾巴不让我乱发脾气,我早就一巴掌抽死你了!” 肖长天可是肖家哨最有威望的人,全村几乎所有女人都由他出头掠来,每次来了新的女人也总是由他第一个尽情享受。他曾经自己骄傲的说,他肖长天就是村子里所有男人的父亲,因此也被称为“肖父”! 看到木茴如此呵斥肖长天,肖全窜到木茴跟前就想去抓她的头发。 “肖全终究是憋不住了!”肖家哨男人们哈哈哈大笑,在他们的预料中木茴一定会被肖全拉着头发拖到在地,而后也一定会被扒光了衣服。他们开始擦拳磨掌,准备去帮忙按住木茴的手脚好让肖长天痛快一场。 高大的肖全从未有过惜香怜玉的念头,他那骨节暴突的大手带着风声直扑木茴,转眼之间他的手指几乎就要碰到木茴的头发,似乎就在下一息指尖就能传来女人秀发特有的柔顺!可是,那种感觉迟迟未到。肖全奇怪的去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就那样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停在了虚空! 这是怎么回事?这完全超出了肖全的认知范围,他想去看肖长天,却连自己的眼珠都动不了! 木茴就那样从肖全掌下走开,她好暇以整的绕着肖全赚了一圈,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我说怎么这么大胆,原来已经突破了锻脉境!这荒漠里怎么会有灵气呢?对了,一定是小尾巴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灵气让你们轻松踏上了修仙之路。这也太便宜你们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木茴手中已经多了一根柔软的枝条,她用枝条指着肖全道:“我看你的意思,你是想抓我的头发?是吗?” 肖全无法回答,这让木茴更加愤怒,她挥动枝条狠狠抽在肖全身上,骂道:“你敢不回答我?” 枝条抽在肖全的身上,强壮的肖全顿时化为一阵青烟,消失不见。 第430章 迷暗幽林 木茴吓了一跳,她看了看手中的藤条自言自语道:“我明明控制了自己的力度,怎么还是把他一下子抽死了呢?不是应该把他抽成两段,在地上扭曲几下惨叫几声才死的吗?” 作为一个地仙,木茴自然能够将自己眼前的虚空停滞下来。可是肖家哨乡民们并不明白,他们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瞬自己有些恍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肖全傻站在那里任由木茴处置,而在下一瞬间肖全已经变成一阵青色烟尘。 “肖全哥呢?肖全哥呢?”肖庆四下寻找,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刚才那人叫肖全?他死了!”木茴不耐烦的呵斥道。 “你骗人!他死了总归会有尸体吧?他的尸体呢?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把我肖全哥给藏起来了?快说,你不说我打死你!”肖庆怒吼着扑了过来。 乍入修仙路,肖庆已经由一个瘦弱的孩子成长为身材高大的汉子,他身高臂长,肩宽背厚,如一头站起直立的巨熊。突破锻脉境,肖庆总觉得源源不断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流淌,他需要发泄,他需要将这力量一拳一拳的砸出去! 看着肖庆扑来,木茴并不躲闪,仿佛只是*的将手中的枝条抖了一下,那枝条已经像蛇一样缠上了肖庆的手臂。这次,肖家哨乡民看的清楚,肖庆被枝条缠住的手臂慢慢的化为一阵烟尘,跌落在地上。 的确,肖全就是这样死的,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化成了烟尘! 肖庆举着剩下的半截手臂仓皇后退,直至无力的跪倒在地,他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在地上滚来滚去开始痛苦的哀嚎。 肖长天扑通一声跪倒在木茴面前磕头如捣蒜一样:“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使肖长天从未见过仙人的模样,自然也听说过仙人的神通!他笃定的认为,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木茴十分满意的昂首绕着肖长天转了一圈,笑道:“你这个人不错!懂得礼节!嗯……我问你啊,如果有个人在你耳边总是说什么喜欢你,你会心动吗?你会喜欢她吗?” 木茴问的莫名其妙! 肖长天忐忑的抬起头,他实在看不出木茴脸上的笑容是真是假,只好试探说:“我、我也应该喜欢她?……” 木茴显然十分失望,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是呢,臭尾巴应该会喜欢她!虽然羽鸢相信哥哥的人品,可是我却十分担心。如今曲清怡的声音一直在哥哥耳边响起,我怕他最终还是会爱上曲清怡。现在想来,曲清怡实在是太高明!太有心计!太可恶!我早就应该想到,她喜欢了渲墨两万多年,如今她一定要和哥哥在一起!” 肖长天见木茴有些恍惚走神,于是从腰里悄悄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向木茴后背刺去。 “妹妹小心!”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叫起来,那是被肖骏像牵狗一样牵着的青莲。 肖长天的匕首闪着寒光,那是他祖辈传下来的镇村之宝。在他的一生中,死在这把匕首下的野兽、敌人不计其数。每当手中握着匕首的时候,肖长天从不会害怕,即使他面对的是一个仙人。 匕首带着风声扎在木茴的后背,然而木茴身上那件并不起眼的衣裙却像一件柔韧的铠甲将匕首挡住。 “嗯?”肖长天愣了一下,而后他双手握住匕首更加用力的刺去。 木茴回头,肖长天跌倒在地。木茴有些不解的问肖长天,“你在干什么?” “我、我、我要杀了你!”肖长天从地上爬起,匕首闪过一道寒光直奔木茴的咽喉。 木茴更加不解,她转身闪过后看着再一次倒在地上的肖长天问:“你似乎并不知道我的境界?” “境界是什么?” “境界就是境界!你一个锻脉境的修仙者竟然想偷袭我一个地仙?你是不是傻了?”木茴看怪物一样看着肖长天问道。 肖长天几次偷袭不成,却激起他的凶性来。 “一起上,给我杀了她!”肖长天振臂一挥,率先冲了上来,那些骁勇的肖家男人无论老幼早就跃跃欲试,他们有的挥舞着铁链有的挥舞着匕首呐喊一声越过墙头冲了过来。远远站在院外的肖骏扔了手中的铁链,从地上抱起一块石头也冲入院内。 木茴大怒,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墨绿色木杖,木杖划过虚空,肖家哨方圆千里的大地一阵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活物在泥土中翻滚,一道道裂缝裂开,在裂缝的尽头一条条粗大的树根冲破泥土窜了出来。像是长着眼睛一样,那些树根缠绕到肖长天等人的身上,无视他们的求饶、惨叫将他们一点点缓慢的拖入泥土中。 那绝对是一种酷刑!一炷香过后肖家哨再无一个男人! 脚下翻滚的泥浪、游弋的树根藤蔓终于平静下来,木茴冷笑道:“这就是境界!” “仙人!仙人救救我们!”那些被肖家哨男人锁住的女人仿佛突然清醒过来,她们纷纷跪倒在地,诉说着自己的冤屈并祈求木茴解救。 木茴用木杖挑起青莲的下巴,问道:“刚才是你叫我小心?!” 青莲吓得浑身颤抖,解释道:“我并不知道仙人的境界,所以只是想提醒仙人不要被肖长天伤害到!我、我只是一片好意。” 木茴绕着青莲转了几圈,啧啧赞叹道:“想不到在这荒芜野蛮之地也能遇到你这样的好苗子!想不到你竟然有幸被哥哥体内散出的寒气淬炼了身体突破了锻脉境!算了算了,既然那么有缘分我索性替羽鸢收你为徒弟吧!” 于是,羽鸢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徒弟! 青莲听得一头雾水:“仙人在上,只是谁是你哥哥,谁又是羽鸢?” 木茴不去理她,半晌后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认真的问青莲道:“如果有个人在你耳边总是说喜欢你,你会心动吗?你会喜欢她吗?” “不会!”青莲狠狠的回头看了一眼肖骏被拖入地下的地方,恨恨的说道:“一年前我误入荒漠深处被肖家哨男人掠到这里,每日每夜肖骏都会在我身上说着各种情话。可是我总觉得那些话如此刺耳,他说的越多我会恨他更深。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他!” 木茴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形,她想了半天后耐心解释道:“我就直说了吧!我哥哥元尾善良淳朴,我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又情深意切。而后他又遇到了一个头脑简单、多愁善感的羽族姑娘,嗯,也就是你的师父羽鸢。当然,后来他又遇到了几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叫什么聂幽兰、谷穗儿什么的。可是,最近有个人老是在他耳边说喜欢他,就那样一直一直的说。你说,我哥哥会对她动心吗?” 青莲这才明白木茴的意思,她小心的问道:“仙人,那个女人好看吗?” “既然羽鸢收了你做徒弟,以后你就叫我师叔吧!至于那个女人,长得十分漂亮,而且境界也高,比我厉害!”木茴不情愿的承认道。 “那、那、那八成师叔的哥哥会喜欢上那个女人!”青莲斟酌着说道。 一股怒气勃然而生,木茴高举木杖仰天长啸,小院院墙、屋顶上的那些藤蔓快速漫延而去,整个肖家哨成了藤蔓的天下! “木茴,你在瞎吼什么?”羽鸢从厅堂中探出头责怪道:“你不知道元尾师弟正在抵抗甘霖丹的灵气风暴吗?” 木茴当即蔫了下来,她伸手拉起青莲小声说道:“你带我去别的地方散散心吧……” 自从来到肖家哨,元尾就陷入一种痴狂的状态,他在拼命炼化着体内肆虐的灵气,他还要时时刻刻倾听曲清怡幽怨的诉说。伴随着元尾心情的变化,肖家哨也变得愈加寒冷,暴雪来的更加频繁……那些乌云、那些寒气、那些雪花带着元尾体内散发出来的充沛灵气,这让木茴、羽鸢甚至青莲等人受益匪浅。 百无聊赖之际木茴竟然开始训练肖家哨幸存的那些女人,她给青莲等人讲解修炼的方法、心得,还给她们安排了不同的职务,让她们守护在肖家哨。 时间慢慢过去,半年之后元尾依然在炼化着体内的甘霖丹,只是他不在兀自呢喃,只是偶尔嘟囔几句莫名奇妙的话语。倒是青莲等人接连突破,竟然突破了凝魂境,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修仙者。 又是半年过去,元尾已经变得十分沉默,他静静的坐在土炕上如同一座黑色的冰雕。木茴担心他有什么状况,时不时伸手去试他的气息。 再有半年过后,羽鸢竟然突破了地仙。 第四个半年过去,木茴突破了金仙。 这一切来得顺理成章,因为元尾体内散出的灵气实在过于充沛。要不是羽鸢时刻担心元尾的安危,要不是木茴常常心烦意乱,或许他们还能达到更高的境界!只是元尾身上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 这样过了几十年,肖家哨外几千里再也不见裸在外面的黄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密不透风的密林。几十年里,密林之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日光,厚重的云层从未散开,暴雪也从未停歇! 这里灵气充沛,如果在密林中转一圈即使是凡人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修仙者则能提高自己的境界。可是无论凡人还是修仙者,进入密林之后容易迷失方向,久而久之这片神秘的密林有了自己的名字“迷暗幽林”。 随着迷暗幽林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已有不少修仙者在林外搭建房舍在此修炼,他们往往徘徊在密林边缘,以期得到更多的灵气。 某一天,平静的迷暗幽林有了一些不同。高高的树梢上盘旋着各种飞鸟,它们聒噪着不肯回巢;林间山兽慌里慌张的亡命逃窜,仿佛林中出现了什么。 几息之后,密林中所有林木开始剧烈颤抖,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响。 “嘭嘭嘭!”那些十几丈高的几人拉手抱不过来的参天巨树竟然接连爆开,化成一堆有一堆的木屑!紧接着两片嫩芽钻出泥土,快速生根拔节,几息中又长成了新的巨树! 第432章 只为化羽诀 荆霜带着骆秋在迷暗幽林中阅尽木族本体的万千形态,自己觉得受到了许多启发。 “师父,你看那里有一支金色羽毛!”骆秋突然惊喜的叫道。 顺着骆秋的手指,荆霜在树梢之巅果然发现了一片金色翎羽。翎羽发出淡淡的金色光华,被一根细小的树杈卡住,兀自在那里转个不停。 荆霜看的两眼发直,她自然知道羽族修仙者的翎羽是锻造飞行灵器的上好材料。而金色翎羽只在传说中出现,还从未听到有人拥有一支金色翎羽。 荆霜取出飞行灵器小心翼翼的升空抓住金色翎羽,这是一支长于一尺的尾翎,翎羽入手毫无分量,仿佛松手就能悬浮飞升。荆霜颤抖着轻轻抚摸,感受到一种细腻的光滑以及金铁的冰凉。 “师父,这是什么鸟的羽毛?”骆秋问道。 “不能这样无礼!”荆霜瞪了一样骆秋,小心翼翼的将金色翎羽收好,这才解释道:“据说,羽族修仙者在突破天仙时会退掉身上所有羽毛,那些羽毛大多会化为粉尘,只有极少数羽毛能够保留下来。我想这支翎羽一定是某位羽族前辈突破天仙时留下的,对于这样的前辈我们只能报以尊敬,决不能亵渎!” 骆秋吓得伸了伸舌头,忏悔道:“罪过罪过,那前辈一定会原谅骆秋的无知!咦……师父刚才说这迷暗幽林中的巨树是木族前辈突破天仙后留下的本体,而这翎羽又是羽族前辈突破天仙时留下的羽毛,难道最近有两位前辈突破了天仙境?” 荆霜笑道:“是啊,八成就是这样。加上原来的十二天仙,我们烛阴界已经拥有十四位天仙,那些穷凶极恶的帝山猎人应该知难而退了吧?” 骆秋偷偷环顾四周,小声问道:“师父,都说帝山界界首元尾已经被人诛杀,是真的吗?” 荆霜摇了摇头说道:“据说,元尾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祝家。他在那里打开杀戒杀死祝家所有弟子、还杀了造访的梧山弟子几百人,当时在场的只有祝安和关峨两位天仙幸存下来。都说元尾已经被祝安天仙和关峨天仙联手诛杀,可是如果事实真的如此,炎兽老仙早已大肆庆祝。对于在祝家发生的一切,祝安天仙和关峨天仙讳莫如深,从未向别人说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只有炎兽老仙知道。我父亲曾经透露,炎兽老仙封锁了祝家方圆万里的领域,在那里一查就是十几年。我猜,当时元尾可能与两位天仙大战一场并逃走,祝家方圆万里的领域是他能够逃出的最远距离!我们这里距离祝家超过数万里,炎兽老仙要想查到这里,怕是需要几十年的功夫!” 骆秋听得神往,她小心的又问:“师父,当年你和元尾大战一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荆霜陷入深深的沉思,“当年他还十分年幼,或许正是因为年幼让他与传言中的渲墨完全不同。那时的他倔强、好强,即使境界低了很多也绝不退缩。而且,追随他、愿意为他而死的不计其数。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许多修仙者所不具备的热情、纯真或许还有善良……每当我想起他,我都会深深地怀疑,那个元尾真的是传说中渲墨的重生吗?我是那么那么不愿意他再变成渲墨。如果与他再次相遇,或许我会和他说一句,希望你永远不忘初心,永远做一个元尾,而不是渲墨……” 骆秋笑道:“听师父一说,我怎么觉得那个元尾还是与当年的渲墨有些相似的地方!他们可都是讨人喜欢的人!” 荆霜俏脸一红,呵斥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元尾了……咦,谁来了?” 风声凌厉,绿色月夜鸟从天而降落在荆霜面前:“咦,荆霜?你什么时候跑到我前头来了?” 月夜鸟归月天仙为帝山猎人而来,她一路紧追丝毫不敢停歇,想不到竟然遇到了刚被自己甩在身后的荆霜,这怎能不让她惊讶! “前辈,我们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并没有跑到你们前头,而且我们走的极慢。我觉得是前辈您转了回来……”荆霜解释道。 “嗯?”归月仔细打量着周围,恍然道:“我说怎么觉得这些树木有些熟悉,原来我们转了一个圈!” 迷暗幽林并不是一片简单的树林,即使是天仙境的归月,在情急之下也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归月心里惊诧,她第一次静下心、释放自己的神识细细探测这个神秘的幽林。 迷暗幽林中灵气激荡,穿梭在树木间的细风飘忽不定,透过枝丫洒下的日光忽明忽暗,归月释放出的神识绕过这些干扰在幽林中前行,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她才勉强找到了帝山猎人的身影,让她奇怪的是,帝山猎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或许,他们也迷失了方向! 归月挥动长矛,一个墨绿色的穹顶将所有弟子以及荆霜和骆秋罩在其中。那个穹顶护阵隔断了所有人身上的灵力,如果不是天仙境界的修仙者仔细搜索,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不多久,风声呼啸,羽皇翎剑果然带着巫彩音等人破空而来降落在不远处。 “羽皇,我们似乎在兜圈子!”巫彩音担忧的说道。 翎剑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一路奔逃让他有些承受不了。 “哈哈哈!羽皇哈羽皇,我追你多年始终追不上,没想到你今天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墨绿色穹顶散去,归月走了出来。 “羽皇快走!”巫彩音扑在翎剑面前化成彩雀,彩雀泣血啼鸣,声声音浪凶猛扑向归月。骆秋等人捂着耳朵拼命躲闪,却依然被凄厉的声浪震的口鼻流血,好在荆霜幻化出护盾替他们抵挡下来。 归月毫不理睬,她漫步向前挥动长矛轻轻扫在彩雀身上,彩雀惨叫一声跌落在林间昏迷不醒。 青漠化成巨大苍鹰,黑色羽翼在虚空中震动,羽翼上的翎羽全部脱落化成无数利刃袭向归月。与此同时,翼音白鼓动全身灵力就要自爆伤人…… 帝山猎人前仆后继,只为挣得一个让羽皇翎剑逃走的机会。 “都这样性急吗?”归月笑着挑动长矛将几十把利刃一一击落,又在翼音白额头轻轻一点。青漠全身鲜血崩流,自己已经痛死过去,而翼音白则直挺挺的倒在了草地上…… 翎剑得以后退几十丈,他扯下自己三支本命翎羽搭上长弓。弓弦咯吱咯吱的被拉开,长弓如圆月一样饱满。 “去吧!”翎剑像是叮嘱又像是命令。翎羽爆发出刺目金色光华,凄厉鸣叫一声脱弦而出。翎剑距离归月已有几十丈,在这几十丈里,三支翎羽先化为青鸟,青鸟急速老去,以至于失了羽毛、血肉、骸骨,最后只剩下十几个淡淡的青色虚影扑向归月。 “不错!你真的不错!”归月嘴里称赞着翎剑,手中却毫不懈怠。她长矛幻化出三个矛头抵住虚影,顺着虚影扑来的方向向后退了十几丈。 归月的弟子们见归月后退纷纷过来帮忙,他们各色灵器击向那三个虚影。 “不要动……”归月吼道。这一声却是迟了,已有弟子的灵器击在虚影上。 “轰!”一声巨响,三个虚影化为一阵箭雨向四面八方射来。 荆霜挥动法杖在面前凝聚出一个金色盾影将自己和骆秋护在其中,箭雨射来,几十支利箭射中金色灵力盾影,巨大的推力让盾影后面的荆霜狼狈后退几十步。直到站住身形,荆霜骇然发现那几十支利箭竟然刺穿了护盾,在护盾背面露出几寸长的箭头来! 荆霜护住了弟子骆秋,归月的弟子却没有那么幸运,几个凝魂境弟子被箭雨射中早已化成灰尘,几个化神境弟子虽然性命还在,身体却不同程度的受到了重创! “够了!”归月变得异常恼怒,她振动羽翼,身体化成淡淡烟雾扑向翎剑。 翎剑冷笑一声,羽翼交叠身体在半空翻转。几乎就在同时,归月的长矛划过翎剑的羽翼从翎剑的一侧擦了过去。 归月在半空中止住身体,忍不住赞叹道:“羽皇无愧于一个皇字!如果羽皇能够交出化羽诀,我归月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和你结为永生永世永不背叛的伴侣,保护你安定的在烛阴界继续修炼!” 天仙归月竟然主动向地仙境的羽皇示爱! 翎剑哈哈大笑,“归月天仙,我知道你觊觎我们帝山界的化羽诀已有许多年的时间。结成伴侣就不用了,如果你拜我为师,如果你和我一起诛杀炎兽我可以把化羽诀传授给你!” 归月拍着额头说:“翎剑,我知道你是羽族少有的天才所以才没杀你。可是你的这些朋友,我想应该也是天才。不如我把对你的愤怒迁移到他们身上,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杀了?也算出了一口气!你说怎样?” 归月随手抓起痛晕过去的青漠,又把自己体内灵力慢慢输入青漠体内吗,直至青漠哎呀一声清醒过来。 “你把化羽诀交给我,否则我先杀了她!”归月笑道。 翎剑眼角崩裂,眼中充满血丝,脸上的狰狞让归月也感到一丝恐惧。 “归月,我杀了你!”翎剑化成青鸟,扑向归月。 归月将青漠扔到地上,她手中长矛快如闪电,刺入翎剑胸口…… “快交出化羽诀!”归月手中用力,长矛已经刺穿翎剑身体,在后背上出现了长矛的锐利尖端。 “归月!”翎剑死死盯着归月,他嘴角抽搐,眼中除了怒火再无其他。 第434章 元尾在哪里 羽皇翎剑带着羽族数万修仙者来到烛阴界,历经十几年的狩猎与被狩猎,剩下的也仅仅数百人而已。其中始终追随在翎剑身边的也只剩自己的兄弟翼音白和夜啼宗宗主巫彩音、长老青漠。舍弃他们独自逃生,翎剑实在做不到,其中有不忍更多的则是不甘心。 元尾失去音讯已有十几年,或许翎剑已经成为帝山界唯一的地仙,如果再有三个化神境修仙者的大力扶助,羽族将会成为帝山界最有实力的族群!要不是被归月盯得紧,翎剑一定会打开蚁洞回到帝山界。 归月的长矛刺穿了翎剑的胸膛,翎剑感受到她的灵力顺着长矛在自己体内流窜、肆无忌惮的破坏着自己的身体、灵脉以及魂魄。翎剑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之战,他脸上扭曲的巨大疤痕便是最好的证明。可是当下,从未有过的恐惧竟然让翎剑有一丝颤抖,他双手抓住归月的长矛咬牙低吼道:“归月,你要是敢杀死他们任何一个人我就自爆,化羽诀从此永诀三界!” 归月眉眼弯弯,笑起来的确十分好看,“哎呀,那我可不敢!化羽诀对我来说实在太、太、太过重要。如果我练成了化羽诀,从此三界天空任我翱翔,即使是炎兽又能拿我怎么样!就是怕把你逼急了,所以这么多年一来我对你万般忍让,以至于我都改变了自己的脾气,甚至有些时候我在怀疑是不是已经爱上了你这么个倔强的小毛头。不过,今天我已经抓住了你,你说怎么样你才能心甘情愿的交出化羽诀?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僵持着吧?看着你流血,我心疼……” 翎剑勉强挤出一丝冷笑:“化羽诀并不是一个玉简那么简单,即使我把化羽诀展现在你的面前,没有我的指点你根本修炼不成!不如你真的拜我为师……哈哈哈……咳咳咳……” 归月转动手里的长矛,翎剑胸口的血肉被搅成一团,他大声*着跪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嗯……拜师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你知道我比你大太多,我甚至要比渲墨还大。不如,我们真的结成伴侣,反正他们都说在真爱面前年龄不是问题……”归月认真的提议。 “我……我……我……”翎剑已经无力开口。 “你不愿意?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归月说着,手中长矛在翎剑胸口再次转了一圈。 “我愿意……”翎剑大声吼道。 归月却突然脸色激变,她长矛抖动将翎剑远远甩开。胸口的伤口血流如注,翎剑再无反抗及逃走的力量。归月仓皇凝聚出灵力护盾护住自己身体,几乎就在同时,一支灵力幻化出来的金色羽箭已经轰击在了归月的护盾上。 “轰!” 归月的护盾化为点点星光四下迸射,归月狼狈的向后退走百丈!是谁竟然能够一箭逼退归月百丈?!归月的弟子纷纷躲避,荆霜拉着骆秋躲到一棵巨树后面,毕竟那种级别的厮杀对于他们来说绝对算是无法抗拒的灾难。 “是谁?”归月怒问。 “帝山猎人!” 悠扬的声音响起,一道金光闪过,一个金色身影已经悬浮在归月眼前。 这是一个羽族修仙者,一身纯白衣裙掩藏不住她肌肤的白皙,圆润的脸上满是淡然、平静,丰满的娇躯优雅、温婉。让归月为之气息窒涩的是她背后展开的一对羽翼,那是一对长于数丈的金色羽翼。羽翼的大衬托着她的小,仿佛她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大大的翅膀让人忽略了她小小的身体! 这是一个天仙!一个修炼了化羽诀的天仙!一个将自己全身羽毛修炼成金色的羽族天仙!原来,羽族修仙者真的能够修炼到这种传说中的境界! 归月下意识的向那天仙脑后看去,在那里她果然发现了三支高耸的金色翎羽!归月心里叹息,传言果然是真的,羽族修炼到了最高境界果然能够成为凤凰,而那三支金色翎羽正是凤凰的标志。 “羽鸢!”翎剑狂喜,他挣扎着大声叫道。 羽族天仙就是羽鸢!在肖家哨,在迷暗幽林,羽鸢因为元尾吞噬了过多的甘霖丹散发出的磅礴灵气而一举突破天仙! 羽鸢转动手中灵轮,和煦之风缠绕在翎剑身边把他轻轻托起,那风里是灵气、是安抚,短短几息过后翎剑身上伤口全无,已然恢复到了自己的巅峰状态。 归月静静的看着羽鸢将翼音白、巫彩音、青漠一一救起,直至一切妥当这才客气地问羽鸢:“你就是羽皇翎剑的妹妹、也就是追随在元尾身边的羽鸢?” 羽鸢微微点头,“迷暗幽林是我们栖息的地方,你走吧!我不希望你把遇到我们的消息传出去!” 羽鸢始终那么平和,仿佛眼前的归月并不是敌人,而是相识已久的故人。 看着羽鸢想要带翎剑等人离开,归月抖动长矛叫道:“即使你已经突破天仙又能怎样,羽鸢,你就不该追随元尾,元尾必须死,所以你也一样!” 长矛在归月手中抖动,杀气如大江大河汹涌扑来,黑色长矛暴涨一倍刺穿虚空直袭羽鸢。那速度太快,矛尖越来越红直至燃起爆裂的火焰。 羽鸢转动手中灵轮,飓风竟然从天空直直吹下,一面连接天地的风墙,轰隆隆迎着归月而去。 长矛与风墙相撞掀翻了大片的泥土、也将千百棵已经玉化的巨树拦腰摧毁。羽鸢后退百丈,归月后退几十丈。 巨大的气浪让归月的弟子们叫苦不迭,他们带着同伴残留的尸体拼命逃走,即使是地仙荆霜也只能远远看着,根本无法靠近更不用说帮忙。 “师父,归月天仙能诛杀那个帝山猎人吗?”骆秋担忧的问荆霜。 荆霜正色道:“天仙是修仙者的最高境界,天仙之间如果一一对决很难分出胜负,更不要说诛杀,毕竟都是天地间最为杰出的精锐。不过归月天仙最善于攻击,而帝山猎人羽鸢据说最擅长治疗和加持。估计归月天仙能占得上风,而如果帝山猎人想要离开,单凭归月天仙一人怕是留不住她……” 正如荆霜分析的那样,归月长矛横扫之势如狂潮、竖劈之势如山崩,几息之后羽鸢已经退出了很远,而迷暗幽林中出现了一块极大的空地。 “羽鸢,带我们走吧!归月攻势凌厉,你根本无法和她抗衡!”翎剑叫道。 羽鸢笑着摇头,“有个人还没出来呢!你怕什么?” 翎剑心中狂跳,看着羽鸢如此淡定又胸有成竹,翎剑自语道:“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当初来到烛阴界时羽鸢只是化神境而他已经突破金仙。如今羽鸢成了天仙,他也早该突破天仙了!有他在我还怕什么!” 想到元尾必定已经突破天仙,翎剑内心深处有种淡淡的失落。或许帝山界真的不属于自己,帝山界永远只属于元尾! 迷暗幽林深处传来沉闷的吼声。 “是渲墨?” 归月脸色变得苍白,她当即化成一只墨绿色的月夜鸟窜上云霄消失不见,可怜了归月的那些弟子,逃无可逃竟然有些生生被吓死过去。 渲墨二字在烛阴界从来都是最可怕的噩梦! 荆霜捂住骆秋的嘴巴,怕她那颤抖的嘴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后踮起脚尖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 地动山摇,迷暗幽林那些玉化的巨树仿佛活了过来,它们舒展着枝丫四下舞动,而一条巨龙在林间穿梭转眼已经扑到羽鸢面前。 那并不是一条真正的龙,而是由无数绿叶汇聚而成的树叶龙。龙颈之上站着一个娇小的身体,依然是当初十五六岁的模样,她的身材看起来有些娇小,但并不妨碍酥胸高隆、丰臀飞翘。她瘦瘦的瓜子脸、细眉、大眼、俏嘴唇,五官极致的清秀;她的肤色是那种淡淡的褐色,脸上密布铜钱大小的斑点。 翎剑惊呼道:“是木茴!木茴也已经突破了天仙!” 木茴从树叶龙上跳下,那些树叶纷纷扬扬像雪花一样四散洒下,消失在草地里不见踪影。 “咦,这不是羽皇翎剑吗?啧啧,几年不见怎么搞得自己这么狼狈!你看看你脸上身上那些疤痕,丑死了丑死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告诉我!我为你出气!”木茴围着翎剑转着圈,啧啧感叹道。 翎剑简单诉说了自己被归月追杀之苦,以及偶然遇到羽鸢的幸运,这让木茴勃然大怒:“那个归月在哪里?可惜她逃的那么快,否则我真的想和她打上一场试试哥哥教我的化龙诀是否真的有威力!如果羽鸢愿意为我加持,说不定我能杀了她为你出气呢!” “算了算了,元尾师弟那种情形,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羽鸢劝说道,“可惜我们在这里修炼的消息已经传播出去,我们是该换个地方了!” 木茴有些意兴阑珊,但也只能摇着头跟在羽鸢后面向迷暗幽林深处退去。 翎剑有许多问题想问,他想知道这些年羽鸢经历了什么,他想知道为什么不见元尾出现。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已经咽下,自从元尾强行打开连接帝山界和烛阴界的蚁洞,自从帝山猎人杀上烛阴界,又有谁不是经历着生死磨难。这些年来,烛阴界十二天仙被元尾吸引、牵制,少有人会特意追杀翎剑等人,这才让他们有机会一次又一次的突破。元尾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迷暗幽林的最中央依然是那一片黄色的小土屋,那曾经是肖长天的肖家哨。肖长天早已身死魂灭,肖家哨也早就成了元尾等人修炼的安静乐园。 肖家哨人影出没,那是青莲等被肖长天等人掠来的悲惨农妇,但是十多年过去,她们早已修炼成了化神境的修仙者! “在这里,化神境的修仙者只配打扫大街吗?”青漠小声呢喃着,她担忧的盯着青莲等人的一举一动,生怕以后跟着元尾也要沦落到像她们一样要干那些无聊的粗活。 “元尾,元尾在哪里?”翎剑终于忍不住,问羽鸢道。 第435章 为情所困 肖家哨。 曾经破烂的泥土小院已被修葺一新,一人高的院墙墙头上被人特意种上了花草,几株桃花探出了墙头,引来蜂蝶翩翩。小巧的门楼下两扇木门虚掩着,透过门缝隐约看到院内铺设了整齐的地砖,摆放了许多花盆,一副悠然的气象。木茴蹦跳着冲在前头推开木门,抢先叫道:“哥哥,你快出来看谁来了!” “哦!”元尾在厅堂内应了一声后慢慢踱了出来,“翎剑师兄!师兄还好吗?” 元尾一身灰色麻布衣衫,长发被松松垮垮的拢在脑后。眼前的元尾与以前有什么不同?翎剑一时说不出来。 突破天仙后的羽鸢拥有的是一种高贵的淡然,突破天仙后的木茴变得异常机敏。 翎剑依然清楚的记得十年前元尾打开两界蚁洞,带着帝山猎人来到烛阴界的那个场景。 “为了光明正大的活着,为了光明正大的修炼,为了给我们自己和帝山界万千修仙者挣得一个自由的天地,我们舍弃了生死来到烛阴界。我知道,此行艰难,我们中的大多数将会死在烛阴界。我也知道烛阴界对渲墨有多么憎恨与厌恶,可是我们还是来了,因为,我们毫不畏惧!”元尾站在帝山猎人面前,冷冷的说着,却总能激起人们的一腔热血,“两万多年来昊阳猎人、烛阴猎人一次又一次的猎杀、屠戮,今天我们终于能够让他们也亲身体会被猎杀被屠戮的滋味!我要你们经历生死、要你们从死者身上踏过后成仙!” 即使是与元尾有着深深恩怨的虫帝七星也要颤抖着仰望元尾,在帝山猎人心目中元尾是那唯一的界首。当翎剑率领羽族修仙者奔赴远方时,数次回首依然能够看到元尾高傲不屈的身影。 如今,元尾多了一份率真,少了一份冷酷!他从低矮的茅草房中走出,一切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他原本就应该生活在这里,他就是这茅草屋的一部分!有谁能够相信,这个年轻人会是帝山界的界首? 元尾变了吗?翎剑突然想起当初与元尾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元尾轻轻敲响木门,屋门打开,翎剑看到门外静悄悄的站着一个阳光少年,那秋日暖阳均匀的洒在他的身上,给人温暖宁静的安全感。他笑靥如花,“小弟元尾,无意中经过这里,特地想请教各位师兄,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在翎剑眼中,元尾身上依然保留着从凡间乡村带来的山野气息,他热情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他依恋每一个人,仿佛最可怕的并不是修线路上的艰难而是孤独。或许,率真才是元尾的本质? 翎剑突然深深的怀疑,元尾已经突破天仙了吗?为什么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天仙的威严和压迫感?站在元尾身边,感觉到的是一种亲切,一种让人和他交心畅谈的吸引力。 翎剑上前一步说道:“翎剑听说界首大人已经被炎兽诛杀,当时还郁郁寡欢了许多日子!想不到界首大人竟然选了这么个好地方安居乐业起来!大人身边有木茴和羽鸢陪伴,想必已经忘了追随你的帝山猎人吧?大人知道吗,我羽族帝山猎人来到烛阴界的足有数万,如今剩下的不过数百!不知道大人和羽鸢木茴什么时候才愿意走出迷暗幽林救救那些为生存苦苦挣扎的帝山猎人? 当年,羽鸢被烛阴猎人宁律击毁了身体拘拿了魂魄,翎剑因此恨透了元尾。虽然羽鸢最终回到了元尾身边,翎剑却难以放下对元尾的仇恨,所以说话并不客气。 元尾苦笑着摇了摇头,羽鸢却抢先一步拉住了翎剑责怪道:“哥哥你胡说些什么?元尾师弟每时每刻都在牵挂着他的帝山猎人,只是他在祝家身受重创还没恢复,需要在安静的地方修养……” 翎剑一阵冷笑:“界首受伤了?不知道是擦破了皮还是割破了肉?为什么我翎剑脸上全是伤疤而大人身上脸上依然细腻光滑?” 木茴怒道,“翎剑你大胆!你以为祝安和关峨两个天仙是假冒的吗?关峨的剑异常的快,哥哥的缩地术被他牢牢克制,甚至他的脖子差点被关峨砍断!那一战我们失去了腾蛇云异!而且要不是哥哥吸引了烛阴界大部分的注意力,你们觉得自己又有多少活下去的机会?” 元尾摆了摆手手打断木茴,对翎剑笑道,“当年的确受到重创,不过这么多年来早就全部恢复啦,只是木茴和羽鸢一直认为我没有恢复而已。我还要带着我的帝山猎人把炎兽他们打疼打怕,让他们永远不敢踏上帝山界半步!对了,师兄你快给我说说如今烛阴界怎样了……各族帝山猎人有什么消息……” 茅草屋的厅堂中,元尾等人盘膝而坐,翎剑详细的诉说着帝山猎人的境遇。 帝山六帝中除了人皇江冬儿奉命驻守帝山界,人族大长老乔一情、羽皇翎剑、兽王屋途、木皇木芙、虫帝七星和麟帝小雨都亲自带着各族修仙者跟着元尾来到烛阴界,再加上谷穗儿的彩云囚徒,这绝对算的上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们潜入烛阴界的各个角落悄悄的厮杀历练、搜寻各种修仙资源,正如两万多年来烛阴界对帝山界所做的一样。 元尾初来烛阴界就大闹天琴山,又摧毁了骄阳殿,最后甚至在祝安和关峨的眼前屠杀了整个祝家!这些匪夷所思的壮举自然为元尾添加了一层神秘。以炎兽为首的十二天仙根本无暇顾及翎剑等烛阴猎人,他们在祝家周围掘地三尺,为的就是找到元尾、诛杀元尾。 可是即使如此,帝山猎人面对的依然是全面性的被压制。毕竟,初上烛阴界时,只有羽鸢、云异、六帝、乔一情、白栾、白九娇、谷穗儿、芰红芳、芰静、嫦香、鲁贤、鸠季、芰大、柳万、梅宏突破了化神境,即使加上金仙境的元尾、地仙境的木茴,这与拥有十二天仙、四十金仙、一百五十地仙的烛阴界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在这场残酷的狩猎与被狩猎中到底有谁能像翎剑一样幸运突破又有谁不幸遇难,这都在预料之中。 “各族中木族实力最弱,听说伤亡最重;而人族在骊流城有奇遇,听说大长老乔一情也已经突破地仙;其他族的消息极少……还有就是几年前曾听说兽王屋途带人赶往祝家后音讯全无,大概是想要去救界首大人吧!只是谁也不知道大人竟然早已离开祝家十万里……”翎剑叹息道。 木茴当即有些不悦,“当年哥哥慌乱中施展缩地术,哪里还能计算多少里?翎剑,你要再这样话里有话对哥哥不敬,小心我不看羽鸢的面子打你!” 木茴说的没错,当年元尾吞噬太多甘霖丹,在灵气狂潮的支配下将自己远远传送了出去,传送的距离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否则,炎兽也不会仅限于在距离祝家万里之内的范围内反复寻找。 翎剑知道木茴向来说到做到,也就不再拿话讥讽元尾。 翎剑沉吟了片刻又道:“界首大人,我们帝山猎人潜入烛阴界已经超过十年,那些追随大人而来的修仙者伤亡太多。好在我们在烛阴界狩猎一场,也算达到了大人想要的效果。所以我希望大人能够带我们回到帝山界!” 十多年过去,帝山猎人早已疲惫不堪,或许回家才是他们最迫切的想法。 元尾沉思了许久,点头道:“也好,等我们着急了所有人一起回去!我们先去祝家找屋途!” “绝对不行!”木茴和羽鸢异口同声道。 木茴更是瞪着眼睛逼问元尾,“你想去祝家并不只是为了屋途,对吗?” 元尾苦笑道:“不错,在我心中,始终放不下曲清怡。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她现在怎样……” 翎剑一脸疑惑,“谁是曲清怡?她在哪里?为什么要去找她……” 不管木茴和羽鸢如何反对,元尾还是下定决心去祝家,他想找到曲清怡、找到屋途,其实他还想找到炎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觉得有些累了。他想与炎兽大战一场,为帝山界也为自己争得一个安定的环境,他想弥补自己过往的诸多亏欠。 “走吧!”元尾轻轻说道,他踱步到院内,龙翼在他背后展开,那就是两片墨色乌云!乌云笼罩肖家哨,几息之后肖家哨里所有修仙者近百人全部出现在了祝家门口祝河大桥上! 这就是一步万里的缩地术! 祝河依然是那条祝河,祝桥上却没了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盛况。 十年过去,祝家早已不是原来的祝家。 十年前祝家城内烟囱林立,每一根烟囱的顶端冒出各色烟火,将整个天空染的五颜六色,散发出奇异梦幻般的气息。而在半空中终日笼罩着七彩的丹云,那里才是祝家唯一的标志和奥秘所在。 十年后祝家丹云早已散去,祝家的房舍、丹炉也早已化为一片废墟。烈日下残砖碎瓦间胡乱生长着的树木已经隐约成林,杂草也已经没过膝盖…… 羽鸢拉着了元尾的手劝说道:“曲清怡已经走了,这里满是她伤心痛苦的往事,她又怎么会回来,走吧,我们去找屋途……” 元尾从空中撤回自己的目光,遗憾道:“其实我知道她已经离开,但是我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只好来这里找找……你们还记得那片绝情花吗?” 一边的木茴两眼放光,她一把抓住元尾惊喜的问道:“你知道那药引子了?” 第436章 那片花海 祝河河畔,万千随河垂柳树下,大片大片的黑色花海随风摇曳,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美。 这是十年前木茴忍着巨臭辛辛苦苦从曲家老宅带到祝家的黑色牡丹,这花虽然不同寻常却又臭的出奇。在祝河河畔十年,竟然没有人愿意摘走一朵! 木茴坚定的认为这就是曲清怡在曲家藏下的万颗甘霖丹,她也曾坚定的认为这些牡丹之所以没有成为甘霖丹是因为缺少所谓的“药引子”! 元尾怅然解释道:“其实,甘霖丹并不需要什么药引子!” 的确,甘霖丹从不需要什么药引子,它只需要、它只想找到渲墨。 黑色牡丹散发出的臭味像是堆在船舱腐烂了几百年的鱼虾散发出的那种腥臭,翎剑等人捂着鼻子远远看着,不肯靠近半步。 花丛中木茴蹦跳着跑在前头,仿佛早已适应了恶臭的袭击;羽鸢跟在元尾身后,屏住呼吸才勉强保证自己不会倒下。而元尾漫步在牡丹花田,仿佛沉浸在温柔乡里,对于他来说黑色牡丹发出的气息是那种鲜花绽放、含蕊吐芳的纯净和清幽。元尾的手指拂过黑色花瓣,仿佛碰触了谁的脸。 在元尾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秀气的女孩,她双手托腮坐在丹炉前想着什么,红色的炉火一跳一闪映红了她粉嫩的小脸……丹炉打开,女孩悄然取出几十颗指头肚大小的黑色丹药藏在怀里,又小心的取出一颗放在精致的木盒里,这才捧着木盒快速离去……曲家后花园,女孩将黑色丹药洒在花间,眼看着那些丹药钻入泥土生根发芽长成一株株牡丹…… “曲清怡!曲清怡……你在哪里?”元尾茫然四顾,眼前根本没有曲清怡的影子。 羽鸢在身后抱住元尾,安慰道:“师弟,你中了毒……你中了甘霖丹的毒。其实曲清怡爱慕的是渲墨,她藏在甘霖丹中的所有情话都是她处心积虑为渲墨准备的蚀魂剧毒……她想和渲墨在一起,她想拥有渲墨。师弟不是渲墨,也和曲清怡无关,师弟你一定振作起来,忘记曲清怡做回真正的自己……” 木茴回头笑道:“我不信曲清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们每天陪伴在哥哥身边,难道还比不上她那些虚无缥缈的情话?要论起那些让人肉麻的情话,羽鸢你说的并不比曲清怡少,要是哥哥中毒的话一定会先中你的毒!所以羽鸢你就不要太担心,哥哥也就是嘴上叫几声曲清怡罢了!时间一久也就好了!” 羽鸢羞红了脸,生气的扭过头去不再搭理木茴。而木茴扯着巴掌大小的牡丹花瓣上下翻看,一遍遍的追问着元尾:“甘霖丹呢?甘霖丹呢?” 甘霖丹在哪里?元尾当然知道。曲清怡早就把自己所有的秘密,甚至包括甘霖丹的炼制方法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元尾。 元尾轻轻摇动法杖,浓重的雾气氤氲而生,快速笼罩了祝河河畔。这些雾气是元尾的气息也是渲墨的气息,在雾气中墨色牡丹陶醉般的摇晃着,翩翩起舞,他们找到了要找的人。 “我来了……我来了……”元尾对着那些黑色牡丹喃喃说道。 仿佛听懂了元尾,那些牡丹抖动着像是回应,几息之后花瓣纷纷凋零,一个拳头大小的果实已经出现在枝头。 “牡丹的种子并不是这样的!”羽鸢惊诧道。 木茴早已手忙脚乱的开始采摘,她回头埋怨羽鸢:“这本来就不是牡丹,只是我们私自管它叫牡丹而已!你不要再纠结这些没用的,快点帮我采摘!” 雾气消散,花田里已经不见一片花瓣,只剩下无数果实俏丽在河畔。“啪啪啪!”脆裂的声音中,那些拳头大小的果实相继裂成几瓣,甘霖丹果然就在那些果实里。 木茴知道甘霖丹的珍贵之处,她焦急的催促羽鸢又去催促元尾。羽鸢无奈,她取出灵轮轻轻转动,轻柔的和风掠过花田,将甘霖丹汇聚到一起送到木茴眼前…… 几息之后,那片熙熙攘攘的花田不见踪影,只剩下随风舞动的垂柳和地上不知名的花草。木茴怀揣装满甘霖丹的乾坤袋高兴的合不上嘴,元尾却一脸惆怅的不知所措…… “哥哥!哥哥!”好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同样娇柔却比木茴清脆。 元尾循着声音抬头望向远方,风吹草动,一个十岁出头的黄发女孩大叫着向元尾扑来。那女孩身穿灰色粗布衣裙、腰间围了一张斑斑点点的豹皮、手里握着一根两尺多长的猎叉,如同一个凡间少女一样满脸清纯。 木茴收了乾坤袋紧紧盯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孩,冷冷说道,“明明一个地仙,还要装什么凡人小女孩!” 黄发女孩的确是个地仙境的修仙者,木茴却忘了当初自己数百年里也曾像她一样那样娇小。 黄发女孩虽然可爱,却也是烛阴界的修仙者。翎剑、青莲等人呼啦一声站到元尾身后,只等元尾一声令下就去厮杀。 “蓝玉疆?”元尾问道。 小女孩的确就是蓝玉疆,两百年前烛阴之灾在帝山界按期爆发,烛阴猎人蓝玉疆在瀑泽丛林遇到了元尾,她化名梦落为元尾疗伤。只是两人立场不同,最终也只能成为敌人。元尾见蓝玉疆最后一面时是她被断云从兽王山山巅击落,元尾顺手救了她。谁也没有想到两人再次相见竟然是在两百年后的祝河边。 “哥哥!”蓝玉疆扔了猎叉,一下扑入元尾怀里仿佛两人从未敌对过,“我就是蓝玉疆啊,我听说你曾经出现在祝家,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我都等了你十年,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元尾抚摸着蓝玉疆的小脑袋解释道:“我被祝安和关峨打伤,养了许久才勉强恢复过来……对了,在这里十年,你有没有见到帝山猎人来过这里?” “帝山猎人?”蓝玉疆仰起头,“我听说过有个自称什么兽王的小老虎带着一群兽族修仙者匆匆赶来,结果被炎兽老仙打死了大半,最后只剩下几十个躲进了祝河里,打死也不出来。炎兽老仙觉得麻烦,索性不再去管他们,哥哥要找的是他们吗?” 元尾连忙说道,“你快带我去找他们!” 蓝玉疆有些为难:“哥哥或许并不知道,在这祝家附近有乌同甫天仙和晋尧天仙带领几千弟子驻扎在这里,我要是带着哥哥去了,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木茴冷笑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看你大眼眨啊眨的,心里还不知道想着怎样算计我们呢!快去给我们带路!” 蓝玉疆极度不满,却也能看出木茴的境界远在自己之上,猜测木茴已经突破天仙,于是拉着元尾的手嘟嘟囔囔的向前走去。 沿着祝河东去百里,蓝玉疆指着河道转弯处说:“哥哥,据说那里就是兽族帝山猎人藏身的地方!当然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蓝玉疆话音未落,祝河河水轰然分开,河底大踏步的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肤色极黑,简直就像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一样,他哈哈笑着说道:“蓝玉疆这次没有说谎,这里就是帝山猎人藏身的地方。明明是些不入流的山野蠢兽却装什么猎人。最可笑的是那个兽王屋途,被人保护着蜷缩在泥洞里不敢出来,这算什么兽王!” 蓝玉疆勉强笑道:“乌前辈辛苦了,这是我哥哥……” “你哥哥?你蓝玉疆什么时候有过哥哥?反正你满口谎言,说什么算什么。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哥哥……”天仙乌同甫大笑着看向元尾。等他的目光扫到元尾脸上,他张开的大嘴再也无法合拢,笑声戛然而止,仿佛置身于别人的凝滞空间里。 半晌,乌同甫啊的一声回过神来,他指着元尾结结巴巴的吼道:“你、你、你是渲墨……哦不,你是元尾、元尾!” 元尾冷冷的看着他,问道:“帝山猎人在哪里?” 乌同甫却顾不上回答,他后退一步大声呼唤道:“纳日岛弟子们出来,给我困住元尾不要让他逃了!“ 乌同甫知道,元尾修炼了缩地术,因此能够多次在天仙面前从容离去。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元尾根本不想逃。祝河中浪涛翻滚,数千纳日岛弟子呼啸着将元尾等人围住,和翎剑等帝山猎人形成对峙的局面。 乌同甫没有想到,祝河河畔的泥水沼泽中探出了一个硕大的脑袋,那正是他苦苦追捕了十几年却从未见他露面的兽王屋途! 屋途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元尾和木茴,他大吼一声:“爹、娘快躲进来……” 十几年前,屋途听说元尾被困在祝家,无论白栾怎样劝说,屋途还是带着兽族修仙者赶往祝家。那时炎兽正值最狂怒的时刻,他一击诛杀了大半的兽族帝山猎人,白栾抓了屋途遁入泥水中再也没有出来。而地仙境的白九娇为了为他们挡住炎兽,被炎兽生生打死。 十年间,白栾在泥水中挖了几百条隧洞、几十个出口。无论烛阴修仙者怎样辱骂,他们始终躲在洞里,直至听说元尾的到来。 乌同甫一扫十几年的郁闷,他哈哈大笑着扑向屋途。 第437章 救屋途 “似乎你正无视我的存在呢!”木茴笑道,她摇着木杖有些迫不及待,“都说哥哥的化龙诀霸道,一直没有机会去验证一下,正好用在你的身上!” 河畔的垂柳、地上的野草突然有了生命和魂魄,它们挣扎着脱离了泥土的束缚跃上虚空,互相攀援缠绕成一条巨大的绿色木龙。 “哞!”木龙沉闷的吼叫着扑向乌同甫。 乌同甫距离屋途有百丈,木茴距离乌同甫又有数丈,木茴的木龙即使御风而行也无法救下屋途。 “羽鸢帮我!”木茴叫道。 羽鸢轻摇灵轮,和煦之风施加在木茴身上,那条木龙瞬间壮大了不少,并以迅雷之势轰在了乌同甫身上。 “轰!”一声巨响,那条木龙已经化为无数碎片,而乌同甫的身体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过屋途的头顶远远跌落在祝河里。 “哥哥的化龙诀真的不错!不过还是不如我自己的功法用的顺手!”木茴拍着巴掌十分高兴。 木茴一击逼走天仙乌同甫,即使是刚刚踏上修仙之路的修仙者也能猜出,木茴也是个天仙! “天仙!那两个修仙者都是天仙!” 乌同甫的弟子们惊恐的尖叫起来,他们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嚣张气势,也顾不上和翎剑的羽族帝山猎人厮杀,纷纷争先恐后钻入水中逃命去了。狼狈中,他们也只是混迹江湖的小鱼小虾。 屋途兴奋的大吼大叫,他从泥水里钻了出朝着元尾奔来。屋途跑的很快,可是他依然觉得那一百多丈太过遥远,索性现了原形化成玄虎四蹄翻飞、踩碎风云,只为快一点来到元尾身边。 玄虎高逾一丈长逾数丈,额头硕大的“王”字已然成型。 “别过来!别过来!”木茴率先发现了玄虎绸缎般毛发上沾着的稀泥和河水,她大吼着四下躲闪,狼狈而逃。正如木茴所想到的,屋途巨大的虎爪一把将元尾搂在怀里,玄虎的巨大将元尾衬托的那么纤小。屋途忘记了自己已经长成一座小山,他依然像个小猫一样把头埋在元尾胸口钻来钻去,粘稠的黄泥沾满了元尾一身。 “屋途你够了!”木茴呵斥道,她见屋途慢慢平静,这才小心翼翼的靠了上来。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屋途化成的玄虎竟然站直了身体狂抖了几下,一身的泥水四下飞溅,木茴、羽鸢等人淋了一场泥雨,无一幸免。 木茴崩溃的高举法杖追打屋途,元尾笑着拉住了她…… 祝河河畔,在屋途钻出的地方,白栾带着几十个兽族帝山猎人踏水而来。他们一身疲惫又惊喜异常,心惊胆战的在泥水里躲藏了十年,没有人想到重见天日的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或者说这么晚…… “界首大人!”白栾叫了一声,已经瘫倒在地,毕竟悲喜转换太快,让许多人承受不来…… 十年前白栾坚定反对屋途来祝家,他认为元尾一定能够逢凶化吉逃出生天。可是他阻拦不了屋途的冲动,最后只得无奈地跟了过来。 白栾永远无法忘记炎兽的狂怒! 当年,白栾等人隐藏了身份悄悄来到祝家,他们混在祝家外围观的修仙者里,看到了祝家废墟里站着正因抓不住元尾而暴怒的炎兽。炎兽髙逾两丈,一头火红色头发四下张扬像一片燃烧的火海。灰褐色的衣袍罩不住他强壮的身体,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 站在炎兽面前,天仙祝安和关峨吓的像一片树叶那样瑟瑟发抖。 “元尾呢?元尾呢?元尾去了哪里?两个天仙竟然留不住一个金仙境的元尾!我要你有什么用!”炎兽一脚踢下,卷起满天火焰。祝安惨叫一声滚出很远,却并不敢反抗。 “你的快剑呢?那么快的剑拦不住元尾,你那破剑留着又有什么用!”炎兽抢过身边关峨手里的长剑,咔嚓一声折为两段扔在地上猛踩了几脚,祝家废墟剧烈震动再无一堵残墙、再无一片整瓦。这依然无法平息炎兽心中的恼怒,他捶胸嘶吼声声如雷,迫切想要发泄一通。 听到元尾已经离开,屋途兴奋的无法抑制。他脸上的笑容与周围修仙者的心惊胆战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这让炎兽起了疑心。炎兽指着屋途质问道:“你是谁?” 兴奋的屋途脱口而出:“帝山猎人!兽王屋途!” 白栾大惊,他拉着屋途直奔祝河而去,在入水的瞬间他看到炎兽大步而来,也看到身边的白九娇长鞭卷起风暴扑向炎兽。炎兽兽掌拍下,白九娇已经化为烟尘。白栾不敢悲伤,他拉着屋途往祝河最脏的泥水中藏去…… 炎兽自然不愿意为了几个化神境的帝山猎人而钻入泥水中,他诛杀了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帝山猎人,将祝河里的麻烦交给了鳞族天仙乌同甫。 等到乌同甫赶到祝河,白栾早就带人在河畔挖出几十条泥水洞穴,数个出口,还在洞穴里放了恶臭的粪便、杂乱的兽毛。乌同甫放不下身段,只好每天逼着手下的弟子去洞穴里寻找。白栾和屋途诛杀了乌同甫几百个弟子后,双方已经成为遥遥对峙的形势……直到元尾的到来。 元尾拉起白栾由衷感谢道:“白师兄辛苦了,幸亏把你留在了屋途身边,否则他早就被炎兽打死了。只是白师姐被炎兽诛杀实在叫人心痛,炎兽的新账旧账我都记着,总有一天我会和他一一清算!” 屋途的几十个兽族帝山猎人已大多突破凝魂境,元尾的力量又强大了几分,他们汇聚在祝河河畔讨论着下一步的计划。 “蓝师妹,你就跟了我们吧!”元尾劝说蓝玉疆道。 蓝玉疆捂嘴轻笑,“我要是跟了哥哥,我娘一定会打断我的腿!哥哥不知道,我娘梦落可是烛阴界的十二天仙之一。据说、据说……据说和炎兽老仙关系最好!如果我不是一只蓝孔雀,我都怀疑我爹是炎兽呢……” 意识到木茴警惕的眼神,蓝玉疆赶紧解释:“我绝对不是炎兽派来的,我只是实在喜欢哥哥,只希望看到哥哥好好的。两百年前我和哥哥在瀑泽丛林中虽然只是相处了几天,可那是我最舒心最喜欢的时光,让我无法忘记……” 听了蓝玉疆的一通解释,木茴眼中的警惕已经换成了愤怒! 木茴张牙舞爪扑向蓝玉疆,却被祝河突然泛滥的河水冲出好远。 祝河河水翻滚,巨浪逆流,一头身披麟甲的水兽从水中冲了出来,它带出的巨浪席卷了岸上所有人把他们抛出百丈!那是被木茴刚刚打落河里的乌同甫! 乌同甫本体的样子实在奇怪,那是一个巨大的扁平脑袋后面拖着一条数丈长的尾巴,两条粗壮有力的短腿却长在脑袋后方。最不同寻常的地方在于这水兽身上生满了粗糙的麟甲,片片麟甲像石片、像没有锻造过的铁坯表面坑坑洼洼还长了许多棱角…… “噗嗤!” 看着乌同甫从祝河中爬出,木茴忍不住大笑,“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在鱼王埠时捉蛞斗的趣事吗?蛞斗只有长了四条腿褪去了尾巴才能长成蛙鱼,眼前这个只有两条腿却有长尾巴的,算是蛞斗还是蛙鱼呢?” 麟甲水兽傲然道:“都说帝山界修仙者鼠目寸光见识短浅,看来的确是真的。我乌同甫的本体既不是蛞斗也不是蛙鱼,我是龙!” “你是龙?”元尾哑然失笑,竟然有人在元尾面前说自己是龙。 乌同甫一脸的讥讽,“龙是鳞族之首,万兽修炼到了极致,本体自然也能化成龙!我乌同甫就是龙!我杀了你元尾,我将是三界唯一的龙!” 乌同甫无法忍受木茴元尾的嘲笑,麟甲水兽御浪而行,竟然高跃起直扑元尾!巨兽裂开的嘴巴长过一丈,嘴里獠牙利齿足有数百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嘴,腥臭腐烂的味道从水兽嘴里喷出,让人作呕。 “师弟快退!”羽鸢抓了元尾肩膀,一对金色羽翼在她身后发出逼人的光华,金色风暴随之而生,转眼之间两人已经后退了百丈。 “起墙!”木茴摇动木杖,地下虬根耸动一堵数丈高的土墙已经挡在麟甲水兽面前。 麟甲水兽也不躲避,径直撞在墙上。 “轰!” 几十丈的土墙挡住了河水却挡不住麟甲水兽,水兽巨大的头颅像巨锤一样在墙上砸了个窟窿,兽尾摆动,土墙一下子坍塌成一个长长的土堆。 “吱——吱——” 麟甲水兽张嘴大吼,却发出了老鼠一样尖细的声音。 虚空中气息窒涩,巨大的金色锤影从天而降狠狠砸在麟甲水兽头上,屋途手持长锤大吼。麟甲水兽有些茫然,他想不通一个只有化神境的帝山猎人竟然敢于直面一个天仙。 恶臭的气息喷薄,水兽口中一条褐色舌头像灵蛇一样悄然缠上屋途腰间。舌头上满是粘稠的口水,屋途长锤击在上面竟然滑了过去。 长舌拖着屋途往嘴里缩,惊慌的屋途大吼一声,手中长锤暴涨一倍卡在了水兽牙外。屋途双手拼命抱着锤柄,大叫:“爹!娘!” 木茴早已远走,麟甲水兽嘴里的恶臭让她无法喘息,麟甲水兽舌头上的粘液让她干呕了数次。 羽鸢轻轻落在地上放下怀里的元尾,转动手中灵轮,眼前虚空已经画出一个灵力凝聚的金色长弓。羽鸢拉开弓弦,一只灵力凝聚的金色羽箭呜咽着直奔水兽而去。 “吱吱吱!”水兽嘶吼着狼狈后退,屋途身上拖着半截长舌狼狈逃走,羽鸢一箭断了水兽的舌头。 “吱吱吱!” 水兽后退到祝河河水,而又重新冲了上来,它嘴里的断舌分成数股喷发出混合着血迹的口水紧追屋途不放。 “木茴用盾!”元尾远远将神霄盾扔给木茴。 木茴一把抓过神霄盾,灵力疯狂注入盾中,刺目的红色光华爆发,水兽的长舌以及冲天的臭气全被挡了下来。 第438章 诛水兽 神霄盾在天仙木茴的手中爆发出了完全不同的威力,神霄盾将盾前盾后分割成两个完全不同的天地,即使麟甲水兽用尽所有力气也无法撼动神霄盾半点。 麟甲水兽的几次冲撞都是无功而返,长舌上的污血粘液像一阵阵倾盆而下的暴雨,却无法在神霄盾上沾染半点。 “炎兽老仙,你为什么没有给我一面盾牌?!”乌同甫恼怒的大吼一声,庞大的身体竟然像陀螺一样快速旋转起来,就像一只追着自己尾巴玩闹的土狗。 麟甲水兽越转越快,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呯呯呯一次次撞击在神霄盾上,那碰撞的力量陡然增加,即使是木茴把神霄盾扛在肩头依然止不住后退了几十丈。 羽鸢灵力画箭,几箭射出都被麟甲怪兽坚硬的麟甲挡出。不仅如此,麟甲水兽的身体带起一股强劲的旋风,将身边的巨石、泥土激射向四方,那力量太过巨大,屋途等没有突破仙境的帝山猎人几乎抵挡不住而纷纷躲避。 木茴恼怒的大吼大叫,可即使是有了羽鸢的加持也只是勉强和麟甲水兽僵持在那里。 “怎么办?哥哥快想办法!”木茴催促元尾。 白栾却笑道:“木茴主母不用挡着他,叫他自己在那里转就好了……” 木茴当即撤了神霄盾,还翘着脚尖乱蹦乱跳了好几下,“白栾你不要乱叫我什么主母,这个称呼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以后你还是叫我木茴好了!” 木茴后退百丈,麟甲水兽却并没有再追上来。 白栾笑着解释:“我看他转的凶猛又心浮气躁,这阵子怕是已经头晕目眩自顾不暇了……” 事实正如白栾所说,等到木茴远远地退开了,麟甲水兽却依然兀自转着圈圈。只是圈子原来越大,风声也越来越急,旋风中隐约传来雷电的轰鸣。 “木茴小心!”元尾一脸凝重盯着强劲旋风里的麟甲水兽提醒木茴道。 元尾话音未落,一个碗口粗几尺长的黑色巨锥穿破风暴激射而来,击打在木茴手中的神霄盾上。黑色巨锥又大又沉,其中携带的力量足以开山碎石,一声巨响之后木茴后退了数丈!她手心发麻神霄盾几乎要脱手而出。 “乌同甫,你敢乱扔东西!”木茴跳着脚怒骂。 然而风雷声又起,第二块黑色巨锥再次击在神霄盾上,木茴再次后退数丈。黑色巨锥接二连三的击来,木茴用肩头抗住神霄盾依然被击出了百丈!每一次后退都让木茴心里增加一份愤怒,到了最后她已经憋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仿佛当即就要爆发。 麟甲水兽荡起的风暴却慢慢停歇,尘土里露出它古怪的模样。水兽身后那条数丈长的尾巴不见踪影,原来是刚刚断成几十节巨锥击了出去!水兽没想到的是木茴竟然用神霄盾将这些巨锥抵挡了下来。 没了长尾,麟甲水兽只剩下一个硕大的脑袋和两条奇形怪状的腿。转了那么圈,麟甲水兽的确是昏了头,它两腿酸软东倒西歪的几乎站不住。而且因为没了尾巴的平衡,麟甲水兽大头朝下直翻跟头。 “乌同甫,我杀了你!”愤怒的木茴大吼一声,她双手抱住神霄盾跃上半空,直扑麟甲水兽而来。麟甲水兽在河岸上根本来不及躲避,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神霄盾砸在了后背上。 “呜——”麟甲水兽一阵痛苦的嘶鸣,后背上的麟甲片片蹦碎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甚至脊椎骨也已经断成好几节。木茴愤怒下的全力一击,神霄盾竟然劈进麟甲水兽的血肉里。 “我来!”屋途怒吼一声腾空而起,金色长锤摩擦着虚空中的气息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直奔神霄盾而去,他要像石匠打卯一样将神霄盾砸入麟甲水兽血肉里。 春风细细,羽鸢怕屋途吃亏当即转动灵轮为他加持。屋途身体暴涨,瞬间强壮了不少,金色长锤稳稳的锤在神霄盾上沿,几乎整个神霄盾都被斩入水兽体内。 麟甲水兽哀鸣着不停翻滚,将木茴和屋途压在身下。 屋途虎啸一声化成玄虎张嘴咬住麟甲水兽脊背上被撕开的血肉,任凭自己被几次摔打在地上依然咬的紧紧的不放口。 屋途的骁勇让帝山猎人忘记了自己与乌同甫在境界上的巨大差异,他们纷纷取出灵器扑了过去。一场激烈的厮杀过后,巨大的麟甲水兽最终只剩下一具白花花的骨架,他的肉体被兽族蚕食一空,他的魂魄被羽鸢一箭诛杀。 两万多年来,乌同甫成了烛阴界第一个被人诛杀的天仙,而且还是被帝山猎人诛杀!这个消息被他侥幸逃走的弟子们快速散播出去,很快就传遍了三界。 而帝山猎人被木茴召集到一起,他们端坐在祝河河畔草地上等着木茴论功行赏。 木茴拉着元尾的手,撒娇道:“哥哥,神霄盾能挡又能砍,你就把它送给我算了!反正你生着病也用不上。” 元尾只好点头同意。 木茴兴高采烈的冲到众人面前大声赞扬道:“今天,我们帝山猎人合力诛杀了一个天仙,这当然是我哥哥、也就是你们的界首大人指挥得力的功劳!除此之外呢,也离不开你们每个人不顾生死的厮杀。所以呢,我要赏你们每个人一颗甘霖丹!” 木茴扭头看了看两眼冒光的蓝玉疆,冷笑道:“我说的你们不包括你!” 听到“甘霖丹”三个字,屋途几乎是跪着冲到木茴身边,“娘,是祝家炼制的甘霖丹吗?我听说那是只有炎兽老仙才能吃到丹药!我还听说,像我们这些化神境修仙者吃了甘霖丹就有可能突破地仙境!我还听说……” 木茴双臂交叉在胸前,骄傲的笑道:“当然就是你们听说过的甘霖丹!至于吃了能不能突破地仙境那得看你们的运气!行了行了,屋途啊,不要以为你那么可爱我就会多分你一颗,我这里存货并不太多,所以你们每人只能分到一颗而已!” 即使是冷酷的翎剑听了木茴和屋途的对话也忍不住吃惊的问道:“木茴,我们这里足有三百多人,你真的有那么多甘霖丹吗?难道你们当初是抄了祝家的炼丹房吗?” 木茴眼睛一瞪,“我只是从祝家得到了炼制甘霖丹的方法而已!你们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炼制甘霖丹,为得就是帮助你们提高自己的境界!” 翎剑等人将信将疑,但是巨大的诱惑就在眼前,他们每一个人脸上洋溢着讨好木茴的热情,哪里还敢质疑这话里的真假。 “木茴等等!”元尾突然叫道。 “爹,你这是心疼了吗?”屋途不满的大叫。 元尾却一脸凝重,“闭嘴!有人来了,好多人!” 木茴等人侧耳倾听,果然听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以及翅膀舞动的声音,似乎有千千万万修仙者正在赶来。 “到我后面去!”木茴手持神霄盾吼道。 羽鸢陪了元尾站在木茴一侧,翎剑、屋途、白栾等人站在了木茴另外一侧,那些低境界的帝山猎人在木茴身后紧紧握住各自的灵器蓄势待发。就连蓝玉疆也悄悄挤在了元尾身边。 果然没有多久,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黑茫茫的一片身影。 “是虫族的虫潮!”元尾脸色微微一变道,“我们还是走吧!他们人太多,怕是会有伤亡。” 木茴刚得到了神霄盾,再加上刚刚诛杀了乌同甫,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她笑道:“这不是有神霄盾嘛!要是顶不住我们再走也不晚!” 说话的间那千万个修仙者已经清晰可见,果然正是虫族的虫潮。那些身披铠甲的虫族修仙者的躯体大过蛮牛,明晃晃的尖角闪着寒光乌压压挤满了地面;而在空中,挥舞着翅膀的虫族修仙者遮天蔽日,如同乌云。 “备箭!备箭!”翎剑大声命令,羽族帝山猎人纷纷搭弓射箭,而他自己高举长弓,一阵激烈的箭雨迎面射了出去。 帝山猎人的箭簇所到之处一片烟尘,无数虫族修仙者被击成碎片。可是那毕竟是虫潮,无数修仙者如同浪潮一样层层扑来,一百多个羽族帝山猎人的箭根本无济于事。 “我们去杀!”屋途化成玄虎回头怒吼一声,率先冲向更近了的虫潮,那些兽族帝山猎人也纷纷现了原形跟在屋途身后。 元尾见虫潮里的修仙者最高境界不过凝魂境,也就放心的让屋途等人去了。虫潮里玄虎横冲直撞,白猿手持巨木横扫一片,原本一眼望不到边的虫潮竟然被杀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寸草诛心!”木茴不甘示弱,她摇动木杖吟唱道。 祝河河畔遍地的野草芦蒿化为遍地的刀剑,那些刀剑高过一丈,虫族修仙者撞在刀剑上当即被切成好几段。在这刀林剑海中,即使是虫潮也慢下了脚步。 屋途等兽族帝山猎人杀的兴起,竟然已经冲入虫潮深处。 “屋途回来!”元尾猛然叫道。 可是依然迟了,在虫潮深处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狂风又像巨浪席卷了一切汹涌而来。无论是虫潮中的虫族修仙者还是屋途的兽族帝山猎人无不被掀翻吹入虚空,又向元尾等人扑来。 第439章 驱虫潮 屋途等兽族帝山猎人被掀翻扔上半空,又跌落在元尾的身边。当然,和他们有着同样遭遇的还包括烛阴界的那些虫族修仙者。一时间,在元尾身边仿佛噼里啪啦的下了一阵“虫雨”! 木茴的草木刀剑被从根部折断,又变回了草木的本来样子快速枯萎。虫潮继续涌来,那些侥幸没有摔死的虫族从泥土中爬出,把元尾等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木茴高举神霄盾,一个赤色盾影穹顶把元尾等人保护在中间,阻挡了延绵不绝、不计其数的烛阴虫族。 元尾紧紧盯着虫潮深处,那个巨大的黑影从土坑中站起,原来是一只高达两丈的犀首龟虫。犀首龟虫在三界并不多见,据传它们最喜欢躲在阴暗的洞穴中静静的修炼。可是只要它们走出洞穴总能吸引太多的目光,它们头顶上下各生了两只犄角,上面的那只像向下弯曲的弓背足有五尺,下面的那只像向上挑起的匕首也有两尺。除了两只惹眼的犄角,犀首龟虫全身披着一层厚重、光滑的铠甲,就像龟甲一样。这样的犀首龟甲虫横冲直撞起来几乎没有人可以阻挡!当然三界中也有些喜欢猎奇的也常有人把犀首龟甲虫当成宠物来饲养,图的就是它奇特的模样! “是晋尧天仙……”蓝玉疆叫道,她悄悄藏了自己本来就娇小的身体到元尾身后,又小声提醒道:“哥哥,这个晋尧天仙号古怪的很,他全身披着护甲没有一丝弱点,寻常的攻击对他来说只是挠痒痒。据说,就连炎兽天仙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哥哥一定要小心。” 元尾苦笑着点头,他当然知道晋尧。早在两万多年前,渲墨就曾经和晋尧战过多次,晋尧那无所畏惧厮杀让渲墨头疼不已,渲墨曾经无数次重击晋尧甚至将他击飞,可是晋尧无数次的爬起身低头冲来不死不休。到了最后,晋尧也成了渲墨最不愿意招惹的几个天仙之一。 犀首龟甲虫晋尧在虫潮抖动着身体,它六只长足伏下又猛地蹬直,随之身后两片门板一样的甲壳翅膀上下翻飞,那笨重的身体终于籍此脱离了地面两丈多高,勉强算是飞了起来。 犀首龟甲虫虽然飞得极低,却飞的极快,即使如此也只是勉强飞出了百丈,百丈之后它再次重重的跌落在虫潮里。之后它再次爬起、腾空…… 几个重复过后犀首龟甲虫已经越过地上虫潮撞击在神霄盾的穹顶护阵上。轰隆一声巨响,神霄盾的穹顶护阵被向后推出了数丈,这让护阵内的帝山猎人一阵慌乱。 看着犀首龟甲虫的盔甲,屋途绝望的大喊道:“爹,这虫子没处下口,怎么吃啊?” 犀首龟甲虫从泥土中爬起,它尖锐的长角顶在神霄盾穹顶护阵上。随着它慢慢用力,穹顶护阵摩擦着地上的泥土也一点点向后退去。犄角两侧,龟甲虫两只巨大的眼睛死死盯住护阵中的元尾,“你就是元尾?” 犀首龟甲虫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是一把匕首在人耳廓中胡乱的扎着。 “我就是元尾!”元尾点头。 “别人都怕渲墨,但我不怕!当年三界天仙诛杀渲墨,就是我冲在最前面!”犀首龟甲虫骄傲的说道。 “额,可是在我的记忆中,当初冲在最前面的似乎是炎兽!而你,被渲墨一脚踢出百里之外后并没有再次出现!”元尾认真纠正它。 “咳咳!”犀首龟甲虫慌忙打断了元尾,“你、你、你竟然还有渲墨的记忆?那你应该记得我与你正面厮杀的事,在你把我踢飞后炎兽才不得已直接面对你的!算了算了,这些往事已经过去两万多年,以后不要再提!” 犀首龟甲虫突然有些怯弱,似乎没了顶着神霄盾奋力向前的劲头,它眨着大眼试探的问:今天你敢和我再战一场吗?。 羽鸢慌忙拉住元尾劝阻道:“师弟,你不能……” 木茴收了神霄盾的穹顶护阵,放任护阵外的那些虫潮涌入进来,而她却用神霄盾顶着犀首龟甲虫的犄角,将其一点点推了回去,“我哥哥不会动手,你不配!你要战就和我战!” 而护阵内的翎剑、巫彩音、屋途、白栾等人早已和烛阴虫族厮杀到了一起。 “元尾,你已经不是渲墨!”犀首龟甲虫狂笑道,“你怕了,怕到需要躲在女人身后!” “闭嘴!”木茴怒吼一声,双臂奋力将龟甲虫推出几十丈外! “草木化龙诀!”木茴摇着木杖吟唱,一条巨大的草木龙在虫潮中起伏,击碎了数百虫族而后击在犀首龟甲虫身上,龟甲虫的身体卧在泥土中生生扛了下来,那条巨大的草木龙化为粉尘后竟然没有将其撼动半点! “羽鸢助我!”木茴大叫,等到羽鸢加持到自己身上,木茴这才挥舞木杖怒吼:“困缚术!” 龟甲虫身下泥土翻滚,粗大的树根破土而出缠上它的身体,把它紧紧困住。龟甲虫晃动巨大的身体,几次挣扎都无法站起。 “噬魂花雨!”木茴翩翩起舞,虚空中洒下无数花瓣。那些花瓣粘在修仙者的身体上快速绽开成一朵朵极其艳丽的花朵,而那些修仙者却被吞噬了躯体吞噬了魂魄。 龟甲虫全身被鲜花覆盖,那花瓣、花瓣中探出的根须穿过盔甲的缝隙扎入它的血肉里。钻心的剧痛让龟甲虫变得狂暴,它后背两只翅膀剧烈颤抖,几息之后竟然磨断了捆在身上的怪异树根。 那两只笨重的翅膀扇动起来,成了两面厚实的盾牌,它击碎了木茴的荆棘刺、以及漫天的花雨,哈哈大笑着扑了过来。 木茴有些气急败坏,她双手抱了神霄盾腾空吼道:“神霄盾,给我斩!” 神霄盾击下,晋尧却挡了下来。 犀首龟甲虫变幻成人形,那是一个矮壮、粗狂,全身披着黑色盔甲的中年修仙者,那就是晋尧。 晋尧手中也拿着一面圆形盾牌,这盾牌要比神霄盾粗糙的多,在灵力的激荡下爆发出橙色光华。 两面盾牌撞击在一起,仿佛两团柔软的棉包相遇,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不仅如此,两面盾牌相遇之后竟然粘在了一起。 木茴和晋尧大惊失色,他们顾不上厮杀,两人拼命抓着自己的盾牌向外拉扯,想要把盾牌分开。不论两人怎样用力,两面盾牌依然慢慢融合为一体,最终竟然变成一个厚重粗糙的大石块。 蓝玉疆在元尾耳边解释道:“听说几年前炎兽老仙把他手中的几面盾牌分给了几位天仙,晋尧天仙分到的好像是青霄盾。都说九面极品盾牌取自上古补天石,难道这盾牌是要重现融合成补天石吗?” 然而神霄盾和青宵盾并没有融合成传说中的补天石,它们只是合成了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大石头。如果非要找到它的不同,那必须是石头的一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斧凿的痕迹。除此之外,这块石头不包含灵气、算不上灵材,与凡间山石没有区别。如果不是眼看着由两个神盾融合而成,这样的石头即使是扔在地上没有人会多看上一眼。 因为有着羽鸢不断的加持,木茴显然要比晋尧强大了一些,她收了木杖,转而双手抱住石块猛然往怀里一拉,晋尧只能脱手眼睁睁的看着木茴独占大石块。 木茴哈哈大笑,携带者胜利者的勇气,她甚至一脚把晋尧踢出百丈之外。 青宵盾对于炎兽意义重大,晋尧虽然不明白炎兽为什么把青宵盾送给了自己,但是他明白自己绝对不能让木茴从自己手中抢走青宵盾。 惊恐又愤怒的大吼一声,晋尧重新化为犀首龟甲虫冲了过来。犀首龟甲虫如此凶猛,以至于它六条铁铸的长腿在每次落地时陷入泥土中尺,每次抬起时又带起飞溅的泥土和碎石。远远望去,晋尧就是一团混乱的风暴急速而来。 木茴将灵力注入神霄盾和青宵盾化成的石块中,可是无论注入了多少灵力,那石块终究只是块石头。木茴心存幻想,她将石块挡在自己胸前去抵挡犀首龟甲虫那闪着寒光的犄角。 “轰!” 一声巨响过后,木茴狂喷一口鲜血后娇小的身体腾空而起,显然已经受了极重的创伤!那块石头已经不能称作“盾”,当然了没了盾的防护作用。大意之下木茴根本无法抵抗犀首龟甲虫的全力一击,让她感到欣慰的是石块依然抱在自己怀里,而且并没有一丝裂纹。 “木茴!” 元尾叫了一声,他身后龙翼拍打虚空,人已经飞在百丈开外把即将落地的木茴抱在了怀里。木茴脸色煞白,体内灵力混乱,就连魂魄也虚弱了不少。 “没事,我、我没事,哥哥千万不要去杀那只虫子!”木茴笑着解释,又证明似的挣扎着站到地上,却忍不住接连吐出几口血来。 元尾把木茴交给羽鸢,“师姐帮木茴疗伤……” “哥哥……” “师弟……” 木茴和羽鸢同时惊叫一声,元尾却早已没了身影。 下一息,像是什么遮住了烈日,原本晴朗的正午突然暗了一下。万千虫族烛阴修仙者和帝山猎人厮杀的正急,天空的异象让他们纷纷停战,即使是犀首龟甲虫也仰首仰望天空,吱吱鸣叫。 而虚空之上烈日之下是一对几十丈的巨大龙翼,龙翼之大让人几乎忽略了元尾的存在。元尾已经变得有些狰狞,他额头上生出两只龙角,眉目变得更加狭长,嘴角深深咧到耳下;而他的手指更加细长,指甲尖尖如钩,手上、手臂覆盖上了大片大片的黑色龙鳞…… “晋尧,你竟敢伤我的木茴?!” 空中传来元尾的怒吼,那声音逐渐变得雄浑,到了最后几个字已经如同响过的闷雷。 “化龙诀!” 元尾摇着手中的法杖,仿佛诅咒一样低声吟唱。 千百条墨色冰龙从虚空中探出头扑向烛阴修仙者,无论是天上地下已经到处都是龙的身影。短短几息过后晋尧的万千虫族弟子已经被诛杀干净,即使是晋尧自己也在几十条墨龙的围攻下步步后退。 第440章 追逐轻风 “渲墨,我不怕你!”晋尧化成的犀首龟甲虫大叫着,它后背两只翅膀左右轮开,像是两面重盾又像是两把未开刃的巨斧把身边的冰龙击成无数冰渣。 龟甲虫的翅膀因为厚重而显得笨拙,也因此失去了飞行的能力,有些犀首龟甲虫为了飞行在甲翅下面强行长出了轻薄的膜翅。晋尧与它们不同,他将自己的翅膀视为身体最重要的一部分,并将自己的翅膀炼制成了两面重盾,两面重盾的坚固程度甚至媲美青宵盾! “你应该怕的!” 元尾嘲笑道,他收了龙翼从空中扑向犀首龟甲虫,天空也因此放晴,刺目的日光让在场的帝山猎人有了目眩的感觉。 犀首龟甲虫哈哈大笑,它拍打着笨重的双翅竟然迎着元尾腾空而起,它额头的尖角也暴长几倍,甚至在它肩头的甲壳上也生出许多锐利的突起。 眼看着龟甲虫的尖角就要刺入元尾的胸膛,元尾却轻飘飘的转身闪过,他一把牢牢抓住一丈多长的尖角末端单臂用力竟然把龟甲虫抡了起来,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轰!” 龟甲虫庞大的身体已有大部分深陷泥土中。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犀首龟甲虫大惊,他无法看清元尾怎样躲过了自己的雷霆一击,也不清楚元尾为什么能够抓住自己的犄角,更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抵挡不住元尾单手之力,在自己的灵脉中明明流淌着汹涌的灵力啊! 然而,抓在犄角上元尾的手那么牢固,那是一种让人绝望的、冰冷的力量。感受着元尾掌心传来的刺骨寒意,犀首龟甲虫激起了爆发的勇气,它想爬起身体。可是,随着元尾手臂的挥动,犀首龟甲虫的身体再次身不由己的飞上了半空,而后重重摔入泥土里。元尾的力量是一种绝对的压倒性的力量,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元尾突破天仙了吗?他突破的是哪一种天仙? “你、你、你放开我,让我们认真厮杀!”龟甲虫吼道。 认真?元尾从未这样认真,他冷笑着:“你竟然敢伤了我的木茴?!你竟然敢伤了我的木茴?!我要将你施加给她的痛苦千倍万倍还给你!” 翎剑、屋途等帝山猎人从未见过元尾如此狂暴、强大、蛮横,他们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也会被如此对待。 龟甲虫毫无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反抗的机会,它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只口袋,一次次的被抡起又一次次的被砸在地上。它曾经想着反抗,可是它的翅膀扇不起风暴、它的六条长腿也抓不住大地。 不知道如此反复了几百下,犀首龟甲虫全身攒着的力气逐渐消失,紧紧收缩的筋肉也慢慢松懈,不管它愿不愿意甘不甘心,它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元尾太强大了!他不是渲墨!他远远强过渲墨!”犀首龟甲虫心底绝望的呐喊道。 元尾却更加狂暴,或者是更加狂躁,他再一次将犀首龟甲虫砸入泥土中,而后一脚踩住龟甲虫的头,双手抓住已经翘起一角的厚重翅膀将其生生撕了下来! 竟然不痛!犀首龟甲虫似乎已经没了什么知觉,它呆滞的看着元尾撕下自己的翅膀、折断了自己的长足,斩下了自己头颅;它看着木茴兴奋的抱着两只翅膀哈哈大笑;它看着屋途带着兽族帝山猎人大快朵颐的吞噬自己的身体,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犀首龟甲虫彻底麻木了!直到它的魂魄被元尾从残体中拉了出来。那是一个豌豆大小的黑色犀首龟甲虫,谁也不知道在晋尧巨大的本体里竟然藏着一个如此小的魂魄。 “元尾,你要干什么?”晋尧突然清醒,他警觉的盯着元尾的眼睛,大声问道。 “呵呵……”元尾嘴角弯弯,似乎是发出了什么声响,但是晋尧却无法听到。因为元尾尖锐的指甲刺穿了他的魂魄,那只豌豆大小的犀首龟甲虫溃散成无形,一个天仙竟然在几息之内已经身死魂灭了…… 逃不掉的肉体,逃不掉的魂魄! “元尾竟然诛杀了一个天仙!”翎剑有些骇然,他又想起什么,扭头问身边的羽鸢,“妹妹,之前好像见你和木茴一直阻拦元尾出手,还说他得了什么病。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啊。” 一边的羽鸢苦笑着摇头,解释道:“元尾,已经犯病了……” 以出其不意的方式诛杀了晋尧之后,元尾茫然环顾四周,喃喃叫道:“木茴?木茴?” 木茴正手忙脚乱的把那两只巨大的龟甲虫翅膀往乾坤袋里塞,听到元尾的呼唤后连忙伸出一只手臂答应道:“这里!我在这里呢?” “你伤的重吗?”元尾的关切溢于言表。 木茴轻巧的从他手中接过那只滴着血的犀首龟甲虫头,笑道:“没事,只是被这虫子打断了几根肋骨而已,经过羽鸢的一番折腾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元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看到曲清怡了吗?” 木茴当即变脸,她冲着元尾翻着白眼珠道:“曲清怡没有来啊!自从祝家一别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她的影子好不好啊!” “不对!”元尾摇着头道:“我明明听到她在我耳边说爱我!” “呕!”木茴伸着脖子做出干呕的样子,又说道,“曲清怡是一团云啊,那种高高飘在半空中的天仙我哪里能看得到!说不定刚才那阵风早已把她给吹走了!” “有风吗?”元尾突然慌乱起来。 木茴后悔的拍打着自己的嘴巴,纠正道:“呸呸呸,看我这嘴,净说胡话!哥哥,刚才没有风,没有风呢!哎呀……哎呀……” 没等木茴说完,元尾背后的龙翼再次张开,一团雨气氤氲成云,将祝河河畔的所有帝山猎人包在其中。虚空震动,元尾竟然带着两百多帝山猎人施展缩地术传送而去,那去的方向正是轻风吹过的方向!祝河河畔除了一地虫族的残尸再无其他! 身处元尾的雨云里,翎剑等人并不好受。浓重的湿气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衫、头发;混乱的虚空让所有人没了上下、前后、左右的方向,有的人头朝下、有的人横着、有的人斜着,两百多人仿佛身处一个广袤无垠的空旷半空,空旷到让人心生孤独。然而这一切并不让人难以忍受,难以忍受的是时时刻刻回荡在虚空中的元尾的声音。 “曲清怡,你等等我!” “曲师妹,我懂得了,我明白了,我知晓了!” “清怡,你不要生气,以前都是我不对!” “师妹,我不该忽视你的感情,这都是我的错!” “曲清怡,你不要再躲着我,好吗?” …… 翎剑等人听得稀里糊涂,他大声询问羽鸢道:“曲清怡是谁?元尾到底怎么了?” 羽鸢罕见的心烦意乱起来,她瞪了哥哥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元师弟病了!他中了曲清怡的毒!” 而屋途似乎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奥秘,他毫无顾忌的大声吼道:“爹,你可不要降了自己的身价去讨别人的喜欢!你有我木茴娘、羽鸢娘、聂娘、谷娘还不够吗?那个曲清怡弃你不顾一定不会是个什么好人……” 不管翎剑还是屋途说什么做什么,元尾只是自顾自的喃喃说着。 几息过后,突然听到元尾自语道:“咦?风停了!” 随之云雾散开,龙翼里圈出的那个封闭空间顿时消失,两百多帝山猎人乱七八糟的跌落在地上,尽管只是短短几息,他们已经被元尾的错乱虚空折磨的不成样子。翎剑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身处之地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凡间小镇,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尘土、污物沾染了衣衫,这让他有些愤然。 屋途率先发现元尾站在最高的房顶,四下搜寻。 “爹,你和我说说那个曲清怡到底是怎么回事?”屋途双手叉腰,朝着元尾大声质问。 “屋途你给我闭嘴!”木茴手里提着那个犀首龟甲虫的脑袋,狠狠一脚将屋途踢到在地,“你要胆敢再提曲清怡三个字,我就扒了你的老虎皮!” 屋途一脸委屈,“娘,我还不是在替你出头!” 木茴不去安慰屋途却懊恼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都怪我嘴贱说什么曲清怡是一朵云,说什么被风吹跑了。哥哥这是追着风在找曲清怡呢!只是不知道哥哥要追着风跑出多远才罢休!” 正如木茴担忧的,元尾站在房顶因为风的停止而怅然,“清怡,你不愿意出现在我眼前是因为恨我吗?” 像是回应元尾,几片树叶打着旋从他眼前飘过,似乎有轻风又起。 元尾眼前一亮,龙翼再次出现,帝山猎人再次身不由己的深陷雨云中。 几息之后,龙翼收起,翎剑等帝山猎人跌落在一片绿草坪里…… 屋途从草地上爬起来,他同情的看着元尾,问木茴道:“依娘的说法,我爹这是跟着风的方向寻找那个曲、曲、曲什么,似乎是找不到不罢休?” 木茴收起手中犀首,忧心忡忡的点头,“你爹每次犯病,要折腾到他自己灵力耗尽为止。然而我最担心的,却是你爹被那个姓曲的别有用心的控制……哎呀,风又起……” 第441章 木茴的奖赏 元尾,带着两百多帝山猎人追逐风的脚步施展了几百次缩地术,足迹几乎遍布整个烛阴界。几百次起起落落,那些帝山猎人们大多已经被折磨的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每到一次他们毫无顾忌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甚至闭上眼睛抵抗剧烈的眩晕。这其中,只有木茴和羽鸢能够泰然自若,地仙境的翎剑、蓝玉疆也只能勉强维持着自己整洁的形象而已。 “师兄,这里距离物化山只有百里,我想回家看看!离家许久,怕是我的母亲开始思念我了!”蓝玉疆拄着长长的猎叉轻抚自己的胸口说道,神态里已经带着许多哀求。 蓝玉疆的话似乎启发了帝山猎人,屋途奋起大吼一声:“爹!我想去茅房,你先把我放下!” “兽王带着我啊,我也憋不住了……” “界首大人,你把我放下吧,我要去生个蛋……” 翎剑甚至带着翼音白等人振翅急飞,为的就是远离元尾,远离他的缩地术。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元尾的龙翼似乎能够包容千里万里,无论翎剑他们怎样拼尽了全力依然逃不出元尾的怀抱。 元尾又怎么可能放弃每一个人?自从吞噬了曲清怡的甘霖丹,自从突破天仙之后,元尾本性中怕孤独、怕失去的天性被强烈激起,他迫切的渴望自己的帝山猎人围绕在自己左右。 “额——”木茴斯条慢理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衫,说道:“原本,我们一起诛杀了乌同甫后,我要赏你们每个人一颗甘霖丹,可惜好事被晋尧打断……” 木茴的话让帝山猎人想起甘霖丹的诱惑,屋途扑在木茴面前小声建议道:“娘,当时我们杀了一个天仙,你说奖励我们每人一颗丹药,可是后来我们又杀了一个,是不是该奖励两颗了?” 木茴笑骂道:“你这小老虎真的人心不足啊,我只能每人奖励一颗,爱要不要!” 看着木茴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丹药,屋途眼睛都直了,哪里还有勇气提过分的要求!其他帝山猎人甚至在屋途身后排成一条长龙眼巴巴的等着…… 可是没等几个人得到奖赏,元尾又一次把他们卷入龙翼中传动到了一个新的莫名的地方。好在有了甘霖丹的诱惑,每到一处,已经得到奖赏的死死捂住自己的乾坤袋,没有得到奖赏的则在木茴面前重新排队。大概几十次之后,蓝玉疆最终还是犹豫着最后一个站在了木茴面前,“姐姐,我也想要一个!” 木茴捏着自己的下巴,认真的问道:“你和我哥哥什么关系?” 蓝玉疆极其聪慧,自然知道木茴的意思,当下撇清道:“当年我和元尾哥哥在帝山界相遇,总是觉得他和我有种血脉相连的亲切,当年他在兽王山救下我时我就决定认他为永远的哥哥!” 木茴满意的点了点头,递给蓝玉疆一颗甘霖丹,而后还叮嘱道:“别对我哥哥有什么非分的企图!” ……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尾终于再无灵力施展缩地术,他站在一块巨石上喃喃自语:“曲清怡,你为什么不肯见我?”说完,竟然头一歪栽倒下来。 羽鸢将元尾揽入怀中,看着昏迷的元尾,竟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羽鸢、木茴,我们似乎处境不妙!”翎剑紧紧抓住手中长弓,低声警示道。 羽鸢和木茴这才发现,元尾最后选择的落脚点竟然是一片数千亩被掘起的深坑,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土坑内外站满了兽族修仙者。 这里曾经是天仙司山生的修仙圣城暗窟城。 十年前元尾带着木茴和羽鸢从祝家逃走,炎兽推测他不会逃出万里,于是带着十二天仙在这个范围内掘地三尺发誓一定要找到元尾。 谁也没有想到,在司山生带着几个长老离开暗窟城后,有数千木族帝山猎人竟然混入暗窟城,他们大肆诛杀修仙者,还掠夺了许多灵石、灵药、灵材。这让留守暗窟城的长老凌厘十分愤怒,于是带人将暗窟城查了个底朝天,也诛杀了城内大部分帝山猎人。可是凌厘毕竟只有地仙境的境界,当残留的木族帝山猎人潜入地下时,他也落得个有心无力的下场。 这事传到炎兽耳中后,炎兽指着司山生的鼻子大骂一通,并责令司山生带着暗窟城的几个长老回到暗窟城,务必要斩草除根。可是几年过去,司山生等人推翻了一个城市,在地上挖出无数个深坑,也只是抓住了几十个帝山猎人,完全谈不上斩草除根。司山生左右为难,一方面他无法去和炎*代;另一方面木族帝山猎人早已扎根地下千丈,而且只是些化神境的角色,要他耗时费力的抓几个化神境帝山猎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无趣。 拖到最后,司山生索性派人去求木族天仙荆万锦帮忙,又让几个长老继续挖坑,而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寻欢作乐去了。 挖坑打洞的暗窟城修仙者看着突然凭空出现的两百多帝山猎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向这边张望过来。而当他们看到帝山猎人大多瘫软在地上不肯起来时,还以为像自己已经已经被人驱赶着劳累了几年,甚至产生了些许同情。 “怎么会凭空出现这么多人?难道是传送吗?” “怎么可能是传送?我们暗夜城传送站几年前就被城主摧毁了,还从传送站下面的泥土中抓住一个叫什么松念情的帝山猎人,你忘了?” “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们两百多个修仙者凭空一下子出现,怎么会出现这样怪异的事情?” “咦,我听说城主让人请了荆万锦天仙来帮忙,难道是他们到了?” “对对对,那满脸斑点的境界无法看透,仿佛有城主一样的威严,我猜或许她就是荆万锦天仙!” 暗窟城修仙者议论纷纷,竟然有人把木茴她们误认成了荆万锦一行! 看着毕恭毕敬迎上来的暗窟城修仙者,木茴问道:“蓝玉疆!蓝玉疆!这些是哪里的修仙者?他们是谁?” 蓝玉疆却没有回答,木茴回头去找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 “这只死孔雀,等我下次见了你一定要扒光你身上的毛!”木茴一边愤愤的抱怨着一边冲着走近的暗窟城修仙者吼道:“不要过来!” 暗窟城的修仙者吓了一跳,他们当即僵立在那里不敢动弹。 木茴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踱着方步来回走了几圈,这才装模作样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在挖什么?你们管事的是谁?” 有个年长的修仙者答道:“前辈一定没有认出来,这里就是我们的暗窟城啊!那些可恶的帝山猎人化成花花草草扎根泥土中,藏在了暗窟城下。所以我们城主索性毁了暗窟城,在这里挖坑追杀帝山猎人!” 木茴明显有些不高兴,她冷冷哼了一声:“废话真多,我刚才问你什么?” 那修仙者吓了一跳,他努力回想着木茴的问题,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是、是晚辈的错!回前辈的话,这里是暗窟城,我们在挖帝山猎人,我们这边管事的是长老凌厘……晚辈这就去通报……” “回来!”木茴呵止了那几个修仙者,抱怨道:“原来这就是暗窟城!如今这个破败模样让我们怎么休息?你们继续挖,我们先找个干净地方小憩一下再说,难道你没看到我们都是这样劳累吗……” 那几个修仙者境界最高的只有凝魂境,在木茴山一样的威严压力下哪里敢反驳半句!就在木茴挥手示意羽鸢、翎剑扶着元尾等人离开的时候,木茴身后泥土翻滚,一头浑身覆盖了麟甲的巨大穿山兽钻出半个身体来。穿山兽高一丈、长数丈,尖尖的长嘴里叼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修仙者。 “我是暗窟城长老凌厘,师妹是谁?看师妹的境界似乎已经突破了仙境,可是我却看着师妹面生!”穿山兽放下嘴里的修仙者,一边闷声闷气的问着一边抖动身体,那粘在麟甲上的泥土被抖到半空又纷纷扬扬洒落下来,仿佛一场泥雨! 木茴挥动木杖,把扑向自己的泥土搅成一阵飓风还给了穿山兽,“真脏!” 穿山兽猝不及防,它那庞大、细长的身体从泥土里腾空而起远远的甩在了坑底。那个被它叼出的修仙者翻过身来,竟然是青山门修仙者松菱! 帝山界石湖城是木茴的家,石湖城青山门是木茴的宗门,而松菱更是木茴的弟子!暗窟城修仙者在这里挖洞追杀的是青山门的帝山猎人! 木茴悲愤交加,她大吼一声,“你敢伤害我青山门弟子?!屋途,你给我把他们全杀了!”而后她挥舞木杖吟唱着:“榆根千回!”在剧烈的震动中近千根树根破土而出,把坑底的穿山兽拖了出来。 穿山兽惊恐的看着愤怒的木茴,又看见翎剑、屋途等人大肆屠杀暗窟城的修仙者,这才回过味来。 “你、你们也是帝山猎人!”穿山兽叫道,它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却根本无济于事。那些粗大的树根太强大,穿山兽无法抵抗。 树根如同千条灵活的手臂,把穿山兽送到木茴眼前。 “我问你,是谁给你胆子让你杀我青山门弟子?”木茴红着眼睛逼问道。 穿山兽无言以对,心里却嘲笑木茴的愚钝,诛杀帝山猎人难道不是烛阴修仙者当下最主要的责任吗? 第442章 暗窟城长老 “你敢无视我的存在?”木茴更加愤怒,那些树根尖端就是锋利的长矛,撬开穿山兽凌厘的每一片麟甲深深扎入它的血肉里。 穿山兽最依赖的就是这一身麟甲,它想不明白自己在木茴目前竟然如此不堪。或许抱有一丝幻想,穿山兽颤抖着威吓木茴:“你、你、你实在大胆!我们城主还有其他长老都在附近,你放了我,我可以让你们走!” 木茴脸色一变,那些托着穿山兽的树根全部缩回地里,穿山兽庞大的身体巨石一样跌落在泥土中。 看着木茴慢慢退到几丈之外,穿山兽得意起来,“小麻子,你样子虽然难看,但好歹身材还算说的过去。要是你也去学几首小曲,我愿意收了你做我的私家仙伶。至少你能快乐的活着!你知道吗,你们帝山猎人终究都要死……” 木茴诡异一笑,“是吗?” 穿山兽身上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仿佛在肌肤的每一处都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钻出来。 “你在我血肉里种了什么?”穿山兽突然醒悟。 “额,只是些树舌罢了!”木茴笑的极其开心。 正像木茴所说,也的确只是些树舌。不过瞬息之后,泛着血色红光的妖艳树舌顶开穿山兽的每一片麟甲钻了出来。一片片树舌贪婪的吮吸着穿山兽的血肉和魂魄,那种深入魂魄的痛楚和绝望让穿山兽忍不住哀嚎起来,它在泥土中翻滚,仅仅几息之后庞大的穿山兽只剩下一堆凌乱的鳞片和无数暴涨到一尺多宽的巨大树舌。 “羽鸢,你帮我把松菱救活,那可是我嫡传弟子!”木茴央求道。 沐浴在羽鸢灵轮摇出的春风里,松菱睁开了双眼愤怒的爬了起来,“你、你就是吞噬了我的魂魄我也不怕!我和你拼了!” 看着松菱狰狞的面孔,木茴又气又笑,她反手抽了松菱一个耳光,骂道:“小王八蛋瞎了眼!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麻子……宗主?”松菱疑惑的问道。 木茴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说什么?要不是当初我看着你长大我一脚踢死你!松菱啊松菱,几百年过去了你竟然还停留在炼骨境!就你那不成形的魂魄谁愿意吞噬?我看一定是蝶蔓和你们那两个孩子拖了你修炼的后腿,你也太没出息了……” 松菱一把抱住木茴的腿,大哭道:“老宗主!你是老宗主!老宗主你忘了吗?蝶蔓和念涛都死了,只剩下我和念情相依为命啊!对了,界首大人和你在一起吗?求求界首大人去救救小宗主,救救我家念晴!” 木茴却暴跳如雷,“凭什么我就是老宗主?凭什么木茯就是小宗主?难道我看起来比她要老吗?不是应该一模一样吗?” 木茴把松菱踢开,怒吼了几声还是耐心的问道:“木茯怎么了?念晴又怎么了?” 原来,几年前木茯听说元尾、木茴被炎兽困在祝家,于是冒险潜入暗窟城,想要吸引烛阴修仙者的一些注意,为元尾等人分担风险。在诛杀了一些暗窟城弟子后,暗窟城留守长老凌厘亲自清剿城内帝山猎人。化神境的木茯当然无法和地仙境的凌厘正面抗衡,在木茯的带领下木族帝山猎人躲入暗窟城地下。尽管凌厘的本体是穿山兽,但是在地下的泥土中他对木族帝山猎人几乎手足无措! 等到暗窟城城主司山生带着其他长老回城,暴怒的司山生掀翻了暗窟城,发誓要把帝山猎人诛杀干净!念晴被司山生抓走生死未卜,而木茯似乎依然躲在深深的地下没有离开的意思…… “老宗主,你去和界首大人说说,救出小宗主、救出念晴后我们就走吧!暗窟城的兽族太厉害了!我还听凌厘说已经请了木族天仙荆万锦,到时候两个天仙对付我们,我们藏在泥土里也藏不住啦!”松菱匍匐在地哀求着。 木茴不耐烦的挥手让他起来,自己却扭头向屋途他们看去。 屋途、翎剑带领的兽族、羽族修仙者所想披靡,暗窟城修仙者被诛杀大半,那些巨大深坑的里外躺满了残尸。 帝山猎人杀意正浓,木茴和羽鸢却同时警惕起来。 “你看好哥哥!”木茴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羽鸢而后消失在松菱眼前,松菱这才惊讶的发现,帝山界界首元尾正盘腿坐在一头巨大的白猿肩头,仿佛睡着了一般,而羽鸢守护在他身边正在努力为他疗伤。 “喵——”一声慵懒的猫叫从远处传来,这叫声像风,藏着几道凌厉的刀光横扫暗窟城废墟,那些走的远的帝山猎人被刀光击中瞬间断成几节残尸,屋途拼命扛着金色长锤勉强抵抗了下来。好在木茴挥舞木杖竖起一道土墙挡住刀光,护着帝山猎人退回元尾、羽鸢的身边。 “咦,真的是帝山猎人?”一个极其妩媚的声音似乎响在所有人耳边,屋途到处去找,可是尽管他环顾四周、身前身后天上地下却找不到是谁在说话。 而木茴饶有兴致的捏着下巴、盯着远处。 虚空中有野兽腾挪的声音,几息之后一个身材瘦高、身穿紧身皮袍的年轻女修仙者蓦然闪现在木茴十丈之外。 那女修仙者高傲的说道:“我叫折耳,你们又是哪里来的帝山猎人?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暗窟城?” 折耳是暗窟城长老,因为平日里最喜欢干净,所以绝对不可能亲自钻入土坑里追杀什么帝山猎人。司山生体谅折耳的难处,于是让她在废墟上监视,不让任何帝山猎人成为漏网之鱼。就在折耳缩在暖暖日光里走神的功夫,暗窟城弟子竟然已经损失大半! “折耳好可爱!”木茴伸手在虚空摸了几下感慨道,仿佛她摸的是折耳的头。 “你说什么?喵——”折耳脸色一变,冲着木茴几乎就要爆发! “额——没说什么,没说什么!你不是问谁给了我们这么大的胆子来暗窟城吗?”木茴回头指了指坐在白栾肩头的元尾,笑着说道:“是他给的!” 折耳这才发现了元尾的存在。 对于烛阴界修仙者来说,元尾的样子实在太过熟悉。就在暗窟城被司山生毁掉之前,这里还林立着数百座渲墨的塑像,那些或者粗劣或者精细的石像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面目极其生动真实,每一座都是那白猿肩头元尾的真实写照! “渲墨……”折耳惊呼着后退几十丈,早已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和娇媚。那种恐惧是千百年沁入魂魄里、铭刻骨骸上的恐惧! 木茴满意的笑了,她轻轻抖动木杖,木杖如同枯树逢春生出一枝柔软的枝条,枝条上长了几片碧绿肥嫩的叶子,在风中俏然飘摇。 木茴伸手折下那根枝条,在手中挽来挽去编织成了一个颈环,而后有些温柔的对折耳说道:“不怕!元尾是我的哥哥。你带上这个颈环,哥哥就是你的主人!” 折耳怒极,愤怒的力量甚至超越了对渲墨的恐惧。她盯着木茴冷笑道:“我怕的是渲墨,而他只是元尾,一个金仙而已!而你,似乎是陪伴在元尾身边的木茴吧?区区一个地仙,难道你看不出我金仙的境界吗?” 折耳合身前扑,人在半空已经变身成一个只有两尺多长的洁白山猫!白猫踏在虚空如同踩在坚实的地上,不等落地已经再次腾空。 木茴从没见过折耳这样的兽族修仙者,通常,修仙者在突破仙境之后本体会变得异常高大威猛。然而金仙折耳的本体与普通山猫几乎没有区别,除了一身极致洁白的长毛! 白色的山猫在虚空划出一条刺目的白色闪电,虽然无声却异常凌厉,直击白栾肩头的元尾!在她眼中,伶牙俐齿的木茴甚至不配自己出手!她要杀的是元尾! 少有人知道元尾、木茴和羽鸢早已突破天仙,在迷暗幽林中天仙归月、地仙荆霜有幸从木茴和羽鸢眼前溜走,但是由于种种不可知的原因,这个消息并没有被传送出来。至于在祝河河畔木茴诛杀乌同甫、元尾诛杀晋尧,那只是几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 折耳的无知和自大为带给自己致命的危险,木茴在她身后轻飘飘的扔出了那个树枝编成的颈环。颈环似乎无限大又似乎无限小,似乎极慢又似乎极快,带着柔和的绿色光华越过白猫的头顶恰好扣在了它的脖子上。 折耳极其震惊,她在虚空中猛然折返,腾挪跳跃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圆环压下白猫脖颈上柔软的长毛紧紧贴在肌肤上,那是一种光滑、柔润的质感,如同一件极品灵玉雕琢而成的首饰。 折耳收了本体,幻化成人的形状,那件树枝圆环依然挂在她粉嫩的脖颈上,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重量。 “挺好看的!”木茴拍手笑道。 这话在折耳听来是种无法忍受的羞辱!她伸出食指,闪着锐利寒光的指甲瞬息间从血肉里弹出,这指甲曾经撕开无数坚韧的铠甲,也曾撕烂无数修仙者的躯体! “咔嚓!”指甲划过树枝,却没有在树枝上留下半点白痕!折耳这才真正的慌了!回想起来,这怪异的颈环是怎样不明不白的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难道……折耳不敢多想,她死死盯着木茴往后急退,嘴里还大声呼唤着:“城主!城主!午长老!午长老!” “嗷——嗷——” 雄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未落,一个高塔一样的黑壮胖子大踏步而来,在他身后还远远跟着一个枯瘦的黑色老太。 胖子手里提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鸟笼,那鸟笼虽大,可是在胖子手中却显得玲珑精致。 “念晴!” 在木茴身后松菱大吼一声。 在巨大鸟笼里囚着的正是帝山猎人松念晴!松念晴一身花花绿绿彩色的衣裙,脸上涂抹了艳丽的胭脂,一副憔悴与绝望的神态。 “嗯?” 胖子把鸟笼提到眼前,重重的哼了一声。笼中松念晴浑身剧震,她闭上眼睛翩翩起舞,嘴里哼哼着不知所谓的小曲。原来,松念晴成了那胖子的仙伶! 第443章 山熊 帝山界衰败已久,仙伶这个行当被大多数修仙者所遗忘。在帝山修仙者心目中,仙伶就是屈辱、悲哀和无奈。 松菱看着女儿被人豢养,还关在了鸟笼里,怒火焚烧了他一切理智,他怒吼一声抽出一对匕首就要去刺杀那高大的黑胖子。 好在木茴抓住他的衣衫把他拉了回来。 木茴当然能够看出高大的黑胖子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天仙,而他也正是一手创建暗窟城又一手摧毁了暗窟城的城主司山生。在司山生和黑瘦老太的后面,暗窟城残存弟子嘶吼着跟了过来,和帝山猎人形成了互相对峙的局面。 折耳快速躲到司山生身后,急切的解释道:“司师兄、午师姐,元尾来了!木茴来了!他们、他们似乎都已经突破了天仙境!” 司山生却只是盯着折耳脖颈上的那个树枝颈环,“师妹,你这是去哪里弄了这么个别致的颈环?或者叫什么项链?” 折耳哭诉道:“这是那个木茴给我套在脖子上的,师兄快帮我弄掉!” 木茴冷笑道:“颈环在,我不杀你!颈环要是没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折耳指着木茴大叫,却不敢再让司山生去动颈环。 司山生这才正眼仔细打量木茴、元尾以及羽鸢等人。 “了不起!”司山生由衷赞叹道:“短短十年,帝山界竟然出现了三个天仙!三界三足鼎立的局面似乎就要形成!你们走吧,我绝不阻拦!” “噗嗤!”木茴突然笑出声来,“我不明白,为什么烛阴界修仙者都是如此狂妄?难道是狂妄惯了吗?你们一个天仙两个金仙,而我们这边三个天仙一个地仙,逃走的不该是你们吗?” 屋途好容易缓过气来,他在木茴身后吼道:“你就是那个司山生吧?别以为你是天仙就能为所欲为!不久前我娘在祝河边斩杀了天仙乌同甫!我爹撕碎了天仙晋尧!如今我爹我娘来到暗窟城,你猜又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是吗?”司山生惊讶的问道,转而他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你们来我暗窟城难道是为了杀我?” 屋途笑道:“那你以为我们来这里是串门走亲戚吗?再说你暗窟城成了一片废墟,你拿什么招待我们?” 司山生挠了挠头,认真思考了一下建议道:“在暗窟城废墟底下还藏了近百个帝山猎人,我让你们带着他们离开,怎样?” 松菱大哭,“你先放了我女儿!” 司山生好奇的问松菱,“这是你女儿?可是,她现在是我最最宠幸的仙伶,我要和她相伴终生!” 司山生与其他天仙有所不同,自从突破天仙,他便失去了修炼的目标和乐趣,唯一让他提起兴趣的只有形形*的仙伶。暗窟城没有被毁掉时,城内最多的就是仙伶宫,那里居住着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仙伶。而且,在暗窟城还出现了三界第一个男仙伶,因为在这里仙伶的地位甚至要比其他修仙者高上一截! 几年前,司山生在传送站底下的泥土中抓住了松念晴,松念晴姣好的容貌和高挑的身体让司山生喜出望外。他找了最负盛名的仙伶来训练松念晴,为了防止她逃走,司山生还找到锻器大师蝠清论亲手锻造了一个鸟笼!松念晴成了司山生最大的乐趣! “我不想当仙伶!”松念晴重新燃起希望,她大声争辩道。 司山生不解的摇头:“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帝山猎人,当仙伶又有什么不好?你们知道又有多少人争着要当我的仙伶!我司山生是烛阴十二天仙之一,在我身边我能助你突破仙境,在我身边,永远不会有人敢伤害你!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你们难道看不见吗?” 翎剑早已暴怒,他大吼一声,“何必和他废话!杀了就是了!”而后羽箭发出滋滋啦啦霹雳电火的声音直奔司山生而去。 司山生一手提了鸟笼将其藏在身后,另一只手臂横在胸口化成一个坚实的肉盾。翎剑的羽箭射在司山生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却无法伤害他半分。 可是翎剑的一声呐喊仿佛一声命令,帝山猎人早就按捺不住冲了出来,和暗窟城弟子厮杀了到了一起。 司山生身后的那个黑色老太手中长长的拐杖拨开羽族帝山猎人射来的无数箭簇,径直奔着翎剑而来。翎剑见她是个金仙,于是咬牙扯下一根自己的本命翎羽朝着老太全力射了出去。老太脸上带着不屑,她甚至伸出手去接那支本命翎羽。 谁也没有想到,翎剑的翎羽在碰到老太手掌的那一刻竟然爆发出刺目光华,翎羽上的力道增加了百倍!锐利的翎羽径直刺穿了老太的手掌、射入老太的胸口。 老太大惊,她侧过身体看到在翎剑身后,羽鸢转动灵轮正在为翎剑加持。携带了羽鸢天仙之力的利箭自然能够诛杀金仙! 黑瘦老太的身体像遭受了重击的瓷器一样全身出现了数条裂痕,几息之后哗啦一声已经化为无数碎片,而她金仙境的魂魄也怨恨的看了一样羽鸢后才慢慢消散! 暗窟城突破仙境的长老只有四人,城主大长老司山生、二长老金仙午易、三长老金仙折耳以及四长老地仙凌厘,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已经损失其二。 折耳手中匕首横扫,斩杀了那个扑向自己的帝山猎人,等她收回匕首时,脖颈上的翠绿枝条猛然收缩,勒的她扔掉匕首双手拉着枝条不敢动弹,好在那枝条收缩了一下后又恢复到了原来宽松的状态。 折耳去看木茴,木茴正挥动木杖大声叫嚣着:“化龙诀!” 风吹草动,那些鲜活的树叶、鲜花、青草在风中汇聚成一条草木巨龙,咆哮着直奔司山生而去。 司山生轻描淡写的提着鸟笼不断后退,等到草木龙逼近了这才挥舞巨大的拳头,一下就把声势浩大的草木龙击溃! 木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她自己清楚,在这草木龙中倾注了自己多少灵力!司山生竟然毫不费力的将其击溃,只能说司山生实在强大!强大到自己无法和他抗衡! 木茴咬牙道:“羽鸢帮我!”而后,她将手中木杖深深插入泥土中,仿佛巨龙在泥土中游过,地面上一道巨大的裂痕从木杖插入处开始,向司山生脚下快速延伸而去! “哼!” 司山生鼻翼扇动,那只巨大的拳头爆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而后狠狠砸在裂痕的尽头。尘土暴起,那条裂痕却并没有终止,而是分化成成百上千条细小裂痕,在司山生脚下四散开来。 司山生只觉得呼吸窒涩,仿佛周身虚空的灵气被抽空一样。而他脚下几十丈内的泥土随着裂纹散开已经没了水分,干涸的如同翘起的鱼鳞。 木茴手里的木杖像是吸了水分而膨胀起来,摇摇晃晃的似乎有万钧的重量。 “司山生,你来试试这个!”木茴哈哈笑着高举木杖狠狠砸向司山生。 司山生脸上早已不见从容的笑容,他腿脚有些酸软,勉强后退几步之后木茴的木杖已经迫在眼前。 “嗷——”一声怒吼,司山生显了自己的原形,那是一头高数丈的巨大山熊!山熊并不躲闪,它单臂护头生生硬抗木茴一杖。 “轰! 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把两人周围的帝山猎人、暗窟城弟子掀出百丈,等到尘埃落地,木茴已经退到几丈外拄着木杖大口喘息。这势在必得的一击耗费了木茴从大地中强行吸取的灵力和耗费了羽鸢加持在木茴身上的灵力。 巨大的黑色山熊也已经退到几十丈外,它把那巨大鸟笼夹在胳膊底下,像狗一样四肢着地站在地上却似乎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也只有山熊自己知道,挡下木茴木杖的那条手臂已经折了! 羽鸢怕司山生暴起后木茴吃亏,于是在司山生显现出身形后转动灵轮以灵力画弓,射出自己最强一箭。灵力凝聚的金色羽箭在虚空中旋转中、轰鸣着,发出的刺目光华甚至让天地暗淡下来。 山熊毫不畏惧,它夹着鸟笼迎着羽箭狂奔而来,等到羽箭近了山熊竟然低头猛撞,用自己的头颅去抵御羽鸢的羽箭! “轰!” 巨响过后羽箭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虚空,山熊再次后退几十丈,在它巨大的头上一条数尺长的裂口露出了白色头骨。 “嗷——”山熊似乎被彻底激怒,它高高人立着将身边的山石拍成碎片,双眼盯着木茴和羽鸢迸发出强烈的怨恨。 木茴和羽鸢从未见过这样凶猛的敌人,竟然一时间有些怯了…… “大胆!”一声清朗的呵斥像一道划破乌云的闪电,炸在山熊耳边!癫狂的山熊猛然惊醒,它单臂挡在胸前后退百丈,这才有些尴尬的笑道:“元尾大人醒了?” 呵斥山熊的当然就是元尾,他端坐在白栾化成的白猿肩头早已睁开双眼。 “放下松念晴,你可以走!”元尾冷冷说道。 “额……”几经犹豫,山熊还是拒绝道:“元尾大人息怒,这仙伶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大人想要,得先把我杀了!” “那我就把你杀了!”元尾说着,已经站了起来,他手里白色法杖发出柔和的光华,却给山熊致命的威胁。 山熊笑道:“可是我还没活够,我还要和这仙伶相伴十万年!所以,我不能让大人如愿,我走了……对了,我听说炎兽老仙和其他天仙在物化山相聚,大人要是一定杀我,不如去物化山!” 山熊夹着鸟笼四掌翻飞,极速而去!龙翼张开,元尾刚要腾空,却被木茴、羽鸢、白栾、屋途等人一拥而上拦了下来。 第444章 声名远扬 “爹、爹、爹!”屋途抱住元尾的大腿一连声的叫唤,“爹!你不要去追!要是你累的犯了病,我们这两百多号人就没好日子过!你还是歇着、歇着的好……” 出乎元尾的意料,木茴等人竟然难得一致的支持屋途! “唉,我只是对曲清怡有些愧疚,以至于偏执到了癫狂,或许等我找到曲清怡,这病也就无来由的好了。”元尾叹息道。 可是没有人愿意听元尾絮叨和解释,毕竟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们刚刚从元尾的龙翼中滚落出来,成百次的缩地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不过,元尾呓语般的诉说让每个人都知道了曲清怡的存在以及元尾对她的思念。 木茴收了折耳,堂堂一个金仙只能被迫显了原形化成浑身雪白的小猫,被木茴抱在怀里时不时的摩挲几下,这其中的委屈也只有折耳一个人才能体会。其他的暗窟城弟子能跑的跑了,跑的慢了都被帝山猎人统统诛杀。 自此之后,元尾、木茴和羽鸢突破天仙的消息被散布了出去,再加上渲墨两万多年来的恶名,元尾算是声名远扬了。烛阴界那些林立的石像在烛阴修仙者眼里更加可怖,要不是炎兽逼迫,绝大多数的修仙者都愿意躲在深山野林潜心修炼,没有人愿意抛头露面遇上元尾,或者被那些石像吓一跳! 深藏在暗窟城地下的木族帝山猎人在木茴的召唤下纷纷破土归来,当年数万石湖城弟子如今只剩下一百多人,这让木茴郁闷了好久。 木茯跪倒在元尾面前不敢抬头,木茴难得有耐心,竟然拉着木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安慰了好久,还偷偷塞给她几颗甘霖丹这才让她重新燃起激情愿意继续带领木族帝山猎人。 帝山猎人队伍又增加了一百多人,他们围在元尾面前,眼中满是崇敬和期待。元尾肩头重担仿佛更重了一些。 “大人,自从服下木茴大人的甘霖丹,我已经隐约有了分神的迹象,或许不久之后能够侥幸突破地仙!”白栾收了白猿的本体重新化为枯瘦老人向元尾说道。 “是啊!爹!”屋途也凑过一个巨大的脑袋,“白叔说的没错,我们这些化神境的帝山猎人服用甘霖丹后都有突破地仙的希望!只是我们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来分神淬魂……如果我们能够回到帝山界就好了!” 这就要回到帝山界了吗?元尾有些茫然。 十年来,自己在烛阴界做了些什么?当初定下的目标实现了吗? 元尾记起当年百味问自己:“师弟去烛阴界也像烛阴猎人那样肆意掠夺吗?” 当时元尾解释道:“欺凌者强加给帝山界的痛苦,我不想把它转移的无辜者身上。所以,我找师兄做向导去烛阴界诛杀那些不得人心的修仙者以及当年诛杀渲墨的仇人!” 如今百味早已离去,元尾也已远远偏离了当初的设想。 天琴山、大化门、骄阳城、祝家、肖家哨、暗窟城,元尾每到一处,烛阴界人人都想得而诛之,他又哪里有挑选的余地?至于当年诛杀渲墨的那些天仙、金仙们,元尾只杀了一个晋尧,对于元尾最大的敌人,炎兽,他还一直没有正面相遇。 在没有突破天仙的时候,元尾曾经迫切的想要面对炎兽;等到突破了天仙,那种强烈的念头反而淡了很多,甚至有些时候下意识的去回避。不仅如此,元尾总有一种归隐田园的念头,在他的记忆中,当年在鱼王埠的生活是那么的有滋有味…… “大人?”白栾见元尾有些出神,于是上前问道。 “嗯……”元尾惊醒,在他眼前的是两百多双明亮的眼睛。 “大人,如今我们帝山界已有三位天仙,至少一位地仙,几十位化神,等我们回到帝山界后励精图治,或许下一个百年之后我们就有了和昊阳烛阴两界抗衡的资本,到那时三界鼎立局面形成,帝山界修仙者将再也不会遭受被人任意屠戮猎杀的命运!”白栾小心分析道。 元尾明白白栾说的没有错,可是在心底最深处,他总觉得有件事没有完成,他并不想就此回去。 见元尾犹豫,白栾跪倒在地,“求大人为帝山界着想!” 帝山界,一个界,又有多少修仙者、多少凡人?元尾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元尾求援似的去看木茴,木茴正偷偷跟木茯说些什么。 “木茴?”元尾叫道。 “干嘛?”木茴一把把木茯拉到自己身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元尾再去看羽鸢,羽鸢正在元尾身边看着元尾。 “羽鸢?” “白师兄说的极有道理。不过,当下我们只找到了兽族、木族帝山猎人,羽族也只有哥哥和巫师姐等四人。要是我们现在就回去,不就是要抛弃其他帝山猎人?而且,我知道师弟心里还有一个惦记着的人,我希望师弟能够和她敞开心扉,不藏恩仇、不留遗憾!”羽鸢说道。 羽鸢说的在理,没有人能够反驳。 木茯低着头,小声说道:“十年前鲁贤师兄传来消息说界首大人已经在骄阳城现身,要我们木族帝山猎人大胆猎杀、掠夺从而历练自己。那时我和鲁师兄谈起,鲁师兄曾经说虫帝带着虫族帝山猎人潜伏在金乐山附近、麟帝带着鳞族帝山猎人潜伏在纳日岛、燕郡城大长老乔一情带着人族帝山猎人潜伏在梧山城附近……我愿带着我们木族帝山猎人去金乐山找回虫帝!” 屋途紧跟着请求道:“爹,我带人去梧山城找乔长老!” 翎剑说道:“当年我在紫荆城外被归月天仙追杀,不得不离开了羽族帝山猎人,我这就去紫荆城找回他们!” 元尾拉住白栾,又把肖家哨的青莲叫了出来,吩咐道:“白师兄,你带着青莲他们去纳日岛吧。纳日岛岛主乌同甫被木茴诛杀,再加上那里地处偏僻,应该是最安全的处所。你们在那里找到小雨之后合力攻占纳日岛!” 元尾又吩咐木茯、屋途和翎剑道:“你们召集了各族帝山猎人后就去纳日岛,等到人齐了由翎剑打开通往帝山界的蚁洞回到帝山界休养生息!” 屋途大惊:“爹,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你要去哪里?” 元尾笑道:“司山生不是说炎兽在物化山吗?不如我去和他聊聊。看在两万多年前的交情上,说不定我们两人能够把酒言欢,三界从此太平无事!” “爹,你傻了啊?”屋途冲上来想要摸元尾的额头,被元尾一脚踢开。元尾笑骂道:“赶紧给我滚去梧山城!” 屋途、木茯、白栾等人恋恋不舍的走了;元尾郑重托付翎剑道:“帝山界,就靠翎剑师兄了!” 翎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带着巫彩音等人匆匆离去。刚刚还热闹无比的暗窟城废墟只剩下元尾、木茴和羽鸢三人,当然还有被木茴抱在怀里已经被当做宠物的金仙折耳。 木茴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盯着元尾问道:“哥哥,你真的已经恢复过来了?你是否清楚自己犯病的时候有多可怕?” 元尾尴尬的挠了挠头,“只是在用力酣畅的时候,曲清怡就在我身边,她看着我笑,我去拉她的手,她却又不管不顾的走……” 木茴不满道:“你是闲的无聊吗?你为什么要拉人家的手!” 元尾解释道:“在我意识里曲清怡就是你,就是羽鸢、云异、聂幽兰和谷穗儿,就是我所认识的所有人,仿佛只要她离去我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羽鸢紧紧依偎在元尾身边安慰他:“我永远不会离开师弟!” 木茴生气的分析:“哥哥不要当真,曲清怡实在太阴险,她一定是蓄谋已久,那些甘霖丹就是改变你心性的*……或许,她是想取代我们所有人,她想独占你!” 转而,木茴又抱怨羽鸢道:“你是否跟我说的那样在哥哥耳边说情话?曲清怡不到二十万句情话改变了哥哥,那你在他耳边说四十万句!八十万句!把哥哥给我说回来!” 羽鸢脸上一红,说道:“我日夜不停挖空心思,十年间也只是勉强说了二十万句。有些情话,不知不觉间已有重复几百遍。我想,我们日夜厮守着师弟,那些幸福的情话远远比不上哀伤的情话更能让人心动。曲清怡的哀怨让师弟心动更让他心存愧疚,这才是让师弟发狂的根本原因所在……” 元尾尴尬的止住了两人的探讨,“我们、我们还是去物化山吧!” 元尾原本要施展缩地术,木茴和羽鸢不约而同的拦住了他。此去物化山,面对的将是炎兽以及烛阴界的其他天仙,虽说被他们联手诛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谁又能预料到将会发生些什么?三人信步而行,享受难得的一片安宁。 烛阴界大山大河的壮丽景色让元尾三人沉浸其中,甚至有了遗忘修仙界各种烦恼的冲动。 两天之后,三人走走停停只是离开了暗窟城两百多里。 “哥哥,前面树林郁郁葱葱,隐约还有溪水流动的声音,不如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会再走?”木茴拉着元尾的胳膊央求着。 元尾无奈,三人刚刚行走了一个时辰,早上吃的一肚子美食甚至还没有完全消化,木茴竟然又累了! “不如我们再坚持一个时辰?”元尾小心的建议,那树林里有被压抑的细微气息声和灵力波动,显然有些烛阴界修仙者躲在里面。 木茴扔掉了元尾的手,赌气自己一人冲进了小树林。元尾无奈,只好和羽鸢跟了过去。 寂静的小树林里果然藏着几个修仙者!其中一个年轻的化神境女修仙者朝着木茴深深鞠躬,说道:“归土城弟子荆彼岸见过木茴前辈、恭迎木茴前辈!” 第445章 阴谋 树林幽静,在淙淙小溪边已经有人支起一张极大的木桌、几把粗糙简单的木椅。木椅上空无一人,木桌边却有熊熊篝火燃起,几个年轻修仙者远远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木雕一样。 “木茴前辈请!”荆彼岸恭敬的弯了腰。 木茴抱着折耳大摇大摆的在木桌边坐了,又招呼元尾和羽鸢道:“哥哥、羽鸢你们快过来坐呀!” 荆彼岸早已发觉元尾和羽鸢就在不远处,可是直到两人进了树林她才低着头迎了上去:“归土城弟子荆彼岸拜见界首大人、羽鸢前辈!恭迎两位前辈!” 荆彼岸是归土城城主荆万锦身边最喜爱的弟子,在荆万锦的大力扶持下她甚至早于荆万锦的女儿荆霜突破地仙,成为归土城最有实力的长老之一。当炎兽召集荆万锦到物化城共商大事的时候,荆彼岸当然陪在师父身边。 那天,天仙归月仓皇赶到物化城通报炎兽,说元尾已经突破天仙,这让炎兽有些失态,他先是将祝安天仙一脚踢出大殿,而后又慌里慌张的吩咐荆万锦去归土城诛杀帝山猎人余孽,还特意嘱咐荆万锦把归土城城主司山生天仙叫回物化城。 荆万锦暗地里嘲笑炎兽大题小做,当年渲墨不也是天仙!还不是照样被诛杀!但他知道在炎兽暴怒的时候最好要远远离开,于是顺从的带着归土城弟子离开物化城直奔暗窟城而去。半路上,荆万锦遇到了有些仓皇的荆霜,在证实了元尾、木茴、羽鸢都已经突破天仙后,荆万锦赶往暗窟城的脚步反而慢了许多。 荆万锦的确去了暗窟城,就在木茴、羽鸢大战司山生的时候,他已经抵达暗窟城近郊。三大天仙厮杀的声势让荆万锦有些迟疑,等到元尾醒来呵斥司山生的时候,荆万锦毫不犹豫的带着弟子们远远离去!他不怕元尾,却不愿意因为元尾而损失自己的力量。 荆万锦一行走走停停,他在犹豫着怎样去回复炎兽,元尾强势归来让他有了许多与众不同的想法。荆万锦掩藏了自己的痕迹,却发现元尾三人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最终他只好摆下桌椅想要和元尾好好谈谈……他并不知道,元尾三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也无意跟踪他。 荆彼岸能看出师父的犹豫,也能看出师妹荆霜身上的恐惧,她只好大着胆子去迎接木茴、羽鸢和元尾。 元尾三人神态祥和,身上并没有凌厉的杀气,师父很快就会现身吧?荆彼岸猜测。 “三位前辈请坐!我师父一会就来!”荆彼岸小心的解释。荆彼岸发现了木茴怀里白色的折耳,折耳那一身异乎寻常的白毛和乖巧的神态乱了她的心绪,下意识里荆彼岸讨好木茴道:“前辈的宠兽真的乖巧玲珑!” 这句寻常的话语在折耳听来却是那么刺耳,她小巧的猫爪从怀里伸出,几只锐利的指甲闪着寒光向荆彼岸比划了一下。 杀气如狂风暴雨迎面扑来,荆彼岸大惊失色,明知道眼前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危险但是却偏偏挪动不了半分! “折耳师妹别为难晚辈啊!”荆万锦的声音传来,荆彼岸的身体向侧面急飞,恰好躲过了折耳致命一击。那猫爪的杀气继续向前,折断了几颗百年大树后才逐渐消失。 几丈外的小溪里,荆万锦一手抓着荆彼岸的肩膀,一手提着几根柳条,柳条上穿了几只肥鱼,他笑哈哈的解释:“彼岸这孩子眼拙,没能认出折耳师妹实在大不敬,我替她向师妹赔礼道歉了!哈哈!” 说着,荆万锦把早已吓傻了的荆彼岸推到身后,又示意归土城弟子远远退走,自己才趟着河水大踏步而来。荆彼岸恍然明白木茴怀里的白猫竟然是号称天仙境界之下第一人的金仙折耳,以至于后悔的差点要缝上自己的嘴巴。而折耳这边看到了老熟人荆万锦,也是感觉到无脸见人,只好闷不做声的蜷缩在木茴怀里装作看不见、听不到。 荆万锦在篝火旁坐了下来,他把那几条肥鱼穿在木棍上开始反复翻烤,一副十分熟练的样子。 “界首大人还记得我吧?”荆万锦盯着熊熊火焰里兹拉冒油的肥鱼问道。 两万多年前,荆万锦虽然已经突破天仙,但他的确是个容易让人遗忘的人物,他和炎兽推心置腹,他和骚人掏心掏肺,他和渲墨也能聊到一块。他没有自己的立场、也没有自己的意见,他站在那里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亲近感、无视感。 可是在渲墨的记忆里,却又有难忘的往事。 “当年我和三界天仙大战,似乎并没有看到荆师兄的身影。不过,我一直弄不明白炎兽的惊天锤为什么会威力大增,直到我在惊天锤的木柄上感受到师兄的气息!”元尾悠悠说道。 荆万锦有些吃惊,两万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藏的够深,没有人会察觉到他曾经放弃了自尊甘愿充当炎兽的锤柄,为的就是诛杀渲墨!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那时的我被人称为最弱天仙,所以在炎兽的逼迫下不得不充当了诛杀界首大人的帮凶!不管怎样,荆万锦在这里向界首大人赔罪了!”荆万锦说着还擦了擦眼睛,流下几滴晶莹的泪珠。 对此,木茴嗤之以鼻;元尾和羽鸢则沉默不语。 看着元尾没有被自己的言语打动,荆万锦压低了声音又说道:“这次,炎兽派我带归土城弟子诛杀界首大人和帝山猎人!可是我与渲墨大人向来交好,而且我女儿荆霜当年在帝山界受到界首大人照顾才得不死,这份情谊让我无法下手!所以,我才在这里宴请界首大人,为的就是和大人言和!” “当年你女儿荆霜差点把哥哥打死,还是我暗地里帮鸠季击碎了荆霜的身体!如今我们杀上烛阴界为的就是往日洗刷往日遭受的屈辱!而你竟然和我们说言和!这是哪门子的言和?一定是你看哥哥突破天仙,所以怕了才说什么言和!”木茴讥笑道。 荆万锦把烤好的肥鱼分给元尾、木茴和羽鸢,又把荆彼岸、荆霜和归土城其他两个金仙叫了过来,介绍到:“这是我归土城所有仙人,木茴大人要是信不过我,即使是把我们所有人全部杀了我们也不会反抗!” “你为啥不反抗?”木茴笑问。 荆万锦像是早就等着木茴来问,他当即精神抖擞的解释起来:“我归土城木族以大地为母,生生世世只求安心修炼、只求享受修炼带来的种种乐趣。我们最痛恨的就是无休止的厮杀!两万年前是这样,两万年后也是这样!渲墨大人被三界天仙联手诛杀,我心痛!帝山界成了昊阳和烛阴两界的狩猎场,我心伤!帝山猎人杀上烛阴界后我每时每刻都在深思,难道这无休止的恩怨情仇是我们修仙的目的吗?我记得当初刚刚踏上修仙之路,最单纯的愿望是为了突破岁月、虚空和距离的限制、享受一份永恒的安宁和快乐!我们这是怎么了?我们是怎样一步一步忘记了自己的初心背叛了最初的愿望?如果能用我们几个人的死换回元尾大人的初心、换回三界的安宁,我们愿意!” 看着木茴无言以对,荆万锦挥手让几人离开,这才在元尾身边坐了下来。 “我可以不杀你,那你告诉我,炎兽为什么不在骄阳城而是出现在物化山?”元尾问道。 荆万锦毫不避讳,“大人屠尽祝家,炎兽老仙赶去后却不见大人踪影,于是召集烛阴天仙、金仙来查找大人下落。可是查来查去不仅不见大人踪迹,还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们在祝家废墟以及其他修仙圣城发现竟然有人在城砖上铭刻神秘纹理,从而拘禁烛阴界灵气!炎兽老仙听说物化山有个锻器大师似乎了解这神秘纹理,所以才齐聚物化山追查事情真相!” “那是回形纹!炎兽愚笨,想不到现在才发现这其中的秘密!”元尾冷笑道。要知道两万多年前渲墨就曾经发现三界灵气的异样并展开调查,而一百多年前元尾杀上昊阳界直面芰尚后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芰尚的所作所为,芰尚就是为了嫁祸自己! 荆万锦也是十分震惊,“大人怎么知道那纹理就是回形纹?物化山的锻器大师潜心研究了好几年,这才断定神秘纹理就是回形纹!难道、难道是大人叫人铭刻了那些纹理?!” 元尾愤然将手中那条烤焦的肥鱼扔到桌子上,骂道:“放屁!两万年前渲墨就是因为发现了三界灵气的异常这才开始追查是谁的阴谋,想不到诛杀了几个相关修仙者之后竟然有人说他滥杀无辜!两万多年过去了,你们竟然才发现这些端倪,你们是何等的愚钝?!” 荆万锦恍然大悟:“原来渲墨大人当年并不是发疯,也不是滥杀无辜!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那……大人是否已经查出回形纹到底是谁的阴谋?” 元尾犹豫了一下说道:“当年,没等渲墨查出点什么就被你们逼死……” “呜呜呜……我们对不起界首大人!我们对不起三界啊!” 看着荆万锦痛哭流涕,元尾有些心烦,他粗暴的吩咐道:“你去通知炎兽,就说我要和他面谈!” 荆万锦好容易才止住眼泪,“我一定会劝说炎兽老仙熄了杀伐的念头,我们三界平平安安的才是所有修仙者之福啊!对了,我这里还有一面碧霄盾,索性送给界首大人算了!” 荆万锦带着归土城弟子离开,木茴则看着手里的盾牌喜出望外,那可是和神霄盾同一级别的神盾! 第446章 意外 木茴并不知道,这是炎*给荆万锦保管的碧霄盾! 圆圆的碧霄盾表面上布满了叶脉一样的纹理,散发出柔和的绿色光华。木茴捧着这意外的收获陷入狂喜的境地,完全忽略了荆万锦的离去。 “哥哥,这碧霄盾是真的吗?你打我一下,快点打我一下!”木茴一迭声的催促着元尾。 元尾拗不过她,只好挥动法杖击出一条冰龙。冰龙击在碧霄盾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已经溃散,盾后的木茴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杀气! “这是真的!这是用补天石锻造的另一面神盾!”木茴抱着盾牌高兴的跳了起来。 “可是,荆万锦为什么要把这么珍贵的碧霄盾送给我们呢?难道他不怕炎兽的责怪吗?”羽鸢忧心忡忡。 元尾安慰她道:“我知道荆万锦诡计多端,我猜测他送这碧霄盾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不管怎样,我想他一定会把我的话传给炎兽。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几天,几天后我将施展缩地术赶往物化城,炎兽、荆万锦要是有什么异议,大不了再战一场!” 元尾说的坚决果断又异常轻松,而羽鸢却陷入深深的沉思和担忧里…… 物化山物化城。 在一片绿色丛山中央,最高的那座山峰之巅像是被人一刀切掉了山尖,得到一片数千亩的平地。平地上亭台楼阁栉次鳞比,薄雾、流云在大街上流淌,完全是一副空中仙境的模样。 物化城长老殿是一座百丈高的百层竹楼,那些鲜活的绿色翠竹被人斩断了立为柱、搭成墙,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岁月却依然泛着翠绿的光、发出翠绿的枝叶。 长老殿前云雾散开,三个人影悄然显现,那是元尾施展缩地术瞬息之间来到物化山。木茴盯着高耸入云的竹楼,感叹道:“这竹楼用木族修仙者的本体搭建,那些没有了魂魄的躯体即使活着也如同死去一般,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行尸走肉吧!” 元尾三人的出现悄无声息,长老殿前挥舞着羽翼在半空巡视的守卫们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这让木茴更加恼怒,她大吼一声:“炎兽,你给我滚出来!” 炎兽狂暴,三界中在他面前敢直呼其名的古往今来似乎只有一个渲墨,如今木茴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其名,这无异于一声响雷让整个物化山都震动起来! “你是谁?” “大胆的小麻子,跪下!” “小麻子我杀了你!” 长老殿前一片嘈杂,几个年轻守卫私藏着立功的心情,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 木茴冷眼看着,她拍了拍怀里的折耳,笑道:“你去给我把那群死鸟杀了!全给我杀了!” 一道白光从木茴怀里射出,在虚空中折来折去划出一条毫无规律折线后又悄然回到木茴的怀抱。一息之后,虚空中才传来一阵阵的尖叫,那些物化山守卫、弟子纷纷从空中跌落下来,真的成了一地的死鸟。 “住手!都给我退下!”长老殿最顶层的大殿里传出清脆又熟悉的呵斥声,几个身影从天空凌厉扑下落在元尾三人面前,他们中却没有炎兽。 “你们大胆!难道认不出帝山界的界首大人吗?” “帝山界界首大人?” “元尾?” “是渲墨!渲墨来了!” 仿佛如梦初醒,物化城沸腾、嘈杂起来,物化山的守卫、弟子原本已经把元尾三人团团围住,此时又哗然往后退了足足百丈这才战战兢兢的远远望过来,不知道是该退还是该进。 在元尾他们面前站立着的那七八个身影,其中几个是如此的熟悉。 最前的那个人仿佛只是个十岁出头的黄发女孩,她玲珑的身体、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以及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无不给人一种极其可爱的错觉。可是元尾知道,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天仙,而她也一定是烛阴十二天仙之一的梦落。 当年在帝山界瀑泽丛林,元尾第一次遇见烛阴猎人蓝玉疆的时候,她自称梦落。而后元尾才知道蓝玉疆正是梦落的女儿。而要说不同,梦落那一身华丽的衣裙自然是蓝玉疆的粗布衣衫和豹皮短裙所无法比拟的,可是,元尾总觉得眼前的梦落是如此的僵硬和冷酷。 站在梦落身边的是司山生、荆万锦两个天仙和六个金仙、十几个地仙,以及翼音白。 不错,帝山界赤羽宗弟子翼音白、羽皇翎剑的师弟翼音白就站在昊阳界天仙梦落的身边! “翼音白翼师弟?!”羽鸢惊讶的喊了出来。 “翼音白你被他们抓了?”木茴疑惑的问道。 然而,翼音白安安稳稳的站在梦落身边,根本没有半点沮丧和失望。翼音白不是被抓,而是他自己主动来到了物化城。 没有人知道翼音白的父亲、赤羽宗长老翼凌霄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帝山界,也没有人知道翼凌霄正是梦落派出潜伏在帝山界的烛阴猎人。与许多烛阴猎人、昊阳猎人的目标一样,翼凌霄的任务正是寻找已经失传的化羽诀。化羽诀被元尾传给羽鸢、翎剑和紫魅,翼音白虽然并没有得到化羽诀,但他自认为已经知道了太多元尾的秘密,于是找机会离开了翎剑直奔物化山而来。 元尾猜不到这其中的秘密,但也知道了翼音白的身份。 “翼音白是潜伏在帝山界的烛阴猎人,或者更准确地说,翼凌霄是潜伏在帝山界的烛阴猎人。翼音白师弟,我猜的对吗?”元尾问道。 翼音白无言以对,已经是承认了元尾的猜测。 羽鸢无言、木茴无言、元尾更是无言。 “额……界首大人!”荆万锦依然那么谦卑的叫道,“等我回到物化城时,翼音白已经来到物化城。他说界首大人中了曲清怡的毒,如果耗费了太多灵力会让大人神魂颠倒。他还说帝山猎人已经去了金乐山、纳日岛、梧山城、紫晶城,而大人对自己手下的这些帝山猎人心怀挂念。于是,炎兽老仙决定派出祝安、关峨、归月、宫春娘四位天仙分别去那里诛杀帝山猎人;而炎兽老仙也离开物化城,说是要找到曲清怡……” 即使沉着如羽鸢也无法压制的狂怒起来,她指着翼音白怒道:“翼音白,我们赤羽宗对你爹和你如同一家人,你怎么能背叛我们?” 翼音白冷笑道:“一家人?我追求你几百年你却从不正眼看我一次。元尾那个死瘸子三番两次的害你,你却不离不弃,你这是把我看成一家人吗?你和翎剑都修炼了羽化诀,却从不向我透漏半个字!你这是把我当成一家人吗?” 羽鸢并不知道,翼音白早已积怨太多,他对帝山界对元尾只有仇恨! “嘿嘿嘿!羽鸢,你不要得意太久,我还知道一个关于你的秘密!一个决定你生死的秘密!”翼音白挑衅的声音让羽鸢浑身颤抖。 翼音白得意的笑着,仿佛几百年所受的冤屈像喷泉一样一下子喷发了出来,那畅快淋漓的心情像万里无云万里天。然而,晴空不过一息,翼音白的头顶就被乌云遮住。 翼音白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对遮天蔽日的龙翼以及张开的龙爪! 元尾怎么能看着羽鸢受到委屈,黑色龙翼展开,手掌化为嶙峋龙爪,元尾的身体越过梦落、司山生和荆万锦三大天仙,已经出现在了翼音白面前。 “妈呀!”翼音白尖叫一声扭头就跑,那龙爪却已经穿透了他的胸口,把他的魂魄从体内拉了出来。 “界首大人饶我!界首大人……”翼音白的魂魄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与狂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元尾竟然视三大天仙如无物,直接对自己痛下杀手。 元尾一把捏碎了翼音白的魂魄,嘲笑道:“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乞求!” 梦落大怒,她身后生出一对巨大的蓝色羽翼一跃飞上虚空,朝着元尾射出狂暴一箭;而司山生直接化为山熊,胳膊底下夹着鸟笼、人立着向元尾扑来;他们无法接受元尾在自己面前杀人。 元尾挥舞法杖幻化出一条冰龙迎向梦落,而他的背后的龙翼发出沙沙声,像刀剑一样朝着司山生斩了下来! “轰轰!”物化山为之震动,梦落的箭簇和冰龙同时化为粉尘,而山熊踉跄着后退几十丈,在它的手臂上出现了两条一尺多长的巨大伤口。暴怒的元尾同时击退了两大天仙! 梦落极为震惊,而山熊狂怒起来,它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阵阵怒吼,而后四掌翻飞,带起一路尘土再次扑向元尾。 “泥沼诀!” 元尾挥动法杖幻化出一片泥沼,将山熊困在其中。而木茴、羽鸢则和梦落纠缠到了一起,羽鸢几次以灵力画弓,让梦落应接不暇。 远远躲开的荆万锦突然大喊道:“界首大人,你看我手里是谁?” 元尾望去,却见荆万锦面前站着自己的弟子林优优,而荆万锦的法杖正悬在她的头顶。 十年前元尾带着林优优去了骄阳城,在与天仙章仪尚的大战中元尾无暇顾及林优优,也在那时没了她的消息。 看着元尾停下手来,荆万锦得意的解释道:“都说林优优是你的徒弟,炎兽老仙这才让她活到了今天!界首大人你要是再在物化城乱来,我就杀了林优优!” 原来,林优优被章仪尚抓住,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林优优虽然无法动弹,但她却在笑荆万锦的无知。三界中没有一个修仙者会因为自己的弟子而受别人的胁迫,荆万锦虽然贵为天仙,却如此的无知! 第447章 心乱了 其实,林优优有些悲哀。 从最卑微的野兽修炼成真正的修仙者,林优优冷暖自知。所以,林优优深刻的明白要想在这残酷的修仙界免于被人屠杀的下场,除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之外,最好有一个强大的依靠。当年元尾为了从她嘴里得到烛阴猎人的消息,答应收为弟子时,林优优已经认定了元尾,她要追随元尾,不管这场豪赌是输是赢。 可是自从元尾把她遗忘在骄阳城时,林优优就知道自己赌输了。只是,林优优从未想过炎兽竟然没有杀死自己,还把自己当成了胁迫元尾的筹码!只是自己真的能算作筹码吗? 元尾挥动法杖,浓重的乌云压来,已经遮住了物化城。 “放了林优优,我们离开物化城!”元尾认真的说,这让林优优有些出乎意外。 “大人误会了,我并不是让你离开物化山。我是让你自绝于物化山,否则我就杀了林优优!”荆万锦解释道。 用林优优来威胁元尾自绝?即使是林优优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让我在物化山自绝?”元尾疑惑的问荆万锦,“荆师兄难道不知道两万年前渲墨自爆身亡,半个帝山界因此化为焦土?荆师兄真的不顾自己的生死、也不顾烛阴界修仙者的生死?” 荆万锦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连忙摇着手澄清道:“大人不要自爆、大人千万不要自爆!其实……其实这些都是炎兽老仙的安排,我们三个也只是照做而已……而且,我想大人一定有什么法子悄无声息的自绝吧?!” “没有!”元尾怒道。 “那、那,不如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让梦落师妹射你一箭,或者让司山生师弟咬你一口!”荆万锦又建议道。 元尾挥了挥手中法杖拒绝道:“荆师兄不要枉费心思,我不会死在烛阴界,而且如果荆师兄不放我弟子,我将血洗物化山、屠尽烛阴界!” “元尾你敢!”远处梦落气急败坏的怒吼,却被木茴和羽鸢联手杀的浑身是伤。 荆万锦依然有些犹豫:“我猜大人一定不敢在物化城放肆,因为炎兽老仙临走时说,元尾大人分神成仙时没有去掉自己的情欲,所以容易被情欲羁绊。我们有林优优在手,炎兽老仙他们又去诛杀帝山猎人,元尾大人此时应该心乱如麻、惊慌失措才对!我们三个天仙说不定会诛杀大人,大人又凭什么和我们讨价还价?” 元尾笑道:“炎兽猜的没错,其实我心已乱!” 荆万锦惊喜异常,却见元尾背后龙翼展开、额头上两只龙角刺穿了皮肤、血色嘴角延伸到了元尾的耳边……即使没有化身应龙,元尾身上也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距离狂暴或许也只有一丝之隔。 不远处山熊已经挣脱了泥沼的阻拦,怒吼着扑来。 “滚开!”龙翼振动,元尾已经凌空来到山熊眼前,嶙峋龙爪当空扑下。山熊只觉得六种不同的杀气扑面而来,痛、僵、炎、寒、弱、死六种不同的痛苦已经侵入自己躯体和魂魄里! 这是传说中当年渲墨的六种伤害!山熊狂吼着向后退去。而元尾并不追赶,龙翼调转,元尾已经直扑荆万锦而去。 荆万锦有些慌乱,他一边大吼着“大人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一边向后退去,长老殿前铺的十分平整的石砖被绿色嫩芽顶起,瞬息已经长成茂密丛林,荆万锦一步退入那些半人高的野草里。 仅仅追了几十丈,元尾已经身处一片从未有人踏足的原始森林,他的双手拂过茂盛的草尖恍然有种两季山的错觉。 “大人不要追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毕竟炎兽老仙的吩咐没人敢违背啊!”远处传来荆万锦的声音,元尾已经看不到他和林优优的身影,只能看到远处树叶晃动、鸟雀惊起。 “大人,你要是再追,我、我就杀了这小狐狸!我、我先斩了她一条尾巴!”荆万锦大声嚷嚷着,远处传来一声林优优的惨叫,一条土黄色的狐狸尾巴被扔到元尾脚下。 “哥哥!哥哥!”木茴大叫着,和羽鸢一起从后面追了过来,在她们身后,则追着梦落和司山生。 “哥哥,这片丛林是荆万锦的本体,我们已经处在他的身体之内。心随意动,荆万锦的魂魄可以随时出现在丛林的任何角落,所以我们追不上他!”木茴解释道。木族修仙者的本体或者为藤、或者为树、或者为草,只有荆万锦的本体是一片广袤无边的丛林!荆万锦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堪!木茴甚至怀疑,荆万锦是三界最为强大的木族天仙。 “元师弟,我们还是先去其他圣城解救帝山猎人吧!荆万锦或许并不敢杀了林优优!”羽鸢劝道。 元尾捡起地上那条狐狸尾巴,柔软的长毛上依然残留着林优优的体温,切断处血迹也还没干。 “我不会扔下我的弟子不管!”元尾决然说着,他缓慢挥动白色法杖让物化城上空的乌云压了下来,把荆万锦的丛林完全裹住。乌云中元尾的本体慢慢显现,那是挥动龙翼的应龙。 应龙伏下身体,让木茴和羽鸢爬上后背,而后隐身到了乌云中。 相传,腾云驾雾是墨龙渲墨最强大的功法,云雾所到之处就是渲墨能够出现的地方。 密林中已经不见荆万锦和林优优的身影,应龙身躯在云雾中蜿蜒、翻滚,龙爪拂开茂密野草,泥土里赫然是一滴一滴鲜红的血迹! “荆万锦!你把林优优还给我,我不伤你!否则,我就毁了你的这片山林!”应龙怒吼,巨大的龙尾超过百丈从云雾中横扫过来,所到之处无论是杂草还是巨树无一例外被击成碎片! “你要是藏了,我就屠尽你的归土城,杀了你的弟子、杀你的女儿!”应龙的话语里带着彻骨的寒意,硕大的雪花夹杂在狂风中在山林里肆虐,几息之后绿意盎然的山林已经银装素裹一片雪白。 “荆万锦,你给我出来!出来!”龙爪从云雾中探出,山林里多了几十道数丈宽十几丈深的沟壑,像是大地的伤疤! 几息之后,老林里一片狼藉,可是荆万锦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而那些血滴消失在物化城长老殿里。 “荆万锦藏到了长老殿里!”木茴大叫。 木茴突然醒悟,“羽鸢借我灵力!” 木茴灵力暴涨,她挥舞法杖凝聚出满天的花雨,每一朵艳丽花朵上带着木茴的一缕魂魄,她想为长老殿的每一根翠竹里都注入自己的魂魄,从而控制长老殿。 沐浴在花雨中,百丈高的竹楼摇摇晃晃仿佛就要活过来! 竹楼中传来荆万锦愤怒的吼声:“想要控制这竹楼,你是痴心妄想!” 竹楼上碗口粗细的翠竹在咯吱咯吱的声音中快速变黄,像是被人抽走了水分剥夺了生机,无数碎裂的细纹出现在表面,翠竹彻底死去了生机。 木茴双手抱头痛苦的扭曲着,她的魂魄被荆万锦无声中重创! 荆万锦在竹楼顶端大叫: “界首大人!你不要逼我了!你要是再逼我,我一定会杀了林优优!” 元尾强行压制自己的愤怒,努力柔和的建议道:“只要师兄放了我弟子,我愿意和师兄妥协!” 林优优从未想过元尾会为自己而和荆万锦妥协,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和满足让她忘记了躯体的疼痛!她笑着对元尾说道:”师父,请允许我再喊一声师父!谢谢师父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愿师父早日一统三界,为三界造福!” 荆万锦似乎是被林优优吓了一跳,“一统三界?!元尾,难道你有一统三界的想法?你疯了!” 林优优怒视着荆万锦,“如果师父一统三界,三界将永远不会再有什么帝山猎人、烛阴猎人、昊阳猎人,而我们这些弱小修仙者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丢了性命!” 荆万锦挥动法杖想要惩戒林优优,却发现林优优趁着自己疏忽的一瞬自爆了! 林优优凝魂境的修为在荆万锦面前实在太渺小,她自爆的气息像一个小小的火苗,没有力量也没有温度。可是火苗会点燃怒火!应龙狂怒,他数十丈长的身体暴涨数倍,层层缠绕着百丈高的竹楼。 “荆万锦,我要杀了你!”元尾怒吼着,龙爪一下下把竹楼击穿,龙身一点点盘着竹楼爬上顶层。 “荆万锦,你去死吧!”应龙张嘴将长老殿顶层一口吞下,百丈高的竹楼也一下子塌陷、溃散成一堆废墟。应龙几十丈长的身体在云雾中穿梭、狂怒的绞杀,物化城所有修仙者几乎全被屠戮干净,只剩下梦落手持一面圆圆的石盾护住自己和司山生狼狈逃走。 在距离物化城百里之外密林的某个角落,荆万锦悄然出现,他双手抱着法杖虚弱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哈哈哈!哈哈哈!元尾,你被情欲羁绊,一个小小的弟子竟然让你心乱了,你注定和渲墨一样的下场!”荆万锦狂笑了几声,却又捂住自己的胸口痛苦的倒了下去…… 第448章 谁也不能失去 物化山山顶云雾慢慢变淡,应龙收了庞大的身体,满脸哀怨的元尾站立在一片废墟中,惶然无措。 “哥哥!哥哥!”木茴叫着。 “我没事!”元尾低头看着手里的狐狸尾巴,说道。 木茴和羽鸢来到元尾身边,她们感叹道:“可惜了!” 元尾手中的尾巴化为点点星光,最终消失不见。 “我从小孤苦,孤独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敌人。有些时候,孤独就像最强壮的蛮荒野兽一样掐着我的脖子,它的手如此有力我无法挣脱。慢慢的我变得无法呼吸,于是我拼命挣扎,就像溺水之人拼命从水底里探出头来,可是无济于事……”元尾说着,盘腿坐在了废墟里。 “哥哥,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木茴依偎在元尾身边安慰道。 “我也不会离开师弟!”羽鸢坐在了元尾眼前。 元尾点头道:“两季山的山兽们、铃铛是我最初的希望,而等到与木茴相遇我才真正的体会到原来可以这样活着!再到刘瑶、聂融儿、聂天雷、聂幽兰、羽鸢以及之后的所有人包括林依依都带给我笑声和欢乐。每一个人都是那样不同,每一个人我都不想失去。当初为了去除腿上的魇骨我踏上修仙路,一路走来我才明白,我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和我爱的人一起快乐的活着……” 羽鸢潸然泪下,木茴搂着元尾的腰直说感动。 元尾握住羽鸢的双手继续说道,“清怡师妹,当年都是我的疏忽让你承受了无法承受的屈辱和痛苦,请你不要离开好吗?我想和你相伴每一天,我想弥补我所有的过错……” 木茴大怒,“说的这样情真意切,原来是又犯病了!” 羽鸢尴尬的几次想要抽出双手,这让元尾十分焦虑:“清怡师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羽鸢只好解释:“元师弟,我是羽鸢啊!” 元尾使劲摇了摇头,紧紧盯着羽鸢许久仿佛才醒悟过来:“咦,羽鸢师姐,你看到曲清怡师妹了吗?” “师弟,自从我们离开祝家,曲清怡从未出现啊!师弟日思夜想,再加上心力憔悴所以出现了幻觉吧!”羽鸢耐心劝慰道。 “可那并不是幻觉!刚才我明明看见她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们执手相看泪眼!而且、而且,我并没有心力憔悴,我只是十分思念而已……”元尾轻轻解释着四下张望,似乎是在寻找曲清怡的下落。 木茴刚要说话,却被羽鸢紧紧捂住嘴巴,生怕她像上次那样说出什么云什么风的傻话。羽鸢继续问元尾:“师弟,曲清怡几十万句情话如此重要吗?你要知道其实你并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元尾回头,“我明白,我只是走不出她悲惨一生留在我心里的阴影……我想弥补她,我想让她亲自感受活着的美好……只是,清怡,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木茴终于挣脱了羽鸢的手:“我绝对不会再提什么云和风等乱七八糟的事,我是在担忧烛阴界的天仙已经去诛杀帝山猎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把他们救出来?” 羽鸢看着一边喃喃自语的元尾,说道:“但我们不能再让师弟耗费灵力……不如这样,我们这就去那些圣城,我们两个人的实力总能保护猎人们免于一死!” 木茴也只好点头同意:“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那些圣城到底在什么地方!” 羽鸢微微一笑,她身后金色羽翼展开,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辉光消失在远处。下一息,带着另一道辉光,羽鸢手里抓了一只巨大的黑色乌鸦落在了木茴面前。 羽鸢把黑色乌鸦扔在地上,逼问道:“你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在远处张望?” 黑影乌鸦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收了全身的羽毛化成一个拄着龙角叉的白发女修仙者。 “你是当年的烛阴猎人鸦芙!”羽鸢惊讶道。 两百多年前鸦芙在帝山界肆意掠杀,还为了得到神霄盾而追杀百味。好在元尾救下百味,也因此得到神霄盾。鸦芙极其警觉,数次在元尾面前安全离开,还安全回到了烛阴界。在突破化神境后,曾经老态龙钟的鸦芙摇身变为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女修仙者,更成为天仙章仪尚器重的一名斥候。只是鸦芙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同是羽族的羽鸢发现,并轻而易举的的捉了回来。 “鸦芙拜见羽鸢天仙、拜见木茴天仙、拜见元、元尾天仙!”鸦芙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认识我们,你在监视我们?”木茴怒问。 “不、不、不……晚辈不敢!我只是路过物化山,又被这里发出的巨大响声所吸引才想过来看看……想不到惊扰了前辈们……晚辈实在该死……”鸦芙脸色煞白急忙为自己辩解。 “既然该死那就去死吧!”木茴怒道。 羽鸢一把拉住木茴,问鸦芙道:“距离物化城最近的修仙圣城在哪里?” “金乐山距离物化城只有万里……”鸦芙毫不犹豫的答道。 “如果你能带我们去金乐山,我可以饶你不死!”羽鸢笑道。 “晚辈愿意为前辈效劳,晚辈日夜兼程只需几天就能赶到金乐山!”鸦芙信誓旦旦的保证。 羽鸢和木茴松了口气,等到鸦芙显了黑色乌鸦的本体,两人扶着元尾坐在乌鸦后背上直奔金乐山而去。几天之后,元尾应该能够恢复正常了吧? 金乐山。 金色山是一片干涸的大漠,大漠绵延千里。这里黄沙似流水,毫无规律的四处缓慢流淌。偶尔,那些黄沙会慢慢堆起,堆成一座座金灿灿的大山。只是这山并不能挺立太久,几个时辰之后就重新变回流沙,又出现在其他地方。 金乐山曾经是天仙晋尧的家,在没有被元尾诛杀之前,晋尧最喜欢的就是仰面躺在沙山最顶端,享受日光的沐浴,而他的那些弟子们则在干燥的沙子里狂欢。 十年前虫帝七星来到金乐山附近,他觊觎着这片神奇的大漠,但是迟迟不敢动手。 后来鸠季找到七星,说界首大人大闹骄阳城吸引了烛阴界的目光,还说界首大人命令帝山猎人全力猎杀烛阴界。 七星这才发现金乐山的天仙晋尧被炎兽召唤,已经带着金乐山的金仙、地仙们离开金乐山前往骄阳城追杀元尾去了!留守金乐山的弟子们最高境界只是化神境! 七星极其谨慎,他潜伏在金乐山外捕捉一个又一个的晋尧的弟子,等问清了他们的身份后就将他们杀死,而后派出一个帝山猎人冒名潜入金乐山。几年后,虫族帝山猎人几乎无一损失,在七星的带领下全部潜入金乐山,成了金乐山的一员。 七星放低身段刻意巴结,不仅背地里杀了无数金乐山弟子,还获得了金乐山大量灵材灵药,自己竟然也顺利的突破了仙境成为真正的地仙!七星横空出世,即使是一个陌生的面孔,金乐山弟子也不得不服服帖帖的归顺了七星,七星成为金乐山真正的主人!他明里暗里大肆诛杀金乐山弟子,或许再有几年过后金乐山会成为虫族帝山猎人的天下! 这天,七星正站在沙山顶端沉思,有弟子小声过来通报:“虫帝,我听说隆娇娇在沙漠外抓了一个帝山猎人。我去看了,那并不是我们虫族修仙者,而是一个木族弟子!” “木族?”七星在膝盖上叩着手指问道,“我听鸠季师姐说过,木族帝山猎人似乎是去了暗窟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金乐山?” 七星不明所以,最终决定去隆娇娇那里看看,尽管他并不愿意和隆娇娇相处太久。因为隆娇娇是个异类,她虽然归属于金乐山却并不算是真正的虫族。隆娇娇受不了金乐山的干旱,所以住在外面的戈壁滩里。最为重要的是,隆娇娇几乎和七星一起突破了地仙境…… 大漠边缘的戈壁滩里,一座小小的茅草屋显得异常幽静,半人高的篱笆稀稀拉拉的围出一个小院,也将满园绿色圈了起来。 “隆师姐在吗?”七星站在篱笆外问道。 “来了!来了!”茅草屋木门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手持盲杖走了出来,“是易星师弟吗?” 七星开门见山的说道,“隆师姐,我听弟子们说师姐刚刚捉了一个帝山猎人,所以急着过来看看。难道是帝山猎人潜入金乐山了吗?” 隆娇娇笑道:“师弟消息真的灵通极了!今天早上有群修仙者来这里问路。他们似乎并没有看出我的境界,还跟我打听金乐山的位置。我猜他们必定是帝山猎人,大漠就在眼前,烛阴修仙者有几个不知道金乐山就是大漠的?于是我就顺手杀了几个抓了一个,其他的逃走了我也懒得去追……抓的这个被我囚禁在花园里显了本体,像是一棵芍药,似乎香的很!” “果然是帝山猎人!”七星怒道,“那些逃走的逃去了哪里?我这就去把他们给杀了!” “额……大概是东南方……你知道,我眼睛不好,只能听声辩位。”隆娇娇敲打着盲杖,答道。 不等隆娇娇说完,七星展开靓丽的翅膀,早已消失在远处。 来金乐山找七星的当然是木茯,木茯没有想到金乐山竟然是一片沙漠!在被隆娇娇识破后,木茯当即退走,她们隐身在附近的山林里有些不知所措。 “宗主,我再带人去打听金乐山的位置!”长老白芨小心的建议道。 “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刚刚暴露了行踪,说不定会有烛阴修仙者过来追杀!只是事情蹊跷的很,金乐山应该就在附近,可是这里出了丛林就是荒漠,哪里有什么山!”木茴郁闷的感叹道。 “那大漠就是金乐山!”一个声音蓦然出现! “是谁?”木茯警惕的问道。 “虫帝七星!”七星收了翅膀,从丛林顶端慢慢降落下来。 第449章 金乐山之谜 木茯仔细打量着七星,长长舒了一口气后异常欣喜的说道:“果然是虫帝七星师兄!恭喜师兄突破仙境!” 七星顾不得客套,他着急的问木茯:“听说木皇潜伏在暗窟城,怎么突然就来了金乐山?” 木茯这才把自己的遭遇、以及元尾的安排说了,“师兄,界首大人要我们去纳日岛聚集,而后一起回归帝山界!” 七星犹豫许久,最终决然回绝:“木皇还是独自去纳日岛吧,我虫族帝山猎人还想继续潜伏在这金乐山!” 木茯惊诧不已,“师兄这是不打算回去了?” 七星点头:“金乐山与众不认同,这里特别适合我们虫族的修炼。在这短短几年里,我虫族已有数人突破化神境、几十人突破凝魂境!重要的是晋尧已死,帝山猎人已经完全控制了金乐山!我不想就此离去,浪费我在这里多年的苦心经营!” 木茯愕然,尽管隐约觉得七星的做法有些偏颇,却不知道他错在哪里,更不知道该怎样劝说。 “木皇还是走吧,等到见了界首大人就说七星及虫族永远不敢忘记帝山猎人的身份,永远感激界首大人的庇护之恩……” 可是七星还没说完,在他身后土地里轰然出现一个硕大的泥洞,隆娇娇手持盲杖笑着跳出来,“七星、异星,我早就怀疑这异星的名字怎么这样熟悉,原来是七星师兄的化名!” 七星脸色一变,“隆娇娇,你敢跟踪我?” 隆娇娇嫣然一笑:“虫帝大概是嚣张惯了,竟然没有发现这十年来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当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当我第一次闻到你身上的气息就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我一直在想,这种危险来自于哪里。今天我终于知道,这种危险来自帝山界!” 七星和木茯相视一眼,木茯挥舞手中法杖,山林中树木枝头上的绿叶化成万千绿色怪鸟,吱吱嘎嘎的扑向隆娇娇。隆娇娇侧耳听着,娇笑道:“想要混淆视听吗?你还是稚嫩的很!”隆娇娇任凭那些绿色怪鸟扑在自己身上、却又无声无息化为一片片的绿叶落在脚下。蓦然,她手中盲杖在虚空中点了一下,一只毫不起眼的绿色怪鸟顿时被击出几十丈外,变回木茯的样子。木茯的确想要偷袭,只是她的境界太低,根本无法成功。 隆娇娇还想说些什么,却脸色一变敲打着盲杖消失,在她身后一道暗红色刀光缓慢又有力的随之斩了过来!隆娇娇一缕秀发被斩断,随风飘出很远很远。 “可惜!”七星看着脚下黑漆漆不知深浅的泥洞遗憾道,“这个隆娇娇极其狡猾,这次杀不死她怕是以后再难有机会!算了,你们这就跟我去金乐山,等我召集了虫族帝山猎人后立刻启程赶往纳日岛!” 七星处事果断,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后当即决定放弃金乐山! 接连受到重创的木族帝山猎人已经不足百人,木茯索性幻化出几十只绿色怪鸟驮着他们跟在七星身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金乐山。 望着眼前的一片金黄,木茯疑惑的问七星,“虫帝师兄,我们也曾来过这大漠边缘,可是从没见过什么高山,难道金乐山藏在大漠深处?” 七星苦笑道:“这沙漠就叫金乐山!据说几万年前这里有座金色高山,山上岩石泥土都是金灿灿的,那时山上还有绿树、飞鸟、溪水、幽潭,是烛阴界有名的修仙圣地。修仙者在这里其乐融融,因此被称为金乐山。后来有人取走了山上所有金泥,于是岩石随之化为砂砾,一座高山坍塌成一片金色大漠,那树、那水也随之消失不见……” 七星率先降落在大漠中,金色的流沙像潮水一样向两边快速避开,露出埋在下面的一条深深隧洞。 “木皇请!”在七星的带领下,木茯和木族帝山猎人依次进入隧洞,在他们身后那些避开的流沙像潮水一样涌来,将隧洞再次掩埋起来! 七星大声安排弟子们去召集同伴、收拾各种物品,隧洞里虽然人数众多,却并不显得十分慌乱。 “木皇跟我来!”七星在错综复杂的隧洞中走着,一面介绍道,“金乐山弟子在沙粒中发现了残存的金泥,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灵材,在修炼中能够提供充沛的灵气,其作用甚至远远超过了灵石!因此这片大漠在他们眼中是座巨大的宝库!可是等我们潜入大漠后,发现在这大漠地下竟然埋藏着更多的金泥!于是我们开始掘洞寻找……”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经来到隧洞尽头,这是一个宽百丈高数丈的地下大殿,大殿里摆满了装着金色软泥的木桶,那软泥颤颤的似乎能够像水一样流淌! 七星指着金色软泥介绍道:“这就是我们采到的金泥,依靠这些金泥我才突破地仙境!我总觉得这些金泥还有更大的用途。这地下或许还有更多,但是注定不属于我们!” 七星命令隧洞中的弟子停下采掘,并把木桶封好装了起来。 “轰!轰!”地上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轰鸣,砂石哗啦啦的从隧洞、大殿的顶部坠落下来,这里似乎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七星脸色巨变,他一连声的催促着:“快点装!快点装!”一面将装好的乾坤袋塞入自己的怀里……或许只是几息或许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些开采出来的金泥终于被七星、木茯和其他帝山猎人收了起来。宽敞的地下大殿也终于承受不住上面的轰击,轰隆隆坍塌出几个贯通地面的口子,外面的日光一下子投射进来。 “咦?这地下还有这样规模的大殿?怪不得那些帝山猎人找不到踪迹,原来是藏在地下了!”有人在外面大声嚷嚷道。 “是啊,还是祝安天仙英明!一下子就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咳咳!”有个声音奉承道。那声音娇滴滴的似乎是隆娇娇。 原来,天仙祝安被炎兽指使,已经来到了金乐山。祝安大张旗鼓的找到隆娇娇和一些金乐山弟子,却始终找不到七星和木茯的下落。暴怒的祝安击打大漠,无意间竟然找到了隐藏在地下的隧洞! 七星和木茯相顾骇然,天仙祝安竟然来到了金乐山!七星和木茯等人悄无声息的躲入隧洞的深处! 祝安像是十分享受这种奉承,他趾高气扬的吩咐道:“你们这些臭虫子不是愿意钻在泥土里吗?赶紧给我下去!都给我下去把他们抓上来!特别是那个虫帝和木皇一定要活捉,炎兽老仙特意吩咐了,说是要用帝山六帝来打击元尾的嚣张气焰!” 隆娇娇有些为难,她解释道:“祝前辈不知,我要是在这干旱的大漠里停留的久了,身体会变得虚弱无力。在加上虫帝七星早已突破地仙,而且极其狡诈,晚辈们要是贸然去追赶的话说不定会被他斩杀……” “嗯?”祝安转过头来盯着隆娇娇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隆娇娇当然看不到祝安脸上的不悦,自顾自的解释道:“还请前辈亲自去隧洞里把七星和木茯一举擒获!” “大胆!”祝安挥起手中火钩把隆娇娇击出百丈之外,“一个瞎了眼的臭虫竟然敢命令我!我堂堂一个天仙也要像虫子一样钻地洞?笑话!” 真正的金乐山烛阴修仙者早已所剩无几,站在祝安身边的大部分都是帝山猎人。那些帝山猎人有聪明伶俐的争着跳入隧洞深坑里,还大叫道:“我去把那帝山猎人给杀了!即使身死魂灭也无所畏惧!” 其他帝山猎人恍然大悟,于是争先恐后的消失在隧洞里。不明所以的金乐山弟子只好跟在他们身后……不久之后隧洞中传出激烈的厮杀声,这让祝安充满了希望! 祝安当然开心,他鼓励道:“谁要把那什么虫帝、木皇给我抓出来,我赏他一颗甘霖丹!” 可是几个时辰过后,那些厮杀声早已停歇,却并不见有人从隧洞里出来。祝安疑惑不已,他看着远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隆娇娇,呵斥道:“臭虫子,他们怎么没有半点动静?难道都被杀了?” “水……水……”隆娇娇说道。 “你说让我用水把他们灌出来?”祝安不解。 “我……我要喝……水……我快干死了……”大漠的干旱让隆娇娇极为不适,再加上被祝安重击,此时的隆娇娇身上肌肤龟裂、体内灵力匮乏,已经是奄奄一息。 “废物!”祝安咒骂道,但是当下用人之际也只好取出一些水来递给隆娇娇,后来犹豫了片刻还送给她一粒丹药。 在水和丹药的滋养下,隆娇娇很快恢复过来。 “前辈,虫帝和木皇都是地仙,金乐山弟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而且我怀疑帝山猎人早就混入金乐山,那些喊着去追杀七星的说不定就是帝山猎人!”隆娇娇解释道。 “混蛋,你怎么不早说!”祝安的火钩猛然爆发出炽热火焰,如闪电一样击向隆娇娇。 隆娇娇悲叹一声“完了!”那火钩却停在了她的头顶。 “你去骄阳城把金戈卫士千夫长丰长给我叫来,他既是虫族又是金仙,一定能把木茯和七星抓住!”祝安命令道。 意外捡了条命,隆娇娇哪里还有反驳的勇气,只剩拼命点头来表达自己愿意。 祝安放走了隆娇娇,自己则挥舞火钩在大漠里拼命捶打着地面,嘴里还骂骂咧咧,“我打死你们这些臭虫!” 第450章 杀不死的祝安 金乐山黄沙飞溅,那些流动的沙山在祝安眼里是那么的刺眼,仿佛嘲笑他的愚笨。祝安挥舞火钩、拳打脚踢铲平了一座又一座的沙山,直至最终发现,那些沙山归为沙土混入流沙却又在其他地方重新高高耸起。 祝安有些泄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起自己堂堂一个天仙竟然要在这大漠里干些追捕小辈的粗活,再回顾起这十年来的屈辱,忍不住悲从心来潸然泪下。曾几何时,祝安在烛阴界除了炎兽还没怕过谁。可是自从元尾来到烛阴界,自己不仅失去了苦心经营万年的祝家城,还落得个被其他天仙群嘲的下场。 “祝师弟,我实在无法相信你和关峨两个天仙竟然抓不住元尾!据说那个元尾还只是一个金仙!难道传言是真,你祝安是当年渲墨和曲清怡的孽子?”晋尧曾经不怀好意的问。 “哈哈哈!不管怎样,祝安天仙和关峨天仙的美名一定会传遍烛阴界!此后最弱天仙的名号一定归两位所有,荆万锦就不要和你们争了!”天仙乌同甫幸灾乐祸的笑道。 这些刺耳的声音时常响在耳边,让祝安羞愧不已。想到元尾如今贵为天仙,成为三界真正的威胁,甚至炎兽都不愿意和他直面相对时,祝安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二十万颗甘霖丹啊!二十万颗!要是都给我吃了我一定能比炎兽更加强大,到时候炎兽还敢来欺负我们祝家吗?曲清怡啊曲清怡,你为什么宁愿帮一个外人却不愿意帮你的亲生儿子!”这句话几乎成了祝安的口头语。 祝安从怀里摸摸索索取出一个乾坤袋,里面藏着几十颗细小的砂砾。那是当初他从祝家丹云中抢出来的唯一纪念,同样的砂砾在元尾肚子里就是甘霖丹,在祝安肚子里却只是砂砾!祝安恼怒的蹬着腿,像一个愤怒的孩子。 “元尾,我一定要杀了你!曲清怡,既然你已经不再承认是我的母亲,我也要杀了你!不管采用什么样的手段,我一定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祝安恶狠狠的咒骂道。 “唉——”一声悠悠的叹息仿佛就在耳边,这让祝安吃了一惊。他抓起身边的火钩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叫道:“谁?是谁?” 金乐山大漠寂静无声,几个虫族修仙者躲得远远的斜眼向这边看来。 “是谁?是谁在叹息?”祝安怒吼着挥动火钩,爆裂的火墙向四面八方吞噬而去,那些虫族修仙者哭喊着四散而逃,却根本躲不过祝安的天仙之怒。短短半柱香的功夫整个大漠完全成为火海!金乐山上空飘荡着烧虫子的香味,除了被祝安赶走的隆娇娇,金乐山彻底被屠戮干净。 大火在金乐山猛烈燃烧了几天,在这几天里祝安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农夫,他挥舞火钩掘地三尺,破坏了几十条帝山猎人的地下隧洞,抓住了数百帝山猎人,他狂笑着把他们扔进烈火,看着他们身死魂灭变成焦炭…… “说!说!说!你给我说,那个木茯和七星藏在了哪里?”祝安满脸狰狞,逼问刚从隧洞里拖出来的帝山猎人鸠季。鸠季瘸着一条腿奋力往火海里爬去,“你烧死我吧,不要妄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东西!” 祝安转而换了一副嘴脸,“我看你距离突破地仙也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我赐你一颗甘霖丹,或许你马上就能成为一名突破生死局限的地仙!说吧,告诉我该死的木茯和七星藏在哪里?!” 鸠季吐出一口血水,反而问道:“祝安天仙,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祝安好奇的问道。 “我是鸠季!身怀界首大人帝山令的帝山猎人鸠季!我怎么会背叛帝山界,背叛界首大人?!哈哈哈!哈哈哈!”鸠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仿佛烈火窜上了胸口,祝安有些喘不过气来,元尾真的如此可怕,竟然那么多人愿意追随他至死不渝? “我倒想看看你的忠诚!”祝安狠狠的笑着,一道火线缠上鸠季的小腿,如同怪蛇一样。火线爬过的地方,鸠季的小腿已经变成漆黑的木炭,她哀鸣着在地上翻滚,毫无逃走的希望。 “现在,你想说了吗?”祝安得意的问道。 鸠季奋力爬起身,忍着剧痛和恐惧问道:“我想先确认一下,我们界首大人真的突破天仙了吗?” “哼,他偷了我家几十万颗甘霖丹,即使是头猪也一定能够突破天仙境!不过突破了天仙又怎样?我们烛阴天仙一定能把他杀死在烛阴界!”祝安咒骂道。 鸠季仿佛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一样长舒一口气:“果然是真的!大人已经突破天仙,我们帝山界有救了!祝安,你杀了我吧!” 祝安大怒,那已经熄灭的火线再次缠上鸠季身体,在惨烈的叫喊声中鸠季被烧成几段,连魂魄也没有逃出一丝半缕! “鸠季?!鸠季?!”焦急的声音从天际遥遥传来。祝安抬头去看,天空已经飞来一个数丈长的黑色乌鸦。 “咦?这身影熟悉的很!似乎、似乎是章仪尚的斥候,叫鸦……鸦……什么来着?”祝安敲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 黑鸦鸦芙收了羽翼,元尾、木茴和羽鸢跳了下来。 “元尾?”祝安一见元尾,竟然直接仓皇而逃! 元尾却顾不得去追祝安,他跪倒在鸠季面前,面对碎成数段的鸠季却束手无措。元尾精通无忧诀,但他无法拼出一个完整的鸠季。最忠心耿耿的帝山猎人就死在元尾面前,他却无能为力。怪自己来的迟了?还是怪祝安? “祝安,我杀了你!”元尾跪地仰天怒吼。 墨云聚集,雷电轰鸣,狂风骤雨瞬间袭来,金乐山的那片火海终于熄灭。而元尾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墨云里龙翼斩风,巨大的龙身四下游动。 “咔嚓!”一声巨响,墨云里探出一只龙爪死死抓住了仓皇而逃的祝安,锐利的龙爪刺入祝安的身体。祝安丢了赖以生存的火钩,他双手抓住龙爪大声求饶,六种不同的杀气在他体内流窜,或许几息之后天仙祝安会变成一具空壳。 “哥哥杀了他!”木茴大声叫道。 “界首大人杀了他!”虫帝也已经爬出隧洞,一身狼狈的大叫。祝安肆虐金乐山,虫族帝山猎人已经损失近千。 墨云翻腾,应龙却明显的有了犹豫。 最终,应龙把祝安扔在地上,呵斥道:“你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隧洞里的帝山猎人纷纷爬出,他们不明白元尾到底为什么不杀祝安。木茴大急,“哥哥,你快杀了他!杀了他!不要心存善念,他并不是你和曲清怡的儿子,他出生时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啊——” 木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羽鸢紧紧捂住了嘴巴。因为墨云散尽,元尾已经站在众人面前,他脸色阴沉的实在可怕。 “拜见界首大人,多谢界首大人救命之恩!”七星心甘情愿的跪倒在地,在他身后帝山猎人已经跪倒一片。 元尾吩咐木茴赐给每人一颗甘霖丹,又吩咐七星道:“烛阴界已经十分危险,好在你已经突破地仙。所以我命令你带着虫族、木族帝山猎人回到帝山界!” 七星答应了,又从怀里取出几个乾坤袋说道:“我在金乐山下面发现了奇怪金泥,我猜想它一定有重要用途,所以献给界首大人!” 元尾却没有接,他望着远方若有所失的解释:“你留着吧,炎兽或许真的已经抓住我的缺点。如果此行我无法回到帝山界,你们六帝一定要齐心协力,让帝山界摆脱悲惨命运!” 七星突然有种想哭的念头。 木茴忙着跟木茯、七星解释了翼音白的身份和当前的危机,这才让元尾打开通往帝山界的虫洞催促木茯和七星赶紧离开。 “界首大人,我已经把你们带到金乐山,大人就放了我吧。此后我一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心修炼,再也不参与什么三界的争纷了!”黑鸦鸦芙早被元尾吓呆,此时只有哀求的份。 “我们缺一个坐骑!”木茴瞪了鸦芙一眼,“你可不要想着逃走!” 木茴四处打量,远远的看到了隆娇娇的小院,干脆拉着元尾和羽鸢到小院里休息了片刻。 “我、我本想杀了祝安,可是等我触摸到他的魂魄却始终下不去手……”元尾解释道,“我似乎听到曲清怡在求我饶他一命。” 羽鸢拉着元尾的手问道:“师弟,你依然没有恢复过来,所以还是不要轻易出手。” 木茴扭动腰肢,问元尾道:“哥哥,难道我不比曲清怡好吗?我又美丽、又温柔、又懂事……” 元尾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走吧,我们这就去紫晶城!但愿翎剑师兄和羽族帝山猎人安然无恙!” 虚空震动,元尾已经带着木茴、羽鸢和鸦芙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虚空再次震动,隆娇娇带着骄阳城金戈护卫千夫长丰长出现在金乐山。可惜这时的金乐山一片狼藉再无一个修仙者的身影。 “我们来晚了……怕是元尾已经来过……”丰长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 戈壁滩小小院落里,隆娇娇坐在元尾刚刚坐过的木凳,那里还残留着元尾的温度。 “石春师兄,就像元尾说过的那样,他真的屠尽了我们金乐山!他的成长出乎我们的想想,我不知道不久后三界将会变成怎样,他还是传说中的渲墨吗?……”隆娇娇对着自己的盲杖,喃喃说道。 第451章 紫晶城四翼鸢 “元师弟,你……你……”羽鸢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 “哎呀,你直接问他就行了!”木茴不满,替羽鸢问元尾道,“哥哥,你现在是在病中还是已经好了?” 元尾摇头,否认道:“我什么时候得过病?我已修炼成天仙,天仙至纯至净的身体和魂魄怎么会得病?” “呵呵……”木茴抚摸着怀里的白猫,冷笑道,“分不清前生后世,对一个从未在一起的人神魂颠倒,难道还不是病吗?” 元尾无奈的苦笑,解释道:“我只是愧疚……” “愧疚是爱吗?”木茴又问。 “我明白,可是有些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元尾黯然。 “所以你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木茴凑过来,小小的脑袋在元尾胸口磨蹭着,“所谓爱,需要朝夕相处、需要同甘共苦、需要呼吸一样的气息、需要看同一片天空的云彩。爱能够摸得着、看的见,绝不是虚无缥缈、悬在心里落不下来的那种欲望和朝思暮想……就比如折耳,我天天把她抱在怀里,起初我能感受到她的愤怒和不屈,可是我天天喂她最嫩绿的青草和树叶,到了现在她已经放弃抵抗,心甘情愿的和我在一起了!” “可是,猫不吃树叶青草,她要吃小鱼啊!”元尾哭笑不得。 在木茴怀里,折耳大大眼睛里满是屈辱的泪水…… 按照木茴和羽鸢的意思,他们应该坐在黑鸦鸦芙的背上飞往紫晶城,可是元尾担心翎剑和羽族帝山猎人的安危,所以不顾劝说施展缩地术把几个人带到了紫晶城。 紫晶城。 紫晶城是羽族的天下也是晶石的天下。 方圆数千亩的大地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晶石:如锥、如刀尖一样的水晶芒刺,厚重、敦实的透明巨石,层层迭起闪着奇异光芒的小小山丘。在这里,没有一寸泥土,偶尔有树木窜出,树干上也有晶石追随着爬上半空。在这万亩光怪陆离的奇异大地中间高高耸立着水晶堆砌的宫殿,那就是紫晶城。 元尾带着木茴、羽鸢和鸦芙从虚空中闪现在紫晶城外,木茴却跳着脚爬上元尾后背,“疼!疼!这地上的水晶扎脚啊!”猝不及防,尖锐的晶石几乎刺穿了几个人的鞋子。 鸦芙识趣的化成黑鸦,等待元尾等人爬上她的后背才解释道:“晚辈从没来过紫晶城,据说归月天仙早就定下规矩,仙境之下非羽族不能踏入紫晶城,黑羽羽族也不能踏入紫晶城……” 木茴气愤道:“我不是羽族,今天我非要去紫晶城看看!” 鸦芙提醒道:“前辈可是天仙啊……” 羽鸢仔细打量着紫晶城,疑惑道:“为什么这紫晶城有种莫名的熟悉?仿佛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几百年!” 木茴嘲笑道:“紫晶城是羽族圣城,你是羽族修仙者当然会觉得熟悉!再说这紫晶城到处亮闪闪的,我也有种莫名的熟悉和喜欢呢!” 紫晶城四周并没有修仙者出现,更不用说什么帝山猎人。 “翎剑去了哪里?”羽鸢自语自语。 “去紫晶城问问不就行了?”木茴大大咧咧的说道,仿佛在紫晶城有她知无不言的朋友一样。 鸦芙振动翅膀飞越地上晶石,来到紫晶城城门外,城墙上金戈林立旌旗招展,守卫看见鸦芙一身黑羽后大叫:“黑羽乌鸦不要靠近紫晶城,否则就要放箭了!” 鸦芙没好气的回敬:“瞎了眼的死鸟,难道看不到我后背上的三个天仙吗?” 紫晶城内一片混乱,已有守卫准备打开城门,也有精明的壮着胆子问:“哪位天仙前辈大驾光临?我们这就去通报!” 木茴笑道:“你就告诉归月,就说元尾、木茴和羽鸢来了,叫她出来迎接!” 紫晶城却突然没了声音,那些守卫们枪戈向外、拉弓搭箭,咬着牙根浑身颤抖,想要开门的守卫甚至已经浑身瘫软在地,哪里还有什么言语!足足沉寂了几息之后,才有人大吼一声:“帝山猎人来了!元尾来了!” “轰!”一声巨响,紫晶城上空显现出一个金色盾影,应该是有人在全力强化护城大阵。 木茴不悦,她挥舞木杖大叫一声:“化龙诀!” 一条草木巨龙呼啸而至撞击在紫晶城护阵上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可是护阵岿然不动。巨大的响声依然让紫晶城修仙者惊恐不已,他们大声呼喊着:“帝山猎人攻城啦!帝山猎人攻城啦!” 木茴自然知道紫晶城固若金汤,凭借三个人的力量要想攻入紫晶城至少需要几天的时间! “要攻城吗?”木茴问道。 “可是看样子,似乎翎剑和羽族帝山猎人并不在紫晶城里!难道他们并没有来过?”羽鸢担忧道。 “翎剑师兄早已突破地仙,再加上他非凡的见识,说不定已经回到帝山界!”元尾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赶往梧山城!屋途行事莽撞,怕是会吃亏!” 羽鸢虽然心有疑惑,却也得从大局出发。眼看着元尾等人就要转身离去,紫晶城却城门打开一条缝,飞出一个舞动四只羽翼的修仙者。 “紫寒!紫寒!是你吗?”那修仙者大叫。 羽鸢身体无来由的剧烈颤抖了一下,回过头来。 白色羽翼的修仙者看起来已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她一身白衣、披着长长的紫色头发,虽然满脸憔悴,虽然只有凝魂境的修为,但她无视木茴凌厉的目光、元尾身上倾斜下来刺骨的寒意,依然奋力站在了羽鸢面前。 “紫寒?”羽族修仙者温柔的叫道,她眉目秀丽、仿佛就是一个衰老了的羽鸢! 望着这个陌生的修仙者,羽鸢颤抖着、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娘!” “紫寒!”那修仙者猛地扑过来把羽鸢搂在怀里,一连声的埋怨,“不是叫你去帝山界躲着不要回来吗?你为什么不听话!” 当年羽鸢的身体被烛阴猎人宁律击碎,魂魄被拘禁为宁律的器魂。后来在紫魅的帮助下,翎凰、翎剑、翼凌霄、翼音白等人救下羽鸢的魂魄。为了给羽鸢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翼凌霄和翼音白抓住烛阴猎人紫寒,诛杀了她的魂魄,她的身体也成为了羽鸢的身体……这其中的秘密即使是元尾也并不知晓…… 羽鸢明白,眼前的修仙者就是紫寒的母亲。只是这个可怜的母亲并不知道,眼前活生生的女儿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 “我……”羽鸢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真相。 紫寒母亲却继续说道:“我们四翼鸢向来被炎兽豢养,他们需要我们的羽翼来锻造三界最精良的飞行灵器。当我们突破化神境后,我们唯一的归宿就是被屠杀。这种宿命在我们出生的第一天已经注定,因为炎兽派人在我们身体里种下豢兽环……” “什么是豢兽环?”元尾惊讶的问道。 “吼!”一声狂狮嘶吼,紫寒母亲身体四下崩裂,只剩下两对洁白的羽翼飘在空中…… “娘!”羽鸢大叫着就要冲过去,却被元尾搂在怀里暴退百丈。 狮吼声绝,一头巨大的母狮幻化成天仙章仪尚!不知道什么时候章仪尚和章呦已经来到紫晶城外! “所谓豢兽环,就是我爹亲自用他自己的狂狮鲜血淬炼而成的血环,每一个四翼鸢出生的时候全身都会被种上豢兽血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血环被深深融入四翼鸢的体内。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们狂狮嘶吼,血环里的狂狮鲜血就会沸腾,四翼鸢的身体和魂魄也就被炸裂,只剩下两对羽翼!”章仪尚悠悠的解释道。 十年前元尾从骄阳殿逃走,暴怒的炎兽对章仪尚大打出手,这让章仪尚对元尾充满了刻骨的仇恨。看着元尾脸上的忧郁,章仪尚有种莫名的畅快。 “据说,紫寒被她的母亲斩去一对羽翼,化妆成普通羽族后跟着烛阴猎人逃去帝山界。可惜这个秘密被翼凌霄、翼音白发现,于是他们把她抓住送给了翎剑。之后,紫寒的身体也就成了羽鸢的身体!”章仪尚慢条斯理细细解说,“翼音白实在有远见,可惜境界太低……啧啧……” 章仪尚将悬在空中的两对白色羽翼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了一会后却将其扔在地上,“这样的羽翼实在低劣,我看好的只有一对,那就是羽鸢天仙身上的那对金色羽翼……哈哈哈……羽鸢天仙,我想你身上血肉应该有些沸腾,如果我再一次吼叫,或许三界中再也没有羽鸢天仙,只有一对绝世羽翼了吧……哈哈哈……” 章仪尚说的似乎没错,刚才的那声吼叫之后,羽鸢的身体已经如同一件历经岁月的瓷器,肌肤上出现了细细的碎纹。羽鸢这才明白,自己身上那一圈又一圈的血色圆环竟然是炎兽的豢兽环。那些血环长在血肉里渗透到骨头上,以至于元尾都认为那是生来就有、不可祛除的一部分。 察觉到怀里羽鸢的颤抖,元尾把她搂的更紧。 “这豢兽环似乎只受狂狮的控制?”元尾问道。 “这豢兽环其实只受我和我爹的控制!”章仪尚笑道。 元尾挥手击出一个通往帝山界的虫洞,将羽鸢和木茴推入其中,他看着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这才笑道:“那我就杀了你和你爹!” 第452章 致命威胁 元尾从没如此强烈的想要杀人,在关闭了通往帝山界的蚁洞之后,元尾当即化身应龙扑向章仪尚,没有一丝犹豫。 应龙身长十丈,一对龙翼遮天蔽日,他飞在半空中就是一片云,他扑下来就是一阵风。章仪尚踮着脚尖轻轻闪过,身姿曼妙仿佛在花间舞蹈。 章仪尚冷笑道:“元尾师弟还记得吗?当年你我在帝山界最后一面,你让我多练几段歌舞,还说要我做你的仙伶。当年你一跃跳入火垢山地后我还独自伤心了许久,害怕师弟实现不了自己的承诺。师弟已经突破天仙,我的歌舞也已大成,不如今天就唱给师弟听、舞给师弟看!” 章仪尚一身白衣,衣裙上如水的绿色飘带随着曼妙舞姿向应龙袭来。那轻飘飘的一击包含着千钧的力量,当年在帝山界正是木茴为元尾挡住致命一击救下元尾,而木茴则身受重伤几乎丧命。 想起往事,元尾豪气在胸中勃发。应龙不躲不闪,而是摆动龙尾迎着章仪尚的飘带击了过来。 “轰!”爆裂的气浪把地上的各色晶石掀开,无数碎片射向四周,紫晶城大门被击打的摇摇欲坠。而虚空中的应龙往后直退几十丈,章仪尚爆退百丈,那条绿色飘带已经碎了一截。 虚空中雨云聚集,应龙长长的身体在云中若隐若现,云中传来他哈哈大笑的声音:“你的舞姿太生硬,你的心思全部花在这几条破飘带上!不如扔了飘带,好好舞上一曲!” 墨云中,一只巨大的龙爪猛地抓向章仪尚,章仪尚的颀长的身体在龙爪笼罩下显得如此娇小! “元尾你够了!”章呦双手紧握一把白色长刀,破风而至斩向应龙龙爪。那白色长刀散发出危险又熟悉的气息,应龙不得不收回了龙爪重新隐身在墨云里。 在渲墨的记忆里,章呦是个陌生人。等到白刀挥出,他身上却散发出许多熟悉的气息。 “章呦,你是谁?”应龙问道。 “嘿嘿!你大概是在问这把刀是什么刀吧?”章呦冷笑道,“许多年前我在帝山界得到一段龙骨,据说是一位远古天仙的遗骨。不久前我找到一位锻器大师,把龙骨锻造成了这把骨刀,为的就是要斩杀你!” “等你来斩!”应龙冷笑着,庞大的身体从云中显现,将章呦层层缠绕起来。那巨大的力量像旋涡、像风暴,四面八方层层碾来延绵不绝。章呦双手挥刀猛然斩下,龙鳞断裂龙血飞溅,龙身被斩出一道巨大的伤口,可那缠绕的力量更加强大! 就在章呦绝望之际,一条绿色飘带出现在他眼前,“师兄快出来!”章仪尚大叫。 章呦抓了飘带,这才被章仪尚拉了出来!在他脚下,磅礴的力量挤压着虚空,发出啪啪啪的爆裂声。 章呦偷偷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说道:“元尾发了狂,师妹一定要小心!” 而紫晶城内的羽族修仙者已经发现了章仪尚和章呦的到来,城内的金仙和地仙们带领着数万弟子冲出来把元尾、章仪尚和章呦团团围住,只是这些人中并不见天仙归月。 “归月呢?”章仪尚冷脸问道。 “我、我们都不知道!”紫晶城长老们诚惶诚恐的答道,自从回到紫晶城,归月独自出城至今未归。 “哼!等我杀了元尾再找你们算账!”章仪尚呵斥着,手中飘带暴涨窜入云中缠绕上了应龙的身体。她双手用力,想要把空中墨云里的应龙拉到地上。龙翼扇动,应龙巨大的力量反而差点把她拉离地面。 “紫晶城修仙者的箭阵呢?给我射那应龙!”章呦大声命令着,双手紧紧握住骨刀脚踩飞行灵器直扑空中应龙。 万箭齐发,无数箭簇被应龙龙鳞阻挡,也有数百箭簇撕裂龙鳞插入应龙血肉里!远远望去,那应龙一身血迹,已经异常狼狈。 “你给我下来吧!”章仪尚用尽全身力量再次猛然一拉。 应龙收了龙翼,竟然真的被章仪尚拉出云间往下直坠,应龙庞大的身体在空中翻转,恰好避过了章呦凌厉的骨刀。 章仪尚哈哈大笑,可是笑声未绝,从空中坠下的应龙顺着拉扯的力量已经来到章仪尚面前。章仪尚距离应龙是如此之近,甚至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应龙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还能看清龙眼中竖立的眼瞳里自己的倒影! “没人敢威胁我!”应龙低沉的声音如雷炸响在章仪尚的耳边,有那么一瞬,章仪尚甚至呆了。直到锐利的龙爪刺入章仪尚的脸上,直到龙爪划过她的胸口。 “师妹快逃!”章呦惊恐的大叫。他看到应龙的身体已经缠住章仪尚,他看到龙爪已经划开章仪尚的身体,他也看到章仪尚小小的脑袋已有半个被咬在应龙的嘴里。 “章仪尚天仙被元尾吃了!章仪尚天仙被元尾吃了!”紫晶城修仙者四散而逃,再也顾不上什么箭阵。 的确,不知道什么时候龙爪里已经不见章仪尚的身影,所有人都相信是暴怒的应龙一口吞下了章仪尚。 章呦浑身发抖,应龙嘶吼着重新隐身墨云里,暴雨倾盆而下,那彻骨的冰凉将章呦几乎冻僵在那里。如果章仪尚就这样死了,章呦绝对无法承受炎兽的怒火,章呦甚至开始考虑自己从此以后就要四处逃亡。 “师兄,快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章呦身后响起,似乎正是章仪尚的声音! 章呦惊喜的回头,果然发现章呦捂着自己的胸口几乎站立不住! “要不是我修炼了缩地术,我绝对无法从元尾嘴边逃走!今天的元尾或许已经达到当年渲墨的可怖程度,我们两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的确想要杀我!”章仪尚一把抓住章呦的胳膊,急促的说道。 虽然从应龙嘴边逃走,章仪尚实在太过狼狈。她白皙的脸上六道惊人的伤痕延伸到了她的胸口,在她体内应龙留下六种各不相同的伤害,她的身体她的魂魄时时刻刻遭受着无法忍受的折磨。 章仪尚施展缩地术逃走,这让元尾同样惊怒。应龙隐身墨色雨云,只为积蓄更强大的力量。伴随一声怒吼,“章仪尚,你今天必须死!”应龙再次从半空扑来。 应龙用尽了全力,倾盆的暴雨瞬间凝结、停滞,所有的雨水变成白的雪花、透明的冰凌,所有一切环绕在应龙身边,旋转、碰撞,又同应龙一起从空中扑下,杀向章仪尚。 这一切来得太快,章仪尚甚至来不及再次施展缩地术,她慌了、怕了,她抓着章呦的手臂,手指穿透他的肌肤兀自不觉,她心里一遍一遍的哀叹:“完了……完了……” 好在章呦依然残留了一丝清明,他取出一面毫不起眼的圆形盾牌护住自己和章仪尚,并将自己所有灵力毫不保留的灌注到石盾里。 “轰!”石盾挡住了应龙的袭击,龙血将石盾上染成鲜红一片。那些白雪、那些冰凌堆积在地上淹没了章呦和章仪尚的半个身体,应龙哀鸣着重新飞回墨云里。 章呦手中有一面炎*给他的丹霄盾,九大神盾之一的丹霄盾!这样的盾牌其实在章仪尚手中也有一面,但是危急之下她早已忘了这保命的神器。 章呦那持盾的胳膊已经折断、碎裂,他忍痛大声提醒章仪尚:“师妹,施展缩地术快逃!” 等到应龙再次从云中扑下,章仪尚和章呦的影子早已消失不见,应龙扑在雪堆里引颈长吟、挣扎……积雪四溅,元尾收了应龙的原形,从雪地里艰难的爬了起来。 “曲清怡……” 元尾茫然站在冰雪里,他的耳边全是曲清怡呓语般的情话,他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那场厮杀与自己无关。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之所以出现在紫晶城只是为了寻找曲清怡。也有那么一瞬,元尾依稀记得一种深深的担忧。为谁担忧?为曲清怡?不对!为什么担忧?为无法和曲清怡厮守?不对!元尾抱着自己的头,苦苦冥想。那份担忧越来越重,像是拴在他心尖上的一条长绳,时不时的狠狠一拉,让他一阵又一阵的不安和慌乱…… “曲清怡……不、不、不……不是曲清怡!是谁?是谁?” 元尾捂着耳朵跪倒在地……挣扎着…… 四散而逃的紫晶城修仙者见元尾收了应龙的原形,又一身血迹的跪倒在雪地里挣扎,还以为他受到重创无法自保。那两个金仙大着胆子猛射几箭,箭簇深深射入元尾的后背,而元尾似乎浑然不觉! “元尾已经受了重伤,我们去杀了他!从此之后三界将留下我们诛杀天仙的传说!”那个金仙振臂一呼,率领万千修仙者再次将元尾围在中间。 万箭齐发,元尾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箭杆,远远望去仿佛一只刺猬。 看着元尾的身体一动不动,有个地仙大叫:“元尾已经被我们诛杀,我觉得他身上一定有乾坤袋……”被这句话提醒,那两个金仙当即拍打着羽翼出现在了元尾身边。 长矛刺在元尾身上,那插满箭簇的身体却站了起来,元尾茫然看着四周飞舞的紫晶城羽族修仙者,他的眼睛里逐渐有了生气,“羽族?羽鸢?我在为羽鸢担忧!有人威胁了羽鸢!” 从混乱中寻找到一丝光明,元尾突然醒悟过来,他吼叫着:“我在为羽鸢担忧!有人在威胁羽鸢!” 元尾挥舞手中白色法杖,无数墨色冰龙呼啸而出,他们盘旋在元尾身边又轰然四散,那些围在元尾身边的紫晶城修仙者在惊恐中被冰龙击杀。那些金仙、地仙根本无法承受冰龙一击,那些炼骨境、聚灵境、锻脉境的修仙者甚至无法抵御墨龙身体里散发出的寒气,远远的便已经被冻成冰雕,哗啦啦从空中坠落!紫晶城万千修仙者几乎无一幸存。那些侥幸未曾出城的修仙者早已紧紧关闭城门,缩在城墙后大气不敢出…… “界首大人!界首大人!”一个怯怯的声音在远处叫着元尾。 元尾循声望去,竟然是黑鸦鸦芙。 “你怎么没走?”元尾好的问道。 第453章 烛阴大秘密 鸦芙欲哭无泪,“大人,我已经无处可去!” 看着元尾不解的神情,鸦芙只好哭着解释道:“章仪尚天仙临走时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那一眼的意思!她已经把我抛弃,要不是因为忌惮你在这里,或许她早就把我杀了!大人,以后我就跟着你吧,我愿意成为你的斥候!” 命运千回百转,鸦芙从未想过自己会走到元尾这边。想着想着她悲从心来,忍不住哇哇大哭:“其实我是章仪尚天仙身边的斥候,大人在物化城抓了我又把我当成坐骑,紫晶城万千双眼睛都看得见是我把大人带到紫晶城,或许整个烛阴界都知道我鸦芙成了大人的追随者。可是我只是一个化神境的小角色啊,在天仙们的面前我哪里还有选择的权利!不管是在大化门跟着宗主郑源,还是因为报信被章仪尚天仙看中成了她的斥候,到现在为界首大人带路成了大人的坐骑,这些都并不是我的情愿啊!可是我又有什么错,我只是无奈啊……” “既然你曾经是章仪尚的斥候,那我问你,为什么她和章呦会出现在这里?”元尾问。 几年前炎兽为了找到元尾,他在祝家及附近修仙圣城中掘地三尺。虽然没有找到元尾,却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大秘密。烛阴界修仙圣城的地基里竟然藏着铭刻了金色纹理的城砖,那些城砖拘禁了城内灵气并将其输送出去!而且灵气似乎被输送到烛阴界之外,只是曾经的蚁洞早已坍塌,因此无法查证具体的目的地。 炎兽老仙大惊失色,他甚至顾不上继续追查元尾的下落,急忙召集天仙们研究那些城砖的秘密。直至不久前,物化城的锻器大师才认出那是回形纹,还说通过改变城砖的布局可以改变输送灵气的方向。炎兽听了十分兴奋,于是特地让章仪尚和章呦去各个圣城改变城砖布局,目的是把烛阴界所有灵气汇聚到骄阳城…… “或许,章仪尚和章呦两位天仙来紫晶城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鸦芙分析道。 元尾摇头嘲笑道,“我只知道炎兽愚笨,可是没想到竟然笨到这种程度!难道他不知道骚人在一万多年前就用这种方法把昊阳界的所有灵气汇聚到了仙畿城吗?” “原来是骚人!他竟然想掠夺烛阴界的灵气!”鸦芙惊呼,而后她又叹气道,“这也难怪,自从界首大人死后昊阳、烛阴两界已经成为互相敌对的对立方,老死不相往来。一百多年前大人杀上昊阳界,昊阳界十二天仙只剩下八个。只是这消息迟迟没有传到烛阴界,炎兽老仙知道这个消息后曾经产生讨伐昊阳界的想法,只是想法还没成行帝山猎人就杀上来了……” 两万年前的渲墨之死打破了三界互相制约的平衡,这是元尾从未想到的。不过此时,他并不愿意去想这些,他只想斩杀章仪尚和炎兽! “你说,章仪尚和章呦能逃到哪里?他们会不会逃到骄阳城去寻求炎兽的庇护?”元尾问道。 鸦芙摇头道:“绝对不会!章仪尚天仙虽然是炎兽老仙的女儿,章呦虽然是炎兽老仙得意的弟子,可是如果他们没有完成老仙交代的任务他们绝对不敢回去!我想他们应该去了其他圣城继续改变圣城的布局!而且,据我所知炎兽老仙也并不在骄阳城。他听说曲清怡突破成天仙还和界首大人有了情愫后,决定去祝家废墟、曲家废墟寻找曲清怡去了……” 作为一个斥候,黑鸦鸦芙知道的的确很多!她的分析让元尾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说,我要诛杀章仪尚,最好去哪里?”元尾问道。 “梧山城!”鸦芙犹豫再三,建议道。 梧山城。 章仪尚、章呦并不在梧山城。 梧山城是天仙关峨的修仙圣城,不过此时的梧山城早已没有原来的模样,那高大的城墙、雄伟的城门、林立的楼台早已被推翻,成了一片扬啦翻天的废墟,万千修仙者在废墟里寻找着什么,而天仙关峨和梧山城的几个长老人手一份图纸,聚集在一起商讨着什么。偌大的梧山城成了一个混乱、繁忙的工地。 悬浮在梧山城上空俯瞰四周,元尾和鸦芙并没有发现章仪尚的踪迹也没有找到屋途、乔一情等帝山猎人的影子。 “大人,我去打听一下消息!”鸦芙自告奋勇道。 元尾看着鸦芙收了羽翼消失在人群里,怅然若失。茫茫人海里,要想找到帝山猎人,似乎有些大海捞针的意思。 “让开!让开!”有两个粗壮的年轻修仙者大声吆喝着,赶着一辆巨大的乌蓬铁车吱吱嘎嘎的从废墟里出来。那铁车足有三丈多长、两丈多宽,一人高的车轮碾在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看上去似乎拉了特别沉重的东西。十头一丈多高的巨大马鹿拼尽全力才勉强拉的动。 “乔厚!你那车里拉的是什么?!”有个年轻的地仙大声吼道。 车上跳下一个凝魂境的胖子,他满脸堆着笑意解释道:“孙长老!禀报孙长老,李长老让我们从凡间拉来一车凡铁,说是建造新城墙的时候要用。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周长老说让我们顺便拉一车残砖碎瓦出去扔了!这车里都是砖瓦呢,你看我这马鹿有些拉不动了……” 孙长老哈哈大笑:“还是周长老高明,让你拉砖瓦出去不仅省了我们的工夫,还能防止你偷我们东西!走吧!快走吧……” 胖子乔厚大声叫屈:“孙长老明察啊,我乔厚只是个生意人,从来没偷咱梧山城半点东西啊……” “行了,行了!快走!快走!”孙长老笑着呵斥道。 两个车夫以及胖子乔厚却是元尾的老熟人,当年他在白沙城和燕郡城之间倒卖各种修仙资源,为白沙城大长老水楚人赚了不少财富,也结识了燕郡城的乔一情。在乔厚的狂热追求下,号称燕郡第一美的乔一情最终成了乔厚的夫人。而这次乔一情带着人族帝山猎人潜入烛阴界,乔厚自然也就跟着来了。 “乔大爷,我们已经离开梧山城数里,那些碎砖瓦就扔在这里吧!”赶车的年轻车夫说道。 “熊大!熊二!以后你们两个可不要跟梧山城弟子混插打科瞎胡闹!你们给我记住言多必失,万一漏了马脚让人知道我们是帝山猎人,一定会被他们诛杀!到时候我怎么跟你们的奶奶交代!”乔厚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乔大爷,你再跟我们说说当年的事呗!都说当年你和界首大人称兄道弟,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还有,都说界首大人和你同时追求乔一情前辈,可是乔一情前辈忽略了英俊帅气的界首大人选择了你!这、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啊?”熊大一边停下铁车一边好奇的问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赶紧给我搬砖!”乔厚双手叉腰,得意的说道:“英俊又什么屁用,看你们两个一表人才,还不是没有小师妹喜欢?要想讨人喜欢必须得嘴巴好,会说话!我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区区一个乔一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转而,乔厚却又唉声叹气起来:“自从我家一情突破地仙,她对我的情意淡了许多,再也不像以前听到我说话就哈哈直乐。唉,有些时候我都怀疑,我们拼命修炼难道最终只是为了忘掉人间真情吗?唉……” 乔厚头靠在铁车上唉声叹气,有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乔师兄……” “嗯个?大胆!两个臭小子竟然敢叫我师兄!”乔厚回转身来,却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元、元、元尾!界首大人!”乔厚结结巴巴的惊呼出声。而熊大和熊二两人张大嘴巴,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即使手里的城砖砸在脚上也不觉得疼。 “乔师兄,乔师姐也在附近吗?”元尾又问。 乔厚这才如梦初醒,他顾不得卸下车里的砖瓦,一把把元尾拉上铁车,又催促熊大熊二道:“去赶车,快走!” 原来,乔一情极其谨慎,她带着人族帝山猎人来到烛阴界后一直掩藏着身份。要不是翼音白,烛阴界没有人知道乔一情以及人族修仙者的存在,尽管他们诛杀了无数烛阴修仙者。 在梧山城附近的凡人帝国,乔一情控制了傀儡皇帝从而控制了一个帝国。依托凡人帝国乔一情建立了各种系统,包括商贩、斥候、守卫、猎杀队等等。 乔厚干起了老本行,他带着熊大熊二装扮成了倒卖灵材的商贩,凭借着乔厚能说会道的一张嘴,三人在梧山城以及附近的几个修仙宗门里混的风生水起。 “界首大人,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不久前兽王哭着说你去了骄阳城要和炎兽拼命,那炎兽成为天仙早已几万年,即使大人已经突破天仙,在他面前还是稚嫩的很!大人快回帝山界,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乔厚絮叨着。 “屋途来过了?乔师姐呢?”元尾追问道。 乔厚解释道:“她带着人族和兽族的帝山猎人去了纳日岛!我们三个是想潜伏在烛阴界!一情说,他日大人一定会一统三界,而我们留在这里为大人打探消息……对了对了,我在梧山城废墟里发现了这个……” 乔厚在车厢里翻了半天才从最底下取出两块碎砖,那碎砖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不过上面铭刻着的回形纹依然闪亮刺眼。 “乔大爷,你什么时候偷出来的?”熊大熊二惊呼。 乔厚瞪了他们一眼,又和元尾解释道:“关峨回到梧山城就把整个梧山城推倒,为的就是寻找这些城砖。我记得一情曾经说过,燕郡城就是大人用这样的城砖从地下召唤而出,所以我就趁乱拿了一块出来……” 元尾收了城砖,又叮嘱三人一定隐藏自己的行踪,这才匆匆离开。 “大人,你要去哪里?”乔厚问。 “我去杀了关峨,再把乔师姐他们送回帝山界!”元尾回答着,身影已经冲上天空。 第454章 斩关峨 不久前关峨和其他天仙被炎兽叫到物化城,在那里他见到了一生最为佩服的锻器大师。那个忧郁的年轻地仙轻而易举就能将灵材化为虚无,还能将其锻造成任意形状的灵器。那个锻器大师说,他的功法叫做“混沌锻器诀”! 关峨知道,炎兽之所以来到物化城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研究在各修仙圣城地基中发现的城砖,那些城砖被人铭刻了金色奇异花纹。 果然,物化城锻器大师说他经过几年潜心研究,终于发现金色花纹叫做回形纹;使用铭刻了回形纹的城砖建造城墙、房舍,就可以把源源不断的汇聚周围的灵气并把灵气拘禁在城内,而且还能把灵气输送到其他地方! 这是烛阴界当下最重要的发现以及最大的秘密,重要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元尾的帝山猎人!关峨清楚的看到,炎兽眼中的惊讶慢慢变成了兴奋、狂喜和期待。 “我要你把烛阴界所有灵气传送到骄阳城!”炎兽盯着锻器大师,一字一句的说道。 锻器大师沉思了许久,终于点头道:“我画一张图纸,老仙只需要叫人按照图纸重新布置城砖就行!” 炎兽哈哈大笑,全然不顾其他天仙的不满。 对于炎兽的决定,关峨尤其不满。梧山城是关峨的家,关峨对梧山城有着特殊的感情和想法。 关峨是一个蹩脚的锻器师,所以他了解锻器、建城的过程。炎兽发现了烛阴界修仙城的秘密后,关峨依稀记起在修建梧山城时,天仙乌同甫、晋尧似乎曾经参与其中。关峨想知道在炎兽之前到底是谁如此大胆、如此睿智,竟然想拘禁整个烛阴界的灵气供自己修炼!只是如今两人都已经被诛杀,算是死无对证了。 关峨当然不愿意看着炎兽掠夺梧山城的灵气,所以他偷偷找到那个锻器大师,偷偷要了另外一张图纸……因此,从物化城回到梧山城,关峨并没有用心去寻找乔一情、屋途等帝山猎人的下落,他把自己大部分的心思放在了修建新城上。如果新的梧山城具有聚灵拘灵的能力,或许关峨也能修炼成炎兽那样,这让关峨十分憧憬。 “你们都给我看仔细了,不要弄碎了任何一块带回形纹的城砖,不要弄丢任何一块带回形纹的城砖,否则就是我能饶过你,炎兽老仙也不会放过你们……”关峨大声叫着。 仔细盯着手里图纸上每一块城砖的位置,关峨有些入神,直至一片雪花飘落在图纸上。 “哪里来的雪花?”关峨用手指去碰触那洁白雪花,指尖传来冰冷寒意,雪花瞬息融化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沾在关峨的手指上。 “不对!”关峨突然醒悟,即使如此也依然迟了,一条巨大的墨色冰龙从半空扑下已经击在关峨的胸口。关峨手里的图纸碎成无数纸屑,混合在飞雪里没了踪影;在半空中,元尾扇动巨大龙翼睥睨天下。 “渲墨来了!” “元尾来了!” “快开启护城大阵!” “城主连城墙都推到了,哪里还有护城大阵!快逃吧!” 梧山城弟子们四散而逃,即使是那几个金仙、地仙也躲在角落里根本不敢上前半步。谁都知道三界天仙都想诛杀元尾,可是元尾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梧山城,那只能说明元尾根本无惧烛阴界的天仙们,甚至无惧炎兽老仙! “天仙厮杀,我们只有远远躲着!他们举手投足的余威都是我们绝对承受不了的灾难!”有个金仙语重心长的叮嘱着自己的弟子们。 关峨狂喷一口鲜血,他抽出长剑后退百丈止步站在一片废墟之巅。长剑在手,关峨似乎有了许多底气:“元尾!你竟敢出现在梧山城?大概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帝山猎人的行踪早就暴露,等到你的那几个所谓的六帝被带到你的面前,我看你还能不能这样嚣张!” 元尾冷笑道:“似乎你的消息依然停留在翼音白叛逃的那天。不久前我在物化城追杀了荆万锦、司山生和梦落,在金乐山放走了祝安,在紫晶城差一点就能诛杀章仪尚和章呦,烛阴界里除了炎兽谁还能和我一战?你关峨又算个什么东西!” 关峨摇晃着身体又喷出一口鲜血,他知道元尾说的不假,惊恐之下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到了转身逃走,可是天仙的尊严让他留了下来。 “别人怕你,我不怕你!翼音白说你中了曲清怡的毒,只要耗费太多的灵力就会陷入丧失灵智的癫狂里,那么让我见证一下你有多癫狂!”关峨咆哮着,双手舞动长剑。长剑银光闪烁,剑气汇聚成水银巨浪扑向空中的元尾。 巨浪爆发出爆裂的轰鸣,即便元尾侧身避让,剑气依然擦着他的鼻尖扫过,虚空中元尾的几缕头发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再来!” 关峨不等元尾反应过来,他长剑直刺,剑身颤抖着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瞬间已有万千剑身悬浮在眼前。 “去吧!”关峨大吼一声,那些剑身如离弦之箭密密匝匝的向元尾碾压而来。 “化盾!”元尾挥舞法杖在自己面前凝聚成一面厚重的冰盾。关峨的剑身击在冰盾上,偌大的冰盾在一阵噗噗噗的闷声里化为无数冰屑,即使元尾仓促后退百丈,那些余势未消的剑锋依然在龙翼上留下了几个窟窿。 看着元尾身上血迹斑斑,关峨信心大增,他嘲笑道:“当年在祝家,你只不过是借助了曲清怡的力量才把我击退,如今没了曲清怡你不过如此而已!” 元尾心里一紧,他挥舞法杖低声吼道:“化龙诀!”墨色冰龙从他身后蜿蜒而出,张牙舞爪扑向关峨。冰龙一出,整个梧山城瞬间由夏天转到冬季,寒风、雪花、冰渣伴在冰龙四周浩浩荡荡淹没了关峨的身影。 “滚开!” 风雪里传来关峨的叫声,他手持长剑原地旋转,墨色冰龙被击成冰屑向四周迸射。不仅如此,长剑在关峨四周幻化出一个巨大的圆形银色风圈,风圈里人影晃动,如千军万马一样向四周冲杀。 “大胆!”元尾的身体在空中晃了一晃,两个银色身影化成两道剑锋在他身上留下两道深深的伤痕。 “我看你怎么躲!”关峨阴恻恻的笑着身体旋转的更快。银色身影原来越多已经围绕在元尾身边把他困住,剑锋忽明忽暗在元尾身体上切割,仅仅几息之后元尾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即使元尾施展缩地术,那些剑锋幻化的身影依然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这就是关峨的快剑! 元尾挥舞法杖强行呼唤道:“行雨诀!”天上雨云积累,元尾隐身云中勉强避开了关峨的剑锋。 “哗哗哗!”暴雨倾盆。在雨中、在云里,元尾的神识如此敏锐,关峨的快剑再快也能被清晰的捕捉。元尾化身应龙,龙身在剑气缝隙中穿梭,一只龙爪拨开墨云从空中扑下。 关峨勉强横剑在胸前,银色长剑抵住冰雪以及应龙利爪,在废墟中后退百丈之后才停下脚步。 关峨抖动长剑,震碎身上挂着的冰霜,僵硬的身体和迟钝的魂魄似乎才恢复过来。 头上墨云窜动,应龙利爪再次扑来。关峨不再躲避,他狞笑着取出一面圆圆的石盾护在自己胸前,那石盾发出刺目的黄色光华挡住了应龙的利爪。 “轰!”一声巨响,半空中的墨云如退潮的潮水一样退去,殷红的血迹混在雨中洒落下来,应龙似乎是受了极重的创伤。 关峨哈哈大笑,他爱不释手的玩弄着手里的石盾。应龙全力一击,也只是在石盾上留下几个浅浅的白点。 “多亏了炎兽老仙赠我玉霄盾!否则还真的无法抵挡元尾的癫狂!”关峨心有余悸的自言自语,他一手持盾一手挥舞长剑,剑影密密麻麻向天空斩去。 “元尾,你还敢下来吗?”关峨嘲笑道。 然而元尾真的再次扑了过来,应龙张牙舞爪,龙身缠绕了整个虚空,他要困住关峨、他要一口吞掉关峨。 “哈哈哈!”关峨狂笑着,玉霄盾不仅再次挡住了攻势,而且还将应龙的身体击落到了地上。应龙在废墟中挣扎,龙翼掀起风暴就要再次腾飞之时,关峨的长剑在空中斩了几下,几道银光从长剑剥离、冲出,幻化成缥缈的人影怪笑着从应龙身上碾过。伴随着咔嚓咔嚓的碎裂生,应龙庞大的身体断成几截。那些断开的截面却没有什么血迹,看上起似乎只是黑色的冰凌。 “那不是元尾!”关峨大惊。 “我在这里!”关峨身后传来元尾的声音,嶙峋的龙爪从关峨后背刺入有用他的前胸刺出,紧紧的握住了玉霄盾的边缘。 “你、你、你真快!”关峨感叹道。 而元尾却并不想听他多说,白色法杖击在关峨的头上,一个天仙就这样被元尾诛杀。 元尾手里拿了玉霄盾,回头笑道:“曲师妹,你喜欢这神盾吗?” “大、大、大人,我是鸦芙啊!” “曲师妹,似乎、似乎我有要紧的事去做!” “大人、大人?我是鸦芙啊!” “我要去救谁?我要去杀谁?曲师妹,曲师妹……” “大人、你要去杀炎兽、救羽鸢……” “羽鸢……羽鸢……羽鸢!你在哪里?” 元尾从迷茫中醒来,站在他眼前的并不是日思夜想的曲清怡,而是瑟瑟发抖的黑鸦鸦芙。 第455章 八面神盾 所有人都预想到了元尾的强大,但是没有人能想到他竟然如此强大。在关峨的快剑笼罩下,元尾的手就那样撕裂了关峨的身体,取走了护在他胸前的神盾。 “怎么会这样?”梧山城的修仙者目瞪口呆。 那些金仙、地仙里有自知之明的早已悄然溜走,也有一些愿意生死追随关峨的呐喊着冲了过来。元尾挥动法杖,几十条冰龙在梧山城游弋,无论金仙、地仙或者锻脉境的年轻人都不曾放过…… “大人?”鸦芙小心的叫道,黑色羽翼在她身后微微张开,仿佛时刻准备逃走。 “鸦芙?”元尾直直的盯着鸦芙问道,他的双眼有些迷离呆滞,这让鸦芙充满恐惧。而实际上,在元尾眼里曲清怡的影子无处不在,似乎与眼前的鸦芙重复到一起,让他分不清是谁。 “大人,我是鸦芙啊。不久前我可是跟了你的,你、你、你还记得吗?”鸦芙问道。 “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曲清怡……我记得羽鸢……羽鸢呢?木茴呢?”元尾焦躁起来。 “大人、大人,我听翼音白说你中了曲清怡的毒,似乎容易陷入失忆的混乱里,似乎你正在遭受那剧毒的折磨。其实木茴天仙、羽鸢天仙已经回到了帝山界!是你亲自打开蚁洞把她们送了回去!你忘了吗……”鸦芙耐心的为元尾解释。 “不可能!我怎么会中毒?曲师妹对我情真意切,怎么可能让我中毒?你不要胡说!”元尾怒视着鸦芙,愤愤道。 鸦芙吓了一跳,“我、我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大人不要怪罪……我是跟了大人的,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元尾随手把神盾扔到脚下,疲惫的坐到废墟中,不久前发生的一切慢慢回到记忆里,只是有些不太真实。 梧山城一片死寂,元尾耳中却有无数的声音在嘈杂,他努力去分辨到底是谁在低声啜泣、是谁说着柔软的情话、是谁叫着哥哥哥哥……仿佛置身于最繁忙最混乱的凡间市集,每个人都在自顾自的说着,不给元尾认真体味的机会。 元尾侧耳倾听,有三个字越来越清晰,最后竟然像钢针一样猛烈刺扎着他的耳朵,那三个字就是“豢兽环”! “豢兽环……豢兽环……所谓豢兽环就用狂狮鲜血淬炼而成的血环……每一个四翼鸢出生的时候全身都会被种上豢兽血环……只要我们狂狮嘶吼狂狮鲜血就会沸腾……四翼鸢的身体和魂魄也就被炸裂……只剩下两对羽翼……”尖锐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最后成为章仪尚的嘲讽和威胁! 是什么让元尾在迷毒中快速醒来?是对羽鸢深深的担忧!那担忧压过了对曲清怡的愧疚! “大人?”鸦芙小声问。 元尾却如同一个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看着眼前的元尾,鸦芙几乎不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鸦芙无法相信元尾重伤章仪尚,更无法相信元尾诛杀了关峨,谁都知道关峨天仙的快剑即使是炎兽也忌惮不已。她轻轻抚摸着被元尾扔在脚下的圆盾,感叹道:“这一定就是炎兽老仙送给关峨天仙的玉霄盾了!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神盾竟然像口石锅一样毫不起眼!要不是章呦也有一面神盾,章仪尚或许早就被杀了!” 元尾突然醒悟过来,“我要杀章仪尚!我要杀炎兽!” 看着元尾清醒过来,鸦芙讪笑着邀功道:“大人记起来就好!我去梧山城打听消息,章仪尚天仙和章呦天仙并没有来过这里。而且也没有人知道帝山猎人的下落,或许他们从未来过梧山城……不过意外的是,我打听到了神盾的秘密……” “神盾的秘密?”元尾问道。 “是啊是啊,大人也知道,如果章呦没有神盾,大人或许在紫晶城就已经斩杀了章仪尚和章呦!那神盾可不是普通的灵器!”鸦芙感叹道。 自从晋尧在祝河河畔取出神盾的那一刻元尾就已经产生了怀疑,都说烛阴界的八面神盾都被炎兽霸占,如今为什么会出现在晋尧的手里?不止如此,其后荆万锦、章呦,甚至关峨都携带了神盾,炎兽怎么可能愿意让出神盾? “我听说炎兽费劲心思才集齐了九面神盾中的八面,为什么神盾却出现在关峨等人手里?”元尾问道。 见自己终于激起了元尾的兴趣,鸦芙感觉得自己的用处,她高兴又神秘的解释道:“几年前我亲眼看到炎兽老仙分给晋尧、荆万锦、梦落、章呦、关峨、宫春娘六位天仙以及物化城锻器大师每人一面神盾,再加上老仙自己的神盾正好是八面……”。 在烛阴界,补天石以及九面神盾的传说几乎是路人皆知,炎兽利用种种手段收集了八面神盾也让修仙者们只有感叹的份。可是,让炎兽没有想到的是,神霄盾竟然被百味带到帝山界,还成了元尾手中的保命手段之一。 后来,物化城的锻器大师告诉炎兽一个秘密,那就是任意两面神盾相遇都会变成一块毫无用处的石头,直至九面神盾聚齐才能变回蕴含无尽灵气的补天石!炎兽再三斟酌后作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把手里的神盾分发出去,以求把神霄盾化为无用的石头。 回想起不久前荆万锦把碧霄盾送给自己,元尾还因此对荆万锦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原来荆万锦也有其他的目的! “即使补天石蕴含无尽灵气,炎兽要他又有什么用处?炎兽已经突破天仙,不可能再有更高的突破!补天石就是鸡肋!”元尾嘲笑道。 鸦芙大惑不解,她犹豫了许久才问道:“突破天仙之后,灵气就没什么用了吗?” 元尾耐心解释道:“修仙之路天仙就是尽头,灵脉已定、上限已定。哪个天仙灵脉里不是灵力充沛?即使是舍命大战一场又能耗费多少灵力?日常呼吸吐纳,又需要多少灵气?” 鸦芙更加不解,“可是为什么天仙也有强弱?比如炎兽老仙在烛阴界中独尊。还有,大人你能轻而易举诛杀关峨天仙,你之所以强难道不是因为你吸纳了更多灵气,修炼到了更高境界吗?比如小周天?” 元尾摇头道:“修仙者突破地仙之后再无小周天,所以并不存在同一境界不同周天的区别。炎兽之所以强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狂狮,有着先天的优势;再加上他独创的狂暴功法,所以是三界是顶尖之辈。至于我能诛杀关峨,那是因为他太狂傲,被我算计了罢了!” 鸦芙有些不服气,“说不定……说不定补天石里的灵气能够让天仙再次突破……说不定炎兽老仙就是这样的想法……” 元尾冷笑道:“可笑,区区一颗补天石还能有多少灵气,难道比一个界的灵气更多?当年渲墨曾经调用整个漩涡海的灵气,即使如此,他的灵脉没有产生任何变化。所以他推测出即使调用整个帝山界的灵气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境界再有突破,所以就彻底断了心思!修仙之路,天仙就是尽头!” 鸦芙无话可说,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化神境的小辈,对于仙境的感悟还停留在别人的传说里。 “炎兽痴心妄想!那补天石的最大用途就是制成神盾,仅此而已!”元尾笑道。 “那……大人,章仪尚天仙并没有来梧山城,或许她去了纳日岛!”鸦芙又道。 烛阴界的修仙圣城中,祝家、暗窟城、物化山、金乐山、紫晶城、梧山城已经不再算是完整的修仙圣城,当下也只有炎兽的骄阳城、荆万锦的归土城、宫春娘的天琴山以及乌同甫的纳日岛。重伤后的章仪尚到底去了哪里?其实鸦芙并不知道。 章仪尚会在纳日岛吗?炎兽又去了哪里?他能找到曲清怡吗?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洁白的云彩被染成怪异的金黄,闪着奇异的光。 “我们去纳日岛!”元尾说道。 “好的,我这就带大人去纳日岛!”鸦芙幻化成一只巨大的黑鸦,只等元尾登上她的后背。 而元尾却显了自己的龙翼,龙翼张开,把鸦芙护在其中,瞬息之后两人的身影已经从梧山城消失,几息之后,则出现在了纳日岛。 纳日岛。 纳日岛矗立在纳日海,纳日海是烛阴界日落的地方。 夕阳渐渐沉没在海水中,海面鱼鳞一样的波浪闪着刺目的金光。在金光里,数以万计的小岛像钉子一样钉入海水。那些小岛大多只有一亩两亩,只有在群岛中央耸立着一座足有千亩的岛屿,那就是纳日岛。 纳日岛高高耸立,悬崖峭壁高出水面足有几十丈,峭壁上被人开凿出无数洞府、宫殿。远远望去,纳日岛仿佛已经被掏空成一块洞石,又像是长满了嘴眼的奇怪头颅。 纳日岛上绿草如茵树木茂密,则像是头颅上不屈的头发。 随着天空最后一抹昏黄的消失,纳日海变得沉默可怕。海风鼓动巨浪猛烈拍打着纳日岛峭壁发出沉闷的嘶吼,站在元尾身后,鸦芙瑟瑟发抖的问道:“大、大人,你来过纳日岛?” 元尾从未来过纳日岛,在他的记忆里渲墨却是这里的常客。 “这里能够看到每日最后一缕日光,所以渲墨和芰尚曾经无数次坐在这里……” 说着,元尾在悬崖峭壁最外边缘的一块巨石上坐了下来,那块巨石曾经被人雕琢成最精美的石椅,只是历经两万多年风雨侵蚀,那些繁杂精美的花纹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个隐约的轮廓…… 第456章 纳日岛 黑暗中的纳日岛一片寂静,那些开凿在悬崖峭壁上的洞府、宫殿没有一丝光亮和声响。淹没在纳日海的风浪声里,纳日岛像是被遗弃了许久的废墟。 元尾坐在残旧的石椅上有些入神,鸦芙蜷缩在他的一边想着自己的往后余生,有些惆怅。 “铮——”悠扬的琴声撩拨着纳日岛的暗夜,鸦芙猛然惊醒,“大人,有声音!难道是我们要找的鳞族帝山猎人?” 琴声来自纳日岛下深深的海底。 龙是鳞族翘楚,大海是龙的故乡,当年渲墨的主城就是旋涡海的幕蓝城。身处纳日岛,湿润的海中灵气让元尾身体舒畅,仿佛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呼吸,他的神识在海水里飘荡、随着海风鼓动。他也早就察觉,无论是小雨等鳞族还是白栾、青莲以及乔一情都不在纳日海,藏在纳日岛下深深海底的另有其人。 元尾摇头道:“琴声来自海底,似乎是七音宗中了别人的埋伏!” 鸦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了帝山猎人还有谁敢招惹七音宗?七音宗宗主宫春娘是成名已久的天仙,宗内曾经有七名仙境长老。即使大人诛杀了地仙宁律、炎兽老仙诛杀了金仙南松后依然还有金仙曹天义等长老,实力绝对不能小觑!” 元尾当然知道七音宗的强大,但是自己此行来到纳日岛就是想要诛杀七音宗。如今既然有人赶在自己前面与七音宗厮杀,自己为什么不能坐享其成呢! “我们就在这里静静的呆着,他们很快就会上来!”元尾叮嘱了一句不再言语,鸦芙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正如元尾所预料的一样,海水里琴声更加激烈,依稀还掺杂着呐喊、嘶吼和惨叫。纳日岛周围的海水沸腾起来,不时有修仙者跃出水面,他们或者攀爬在悬崖峭壁的洞穴里继续厮杀,又或者飞到纳日岛的树林里拼死搏斗。原本寂静的纳日岛突然无比热闹,各式各样的灵器发出明亮的各色光华,灵力凝聚的烈火烧着了洞穴里的杂物以及岛上的树木,纳日岛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七音宗长老金仙曹天义脚踩飞剑从海底冲出又重重跌落在纳日岛的草地上,海底惊险的一幕让他心惊不已。受到炎兽的派遣,七音宗长老、弟子在宗主宫春娘的带领下来到纳日岛,只为诛杀鳞族帝山猎人并活捉麟帝小雨。 从物化城到纳日岛,宫春娘等人足足走了十几天。并不是宫春娘不识路,只是在知道元尾已经突破天仙之后她的顾虑明显多了许多。七音宗弟子也心知肚明,他们甚至期盼着麟帝小雨带领帝山猎人早已离开纳日岛。 不知道是天随人愿还是走漏了风声,等到七音宗来到纳日岛,纳日岛上一片安宁,这里没有烛阴界修仙者也没有帝山猎人。七音宗上下长舒一口气,金仙曹天义甚至高兴的建议宫春娘道:“宗主,我曾经听乌同甫天仙说过,纳日岛风景绝美、灵气精纯,是烛阴界最适合修炼的圣城。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几天,感受一下这绝美的风景和精纯的灵气,然后再去找炎兽老仙回复,你说怎样?” 宫春娘当然没有异议,兴致之下她还率先弃了飞行灵器跃入海水里,因为在这海面之下,还有更多的洞府和宫殿开凿在纳日岛的峭壁上。 可是让宫春娘和曹天义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兴致勃勃的搜集洞府里各种修仙材料时,一群埋伏在海底的修仙者突袭了自己。那些修仙者十分陌生,但决然不是帝山猎人。 “你们是谁?”曹天义抚弄手中铁琴发出震人魂魄的琴音后怒问。琴音在深海里激起狂暴的暗涌把那些陌生修仙者推出几十丈! “即将被杀的人何必知道我们是谁!”一个高大的修仙者冷笑道,他手提一面厚重的铜盾挡在暗涌面前,古老的铜盾上满是深深的裂痕,像是被人用刀砍过一样。 暗涌撞击在铜盾上消散于无形。 “这盾?唐天?昊阳界天仙唐天?”宫春娘惊讶的问道。 手提铜盾的当然就是昊阳界天仙唐天。唐天挡住了曹天义的攻势后长枪摆动向宫春娘刺去。宫春娘扭动身体,如在空中飞舞一样曼妙的躲过唐天的重枪。 昊阳界天仙唐天怎么会出现在烛阴界?宫春娘十分震惊。要知道两万年前渲墨被诛后,昊阳和烛阴两界为了争得更多的利益曾经大打出手,在各自损失了无数修仙者之后两界达成协议,从此之后两界再无瓜葛永不往来,并且轮流在帝山界狩猎。这样的局面维持了两万多年,如今昊阳界修仙者竟然出现在烛阴界,这怎能不让宫春娘惊讶。 “唐天,难道你们要打破两界的协议吗?难道你们想再次引起两界之间的战争吗?”宫春娘吼道。 “协议需要两界实力相当!一百多年前元尾杀上我们昊阳界导致我们损失了四位天仙!要不是我们封锁了消息,炎兽或许早就杀入昊阳界!而且我听说要不是帝山猎人入侵,炎兽已经动了杀入昊阳界的念头!”一个声音悠悠传来。宫春娘转头去看,却发现昊阳天仙章万成站在了自己身后。 “章万成!”宫春娘更加惊讶。 章万成冷笑着拉开强弓,铁箭在海水中留下一道橙色轨迹直奔宫春娘而来。铁箭携带着萧瑟的杀意,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击毁一切! 宫春娘的花镰如同船桨一样拍打着海水,妖娆的身体摇摆着往上快速升去。几乎就在同时,头顶有山峰倾倒般的重力压来,宫春娘抬头看到一把月牙铲直扑自己头颅!而在她的脚下,一面幡旗展开就要缠上她的身体! 宫春娘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四个天仙围剿,昊阳界四大天仙唐天、章万成、子桂和孙唯无所顾忌,他们甚至一言不发就施展了自己最强的功法。似乎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诛杀,诛杀宫春娘,诛杀七音宗! 昊阳天仙为什么要杀宫春娘?曹天义不明白,宫春娘也不明白。 曹天义远远看着宫春娘陷入重重包围中却无能为力,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境界低浅,更重要的是除了四个天仙,埋伏在纳日海的昊阳界修仙者有数万人之多!那些金仙、地仙以及其他境界的昊阳修仙者围住七音宗弟子大肆屠杀! 曹天义拼命拨弄琴弦,在摆脱了一个金仙、斩杀了一个地仙和几十个化神境修仙者后仓皇逃出海面,就在他跃上纳日岛的瞬间后背却中了一箭,灵力窒涩的曹天义也只好弃了飞剑跌落在草地上。 “完了!完了!”曹天义哀叹一声,他知道在四大天仙的联手下宫春娘绝对无法逃脱,七音宗或许即将不复存在。 “轰!”深海之下一声巨响,唐天的重枪、章万成的铁箭、子桂的月牙铲以及孙唯的招魂幡同时击在宫春娘身上,巨大的气浪在深海勃发炸裂,仿佛有海底火山爆发,巨大的水浪冲出海面数百丈! 巨浪过后,唐天等人御器冲上海面相视而笑,唐天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杀了宫春娘!子桂师兄,我们接下来要去杀谁?” 子桂沉思道:“丰长师弟叫人带信给骚人大人,说是元尾已经杀了乌同甫天仙和晋尧天仙,算上我们诛杀的宫春娘,烛阴十二天仙已经只剩九人,如果我们再诛杀一人,烛阴、昊阳天仙人数相同。如果我们再多杀一人,昊阳将会占优!所以我们要趁着炎兽还未警惕,趁着烛阴天仙还没有联手,我们至少再杀一人!据说关月的紫晶城距离这里最近,我们就去杀归月……” 唐天哈哈大笑,“那我们赶紧动手,杀了纳日岛上所有烛阴修仙者,那样,炎兽一定会认为是元尾杀了宫春娘!” 当下,四人毫不留情的纷纷出手,再加上那些来自昊阳界的金仙、地仙,七音宗弟子很快便被诛杀干净。纳日岛上,只剩下曹天义在地上挣扎着往岸边爬去,而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追着两个金仙! “周和弦,快杀了他!”子桂见两个金仙迟迟不动手去杀曹天义,于是催促道。 混乱、恐惧中的曹天义已经爬到纳日岛边缘,只是曹天义只顾着低头爬行,并没有注意自己已经爬到了石椅跟前。 跟在曹天义身后的周和弦和另外一个金仙猛然发现石椅上竟然坐了一个人!他们步步后退,告诉唐天道,“前辈,那边石椅上仿佛还坐了个人!” 石椅上坐着元尾,元尾面对重新沉寂下来的纳日海,默默无言;而鸦芙蜷缩在石椅一边,浑身抖个不停。元尾虽然隐藏了身上天仙的威压,但那种冰冷的气息依然散发出来,让周和旋感到恐惧。 子桂等人跃上纳日岛,唐天对着元尾的背影呵斥道:“原来这里还有漏网之鱼,难道装死就能逃过一劫吗?把他们也给我杀了!” 子桂伸手拦住周和弦,却对着元尾的背影说道:“原来元尾大人早已来到纳日岛,虽然大人隐藏了自身的气息,可是大人毕竟是一界之首,大人身上的光华让人不敢直视!” “元尾?是元尾?”唐天等人大惊,他们不由自主往后急退数丈,而周和旋和那个金仙更是连滚带爬狼狈逃开。 石椅上的元尾轻轻摇头,却并没有什么言语。 “自从大人走后,骚人大人对大人赞不绝口,即使如此他也始终想象不到短短百年大人竟然已经突破天仙!想必大人已经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大人不必担心,当下我们绝对不会对大人下手!”子桂笑道。 “对我下手?你敢!”元尾冷哼一声,身影突然消失,而在下一息唐天庞大的身体被狠狠撞击,像一块陨石一样往后飞出百丈、落入纳日海里。 “元尾,你敢!”章万成大吼,那张早已拉满的强弓对着元尾射出强悍一箭。 “轰!”一声巨响,铁箭碎裂,元尾冷冷摇着手里的玉霄盾,身体只是微微晃动! 第457章 昊阳天仙的阴谋 子桂暴退几十丈,立即招呼章万成、孙唯到自己的身边,谁都能够听出他的言语里有些颤抖。 三人握紧手里灵器死死盯着元尾,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章万成手里强弓颤抖着缠上雷电,看着孙唯招魂幡拘禁着一片小小的风暴,子桂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无羡慕的说道:“神盾就是神盾!元尾大人神盾在手,即使是面对我们四人也无所畏惧。早就听说炎兽老仙手里有八面同样的神盾,要是能够拥有其中一面那就好了……” 子桂话还没完,唐天一身水渍突然出现在纳日岛。大意之下被元尾击入海中让唐天感到愤怒和耻辱,他当即施展缩地术回到纳日岛。唐天平举铜盾,重枪卡在铜盾边缘如同一辆战车一样轰隆隆向元尾碾来。 望着唐天蛮横的背影,子桂张了张嘴竟然没再说什么。 元尾背后龙翼张开,借着龙翼的风势迎着唐天也冲了过来。元尾手中的玉霄盾和唐天的铜盾撞击在一起,发出一种金铁交鸣的巨响,爆裂的气息里两人各自后退几十丈。 手臂传来撕裂的痛楚,唐天勉强举起铜盾仔细查看,发现自己的铜盾表面已经布满布满裂痕。唐天的重枪在铜盾上轻轻敲击,铜盾上的裂痕迅速蔓延、扩大,而后铜盾竟然一块一块的掉落在地上。 唐天的铜盾并不寻常,铜盾连同他一身的重甲都是用他自身鳞片锻造而成,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铜盾碎裂让唐天痛苦异常,他拄着重枪再次踉跄后退几十丈才勉强站住。 “你、你、你只是依仗着神霄盾而已!”唐天心有不甘的冲着元尾怒吼道。 元尾冷笑一声:“这并不是神霄盾,这是玉霄盾!而且,你想要神盾吗?” 唐天并不明白元尾的意思,但是神盾的诱惑让他脱口而出:“当然想要,如果我有神盾,我还能怕你?额……如果我有神盾,我一定能斩杀你!” “那我就送你一面神盾!”元尾笑着挥舞手里法杖,一条墨色冰龙呼啸着扑向纳日岛岸边一块毫不起眼的巨石。 “轰!”一声巨响之后,烛阴天仙宫春娘狼狈现出身形。原来宫春娘并没有死,即使子桂等四个天仙全力一击,她依然能够凭借手里神盾抵挡了下来,只是因为腹背受敌所以受到重创只好藏在了纳日岛岸边,没想到却被元尾看到。 “元尾……”宫春娘挥舞花镰想要说什么,元尾却化为应龙强行从她手里夺过神霄盾,而后一口吞下了重伤的宫春娘! “这、这、这……”无论是唐天还是子桂等人都被应龙身上冰冷的气息所震慑,他们步步后退,几乎就要逃走。 而元尾却收了应龙的原形,他把宫春娘的神盾扔给了唐天,笑问:“现在你有神盾,我们再打一场试试……” 唐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抚摸着怀里的神盾一阵恍惚,“这、这是什么盾?” 元尾回头看了一眼躲在石椅后面的鸦芙,鸦芙露出半个脑袋,大声解释道:“这是九霄神盾里的琅宵神盾!” “琅宵盾?!”唐天的脸上慢慢浮出狂喜的神态,“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中,唐天一手持盾一手抖动重枪,纳日岛上尘土飞扬,恍惚间唐天、子桂等四人突然失去了踪影。拥有神盾的唐天竟然施展缩地术带着子桂等人匆忙离去! 鸦芙从石椅后面跳了出来,大叫道:“大人!大人!琅宵盾……我们的琅宵盾啊……” 看着元尾毫不在意的神态,鸦芙委屈的叫道:“大人要是不稀罕琅宵盾,赏给我也行啊……” 元尾冷笑道:“你能保得住神盾?” 鸦芙不甘心的回嘴:“我……我即使保不住,我可以抱着神盾藏在无人找到的角落里虚度一生也愿意啊……可是、可是恐怕炎兽老仙总归会找到我。唉……算了,大人说的对,以我这样的境界根本不配拥有神盾。” 元尾不再理会自言自语的鸦芙,他回到那残破的石椅,问呆立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曹天义道:“师兄也是七音宗的弟子吧?” 曹天义见元尾和颜悦色,心里却更加惊慌:“我、我、我叫曹天义,我是七音宗的长老!” “原来如此!刚才我听海底有琴声传来,应该就是曹师兄演奏。今晚纳日岛安静怡人,不如曹师兄给我们演奏助兴?”元尾背对着曹天义,望着深深的夜色轻声说道。 曹天义哪里还有说不的勇气!即使他怀里的那把铁琴向来只做兵器,即使他从未给别人演奏过什么乐曲!但是,曹天义本来就是一个乐师,铁琴铮铮,那清脆的琴音十分悦耳! 曹天义弹了一曲又一曲,元尾没有说停,他就不敢停下。直至东方发白,直至金色日光洒在元尾身上。 “曹师兄,七音宗从物化城来到纳日岛,不知道是否留意到帝山猎人的消息?”元尾问道。 曹天义忙不迭的收了铁琴,答道:“回界首大人的话,其实我们七音宗并不想为难帝山猎人,所以从物化城来到纳日海我们足足用了十几天。而且一路上根本没有见到半个帝山猎人!本来我们要在纳日海捡些灵材,谁知道竟然被昊阳修仙者偷袭了……” 元尾虽然料到了,但是依然十分惆怅,小雨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半晌,元尾又问:“不知道以后曹师兄要去哪里?” 曹天义黯然答道:“要是能够离开纳日岛,我愿找个偏僻的地方安心修炼,再也不外出!嗯……此生永远不会踏上帝山界半步!” 元尾摇了摇头,道:“三界混乱,现在并不是曹师兄归隐的时候啊。” 曹天义苦笑道:“界首大人应该听说过炎兽老仙的脾气,如果他知道七音宗不仅没有找到帝山猎人还丢失了琅宵盾,他一定会诛灭我们七音宗。我还记得大人初来烛阴界,炎兽老仙迁怒七音宗直接诛撕咬吞噬了南松师弟。如果炎兽老仙知道我还活着,他一定会亲自追杀我!” 元尾笑道:“如果曹师兄找到炎兽老仙,就说是骚人派了昊阳猎人来猎杀烛阴天仙,他们杀死了宫春娘抢走了琅霄盾。或许炎兽老仙不仅顾不上迁怒曹师兄,说不定还会有所奖赏!” 曹天义自然是个聪明人,他当即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大人,我这就去见炎兽老仙!” 元尾点头,“你知道怎样去找炎兽?” 南松道:“我去骄阳城报信,骄阳城金戈守卫一定会在烽火台燃起狼烟,炎兽老仙也会尽快赶来!” 元尾挥手南松离去,南松躬身倒退百丈,这才离开纳日岛…… 看着石椅上的元尾重新陷入沉默,鸦芙小声问道:“大人?” “昊阳猎人杀入烛阴界,必定会引起惨烈厮杀。我要在这里再等几天,然后去骄阳城杀了炎兽……这其中的凶险师姐也应该明白,所以师姐最好还是找个地方归隐了吧。只要师姐不再踏足帝山界,帝山猎人不会为难师姐……”元尾疲惫的说道。 鸦芙却并不愿意离去,在元尾放走曹天义之后,她仿佛从混沌中看到了清晰的未来,她要跟着元尾,她要服侍元尾,“大人,我鸦芙虽然境界低浅,可是我最善于隐藏行迹打探消息。如果大人愿意,鸦芙要追随大人做大人的斥候!” 元尾惊讶的望着鸦芙,最终还是吩咐道:“你去梧山城的方向搜寻,看看能否找到帝山猎人的行迹,而后再来找我……” 鸦芙当即兴奋起来,她化成一只小小的黑鸦绕着纳日岛转了一圈这才向着梧山城的方向飞去。 看着鸦芙离去,元尾的目光定在遥远的天际。未来会怎样,元尾努力不去想。豢兽环的出现打乱了元尾所有的安排,如果失去羽鸢会怎样?元尾不敢想象。“我一定要杀了炎兽和章仪尚,一定!”元尾暗暗发誓。 或许经历了几天,也或许是仅仅过了几息,对着天际放空的元尾突然听到了鸦芙的叫声:“大人!大人!大人快来!” 黑色龙翼从元尾后背展开、劈下,那残破的石椅已经化成一堆石屑,猛烈的风暴将元尾送上蓝天。元尾一把抓住迎面而来的鸦芙,两人的身影如黑色闪电一样划过纳日海的上空。 “大人,我找到了帝山猎人,他们正被几个地仙追杀,死伤惨重!”鸦芙气喘吁吁地说道。 鸦芙不愧是一名出色的斥候,她在去往梧山城的路上发现了帝山猎人。这一去一回足足耗费了十几天的功夫!然而元尾逆风而行,那速度超过了鸦芙不止十倍! 迎面而来的狂风让鸦芙无法呼吸,可是在空中疾行的的压迫、失重又让鸦芙感到冲动。“化羽诀!这一定就是化羽诀!如果我能修炼化羽诀,即使第二天死去也值了!”鸦芙心中狂喊。 鸦芙看到的是乔一情率领的人族帝山猎人。 乔一情一向谨慎,在屋途找到她之前一切都是那样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那天,乔一情在星洲帝国的宫殿里认真查阅奏折,如同一个女皇。斥候秋桐匆匆赶来,“乔长老,兽王屋途来了!” 乔一情跟着秋桐来到宫殿外,屋途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莽撞,他压低了声音在乔一情耳边说道:“我爹让我通知大长老立刻去纳日岛!”乔一情当即舍弃已经经营了十年的帝国,召集帝山猎人往纳日岛赶去。 路上,屋途这才详细的解释了翼音白的叛变以及元尾的各种安排。 通往纳日岛的路上,乔一情依然谨慎,但是他们最终还是遇到了麻烦。 第458章 锻器大师蝠清论 凡间官道,数万大军簇拥着几辆马车一路疾行,漫天沙尘遮住半个天空,路上行人纷纷躲避,生怕自己被卷在车轮下马蹄中,毕竟如此浩荡的队伍如钢铁流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然而这些看似凡间兵马其实正是乔一情的帝山猎人。 在烛阴界苦心经营十年,乔一情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仅她自己突破地仙,使者鲁贤、元尾弟子风润冬、寻源宗宗主柳碎风、梅家梅崇武,青丘宗宗主夏荷影、以及聚万重都已突破化神境,至于已经突破凝魂境的修仙者更不在少数! 数万人族帝山猎人加上屋途的兽族帝山猎人自然是一支强大的力量,路上也曾经有不开眼的烛阴修仙者过来骚扰,但都被屋途带人拖入队伍中一一诛杀,直至他们遇到了一行几个地仙。 赶在大军前探路的斥候秋桐匆匆赶到马车前叫着:“大长老!大长老!” 乔一情掀起车帘,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秋桐有些恐慌,“大长老,官道前几里的地方有座小小的亭子,亭子里有几十个烛阴修仙者,其中似乎有五六个地仙。” “五六个地仙?那些地仙怎么会出现在凡人的地界?”乔一情惊讶道。 “他们似乎在采集什么矿石!而且,我确定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迹!”秋桐肯定的说道。 乔一情一脸凝重,她当即叫来屋途、鲁贤等人吩咐道:“前面有几个地仙,要是和我们有了冲突你们一定不要恋战,每人各带一队人马分散逃走,之后大家去纳日岛找界首大人!” 几个地仙挡道,而帝山猎人只有乔一情一个地仙。力量对比实在悬殊,屋途等人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暗自做了拼命的打算! 车如水马如龙,乔一情等人转眼已经到了秋桐所说的那个亭子边。 凉亭里果然坐了四个地仙,亭子外则站了几十个境界各不相同的修仙者。其中一个女地仙身材婀娜,脸上却是一面红色粗皮,她上下打量着帝山猎人庞大的队伍有些疑惑,几经犹豫还是大叫一声“停下!” 红脸地仙身上散发出冰冷的寒气,那几匹拉车的凡马竟然全身僵硬抽搐着倒在地上死去!死马身上布满了白色冰晶,显然是被冻死的! 乔一情掀开车帘,笑问:“师姐叫我们停下?” 红脸地仙仔细打量着乔一情好看的笑脸,脸色慢慢舒缓:“我是骄阳城金戈护卫百夫长萧茹,师妹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规模的修仙者?” 乔一情从车上跳下,“原来是骄阳城金戈护卫百夫长萧茹师姐,几年前我曾经跟着宗主去过骄阳城,遗憾的是并没有见到师姐!想不到我们二人在竟然在这荒郊野外相遇!” 乔一情话里透着热情,仿佛两人是许久未见的老熟人一样。 萧茹放下心来,“师妹不知道,自从突破地仙境我就成了炎兽老仙的贴身护卫,老仙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直到最近,我才被老仙安排保护蝠大师……师妹是要去哪里?” 乔一情自然的拉了萧茹的手,解释道:“我叫元晴,一年前才突破地仙。我师父宫春娘叫我操控凡间的星洲帝国,动用凡人的力量获取更多的灵材、灵药。如今星洲帝国已经荒芜,所以我们准备迁徙到前方的月戎帝国。” 乔一情身上有种特殊的雍容华贵,即使是同境界的萧茹在她身边也自惭形秽,仿佛被乔一情拉着手就是一阵莫大的荣誉! “原来是这样!整日和那些卑贱的凡人混在一起实在委屈师妹了!既然你我都是任务在身,不如就此告别!”萧茹依依不舍的说道。 乔一情笑着摆手离开,在跳上马车之前用脚轻轻踢了踢那几匹倒下的凡马,已经死去的凡马身上冰霜融化,竟然嘶吼着站了起来。马蹄声声,在萧茹的注视下帝山猎人大摇大摆的继续前行。 “咦!”萧茹突然惊讶的叫出声来,她手里蓝色法杖指着队伍里的屋途大叫道,“你是谁?” 两百年前萧茹曾经作为烛阴猎人潜入帝山界,在兽王山上她和兽王断云大战,断云的狰狞是萧茹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而此时的屋途与断云几乎没有区别!萧茹一见之下当然震惊! “你是断云!不、不、不……你是断云的儿子,你是新一代兽王屋途!你……你们都是帝山猎人!你们太大胆!”萧茹哈哈大笑又说不出的佩服,谁能想到数万帝山猎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光明正大的迁徙!而且如果不是自己无意间认出屋途,他们将会在自己面前安全离去! “不错,我就是兽王屋途!”屋途扔掉身上的铠甲,傲然道,“兽族帝山猎人,备战!” 数百兽族帝山猎人轰然列在屋途身后,即使境界低浅、即使知道地仙境的萧茹轻而易举就能彻底绞杀他们,但是他们依然无惧生死。 “等等!等等!”乔一情从车上跑了下来,“萧茹师姐一定是误会了!我这孩子只是长得像而已,其实他还是个孩子。师姐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过去算了!” 萧茹气急而笑,“你觉得我会放过帝山猎人?你元晴……不对……元、元尾的元。情……情……你是人族乔一情!哈哈哈,翼音白说你在烛阴界遇到机遇突破至地仙!以你的智慧突破地仙实在是理所当然。不过也仅此而已,乔一情,你的修仙之路到了尽头了!” 凉亭里的地仙纷纷站起身,萧茹却叮嘱道:“刘师弟陪伴蝠大师,朱师弟和我带领小辈们足以!” 乔一情叹了口气,也吩咐道:“大家分散离开,千万不要恋战!屋途你赶紧走!” 数万帝山猎人迅速退走,屋途却拧着脖子一口拒绝,“我不走,我今天就想试试这红脸的丑女人到底有多厉害!” 萧茹向来忌讳别人说她丑,当即暴怒,她手中蓝色法杖挥动,虚空中凝聚出几十把巨大的冰刺直奔屋途而来。屋途毫不退缩,他手持金斧大吼一声“破山斧”长斧劈下! 一声巨响过后,萧茹的冰刺竟然被屋途劈成无数冰屑! 看着屋途虽然后退几十丈却依然活着,乔一情叮嘱道,“屋途你缠住萧茹,我去把那个姓朱的给杀了再来帮你!” 亭子内外,除了刘师弟和蝠大师两个地仙外,其他烛阴修仙者纷纷杀了过来,屋途的兽族帝山猎人也不惧生死,当下官道上一片混乱。 萧茹从未想过屋途竟然这样坚韧,不仅敢以化神境的修为抵挡自己,而且还在自己全力轰击下屹立不倒!她挥动法杖,雪白的霜花在她脚下凝结,并快速向四周漫延,虚空里细碎的冰渣汇聚成风在屋途身边环绕。屋途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从风雪里摆脱,刺骨的霜花凝结在他的身上刺入他的肌肤,屋途仰天大叫:“你这点冷风比我爹的冰龙差的太远!哈哈哈,再来点猛烈的让我试试!”屋途狂怒着化成玄虎,却依然无法摆脱身上越来越厚的冰霜。 眼看着兽族帝山猎人越来越少,眼看着屋途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萧茹终于得意的笑了起来。 “萧茹师姐小心!”亭子里刘师弟大声叫道。 萧茹一惊,身体当即往前一步,避过身后乔一情刺来的一剑。即使萧茹躲得极快,乔一情的剑锋依然在她后背划出一条巨大的伤口。 乔一情果然诛杀了那个朱师弟!不过乔一情胸口被鲜血染红,显然也受了极重的伤!趁着萧茹退走,乔一情挥剑震碎玄虎身上的冰渣,把奄奄一息的屋途救了出来。 “大长老,你、你快走吧!等你见到我爹,一定让他把这红脸的丑女人杀了!”屋途说道。 乔一情惨然笑道:“我要是逃了,人族帝山猎人没有几个能够活着离开。我在这里拖住他们越久,帝山猎人逃走的希望就越大!屋途振奋起来,我们帝山猎人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 萧茹差点被乔一情偷袭,这让她十分恼怒。萧茹手里蓝色法杖暴长一丈有余,她双手持杖将其狠狠插入地面,无数白色极小冰粒在半空中悬浮飞舞,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冰雾。地面无论是泥土还是岩石、亦或是蓬勃的绿草树木全部冰化为一块巨大的冰原,冰原冰面流动撞击、冰层断裂露出翡翠色的断茬异常耀眼。无论是乔一情还是屋途只能拼命运转灵力抵抗刺骨的寒冷,仿佛只要稍有懈怠就会被冻成冰坨! “萧茹师姐!这几个帝山猎人已经受了重创,怕是很难有什么作为。不如我们就把他们放了,毕竟去断掌山采矿最重要!”亭子里的蝠大师突然站起身来,说道。 “放了?”萧茹惊讶的问,而后她突然想起什么,“哈哈哈,蝠大师来自帝山界,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来自帝山界的落英城。想不到两百多年过去了,蝠大师依然没有忘记自己是帝山人啊!” 守护在蝠大师身边的那个刘师弟愤愤道:“蝠清论!虽说你是梦落天仙派人从帝山界抢来的,可是你不要忘记是梦落天仙让你突破了地仙界!如果不是烛阴界给你机会,你依然是帝山界的一个落魄锻器师!你不仅不心存感恩竟然还想包庇帝山猎人,你太大胆了!” 蝠清论脸色越来越青,他愤然推开身边的刘师弟,“我向来都是帝山人,我今天就要救下他们,你们又能怎样?” 萧茹冷笑道:“我听说,蝠师弟向来钻研锻器术,并没有什么护身的功法。不如今天我就试试,这传言是真是假!” 第459章 潜伏 萧茹挥舞法杖,蓝色飓风里夹着冰箭呼啸而至扑向蝠清论。 萧茹是如此恼怒以至于如此用力,路边小小的亭子被风暴撕碎,一直守护、监视蝠清论的刘师弟也被击出百丈之外。然而,蝠清论手持一个圆圆的石盾在风暴中岿然不动! “紫霄盾!炎兽老仙果然送给你一面神盾!”萧茹极其羡慕却又无可奈何!蝠清论神盾在手,即使萧茹和刘师弟同时出手也毫无办法! “杀不了你,我就把这帝山猎人给杀了!”萧茹恶狠狠的骂着,她手里短杖顶端不断生出尖锐的冰刺,一息之内已经变幻成为一把怪异的狼牙棒。 “帝山猎人都去死吧!”萧茹怒吼一声扑向乔一情和屋途。蝠清论想要护住乔一情,却被那个刘师兄死死缠住。 乔一情挥舞长剑幻化出一面护盾挡在自己和屋途面前,挡住了萧茹。乔一情的灵力护阵忽明忽暗,在萧茹的攻击下摇摇欲坠。护阵内的乔一情极其疲惫,护阵内的屋途甚至已经昏死过去…… 蝠清论能够护住自己,也能拖住刘师兄,但是却无力帮助乔一情…… 谁也没有想到,这种僵持的局面竟然持续了多日!谁也没有想到看上去娇滴滴的乔一情竟然如此坚韧,她甚至耗尽了萧茹所有的希望。 “帝山界修仙者实在太可怕……”萧茹手持早已恢复原样的短杖无力的击打着乔一情的护盾,感慨道。 可是那护盾在萧茹的最*的敲打下像纸一样被狼牙棒撕开,乔一情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 萧茹大喜过望,她如同回光返照一样来了精神。 “这么好看的脸长在帝山猎人身上实在可惜!”萧茹看着乔一情脸上的绝望狞笑着。 乔一情慢慢瘫软在地上,她仰望蓝色天空,心里担忧着:人族帝山猎人应该已经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吧?他们一定能够赶到纳日岛找到解释大人吧? 秋日的天空蓝的有点不太真实,在那深深的蓝色里竟然有一个快速变大的黑点。在那一刻,乔一情仿佛听到了风声,她笑了…… “死到临头了还笑!”萧茹不满的嘟囔着,她挥舞手中短杖毫不犹豫的想要击杀乔一情和屋途。可是,蓝色短杖上的繁杂花纹化为几条小小的冰龙缠绕到了她的手腕。那些冰龙吞噬着萧茹的灵力,让她感到寒冷、虚弱和无力。 萧茹不解,她知道自己命属水寒,所以一直修炼的是水寒类的功法。当年萧茹作为烛阴猎人侵入帝山界还专门去了六谷高原,为的就是吸取寒谷里的冰寒灵气。虽然她并没有真正的得到那些寒气,但一直认为已经洞悉了其中的秘密。自从突破地仙,萧茹甚至认为自己已经超越渲墨成为三界最最寒冷的命属。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僵硬,萧茹艰难的回过头来。在她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人正是匆匆赶来的元尾。 “元尾?”萧茹问道,她脸上的疑惑已经被深深的恐惧代替。萧茹恍然明白,自己手里的短杖正是当年元尾为叮咚亲手锻造,自己在这短杖上耗费了两百多年,依然无法真正掌握它拥有它。 “萧茹,当年你在六谷高原把叮咚怎样了?”元尾怒问。 萧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当年……我问她问什么能够无视六谷高原的寒冷,她却什么也不说。所以我想把她炼成这短杖的器魂!谁知道她的魂魄没有成型,竟然就此消散……哈哈哈……元尾,我记得她在死时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大概一直希望你去救她吧……” 元尾挥动手里法杖把萧茹的身体和魂魄一起击碎,萧茹手里的蓝色短杖也掉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元尾的到来早就吓破了刘师弟的胆,他想逃却反被蝠清论缠住。元尾挥动法杖,一条冰龙将其彻底击杀……在场的烛阴修仙者只剩下一个蝠清论。 “元师弟!”蝠清论冲着元尾欲言又止! 元尾吩咐鸦芙去救治乔一情和屋途,自己则拉着蝠清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 “当年烛阴之灾,我去落英城找蝠师兄,结果牛二师兄说你被向其难抓走,想不到我们竟然在这里相遇!”元尾感叹道。 蝠清论嘴唇颤抖,“那、那牛小姐怎样了?” 元尾摇头道:“烛阴猎人围城,我与落英长老并肩作战虽然诛杀了许多烛阴猎人,但是落英城依然沦陷,活下来的修仙者只有少数,牛家兄妹没有幸存……” 蝠清论将脸埋在双手,叹息道:“当年在落英城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那时候有元师弟,有牛三小姐。后来师弟不辞而别,有人说师弟是渲墨重生。我虽然内心恐慌但是好在还有牛三小姐相伴。等到烛阴之灾爆发,这一切一去不返……” 当年,烛阴猎人向其难闯入锻器铺带走蝠清论,向其难还想顺手杀死牛三,蝠清论以死相逼才给了牛三一条生路。除了蝠清论外,烛阴猎人从帝山界还掠走数万锻器师,这些锻器师如果谁想活着就必须展示出自己与众不同的才能。蝠清论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面前,魂飞魄散一点不剩,他慌了、怕了……他施展出元尾教给他的混沌锻器术后一鸣惊人,引起天仙们的争夺,后来天仙梦落抢的蝠清论并带他去了物化城。梦落提供给蝠清论最好的资源,甚至逼着他一路突破至地仙。再后来炎兽带给蝠清论几块城砖,蝠清论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元尾曾经提过的回形纹!故意拖了几年后,蝠清论说出回形纹的秘密,这让炎兽惊喜异常。在炎兽眼里,蝠清论成了一座巨大的宝藏,要不是元尾尚未除掉,他甚至会给蝠清论配备几个天仙守卫! “虽然已经突破地仙,但我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所经受过的耻辱!我……”蝠清论抖动肩膀哭了起来,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好像要用眼泪把自己所经受的耻辱统统冲刷掉! 元尾轻轻拍了拍蝠清论的肩膀,劝说道:“蝠师兄,跟我回去吧!” 蝠清论抬起头,拒绝道:“不、我不能回去!今天见了师弟一面,让我有了一个决定!之前,我一直拒绝相信师弟就是渲墨重生,可是我现在一直希望师弟就是渲墨。像传说中的那样肆意掠杀,杀死那些自以为是的天仙、杀死炎兽,一统三界!” 元尾苦笑着摇头,“我并不想一统三界,我甚至不想做什么界首。可是如果我不强大我就只能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一个被人践踏、诛杀,而我也只有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就像现在我必须杀死炎兽和章仪尚,因为他们活着就会威胁到羽鸢的生命……” 蝠清论紧紧拉住了元尾的手迫切的说道:“我听炎兽说过,三界中各有一块补天石,补天石中蕴含大量灵气,这些灵气足以让一个天仙变得强大!炎兽甚至怀疑当年渲墨能成为三界第一人就是因为消耗了帝山界的补天石!烛阴界的补天石已经被雕琢九面神盾,这些神盾遇到一起就能合成补天石。我已经建议炎兽把那些神盾分给各个天仙,师弟只需要把神盾抢过来就能得到补天石!就能重新拥有渲墨的强悍!” 说着,蝠清论把手里的神盾交给元尾,“这是紫霄盾,其他神盾在炎兽、晋尧、荆万锦、梦落、章呦、关峨、宫春娘手里,再加上师弟的神霄盾正好九面!” 元尾却没有接,“师兄,对于天仙来说那些灵气没有任何用处,渲墨也没有使用帝山界的补天石。所谓补天石就是个鸡肋,所以才被雕琢成神盾!而且紫霄盾在师兄手里丢失,炎兽一定不会放过师兄……” 蝠清论心有不甘,问元尾道:“师弟,既然你已经突破天仙,是否已经像当年渲墨那样不可阻挡?” 元尾不愿骗他,只好解释道:“如果全力一搏,或许我能诛杀炎兽、骚人。可是,那又怎样?即使是当年渲墨依然无法与所有天仙抗衡。当年即使炎兽没抓住龙母扰乱渲墨心思,他们依然能够诛杀渲墨!没有一个天仙能够对抗三界,甚至对抗四五个天仙的联手!” 蝠清论有些失望,他喃喃道:“我知道、其实我知道……其实炎兽也知道,所以他才把补天石看的那么重……对了,师弟!当年那回形纹的秘密你查到了多少?为什么回形纹会出现在烛阴界!” 元尾耐心解释道:“那些回形纹在三界都有出现,最终目的是拘禁三界灵气于一处,供一人使用。当年渲墨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在追查线索时杀了许多相关修仙者,没想到却激起激愤被联手诛杀!” 蝠清论面露惊喜,问道:“三界灵气最终汇聚到了哪里?” “燕郡城!”元尾叹息道。 蝠清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又恍然大悟的神情,他追问道:“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个阴谋?” 元尾望着远方,黯然道:“一路追查下来,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了那个答案。可是如今仔细想来,这所有一切怕是芰尚的布局,或许她并不是陷害我,而是她想着自己突破天仙!有余自身资质的限制,芰尚一直无法突破天仙,所以她拘禁三界灵气做最后一搏!或许……她只是想陷害我……我不知道……” “拘禁三界灵气做最后一搏……这是怎样的气魄!对了,炎兽让我将烛阴界的灵气拘禁到骄阳城,我在这里面做了一些手脚。师弟要是有什么安排,只需要和我说……”蝠清论笑道。 元尾摇头,“我要那灵气有什么用……如果师兄实在不想回去,一定要处处提防,炎兽脾气暴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动了杀心……” 蝠清论点头答应了,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而此时,鸦芙已经救治了乔一情、屋途,还把散开的帝山猎人重新召集起来。元尾打开通往帝山界的蚁洞,不容置疑的将他们所有人赶回了帝山界。 第461章 爱与恨 “元尾师兄,你说爱是什么?”谷穗儿望着元尾,悠悠问道。 “爱?”元尾有些尴尬又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谷穗儿突然会和自己探讨这样的事情,“爱应该就是时刻想着对方,愿意陪伴左右永远不会孤独寂寞的那种浓情吧?” “可是,如果爱一个人却不被他知道,还要每天看着他和别人厮守,那也叫爱吗?”谷穗儿又问。 “我不知道……”元尾老老实实的回答。 谷穗儿回过头去望着远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爱一个人却得不到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在爱里掺杂了一些怨一些恨……所以,元尾,我恨你……” 谷穗儿回头,眼里已经蒙上一层红色的血光,两把银色匕首划开她与元尾之间的距离,刺入元尾的胸膛。 那是一种冰冷纠结的痛! 龙翼在元尾身后展开带着他的身体飞上半空,即使元尾退的急,谷穗儿的匕首依然在他胸口留下两道巨大的伤口,仿佛一个血色的叉号。 没有人会想到谷穗儿会突然对元尾下手,毕竟在遇到元尾之前她嘴里念着心里想着的一直都是元尾,毕竟当年元尾用自己的三根肋骨为她锻造了手脚。在某种程度上讲,谷穗儿一直都是元尾的一部分。 “姨娘你要死了吗?你为什么要杀我爹!”芰静怒吼着发出一声尖叫,如短笛悲啼,黑色死气在谷地里漫延包住了谷穗儿。 谷穗儿身上华光迸发,七彩流云如潮水瀑布一样向四周倾泻而来,在七彩云朵里舞动的谷穗儿超凡脱俗,正是三界最美的天仙!芰静的死气被云朵冲刷不留一丝一毫。 谷穗儿也忘记了芰静是谁,她手里匕首横空一扫,银色弧光像风暴一样爆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向芰静击去。 那是天仙一击!无论是只有化神境的静静,还是地仙境的芰红芳都无法抵挡。芰红芳把芰静一下护在怀里,或许须臾之后两人将会被斩为两段。 一道黑影闪过,元尾已经从半空扑下,他一手把芰红芳和芰静搂在怀里,一手高举神盾挡下那道银光。 “轰!”一声巨响,元尾三人齐齐后退百丈,玉霄神盾护住三人不受伤害却在表面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划痕。 彩云囚徒被巨大的气浪冲击,那些境界低的甚至已经被击杀在谷子地里。 “谷穗儿!”元尾叫道。 “你不要叫我!我的确爱你,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念着你,思念曾经是让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可是,不管我怎样爱你我却始终得不到你,我委屈、苦闷、心痛,那憋在心里的所有不高兴像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支配着我,让我杀了你!元尾,我要杀了你!”谷穗儿有些歇斯底里。 然而支配着谷穗儿陷入癫狂的却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 曾经,曲清怡把自己两万年炼制的甘霖丹给了元尾助他突破了天仙;如今,曲清怡又把自己的魂魄给了谷穗儿,她想让自己的一切用另外一种形式永远陪伴在元尾身边。曲清怡散去了自己所有神识、意愿,只把记忆留给谷穗儿,可是她没有想到,那曾经在心底偶尔闪现的怨恨执念也留在了谷穗儿身上并且爆发出来。 “爹!她不是我的姨娘!我的姨娘不会这样对你,她也不会要杀我!”芰静惊恐道。 元尾苦笑着解释道:“她是谷穗儿,只是在她的记忆里突然多了些本不是她的东西,让她一下子无所适从。” 对于这种感受,元尾深有体会。在元尾小的时候曾经得到兽王断云的记忆,那让元尾莫名的喜欢上了闵雨。而后随着魇骨的炼化,渲墨的记忆被激发,那些的仇恨让元尾一度失去自己。所以元尾知道,谷穗儿的疯狂只是曲清怡压抑情感的释放。 谷穗儿身上彩光流淌,七彩云朵围绕在她四周,谷穗儿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的飘逸,她挥动手里匕首,身影已经消失在云朵里。 元尾把芰静和芰红芳远远推开,背后双翼在虚空猛然劈下。一声金铁的撞击巨响,谷穗儿的身影出现在元尾身后,她用匕首护住自己向后猛退几十丈。如今的谷穗儿甚至有了和元尾抗衡的实力! “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偷偷的喜欢你。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毫无怨言的把所有心思放在你的身上,不知疲倦没有痛苦毫无遗憾。可是在内心最深处,有一种恼怒、耻辱和不甘。我只是觉得,我的付出没有回报,那是对我的不公……”谷穗儿盯着元尾,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样落下。 “我知道!曲师妹,我听了你两万多年来所有的情话,我明白你所有的心思……你所想的,我全都知道……”元尾安慰道。 “不不不,你不知道!”谷穗儿哭喊起来,“我以为你知道,我看到你追着我嘴里喊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我以为你心里有我。可是自从羽鸢被章仪尚威胁,你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关心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失去了你!” 谷穗儿的身影再次不见,元尾刚要展开龙翼跃上半空,撕裂的痛苦就已经从龙翼传来,元尾在谷地里翻腾后退几十丈才勉强躲开谷穗儿的匕首。看着元尾龙翼上已经血迹斑斑,芰静焦急的拉着芰红芳催促,“娘,你快想想办法,可不能让姨娘把我爹给杀了!” 芰红芳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爹和你姨娘都是天仙,我要是凑的近了说不定会被他们误杀!” 元尾躲在玉霄盾后又挨过谷穗儿的几次击杀,他大声解释道:“曲师妹,羽鸢师姐、木茴、聂幽兰和谷穗儿都和你一样,都是我的亲人。羽鸢师姐被章仪尚威胁,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所以我为她忧虑不安。或许疏忽了你,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谷穗儿头发散开,身上散发出绝望、暴戾的气息,“不不不,你不是忽略,你是忘了我的存在。我记得木茴撺掇着羽鸢在你耳边没日没夜的诉说腻人的情话,而且因为羽鸢和你日夜相伴,所以在你的心里羽鸢绝对高于我的存在!我曾经无数次的劝说自己要接受你身边的所有人,可是现在,我特别期盼羽鸢的死!我希望你身边的人都快一点死去,我还要杀了你!” 元尾压下心里的怒火,劝说道:“曲师妹,这并不是真正的你!” 谷穗儿哈哈大笑,“元尾,你哪里知道真正的曲清怡!你从没和我相处,你甚至从未正眼看过我的模样!你又有什么资格认定什么是真正的我……” 谷穗儿挥动匕首咄咄逼人,元尾不忍心和她厮杀,也只有依靠玉霄盾一边抵挡一边后退。盼望着谷穗儿灵力耗尽恢复自己的神智。 芰红芳突然灵光一闪,她抓住芰静道:“静静,我们可以让谷穗儿姨娘杀了你爹!” 芰静大怒,“娘,你也好姨娘一样中了邪?为什么要杀我爹?你也恨他吗?” 芰红芳慢条斯理的解释:“等到谷穗儿杀了你爹,或许堵在她胸口的那口怨气也就消散了!” 芰静看着芰红芳脸上的笑意突然醒悟过来,她蹦跳着催促道:“我明白了!娘,你快动手……” 芰红芳却一脸歉意,“静静,谷穗儿姨娘已经突破天仙,我需要你的帮助……” 芰静认真的点头,而后变成了芰红芳手中一只洁白的骨笛。芰红芳轻轻吹气,骨笛里发出极其清澈悠扬的笛声,让人忘记一切烦恼。那金色的谷子化为遍地的鲜花,如血的残阳红云褪了颜色变成飘在蓝天下的轻柔云朵。 谷穗儿将元尾击出百丈之外,她警惕的盯着芰红芳问道:“芰师姐,你为什么要吹奏短笛?难道你想用环境困住我吗?” 芰红芳摇头否认,“穗儿妹妹,自从离开彩云城我们一直都是相依为命,我又怎么能困住你?我只是想困住元尾,让你杀了他消除心里的怒火!” 谷穗儿狂喜,而在她眼前啊的元尾仿佛已经深陷幻境里,他展开龙翼化为墨龙慢慢游荡在谷穗儿的身边。 “渲墨,我恨你!元尾,我恨你!”谷穗儿挥动匕首斩下墨龙双翼,墨龙跌落在谷子地里扭曲着、嘶吼着。但依然不能平息谷穗儿的怒火,她扑在墨龙身上,匕首一片又一片的掀掉墨龙龙鳞,庞大的墨龙身体血肉模糊已经奄奄一息。 “元尾?元尾?”谷穗儿轻轻的叫着,墨龙艰难的抬起头回应道,“谷穗儿……” 谷穗儿再次暴怒,“我不是谷穗儿,我是曲清怡,你的曲清怡啊!在你的眼里难道就没有我一丝影子吗?” 谷穗儿手中匕首爆发出刺目光华,在空中留下一道七彩的残影后斩在了墨龙的头上,墨龙巨大的龙首咕噜滚在谷穗儿脚下,双眼死死盯着谷穗儿,一动不动。 “我……我……杀了元尾!我杀了渲墨!”谷穗儿喃喃着踉跄后退。没过膝盖的鲜花缠上谷穗儿的双腿,娇艳的花瓣上沾染了元尾的鲜血,触目惊心。谷穗儿一屁股坐在田地里爬不起来,她眼里的血色逐渐消退,身上的戾气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成了深深的愧疚。 “元尾师兄、元尾师兄……我不该杀你。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谷穗儿嚎啕大哭,最后竟然挥动匕首刺向自己。 谷穗儿身体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她的身体以及眼前的一切,遍地的鲜花、湛蓝的天空以及一身血迹的墨龙残尸都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虚空,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暗夜。 曲清怡死了,谷穗儿睡了。谷穗儿杀死的元尾只是芰红芳制造的一个幻影,好在曲清怡的残念已经随着幻影的消失而化为乌有。 夜空下,翘首观望的彩云囚徒以及一脸关切的元尾就在谷穗儿身边,谷穗儿蜷缩着身体脸上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第462章 骄阳烽火 漓雾山。 漓雾山藏在浓雾里,即使是天仙闯入其中也极难全身而退,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山上有什么楼有什么人。 一头红发狂狮一路奔波直到全身都藏在迷雾里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息,半柱香之后狂狮抖掉粘在毛发上的尘土、杂物,化为一个高大强壮如山一样的修仙者,那是炎兽。 炎兽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强行压住激烈跳动的心脏,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不久前在物化山,炎兽曾经气急败坏的说要去找已经突破天仙的曲清怡,还要用曲清怡来扰乱元尾的心思,可是谁也不知道炎兽并没有找曲清怡的打算,他只是打着曲清怡的幌子悄悄来到了漓雾山。 炎兽熟悉漓雾山,这里住着他的师父。 顺着潮湿、黏滑又长满了青苔的石阶,炎兽一步一步走上山去。迷雾里,一座古老陈旧的宫殿出现在炎兽面前,两扇满是铜锈的大门紧紧关闭,看样子至少有一百年不曾打开过。 炎兽看着那扇锈迹斑驳的铜门,仿佛看到了希望。 “师父!章炎求见师父!”炎兽大声说道。 宫殿里沉默了许久才有人出声,“小炎子来了,进来吧!” 炎兽用力推开大门,偌大的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在最中央的一个蒲团上坐了一个枯槁的白发老人。那老人脸色惨白身上气息微弱,长长的白发和胡须垂在地面上,显得疲惫又苍老。如果元尾也在宫殿,他一定能够认出这白发老人就是三百年前把他带入青丘宗的师父风艾。 风艾仿佛无力睁开双眼,他勉强指了指身边的蒲团示意炎兽坐在自己身边。 “师父,自从上次回来你已经闭关两百多年,不知道这次是否有了什么心得?如今烛阴界遇到了*烦,我需要变得更强!”炎兽说道。 “有!当然有心得!”风艾来了兴致,“这次重生我尝试了不同的灵力运行周天方式……” 炎兽皱了皱眉,打断风艾道:“师父为什么非得在灵力运行周天上纠缠?师父正向运行灵力突破了天仙,又逆向运行灵力突破了天魔,可是那又怎样?还不是依然卡在天仙天魔境界上无法再有突破?” “蠢货自然是蠢货!你怎么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风艾责备道。 风艾是三界特殊的异类,他走上修炼之路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突破在突破。两万多年前风艾突破了天仙,但是去找不到再次突破的方向。于是他抛弃一切选择重生,这次他选择了入魔。等他突破天魔之后发现修仙之路又到了尽头。苦闷之下,他再次重生,并随着烛阴猎人潜入帝山界,以期寻求突破。 风艾认为灵力在修仙者灵脉里运行周天的顺序有两种,一种是普通修仙者采用的会阴至长强;另一种则是与之相反的长强至会阴。使用第一种周天方式进行修炼,修行者最终破界成仙;使用第二种周天方式的修行者则堕落成魔。 仙是善,魔是恶。 自古以来,修仙是正统,成仙能知天地、得永生、创造新的一界;成魔则人人喊打,因为一旦堕落成魔,往往会掌握规则、避生死、毁天灭地。并且自古至今传说中只有一人入魔成功,其他的都被自己的逆转灵力焚成灰土。 风艾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在灵气正向冲击灵脉一个周天之后,又引导灵脉逆向冲击了一个周天。这事说的简单,但是真正敢于尝试的,或许只有风艾。幸运的是,风艾成功了。于是他一发不可收拾,在每个周天正向冲击后都要再来一次逆向冲击。这样做的后果是风艾确实很强,在同境界中毫无对手。不幸的是,这种修炼方式太艰辛、太缓慢,尽管修炼近百年,他依然卡在锻脉期迟迟不能突破。好在得到元尾提醒之后风艾一路畅通无阻。回到烛阴界后风艾更是重新突破天仙境,并得到新的感悟。 风艾急于把自己的心得和炎兽分享,他耐心解释道,“灵力在体内的运转周天是修仙的基础和根本,我曾经试过正向运行灵力和逆向运行灵力,但是都不足以支撑我突破更高境界,所以我尝试着把这两种方向的灵力同时留在灵脉里……” 炎兽惊讶道:“那怎么可能!一个修仙者的灵脉中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两股灵力!师父你是老糊涂了吧?” 风艾怒道:“放屁,我怎么可能老糊涂,我几次重生验证了只有这种方法最可行。只要吸纳足够的灵气,只要能把这些灵气转换成灵力浪潮,只要运转两股灵力冲击灵脉一定能一举突破天仙境的桎梏!” 炎兽不服气的嘀咕道:“既然这种方法可行,师父怎么还没有突破新境界,怎么还停留在天仙境而且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风艾苦笑不得,“要在天仙境界有所突破必须有极多极多的灵气才行……我让你找的补天石呢?” 炎兽应付道:“我很快就能凑齐九面神盾,补天石已经是我囊中之物。对了,如果有了补天石,是让那灵气慢慢滋润灵脉还是澎湃冲撞灵脉?” 风艾笑了:“当然是澎湃冲撞!一旦到了天仙,灵脉会变得坚不可摧,似乎是已经成了定数。这个时候如果还是慢慢滋润,只会让灵脉的桎梏更加坚固。只有蛮横冲撞不顾生死或许还有突破的希望……” 一个月之后炎兽才离开漓雾山,风艾承诺等他取回补天石后一定会让他有新的突破,这让炎兽放心不少。 出了漓雾山,炎兽有了去找曲清怡的心思。 “祝安真是一个废物,曲清怡就在祝家头顶上突破天仙,他竟然没有察觉!”炎兽嘟囔着,拿不定主意是先去曲家老宅废墟还是先去祝家废墟。 漓雾山脚下,两个慌里慌张奔跑的年轻修仙者引起炎兽的注意。 “师兄等我,你不要这么急!”落在后面的修仙者大叫。 “师弟你快点!再快点!你这拖拖拉拉的样子是要送死啊!”跑在前面的修仙者停下脚步,抱怨道。 “师兄,我们真的要藏起来吗?我们宗门偏僻安静根本没有人来打扰。可是我们一旦藏入漓雾山可能永远找不到回来的路……””后面的修仙者有些犹豫。 “你、你、你就是不听我的话。你要是留恋宗内的安静就不要跟着我了!骄阳城烽火都已经燃起,这种警示两万年来都不曾有过。我想一定是烛阴界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个时候我们不藏起来只能引来无妄之灾……”前面的修仙者回头拉了后面修仙者的手就要冲入漓雾山。 没等两人踏入迷雾,却被人捏着脖子提了起来。两人惊恐的回头,发现如山一样的炎兽正盯着他们。 “你说骄阳城燃起了烽火?”炎兽大声问道,他是如此着急以至于几乎震聋了两人。 两个年轻的修仙者只有聚灵境的修为,他们脖子捏在炎兽手里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他们挣扎着、嗓子里一阵咕噜。 炎兽醒悟过来,这才把他们扔在脚下。 “回前辈、回前辈……我听许多人都在说……骄阳城燃起了烽火,虽然我没亲眼见过,怕是真的……”年龄稍大的修仙者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没等他说完,眼前高大的身影已经化为红发狂狮狂奔而去。 两个修仙者意外捡了命,也认出了炎兽的身份,“是、是、是界首大人炎兽老仙……我的妈呀……快逃……” 狂奔在路上,炎兽有种说不出来的暴躁。 自从知道元尾突破了天仙,那种失落、悲观的情绪始终纠缠着炎兽,他知道当年的渲墨是如何的强大,也知道单凭自己绝对无法与渲墨抗衡。重生为元尾再次突破天仙,元尾会是当年的渲墨吗?炎兽下意识的躲避着元尾…… 两万年前骄阳城曾经燃起烽火,即使是在白天,那火依然映红了半个天空,污浊的狼烟甚至在骄阳城上空汇聚成浓厚的乌云遮住了骄阳。那次烽火是向整个烛阴界宣告,渲墨杀上了烛阴界。 “这次烽火燃起也是因为元尾吗?难道元尾去了骄阳城?一定是这样的!”炎兽心里想着,“这次我绝对不会逃避,这么多年苦心修炼,我一定能和刚刚突破天仙的元尾不相上下,据说元尾还中了曲清怡的毒,再加上其他天仙帮手,元尾又有什么可怕的……对,元尾绝对不可怕!等我得到补天石,我的境界或许会提高那么一点点!一定会压过元尾!” 炎兽一路谋划着,渐渐有了信心和勇气。 几个时辰之后炎兽已经赶到最近的修仙圣城,传送站运转,炎兽已经回到了骄阳城。 传言不假,骄阳城的确已经燃起烽火。就像两万多年前一样,烽火台上的烽火照亮了半个天空,刺鼻的狼烟在骄阳城上空汇聚成浓厚的乌云遮住了骄阳…… 骄阳城乱成一团,金戈守卫千夫长丰长带领金戈守卫围住传送站,生怕有谁通过传送站闯入骄阳城。 “有人传送过来了!” “围起来!围起来” “抓起来!抓起来!” …… 炎兽的身影刚刚出现,已有数百金戈把他围住。炎兽狂吼一声,那些金戈护卫已有数十人被震死! “是元尾来了吗?”炎兽一把抓住丰长的领子,大声问道。 “是、是、是昊阳界天仙子桂、唐天、章万成和孙唯……他们杀了七音宗宫春娘天仙……”丰长解释道。 第463章 三足鼎立 骄阳烽火居然不是为元尾而点燃! 炎兽吐了一口憋在胸中许久的浊气,狠狠骂道:“昊阳界的子桂等人也配得上我骄阳城的烽火?即使是骚人亲自杀过来,也不值得燃起烽火!” 炎兽把丰长扔在地上,自己大踏步的向骄阳殿走去。 骄阳殿外已经站满了人,章仪尚、章呦、司山生、梦落、荆万锦等天仙以及曹天义、蝠清论等仙境修仙者在那里肃然无声、六神无主。 “界首大人回来了!” “老仙!昊阳界天仙实在太大胆,他们竟然诛杀了宫春娘天仙!” “有人看见他们还诛杀了祝安天仙!” “归月天仙至今下落不明,怕是也遭了昊阳天仙的毒手!” …… 仙人们一见炎兽回来突然就有了主心骨,他们纷纷围了上去,如同苍蝇一样的嗡嗡议论声让炎兽瞬间觉得头大。 “闭嘴!都给我闭嘴!”炎兽大吼一声,他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司山生和梦落,径直大步踏上通往骄阳殿的石阶。天仙们追随在炎兽身后,依然喋喋不休。 骄阳殿里,崭新的、金光闪闪的帝王椅上,炎兽居高临下的扫视着自己的追随者们,当年烛阴界十二天仙、四十金仙、一百五十地仙曾经在大殿里黑压压一片;可是自从元尾带着帝山猎人到来,短短十年竟让烛阴界损失了近三成的仙人!这让炎兽又惊又怒却似乎没什么办法。 炎兽指着荆万锦问道:“怎么回事?你说!” 荆万锦忙不迭的凑到炎兽前面:“七音宗长老曹天义说,他亲眼看到昊阳天仙子桂、唐天、章万成和孙唯联手诛杀了宫春娘师妹,还抢走了琅宵盾!” “亲眼所见?”炎兽又把曹天义叫道跟前,呵斥道,“既然宫春娘都死了,你怎么没死?” 曹天义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个字就会被盛怒的炎兽撕碎,于是把一路上自己反复斟酌、修改了许多遍的纳日岛所见所闻又讲了一遍。 炎兽倒是没有为难曹天义,他眯着眼睛深深陷入椅子里,疑惑道:“昊阳天仙为什么要来杀宫春娘?” 曹天义答道:“我听子桂和唐天等人议论,说是昊阳界只剩下九个天仙,与我们烛阴界相比实力处于劣势,应该怕我们趁机杀入昊阳界。他们听说元尾带着帝山猎人杀上烛阴界,还杀了乌同甫和晋尧两位天仙,于是想趁乱诛杀再几个天仙,以削弱烛阴界的实力……” “阴险!卑鄙的骚人!”炎兽怒吼一声,又指着眼前的仙人们骂道,“当年元尾杀上昊阳界导致昊阳界死了四个天仙,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都没打听到,错失了我一统三界的大好机会!你们这些废物,竟然还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的夸耀说什么在昊阳、帝山都安排了斥候!那些无用的斥候有什么用,不如都杀了……” 炎兽骂了一通后突然醒悟,“骚人又是怎样知道元尾诛杀了乌同甫和晋尧?藏在我烛阴界的昊阳斥候是谁?” 曹天义低着头,犹豫着是否该说。 炎兽发现了曹天义的异常,大吼一声,“曹天义,你还知道什么?” 曹天义吓了一跳,“我、我听子桂说,是丰长千户长叫人给骚人送的信!” 丰长大惊失色,一口否认:“曹天义你胡说八道!竟敢诬陷我……”他还想辩解什么,却见炎兽已经走下座椅大踏步的朝着自己走来。 “老仙!你不要信他!我……我……没有……”丰长哀嚎着。 炎兽根本不听丰长辩解,他手臂上长毛乱舞,如钩般的指甲闪着寒光已经把丰长罩住。 也就在同时,丰长的身影却平地消失。丰长修炼了缩地术,所以能够瞬间逃走,章仪尚也正是跟着他学会了缩地术。 炎兽冷笑一声,一把带着烈焰的巨斧出现在他手中,巨斧劈开虚空,还没有逃走太远的丰长从虚空中跌落出来。 炎兽一脚踩在丰长的胸口,逼问道:“你是谁的斥候?竟然在我身边万年无人察觉?又是谁让你当上了金戈守卫的千夫长?” 还没等丰长说什么,天仙章呦颤抖着解释:“师父,是我让丰长当上了千夫长!当年我见他任劳任怨又突破金仙,所以才……我真的并不知道他是昊阳界的斥候啊……” 炎兽狠狠瞪了章呦一眼,又去逼问丰长,“快说!否则我当即踩死你!” 丰长只觉得一座巨山压在自己身上,根本无法动弹半点,再加上他知道炎兽的狂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还的机会,索性硬气起来:“哈哈哈,我当然是昊阳界界首大人骚人的斥候!当年渲墨还没发狂,我就被派往烛阴界。两万多年励精图治,我终于突破金仙当上千夫长!这两万多年谁知道我的丰功伟绩?!就说当年元尾杀了昊阳四个天仙,无数消息传到烛阴界,是我以一己之力把所有消息拦截下来!如今元尾在昊阳界诛杀了乌同甫和晋尧,也是我把这消息传到昊阳界!可惜子桂那个蠢猪竟然泄露了我的身份……可悲!可悲!” 炎兽一脚踩下,丰长的身体和魂魄已经化为灰尘。 炎兽环顾骄阳殿,天仙、金仙、地仙们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和已经暴怒的炎兽对视。 “子桂四人在哪里?”炎兽问着,慢慢回到自己的帝王椅边。 梦落答道:“听说他们出现在紫晶城!紫晶城如今被人屠城,怕是归月天仙也遭了毒手……” “大胆!狂妄的骚人这是要和我宣战吗?!难道我炎兽会怕他?”炎兽一脚踢碎帝王椅,咆哮着。 “老仙,我们几个私下商量,最怕的倒不是昊阳界与我们宣战……”梦落提醒炎兽。 炎兽似乎没有回味过来,“怕?我炎兽会怕什么?” “我们怕昊阳界和帝山界联合起来……”梦落幽幽道。 “联合……”如一盆冷水浇头,狂暴的炎兽一下子清醒过来。的确,如果昊阳界和帝山界联手,烛阴界仅剩的这些天仙、金仙和地仙真的难以抵挡。 “元尾在昊阳界杀了四个天仙,骚人应该不会和他联手!”炎兽冷静分析道。 “我们也曾经讨论这种可能,但是梦师姐说,不要忘了芰尚还活着,而且和骚人交好!”荆万锦分析道。 “芰尚!”骚人再次愤愤不平,“当年诛杀了渲墨后我曾经主张诛杀芰尚,然而以骚人为首的昊阳天仙却一百个不同意。谁都知道他们的那点心思,不就是希望渲墨死后能有人得到芰尚的垂青嘛!哼哼,两万多年过去了,我就没听说谁能博得芰尚一笑!芰尚的心思都在渲墨身上!” “是啊是啊!可是骚人依然抵挡不住芰尚的诱惑,据说只要芰尚开口骚人必定满足她的要求,我还听说天仙江忻就是跟在芰尚身后的一条狗,为了博取芰尚一笑,即使拼上自己的性命都不足惜!如果由芰尚出面请求昊阳、帝山两界联手,怕是也有成功的几率!”梦落说道。 炎兽暗暗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梦落和荆万锦分析的有道理,他也知道如今元尾已经突破天仙,绝对有资格再次和芰尚站在一起…… 骄阳殿外一片嘈杂,心烦意乱的炎兽呵斥道:“吵什么吵?” 金戈守卫千夫长郑潮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老仙,子桂等四个天仙在骄阳城外求见!” “什么?”炎兽大声问道,“他们还敢来骄阳城?他们有几个人,难道骚人也来了?” “在骄阳城外的只有子桂、唐天、章万成和孙唯四个天仙。他们……他们似乎十分客气……”郑潮说道。 “客气?杀了我们三个天仙也叫客气?今天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客气!”炎兽手持巨斧冲了出去,骄阳城的仙人们纷纷跟在他的身后。 骄阳城城墙之上,炎兽被一众仙人们簇拥着,底气十足。 在骄阳城城墙下,子桂、唐天、章万成、孙唯以及数百昊阳修仙者也是气势非凡。 “子桂拜见炎兽老仙!”子桂遥遥拜下,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哼!”炎兽冷哼一声,巨斧当空劈下,一道凄厉的杀气从城头袭向子桂,而炎兽随之从城墙跃下,卷起百尺沙尘直奔子桂而去。 谁都知道炎兽的狂暴,谁都知道炎兽巨斧的力量。唐天高举琅宵盾挡在前面,子桂的肩膀抗住唐天的后背,两个天仙的力量再加上神盾在前,炎兽的杀气被轻松挡住。而章万成后退百丈,朝着炎兽射出最强一箭;孙唯拼命挥动招魂幡,试图夺取炎兽身上的灵力。四个天仙联手,炎兽只觉得身上一阵虚弱,他斩断章万成的铁箭之后也只能后退几十丈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 “呜——”炎兽仰天狂吼,已经愤怒至极。 子桂却拼命摇着手示弱道:“炎兽老仙不要生气,我们是来求和的!” “求和?”炎兽疑惑的问道。 “前些日子,我们界首骚人大人谈起三界的形势,说帝山界已有三位天仙,似乎在火垢山地还藏着几个天魔,实力已经无法小觑。而实际上,三界三足鼎立的局面已经出现,骚人大人建议三界停止敌对局面,恢复到两万年前的那种和平状态!所以骚人大人派我们四人来找老仙和谈,相比元尾大人历经磨难,也必然同意这种提议!”子桂解释道。 “什么?你是来提和谈的?那你为什么要杀我烛阴天仙?!”炎兽吼道。 “老仙不要生气,要知道当下烛阴界天仙最多,只有三界天仙数量差不多,三足鼎立的局面才能牢固,所以……所以我们来给老仙赔罪!”子桂再次深深弯腰。 炎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要想诛杀子桂四人实在太难,如果再次损失几个天仙反而会对元尾有利。再三衡量后,炎兽还是同意了子桂的提议。 “和谈可以,但是先把我的神盾还归我!”炎兽冷笑道。 出乎炎兽的意料之外,唐天竟然痛快的把琅宵盾扔给了炎兽,而后跟着子桂悄然离去…… 第465章 时过境迁再见已是陌生人 三界三足鼎立局面形成,三界之间再也没有爆发什么激烈的冲突,甚至在开始的几十年里三界之间甚至有意识的割断了一切联系。直至几十年之后以芰家仙资居为代表的商人们才把三界之间的交流慢慢带动起来。 帝山界站起来了! 帝山界修仙者再也不会担心昊阳之灾、烛阴之灾的发生。他们时时朝着燕郡城的方向张望,即使是相隔千万里,即使是看不到燕郡城高耸楼台殿阁的半点影子,他们依然感到心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帝山界首元尾大人就安安稳稳的居住在燕郡城里。 帝山界几乎回到了两万年前的那种兴盛! 烛阴界的历练有了明显的效果,除了鳞族之外,其他各族都已经出现了地仙境修仙者,化神、凝魂境修仙者更是层出不穷。 木茴按功行赏,把甘霖丹全部分了出去,这让帝山猎人的境界修为又有了一次巨大的飞越。 仅仅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帝山界除了拥有了元尾、木茴、羽鸢、谷穗儿、归月、公熙六名天仙境前辈外,还拥有了折耳、翎剑、七星、乔一情、秦阳、凤祚六名金仙,以及江冬儿、聂天雷、聂幽兰、木茯、白栾、屋途、芰红芳、鲁贤、柳万、梅宏、鸦芙等一大批地仙。虽然在仙人们在数量上与昊阳、烛阴两界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已有自保自傲的资本。 唯一让元尾遗憾不已的是麟帝小雨杳无踪迹,她带领的鳞族六王相沧、千齿、白咀骨、火如绯、青迈、韩湘,以及客居鳞族的嫦香公主没有传回哪怕一丝的消息。元尾也曾经派鸦芙悄悄回到烛阴界打探消息,可是即使她搜遍了纳日海的每一个角落依然毫无发现,最后元尾只好闷闷不乐的放弃了继续找下去的念头。 自从回到帝山界,元尾一直住在元府里。 元府曾经是燕郡城的郡守府,是郡守朱自在居住以及处理公务的地方,整个院落占地二十余亩,三进三出不算局促。元尾曾经数次住在郡守府所以对这里感情极深,木茴索性把郡守府改名叫做元府,也就成了元尾名正言顺的府邸。府内有一个怪石堆砌的假山以及四季花草树木掩映的小树林,正面一座三层青色砖楼是唯一的正殿,周围还有一圈平整的厢房。 元府正殿里摆着金光闪闪的帝王椅,那曾经是炎兽的心爱之物,被木茴从骄阳殿里不辞辛苦带回燕郡城。 青色砖楼里住着元尾、木茴、羽鸢、谷穗儿、聂幽兰。 风润冬、秋桐等徒子徒孙则住在厢房里。 几十口人每日都热热闹闹的,让元尾逐渐拾起了鱼王埠那种凡间的情趣,他时常临窗而立俯视着整个府邸,心里感慨道:“这就是我向往已久的生活吧?” 这一天。 “师祖!师祖!”秋桐在正殿外大声叫道。已经突破化神境的秋桐算起来也已经成了别人的前辈,可是她依然一副年轻的模样。 “莽莽撞撞的!也不怕师祖笑话!”正在修剪枝叶的风润冬从树后探出头来,责骂道。 秋桐冲着师父做了个鬼脸,径直冲入正殿,正殿里元尾正和聂幽兰在说着什么。 “师祖!师祖母!”秋桐深深一躬到底。 聂幽兰皱了皱眉头,呵斥道:“整天到处乱窜,难道不知道修炼的重要吗?” 秋桐陪着笑,解释道:“秋桐奉命去人皇那里送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聂融儿师叔祖……” “聂融儿?”元尾惊讶的问道。 当年元尾只有十九岁,他和木茴在南蒙荒原救下聂融儿和聂天雷,四人还结拜为兄妹,元尾是老大、木茴老二、聂融儿老三、聂天雷最小排行老四。谁都知道聂融儿对元尾情有独钟,可是后来元尾为了引开昊阳猎人冒险离开,给了木茴、聂融儿等人一线生机。聂融儿久等不到元尾的消息,认为元尾已经被昊阳猎人诛杀,这才和梅树连结为伴侣,两人还生下了儿子梅归燕。 “是的,就是师祖母的妹妹聂融儿!”秋桐答道。 聂幽兰眉头更紧,疑惑的问:“她不是和梅树连出去云游历练去了吗?梅归燕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她还有脸回来?” 秋桐答道:“聂融儿师叔祖和我说,她要求见师祖,说是为梅归燕谢罪!” “谢罪?”聂幽兰讥讽道,“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谢罪!” 秋桐见元尾不怎么阻拦,也就答应一声赶到元府之外把聂融儿领了进来。 尽管已经突破了凝魂境,此时的聂融儿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她身形瘦弱佝偻、头发雪白、满脸皱纹,看上去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聂融儿要比木茴、聂幽兰等人小几岁,然而木茴和聂幽兰依然是一副青春靓丽的模样,这样的对比让人心生感慨。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梅树连没有伴在聂融儿身边,跟在她身后的是梅归燕。 “咦?梅归燕?你还敢回燕郡城?”怀里抱着白猫到处溜达的木茴一眼就发现了梅归燕,她大声呵斥着赶了过来。 梅归燕出生时曾经是一段艰难的岁月,木茴、聂融儿等人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才把梅归燕拉扯成人。可是在上一次的烛阴之灾里,梅归燕竟然投奔了烛阴猎人,希望亲眼见证元尾和木茴的死! “木茴姐姐!”聂融儿看见木茴到来,一下子跪倒在地,在她身后的梅归燕也赶紧跪了下来。 木茴原本有一肚子怨气,如今见聂融儿的惨状又见她跪拜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她挥了挥手,示意秋桐赶紧把聂融儿扶了起来,叹了口气后抱着白猫又出去溜达去了。 聂融儿回头拉起儿子,满意的叮嘱道:“归燕好孩子,如今你做得很对!只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改正!只要你能改正,我想界首大人一定能够原谅你,你也能回到梅家掌管梅家!毕竟界首大人是我的哥哥!” 梅归燕并不说话,只是垂着头频频点头。 三人进入正殿,元尾和聂幽兰已经等在那里。元尾坐在高高的帝王椅上,聂幽兰坐在他的一侧。 聂融儿远远的跪了下去,“哥哥,我知道归燕做了许多错事!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如今他幡然醒悟想要重新来过,所以我才大着胆子厚着脸皮来求见哥哥!求哥哥给归燕一条生路!” 不等元尾有所表示,聂幽兰冷冷哼道:“哼,当年梅归燕杀死十三叔和聂采,还想要夺我的七彩灵塔!要不是鸠季救我,我早就被他杀死!我们凭什么要原谅他!” 聂融儿又冲着聂幽兰跪拜道:“姐姐说的是,当年的归燕被烛阴猎人蛊惑了心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如今他已经突破地仙境,必定能为帝山界做些什么有益的事!至于他当年犯下的罪行,我愿意代他以死赎罪!” “哼!区区一个地仙而已!我们帝山界突破地仙的不在少数,什么时候缺他一个!”聂幽兰又冷笑道。 元尾叹息了一声,问梅归燕道:“从燕郡城离开后你去了哪里?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虽然已经突破地仙,梅归燕也已有明显的老相。他须发枯槁,脸色里透着一种让人极其不舒服的惨白。 “从燕郡城离开后我一直在南蒙荒原的一处废弃山洞里修炼,当年界首大人带领帝山猎人猎杀烛阴界时我曾经想着追随大人,可是因为自知罪孽深重就没敢露面。后来无意中遇到母亲,才知道父亲已经身死魂灭。父亲遗愿是让我重返梅家,为燕郡城所有修仙者谋福祉。所以才大胆跟着母亲回到燕郡城。界首大人如果觉得我梅归燕还有一些用处,我一定会肝胆涂地报答大人;如果界首大人想要我以死谢罪我也毫无怨言。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请大人看在当年和我母亲结拜的份上,在我死后能够照顾我母亲……”梅归燕小声说着,最后竟然啜泣起来。 “归燕,好孩子!”聂融儿被梅归燕打动,她一把搂住儿子放声大哭起来。 “行了!行了!”元尾挥手道,“你们回梅家吧!只要不背叛帝山界,没人会把你怎样!” 聂幽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聂融儿大喜,梅归燕大喜,他们不约而同的朝着元尾猛磕几个响头,而后互相搀扶着离开。 梅家。 梅家大长老梅崇武正在闭关冲击化神境,梅归燕归来后自然而然的成了新的大长老。 长老殿内,梅归燕摸索着熟悉的座椅,沉思着什么。 “归燕啊!这次回来一定不要再作恶了!好好跟着界首大人,为父母争光、为梅家争光啊!”聂融儿苦口婆心的劝说。 “你懂什么!”梅归燕怒吼一声,他手中铁扇击出,聂融儿好不容易凝聚成型的魂魄已经被他击碎。聂蓉蓉没了魂魄的躯体直挺挺的摔倒在梅家长老殿上,死了! “来人!”梅树连大叫一声。 看着年轻弟子到来,梅归燕吩咐道:“去元府报丧,就说我母亲聂融儿身体不适、大喜大悲后身死魂灭了……” 第466章 两季山已不是原来的两季山 聂融儿的意外身死让元尾感到莫名惆怅,他在木茴的陪伴下离开燕郡城,到郊外享受日光的沐浴。与往日相比,燕郡城郊外草木兴盛、甚至大有泛滥的趋势,元尾两人坐在绿茵里,厚实的绿障把绿茵和不远处的阡陌分割开来。 木茴依偎在元尾怀里,舒畅的几乎睡着,直至阡陌上一阵脚步声把她惊醒。 “师兄,我们真的要去火垢山地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是啊,是啊!三百多年过去了,我的境界只是勉强突破了凝魂境!而且我锻器的能力停滞不前。所以为了自己也为了师妹,我打算去火垢山地闯一闯,说不定也能突破化神境甚至仙境呢!”另一个忧郁的声音回答道。 “唉!也好。最近老是听说火垢山地爆发灵气狂潮,还说谁谁谁一年内突破几个境界,说的我都有些心动!”清脆的声音继续说道。 “可是师妹啊,你是否也听说过只要进了火垢山地就会被地火烧成骷髅骨架,只有踏过洗垢湖看到重生树后才能变回原来的模样!虽说已经下定决心,但我还是有些担忧……”忧郁的声音更加忧郁。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火垢山地到处都是食人花、昊阳兽、烛阴兽,一不小心就会身死魂灭!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拦住师兄……”清脆的声音暗淡下来。 元尾和木茴相视讶然,谁都知道火垢山地是禁区,这两个人又怎么会想到去那里闯荡! 木茴忍不住站起来循声望去,透过林木的缝隙发现阡陌上走着一个样子十分落魄的中年男修仙者,他正对着一把三品的铁伞念念有词。 木茴从未见过这个中年修仙者,她大声叫道:“陌生人,你在念叨些什么?” 陌生男修仙者被木茴吓了一跳,等他看到木茴的模样,又看到坐在草地上的元尾,立刻惊喜的奔了过来:“晚辈史昌拜见界首大人,拜见主母大人!” 史昌手中铁伞撑开,一个淡淡的魂影出现在伞下,刚才那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金莺拜见界首大人!三百年前正是界首大人从烛阴猎人手里救下我们,还把我的魂魄寄存在铁伞里。三百多年里金莺日夜念及界首大人的恩情,原本应该去燕郡城拜谢,又因为自己境界低浅自惭形秽。想不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大人,实在是我们两人的福分!” 史昌和金莺的确是一对苦命的人。 三百年前,还是锻脉境的两人在南蒙荒原历练时得到一枚流炎果,没想到却被烛阴猎人盯上。后来两人逃到北角坊市才被腾蛇云异救下,只是当时金莺受伤太重已经无法救治,还是元尾把她的魂魄当做器魂寄托在史昌的铁伞里。 回首往事,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 元尾看着金莺淡淡的魂魄影子一如三百千年那样弱不禁风,忍不住问道:“这三百多年里,史昌对你可好?” 充当别人的器魂,从来都是一磨难。 金莺笑道:“师兄对我极好,虽然我没有身体,师兄依然帮我突破了凝魂境。要不是我拖累,师兄说不定已经突破化神境了!” 有种暖意在元尾心中升腾,他笑道:“史昌,你是否愿意献出你的几根肋骨?如果愿意,我可以为金莺锻造一个躯体!” 史昌惊喜的跪倒在地,“我愿意!即使要用我的头颅我也愿意!求大人为金莺锻造躯体!” 金莺却并不同意,她拒绝道:“多谢界首大人,可是我并不需要一个什么躯体。我在这铁伞里与师兄时刻相伴,心手相连。每天我都在祈祷,让我和师兄就这样永远厮守下去!” 金莺柔弱,但却有着让人敬佩的倔强,即使是元尾也不忍心去勉强。他送给史昌一块记载混沌锻器诀的玉简,嘱咐他好好修炼以提升铁伞的品阶。史昌自然千恩万谢的收下。 “对了,你们刚才似乎提到,说火垢山地爆发灵气狂潮,那是真的吗?”木茴问两人。 原来,自从元尾从火垢山地走出后就有不少修仙者对火垢山地充满了兴趣,两季山甚至成了修仙圣地。史昌和金莺所在的宗门里有个倒卖各种灵材的师兄经常出没在两季山,具他说,最近一些日子里火垢山地时常发生一下异常的状况,浓郁的灵气风暴经常从两季山的另外一侧吹过来,让两季山的修仙者得到了十足的好处。 于是有人开始猜测火垢山地里必定发生了什么,也有人打听到当年人皇江冬儿只身踏入火垢山地后化为白骨、洗尘重生的经历。大批修仙者因此进入火垢山地,只为像人皇一样得到机遇。 “我那个师兄倒卖灵材赚取了不少财富,可是他也依然放弃了一切,只身进入了火垢山地!”史昌感慨道。 “大人,那火垢山地真的灵气充足吗?”金莺问道。 元尾摇头道:“火垢山地没有灵气,只有无尽的死气,那是万物死亡之后孕育的死气。死气与灵气并不相同,吸入死气之后,凡人将会身死魂灭,修仙者则能剩下一具白骨。在火垢山地中也能修炼,但是体内经脉逆转,修仙者从此变成修魔者!” “那就是传说中的堕落成魔?那、那……人皇前辈并不是修仙者?界首大人也并不是修仙者?”史昌惊讶的喊了出来。 元尾并不否认,他只是叮嘱两人道:“我有许多年没有去过火垢山地,或许那里已经发生了什么异常的变化!不过,如果你要踏入火垢山地,一定要三思!” 史昌和金莺千恩万谢的离开,元尾和木茴也没了继续看风景的兴趣。两人匆匆回到燕郡城,却看到芰静带着她的三目狼已经等候在元府里了。 自从烛阴界回来,芰静便跟着白栾、秦阳成了帝山界的斥候。 芰静已经长成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脸上全是元尾和芰红芳的影子。看到元尾和木茴归来,芰静快乐的扑到元尾怀里,“爹、姨娘!你们去了哪里?怎么老半天才回来!” 元尾怜爱的捏着她肉乎乎的笑脸,笑道:“我出去透透气,我听白栾师兄说你在外面欢畅的很,还以为你没工夫来看我呢!” “我怎么会是那样的孩子!”芰静大叫起来,转而她像是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拉了元尾快步走到正殿里,说道,“其实我这次回来是带了白伯伯的话,他说整个帝山界的灵气有了变化,变得比往常更加充沛。最明显的是火垢山地,那里时常爆发灵气风暴,灵气和死气混合着甚至溢出到了两季山!两季山也不再是原来的两季山,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修仙者修炼,还有胆大的甚至跨过两季山进入了火垢山地!” 元尾和木茴相视骇然,火垢山地出现灵气,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栾师兄有没有查清楚灵气风暴的原因?”元尾问道。 “不进入火垢山地怎么能查的清楚!原本我想去火垢山地闯一闯,但是白师伯坚决不让。还把我派来燕郡城,说是建议爹或者江冬儿哥哥去火垢山地走一走!”芰静不满的解释道。 白栾的安排自有道理,谁到知道火垢山地的厉害,即使是天仙也不能不受其影响,或许只有早已经历过地火历练的江冬儿或者火垢山地的主人元尾才能来去自由吧。 元尾当即说道:“我这就去火垢山地看看!” 帝山界安定了一百年,在元尾的治理下一切早已有了固定的规则,除非有影响整个帝山界的重大变故,元尾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去处理。甚至在燕郡城,真正的大长老也是乔一情担任。来去之间,元尾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任何事。 在聂幽兰、谷穗儿和羽鸢的目光里,元尾只带着木茴和芰静离开了燕郡城。 从燕郡城道两季山,要是乘车骑马得耗费一个多月的工夫;芰静骑着三目狼日夜兼程也足足走了好几天;如果元尾施展缩地术,却只需要几息。 “爹,在来燕郡城的路上我似乎感觉到一种不同,但是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不如让三目狼驮着我们一起跑去两季山?反正也只是几天的工夫!”芰静建议道。 元尾有些诧异,还是答应了下来。 三人走出燕郡城,三目狼却不满的抱怨道,“小姑奶奶,我在帝山界游荡几十年才找到你,你可曾心疼过我半分?我驮着你跑了几天几夜也就算了,你怎么忍心让三个人都骑在我的背上再跑几天几夜!” 芰静刚要发怒,木茴却笑了起来,“我觉得三眼狗说的没错,我们三个人同乘一骑实在不像话!我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离开两季山时,哥哥变成玄虎驮着我一路奔波。好想再体会一次那样的纯真啊,只是不知道哥哥是否忘记了玄虎变的功法?” 元尾童心顿起,他呼啸一声真的变成了一只一丈多高的巨大玄虎,把木茴驮在背上朝着两季山的方向踏风而去!这让三目狼惊得几乎掉了下巴,在芰静再三催促下这才打起精神紧跟着元尾身后狂奔而去。 第467章 灵气怪象一如两万年前 帝山界的确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从燕郡城一路赶到两季山所到之处丛林越来越稠密、怪异,林中山兽越来越多,越来越凶残、强大。路上有几头狂妄的蠢兽想挑战元尾的尊严,都被木茴挥动手中木杖一一击杀。 “一路走来虚空中的灵气越来越浓,这些灵气真的来自火垢山地的方向!”木茴笑道,“如果灵气一直这样浓郁,几百年后这里的木族修仙者、兽族修仙者将会达到一个恐怖的数目!不知道这里的凡人是否也受到了影响?” 隔着涛涛银黛河,鱼王埠遥遥在望,元尾放下骑在自己身上的木茴,起身显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咦!我记得这里曾经是一个十分热闹的码头,在这里等待摆渡的小船足有几十艘,怎么如今不见一艘?”木茴疑惑道。 “取出飞行器飞过去就行了,要不让我爹背着我们飞过去!”芰静笑道。 元尾望着深不见底的河水有些出神,这里曾经居住着师父白鲟,只不过当初为了救自己白鲟已经死在烛阴猎人韦别的手里。许久之后元尾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头颅,那正是韦别。曾经鲜活的头颅如今只剩下干瘪的皮肤紧紧贴在头骨上,干枯的头发像是冬天的杂草,杂乱枯槁。 即使在乾坤袋里呆了一百多年,即使只剩下一颗头颅,韦别依然活着而且狂妄。 “元尾!你最好把我放了!即使你现在把我放了我依然可以饶你不死!”韦别狰狞道,他干瘪的眼珠缩在深深的眼窝里,布满血色裂痕。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如此嚣张?”木茴笑问。 韦别眼珠咕噜噜盯着木茴又盯着元尾,不屑道:“我看不到但我听得到!我知道一百年前师父炎兽老仙已经得到补天石,我也知道在师父身后还有更强大的前辈。如今的炎兽老仙说不定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一个你元尾永远无法企及的境界!总有一天炎兽老仙会杀死骚人、杀死你元尾!如果你现在放了我,到时候我可以为你求情!” “不用了!”元尾冷冷一笑,韦别的头颅开始变为流沙一样的碎屑一点一点洒落在银黛河里。 感受到魂魄的流逝,韦别开始变得慌乱,“停下!停下!元尾你大胆……你、你……元尾、不、不、不……界首大人不要杀我,放了我吧!饶了我吧!” 不管韦别怎样哀求,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头颅连同魂魄一起化为碎屑被元尾撒入银黛河!他不知道,元尾之所以留着他的头颅一百多年为的就是在银黛河祭奠师父白鲟。 “哗啦啦!哗啦啦!”平静的银黛河突然涌出数百条鱼蛇水兽,它们吞噬着韦别的碎尸,搅起无数浪花。 “蠢货,你们竟然敢抢我的供奉!”河底传来含混的嘶吼,一条披着鳄鱼样铠甲的白色怪鱼冲出水面,把剩下的碎屑以及那些早来的鱼蛇水兽一口吞下。怪鱼足有两丈多长,比一般摆渡的木船还要大了一倍多。 怪鱼吞了韦别的碎尸和那些鱼儿之后依然不满足,它盯着岸边的元尾几人狞笑道:“银黛河边已经有多年不见生人的影子,想不到今天我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饱餐一顿!” 白鱼只有锻脉境修为,甚至还没有达到可以化为人形的聚灵境,它自然也认不出站在岸边的四人中有两个天仙、两个化神。 “你是谁?”芰静笑着问道。 “我?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我叫白鲟,就是这银黛河的鱼王河神!银黛河是我的银黛河!”白鱼白鲟傲然道。 “哈哈哈!哈哈哈!”木茴捂着肚子笑道,“哥哥,这白鱼说它是那老叫花子白鲟!” 被芰静和木茴讥笑,那白鱼白鲟竟然恼羞成怒,它从水里猛然跃出想要把元尾四人一口吞下。可是它却始终搞不清楚,自己庞大的身体竟然被小小的芰静抓住拖到了岸上。 落岸之鱼拼命挣扎但是无济于事,最终白鲟筋疲力尽的安静下来。 感受到芰静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白鱼白鲟终于醒悟,自己遇到的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前辈。 “前辈饶命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白鲟大声讨饶。 元尾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你把我们送到鱼王埠,我就放了你!” 白鲟哪里还敢反对,在它拼命点头讨好后芰静这才把它扔到河里。白鲟像一艘稳稳的小船乘风破浪把元尾四人送上对岸的码头,在得到木茴的允许之后这才离开。 看着白鲟的身影沉入河底,木茴问元尾道:“哥哥,它是老叫花子白鲟的重生之体吗?” 元尾摇头道:“从他身上我察觉不到师父的半点气息,他或许就是师父也或许只是凑巧也叫白鲟而已!” 银黛河北岸,鱼王埠这个曾经大敞四亮可以随意来去的凡间乡镇已经筑起高墙,守卫们脸上全是暴戾之气,他们手持锐利的刀枪站在城头死死盯着城外一刻也不放松。看到元尾被白鱼白鲟送上码头,那些守城的卫士们早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鱼王埠最近几年发生了许大事。首先,乡民们惊喜的发现自己逐渐不再生病,即使是较为严重的外伤,在没有任何治疗的情况下伤口会在一两个时辰之内自动愈合,这让鱼王埠首富刘家的医馆门可罗雀没了生意。 其次,鱼王埠附近的山林里山兽越来越多、越来越凶猛,它们甚至敢在白天闯入鱼王埠,短短几年已经有数百乡民们被山兽吃掉。 好在首富刘家号称与仙人元尾大人有着几百年的渊源,他们打着元尾的旗号招纳人手开始修仙。极短的时间里,鱼王埠乡民们感受到灵气的存在并突破锻脉境的不在少数! 修仙者开始主导鱼王埠大局,他们叫人修建了城墙,又安排了守卫日夜守候。这些守卫见过山兽凶猛,特别是见过那条白鱼曾经掀翻木船吃掉摆渡人。如今见白鱼竟然甘愿充当别人的坐骑,着怎能不让他们惊讶!而且芰静身后那头高大的三目狼浑身散发着狂野的霸气,让人不敢直视。 “看门的,还不给我们开门!”芰静冲着守卫们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有人一迭声的应答着,把紧闭的大门打开。 一行十几个守卫护着一个聚灵境的修仙者一溜小跑的跑过来,“晚辈是鱼王埠刘家请来的大长老乌年,恭迎几位前辈!”乌年十分高大雄壮,他面色黝黑,一脸乱糟糟的短须四下张扬,还穿了一身黑色衣衫,远远看去像是一棵烧焦了的树干。 “这也是那个曾经的乌年?”木茴问元尾,元尾依然摇头。 乌年一脸迷惘,他问木茴道:“前辈听说过我?可是我只是鱼王埠土生土长的凡人,十几年前才侥幸得到一本秘籍,今天春天才侥幸突破聚灵境而已!” “或许我认识你爹!”木茴笑道,“我记得鱼王埠乡民民风淳朴,从不设防,怎么会突然建起了高墙?”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乌年哀叹道,“山兽吃人,特别是银黛河里的那条白鱼天天骚扰我们,我们只能修建围墙自保啊!” 元尾等人所到之处如秋风扫落叶,街上游荡的乡民纷纷散去,他们躲在房舍里透过门窗的缝隙偷偷打量着三目狼,打量着元尾等人。 “我们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今天直视顺路过来看看,你们不必害怕!”元尾安慰乌年道。 乌年偷偷舒了口气,他总算明白这些来路不明的修仙者对鱼王埠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语气也轻快起来,“前辈们不如去我们刘家坐坐?刘家的厨子手艺精良!” “算了!时间过去那么久早已物是人非,我只需要在大街上走走就行了!”元尾拒绝道。 乌年看不出元尾等人的境界,他只知道这四个人的境界很高很高。他小心的跟在身后,察言观色小心伺候,等到把元尾四人送出城外这才敢直起腰松了一口气。 “鱼王埠的凡人们人人修炼,或许几百年之后,这里不再会有一个凡人!鱼王埠也就成了修仙圣城了!”木茴笑道。 离开鱼王埠不久,元尾等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两季山脚下。 两季山脚下灵气更加浓郁,黄石村里甚至不见一个凡人,那些低矮的黄土茅草房里住着一个又一个的各族修仙者,这其中甚至又一个化神境修仙者! 看着元尾脸上阴沉的可怕,木茴安慰道:“哥哥担心什么!帝山界灵气越充足岂不是越好?如果在两季山突破几天天仙,我们帝山界说不定就此压过昊阳、烛阴两界!” 元尾摇头道:“我并不是担心灵气是否充足,我只是担心这里面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阴谋!而且,如今的一幕与两万年前十分相似……” 两万年前,燕郡城内灵气莫名的充沛了许多,城内修仙者接连突破境界,无数修仙者涌入燕郡城,就连燕郡城外也成了修仙者的乐园,他们在空地上安营扎寨苦苦修炼。在万众欢呼里只有渲墨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开始着手调查这些灵气的来源。最终渲墨发现,燕郡城被人偷偷改造成了聚灵拘灵的大灵器! 渲墨绝对无法容忍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兴风作浪,他大发雷霆审问燕郡城郡守芰长陵,芰长陵却始终说自己并不知情,渲墨恼怒之下一掌把他打死,此后又有许多修仙者死在渲墨手里…… 如今两季山灵气的变化会与两万年前一样也是一个阴谋吗?元尾心里十分压抑。 “爹,我们还是先去木屋吧?”芰静建议道。 那小小的木屋曾经是元尾小时候唯一的庇护所,后来聂幽兰也在这里修炼了许久。小木屋依然是原来的模样,只是随着元尾逐渐成长,他的追随者在小木屋四周修建了许多亭台楼阁,众星捧月一样把小木屋围了起来。 帝山界第一智者、也是帝山斥候大统领白栾早就迎了出来。 “拜见界首大人!”白栾深深鞠躬道。 “辛苦白师兄了!”元尾拉起白栾,又问,“灵气异常已经持续了多久?” 第468章 灵气来自火垢山地之上 面对元尾的问询,白栾显得有些懊恼,“火垢山地灵气异常应该从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两季山的斥候们只是单纯的以为这是一件好事所以并没有传报给我。直到秦阳前辈听说这个消息后才意识到这灵力异常的严重性,所以才让芰静去把界首大人请过来。” 元尾凝望着两季山之巅,点了点头。几千丈的两季山插入云霄,那是一堵隔开生季和死季的万里高墙。 “大人,这次灵气异象和两万年那次有什么关联吗?”白栾小心的问元尾。 元尾收回目光,沉思了一会后解释道:“如此规模的灵气异常绝对不会是一种偶然,我想这必定与两万年前一样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两万多年前渲墨就已经开始着手追查当年灵气异常的始作俑者,直到元尾重新拥有渲墨的记忆并杀上昊阳、烛阴两界,两万多年以来他其实始终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最终也只是推测与芰尚有关。 可是除了燕郡城,帝山界的修仙圣城在两百年前的那次烛阴之灾里全被摧毁,两万年前的那些布局早已不复存在,这次灵气异常来的毫无根据。 更重要的是,灵气异常竟然发生在火垢山地!要知道火垢山地里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建筑,任何人都无法在火垢山地聚灵拘灵,更何况火垢山地根本不可能存在灵气! 元尾的确理不出半点头绪,他只能和白栾等人一起细细推敲,猜测。 作为帝山界第一智者,白栾自然明白元尾嘴里那个阴谋的分量,那是关系着帝山界生死存亡、关系着三界局势的谋略!或许只有芰尚、骚人、炎兽等那种级别的人才能策划的出来。 “或许,两万年前的渲墨大人只是一个人独自对抗那个阴谋;如今,我帝山界愿意和界首大人一起面对这个阴谋!我想,在千千万万双眼睛的审视下,藏在阴谋背后的那个人一定会现出原形!”白栾害怕元尾像两万年前那样要以一己之力解开阴谋,所以赶紧明里暗里开导着元尾。 历经生死后的元尾自然也明白,尽管已经突破了天仙境,尽管早已恢复到了渲墨当年的巅峰状态,自己依然无法对抗整个三界。要想解开阴谋,也只能依靠整个帝山界的力量。 “通知人皇、羽皇、木皇、虫帝和兽王,一定要仔细检查各自圣城,如果发现回形纹一定要全部销毁!不惜摧毁圣城所有建筑,大不了再重建一次!如果在修仙圣城发现任何灵气异常都要禀报给我!还要派出所有斥候,详细盘查帝山界还有谁了解回形纹的秘密,特别是谁能够锻造城砖铭刻回形纹!”元尾吩咐道。 “是!”白栾知道元尾不会独自蛮干,当下放心不少。 “对了,怎么不见秦阳?”元尾突然问道,秦阳早在两万多年前就跟着渲墨,是一名极其警觉的斥候百夫长。 “秦阳前辈说要想弄明白火垢山地灵气之谜,必须先去火垢山地看一看。他怕芰静在火垢山地遇险,所以让她去了燕郡城后不久,他就带着几个斥候去了火垢山地!”白栾解释道。 “唉!”元尾叹了一口气,“火垢山地充斥着死气,他一个修仙者去了必然会遭受折磨,反而芰静并不会受到影响!” 元尾叮嘱白栾去其他圣城查找线索,自己则展开龙翼抓了木茴和芰静展翅穿越山腰的云层、落在两季山山巅。 两百年前元尾坠入火垢山地时曾经激起地火爆发,炽热熔岩也曾漫过山头倾泻几十里。两百多年过去,熔岩早已退走,山巅重新被积雪覆盖。 零星的修仙者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站上山巅,也有人已经踏上火垢山地的熔岩化成不死骸骨,挣扎着向前挪动。 两季山脚下的灵气并不是来自火垢山地!一股浩然灵气从天空注入火垢山地转化成澎湃死气,也有少部分灵气在还没有转化成死气之前越过两季山飘荡到两季山的另外一侧,形成了灵气异常! 站在两季山山巅,这一切已经那么清楚!可是,这浩然灵气来自哪里?元尾无从得知。 “爹快看,那是什么!”芰静惊讶的指着远处大叫。 在火垢山地炽热的火垢里,一片又一片的暗绿随风起起伏伏,像是凡间大片大片的麦田。修仙者的不死骸骨进入暗绿中,惊起无数血红色的花苞,嘈嘈杂杂的撕咬着拉扯着。 “那是我和你爹种的食人花!”木茴笑道。 当年元尾还在青山门当门主,曾经有三个凝魂境修仙者来青山们诛杀元尾,元尾借助榆钱儿的力量把他们反杀之后得到了食人花的种子。后来元尾躲入火垢山地,在火垢里种下食人花,在重生岛种下梧桐树。三百多年过去了,食人花竟然像麦田、杂草一样铺满了整个火垢山地。 “食人花吃人吗?”芰静好奇的问木茴。 “食人花什么都吃!就连那些火垢也吃的津津有味!不过我们把这些花看做自己的孩子,算起来它们是你的兄弟姐妹,大概不会吃你……”木茴笑道。 火垢山地没有日夜,浓厚的墨云遮住了天空,只有地下翻滚的熔岩发出不息的红光。元尾让木茴带着芰静去火垢山地查探线索,自己则化成应龙往高处飞去,直到看不见一丝身影。 正如元尾所想,身为死气之灵的芰静根本不受火垢山地的影响,她在花田里疯狂奔跑没有半点异样。那些狰狞的食人花收了獠牙利齿在芰静面前纷纷绽放,一层层娇嫩的花瓣颤颤巍巍,赛过世上最美的花朵。 木茴忍不住心里嫉妒,要知道当年元尾和她被章仪尚、章呦等人逼入火垢山地时,尽管元尾没有任何变化,木茴全身的血肉却被死气侵蚀剥落,成为一具凄凄惨惨的骸骨,那种血肉与魂魄被灼烧的剧痛实在难以忍受。元尾惊慌失措的带着木茴深入火垢山地腹地,他施展了无数次行雨诀,大雨持续了数年终于形成了洗尘湖。踏过洗尘湖后的木茴这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这一次的历练让木茴经脉逆,实际上她并不算纯正的天仙,而是一个天魔。 “姨娘!姨娘!”芰静的叫声把木茴的思绪拉了回来。 “姨娘,你来抓我啊!”芰静咯咯笑着,在花田里大叫。木茴童心顿起,她张牙舞爪追向芰静…… 食人花花田温柔寂静,在地火红光的照耀下显得如此美丽,芰静和木茴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 “咦?”芰静和木茴同时停了下来,她们身边的食人花也收了花瓣,只剩下两片硕大肥厚、长满利齿萼片对着火垢山地深处发出嘶嘶叫声。 远处几十里外,火光伴着浓烟轰隆隆爆发,火光里一头巨大的苍狼飞奔而来,在它身后追着几头浑身发出玉髓般柔光的怪兽! “姨娘,那苍狼是谁?它身上的毛发竟然不怕地火!”芰静惊奇的问木茴。 “她是你爹的随从遥念,当年我们离开火垢山地时把她留在重生岛照看龙母元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木茴一脸凝重,她挥动手中木杖,万千食人花奋不顾身冲向遥念身后的那几头巨兽。 “姨娘,追遥念姐姐的巨兽又是什么?”芰静从木茴的神色里看出她对巨兽的忌惮,忍不住再次问道。 “那是昊阳兽!” 芰静当然不知道,火垢山地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昊阳界界首骚人、烛阴界界首炎兽也不知道,当年渲墨自爆身亡,帝山界发生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爆炸,爆炸之后形成的火垢山地并不是一块死地,两季山山后也不是死季。在这里,炼骨境之上的修仙者大多数存活了下来,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变成了火垢修魔者,他们被困在火垢山地,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也曾经有人想要翻过两季山,但是等他们迈出两季山第一步便会化为褐色山石滚落下去,落得个真正的身死魂灭。 困在火垢山地的除了帝山界修仙者,还有一些当年昊阳界烛阴界的修仙者。与帝山界修魔者相比,他们下场更惨烈了一些。昊阳界烛阴界修魔者无一例外全部失去了灵智成为蛮兽,他们如兽类一样爬行、吞噬、撕咬、破坏着一切可以破坏的东西,甚至他们曾经成千上万的扑入一个深坑想要阻止熔岩的喷发…… “追赶遥念的那几个昊阳兽已经突破天魔境!一会你要跟着遥念离开这里!”木茴看着不远处的昊阳兽叮嘱芰静道。 “扑踏扑嗒!”苍狼的脚步无比的沉重和疲惫,每次四脚着地总能激起火星飞溅。等她看到无数食人花疯了一样扑向身后的昊阳兽,看到花枝纠结成网、看到花瓣里的獠牙利齿卡在昊阳兽的身上、看到花心里喷出黑色粘液粘在昊阳兽的身上,苍狼这才发现木茴就在自己不远处。 “遥念过来!”木茴大声叫道。 而追在遥念身后的那几个昊阳兽的样子已经十分清楚,那是似牛似鹿似狼似虎又什么都不像的怪兽,那几头怪兽虽然形态各异,但在脊背上都生出一排一尺多长的锐利骨刺,那些骨刺正是昊阳兽的标志。 第469章 火垢山地大暴动 虽然食人花舍命阻拦,那几个昊阳兽却几乎不受影响,它们头顶脚踏转眼就把一片花田糟蹋的不成样子。 木茴大怒,她挥动木杖大吼一声,“化龙诀!”那些被踩碎的食人花汇聚成一条草木巨龙轰击在昊阳兽的身上,几个昊阳兽翻滚着被击出几十丈跌落在燃烧着地火、翻滚着熔岩的火坑里。可是那些昊阳兽灵智丧失,再加上玉髓样的身体根本感觉不到痛楚,它们从火坑里爬起身来又嘶吼着冲向木茴。 “可恶!”木茴诅咒道,她手中木杖接连挥动,眼前的火垢翻滚堆起一道高高的土墙把那几个昊阳兽拦住。 “轰轰轰!”昊阳兽低头冲撞着厚重的土墙,一时也难靠近木茴等人。 遥念收了苍狼的模样化成一个倔强的年轻姑娘,一百多年未见,她竟然已经突破了金魔境! “主母,元尾大人呢?快去通知大人拯救洗尘湖拯救重生岛!”遥念脸色煞白,她一把抓住木茴的手臂大声央求道。 还没等木茴说什么,半空传来爆裂的声音,巨大的应龙如黑色陨星一样从半空砸下。“轰!”的一声巨响过后那几个昊阳兽已经被砸成无数碎屑。 “大人!”遥念大喊一声扑在应龙跟前,“大人快去重生岛,火垢山地天魔暴动,怕是龙母奶奶他们支撑不住了!” 原来,早在几年前火垢山地里的死气就慢慢变得充沛,守候在重生岛上的毛喃、刘明、遥念一路快速突破,不久前纷纷突破了金魔境,而龙母元邑更是突破了天魔境。 这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喜事,沉浸在狂喜中的元邑等人没有去怀疑火垢山地的死气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充沛,直到危机的到来。 死气增加受益的并不只是元邑、遥念等人,整个火垢山地的帝山修魔者,以及昊阳兽、烛阴兽同样受益匪浅。困在火垢山地的帝山修魔者几年来突破地魔、金魔的不在少数,甚至有几十个已经突破了天魔!这些修魔者甚至知道了洗尘湖和重生岛的存在,他们趁着元尾并不在火垢山地纷纷踏入洗尘湖,只为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冲出火垢山地…… 起初,遥念等人并没有驱赶。可是随着踏入洗尘湖的修魔者境界越来越高、行为越来越放肆,遥念等人开始驱赶那些踏上重生岛的修魔者,他们甚至还请来了公熙。可是依然根本无济于事,祖景行、焦臣、武栋三个天魔最为嚣张,他们被公熙几次击退却不肯离去,和几十个修魔者混在一起游荡在洗尘湖外蠢蠢欲动。 不仅如此,昊阳兽和烛阴兽也因为死气的充盈而提升了境界,它们的灵智虽然依然混沌,但是却狂暴了许多,它们四下游荡四下施虐,也有不少闯入洗尘湖赖着不愿意离去的。 公熙、元邑明显感觉到压力,等到围在洗尘湖外的天魔达到了几十人后他们派出毛喃、刘明和遥念离开重生岛去燕郡城找元尾商量对策。三人刚刚冲出洗尘湖就被冲散,遥念仗着自己强悍的体魄勉强来到这里。 应龙遥遥朝着火垢山地中央望了一眼,又仰首死死盯着火垢山地的上空说道:“一股来自外界的灵气不知道被谁引入火垢山地,原本想要去追查到底是昊阳界还是烛阴界在作怪,看来这事得缓一缓……” “走吧!”应龙收回目光引颈嘶吼。 等到木茴带着芰静和遥念爬上应龙后背,龙翼击在地上,应龙庞大的身体借势腾空而起,等到尘烟消散应龙的身体已经消失在墨云里。 沿着遥念的来路一路搜寻,火垢山地已经称不上荒芜,大片大片的食人花、大片大片的梧桐林随处可见。褐色火垢石堆砌而成的房舍、村落或者隐藏在梧桐林里、或者裸露在火垢里,并不是少数。遥念很快就发现了刘明的踪迹,不过那只是一团巨大的萤火。 萤火里不见刘明的身影,淡淡的萤火笼罩在一处近百丈的凹地里,十几头烛阴兽围在一起互相厮杀,它们冲撞着吼叫着,嘴里似乎咀嚼着什么。掘起的泥土石块、深深浅浅的壕沟彰显着这里曾经发生了多么激烈的厮杀。在这些烛阴兽中,有三头已经突破天魔境,境界最低的也是地魔境。 见应龙降落在不远处,那团萤火剧烈闪烁起来,几息之后慢慢暗淡直至消失。 “刘明师兄!”遥念哭喊着,“刘明师兄和我一样已经突破金魔境,却死在没有灵智的烛阴兽蹄下!” 被应龙强大的声势所吸引,那些烛阴兽一齐冲了过来,应龙展开龙翼横着劈了过去,那些烛阴兽无一例外全被斩杀! 龙翼再次击在地上,应龙穿过烛阴兽的杨撒在半空中的残渣飞上了天上。 龙翼激烈扇动,遥念和芰静只有拼命搂住应龙身体才勉强没有被飓风吹下龙背。 “元尾师弟——元尾师弟——救我——元尾师弟救我——”悠长虚弱的呼声从远处传来,连绵不绝。应龙的身体剧烈颤抖,因为那是毛喃的声音。 毛喃的声音虚无缥缈,像风一样荡来荡去,应龙逆风而上,在风的尽头却没有发现毛喃的身影。应龙在空中翻转,又顺着风的方向猛追,声音消失的地方依然不见毛喃。 应龙慌乱、愤怒,像无头的苍蝇四下游荡,应龙狂暴、嗜血,只要见到烛阴兽和昊阳兽必定扑下去一击毙命。屠尽方圆几百里,耗费了几个时辰,应龙依然抓不住毛喃的声音,找不到毛喃的身影。 毛喃的声音慢慢淡了,直至完全消失,大群大群的昊阳兽、烛阴兽在火垢里奔跑、厮杀,虚空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应龙径直扑到兽群里,毫无顾忌的斩杀、撕咬着那些丧失了灵智的烛阴兽、昊阳兽。应龙如此癫狂,龙背上的木茴三人早已被它掀翻在地,它又是那么凶残,即使是丧失了灵智,烛阴兽和昊阳兽依然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它们嘶吼着四散而逃…… “大人快去重生岛救龙母大人啊——”遥念哭喊道。 应龙狠狠吐出口中的血沫,这才张开龙翼把木茴、芰静和遥念包在其中,施展缩地术直奔重生岛而去。 曾经,洗尘湖重生岛周围天空晴朗,不知名的野草蓬蓬勃勃的生长着,红的、黄的、白的、蓝的、紫的……无论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的花朵映衬在绿荫里都是那样好看。高过一人、在草丛中游荡的是食人花。这里的食人花从来不是枯枝僵叶的模样,那叶子翠绿中透着晶莹,如大家闺秀一样恬静可爱;粉色的花苞含苞待放、欲语还休,让人恐惧的无数獠牙被深深的藏在了花心里……高过十丈、密密匝匝东一丛西一片的是梧桐树,比华盖还要大的绿叶上面压着下面,下面顶着上面,一串串紫色梧桐花散发着幽香高高俏立在枝头…… 此时的洗尘湖重生岛周围充斥着血雾血云,那些食人花、那些梧桐树被无情践踏、蹂躏、焚烧成为一片狼藉。 曾经,蓝色湖水里耸立着一座小岛,小岛一半的土地都被一棵参天梧桐占据,紫色梧桐花随风飘扬,时刻不息!那是落英城落英岛上的梧桐树在这里的重生之体。梧桐树外几间高脚茅草屋如赤足的清纯少女,占据了小岛的另一半。 没有人会想到如今洗尘湖里竟然有无数帝山界修魔者、昊阳兽、烛阴兽在狂欢,他们或者潜入水中、或者肆意拍打着水花大声吼叫,也有人甚至脱掉衣服搓洗着自己身体上的泥垢。 重生岛上早已不见那棵巨大梧桐树,一把刚刚制成的木椅摆放在梧桐树原来的位置,椅子上坐着天魔祖景行,在她四周簇拥着天魔焦臣和武栋等几十个天魔,在她的脚下匍匐着一头昊阳兽,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制服了狂暴的昊阳兽。 在祖景行面前跪着天魔公熙。天魔公熙有些凄惨,闪着墨绿光华的千羽披风碎成一地鸟毛,洁净白色的衣衫上布满了脚印,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 “公熙,只要你臣服于我,我可以饶你不死!”祖景行怪笑着说。 “哈哈哈,可笑,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天魔竟敢在占领重生岛,难道你们不怕元尾大人的惩罚吗?”公熙冷笑道。 “我不怕!”祖景行话音未落,虚空里已经斩来一只龙翼,伴随一声轰然巨响,天魔祖景行连同那把椅子已经化为碎片。 “是谁?是谁?”焦臣和武栋等天魔惊慌失措,他们亲眼见过祖景行是如何的强大,可是他们想不到竟然被一只龙翼斩杀。 巨大的应龙从虚空中挤了出来,一对龙翼遮天蔽日,重生岛上如同覆盖了一片乌云。 “应龙!应龙来了!” “是元尾!” 焦臣刚要转身逃走,却被武栋一把拉了回来,“怕什么!我们所有天仙一起上还怕他什么元尾!公熙不就是这样被我们抓住的吗?” 武栋的话让天魔们充满了信心和幻想,他们手持各种灵器叫嚣着扑向应龙。可是他们并没有想到元尾不是公熙,他们也从未见识过暴怒的应龙是一种怎样的凶残。 灵器击在应龙身上仿佛毫无伤害,应龙在灵器的丛林中一口咬住武栋,将他的身体和魂魄一起咬碎! 第471章 阴谋从未休止 “磅礴的死气?”屋途眼睛一亮,他盯着江冬儿叫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哼!”元尾冷哼一声,那彻骨的寒意让屋途当即闭嘴,讪讪的改口道:“是谁把我爹打成这样,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是啊,以元尾天仙的境界还有火垢山地的主人身份,竟然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那么他的敌人将是多么强大! 江冬儿等人知道事情的严重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于是纷纷围了过来。 元尾不去理睬屋途,他冷冷的扫视着长老殿里的修仙者,说道:“火垢山地天魔暴动,龙母、公熙、毛喃、刘明都已经被人诛杀……而我也诛杀了那些侵入洗尘湖和重生岛的修魔者。火垢山地因死气、也因我的愤怒而变得极其凶险,如果踏入火垢山地一定是九死一生。我已赐芰静阴王之名,掌管火垢山地生死大权!你们要约束各族修仙者,不要随意进入火垢山地!” 天魔暴动?龙母和公熙被杀?这残酷的消息让在场的人一时回不过味来,长老殿里一片死寂。 半晌之后江冬儿回想起当年自己在火垢山地的遭遇,喃喃问道,“天魔暴动?师父说的难道是祖景行他们?那群修魔者向来残暴,又对师父充满怨念!” 元尾点了点头,又说道:“火垢山地死气风暴极其猛烈,短短几年祖景行等人已经突破天魔境。他们竟然纠集了几十个天魔踏过洗尘湖霸占了重生岛,好在他们已经被我和木茴联手诛杀,已经算不上什么威胁。” “几十个天魔!”江冬儿惊呼道。 如果几十个天魔走出火垢山地,帝山界将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所谓各族帝皇也只有逃命躲避的份。 他们这才明白元尾所受重伤的原因,能够诛杀几十个天魔,也只有元尾在属于他自己的火垢山地里才能够实现吧! “界首大人说是外来的灵气注入火垢山地,可是我们各族修仙圣城从未出现灵气匮乏的状况啊!”虫帝七星说道。 “这灵气并不是来自帝山界!我曾经去火垢山地上空查看,确定灵气来自帝山界之外!”元尾解释道。 灵气是修仙之本,是万千修仙者拼命争夺的最珍贵资源,又有谁愿意放弃灵气甚至甘愿把灵气注入火垢山地,让灵气转换为死气呢?! 阴谋!这绝对是个阴谋! 鱼王埠长老殿的修仙者们面面相觑,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既然师父已经查出灵气异常的真正原因,那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我们该干些什么?虽然我们还没有突破天仙,但是我们都愿意为界首大人贡献绵薄之力!愿意为保护帝山界贡献自己的一切!” 江冬儿等人议论纷纷,跃跃欲试。 “两万年前界首渲墨大人为什么癫狂?又为什么被三界诛杀?在座的各位是否还有人存在疑惑?”白栾突然问道。 此时能够出现在鱼王埠长老殿的,除了各族之王就是帝山界最有声望、境界最高的前辈,他们自然听说过两万年前在帝山界发生了什么以及元尾对此的态度。 “我们都知道,有人想要拘禁三界的灵气还想嫁祸给界首大人!渲墨大人绝对不会做拘禁三界灵气为自己所用的坏事,渲墨大人的恶名在我们帝山界也早已洗刷干净!这一点不容置疑!”虫帝七星说道,“白前辈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样的事情?” 白栾一脸郑重,说道:“我和界首大人都怀疑,这次火垢山地灵气异常完全就是两万年前那场阴谋的继续!” 屋途恍然大悟,“一定是有人在针对我爹!两万年前把我爹弄死了之后,三界似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的灵气异常,偏偏等我爹突破天仙当了帝山界首之后,这灵气异常再次出现!到底是谁竟然如此恨我爹!” 屋途虽然粗鲁,却也说出了关键。 “爹,你的仇人到底是谁?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去杀了他!”屋途大叫。 “这还不简单?能够拘禁一界灵气的除了界首这个级别的人物还有谁能办的道?我猜,一定是骚人或者炎兽!”羽皇翎剑分析道。 看着元尾默不作声,江冬儿小心的问,“师父,真的是骚人或者炎兽干的吗?” 元尾摇头说道:“我最先怀疑的是骚人,所以我闯入昊阳界当面质问骚人,骚人却一脸茫然。至于炎兽,却是在一百多年前刚刚发现回形纹的秘密,而且他最在意的只有补天石。一路追查下来,最有可能的却是芰尚,我怀疑这所有一切怕是芰尚的布局!以前我曾经认为或许她并不是陷害我,而是她想着自己突破天仙!由于自身资质的限制,芰尚一直无法突破天仙,所以她拘禁三界灵气做最后一搏!而从现在的一切迹象来看,她又或许只是想陷害我……唉……我不知道……” “芰尚?”长老殿里响起一片惊呼,即使是心直口快的屋途也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谁都知道,芰尚是渲墨的妻子、修仙伴侣,是三界最为相配的一对。三界里流传了渲墨和芰尚多少美妙的传说?没有人能够说清。 一片死寂过后,木皇木茯小心翼翼的问道:“要是爱一个人,即使经历生死、即使经历岁月也不会减淡半分。芰尚大人怎么会想着陷害界首大人?即使芰尚大人想害界首大人,她……她……只是一个金仙,她有那样的能力吗?大人不要弄错了,以至于把所有的罪恶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是啊,芰尚为什么要陷害元尾?芰尚有这样的能力吗?区区一个金仙,而且还因为是三界最大恶人渲墨的妻子而深入简出!她怎么能以一己之力布下这样大的阴谋迷局? 即使芰尚在昊阳界兴风作浪,她能操纵烛阴界以及帝山界吗? 元尾无法确定,甚至,木茯的话让他有些犹豫,犹豫是否自己把这一切归罪于芰尚是否有些武断、无情。 在元尾的记忆里,两万年前的芰尚从未有过什么野心。对于渲墨,芰尚也一直十分倾心,从未有过厌烦,元尾找不到芰尚背叛渲墨的任何理由。 可是元尾清楚的记得两百年前,芰尚亲口说道:“渲墨,你不要再遮遮掩掩,当年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拘禁三界灵气,你想在天仙境之上再有突破,你想一统三界,你想让三界所有修仙者跪倒在你的面前任你驱使!” 芰尚颠倒了黑白! 一个最理解渲墨的人,用最不可能的方式玷污了渲墨。 如果那不是阴谋,那是什么? 元尾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是谁的阴谋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我帝山界第二次!即使公熙师兄被人诛杀,我帝山界依然有抗衡昊阳和烛阴界的实力。你们时刻警惕,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刻通知我!如果没有异常,你们一定要全力修炼,尽快突破天仙境!” 江冬儿看着元尾,犹豫的问道:“师父,那这次灵气异常就听之任之?” 元尾摇头道,“我们要防微杜渐,我会和白师兄商量找一些斥候潜入昊阳、帝山两界打听消息。等我恢复一些日子我也会重上昊阳界面见芰尚,把这一切问明白!” 众人都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也就纷纷领了命令离开了鱼王埠。元尾身边只留下了木茴、遥念、和鸦芙。 元尾叫过鸦芙,叮嘱道:“鸦芙师姐,我想让你去各大圣城,悄悄的打探一下芰家仙资居的消息,看看芰家人是否和芰尚有什么藕断丝连的联系……” 芰家仙资居在三界存在了两万多年,具芰三介绍,当年渲墨自爆身亡之后芰尚就安排芰家子弟以倒卖仙资的名义建立了芰家仙资居。在帝山界,芰家仙资居不下百家,分布在各个修仙圣城里。 当年芰大、芰二、芰三与元尾并肩在落英城大战烛阴猎人,也算是有了深厚的情谊。再到后来,芰三把元尾带到昊阳界完成了芰尚交给的任务,没想到却被愤怒的芰尚当场击杀! 为此,芰尚还手持元尾赐予芰三的龙鳞令亲口威胁元尾,如果有人敢和元尾亲近,她将会将其杀死,即使她是芰家子弟。 从昊阳界平安归来后元尾也曾经把芰三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芰大和芰二,两人心灰意冷之下断了回归昊阳境的想法,转而专心芰家仙资居的生意买卖。但是,元尾却总认为芰家不会因此丢下他们在帝山界如此大的产业…… 看着鸦芙化为天边的一片乌云,元尾自言自语道:“走吧!” …… 等到虚弱的元尾被遥念驮回燕郡城郡守府,迎出来的只有聂幽兰、谷穗儿和折耳等人。看到一身是伤的元尾,众人免不了一阵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羽鸢师姐呢?”元尾有些不安的问道。 聂幽兰白了他一眼,还是解释道:“前些日子翎剑经过燕郡城说是归月产子,让羽鸢去帮忙照顾一些日子……他说此行主要是去两季山找你,难道他没和你提起?” 元尾知道翎剑向来对自己有意见,说不定故意不和自己提起,想想也就算了。 几个月过去,火垢山地的死气依然充沛,除此之外却没再发生什么其他的变化。 各个修仙圣城依然如往常一样平安,各族修仙者拼命修炼,甚至少了一些常见的厮杀和争斗。 鸦芙回来汇报,说是芰家仙资居照常营业,芰大、芰二以及一些掌柜却没了踪影。 这一切似乎是疾风暴雨来临前的寂静,元尾却并不恐惧。唯一让元尾牵挂的是羽鸢迟迟未归。 元尾的伤势逐渐恢复,自从火垢山地回来就没再见过羽鸢,这让他心里有些异样。 “秋桐,你带着这些礼品无赤羽宗拜见羽皇,就说是我送给他孩子的礼物。”元尾把秋桐叫过来,吩咐道。 秋桐拿了礼物,风风火火的闯了出去,却被元尾又叫了回来,“秋桐……你去赤羽宗,顺便问问羽鸢师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秋桐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几天之后,秋桐慌里慌张的回来,竟然说羽鸢早就以回燕郡城照顾元尾的理由离开了赤羽宗! 第472章 羽鸢的心结 羽鸢竟然失踪了!一个天仙,一个修炼了化羽诀可以操纵天空的天仙竟然在帝山界失踪了! 没有人相信这是事实,可是即使元尾派人查遍了所有修仙圣城依然不见羽鸢的影子。 实在放心不下,元尾和木茴带着鸦芙亲自来到赤羽宗追查羽鸢的下落。 赤羽宗坐落在一片密林之巅。 一望无际的墨海丛林里,近万棵巨大的古木拔地而起,或许是因为时间的积淀,那些古木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然而古木并不腐朽,相反的是它们已经化为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金玉奇材! 每棵古木粗细高低各不相同,最粗的那几十颗粗逾几丈、高达数百丈,最细的也有数尺粗、十几丈高。 古树早就没了枝叶,高耸的树干如同一根根柱子,在半空撑起一座座恢弘的建筑。赤羽宗的长老殿正是坐落在最粗最高的几棵古树之上,八重的钩檐大殿金碧辉煌、气势非凡。 鸦芙化成巨大黑鸦,驮着元尾和木茴扶摇直上。那些守卫们早就看到了元尾的到来,他们连忙打开护阵把三人迎了进来。 翎剑并没有出来迎接,他坦然的坐在长老殿上首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倒是归月一脸笑意过来打招呼。 “界首大人怎么有空来赤羽宗!”归月问道。 “羽鸢还没有回燕郡城,我让人去所有修仙圣城都打听了,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元尾说道。 “界首大人什么意思?”翎剑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他不满的责怪道,“难道羽鸢不能有她自己的空间,不能独自外出散心吗?她只是没有立刻回到燕郡城郡守府而已,你又何必大张旗鼓的到处找人?你必须清楚羽鸢不是你的随从!” 元尾无奈的解释道:“我只是担心羽鸢师姐的安危……” “担心?”翎剑冷笑道,“她一个天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看你是怪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把羽鸢叫了回来,所以才来我赤羽宗给我难堪!你可不要忘了羽鸢是我们赤羽宗的人,是我的妹妹!” 当年因为元尾的疏忽,导致羽鸢被宁律掠走炼成器魂,这几乎成了翎剑心里永远拂不平的伤疤,也成了元尾永远的愧疚。自此之后,翎剑和元尾再也没有推心置腹过。 归月见翎剑和元尾聊不到一起,赶紧把翎剑推出了长老殿,自己陪着元尾坐了下来。 “界首大人,羽鸢或许只是找个地方散心去了!”归月道。 “散心?羽鸢师姐会有什么心事?”元尾惊讶的问道,“为什么她没有告诉我?” 归月在元尾身边坐了下来,解释道:“她怕你担心!” 归月说的不假,羽鸢的确有无法排解的心事。 在翼音白的设计下,羽鸢的魂魄占据了四翼鸢紫寒的身体,也埋下了深深的忧患。 在翼音白把紫寒的身体呈现给羽鸢之前,翼音白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诛杀了紫寒的魂魄。在羽鸢的魂魄与紫寒的身体归为一体,当羽鸢的身体和魂魄共同生化,一举突破了天仙境,一直以来羽鸢都以为自己就是羽鸢。可是等她在烛阴界紫晶城外看到紫寒的母亲,当她听到那一声包含神情的“紫寒”,一种无法抑制的感觉在羽鸢魂魄里升腾。当她亲眼看到紫寒的母亲在章仪尚的吼叫声中碎裂,只留下两对羽翼,那种悲伤已经深深埋在心底。 而且当年在紫荆城外章仪尚化成狂狮一声吼叫引起羽鸢体内豢兽血环的沸腾,羽鸢的身体如同一件历经岁月的瓷器,肌肤上出现了细细的碎纹。 那声吼叫早已过去百年,羽鸢的身体也早已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可是在羽鸢心里那种恐惧不仅一直挥之不去,而且越积越多,压的羽鸢喘不过气来。 “我,是紫寒!”羽鸢常常情不自禁的低声呢喃。 正好趁着元尾离开燕郡城,趁着翎剑相邀,羽鸢回到了赤羽宗。除了散心之外,羽鸢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来找归月。 “归月师姐,四翼鸢为什么会有那么悲惨的命运?”羽鸢问归月。 归月苦笑道:“这三界里的万物不都是有相同的悲惨命运吗?比如牛羊以草木为食,虎狼又以牛羊为食,又有谁能说虎狼的命运就不像牛羊草木一样悲惨?四翼鸢被炎兽豢养,紫寒身上被种上豢兽血环,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在炎兽面前四翼鸢实在渺小,只能任由炎兽*。好在师妹已经突破天仙,好在师妹身边有界首大人保护,所以师妹的悲惨也算不上什么悲惨……” 羽鸢叹了口气,又说道:“归月师姐还是和我说说紫寒吧,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归月又摇头苦笑:“我并不认识紫寒!” 看着羽鸢疑惑的表情,归月只好解释道:“四翼鸢生活在紫晶城一角,我从未去过那里!所以我并不认识紫寒也不认识她的母亲。” 归月当然不认识紫寒。 紫寒只是被炎兽豢养在紫晶城的一个四翼鸢,如凡间牛羊一样卑贱。而归月贵为天仙,又是紫晶城城主,她怎么可能认识紫寒! 虽然并不认识紫寒,归月却知道四翼鸢。 四翼鸢只是烛阴羽族中的一个分支,鼎盛时也只有数万人。四翼鸢外貌出众体型优美,向来是各族修仙者最喜欢的种族。有一段时间,烛阴修仙者以和四翼鸢结为修仙伴侣为荣,以拥有一个四翼鸢仙伶为荣。四翼鸢高贵优雅,只是似乎疏于修炼所以族群里从未出现突破仙境的修仙者。不幸的是有人发现四翼鸢的羽翼是锻造飞行灵器的绝佳材料,于是越来越多的四翼鸢被人捕杀,最惨的时候烛阴界只剩下几十个四翼鸢。后来炎兽明令禁止捕杀四翼鸢,还为所有四翼鸢种下豢兽血环。经过几千年的繁衍生息,四翼鸢已经达到了两千多人…… 羽鸢气的浑身发抖,她冷笑道:“似乎,我们四翼鸢还要感激炎兽的保护了!” 归月看着羽鸢,“四翼鸢向来明白自己的处境,也为此抗争,我想这也是紫寒被家人斩去一对羽翼并送往帝山界的原因吧!其实四翼鸢的命运与曾经的帝山界何其相似!谁也不愿意被人豢养,谁也不愿意被别人决定自己的生死、命运!” 羽鸢无言以对,只能任凭委屈的泪水溢出眼眶。 归月劝说道:“羽鸢有界首大人,帝山界有界首大人,羽鸢何必烦恼!” 羽鸢啜泣道:“我害怕……” 归月把羽鸢轻轻搂在怀里,安慰道:“有界首大人呢!” 许久之后,羽鸢终于平静下来。等到翎剑归来,羽鸢这才告别了翎剑和归月,离开了赤羽宗…… 听了归月的解释,元尾如释重负,却又十分茫然。 “羽鸢师姐会去哪里散心?”元尾像是问归月又像是问自己。 是啊羽鸢会去哪里? 三百年前,元尾和羽鸢在白沙滩初次相遇,两人一起攻打棕盐窟还定下十年之约。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再次相见已经是一百多年后。此后元尾因为遭受渲墨残魂的折磨而无法控制自己,只得忍痛把羽鸢从自己身边赶走。羽鸢却放不下元尾,她偷偷的跟在元尾身后保护着元尾。那时他们境界太低,而且遭受着烛阴猎人的追杀。羽鸢被烛阴猎人宁律击杀,她的魂魄也被炼制成了器魂。后来在紫魅偷偷释放了羽鸢的魂魄,羽鸢在翼音白的帮助下得到了紫寒的身体…… 一路走来,羽鸢的命运与四翼鸢相比几乎同样悲惨,但是羽鸢依然以自己的温柔温暖着元尾。 “去白沙滩!”元尾说道。 白沙滩寂静无比,棕盐窟早已坍塌成一片深坑,这里没有羽鸢来过的痕迹。 “去南蒙荒原!”元尾说道。 南蒙荒原依然是年轻修仙者历练自己的乐园,只是也不见羽鸢的影子。 “去北角坊市!”元尾说道。 北角坊市地处南蒙荒原西北角,坐落在一处圆形平底山的山顶。说是坊市,其实更像个废弃已久的小镇。几十座巨石堆砌的三层小楼错落有致,众星拱月般围在一个巨大圆形广场的四周。而那圆形广场,就是修仙者买卖资源换取灵石、互通各种消息的地方。 元尾、木茴和鸦芙刚刚出现在坊市入口,那个干瘦的、锻脉五周天境界的老头殷勤迎了上来:“三位要住店吗?丁二愿意带你们去客栈。” “住店?有舒适大床房吗?有热水沐浴吗?”木茴眼睛一亮。 “有有有!我们有南蒙荒原最高档的房间,什么大床、热水应有尽有!”丁二脸上堆着笑,熟练的回答。 木茴却有些怅然,她摇头道,“丁二,你变了!你变得不像以前那样桀骜不驯!没了个性,你不再是你,你的客栈也索然无味!” 丁二一头雾水,他盯着眼前的三个陌生人,搞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 看着丁二早已忘记自己,木茴拉着元尾离开客房往坊市上走去。 坊市上依然热闹。 “二品法杖,五十块灵石啦!” “一品长剑,十块灵石就可以带走,大家都来看看吧!” “大量收购养魂草,只收超过百年的。百年药龄的,二十块灵石一株;两百年药龄的,五十块灵石一株;五百年药龄的,五百块灵石一株;千年药龄的,价格随你要!” “大量收购赤草、淬骨藤、至阳叶…看药定价啦!” 推销的、还价的,卖的卖的,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这熟悉的一幕,一如三百年前。 “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木茴挽着元尾的手,感慨道。 然而,元尾的手却剧烈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元尾指着一个年轻人眼前的一个金色项链,问道。 这是一个只有锻脉境两周天的年轻人,在他眼前摆着一个金色羽翼的项链。那羽翼锻造的十分精巧,像是两只搏击云天的翅膀,纤毫毕现。 第473章 柔情再无归期 看到元尾对自己的金色项链产生了兴趣,那个境界只有锻脉二周天的年轻人有些兴奋起来。 “师兄,你喜欢这项链吗?这项链可大有来头!”年轻人盯着元尾推销起自己的宝贝,又忍不住有些疑惑的问,“师兄,你突破了什么境界?为什么我明明觉得你和我一样都是修仙者,却看不出你的境界!难道……难道你是高境界的前辈?” 元尾哪里顾得上那人的胡言乱语,他早已把羽翼项链紧紧抓在手里,急切的问道:“你从哪里得到这个项链?” 年轻人见元尾一脸焦急,忍不住更加骄傲的自我介绍起来:“我叫秦星,这羽翼项链可是我们老秦家的祖传之宝!相传三百年前我们秦家老祖奶奶元夜和界首大人相识相知,界首大人对我老祖奶奶情有独钟!只是造化弄人,老祖奶奶最终嫁到了我们秦家!这羽翼项链就是界首大人送给我老祖奶奶的珍贵宝贝!师兄要是喜欢我就卖给师兄……五百块灵石!五百块灵石就可以拿走!” 元尾脸上渐渐浮现怒色,他冷冷呵斥道:“一派胡言!这羽翼项链……到底来自哪里?” 元尾身上冰冷的气息溢出,北角坊市的天空堆积起淡淡的墨云,细碎的雪粒唰唰抽打着地面。秦星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眼前的元尾仿佛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修仙者,而成了一座冰山、一场暴雪、一阵飓风……一条恶龙!秦星被吓得六神无主诚,当即惶诚恐的说了实话:“其实……其实……其实这项链是我捡的!” 秦星来自凡间章莪帝国,最近几年他一直独自在南蒙荒原历练,平日里也挖些灵药来北角坊市换些灵石。不久前他挖到几棵百年养魂草正准备去北角坊市,却听到某处传来几声轰隆隆的巨响。秦星犹豫了许久后循声而去,发现那里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许多修仙者在深坑附近议论纷纷,大约也是听到声音而来。 没有谁看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或者说那些目睹发生了什么的人已经被爆裂的气息撕碎。修仙者们推测者,应该是两个境界高深的前辈在曾经在这里厮杀,至于最终胜负结果如何,没有人知道。 秦星在坑外等了几天,这里再也没有发生什么。修仙者们蠢蠢欲动,终于有人忍不住冲下深坑想要寻找到一些宝贝,毕竟前辈们厮杀后总会留下一些灵器的碎片甚至残骨,这些都是锻造灵器的上等灵材,也能在北角坊市换回不少的灵石。 据说有人捡到半片羽毛,有人捡到半片指甲,但都是些零零碎碎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等到众人离去,境界低浅的秦星这才敢到深坑里仔细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块碎石的后面秦星发现了一对金光闪闪的羽翼。金色羽翼只有大拇指大小,虽然金光闪闪却没有半点灵气,看起来只是个凡物。秦星原本失望的将其扔掉,犹豫了一会又捡了起来,他想着配上一条绳子或许能当做项链卖给不识货的凡人。 北角坊市上秦星的运气非常好,几棵养魂草竟然卖了两百多块灵石,意犹未尽的秦星索性把金色羽翼项链也摆了出来。 元尾看秦星吓得浑身发抖,知道他说的不假。 “那个深坑在哪里?”元尾追问道。 “在……在……在鱼鳞沟第三十八道弯东南十里的地方……”秦星说着,扭头往东南方向指去。 冷风乍起,沙尘迷了秦星的眼。等他回头好容易睁开眼睛,眼前的三人早已不见身影,只是在自己的摊位前留下了五百块极品灵石。秦星慌里慌张收起灵石,默不作声的消失在人群里。 南蒙荒原,鱼鳞沟两侧片片梯田层层叠叠如同栉次鳞比的鱼鳞,十分壮观。而秦星口中的那个深坑足有百丈宽、千丈长、几十丈深,从空中俯视下去也十分好找。 元尾和木茴踩在黑鸦后背,远远的就已经看到那深坑。 “羽鸢不可能在这里被人诛杀!”木茴肯定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元尾呢喃着从黑鸦后背跃下,他忍不住内心的煎熬,迫切的想要一查究竟。 那个金光闪闪的羽翼项链被元尾抓在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同样的项链,三百多年前元尾曾经得到过一个。那时,宁夜公主在分别之际把自己祖传的羽翼项链送给了元尾,此后元尾在那项链的帮助下一举练成了化羽诀。 此后多年元尾一直在怀疑,为什么那个没有任何灵气的羽翼项链能够指点自己,让自己练成化羽诀。等到元尾突破天仙,他才隐约猜到当年宁氏皇族视为珍宝的项链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项链,而是某个修炼了化羽诀的天仙死后留下的一对羽翼! 因此当元尾在北角坊市看到又一对金色羽翼出现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心慌。 正如秦星所说,深坑里一片混乱,没有留下半点有用的线索。木茴陪着元尾几乎掘地三尺,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大人,这深坑似乎是一道刀痕!”鸦芙提醒道。 “刀痕?”元尾一愣,而后他化成应龙拍打着龙翼腾空而起。在距离地面千丈的高空,元尾终于发现那深坑狭长,南北两端狭窄陡峭,仿佛被人在大地上劈了一刀,的确是一道刀痕。 “章呦!我杀了你!”应龙怒吼,龙翼在空中窒涩,庞大的应龙跌落在地上。 元尾从未如此恐慌,如此愤怒! 木茴一把抓住泥土里站起来的元尾,连忙问道:“章呦来了?” “能够一刀劈出这样刀痕的,除了刀逐只有章呦!我猜,一定是章呦潜入帝山界杀了羽鸢师姐!”元尾摇晃着身体,几乎站立不稳。 “章呦怎么可能诛杀羽鸢!豢兽环只受狂狮的影响,更何况羽鸢修炼了化羽诀,章呦根本追不上羽鸢!”木茴安慰元尾道,“这金色羽翼项链没有半点羽鸢的气息,羽鸢一定还活着!” 鸦芙犹豫道:“章……章呦……章呦就是狂狮!” 章呦当然是狂狮!他也正是因为狂狮一脉才被炎兽收为弟子,成为炎兽最忠实的追随者之一! “你……你确定?”木茴恐慌起来。 “我确定!”鸦芙点头道。作为章仪尚的斥候,鸦芙跟随章仪尚多年,自然知道章呦就是狂狮。 元尾仿佛看到,心情抑郁的羽鸢离开赤羽宗漫无目的的四下游荡,仿佛回想起北角坊市的宁静日子,她踏上了南蒙荒原。可是羽鸢没有想到,在她身后不远处远远尾随着一个或者几个不怀好意的天仙。等到羽鸢来到鱼鳞沟附近,章呦高举白色长刀全力劈向羽鸢的后背。羽鸢警觉躲闪,大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刀痕。 羽鸢振翅高飞,章呦却化为一头狂狮仰天吼叫,在吼叫声中羽鸢的身体里兽血奔腾。羽鸢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毫不犹豫的引爆自身,剧烈的爆裂气息在大地上留下一个巨坑,而章呦也被掀翻在地。 等到尘埃落定,章呦发现羽鸢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留下一对巨大的金色羽翼,他匆匆搜寻了一圈,悄然离开了南蒙荒原离开了帝山界。 羽鸢是四翼鸢,羽鸢又不是四翼鸢。所以在自爆之后她的那对金色羽翼早已化成没有任何灵气的金色项链跌落在泥土里,直至被秦星发现…… 羽鸢死了,羽鸢的柔情再无归期! “炎兽派章呦杀了羽鸢!我不该信任他,不该信任烛阴界!”元尾早已冷静下来,他推断道。 木茴挽起元尾的胳膊,紧紧依偎在元尾身上,安慰道:“那我们就杀上烛阴界,杀了炎兽和章呦!” 元尾点头。 鸦芙悲哀的摇头苦笑,她知道,三界的动乱再次开始,或许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惨烈,最终不知道有谁能够侥幸活下来。 元尾施展缩地术回到燕郡城。当下,他召集了帝山界所有帝皇以及其他仙境修仙者。 望着疑惑不解的追随者,元尾举起手中的那对金色羽翼。金色羽翼小小的,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翎剑大惊失色,连忙追问,“元尾!你!你从哪里得到这对金色羽翼!” 元尾盯着他,说道:“羽鸢师姐死了!炎兽派章呦在南蒙荒原诛杀了羽鸢师姐!这金色羽翼是羽鸢师姐留下的唯一物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翎剑大吼着冲到元尾面前,想要抢过那对金色羽翼。 “轰!”一声巨响,元尾一脚踢在翎剑胸口,几乎把他踢出长老殿。 翎剑趴在地上几经努力却始终爬不起来,他捶打着地面大声痛哭。 “大人,我们帝山界正在聆听你的安排!”白栾望着元尾提醒道。 “我要杀炎兽、杀章呦!”元尾一字一句的宣布。 长老殿里,没有任何人反对。热血沸腾,人人知道,在平静了一百年之后厮杀再次不可避免。 “大人,火垢山地的灵气混乱还没有查出背后的主使,羽鸢天仙又被章呦诛杀。或许,昊阳和烛阴两界已经联手,要想再次征服帝山界!帝山界绝对无法同时面对两界联手,所以我想我们应该避免和两界同时开战!”白栾提醒道。 “你想怎样?”元尾冷冷的看着白栾。 白栾舔了舔舌头,解释道:“我想带着屋途去昊阳界面见骚人,商谈两界联手,一起剿灭烛阴界!” 是啊,如果三足无法鼎立,联合一方对付另外一方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然后呢?”元尾又问。 “我想,界首大人就此带着虫帝、羽皇、人皇以及所有人杀上烛阴界。只要你们诛杀了几个天仙,骚人一定会与我们联手彻底征服烛阴界。到时,我们也有自保的可能!”白栾又道。 是啊,到了倾其所有孤注一掷的时候了。 第474章 烛阴白骨遍地 帝山界修仙者几乎倾巢而出。 谷穗儿和芰红芳跟着白孪、屋途去了昊阳界,白孪和屋途对骚人的昊阳界抱有幻想,谷穗儿和芰红芳则是因为惦记着彩云城外孤独流浪的谷明见。 只有聂幽兰怀有身孕,留在了燕郡城。 元尾并不知道,仅仅离开一百年,此时的烛阴界已经不再是往日的烛阴界。 打开通往烛阴界的蚁洞,元尾等人出现在梧山城外,帝山界修仙者密密麻麻如汪洋大海的汹涌巨浪列在梧山城门前,他们只想彻底倾覆梧山城。 元尾之所以选择梧山城,是因为一百年前元尾诛杀了梧山城城主关峨,梧山城也化为一片废墟,而且在这里潜伏着一百年前留下来的帝山猎人。 再次归来,梧山城早已修葺一新,厚重的城墙高高耸立,要比一百年前还要高大巍峨!城内楼台亭阁密密麻麻,城外灵气源源而来,在城内翻滚游荡。修仙者们如同泡在酒缸里的酒彪子,忘我的修炼着。有些境界低的,耐性差的在大街上张牙舞爪的,满脸通红的大吼大叫。整个梧山城呈现出一种狂暴、躁动的气息。 与城内相比,梧山城外方圆千里已经变成了毫无灵气、干涸贫瘠的荒漠。这里地面龟裂,树木枯死,到处都是累累白骨以及散发出恶臭的死尸。还有一些尚未死去但是奄奄一息、如僵尸一样漫无目的四下游荡的修仙者,他们被拥挤的梧山城拒之门外,无奈的等死。 站在梧山城外,元尾等人如同置身在火炉里,浑身被烘烤着,仿佛有人想要抽取他们身上的每一点灵气,每一点活力!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元尾等人的到来,那些奄奄一息的僵尸修仙者大吼一声:“来新人了!来新人了!” 刚才还垂头丧气的修仙者突然来了精神,他们如同恶狗扑向热包子一样扑了过来。他们想要吃元尾等人的血肉,毕竟他们已经饿了太久渴了太久。 “杀了他们!”愤怒的翎剑大吼一声第一个迎上去。 鉄箭如雨,那些徘徊在梧山城外的修仙者境界实在太低,而且又没有灵气的滋润早就丧失了力气,翎剑等人很快就把他们全部剿灭。 燕郡城大长老乔一情拉了一个身体枯槁的修仙者来到元尾面前,哭泣道,“界首大人,他是乔厚!” 元尾自然知道乔厚,一百年前乔一情把乔厚、熊大、熊二三人留在了烛阴界,为的就是让他们打听烛阴界的消息,为以后元尾一统三界做准备。 当年元尾离开梧山城时还和乔厚三人见了一面,当时的乔厚早已突破化神境,而且是一个十分滋润的大胖子。如今,站在元尾面前的乔厚如同一颗干枯的老树,摇摇欲坠站不稳已经是风烛残年。如果不是乔一情,恐怕没有人能认出这就是乔厚。 乔一情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叫到,“乔厚师兄,界首大人来了!” 乔厚白茫茫的眼睛盯着元尾,突然他大声吼道:“元尾!你满意了吗?烛阴界万千生灵的惨状让你满意了吗?” 乔一情大惊,她摇晃着乔厚质问道:“你这是什么话?烛阴界惨状和界首大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一切一切不都是元尾造成的吗?”乔厚拧着脖子吼道,他的样子恐怖而空洞,仿佛失去了灵智。 元尾让乔一情把一些灵石化成灵气灌输给乔厚,乔厚这才慢慢恢复了一些灵智。在乔一情再三提醒下,乔厚这才想起自己是谁。 “大人赎罪!烛阴界流传说是大人想要偷走烛阴界的所有灵气,说大人想要突破新的境界然后一统三界。到时候,三界将不会存在一丝灵气,修仙者都会悲惨的生活在大人的淫威之下!这些话听的多了,到了最后我竟然也开始糊涂起来……”乔厚惭愧的解释道。 原来,十年前炎兽合成了补天石,补天石的磅礴灵力被他全部炼化,据说他的境界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五年前炎兽又以元尾偷取烛阴界灵气为借口重建了所有修仙圣城,如今的修仙圣城把烛阴界所有灵气都聚集在城内,然后源源不断的输送到骄阳城。烛阴修仙者境界大有提高,据说已经多了两个天仙,几十个地仙! 元尾不解的问乔厚,“师兄知道城外没有灵气,为什么不去梧山城?难道是暴露了帝山界修仙者的身份?” 乔厚苦笑道:“起初我并不知道梧山城掠夺灵气竟然如此猛烈,为了更好的掩藏自己的身份也为了更好的打听消息,我和熊大熊二住在了凡人帝国。可是等到梧山城外灵气越来越稀薄,凡人帝国大旱,凡人和修仙者无法在城外生存时,梧山城已经闭锁城门拒绝修仙者进入。我耗尽所有灵石才把熊大熊二送了进去,自己却只能游荡在城外等死……” 元尾脸色渐寒,怒道:“两万年前渲墨就知道这聚灵拘灵霸道毒辣,一定会让三界民不聊生,可悲的是渲墨也因此而死。想不到如今聚灵拘灵在烛阴界竟然大行其道还栽赃到我身上!我一定要捣毁这些所谓的修仙圣城,为万千生灵讨个说法!” “不要!”木茴突然拦住元尾,“哥哥千万不要捣毁这些修仙圣城!” 众人惊愕万分,不明白木茴的目的。特别是乔厚脸上扭曲、抽搐着,极其难看。 木茴大声说道:“你们现在看到了凡人、修仙者因为灵力匮乏渐渐枯瘦,直至死去的惨状。可是你们想过没有?那些城内修仙者品尝到了灵气充沛的甜头,他们被快速提高境界的喜悦而支配,他们绝对不会体谅城外修仙者的痛苦!” 也就是说,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元尾没有盗取三界灵气,这种掠夺灵气的行为也绝对不会停止!木茴想到解决这一切的办法恰恰就是元尾。 木茴紧紧抓住了元尾的手,“我想,昊阳界修仙圣城或许同样已经被重新修建。那些凡人以及低境界修仙者生不如死。可是,这样会让昊阳、烛阴两界的实力大大提升。或许,此时帝山界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哥哥不如索性利用三界灵气突破新境界。到时候诛杀炎兽、骚人以及其他作恶者,给万千修仙者一个平静的三界!” 元尾甩开了木茴,“我不会独自霸占三界所有灵气!我绝对不会把三界灵气据为己有!而且,天仙之上再无境界!炎兽根本无法再有突破,骚人不会再有突破,我元尾也绝对不会再有突破!” “大人!大人!”乔厚挣扎着说道,“主母大人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大人快拿主意!” 元尾怒道:“放肆!你们竟然让我背负背叛三界的恶名?我绝对不会同意!” 失望的乔厚猛烈挣扎了几下,竟然一口气没上来就身死魂灭了! 看着乔一情伏在乔厚身上痛哭,元尾心里悲愤无处发泄,他挥动法杖大声吟唱,“行雨诀!” 被拘禁在梧山城里的磅礴灵气被强大的力量掠夺出城外,化成漫天乌云压了下来,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倾盆大雨哗啦啦笼罩了大地,帝山界修仙者在雨幕中稍稍感觉到一分信心。 雨云中龙影袭向梧山城,金色护阵穹顶爆发出刺目光华,把龙影挡了下来。 千万帝山修仙者出现在城外,再加上行雨诀的浩大声势早就惊扰了梧山城的护卫们,他们大声通报着。 “帝山界修仙者来了!” “元尾来了!” “元尾来我们烛阴界抢夺灵气来了!” “杀了元尾!保护三界!” 梧山城修仙者似乎不再害怕元尾的威名或者恶名,他们吼叫着,每个人都想亲手杀死元尾拯救三界。 “轰隆隆!轰隆隆!”在剧烈的震动中,梧山城厚重的城门慢慢打开,成百上千的烛阴界修仙者涌了出来,各种灵器发出璀璨光华杀向帝山修仙者。 “杀了他们,攻下梧山城!”元尾冷冷说着,已经化为巨大应龙扑向还未关上的城门。 元尾等人来的突然,梧山修仙者有些猝不及防。 梧山城新一任城主曹天义不久前刚刚突破天仙境,他被炎兽任命为城主也只是两三年前的事。当年在纳日岛,曹天义被昊阳天仙子桂等人追杀,还是元尾把他救下。 听到元尾来到梧山城,曹天义竟然没有一丝恐惧,他把梧山城所有长老召集到长老殿,吩咐道:“各位长老都已经看到城外的惨状,如果我们不杀了元尾,我们梧山城内灵气也将会被他掠夺,到时候我们都得化成白骨身死魂灭!” 长老们大声应和,长老殿里顿时一片义愤填膺。 “元尾就是恶魔!” “元尾是三界最大的威胁!” “我们终于明白两万年前三界修仙者为什么会联手诛杀渲墨,原来三界修仙者的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啊!” “杀了元尾!” “让他永远无法重生!” …… 曹天义示意长老们不要争吵,他又看向身边的一个年轻修仙者,说道:“芰蛛师妹,到时候还希望师妹在帝山修仙者面前揭开元尾的阴谋。我想,帝山猎人明白了元尾的险恶用心,也一定会幡然醒悟,到时候三界联手诛杀元尾的局面一定会重新出现!” 曹天义身边站着的正是昊阳界临风城芰家的芰蛛,芰蛛芰蝶原本是芰尚身边最为信任的侍女,如今已经突破地仙境。 芰家最先发现,昊阳界的灵气竟然有一部分被人拘禁、运送到了帝山界!芰尚把这个消息禀报界首骚人,引起昊阳界的巨大震动。联想到两万年前的那一幕,骚人派人来到烛阴界。 而在烛阴界,同样也有灵气被偷偷输送到了帝山界的某个地方!炎兽震怒,烛阴界大惊失色,昊阳烛阴两界联手的局面已经形成。 芰蛛就是昊阳界的使者。 第476章 谣言如荒火蔓延 在木茴的带领下,帝山修仙者毫无阻挡的攻入了梧山城。 帝山修仙者在梧山城大肆屠杀,凶猛之极,残忍至极! “界首大人!界首大人!”天仙归月大声叫着,在她怀里躺着羽皇翎剑,已经奄奄一息。 元尾扑来,跪倒在翎剑面前,发现他身体和魂魄都已经变得极其虚弱,也只是因为一口怨气支撑着他没有立即死去。 “翎剑师兄……”元尾抓住了翎剑的手。 “元尾!你、你一定要杀了炎兽,杀了所有狂狮一脉,为、为、为羽鸢报仇!”翎剑挣扎着说道。 “我一定要杀了炎兽、章仪尚和章呦!”元尾保证道。 “我……我倒是希望……希望你真的掠夺了三界所有灵气,然后、然后突破一个新的境界,成为三界唯一的裁决者……那时……那时……”翎剑断断续续的说着,最后一口气没有上来就身死魂灭了。 看着翎剑的身体一点点化为金色星光消失在虚空,看着悲痛欲绝的归月,元尾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愤怒。 “哞——”元尾仰天长啸,龙吟声穿破虚空,充斥在梧山城。梧山城负隅抵抗的修仙者闻之丧胆,绝望之下他们纷纷自爆来证明自己的抵抗和不屈服…… 青丘宗宗主夏荷影押着两个孙子熊大、熊二来见元尾。当年熊大、熊二跟着乔厚潜伏在烛阴界为元尾打探消息,等到梧山城开始聚灵拘灵之后乔厚耗尽所有积蓄才把他们兄弟两人送入梧山城。短短几年之后兄弟两人已经突破了化神境,在境界上赶上了奶奶夏荷影。 “师弟,我这两个孙子竟然、竟然背叛了帝山界……”夏荷影悲怆道。 “奶奶!”熊大打断了夏荷影,“我们不是背叛,我们是在拯救帝山界、拯救三界啊……” 熊二拧着脖子教训夏荷影:“奶奶,难道你没有看到梧山城外的惨状?如果元尾不死,三界所有地方都会变成那样啊!” 夏荷影把兄弟两人踢倒在元尾面前,怒斥道:“放肆!元师弟是帝山界界首,是他让帝山界有了尊严,他怎么会做损害帝山界的事!你们两个小崽子被人洗了脑,糊涂了!” 熊大爬了起来,反驳夏荷影道:“奶奶,是你们受了元尾的蛊惑!试问你对元尾了解多少?不错,你是他的师姐,可是当初你和他在青丘宗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年。几年就能认识一个人吗?” 熊二也爬起来附和着熊大说道:“是啊奶奶,你这个师姐根本不了解元尾!要说对元尾了解最透彻的还得说芰尚大人!她和渲墨一起生活了几千年,当年渲墨让人把她送到昊阳界,临行前说要彻底征服三界然后再接她回家。元尾所说的征服三界就是掠夺三界所有灵气供自己享用,以期突破新的境界!当然在三界联手的情况下渲墨的阴谋最终落空……” “放肆!元师弟不是渲墨!”夏荷影被熊大熊二气的浑身发抖。 “奶奶你知道什么?!元尾就是渲墨重生,他要实现当年渲墨未完成的阴谋!三百年前元尾杀上昊阳界,他曾经去临风城找芰尚,他哀求芰尚跟着自己回去,芰尚大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恼怒的元尾对芰尚大人保证,他说要拘禁三界所有的灵气,她要在天仙之上再次突破一个境界从而成为三界唯一的裁决者!到那个时候芰尚大人不得不听从他!”熊二大声解释道。 元尾脸色越来越难看,木茴却被气的哈哈大笑起来:“熊大、熊二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当年我和哥哥一起去临风城见芰尚,哥哥从没有向芰尚哀求或者保证过什么!倒是那个芰尚一再陷害哥哥!” 熊大看着木茴,眼睛里竟然全是怜悯,“木茴前辈,当年你也是青丘宗的弟子,也算是我奶奶的小师妹。可你毕竟是个天仙啊,你怎么能和我奶奶一样愚昧!你想想,一个和渲墨生活了几千年、一个三界最美的人站出来指责渲墨、指责元尾,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力、更真实?” 木茴大怒,“你胡说些什么?难道长得漂亮就不会说谎吗?芰尚说的都是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我看,根本不是哥哥想要征服三界,是她芰尚想要征服三界!” 听了木茴的驳斥,熊大、熊二同时大声吼道:“你胡说,你竟敢污蔑芰尚大人!” 木茴冷哼一声道:“这到底是谁的孙子?这样的孙子还留着干什么?!” 看着木茴挥舞木杖击向熊大、熊二的头顶,夏荷影大惊失色,她冲过去挡在了熊大、熊二的面前为他们辩解道:“主母大人不要生气,他们只是两个被人蛊惑的孩子……” 然而熊大和熊二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全是决然。他们异口同声的大吼一声:“为了三界!”而后竟然同时自爆身亡! 强大的气息把元尾和木茴推出数丈之外,更有一些低境界的修仙者被炸的没了踪影。至于熊大熊二的奶奶夏荷影,也被两个孙子炸的身死魂灭了…… 木茴目瞪口呆,她喃喃自语道:“芰尚太可怕了……” 几天之后,梧山城彻底被帝山修仙者占领。虽然诛杀了一个天仙几个金仙和地仙,帝山界也损失惨重,需要几天的休整和恢复才能继续征战。 元尾独自在长老殿默默修炼,木茴则带着木茯搜遍了梧山城,却始终找不到芰蛛。 “芰家的那个小丫头实在可恨,竟然在众人面前明目张胆的造谣中伤哥哥!说什么是哥哥拘禁、盗取了三界的灵气,这是多么可笑!竟然连熊大、熊二都会听信她的谎话,我一定要看看她到底用了什么迷魂术!”木茴恨恨的说到。 木茯却十分担忧:“我们知道界首大人的为人,所以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三界。可是烛阴界修仙者被炎兽蛊惑,对界首大人本来就充满仇恨所以他们对芰尚和芰蛛深信不疑,否则梧山城修仙者也不会这样拼命。” 木茴点头道:“这下麻烦了,哥哥在烛阴界成了最大的魔头,说不定烛阴界所有修仙者都想着亲手杀死哥哥……也是能抓住芰蝶让她亲自辟谣就好了……” “或许,芰蝶已经启动传送站离开了梧山城……”木茯道。最终一无所获的木茴也只好无奈的放弃了。 又过了几天,元尾把木茴、归月、折耳、七星、乔一情、凤祚以及江冬儿、聂天雷、木茯、鲁贤、柳万、梅宏、鸦芙等人全部叫到了梧山城长老殿。 元尾扫视着眼前的追随者,吩咐道:“如今烛阴界形势危急,芰尚又专注造我的谣。当务之急我们先杀了炎兽,然后再去找芰尚算账。所以今天我们将奔赴骄阳城,在那里我们将与炎兽决一死战……” 虫帝七星犹豫道:“可是大人,我们帝山界只有大人、主母和归月前辈三位天仙。而骄阳城内说不定已经闻讯聚集了烛阴界所有的天仙,我们此行怕是毫无胜算!” 元尾又何尝不知道这局势!可是胸中的仇恨让他强大,也让他狂妄起来。 “无论烛阴城有多少天仙都由我来诛杀,你们只管跟着我攻占骄阳城,杀光炎兽的追随者就行了!”元尾冷笑道。 七星又道:“梧山城距离骄阳城数万里,大人施展缩地术根本无法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到骄阳城,即使开启传送站也不行!” 元尾点头道:“所以,我们要一路杀过去!” 一路杀到骄阳城,这正是元尾这些日子决定的以及如今要吩咐的事! 没有人再有疑问,毕竟此行就是要诛杀炎兽、诛杀整个烛阴界! “哥哥,我想让乔一情留在梧山城!”木茴说道。 元尾看了看身边一脸憔悴的乔一情,当即答应下来:“乔师姐,你和那些受伤的帝山修仙者都留在梧山城,务必把梧山城彻底摧毁,把拘禁的灵气释放出去!” 元尾再三叮嘱,看着乔一情认真的答应下来,元尾这才放心。 帝山修仙者当即出城,浩浩荡荡的直奔骄阳城而去。 烛阴界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一路上,元尾等人几乎见不到一个修仙者。倒是在某一些小的修仙家族、宗门的遗迹里见到许多残尸残骸,想必是能走的都走了,那些走不了的修仙者只能在这里等死。 至于那些凡人更是少见,烛阴界没了灵气也就不再有甘霖雨露,凡人们失去了生存的资本早早绝迹了。 几天过后,被炽热、干渴、焦躁包围着的帝山修仙者慢慢没了精神,木茴怀抱着折耳坐在一头巨大角鹿身上昏昏欲睡,元尾手拄着白色法杖看似闲云散步,却也一步数丈走的心急。这种时候,元尾绝对无法舍弃所有帝山修仙者。 “大人!界首大人!” 远处尘土飞扬,鸦芙带着几个斥候大声呼叫着仓皇而来。 “大人救我!”鸦芙大叫着扑在元尾脚下。 “嗯?”百无聊赖的木茴当即提起精神,“谁在追你?谁在追你?” 远处尘土飞扬,一头巨大的狂狮冲破尘土挡在了帝山猎人的眼前。 “狂狮?”元尾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法杖,浑身颤抖起来。 狂狮高一丈长两丈,头上数尺长的鬃毛随风起舞,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而在狂狮上坐着一个有些佝偻的老头,那是曾经和元尾称兄道弟的百味。 第477章 失控的烛阴界 一道白光划过,一条墨龙撕开虚空钻了出来咆哮着直扑狂狮。不可一世的狂狮在墨龙强大气势的压制下竟然显得那么弱小,它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就已经被墨龙撕碎。 墨龙几十丈长的身躯悬浮在空中,狰狞的龙首俯视着跌落在地上的百味,双眸迸射出仇恨的光芒。两百年不见,百味已经突破至金仙,可是尽管如此他依然被元尾的墨龙所震慑。百味瘫在地上只觉得躯体冰冷僵硬,几乎无法动弹。 “天下狂狮都该死!”墨龙张嘴说道,那是元尾的声音。 “元尾,你变了!”百味颤抖着说道。 元尾挥动白色法杖,虚空中的墨龙化为一阵暴雨倾下,把百味从头到脚浇透。 “哦?我倒是要请教百味师兄,我哪里变了?”元尾冷笑着问。 百味鼓足勇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当年我认识的元尾生性纯良、与人为善,把亲情友情看的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所以当我知道你是渲墨转世时,我甚至怀疑两万年前的渲墨并不像传说中那要穷凶极恶。有些时候我甚至想,如果你成了帝山界首,然后一统三界,那将是三界之福!” 木茴拍着手快乐的笑道:“算你还有些眼光!” 然而百味却又说道:“但是,如今你变了!你偷走了我们烛阴界的灵气!你知道灵气对于修仙者的重要性,可是你践踏着他们的生死掠夺了他们的希望!因为你的贪婪,烛阴界已经死了千万修仙者!他们有什么罪?” “我并没有偷走烛阴界的灵气!”元尾大声呵斥。 “哈哈哈!元尾啊元尾!你越来越让我看不起!在梧山城外木茴天仙亲口承认烛阴界的灵气被你传送到了火垢山地,如今你竟然一口否认!”百味悲怆的吼道。悲怆给了百味莫大的力量,让他敢于直面元尾。 木茴大怒:“我什么时候说过哥哥把烛阴界灵气传送到了火垢山地?胡搅蛮缠!明明有人把灵气输送到火垢山地来陷害哥哥,陷害我们帝山界!难道你们都瞎了眼看不见?!” “灵气是修仙之本,除了穷凶极恶的人又有谁会糟蹋灵气?不不不,灵气注入火垢山地后将会转换为死气,而三界中能够享用死气的只有元尾!所以,偷灵气的只有你——元尾!”百味指着元尾喋喋不休。 “滚!”木茴暴怒的挥动木杖,泥土中跃起万千草木根须直奔百味而去。 百味狂笑着暴退几十丈,他大吼一声:“元尾,让我为你做最后一顿美味吧,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在笑声里,百味的身体猛然窜出火苗,爆裂的火焰逼退了草木根须,又在元尾周围围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圈。 身处火圈之内犹如在热锅里煎熬,几十个低境界的帝山修仙者在火圈里惨叫着化为灰烬,原来百味想以自身为火焰把元尾等人当成饭菜来煮。只是百味的境界实在比不上元尾,元尾挥动法杖凝聚出一条冰龙将百味击碎之后,那些无根无主的火焰也就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连百味都开始怀疑元尾,烛阴界怕是都已经把他当成这场灵气灾难的源头了。 百味死去没有多久,远处这才传来无数呐喊。原来,这些年百味重建了铁烈宗,在他听到元尾再次杀上烛阴界时立即带着宗内所有修仙者来阻拦元尾。 “宗主被元尾给杀了!” “元尾果然穷凶极恶!” “杀了元尾为宗主报仇!” “为了烛阴界,杀了元尾!” 铁烈宗弟子怒吼着,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仿佛为了什么崇高的目标让他们甘愿赴死。 江冬儿看着元尾脸上的寒意越来越浓,也心有神会的带着帝山修仙者迎了上去。 “把他们全部杀了!”江冬儿怒吼。 短短半柱香的功夫,铁烈宗所有修仙者都已经被诛杀,偶尔也有一些残魂弃了残缺的身体仓皇而逃。 看着一地狼藉,元尾心里十分憋闷。当年和百味相处极其融洽,两人脾气相投,互相信任,百味更把神霄盾送给元尾,在数次危难间救了元尾。想不到如今一见,百味竟然对元尾有了如此深的误解,以至于甘心赴死。 看着元尾闷闷不乐,木茴过来劝导说:“哥哥别难过,那百味老糊涂了,该杀!” 元尾苦笑着摇了摇头,“连百味都相信是我偷了烛阴界的灵气,烛阴界里再也不会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了吧?” 木茴豪气张扬:“何必要他们相信!他们要是敢来我们就敢杀,一直杀到他们怕为止!” 正如元尾所担心的那样,此后几天,在通往骄阳城的路上陆续有烛阴修仙者过来围堵,他们无不坚信元尾就是三界最大的恶人,都想以自己的死来阻挡元尾拯救三界。 也正如木茴所说的那样,帝山修仙者把敢于露面的烛阴修仙者全部诛杀。 “帝山界的前辈、同辈们,你们不要执迷不悟啊,你们要明白当下三界共同的敌人只有渲墨,而我们这是自相残杀啊!”某个不知名的烛阴修仙者泣血悲呼一声,最后一个在帝山修仙者的包围中自爆身亡…… 鸦芙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忧心忡忡的跟元尾说道:“大人,这东西南北都有无数修仙者奔着我们而来,要想生生杀到骄阳城,怕是我们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得累死在这里……不如我再带几个斥候去找一条避开他们的道路来……” “算了,先修整几天吧!”元尾拒绝道。 元尾回望疲惫的帝山修仙者,几天连续的厮杀让他们失去了脸上的神采,炽热干燥的大地无时无刻不在吸取他们身上的灵气,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在所有人身上漫延。没有人再在意自己的形象,他们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鸦雀无声。 “我记得,前面好像有一片李子林!”元尾吞下一口唾沫,苦笑着说道。 “李子林?”鸦芙有些不解。 木茴却大叫起来,“都起来,都起来!前面有片李子林,我们去那里休息!” “李子林?” “前面有李子林!” 帝山修仙者们异常兴奋,想到枝头挂满或者酸涩或者酸甜的李子,口水瞬间涌出,干涸炸裂的嘴唇瞬间也变得丰润充盈起来。 聂天雷从泥土中爬起来扑到元尾身边,惊喜的问道:“哥哥,真的有李子林?” 看着聂天雷脸上的期盼,元尾仿佛回到了在南蒙荒原与聂天雷、聂融儿初次相遇的时候。当时被元尾救下的聂天雷和聂融儿就是用如此眼巴巴的目光盯着元尾,一声声的叫着哥哥。 元尾挥动法杖,一条冰龙呼啸着奔向远方,在看不见的尽头轰然炸裂化为漫天的墨云,顷刻之后冰冷的雨水降落了下来。木茴怜爱的看着元尾,她知道这完全是元尾用自己的灵气去滋润一方土地,为帝山修仙者营造一个休憩的地方。 木茴也挥动木杖,一条草木巨龙跟随在冰龙身后,在墨云里、在冰雨里消融。草木巨龙中的种子跟着雨水进入泥土里,等到帝山修仙者赶到,那里将会生出一片真正的李子林。 “木茴!”元尾感激的拉着木茴的手有些哽咽。 木茴嘟了嘟嘴巴,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像往常一样把脸埋在了元尾怀里。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人都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一丝虚弱。 聂天雷也明白了元尾耗费自己灵力帮助帝山修仙者的意图,但是却无法压制自己欲望和冲动,他当即大呼一声,“走啊,去李子林饱餐一顿!” 在聂天雷的带领下,帝山修仙者争先恐后向远处的那片墨云奔去。 等到元尾和木茴携手来到墨云下,那里果然已经长出几十亩的李子林,硕大的李子闪着紫色光华挂在高高的树枝上,树下那些吃了李子而显得心满意足的帝山界修仙者大部分已经躺在树下的泥水里昏昏入睡。这脏乱不堪的泥泞仿佛柔软的床榻被褥一样舒服,让人身心舒展。 “是谁藏在那里?”天仙归月突然吼道,她拖着长矛亮出后背的一对巨大羽翼,一脸的戒备。 帝山修仙者纷纷爬起身,紧握手里的灵器四下寻找。谁也想不到这片李子林里竟然藏了让归月天仙十分忌惮的人。 “归月前辈,是我,蓝玉疆!” 李子树后一个小巧的身影出现在归月、元尾等人的面前,的确是蓝玉疆。 蓝玉疆变了许多,以前十多岁黄毛丫头的样子几乎看不见,如今的她已经长成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模样。只是长大后的蓝玉疆依然身穿灰色粗布衣裙、腰间围了一张斑斑点点的豹皮、手里握着一根两尺多长的小小猎叉。这让元尾、归月一眼就能认出她就是蓝玉疆。 蓝玉疆的母亲梦落和归月曾经是要好的朋友,蓝玉疆自然也和归月相识。 然而归月却并不放心,她手里长矛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光点,兀自颤抖不绝。归月有理由警惕,因为自己跟着翎剑背叛了烛阴界,更因为蓝玉疆也已经突破了天仙境! 短短百年,蓝玉疆从地仙境一路突破到了天仙境! 先是见过了天仙境的曹天义,又见过了天仙境的蓝玉疆,所有帝山修仙者的心一路下沉,谁也不知道此时的烛阴界到底拥有了几个天仙! “蓝玉疆,你来干什么?”归月长矛指着蓝玉疆,大声问道。 “我……”蓝玉疆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元尾,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和哥哥十分亲近,所以想过来找哥哥说几句话……” 蓝玉疆和元尾当然亲近,以前每次见面她甚至会扑到元尾怀里肆无忌惮的撒娇,甚至毫不避讳木茴的存在。如今的生分反而让元尾有些落寞。 “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木茴冷冷的说道。 蓝玉疆见元尾坐在泥水里没有起身的意思,索性也一屁股坐在了他的面前。 “哥哥,烛阴界失控了!”蓝玉疆说道。 第478章 一切罪恶的根源 蓝玉疆脸上满是焦虑。 元尾无动于衷心里似乎还有一丝快意,他面无表情的诉说:“羽鸢被人杀了!是章呦干的!章呦大概没有惹怒帝山界的胆量,这一定是炎兽的指使!” 蓝玉疆叹了口气,“外界都说炎兽老仙守护着骄阳城守护者烛阴界,可是,我知道骄阳城里有章仪尚、章呦、荆万锦、司山生,还有我娘等几个天仙,唯独没有烛阴界的界首炎兽老仙!” 元尾脸色越来越寒,自顾自继续说道:“当年炎兽承诺永远不伤害羽鸢,可是仅仅过了百年,羽鸢就横死在狂狮的怒吼声中!这不是意外,这是阴谋!所以我要杀了章呦、杀了炎兽!我只杀狂狮一脉!” 蓝玉疆似乎是强忍着怒火,又说:“一百年前你们退走骄阳城后,锻器大师蝠清论很快就把九面神盾合成为补天石。炎兽老仙老仙带着补天石遁入漓雾山闭关修炼一直没有回来。漓雾山是禁区,据说山上住着炎兽老仙的师父。除了炎兽老仙和他师父,当下三界只有章呦能够从容出入漓雾山。每次都是章呦天仙从漓雾山带回炎兽老仙的指示,他让我们加紧重建圣城并大规模的聚灵拘灵。虽然聚灵拘灵让烛阴界短时间内实力大增,但是却让烛阴界大部分土地变为废墟,直至整个烛阴界失去未来和希望。我想,作为一界之主,炎兽老仙会这样糟蹋自己的烛阴界吗?到底是谁在操控烛阴界?” 元尾也似乎没有听到蓝玉疆说什么,他猛然站起身来,衣衫上带起的泥水贱了蓝玉疆一脸,蓝玉疆狼狈后退几十丈才从泥水里爬起身来。 “我曾经想过要守着帝山界安安稳稳过平淡的日子,可是你们却让我失去了龙母、毛喃、遥念,还有羽鸢。这些人都是我活着的意义所在,如果让我孤独的活着,不如让我去死!所以我不会放任你们再杀任何一人!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杀了章呦、杀了炎兽!” 元尾说的是元尾的心情。 蓝玉疆说的是蓝玉疆的猜测。 两个人像是完全没有默契的陌生人,自顾自话。 蓝玉疆怒极,她手中猎叉发出爆裂的雷鸣声,在刺目的光华里化成一只蓝色孔雀,凌厉的扑向元尾。 蓝色孔雀气势浩大,满天的蓝色翎羽像箭雨一样密密匝匝射来。那片茂盛的李子林顷刻间掉落所有果实、绿叶凋零、一抱多粗的巨大树干全部被拦腰折断,帝山界修仙者混在残枝败叶中退出几百丈,境界低浅的死伤无数。 蓝色孔雀啼叫道:“元尾,你为什么自说自话?!难道你还想掩盖你的阴谋?难道你不敢承认烛阴界聚灵拘灵是你的安排和计划?是你!这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是你!你去死吧!” 孔雀啼叫声刺耳,每一句仿佛都带着四溅的飞血。 等到孔雀到了元尾眼前,元尾侧身避过其锋芒,从后面一把抓住了蓝孔雀的后颈。一切凌厉的杀气烟消云散,蓝色翎羽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那只蓝孔雀化为元尾手中的一把小小猎叉,猎叉颤抖不停,那是蓝玉疆的愤怒。 即使是被元尾抓在手里,蓝玉疆的钢叉依然不停的嘶叫,元尾上臂上肌肤开裂、鲜血崩流。 元尾手臂上快速生出大片大片的龙鳞,黑色寒气从龙鳞缝隙里散出,把钢叉淹没在其中。黑色寒气里不断传出鸟的惨叫,几息之后便已经毫无声息。 寒气散尽,蓝玉疆的钢叉已经碎成碎屑洒落到地上。远处的蓝玉疆手捂胸口,忍痛闷哼一声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蓝玉疆,你凭什么诬陷是我*纵了烛阴界?我哥哥最恨那些聚灵拘灵的手段!”木茴木杖指着蓝玉疆骂道。 蓝玉疆冷笑着擦去嘴角的血迹,说道:“有谁会把烛阴界的所有灵气拘禁到各个修仙圣城,而后又输送到帝山界?除了元尾还有谁?最让人绝望的是,那灵气输送的越来越快,用不了多久我们烛阴界的灵气将会全部被输送到帝山界,你说,有谁会这样干!” 蓝玉疆越说越气,到了最后已经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元尾无奈的叹气解释:“不是我!” “虚伪!虚伪至极!”蓝玉疆吼道。 自从突破天仙境,蓝玉疆就有了和章仪尚、章呦等天仙平起平坐的身份,再加上母亲英落与炎兽关系密切,蓝玉疆知道了其他人并不知道的秘密。 帝山猎人和昊阳猎人退走之后,烛阴界大肆重建修仙圣城,妄图聚灵拘灵,那的确是炎兽的主意。可是炎兽在漓雾山闭关后,各修仙圣城聚灵拘灵的规模变得浩大、强烈、失控,以至于圣城之外难以存活,或许已经不再是炎兽的本意。 尽管在极短的时间里相继有曹天义、蓝玉疆、荆霜等人突破了天仙境,可是聚灵拘灵对整个烛阴界的伤害有目共睹。天仙们曾经聚到一起商量对策,蓝玉疆也数次建议摧毁修仙圣城停止聚灵拘灵。可是章呦却说,这一切都是炎兽老仙的安排,对于烛阴界发生的一切,炎兽老仙早有预料,也有对策,其他人都不必担心…… 章呦的挡箭牌是炎兽界首的地位和声望,章呦的身后还有锻器大师蝠清论以及蓝玉疆看不透、猜不到的神秘人。 等到蓝玉疆发现,烛阴界的灵气竟然被输送到了帝山界,而后元尾借着章呦诛杀羽鸢的借口杀上烛阴界,蓝玉疆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所以她急于见到元尾求证自己的猜测。 “元尾,我曾经无比倾心与你。要不是当年我的关照,你早就死在瀑泽丛林里!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给我一句实话,这一切是不是你的阴谋?章呦是不是你安插到炎兽老仙身边的斥候?昊阳界的灵气、烛阴界的灵气是不是都被你偷到了火垢山地?”蓝玉疆大声哭喊着,十分无力。 烛阴界的一切都是元尾的安排? 杀死羽鸢的章呦是元尾的斥候? 这无疑是对元尾最大的污蔑!元尾想笑却笑不出来。 木茴暴怒,她挥舞木杖,泥水里参天巨柱相继破土而出,像是栅栏一样把残败的李子园密密匝匝的围了起来。蓝玉疆这样三番五次的诬陷元尾,让木茴生出了杀死她的念头。 而归月的长矛爆发出刺目的光华,对着蓝玉疆发出嗡嗡的颤抖声,如同盯住了猎物的毒蛇引而不发。 元尾反倒没了愤怒,他奇怪的问蓝玉疆,“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我元尾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实力,竟然能够遥遥控制着整个三界?而且,章呦杀了羽鸢,他又怎么会是我的斥候?” 蓝玉疆冷笑道:“我一直都不明白章呦为什么会去帝山界冒险诛杀羽鸢,或许唯一的理由是他为你创造了一个复仇的借口,一个杀上烛阴界的借口!” 蓝玉疆竟然认为羽鸢死在了元尾的阴谋里! 纯真、娇美的蓝玉疆在元尾的眼里突然变了个模样,无论横看竖看都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尖酸和刻薄。 “滚!” 元尾气急败坏的呵斥声中,暴雪纷纷落下,天地间一片苍茫。 元尾挥动法杖怒吼一声,墨色冰龙从虚空里窜出,龙爪闪着寒光直袭蓝玉疆的头颅。 蓝玉疆化为巨大的蓝色孔雀,两只孔雀羽翼像两面盾牌一样挡在身前挡住了冰龙。 “轰!”一声巨响过后,蓝色孔雀羽翼失去了大片羽毛,而元尾的冰龙也化为冰屑消失不见。天仙境的蓝玉疆已经有了和元尾一战的能力和资格! 孔雀后退几十丈,直至撞上了粗大的巨树之后才停了下来,它叫道:“元尾,芰尚说的并没有错,要想拯救三界唯有杀了你这一条路!” 又是芰尚!一股怒火冲上元尾头顶,他挥舞法杖把方圆千里变为冰封之地,地面上锐利的冰刺像刀、像枪,像无数獠牙利齿哗啦啦一路刺向蓝色孔雀。 木茴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她挥动木杖吼道:“噬魂花雨!” 飞舞的雪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夹杂了碗口大小的鲜花,花色鲜红,红如滴血。花瓣或许并不能叫做花瓣,那是一团一团的芒刺。 巨大的力量从空中压下,蓝玉疆化成的蓝色孔雀躲无可躲,它悲鸣一声展开羽翼竟然朝着元尾扑来。 冰刺有的被撞断,有的却刺入蓝孔雀的血肉里。 花朵有的被击为碎片,也有的落在蓝孔雀后背上压的它几乎跌落到地上。 “轰!” 一声巨响过后,蓝孔雀再也无法前行,一把长枪从侧面刺入它的身体,那是天仙归月的长枪。 蓝玉疆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三个天仙的攻击! 蓝玉疆不再反抗,等到归月的长枪刺穿了她的身体,等到归月站在她的面前,蓝孔雀双翼拦住归月,悲哀的说道:“归月!你、你、你好糊涂!” 话音未落,蓝玉疆竟然自爆身亡。 强大的冲击力四下爆开,蓝色的孔雀羽毛碎片以及绿色月夜鸟的羽毛碎片混合着弥漫了四周,这是一场充满杀气的混沌风暴!即使是元尾和木茴也被强大的力量推出几十丈,那些低境界的帝山修仙者更是死伤无数。 “归月师姐!”元尾大吼一声冲入风暴中。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满天的碎羽、花瓣和冰雪碎屑才慢慢的降落下来,在风暴中央只有元尾一人孤独的站在那里。 木茴扑到元尾身边,问道:“哥哥,归月天仙呢?” 元尾拭去眼角的泪痕,怅然道:“蓝玉疆或许怀着必死之心,归月死在了她的自爆里……” 木茴无言。 帝山界已经相继失去了天魔公熙、天仙羽鸢和天仙归月,蓝玉疆自爆身亡带给帝山界的影响并不止于此,元尾带来的帝山修仙者死了数千人,那些侥幸未死的已经变得士气低落…… 第479章 改变在不知不觉中 一场大战过后,元尾变得更加虚弱,江冬儿建议在这里停留一些日子,却被木茴直接拒绝。 李子林废墟虽然因为蓝玉疆和归月的死而变得灵气充沛,可是这些灵气对于元尾和木茴来说毕竟是杯水车薪,要想彻底恢复必须找到一个灵气充沛的地方。而且木茴实在担心除了蓝玉疆还会有其他烛阴界修仙者纷至沓来,他们不仅能耗费帝山修仙者的灵力,也能消磨所有人的信心。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那些残枝败叶以及碎羽,我们要走了!”木茴大声吩咐道。 对于仙境之下的修仙者来说,蓝玉疆和归月死后留下的片片碎羽都是不可多得的灵材,其中蕴含的充沛灵气足以让他们维持数日甚至数年的修炼。 木茴又把鸦芙叫了过来问道,“距离这里最近的修仙圣城在哪里?我们先找个地方修养几天!” “界首大人要去骄阳城,在路上还真的没有什么像样的修仙圣城。不过要是向东多走几千里有紫晶城,向西多走几千里则有物化山。这两个修仙圣城似乎都有天仙把守,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鸦芙问道。 木茴刚想说什么,坐在地上的元尾站了起来,“算了,我们还是先去骄阳城。等我杀了章呦、炎兽,我们就回帝山界!” 元尾说的平静,木茴在他的言语里依然能够听出淡淡的失落。而其他人,心里竟然多了一丝期盼,回家的想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悄悄升腾。 木茴当然明白,无论是攻打紫晶城还是物化山,帝山修仙者必定会有不小的损失。她回头看了看折耳、七星、凤祚、江冬儿、聂天雷、木茯、鲁贤、柳万、梅宏、鸦芙等人,这是帝山界仅存的希望也是元尾坚定的支持者,元尾绝对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人…… 数万帝山修仙者如同一片飘荡的云、无根的风直奔骄阳城而去,一路黄沙、一路风尘,干旱很快又一次侵蚀了每一个帝山修仙者。元尾和木茴一同坐在一把巨大的飞剑上沉默不语,在巨大的黑色披风里,两个人的眼睛有些失神…… “大人!大人!” 天边一个黑点快速放大,那是不知疲倦来回探路的斥候鸦芙。鸦芙化为黑色乌鸦,拍打着翅膀悬浮在元尾面前有些兴奋的说道:“大人,几十里外有一座山谷似乎还残存着不少的灵气,我们不如就去那里休息一天,这样大人和主母也能恢复一些灵力!” 木茴眼睛一亮,“好主意,快带我们去哪里!” 既然鸦芙说能让元尾和木茴恢复灵力,那里的灵气一定不会太少。 事实正如鸦芙所说,在一片倒塌的荒山里还真的有一条这样的峡谷。 峡谷深千丈宽却只有几丈宽,它深深陷入地下很难被人发现。峭壁顶部依然荒芜,可是往下百丈之后顽强的生长了翠绿的古藤,谷底有一个潺潺流水的山泉持续不断的散发出浓郁灵气。在山泉四周的几座茅草屋里居住着数百个境界各不相同的修仙者,他们让这狭小的山谷更加局促。 作为木族的天仙,木茴自然早就看出来这里逗留的都是一些木族修仙者。而那些修仙者看着数万帝山修仙者密密麻麻遮住了天日、占据了整个山谷,免不了脸上全是绝望。 “你们是谁?”一个年轻修仙者大叫。 “滚!”木茴挥动木杖击出一道绿色光华,光华里无数灰褐色树叶如同饥渴的野兽一样叽叽喳喳的叫着吞噬了那个年轻修仙者,又向峭壁上的古藤扑去。 谷底的修仙者终于明白,他们大叫着:“帝山修仙者来了!元尾来了!” 可是木茴早已被折磨的失去了耐心,即使是面对木族的修仙者也丝毫不留情面,帝山修仙者更是望着山泉红了眼,江冬儿、聂天雷等人如失去理智一样咆哮着扑了过去,把几百个烛阴修仙者一一撕碎!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峭壁碎裂,巨大的石块倾泻而下,生长在峭壁上的古藤像是几百条嶙峋的手臂一样从石壁上撑起,在所有手臂汇聚的中央,深深埋藏在石头缝隙里的树根嘶叫着窜了出来。土黄色树根里藏着一个一丈多长宽的巨大头颅,披着万千根须异常狰狞。 “元尾!元尾!你真是一个恶魔!只要有你的存在三界始终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我辛渐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让你受到重创!”古藤怒吼。 古藤辛渐是烛阴界的地仙,而这片荒山原本是一个小型的修仙圣城——辛山城,辛渐就是辛山城的城主。 辛山城因为规模实在太小,所以炎兽从未让人来重修辛山城。而辛渐为人偏执,对于聚灵拘灵一事嗤之以鼻。可是等到各大修仙圣城开始疯狂的聚灵拘灵,等到烛阴界的灵气全部被拘禁到了圣城内,辛渐这才傻了眼。 地仙境的辛渐自然有资格进入任何修仙圣城,他却放不下辛山城里的后辈们。可是不管辛渐怎样努力,他始终无法阻止辛山城的衰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辛山城坍塌、化为一片废墟,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千修仙者化为僵尸。 辛渐带着残留的晚辈们躲入峡谷深处,依靠山泉苟延残喘。这些日子里,辛渐无时无刻不在诅咒着元尾,因为这一切都是元尾做的恶! 木茴挥动木杖,绿色光华把辛渐逼了回去。 辛渐当然不是木茴的对手,绿色光华里灰褐色的树叶粘在古藤身上拼命吮吸古藤的血肉,仅仅几息就变得翠绿丰盈。 辛渐又气又急,他指着木茴骂道:“木茴啊木茴!你这样帮着元尾,你一定会后悔!” 绿色光华里的绿叶已经变得巴掌大小,石壁上的古藤变得枯瘦。辛渐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的流逝,但是他却毫无办法。 “元尾你不要嚣张,两万年前的渲墨也曾经嚣张过,还不是被三界天仙联手诛杀?你的下场一定也是这样!”辛渐诅咒着。 “聚灵拘灵的黑锅在我身上背了两万多年,这次我不背了!”元尾冷笑道,他挥动法杖,墨色冰龙把挣扎的辛渐彻底击碎。 帝山修仙者贪婪的趴在泉水边,如没有灵智的山兽一样大口大口的啜饮,直至撑得圆滚滚的。 吸尽古藤辛渐身上的所有灵力,木茴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巅峰状态。她催促元尾道:“哥哥快去吸了山泉!” 元尾挥动法杖,一条冰龙轰然钻入山石峭壁的缝隙里,而后又返回元尾身边盘旋一周消散不见。 冰龙一来一去之后,那数万年从没有断流过的灵气之泉已经干涸,再无半点灵气溢出,整个山谷也随之变得荒芜。 元尾身上灵力澎湃,眼中充满急待发泄的怨气与怒火! “跟我杀向骄阳城!”元尾振臂高呼,那吼声里藏着江冬儿等人从未见过的残忍与恐怖。帝山修仙者默默无声,他们跟在展开龙翼在半空中飞翔的元尾身后,疲于奔命。 此后直到骄阳城,一路再也没有什么波折。即使遇到了什么阻拦,元尾也凭借一己之力荡平。随着时间的推移,元尾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以至于在他身边停留太久会感到彻骨的寒冷。 骄阳城内。 天仙梦落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暗自伤神。不久前传来消息,说是女儿蓝玉疆已经被元尾诛杀。 蓝玉疆突破天仙曾经让梦落欣喜了许久,物化山从此拥有两名天仙能大大提高物化山在烛阴界甚至整个三界的地位! 可是,梦落却管不住蓝玉疆,在蓝玉疆还没有突破仙境的时候是这样,突破天仙境之后依然是这样。 烛阴界聚灵拘灵的规模越来越惊人,导致整个烛阴界陷入巨大的恐慌和动乱中。梦落、荆万锦、司山生常常聚在一起私下里议论,这样的局面到底是不是炎兽老仙所希望的。 诚然,把烛阴界所有灵气拘禁到各大修仙圣城之后已经先后有曹天义、蓝玉疆、隆娇娇、荆霜突破天仙境,而金仙、地仙的数量几乎增加了一倍。可是这些光鲜的表面背后是让人绝望的未来。 炎兽闷在漓雾山不出来,章仪尚借口养伤赖在自己的屋子里整日听仙伶唱歌跳舞,只有章呦一人上蹿下跳的传达着炎兽的命令,亦真亦假。可是,这命令越来越不靠谱,越来越让梦落、荆万锦和司山生摸不着头脑。 章呦对烛阴界的现状无比满意,他满怀憧憬的期待烛阴界拥有数十个天仙,他还给了曹天义、蓝玉疆、隆娇娇和荆霜每人一个修仙圣城,让他们成为新一代的城主。 突然某一天,章呦慌里慌张的把所有天仙召集到骄阳殿宣布了他的发现:烛阴界的灵气竟然被人偷走!一股磅礴灵气穿过蚁洞不知去了哪里! 梦落当即建议摧毁所有修仙圣城切断灵气,然而章呦却一口拒绝,说是重建修仙圣城、聚灵拘灵是炎兽老仙当下最重要的计划! 为了查清灵气的去向,章呦亲自潜入帝山界! 等章呦匆匆回来,他第一时间告诫整个烛阴界说已经查明是元尾偷了烛阴界的灵气,而且元尾还将杀上烛阴界!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章呦说所有一切都是元尾的阴谋。 两万年前渲墨就想一统三界,成为三界唯一的决策者。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渲墨曾经秘密在三界聚灵拘灵,只不过他的这一行动被人发现。于是渲墨杀尽了那些卷入其中的修仙者,造成两万年前三界的那场大惨案。 幸运的是,渲墨被三界天仙联手诛杀。 两万年后,重生后的元尾想要再次实现这个阴谋! 对于章呦的发现和推测,梦落等人将信将疑。 直至后来,昊阳界芰尚派出使者亲口证明,两万年前的渲墨正是因为阴谋败落而大开杀戒!梦落等人不得不信! 等到元尾带着帝山界修仙者真的杀上烛阴界,烛阴界所有修仙者都信了章呦! “我们能挡住元尾吗?”梦落自言自语道。 第480章 最后的尊严 帝山修仙者终于来到骄阳城外。 帝山修仙者黑压压的,却没有一丝声息。 那些在城外流浪的僵尸修仙者被江冬儿带人直接诛杀,干净利落到不留一丝残魂。 元尾坐在黑鸦之上,随着黑鸦羽翼的扇动而起起伏伏。骄阳城外除了黑鸦羽翼扇动的风声,一片寂静。 寂静就是此刻的骄阳城。 骄阳城墙上,守城的卫士们死死盯着元尾,万千目光聚于一点。如果恨意能够杀人,元尾早已死过无数次。 城内大街上空无一人,所有修仙者都躲在家里、酒肆、商铺……他们面前或许摆着美酒佳肴,但他们看都不看一眼。包括锻脉境、甚至还没任何突破的孩子,所有人都紧紧握住手里的灵器,眼神空洞、耳朵高高竖起,他们正在努力的倾听城外的动静。 梦落抖了抖衣袖,长舒一口气。 元尾杀上烛阴界的消息疯传了数月之后,元尾终于带着帝山修仙者出现在了梦落的眼皮底下。不知道为什么,梦落悬着的心反而落了下来。 荆万锦和司山生听到动静也匆匆赶来,站在梦落两边。 “荆师弟,骄阳城的护阵已经打开了吧?”梦落不放心的问荆万锦,她把声音压的十分低沉,仿佛怕被城外的元尾听见。 “这护阵一直都开着呢!刚才我特意去叮嘱了荆霜,让她务必保护护阵,阵在人在、阵破人亡!”荆万锦安慰道。 正如荆万锦所说,骄阳城的护城大阵早已打开,金色穹顶不时发出滋滋啦啦的爆裂声,牢牢护住骄阳城。 “章呦天仙去漓雾山已有几天了,今天应该能回来吧?”梦落又问司山生。 “我们怕是指望不上章呦天仙了!他向来神出鬼没,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司山生苦笑道,“至于章仪尚天仙那里,我已经派人去劝说了。希望她能早日重新振作起来,与我们一起保护骄阳城!” 梦落点头道:“事到如此,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唉,我们应该早早把曹天义、蓝玉疆、隆娇娇和荆霜四个天仙召集到骄阳城,等到元尾来了,我们一拥而上把他诛杀,一切将会变得十分容易……” 事实的确如梦落所说。 当初为了对抗帝山界元尾、木茴、羽鸢、归月、四大天仙和天魔公熙,烛阴界原本是做了长远的打算。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帝山界竟然很快失去了公熙、羽鸢和归月,只剩下元尾和木茴两个天仙。也没想到元尾竟然带着帝山修仙者长途奔波直袭骄阳城! 荆万锦悠悠叹息:“如今曹天义、蓝玉疆被诛,我们只希望隆娇娇快点回来。我们当下最重要的是坚守骄阳城,耗尽元尾等人的锐气……” 司山生把手里的巨大铁笼向空中抛去,而后又随手接住,如此反复了几次,傲然说道:“骄阳城固若金汤,元尾和木茴怎么可能攻进来!说不定炎兽老仙和章呦天仙很快就能从漓雾山归来,章仪尚天仙也能够重现振作,而隆娇娇从金乐山赶来。再加上荆霜,我们七个天仙杀元尾和木茴还不是易如反掌?” 司山生手中的铁笼是锻器大师蝠清论亲手锻造,笼里的仙伶松念晴已经突破地仙境,却始终无法得到自由。 “轰!”一声巨响让司山生差点扔掉了手里的笼子。 强大的爆裂让骄阳城剧烈颤抖。 一个中年书生抱着巨大的铜镜砸在骄阳城护阵之上,巨大的轰鸣中铜镜爆发出刺目的绿色火花。虽然骄阳城护阵被砸的震动了些许,但没有伤及丝毫。倒是铜镜被巨大的力量反弹到百丈之外,狠狠砸在书生身上。 抱着铜镜的书生是帝山地仙鲁贤。 鲁贤向来以睿智沉稳的书生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冲动。 虫帝七星掀开铜镜扶起鲁贤,劝道:“鲁贤师兄,这护阵不是你我这种境界所能撼动的!” 鲁贤擦去嘴角的血迹,苦笑道:“我知道!即使是界首大人和主母大人联手也很难在短时间里攻破骄阳城护阵。即使攻破了,城内烛阴天仙以逸待劳,界首大人怕是凶多吉少,你我更是在劫难逃。反正横竖是个死,不如以我一生修为在护阵上砸出个斑点,为界首大人争得一线生机,为帝山界争得一线生机……” 七星无言,他自然知道鲁贤所说的正是当下的事情,可是,鲁贤真的能够拼死在护阵上砸出一个斑点吗? 鲁贤强行挣扎着爬起来,他再次怒吼一声,那面铜镜暴涨一倍,暗绿色的铜锈很快侵蚀了整个铜镜,如果仔细查看,一定能看出那些铜锈里暗藏的种种神秘花纹。 “界首大人,你要护住我帝山界,让帝山修仙者有尊严的活着!”鲁贤朝着元尾哭喊。 元尾点头,应允道:“去吧!” 鲁贤笑着抱起铜镜再次腾空而起。 “轰!” 鲁贤连同铜镜再次撞击在骄阳城的护阵上,一团蓝绿色的焰火炸裂,鲁贤连同他的铜镜化为一团刺目光华,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骄阳城护阵再次剧烈晃动,上面真的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白点! 这个白点对于梦落等人来说无足轻重,对于七星等人来说,却是希望! “虫族修仙者,舍了我们的性命去攻陷骄阳城!”七星怒吼一声,化为一只巨大的七角甲虫冲向骄阳城。 “羽族修仙者,舍了我们的本命羽吧,为自己赢得最后的尊严!” 巫彩音悲鸣一声,把自己的一身翎羽化成满天的飞箭。只是可惜在接连失去羽鸢、翎剑和归月后,帝山界的羽族已经太弱。 “人族修仙者、兽族修仙者,跟着我为了荣耀而战!”江冬儿振臂高呼,在他身后是聂天雷、柳万、梅宏等人。 “彩云囚徒们,让我们生命维护自己的尊严!” 凤祚呼唤道。 “木族修仙者,用我们的本体撼动骄阳城!”木茯叫道…… 鲁贤之死,如同吹响了嘹亮的号角,所有帝山修仙者不畏生死,只想着如何攻破骄阳城。 可是骄阳城实在太坚固,尽管护城大阵忽明忽暗晃动不已,却依然坚不可摧,倒是帝山修仙者在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里已经损失了两成! 元尾挥动法杖,吟唱道:“行雨诀!” 墨云遮天,暴雨倾盆,骄阳城外肆虐的烟尘被强行压了下去。充沛的灵气从雨水中滋生、漫延,帝山界修仙者为之一振,攻击的更加疯狂。 “哥哥,你这样耗费自己的灵力并不明智!等到护阵攻破,你拿什么去诛杀炎兽、章呦!”木茴忧虑的对元尾说道。 “我懂!”元尾一脸阴沉,“可是如果继续让他们死拼下去,帝山修仙者将会留不下一人!” 是啊,这仿佛陷入一个死局。 江冬儿等人境界最高的只是金仙,即使是拼了所有,他们也很难撼动、攻破骄阳城天仙们布下的护阵。 可是如果元尾和木茴联手破阵,之后却再也无力诛杀炎兽和章呦! “界首大人、主母大人!”木皇木茯一身泥土的狂奔而来,“界首大人,这骄阳城的护阵有些漏洞!” “漏洞?”木茴当即兴奋起来。 原来,木茯等人为了攻破骄阳城护阵,他们深入地下想要斩断护阵根基,却发现泥土中树根密密麻麻、千丝万缕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那些树根没入泥土百丈千丈,没有人能够绕过树根从地下潜入骄阳城。木茯从未见过这样的根基,绝望中,明知不可为,木茯依然带领木族修仙者去攻击那些树根。 意料之中的是,那些树根十分坚固,任凭帝山木族修仙者用尽所有招数也只能在上面留下几丝若有若无的伤痕。意料之外的是,木茯竟然在这些伤痕里有所发现。 “我记得有一种木族修仙者,在修炼过程中从来不敢贪多贪快,向来追求四平八稳!据说他们一旦吸入太多的灵气就会造成快速突破并伴随着长时间的惊厥!”木茯说道。 “金荆!守护骄阳城的是金荆!”木茴当即猜到了事情的缘由,也猜到了木茯的意图,“我猜,一定是那个老奸巨猾的天仙荆万锦在守护骄阳城,荆万锦的本体就是三界少有的金荆!” 转而,木茴又忧虑的说:“可是荆万锦早已突破天仙,要想搅乱他的修炼过程让他陷入惊厥,怕是需要太多的灵气!” 木茯悲怆笑道,“我愿意以自己地仙境的本体化成磅礴灵气主动进入荆万锦根系灵脉里!到时候荆万锦一定会惊厥,界首大人和主母同时出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定会杀了荆万锦,攻入骄阳城!” 原来,木茯来找木茴只是为了告别! 当年在遮天谷,青藤子强行抽取了木茴和元尾的一丝魂魄,赋予木茯和青桡生命。青桡早已身死魂灭,木茯却怀着对木茴、元尾复杂的感情承担着领导木族修仙者的重任。如今,木茯当然知道木茴和元尾所处的险境,所以她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一个希望! 元尾摇头阻拦木茯:“不能去!” 木茯笑了,笑的如此洒脱和舒心:“界首大人,我只想拥有自己最后的尊严!” 看着木茯远去,元尾张着嘴,伸出的手臂在虚空中无力的划过,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第481章 攻破骄阳城 木茯离开不久,忽明忽暗持续闪烁的骄阳城护城大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华,就像一个充气的猪尿脬一样一下子胀大了一倍有余。正在攻击护阵的帝山修仙者猝不及防,全部被狠狠的推了开来,当下身死魂灭的就有几百人! “好舒服!” 一声慵懒的呢喃在空中回荡,仿佛有个艳美少女刚从美梦中醒来。 无数金色枝条从地下钻出,野蛮的四下生长、攀援在护阵上编织成一个巨大的囚笼把整个骄阳城包围起来。 “完了,这骄阳城的护阵更加难破了!”江冬儿从泥土中爬起身,哀鸣道。 江冬儿自然看不透,这金荆的疯狂其实伴随着无力的挣扎。木茯带领木族修仙者化成磅礴灵气强行进入荆霜的灵脉里,而后又疯狂的转化为灵力。 此时荆霜体内灵脉里有如同破堤的洪水在肆虐。那是一种强烈的舒适,一种压抑许久却不敢尝试的放松。 千百年来,在父亲荆万锦的督促下,荆霜向来都是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的去修炼。荆万锦无数次的警告女儿,金荆一脉的修炼一定要求稳求慢否则容易身死魂灭。当年荆霜在充沛灵气的灌输下快速突破天仙时,荆万锦也曾无数次的担忧和干预。 如今大敌当前,承担着守护大阵重任的荆霜高度紧张。当一股纯正的木系灵气窜入自己灵脉,荆霜甚至一时间内分辨不出这灵气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外来的。她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身体里散开,像是快速增强、野蛮扩张的波涛冲撞着全身,这一刻荆霜失去了所有神识,她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也无法分辨自己身处何方,正在干什么…… 站在城墙上的荆万锦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他惊怒交加吼道,“荆霜,你怎么了?!” 元尾和木茴当然明白问题的所在,木茯舍弃了自己的身体和魂魄只为换的荆霜的这一刻失神。 “化龙诀!”元尾挥动法杖,数不清的冰龙从墨云中扑下,和万千条金色金荆纠缠到了一起。 “噬魂树舌!”木茴挥动木杖,满天赤色粉尘掺杂在雨水中疯狂的钻入金荆枝条,那是无数树舌的种子。 荆霜却根本不去抵抗。 金色枝条和冰龙缠绕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在主动。 密密麻麻的树舌粘在荆条上,仿佛荆条本身生出的红色嫩叶、红色蓓蕾,在长大在盛开。 冰龙的强壮和寒气刺激着金荆,那种爽快变得清晰和强烈起来。金色枝条轻轻颤抖,灵力暖流像闪电一样一阵一阵的掠过,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悸动。那是一种酥软的无力,荆霜只觉的自己的本体和魂魄坠向深不见底的深渊,那些枝条紧紧盘在冰龙上,仿佛要抵抗那种失魂落魄的沉沦。 也许就在一瞬,也许过了许久。 木茴的蚀魂树舌已经吸走了金荆枝条的生机与活力,狰狞的冰龙癫狂的搅碎了金荆枝条的柔情。 “荆霜!荆霜!” 一个声音在荆霜耳边大叫。那是荆霜的父亲荆万锦,他焦急的冲出来想要拯救女儿。 “是谁在叫我?” 荆霜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挥舞白色法杖、舞动黑色龙翼悬浮在半空的元尾。 “是元尾!是元尾在叫我!” 荆霜一阵莫名的激动,她似乎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和魂魄正在一点点的消逝…… “你、你、你为什么这样深情的叫我?”荆霜问元尾。 可是她的声音根本无法发出,因为元尾挥舞法杖击碎了她的魂魄。漫天灰色尘埃纷纷落下,在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三界中再无荆霜的存在。 “荆霜!荆霜!”站在城墙上的荆万锦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元尾诛杀,肝肠寸断。只是荆霜直到最后也没有察觉,那深情呼唤自己的并不是元尾,而是自己的父亲。 骄阳城护阵随着荆霜之死而彻底打开!笼罩在骄阳城上方的穹顶像气泡一样碎裂,高大的城墙被冰龙击中哗啦啦化为一堆堆碎砖,拘禁在城内的灵气磅礴涌出。 如同渴极了的人遇到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泉水,帝山修仙者备受鼓舞,他们在江冬儿等人的带领下杀入城内,与烛阴修仙者厮杀在一起。 失去女儿的痛苦并没有让荆万锦迟钝半分,他身形晃动化成一道金色光芒急速后退,也就在此时一把白色法杖和一把木杖击向荆万锦原来站立的地方。 元尾和木茴同时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器击出最凌厉一击,他们原本想要将荆万锦一击诛杀!可是荆万锦谨慎至极、冷静如斯,根本不给元尾和木茴半点机会。 元尾和木茴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遗憾。如果不能把荆万锦一下诛杀,等到骄阳天仙一起冲出,必定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哞——”如同一声沉闷的老牛叫,元尾在半空中化为一头巨大的应龙。应龙与天空的墨云融为一体,瞬息之间硕大的龙爪已经凌空追来悬在荆万锦的头顶。 而木茴挥动木杖凝聚出一条草木巨龙,她脚踩巨龙后背跟在荆万锦身后。 “化盾!” “化盾!” 梦落和司山生不约而同的凝聚出巨大的灵力护盾,险而又险的把荆万锦护在两人身后。 “轰!轰!”梦落和司山生使用灵力凝聚而成的两面透明护盾上落上了两只嶙峋龙爪,锐利的龙爪如铁钩尖刀刺穿了护盾,龙爪收起墨云里时那两面护盾已经化成点点星光消失在虚空。 梦落和司山生面面相觑,他们无法想象应龙竟然如此霸道。 “快退!”梦落和荆万锦同时大叫。 然而司山生却生出了许多狂性,他嘶吼一声化成黑色巨熊,竟然胳膊底下夹着巨大鸟笼迎着草木巨龙和木茴冲了过去。 司山生虽然看起来莽撞,却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看见应龙躲回墨云,自认为是诛杀木茴的好机会,毕竟一百多年前他曾经和木茴大战,在木茴身上占了不少便宜。 黑色巨熊一头撞在草木巨龙上,木屑纷飞,草木终究只是草木,那条气势磅礴的巨龙只是在巨熊头顶留下几条浅浅的伤口。 巨熊人立而起,坚实的熊掌像一把巨大的铁扇带着风声击向龙背上的木茴。巨熊狞笑着:“去死吧!” “轰!”爆裂声中,司山生亲眼见证了木茴的身体被击为碎片,也看到自己的熊掌连同小臂被炸的粉碎。尽管撕裂的剧痛让司山生大幅度摇晃了几下,但是那种夺人性命的畅快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元尾啊元尾,我把你身边最最重要的帮手杀了,你孤家寡人一个还能怎样?!” 头顶墨云搅动,应龙巨大的头颅探了下来,龙眸里全是司山生看不懂的悲悯。 就在司山生得意忘形的时候,有个声音在他胳膊底下传来,“界首大人,你一定要杀了这头恶熊!” 司山生惊诧,因为说话的是被他囚禁在鸟笼里一百多年的仙伶松念晴。当年司山生抓住帝山猎人松念晴后尽心尽力的把她培养成一名优秀的仙伶,松念晴也成了司山生修炼之外的唯一乐趣!当年元尾也想救下松念晴,却数次眼睁睁的看着司山生带着松念晴逃走。元尾和帝山猎人退走帝山界后,松念晴也一度顺从了司山生,甚至在司山生的帮助下突破了地仙境! 司山生曾经坚定的认为,松念晴早已对自己忠心耿耿!当然不会容忍她对自己的背叛! “闭嘴!”司山生怒吼着把鸟笼夹的更紧。 司山生始终没有想到,松念晴从未忘记自己的屈辱,她想要诛杀司山生的念头也从未消失。 “轰!”一声巨响,松念晴决然而然的自爆。松念晴地仙境的身体和魂魄化为磅礴灵气,把锻造大师蝠清论亲手锻造的鸟笼炸成一堆废铁,也把司山生的另外一条胳膊炸成碎片! “呜——”黑色巨熊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碎裂的血肉、皮毛粘在地上一片狼藉。 这所有的一切被元尾看的一清二楚,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条黑色龙尾从天际垂下,轰然砸在黑色巨熊身上。 那并不是法杖凝聚出来的灵力之龙,那是墨云里藏着的应龙本体,那是元尾最信赖最强悍的杀手锏。 龙尾击下,携带着万千冰锥冰刀,乱了灵力、伤了魂魄、放弃了抵抗的黑色巨熊毫无机会,只能被一下击成碎片,在神圣无比的骄阳城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天坑…… 元尾霸道,梦落和荆万锦早就没了上来营救司山生的念头,他们携手急速后退直奔骄阳宫外的一处小院而去…… 而元尾也无暇追赶,他收了应龙的本体茫然四顾,有些颤抖的轻声呼唤道:“木茴?木茴?” “哥哥,我在这里呢!”木茴的声音在元尾身后响起。 元尾回头,一脸苍白和虚弱的木茴果然站在那里。元尾冲过去,把木茴紧紧搂在怀里,忍不住责备:“不是不让你用这自爆分身的功法了吗?” 木茴凭借着自身木族的优势,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自己的身体和魂魄分成分身,分身自爆可以伤及敌人当然也会伤及自己。元尾曾经禁止她使用这种功法,可是此时形势危急,木茴也顾不上元尾的担心…… 元尾诛杀了司山生,这让帝山修仙者士气大振,他们竟然把骄阳城的修仙者击溃! “炎兽到现在还不现身,难道他并不在骄阳城?”木茴忧虑的问元尾…… 第483章 炎兽归来 面对元尾,荆万锦显出了自己的本体。 他的躯体化为树干,他的手指、脚趾、头发甚至身上所有的绒毛全部化为长长短短的金色枝条,整个身体如同一张在半空中撒开的大网罩向元尾。 荆万锦凌厉至极,似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拦住元尾,为章仪尚挣得一个逃生的机会。 元尾又怎甘心在荆万锦身上浪费半刻的工夫?可是,这漫天的金荆条遮住了天空,无论从哪里也无法快速避开。 元尾挥舞法杖凝聚出万千条墨色冰龙,冰龙和金荆枝条纠缠在一起。像是被刺骨的寒冷冻的一哆嗦,那些金荆枝条竟然快速缩回,最终盘成了一个金色掺杂黑色的怪异巨球叽里咕噜的滚往远处,消失在骄阳城的废墟里。 即使这样,元尾也已经耽误了几息!梦落已经带着章仪尚逃往远处。 怀里抱着章仪尚的梦落又能逃往哪里?漓雾山距离骄阳城千万里,梦落想到的只有传送站。 骄阳城早已沦陷,帝山界虫帝七星正站在传送站外大声呵斥:“就是因为我们的懈怠所以才会有不少骄阳城修仙者从传送站逃走!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守好了,绝对不能再允许任何人逃走!” 七星能够想到传送站此时会变得十分重要,但他永远想不到这传送站也会变得无比凶险。有个金仙带着门人弟子想从传送站逃走,于是和七星大战一场,尽管七星带领虫族修仙者诛杀了敌人,但是他们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看着虫族剩下不足几百人,七星心在滴血,他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希望自己接近枯竭的灵力能够快速恢复。 “虫帝前辈,那边又有修仙者过来了!”有个眼尖的虫族修仙者大声提醒七星。 疲惫的七星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发现梦落正抱着章仪尚扑向传送站,七星自然也看到了远远追在梦落身后的元尾和木茴。 “怎么办?怎么办?”七星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他知道,梦落想通过传送站离开骄阳城,而元尾却想诛杀梦落。 七星明白如果自己躲到一边,梦落一定会通过传送站逃走;如果自己能够阻挡梦落那么一刻,元尾和木茴或许就能赶来。可是,七星毕竟只是金仙境,而梦落却是实实在在的天仙境,要想阻挡梦落只能以命相搏。 梦落身影瞬息而至,根本容不得七星多想。 “都走开!”七星大吼一声化成七角巨虫,巨虫张开门板一样的硬壳翅膀呼啦一下把传送站附近的虫族修仙者扇出几十丈外,自己却迎着梦落飞去。 梦落本来就心急,她没有想到荆万锦如此不济竟然挡不住元尾几息,等她看到比自己低了一个境界的七星竟敢来阻挡自己时更是怒气冲天。 梦落一只手把章仪尚扛在肩头一只脚踩在飞行灵器上,而另外一只脚挑起身后长弓,单手拉开了空空的弓弦。 “嗡嗡嗡!”弓弦颤动,凄厉的鸟鸣声响起,几只蓝色孔雀撕裂虚空扑向七星。梦落竟然用自己的魂魄当做利箭射了出去! 七星根本无法抵抗梦落的凌厉,他甚至没有逃走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和魂魄化为碎片! 七星死后传送站已经无人把守! 梦落把自己的灵力灌注在传送站四周树立的枢纽上,金色光线忽明忽暗已经形成了一个繁杂的光圈,站在光圈正中,梦落和章仪尚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 “该死!”元尾愤愤吼着挥动法杖,一条冰龙几乎是跟在梦落身后击在传送站上。 “轰隆隆!”一声巨响,传送过程被强行打断,梦落抱着章仪尚跌落在尘土里。 “章仪尚,你去死吧!”元尾怒吼一声,他身后的龙翼凌空劈下。 章仪尚依然处在昏迷之中,梦落艰难的把自己的长弓举在头顶想要挡住元尾的雷霆一击。可是梦落也明白,自己刚刚损失了一部分魂魄,已经没有抵挡元尾的实力。她等待着自己的长弓被元尾击为碎片,也等待着自己身受重伤。 “咣!”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过后,梦落和章仪尚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元尾却向后足足退了几十丈,木茴发现元尾龙翼的边缘已有几片龙鳞碎裂翘起,如同卷了刃的刀。 木茴一把扶住元尾,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元尾一脸凝重,他将法杖横在自己胸口,缓缓说道:“炎兽来了!” 元尾说的没错,金光散尽,冲天火焰席卷整个传送站。烈焰中炎兽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正是他挥舞巨斧替梦落挡下元尾一击。 梦落死里逃生,悲喜之下竟然抱着炎兽的大腿痛哭流涕。 炎兽把梦落一脚踢开,又无比厌烦的瞪了章仪尚一眼这才大步走出传送站。 炎兽就在眼前,元尾却并没有冲动,因为在炎兽身后相继走出了章呦、隆娇娇以及许多修仙者。 “元尾大人!”炎兽眼中流火,他嘿嘿的笑着:“我听说公熙、羽鸢、归月已经被诛杀,就连谷穗儿也已被昊阳天仙诛杀!你帝山界辛辛苦苦几百年好容易得到的几个天仙也只剩下你和木茴!实在可惜啊!不知道元尾大人哪里来的勇气敢站在我的面前?!哈哈哈!” 元尾身体微微颤抖,可那并不是恐惧,那是无法压抑的兴奋和激动。诛杀羽鸢的凶手就在眼前,这让他怎能平静下来。 “木茴,一会我要和炎兽大战一场,你和鸦芙趁机打开通往帝山界的蚁洞,带着帝山修仙者回去吧!没有必要让他们都死在这里!”元尾轻轻的叮嘱木茴。 木茴不满,但是没等她说什么元尾已经化为应龙扑向炎兽。 应龙展开龙翼遮住了天,天空中墨云压了下来,不知道是龙翼扇起了云雾还是云雾托起了龙翼。龙与云雾彻底融为一体,这就是传言中提到的腾云驾雾吧? 两万年以来,未曾经历过那一幕的三界修仙者都在疑惑,当年的恶魔渲墨到底强大到了哪种程度?等到元尾横空出世,又有人猜测元尾是否已经超过了当年的渲墨?几乎所有人都想一睹元尾的真面目。等到元尾显了应龙本体,无论是帝山修仙者还是烛阴修仙者,莫不屁滚尿流远远躲了起来,毕竟这种声势这种场面只有仙境修仙者才有资格、有能力呆在现场。 应龙未到,暴风骤雨开路。 暴风吹起炎兽长长的红色须发,他雄壮伟岸的身体岿然不动。 炎兽手中那把巨斧猛地抡起,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巨斧又利又重,它劈开了虚空又把虚空中的灵气引爆,化成汹涌烈火袭向应龙。 “毁天灭地!”炎兽沉闷的吼道。 烈火如此之盛,甚至驱散了骄阳城半个天空中的墨云。偌大的骄阳城上空呈现出一边晴朗一边阴沉暴雨的怪异天气! 应龙被烈火灼烧发出惨烈的悲鸣,他在空中翻转,龙尾从墨云中垂下携带白色闪电击向炎兽。 “轰!”一声巨响,炎兽的长斧几乎脱手而出,炎兽的身体也向后暴退几十丈,天上的墨云压过了烈火,天空中的晴朗被墨云吞噬了许多! 一击之下,谁高谁低显得十分清楚。 江冬儿等帝山修仙者精神为之振奋,而梦落等烛阴修仙者免不了心情低落了许多。即使是炎兽自己心里也极其震惊。 炎兽在漓雾山修炼了近百年还是打不过元尾? 一百年前,炎兽急切的应付了元尾后带着补天石回到漓雾山。 漓雾山上,风艾看到真正的补天石后喜出望外,“小炎子,你很好!快把补天石给我!” 炎兽却把补天石抓在了掌心:“师父,等你在天仙之上再有突破时,这补天石还会剩下多少?” “会剩下不少呢!”风艾急切的催促,“快把补天石给我!等我突破了新的境界我一定教你如何在灵脉中运转两股灵力!等你重生一次后也能像我一样再有突破!” 炎兽犹豫不决,“师父,我并不想重生!如果不重生,利用这补天石是否能够也有突破!” 风艾见炎兽期期艾艾的不放手,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简扔给炎兽道:“不重生当然也能有突破,这玉简上记录的都是我两万多年来的心得,你仔细研读就知道了!” 接过玉简后炎兽才把补天石递给风艾。 “补天石!补天石!”风艾高举补天石大声叫道,“谁会知道三界中其实有三块补天石,据说帝山界、昊阳界的两块补天石一直不见踪影,唯有我烛阴界的补天石是看的见摸得着的实物!” 风艾说着,那补天石已经氤氲出奶白色的气息从他头顶倾泻下来!那是极其精纯的灵气烟云! 炎兽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吞噬着,这灵气如同初乳一样浓厚香醇,几口下去炎兽已觉得浑身通泰、神清气爽。 看到了炎兽眼中的贪婪,风艾大声呵斥道:“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看着风艾手中的补天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炎兽心痛不已。他低头默默的后退,等到他退到铜门无处可退的时候却又猛然化为狂狮扑向风艾。 风艾从没想到炎兽会逆忤、偷袭自己,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狂狮扑到在地。炎兽发了狂,大意的风艾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怜这老师父最终死在了徒弟手里。 从风艾僵直的手里撬出那失去了小半的补天石,又从怀里掏出玉简,炎兽满怀希望的修炼了起来。 一百年过后,炎兽果然没有突破一个新的境界,但是他也有了长足的进步。炎兽甚至自信,彻底耗尽了补天石的自己已经成为三界的最强者! 等到章呦来报,说是不知道为什么元尾已经杀上烛阴界,炎兽心痒难搔,当即跟着章呦回到骄阳城。 只是炎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元尾一击逼退! 第484章 炎兽的疑惑 炎兽诧异不已,这一百多年里的所有突破难道只是自欺欺人?亦或者当年风艾传给自己的那片玉简里记录的都是些废话? 可是,这一百多年里炎兽明明真切的察觉到了自己身体和魂魄的变化啊! 炎兽不甘心,他扔掉手里的长斧俯身化成高大的狂狮。 狂狮如同一座小山,高数丈。全身数尺长的红色毛发如火如霞,特别是脖子周围那一圈张扬的鬃毛长度甚至超过了一丈,在风中狂乱的飞舞着又霸气又疯狂。 四只脚掌深深的踩在泥土里,感受着地面的沉稳和安定,炎兽慢慢平静下来。他盯着隐身在半空云雾中的元尾,不屑的大吼几声。 狂狮的吼叫聒噪又刺耳,像是一阵带着尖刺的狂风一个劲的往人耳朵里、血肉里、魂魄里钻。就是这样的吼声让羽鸢身死魂灭,就是这样的吼声让元尾陷入无限的自责和痛苦里。 应龙果然从墨云中探出头厉声呵斥:“炎兽,当年你在我面前发誓永远不会伤害羽鸢,然而仅仅过了百年你就违背誓言,你还有什么脸面苟活在三界?!” 炎兽有一些疑惑,他喃喃道:“是啊,当初我曾经说过不会伤害羽鸢的。羽鸢死了?羽鸢是怎样死的?” 在漓雾山潜心修炼的炎兽对最近百年里三界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关心过,他真的并不知道羽鸢已经被人诛杀。 章呦赶紧向炎兽解释道:“几年前我曾经去帝山界寻找治疗师妹疯癫病的灵药,可惜药没找到却偶遇羽鸢天仙。羽鸢天仙呵斥我偷偷潜入帝山界,还咄咄逼人的要诛杀我,我实在没有办法才被迫还手。谁知道我化成狂狮后大吼一声,羽鸢天仙就已经化成无数碎片了……” 章呦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羽鸢身上! 应龙大怒,半空中的墨云不断翻滚,云中传来沉闷的吼声:“胡说八道!羽鸢从来都不屑和别人争执,她又怎么会呵斥你!更何况她身上有豢兽血环最忌惮你们狂狮一脉,她又怎么会主动和你厮杀?!” 炎兽这才明白元尾之所以大动干戈杀上烛阴界是因为章呦杀了羽鸢! 尽管心有许多怀疑,尽管对章呦的擅自行动有些恼怒,但是元尾就在眼前,炎兽不得不把这些不快藏了起来。 于是炎兽尴尬一笑后说道:“区区一个天仙死就死了,你还想怎样?” 元尾更怒:“在你眼里羽鸢只是一个天仙,而在我的眼里羽鸢就是我的全部!” 炎兽突然有些好奇:“羽鸢是你的全部?那木茴也是你的全部?或者那个什么聂幽兰、谷穗儿也都是你的全部?我说元尾啊元尾,重生了一次之后怎么变得如此不济?两万年前渲墨就是沉迷芰尚的美貌不能自拔,你这个样子怎么还算的上是个修仙者?修仙者不就是要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吗?” 炎兽提起芰尚,这让元尾想起两万年前一些奇怪的往事,他冷笑道:“我记得两万多年前有人也曾追求过芰尚,却被她嫌弃长的丑陋苍老。据说那人此后心性大变,接连找了许多女伴却又把她们一一诛杀……对了,不知道这个章仪尚是哪一个屈死女伴生下的孩子?” 元尾说的是事实。 两万多年前炎兽也曾经是芰尚的追求者之一,其实在两万年前这并不算是一件丢脸的事。毕竟芰尚艳绝三界,三界芸芸众生无不对她着迷倾心,即使是昊阳界界首骚人、烛阴界界首炎兽、帝山界界首褚丘也不例外。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芰尚选择了渲墨。 就在芰尚拉着元尾去了美人殿的消息传遍三界后,无数人为之失魂落魄。骚人从此以书为伴出口成诗,褚丘闭关修炼几百年不出洞府半步,而炎兽当天就找了个伴侣寻欢作乐破了自己千年童子身…… 当年炎兽、骚人等联合到一起诛杀渲墨,心里难免也存在一丝嫉妒的原因。只是没有人想到渲墨死后芰尚却从没有改弦易张的意思,无论是骚人、褚丘还是炎兽都曾在她那里碰到过软钉子。 炎兽还记得当年他匆匆杀死了自己随后一个修仙伴侣,也就是章仪尚的母亲后带着几颗甘霖丹来到临风城,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昊阳界首骚人竟然像个守卫一样守护在美人殿外。 “炎兽师兄!你……你……也是来开导芰师妹的?”骚人尴尬的问炎兽。 炎兽同样尴尬的点头答应,两人相对无言,胡乱说了几句闲谈竟然一起离开了美人殿。 那时炎兽和骚人同时明白,即使是没了渲墨,芰尚同样不是任人摆布的角色,在昊阳和烛阴两界有太多的天仙愿意为芰尚赴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炎兽彻底断了那门心思,真正做到了清心寡欲修身养性。 可是不管往事被藏的多深,一旦被无情揭露出来那就是一道鲜血淋淋的伤疤。 一丝罕见的屈辱涌上炎兽心头,赤鬃狂狮大吼一声人立起来,铁爪带着风暴之声扑向应龙。 云中应龙早就等待着狂狮的到来,巨大的龙翼斩断虚空迎着狂狮的铁爪斩来。 “轰!” 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把四周的建筑全部推倒,即使是坚固的传送站也只剩下几根石柱倔强的挺立着。 章呦、隆娇娇、梦落、章仪尚以及木茴等天仙也被推出百丈之外,只有地仙境的鸦芙更惨,她黑乎乎的身体像一片枯叶在空中飘零最终不知道跌落到了哪里。 而在气浪的中心,元尾无法说清楚到底是自己的龙翼斩在了狂狮的铁爪上,还是狂狮的铁爪抓在了自己的龙翼上。元尾只觉得龙翼一阵麻木,有那么一瞬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也失去了控制。 应龙扶摇直上,庞大的身体快速隐在云雾里。许多人已经看到空中掉落了几片碎裂的龙鳞,也看到乌云里已经渗出丝丝血迹,大片大片的变成了深紫色。 而炎兽也并不轻松,狂狮巨大的身体向后翻腾数次这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仿佛两头巨兽只是碰了一下就立刻分开,但是两人的处境却不相同。 元尾心中凌然,龙翼已经从麻木中恢复知觉,那是一种潮乎乎的剧痛。仿佛刚才那一下并不是斩在狂狮身上,而是斩在了最坚固的钢铁上。 炎兽心中狂喜,铁爪上残留着一种冰冷、还有一丝血腥和一丝殷红,那是应龙的龙血!被鲜血的气息所刺激,炎兽反而更加清醒,他明白自己在漓雾山花费百年时间炼化补天石已经让自己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可是这个层次是一个新的境界吗?炎兽并不确定。 感受到自己浑身充满澎湃的力量,狂狮怒吼一声竟然腾空而起在墨云中狠狠抓了一下。 “哞——”一声长长又沉闷的龙吟之后,墨云里洒下一片血雨。 这个时候,谁也能看的出来狂狮炎兽已经高于应龙元尾,元尾已经不再是炎兽的对手! 天仙梦落匍匐在地朝着炎兽喜极而泣:“界首大人,你一定要斩杀元尾!你一定要为我女儿蓝玉疆报仇!” 烛阴修仙者群情振奋,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走的修仙者突然来了精神,他们高声呐喊着开始反过来围剿诛杀帝山修仙者。 而天仙章呦也狂吼一声化成黑鬃狂狮,嚣张的吼道:“元尾,你不是想知道羽鸢是怎么死的吗?我就是这样狂吼一声,羽鸢的身体和魂魄就已经化为碎片,可惜的是她那一对修炼了化羽诀的金色翅膀竟然凭空消失了,实在可惜……” 章呦实在狂妄了一些,两万多年来渲墨的盛名一直压在他身上,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如今看到炎兽的神勇和元尾的狼狈,章呦错以为是元尾沦落到了人人可欺的地步。 可是,天空墨云翻滚,应龙修长的身体从云雾中闪现,一下子紧紧的缠绕在了黑鬃狂狮身上。 应龙速度实在太快,藏着烟云伴着风雨,章呦化成的黑鬃狂狮没有躲避的可能。 “师父救我!”章呦失魂落魄的惨叫一声。 章呦也是天仙,章呦曾经坚定的相信自己并不比元尾差多少。可是应龙缠到它的身上,一口咬在它毛发喷张的脖子上,让人窒息的寒冷钻入透过皮毛钻入肌肤钻入魂魄,章呦才真切的感受到元尾的愤怒、决然以及强大,还有那深深的仇恨。 无论如何,元尾都想诛杀章呦! 黑鬃狂狮拼命挣扎拼命撕咬,可这一切都是徒劳,它的嘴里喷着血沫,它的眼睛暴突在眼眶之外,恐怖如斯! 感受到灵力快速消失、魂魄一点点变淡,感受到龙牙在自己血肉里肆意切割,章呦惊慌之下竟然哀嚎道:“芰……芰尚老祖……” 章呦竟然喊了芰尚的名字?炎兽有些不解。 不管章呦吼些什么,他毕竟是炎兽满意的弟子。炎兽又怎么能眼看着元尾诛杀章呦,他化成的赤鬃狂狮扑过去张开血色大嘴一口咬在应龙身上。 应龙撕咬着章呦化成的黑鬃狂狮,而炎兽化成的赤鬃狂狮又撕咬着应龙!三头巨兽在地上翻滚到了一起。 “哥哥!”木茴不断挥舞木杖,草木巨龙、噬魂树舌不断被施展开来。 木茴的一声呼唤仿佛唤醒了所有帝山修仙者,他们如梦初醒纷纷扑向炎兽。 “救我师父!”人皇江冬儿高举法杖扑向炎兽,在他身后是帝山界柳万、梅宏等几个少有的地仙境前辈。 “吼!”炎兽化成的赤鬃狂狮猛然甩头,已经被他撕咬的不成样子的应龙跌落到了百丈开外。在这激烈的撕咬中,应龙并没有放开被他缠住的黑鬃狂狮。 “羽鸢师姐,我为你杀了章呦!”应龙喃喃的说着散开了盘着的身体,那头黑鬃狂狮已经化成一堆碎裂的冰屑,章呦已经身死魂灭! 第485章 失木茴 元尾拼着被炎兽重伤也要杀死章呦,而他终于如愿以偿。 “天下狂狮都该死!”应龙长长吟鸣畅快至极!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腰间的血肉被赤鬃狂狮咬掉许多,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应龙的身体在泥土中抽搐悸动,看上去十分狼狈。为了给羽鸢报仇而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值吗? 看着应龙挣扎着扇动龙翼却一点也飞不起来,炎兽胆气更壮。两万年前三界天仙联手才能勉强诛杀渲墨,如今一个赤鬃狂狮或许就能让元尾粉身碎骨永不重生,这不得不让炎兽骄傲。 赤鬃狂狮再次咆哮着扑向应龙想要将其彻底终结,却被一条草木巨龙从身后缠绕束缚了起来。 草木巨龙说是巨龙,却更像是一条十分结实的绳子把狂狮横七竖八的捆住,那是木茴施展的化龙诀。狂狮摇头摆尾挣扎了几下,磅礴的力量四下倾泻把木茴的草木巨龙崩断、化为漫天的粉尘。草木碎渣粘在狂狮赤色的毛发上、落入它的眼睛里让它十分狼狈,再也顾不上继续追杀应龙。木茴趁机洒下的蚀魂血舌种子也已钻入狂狮的皮肉,转眼长出了血红的树舌,拼命的榨取狂狮身上磅礴的灵力和魂魄。 帝山修仙者江冬儿、柳万、梅宏等人趁机奋不顾身拼命攻击狂狮,让狂狮有些应接不暇。 也幸亏木茴等人缠住了狂狮,应龙这才有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屠娇娇,快去杀了元尾!”狂狮一时挣脱不开,突然想起了天仙屠娇娇。 谁也不知道屠娇娇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呆呆的站着并没有什么动作! “屠师妹!屠师妹!”梦落看见屠娇娇竟然在关键时刻失神,忍不住大声呼唤起来。 屠娇娇猛然惊醒,惊问道:“梦落师姐,是你在叫我?” 梦落几乎气歪了鼻子,恼怒之下她取出长弓,弓弦上早已搭上三支爆发出蓝色光芒的翎箭。 “去死吧!”梦落诅咒着朝应龙拼命射出自己的愤怒。 三声凄厉的鸣叫,三只蓝色孔雀撕破虚空扑在应龙腰间伤口处。血雨腥风里,应龙修长庞大的身再次体腾空而起跌落在百丈之外。 梦落要诛杀元尾的心如此强烈,这用她魂魄凝聚而成的三支翎箭几乎把应龙拦腰斩断。应龙腰上的龙鳞、筋肉丢失了大半,森森白骨裸露在外折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应龙悲戚长鸣,几经挣扎已经真的爬不起来。天空中乌云躁动,倾泻的暴雨却已经停歇。 而梦落也因损失了太多的魂力而无法动弹,她不甘心的再次冲着屠娇娇大吼:“屠娇娇你快去杀了元尾!” 屠娇娇紧紧咬住嘴唇,一直闭着的盲眼一下睁开,那一双盲了几千年的双眼并没有眼珠,有的只是泪水与红色血水。像是下定了决心,屠娇娇双脚在地上跺了几下,地面上留了一个深深的洞穴而屠娇娇已经失去了踪影。 下一息,应龙身下的泥土翻滚,一条黑色地龙从泥土里爆射而出缠上了应龙的腰间猛地向地下拉去。粗如木桶的地龙龙首脸上只有两个流血的窟窿和一张满是獠牙的巨口,晶莹的粘液在牙齿之间连为丝线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咯吱咯吱!”那是屠娇娇显了地龙的本体,想要把应龙拦腰拉断。 “放开我师父!”江冬儿挥动法杖凝聚一条青龙遥遥击向地龙。 可是江冬儿原本正在全力阻挡狂狮,这一瞬间的分心使自己的身体慢了许多,被狂狮一掌拍了个粉碎。 当年元尾夜闯邽山皇城带走江冬儿,那时江冬儿才是个刚会说话的婴儿。两人既是师徒又是父子一起度过艰难的几百年,彼此之间早已互相视为最亲的亲人。听到江冬儿临死前的那一生惨叫,应龙的身体猛烈挣扎了几下。可是重伤的龙腰被地龙缠住、往地里拖入数尺,应龙空把龙翼挥舞了几下根本无法挣脱。 看着应龙无力的挣扎,木茴挥动法杖用泥土筑起一道高高的土墙挡住炎兽,自己忙不迭的冲向应龙。 泥土已经吞噬了应龙半个身体,应龙半闭着眼睛仿佛就要昏死过去。 “荆棘刺!”木茴把木杖插入应龙身边的泥土里,木杖生根发芽,带刺的树根在泥土中找到地龙爬上地龙的身体。 那几尺长的荆棘刺刺入地龙血肉里,那种麻酥酥的舒适让地龙疲惫无力,最终无可奈何的放了应龙向更深的地下退去。 应龙庞大、木茴娇小。 哭泣的木茴拉着应龙折断的龙翼用力往外拉拽,她边拉边哭:“哥哥、哥哥,你不要睡啊,你快施展缩地术带我们离开这里!快啊!” 应龙勉强睁开眼睛,眼睛里浑浊不堪,“木茴,我、我好累……” 是啊,元尾实在太累。自从羽鸢莫名被诛,元尾就没有轻松过一刻。复仇的怒火刺激着他、烘烤着他,让他身心疲惫。如今亲手诛杀了章呦,元尾似乎没了什么动力。 还没等木茴说些什么,在一声“轰”的巨响中那堵土墙已经被狂狮撞开,柳万、梅宏等人的残尸混着泥土四下飞溅,只有地仙境的他们根本抵挡不了狂狮。狂狮身上的木屑和血舌也已经消失不见。 木茴仓促把应龙从泥土中拉出,可是那近乎折断的龙腰触目惊心。木茴从泥土中拔出那根木杖又用力插入应龙腰间翻开的血肉里,木杖在血肉里生恨发出无数藤蔓密密匝匝的把应龙的伤口包扎起来。 “凤祚,你带哥哥快逃!”木茴把应龙推向金仙凤祚,大声命令道。 凤祚当即化成一只金色凤鸟,在残存彩云囚徒的簇拥下背起应龙向骄阳城外逃去。 狂狮看见应龙的狼狈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尾!你竟然也到了这种境地!我看还有谁能帮你!” 木茴冷笑道:“我帝山修仙者千千万,要想杀我哥哥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木茴狂舞双臂,漫天血色花瓣落下,骄阳城被一片悲壮所笼罩。 狂狮满脸不屑,它任凭那些花瓣在自己身体上切割、炸裂,而径直低着头撞在木茴身上。 “轰!” 一声巨响,漫天花瓣猛然收缩到一点又剧烈爆开,即使是狂狮也被强劲的力量退出几十丈。 狂狮从泥水里爬起有些狼狈,它一身绚丽的红色毛发被血迹沾染成一片又一片的毛毡,脸上甚至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狂狮伤势虽重,却也并没有伤及根本,它有些茫然的看着片片花瓣落下,自言自语道:“木茴这就自爆身亡了?” 谁都知道木茴和元尾缠缠绵绵相伴多年,木茴怎么会这样放弃元尾而自爆身亡?难道只为让狂狮受到这并不致命的伤害? “炎兽老仙,木茴爆炸的是分身,这只是她保命的一种手段!”金仙折耳大吼一声化成一只白猫,像虚空扑去。 “嗤啦”一声脆响,像是锐利的刀锋撕开了锦缎,一个虚弱的木茴果然出现在那里。此时木茴脸上有几道深深的血痕,那是白猫拼命一击的结果。 只因折耳和木茴之间的境界差别太大,即使木茴刚刚自爆了一个分身也能轻松捉住折耳。 木茴抓住白猫的后颈把它凌空提起问道:“折耳,这些年我待你如同姐妹,你竟然敢在紧要关头背叛我!” “呸!”折耳唾弃道,“你在我脖子上套上项圈的侮辱伴我艰难度过这一百年!要是我能诛杀你我何必遭受这些苦难!” “养不熟的野兽!”木茴叹息道。眼看着狂狮再次扑来,木茴抓了折耳也再次自爆。只是与刚才的那次自爆相比,这次自爆的威力小了许多,狂狮只是在泥水里翻了几个跟头…… “木茴这次该身死魂灭了吧?”狂狮嘲笑道。 “那可不一定!”几个身影出现在骄阳城传送站,说话的是芰尚的侍女芰蛛。在芰蛛身后的则是昊阳界天仙子桂、唐天、刀逐和江忻。 芰蛛、芰蝶等芰家弟子被芰尚指使从昊阳界来到烛阴界,为的就是揭露元尾盗取三界灵气的阴谋。芰蛛在梧山城成功的激起曹天义等修仙者的义愤,让他们甘愿与元尾等帝山修仙者大战一场。天仙曹天义战死,梧山城修仙者惶惶如丧家之犬,而芰蛛趁乱逃了出去。 亲眼看到元尾带着修仙者来到烛阴界后,芰蛛返回昊阳界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芰尚和骚人,而后领着昊阳界的几个天仙赶往骄阳城增援。 “刀逐前辈,快用你的快刀斩杀木茴的残体!”芰蛛大叫。 刀逐却死死盯着远处的一只白色法杖,那是元尾的法杖慌乱中被丢在泥土里。 白色法杖绝对是三界顶尖的神器,所用材料是天仙柳随的腿骨,锻造法杖的则是三界顶尖锻器大师聂奇,而甘愿做法杖器魂的正是柳随的残魂。 刀逐扑通跪倒在地大叫道:“先祖大人,请帮晚辈刀逐斩杀元尾、斩杀帝山余孽!” 柳随正是刀逐的先祖。 柳随曾经心甘情愿的充当法杖的器魂,在这一百多年里他亲眼见证了元尾的强大。可是眼下的形势突变,元尾已经失了势,柳随还愿意跟随元尾吗? 白色法杖在泥土里震动了几下,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过后腾空而起在半空划过一道曲线插在了刀逐面前。 刀逐大喜,他单手抓起法杖当做单刀施展开来。 “刷刷刷!”三道白色刀光击在虚空处,刀光所到之处都伴随着一阵爆裂的巨响,巨响里木茴的身影一一浮现。只是木茴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小,最后一次爆裂之后年幼的木茴从虚空中跌落在泥水里,再也无力逃走。 此时的木茴十岁出头,瘦瘦的瓜子脸、细眉、大眼、俏嘴唇,五官极致的清秀。肤色是那种淡淡的褐色,可惜脸上密布铜钱大小的麻斑。而且此时木茴境界掉落的厉害,勉强也就只有凝魂境。 “哥哥!”木茴朝着远去的元尾大叫,那声音稚嫩里透出丝丝沙哑,好像风儿吹过木屋时透过墙缝的一缕,空灵中带着自然,好听之极。 伏在凤鸟背上的元尾突然醒来,他回头看到的却是刀逐挥动法杖把木茴击为碎片。 木茴,身死魂灭了! 第486章 应龙狂狮之战 随着木茴一起碎裂的还有元尾的心。 木茴精灵古怪、木茴善于逃匿,元尾怎么也不会想到木茴就这样被人诛杀。 “木茴!”应龙狂吼一声,折断了的龙翼再次腾空,应龙带着血雨扑向木茴消失的地方,全然不顾凤祚在身后大声呼唤。 可是这里不再有半点木茴的气息,木茴的身体和魂魄已经化为虚无。 “木茴啊,你为什么不叫榆钱儿,我觉得还是榆钱儿好听!” “木茴就是不回啊,我只想和哥哥在一起,不想回到青山门……” 应龙耳朵里嗡嗡响着,那是莫名的轰鸣和嘈杂。可是应龙依然能够透过轰鸣和嘈杂清楚的听到木茴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语,如今木茴真的不能回来了。 看着应龙失魂落魄,看着应龙放弃了逃走,昊阳天仙和烛阴天仙们兴奋又期待,这次真的是彻底诛杀元尾的绝佳机会了吧。 刀逐挥动法杖,银色光华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把应龙团团围住,那是杖影也是刀光。光华在应龙身边越聚越多,最终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着的银色旋风直冲云霄。 “元尾大人快走啊!” 凤祚大声呼喊,凤鸟紧紧跟在元尾身后想要救出被困的应龙。 凤鸟一入刀光当即被斩成无数零落的碎羽,而那些彩云囚徒还没等靠近就已化为虚无。 跟着元尾杀上烛阴界的修仙者就这样在元尾面前一一死去,最终也只剩下他一人。那种孤独、那种绝望撕咬着应龙,那是一种超越了所有痛苦的痛苦! “木茴你给我回来啊!”应龙呼天抢地,只剩下疯癫。 “刀逐前辈快杀了应龙!”芰蛛大声催促刀逐。 刀逐却有苦难言。 刀逐并不是不想诛杀应龙,他朝着应龙击出的第一杖就是想要拦腰斩断应龙,可是杖影虽快却并不敢落在应龙身上。柳随跟着元尾太久,早已失去了伤害元尾的胆气…… 元尾却并不领柳随的这份情。 应龙龙翼劈空斩下,那一场银色风暴顿时偃旗息鼓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仅如此,白色法杖在刀逐手中瑟瑟发抖! “元尾大人,我并不是有意要诛杀主母……我、我是被逼的……”法杖里传来柳随的声音。 刀逐气的脸色紫红,可是不管他怎样挥动法杖也无法击出一道杖影。 “刀逐前辈!刀逐前辈你快点啊!”芰蛛一迭声的催促让刀逐更加尴尬。 芰蛛没有察觉、刀逐也没有意识到即使柳随并不愿意直面元尾也避免不了元尾即将被诛杀的下场,因为炎兽、子桂、唐天、江忻和梦落已经围在应龙四周形成合围之势。 “木茴已经灰飞烟灭,你再也找不到她了!”狂狮幸灾乐祸的说道。 “你胡说!”应龙挥动龙翼斩出一道黑色云雾击在狂狮身上,竟然还能把狂狮一下击出几十丈外。 几个天仙被突然暴起的应龙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垂死的应龙竟然还有这样的威力。 江忻挥动法杖,“咔嚓!”一声一条粗大的紫色闪电从天外而来击中了江忻高举的法杖,那闪电蜿蜒曲折不停,像是拴在法杖上的一条灵蛇。 “去死吧!”江忻怒吼着双手抱住法杖把那些闪电一起引向应龙。紫色闪电在应龙身上弹跳、流窜,撕碎了应龙的片片龙鳞也烤焦了应龙流血的筋肉。 紫色烟雾升腾并把应龙庞大的身体笼盖,浓烟里应龙痛苦的嘶鸣不绝于耳,刺眼的闪电、火花在烟雾里一阵阵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哈哈哈!”江忻似乎看到了应龙化为焦炭的惨状,忍不住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江忻想起临行前芰尚的叮嘱,芰尚承诺如果这次能够诛杀元尾就会给江忻一个大大的奖赏。 会是什么样的奖赏呢?江忻胡思乱想着,身上的热血更加躁动。 “即使烧焦了,我也要把你的残骨咽到肚子里!我绝不允许你再次重生!”江忻吼道,“元尾,终结了!” 唐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锻造出一面新盾,自从看到元尾的第一眼起他就把自己藏在高大的盾牌后,生怕再像一百年前那次一样被元尾撞碎了盾牌。 直到看见元尾被江忻困住,唐天这才从重盾后探出了头。 “这次该死绝了吧!”说着,唐天挥动重盾扇出一阵狂风把浓重的烟雾驱散。 浓烟散尽,应龙双翼笼罩着自己庞大的身体如同一座一动不动的黑色雕塑出现在众天仙的眼前。 “死了吗?”子桂问道。 “没死!”这话沙哑又狠毒,伴随着一声长长的龙吟。 龙翼打开,应龙龙首从黑色灰烬中高高扬起,猩红的双眸里迸射出红色光华。 “你们!都该死!”应龙嘴角露出一丝邪恶,它狠狠的盯着炎兽说道。 子桂等天仙身上涌起一股寒气,从脚跟直冲头顶,所有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即使是身负重创、即使是被天仙们围困,应龙依然不可小觑。天仙们悄然后退,只留赤鬃狂狮高傲的站在应龙面前。 “我知道你这种绝望!因为没了继续生活下去的牵绊和念头,所以你想和我大战一场然后死在我的手里!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为你除掉修仙路上所有的羁绊和牵挂,让你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欲、抛弃一切杂念!”狂狮笑道。 应龙蹒跚着逼了上来:“是啊,是你让我失去了所有乐趣,是你让我把所有心思放在修炼和复仇身上!” 狂狮笑的更狂:“你终于醒悟了!当年芰尚领着渲墨进入美人殿的那一幕让我深深绝望,让我失去了所有牵绊和念头。即使是唯一的女儿在我眼中看来也是阻碍我修炼突破的障碍,所以这两万多年里我一直潜心修炼,一直寻求突破的方法。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补天石也有了新的突破!如今,你那些修仙伴侣的死去终于让你也有了顿悟,可惜这顿悟来的太迟,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狂狮狂吼一声迎着应龙而去。 狂狮与应龙对峙已有多时,狂狮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此时此刻他更想凭借自己一人之力诛杀应龙,把自己强大的力量展现在昊阳天仙面前从而建立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或许,诛杀应龙之后狂狮将是三界唯一的强者! 应龙的腰间依然插着木茴的木杖,那木杖生出的藤蔓已经把应龙断为两截的身体缝合、包扎起来。绿色的藤蔓里渗出殷红的血迹,像极了盛开的鲜花。 带着刺鼻腥味的龙血让狂狮兴奋,它露出利齿快速扑向应龙的伤口。 应龙龙翼垂下护住腰伤,龙尾却从后面击下。 “轰!” 尘土四起,应龙身体向后爆退百丈,龙翼上的龙鳞像黑色雪花一样漫天飞舞,那只龙翼尽管挡住了狂狮却也变了形。 虽然龙尾准确的击在了狂狮头上,但只是留下了微不足道的皮外伤。 狂狮再次怒吼,那吼声里尽是炎兽的信心和杀意,吼声里灵力泄出体外化成满天火焰烧红了骄阳城半边天空。几次试探之后狂狮确信它的实力远远在应龙之上! 应龙从泥地里爬起,它仰天长吟,天空溃散的墨云重新聚拢,和炎兽的烈焰奋力抵抗。 狂狮和应龙迎面狂奔,而后纠缠到一起迸发出爆裂的巨响。狂狮一口咬在龙翼上,应龙龙尾也缠在了狂狮脖颈。 那是一种毫无尊严的混战,如同毫无灵力、毫无修为的山林野兽一样,它们纠缠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你一爪我一爪。它们庞大的身体在骄阳城翻来滚去,骄阳城所有城墙、所有宫殿、所有房舍全被被摧毁,成为一片又一片的废墟。 尘烟四起,两头巨兽的身影隐藏在尘烟里看不见。能看到的只是天上烈焰焚烧着墨云,那墨云步步后退,天上已经是烈日灼空。 子桂等天仙聚集在一起看得战战兢兢,没有人会相信自己能够抵得上狂狮这样疯狂的厮杀,也没有人能够相信垂死的应龙能够坚持这么久。 “元尾、元尾……真的无法让人小觑!” “何止无法小觑?简直让人惊讶!短短几百年就能突破天仙境!三界中有谁还能做得到?” “我觉得此时的元尾已经超过了当年的渲墨!要不是炎兽老仙依赖补天石有所突破,昊阳、烛阴两界天仙联手也未必能够诛杀他!简直恐怖!” “其实我觉得重生后的元尾与当年渲墨似乎并不相同,不知道芰尚师妹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死?” “子桂师兄这话说的有偏差,什么叫芰尚让元尾死?明明是元尾拘禁了三界灵气置三界修仙者性命不顾所以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才对吧?” “可是,当年元尾还未突破天仙境,芰尚师妹就想彻底诛杀元尾。我倒是认为当年芰尚和渲墨之间一定产生了什么矛盾……” “可是当年他们那么相亲相爱!渲墨对芰尚宠爱有加,怎么会产生什么矛盾……” 天仙们的议论终究没有得出什么共识,反倒是让天仙江忻心里烦闷异常。 江忻无比倾心于芰尚。他热情的出现在芰尚身边,主动为她着想,为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岁月越久远,江忻越沉迷,每当他颤抖着匍匐在芰尚脚下亲吻那冰凉的脚趾时,那种无与伦比的满足和战栗让他疯狂痴迷。 也正是因为与芰尚有了一层无法言说的关系,江忻厌烦别人提起芰尚与渲墨的曾经,更厌烦有人把芰尚和元尾相提并论。 骄阳城尘烟慢慢散尽,江忻看着狂狮一头把应龙顶出百丈之外,心中难以压抑的怒火突然爆发,他挥舞法杖冲到应龙头顶想要把法杖插入应龙眼中。 “去死吧!”江忻怒吼。 第487章 无法承受的耻辱 江忻身影极快又十分灵活,他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几个起落已经站在应龙头顶。那把黑色法杖带着夺目的电光直刺应龙龙眼,应龙似乎在劫难逃。 江忻必定是低估了应龙的坚韧,他的法杖似乎已经触及应龙猩红的龙目,却在下一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横扫出去。 应龙龙尾如巨大的钢鞭横扫而来,把站在龙首上的江忻击出百丈。 应龙虽然把江忻击飞,自己却也在地上翻滚了几周之后才勉强爬起来。唐天看着应龙虚弱,也忍不住冲过来狠狠刺了一枪。应龙身体缺失了太多的龙鳞,唐天的重枪几乎没有什么阻拦直接刺入应龙血肉里。应龙身体的悸动通过长枪传到唐天手上,这让唐天兴奋异常,仿佛自己有了与应龙正面厮杀的实力。 “起!”唐天挥动长枪,应龙的身体竟然被他抡到空中又像个沙包一样远远摔了出去! 唐天的确能够和此时的应龙正面抗衡!而且有了稳稳碾压的把握! 刀逐也大着胆子靠近应龙,柳随也终于不再害怕应龙暴起。刀逐挥动白色法杖舞出无数道白色刀光,那刀光在应龙身体上来回切割,终于划出万千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应龙成了一条血龙。 即使是老成稳重的子桂也忍不住扛起铁杖把应龙从远处又一下一下的击回骄阳城中央。 此时的应龙人皆可欺。几个天仙把应龙围住轮流击打,为了让这份残忍的畅快更加持久,他们甚至特意控制了自己的灵力生怕一下把应龙杀死。 帝山修仙者除了少数侥幸逃走的之外无一幸存,而烛阴修仙者慢慢聚拢回来已经有了数千人的规模。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深受帝山修仙者的屠戮,如今见传说中三界最邪恶的应龙落到这种悲惨的境界,无不拍手称快。所有人对着应龙指指点点,所有人朝着应龙吐口水,所有人对着应龙扔杂物,残破的骄阳城瞬间变成欢乐的海洋。 应龙自然是所有欢乐中的例外。 面对狂狮,应龙做了它所能做的一切。 悲愤给它最强大的力量,支撑它能够和狂狮大战一场。如果不是绝望和悲愤,应龙无法对抗凭借补天石突破的狂狮。 如今应龙灵力耗尽、无论是灵脉还是身体都遭受了严重的创伤,它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 江忻再次引下紫色闪电击打在应龙身上,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应龙残破的身体变回元尾的模样,小小的、羸弱的凡人模样。 骄阳城修仙者哄堂大笑,他们对着元尾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快看,那个元尾并不是真的应龙!他只是一个凡人!” “是啊是啊,或许他只是一个侥幸的凡人,却硬把自己幻化成什么应龙!” “三界的龙两万年前就被诛杀完了!哪里还有什么龙!” “杀了他,不要再让他兴风作浪!” “杀了他!” “杀了他!” …… 元尾哪里受过这样的耻辱?即使当年最落魄的时候在鱼王埠做叫花子,也从没有人这样诋毁侮辱过元尾。 或者说,根本没有人能够承受这样的耻辱! 石块砸在身上、污泥混合着唾沫粘在脸上、帝山修仙者残破的灵器、残缺的肢体像雨点冰雹一样纷纷砸来。 元尾趴在地上艰难的拖动身体,像虫豸一样蠕动,他想抓住狂狮、他想诛杀江忻、他想诛杀在场的所有修仙者。 可是这一切已经绝无可能,还没等元尾爬到炎兽脚下,一个不知名的地仙抢过来一脚踢在元尾头上,元尾的身体在空中翻腾后啪的一声落在了远处。 “哈哈哈!” 围观的修仙者再次爆发出一阵怪笑。 这笑声比刀剑更加锐利,刺在元尾心上。 元尾继续爬行继续蠕动,有个念头始终在他心头回荡,“我要自爆吗?我应该自爆吗?” 自爆,修仙者挽救自己尊严最最无奈的办法。可是自爆之后修仙者的身体和魂魄全部化为磅礴灵气,从而失去了重生的机会,最重消失在三界。 自爆是修仙者的自我放弃和最后一次宣泄。 两万年前的渲墨就是在三界天仙的逼迫下无奈的选择了自爆。万幸的是渲墨贵为帝山界首,性情高傲境界高深,这才在自爆中侥幸留下一块带有残魂的魇骨最终重生为元尾。 两万年是一个轮回吗?元尾的下场最终还是要自爆吗? 只是,元尾一生历经磨难,是否也能像渲墨一样留下一块残骨再次重生?或者是真的身死魂魄从此彻底消失在三界里? “我要自爆吗?” “我要自爆吗?” “我要自爆吗?” 元尾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 元尾想要终结这些屈辱,他相信只要自己自爆一定会把那些烛阴修仙者炸成碎片,甚至在场的几个天仙也将受到重创。 “自爆吧!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元尾心中叹息道。他不再挣扎爬行,他仰面躺在废墟里抬头向天空望去。天空再无半点云彩,炽热的骄阳的把它最狠毒的热量一股脑的撒下来,看着刺眼。 元尾把双臂抱在胸前,仿佛臂弯里有木茴、羽鸢、毛喃、云异等那些逝去的亲人。 “木茴,我们……永远不能再见了吗?” 元尾呢喃着。 看着元尾放弃了挣扎,烛阴修仙者更加放肆,那些只锻脉、聚灵境的修仙者也敢大着胆子去扒元尾的衣服,在他脸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可是,狂狮却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几百丈。 子桂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炎兽已经收了狂狮本体重新幻化成人的模样。炎兽好整以暇的看着元尾看着子桂等天仙,脸上浮现出莫名的轻松和笑意。 “不好!”子桂想到了什么,他当即拉着唐天等昊阳天仙也退出了几百丈之外。 “子桂前辈,我们为什么要后退啊?要知道现在正是诛杀元尾的好机会。我们诛杀了元尾也好回去向芰尚老祖邀功!”芰蛛不解的问子桂。 子桂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解释道:“你看炎兽老仙退的比我们还远,他一定是猜到了元尾会自爆。要知道两万多年前渲墨自爆直接导致半个帝山界化为焦土,如今元尾要是自爆的话说不定也有当年的那种规模!” 芰蛛吓了一跳,她尖叫一声躲在唐天的身后探头探脑的去看元尾到底什么时候自爆。 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当然没有炎兽、子桂等人的见识,他们只是看到元尾放弃抵抗任由他们羞辱,竟然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去。 可是元尾竟然迟迟没有自爆。 “这元尾是忍辱负重呢?还是不愿意舍弃已经得到的一切?”子桂自言自语道。 围着元尾的人群却有了一些骚动,有个一身宽大黑色衣袍的女修仙者竟然化为一头高大的战象驼起元尾向远处逃去! 竟然有人来救元尾! 这突发的状况让子桂有些哑然,到底是谁敢在炎兽和昊阳天仙的眼皮底下想要抢走垂死的元尾? 那高大的战象灵力外泄,竟然有实实在在天仙境的修为!三界中何时出现了这个神秘的天仙? 子桂等人大惑不解,炎兽更加恼怒。惊呆了足足数息之后炎兽这才清醒过来,他挥动长斧朝着战象远去的背影劈了一斧,大吼道:“你是谁?竟敢和我作对?” 一道赤炎脱离了长斧直奔战象而去,战象猛地向前一个趔趄,后背上燃起熊熊火焰。战象悲鸣,却驮着元尾逃的更快。 炎兽更怒,他扛起长斧狂追,却被另外一个修仙者拦了下来。 “炎兽老仙你当我帝山鳞族一脉死绝了吗?要想杀我们鳞族之主元尾,要先杀我鳞族律王相沧!”一个金仙境的白发修仙者挡在了炎兽面前,他竟然是帝山界漩涡海鳞族律王相沧! 两百年前元尾带领帝山猎人杀上烛阴界,当他们退回帝山界是却找不到麟帝小雨带领的鳞族修仙者。元尾虽然没有明说,却也以为鳞族早已遭遇不幸,谁也没有想到相沧竟然和嫦香一起出现在骄阳城! 炎兽并不认识嫦香、也不认识相沧,他挥动长斧大吼一声“滚开!”那一斧倾尽炎兽全力,他想扫尽所有阻挡抓回元尾,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一斧劈死元尾。 “轰!” 长斧却被相沧挡了下来。 “玄武诀!” 相沧徒手挥动,一个龟背一样的盾影出现在他面前,炎兽的长斧击在盾影上被狠狠弹了出去。尽管相沧后退百丈,尽管相沧单膝跪地捂着胸口大口喋血,他还是挡住了炎兽一斧。 炎兽诧异的看着相沧,问道:“你刚才说你是谁?” 相沧擦掉嘴角的血迹昂然答道:“我是元尾大人最忠实的追随者,我是鳞族律王相沧……咳咳……” “相沧……相沧……很好,那你再接我一斧!”炎兽高高跃起,长斧被他双手抡起带着逼人的热浪劈向相沧。 长斧劈在相沧盾影上,一辈子修炼玄武诀的相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被长斧劈出的热浪灼烧、焚为虚无! “别让元尾跑了!”子桂等天仙大叫着想要追过去,也被其他修仙者拦了下来。 “鳞族修仙者听着,拼尽我们所能保护界首大人!” 鳞族的东王白咀骨、西王火如绯、北王青迈、南王潇湘带着帝山修仙者拦住了子桂等天仙。 不知道什么时候,鳞族修仙者混在了围观修仙者人群中! 那一场混战把在场数千修仙者全部卷了进来,骄阳城废墟里一片混乱。 炎兽狂怒,他挥动长斧把身边所有修仙者劈碎,吼道:“还有谁敢阻拦我?” “我!”一个有些怯懦的声音在炎兽身后响起。 炎兽回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小小的女孩。 第488章 哪里来的巧合 站在炎兽身后的是一个瘦弱的少女,她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少女眉眼秀丽、肌肤雪白细腻、身材匀称好看,最为特殊的是她的耳廓十分大,而且还长出了几根细细长长的骨刺。 少女白衣胜雪,娇小的身体似乎在随风轻轻摇摆,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什么。在她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一个黄色的陶罐。 炎兽却不敢轻视这少女,因为她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天仙! 少女悄然而来,在她身后跟着大片云雾遮住了半边的天空,在骄阳城废墟投下黑暗的阴影。看着少女,炎兽仿佛置身一片汪洋,随时都要经受狂风巨浪的冲击,随时都会被滔天巨浪掀翻到海底。 “你是元尾的女儿?”炎兽好奇的问。 在这少女身上的确散发出类似与元尾的气息:充沛的雨气、刺骨的寒气,以及神秘莫测的气质。 “我不是!”少女摇头解释,“我是帝山界麟帝小雨!” “原来是麟帝!”炎兽恍然,“麟帝是想阻止我诛杀元尾?” 小雨淡淡的点头说道:“是的。元尾大人是我们帝山界界首,他要是死了我们帝山界将会重新陷入任人宰割的局面。所以元尾大人不能死,我们必须把大人救回帝山界!” “虽然你已经突破天仙境,可是我并不认为你有能力阻挡我。明知道不可为,你何必又白白浪费自己一生的修为、浪费自己的生命呢?”炎兽罕见的冷静、罕见的平和,也罕见的劝说起来。 “只要能够阻挡你一小会,或许我们就能够把元尾大人救回帝山界。如果能救回大人即使牺牲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小雨笑道。 小雨并不是在夸夸其谈,战象已经带着元尾冲出很远;而在鳞族修仙者拼死阻拦下烛阴天仙根本无暇去追元尾。 炎兽突然愤怒起来,“凭什么?元尾凭什么值得你们这样去维护?” 炎兽也是一界之首,可是几万年以来似乎从来没有人愿意这样维护自己。这是为什么?炎兽想不明白。 怒骂声中炎兽挥动长斧劈向小雨,没有一丝怜惜。长斧带着烈焰劈开虚空,一片火海把小雨淹没其中。 小雨举起怀里的陶罐挡在自己面前,仿佛那是一件能够抵挡各种伤害的神盾一样。可是长斧轰的一声砍在陶罐上,土色陶罐咔嚓一声就此碎裂,小雨小小的身体像树叶一样被向后飘出几百丈。 陶罐里装着什么?小雨刚刚出现时炎兽还有些好奇。如今瓦罐碎了,炎兽却后悔不迭。要是有选择,他绝对不会打碎这个瓦罐。因为瓦罐里装满了无穷尽的海水。 汹涌海水倾下把骄阳城瞬间淹没。 没有人知道,小雨怀里的土色陶罐看起来并不起眼,却是烛阴界锻器大师蝠清论一百多年的心血。 两百多年前元尾带着帝山猎人杀上烛阴界,麟帝小雨带着嫦香以及鳞族五王等鳞族修仙者潜入纳日海。纳日岛斥候发现了帝山鳞族,双方修仙者大战一场难分胜负。就在小雨准备遁走的时候,纳日岛岛主乌同甫赶来拦住了他们。 和乌同甫一起的是另外一个天仙以及几个金仙,他们轻松的控制住了所有鳞族修仙者。不过让小雨不解的是乌同甫和那个天仙竟然转身把纳日岛的斥候全部诛杀,仿佛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小雨等鳞族的存在! 乌同甫还在纳日海开辟了一处修炼的地方让小雨带着鳞族修仙者潜心修炼,说是烛阴天仙昊阳天仙都想诛杀元尾,只有尽快突破天仙才能真正帮助元尾。 小雨一直在怀疑,难道乌同甫等人是帝山界潜伏在烛阴界的修仙者?可是她却从没听元尾提起。或者,他们仰慕元尾愿意追随元尾所以暗地里帮助元尾?小雨无法确定。 后来,乌同甫相继送来许多修仙资源,并敦促小雨和嫦香等人一路快速突破。 后来,乌同甫再也没有出现,取代他的是另外那个天仙。天仙说乌同甫已经被元尾诛杀,还说纳日岛早已人去楼空让他们占据纳日岛。 乌同甫被元尾杀了?小雨彻底糊涂了。可是她知道乌同甫说的没错,要想帮助元尾只有突破天仙境! 此后那个天仙找来锻器大师蝠清论,让他亲自重建了纳日岛,纳日海里的灵气被拘禁而来。充沛的灵气让小雨、嫦香突破了天仙境,让相沧等五王突破了金仙、地仙境,其他突破化神、凝魂境的不在少数。 蝠清论是谁?小雨曾经问过,蝠清论却不愿意多说。 蝠清论曾经问小雨想要什么样的灵器,小雨敷衍道,她是鳞族,如果在海中她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灵器。 一年之后蝠清论竟然送给了小雨一个不起眼的陶罐,还说这个陶罐里就装着一片海。 小雨曾经问过蝠清论为什么会如此帮助鳞族,蝠清论说自己的计划里需要小雨。 小雨曾经问过那个天仙为什么会帮助自己,那个天仙也说自己的计划里需要小雨。 小雨一直搞不明白,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不久前,蝠清论来到纳日岛通知小雨,说元尾带领帝山界修仙者杀上烛阴城。蝠清论还说元尾轻视了烛阴界的实力,他甚至不知道炎兽老仙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老仙,元尾以及帝山修仙者怕是有来无回。 小雨当即着急起来,在蝠清论的指点下小雨匆忙来到骄阳城帮助元尾。小雨之所以能够在元尾最危难的时候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某个人计划中的一部分。 混乱中,小雨让嫦香背起元尾逃离骄阳城,自己则拦下了炎兽。 那个不起眼的陶罐里真的装着一片海,海水汹涌把骄阳城修仙者冲了个乱七八糟,原本帝山鳞族在厮杀中处于下风,海水的出现让他们有了保命的资本。 浊浪滔天,小雨脚踩在一朵浪花上浮上海面,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美丽。 “麟帝小雨,如果你能把元尾救走我将会杀死在场的所有人!此后我也会带人杀上帝山界!杀尽帝山所有修仙者、杀死元尾!”炎兽脚踩一块浮木大叫道。 小雨扬起手臂,浊浪汇聚成一条水龙缠绕着炎兽把他压下深深的海底…… 炎兽等天仙被小雨拦下,元尾伏在战象后背这才缓过一口气。 “嫦香师姐何必救我!”元尾哀叹道。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元尾心已死。 “师弟,帝山界万千修仙者的性命都在你一个人手里,你可不要妄自轻薄!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嫦香跑的气喘吁吁。 “可是、可是……木茴死了、羽鸢死了,我至亲至爱的亲人都死了,我有些累了!”元尾哭泣道。 元尾哭了,那是歇斯底里的痛哭。 “可是,帝山界万千修仙者……”嫦香又劝。 “我去他娘的帝山界,我去他娘的万千修仙者!我去他娘的渲墨!我原本只是两季山下的一个孩子,我只想有人陪着过简简单单的日子,我管你们帝山界!我管你们修仙者!”元尾哭着骂道。 “可是,聂幽兰还在等你回去,我听说芰红芳和谷穗儿还活着,还有……还有……我也时刻想见你……”嫦香说道。 “我知道,可是我尽力了……我没有办法……”元尾喃喃说道。 “不!你没有尽力!如果你尽力,你会争取每一个活着的机会!你会找到拯救帝山界的办法!元尾,你没有尽力!”嫦香大声驳斥元尾。 元尾无言以对,在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聂幽兰、芰红芳、谷穗儿等人期满的目光,那目光让元尾心疼。 “而且,麟帝一人无法应付炎兽,如果师弟好好活着说不定炎兽还会有一些顾忌从而不敢对麟帝怎样!”嫦香又说道。 元尾猛然想起小雨还在骄阳城与炎兽厮杀,他当即叫道:“小雨一定打不过炎兽,嫦香师姐我们快回去帮小雨!” 嫦香苦笑道:“师弟,你身受重伤还是先回帝山界躲一躲吧!炎兽一定会杀上帝山界,你最好还是躲入火垢山地等到身体恢复了再出来……千万不要忘了……” 说着,战象猛然先前撞去,在虚空中出现了一个通往帝山界的蚁洞。战象卷起长鼻子把元尾扔入蚁洞,又叮嘱道:“一定要去火垢山地!” “师姐!你和我一起走吧!”元尾叫着想去拉嫦香。 战象却回头冲向小雨、冲向炎兽。隐约间元尾看到战象后背上那巨大的伤疤,像是被烈火烧焦。 “师姐!”元尾大叫,却止不住自己身体在蚁洞里下坠。 …… 许久之后,元尾脚下一硬,他的双腿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上是软软的青草、野花,远处丛林茂盛,也有潺潺消息在林间穿过的声音。这声音宁静中带有香甜,元尾放松下来。 这里是南蒙荒原,这里曾经是嫦香的萦回谷,元尾和嫦香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里。大概嫦香能想到就是这萦回谷吧,所以她打开的蚁洞把元尾送到了这里。 放松下来,元尾这才真正的感到痛,既有躯体的也有魂魄的。 元尾检查自身,身上有断骨十几处,右臂的那处特别厉害似乎永远无法伸直;至于筋肉上的大小伤口足有千处,整个身体几乎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最严重的是腰间那道缠绕着的巨大伤口,要不是有无数藤蔓密密麻麻的缠绕包扎,元尾的身体几乎要断为两截。魂魄上,炎兽的兽火焦痕依然疼痛,英落的翎箭依然插在元尾魂魄里时时嘶叫…… “炎兽!我一定要杀光你的烛阴界……”元尾咬牙咒骂,他手脚并用爬向附近的一处山洞…… 第489章 孤身一人回燕郡 萦回谷里灵气稀薄已经不再适合修炼,但是这里藏着元尾太多太多的回忆。 元尾挣扎着爬向一个隐藏的山洞,山洞荒废已久,洞口被杂乱的树藤树根掩盖。元尾奋力扒开树藤树根钻入洞里,洞中空无一人。满是尘土的地上散乱着一些烂的没有形状的蒲团,木茴曾经坐在那些蒲团上等他归来;山洞墙壁上曾经刻了什么图画,那是木茴刻下的对元尾的思念。如今岁月流逝,这一切已经无迹可寻…… 元尾太累太虚弱,他双手紧紧抓住胸口蜷缩起来,像婴儿一样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尾被一阵说话声惊醒。 “乔湛,我听说元尾大人已经逃回帝山界!” “我说乔白啊,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可千万不要传到燕郡城去!” “早就传遍了呢!据说烛阴界、昊阳界天仙也已经来到燕郡城追杀界首大人,界首大人如果去燕郡城必定在劫难逃啊!” 说话的似乎是两个年轻人,他们沉默了一阵又发起牢骚来。 “当初元尾大人实在是太冲动了!他压根就不该去烛阴界!” “许多人都说元尾大人是被别人算计了!” “有谁能算计元尾大人!他可是我们帝山界的界首!他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你仔细想想,元尾大人这次把帝山界所有支持他的人都带到了烛阴界,一年中竟然全部被人诛杀!你说,我们帝山界还有谁支持元尾大人?即使大人逃回来也只是孤家寡人罢了!” “我支持元尾大人!” “呸!你算个屁!我说的是那些仙境、化神、凝魂境的前辈们!当今帝山界境界最高的只有地仙梅归燕!你可知道当年梅归燕曾经背叛帝山界、背叛元尾大人。要不是他母亲聂融儿亲自找元尾大人苦苦求情,梅归燕早就被人诛杀了,哪里还有回来的机会。以我看,就是那个梅归燕算计了元尾大人!” “梅归燕能算计元尾大人?不不不!他那种卑鄙的人怎么能算计的了元尾大人!” “可是他毕竟抓住了聂幽兰啊……” 元尾再也忍耐不住,他从山洞里冲到外面想要问个明白。在山洞里修炼了十几天,木茴的木杖早已融入元尾血肉里,那些藤蔓化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伤疤把元尾几乎断为两截的身体密密麻麻的缝合起来。虽然腰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皮肤上那些细碎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实,元尾慌乱中挣裂了不少伤口。他杂乱的长发、血淋淋的面孔以及褴褛的衣衫吓了洞外两个年轻人一跳。 “你、你是谁?”两个只有聚灵境的年轻人惊问元尾。 元尾急于打听聂幽兰的消息,当下张开身后的龙翼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惜那两个龙翼已经十分破败,不光缺失了大部分的龙鳞,而且边缘处有几个巨大的缺口似乎是无法完全愈合了。 龙翼扇动,元尾天仙境的气息还是倾泻了下来。那两个年轻人不知道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根本扛不住元尾强大的气息,他们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元尾面前:“元尾大人!你是元尾大人!我们是乔家弟子啊!我叫乔湛、这是我弟弟乔白,我们都是大人最忠心的追随者!我们仰慕大人高深的境界以及高尚的品质,你是三界最优秀的界首……” 元尾哪里有时间去听他们的奉承,他一把抓过乔湛的衣襟把他拉到自己眼前厉声呵斥道:“快说,谁抓住了聂幽兰?” “是、是、是城主梅归燕啊……” 梅归燕什么时候成了燕郡城城主?元尾离开燕郡城时任命风润冬临时代理燕郡城城主一职,连同秋桐守护燕郡城守护聂幽兰。如果梅归燕成了城主,那风润冬又去了哪里? 原来,元尾离开燕郡城不久梅归燕就拉拢了许多修仙者,他一步一步控制了燕郡城。等到元尾战败的消息传来后,梅归燕诛杀了风润冬、囚禁了聂幽兰和秋桐,自己指定自己成为燕郡城的城主! 元尾听了乔家两个年轻人的解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死! “梅归燕,你胆大妄为啊!”元尾咬牙切齿道。 看着元尾转身就要离去,乔湛乔白赶紧把他拦住。 “界首大人你要去哪里?” “我这就去杀了梅归燕!” “大人不要冲动啊,我听说烛阴天仙炎兽、梦落、荆万锦、章仪尚、隆娇娇,昊阳天仙骚人、子桂、唐天、江忻、刀逐、莫寒烟、章万成、孙唯等都已经齐聚燕郡城!现在你去了那里等于白白送死啊!” 元尾十分诧异,他问道:“烛阴昊阳天仙竟然齐聚燕郡城,他们这是再次联合到一起了吗?” 说到联合,元尾心里一阵酸涩。 当时元尾决定杀上烛阴界时白栾就想到了要联合昊阳界,联合两界之力倾覆烛阴界。而如今见到烛阴和昊阳联合到了一起,看来白栾的策略已经彻底失败。只是不知道白栾、屋途、谷穗儿和芰红芳几人落得了怎样的下场? 乔湛确认道:“说是三界联合了呢!” “三界联合?哪三界?”元尾竟然一时没有回过味来! “是……帝山、昊阳和烛阴,梅归燕说当下帝山界只有他的境界最高,所以他代表帝山界发出邀请,邀请昊阳、烛阴一起……一起诛杀大人……”乔湛小心的解释。 “梅、归、燕!”元尾咬牙切齿的低声嘶吼。 看着元尾狰狞的面孔,乔湛和乔白虽然有些胆怯,可是他们依然坚定的拦在元尾面前,他们知道如果元尾贸然出现在燕郡城绝对只有一种后果。到那时,帝山界将会再次沦落为昊阳界和烛阴界的狩猎场。 “大人……咦?” 乔湛想要继续劝说元尾,却发现元尾已经在两人面前消失。 “元尾大人去哪里了?”乔白惊问。 “唉,都说大人能够施展缩地术,我想他一定是去了燕郡城!大人这一冲动怕是毁了我们帝山界的前程……”乔湛垂头哀叹。 “我们……有心无力啊……我觉得如果大人退守火垢山地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毕竟三界灵气都已经汇聚在火垢山地、天仙们也无法进入那里,而且据说大人的女儿芰静已经在火垢山地突破天魔……”乔湛呢喃着。 其实乔湛想把这些建议说给元尾听,只是元尾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看着乔湛望着燕郡城的方向发呆,乔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哥,我们还要在这里修炼吗?” 乔湛惊醒,他长舒一口气索然说道:“这里已经不宜久留,或许不久之后烛阴猎人、昊阳猎人就会回来肆意猎杀我们。我们这就去火垢山地躲起来。” 看着乔湛决然朝着火垢山地的方向走去,乔白张了张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乔湛和乔白没有猜错,元尾正是施展缩地术从萦回谷回到了燕郡城。 燕郡城已经不是原来的燕郡城,这里灵气稀薄,一片混乱,已经称不上修仙圣城。 城主梅归燕遣散了驻守燕郡城的护卫并打开了城门,城内修仙者扶老携幼纷纷离开,有见识的找个隐蔽的场所开始潜心修炼,意志坚定的直奔火垢山地而去。当然,梅归燕在燕郡城费尽心思也拉拢了不少拥埠,他们依然维持着燕郡城的运转。 元尾施展缩地术径直落在了元府门口。 元府大门敞开,门楣上挂着一具尸体,那是元尾的徒弟风润冬。 “润冬……”元尾颤抖着说道。他伸出手指,一条细小的冰龙缠绕着他的手指凌空飞去斩断了挂在风润冬脖子上的那条铁链,风润冬的尸体却在虚空中化为灰尘,随风消散。 风润冬是元尾最贴心的徒弟,几百年来一直是元尾最忠心的追随者之一,元尾从未想过她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在自己家里。 “元尾来啦!元尾来啦!”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元府院子里几个守卫听到动静发现了元尾的到来,他们大喊大叫着把元尾围了起来。 这些守卫曾经跪在元尾面前发誓效忠,如今却看着元尾大势已去而成了他的敌人。 元府正殿里走出几个人,那是炎兽、骚人以及两界的天仙们。 天仙们看着元尾信步走来,禁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 炎兽把手里的长斧在地上狠狠一戳,哈哈笑道:“我刚才还和屈微师兄打赌,我说你肯定不敢回燕郡城,曲师兄却说你肯定会回来。想不到这赌约是屈师兄赢了!” 骚人捏着自己的胡子骄傲的微笑道:“承让承让,我也是瞎猜的而已……” 元尾不去理炎兽和骚人,他死死盯着天仙们身后的梅归燕,呵斥道:“梅归燕,是你杀了风润冬?聂幽兰和秋桐在哪里?” 梅归燕贼眉鼠眼的低着头,用眼角瞅着炎兽。直到看见炎兽冲自己点头示意后才敢从天仙们身后走向前来。看着元尾一脸的沧桑,梅归燕竟然骄傲的直起腰:“元尾,两百多年前我曾经推心置腹的劝过你。如今我再把那些话重复一遍。元尾,你要真的为世人着想就别再以帝山界为名祸害世间修仙者。对于我们这些修仙者来说,第三与帝山又有什么区别?元尾,去死吧,请放过我们第三界。第三界万千修仙者只有亲眼看着你彻底死去才会放下那颗悬了两万年的心!今天我就是要见证你的死!” “放屁!”元尾低声怒吼,他身影晃动以极快的速度狠狠抽了梅归燕两个耳光。梅归燕虽然已经突破地仙境,在元尾面前却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弱小。 梅归燕大惊,他既恐惧元尾的厉害,也恼火于没人为自己阻拦元尾,他踉跄后退几步后大声叫道:“来人啊,把聂幽兰、秋桐和那个小崽子带过来!” 第490章 以死相逼 两个只有炼骨境又极其高大丑陋的兽族修仙者押着聂幽兰和秋桐从元府厢房里走出来,聂幽兰双臂被绑在身后,秋桐怀里抱着一个黑色襁褓。 在元尾离开之前聂幽兰早已突破地仙境,这还是元尾大力协助以及耗费许多木茴甘霖丹的结果。自元尾从火垢山地走出后聂幽兰似乎就失去了修炼的兴趣和目标,她最愿意做的就是伴随在元尾身边,眼巴巴的看着,仿佛一眨眼元尾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一样迫切。 被人押着的聂幽兰看起来老了几十岁,她头发花白、脸上毫无血色,最让人震惊的是她身上气息微弱早已不是地仙的境界,看样子遭受到了悲惨的折磨。 另外一边的秋桐也好不了多少,她步履蹒跚几乎抱不动怀里的那个小小的襁褓。 “幽兰!秋桐!”元尾颤抖着叫道。 这声音如雷,把有气无力的聂幽兰和秋桐炸醒。 “师弟!快来救我!”聂幽兰哭喊道。 “师祖!快来救小师叔!”秋桐哭喊道。 秋桐怀里抱着的是她的小师叔,也就是元尾和聂幽兰的孩子! 原来,元尾带人离开燕郡城不久聂幽兰便生下了两个人的孩子,也正是因为聂幽兰产后虚弱才被梅归燕偷袭击败掉落了境界。 元尾目眦尽裂,他身影晃动消失在众人面前。 谁都知道元尾施展了缩地术,梅归燕只觉得一阵冰冷从地下升腾冻结了自己的身体和魂魄。想到假如昊阳、烛阴天仙们不出手阻拦,自己绝对无法躲开元尾,梅归燕索性硬气了一回。他怒瞪双眼双手紧紧握住长剑摆出一副拼死相搏的样子。 一息之后,虚空中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昊阳天仙唐天手持重盾重枪从虚空中走出挡在梅归燕面前,而元尾狼狈跌落在地上撞碎了院子里的那座假山。唐天也能够施展缩地术,此时元尾在虚空中破绽实在太多,被唐天轻易的阻拦。 “哈哈哈!哈哈哈!”梅归燕自知境界低浅,并不值得昊阳、烛阴天仙出手相救。如今元尾被唐天拦下,梅归燕感觉自己仿佛捡了一条命。畅快之下忍不住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大笑。 “元尾啊元尾,你看你如今狼狈的样子似乎连自己的亲人也保护不了了呢!我真为你感到羞耻!你为什么还不去死?!”梅归燕指着元尾大声讥讽。 昊阳天仙莫寒烟眼中有泪,但是不管她对元尾有怎样的感情这种情景下也不敢出手帮助,她只能迁怒梅归燕:“梅归燕你不要放肆,元尾师兄毕竟是一界之首!” 梅归燕当即闭嘴退走到天仙们的身后,等他再次用眼角观察,发现炎兽、骚人均含笑对着元尾,脸上满是欢欣时,又不知不觉的胆大起来。 看着元尾从乱石堆里爬起,聂幽兰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哭喊:“师弟你怎么了?你不是已经突破天仙境了吗?你的灵脉里不是有两股灵力吗?你的境界功法不是都在其他天仙之上吗?你杀了他们啊!他们侮辱我,你给我把他们全部杀死啊……” 一种怒火掺杂着绝望涌上元尾心头,在那一刻他什么也不顾再次施展缩地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救走聂幽兰、救走那个他还没有亲手抱过的孩子。 “行雨诀!”元尾仰天怒吼。 墨云顷刻压下,元尾腾身而起直接化为应龙。暴雨倾盆而下,云雨里应龙再次扑向聂幽兰和秋桐。 “滚开!” 一身呵斥,一把巨斧开天辟地一样斩来。雨云被烈焰驱散蒸发,云雨中的应龙也被斩落在地上抽搐着重新化为元尾的模样。元尾已经抵挡不住炎兽的烈焰长斧! “哼!我曾经听有人提起,说是只有灵脉中拥有两股不同灵力才能在天仙之上再有突破!我不信!所以我杀了那人。”炎兽持斧冷笑。 “风艾?你认识风艾?”元尾惊讶的问道。 炎兽更加惊讶,“风艾是我师父,我当然认识。可是你又怎样知道风艾的名字?” 而后他瞬间明白,“你这正逆灵力运行的方法是风艾教给你的?!元尾,你今天必须死!” 无意间,炎兽多了一丝顾虑。或许风艾说的是真的?当下三界中只有修炼了正逆两股灵力的修仙者才能在天仙之上再有突破? 几万年来三界修仙者都明白,任何修仙者修炼到天仙已经到了尽头。炎兽在漓雾山耗尽补天石后更加坚信,天仙之上再无境界!可是,这个说法到底是严谨的吗?炎兽不能确定。 元尾自然明白炎兽的顾虑,他身影飘忽再次消失在炎兽面前。 唐天嘴角浮出一丝笑容,几乎在同一时刻也施展了缩地术。 “轰!”又一声巨响过后唐天和元尾同时从虚空中跌落出来,唐天庞大的身体向后退走砸入元府正殿深处,坚固的元府大殿轰然倒坍成一片废墟,而元尾趁乱向前一步直扑聂幽兰。 “你妄想!”炎兽没有想到元尾竟然还能击飞唐天,仓皇之下他挥动长斧幻化出一道火墙挡在了元尾和聂幽兰之间。而在火墙之后一道剑光平推而来,斩向元尾。 挥剑的是骚人。 无论是炎兽还是骚人出手毫不留情,他们早已下定决心以最干净利落的方式斩杀元尾、平定这场波及三界的动乱。而他们把两界所有天仙都带到了燕郡城就是防止元尾再次逃脱,他们志在必得。 元尾没了法杖、没了神盾,他身后龙翼展开像一面巨大的盾牌一样护在身前。可是这失了鳞片的龙翼总归只是龙翼,根本无法抵挡骚人的长剑以及炎兽的烈焰。 一片血雨洒下,骚人一剑斩断了那只龙翼,而炎兽的烈火又把龙翼焚烧成灰烬! 元尾狂吼一声后退数丈,巨大的疼痛让他浑身战栗。 子桂等天仙各持灵器封锁元府防止元尾逃走,百忙中梦落射出一箭正中元尾后背,蓝色翎箭插入元尾血肉只留半根羽毛在外面颤巍巍的抖动。 元尾嘶吼:“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炎兽冷哼:“你已经自身难保,还有脸面恐吓别人?元尾你如果再敢胡来我现在就把聂幽兰给杀了!” “你敢!”元尾身影再次消失。 炎兽再也无法冷静,他抡起长斧在元尾消失的地方劈去。长斧去势又快又急,甚至快过了元尾的缩地术。虚空中行进的元尾只觉后背有种撕裂的痛,灵力顿时停滞身体也从虚空中掉落出来。 元尾的缩地术无法躲开炎兽的长斧! “去死吧!”元尾展开残留的那只龙翼斩向追来的炎兽。炎兽侧身避过龙翼,反手又是一斧,元尾的另外一只龙翼也被斩了下来。 在炎兽的狂笑声中元尾狼狈后退,他的神识几乎麻痹,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所能感知到的只有愤怒、无边的愤怒。 “够了!”炎兽大吼,“元尾,你已经无力反抗,何不束手就擒?如今你的聂幽兰、你的孩子、你的追随者都在我们手上,如果你放弃抵抗自我了断,我们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 炎兽取出自己的乾坤袋,从里面取出几个血肉模糊的脑袋,那是嫦香、乔一情、蝠青论以及麟族的几个王。他们的身体已经被摧毁,魂魄被拘禁在脑袋里。 当年元尾正是用这种方式折磨炎兽弟子,如今却被用同样的方式折磨着。 骚人笑着说道:“还是章师兄的收获更多一些,而我这里只有一个小老虎的脑袋!不久前这个小老虎竟然找到我谈昊阳、帝山联手对付烛阴的事情,他哪里知道我和章师兄之间的情谊岂能是他人离间的吗?所以我把它给杀了!”说着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了屋途的脑袋。 炎兽和骚人相视而笑,炎兽笑道:“元尾,你忍心看着你的追随着身死魂灭吗?只要你死了,我就放他们离开。他们的魂魄还在,只要潜心修炼一定还能恢复到他们的巅峰状态!你看这个交易行吗?” 聂幽兰大哭:“师弟,局势已定,你我死不死无所谓,只是我们的孩子应该活下去!不如你给他留一条生路吧!你死后我将追随你而去!” 骚人十分满意聂幽兰的表现,他郑重承诺道:“元尾,只要你安安静静的死了我一定会放过所有人!三界需要和平需要安定,元尾你去死吧!” 元尾一阵茫然,自己真的该死吗?如果用自己的死换取所有人的生,换取三界的和平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我这一肚子的愤怒应该发泄到哪里?那愤怒太盛太强太烈,像一座酝酿喷发的火山一样。 两万年前的渲墨也是这样的处境吧? “放屁!放屁!聂幽兰你放屁!”屋途大骂道。屋途向来称元尾为父聂幽兰为母,如今却破口大骂,足以说明其失望与愤怒,“爹,你不要听她的。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帝山界就完了!你快逃!逃往火垢山地……” “他不死你死!”骚人淡淡的说着,一剑把屋途的脑袋斩碎。屋途的身体和魂魄彻底消失。 痛苦像一把无形的剑刺传元尾的身体,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几乎站立不住。 “元尾师弟,你不该回燕郡城!我们拼死把你救出烛阴界,我再三叮嘱你一定去火垢山地,你忘了吗?”嫦香哭诉道。 炎兽摇了摇头,一把把嫦香的脑袋捏碎,嫦香也身死魂灭了。 痛苦叠加了羞愧和愤怒,元尾恨自己,怀疑自己所作的一切都错了吗? “元师弟,你我早该明白情欲是修仙者的大忌,忘了我们所有人吧!你快去火垢山地!为了帝山界你不能死……”乔一情轻轻叹息。她曾被元尾留在梧山城,如今也被炎兽轻松击败抓获。 “可惜了一个漂亮的脑袋……”炎兽怪笑着再次彻底诛杀乔一情。 我应该去火垢山地吗?元尾问自己。 “师弟!你一定要去火垢山地,快去!所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你快去啊!哈哈哈!”蝠青论歇斯底里的笑着。 炎兽眼里满是愤怒,“我如此看重你,你却毫不犹豫的背叛了我。元尾值得你去如此维护吗?”说着,炎兽诛杀了蝠青论。 炎兽烦了、怒了,他把手中的脑袋扔在地上一一踩碎,他又挥起长斧把燕郡城周围看热闹的修仙者砍死无数。 “元尾,你不死我就把他们全部杀死!” 第492章 大人快跑 谷穗儿刚一露面就被诛杀,元尾甚至来不及悲伤。 “谷穗儿!”元尾从雪堆中露出头来呼唤。 “闭嘴!都他妈是你做的恶!”谷明见恶狠狠的骂道。 回望燕郡城,诛杀了谷穗儿的天仙们已经追来。谷明见把元尾远远扔出,大声叫道:“元尾,你一定要去火垢山地!不要辜负了谷穗儿对你的一片痴心!等你再有突破时一定杀了骚人炎兽等人为我父母复仇!为谷穗儿报仇!” 谷明见在空中转身,偌大的冰雪巨人轰然碎裂化成漫天风雪朝着天仙们扑去。 当年彩云城一战谷明见只剩下一缕残魂,他化成冰雪守卫在彩云城废墟上游荡了几百年后才勉强恢复了自己的境界。不久前芰红芳、谷穗儿回到昊阳界找到谷明见,这分别几百年后的重逢更加珍贵。可是谷明见如今毅然把自己遭受到的苦难连同自己的身体、魂魄化为凌冽、仇恨的暴雪把两界天仙挡了下来,只为元尾争取一个逃走的机会。 风声呜咽,燕郡城一刻入冬。 那是一场三界从未有过的暴风雪。 片片雪花比成年人手掌还有大,除了六只锐利的花瓣外,雪花还生出了许多锐利的小刺。这些雪花落在修仙者身上看似轻飘飘的却像沉重的铁蒺藜一样。万千雪花嘈嘈杂杂叽叽喳喳毫无方向,它们在狂风中形成一个又一个旋转的冰雪风潮,把整个燕郡城笼罩,让所有修仙迷失。 在这场风雪人没有人能够找到方向,整个燕郡城仿佛飘落到一个游离在三界之外的界面,没有东西南北,甚至没有上下。无论境界高低,燕郡城所有修仙者全都成了孤家寡人,原本近在咫尺的伙伴全都没了踪影。 即使是天仙炎兽、骚人也看不穿眼前那厚重的白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风雪里每一个都紧紧握住自己的灵器不敢有太多的举动。 “啊!”风雪中传来一阵惨叫,那似乎是天仙江忻临死前发出的声音。 “江忻师弟?”骚人惊讶的喊道。在这燕郡城还有谁能诛杀一个天仙?难道是烛阴界的天仙有什么私心杂念?或者帝山界天仙还没有诛杀殆尽?然而任凭骚人怎样呼唤,江忻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啊——该死!救我!” 风雪中又传来炎兽的怒吼,那吼声里有震惊有虚弱,像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害。 有谁能够伤害炎兽?此时此刻骚人绝对不会冒死相救,他下意识向后退去。好在骚人的运气不错,并没有遇到任何敌人。 而后,风雪里厮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燕郡城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所有修仙者成了毫无抵抗力坐以待毙的凡人凡兽一样。要不是担心半空中也有修仙者埋伏,骚人早就驾驭飞行灵器逃走了。 足足半柱香的功夫过后风雪才弱了一些,那些惨叫也稀少了起来。 “不知道两界天仙还剩几个?”骚人悲叹道。 “章师兄!楚师兄!”那依稀是芰尚的声音。骚人心里惊喜,他甚至暗地里祈祷这场风雪之后三界仙境之上修仙者只剩下芰尚和自己就好了。 芰尚继续喊道:“我突然间想起我家有个叛逆子孙叫芰红芳,她修炼了一种基于声音的幻境。我们一定是处于她的幻境里,真实的风雪并没有这样残暴!我们大家堵上耳朵不要被她的幻境所干扰!” “幻境?”骚人心里惊讶,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幻境能够迷惑十几个天仙!虽然十分怀疑,他还是堵住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听到任何声响。 随着声音的消失,那些凌厉的风雪瞬间从空中跌落下来,炎兽、子桂等天仙其实就在不远处,除了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外他们大多安然无恙。而元尾早已不见踪影,应该已经逃离燕郡城半柱香的路程。 天仙江忻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连声的懊恼,“我记得那个芰红芳!两百年前元尾杀上昊阳界,芰红芳就是用幻境干扰了我以至于让元尾得以逃走!我早就该想到这是幻境,三界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大雪!” 江忻说的没错,只是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当年他被芰红芳的幻境困住,还被一头虚幻的天仙境老牛顶晕。等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毫发无损,这才明白困住自己的只是一个幻境。 芰红芳的幻境就是如此强悍! 炎兽出离愤怒,他质问芰尚:“那个芰红芳是什么境界?她竟然能一下困住十几个天仙,几百个修仙者?” 芰尚怅然道:“芰红芳是我芰家少有的天才,在芰家子弟中她是唯一突破金仙甚至有可能突破天仙的人!她在一次昊阳狩猎的时候带回一个孩子从而坏了自己的名声,也正是因为这个被我芰家上下所排斥,只是让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是她和元尾的孽种……之后她就离开昊阳界追随了元尾……” “原来如此!”炎兽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去帮元尾!今天既然她帮了元尾,那就不要怪我们杀她!” 骚人却笑道:“何必劳烦章师兄动手,那个芰红芳大概已经耗尽了所有灵力和魂魄才能和谷明见携手营造如此惊天动地的幻境!” 顺着骚人的手指,天仙们发现燕郡城废墟上树立着一个数丈高的金色竖琴,那竖琴琴弦已经全部崩断,再也无法发出半点声响。清风吹过。那竖琴已经随风化为烟尘散落在地上的冰雪里。 从此之后芰红芳和谷明见彻底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他们为什么这样帮元尾?……”骚人喃喃低语。 “我不管为什么,我只知道元尾绝对不能留!”炎兽冷哼一声,他俯身化成赤鬃狂狮追寻着元尾逃走的踪迹一路追赶过去。元尾逃走的踪迹并不难寻,从燕郡城通往火垢山地,一路上残留了一行巨大的血色脚印…… 半柱香的工夫元尾能逃多远?要知道他被昊阳、烛阴界天仙围攻,虽然侥幸不死,但是境界却掉落的厉害,他甚至没有足够的灵力再次施展缩地术,而他那一对龙翼也被骚人和炎兽斩去。 幸亏还有人帮元尾! 在脚印的尽头元尾正被一巨大的白猿扛在肩头狂奔,白色巨猿足有金仙境,那是帝山界第一智者白栾。 在元尾带人杀上烛阴界时,白栾并没有跟随同行。因为白栾明白,依照两界实力的对比,帝山界胜算的机会实在渺茫,于是他想到联合昊阳界对抗烛阴界的纵横策略。可是他没有想到昊阳界灵气也被人拘禁到了各大修仙圣城、输送到帝山火垢山地,而且谣言四起说是这一切都是元尾的阴谋,他想利用三界灵气做最后一次突破! 白栾自然明白元尾受到了陷害,他也明白一个围绕元尾而设置的巨大阴谋已经被策划、被执行!他让屋途冒险去仙畿城见骚人,自己去打探消息。结果屋途丧命在仙畿城,白栾一路狂奔赶往彩云城,这才汇合了谷穗儿、芰红芳、谷明见。 “我听说元尾大人正在被人追杀!”白栾说道。 “我们该怎么办?”谷穗儿止不住哭泣。 虽然已经突破天仙境,但是谷穗儿依然单纯的如同孩子。等她知道元尾危在旦夕,那份与哥哥重逢的喜悦早就被冲淡到虚无。 白栾决然道:“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元尾大人!而且,两万年前他们用同一种方法陷害过渲墨大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谷穗儿又问。 “帝山界两万年所遭受的苦难告诉我们,如果元尾大人死了,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们这些凝魂境之上的前辈将是烛阴界、昊阳界诛杀的目标!为了帝山界,我们必须帮助大人!”白栾分析道。 “怎么帮?”谷穗儿又问。 “我们拼尽所有也要救下大人,并把他送到火垢山地。在那里大人有再次突破的可能,如果大人突破了,他不仅可以救下帝山界,而且还可以一统三界!只是,我们极有可能看不到那一天!”白栾黯然道。 几人一阵无言,可是从各自的目光中,他们看到了各自的决定。 于是谷明见用自己的身体和魂魄救出元尾、谷穗儿用自己的身体和魂魄挡住了两界的天仙,而芰红芳耗尽自己的身体和魂魄幻化出一场暴风雪…… 听着白栾的解释,元尾心在泣血,“白师兄,你把我放下,我能走!” 白栾却依然不停奔跑,他一步十里,速度甚至超过了应龙飞翔。可是元尾清楚这每一步都在损耗着白栾的境界、身体和魂魄! “元尾大人,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任性和冲动的资格!等你进入火垢山地后一定要尽力突破,千万不要浪费了三界的灵气!我们帝山界万千修仙者的命运可都在你的手上!”白栾叮嘱道。 从燕郡城到火垢山地几万里,白栾一口气跑了大半。等到快到鱼王埠的时候,原本高于两丈的白色巨猿已经不足一丈,而他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元尾大人,白栾就送到这里了!余下的路你只能一个人走!大人快跑!大人快跑!”说着,白猿把元尾向前扔去。 元尾已经没了龙翼,他狼狈跌落在泥土里,转身化成一头斑斓的猛虎,就像当初第一次离开两季山那样掩藏了自己身上的灵力气息狂奔而去。 依稀中,元尾看到白栾顺着原路折回。或许他想用自己留下的那些灵力再为元尾抵挡一下。 元尾从未如此狼狈、无助…… 狂奔中,元尾渡过了银黛河,在那里他依稀看到了白鲟的身影;狂奔中元尾经过了鱼王埠,在那里他看到城墙上高高竖起的“刘”字大旗;狂奔中他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孤坟,坟上青草萋萋……可是他不敢停留半刻,在他耳朵里一直响着白栾的催促:“大人快跑!大人快跑!” 第493章 逃入火垢山地 尽管谷穗儿、谷明见、芰红芳慷慨赴死只为阻挡两界天仙追杀元尾的脚步,尽管他们也的确足挡住了众天仙一炷香的工夫,可是这点时间实在微不足道。 白栾舍命相送、元尾一路狂奔,但是还没等元尾回到火垢山地,骚人、炎兽众天仙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两季山山头。 昊阳、烛阴天仙、金仙、地仙近百人站在冰雪之上、云端之巅。他们南边是暗黑的火垢山地,那里地火狂暴,炽热的熔岩像大江大河一样汹涌激荡。 骚人忧心忡忡,“章师兄,我们在这里围堵元尾似乎没有什么把握啊!这两季山绵延万万里,元尾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从任意一个地方越过山头回到火垢山地!” 炎兽有些烦躁,“从燕郡城到火垢山地的最短路程必经这里,而且元尾幼年时就住在这山下,我猜他会来这里!” 骚人自然知道这些,他也知道芰尚此刻正和江忻、唐天一起等在山脚的小木屋前,可他依然不放心…… “芰师姐,这里到处散发着腐烂的恶臭,我们还是去山头等着吧!”江忻讨好的劝说着芰尚。其实,他怕芰尚触景生情,而芰尚也正脸色阴沉的打量着眼前小小的木屋,眼中满是怨恨和愤怒。 事实诚如江忻所说的那样,由于年久失修,元尾、聂幽兰曾经居住的小木屋早已破旧不堪,落叶残枝在地上堆积了足足一尺多厚,屋前那块小小的药田更是没了踪影。 芰尚怅然沉思了一会,吩咐道:“江师弟,你去把这小木屋烧了吧!” 江忻眼前一亮,笑道:“芰师姐这招妙啊!” 江忻忙不迭的去了没有多久,那小小的木屋上冒出滚滚浓烟,几十里外都能看得见。 看着自己的杰作,江忻十分得意。他东找西寻,终于找到一截干净的树桩。江忻抱着树桩殷勤的送到芰尚面前:“请师姐坐着看热闹!” 看着小木屋被火舌吞噬,唐天忍不住问道:“芰尚师姐,你说元尾会来吗?他会不会已经偷偷回到了火垢山地?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功亏一篑了!唉,在燕郡城我们就应该一拥而上把他给杀了!” 芰尚面无表情,“这里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是聂幽兰等他的地方。我要把这里的一切全部抹平,把和他有关的所有一切统统抹除!我猜他一定会来阻止我!” 看到芰尚闷闷不乐,唐天知趣的闭上了嘴巴;而江忻却依然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想尽一切办法逗芰尚一笑。 林间窸窣,似乎有什么人踩着落叶而来。 三人同时警觉,却发现一头毫无灵气的斑斓玄虎从树后现身。 “这死虎真大胆,难道不怕我把它扔进火里烤了吗?”江忻笑道。 “赶走算了!”芰尚厌烦的挥手。 然而让三人想不到的是玄虎竟然站起来化成了元尾。 “元尾!”江忻大叫一声。 芰尚也紧张的站起身,唐天更是一个箭步挡在了芰尚面前。 “元尾,你真的敢出现在这里?!多少人为了帮你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你却如此鲁莽。我想,应该有人为你死在这里感到哀伤!”芰尚恶毒嘲笑道。 “哼!我当然可以隐藏自身悄悄回到火垢山地。可是我想当面问清楚,芰尚!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元尾恨恨的问。 “陷害?”芰尚脸上浮现一种难得的夸张,“元尾啊元尾,你觉得是我陷害了你吗?” “两万年前你和渲墨朝夕相处,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眼皮底下。他又有什么理由什么机会瞒着骚人和炎兽在三界大兴土木修建圣城拘禁灵气?两万年后我帝山界的实力还没达到染指昊阳和烛阴的层面,我又怎么能在三界同时拘禁灵气?这些显而易见的证据就在你眼前你却视而不见,反而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这难道不是陷害?”元尾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芰尚突然失声痛哭,“我了解你,可是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你明白吗,你知道吗?” 芰尚的突然失态让江忻和唐天有些慌乱,可是还没等他们相劝芰尚自己擦干眼泪冷静了下来:“元尾你不要再挣扎辩解,请你拿出你该有的尊严承认吧!正是因为与渲墨朝夕相处我才清楚,渲墨就是想突破新境界在三界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想自己掌控三界的一切。只要他想,他就能掌控所有人的生死和命运,无论是骚人还是炎兽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也正是这种执念让他死后重生为你,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与两万年前一样,你就是要独享三界灵气做最后的突破!你想做三界中的那个唯一!” 看着芰尚如此明目张胆的诋毁,元尾彻底绝望,“如果我能再有突破,我一定会杀了让我蒙羞的所有人。我要杀的第一个就是你!” “哈哈哈!元尾!我等你来杀!可是今天你还能回到火垢山地吗?你出现在这里就必定会死在这里!”芰尚大叫。 唐天高举这重盾和重枪横在元尾面前,骚人、炎兽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他们正朝这边赶来。一身疲惫,而且身负重伤的元尾还能回到火垢山地?没有人会相信。 “元尾,束手就擒吧!”唐天叫道。 “笑话!”元尾冷笑一声身影消失。 “缩地术!”江忻惊叫道。 “缩地术!”芰尚嘲笑道。 而唐天好整以暇的整理了重盾和重枪,而后才跟着施展了缩地术! 在与元尾比拼了多次之后,唐天已有十足的把握把元尾从虚空中逼出!而事实也如同唐天所想,几息之后两人的身影同时出现在几十丈外。可是唐天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的身影只是闪现了不到半息!还没等芰尚等人看清,元尾抓住唐天的重盾重枪和唐天纠缠到了一起,他拉着唐天再一次施展缩地术、再一次同时消失! “不好!”江忻大叫,他弃了芰尚,高举着法杖击向两人闪现的地方。 可是,缩地术实在太快,江忻法杖上的紫色闪电还没落下,元尾和唐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而后又再次消失! “两位界首快来狙杀元尾!”江忻追着大喊。 骚人和炎兽匆忙而至,可是任凭两人疯狂乱砍也只是在虚空中留下一些不知道是元尾还是唐天的鲜血。刀光剑影里元尾和唐天的身影闪躲腾挪一路直奔两季山山头而去。 “快上山头阻拦!”炎兽大吼一声化成狂狮直奔山头,而骚人等紧随其后。 站在两季山山头,骚人持剑狂舞,万千道剑影在山头一字铺开形成一道剑墙。这剑墙贯通天地,元尾和唐天绝对无法通过。 “还是楚师兄有办法!”炎兽放心的说道。 骚人的剑声萧瑟,如秋天最冷清最悠扬的风吹向两季山南也吹向两季山北。 在两季山之北,像是应和骚人,悠扬的笛声由远及近,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坐在三目狼的后背轻松的吹着口哨、踏着地火出现在天仙们面前。 “爹!到家门口了还不回来吗?”女孩大叫着,她挥动双手,一团黑色死气氤氲成一条墨龙嘶吼着冲向骚人的剑墙。 “那是元尾的化龙诀!那个女孩是元尾的女儿芰静!”芰尚大叫。 女孩当然就是静静,她在火垢山地早已突破天魔境,高大的三目狼在她身下乖巧的如同小狗小猫。 纵使芰尚提醒的及时,芰静的那条死气墨龙依然击在骚人的剑墙上,死气很快便在剑墙腐蚀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洞口中人影一闪,下一息元尾已经拉着唐天越过剑墙出现在火垢山地。 “嗷——”唐天站在地火上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他拼尽全力挣脱了元尾的拉扯拔腿向两季山山头狂奔,他是如此狼狈甚至丢掉了自己的重盾和长枪。 一步两步,唐天逃得急,可是地火依然爬上他的双脚烧红了他全身的盔甲,引燃了他的胡须和头发。 “楚师兄救我!章师兄救我!”唐天眼看着骚人和炎兽就在眼前,他喊叫着伸出自己的双手。只是他的动作逐渐迟缓,等他靠近火垢山地的边缘时已经无法动弹。 骚人伸手去拉,却发现被烈火包围着的唐天盔甲已经化为汁液、血肉化为灰烬,只剩下一具黑乎乎的尸骨。 骚人大叫一声快速躲开,唐天一个天仙竟然在火垢山地毫无抵抗的能力,这让骚人既心惊又后怕。 而唐天也已经定在火垢山地边缘,他的手指继续向前,等到越过边界的那一刻,手指的骨节竟然变为黑色岩石跌落砸两季山山头。 “吱吱吱——吱吱吱——”一群食人花蜂拥而来,它们把矗在那里的唐天抬起拖往火垢山地深处…… “元尾,你敢出来吗?!”炎兽不甘心的狂喊,他胡乱的朝着元尾劈了几斧,可是那凌厉的斧刃光华在火垢山地根本行进不了几丈,还没等来到元尾面前已经消散。 元尾静静的站在奔腾的熔岩里,目光扫过山头上所有的人。目光如刀,被看到的人无不打了个寒颤。 元尾虽然一身狼狈、一身血迹,但总不至于受不了炎兽的刺激冲出火垢山地和他大战一场。元尾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冷冷的回转身翻身骑到三目狼的背上。刚才还一脸狰狞的芰静乖巧的拉着三目狼脖子上的长毛,像个马童一样赶着三目狼向火垢山地深处走去……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烟火里…… 两季山头一片死寂,两界天仙拼尽全力依然没有诛杀元尾…… “我们该怎么办?”炎兽突然泄气的问。 骚人强打起精神,安排道:“拘禁三界灵气的是各大修仙圣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拆掉三界所有圣城,确保三界灵气不会被元尾消耗殆尽!” 第494章 三块补天石 如今的火垢山地和以往大有不同。 来自三界的汹涌灵气引起熔岩大规模爆发,整个火垢山地除了耸立的孤岛就是流淌的熔岩,几条细长蜿蜒的小道隐没在浓烟地火里,不管是谁稍有不慎一脚踏空都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灵气被地火焚烧变为充沛的死气,浓稠如墨汁,有种特别的醇厚。坐在三目狼坚实的后背,元尾感觉身处最舒适的温水里,仿佛有无数双温柔的巧手轻轻揉捏,他全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静静,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将回来?”元尾闭目问芰静。 芰静拉着三目狼回望元尾,发现元尾身上的累累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境界也重新恢复到了天仙境。此时的元尾像是一座不见峰顶的高山,沉默、压抑。 “爹,我在火垢山地找到了斥候秦阳,我让他到处打探爹消息。不久前秦阳回来找我,说两界天仙正在燕郡城围剿爹,还让我去燕郡城帮你。可是我记得爹让我死守火垢山地不准离开,而且我相信爹一定能够平安归来。所以我一直等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多天了!”芰尚老老实实的回答。 在元尾面前,芰静有些恐惧。狼背上的元尾肯定还是原来的那个元尾,可是又有些不同。这不同之处在哪里?芰静说不上来。 “爹,我听秦阳说,我娘她们都死了?”芰静伤心的问。 芰静身上有元尾的血和芰红芳的骨,所以她把元尾和芰红芳看做亲生父母。又因为元尾和木茴、聂幽兰、羽鸢、谷穗儿等人生活在一起,芰静也把她们看做自己的母亲。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只剩下父女两人,这让芰静倍感凄凉。 元尾悲从心起,他罕见的呜咽道:“死了,她们都死了!木茴、谷穗儿、芰红芳,她们都死了!我只是想和你们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过好每一天,这有错吗?为什么总有人不想让我如愿?” 说到最后元尾忍不住仰天怒吼,“为什么?!为什么?!” “那是因为爹还不够强大!如果爹是三界第一人,如果爹能够掌控三界所有人的生死!所有人的生死均在爹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里,那时一定不会有人再来打扰爹,爹也能选择自己的生活!”芰静说道,“我在火垢山地突破天魔之后,火垢山地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我,我的嬉笑怒骂都是命令!我诛杀了所有烛阴兽和昊阳兽,我驱使那些闯入火垢山地的帝山修仙者,他们却甘愿被我责骂!所以,爹一定要在这里突破新的境界!成为三界第一人!” 渲墨曾经坚定的认为,三界修仙的尽头就是天仙,天仙之上再无境界。这种想法根深蒂固,以至于元尾突破天仙后就放弃了境界的再次提升。元尾知道,即使自己拥有正逆两种灵力,即使火垢山地汇聚了三界的灵气,在天仙境之上再有突破依然万分艰难。 “我一定再突破一个境界!”元尾坚定的起誓。 不仅帝山界需要元尾来拯救,还有一个刚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如今不知下落的孩子需要元尾拯救,元尾不得不拼尽所有。 “爹,等我们踏过洗尘湖回到重生岛,你就尝试着突破!”芰静急切的说道,“秦阳还说,其实三界原本有三块补天石,烛阴补天石已经被炎兽用于修炼,我们帝山补天石一直不见踪影,而昊阳补天石则被人锻造成一个淬炼灵气的灵器,似乎名字叫做昊阳八角阁。如果把昊阳八角阁放在灵气充沛的地方,八角阁就能把灵气淬炼成最精纯、最适合修炼的精华。秦阳已经秘密去了昊阳界,说是一定要为爹找到昊阳八角阁!” “八角阁?”元尾问。 “嗯,据说是一个八角小房子……”芰静答道。 对于芰静口中能够淬炼灵气的八角阁,元尾自然有印象。几百年前在燕郡城炼丹楼顶层,元尾就收取了一个八角阁。元尾从怀里取出那个八角阁扔给芰静,问道:“是这个八角阁吗?” 芰静一惊,她接过那黑色的、沉甸甸的八角阁,当即发现这灵器的不同。 八角阁一出,周围死气顿时变得有些疯狂,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猛兽一样蜂拥而来,压迫着附近的虚空。芰静顿时有些憋闷、眩晕,她仔细打量着轻轻嗡鸣的八角阁,喊道:“这一定就是秦阳所说的那个八角阁!爹,你去哪里找到这个宝贝的?” 元尾回望燕郡城的方向,解释道:“这个八角阁曾经摆放在燕郡城炼丹楼顶层两万多年!我猜一定是芰尚放在那里的,难道她只是想要利用三界灵气来突破天仙境吗?” “她怎么可能那么傻!”芰静说道,“三界灵气庞大浩荡,要是没有突破天仙境就敢吸纳三界灵气一定会落得个被撑爆的下场!” 芰静把玩着手里的八角阁,好奇的问元尾:“可是,这灵气始终游荡在八角阁外面,无法进入八角阁啊!” “八角阁原本有许多小洞,这些洞口都被我堵住了!”元尾解释道。其实,彼时元尾并不想无视三界万千修仙者而自己独占三界灵气。 芰静兴奋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 芰静把八角阁揣在怀里,狂风催起爆燃的地火,地火燃烧处芰静已经化为一团墨色烟云,烟云变幻依稀还有芰静本来的模样。 “三目狼,狂奔吧!”芰静大吼。 三目狼奋起四蹄,带着元尾跟着芰静在烟火小径狂奔,他们身后的两季山已经遥不可见…… 两季山山头,炎兽带着梦落、荆万锦等人已经匆匆离去,骚人站在芰尚身边看着面色惨白的芰尚有些不忍,于是劝道:“师妹不用担心,只要我们摧毁各大圣城自然也就切断了灵气的源头。再说,这天仙之上根本没有境界!炎兽耗掉了补天石依然也只是天仙!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敢肯定他绝对扛不住我昊阳天仙联手围攻!元尾也绝对不会比他强到哪里!除非他一直躲在火垢山地,否则我们依然能够把他诛杀!” 芰尚长舒一口气,“我明白,如果不突破一个新的境界,他终究会被诛杀!” 骚人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炎兽提议我们摧毁所有圣城倒是当务之急!我们这就回去,亲自监督弟子们把各个修仙圣城给拆了!” 芰尚却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骚人,“楚师兄,你说炎兽真的会去摧毁烛阴界的圣城吗?” 骚人有些不解,问道:“师妹是什么意思?炎兽当然会摧毁烛阴圣城!” 芰尚看了看周围,她示意江忻离开后,这才带着骚人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解释道:“师兄也说了,当下炎兽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而且烛阴界此时只剩下梦落、荆万锦、隆娇娇和章仪尚五个天仙,这与我们昊阳界相比已是逊色了不少。修仙圣城虽然会让元尾偷走烛阴界的灵气,可是也能快速让人突破……” 骚人恍然,他拍着脑袋庆幸道:“多亏师妹提醒!可是……” 芰尚又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担忧,师兄不如先找那几个有希望突破天仙境的晚辈,给他们一个机会。当然最好是找到并切断灵气输送的蚁洞,实在不行再摧毁修仙圣城也不迟……至于帝山界,这里的圣城还是全部摧毁的好。我打算亲自带人摧毁帝山界所有修仙圣城,并诛杀所有凝魂境之上的修仙者……” 骚人连连点头,“还是师妹考虑的周全,我得派几个斥候去烛阴界好好盯着炎兽的一举一动!至于帝山界这边就交付给师妹了!我让江忻和刀逐留在帝山界帮助你!” 芰尚看着骚人,眼底蓦的有了一丝殷红,清澈的泪水在眼眶充盈、打转,却始终没有滑下。 骚人有些不知所措,芰尚却别过头去看着火垢山地深处沉默不语。 “师妹……”骚人想说些什么,又被芰尚打断:“我并不喜欢江忻,他……可是师兄却忙于昊阳大小事务,无暇伴我……” “咳咳!”骚人勉强咳嗽了几声,辩解道:“师妹说的是,只是我总归掌管昊阳界,要对万千修仙者负责……等我们诛杀了元尾,我一定抽出时间多陪师妹……师妹,我走了……” 看着骚人离开的有些仓皇,芰尚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在江忻和刀逐的陪伴下,芰尚回到了燕郡城。 此时燕郡城已经寂静了许多,那些各怀鬼胎的本地修仙者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他们迫切的想要得到芰尚等人的垂怜,仿佛只要和昊阳、烛阴修仙者扯上半点联系都会让自己升华不少。 “芰老祖……”几个梅家子弟凑过来想要和芰红芳搭话。 “滚开!”江忻挥动法杖驱赶,几个低境界梅家子弟顿时死的死残的残。 芰尚却挥了挥手,问道:“你们认识梅归燕吗?” “认识!当然认识!我们就是梅家子弟,梅归燕是我们家大长老啊!”未死的梅家子弟强忍着伤痛挣扎着回答道。 芰尚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江忻说道:“江师弟,不如你跟着这几个梅家弟子去把梅归燕抓回来!” 江忻有些不情愿,他只想时时刻刻的跟在芰尚身后,“芰师姐,那个梅归燕有什么要紧的!区区一个地仙而已,跑了就跑了吧!我觉我们还是一起先把这燕郡城摧毁了要紧!” 芰尚脸色一沉,仿佛乌云密布,“梅归燕当然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聂幽兰生的那个孽种!我绝对不会让它活着!我想,找到梅归燕就能找到那个孩子!” 江忻见芰尚变脸早就吓得失了分寸,他忙不迭的说道:“我、我这就去找梅归燕,我这就去杀那个孩子……” 第495章 天仙之上的境界 看着江忻悻悻离去,天仙刀逐识趣的问芰尚:“芰师姐要安排刀逐去做什么?刀逐一定万死不辞!” 芰尚顿时眉开眼笑:“我哪里敢安排刀逐师弟!刀逐师弟不如就在燕郡城四下转转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毕竟这里是元尾居住过的地方……” 刀逐爽快的同意了:“一直听说帝山界的风芯铁坚固无比,还听说燕郡城芰家仙资居包罗万象,这次刀逐正好去芰家仙资居长长见识!” 芰尚当下保证:“刀师弟只管去,要是发现什么值得师弟动心的尽管拿!芰大、芰二那里我早就吩咐好了,他们一定会吧仙资居压箱底的好东西全拿出来!” 看着刀逐兴致勃勃的去了,芰尚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长叹一口气独自一人出了燕郡城,驾驭飞行灵器直奔南蒙荒原而去。 芰尚自然没有闲心去欣赏南蒙荒原的荒芜,她要去那里找一个人,准确的说是找一个龙魂。 芰尚与那个龙魂相识实属偶然…… 两万多年前,芰尚费尽心思想要寻找一种蕴含大量灵气的材料,那些最最极品的灵石在她眼里已经毫无吸引力。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散发出奇光异彩的各种材料,芰尚有些丧气的问芰家仙资居的伙计:“为什么这些东西虚有好看的外表却没有充沛的灵气呢?!” 芰尚这话说的毫无根据,要知道眼前的这些灵材是普通修仙者可望不可求的珍宝,指甲盖大小的极品灵石或许能让他们突破一个境界! 仙资居伙计心里暗暗咒骂芰尚贪念难以满足,脸上却堆着讨好的讪笑:“好看的外表足以让人愉悦,那些丑陋的东西即使蕴含充沛的灵气又有谁愿意理睬呢?” 芰尚猛然警觉,她厉声问道:“你们寻找灵材时只找了那些好看的?你们忽略了那些丑陋的?” 看着伙计们频频点头,芰尚几乎被气晕。她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火,问道,“那你们知道哪些丑陋的材料中蕴含丰富的灵气?” 伙计们面面相觑,有个伙计小声说道:“似乎并没有听说哪种丑陋的灵材蕴含灵气,倒是听说南蒙荒原静潭里的死水蕴含大量死气,是维护燕郡城护阵必不可少的耗材……” 芰尚眼前一亮,“死水?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种材料?” 那个伙计连忙解释:“死水粘稠恶臭,据说是一些残魂溃烂而成。燕郡城里也只有锻脉境的弟子才愿意深入静潭采集,那只是一种不入流的材料而已……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芰尚不仅惦记上了静潭和死水,而且还亲身来到静潭深处。 以芰尚金仙境的境界,她自然能够感知到静潭深处的怪异,她忍住恶臭直入潭底站在了那龙魂的面前…… 回想往事,芰尚有些伤感。 “那食古肯定还记得我吧!”芰尚心里想。 两万年一晃而过,静潭还是原来的静潭。潭底依然到处都是残缺的龙骨,死水潮汐进进退退不知疲倦,偶尔有几个低境界的修仙者出入其中。 芰尚厌恶的挥动手中花镰,把静潭中出没的所有修仙者全部诛杀干净,这才潜入静潭潭底。 “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古老、虚弱的龙魂蜷缩着睡成一团,发出巨大的呼噜声。 “喂!”芰尚叫到。 龙魂似乎并没有听到。 “喂!喂!喂!食古前辈!”芰尚大叫,她挥动花镰击出一道死水巨浪扑向龙魂。 巨浪终于打醒龙魂,它茫然四顾,昏花的老眼扫来扫去终于发现了芰尚的存在。 “咦?你这个小姑娘有点面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龙魂食古喃喃自语。 芰尚有些愤怒,三界中见过自己一面却忘记自已名字的实在少之又少! “我叫芰尚!两万年前曾经来这里找过你!”芰尚不满的提醒道。 “芰尚!”食古失声叫了起来,“我记起来了!你就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仙!好久之前你曾经来问我问题,我想你一定还没有成功!因为不久前我见到了你的渲墨!他的样子又倔又蠢,不像是个专心修炼的人!你要是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恐怕要失望!” 芰尚有些意外,“渲墨什么时候也来过静潭?” 食古继续说道:“大概两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前,又或者是四百年前?我已经记不清楚。我只记得他骂我给你出馊主意,还骂我不顾三界万千凡人和修仙者……后来我见他冥顽不化,干脆把这里的残魂全部灌注到他身上,帮他一举突破了金仙境!” 芰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初我还怀疑他为什么会那么快就突破金仙境!只是,他一定知道了我的心意,他还会像我想象的那样孤注一掷的去突破吗……” 芰尚不愿意再听食古的絮叨:“前辈,我想再问你一次,天仙之上真的还有境界吗?” 食古不悦,呵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天仙之上当然还有境界!你也听说过远古时期我龙族有兄妹两前辈统领三界,他们的境界就在天仙之上!他们就是这三界的开创者!” 芰尚依然有些疑惑:“可是,我听说烛阴界界首炎兽炼化了一块补天石,虽说要比之前强悍了许多,可是我能看出他依然只是个天仙……” 食古哈哈大笑:“区区一块补天石而已,补天石蕴含的灵气虽说庞大,却依然不算惊人。你要知道,所谓补天石就是我龙族前辈补天剩下的边角料!这些边角料又怎么能和三界所有灵气相比!……对了,我传你回形纹,两万多年过去了,这三界的灵气你把它们汇聚到一起了吗?” 芰尚傲然点头:“当然,我已经把三界所有灵气汇聚到了火垢山地,而且据说他身上也带着我亲手锻造的八角阁……” 龙魂更加兴奋,它一改往日颓丧的神态,竟然在死水里畅游起来,那条锁在身上的铁链被它带的叮叮当当响。 “前辈,你说,灵气足够的情况下,他一定能有突破吗?”芰尚惴惴不安的问。 龙魂被她的担忧和絮叨惹恼,索性坦率的说道:“其实,这十多万年我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要想再有突破,必须耗尽三界所有灵气!至于怎样突破,我并没有什么经验。毕竟,这是一个从未有人经历过的过程!” 芰尚怅然,她喃喃自语道:“数十万年以来,从未有人踏足这个境界,我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唉……我听聂幽兰说元尾体内有正逆两股灵力,不知道对他是否会有帮助……” “正逆?两股灵气?”食古大声问道。 “嗯!元尾体内竟然有两股灵力,这是我并不掌握的秘密!聂幽兰临死前无意说出这个秘密,我猜一定不假!”芰尚分析道,转而她又有些愤愤然,“那个聂幽兰只是个无脑的艳俗女仙,她又凭什么和元尾厮守几百年?死的好!” “正逆!两股灵气!正逆!两股灵气!正逆!两股灵气!……”食古喃喃自语,而后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仿佛闷雷炸裂! 芰尚目瞪口呆,不知道食古为什么突然变得疯狂。 “哈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食古又哭又笑,龙魂剧烈的挣扎,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 “食古前辈,你、你这是怎么了?”芰尚疑惑的问。 食古却并不理睬芰尚,它只是费尽心思去琢磨如何挣脱铁链。可惜那铁链是用特殊材料锻造而成,即使是一个处于巅峰时期的天仙也无法挣脱。 静潭死水泛滥,滔天潮汐一下一下冲撞着静潭石壁,死水快速涨起充满了整个静潭,荒芜的南蒙荒原里涛声轰鸣,让人心惊胆战。 芰尚见食古发了狂,于是有了离开的意思。 “别走!别走!”食古却突然清醒过来。 “前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芰尚问。 “你、你帮我把这铁链弄断,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食古道。 “弄断铁链?前辈不是说要在这里钻研突破的方法吗?难道前辈找到了?”芰尚问。 看着芰尚脸上似笑非笑的深情,食古更加气急败坏,“我当然找到方法了,方法就是修炼正逆两股灵力,然后拘禁三界所有灵气从而一举突破!你自然已经知道了,何必还要我说出来?!” 芰尚哈哈大笑,她心中所怀疑的终于在这里得到证实,那种狂喜难以形容。芰尚挥动花镰在死水中劈开一条通道,而后脚踩飞行灵器破空而去。 “芰尚你不要忘了当初我们约定,如果渲墨能够突破,你要让他来把我放了……”食古对着芰尚的背影大叫。 芰尚头也不回,仿佛根本没有听到。 食古兀自在那里挣扎了好久,直至一身疲惫地瘫软在污泥里。 “完了……完了……我不该寄希望在别人身上……女人都是无情种……”食古哀鸣着。 “对了,静静!静静!”食古又振奋起精神。 静静就是当初元尾从静潭中带出的那个死气之灵,也是元尾和芰红芳无比爱怜的孩子芰静。 没有人知道静静的真实身份。 元尾和芰红芳都以为静静只是静潭中的一个死气之灵,但实际上她却是食古的一缕分魂。 虽然静静身上流着元尾的血,生着芰红芳的骨,但她的魂魄深处依然深深隐藏着食古的烙印。进入火垢山地之前,静静曾经来到静潭远远凝望食古。食古察觉出静静体内灵力的异常,但他向来对静静不屑一顾。考虑到静静与元尾的关系,食古能够肯定静静正是因为修炼了正逆两股灵力,才让她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 第496章 芰尚的安排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界灵气愈加匮乏,即使是各大修仙圣城里也不足以维持众多修仙者的日常修炼。 而事情的发展正如芰尚所预料的那样,眼看着灵气洪流浩浩荡荡流向火垢山地,烛阴、昊阳两界依然无法下定决定摧毁各大圣城,仙人们只是把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赶出圣城,任凭他们自生自灭沦落为凡人,而自己心安理得的拼命修炼。 几年之后,烛阴、昊阳两界果然又出了几个天仙。至于帝山界,则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悲惨境地,无数烛阴猎人、昊阳猎人来到帝山界烧杀掠夺,恨不得掘地三丈也要得到所有蕴含灵气的材料,他们明目张胆的想要灭绝帝山界。 芰尚再也没有回昊阳界的临风城,她在燕郡城停留下来成了燕郡城的新主人。燕郡城自然也不会被人摧毁,相反,无数楼阁亭台拔地而起,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盛况。 这天,天仙江忻在燕郡城长老殿外焦急的走来走去,不时发出一阵一阵焦躁的叹息。 “前辈不如去偏殿里坐坐?”芰蛛小声劝慰江忻。 芰蛛芰蝶早已突破地仙境,但是她们依然甘愿作为芰尚的婢女,尽心尽力的侍奉她。 江忻踮脚往长老殿里面看了一眼,无奈的摇头拒绝:“算了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再等等吧,也不知道芰师姐和界首大人谈了些什么……” 江忻不敢贸然闯入长老殿,因为芰尚和骚人正在商谈。 元尾重回火垢山地后杳无消息,而后烛阴界和昊阳界发生的一切证实了芰尚的担忧。炎兽口口声声要回去摧毁所有的圣城,可是烛阴界修仙圣城一座不少的矗立在那里,如今烛阴界的天仙人数已经不少于昊阳界。 “不知道芰师妹是怎样猜到炎兽的小算盘?幸亏我们没有上当!如果当年我们摧毁了所有圣城,炎兽或许已经带领天仙倾覆了我们昊阳界!”骚人由衷的感叹。 芰尚微微一笑,“这许多年来我一直在遭受渲墨的背叛之痛!所以会下意识的把人想得更加阴险狠毒。可能三界之人原本都是阴险狠毒之辈,所以他们从未让我失望……” 骚人频频点头,又担忧道:“师妹有先见之明,所以我们昊阳、烛阴两界相安无事。只是元尾逃入火垢山地已经几十年,眼看着三界灵气源源不断涌入火垢山地,说不定有一天他会突破新的境界,把我们一一诛杀!每每想到这里我就坐卧不安,所以急着找师妹来商量对策……” 芰尚莞尔一笑:“楚师兄不用焦躁,因为天仙之上根本没有境界!你看炎兽老仙炼化了一块补天石,耗费了一百多年的时间,他不还是一个天仙吗?我们昊阳界一个天仙打不过他,两个天仙联手照样能把他诛杀!所以就算元尾是渲墨重生、就算他有三界的灵气、就算他超过了炎兽我们照样能够把他诛杀!” 骚人如释重负,笑道:“师妹说的有道理,说不定那元尾依然卡在天仙境,现在没有脸面也没有胆量走出火垢山地……你看那火垢山地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变化!” “哈哈哈!”芰尚夸张的笑了起来,“一定是这样的!元尾也知道,只要他胆敢走出火垢山地,我们一定会让他身死魂灭永远无法重生!” 芰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说道:“我曾经听说在火垢山地中央有一个洗尘湖,湖中有一个重生岛。只要踏上重生岛,修仙者就会完美重生为修魔者。可是这从仙到魔的转换毕竟充满了太多变数,所有从没有仙境修仙者敢踏上火垢山地。几十年前,我说服了芰家晚辈芰幼平效仿当年的人皇江冬儿去了火垢山地,我想如果他能顺利踏上重生岛,一定会把元尾的一切行踪汇报给我!” 骚人拍着双手由衷的赞叹道:“师妹真的足智多谋!元尾即使逃入火垢山地也逃不出师妹的手掌!芰家弟子都是好样的,竟然敢去火垢山地!有师妹在,我们一定能诛杀元尾!”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天仙江忻闯了过来。 江忻在殿外看不见两人在做什么,却能听到不时有笑声传出,所以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 “江师弟,难道你没有看到我和楚师兄正在商量大事吗?”芰尚脸上变色,她愤然呵斥江忻。 能够随便呵斥一个天仙的,三界中只有芰尚一人。 江忻见芰尚刚才还和骚人有说有笑,转而却对自己横眉冷对,心里免不了不满。他心里一横,大声说道:“师姐!我已经抓住了梅归燕,却没有找到元尾孩子的下落……不过,梅归燕为了保命献出了一条计策,我觉得这计策不错应当立即执行……一刻也不能耽误……” 芰尚见江忻对自己面露不满,心里更加恼怒,“梅归燕有什么用!他就是一个蠢材,一个蠢材还能想出什么计谋……” 虽然芰尚十分不屑,在江忻的坚持下她还是同意江忻把梅归燕带到长老殿。 梅归燕此时落魄不已,他蓬头丐面一身破旧的衣衫上站满了污物,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恶臭。 芰尚捂着鼻子,厌恶的问道:“梅归燕,你好大的胆子!” 梅归燕扑通一声跪倒在芰尚面前,不停的告饶:“老祖饶命、老祖你误会我了!梅归燕向来忠诚于老祖,我、我只是见有人带走了秋桐和元尾的孩子,所以跟着追了过去,后来不知不觉出了燕郡城……我在外面追寻了好久没有找到蛛丝马迹,结果却被江忻前辈给抓来了……” 梅归燕实在觉得委屈,因为他说的一切都无比真实。当年在燕郡城,芰尚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梅归燕也不例外。可是,梅归燕毕竟心思缜密,他无意间发现有个黑影在人群中闪过,而后秋桐失去了踪影。梅归燕匆忙中跟着黑影离去…… 芰尚似乎不能相信梅归燕的说辞,她冷笑一声:“堂堂一个地仙竟然连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看不住,谁能相信你的鬼话?我看,那孩子就是你偷走的!谁都知道你娘是元尾的结拜妹妹!” “冤枉啊,老祖!”梅归燕用膝盖跪着向前爬了几步,大喊道:“我娘的确和元尾结拜过,可是那是我的耻辱!我也因此亲手诛杀了我娘。我对元尾恨之入骨,是他毁了我的童年、尊严以及一生!我永远和他势不两立……” “行了,行了!”芰尚示意梅归燕离自己远一些,然后说道:“江师弟说你有什么计策?” “是是是!”梅归燕来了精神,连忙解释,“我们找不到元尾的孩子,不如就随便找一个孩子冒充一下,然后放出消息让元尾来救他。如果元尾不来,我们就慢慢折磨这个孩子!” 芰尚皱了皱眉头,问道:“弄个假孩子出来?有用吗?” 还没等梅归燕说什么,骚人那边竟然拍手叫起好来,“好!这个主意好!我们放出消息,就说要在燕郡城千刀万刀刮碎了元尾的儿子!我就不信元尾不会来救他!到时候我们就把元尾给杀了!我实在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 芰尚依然有些迟疑,“去哪里找个孩子来冒充?面貌能对上号吗?年龄能对上号吗?万一走漏了一点风声就弄巧成拙了!” “师姐放心!”江忻拍着胸膛保证道,“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会把这事办好!” 芰尚只好再三叮嘱,这才让江忻离去。 “老祖……”梅归燕讪讪的叫道,提醒芰尚自己的存在。 芰尚无比厌烦,她挥动花镰一下把梅归燕斩碎,再挥动衣袖把满地的灰尘赶出长老殿…… 看着芰尚阴晴不定的俏脸,就连一界之主骚人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干笑两声说道:“呵呵,芰师妹实在是心思缜密!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梅归燕竟然早就成了师妹的追随者!” 芰尚一笑,脸上似乎是无尽的单纯,“楚师兄过奖了!当年渲墨伤我太深,即使他自绝于火垢山地也不足以让我平复心境。所以我让芰家弟子设立了芰家仙资居,其中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打听消息防止渲墨重生,而另一个目的就是笼络人才。我听说梅归燕对元尾积怨很深,所以在两百年前就收买了他……只是现在看来作用并不明显……” 骚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对了……我这就去找炎兽,把我们的计策悄悄告诉他。如果元尾真的来了燕郡城,我们两界天仙必须齐心协力才行!稍有不慎绝地会前功尽弃!” 看着骚人匆匆离去,芰尚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其实在所有人眼中,芰尚并不是一个善于规划的谋士。相反,她那美丽的大眼睛里更多的是纯洁、耿直……许多人都知道当年她情迷渲墨,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奉献给了渲墨,可是没有想到最终得到的却是渲墨的背叛。芰尚向来都是以一个弱者的身份出现,三界中因此同情芰尚的不在少数。 可是,如今芰尚却在骚人面前表现出少有的谋虑、果敢和决绝,这会影响芰尚在骚人心中的印象吗?芰尚并不确定。 “或许,我不该杀梅归燕?”芰尚自我怀疑道,“可是如果不杀梅归燕,如果透露出自己的一些安排怎么办?那些安排即使是江忻也毫不知情!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芰尚呆坐了许久,又把门口守着的芰蛛、芰蝶叫了进来,“你们两个说说,幼平他此时已经进入火垢山地了吗?” 芰蛛抢着说道:“少主聪明又境界高深,说不定此时他已经踏过洗尘湖啊,踏上重生岛了呢!” 芰蝶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少主一定不会出事!再说了,那火垢山地不是还有我们的人嘛!少主一定找到那个师姐了!” 芰尚稍稍安定了些,她挥手遣散了芰蛛芰蝶,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长老殿正中的位置,自言自语道:“元尾啊元尾,你现在到底修炼到了什么境界?” 第497章 美人心机 江忻虽然屡次在元尾的事情上翻跟头、丢面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办事依然十分靠谱。很快他就把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带到了芰尚面前。 那男孩面目清秀,依稀有元尾和聂幽兰的影子。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个男孩竟然已经突破了聚灵境,显示出非凡的修仙资质…… “你叫什么名字?”芰尚厌恶的盯着男孩,问道。 “我、我叫元谷雨……”男孩惊恐的回答。 “你的父母是谁?”芰尚又问。 “我父亲是元尾、我母亲是聂幽兰……几年前芰尚老祖杀了我娘,我哥哥梅归燕带着我逃出燕郡城。我们在南蒙荒原躲躲藏藏了几年,直到被江忻天仙发现……”元谷雨像是背诵早已编好的文章一样回答道。 “该死!”芰尚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她挥动花镰劈头斩向元谷雨。 那个可怜的男孩来不及发出一丝声息就已经化为无数碎片! “唉!”江忻摊手叹息道,“芰师姐,这个孩子是假的啊!我只是把他打晕了让他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记忆,然后给他捏造了一个新的身份而已!他所知道的,他所说的都是我告诉他的而已!” 芰尚当然知道这些,但是她依然有些愤愤不平,“聂幽兰是什么野花杂草?竟然也和他生了孩子!我杀了聂幽兰也要亲手杀了她的孩子!我要杀了和元尾相关的所有人!” “是是是!芰师姐说的对!只是,这个孩子并不是聂幽兰和元尾的孩子,他只是一个假的!冒充者啊!他只是一个诱饵,我们用来钓元尾这条大鱼的诱饵!”江忻耐心的解释。 “行了行了!别啰嗦!你再去找一个……不用带给我看了……”芰尚烦躁的挥手说道。 江忻只好悻悻而去。 第二天,燕郡城城门楼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被绑在柱子上,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爹、娘你们快来救我啊……爹、娘你们去了哪里……” 孩子声音稚嫩,无助的哭喊声让人心生悲悯,即使是割舍了亲情的仙人们听了也觉得不舒服。不多久,已有近百个修仙者聚集在城门附近议论纷纷。 “这个孩子是谁?谁是他的爹娘?怎么会被绑在城楼上?” “据说,这就是当年被梅归燕救走的孩子,最近才被江忻天仙抓住!” “梅归燕是谁?他为什么要救走这个孩子?” “梅归燕是燕郡城城主啊!老刘!” “老刘,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元尾和聂幽兰的儿子啊!而梅归燕的母亲聂融儿和聂幽兰是姐妹,所以算起来这孩子是梅归燕的弟弟呢!” “老张说的没错,我有个妹妹是侍奉江忻天仙的仙伶,她听江忻天仙说这个孩子叫元谷雨,就是元尾和聂幽兰的亲儿子!芰尚老祖下了命令,说是要把元谷雨当众千刀万刮!” “千刀万剐!!” “好毒的女仙!!” 众人发出一阵阵的惊呼,毕竟千刀万剐而死不只是一种折磨,更是一种侮辱。是对孩子的侮辱,是对元尾的侮辱! “芰尚老祖何必把这种耻辱加到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身上……” “我想,元尾是渲墨重生,芰尚老祖不允许元尾和其他女仙一起生孩子吧!” “芰尚老祖嫉妒心似乎极重……” “嘘!你不要命了,敢这样说!” 不管围观的修仙者如何担忧、惊恐,不管那个像元尾又像聂幽兰的孩子如何哭泣,谁也阻止不了天仙江忻走上城头,对着孩子斩下第一刀。 “这小脸让人看着厌烦!”江忻嘟囔着挥出一刀,元谷雨惨叫一声,脸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城楼下一片哗然。 “他真的动手了!他似乎割下了孩子的鼻子!他、他……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 “堂堂一个天仙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从此之后江忻的名声算是臭到家了!” “呸!江忻还要什么名声!他就是芰尚老祖脚下的一条狗,芰尚老祖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向西!” “一个天仙下贱到这个程度,实在让人发指!” “你们懂个屁,要是能整日整夜的陪伴在芰尚老祖身边,让我做什么我也愿意!” “是啊是啊,芰尚老祖孤单了两万多年,难免寂寞。所以嘛,江忻天仙就……哈哈哈……” “闭嘴!闭嘴!你们不要命了……” “各位师兄,我们还是远远的看吧。一来免得溅了身上血,二来万一有人来救那孩子,说不定我们会遭受无妄之灾啊!” 有些看热闹的走了,更多看热闹的又围了上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有人腾空飞上了城头,这让那些看客们发出一阵阵的惊呼。 “那是梅家的梅崇武前辈!他要干什么?” “梅前辈是梅家仅有的前辈了,他要是死了,梅家彻底完了……” 飞上城头的果然就是燕郡城梅家的梅崇武,他挥动一把铁扇卷起一阵飓风扑向江忻。 梅崇武声势虽然浩大,但毕竟只有化神境的修为,他在天仙江忻面前弱小的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江忻冷哼一声,他手中法杖滋滋啦啦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紫色闪电击在梅崇武身上。梅崇武就那样被击中、悬浮在半空。可是梅崇武僵而不死,紫色闪电爬上他的身体,形成一个球形的囚笼把他困在其中,慢慢折磨。 这一切对于江忻来讲实在太简单,他就是想要这样折磨元谷雨、梅崇武,他就要用这种最不齿的方式来释放自己胸中的怨气。 原本,愿意追随、拥护元尾的修仙者几乎全部损失在了烛阴界,而后梅归燕一番鼓动,帝山修仙者已经少有人愿意为元尾出头。 如今见梅崇武如此惨烈的下场,再也没有人敢来救元谷雨。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江忻把梅崇武烤成干尸吊在城门上示威,看着江忻在元谷雨身上又割下几块血肉…… 幼小的元谷雨已经昏死过去,江忻意兴阑珊的在他嘴里胡乱塞了几粒丹药保证他暂时不死,这才叫人好好看守,自己去找芰尚邀功去了。 出乎意料之外,自此之后一切十分平静,再也没有人来妄想救走元谷雨。幼小的元谷雨每日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江忻割掉几块血肉,虽然有丹药维持,但是几天之后他已经是奄奄一息,没了哭喊的力气。 燕郡城长老殿里。 芰尚焦躁的走来走去,江忻搓着双手不敢言语。 “你是不是走漏了风声?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元谷雨是假的?”芰尚责问江忻。 “可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师姐、我、界首和梅归燕,就连那个孩子也自认为自己就是元尾和聂幽兰的孩子!再加上梅归燕已死,透漏消息的只有界首大人……”江忻小心的推测。 “楚师兄怎么可能会把这事透露出去?不会是他!”芰尚断然否决。 江忻心里有些不痛快,却又无法反驳芰尚,只好说道:“师姐说的对!那……外人应该不知道这其中的真假。那个梅崇武不是来救元谷雨吗?这说明他们已经认定元谷雨就是元尾的孩子!” “可是,除了梅崇武之外,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元谷雨呢?我想不明白!”芰尚十分郁闷。 “哈哈哈,师姐何必不痛快!这说明元尾已经在帝山界十分不得人心,没有人愿意追随他、拥护他啊!我觉得,甚至没有人愿意为他传信……”江忻宽慰芰尚道。 芰尚却更加着急:“那可不行!那可不行!这消息要是传不到元尾耳中,那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白费!江师弟,你现在就去找一些弟子,让他们去火垢山地送信!” “一切都听师姐的!我这就去办!”江忻顺从的说道。 看着江忻急匆匆的离开,芰尚却依然无法开怀。她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嘟囔着:“他到底突破了没有?我这样做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这边芰尚坐立不安,那边江忻却已经找了几十个心腹弟子。 “江应景,你带着你的师弟、师妹们去火垢山地传送消息,不管在那里见到什么人,即使是见到了食人花也要告诉他们,就说元尾的儿子元谷雨正在燕郡城受苦受难……要是能够有幸见到元尾,一定要告诉他,他的儿子元谷雨在燕郡城等着他救命!”江忻叮嘱道。 江应景却十分犹豫,“师父,我听说修仙者去了火垢山地后会被地火烧掉血肉,只留一副骸骨,是不是真的啊?” 另外一个弟子插话道:“当然是真的!我们亲眼看到天仙唐天一到火垢山地就被地火焚烧成一具黑乎乎的骸骨,最后还被一群食人花拖入火垢山地深处!” 江应景更加惶惑:“师父,我们这些弟子境界最高的只有化神境,我们去了火垢山地怕是有去无回,更谈不上散播消息了!” 看着弟子们犹豫,江忻勃然大怒:“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们不知道当下有多少帝山修仙者自愿进入火垢山地吗?他们去的你们就去不得?当年人皇江冬儿一个人独闯火垢山地,最终还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们到底去还是不去?” 看着师父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江应景当然不敢再说什么,他和师弟师妹们纷纷取出飞行灵器,朝着火垢山地飞去…… 第498章 地火焚山 两季山里。 这里曾经一度杳无人烟,现在却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修仙者,他们老弱病残、他们一身疲惫,谁到知道这其中充斥着太多的悲惨。 人们默默无语,山林里偶尔有鸟兽的声音以及一两声婴儿啼哭回荡。 昊阳猎人和烛阴猎人肆虐,帝山修仙者无以为生,有些人抛弃了尊严选择屈服,而有些人带着尊严背井离乡来到两季山,他们走投无路想要追随元尾的脚步进入火垢山地。 可是,火垢山地熔岩流淌,一旦进入其中就会被地火焚烧。尽管境界高的还能勉强不死,但谁也免不了一场难以忍受的摧残。 所以,尽管人们曾经下定决心,可是真的来到火垢山地边缘又有不少人犹豫起来。 一个年老的修仙者悲悯的看着身边一个年轻女修仙者抱着孩子茫然坐在树下,忍不住问道:“小师妹,你为什么要带着孩子来这里啊!难道你没有听说,炼骨境之下的修仙者进入火垢山地会被焚烧成虚无吗?” 那个女修仙者惨然一笑:“我知道的,可是没办法。我是落英城外一个小小修仙世家的弟子,我叫水鹃。不久前昊阳猎人杀入我们家,他们抢走了我们所有的财物,还杀了许多人。最后,他们要我们屈服、追随他们侍奉他们!我无法和仇人相处,所有只好带着孩子逃了出来。我只知道界首大人就在火垢山地,这里距离他更近一些,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 老人连连摇头,却又无奈的说:“唉,谁的遭遇不悲惨呢?帝山界完了!可惜我无法突破炼骨境,否则也会跟着别人进入火垢山地。外面的悲苦实在难以忍受啊。” 那女修仙者水鹃无言以对,她怀里的孩子却突然大声啼哭起来。 “孩子不要哭!孩子不要哭!”女修仙者慌忙抱着孩子轻轻摇晃,却始终无济于事。 这孩子的哭声如同凌晨的鸡鸣,一声起后百声应和,又有好几个孩子跟着大哭起来。 两季山陷入一种怪异的氛围,帝山修仙者们十分惊讶,他们四处张望终于发现远处有几十个修仙者脚踩飞行灵器匆匆而来。 “是昊阳猎人!” “昊阳猎人来了!” “他们好像是昊阳天仙江忻的弟子!他们是燕郡城里最凶残的昊阳猎人!” 帝山修仙者中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这让他们更加慌乱。 “快逃啊!”有人大叫。 所有人同时惊醒,他们慌乱的四下逃窜…… 昊阳猎人江应景长途奔波,终于赶到两季山。 对于火垢山地中的凶险,江应景当然十分清楚。他的确没有勇气舍弃自己化神境的修为踏上那片土地。 “师兄,我们真的要去火垢山地给元尾送信吗?”有个师弟问江应景。 江应景苦笑道:“师父傻你也傻吗?难道你们忘了,传说中昊阳界、烛阴界修仙者进入火垢山地之后不仅要被焚烧成骸骨,最终还会失去灵智化为兽类!我们都失去灵智了,还能送什么信!” 其他人大惊失色,纷纷抱怨:“师兄你怎么不和师父提起这事?” 江应景更加无奈:“这只是一个传说,师父肯定不会相信。再说了,芰尚老祖让芰幼平去了火垢山地,师父早就想表忠心了,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唉,你说师父这是图什么?” “图什么?当然是图芰尚老祖的美人一笑!” “师父真下贱,像是一条狗一样跟在人家身后,不仅他自己被人取笑,还连累我们脸上无光,你说这值得吗?” “当然值得!有一次我见芰尚老祖朝着师父露出笑脸,那笑脸简直无法形容。别说师父当场神魂颠倒,就连我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灵力奔腾,差点自爆身亡!” “是啊是啊,据说三界中没有人能够抵挡芰尚老祖一笑!即使是界首和炎兽老仙也是如此,更不用说师父了!其实三界里最厉害的并不是界首和炎兽,而是芰尚老祖……” “真的好羡慕当初的渲墨……” 看着师弟们越扯越远,江应景忍不住呵斥道:“都闭嘴,眼看死到临头了还胡思乱想!” 众人这才止住无休止的议论,重新陷入绝望中。 “师兄,怎么办啊?” 江应景却笑了起来,“你们看到两季山里的那些帝山修仙者了吗?” 在他们脚下,帝山修仙者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看见师弟们一脸茫然,江应景解释道:“师父不是让我们传信吗?既然是传信,那些帝山修仙者也能办到啊!我们就把他们驱赶到火垢山地里面,让他们替我们传信。然后我们就在这里等回信!” 众人恍然大悟,顿时惊喜交加。 “那我们先去抓住他们!” 江应景虽然只是化神境,但是在当下帝山界却是不折不扣的高境界前辈。那些师兄弟们有的是化神境、有的是凝魂境,境界最低的也是炼骨境。因此,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季山的帝山修仙者聚拢到了一起。 江应景站在两季山山头,他望着墨云下翻滚的熔岩和奔腾的地火,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颤抖。热浪袭来,刺鼻的浓烟夹杂这点点星火差点把江应景掀翻到山下。 “师兄……” 沉思中的江应景被师弟的叫唤吓了一跳,他连连说道:“不!不!不!我绝对不会进入火垢山地!” “师兄,我是想问问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哦……” 江应景努力镇静下来,他转过身看着眼前几百个帝山修仙者,说道:“各位不必惊慌!我江应景虽然是昊阳猎人,但是我向来抗拒修仙者之间的互相残杀!今天我来到这里其实是想请各位帮我们个忙的!” 江应景目光扫过,帝山修仙者虽然脸上呈现出惊恐、疑惑的神态,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江应景有些扫兴,他继续说道:“我师父叫江忻,他老人家可是昊阳界的天仙!我师父不久前抓住了元尾的儿子元谷雨……” “元尾的儿子元谷雨?”帝山修仙者中爆发出一片惊呼,毕竟他们都曾经听说,元尾和聂幽兰的孩子在燕郡城莫名失踪! 江应景十分满意帝山修仙者的反应,他洋洋得意的继续说道:“是啊是啊,你们界首的儿子元谷雨被我师父抓住了,此刻正被绑在燕郡城城头。我师父说了,如果元尾不来救儿子,他就千刀万剐把元谷雨给杀了!” “太过分了!” “太邪恶了!” …… 江应景挥动法杖击杀了几个冲上来的帝山修仙者,笑道:“不要着急!其实我也看不惯师父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毒手!可是我说了不算啊!我想告诉大家,只有元尾才能救元谷雨!所以,我请大家去火垢山地告诉元尾,让他快点去燕郡城,要不然可真来不及了!” 江忻的弟子们被大师兄的聪明所感动,禁不住在一边大声鼓动起来:“我师兄说的对,你们快去火垢山地报信吧!” 可是任凭江应景和师弟们怎么鼓动,也不见一个帝山修仙者进入火垢山地。要知道两季山里的这些修仙者,要不是境界低浅就是恐惧地火烧身的痛苦,那些境界高的、心性坚定的又怎么会停留在两季山! 江应景有些不悦,他用法杖指来指去,最后指着水娟说道:“你!你现在就去找元尾!一定要告诉他,如果他再不来,他儿子就死定了!” 那个老年修仙者挡在了水鹃面前,解释道:“前辈,这个小师妹只有聚灵境修为,她的孩子甚至还没有灵脉!她们如果进入火垢山地将会被焚烧成灰烬的!” “哦?”江应景疑惑道,“我怎么听说这火垢山地对你们帝山修仙者分外宽容呢!你们别给我耍花招,你们都得去!快去!” 老年修仙者一咬牙,说道:“前辈,我这就进去!我已经突破聚灵境大圆满的境界,如果连我也扛不住那地火,就请前辈不要逼他们进去了吧?!” 江应景或许已经被老年修仙者所感动,他点了点头催促道:“你快进去,快去!” 那老年修仙者朝着水鹃惨然一笑,而后决然越过两季山山巅,踏入火垢山地。 “轰!”一阵地火扑来,老年修仙者来不及发出一点声息就已经化为虚无…… 江应景和师弟们大吃一惊,他们连连后退了几十丈,而后又驱赶水娟等人道:“你、你也进去!你们都给我进去!” 水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她咬牙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低头冲进火垢山地…… 看着水鹃也化为灰烬,帝山修仙者反而被激起了无尽的豪气,他们扶老携幼毅然决然的相继踏入地火里。 江应景等人指指点点,一个一个数着有谁化成了灰烬又有谁留下了黑色骸骨,他们说说笑笑仿佛在评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别忘了给元尾报信啊!”江应景冲着地火里蹒跚前行的骸骨大喊大叫。 “轰!轰!轰!” 仿佛是回应江应景,火垢山地传来一阵轰鸣。 “地、地火!地火扑来了!”有人大叫。 在火垢山地深处,地火、熔岩混合在一起形成炽热的巨浪,高高的扑来。 江应景再次往后退了几丈,说道:“不怕不怕!那地火出不来!” 可是他失算了,那地火巨浪轰隆隆的越过了两季山山头,吞噬了江应景等人。而且,这地火从两季山倾泻而下,一直烧到了鱼王埠附近这才停了下来! 第499章 三界异象 火海中无人可以幸免,无论是被迫进入火垢山地的帝山修仙者,还是仓皇而逃的昊阳猎人,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在火海中化为灰烬,身死魂灭。 火垢山地的异常惊动了三界,然而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始。 三界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流逝,无论是在修仙圣城还是乡野山村,一股股旋风平地而起几天之内形成一个又一个的高大风柱直冲云端。那风柱吞噬着一切灵气,大地因此干旱,花草树木因此枯萎,蜘蛛网一样的裂缝到处漫延,从地上漫延到树木、漫延到城墙,甚至爬上凡人、修仙者的身体。 干旱成了三界最恐怖的灾难,无数凡人、修仙者抓着自己的喉咙嘶吼,“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可是三界中已无半滴水!银黛河干了,栖凤湖干了,遮天谷干了,漩涡海干了,纳日海干了,就连南蒙荒原深处的静潭也见了底,一条古老的龙魂被铁链子拴着,像一条狗一样伸着舌头呼呼喘粗气。 三界慌了、恐惧了。 炎兽、骚人、芰尚凑在一起互相抱怨。 “我早就说过我们应该当机立断摧毁所有修仙圣城,可是你们却充耳不闻!看看、看看!这些圣城大大加速了灵气的流逝!”炎兽抱怨道。 “呸!你还有脸说这事!你说你回烛阴界摧毁圣城,可是烛阴界的圣城还不是好好的在那里!要不是芰尚师妹提醒我,我们还上了你的当了!”骚人嘲讽道。 “芰尚!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昊阳、烛阴的修仙圣城可以不用摧毁,可是帝山界的圣城你为什么不摧毁?你看看这燕郡城被你修建的如此富丽堂皇,难道你心里还装着元尾吗?”炎兽在骚人那里吃了憋,转头朝芰尚吼道。 芰尚大眼迷蒙,晶莹的泪珠瞬间滑落,“我一个金仙还能有什么作为?帝山界各大修仙圣城里住着的不都是昊阳界和烛阴界的修仙者吗?不是为两界培养了好几个天仙吗?章师兄何必把罪过强加到我的身上?” 看着芰尚流泪,骚人率先慌了,他指责炎兽道:“你这头疯癫的老狮子,芰师妹不都是为我们好吗?你乱叫什么?” 炎兽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他转头说道:“行了行了,算我说重了。我们现在就去摧毁三界所有圣城!” 可是话音刚落,燕郡城长老殿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三人连忙走出殿外,身后高大的长老殿已经坍塌成一堆废墟! 不只是长老殿,燕郡城的炼丹楼、元府、商埠、杂货铺以及所有房舍都轰隆隆的坍塌!还没等人动手,整个燕郡城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燕郡城已经不能称之为圣城,城内修仙者乱成一团,城楼上被折磨了许多天的元谷雨也惨死在废墟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芰尚惊恐的问。 “那些城砖中含有一丝灵气,其中的灵气被抽空后碎裂,所以高楼房舍随之倒塌!”骚人解释道。 “我们该干什么?我们该干什么?”芰尚似乎已经六神无主。 炎兽犹豫的看着骚人和芰尚,最终还是说道:“我们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元尾或许正在突破!” “突破!”芰尚惊讶的喊道,“不可能,天仙之上再无境界,没有人能够再有突破!章师兄你炼化了补天石,你应该有所感悟!” 炎兽无奈的笑道:“你们并不知道,我师父叫风艾。他已经活了几万年,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天仙之上再突破一个境界!为了寻找突破的方法,他不惜放弃自己的天仙境界几次重生,从锻脉境重新开始修炼!前几次无一例外他都失败了,直至最后一次,他在灵脉中修炼了正逆两股灵力,共修仙与魔。其实那补天石就是他要我寻找、供他修炼的。只是因为我垂涎补天石,所以在他修炼的时候杀了他抢下补天石!” “可是,这和元尾有什么关系?”芰尚着急的问道。 “师父曾经说过,在他重生修炼时曾经收过一个弟子,他把自己的修炼方法教给了那个弟子,而那个弟子也在灵脉内修炼出两股灵力!”炎兽说道。 “难道,风艾的那个弟子就是元尾?”骚人问。 “就是元尾!”炎兽恨恨的说,“据说,那元尾在修炼正逆灵力的时候有着很深的体会,风艾都曾经受他指点才能成功!” 骚人和芰尚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其实当年渲墨聪明绝世,如今的元尾必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发现修炼中的诀窍也不在话下。 “风艾还说,要想在天仙之上再有突破必须要耗费大量灵气。我想,即使是他也不会想到,一块补天石里的灵气绝对不够,因为他需要的是三界所有的灵气!”炎兽又说道。 骚人和芰尚恍然大悟,如今三界灵气被抽走,大概是元尾真的在突破了! “元尾他真的有这么好的运气?既修炼了合适的灵脉,又得到了足够的灵气!为什么!为什么?”炎兽愤愤不平! 而骚人面如死灰,喃喃自语道:“即使知道元尾在突破,我们也无法阻拦!我们根本无法进入火垢山地,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的消息!完了,全完了!” 而后,骚人一把抓住芰尚的手,哀求道:“师妹,如果元尾再有突破,他一定还会眷恋着你。到时候三界的命运全在你的手上!到时候你一定要为我们说好话,我们愿意追随他!” 芰尚却抽回了手。 骚人怒问,“难道师妹也想让元尾杀我吗?或者,师妹是想凭着元尾来统领三界!” 芰尚苦笑道:“楚师兄你想多了,自从知道渲墨重生为元尾后,我一直都在苦苦追杀!我甚至杀死了所有与他有过关联的女仙!如果元尾归来,他第一个要杀的大概就是我!” 骚人无言,炎兽无语,三人面面相觑。 江忻等人仓皇而来,“界首,三界灵气流逝太快,难道是元尾在作怪!” “是、是元尾要突破了吗?”子桂颤抖着问。 “我们该怎么办?要逃吗?”荆万锦惶惑不已。 …… 炎兽看着两界天仙聚集在一起,眼中流露出一丝疯狂,“哈哈哈,即使是元尾突破了新的境界又能怎样?我们两界有几十个天仙,几百个金仙、地仙,我们再次联手一拥而上,还不能诛杀他吗?” 炎兽的疯狂让骚人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是啊,即使元尾再次突破,可谁又知道他能强大到什么程度?谁能保证他就是无敌的不可战胜的? “让我们与元尾决一死战!”骚人激动起来。 “去告诉所有人,就说元尾不顾三界所有人的生死强行突破,号召所有人联合起来诛杀元尾!”芰尚也叫道。 一时间,燕郡城成了三界唯一的希望,无数修仙者,不论境界高低纷纷涌来…… 这天,一个骑着奇异怪兽的女修仙者来到燕郡城。这女仙一身黑色衣袍,面目清秀、俏丽,最惹人注目的是她上嘴唇中间有一道猩红的唇裂,一只小小的铃铛挂在胸前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在她身下,一头似鹿非鹿的怪兽全身如同玉石雕刻而成,发出晶莹剔透的光华。这女仙身上释放出强大的气场,似天仙却又不似天仙。 尽管女仙样子十分陌生,但是没有人敢去阻拦她的道路,毕竟昊阳、烛阴两界近年除了好几个天仙,他们的样子、脾气还不被人所熟悉。 这女仙大摇大摆一直来到长老殿废墟前。 “师妹!你是谁?”江忻大叫。 “我叫毛喃,来自火垢山地!”女仙说道。 这话让他江忻等人警觉,几十个天仙起起落落,他们紧握灵器紧张的把毛喃围了起来。 这话要是让元尾听见,他一定会惊喜。因为,当年他以为毛喃已经被叛乱的天魔所诛杀,元尾还曾发了疯一样去寻找。谁也没有想到毛喃竟然出现在了燕郡城。 毛喃并不是为元尾而来,此次她要找的是芰尚。 芰尚笑容满面,她解释道:“各位师兄师弟不要慌乱,这毛喃是我的仆人、不,她是我的师妹!当年我送给毛喃一只铃铛,让她为我寻找渲墨的下落!后来她找到了元尾,并顺利和元尾攀上关系!” 芰尚说的不假,毛喃胸前的那只铃铛正是芰尚花镰上的铃铛。 “主人,此次来就是想要报答主人当年的恩赐!从此之后,毛喃要远离是非,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修炼了!”毛喃说着摘下胸前的铃铛,还给芰尚。 芰尚却有些急不可待,“你是从火垢山地过来的吗?元尾在干什么?他到了什么境界?” 毛喃答道:“我的确从火垢山地而来,几年前元尾回到火垢山地就开始忘我修炼,火垢山地里的死气已经被他吞噬一空,所以现在他开始吞噬三界剩余的灵气!至于境界,我远远的实在看不出来!” 渲墨抢着问:“那、那,我们所有天仙联手能否诛杀元尾!” 毛喃有些为难,她咬牙道:“如果能够扰乱元尾的心思,大概能够诛杀他!” 骚人也凑了过来,“怎么扰乱?” 毛喃冷冷一笑,“你们不是正在做着吗?还找了个什么假的元谷雨!然而据我所知,元尾的孩子应该被紫魅救走!” “紫魅?紫魅是谁?” 骚人、炎兽和芰尚议论纷纷。 “紫魅曾经是帝山界落英城夜啼宗的宗主,后来被谷横刀的分身重伤掉落了境界成为一个无知的女童。元尾救了紫魅,并把她当成女儿养大!后来两人有了矛盾,紫魅被赶走!可是她一直对元尾心怀感念,所以救走了元尾的孩子。至于她现在在哪里,我并不知道!”毛喃解释道。 而后,毛喃从怪兽身上跳下,拍着怪兽说道:“这昊阳兽是芰幼平变得,已经失去了灵智,只能充作坐骑了!火垢山地容不下昊阳、烛阴修仙者!” 毛喃把昊阳兽推给芰尚,而后也不打招呼,径直离开了燕郡城…… 第500章 白眉白须飞白发 在芰尚的关心照顾下,芰幼平早已突破金仙境,他是整个芰家最有希望突破天仙的那一个!芰幼平也曾经是芰家和芰尚的希望! 芰尚之所以让芰幼平进入火垢山地,目的也是想让他经过一番历练快速成长起来,如果幸运的遇到元尾,或许也能带回一些有用的消息,毕竟当年芰幼平和元尾曾经打过交道。可是她并没有想到这反而害了芰幼平,断了芰家的希望。 昊阳兽眼神呆滞,早已认不出眼前站着的人就是老祖芰尚。 “幼平!幼平!”芰尚伸手抚摸着昊阳兽光滑的脊背哭不出声来。 然而,随着毛喃的离开,昊阳兽竟然慢慢跪倒在地化为一具没有生命的玉石塑像。 “幼平!幼平!”芰尚摇晃着昊阳兽,恐惧的大叫。 昊阳兽的身体却哗啦一声碎裂,成为一地玉石渣滓! 江忻把悲痛欲绝的芰尚扶起来,劝慰道:“师姐不用悲伤,我们一定会杀了元尾,为芰幼平报仇!” 看见芰尚悲伤,骚人和炎兽也过来劝慰。芰尚哭声悲切,在混乱中显得那么无助…… 无助是每个人心头挥之不去的乌云,所有人、即使是炎兽和骚人这样的天仙也只能眼看着三界快速枯竭,看着凡人、低境界的修仙者一个个扭曲着化为灰尘而束手无措,看着高境界的修仙者快速虚弱、变老,跌落了境界。 如果这场灾难不再停止,三界中将不会存在任何一个凡人、任何一个修仙者甚至任何一个生灵!然而,没有人能够阻拦这一切! 那是一种抽筋吸髓的榨取,仿佛虚空中有无数双手死命的拧,把每一处,没一个人、每一棵树上的灵气全部压榨出来然后抢走。 即使是天仙也无法避免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凹陷,头骨、肋骨、腿骨等等一点点的凸显,每一个人都成了活着的骷髅!他们慌乱中取出自己私藏的灵石、灵材为自己补充灵力。 骚人不说,但他感觉到自己眼前光亮一点点消失,自己仿佛就要坠落到一个虚无黑暗的界面。 炎兽不说,但他手中的长斧越来越沉重,他几乎无力提起。 荆万锦双腿萎缩成两截干枯的枝干,在泥土中瑟瑟发抖。 梦落背后一对羽翼紧紧贴在身后,羽翼上羽毛凋零,像是落魄的山鸡。 屠娇娇满头白发,脸上弥补细密的裂痕,一双盲眼仿佛两个黑漆漆的窟窿,整个人就像久经岁月的陶器转眼就会碎。 子桂已经化成一只黑猿,双手搂着铁杖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刀逐那条趁手的白色法杖在他怀里不断扭曲,一会幻化成一把刀一会幻化成一根杖,一会又幻化成一条腿骨的模样。 莫寒烟头上顶了一块半透明的黑纱,她双膝跪地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章万成手持长弓,却把利箭指向自己的脖子。 孙唯把自己的招魂幡当成了一件披风,紧紧的披在自己肩山。 江忻强撑着,在芰尚面前为她挡风遮雨。 …… 所有的天仙都明显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可是却没有人敢说出来。他们背靠背围在一起,抵抗着内心的恐惧。 等到元尾出现或许帝山界所有天仙都不再是他的对手了吧?不是因为元尾太强,而是因为三界天仙们已经变得太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几息?又或许已经过了几十年? 那种抽筋吸髓的感觉猛地达到最顶峰,所有人的身体剧烈收缩了一下,而后又猛地涨开。随之,抽筋吸髓的感觉也一下子完全消失!天仙们干瘪的血肉仿佛冲了气、注了水,变得鲜活而饱满,甚至比以前胖了些许! 所有人送了一口气,许多人瘫软在地上仿佛劫后余生。 荆万锦把木杖插入泥土,木杖化为一颗巨大的金荆快速生根发芽,藤蔓编织成一个巨大的金色祭坛簇拥着荆万锦。 “泥土里又有了些灵气!但是极其稀少!”荆万锦叫道。 “咦?那风柱似乎也小了!”骚人也跟着叫了起来。 通天贯地的风柱快速缩小,几息之内坍塌、消失!最终化为一场遮天蔽日的沙尘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此时三界中残存的还有几人? 那些没有修仙的凡人几乎无一幸存,而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体内灵力尽失、灵脉坍塌,已经与普通的凡人毫无二致,那些高境界的修仙者虽然没有那么悲惨,却也有许多人跌落了境界,仿佛重伤初愈…… 在江忻的细心保护下芰尚还算平安,只是她脸色苍白的可怕,她玉手轻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让人见了心生怜悯。 “师妹……” 骚人刚刚开口,一声突如其来的轰鸣淹没了他的声音,“轰——”。 那轰鸣像是来自地底,又像是来自高空,更像是响在每个人耳朵深处。那声音如此沉闷, 像是有人拿巨石往人耳朵里拼命填塞,一块又一块即使满了还要用锤子往里面敲。 那些低境界的修仙者根本无法抵抗这种轰鸣,他们拼命捂着耳朵到处躲藏,却发现这声音无处不在…… “地震了!”炎兽拄着长斧大吼。 的确是地震了,而且是山崩地裂! 没有人会想到脚下坚实的大地如此脆弱,仿佛纸张一样被弄皱、团到一起,或者撕开。燕郡城所在的平原曾经如镜如砥一望无际,可是在这轰鸣声中出现了许多深不见底的沟壑,又有望不到顶的高山! 不只是燕郡城、也不只是帝山界才有这样的变化,三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三界完全变了模样! 对此,三界天仙毫无办法,他们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这场地震才慢慢平息。 芰尚抖落身上的尘土,担忧的问道:“这、这一切该结束了吧?” 骚人遥望火垢山地的方向,无奈的答道:“其实,并没有!” 三界的变化真的并没有结束,从火垢山地的方向压来一片墨云,云中夹着风雪,快速而来! 那是一场何其惨烈的风雪! 巴掌大小的雪花在风里翻滚,锐利又无情,无数修仙者被切割成碎片。他们哭喊着四处寻找庇护所,只是可惜燕郡城已经没有一间完整的屋舍! 那雪又大又急,眨眼工夫已经没过了膝盖,天地间一片银白。站在雪地里,那种彻骨的冰冷爬上身体,又有无数修仙者被冻成冰坨! 三界遭了殃,这风柱、这地震、这暴雪轮番的摧残,几乎灭绝了三界一切生灵! “这风柱、地震和暴雪都是元尾弄出来的吗?”梦落问道。 “肯定是他做的妖!为了自己突破难道真的不顾三界万千生灵了吗?的确是丧心病狂!”孙唯哆哆嗦嗦的说。 “孙师兄,你说那元尾突破了吗?”梦落又问。 “不可能!绝无可能!”孙唯坚定的说道,“三界之上根本没有境界!即使是炎兽的师父风艾老人也只是猜测而已!元尾费劲心机盗走了三界灵气,最终的后果只能是害人害己!” “我原本无心害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孙唯背后响起。 “是谁?” 孙唯吓了一跳,他回去去望,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白发老人。 那老人如此苍老,他一头长长的白发和白色眉毛、白色胡须混合在一起一直垂到脚下,他的眼睛、嘴巴被埋藏着一边白色里,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谁。 而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牵着一头高大的三目狼。 “你、你是谁?”孙唯颤抖边问边后退。 没有人知道这白发老人从哪里又是什么时候来到了燕郡城,可是他就站在那里,身上毫无灵力的波浪,就像一块石头,一座山。 听到孙唯的叫喊,所有人看向白发老人。 纯黑色的墨云下,洁白的冰雪上,白发老人就那样站在那里。他黑色衣袍被微风轻轻吹动与天上墨云一模一样,他雪白的须发静静的倾泻下来,和地上白雪融为一体。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我原本无心害人!”白发老人胡须颤抖,再一次说道。 “元尾!元尾!”孙唯惊叫着,拉着梦落往后退走几百丈! “元尾来了!” “元尾在哪里?” “那白发老人是元尾?我记得他去火垢山地的时候还是一副年轻的模样?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年多而已!” “他不会是元尾!绝不是!” 燕郡城修仙者议论纷纷,他们不想也不希望看到元尾出现在这里。 这人到底是不是元尾?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芰尚。毕竟芰尚和渲墨相伴多年,而元尾又是渲墨重生,芰尚应该是最了解元尾的人。 不用任何人提醒,芰尚的眼睛早就盯在了白发老人身上。 芰尚知道,无论是渲墨还是元尾,他们的肉体其实毫无区别:身高八尺、肌如冷玉、垂手及膝、头发茂盛、眉毛淡然、双眸狭长……然而,渲墨和元尾的魂魄却又有天壤之别:渲墨高傲轻狂、淡薄人情却对芰尚情有独钟;元尾纯真热情、害怕孤独,把太多的人当成自己的家人并投入太多感情…… 可是,无论芰尚怎样打量怎样对比,眼前的这个白发老人与渲墨或者元尾相距太远!芰尚看不见那人的双眸,因为被长长的眉毛遮掩。虽然心有疑惑,但是芰尚并不愿意相信这苍老的老人就是元尾。 “他不是元尾!”芰尚大叫。 第501章 终章——一切如你所愿 元尾绝对不会如此苍老、元尾绝对不会如此佝偻、元尾绝对不会如此丑陋。这白发老人的样子不应该是一个天仙的样子,不应该是一个界首的样子,不应该是芰尚心目中的样子,也不应该是所有人期待中的样子。 最最重要的是,只要修仙者体内灵脉已成,只要灵脉中运转着灵力,他身上必定会出现灵力的波动,从而散发出一种力量的压迫。这种状态、这种压迫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增强。那些高境界的修仙者因为自身威严和强大的灵力,会带给别人巨大的压迫感。 可是在这白发老人身上,即使是天仙们也察觉不出任何一点灵力的波动,即使是锻脉境修仙这也察觉不出任何一点压力。 所以他不是元尾! 可是白发老人身后站着的那个女孩以及那头巨大的三目狼不应该是元尾的女儿芰静和她的坐骑吗? 所以,这白眉白须飞白发的就是元尾。 “他就是元尾!”江忻肯定的说道。 “不!不!不!他绝对不是元尾!”芰尚失望、伤心的哭喊。 “他就是元尾!”江忻难得的反驳芰尚,他双目猩红,狂笑道,“哈哈哈!他就是元尾,他一定是突破失败了!他失败了!他一定是失败了!他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 芰尚一把抓住江忻,问道:“江忻,你要干什么?” 江忻竟然一把甩开芰尚,他挥动法杖,一条粗大的紫色闪电从法杖顶点升起,又一变二、二变四的繁衍开来,在江忻四周如同一片茂密的紫色闪电之林。江忻疾行如飞,紫色闪电之林也跟着前行,眨眼间就把白发老人包在其中。 “元尾你去死吧!”江忻大吼着腾空而起,那把长长的法杖幻化成一把长矛,江忻双手紧握长矛朝着白发老人破空刺来。 江忻认定白发老人就是元尾,他希望白发老人就是元尾,所以在这一刺之中倾注了自己全身的灵力、所有的心思,在这简单的一刺中蕴藏了无数的变化,笼罩了方圆数里。江忻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自己的绝学,他相信这破空一刺即使是骚人、炎兽也无法轻松抗下! 长矛闪着星芒,凝滞了虚空,漫天的雪花悬浮着不再落下,白发老人飞扬的白发不再飘动,三目狼鼻子里呼出的热气不再扩散。一点一点,或者忽然一瞬,那长矛的矛尖已经迫近白发老人的头顶,不足一寸! 白发老人长眉垂下,盖住了他的双目。 慢慢的、从容的,如有风吹拂,长眉向两面分开,长眉之下果然就是那双狭长的龙目!白发老人果然就是元尾! “我原本无心害人!”在此万分危急的时刻,元尾依然可以重复的说道。仿佛,这时间与他无关;仿佛,江忻的霸道、迅猛完全游离在元尾的虚空之外! 元尾轻轻甩出衣袖,衣袖如一片墨云击在江忻身上。破空而来的江忻却抵挡不住这墨云,虚空中江忻被无法描述的重力击在身上,长矛脱手化为法杖,江忻的身体倒着跌落,跌落的途中竟然分为几个江忻跌落在雪地里。 那几个江忻一个是他的肉体、一个是他的魂魄、一个是他的神识、一个是他的筋骨、一个是他的自尊、一个是他的骄傲、一个是他的回忆、一个是他的希望……江忻所有的一切全部暴露在元尾面前、而后又化为灰尘一点点消散。 “师姐!我、我喜欢你……”江忻冲着芰尚伸出双手,绝望的大叫。 轻风吹过,所有的江忻全部消散永不可寻,只有余音缭绕还在耳边。 元尾并没有失败!一击之下诛杀江忻,这绝对不是一个天仙所能做到的! “嘘——” 一声惊叹,三界所有修仙者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齐齐后退了几步。 元尾就这样风平浪静的站在那里,依然没有灵力波动依然没有半点威压压迫,可是谁都知道他真的已经突破了。 “元尾师弟,你、你、你这是突破了什么境界?!”骚人忍不住问道。 “呸!骚人,你竟然和他称兄道弟!我们一起杀了他!”炎兽怒骂着骚人,自己当先一步高举长斧冲向元尾。 就在元尾到来之前,三界天仙曾经信誓旦旦的保证要一起联手诛杀元尾,不畏生死。如今元尾就在面前,天仙们却忘记了自己的誓言。 好在炎兽狂暴,他一声吼叫叫醒了天仙们。 炎兽高举长斧劈向元尾,长斧摩擦着虚空迸发出刺目的红色火焰,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儿。 梦落拔光了全身的翎羽,漫天箭雨从空中倾泻而下。 屠娇娇化身地龙,一身冰雪把方圆数亩的冰雪缠绕起来。 黑色巨猩高举铁杖、刀逐挥舞长刀……两界天仙、三界修仙者同时暴起,所有灵器同时指向元尾,他们妄想着凭借众人的力量将元尾一击毙命! “我原本无心害人!”元尾叹息道,他轻轻转身一把夺下炎兽的长斧。元尾的动作是如此轻松洒脱,仿佛炎兽已经停在他面前任他处置。 炎兽眼中的仇恨、狂暴、嫉妒已经化为恐惧和无穷的后悔,可是他避不开元尾、躲不过元尾。炎兽只好再次狂吼,化身赤鬃狂狮。 元尾抡起长斧劈在狂狮的头上!狂狮全身碎裂成一地红色长毛,如同一阵红色风暴浩浩荡荡迎着天空的箭雨而去。梦落那陪伴了她千年的翎羽挡不住丝丝如针粗细的红毛,两者相遇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而后化为虚无。 元尾闲庭信步,他又抡起长斧劈在地龙头上,那地龙轰然一声被拍入地下积雪里,不见踪影…… 如今的元尾到底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在他面前两界天仙弱小如虫蚁,既然是虫蚁,那再多的虫蚁又有什么威胁? 黑色巨猩的铁杖被元尾长斧砍断,巨猩被击碎;刀逐的长刀被击碎,刀逐也抽身逃走…… 在三界所有修仙者众目睽睽之下,刀逐抛弃了用自己前辈骸骨锻造而成的长刀独自仓皇而逃,完全没有了勇气、自尊和信心。 那些围攻元尾的修仙者见刀逐逃走,又一次如梦初醒,他们转身而逃拼尽了毕生所学。一时间,地上、天上、地下全是三界修仙者的身影。 可是元尾却并不想就此罢休。 “我原本无心害人!”元尾狂吼一声把炎兽的长斧插入脚下冰雪里。长斧化成碎片,地上冰雪化成无数冰锥、冰箭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那些逃走的修仙者少有侥幸的,大多被射中化为虚无! 至此,三界修仙者所剩无几,三界生灵所剩无几!然而,芰尚却毫发无损。 “渲墨师弟……不、不、不……元尾师弟,你已经突破了新的境界?”芰尚颤抖着问。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什么境界,我一直在想,天仙之上还是仙吗?或许是人?或许应该叫真人?”元尾仰望天空,自言自语道。 芰尚却满心欢喜,盈盈跪拜在地:“芰尚拜见元尾真人!” 拜见? 即使是元尾也忍不住疑惑起来。就在几息之前,芰尚还伤心、失望的拼命否认自己就是元尾,而如今却出乎意料的施以跪拜大礼。 “元尾真人,你、你知道吗?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安排!”芰尚说道。 元尾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两万年前你费劲心思想要拘禁三界灵气为己所有,只是被渲墨发现。你转头把所有罪责推给渲墨,导致渲墨被三界天仙联手诛杀!而今你又故技重施,把所有罪责推到我的身上!既然你说是我要拘禁三界灵气、是我要突破新境界,索性我就耗尽三界所有灵气,所以我也突破了新的境界!芰尚啊芰尚,如今一切都如你所愿!一切都如你所愿了!” “不!不!不!”芰尚见元尾眼中仇恨越来越盛,忍不住大声辩解,“元尾师弟!你并没有了解我的苦心!” “苦心?”元尾嘲讽道。 “当然是苦心!”芰尚大声解释,“不错!拘禁三界灵气向来都是我的计划!两万年前渲墨追杀的那些天仙,以及现在的章呦、乌同甫、丰长、毛喃、梅归燕等人都已经被我所用!我还收买了蝠清论,我让他们修建了三界所有的修仙圣城,把三界灵气拘禁到一个地方,我想要把所有的灵气为你所用!我的境界早已止于金仙,灵气对我毫无用处!” “为我所用?”元尾一阵错愕,“我从未想过要再次突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渲墨也是如此!” “不错!当年渲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开始大肆屠杀那些仙人!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他不想再有突破!可是我想!我想让他在三界中说一不二唯我独尊,我想让三界所有修仙者尊敬他、害怕他、恐惧他,我想让他一人就能决定三界所有人的生死,我想让他达到天仙之上的境界……可是他如此不争气,根本无法了解我的苦心!所以我干脆挑拨三界天仙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唤起他奋进的念头!可是他至死不屈甘愿葬身在火垢山地!”芰尚啜泣道。 元尾忍无可忍,“只是因为渲墨不想突破,你就陷害了他?!” “这怎么能叫陷害?你并不知道我爱他有多深!”芰尚大叫,“我所做的这一切还不都为他好?!如果能够再有突破,正如你现在这样独自一人站立在三界之巅,一人掌管三界所有人的生死,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元尾冷笑一声,“那么我还应该要感谢你?” 芰尚破涕而笑,“元尾师弟这样说就见外了,毕竟你就是渲墨,我们两个不分你我!你可知道渲墨死后我就派芰家弟子设立芰家仙资居,为的就是打探渲墨重生的消息。我从未相信渲墨就那样身死魂灭!如今我终于等到了你!” 芰尚梨花带雨,哭着笑着向元尾走来。 芰尚还是两万年前的模样,不过两万年前她最喜欢的是舒适的粉色素裙,现在她身上穿的是金色华袍。 芰尚肤色粉白,那是一种通体无瑕的纯净,闪着光、透着亮。 芰尚脸椭圆,脖颈颀长,在如云的墨色发髻和沉重的头饰压迫下,一张小脸显得那么娇小与动人。 芰尚双眼大,眼角平中下垂,自带一种睥睨天下的优越。眼中黑色宝石如浸溪水,顾盼都是情。 芰尚睫毛弯且长,一张一合就是世间的晴与阴。 芰尚眉毛稀疏,但是根根粗壮漆黑,因此无论远观、近看都是那种赏心悦目的浓淡相宜。 芰尚鼻梁高挺、鼻翼精致玲珑。 芰尚小嘴艳过最美的夏花,那是一种自带芬芳的红。 芰尚身高五尺,她的美艳、气场以及宽大的华服将她的身体掩藏起来,只剩下刺目的光芒…… 只是此时的元尾不再是渲墨也不再是以往,他闪身避过,质问道:“如果我这次没有突破,你又会怎样?” 芰尚紧紧咬着嘴唇,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会联合三界天仙再一次杀了你,也会等你再次重生,直至突破!” 元尾仰天大笑:“芰尚啊芰尚,你也知道,如今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里,三界的命运取决于我的喜怒。那么,如果我想让你死,你又会怎样?” 芰尚笑了,“你怎么会让我死!我如此美丽,三界所有人以见我容颜为荣,以和我说话为荣!我只是付出了几个笑脸便有许多人愿意为我去死,你又怎么会让我死!” 元尾挥动衣袖,说道:“我真的想让你死!” 衣袖吹起,芰尚笑容僵住;衣袖拂过,芰尚烟消云散。 燕郡城成了死城。 元尾站在雪地里,久久无语。他在想什么?他在怀念谁? “爹!”芰静叫道。 元尾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去吧,去看看那条龙魂,他一定等急了!” “那你呢?”芰静又问。 “我?我不知道!”元尾声音还在,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