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你重生》 第1章 寻死不能 第1章 2021年6月初,吕亭云去看望了一下前岳父母,顺便去前妻马小云坟头坐了坐。 前岳父母六十来岁,但看起来真的老了。 前岳母神态憔悴的道:“亭云来了,我喊小云…” 前岳父打断她道:“疯娘们,小云坟头草都很高了。” 前岳母木然的看着亭云,而后突然记起来似的拿出一封信给了吕亭云。 回来的路上,吕亭云泪水横流,他终于下了决心要把故事写下来———————— 2015年7月25日凌晨一点半。 吕亭云清楚的记得这个日期和准确时间。 吕亭云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了这个日子,下辈子也不会忘,下下辈子也不会忘。 准确的说,从2015年7月25日凌晨一点半以后,吕亭云已经算是下辈子了。 这不是穿越,不是吕亭云胡说八道。那晚,是吕亭云真正的重生之日。 故事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吕亭云是一个算不得上门女婿的上门女婿,十年前,吕亭云带着两岁的儿子,从湘西h市,回到了湘北y市娘家开店,两夫妻省吃俭用的买车,建房,然后再因为自己原因,负债四五十万,人一欠账,家庭就矛盾四起,吕亭云一咬牙,背负所有的债务,一个人净身出户。 吕亭云离婚的时候,是有些热血上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几句豪言壮语很容易,谁知道堂客马小云这一次竟然痛快的答应了。 出了门以后,吕亭云立马就后悔了,因为他才意识到自己就这样被人扫地出门了,问题是这一切还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自己往后何去何从,还有脸面回老家面对父母兄妹亲戚朋友吗?自己拿什么来还这几十万债务,拿命吗? 想到拿命还时候,吕亭云犹豫了,他躺在用自己最后的两千块钱租住的城中村深思了三天,然后拿着笔,认认真真的写了一封遗书,遗书的内容主要是对自己亲戚朋友等一帮债主的抱歉,然后顺便提了几笔对父母的愧疚。 吕亭云做完了这一切后,心里反而轻松了。是呀!死路也是一条出路,天下万事,再难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自己闭上了眼睛,就解除了烦恼,以前的自己活得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吕亭云便在7月24号周六下午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干净净的衣服,然后下楼吃了一个十块钱快餐,他不想自己做一个饿死鬼,只是可惜自己已经山穷水尽身无分文,不然真的想来一餐好的。 那天下了一天的细雨,让古老的省城沙市凉爽异常。吕亭云出了城中村后迷茫了一下,是呀!自己死哪里呢?跳楼吗,这几个月股市暴跌,新闻里经常报道有人跳楼自杀砸死路人的消息,他看着沙市的高楼大厦,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吕亭云摇了摇头。 自己咎由自取走入死地,要是跳下来砸死倒霉鬼,两人在去阎王报道路上懒得扯皮。 再说,自己死后被人围着看,被法医收集着碎裂的残躯和屎尿四溅的内脏,这样恶心人不好,他体面的自尊心接受不了死后还被人当新闻一样咒骂取笑。 可去哪里找一个不被人取笑咒骂,不被人围观的能让自己保持体面的归宿地呢? 吕亭云就这样茫然无序的随着人流走着。吕亭云向东,再向北,向南,再向西,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只能在雨后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中不停的走着,走着。吕亭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猛然间感觉路到了尽头,他抬头一看,面前是奔腾的洪流,这几日的雨水,把瘦枯的湘江填的满满当当。 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湘江边的风光带了。 吕亭云心里暗自一喜,是啦,水葬多好呀,等到夜深人静,找一个高处跳下,顺着这浑浊的滔滔江水,流到几百里外,等人发现时候,自己已经面色发青满身浮肿,谁他妈认识自己。如果运气好,直接流到洞庭湖,被鱼虾直接毁尸灭迹,死的媲美屈原,那就更完美了。 雨水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风光带橘黄的灯光依次亮了,沿路的人流慢慢的多了起来。吕亭云想笑,是的,他真的想笑,都说,活着不易,可找一处体面自杀的地方更难。 吕亭云只能慢悠悠的随着人流向南走,他明白,如果向北,前面是猴子石大桥,再向北,湘江世纪城小区就建在江边,会截断去路。若想安静,只能一路向南,寻个人烟稀少处,再等到夜深人静时,就可以依计划行事了。 吕亭云就这样一直走,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感觉人流量少了,自己离繁华的杜甫江阁也远了。他已经走到了一个似船型的石台前,台下几十米处是浑浊的江水,台边是不锈钢半人高栏杆,台有五六丈方圆,像突兀的小号铁达尼号隆起于波涛汹涌间。 台后是新栽植的樟木树,柚子树,以及一些低矮的灌木和一些小花小草。花草边有一个木搭葡萄架子,架子下是一条长椅,长椅上坐一老者,那老者靠椅而坐,身穿灰丝绸马褂,脸上神态平和,双眼微闭似睡似醒,满头须发似雪,大有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吕亭云开始也没注意,想死的人,谁有兴趣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头。吕亭云一直看着江面,一直想着过往,一幕幕,如电影屏幕般缓缓流过。 吕亭云最后叹气道:所有的债主,我都没觉得有太大内疚,因为现在我是欠他们钱,可以前他们也曾经欠我钱。唯有张佑武… 这一次本来想趁牛市来了赌一把大的,他骗张佑武帮自己在银行借了二十万贷款入市,可惜钱没赚到,入市没多久就遇见股灾,连续十几个断刀闸跌停下来,把这二十万亏的剩三万多。 当初张佑武转账给自己前曾千叮万嘱要自己不要拿钱炒股的,自己屁都不懂,就因为听别人说牛市赚钱,就想着快速赚笔钱把建房子的二十几万债务还了。现在好了,二十万正经建房子债务,变成四十几万不正经债务,现在好了,妻离子散,负债累累,害人害己呀! 问题是张佑武帮自己借的二十万是分三年期还贷款,光一个月连本带息,就需要还近七千块,自己总共才还了两个月,自己要是这样走了,让张佑武怎么办,他虽然小有家资,可他也有老婆孩子需要负担,他还有房贷车贷,自己一走了之,把债务甩给他,自己真的是该死,是死有余辜呀!” 想到张佑武,吕亭云心里就堵的慌,就臊的慌,就想马上跳下去,让自己随着这滚滚洪流一死谢罪,哪怕自己从小会游水,也决不能动手自救。 吕亭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那白发老头,那老头还在悠闲的闭目养神。 吕亭云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7月24号11:56分,吕亭云也是醉了。 于是吕亭云就这样等着,又过了半个小时,时间已经到了7月25号00:33分了,喧嚣的城市已经安静了下来,街上是偶尔经过的汽车声,身下是澎湃的波涛流水声。吕亭云心里道:“我就不信了,这老头能熬到天亮不成。”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耗着。 吕亭云最后一次看手机,时间已经到了7月25日1:30,吕亭云无奈的看了那老头一眼,发现那老头正朝自己招了招手。 吕亭云指了指自己,开口对老头道:“老人家,你是喊我吗?” 那老头点了点头。 吕亭云想,你喊我过去干嘛,难不成你能给我几十万让我不走这条死路吗?别天真了,现在这社会,只有落井下石,哪有雪中送炭,自己和他萍水相逢,但几十年尊老爱幼的涵养,还是让他迈步向老头走去。 第2章 遇见高人 第2章 吕亭云看着十几米外的老头,只能有气无力的走过去,吕亭云刚想怎样轻描淡写的忽悠走那老头,谁知道那老头竟然先开口了。 老人带着浓郁的省城口音道:“伢子,准备跳河吧!” 吕亭云愣住了,内心一阵的惊怵,这老头,会读心术,他是怎么样看出来的。吕亭云正不知道组织什么语言回答,却不料老头下一句惊的吕亭云是瞪目结舌。 “是因为股票亏钱了吧!”那老头道。 吕亭云被人看透了心事,一下子就如当街被人脱光衣服般窘迫,吕亭云特别烦躁这样的感觉,和马小云没离婚前,吕亭云老是说马小云不关心自己,不在意自己,可当马小云当面说出他心事时候,吕亭云又老是莫名其妙的烦躁,好多次甚至于和马小云吵了起来。 吕亭云这样的玻璃心,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即巨婴症,这种毛病,老是希望被关心和关注,但又生怕别人看懂自己内心的懦弱和乞求。所以,很多时候,只要别人触碰到自己隐藏于内心那根敏感的自尊线,他就会自动启动自我保护意识进行防护,莫名其妙发脾气和故意吵架就是防护的手段。 吕亭云不假思索的怼道:“是呀!亏了几十万,想死啦,你管我,有本事你给我几十万还债。” 吕亭云怼了老头,以为那老头会生气的骂人,谁知道那老头一脸平和的道:“今天日子不好,你要是一点钟之前跳了河水,是顶好的日子,可旺子孙。可你拖到现在,已经算丑时,丑属牛,牛怕水,死哪里都可以,就不能死水里,否则,家宅不宁。” 吕亭云想笑,我他妈都要死的人,还管家宅宁不宁,我他娘早就妻离子散了。 吕亭云看着无聊的老头一脸高深无奈的压住火气道:“我早就妻离子散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再说,没听说牛怕水呀。” 那老头看着吕亭云道:“你说的是水牛不怕水吧!但周易算术起源于中原地区,也就是我们说的北方,那边是黄牛,黄牛是怕水的,所以,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不怕家宅不宁,那子女兴旺呢?难道也没有顾忌。我要是推算无误,你应该儿女双全有福禄之命,你命格不错。” 吕亭云看着故作高深一脸淡然的老头真的想破口骂娘,自己都他妈到了无路可走寻死觅活的地步,竟然还倒霉到遇见个老神棍和自己理论黄牛水牛怕不怕水,而且还说自己是儿女双全的福禄之命。 吕亭云没好气的讥笑道:“我还差一点被你这个老神棍唬住了,我只有一子,想要女儿,只能下辈子找人生,可惜你看我现在,还有这个机会吗?” 老头道:“不,我说的是一母同胞,一儿一女。信不信由你,你如果想知道,就等几个月再死。” 吕亭云愕然的看着这须发皆白的老头,看着他仙风道骨气质和隐隐中透露出一种令人疑惑的高深莫测。可他的话,也太扯了吧! 吕亭云收起要发作的火气道:“老人家,我不知道拿什么相信你,你老早一点休息去吧!我呢急着投胎,你老就不要坏我好事好不好!” 那老头盯着吕亭云的脸看了半天道:“不,你死不了,即使你今天跳进湘江,你也死不了。你是长寿命,也是有大运的命。” 吕亭云知道老头是忽悠自己,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不要轻生而已,于是不自觉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道:“老人家,你救不了我,全世界也没谁救得了我,我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我不死,让那么多债主怎么安心。” 老头不答吕亭云的话道:“你买了中国中车吧,其实是不是中国中车都没什么区别,大势所趋,神仙都会亏死。” 这句话真的把吕亭云吓了一跳,他真的巨亏在中国中车上面,吕亭云心里想道,难不成我今晚真的遇见活神仙了不成。 吕亭云心惊的问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买了中国中车,你真的能掐会算,这世界真的有传说中的高人不成。” 那老头用左手捋着白长须道:“你这个伢子,不应该想着我是不是高人神仙,从你这句话里我就明白,你喜欢不切实际的冒险,你如果不懂改变,我就是给你几十万还债,总有一天,你一样会身败名裂负债累累,并且会亏的更大。” 吕亭云好奇的问道:“那你老觉得我应该关注你那一句话呢?” 那老头淡然道:“我刚才说,在大势所趋面前,不管你是不是中国中车,神仙都会亏死,你没关注什么是大势所趋,而是关注神仙,这个就是你的赌性,你赌心很大,老是希望有神奇的事情发生。这个世界,有因才有果;那么反过来说,有果必有因。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吕亭云想了想,止不住点头道:“老先生说的很对,我虽然不沉迷打牌赌博,但我内心真的赌性很大,这一次如果不是我异想天开,哪里会有妻离子散的结局。” 那老头摇头道:“这个和你妻离子散没有直接关系,缘来缘去,缘尽缘散,岂能因为输一次就离婚收场。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只是自己不明白而已。既然缘尽了,就不要后悔过去的事情了。” 吕亭云仔细的想了想,感觉豁然开朗起来。吕亭云问道:“那么请问老先生,什么是大势所趋,为什么大势所趋,神仙也会亏死。” 老头道:“你刚才看了几个小时洪水,还没看明白吗?这个就是大势所趋。下雨涨水,天晴枯水,你能改变吗?” 吕亭云不服气的道:“不是可以用水库拦截吗,在现代科技面前,河水倒流有什么困难的呢?随便一台抽水机都可以让河水倒流,毛嗲嗲不是说人必胜天吗?” 那老头摇着头道:“你说的只是小势,我说的是大势所趋。什么是大势,就是非人力能够改变的才是大势所趋。地震,火山,大盘起伏,甚至于中国所有行业的兴衰。” “行业兴衰也是大势所趋?”吕亭云愕然道。 老头睁开眼看了看吕亭云道:“大势所趋包括所有的行业,正因为有了九十年代房产商品化,才能成就万达,万科,碧桂园;正因为有了互联网兴起,才有腾讯,才有阿里巴巴。这些首富级别人物,不是因为比你聪明,而是因为大势所趋自然而然演化出来的。像中国这样十几亿级别人口的国度,只要有了大势,就会在激烈的竞争中成就万科,成就阿里。换句话说,即使没有万科万达,也有千科千达,即使没有阿里腾讯,也会有哦里飞讯出现。” 吕亭云道:“老先生意思是,这些首富和大人物难道不是因为自己能力出众敢做敢赌,而是大势成就这些人物,如果哪一天大势已去,这些实力雄厚的公司也会灰飞烟灭吗?” 老头悠然道:“宇宙聚变亿年一个周期,地球冷暖万年一次轮回,沧海桑田千年一个震荡,王朝更替百年一波运道,一个公司,有几家能够熬过十年。你还年轻,不如拭目以待呀!” 吕亭云颤抖着道:“请老先生原谅我刚才的唐突,请老先生教我,请老先生……” 老者大马金刀的坐着,眼睛微微的闭着,脸上波澜不惊,江边的风吹的他雪白的须发飘飘欲仙的。猛然间的,他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恭敬的吕亭云道:“你知道人生最艰辛处在何时吗?” 第3章 高人解惑 第3章 “像我现在这样,贫困潦倒,一无所有。”吕亭云不假思索的道。 “贫困潦倒,一无所有,”老者重复了吕亭云的话道:“不,人生最艰难处不是贫困潦倒和一无所有,而是负债累累。只要一个人开始负债,那这个人的幸福和快乐就会荡然无存了。可你是否想过,你为什么会负债呢?” 吕亭云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以前我没有负债的,而是,而是因为建房子花了六十几万超过预算太多后开始的,然后,然后我想着在股市翻本····” 老者眯着眼看着吕亭云道:“你还是没看清问题的本质,这个世界大部分人负债,基本上都是因为欲望。” “欲望,我···可建房子不应该吗?” “应该,可你没必要建那么大呀?所以,你看,三十万的资金,你建六十万房子,是因为面子,还是因为攀比,或者是对豪宅的奢望,所以,人的欲望做出了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事情,这就是痛苦的根源,最后,你在股市破釜沉舟想翻盘,你的赌心加剧了你的欲望。” “好像是怎样的,如果有来生,我不会再涉足股市半步了。”吕亭云懊悔道。 “不,这和股市没有任何关系。言归正传,你想过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死,为什么没有勇气好好的活着。”老者看着吕亭云的眼睛道。 吕亭云万念俱灰的道:“我死有余辜,我害人害己,死是我最好的解脱。” 老者道:“你以为你死了,你的债务就一笔勾销了吗?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债务是婚前债务,你前妻是有偿还义务的。也就是说,你以为你替她背下所有,但其实你死的毫无价值,也许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我,我该怎么办呢?”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年收入大概是多少?”老者道。 “我,我以前是发型师,后来改行做工程,年收入,这几年都没正经做事,因为两年前工地出了事故,摔死个人,我垫资了不少钱抢救,所以在家闲了两年。” “不能回头做老本行吗?发型师也赚钱呀!” “只怕难回头,手艺放了四五年早已经生疏。再说,见惯了大钱,对剪发那三瓜两枣也看不上眼。”吕亭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大生意没本事做,小生意看不上,是这个意思吗?” 吕亭云脸红耳赤的道:“是,走入绝境了,所以才···” 老者捋着雪白的胡须想了想道:“分析你的述说,一,你顾忌夫妻情份,想一身背负所有的债务;二,你无颜面对朋友,你把信义看的很重;三,你能承包工程证明你不是完全没能力。但你的缺点更明显,你不安分,好面子,赌性大,虚荣心大,连自杀你都生怕别人围观,被人指指点点。” 被人当面指出隐藏在内心想法,吕亭云简直无地自容。 老者继续道:“四五十万债务不多也不少,但用四五十万换一条人命,我觉得不值得。因为这个世界,没人可以真正的帮助你解救你。即使我现在给你五十万,你如果不能从内心省悟蜕变,过不了多久,你一样会陷入无路可走的死地,甚至于更危险更艰难的境地。” “省悟,蜕变··” “是的,要你内心真正的省悟和蜕变,人,只有从内心省悟才能真正的蜕变。救自己者自己也!” 吕亭云咀嚼着这两个字,猛然间的,他好像感悟到些什么,他鞠躬道:“请老先生指点迷津。” 老者道:“股灾过后,光省城跳楼,跳江,烧炭,服药自尽的不下于几十人,你刚才所站的平台,已经跳下去三个人。事实上,我每天就坐在这里,能劝阻一个是一个,人,生死有命,真到了须死的地步,谁也救不了;倘若能解救的,非外人之功。回过头说你,四五十万,假如你放下身段,去工地干活,哪怕搬砖,四五年也可以还出来。吃上四五年苦,换来另外一番人生境界,何乐而不为呢!” 吕亭云想了想道:“我愿意,我是乡下出来的,打小过苦日子。但我担心的是,我的债主等不了这么久时间。” 老者摇着头道:“非也,非也,假如我是你的债主,与其把你逼死,我不如安心等待。人的期望是一步步降低的,只要你放得下虚荣心和颜面,心平气和的和债主说清楚你目前的状况,再协商一个还款日期,人家能把你怎么样。倘若人家真的放不过你,那你大可把这条命给他就是,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人家杀你解恨,少不得给你父母赔偿一笔养老费,你不觉得比自杀有价值的多吗?” 吕亭云第一次听见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当老赖,但还这话细思不无道理。 吕亭云豁然开朗道:“你是说摊开说清楚。” 老者道:“是的,从此以后,你再不是体面的发型师,也不是财大气粗的包工头,这个世界,你往常种种皆与你无关了。迎接你的,是新的世界,新的人生,你可愿意?” 吕亭云躬身道:“先生,我愿意,我也会身体力行的把债务还完。” 老先生看着吕亭云的脸,吕亭云谦逊的抬头挺胸由着老先生打量,老先生道:“你今年是本命年吧,你的死劫已经过去了,但你的生劫却异常艰险,今年之内,你还有牢狱之灾,你须戒骄戒躁。这样,你我既然相识,少不得也是一场缘分,我助你一臂之力,成功与否,就靠你自己的运气和命数了。” 吕亭云感激的道:“先生已经打开了我心结,往后余生,我定牢记先生的教诲,再不敢烦劳先生。” 老者淡然道:“我不敢居功,你也无须谢我。我和你玩一个游戏,你的劫难始于股票,股票就是你的缘分,倘若你能够走出困境,你的成就不可限量。” 吕亭云看着这神秘的老者,他只能感激老人家一番菩萨心肠,至于未来的前途,他是真的不敢奢求了。 老者继续道:“游戏规则很简单,你下载一个牛股王模拟炒股软件,软件里有一百万虚拟货币,你我每个月底收盘前要清仓,然后晚上八点来这里见面,我们按一月比对一次,你比我余额多多少,我会给你多少现金;倘若你比我少,那就下个月再比。能不能赢我,就靠你的运气和命数了。” 吕亭云笑道:“那我要是比你多几百万呢!” “几千万我都会如数给你。” 吕亭云狐疑的看着老者,这老头,虽然没穿金戴银,但形象气质,还真的看不出深浅,吕亭云道:“那假如我赢了你一个月,下个月我不动呢!或者我上个月赢你五十万,这个月赢十万,你是给我六十万,还是十万呢!” 老先生含笑的看着吕亭云道:“我说了,一个月比对一次,不管你是否操作,也不管你余额是多少,只要你比我多就行,至于多多少,那是你的命数和运气。” 吕亭云看着这个老者,猛然间的,内心说不出的亲近和感激,吕亭云躬身行礼道:“先生,你帮我解开心结已经足够了,你的一番好心,我刻骨难忘,你也说了,救自己的人只能是自己,那个游戏,还是算了吧!” 老者道:“小友,你是怕我给不了我的承诺吗?记住了,下个星期五晚上八点,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老者站起身举手示意了一下,老者身后灌木林里猛然间的出现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壮实男人走过来鞠躬道:“先生,” 第4章 祸及兄弟 第4章 老者看了看吕亭云,然后转身而去,那两个男人一个走前面,一个跟在老者后面。三个人从树林里的弯曲石板小径走到湘江南路的马路边,只见马路边一辆黑色的超长豪华轿车里跑下来一个黑衣男人,那男人恭恭敬敬的打开右后车门等着老者上车。 直到那辆豪华的大型轿车看不见了,吕亭云还在发呆,吕亭云醒悟过来后暗自叹气道:幸好我一直还算恭恭敬敬,倘若我真的生出异心,那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吕亭云想起老者说的游戏,内心不由自主的想道:难道我真的遇见高人了,难道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刚在吕亭云胡思乱想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吕亭云掏出手机一看,是张佑武打来的,凌晨两点半了,这个时间,张佑武打电话干嘛! 难道他逼我还债不成。 吕亭云怀着忐忑的心情接通了电话。 张佑武急切的问:“在哪里,想见你一面。” 吕亭云千言万语,听了张佑武焦急的语气,知道该面对的还是需要面对,他沉吟了一下道:“我发个微信位置,你方便的话来接我吧!” 张佑武道:“好,你等我。” 吕亭云在等张佑武时间,闭着眼回忆着刚才那老头,一慕慕的,似幻似真,似神似人,一切都充满着不可思议,又似乎合情合理。他猜不透老人家的用意,又找不到自己还有什么不可失去的。吕亭云再去想自己背负的债务,这个时候发现轻松了起来,吕亭云想,是呀!我何必自己动手呢,真的过不去,哪个要我这条命哪个来拿,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再大的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吧! 张佑武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吕亭云等待的马路边。张佑武开的是一辆银白色的宝马x3,车是去年刚置换的新车。 张佑武和吕亭云从小学到初中同窗九年。张佑武是红旗大队人,吕亭云算八面山大队,张佑武住山下,吕亭云住半山腰,八面山大队总共六七百人口,吕亭云读书时候,因为学龄儿童太少,所以撤了小学并入红旗大队小学读书。这对于六七岁的小吕亭云来说,读书的距离是远了,但认识了张佑武这么个好朋友,也算吕亭云人生中最大的收获。 红旗大队在凶山恶水的湘西是一个如桃花源记似的小盆地,有足足两三千人口,村里隔河分成谢家和张家。其他王家孙家都只是独门户,所以学校斗争一直是谢家和张家子弟。 吕亭云刚入红旗小学时候,就被谢家几个同学欺负的很厉害,是张佑武伙同了一帮张家本家,仗义帮着吕亭云狠狠的打了几次架,才保住了吕亭云快乐的童年。 吕亭云就这样和张佑武从小学一年级同班到初中毕业。初中毕业会考,吕亭云和张佑武一同考上了县一中,但已经不同班了。吕亭云读了一年,就因为家庭困难,所以提前辍学,两人本来家庭状况差不多,算是同病相怜的天天为了学费生活费发愁,但猛然间,张佑武哥哥张佑文辍学去了广东打工,他读书的费用被张佑文一力承担了下来,自己却因为家庭困难不得不辍学了。 张佑武后来考上了省城中南医科大学,吕亭云辍学后学了个剃头营生,两个人自此开启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张佑武倒是一直没生出生分,逢年过节,或者寒暑假期,他都会经常的回来看看吕亭云,有时候还经常睡在吕亭云在镇上开的店里面,晚上两个人搞瓶酒,喝的五六不分。后来张佑武进了湘雅医院做了医生,还主动帮助了吕亭云岳母急救,到后来,吕亭云娘家村里,但凡想去省城看病的,都托吕亭云找张佑武帮忙。 搞来搞去,搞得吕亭云也烦不胜烦,他也不明白,张佑武明明可以拒绝的,但张佑武都是满口答应,尽己所能。两个人一起,吕亭云也找不到话题聊,都是张佑武一个人调动气氛。 张佑武个子比吕亭云高那么一两公分,至少一米七五往上,他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虽然人到中年,倒是看不出有颓废之色。 张佑武看到江边的吕亭云,快步的走过来道:“这么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江边干嘛呢,我刚才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你跳江了,醒来以后,心里焦虑的很,所以才打个电话给你。” 吕亭云低着头没接张佑武的话,但心里如五雷轰顶,这样丢脸的丑事还可以进入别人梦里吗?会不会亲戚朋友也梦见了自己准备跳江自杀,这还让不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吕亭云避开话题道:“这么晚了你出来,谢琴放心吗?她就不怕你去花天酒地。” 张佑武道:“怎么会,两夫妻这么一点信任还没有,那还算什么夫妻。你说呢?” 吕亭云道:“对,夫妻之间,信任很重要。” 吕亭云话刚刚说完,张佑武电话响了,张佑武笑着对吕亭云道:“肯定是她打的,还是不放心呀!谢琴器量总归不如马小云,我就从来没看见马小云打电话查你岗。” 打趣完张佑武接了电话,对着电话轻言细语的解释,然后那边迷迷糊糊的道:“既然是吕亭云来了,我也放心了,你喊他明天来家里吃饭吧。你要他不要客气,随时过来,你也是的,性子又孤傲,老是和别人隔层帘子似的走不近,难得今晚来个发小。记住,你是外科大夫,不能多喝酒,更不要酒后开车,听到了没有。” 张佑武一番感谢,两夫妻你侬我侬轻言细语,吕亭云在旁边都感觉臊的慌,终于张佑武挂了电话扭头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啥表情。” “感觉身上有蚂蚁子爬。”吕亭云道。 “啥毛病,要不要明天去我那边检查一下看。” “臊的慌,一地鸡毛狗血。” “你不怕谢琴明天打死你。”张佑武威胁道,事实上,谢琴和两人也一直是同学。 “俺是乡下耕田的本分人。”吕亭云飙了句河南土话打趣道。 张佑武看吕亭云能开玩笑终于放下心来,而后张佑武因为开车,倒是没留意吕亭云的异样,两人又沉默起来。两人因为分隔日久,加上两人都是有些沉闷的性子,所以从吕亭云辍学后就经常这样相对无言。 车到一个红灯路口不远处时候,吕亭云终于鼓足勇气道:“佑武,我破产了,也离婚了!” 张佑武猛然间一脚刹车,吕亭云脑壳差一点撞到前窗玻璃台,汽车被这样的急刹,车头猛然间点了一下,而后听见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声音,幸好,夜深人静,张佑武的后面没有跟车,否则,肯定会是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 张佑武不可思议道:“亭云,你说什么,你离婚了,你外面有人了吗?肯定是你做了对不起马小云事。你混蛋,你是不是疯了,马小云多好的人呀!要模样有模样,要涵养有涵养……” 吕亭云打断张佑武的话道:“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外面有人呢!佑武,我破产了,你借我那二十万,炒股亏得只剩下三万,我把所有的债务都一个人背下来,一起欠了差不多五十万,你的钱,我可能晚一点才能还你。” 吕亭云一口气把压垮自己的话都说了,他看着张佑武,等着张佑武发飙。 张佑武呆了半晌,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张佑武道:“那剩下的三万块呢!” 吕亭云道:“给马小云还建房子的账了,她姑丈催着要,真的对不起你了。” 第5章 患难真情 第5章 张佑武沉默了起来,而后他慢慢把车开过红灯,然后停在路边扭头冲他吼道:“你借钱时候,我就劝你不要炒股,你根本不懂股市,你屁都不懂,你胆子倒是真的大,二十万就被你霍霍完了,你看着大盘大跌,不会卖了止损吗?” 吕亭云脸上火辣辣的,近二十年相交,张佑武从来未曾对自己发过脾气,看来,这笔钱把张佑武害惨了,是了,张佑武只是个外科医生,他又不是权职部门上班有外水,他的性子,也不敢胡来,他出身农村,无依无靠,他能有多少收入,能有多少积蓄,更不要说这几年他还换了房子和车子,如果所料不差,他应该也背负了巨额贷款。 这可是二十万,二十万人民币,不是越南盾和津巴布韦卢布,在这个人均三千块的内陆城市,要月均还近七千块,所谓损友,不过如此吧!这笔钱吕亭云只还了两个月,还有三十四个月的期款,而且是月还七千块。 吕亭云低着头,他不敢看张佑武的眼睛,连他的身影他都不敢看,人世间最内疚的事莫过于辜负祸及最信任自己的人了吧,猛然间的,刚刚升起的求生欲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自己应该死的,自己活着干什么呢! “你倒是说话呀?”张佑武发完脾气看见满脸赤红的吕亭云轻声道。 吕亭云急着分辨道:“我看着不行了,可一直跌停,我就是想卖也卖不掉呀!后来终于打开了跌停,我第一时间出来了,可已经亏了七万多,我怎么办,那是七万多块呀,我想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呀,所以又买了几只股票,谁知道又是一路套。我就是这样出来再进去,进去再套。本钱越来越少,亏损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妻离子散了。” “我是因为这个发脾气吗?”张佑武忍不住又提高声量道。 “难道不是吗”吕亭云迷惑道。 张佑武哭笑不得道:“我是因为,好吧,幸好你还没加杠杆,马小云就因为你亏了钱和你离婚的吗?” 吕亭云苦着脸道:“是,也不是。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一言难尽,你不会懂的。” 张佑武怒道:“我不懂,你懂,你回乡问问,谁不说你小子娶了马小云是赚大发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要不是运气好,能娶到马小云。你呀!这样,你听我的,债我可以缓一缓,马小云你必须给我追回来,你能不能答应我。” 吕亭云心里是感动的很,可吕亭云不想骗张佑武,吕亭云道:“佑武,鞋子合不合脚,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吕亭云本来是一堆牛屎,我不想再害她了。复婚的事,你就不要再逼我了。这个真的不是因为我亏了钱欠了账的缘故。你要是觉得我让你为难,你打我一顿,骂我一餐都可以,以后我要是缓过来,就是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我也愿意。” 张佑武道:“我要你什么报答,我借你时候就知道你会把我害了的。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预计怎么样解决,不是人人都能像我一样好说话的。” 吕亭云便把老人家教他的准备分几年还款的计划和张佑武说了一下,然后大概的把债务轻重缓急划分了一下。吕亭云意思是先花一年时间还最急迫的债务,然后从第二年开始,花两年时间还张佑武的债务,最后父母兄弟姐妹,至于欠过自己的债主,留到最后还。 张佑武想了一下道:“你也不要这么主观,能够有这样的计划,说明你是下了决心深思熟虑的。你欠我的倒是不急着还,你明天逐个打电话,看看别人怎么说,把那些急切的债主先想办法还了。你也不要老是觉得我是书呆子,说不定,你认为会逼你的人不会逼你,你认为有恩于别人,或者亲戚朋友还难说话一点。” 吕亭云道:“那你那边怎么办,谢琴要是知道了会把你骂死,你要知道,那是四五年时间,也许还要更久。” 张佑武道:“谢琴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情,你嘴巴也关紧一点,说出去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谢琴和你虽然也是同学,可总归是女人家。不说这些烦心事,你打算怎么样赚钱呢!有计划吗?要不你跟着我干怎么样?” 吕亭云奇怪的问道:“你一个医院教授,我这个水平,跟着你能干什么,拉倒吧!我还是去我的工地搬砖算了,苦是苦一点,可我已经习惯了。我就寻思着,想晚上兼职开个滴滴,赚一点外快。可我那个车也给了马小云。” 张佑武看着吕亭云道:“行了吧,看在你有情有义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原谅自己了,吕亭云看着张佑武,他的头脑此时一片木然,他说不上感激涕零,也说不上毫无感触,一瞬间的,吕亭云只觉得不可思议或者不可置信,仿佛,自己的大脑短路了般没有了思维。 张佑武好奇的看着吕亭云道:“你这样定定的看着我干嘛,怪吓人的,好了,多大个事,莫像没见过情分样子好不好。我们还是说说你眼下的问题,我在医院旁边的湘春路开了家药店,要不你去帮我看着,或者我介绍个医药公司,再帮你介绍些同事,你去做医药代表,我听说那个行当能赚快钱。” 吕亭云低头想了想回绝道:“我可能做不了那些,我性格内向,加上自己现在真的颓废的很,做业务,可能真的不适合,我对那些药物也是一窍不通。主要的,我是真的不希望失去你这个兄弟,我听说,如果想保持友谊,就不要和兄弟有利益纠葛,你说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佑武也是明白了吕亭云的顾忌,张佑武道:“你既然坚持,我也尊重你想法。我呢,自己负担也重,外人看起来我们两夫妻都有正经工作,可抵不住开支大呀!我性格其实也孤僻,要不也不会和你能做这么多年的兄弟。” 吕亭云老脸发烧,原来这么多年张佑武主动交往是因为这个,一瞬间的,吕亭云就感觉自己像打折处理的洗脚抹布般毫无价值。 张佑武以为吕亭云误会他在诉苦,赶忙宽慰他道:“你不要担心我,谢琴娘家帮我弄那药店收入可观,不然我真的帮不了你还这笔贷款。谢家人在省城能量你肯定听说过,他们是生怕我收那些不该拿的钱影响他们仕途,我这胆子,哪里敢。” 红旗大队的谢家人在湘南官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最高级别听说已经到了市委高官,八面山早并入了红旗大队,这乡里乡亲,吕亭云哪里能不知道。 看来,表面光鲜的张佑武,日子过得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风光。 吕亭云故做轻松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个土财主。” 张佑武笑笑,然后拿起手机,吕亭云听到手机叮咚提示,发现张佑武又往自己微信上面转账了五千块钱。吕亭云急了回绝道:“佑武,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我没事,明天我就找事情做,虽然我现在没资金垫支做不了包工头挣大钱,但我去做个普通工人还是有路子的,说不定还能找一个带班工作,毕竟我还认识一些老板。” 张佑武道:“我是债主,肯定希望你尽快赚钱还我账呀,这五千块钱不是借你的,是支援你的,你去买台电瓶车,咱跑不了滴滴,还不能跑代驾吗?有了代步的车,你上班也好,干兼职也罢,你说呢!” 吕亭云这一刻真的想哭,能说什么呢,拉着张佑武干酒去。 吕亭云喝醉了,醉的人事不知,断片后的自己还是被张佑武背到出租屋! 第6章 同学相聚 第6章 张佑武回到家时候已经到了三更半夜。 他悄悄地打开小卧室的门,八岁儿子小丁正睡的香甜,儿子小脸蛋白白净净的像极了谢琴。 说起儿子小丁这个小名,还有一段趣事,因为儿子大名叫张贻德,这是阿嗲(湘西苗家语,意为阿爸)取的大名,因为儿子是贻字辈,所以被他强行取了张贻德这样的土名字,当时自己和谢琴哭笑不得,又不能反对,因为自从自己阿娘走了后,老爷子就一门心思的想着抱孙子,而自己的大哥张佑文至今未婚,所以小丁就变成老人家最惦记的人。 儿子小,倒是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土气,但他从读幼儿园起一直有一个私定终身的丁姓女同桌,所以他回来嚷着要叫小丁,因为丁字容易写,张贻德笔画太多他不会写。 张佑武亲了一口儿子脸蛋,悄悄帮儿子把空调被掖好,然后轻手轻脚溜进主卧室,刚脱了衣服想偷偷睡觉,猛然间听见谢琴抱怨道:“满身的酒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张佑武道:“你怎么还没睡觉?” 谢琴伸手抱住张佑武脖子道:“你三更半夜出去没回来,我哪里睡得着,看见吕亭云没有,他没什么事情吧!” 张佑武坐在床头沉吟了一下,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谢琴。按理,连吕亭云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事自己不应该说出去,但如果不是他送吕亭云回出租房,恰巧看见那封遗书,他根本不会意识到吕亭云已经从死亡边缘走了一圈。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谢琴,他不是担心谢琴会抖落出去,可谢琴也是吕亭云同学,更是红旗大队同乡,现在八面山大队也撤村并镇的划入了红旗大队,这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的,万一谢琴不小心抖落出来,那自己下次有什么颜面见吕亭云呢! 可看着谢琴睁着那双好奇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张佑武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张佑武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见吕亭云从江边一片水雾中走出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我喊他,他呆呆的看着我,向我挥挥手道:佑武,我走了,我对不起你,来世再报答你了。我想拉住他,可他一眨眼就走进迷雾中不见了,我喊他,我想冲进迷雾中,可我又不敢,我害怕呀!所以我就拼命的喊他,我怎么喊他都不理我了!” “所以你三更半夜出去,就因为一个梦。”谢琴数落他道。 “嗯,可这个梦太真实了。” 谢琴抱紧张佑武道:“大晚上的不要说这些吓人的事,那你在哪里找到吕亭云的。” 张佑武道:“在风光带最南边那个船型台,我看见他时候,他状态很不好。” “他真在江边,他怎么了?” “他离婚了,前几天事情,净身出户,还背了一大笔债。我陪他喝了几杯,谁知道他喝醉了,我送他到出租房竟然发现他写了一封遗书。” 谢琴霍的坐直身体看着张佑武,嘴巴张开成哦型。良久,谢琴道:“你是说,你差一点梦境成真了,天啦!还有这么玄幻的事情。” 张佑武道:“我是一个外科医生,按理,我是个无神论者,我见过太多的死亡,我是真不信玄之又玄的事情,这太不符合科学了。十几年前,张佑强死那年闹鬼你还记得不,我是真的不相信有鬼,我一直觉得,鬼在人心里,可今晚的梦,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身上。看来,我们人类的认知,真的是局限于一隅,我们自以为是的科学,医学,在宇宙中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的认知吧!” 谢琴咯咯的笑了起来道:“你呀!真的是一个书呆子,做个梦都能整出长篇大论来。好了,我俩和吕亭云是从小到大的同学,吕亭云那个人,话不多,我看得出来他是实诚人,我们看看怎么样帮他一把,我们大能力也没有,能帮多少算多少。” 张佑武心虚的嗯了一声,他打死都不能泄露帮吕亭云背二十万贷款的事情。 谢琴道:“看你那个样子,生怕我会生气是吧!我不生气,你想帮他就在能力范围内帮他一把吧,哎!他欠多少外债来着?” “四五十万吧。” “多少,四五十——万。你刚才说他在梦里说什么,对不起你来世再报,你不会借了他钱吧。”谢琴吓了一跳道。 “怎么会,我那点工资够干嘛的。”张佑武做贼心虚道。 “那药店那边呢!我听小娟说生意挺好,我就没看见过钱,药店的钱呢?”谢琴正色道。 “谢琴,能不能有一点信任,药店钱不是要进药品,余下那点个个月要还车贷房贷的。我一个大男人,你总不能…” 谢琴笑着打断他话道:“好了,紧张什么,你知道有车贷房贷就行,吕亭云欠的不是四万五万,这么多债务,我们也爱莫能助了。他答应明天过来吃饭没有,我好早一点准备买一点菜,刚好明天是星期天。” 张佑武松口气道:“知道知道,我明天打个电话问问,人来了你可不要提自杀那事,你就当不知道,我也当不知道。听见没有,说出来多尴尬呀!我看出来,他是改了寻死的心志,应该不会再做傻事了。” 张佑武睡到上午十一点,试着打了一个电话给吕亭云,张佑武生怕吕亭云怕看见谢琴尴尬,谁知道吕亭云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吕亭云来的很快,手里还买了点水果和儿童玩具。一脸笑眯眯样子,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谢琴忙里忙外的弄了一桌家乡菜,有腊肉炒黄豆,有豆瓣酱炒干红椒,有清炒小白菜,还按湘西口味爆炒了一只小公鸡。湘西的饮食习惯和湘北湘南是有很大不同的,湘西人喜欢辣椒,什么菜都喜欢拌辣椒爆炒,湘北人喜欢蒸煮,鸡肉做法和湘西人更有天壤之别,湘北人喜欢煲汤,把鸡肉煮的稀烂,然后加天麻等一堆的补药。 张佑武拿出酒柜的珍藏茅台道:“亭云,昨晚没尽兴,趁今天休息,你再陪我喝几杯,我们两个人虽然近,但也是难得见面。我也是托你福能喝两口,你同学谢琴管的严,哈哈!” 谢琴掐了他一把道:“好你个张佑武,说的我是母夜叉似的,幸好吕亭云和我是老同学,不然传出去,不知道别人怎么数落我呢!” 吕亭云看着两夫妻斗嘴,心里暖暖的道:“管着好,有人喜欢管你是你福气,你们两口子慢慢吵,我先把肚子填饱,好几年没吃过家乡菜了,不怕谢琴你笑话,我有时候做梦都梦见豆瓣酱炒辣椒,醒来口水流满了枕头。”说完起身自己动手装饭。把两夫妻看的大笑起来。 酒足饭饱以后,三个老同学在客厅坐了一下,聊了聊中学读书的趣事。等吕亭云告辞要走的时候,谢琴突然掏出一沓钱递给吕亭云道:“吕亭云,我听佑武说你最近经济上遇见点小困难,我们夫妻也只有这个能力,这一万块钱你先应急一下,你可不要嫌少,等你以后发了,再还不迟。” 吕亭云看着张佑武,瞬间明白自己这个好兄弟,竟然真隐瞒了帮自己贷二十万和昨晚转账五千给自己的事情。吕亭云泪点本来低,一时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起来。 张佑武以为吕亭云是征求自己意见,连忙接过钱快速塞进吕亭云口袋里道:“给你你就拿着吧,都是老同学,谁没有个三灾五难的。等你以后发财了,再多还我,利息可不轻哦,百万千万不算多,十万八万也不嫌少。” 吕亭云害怕当着谢琴的面流眼泪,连告辞都没说,转身走进电梯。 第7章 心灵煎熬 第7章 吕亭云到了楼下,转到个僻静的无人花圃找个地坐下来平缓一下心绪,他看着傍晚的天空,仰着头,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他想起和张佑武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他始终想不明白,张佑武为什么要这样的帮助自己,他找不到理由。难道真的如网上说的,愿意帮助你的人,始终会帮助你,不愿意帮助你的人,哪怕你跪下磕头,他也不会帮助你。 事实上,两年前梅溪湖工地出了工伤事故摔死人后,吕亭云虽然垫资了十万块急救医药费,但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可这样的大事故在民工圈,却变成吕亭云完蛋了,一时间,梅溪湖工地工人走了一大半,因为大部分工人怕拿不到工钱。 解决完工人赔偿抚恤后,精疲力竭的吕亭云索性在家里休息了两年多,那个时候他还有休息的资本,哪怕坐吃山空。 都说钱是男人的胆,习惯了账上经常出入几百万工程款的吕亭云,真的没觉得建房负点债务有多可怕。 虽然那几百万工程款属于自己的还不足百分之五。 吕亭云是不相信本命年劫的,都说男进女满,从三十四岁出现那个倒霉事故后,随着本命年的临近,吕亭云越发感觉诸事不顺了,直到建房子负债后异想天开的炒股血亏,吕亭云才开始意识到负债五十万有多可怕,他突然间的就到了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地步。 他还能干嘛,跟着马小云剃头去,靠那仨瓜俩枣什么时候能够还债,继续搞工程,没实力垫资谁相信自己。 猛然间的,焦虑,失眠,暴躁,心悸,慢慢的,慢慢的让吕亭云像变了个人。 他开始沉默不语,开始无理取闹,开始自我怀疑,开始冷暴力,然后……… 回到出租房后,吕亭云给张佑武发了条信息道这一万块钱他找个时间悄悄送还他。 张佑武回道:“你真的想多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钱是谢琴的私房钱,也是她对于你这个老同学一份心意,再说这个钱是借给你,等你走出来以后再还给她就行。” 吕亭云没有再和张佑武多聊,此时无声胜有声,恩情太大不言谢。 他闭着眼沉思了起来,需不需要告诉债主自己离婚破产的事情,说了,消息传开,债主会有多担心,可自己不告诉债主,又是一种欺骗,这算善意的欺骗吗? 吕亭云烦躁的想来想去,越想越迷糊,想到最后,吕亭云突然明白,其实告不告诉债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样快速赚钱,是呀!与其思考怎么样安抚债主,不如解决怎么样尽快赚钱,怎么样多赚钱。 可怎么样才能尽快赚钱,怎么样才能多赚钱呢? 全世界的鸡汤文不会告诉你,全世界的成功人士不会告诉你,马云口舌生花四处演讲,可他从来不会坦白自己第一桶金历史。 吕亭云活了这三十几年,总共就会那么两样挣钱营生,一个是剃头,一个是承包主体木工。其他零零散散的做过几样,股票就是其中一项,但都是亏钱,或者不赚钱。现在想挣钱,只能在剃头和承包木工里面想办法。可剃头急切的还五十万债务,那是开国际玩笑。承包主体木工去…… 焦虑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解不开这道难题。 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吕亭云不自觉的想到那个老人家,好像现在的自己,除了那个老神仙挽救,他再没有出现奇迹的可能。 他翻开手机微信,找到老人家的微信,一张秋叶当头像,翻开空间,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人生足迹,连一个文字都不曾留下,吕亭云开始怀疑这个微信号是不是真的在线。 可除了这根救命稻草… 吕亭云细细的回忆老人家和自己偶遇的点点滴滴,他说的每一句话,他希望自己,是的,脚踏实地从零做起。行,现在除了按老人家说的做,似乎没其他好的办法。 吕亭云想和老人家聊聊,他现在真的需要一个睿智的人指点迷津,老人家好像让自己下一个牛股王的炒股软件,那就下载一个,反正不需要花钱。 下载好了牛股王,吕亭云翻开看了看,里面界面和华福,东方证券界面区别不大,吕亭云拉进去几只平时关注的股票到自选股,然后在模拟交易界面真的看见有一百万的虚拟资金供自己操作。 吕亭云把牛股王界面截屏发给老人家,并且试探着附了一句话道:“老先生,我已经成功下载,明天星期一就可以操盘,你说的一个月和我pk一次事情还当真吗? 吕亭云在最后那个问号后面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继续发道:“谢谢老先生,多话不说,明天我准备开始找事情,我不会辜负你的好意的。 吕亭云等了半天,没发现有回复,便认真的在手机上面查看了代驾司机怎么注册,待遇怎么样。查清楚以后,吕亭云注册了一个。然后便开始一个个向以前有过合作的木工老板发找事情做的信息,他怕这么晚了打电话会影响人家休息。 信息发出去以后,就开始等回复。可手机只是安安静静的,像约好了似的,没有任何回音。 吕亭云内心越来越烦躁了,事情似乎不按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吕亭云想喝酒,真的想喝酒。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再喝酒了,更不能借酒浇愁,他需要坚强,需要振作,任何的逃避手段都不能用,他必须自己熬过去,用自己的心智去承受这一切煎熬。 吕亭云想到马小云了,是一场梦吗?一个女孩,迅速的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然后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为自己生了儿子,然后又迅速的消失在自己人生中。吕亭云熟悉马小云身上每一寸肌肤,马小云,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像自己一样难受,还是在庆祝解放。吕亭云猜不透马小云,是的,即使吕亭云能够记得马小云身上每一寸肌肤的感觉,吕亭云却看不透马小云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马小云现在正躺在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怀里。 吕亭云猛然间感觉心悸,像针扎过一样。他猛然间站起来,朝楼下走去,他需要醉,需要酒精刺激,需要让自己入睡。他只有睡着了,才能忘却思维中所有的痛苦记忆。 走到楼下小超市时候,吕亭云又徘徊了,他插进装钱的手指,触摸到钱的一瞬间,他记起来了张佑武,记起来谢琴,记起他们对自己的信任,记起他们的期盼。自己真的可以拿着朋友帮助自己的钱去卖醉,去放纵吗? 吕亭云要疯了,他漫无目的走到小区门口,他看着万家丽北路熙熙攘攘的车流,猛然间的,他顺着方向,在熙熙攘攘大街边奔跑。他就想找一个地方大喊大叫,他需要消耗掉自己痛苦的想象和焦虑。他明白,自己和马小云离婚了,她有权利和任何人睡觉,但唯独不会和你吕亭云睡觉。 第8章 游戏开始 第8章 所谓的痛苦,焦虑,忧郁,以及引起的失眠,失眠引起的神经衰弱,根源就在于闲的蛋疼。 吕亭云也忘了自己昨晚跑了多久,只觉的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吕亭云在心里想,只要内心还留存一丝的痛苦,焦虑,都要跑下去,只有把身体折磨的疲倦了,才会减轻内心的痛苦。这是吕亭云奔跑中发现的。 除了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他真的找不到更好的自愈方法了。他这两天醉的不轻,可酒醒以后,内心只有更焦虑,更痛苦。举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 吕亭云昨晚睡了一个好觉,一个三四年来最深沉,最甜美的觉。吕亭云醒来以后感觉口干舌燥,两腿酸痛,身上骨骼更疼。但神情特别的精神,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吕亭云太喜欢这种累到沉睡的感觉了,所以睁开眼后他立马在床上在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一直做到做不动了才一骨碌爬起来,洗把脸,走下楼买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心里盘算着,今天应该先看看电瓶车市场,先把交通问题解决了再说。走下乌黑的楼道,才发现天刚蒙蒙亮。吕亭云哂笑一下,自己起的太早了。 于是抬腿向小区的北面走,他记得那边有一个炮兵学院,吕亭云从炮兵学院外墙走过去,那边是一个小山,山上长满了两三米高的小松树。吕亭云是第一次留意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他顺着炮兵学院的围墙向小山走,围墙内是激奋人心的一二一号子。那种声音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振奋,像吹向自己内心的号角。 吕亭云一直往前走着,山越来荒凉,树木越来越浓密,吕亭云不害怕山,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比这里更山更荒凉。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吕亭云算仁者吧!因为他一直单纯的喜欢山,喜欢树木山石给与的私密于宁静。 吕亭云欢喜的发现,这是一个晨跑的好去处,一个属于自己的后花园了。 吕亭云逛了一圈回来后,收到老人家一个微笑信息道:“股市深入海,一入局中迷。这样的行情,劝你空仓操作,所谓不动是动,动不如不动也!” 吕亭云看了半天,什么鬼,完全看不懂,他想说什么,可心里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了,吕亭云回复道:“可不要小看天下人,希望老爷子赔得起。” 那老头也不多话,只是把自己注册的牛股王页面发过来,吕亭云关注了一下,看着离开盘时间还早,就拿起自己唯一的一本书《中国新股民必读全书》,翻到里面内容,然后用笔写道:止损率百分之十,百分之五十资金入市,留百分之五十资金补仓,每下跌百分之十,补仓百分之二十资金,直到自己本金补仓完成。 吕亭云反复斟酌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漏洞,这个买卖思路全部是按照《中国新股民必读全书》阐述,这是比较权威的一本指导入门书籍,书是2011年5月第一次印刷,由北京东方视点数据技术有限公司出版,吕亭云买股票后看过很多本关于股票的书,他始终觉得这本书最好。 吕亭云现在纠结的是选择买什么股票,选择股票很关键,但他对于怎么选股票没有任何的研究,自从套进中国中车以后,吕亭云陆陆续续又买过几只股票,可不管吕亭云选择什么样股票,结局都是套进去,上天好像和吕亭云开了一个玩笑般,吕亭云买进的股票第二天准是大跌,而自己不看好的股票总是大涨,吕亭云就这样不断的割肉,再入市,再割肉,两个月不到时间,他像和风车战斗的唐吉坷德一样,亏掉了二十万里面的十六万多,以至于吕亭云变成心有余悸的恐惧症。 可命运又一次向吕亭云开了个玩笑,吕亭云能够抓住吗? 吕亭云打开手机上面的软件,吕亭云想,手机总归看不清太多东西的,可惜了为买股票购进的笔记本电脑,要是当时冷静一点点,把电脑带出了该多好呀! 吕亭云打开华福证券手机版,看着自选股界面,里面的几只股票,都是曾经操作过的,有中国中车,有太原重工,有tcl,有中国石油,中国石化。吕亭云点开太原重工,看到这只股票价格从最高点的13.78元,跌到最低点的4.9元,吕亭云叹息道:“自己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亏的死,自己是庆幸,还是悲哀,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不过这几天太原重工开始反弹了,从最低点的4.9元,涨到7.63元,上个星期五,也就是7月24号,虽然跌了一个多点,可其他股票跌的更多呀,似乎这只股票不错。 吕亭云说不清为什么觉得太原重工不错,就是感觉不错,他看不懂太多的财务报表,只明白他是做实业的,涉及铁路,精密加工,钢铁,仪器,零零散散,挺齐全的公司。吕亭云看了一下市值,差不多二百个亿,总股本有25.6亿股,看利润趋势图表,似乎都不错,至少不至于被莫名其妙的st。 吕亭云在开盘前,狠了狠心,挂了个7块钱买进,他想,买不进就算了,一切顺其自然,不强求。如果能够7块钱买进,倒是真的抄了个大便宜,因为毕竟上个星期五收盘价是7.43元,如果凭空低了四毛三,就差不多是六个多点收入。按五十万资金算,等于赚了三万块。吕亭云现在就是担心那个白胡子老头是为了稳住自己,故意给自己个信心,逗自己玩呢!无所谓了,自己现在也不想寻死了,他喜欢玩,我就陪他玩,反正对自己没损失。 挂好了单,吕亭云等不及开盘,他还要去电瓶车市场看看,买好了电瓶车,他还要寻找自己曾经的一帮子兄弟,看看能不能先找个事情做做,毕竟千事万事,吃饭是大事,他不能拿着张佑武帮自己的钱坐吃山空。他下定决心,人到了自己这个地步,真的没什么脸面放不下的了。 打开门,猛然间的,隔壁的门也打开了,一个身材高挑,阳光靓丽,穿着职业小黑西服的年轻姑娘从门口迈步出来。 吕亭云只感觉眼前一亮,如一缕朝阳般让吕亭云心里暖暖的。 那姑娘看着吕亭云惊讶的眼神,眼神有一丝羞涩,然后很职业的道:“你好,我是你隔壁的,你是新搬来的吧,很高兴认识你。” 吕亭云连忙道:“是,我刚搬来,很高兴认识你。” 姑娘想了想道:“先生,我是沃尔沃汽车4s店的销售员,如果你想买车的话,可以来找我。”说完习惯性的掏出一张名片。 吕亭云看了看名片上名字,写着销售经理张朝阳。吕亭云笑着打趣道:“你看我这个样子是买得起沃尔沃的人吗?“ “什么?怎么会?”那个叫张朝阳的女孩尴尬的道。 吕亭云无奈的尴尬的勉强笑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必要和一个萍水相逢人诉苦,吕亭云不好意思道:“谢谢你的信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来找你买沃尔沃。” 张朝阳笑道:“先生说笑了,这社会,哪个有实力的会说自己有钱呢!” 吕亭云尴尬的笑笑道:“也许吧,不过我今天是真的去汽车城买车,不过不是买汽车,而是准备买台电瓶车。你是打车过去吗?不介意我们俩可以aa合租一台车。” 张朝阳看了看吕亭云,没发现吕亭云眼里有邪恶的猥琐神态,张朝阳想了想道:“我顺你过去吧,我有车。不收钱。” 吕亭云坚决的道:“那我坐公交算了,要不你收钱。我不喜欢占女人便宜。” 第9章 男人通病 第9章 张朝阳看着吕亭云道:“先生恐怕很少坐公交吧!这里虽然离汽车城不远,可中间相隔了京珠高速,高速下的隧道太小,公交车是过不去的。所以坐公交车需要绕一个小时路。” 吕亭云道:“啊!抱歉,我以前还真的不怎么坐公交车。但我真的不习惯占一个女孩子的便宜,我还是打个车算了吧。” 张朝阳看着这个强调两次不喜欢占女人便宜的人道:“要不这样吧,反正过去没几公里,你给我十块钱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心安的话。” 吕亭云勉强的说好。 吕亭云自顾自的走到楼下,楼下果然停了一辆火红色沃尔沃s60 ,吕亭云走到沃尔沃车边,回过身看着下楼的张朝阳。张朝阳正转身关大门,大门是带密码的铁门,租户都有密码,所以大都管开不管关,人出来,里面弹簧会自动拉回门,并且发出‘哐当’的声音,吕亭云住二楼,三更半夜经常听见门自动关闭的‘哐当’声,所以前几天失眠的吕亭云,经常会在迷糊中被门声震醒,这让吕亭云烦不胜烦。可知道这样不对是一回事,能够想到关好门不打搅到别人是另外一回事,张朝阳的行为,让吕亭云从内心生出一种敬意。 张朝阳走过来看见吕亭云狐疑的目光无语道:“先生,车在前面,你不会以为我买得起沃尔沃吧!” 吕亭云道:“不然呢!你都不支持你们公司吗?” 张朝阳吐了吐舌头道:“我更爱国呀!我这个年纪,能够自力更生贷款买个比亚迪就不错了。我要是有这个车,指不定你心里会这么想呢!” 吕亭云尴尬的笑笑,他刚才确实在想,这么年轻,买得起这个车,又住城中村的女孩子,外面不是有干爹,就是被人包养吧!” 吕亭云转移话题道:“没有,我怎么能这么想问题呢!比亚迪挺好的,我以前也有一辆比亚迪,开了五六年,除了换个电瓶,一颗螺丝钉都没动过。” 张朝阳道:“哦!想不到我俩都是迪粉,幸会,我买的是比亚迪fo,你是比亚迪什么型号,车呢!卖了还是?” 吕亭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只能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是f6,离婚把车给了前妻。” 张朝阳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不是有意打听你私事的。”说完看了看吕亭云。 一路上,两个人因为刚才的尴尬,都不说话,气氛挺压抑的,车走过一段拥堵的马路,钻进一条高速下的短隧道,前面果然离汽车城已经不远了。那女孩突然对后座的吕亭云道:“先生贵姓,怎么称呼,以后咱两算邻居,总不能见面不打招呼吧!我叫张朝阳,很高兴认识你!” 吕亭云道:“当不起先生,我知道你叫张朝阳,刚才那个名片上有。人如其名,你很阳光。我姓吕,双口吕。至于名字,就不告诉你了吧!你要是愿意,以后喊我吕大叔吧!” 张朝阳从反光镜打量着吕亭云道:“你有那么老吗?也行,以后我看见你就叫你吕大叔,吕大叔你买电瓶车干嘛呢?电瓶车也要四五千,夏天日晒雨淋,冬天雨刮风吹的。你不如添几千块钱,去二手车市场买个二手车吧!” 吕亭云道:“没钱呗,电瓶车钱还是朋友借的。冬夏是难受一点,可春秋时候开电瓶车舒服呀!” 吕亭云还想多调侃几句,可看到前面反光镜里面张朝阳干净的眼睛,便正色道:“主要是工作需要,人嘛!站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做能力范围之内事情,现实一点好。” 张朝阳道:“吕大叔,我没有其他意思,事实上,我以前也有一辆电动车,骑了大半年,确实是感觉辛苦,所以买了个f0,我觉得挺卡通的。至少能遮风避雨。吕大叔,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需要电瓶车,你要是早一点搬过来就好了,我那个电瓶车,五百块卖掉了,我觉得可惜了。” 吕亭云不自觉的道:“也不能因为占你五百块便宜早离婚,好好的我搬出来干嘛呢!你说是吧。” 突然间的,吕亭云感觉自己怎么又不自觉的扯到离婚的事情,好像自己孤独久了,看见谁都想倾述一番想博取同情般,吕亭云看了眼同样不自然的张朝阳,幸好这个女孩虽然漂亮,但眼眸特别的清澈,特别单纯。 吕亭云窘迫的解释道:“我是干工地的,就是你们说的民工。买个电瓶车,就想着有空我晚上跑个代驾,赚点房租也好。你觉得我买个二手的好一点,还是新的好一点。你用过电瓶车,肯定比我懂。” 张朝阳逗笑了道:“你这人倒是挺真诚,我认为还是买个新的吧!现在价格也降了挺多,像我以前买那台,当时是五千多块,现在听说才三千多块。二手电瓶车便宜是便宜,可电池老化了,这个是电瓶车通病。所以,要是我,我就买台新的。当然,你自己先去转转,一般卖电瓶车附近,都有二手电瓶车卖。” 吕亭云道:“那真的是谢谢你,我一定多看看。还是女孩子想的周到,不像我们,什么事情都粗心。” 张朝阳把车停了下来道:“吕大叔,前面就是电瓶车市场,不方便停车,我把你放这里了。实在是抱歉。本来想送你过去的。可惜我这个技术,呵呵吧!” 吕亭云连忙摆手道:“已经挺麻烦你了,真的谢谢你。这个是车费,请你一定收着。” 张朝阳想推脱,但一转头,看见吕亭云固执的眼神,于是拿了钱道:“吕大叔,你这可是第一次让我开车赚到钱,怎么好意思呢!吕大叔,相信自己,你一定会买得起沃尔沃的。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一般人。” 吕亭云想笑,我都是寻死的人了,当然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谁会干这丢脸的事。 吕亭云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向路对面走去,那神态是故作大气的洒脱和决绝,因为他感觉得到那小姑娘在背后打量着他,突然间的,背后传来张朝阳的声音道:”吕大叔,你真的好丧,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加油!” 莫名其妙的,吕亭云满脸通红,像被人踩到自己隐藏的尾巴般,吕亭云呆立在马路中间,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自己有那样颓废吗?她是什么意思?关心,还是那个什么… 直到他听见身后的小排量发动机特有的起步轰鸣声响起他才回头看着离去的火红色比亚迪f0,他的内心莫名的出现一股羞愧,因为就在那一刻,他竟然有了龌龊的想法。 吕亭云突然想起前妻马小云经常唠叨那句话: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最喜欢自作多情。 自己都混成这幅鬼样子了,自己竟然····· 第10章 命不该绝 第10章 吕亭云选来选去,最终还是听从张朝阳的建议,花了三千五百大洋,买了台新的小巧的可折叠电瓶车,卖车的老板娘赌咒发誓满电它可以跑四百公里。吕亭云是一万个不相信,能跑足一百公里就算不错了。 有了人生中的第二台车,吕亭云感觉心里有了一丝的希望,似乎自己又重新站在起跑线上了。 吕亭云骑着电瓶车在汽车城附近兜了一圈,虽然感觉不到风驰电掣,但相对于走路,确实快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吕亭云刚刚在感受夏风佛面,兜里电话响了起来。吕亭云靠边停了车,掏出电话,看见是个久未联系的工友云哥儿,吕亭云现在生怕讨债的电话。 “吕总,最近在哪发财咯!”云哥儿嘻哈道。 “发什么财,我都要讨饭去了,你怎么记得打个电话给我,是不是准备还钱呀!你欠我的两千块钱有三年多了吧。” “吕总,莫这样咯,你这样是没朋友的。不就是欠你几千块钱吗,小弟我记得呢!你多大的家势,靠这三瓜两枣,能顶个卵用。兄弟我想你了,你这几年也不愿意出来包工程了,跑哪里发财去了,有好路子,也不带带我们几个兄弟呢!” “切,我哪有本事包工程,都是拿着家里钱在倒贴充大款。我说真的,云哥儿,看在兄弟当年和你处的不错份上,看在你还欠我两千块我没讨要过的份上,介绍个事情给我做,做什么都行,你要是不嫌弃,做包工就带上我最好。”吕亭云乞求道。 “吕总,莫这样咯!你要是陪我一起做事,会晴天霹雳的,你吕总都干民工,让我们这帮不甘于做民工的弟兄们还有半点盼头吗?真是作孽呀!”云哥儿怪叫道。 “我是认真的,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吕亭云正色道。 “吕总耶,我知道两年前你工地摔死了工人让你赔了不少钱。人运气有好有坏的,你不要灰心,你真的是我的偶像,你看,就那样困难,你不是还把我们工钱发了吗?你人品是过硬的,我相信你,我跟着你混吧!你现在在省城不,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在汽车城,你在哪里,还是我来找你吧!” “在汽车城买新车吗?不是我说你,你那瘪压的(比亚迪)也真的该换了,掉档次。” “换麻皮新车,我刚买了台电瓶车。” “~~~~~~~” 两个人最后约在吕亭云租房那个龙塘小区,因为云哥儿离吕亭云租房地方并不远。吕亭云骑电瓶车到的时候,云哥儿还没到,吕亭云想到云哥儿来了,少不得要搓一顿,心里止不住疼。吕亭云想,干脆趁他没到时候,去买套简单餐具,虽然一样要花几百块钱,但以后一个人做个饭也方便,总不至于一辈子恰快餐吧! 幸好出租房楼下就是菜市场,菜市场边还有一家万家惠超市。等吕亭云买齐了做饭的坛坛罐罐和米面菜油,云哥儿终于到了。 云哥儿五短身材,一米六不到身高,长着一张娃娃脸,头发油叽叽的粘着头皮上,满脸是憨厚的傻笑。吕亭云道:“两年不见,云哥儿长富态了,肚子也圆了,更像武大郎了。” 吕亭云以前做工地时候,就特别喜欢喊云哥儿武大郎,云哥儿是个喜欢开玩笑,能开玩笑的人。 云哥儿哈哈的笑道:“天天吃了睡,睡了长,像养宁乡猪样,不胖才怪。我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是武大郎,至少他睡了几年潘金莲,我他妈全靠快餐解决。” “快餐不好吗?那也是天下人的堂客,又不是充气娃娃。”吕亭云笑道。 说笑完,云哥就打量停在楼道口的电瓶车,吕亭云看着他一脸不相信样子道:“可别小看这电瓶车,浑身都是高科技,世界名牌雅迪,可以开四百公里,没电了也不怕,可以像单车一样用脚踩,全车才五十斤,哪里堵车,我一只手提起来就走。还有这个电动手刹,霍,效果和奔驰g级越野车不相上下。” 云哥骂道:“你他娘天生就是瘪压的,买个电瓶车还是雅迪,不就是一破车,被你吹上天,搞得我差一点信了。当老总的人,真能吹,你那个瘪压的呢!好好的买什么电瓶车。” 吕亭云想告诉云哥儿自己离婚了,自己是净身出户,啥都没有了,可看着云哥儿晚熟的模样,吕亭云还是隐瞒道:“什么瘪压的,世界名牌比亚迪好吧,我还是最贵的f6,车不是要接小孩读书吗,你嫂子家里要用,你看,我们大老爷们还和孩子老婆抢东西吗!” 云哥儿倒没看出吕亭云身上的异样,不知道是他那个智商不在线,还是吕亭云放开了,找不到一丝异样。吕亭云把云哥儿带到二楼的小房,就自己动手做菜。云哥儿打趣道:“哥你会搞饭不,要不我来吧!被你这样的大老板亲自下厨伺候,这级别,相当于五星级酒店吃饭了。” 吕亭云笑骂道:“你阿婆的五星级酒店,老子是没钱了,请不起你下馆子。还是我来做,这乔迁第一次开火,就等于是开包,还是不麻烦你算了!你以后结婚第一日,你愿意让给我不。” 云哥儿道:“吕哥,你这个人就是这一点好,什么事,都不想麻烦别人,还给别人找一条心安理得看热闹的理由。你没钱请我下馆子你早说呀!我有钱,我请你得了。要不丢了你那堆坛坛罐罐,咱两现在去。” 吕亭云停下手中活,朝云哥儿伸出湿漉漉手道:“你有钱,那还钱呀,欠着老子的钱,还跑过来埋汰我。” 云哥儿笑道:“吕哥,你这样真的会没朋友的,一个人睡觉不孤单呀,别动不动还钱,要钱没有,要屁股有两块,要不我搬过来陪你睡几个月,当是还钱。” 吕亭云呵斥道:“滚,恶心。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饭菜在说说笑笑中很快上来了,吕亭云知道云哥爱酒,便问道:“喝牛栏山还是二锅头,反正只能是二十块的预算。话说在前,我下午还要去交警队上牌,就不陪你喝酒了。” 云哥儿又是一阵的鸡飞狗跳闹,但吕亭云内心已经真的不想喝酒了,云哥儿也只能一个人喝。喝完了酒,云哥儿醉眼熏熏的道:“吕哥,我感觉你变了个人,你们这个层次的人,天天在变,就我他娘年年一样,一年不如一年。变了好呀,变了好!” 吕亭云道:“我算什么层次,现在还不如你,靠你帮衬,下次有好事,第一时间想着我。” 云哥儿道:“我说真的,地主儿子还是地主,哪怕打倒了地主,只要政策一放开,他们同样还是地主,还是有钱人。穷有根,富有种,老鼠儿子只能打洞。你吕哥骨子里就不是穷人,你信不信,要不了几天,你又会比我们好得多了。” 吕亭云不想和他废话,敷衍道:“好,我爷爷是地主,我爸爸是地主,我也会是个地主,谢你吉言。” 云哥儿摇着头,咬住舌头喷着酒气道:“你就是不相信我,算了,我走了,哦!差一点忘了,我过来是真的有一个事情,有个老板,劳务公司大老板,本来喊我去的,可我对技术上事情不太懂,也怕亏钱,你看看你愿意不,只要两个人就行,铝模调平,三块钱一个平方,你只要带上我就行,工资随便你开,我相信你不会亏待我。” 吕亭云霍的站起来道:“你说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这真的是雪中送炭呀!看来,我吕亭云命不该绝。 第11章 往事如风 第11章 上好电动车牌照回来后,云哥儿走了,吕亭云出门前吩咐他在出租房休息等自己回来陪他再喝一杯的。 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思绪,一下子把如吹气球般吹鼓起的勇气猛然间扎破成烟消云散了,吕亭云此时真的害怕孤独,他真的害怕。 他下意识的点了根烟,思绪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一幕。 吕亭云永远也忘不了把炒股亏掉近十七万的事情告诉马小云的时候,前妻马小云如世界末日寒冰般的沉默,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默。马小云坐在新房二楼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看着远方的田野,猛然间的,脸上的泪水像涌泉般缓慢的涌出,然后变成汹涌的,往下飚,一直往下飚。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马小云边流眼泪边冰冷的哽咽。 这是马小云第一次主动说这样的话。即使到了这一步,马小云也不愿意说出离婚这两个字。是的,吕亭云想,正常女人,一吵架就喜欢闹离婚,很不幸,以前每一次说离婚的人,是吕亭云。 马小云是个特别早熟的女人,在吕亭云记忆中,大她两岁的自己老是感觉在她面前像个孩子,或者像她儿子。或许,女人都比同龄男人早熟。 但她的早熟,有一点特别。她是家中长女,下面一个妹妹,在农村,没儿子的家庭,她偶尔的闲聊中,她比一直不靠谱的前岳父母更像家长。 所以,当儿子一岁时吕亭云主动提出去娘家生活后,家里大小事情都是马小云一个人操持,连带着的,所有的委屈···· “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同意离婚。”吕亭云把借口又一次推给了马小云。 马小云起身向卧房走去,马小云一直在无声的流泪。她可能已经哭不出来了吧!本来负债再雪上加霜,吕亭云想。 马小云走了以后,吕亭云一个人坐在新建的宽敞的客厅沙发。吕亭云看着客厅的雪白墙壁,看着背景墙上面挂的五十英寸液晶电视,看着客厅十几个平方的落地双层玻璃窗。看着橘黄色的窗帘,橘黄的壁灯。 吕亭云想着:“这一切,总归和自己无缘了,眼看着起高楼,眼看着宴宾客,眼看着楼塌了,眼看着人散了。缘聚缘散,不为人意。只是,自己的辛苦,不知道好了哪位鸠占鹊巢,享受自己的辛苦果实,打着自己的儿子,操着自己的女人。” 吕亭云想到这里,下身不自觉的一阵躁动。吕亭云记不住到底多久没和马小云有过房事了,吕亭云更记不住有多久没和马小云好好的享受过曾经的神行相交,魂灵同飞的感觉了。那就做最后一次吧!算留个纪念。吕亭云自己这样给自己理由。 马小云斜躺在哪里,身上冰冷的,僵硬的如同僵尸。她任由吕亭云·····,吕亭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始的,更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快结束,两人的最后一次房事就这样匆匆的开始,也匆匆的结束,一瞬间的就如十几年的婚姻。 吕亭云心有不甘,长久的隐藏在自己内心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一瞬间涌上心头。自己不行了吗?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曾经的自己在这方面是多么的自信,吕亭云在潜意识里,把当年拐马小云去湘西闪婚,一直归结为自己这方面的强悍,可现在连最后一点点尊严也失去了。这和自己想象的,体体面面的最后一次,留给她最后一点念想的设想背道而驰相距千里。 那一刻,吕亭云简直失去了理智般撕扯啃咬,可吕亭云再不甘心,马小云也没有给与他任何的回应。 吕亭云终于冷静了下来,吕亭云有心无力了。 吕亭云气喘吁吁道:“什么时候办理离婚手续,孩子归谁,我想,我们之间除了债务,最大的财产只有儿子了。” “随你!”良久,马小云吐出这两个字。 “恩!孩子归我,我接受不了儿子看着自己妈妈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搂搂抱抱。债务我这边欠债我自己还,你那边还欠你姑姑三万块,我这还剩下三万块,我转账给你。” “我不同意,儿子去湘西,山高路远,以后谁管,他刚到了叛逆期,爸妈都老了,带不了,我不放心。”马小云还是习惯性的称呼爸妈。 “那不可能,儿子是我的,没有了他,我老了怎么办,我都这个年纪了,你替我考虑没有。你不是可以再生吗?我想,你现在是争抢,一旦你再婚,儿子也许是你的负担累赘。” “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带过几天,必须给我,你每月出抚养费我就签字离婚。”马小云坚定的说。 “那要在离婚协议里面加一条,就写你不会再婚,不会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让儿子身心受伤害。我答应一个月付两千块抚养费,儿子也给你带。”吕亭云提高音量歇斯底里道。 “我凭什么不结婚,离婚了我马上再婚,这世界除了你,想对我好的人多了去。”马小云并没有被吕亭云的怒气带动,还是平和的道。 “你聪明些,我花钱,给你养儿子,我得到什么,我老了他会过来照顾我,还是帮我养老送终。只怕我走了不到三天,连儿子姓都改了吧!你不是有的是想心疼你的男人吗?喊他们出钱养呀!呵呵,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本分人,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吧!早就勾搭上了吧,是那几个打牌赌博的油嘴滑舌老男人顾客,还是你那个高富帅第一次男人。我真的是傻,我竟然傻呵呵的背债,傻呵呵的帮你建房子。”吕亭云已经彻底愤怒了。 “你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马小云是理喻,你多高傲,你多漂亮,我吕亭云是高攀了,这么多年是委屈你,耽误你复合了吧!我才不管你和他娘的谁睡觉,我只要儿子,说的好,我背负所有的债务,净身出户。说不好,我就起诉。房子我带不走,我要分一层砸烂,我送给五保户老李住,我就让你不痛快,我痛快不了,你也别想痛快。”吕亭云把五保户老李都搬了出来,吕亭云已经气疯了。 马小云沉默了半天道:“儿子可以给你,但必须你在省城有固定地方,你有关系能让儿子进省城中学,你就回来接走。我知道这几年你不容易,我替你养几年,抚养费我也不要你付了。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心疼他去深山老林里面生活。你如果真的替儿子前途教育考虑,就冷静下来。我不想吵架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两个人第二天早上就带着结婚证回到了湘西的小县城民政局办理了离婚证。吕亭云没有提议一起回家看看自己父母。事实上,吕亭云唯一的哥哥吕亭山就带着一家人租住在小县城陪小孩读书,吕亭云想,到了这一步,马小云是不会再扮演任何好媳妇好弟媳的角色了。 三百多公里的高速,连办理离婚证,上午去下午五点钟已经到了省城东区。吕亭云知道马小云开车技术上不了高速,于是从东区下了高速,把车停在去马小云方向的国道上。 吕亭云在车上细细的抽了一支香烟。香烟的烟雾熏的吕亭云鼻子酸酸的,他仰着头,看着西落的太阳,吕亭云总归是忍住了落泪。 吕亭云没有看见马小云流泪,吕亭云提起自己简单的换洗衣服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我没能力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以后,再找人把眼睛睁大一点。我们事情,你尽量不要告诉儿子,等我情况好一点我会过来接他,你有空把我衣服和东西打包收拾一下,我会抽个时间过来拿的。” 马小云没吱声,只是默默的换到驾驶台,缓慢的把车开进车流,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 第12章 千股跌停 第12章 吕亭云拉回自己思绪,这样也好,吕亭云想:爱不是占有,爱是放手。 吕亭云丢掉手中的烟,下了最后一个决定,戒烟,是的,为了和过去的自己划割。 吕亭云已经是死了一回的人啦,他应该重生,他想走出来,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颓废下去,一个是振作起来。 如果不是欠别人五十万,他真的想颓废下去,他想醉,想放纵,想让自己痛快,想一死方休。可既然没死,就必须还完人世间所有的债务。 吕亭云计算了一下,云哥儿让给自己的活,三块钱一平方,一栋楼有三十几层,一层两个单元三千多个平方(按沾混凝土面积计算),一层楼按三千平方乘以三块,差不多有九千块毛收入,再乘以三十几层差不多十万个平方近三十万毛收入。给云哥儿开八千块一个月工资,按一个月做三层,要不了一年就可以做完。假如铝模工人靠谱,一个月做四层五层都是可能的,这样半年就可以做完了。预计开给云哥儿五万到八万的工资,再除去自己花销,搞完,二十万是妥妥的。吕亭云想到这里内心止不住的一阵兴奋,那是一个希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吕亭云担心的是云哥儿酒后大话,让自己白高兴一场。吕亭云也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吕亭云虽然懂理论,懂图纸,但吕亭云毕竟没亲自操作过,他不知道自己的体力能不能背得住这种沉重劳累的工作,更不知道两个人能不能做的赢。 吕亭云以前承包铝模时候,曾经包过调平给别人,也见识过人家两个人做下来这么多工作。可人家是真正手粗腰粗的民工,自己虽然生在农村,可从辍学以后,就做发型师,再到开发廊,从来没干过力气活,后来转行做包工头,虽然劳心但不劳力。 可吕亭云有退路吗?他有选择吗? 吕亭云突然想笑,想想自己前两年风光时候,哪里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患得患失为一份靠出卖体力的民工工作而忧虑。人,真的奇妙,总说要拿得起放得下,人的一生,生老病死,有八苦,拿得起放得下就是八苦里面最难做到的。 站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如果自己不能选择命运,那就让命运来选择自己吧。 吕亭云习惯性掏出一支烟,顺势拿出火机,刚准备点火,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刚刚发誓要戒烟。戒烟,可比戒酒困难的多,酒,吕亭云并不是非此不可,只是因为内心烦躁才想借酒精消愁,可烟不一样,烟是吕亭云真正的挚爱,他是个资深的老烟枪,从辍学以后第一次去东莞打工就染上了抽烟的习惯,从此以后就如染上了毒瘾般,形影相随,不离不弃。他曾经戒过几次,几次下来越戒烟烟瘾越大,没戒烟时候一天一包,戒烟以后是一包半,再戒是两包的量,再戒变成三包。吕亭云看着蜡黄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熏黑的指甲壳,这是二十几年烟龄留给自己最深的印记。 现在再一次发誓戒烟,吕亭云不敢想象。 意识到不能抽烟,吕亭云才猛然间发现,房里是那么的安静,自己是那样的暴躁,内心像有无数的蚂蚁,在五脏六腑里爬呀爬。他决定忍着,可越忍时间越慢,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大喊大叫道:“你不要戒烟了,你戒不掉的,你已经戒了那么多次,你越戒烟瘾越大,何苦来哉!你控制不了你自己的,你想想那种躺床上吞云吐雾的美妙感觉,是不是飘飘欲仙了。” “我一定可以的,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我必须戒掉,凭什么我不能控制我自己的精神,我是我身体的主人。你不要骗我了,抽烟的感觉并不好,又苦又臭,痰多气喘,皮肤枯黄。抽烟没有任何的好处。”吕亭云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内心那个声音又开始道:“你这样是戒不掉的,你应该有计划,你要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逐渐的减少香烟的数量。来吧,什么都不多说了,把嘴里的香烟点起了,边抽边做计划。” “我不会听你的忽悠的,我不能找然后的理由,我不能尝试任何一口香烟打破自己发过的誓言。我不能,我没钱,香烟的钱,我可以买米,这样我不会挨饿了,我可以买菜,我可以买水果,我更可以攒起来还债。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吕亭云唠唠叨叨道。 那个声音似乎停止了,然后又开始了,语气很重,他大声道:“那么请把我从你嘴里拿出来,和那包刚买的烟,一起从窗户里丢出去吧!你看不见我,就不会想抽烟了。你这个懦夫,一事无成的家伙,自以为是的家伙,早泄的家伙,阳痿没用东西,你自生自灭去吧!” “我操你娘老子瘪,我操你娭毑,我操你姐姐,我操,我他娘的就不丢,我就放在桌上,我日夜看着你,我就不动你,我气死你,你能拿我怎么样!”吕亭云大喊大叫道。 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那声音肯定听见吕亭云的大喊大叫,歇斯底里。那脚步声停留了一下,然后走下了楼梯,最后传出一身轻轻地‘哐当’关门声。 吕亭云内心的那个声音也停止了。 吕亭云又忍不住的心慌,躁烦,他想发狂,他感觉身上有万千蚂蚁子在咬自己五脏六腑,他开始流口水,鼻涕眼泪也开始慢慢的流下来。吕亭云知道,自己获得了暂时的胜利。吕亭云更知道,难受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闲得无聊,吕亭云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五点钟,他记起上午挂单的太原重工股票,然后拿起手机,打开华福证券的手机界面,映入眼帘的一片绿,太原重工跌停,tcl跌停,中国中车跌停,所有的自选股都跌停,再翻看一下大盘,简直千股跌停,因为上证大跌八个多点。 跌了八个多点,这在中国有股市历史以来,也是第一次出现了。上证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的大跌,吕亭云感觉一阵的后怕。假如自己还在里面不认输,自己可以再死一回了。幸好自己是模拟,自己挂七块,以为会抄个大底,可太原重工跌停收盘,价格是6.69元,也就是说,自己亏了三毛一,将近亏了四个半点了。按五十万本金算,差不多去了二万二千多了。 吕亭云不想过多研究美联储加息,或者国家队退出救市的传闻,更不想关心减持。反正7月27号这天网上消息漫天飞的。吕亭云感觉股市从5178多点跌到了3985点,再怎么大跌,也跌到头了,所以,吕亭云内心产生了一阵窃喜,因为他成功的挂了一个低单,他比别人多了一分竞争力。他甚至于冥冥中期望,明天再大跌一点,能够让他在下跌百分之十时候成功补仓。 吕亭云看着牛股王模拟操作的一百万,不,现在只剩下97.8万,他想起那个白胡子老头,他觉得和一个白胡子老头玩一场pk比赛,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只是,那老人家承诺过的事情,能算数吗? 不知道老头操作的怎么样了? 第13章 底层求生 第13章 那老头没操作任何股票,吕亭云从关注里面看得见。吕亭云不知道他是忘了买进,还是压根不记得这个游戏。 吕亭云等不及了,天要黑了,他觉得张佑武的代驾主意不错,白天他已经注册好了代驾软件,他得把这电瓶车钱挣回来。他骑着电瓶车,穿街过巷,到了最繁华解放西路,这是酒吧一条街。到了目的地以后,酒吧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夜生活已经开始了。 吕亭云找了家酒吧露天停车场,几个看起来和他一样的人聚在一起在哈哈聊天,看见低头看手机的吕亭云,其中一人喊道:“嗨,兄弟,面生呀!刚过来这一片地吧!来,抽支烟。” “不抽,不会,”吕亭云看着递过来的烟,口水都流出来了。 “没事,出来都是兄弟,看得出来,你是第一次干代驾吧!不急,没到十点,根本没单。这帮大老爷们,没醉到站不起来,是不会回去的。” “这样,受教了老兄,怎么样,你们干了多久了,感觉怎么样,能挣到钱吗?”吕亭云好奇的问那个搭话的平头男,那男人脸善,吕亭云根据自己十几年发型师练出来的相面术打听道。 “兄弟,一言难尽,一起过来聊聊,烟不抽,槟榔呢!要不来一颗嚼嚼,长夜漫漫,不提提神,你熬不到下半夜的,这活路,只能你慢慢的体验。”那人递过来一颗张新发槟榔。 “不,这个真不敢嚼,天热,上火背不住。”吕亭云口水已经泛滥了,湘南人都习惯了嚼槟榔,吕亭云也不另外,但陌生人的槟榔····· 看来自己还要多加一个誓言,把槟榔也要戒掉。 “兄弟,看得出来,你和我们不是一类人。行了,你既然想干,就试试看。不过行业有规矩,我得先和你说说,不然犯众怒,可干不长久。”那男人恼怒的收回递槟榔的手,他是被几个同伙一阵嘀咕后才主动过来攀谈的。 “那就请教老兄,我第一次干,确实什么都不懂。”吕亭云不软不硬的道。 他在想,我倒要看看有什么规矩,是有人收保护费,还是地域划分,或者是帮派林立,需要自己入伙。吕亭云心里是真的不怕,他现在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兄弟,怎么说呢!哎,你也不懂,这个代驾呢,分手机抢单和黑单,手机上面谁都可以抢。这个没人为难你,可这一区黑单,也就是没在手机上面下单的醉鬼,有些人迷迷糊糊就招手喊代驾的叫黑单,一个是你不能接,至少我们几个在的时候不能接。二是价格,不管远近,一百块起步,再高价格都是你本事,低了就坏规矩了。”那人警告道。 吕亭云正色道:“你意思我大概也明白,这么说吧,愿意干这活的,肯定是缺钱的,人一缺钱,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我这人,不喜欢惹事,但也不怕事。以后这么着吧!我呢,明天可能上工地干活,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再干这活,但我肯定是有时间就过来的人,至少把这电瓶车钱挣回来。我也退一步,以后但凡有黑单,几位老哥只要在这里,我最多不主动抢活,但是,如果有客人主动要我送,那就真的对不起各位了。” 吕亭云干了几年工地,说实话,他什么场面都见过,因为这个社会,越底层,越野蛮,特别是和凶山恶水的湘西民工打交道。 吕亭云刚说完,一伙人里个子最高,长得最粗壮汉子冲过骂道:“你他娘给脸不要脸了是吧!牛逼人我天天见,老子打不死你。” 吕亭云从车上猛然间跳了下来,那人够壮实暴躁,可吕亭云在湘南省真的不算矮,所以两人几乎贴着鼻子在瞪红眼互相打量起来。 那边几个人看两人要干起来了,连忙把那汉子拉走,一边拉一边还扮好人恐吓吕亭云莫惹这个混人。 吕亭云是动了真怒,吕亭云想:老子都到了这个地步,老子还有什么好怕的,有本事你们动手,省的我自己下不去死手结束自己,老子斗不过天,难道还怕你们几个憨皮。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女人朝自己问道:“你是干代驾的吗?” 吕亭云未扭头先闻到了一股酒气,那酒气拌着淡淡的香水味。女人很漂亮,年纪不小,但肯定未婚,一身露着大长腿的黑色紧身短裙薄西装,骨架挺瘦长的,是那种骨架中带着真材实料的熟女职业女人。吕亭云打量了一下,心里便明白,这是个白领阶层。 吕亭云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女人道:“送我到梅溪湖金茂广场多少钱。” “两百,不还价。”吕亭云故意报了个高价,算给那几人面子。 “一百,一百我送你过去。”刚刚和吕亭云差一点动手的壮汉走过来大声道。 吕亭云那个烦躁,老子给你们脸,你们给我压价,下次我再不会和你们客气了。 那女人看了那人一眼,还是回头冲吕亭云道:“不了,我还是决定喊他送。你跟我去取车。” 吕亭云目瞪口呆,生意就这样谈成了。他知道梅溪湖离这里不远,他之所以喊价两百,是觉得刚来,和人起了冲突,自己如果不接单,好像怕了他们,自己接单,又确实不懂规矩。喊高一点价格,内心是想黄了这个单子,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想不到,竟然成交了。 吕亭云搞不清楚那女人想法,可既然两百块飞了过来,那就接着,有什么问题比赚钱更重要的呢,吕亭云推着车,看着那人怒气冲冲的杀人眼神,抬腿就跟上了那个女人。 车在不远,两个人没走几步就到了。女人用遥控按了一下,一台军绿色的吉姆尼车灯亮了,女人把车钥匙给了吕亭云,然后自己上了副驾。吕亭云把电瓶车折叠好,放在后面折返身坐进驾驶室问道:“系好安全带。你赶时间,还是不赶时间。” “说不上赶时间,也说不上不赶时间,为什么这么问。”女人撩了下前斜刘海好奇的道。 “你要是赶时间,我开快一点。如果不赶,我就开慢一点,毕竟安全第一。我平时开车并不喜欢太快。”吕亭云看了眼她的韩式空气烫刘海和一头染成古铜色大波浪头发。 “我就是回公司取份文件,说不上赶时间,天天是这样的应酬,我倒是真的不想太快回来。你就按平时习惯开车就行。哎,我忘了个事情,你等一下还要送我回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反正我要回来的。” “需要加钱吗?” “不需要,两百块已经多要了。” “那你可以少要我一百块呀,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女人咯咯的笑起来道。 “那不可以,我们需要有契约精神,相信你懂这个道理,如果下次有缘,我收少一点。” ”你真有意思,你怎么老是打哈欠,你是疲劳驾驶吗?” “没有,我昨晚睡眠很好,我今天开始戒烟,有哈欠难免,不过你放心吧!我开了五年的车,算老司机了。” “能戒掉吗?你对自己真够狠的,你不像色色的老司机。”女孩可能是酒劲上来了,竟然开起玩笑。 “我说的是开车的老司机。为什么选择我代驾呢,我今晚是第一次干代驾,他们几个一百块愿意送,经验也比我丰富多了!” “你长的帅呀!丑人多作怪,你不觉得安全问题会比多花一百块重要吗?我要笑死了,我竟然是你的第一次——代驾。算处女代驾吗?我要不要打个红包给你。你这人真有意思,怎么称呼你,留个电话联系好吗?微信最好,下次可以照顾你生意。”女人满口酒气道。 “你可能醉了,你把副驾窗户打开,吹吹风,酒醒得快些。”吕亭云愕然道。 第14章 颠妹子 第14章 这是个颠妹子,是个疯女人,吕亭云想,不疯癫不至于给自己贴一个帅哥的标签。 他要不是到了这个年纪和境地,他还真的可能被她忽悠住,都说女人忽悠死人不偿命。 吕亭云清楚记得自己年轻时候尖嘴猴腮,只是这几年因为嚼槟榔而让下巴饱满圆润了些而已。 但也仅此而已! 一路上,基本上都是颠妹子一个人亢奋的讲酒话。她应该是喝了红酒,因为吕亭云闻不到酒嗝臭味,或许漂亮女人没有酒臭味。吕亭云一直不愿意告诉她联系方式,他说不清理由,总觉得,玩吉姆尼越野的妹子,自己招惹不起。 送到梅溪湖金茂广场,再坐等她磨磨唧唧拿文件,再回来,已经花掉了一个多小时,等回到出发的停车场,妹子却没有打算给钱的意思。 “请把代驾费付一下,谢谢!”吕亭云看她没动静,于是扭头道。 “好呀!你把微信打开,我加一下你,然后转账给你。” 什么个意思?还不能放过自己,这疯女人,难道想泡自己,瞎了她狗眼,吕亭云自己都看不上自己现在这张颓丧的嘴脸,别自作多情了。 吕亭云打开微信,把二维码收款点开递过去。 颠妹子似乎很生气,一把抢过他手机道:“能不能别这么扭捏,能吃了你这个老男人不成。加个联系方式,晚一点我联系你,今晚肯定会喝醉,酒场还没有散。”颠妹子一边说,一边扫了加好友二维码,并且熟练的同意了添加请求。 吕亭云被一阵抢白,心里那个憋屈,好像自己比她大多少似的。 那颠妹子临走又叮嘱道:“记得,等我联系你,晚一点送我回去,给你个护花使者的机会,相信我,少不了你好处。” “没空,抱歉!”吕亭云直截了当拒绝道,他服了这个癫女人把宇宙中心当成自留地的勇气。 “你这人,都不问问什么好处,你就不懂怜花惜玉吗?我一个小女生,等一下我喝醉了酒,要是被哪个坏代驾欺负,你于心何忍。”女人生气的道。 吕亭云内心鄙夷道:你还小女生,就你这个性子,还有人敢对你动手,你不欺负人家就可以了。 看着那颠妹子转账过来的两百块钱,吕亭云拿出自己的电瓶车丢下一句话道:“抱歉,我要做生意,本人不是你的专职司机,所以不能专门等你,一切只能看缘分了。” 吕亭云做好了面对那几个人撕逼的准备,下了车才发现,停车场空空如也,看来都接到单跑生意赚钱去了。吕亭云也不多纠结,忙打开手机,等着接单。 九点半左右,吕亭云在网上接了第一单,送几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回湘江世纪城,赚了六十块,然后急忙赶回来,等了没多久,手机响了,吕亭云以为来了单子,打开一看,是那个颠妹子发的几张拼酒的照片,然后发了几个字道:“喝醉了,今晚完蛋了。你记得等我消息送我回去。” 吕亭云懒得理他,他内心很清醒,知道这种女人,是因为酒精的刺激而无聊,而自己,可能刚刚好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老实人脸吧! 十点钟以后,吕亭云又接了一单,不过送的有一点远,是去东区,从东区去马小云家,只有四十几公里了。吕亭云送到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多,一路上,那个颠妹子不停的发微信,弄得吕亭云烦不胜烦。 吕亭云回来路过黄兴北路,在上次和马小云分开的地方停留了一下,他看着马小云离去的方向,路灯依次闪烁,像两条蜿蜒的火龙,一直向远方延伸,直到目之所及的天边,他想起岑参的诗道: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可这里除了现代化都市散发着燥热的白炽灯光和乌黑硬邦的更加燥热的柏油马路,这马路竟然连一丝的印记都不曾留下。 马小云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女人,更是个比自己优秀一百倍的女人,正因为她的善良和优秀,所以,吕亭云更没有后悔的理由。 吕亭云习惯性的抽出烟,拿出打火机,点着火。火光的闪动,拉回了自己的思绪,他连忙吐掉口中的烟。 他木然的看着地上燃起的火星和一缕青烟,他茫茫然生出百感交集,猛然间眼前一团模糊,他已经不恨马小云了,他实在恨不起来。 深沉的夜,孤独的心,熟悉而陌生的城市,从此以后,自己便成了这座城市的孤魂野鬼。 中年男人最悲催的下场莫过于此! 电话铃响了起来,催命似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吕亭云郁闷的按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一阵劈头盖脸的怒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发微信不回,不是说好了送我回家吗?你大爷。” 吕亭云盯着电话,听着那头带着酒气的怒吼,他烦躁的真想砸了手机。 吕亭云等她咒骂完了才对着电话吼道:“骂完了吗?我是你什么人呀,我他妈不是你包养的司机,你那几百块钱还养不活老子。” 那边怔了一下道:“你大爷,我好不容易在你微信找到你号码,你倒比我还烦躁。我喝大了,求你了,送我回家好不好,这么晚了,我只相信你。”那边喊叫过后猛然间变成幽怨的哀求。 吕亭云真的受不了女人的哀求和哭泣。 再多的委屈又算什么呢?再远的路又如何?再辛苦又如何?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一个疯女人不成,就冲钱去吧! 吕亭云到了停车场时候,颠妹子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吕亭云敲了敲车玻璃,那颠妹子道:“你终于到了,走吧,送我回家。” “你家在哪里?”吕亭云不想和她多唠叨。 “山水湾小区,我今晚喝大了,妈的,都是一帮衣冠禽兽,就想灌醉睡我,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一帮老男人。”颠妹子骂骂咧咧道。 “说的自己多年轻一样!”吕亭云轻声嘟囔道。 不过山水湾小区倒是让吕亭云窃喜,因为山水湾马路对面就是龙塘安置区,也就是自己租房的城中村。 “你刚才说什么呢,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就喜欢成熟冷酷的大叔。你穿白衬衣真的好看,好像段奕宏。你住哪里,要不你带我回你那边怎么样?你应该挺好玩吧。”疯女人突然把手搭在吕亭云肩膀上道。 “我也是你口中说的老男人。”被这个女人细嫩的手一触碰,吕亭云止不住一阵哆嗦,那种很奇妙的燥热。 说实话,这个女人真的不赖,瘦骨丰胸,高挑艳丽,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可以说具备了所有男人心目中幻想的跑友模样。 “虚伪,虚伪的大叔。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不正派的女人吧!大叔,你奥拓了,现在什么社会了,看顺眼了,就说出来,你情我愿,约个炮而已,看把你紧张成什么样了。”女人掩饰道。 吕亭云由着她说醉话。但他倒是真的相信她的话,她应该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可能是真的喝醉了发癫。 吕亭云不是正人君子,但肯定不会乘人之危。再说,他现在总是怀疑自己,自从最后一次和马小云那个以后,他都没发现自己有过那方面的反应,连睡醒后上厕所的晨勃都未曾有。他害怕和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好戏开锣时又一次有心无力。 吕亭云把车停在颠妹子说的楼下地下室,钱都没开口问,便卑微的狼狈逃离而去。 他要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搞不好云哥儿那边会有好消息呢! 第15章 事情黄了 第15章 吕亭云回到出租房时候,收到了疯丫头转账的两百块车费。吕亭云虽然很缺钱,但已经收到她两百车费,所以这两百块她给不给已经无所谓了,至少自己不会再开口讨要。 想了想,吕亭云还是礼貌性回复了‘谢谢’。 颠妹子收到了吕亭云的回复,发过来一大窜字道:“你到家了吗?我已经安全到家了,谢谢你从那么远赶过来送我。刚刚洗了个澡,酒醒了很多,头脑也清醒了。那个事很抱歉,你知道,女人总有那么几天特别想要的。其实我不是随便的人,算了我给你解释这么多干嘛呢!看得出来,你是个有底线的人,是我第一个见过的活着的能够抵御住色-诱的正人君子吧。我第一次看见你,感觉就特别好,怎么说呢!那种苍桑中带着温柔的眼神,很清澈的眼睛,真的谢谢你。” 是自卑的眼神吧!吕亭云想了半天回复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是我的问题,也可能是时机不对。我刚刚离婚,心情很不好。我可能还放不下她,更没做好开始另一段感情的准备。我不是正人君子,我意思是,那种满口假牙还想啃猪蹄的老男人你不觉得可笑吗?车费既然你给了,我就收了,谢谢你的大方。我不知道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可能是你我以后不会见面了。好了,我删除你微信了,你以后也不要联系我,特别尴尬。” 夜已经很深了,孤单又开始如影而至。吕亭云看着马小云的微信头像,她的空间只有很久之前发的几条店里活动和发型养护类信息。马小云不习惯发朋友圈,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儿子怎么样了? 他想发条微信问问来着,打了几个字,又删除了。然后再组织语言,再删除。他不知道发什么文字合适,不是感觉幼稚可笑,就是感觉卑微下贱,特别是在这夜深人静的孤独时刻。 男人的卑微可以低到尘埃的淤泥深处!幸好,他总归是忍住了自己下贱的手指。 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忙碌和劳累是治疗失眠和伤感的灵丹妙药。吕亭云很满意自己能睡着的感觉,这么多年了,自己终于睡了两晚好觉,那种连梦都不曾有的好觉。看来要保持好睡眠,以后只能死虐自己,劳其筋骨,只有耗尽自己最后一点精力,忙的没时间思考,才能忘却一切。 吕亭云换了双运动鞋,向自己的秘密基地跑去,大汗淋漓跑回来时候,刚开门,看见隔壁的张朝阳房门打开了。张朝阳冲自己笑道:“吕大叔,你是去锻炼了吧!这附近有锻炼地方吗?明天你带上我吧,我也喜欢跑步。” 吕亭云道:“就炮兵学院后山,很荒凉的。你一个女孩子,和我一起去,不好吧!那边大白天都没个人影的。” 张朝阳笑道:“我不怕你。” 吕亭云回房以后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暗叹道:我长的这么让人放心吗?从前咋就没这满园春色的机会呢! 八点多时候,云哥儿终于打了电话过来。吕亭云赶忙骑了电瓶车赶去,地方不远,四五公里,顺龙塘小区门口的万家丽北路一路向北骑,到了后看见云哥儿已经到了工地门口,手里提着个安全帽在等他。 云哥儿到此时,才有一点确信吕亭云吕总是真的愿做民工了。云哥儿一路上指着巨大的土坑里新建的一栋栋地下室给吕亭云介绍,这个是几号栋,那是几号栋。并且指着其中一栋已经开始拼装铝模的房子道:“看到没有,那栋就是我说的16号栋高层,33层标准层。一层两个单元,沾灰面积怎么说也有三千四五百平方,一层有万把块呢,如果顺利搞完妥妥的有三四十万工程款。” 得益于现在手机可以下载cad看图软件,一般民工都可以看懂工程图纸,所以,正常民工都会计算收益和风险。 吕亭云笑道:“云哥儿,我一直当你是我兄弟,你想清楚没有,能赚这么多你为什么让给我?我现在真的缺钱,但我不想因为缺钱而失去你这个兄弟。” 云哥儿拍着胸脯大气道:“你真的看不起兄弟我,多大个事。兄弟如手足,钱财如粪土。” “那还是你自己挣,我帮你也无所谓的。” “当然,也看运气和能力啦!工人闹事或者什么的,总之,还是有点风险。”云哥儿双眼游离道。 吕亭云笑笑,前几年和民工打交道的经历让他明白,民工的小算盘精的很,纵使自己能挣下这笔钱翻身,往后云哥儿绝对逢人吹捧今日之义举;如果往后和他闹矛盾,云哥儿少不得会见人责骂批判自己忘恩负义。 人无完人,吕亭云还是感谢云哥儿的恩情。 老板出来吓吕亭云一大跳,怎么说呢,老熟人,人称李包头,以前就在吕亭云手下做小班主,带六七个人那种。 建筑行业是个充满奇迹的行业,一不留神就听说那个屌毛走狗屎运发了大财,这也是为何这么多人飞蛾扑火似的愿意压上身家性命垫资当包工头的原因。谁能想到,两三年不见的老李,现在成了劳务公司大包老板了。 李包头五十上下,个子不高,一米六五上下,长得很敦实,眼睛很贼溜,带着湘南人的精明。 李包头看见吕亭云,先是一愣,然后不可思议看着吕亭云,幸好吕亭云曾经没和老李有不愉快记忆。 老李突然大笑着给了吕亭云一个熊抱,老李道:“走,先吃早餐,三年不见了,一直没联系。想不到今天见到大名鼎鼎的吕总了。” 吕亭云很尴尬,怎么会这么巧呢!自己想了一天一夜,预想了各种各样的情节,就是没想到这个云哥儿口里说的有实力的大老板,会是自己曾经的小弟。可他有选择吗?如果是一个星期前,吕亭云肯定扭头就走。可现在,面子值多少钱。 吕亭云红着脸道:“吃过了,都吃过了,李总现在是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误你时间。谢谢你记得兄弟我,这一次过来,我是听我这个兄弟说你这里需要调平工人,你看,能不能赏口饭吃。”吕亭云最后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李包头听了吕亭云的话,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吕亭云道:“吕总,莫和我开国际玩笑啰,我这小庙,哪里能够供得起你这尊大佛,你的实力,我还不知道吗?吕总,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个盘子我做到这个地步也不好再拉你入伙,以后,以后有什么大工程,我第一时间联系您,咱俩携手合作,你看怎么样?” 吕亭云听出他的意思,这他娘是怕自己过来坏事,如果换位思考,估计自己也会同样拒绝请大神干民工的活吧! 云哥儿虽然缺根弦,也听出了李包头的弯弯绕,一瞬间的,他那种民工特有的极度自卑后的超强自尊心上来了,他拉起吕亭云扭头骂道:“老李你算个什么东西,想当年你连我都不如,现在在老子面前耍威风,可是你打电话求着爷过来帮忙的,你现在变卦来这一手,老子以后要是再帮你干活,老子就不是人。哥,我们走,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吕亭云虽然个子比云哥儿高得多,可哪里背的住他一个地道民工的力气,云哥儿手像钳子,夹起吕亭云不由分说就走。 吕亭云想:不会吧!事情就这么的黄了吗?李包头现在也算大老板了,被云哥儿一顿骂娘,事情好像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了,这可是我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第16章 救命稻草 第16章 只一瞬间,云哥儿就把吕亭云拉开了七八步远。吕亭云急了,拼命抽出手,他怕李包头进去了,如果进去,事情就真的黄了。 幸好李包头还没走。 李包头也是一脸的无辜,李包头懂,吕亭云更懂云哥儿为什么发脾气。所谓民工,按理是最值得同情的人,是被这个社会慈光普照的群体。但做过包工头人都明白,现代民工可不是想象的悲催杨白劳,他们粗鲁,狡诈,现实,混蛋。所以,民工会经常罢工,经常为了鸡毛蒜皮小事闹,他们喜欢去项目部闹,喜欢堵大门,喜欢拦马路,喜欢无理取闹。 加上法律层面的保护,所以很多时候,民工有了护身符或者尚方宝剑,甚至于到了下雨我不干,天冷天热我不干,逢年过节我不干,工钱不准时我不干,来人来客我不干,看老板不顺眼我不干,心情不爽我也不想干。我想干活就干,不想干活我都懒得请假,我管你公司进度计划,管包工头会不会挨罚款。 吕亭云往回走的时候,云哥儿在后面骂:“吕亭云,你他娘丢了我的脸,都不知道你以前包工头是怎么当的。好马不吃回头草,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吕亭云脸上火辣辣的,但他既然迈开了回头的脚步,就不会理会云哥儿的意气用事。吕亭云吸口气对老李道:“李总,我知道你顾忌什么,我懂,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同意。老李,我经济上面出现大问题,两年前,我工地摔死了人你听说过没有?” “有这样的事情,那麻烦不少,赔了不少钱吧!”老李愕然道。 “从出了那事故以后,我就几乎破产了,我在家里反省了两年。我觉得,男人,拿得起放得下,我自己都拉的下脸出来做事····” 吕亭云夸大了自己的悲惨,事实上,那次工伤事故,吕亭云那级别不至于赔钱,可工人是老乡,所以吕亭云第一时间垫资了急救费用,后来工人家属和公司打官司扯皮,公司赌气停了药,善良的吕亭云做不到见死不救,所以他又垫资了几笔医药费,总共花了十万块上下。 但最后那个工人还是死了,这事故就闹大了,公司老总怪吕亭云管理混乱,所以这笔答应报销的医药费就变成吕亭云出血,这起事故真正打击的是吕亭云那颗慈悲之心和那股上升之势,从此以后,吕亭云感觉厄运缠身了。 “你真的行?”老李反问道。 “你不就是怕我背不住劳累,不就是怕我干不长久,这样吧,我和你签个协议,如果没干好,或者没干完走人,我一分钱工钱不要当补偿你损失。” 吕亭云破釜沉舟了,对于他来说,如果不是巧遇,他绝对不会揽老李的活,寻死都不会来这里,但已经被老李看见自己的落魄,那不如争取一下,再说,他还有退路吗? “麻痹协议,你也是干过老板的人,你肯定知道扣农民工工钱是犯法的。老吕耶,你肯定会害死我的。”老李总归软了话。 “请李总看在以前我俩愉快合作过的份上,给小弟一个机会。”吕亭云只差哀求了。 既然没有退路,那不如好好争取,脸面变成屁股,那不如趁卖屁股挣个实惠,他太需要这根救命稻草了。 吕亭云也不明白,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自己有一天还能被生活逼成这样。 其实,老李开的条件并不苛刻,只是技术标准要求高一点而已,这个其实是建筑公司的要求,算不得是老李故意为难。老李看吕亭云什么工具都没有,还答应把本应该自备的水平仪,千斤顶,葫芦扳手等操作工具借给他用。 李包头转身进工地以后,吕亭云走到云哥儿身边。云哥儿蹲在不远处一根接一根抽烟,满脸的愤怒之气。 吕亭云也蹲下来问道:“怎么的,又不爽了,事情已经定下来,可以马上开工。” 云哥儿一张娃娃脸被气成猪肝色,他半天不讲话,等抽完了手中的烟才咬牙切齿道:“吕亭云,我以前挺敬佩你,以后你算个鸡儿。” “你英雄豪杰好吧!”吕亭云郁闷道。 “你是生怕没事情做还是怎么的,就你刚才给老李喊伢老子时间,我都接了三个求我做事电话。他老李前几年还开个破摩托车到处晃荡,真的小人一朝得势翻了天,说好了的事情,等人来了他又支支吾吾,他算什么东西。” 看来云哥儿还没明白老李为什么变卦,吕亭云也不想点破,这样也好,至少在道义上,这个业务是吕亭云自己争取来的。 吕亭云逗他道:“这边离我租房近呀!” “那又怎么样,远就远一点,我们可以睡工地呀!不都是睡工地的吗?” “你懂个卵,我这边有花姑娘,没事我租房干嘛呢!”吕亭云胡掐道。 果然,云哥儿秒懂,他两眼放光口水直流道:“你说真的,我上次咋没看见。” “能让你个小鸡儿看见,你还想拼一脚不成。你怎么考虑,是跟着我一起干,还是有其他打算。” “你自己干吧,我可不愿再看那王八蛋脸色,我要是好马回头,他不是想怎么拿捏我就怎么拿捏。”想起老李,云哥儿愤然拒绝道。 “好吧!人各有志,你不干大把人干。”吕亭云晾他道。 云哥儿怔住了,良久,他叹口气道:“算了,真的服你了,我还是跟着你干吧!谁叫我欠你钱呢!” “行,那先小人后君子,事我提前和你说清楚,你要把他当成一份工作,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我呢,也不想亏了你,现在工钱是260块一天,你知道调平这个活,活轻松事琐碎,靠铝模工人进度,我们是最被动的,还有下雨天耽误。所以,我意思按月给你算,耽误个两三天我也不扣你工钱,看你要多少钱一个月?”吕亭云早料到他小心思。 “两兄弟说什么钱不钱的,我还不相信兄弟你吗。”云哥儿大气的一挥手道。 吕亭云不会被他忽悠,他也不是信不过云哥儿,但见多了工人狡诈的自己,必须事前说清楚,不然挣钱了他说是合伙的怎么弄,吕亭云想了想道:“那就六千,另外搞完以后我给你提成百分之十算奖金分红,算下来也有三四万。你以后就把事情当成自己事情,搞不赢就加班,没事情做我们俩就玩。你要做好吃亏的准备,我不准备再叫帮手了,就我们两个人做下来。” “哥,就我们两个人,你把我当牲口使唤了。”云哥儿哭丧着脸抱怨道。 “日,知足啊,人家正经本科毕业生才两三千一个月工资,不剥削你我怎么赚钱。”吕亭云骂道。 “哥,兄弟,你那个,她有姐妹没有,能不能…”云哥儿眼珠子一转又把话题扯回来了。 “没有,想的美。” “那闺蜜呢,丑一点无所谓,能软杆子就行。” “没有,想都不要想。”吕亭云唬着脸拒绝道。 “哥,少不得你好处,打个商量,你只要能给我介绍个女朋友,我白给你干活,我牙口好,是女人就行,你用过的也无所谓,成不成都不怪你。”云哥儿哀求道。 吕亭云打量着那张娃娃脸,云哥儿不丑,除了晒的黑一点外。可工地这地方,年轻人一旦陷进去,除了出现奇迹,那真的是连耗子都是公的。 可谁和他般配呢,这粗鄙的性子,散漫的作风,江湖过客的习气,还有这武大郎的身高,很残忍,但这事不能忽悠他,因为他肯定当真。 “这世界不公平,妈蛋,有家室的三妻四妾,没堂客的靠手解决,老天爷!你怎么不管管呢!”云哥儿极其伤感的哀怨道。 第17章 贪婪建仓 第17章 七月火炉,八月蒸笼,湘南省城沙市号称火焰山,吕亭云从爬上楼面汗水就如抽水机开闸,头皮,脸上,四肢,腹背,滔滔不绝,浪奔浪流,连绵不绝的流。 吕亭云是山里人,可他真的低估了拿命换钱的艰辛,刚刚他还以为这机会是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刚刚他还以为老李是因为面子而拒绝他,刚刚他还在幻想自己能轻易挣下这二十万翻身。 他不自觉的想起曾经在空调房里剃头的舒爽,他不自觉的想起前几年渡着八字步巡视工地时包工头的惬意,他以为那已经是殚精竭虑的奋斗。 吕亭云泪水突然流了出来,趁着汗水迷糊眼睛的掩饰,这才干了多久,这才上午几点,等骄阳似火的下午怎么熬,七月火炉,八月蒸笼,九月秋老虎,寒冬腊月冷风像冰刀子割,往后无穷无尽的日子都得这样苦熬,自己有这样的意志力吗? 这得有金刚石一般坚硬的意志力才能挣到这笔工钱。 “哥,你干活像堂客们绣花,能不能趁上午凉快搞快点。”云哥儿讥笑道。 “老子是老板,”吕亭云声音带着破锣一样哭腔,他不敢多说话。 “叽叽老板,还不是和老子一起干活,秀才操牛逼——假斯文。我要是老板,开你十块钱一天我都嫌亏得慌。” “那这个工地给你做,你开我八块钱一天就行。”吕亭云恼怒的道。 “不干,你当我傻,这么容易挣钱我会让给你,等着吧,有你恼火的时候。” “那就是我傻了?” “反正不聪明。”云哥儿断然道。 吕亭云差点被一口老血呛死,他强忍火气道:“你渴不渴,老规矩,我出钱你跑路去买水好不好,要冰的。” 吕亭云知道这小子,以前在自己手下干活时次次就这样敲诈自己。 “能不能干,不能干早一点散伙,莫浪费我精神,你赔不起。”云哥儿像狗尾巴被点燃般猛然间高声大叫道。 “日,还赔不起你精神,你是有神经病吧,我怕你渴了花钱喊你买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吕亭云哭笑不得道。 “你当我傻,我忍你半天了,你是懒牛懒马屎尿多,这才九点半,你就背不住想偷懒,这么多活,你指望我一个人干,你聪明些。”云哥儿黑着脸道。 这孙子,果然很精明,吕亭云哄他道:“我帮自己做事我去哪里偷懒,我是生怕云大哥你累到了,你真的不渴?” “不渴,快点干活,你以为这个钱这么容易挣,有那好事轮得到你。我丑话说前面,请两个人干活你没钱赚,搞不好要亏钱,请我一个人你自己得抬开哨(湘西土话,意为抬棺材头最重最危险开路位置),我就是个二钵子打帮撑,你要是咬不得卵子趁早散伙,莫把我累死在这里。”云哥儿警告道。 “加包金白沙烟。”吕亭云实在熬不住了,只能舍财诱惑他。 “老子没抽过十块钱的破烟。”云哥儿翻白眼道。 “再加一包槟榔。”吕亭云瞪着他眼睛道。 云哥儿眼神堤溜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坚决的摇摇头拒绝了。 这孙子,当自己第一天认识他不了解他那德性,吕亭云干脆停了手中的活一屁股坐地上道:“五十块预算,到底去不去。” 吕亭云就不相信了,他一个武大郎有这么硬气。 “五百快都不去,除非····” “除非什么?” “你懂的,” “懂什么?” “女朋友呀,和我装傻,你家里有地你还抢我们光棍名额,没你这样的。” 原来如此,贼心不死呀,差一点被这狗日的唬住了。吕亭云笑着道:“西站东站火车站,两百块钱随便选,这样兄弟,搞完这一层,我请你去,行不行,行的话拿钱买水去,莫啰嗦!” “不行,” “又怎么的不行了?”吕亭云差一点被他气死。 “我要那破鞋公交车干嘛,谁他娘稀罕,我就要正经女人,有感情那种。”云哥儿脸上黑中泛红支支吾吾道。 “你咋不要天上的月亮,我去哪里给你找感情。”吕亭云也是无语了。 “那我退一步不要感情,正经女人让我尝一口总行吧,反正你有办法。”云哥儿像地摊上买东西不让价作势要走的神态道。 “我有你妈痹办法。”吕亭云忍不住破口大骂。 云哥儿挨了骂半点都不生气,他换成一幅可怜兮兮样子道:“哥,兄弟我今年三十三了,还没尝过正经女人味,你咋就这样自私呢。” “我怎么自私了嘛?” “你看,你家里有老婆,嫂子多漂亮贤惠,都是男人我也不说你,你外面这个就是玩,你现在还有钱玩吗?你玩不了多久,我意思,等你玩不转时候,你把她介绍给我,行不行?” 吕亭云真的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武大郎,亏他想得出来。 “不让你白介绍,我给你介绍费,直接扣我工钱,多少随便你扣,反正斧头柄在你手里。”云哥儿以为吕亭云动心了,赶紧添柴加火道。 “人家要是不愿意呢?”吕亭云好奇的道。 “我拿钱砸,一万不行我给两万,大不了这栋房子工钱我不要了,我就想尝一口正经女人啥味,不然老子一辈子白活了。” 好气势,拿钱砸,就他那德行,不超支就不错了,吕亭云是真的又热又累又渴,真的不想和他废话,反正是个虚构女人,于是忽悠他道:“那行,等那天我玩不转了我介绍给你,你要是没本事哄就不要怪我了,为了保险起见,你大手大脚支钱习惯得改,以后你工钱我得卡住些,到时人家肯定问我要钱。” 云哥儿哗的站起来兴奋的道:“君子一言,说死了君子一言啊,你要是骗我我和你没完,你等着,我买冰水去。” 吕亭云看着一阵风消失不见的身影叹气道:这王八犊子,他是怎么在地球上存活的。 九点半股市开盘了,吕亭云翻开华福证券手机界面,大盘又跌了两个多点。自己昨天买入的太原重工几乎跌停。他看了一下价格,已经到了6.10元,等于昨天7块钱买入的股票已经跌了十几个点。 吕亭云一阵的窃喜,是的,窃喜。一切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那么,自己建仓的机会来了。 按计划,他应该补百分之二十仓位,但现在盘面跌幅已经大大的超过了自己的计划,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机会,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了,如果自己墨守成规,那大盘反弹就会错过机会。因为两个月炒股经验告诉他,大跌过后必有大涨。自己这个时候,就应该赌一把,亏了只是数字,只是游戏,假如自己赌对了呢! 吕亭云还没天真到相信老头哄他的鬼话,但一想起老头那故作高人的装逼样,自己心里就倔强的有一丝不服气,到时自己得意洋洋的把手机递给他看,也不需要多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就看着他那张老脸到时满面通红哑口无言的窘迫相,那感觉肯定特别的舒爽。 好吧,那就赌一把,就赌大跌过后必有大涨。吕亭云打开牛股王,先看了眼老头操作,没动静,不懂他想法,可能是忘了这个事。 吕亭云暗笑道:老头,你等着瞧好,看你到时怎么说。哈哈! 太原重工这个时候有了一个小回升,价格到了6.32元,吕亭云内心一阵的懊恼,妈的,一下子就是几个点的收益。看来以后做事要果断一点,想买卖得快,不能想多了,越患得患失越后悔。于是吕亭云按6.30元单价挂三十万,占本金的百分之三十。余额还剩下二十万,还可以再补仓一次拉低成本。 吕亭云觉得,这是个稳妥的股票操作方法。 挂好单,吕亭云生怕太原重工再上涨,令他失去买进的机会,那一刻,吕亭云内心开始突突的跳了,像极了自己曾经借张佑武二十万炒股的感觉:焦虑,忧心,恐惧,自责,惋惜,血压升高,心率加速。 第18章 相互整蛊 第18章 很快,太原重工价格随着大盘跳水急速下降,股票买进了,吕亭云内心一阵兴奋。 这是昨天大盘大跌八个点的恐慌性抛盘,这价格应该还会下跌。 要不要趁此机会再加仓,机会难得,千年等一回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假如错过,自己肯定后悔死。 可自己是定了交易原则的,难道破戒。 那就再挂一个超低价格,反正自己没时间看盘面,买进,算自己运气,不买进,说明价格反弹,自己要开始赚钱了,他简直处在一个涨跌皆爽的双赢局面。 从今天开始,好运似乎回来了。好吧,既然心想事成,吕亭云干脆再挂了一个6.10元的超低价格。 刚挂好单关了手机,云哥儿已经气喘吁吁的提着塑料袋回来啦,这家伙,一个地下室加两层四米多高的转换层,再加两层三米高的标准层,以及从地下室边缘到小卖部的两百米距离,一眨眼功夫一个来回,他咋不顶替刘翔参加百米跨栏为国争光去呢! “哥,你的烟,还有槟榔,矿泉水,冰的,我还单独给你带了瓶冰可乐,”云哥儿匀口气后讨好的道。 “你不喝冰可乐吗?”吕亭云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个,我不喝了,那玩意,杀精影响生育,你老反正有儿子了无所谓,我还年轻,万一呢,你说是吧!” “你三十三了还年轻,好吧,你年轻。”吕亭云差一点笑吐血,这家伙,比自己才小三岁,但为了不打击他干活的积极性,吕亭云只能忍着不点破他的白日梦。 “哥,烟你拿着,总价四十七,你给五十就行,三块钱算我的跑腿费。”云哥儿伸手讨要道。 “最多给你十块,我只要矿泉水和可乐。”吕亭云板着脸道。 “什么意思,说话放屁吗?说好了五十块预算的。玩我呢,等一下你抽伸手牌香烟,钱让我出,你聪明些。”云哥儿又动气了。 “我戒了。” “槟榔,还是烟。”云哥儿像打量外星人一般看着吕亭云。 “都戒了。”吕亭云仰头大喝了一口冰矿泉水道。 “没看见狗不吃屎,你要是能戒烟,这五十块算我当冥币烧了。”云哥儿气鼓鼓道。 吕亭云懒得理他,当然,承诺的钱肯定要给,只是得拖几个小时给,吕亭云得让他先体验一下被欺骗忽悠的感觉,不然到时没女人怕他跳楼。 一个上午加下午,云哥儿形影不离的跟着吕亭云屁股后面做事,当然,他的目的就是诱惑吕亭云,他得让吕亭云破戒把这五十块单买了,要弄完两包烟加两包槟榔,他几乎一刻不停的抽嚼,那烟圈有意无意的向吕亭云脸上喷,那吧唧吧唧嚼槟榔的声音要多响有多响。 这种煎熬,事实上比汗流浃背的干活还要难受,天地良心,吕亭云是个二十几年的老烟枪,从准备戒烟到受武大郎诱惑相隔不到二十四小时,更不要说外加槟榔的诱惑。 吕亭云只觉得心里百爪挠心,牙根颤动,手脚酸软,浑身无力,一瞬间的,吕亭云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吕亭云要投降了。 电话不失时机的响了起来,老李打的,谢天谢地,这及时雨电话终于把即将崩溃的意志力拉了回来。 老李喊吕亭云帮个忙,楼面上铝模拼装工人弄不清控制线距离。所谓控制线,就是建筑的定位线,一般在楼面中间呈十字交叉分布控制四个方位位置,没有了控制线,所有建筑不可能保持垂直。 关于理论,或者看图识图,主体建筑垂直度平整度,以及木工操作技巧,吕亭云可以说算精通了,做了几年的包工头,手下上百号民工做事,每天的工钱都是好几万,哪个包工头敢不懂图纸接工程,分分钟可以赔得倾家荡产。 “你去哪里,能不能干下去,不能干早一点散伙。”云哥儿看见吕亭云不为所惑,开始意识到这五十块钱可能真的要自己出血了。 “老李打电话喊我去楼面看看,帮他个忙。” “我日他妈老李,管你卵事,他开了你带班费要你多管闲事。” “刚来,得罪他不太好,怎么说斧头柄在他手里。”吕亭云哄他道。 事实上,吕亭云是真的顶不住武大郎诱惑了,这小子,诚心的,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身边,嘴巴简直一刻不停的抽烟嚼槟榔。 “管我卵事,你若去我不干了,小爷我出门分分钟有人求我干活。” “五十块我等一下发红包给你行吧。”吕亭云只能松口道。 “是钱的事吗?这么多活,你走了甩给我,你想累死我吗?”云哥儿气鼓鼓的道。 “莫把事情做太绝啊!你有求我的时候。”吕亭云甩出终极武器。 云哥儿秒懂,脸上猛然间露出一幅恶心的温顺表情道:“哥,我是替你担心,老李比鬼都精明,那龟孙子坏的很,你还不明白吗?他是开一份工钱想你做两份事,咱不能起多管闲事这个头,到时他没完没了要你帮忙处理楼面,累死的人是你。” 这武大,比武松他哥聪明的多呀! 艰难的熬到下班,吕亭云浑身疼痛,他估计一天流出来的汗水可以用斗量了,更可气的是云哥儿故意抽烟嚼槟榔的诱惑,吃晚饭时候,吕亭云按住云哥儿肩膀道:“兄弟,你坐着不要动,我喊食堂炒两个菜感谢你,真的,今天多亏了你。” 云哥儿露出运动员进球后得意洋洋的骚包表情道:“这还差不多,现在知道离不开我了吧。加瓶冰啤酒啊,有菜没酒狗娘养的,我帮你也开一瓶。” “我不要酒,晚上我要去做代驾把今天开支挣回来。”吕亭云摆手道。 今天开支还真的不少,光买水都花了几十块,加上这顿饭,没一百五下不来。 吕亭云把炒菜端上来后,云哥儿正在开第二瓶冰啤酒,有这样占便宜的机会,那孙子绝对不会手软。 “哥,你挣那么多钱干嘛,小心人死了钱没花了。菜不错,这是农家小炒肉吧,我先试试。”说完,云哥儿动手夹了一大筷子塞进嘴巴里。 吕亭云慢条斯理的看着他,看着那一筷子青辣肉丝塞进了血盆大口,而后,云哥儿像武大郎吃了潘金莲喂的砒霜毒药一样面目狰狞五官抽动。 云哥儿跳起来骂道:“吕亭云,你他娘在菜里放了什么?” “辣椒油,这小饭堂里只有工业辣椒油,你平时不是喜欢辣吗?”吕亭云一边欣赏武大郎毒发表情一边慢条斯理的道。 “你···你····”云哥儿口吐火焰,他狂灌一口冰啤酒后发怒道:“你明知道我今天吃了那么多槟榔,你···成心的。” “是呀,我就是成心的整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整我。”吕亭云狂笑道。 这么大热天,一刻不停的嚼完了整整两包槟榔,吕亭云估计他嘴巴内早已经皮开肉绽了,如果此时偷偷的在菜里倒半瓶工业辣椒油,他不相信整不死他。 报完了云哥儿白天用烟和槟榔折磨自己的两箭之仇后,吕亭云饭也没吃,人到中年第一次拿命换钱,这份艰辛,只能说是手抹眼睛满袖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吕亭云只觉得走路都在哐当哐当响,他肚子里全部是解渴灌下去的水,哪里还吃得下饭。 可回到孤寂的出租房,那种孤单脆弱感又袭上心头,一身臭汗的吕亭云麻木的呆立窗前,炙烤了一天的火球终于停歇了,只留下似血光一般触目惊心的火烧云,吕亭云就这么用最卑微的姿态迈出了新生后的第一步。 体面是体面人的体面,吕亭云突然明白活着比死更艰难。 第19章 吸血鬼 第19章 那颗永远长不大的玻璃心,那份多愁善感的委屈感。 去哪里寻找慰籍——马小云已经离自己而去。 都他妈是闲得蛋疼伤春悲秋,那就去解放西路跑代驾,不然怎么对得起张佑武两口子的一番心意,信任这东西,成了破落户的吕亭云才明白,简直比大熊猫还要珍贵。 说干就干,吕亭云立马洗澡,然后把发臭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出门而去。 晚上运气不算太差,做了几单,十一点前就挣了三百来块,气的那群人里的粗汉子差一点动手,吕亭云毫不示弱,他正愁这操蛋的没前途的日子怎么结束。 人是很矛盾的动物,很多时候笑着笑着就哭了,很多时候哭着哭着就笑了。人到中年,一无所有,负债累累,天天靠清早给自己打鸡血叫嚷着:努力,奋斗,翻身,还债。然后被白天残酷的生活现状虐的死去活来,如果晚上有人愿意打死自己,吕亭云都愿意写份不要对方负刑事责任的保证书。 因为吕亭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以为的努力奋斗带来的希望,在回出租房的路上才发现今天又他妈白干了,甚至于又负债。 白天买水,吃饭花去了一百七十块,然后在回来路过小区地摊时买了两身假迷彩服加两双解放鞋当工装花了两百多块,再来个炒饭当晚饭,再加早餐费,四百冒头了。 明天会不会还是这样,明天的明天会不会还是这样,升斗小民的快乐是幻想着美好明天,吕亭云的痛苦则是走不出今天,他还没有真正的融入民工,或者没习惯最艰辛的底层生活方式。 唯一让吕亭云欣慰的是,太原重工真的如自己所愿,收盘价6.28,大跌7.62%。自己挂的6.1元单子全部买进,可惜太原重工最低价到了6.02元。吕亭云一阵懊恼,如果自己有时间盯盘····。 现在一百万资金,已经全部买进去了,平均价格也从最开始的7元拉到了6.58元。按收盘价6.28元计算,自己目前操作只亏四个多点,本金还有近95万多,亏了四万多,明天只要开始反弹,赚钱机会还是有的。 可明天还往下大跌呢! 七月的盛夏,并没有因为到了午夜而变得凉爽。隔壁张朝阳房里空调机一直嗡嗡的响。吕亭云从搬来以后,还没开过空调,主要是担心付不起电费。现在手上虽然还有一万多,工作也算稳定了,可那笔钱能动吗? 吕亭云又莫名其妙伤感起来,还有谁——比自己活的更可悲?连开个空调都要计算半天,云哥儿说自己现在变了个人,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病了,被无尽的失眠焦虑折磨成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 吕亭云梦见十几年前的东莞,马小云那个时候真的漂亮,高挑的身材,粉嫩的皮肤,马小云喝醉了,马小云神秘兮兮的道:“你不是很想知道他的事情吗,今天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吕亭云装着很大度的随口道:“你说,我听着就行,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什么特别想知道的。” 马小云脸上红扑扑的,她轻声道:“他很帅,很高,一米八五,像言承旭。” 吕亭云听见这两句,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因为他感觉到心疼,像针扎的感觉。 梦加剧了疼痛,醋意如扩音器般在无限放大,梦里的自己真的脆弱。 “他是个做生意的,很有钱。”马小云在自己坟头再加了一铲土。 吕亭云抱住马小云狂吻起来,他堵住她的嘴,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吕亭云看着因疲倦沉沉睡去马小云,头脑中突然想:她今晚的疯狂,是因为我,还是酒醉以后以为是他。 梦和记忆纠缠在一起,梦里的自己,酸和醋精心调试出来的疼痛令他大喊大叫,令他嚎啕大哭,醒来时候,吕亭云发现泪水湿透了枕头。 自己竟然梦遗了,在这样悲呛的梦境里,神经病一样还有那兴致。 可那个高富帅,这么多年像病毒一样在心里生根发芽,四处蔓延。 它毁了一切,家庭,婚姻,幸福,快乐。 吕亭云看着黎明前的夜,他习惯性从床头抽出一支香烟叼进嘴里,他弄不明白,自己想戒烟,戒槟榔,戒一切控制自己精神的嗜好,然后在工地上拿命煎熬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向马小云证明自己离开她可以过得更好,还是想趁其不备时一朝富贵去打她的脸。 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自卑吧,抑或是还想像年轻时候那样和她一争长短胜负——幼稚可笑的老男人。 自己可能真的变成了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了!哪有云哥儿说的那样像重生了般判若两人。 吕亭云用几乎自残似的意志吐掉了口中的烟卷,他一直忍着没有点火,他任由头脑里面那个家伙冷嘲热讽。 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两个人——一个是灿烂阳光,一个是阴森地狱。 隔壁的张朝阳在洗漱,她真的准备跟着自己去跑步。 卫生间的墙太薄了,吕亭云清晰的听见那边的嘘声,这尴尬的隐秘,等一下要不要提醒一下那可怜的娃。 吕亭云远远的跑在前面,挺尴尬的,他就不明白了,难道她听不见这边房里的响动,她看起来不像个蠢丫头啊! “吕大叔,你跑这么快干嘛?” 张朝阳气喘吁吁的追上来道:“我倒是觉得你怕我来着。” 吕亭云脸上不自觉的一阵抽搐,他看不见自己眼里有没有猥琐的神态,但看见那得体运动短装里包裹的青春紧致身材,和短装下那双雪白悦动的大长腿,吕亭云下意识闭眼扭头。 “我这运动服很丑吗?昨天可是去平和堂买的,”张朝阳会错了意。 “啊···没··不是···”吕亭云结结巴巴道。 挺尴尬瞬间,老男人的龌龊,不是她一个小女生可以想象得出来的。 “卡帕的呢,啥眼神。”张朝阳轻声嘀咕了一句。 吕亭云不懂卡帕是个什么鬼牌子,但她竟然去平和堂买跑步服,那地方可不是这城中村租户逛得起的,因为吕亭云第一次拿到工程款时候给马小云买了件登山装,打五折处理价还要三千多。 “吕大叔,你不会真的怕我吧!”张朝阳快步追到吕亭云左侧。 “怎么会,”吕亭云已经累的放慢了脚步。 “你一天睡几个小时,我看你天天好晚回来。” “看着睡,有讲究吗?” “有,美容觉来着,没听说过。” “我们民工叫躺尸,” 张朝阳咯咯的笑了起来道:“吕大叔,代驾怎么样,收入可观吗?” “可观,一晚几千来着,就是影响美容觉。” “这么多,那可以带带我吗?” “你,只怕不行。” “为什么?我有驾照。” “不好说,听说过吸血鬼吗?” “吸血鬼,《暮光之城》那样的。” “差不多,沙市的有些变异,给钱就不咬人。”吕亭云一本正经道。 “那和可观收入有关联?” “有一些,不给钱就露出尖锐的牙齿,一般人不敢不掏空钱包。” “你···”张朝阳愕然道。 “莫讲出去,我就是吸血鬼。”吕亭云无聊的吓唬她道。 跑步回来以后吕亭云提起充满电的电瓶车下楼上班。工地事情多如牛毛,还得去哄辣肿下颌的云哥儿上班。 九点钟时候,吕亭云微信突然收到那神仙老头发来的消息道:“月底马上到了,请在月底前清仓,以后每个月底,不管盈亏必须清仓。如果你有本事赢我,我会信守承诺。” 第20章 信守承诺 第20章 信守承诺付钱,真金白银,吕亭云抬头看了眼天,火球虽然升起不久,但已经露出索命般的狰狞燥热,自己不是在白日做梦。 可他说的是信守承诺给自己钱,真金白银的钱——人民币。 今天已经到了7月29号星期三,也就是说到7月31号星期五,还有三天时间撞狗屎运。 吕亭云忍不住打开了自己的模拟盘,亏损四万五千三百六十一快,是的了,难怪,这装神弄鬼的老头,他肯定看见自己亏了,难怪,差一点被忽悠得感激涕零了。 人心险恶啊,自己竟然遇见了个老神棍,千年老妖级别的。 这世界,人心不古啊!老李也可恶,从昨天帮他处理了几次鸡毛蒜皮事情以后,大清早已经接了他几个电话了,16号栋楼根本就没请带班,真的如云哥儿说的开不得头。 不过云哥儿今天古怪的很,他不但不再抱怨老李的电话,还次次抢着去板面上替自己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神态,兴高采烈的,像吃了兴奋剂一样。 莫不是昨天玩过火把云哥儿也整疯了,吕亭云狐疑的打量着云哥儿,黑中带紫的脸色,有明显中含笑半步颠的迹象,嘴唇像两片发泡的面包,双眼猩红,举止若癫若狂。 九点半开盘,上证高开,太原重工同样6.38元高开,比昨天收盘价高开了一毛钱,等于是高开了一个多点。吕亭云看着其他股票,发现有几只股票竟然高开了五个点,甚至于有直接涨停的情况。吕亭云真的有一种日了狗的憋屈感,自己怎么就不选择那几只涨疯了的股票呢! 进入股市后就是这样,不会知道满足的。其实现实生活中也差不多都是这样,没人嫌弃钱多,贪婪是这个社会进步的动力,虽然也伴生着万劫不复的祸根。 看那个老神棍怎么说,信守承诺,小爷我有可能翻盘了。 中午吃饭时看了眼手机,太原重工猛涨到了6.58元成本区附近。吕亭云内心那个舒爽,酸酸甜甜的,就是那个爽,这过山车似的行情,让心情就是那个美。虽然这只是个小游戏,可这样打人脸的游戏,在自己绝望的时刻,可以多来一打。 不出所料,太原重工下午一路高歌猛进,虽然它没有其它票那般收涨停,可也算不负自己的期望大涨8.25%,收盘价6.79元,离盘中最高价6.8元只差一分钱。 那是什么,那是一根光头光脚的大红线,千军万马来相见。 吕亭云在收盘后看了眼模拟账户盈利情况,成本价6.58元,收盘价格6.79元,赚两毛一,有三个多点的收益了,如果变成钱,那是三万三千七百一十块钱,一天时间,啥都不需要做,日入三万三,如果那个游戏是真的,那比抢银行还要快。 大涨过后肯定还有几天行情,按自己两个月炒股经验,明天肯定还会往上冲一波,到时候在高点一卖,自己简直是股神降世了。 闭目想象一下那种快乐。 “大爷,给钱吧!十几万而已。” 老头磕磕绊绊支支吾吾道:“年轻人,只是个游戏,鼓励你好好活着,老头我可没坏心眼。” 自己板着脸道:“君子一言,说死了的,我这里有聊天记录,小心我告你欺诈。”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云哥儿的反常终于让吕亭云意识到不对劲,因为他跑得太勤快了,连没老李电话时候他也自动往板面上面跑。 收盘以后,吕亭云了无牵挂,便放下手中的活去板面上看看,他实在不放心,那家伙,不是这样的尿性,凭自己和他相处几年的经验,吕亭云担心云哥儿发神经病,工地上人事,只有你想不到,没什么做不到。 云哥儿蹲在西单元伸缩缝板面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东单元叮叮当当做事的铝模工人,那口水,合着脸上流淌出来的汗水,足足有三千尺,带着细长的拉丝。 吕亭云好奇的顺着云哥儿目光看去,这家伙,他也不怕头上这火辣辣太阳晒死他,顶着烈日灼心,就为了看一眼女人。 那个女人吕亭云昨天看见过,说不上漂亮,但很耐看,三十岁左右小娘子,黑黑的脸膛,小巧的个子,很结实的身躯,一看就是那种不会向生活低头的好强女人。 因为铝模拼装极少会有女工,主要原因是不能用塔吊,所有的材料只能用人工从传料口递上去。 一栋房子,上万块铝模板,每块上百斤,这真的不是女人体力能够支撑下去的,特别是像她那么小巧的个头。 “哥,放手,疼…疼…”云哥儿捂着吕亭云突然掐住的耳朵求饶道。 “知道疼,跟我回去。”吕亭云黑着脸道。 于是云哥儿极不情愿的跟着吕亭云回到了西单元的板面下。 “你在看什么?”吕亭云质问道。 “没看什么,上板面抽支烟,你又不准我在你面前抽。”云哥儿红着脸道。 这孙子,理由倒是充分。 “口水先擦干净。”吕亭云忍住笑道。 云哥儿慌忙用手擦了下下巴,下巴两条口水印子被乌黑的手掌一抹,如泥工抹腻子粉般变成一片闪光的黑垢色。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弯弯绕。”吕亭云唬他道。 “我看什么了我?我就抽口烟。” “女人领口,低俗,下流,你倒是会选位置。” “民工不低俗下流,还能高雅吗?哥,我真没看她哪里?”云哥儿委屈的道。 “你糊弄鬼,你胆子真的大,我们就两人,人家一栋房子几十个老乡,打不死你。”吕亭云吓唬他道。 “哥,我打听清楚了,他们不是老乡,四个班主,相互不认识。”云哥儿给自己壮胆道。 “那他们班也有五六个,人家打不死你。”吕亭云无语道。 “哥,我问清楚了,那个女的老公死了,是寡妇子,人家都说他克夫。”云哥儿兴奋的道。 “你倒是门清,你也不怕克死。” “我阳气旺,我要是能死在她身上,我死而无憾了。”云哥儿口水又出来了。 “她有这么好,你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吧!” “哥,你不懂,她一个人拉扯俩儿子,还在县城按揭了套房子,你想想,铝模这活,她一个小女人能够干下来,你想想,你敬佩不?” 吕亭云一阵无语,甚至于脸红,这样的女人,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想想自己前几天…… 最好的心理治疗就是往下比,往下看,这个世界,总有比你更艰难的人在负重前行。 下班前,云哥儿又消失了,这死孩子,真的被那个寡妇子迷住了心窍,吕亭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详预感,工地这地方,民工都是一个个小群体,每一个小群体,代表着一个小乡村小家族,如果招惹人家女眷,那是极其犯忌讳的。 猛然间的,板面那头发出一阵喧哗吼叫,然后是大声骂娘声音和打斗声。 “不会是云哥儿挨打了吧!”吕亭云担忧的向伸缩缝方向看去。 伸缩缝离这边有二十几米,但被剪力墙柱挡住了视线,所以吕亭云只闻其声,不知何事。 工地打架,真的是家常便饭,为了争一根钢管一个扣件经常打死人,更不要说调戏人家妇女。 一个矮胖的身影拼命向这边飞奔而来,是云哥儿,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挂着殷红的血,衣袖也被撕扯掉了一只。 他的身后,四个年轻男人扬着装铝模的铁锤子在拼命追赶,一边追一边在凶恶的咒骂,其中一个边追边把锤子向云哥儿身上丢去。 锤子正中云哥儿后腰,云哥儿吃疼踉跄了一下,差点一跤摔倒。 这惹事的傻逼,怎么办,要不要替这个傻逼出头,可人家是四个年轻气盛的民工,不要问都知道是云哥儿理亏。 可若替人出头,不说能不能打赢,即使打赢,吕亭云突然想起老人家的话,死劫已过,生劫异常艰难,今年有牢狱之灾。 第21章 残酷生活 第21章 患得患失的百转千回念头,在云哥儿那句:“哥,救命啊!”后,什么顾虑都抛之脑后了。 云哥儿是自己人,哪怕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吕亭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吕亭云顺手抽到一根调平用的斜支撑,一米五左右长短,七八斤重量,刚刚好趁手。 四人看见吕亭云手中的细钢管一怔,再看吕亭云的脸色,是个狠角色。 追上来的四人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三把短铁锤,其中一人还是空手,因为他没来得及捡。 趁此机会,云哥儿逃命似的躲到吕亭云身后,他拉着吕亭云后衣襟瑟瑟发抖的喘着粗气,不知道因为是肌肉痉挛引起的发抖,还是恐惧到发抖。 “抄家伙。”吕亭云用家乡话轻声提醒他道。 “抄家伙,你他妈今天想死在这里吗?”吕亭云看云哥儿没反应,提高声音骂道。 “我不敢,哥,我…”云哥儿带着哭腔回答。 吕亭云差一点气死,这孙子,现在知道怕了。 四人中一个黑瘦的矮个子吚吚呜呜的和三人吵了几句,突然便提起装铝模的铁锤子冲过来。 吕亭云恍个枪花,细钢管头挡住那矮个子面门。 矮个子眼前一黑,待看见吕亭云手中的钢管,下意识偏头躲过,吕亭云瞅准时机,手中的细钢管又快速的舞动了一片枪花,看起来像刀枪不入的光圈罩子。 挺唬人的,然并卵,只要去过湘西苗区的人都知道,那只是苗家过年过节舞的传统花枪剧目,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湘西苗族人几乎人人会舞几下。 只要四人同时冲进来近身搏斗,吕亭云今天肯定交待在这里。 可吕亭云急中生智的举动却真的震撼了围攻的四人,一时间,四人进退不得。 整个楼面的铝模工人和钢筋工人都围在左右看热闹,一时间欢声笑语人山人海的。有起哄的,有嘲笑的,有怂恿的,有劝解的,有打电话喊老李的。 吕亭云本来就没想着伤人,所以听见有人打电话喊老李,他便放松了警惕,可对面四人却骑虎难下,四打一还畏畏缩缩,这不免让人笑翻了天。 看热闹的从来就不嫌事大。 突然间的,那黑瘦的矮个子身形一闪便冲了过来,吕亭云钢管头此时搁在地上,待看见那个矮个子时他已经冲到面前,吕亭云本能的扭头躲过铁锤攻击,同时腾开右手下意识的伸手掐住矮个子咽喉,手上再一用力,就把他提到外墙的飘窗上。 从小和谢家子弟打多了让吕亭云明白,不打疼对手,事情就不可能简单了了。 矮个子头在飘窗外墙,他看着二十几米下的地面,吓得哇哇大叫,两手死命拽着铝模飘窗的边缘,嗷嗷的拼命扑腾起来。 其他三人想冲上来救人,但看着吕亭云凶神恶煞的眼神,又不敢。于是几个人拿着家伙围着吕亭云道:“快松手,再不放手我们锤死你。” 到了此时,谁怕谁。 吕亭云铁青着脸吼道:“那就试试,再过来我把你兄弟丢下去你信不信,看你们快还是我快。” 三人一时怔住了,围观的几十号人也个个鸦雀无声的震住了。 吕亭云看着躲无可躲的云哥儿,这龟公日出来的孙子,此时他正想趁乱溜走,哪怕他捡根钢管替自己防守一方,自己何至于这样被动。 人心不古,真的是人心不古啊! 幸好,老李来了,他气喘吁吁的看到一脸决绝的吕亭云和被卡住脖子哇哇喊救命的工人。 所有的人都看着老李,期待,或者是盼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就像看一部电影的最惊险处,没看见结局,总让人不舒服。 老李点了一支烟,细细的吐口眼圈平复了一下呼吸道:“都看麻痹,散了,都他娘的闲得蛋疼吧。” 这样的热闹,谁他娘愿意散了。 吕亭云真的想骂老李他娘,他整支手臂已经累到发麻了,因为他的对手,可是个实打实的强壮民工。自己不能太用力,他怕捏碎这孙子喉管;又不能太轻,怕他挣脱跑了;同时,还要用手压制他不让他动弹翻身,为了震慑,还只能单手压制,这表面的云淡风轻,其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么子事情?”老李看没人散去,慢条斯理的道。 “那胖子调戏小黑他嫂子。”三人中最高个的年轻人指着躲人墙中准备溜之大吉的云哥儿道。 “光天化日,怎么个调戏,摸哪里了,还是怎么小黑嫂子了?”老李吐口烟道。 三人低头不言。 吕亭云看着畏畏缩缩的云哥儿忍不住吼道:“你躲你娘卖批,走出来让老李看看你身上的伤。” 云哥儿迟疑了半天,总归是被人推了出来。 老李打量了一下云哥儿,又看看吕亭云,然后道:“松手,没多大的事。” 云哥儿听见老李的话慌忙喊道:“哥,放不得,它们会报仇的。” 吕亭云懒得听云哥儿的话,他不是相信老李有多大的威望,而是觉得,自己如果不愿意放人,倒显得自己心虚了。 那个叫小黑的人解脱了后瘫软在飘窗下不停的咳嗽,他下意识的往一边挪动了一下,吕亭云知道,这个人,以后不足为虑了。 “都散了,该干嘛干嘛,日。”老李黑着脸骂道。 围观的众人看着热闹过去了,便不情不愿的悻悻然散了,楼面只剩下对方四人和那个女人,还有老李和吕亭云两人。 “老吕,下次莫下这样死手,一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老李虚脱了般道。 老李这语气不像指责,吕亭云打蛇随棍上道:“老李,我真的是没办法,你看看我这兄弟被他们打的,等一下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先。” 云哥儿立马捂住后腰开始呻吟起来,这家伙,有拿奥斯卡金像奖的潜质。 “我要不出手,他们几个会打死我兄弟。”吕亭云补充了一句道。 “什么事要下死手打人?”老李铁青着脸扭头问道。 “这孙子,一天都在调戏杏芳,小黑气不过。” “怎么调戏了,揩油了。” “那倒没有,可他一天到晚在偷看。” “看不得,杏芳,看你什么了,你说说,你哪里我没看过。”老李皮笑肉不笑道。 小黑气急败坏的爬起来冲着老李支支吾吾道:“你···你,我和你拼了。” 老李回头看着小黑,那目光,坏坏的,意味深长的。 小黑总归没敢再前进一步。 老李瞟了一眼红着脸的女人道:“多大个事,你嫂子,嘛嘛逼,你帮她养仔还是帮她还房贷,有本事你掏钱,我做主喊杏芳和你扯结婚证,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就想着占便宜不负责任,还你嫂子人家看不得了。” 这老李,吕亭云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又看了眼那个女人,她总算扭扭捏捏的有了点女儿态。 “好了,多大个事,没下次啊,不是吓唬你们,老吕来头很大,他什么场面没见过。我以前就是跟着他混的,当然,做老板的人,三起三落很正常,但你们几个孙子记住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主。”老李像训孙子一样不客气的警告道。 几人畏畏缩缩的走了以后,老李对云哥儿道:“你也先走吧,等一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云哥儿支支吾吾道:“不要了,我皮糙肉厚,没什么大事。” “没事滚蛋,我和老吕有事情谈。” “我怕他们几个······” “怕卵,都是我本家侄子,他们敢。” 云哥儿得了这句话,总算把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吕亭云看着故作神秘的老李,他故意支开众人,他想和自己谈什么事? 第22章 韭菜觉悟 第22章 “老吕,我想请你帮我带班。”老李丢过来一支烟道。 吕亭云看见烟口水直流,但还是强自忍着道:“老李,你觉得我管的下来吗?二十来号人,没一个是我的心腹。” “不听话的你可以换呀!我不介意你换自己人。” “换人需要钱,一动就是几万十几万的工钱结算。再说,我怎么能保证我的人比这帮人听话呢!”吕亭云冷静的分析道。 “怕个毛,你现在可以的,这一架打的,往后应该没人挑刺了。”老李打燃火机凑过来道。 吕亭云摆手道:“戒了,” “戒烟,女人没戒吧?” “差不多了,功能性失调,只能撒尿。” “日,晚上我安排杏芳,你试试味。”老李憋着坏笑道。 “你舍得。”吕亭云笑道。 “自家侄媳妇,苦命的女人。” “日,侄媳妇你还,你不怕雷劈。” “这操蛋的日子,能劈死最好。” “确实不容易,我理解包工头。” “我说真的,你来那天我就想让你带班,但一直担心你老好人的性子,你今天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老李自顾自抽烟道。 “我还是调平算了。我觉得调平挺好,真的,谢谢你的信任。”吕亭云想了想还是拒绝道。 “你都不听一下我开的条件,正常带班,一万块一个月,我给你开一万二一个月,我觉得你值这个价钱。你再请个人帮你调平啊,这样你收入多了。我不会亏待跟着我的兄弟,就像你当年没亏待我一样。” “相信你的忽悠。但我还是希望调平,我算了一下,除去我那个兄弟工资,我可以挣二十万,这个你比我清楚,我没什么隐瞒你的。我晚上去解放西路跑个代驾,一晚多多少少有几百块收入。我算了一下,只要坚持两年,我就可以还清所有的外债。”吕亭云诚恳的道。 “那不是一样吗?我打你一个月代驾,撑破天就是一万块。可我给你开一万二一个月呀!” “不一样的。代驾不耽误功夫,带班我得多请一两个人,多个人就多一份工资,那调平这一块我等于就白干了。”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那你这样吧,你白天帮我顺便管理一下呢,主要工作就是应付甲方施工员检查,协调一下工作进度,然后就是工人之间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其实事情并不多。” “老李,你忽悠鬼呢,我俩都是做过大包的人,咱明人不说暗话,我要是应了你的差事,那就不是边边角角的琐事,往后从放线,定位筋,各工种协调,各班主协调,喊塔吊,找材料,应付甲方施工员,还有晚上项目部开会,打灰通宵守模,你比我清楚。”吕亭云掰着手指头数道。 老李笑笑,一脸疲惫的道:“忽悠不了你,但我真的需要你。这样吧,你晚上该干嘛干嘛,开会也罢,倒混凝土也好,你不要管;放线定位筋你也不管,只要你白天帮我顺便应付一下公司那帮王八蛋,还有工人那帮小王八蛋,我一个月补你一万块工钱,就这么定了” 还矫情啥呢,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想不到打一架因祸得福了。 第二天开盘后,吕亭云打开手机,大盘果然延续大涨,自选股红彤彤的一大片。太原重工涨了四个多点,价格已经到了7.1元。吕亭云心里一热,老子真的时来运转了,挡都档不住那种。 可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了,大盘也好,太原重工也好,就如负重爬山,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吕亭云想,大跌后的反弹,动力到底有多强劲,大盘好像到了强弩之末的感觉。 吕亭云想到那老头,心里莫名的生出来一丝怜惜,算了,给他一点脸面,挂单卖掉算了。 就在吕亭云想清仓卖的时候,太原重工7.1元的价格守不住了。有了前几天犹豫不决的教训,吕亭云便果断的按7.09元清仓。 幸好是模拟盘,不然哪有这样容易卖出去。卖完以后,吕亭云看着模拟账号余额,已经变成1077507元。也就是说,自己的这一波操作,盈利达到了七万七千多元。 吕亭云看着这鲜红的盈利数字,心里想,这就是股票,一种重新分配财富的赌场。 可惜,在实际操作中,自己亏得要跳河自杀。 为什么会这样的不同呢!是因为承诺老头月底清仓,还是因为是模拟游戏,自己不曾出现贪婪和死不认输。 一个人最不敢正视的是自己的内心。 吕亭云闭目回想了一下自己两个月炒股的心路历程,刚开始是偏听偏信,以为股市就是个印钞机;然后,套进去不敢相信事实,因为那亏损的是真金白银,所以一直坚信他会涨回来的;最后,是恐慌,巨大的心理压力,让自己慌了手脚;结果,是偏执的想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所以抱着侥幸心理抄底,或者追涨。 直到书本里面所有的炒股套路都用了一遍以后才猛然间发现,在股市,你就是个被人割的小韭菜,做为韭菜却没有当韭菜的觉悟,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韭菜就应该有引颈待戮的自我牺牲精神,自己当时连基本的小韭菜都不合格。 因为韭菜影响不了个股涨跌,更左右不了大盘起伏,你看见的听见的所有消息,都是过滤后的消息,或者说,是你想要的,认可的,能够接受的内幕消息。 巴菲特的长期持股理论就是个特别合格的韭菜理论——引颈受戮,主动被套,然后,不为所动的长期持股。 可这套理论和老头的pk游戏似乎相距甚远,因为时间是一条永不回头的长河,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在相同的时间内比试输赢,除了运气,吕亭云找不到任何取巧办法。 除非吕亭云可以拥有重生记忆,那才能一次次无差错的操作股票达到滚雪球的效果。 管它呢!一场游戏,吕亭云在心里发笑,因为在内心,他还是天真的希望老头能够真的兑现承诺。 今年三十六岁了,三十六年风风雨雨,三十六年起起落落,从幼稚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几十年时间,见过多少人和事,内心那点天真的记忆早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他不应该再天真。 下午的大盘,突然间风云变幻了,一时间,又是风声鹤唳,刚刚反弹的个股,像地面崩塌般纷纷掉落,很多个股已经到了跌停的无底深渊。 太原重工从涨到最高点的7. 1元后就无力上攻,一个上午时间,虽然组织了数次上攻,但被无情的砸盘砸的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 下午大盘一变,太原重工积极配合下坠,不封底的下坠。 吕亭云内心一阵庆幸,鬼使神差的操作,自己竟然在低于最高点一分钱的7. 09元清仓,这狗屎运,虽然是一场游戏,但那种满足感,并不亚于用真金白银操盘。 能不能趁大跌时机,再玩一把接飞刀的游戏,来证明大跌过后必有反弹,或者让老者心服口服,好像自己最近运气真的不错。 吕亭云盯着太原重工,从四个多点红彤彤涨幅,再击破昨天收盘价6.79元,再变成绿油油跌四个多点。 6. 7元击破了,6.6元击破了,然后向6.5元整数关口砸去,能不能砸破,又是千股跌停,什么原因引起集体跳水,会不会是一场误会。 吕亭云看着太原重工,价格在6. 52元稳住了,一次大单砸盘,再一次大单砸盘,又一次大单砸,事不过三,三而竭,三而衰,好像大单少了,吕亭云不假思索的选择买进,实时成交。 股票买进了,全仓成交,买入价格6. 53元。 会不会又是一场套牢,会不会把老头子笑死,可没人替他偿命的。 第23章 远亲近邻 第23章 7月三十一号,星期五。 天阴沉沉的,黑云翻滚,一如吕亭云忐忑不安的心情。 “大叔,婚姻是什么?”张朝阳追上慢跑的吕亭云打听道。 “婚姻,”吕亭云沉吟道。 “是坟墓,还是天堂。” “人生吧!” “人生,怎么说?好还是坏,甜还是苦。” “都有吧!没有好坏。” “怎么说?”张朝阳打破沙锅问到底。 “人生如画,笔在己手。” “你在给年轻人忠告呢!认真点,我感觉你阅历丰富。” “没什么好告诉你的,挺好的感觉。”吕亭云叹谓道。 “挺好的怎么离婚了,因为什么?” “说不准,但肯定,经济基础决定婚姻质量。” “我不这样认为,婚姻和贫富没任何关系。”张朝阳反驳道。 吕亭云看了她一眼,年轻的身体,白里透红的肌肤,初生牛犊的幼稚,这狂妄的口气,难道她们家很有钱不成。 还是年轻好,马小云当年就曾这样的坚决,她总说,你若富裕我就拼命败光它,夫妻享受的是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经历。 年轻人,等你往后被生活折磨得精疲力竭后,你便明了经济基础的重要性。 “难道我说的不对”张朝阳不服气的道。 “对,你说得都对。”吕亭云敷衍道。 “你在敷衍我,” “有吗?” “有。” “想结婚了。”吕亭云打起精神道。 “没,只是突然伤感,感觉人生是一趟孤寂的旅行,也许上帝为了弥补错误,所以安排了另一半来陪伴,你没觉得婚姻的本质就是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吗?”张朝阳认真的思索道。 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吕亭云咀嚼着这句话,好像这是马小云曾经说过的誓言吧! “我说的是心灵孤寂,我们活在一个个圈子,同学,同乡,或者同事,所以一般人不曾感觉得到孤寂,但假如自己哪天破产了,病残了,或者老去了呢?再漂亮的女人总会老去。”张朝阳解释道。 “我明白。”吕亭云赶忙掩饰自己的震撼道。 因为吕亭云感觉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自己孤寂的心底,所谓婚姻,可能真的是上帝为了弥补错误而对人类孤寂旅程的补偿————— 雨憋着硬是没下来,天闷热的很,透不得气那样的感觉。 吕亭云昨天冲动了,虽然收盘侥幸又盈利了两个点,但太原重工6.65元跌两个多点收盘还是吓吕亭云一身汗,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冲动,意气用事的赌反弹,如果是真金白银,自己就是有百亿家产都会输光。 自己是有规则,有计划,有纪律的人,可自己却轻易的破坏掉了,如果今天开盘大跌怎么办,到手的数字啊…… 终于开盘了,大盘一片绿油油,果不其然,又是风声鹤唳哀鸿遍野。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也应该为冲动付出代价。 太原重工6.55元低开一毛钱开盘,然后一分钱一分钱的往下砸,终于,价格到了6.5元新低,好像马上要凿穿了。 懒得看,吕亭云选择鸵鸟精神,以为不看就不会下跌,也不会再受煎熬。 云哥儿今天比刚进门的小媳妇还要温顺,低眉顺眼的,满眼时不时送一波滔滔不绝的崇拜,活脱脱一小云子公公模样。 煎熬到上午十点钟时候吕亭云终于忍不住了,他打开牛股王看了一眼,那个兴奋,大盘反弹了,自己这狗屎运,太原重工由绿变红,价格已经到了6. 8元。 能不能再上冲,吕亭云内心砰砰的快速跳动,血压开始迅速的提升,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快涨,快,你娘的,吕亭云暗骂道,因为太原重工涨到6.82元后再也涨不动了。 一瞬间的,吕亭云突然想起自己那晚在江边走入绝境的时刻,当时的他,若非破釜沉舟的贪婪,哪里会被逼到绝望的地步。 而现在的自己———吕亭云不假思索的选择清仓,他恐惧那种贪婪的无力感。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分,哪有万事遂意的。 6. 8元实时成交,每股赚两毛七,盈利四万四。 现在模拟盘账号盈利合计已经有十二万多了,三天时间,精准操作。 因为清仓那一刻,大盘和太原重工又开始飞速下跌。 这过山车般的行情,这惊心动魄的心路历程,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哭泣哀嚎。 太原重工在6.5元最低价收盘,跌0.9%。相比于其他跌停个股,这票不算太糟糕。 可自己,狗屎运的玩了一场毫无瑕疵的精准操作,如教科书般两次在极低价入场,而后在最高价离场,自己有股神潜质吗? 看老头子晚上怎么说,只怕他今晚都不会露面了。 雨在下班前总归是下来了,如玻璃蛋子一颗颗的,打在地面上尘土飞扬,发出啪啪的响声。 炎热终于过去了,凉风席卷着雨帘子梳洗这座火炉一般燥热的城。 那是别人的城,却把燥热摊给自己。 天地清凉了,这世界,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坷。 吕亭云在工地门口看着雨幕情不自禁有了这样的感悟,这么多天坚持,他已经习惯了体力活,也基本上戒掉了二十年的烟瘾,除了那笔一直悬挂在头顶如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巨额债务,总有一天,他终归会趟过去那个大坎。 云哥儿看吕亭云骑上电瓶车即将离去,终于吞吞吐吐道:“哥,有个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吕亭云回头看着云哥儿那张被人打肿了的肉包子脸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早上张兵来找你,我说了你住的地方?”云哥儿像犯了大错了般低着头道。 张兵,吕亭云猛然间生出一阵厌恶,这个人,吕亭云不知道如何评价。 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些人能够让自己成长,张兵绝对是第一个。 张兵和吕亭云是同学,从红旗大队开始的同学。吕亭云转行做工程其实是因为张兵的忽悠,后来吕亭云稳步向前,张兵就开始各种诽谤,造谣,梅溪湖工地出事后的各种谣言就起源于张兵。 “给了你什么好处?”吕亭云打量着目光躲闪的云哥儿道。 “一包芙蓉王,还有,一包槟榔,我以为他找你谈工程来着。”云哥儿委屈的道。 “行,我知道了。”吕亭云无所谓的道。 “哥,你不怪我吗?我后悔死告诉他。”云哥儿一副痛彻心扉语气道。 吕亭云道:“怪你干嘛,我又不欠他什么,怕他嘎卵”。 一路上,吕亭云实在想不明白张兵来找自己干嘛,自己和他好几年没来往了,自己又未曾停机换号码,他有必要偷偷打听自己住处吗? 雨很大,电瓶车很慢,一路木然的在雨中穿行,吕亭云任由雨水淋湿衣袖,反正一天下来衣服臭不可闻。 “吕大叔,吕大叔。” 车进安置区必须经过那条热闹的商业街,路两边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吕亭云好像听见有人叫唤,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 是张朝阳,穿一条齐膝盖白色裙子,拿一把天蓝色的小雨伞,她站在一家童装店门口向自己招手。 “吕大叔,你晚一点回去。”张朝阳冒雨走过来道。 “有事?”吕亭云看着小雨伞下左右支应的张朝阳道。 “不是我的事?”张朝阳莫名其妙的红着脸继续道:“你家里来了一群人,在骂骂咧咧拍门,还向我打听吕亭云是不是住这里。” “找我,一群人?” “是,一群男人,很生气样子,我问他们什么事,他们说讨债来的,具体我听不懂他们话。”张朝阳急切的道。 讨债,听不懂的方言,一群男人,很急切样子,吕亭云猛然间明白为什么张兵打听自己住处,可自己明明有电话。 “吕大叔,你欠他们多少?” “啊!没事,都是我亲戚朋友,你就为了给我报信在这里淋雨?”吕亭云感激的道。 “如果不是太多,我可以…。”张朝阳轻声道。 第24章 信誉坍塌 第24章 雨下的很大,风把张朝阳好心吹的四散飘零。 吕亭云其实听见了,但他装着没听见。 若是十几天前,亏红眼的吕亭云莫说一个陌生人处有钱借,就是去偷去抢他都踩过点打探过。 可现在,雨水把自己浇灌得十分清醒,他没机会翻身了,即使咬牙坚持,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报人家,人的良知会在汗流浃背挣钱后觉醒,他哪会再骗取一个小姑娘辛辛苦苦存下来的几万块积蓄。 再说,那几万块对于一帮债主能顶什么用。 张朝阳冒雨跟在身后,吕亭云想劝她给自己留一点脸面,这个小区他只认识张朝阳。 楼道口站了一帮人,七八个吧!同学宋路也来了。 宋路看见吕亭云,目光躲闪了一下,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电瓶车上满身是水的吕亭云。 宋路身后的几人同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吕亭云,这是吕亭云,传说在省城的大包工头吕亭云,借钱时口口声声说有个大项目的吕亭云。 天地好像暂停了般,在楼道口狼狈躲雨的众人此时也忘了雨水的肆虐。 “亭云,我今天没课,所以和几个同学来省城看看你。”宋路尴尬的打破沉默道。 宋路的身后,站着铁子,大壮和李大嘴。 铁子和大壮往宋路身后躲了一下,只有李大嘴,一副仇大苦深样子。 这四人是自己初中同学,算比较铁的兄弟吧!所以吕亭云向他们开了口,其中宋路借给自己五万块,铁子和大壮一万五,最愤然的李大嘴才一万。 剩下的四人有两人是八面山同村,有两人是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四人合计也欠了十来万吧! “亭云,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来干什么吧!”李大嘴急不可耐道。 “什么?”吕亭云愕然道。 “还钱。”李大嘴冷冰冰的道。 “才三个月而已,借的时候不是说好的一年期限吗?”吕亭云实在没适应说软话。 吕亭云的一个远房表亲急了道:“吕亭云,你借钱时候怎么说的,你的项目呢?你这个样子像做大老板。” “我……” “果然,张兵不告诉我们还蒙在鼓里,你都破产了你还害亲戚朋友,你是人吗你,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外面欠多少,反正今天没钱我们不走了。”那表亲恶声道。 吕亭云低着头道:“给我一点时间,现在真没有。” 李大嘴脸色一黑站出来道:“吕亭云,你不要和我耍赖,你办酒我去过你家,你今天不给钱,我可去你们家闹,我找马小云要去。” 其他几人赶忙附和道:“对,去他娘家闹去,我们就天天睡他们家,不怕他堂客不给钱。” 有人应和道:“是的,等别人知道这个消息,只怕要钱人更多,今天怎么说都要讨到钱。” 恐慌是会无限放大的,谁他娘知道吕亭云到底欠了多少钱。 吕亭云最担心的事情总归发生了,他想哀求众人缓自己来着,想低头说软化,可这个架势,软化哀求有用吗? 张朝阳在不远处的雨中看着,吕亭云不知道她是看热闹,还是真的替自己担心,一瞬间的,吕亭云面红耳赤的想钻到下水道去。 “我和马小云离婚了。”吕亭云半天憋出这句话道。 李大嘴指着吕亭云鼻子骂道:“吕亭云,你他妈和我耍赖是吧?我那是血汗钱来着。” 吕亭云站在电瓶车边低头不语。 “你他娘真的和我耍赖是吧?”李大嘴边骂边顺势抱住吕亭云。 这样的场面,从老头教自己大不了把命给别人后,吕亭云在脑海里想象了一千三百六十五遍,但当真正的被人摔倒在雨中才明白有多狼狈。 而后,吕亭云任由李大嘴压在自己身上打了自己,吕亭云眼圈火辣辣的,但没觉得有多疼。 只是突然感觉自己很可怜,很悲怆,很绝望,自己此时就像一条狗。 吕亭云不知道自己流泪没,反正瓢泼雨水一直在替自己掩饰,掩饰一个负债累累中年男人的悲怆和屈辱。 李大嘴看吕亭云死猪一样躺着,这样无赖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他,他愤怒的起身提起倒地的电瓶车准备砸下去。 “你们干什么……”远处张朝阳急切的大喊大叫道。 近处的宋路三同学冲过来拦腰抱住了李大嘴。 李大嘴挣扎道:“他和我玩混蛋,他竟然和我耍无赖,我那是血汗钱,张兵答应投他工地可以分红的。” 宋路抢下电瓶车劝道:“都是几十年老同学,何至于此。” 李大嘴气急败坏的道:“你两口子是铁饭碗你肯定无所谓。” “要你多少我担保行了吧!”宋路无奈道。 吕亭云平躺在地上,直到发现脸上雨水少了才看见张朝阳打着伞一脸慈悲的看着他。 那眼神,像当年的马小云,更像阿娘年轻时候看着摔倒的自己。 有了雨伞的遮盖,吕亭云才发现自己鼻腔咸咸的,那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底凹处滚动着,滚动着,像极了雨滴在荷叶上面的滚动。 张朝阳无言的递过来几张纸巾,她肯定看见了眼泪,吕亭云扭头侧身慢慢的爬起来坐着,麻木的疼痛感此时如疏通的水管,一瞬间的让他呲牙咧嘴。 吕亭云本意是想躲开那把讨厌的雨伞来着,让一帮人看见自己流泪,真的挺下作。 “你擦一下血,眼角,我等一下去帮你买一点药。”张朝阳掩饰尴尬道。 吕亭云窘迫的胡乱揉了一把脸面道:“那谢谢你了,现在去吧!” 吕亭云实在不想这个天真的孩子看自己再挨打,他们只是邻居而已。 张朝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后,众人沉默的看着坐在雨中的吕亭云,讨债动手打人,几人好像没预演过,所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李大嘴无所谓道:“恶人我今天做了,我也不怕得罪他。反正没钱我不走,我才不怕玩横的。” 宋路刚才拉扯李大嘴时候衣服也湿透了,他不忍心的走过来道:“亭云,你没伤着吧!” “没什么大事。”吕亭云低头道。 “那起来躲躲雨吧!” “没事。” “你到底欠多少钱?你和马小云真的离婚了。”宋路轻声问道。 “真离了,佑武知道。欠四十几万,”吕亭云言简意赅。 “那也不多,那你现在?” “干民工,” “你吃得消,算了,我那五万块你缓缓,今天我真的,行了,你先起来。”宋路语无伦次的道。 吕亭云刚爬起来,就看见张佑武那辆熟悉的宝马x3缓缓的驶来。 张佑武打开侧窗看了看吕亭云,又看了看众人道:“先吃饭去,” 张佑武都认识,湘雅附一胸外科教授,说不定哪天救急救命需要求他来着,所以众人面面相觑的相互看着,而后都上了车,坐不下的都上了宋路的车。 “亭云,你也没吃饭吧!一起。”张佑武柔声道。 “你们去吧!我换身衣服。”吕亭云羞愧的道。 吕亭云哪有心情吃饭,他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众人。 吕亭云回到出租房后一直木然的坐在椅子上,他头脑里空空如也,恐惧消失了,焦虑也消失了,他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又像被扒光衣服游街示众过的贞洁烈妇。 每个老男人都在拼命维护那具光鲜体面的外表和受人敬重的灵魂。 坍塌了,便由着他坍塌下去。 口袋里手机叮咚了一下激活了吕亭云,张佑武发的安慰微信,还是? 掏出湿漉漉的手机,点开,有一点脑子进水了般的迟钝,是那老头发的:“今晚下雨,见面推后一天。” 呵呵,这借口找的! 吕亭云恼怒的摇摇头,自己活的真的像一条狗,谁都可以消遣自己,谁都可以…… 又是叮咚两声微信提示音,吕亭云忍着怒气看了眼,还是那老头。 一个赤红色的转账红包,一大串金额。吕亭云忍着狂喜细细看着121345元这个数字,这是真金白银的——人民币。 下面发了一句话道:“这是你的收益,见面时聊聊你的神操作思路。” 第25章 夜宴 第25章 张朝阳径直推开半掩的房门,吕亭云刚刚从冷热交替中恢复过来。 “我以为你房里会很乱。”张朝阳四处打量道。 “麻烦你了,多少钱?”吕亭云强自镇定道。 “什么?我帮你擦吧!你眼角还有血。”张朝阳做擦药的手势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吕亭云抢过药。 等吕亭云从卫生间擦完消毒药水回来,发现张朝阳还环抱双手像大侠一般还站在门口。 “大叔,你欠了他们多少?”张朝阳好奇的询问道。 “很多,”吕亭云无奈道。 “很多是多少,几千万,你怎么欠了这么多?” “那倒不至于,” “那是多少?”张朝阳打破沙锅问到底。 吕亭云想怼他一下的,但实在看不出她有嘲讽好事的意思。 “你一个月多少工资?”吕亭云反问道。 “五千,业绩好多一点。” “那你不吃不喝存十年就够了,你忙你的去吧。” “六十万而已,你吓我一跳,他们就为这么点钱……”张朝阳惊呼道。 吕亭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他真的不理解一个月薪五千的人敢把六十万当小钱,谁给了她这么大的勇气。 “大叔,我给你。”张朝阳突然道。 她说的是给,而不是借,或者其他来钱路子。 吕亭云看了看窗外的雷鸣闪电,他确认没在做梦,可这一天之内发生两次天上掉馅饼的事可能吗! 吕亭云手扶半掩的房门道:“我身上脏,你自己走吧!” 吕亭云下了个很有礼貌的逐客令。 “我真给你,大叔,这卡里有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你拿着,”张朝阳急切的扬着手中的银行卡道。 吕亭云用手缓推着门,张朝阳不由得往门外退。 “大叔,你听我说,我真有钱…” 吕亭云关死了房门,他今天惊吓已经够大了,他不想再听人编童话故事。 有钱她会做五千块一个月工作,有钱她会开比亚迪f0,有钱会住城中村。 再说,凭什么拿一个小姑娘的压岁钱,窗外雷鸣电闪的,吕亭云怕劈死。 换洗完,吕亭云下楼买了把折叠大雨伞,他不经意间拿了把乌黑的颜色,像湘西葬礼上盖棺材的盖棺布。 张佑武他们在小区入口商业街最大的饭店,吕亭云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听见张兵正滔滔不绝的在数落吕亭云的不是:“佑武,你说,你评评理,老话说有钱钱开销,没钱话开销,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到头来一句话说和马小云离婚了,你说是你遇见这样的主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动手,他是找打,要是我,我捶死他,我这个暴脾气,大嘴你说是不是……” 张佑武打断他滔滔不绝话头:“都是老同学,你要他下跪磕头不成,没必要把人逼死吧。” 张兵急切的插话道:“佑武,你是不了解他吕亭云,他有卵本事搞工程,工程是那样好搞的,得学会八面玲珑,就他那个脾气,做小班主都差一点把我气死,要不是我抬着他……” 吕亭云直接推开门,他倒是想听听张兵是怎么抬他的,什么时候抬他照顾他的。 张兵看见推门进来的吕亭云尴尬的停了话头,而后换了张笑容道:“亭云来的正好,我可不是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主,你说今天这个事,你也不请别人进门,也不安排吃饭住宿,你就让别人在门口淋雨,谁心里没气,你呀!不说都是你债主,亲不亲还故乡人呢!难怪大嘴动了手。” 吕亭云对张佑武和宋路笑笑,然后装了一大碗饭,就着残羹剩饭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 “宋路,你看看,就这态度,县里刚发生金融公司非法集资卷款跑路事件,听说乡里好多傻逼倒了血霉,现在谁不怕,谁不急,宋路,你没损失吧!”张兵幸灾乐祸的道。 宋路是乡中学的副校长,他正在向校长运作。 “怎么会,我一个苦哈哈穷教书匠,我哪有那闲钱。”宋路脸色抽搐了一下道。 吕亭云饿死鬼一般扒完了饭,用手抹了下油腻的嘴巴看着铁子和大壮道:“你们俩可以缓我两个月不,最多两个月。” 铁子看着大壮,大壮向宋路和佑武努努嘴。 铁子支支吾吾道:“可是可以,就是,宋路,你都愿意给大嘴担保,我们俩,佑武说句话也行。” 李大嘴此时喝的满脸通红,他嚯的站起来骂道:“今天天王老子担保都不行,没钱我立马去马小云家过夜去。” 张佑武急切的道:“李大嘴,他要你多少钱我答应给你就是。” 吕亭云向佑武摇摇头,然后掏出手机,他算好了,自己身上有一万六千多,老先生给了自己十二万多,只要铁子和大壮松口,他今天这个关口就算趟过去了。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吕亭云掏手机,然后看着他一个个的确认转账。 “吕亭云,我的呢!一万块,我可没答应担保,咱俩有今天没明天了。”李大嘴双眼冒火道。 吕亭云看着他平静的道:“我怎么就得罪你了?” 李大嘴喷着酒气道:“你心里不清楚,你算个什么瘪老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吕亭云看着他道:“我怎么就耀武扬威了?” 吕亭云是百思不得其解,当年李大嘴在自己下面做事,他一直挺照顾他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给别人开三百一天,你给我开两百八,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日你妈,你今天拿不出钱我再锤你一餐。”李大嘴口水喷了吕亭云一脸。 吕亭云记起来了,他叹口气道:“你做事什么样你心里没点逼数,我俩说好的两百二一天工钱,结账时我给你算两百八一天,我还对不起你了。” 李大嘴恼羞成怒的冲过来指着吕亭云鼻子道:“你他妈行,你不拉泡屎看看自己,你算个鸡儿老板,天地有轮回,到了今天你还想着摆谱。” 宋路和大壮拉起他道:“大嘴,你喝多了,都是老同学呢!” “麻痹老同学,今天我认钱不认人,一万,快点。”李大嘴挣脱后扑到吕亭云面前伸出手讨要道。 “我只欠你五千。”吕亭云道。 李大嘴猩红的眼睛瞪着吕亭云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吕亭云也站起来看着他,吕亭云比他高得多,吕亭云字正腔圆道:“03年夏天,你在东莞谈女朋友刮伢子(做人流),我借了你五千。” 李大嘴咆哮道:“那能一样,我这是血汗钱,再说,那女朋友早吹了,我到哪里要钱去。” 吕亭云道:“你是血汗钱,我不是血汗钱,我那时在乡里剃头才五块钱一个,你开口五千,这么多年我问你要过没?” 李大嘴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突然他气急败坏威胁道:“你他娘和我玩花样是吧,信不信我再锤你一餐。” 吕亭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抄起屁股下的凳子就往李大嘴头上砸去,他忍李大嘴很久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软绵绵的吕亭云砸李大嘴脑壳,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木屁股板和铁脚架子散成几段。 吕亭云犹不解恨,他提脚又大脚丫子踹起来,直到李大嘴满头是血的哭喊道:“张兵,救命,谁拉一下架啰,救命啊!” 吕亭云看他哀求才停了脚,干了几天体力活,他连粗气都没喘一个,吕亭云掏出谢琴借给自己那一万块钱丢他面前道:“五千块还你了,五千块去看病,不服打电话约地方。” 宋路回过神道:“都是自己同学约什么架,都扯平了啊!佑武,你今天滴酒不沾可不行,我们再找地方吃你大户去。” 张佑武笑了笑道:“那去我家附近,我喊谢琴也出来,刚才急匆匆的招待不周,我再开一席陪你们喝。” 张兵眼明手快的拉起两个准备起身的人道:“走三家不如坐一家,他们老同学癫去你们凑什么热闹。” 第26章 外围入手 第26章 张佑武说什么也不许吕亭云买单,吕亭云快步去门口商店买了四包芙蓉王烟和几包槟榔丢给几人。 大壮嘻哈道:“早应该这样嘛!晚上还得安排花姑娘伺寝,算利息啊!” 吕亭云笑笑。 佑武边开车边道:“亭云,你在哪里借到钱了,你没伤着吧?” 吕亭云摇头道:“没事,” 宋路色咪咪的道:“亭云,你不会是因为刚才那细妹陀离婚了吧!” 铁子附和道:“肯定,肤白貌美,小三上位。” “想哪里去了,邻居,真的是邻居而已。”吕亭云解释道。 “鸡鸡邻居,邻居挡了荆棘入不得门,我刚才是听清楚了,她怎么说来着?”宋路鄙夷道。 铁子学着张朝阳口吻嗲声嗲气道:“不要打人,吕大叔要你们多少钱我给。” 吕亭云哭笑不得道:“宋校长,你为人师表,幸好我儿子没送你那边。” 张佑武也笑起来打听道:“亭云,不会这钱真的是那女人给你救急的吧?” “怎么会,”吕亭云一时语塞道。 “那你圆这个慌,只要你圆的过去。”宋路道。 怎么说呢?说出来谁相信呢?说一个素不相识老头救自己跳江,然后还真金白银和自己玩pk游戏。 大壮愤愤不平的道:“吕亭云,你他娘长的是金鸡,当年马小云就让我们一帮老同学流口水,你这一离婚,又遇见个白富美。”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张佑武把车停到医院停车场,然后带几人穿街过巷的到了个烧烤夜市,点完吃的,张佑武关切的问道:“亭云,工地那活你吃得消吗?” 吕亭云点点头道:“都是乡下出来的,坚持一下就习惯了。” 张佑武劝解道:“那收入呢!要是不行我帮你安排,你不要有顾虑。” 吕亭云笑笑道:“哪有那矫情,调平轻松,剩下的就是兼职带班。” “那不是更累?” “还行,老李和我熟,补了我一万块一个月带班费,调平那边如果顺利,搞完二十万有,晚上我跑个代驾,生活费也解决了。”吕亭云像聊路人甲一样淡然。 宋路惊讶道:“这么多,和你比我这书还教个鸡儿。” 张佑武欣喜的道:“那就好,你注意身体,有这份收入晚上就不要跑代驾了,要零用你说话。要不明天我们几个去你工地看看去,你让宋校长见识一下。” 吕亭云羞愧道:“给我点脸面啰!那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想当年你们仨一直争抢第一,我算是看出来了,读书行赚钱一样行,亭云,下半年你带着我吧!”大壮感叹道。 大壮在老家刮腻子粉,往年遇事,吕亭云没少帮忙,吕亭云顺口道:“行,只是需要下力气。” 吕亭云的话让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微妙的尴尬,吕亭云说的无心,可吕亭云现在的境遇,还有今天的狼狈。 当年在坪乡中学,宋路,吕亭云,张佑武号称坪乡三杰,三人都长的一表人才,成绩也一直不分伯仲,毕业时,吕亭云因一分之差落榜师专,勉强去读了一年县一中又辍学,三人命运从此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九几年的师专,进去就是教师铁饭碗,还免学杂费,那录取线比县一中高得多。 “亭云,我真的是过来看看你,不是逼你还债的。”宋路突然道。 “是张兵,专门打电话说你破产了,他说…”铁子支支吾吾道。 “有什么说不得,张兵说钱借给他做项目有分红,还保底三分月息,我是鬼迷心窍了我。”大壮一吐为快道。 “我知道的。”吕亭云沉默的道。 吕亭云的沉默让几人又尴尬起来,因为今天这事,真的很伤感情。 正在几人喝闷头酒的时候,一个身躯微胖,皮肤微黑,五官拥挤的女人满脸谄笑的道:“张教授,你也会喝酒啊!小高我今天得敬你三杯。” 说完她自来熟的倒满了一大杯冰啤酒咕嘟咕嘟一口喝干,然后又笑盈盈的倒满了第二杯。 几人看着张佑武满脸不快神色,再看着这不速之客,女人穿着露腰的紧身天蓝色t桖,下身是一条泛白的牛仔裤,那露出的圆润的肚脐被啤酒慢慢的撑起,活脱脱像泡发皮毛的猪被吹撑圆的样子。 “张教授,这几位是你发小吧,我再敬你朋友一轮。”那个叫小高的女人满脸酒晕道。 宋路一个劲的向张佑武努嘴,张佑武不耐烦的道:“小高,你忙你的去,” 宋路一脸奸笑用家乡话道:“张佑武,你这口味独特啊!你们细看,黑母鸡看多了别有一番韵味。” “关了灯都一样。”铁子坏坏的道。 “张佑武什么时候老实过。”大壮三观已经尽毁。 张佑武窘迫的对吕亭云道:“医药代表来着,起先我提议你去那个行业。” 小高拉开吕亭云身边的空塑料凳子坐下,而后突然坏笑着道:“张教授平时眼睛长头顶的,他连正眼都不曾看我。” 这话一出,惊的张佑武尴尬无比,这女人,竟然一口苗话,虽然偏点音。 宋路捂肚子憋着笑,铁子和大壮呲着牙,这玩笑开的。 小高爽朗的用乡话道:“想不到一本正经张教授发小这么幽默,我叫小高,是你们隔壁县的,我敬各位大哥一杯。” 尴尬被她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宋路率先端杯道:“张教授是披着人皮的狼,你可不要小觑,当年班花就被他率先拿下。” 小高道:“我看你是吃不着葡萄说酸话,你肯定和张教授竞争来着。” 宋路尴尬的转移话题道:“看来张教授你是搞不定了,小高,你得改变思维先从外围入手,我们几个可是实打实的发小,连他狗屁倒灶事情都清楚。” 小高打量了众人一眼道:“可以啊!就我身边这位帅哥就行。” 宋路竖起大拇指朝吕亭云道:“真的不愧为金鸡,唉服了油!” 怎么好好的又扯到自己身上,吕亭云哭笑不得道:“我就一民工,那边是校长,你找他,他今晚发烧的很。” 小高无所谓道:“民工好,民工身体棒,吃嘛嘛香。” “我操,民工什么时候这样值钱了。”大壮忍不住飙出脏话。 小高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道:“来,帅哥你加一下我,晚上我过来伺寝。” 吕亭云没遇见这样没皮没脸的女人,一时之间局促得很。 小高正色道:“哥,说真事,我一看你就是个包工头,我有个傻弟弟,也不是真傻,就是经常发宝气,他天天死赖我那里烦死了,你帮个忙找个活,不听话你直接大耳刮子抽他,打死了我给你劳务费。” 吕亭云道:“我真的是民工,你看看我这手。” “哥,我看人本事,不是我吹牛,在座各位,就你和张教授最铁,我要是看错了喊张教授挖了我眼珠子,”小高做出挖自己眼珠子手势道。 “那你肯定走眼了。”吕亭云看着张佑武道。 张佑武向他点点头,张佑武意思,不加她是打发不走的。 加好了微信,小高道:“各位大哥等一下准备去哪里浪?我告诉你们,趁此机会你们得好好敲诈张教授一回,平时他可从来不出来应酬的。” 宋路坏笑着道:“兄弟们想唱歌又提不起兴趣,几个大老爷们的,要不你捧个场,有闺蜜叫几个最好。” 张佑武急切的道:“宋路,你真是,要妹子我喊谢琴出来好吧!” 宋路举手投降道:“莫,给谢琴留个好印象,我说个笑话来着。” 小高歉意的站起身向店里走去,吕亭云以为他去上厕所,毕竟喝了十几杯冰啤酒,谁知她很快折返回来对佑武道:“张教授,单我已经买了,我在温莎ktv定了个包间,你们等下去报房间就可以了,我就不讨你嫌了,各位大哥,吃好喝好啊!” 第27章 良人相伴 第27章 这女人悄悄的来,一阵风的走。 宋路看着张佑武道:“听说温莎高档的很,这女人为你下血本了。” 张佑武道:“在省城算不得档次,这些医药代表,无所不用其极。” 大壮一脸期待的道:“那去不去,我就唱k一个爱好。” 大壮初中时候去过县城参加歌唱比赛。 张佑武看了看大家道:“想去就去,多大个事。” 铁子道:“你不卖他帐,去了不好吧!” 张佑武无所谓道:“去就是给他们天大面子了,不是沾着老乡,我都懒得理他们。” 宋路感叹道:“佑武,还是医生吃香,我一个教书匠算是见识到了。” 张佑武顺嘴道:“医生算什么,你是没看见谢琴他叔伯单位…” 意识到失言的张佑武硬生生改口道:“那趁早唱歌去,今晚不放倒宋校长誓不罢休。” 宋路爽快的道:“不一定哦,我这酒量可不浅,天天应酬来着。” 张佑武道:“升官发财,酒量跟着来,你倒是与时俱进。” 宋路叹口气道:“佑武,靠你拉我一把了。” 张佑武为难的道:“宋路,我一个小医生,本本分分过日子,我都不会应酬,有社交恐惧症,你问问谢琴就知道。” 宋路正色道:“我知道你无能为力,可你娘家那边,你求谢琴帮我走动一下,我都五年副校长了,眼看着换届,听说又是空降,唉!悲哀啊!你说我天天四处钻营个什么?我到头也就是个乡中学校长,然后去县教委混退休,可没上去总不甘心。” 张佑武为难的道:“这事…” 宋路嘻哈道:“亭云你说说看佑武有没有办法?” 吕亭云木然的看着走路摇摇晃晃的宋路。 宋路坏笑着用蹩脚的省城话道:“只能牺牲张佑武同志色相了,晚上多在谢琴面前吹吹枕边风肯定搞定” 大壮和铁子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摇摇晃晃到了温莎ktv,大壮抢了麦头就开腔了,他点的是当年去县城参加歌唱比赛拿手歌曲《骏马奔驰保边疆》,记忆中他是乡中学一代歌神,可这一嗓子,破锣一般,惊的吕亭云耳膜嗡嗡的响。 分开二十多年了,岁月像一条表面平缓的长河,有人沉到了河底翻滚着变成圆滑的鹅卵石,有人漂浮在水面变成一叶秋波,有人急吼吼变成排头浪,有人随波逐流变成顺水舟。 宋路酒喝高了,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久别重逢千杯少,干了一瓶又一瓶。 宋路已经有了肚腩,他酒上头后竟然解开衬衣扣,在ktv闪烁的灯光照耀下,那终日不见阳光的肚皮白的发光,白的耀眼。 三人很疯狂,不知道是乡里呆久了,还是被生活压迫狠了,三人先是抢着麦头唱歌,唱着唱着就开始跳舞,什么舞都跳,肚皮舞,霹雳舞,的士高,甚至于踢踏舞。 酒醉的男人是最天真有趣的男人,什么伪装都撕下了,什么身份都放下了,什么含蓄都放开了,什么顾忌都没有了。 宋路拉起角落里的吕亭云道:“今天我想听亭云唱首歌,必须唱。” 吕亭云不想唱歌,一是今天大喜大悲没心情,二是他唱不出高音,一到高音就嗓子眼像堵死了般。 宋路不依不饶的一定要吕亭云唱,唱到嗓子嘶哑的大壮和铁子也开始起哄,不知道老外怎么样,反正中国人哪个阶层都特别热衷起哄。 宋路拍着胸脯道:“我点一首你绝对唱的上去的经典,你等着。” 宋路酒醉心明,动作虽然迟缓,但速度很快。 熟悉的音乐响起后,吕亭云不看屏幕都知道是车继铃那首《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这首歌从上世纪九零年火了以后,一直随着七八零后这辈人传唱至今,说经典歌曲真的不为过。 众意难违,吕亭云不唱也得唱,因为宋路今晚连肚皮舞都跳了起来,自己若不能与民同疯会产生隔阂。 夜已沉默心事向谁说,不肯回头所有的爱都错过,别笑我懦弱,我始终不能猜透,为何人生淡漠。 吕亭云唱完这一小段,眼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马小云的身影,那是十几年前的南方工业区,马小云穿着深蓝色的厂服走在下班如洪峰的人流中,她和吕亭云相遇了。 两颗漂泊的心,两颗背井离乡的孤寂灵魂,两个互不相识的年轻人,就这样一无所求的相爱了。 那个时代的女人是真的单纯,单纯到愿意不顾一切陪着你吃糠咽菜同甘共苦。 沧海桑田的快速变迁,那个南下打工的年代慢慢的变成了历史,而历史遗留下来的是一个时代赌命运的女人。 马小云赌输了,无论吕亭云怎么努力,怎么折腾,换来的是越来越多的债务和贫困。 一个女人的黄金十几年啊! 哪个有良知的男人还忍心继续忽悠她再等待那个虚无缥缈的美好明天呢! 风雨之后无所谓拥有,萍水相逢你却给我那么多,你挡住寒冬温暖只保留给我,风霜寂寞凋落在你的怀中。 吕亭云唱到这里时已经带着悲怆的哽咽了,不知道是往事让他悲怆,还是现实让他伤感,或者是酒精让他脆弱,他并不好听的歌喉反而让几个癫子疯狂拍手伴唱。 人生风景在游走 每当孤独我回首 你的爱总在不远地方等着我 岁月如流在穿梭 喜怒哀乐我深锁 只因有你在天涯尽头等着我…… 吕亭云偷偷的溜出了包间,远远的他还能听见几人带着嘶吼的合唱,一遍又一遍。 酒精上头了,一瞬间的,吕亭云只感觉天旋地转的,他瘫坐在去卫生间的走廊边。 吕亭云又莫名其妙的想起马小云,想起她义无反顾跟着他回湘西的情景,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很大很大的雪。 马小云问:“你家在哪里?” 吕亭云说:“快了,快了,走过那个湾就到了。” 马小云问:“到底有多少个湾?” 吕亭云说:“没几个,雪太厚,平时这里是一条马路来着,你小心看路。” 马小云道:“这哪里有路?” 吕亭云说:“有的,我不骗你。” 到红旗大队时候,马小云总算松了口气,红旗大队地方不错,至少是一个山间的小盆地。 可当吕亭云却指着白雪皑皑的八面山道:“那,我们家在那半山腰,虽然现在没公路,但以后会有的。” 马小云认命了般一声不吭,从此以后她再没有叫苦,这么多年都未曾叫苦。 吕亭云打开微信,他翻到马小云,他不知道她近况好吗,他突然想她了。 忍着,忍着,自己只是受了委屈想诉苦,自己只是酒喝多了想倾诉。 吕亭云呆呆的看着马小云的头像,而后忍不住的点开她的空间。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路上有良人相伴。 从来不发空间的马小云发了这句空间和一张儿子满眼忧郁的相片。 吕亭云再也忍不住的号啕大哭起来。 “亭云,亭云,我知道你今天心里苦,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亭云,呜…呜…”宋路摇摇晃晃的蹲到吕亭云身边抱着他脸放声大哭起来。 “亭云,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总共就存下来十五万,我苦啊!呜……”宋路越说越伤心。 吕亭云被他抱着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的鼻涕眼泪糊自己脸上。 “亭云,我就是张兵说的那个乡里傻逼,十万块被金融公司卷款跑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宋路大哭道。 “这俩傻逼在抱头痛哭。”大壮凑近看起来。 “我操,还有这节目。”铁子咬着舌头道。 张佑武拉开两人后,宋路突然狂笑起来,这酒疯子,真的疯了,因为他准备对着走廊撒尿。 几人止住他道:“宋路,撒不得,你还要当校长。” 宋路固执的道:“麻痹校长,老子今天就尿省城了,怎么的,宋路到此一尿,真他妈痛快。” 尿水顺着他裤管汩汩而下,这家伙,竟然全尿裤裆里了。 第28章 女人秘密 第28章 马小云临睡前接到吕亭云大哥吕亭山的电话。 吕亭云两兄弟都是内向的性子,吕亭山更是沉默寡言的木讷,所以往常联系都是大嫂李晓梅。 电话那头有抽烟的吧唧声,听得出来,大哥有事,很重要的事,不然不至于这么晚了打电话。 “小云,没打搅你睡觉吧?”大哥抱歉的道。 “没有,有事吗大哥?”马小云习惯性称呼大哥道。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半晌,然后听见大嫂李晓梅不耐烦的道:“你倒是问呐,磨磨唧唧的急死人。” “大哥,有什么事你直接说,能帮忙的我一定想办法。”马小云脱口而出,因为马小云都记不清帮了大哥家多少回,她已经习惯了。 吕亭山支支吾吾问道:“小云,我听说你和亭云离婚了,是不是真的。” 马小云下意识的看了眼隔壁儿子房间,她不明白说好了不告诉家人的吕亭云为什么告诉了大哥。 “你听谁说的?”马小云急促的问道。 “强子,就是表姨姑家强子,” “分不清是哪个?”马小云道。 “那离婚的事呢?是不是亭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小云,你放心,我过几天和阿爹出来收拾他。”吕亭山愤然道。 马小云在八面山熬过了整整两年野人似生活,纵使当初有万般后悔,但吕亭云一家人不分青红皂白护着她这份心却特别让马小云感动。 “他们说了什么?”马小云既使知道两人已经没关系啦,但还是止不住好奇的打听道。 吕亭山又沉默了良久,而后道:“强子今天和一帮人去省城找他讨债,他到底欠了别人多少钱,强子说李大嘴打了他。” “那人没事吧!”马小云急切的道。 “差一点吃大亏,幸好被人拦下来了,不过听说伤的不轻。”吕亭山道。 马小云呼吸急促起来,他含糊的道:“我等一下打电话问问他,应该没事的。” 马小云是真的想打电话问问他的,但电话挂了后,他又犹豫不决起来,这么多天了,他从来就没联系过自己,连一个字都未曾有。 马小云剪了一头钟楚红似的齐波头发,这种发型轮回着流行过几次,开始叫蓬蓬烫,后来叫坦克夹烫,再后来叫玉米须烫。 只有经历过香港电影大红大紫年代的人才真正的明白这种发型的气质和韵味。 钟楚红在《秋天的童话》里那种感觉,齐颈的发丝染成深棕色,带着凌乱的纹波,细细的颈脖摇曳晃动,骨感的削肩搭着长衣袖的休闲毛衣,一双充满故事的戏谑眼睛,和一对浅浅的酒窝。 马小云比钟楚红圆润饱满了一点点,女人的美,真的需要岁月的沉淀。 马小云抱着赤裸的脚丫子呆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台上,窗外下着雨,凉风扯着内纱窗帘四处晃动,一如吕亭云年轻时调皮的恶作剧。 披在身上的衣服还是他唯一一次在平和堂买的打折登山风衣,土绿的颜色,怎么看怎么不讨人喜欢。 这样的登山装,活脱脱的像十几年婚姻,它是唯一的,即使不接受,也得在他面前穿几回示好。 可两人总归是散了,只留下一地的心如死灰般破碎的滴滴鲜血,如第一次去八面山看见雪地里撒欢的野狗脚印,没来由的起始,没方向的终结。 十三年的爱情,十三年的婚姻,如魔咒般,闪电般一见钟情,急匆匆劳燕分飞。 从他阑尾炎手术室出来后,他就疯了,从前也偶尔闹过,也争吵过,也介怀过,但都不及一个月前那次变化,他仿佛真的变了一个人。 他喋喋不休数落自己对他病情漠不关心;他指责自己给他下了魔咒,让他不能发财;他老是提那个男人。 这让她心如死灰,她的心伤透了。 每个女人心底都有秘密,他一直介怀的那个男人,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她在十几万工人的裕元工业区流水线上班。 裕元是台商联盟工业区,方圆上千亩,外有密集的铁丝网,那就是一座浓缩的小城。 那天,工业园到处在打扫,保安五步一哨严阵以待,在pc拉线上做运动鞋的马小云知道,宝岛老板过来视察了。 临近中午时候来了很多人,穿着洋气的服装,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一群人慢慢的在流水线指指点点前进,终于,他们到了自己的工位。 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走到了自己身边,马小云回头看了一眼,她从来没看见过这样忧郁的年轻人,也没看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施了定身术般呆痴的打量着自己。 从此以后,那个年轻人对自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追求,当着下班工人面送花,天天送,极其诚恳的约自己吃饭。 一下子,她变成了流水线的拉长,公司头头不止一次来自己工位嘘寒问暖,询问是否愿意调去办公室上班。 马小云很冷静,冷静到提升成流水线拉长后她还固执的去自己工位做事。 但哪个少女不幻想着白马王子呢! 那是个特别有修养,特别有礼貌的男孩,长的又那样的帅气。 所有怀揣梦想的小姐妹都在劝她,所有工人都在恭维她,一时间,她手足无措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终于动心了,开始和他在工业园散散步,而后偶尔答应出去吃饭,那一刻,他手舞足蹈的高兴成一个孩子。 最高档的酒店,最豪华的轿车接送,最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 他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 她也觉得:“他是个真正的白马王子,礼貌,风趣,尊重人,有涵养,浑身上下带着浓浓的童话故事般贵族气息。” 猛然间的,工厂闲言碎语开始了,好像统一指挥似的,所有的中伤,辱骂,造谣,鄙视,嘲讽一股脑的席卷而来。 她感觉到窒息一样难受,她开始躲着他回避他,甚至于提交了辞职书。 就在那天,她偶遇了吕亭云,一样忧郁的眼睛,一样彬彬有礼的涵养,一样风度翩翩的外貌,一样谈笑风生的气质。 她没有任何压力,没有任何负罪感,因为她感觉自己和吕亭云是平等的,她闪电般离开工厂,跟着吕亭云走向未知。 如果吕亭云稍微留意,就会发现当年轰动粤省的重大新闻是宝岛裕元总公司唯一继承人韩公子发布悬赏一百万寻找马小云的消息。 02年的一百万人民币,人均月工资几百块的一百万,就为了得到一个人的消息。 马小云早已经忘了那个人,可那个人就如一根刺一般扎在吕亭云心底,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未曾真正的放下过。 给他自由吧!或许真的是自己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或许真的是当年不让他有钱这个魔咒让他厄运缠身。 “妈妈,你和爸爸怎么了?”儿子吕子骏什么时候站在客厅。 “什么怎么了?”马小云愕然道。 “我知道的,你们离婚了。”吕子骏可怜兮兮的道。 马小云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那眉目,活脱脱的吕亭云翻版,这是她十二年来真实的记忆吗? “你听谁说的?” “我知道的,妈妈,是不是我不听话惹爸爸生气了,我以后…” 马小云强忍着心痛笑着道:“你巴不得我们离婚是吧!来,我给你拍张相片发给爸爸,你爸爸看见你肯定高兴。” 儿子睡觉了后,马小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打电话打搅他,她怕自己心软后又害他。 马小云决定发一个空间,但愿他会看见吧,他应该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路上有良人相伴。 还附带儿子吕子骏那满眼忧郁的照片。 第29章 三重境界 第29章 酒店双人床上横七竖八躺了五人,连妻管严张佑武也在此。 天知道昨晚怎么散场的,天知道谁开了房,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吕亭云悄悄起床把一身酒气洗漱后,天才麻麻亮,他看着呼呼大睡的几人,猛然间记起昨晚和宋路抱头痛哭的丑事。 又他娘丢人现眼醉哭了!记忆中他醉酒后哭过一回,那次是他带着马小云第一次回家参加小妹婚礼,那日满天飘着鹅毛大雪,大雪封山连唯一一次婚娇子也做不成,倔强的吕亭雨当时就穿着苗家大红的婚装走路,当那娇瘦的背影踉踉跄跄的消失在山回路转的视野后,喝了点酒的吕亭云突然泪流满面,一刻不停的汩汩而来,怎么样也停不下来。 那是吕亭雨自己千挑万选的男人,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更是她拿青春赌未来的命运,就像马小云义无反顾选择嫁到深山老林一样。 走吧!等他们睡醒,不知道有多尴尬。 宋路三人回去时候只发了个微信告别,看得出来,他一样尴尬,因为他昨晚的疯狂真的不可描述。 晚上吕亭云依约去船型平台见老先生,他现在很急切的想见这个救命恩人,因为昨天那个坎,没有他的出手相救,他不知道会如何发展,恐慌是会无限制放大的。 吕亭云七点钟到的时候,老先生早到了,穿上次一样的丝绸灰布衫,和上次一样在葡萄架下闭目养神。 “你来了,陪我坐一下。”老先生闭着眼睛道。 吕亭云闻了闻衬衣袖口,他刚刚换洗过,老头是怎么发现是自己来的呢! “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老者闭眼问道。 吕亭云惊愕道:“没事,昨晚来了一帮讨债的,幸好先生出手相救,若不是先生……” 老者摆摆手道:“我说了,这是你自己的命,没有人可以救你,除了你自己。” 吕亭云打量着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他是怎么看出自己脸上的伤肿的呢! “安心坐旁边,眼睛闭着,不要胡思乱想,等你真正静心时候,你一样不用睁眼看人。”老者看透心事般道。 真正的静心可以闭目看人,吕亭云狐疑的打量着老者,虽然内心一万个不相信,但还是老老实实闭眼坐在老者身边。 这是吕亭云第一次明白,原来闭眼静坐是这样的难受,一瞬间的,千头万绪,诸多杂事,再到前尘往事,近日烦忧一股脑的席卷而来。 吕亭云拼命用意念屏息住胡乱的思绪,他得听从老者的话,这是他真正的福星,真正的救命恩人。 控制住了,慢慢的心静了,而后,吕亭云一扭头,竟然倒在老先生身侧睡着了,他实在他疲倦了,这么多天的自虐,加上昨晚紧张后放松,又加睡眠不足。 睁开眼睛时候,四周静悄悄的,清风吹荡着他手脸的肌肤。 吕亭云一骨碌爬起来,他看见老者拿着一把折叠扇子正帮自己驱赶蚊虫,他的头下还有一个汽车靠枕。 “老先生,我,真的抱歉,我………”吕亭云面红耳赤的道。 “小友,无须如此,你刚才梦见什么了,泪流满面的。”老者慈祥的道。 吕亭云思索了一下羞愧的道:“我梦见马小云自杀了,就是我前妻,梦里我们没有离婚。” “为什么事?”老者淡然道。 “我越来越颓废,也不愿意上班还债,老是想着一朝富贵,所以负债越来越多,然后,讨债的人开始逼迫马小云,她受不了了,喝了安眠药,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新修的卧室。”吕亭云艰难的道。 “声临其境的感觉,仿佛就是亲眼看见。”老者道。 “是,特别真实。”吕亭云点头道。 “所以,你选择离婚,其实是在挽救她的命运。”老者总结道。 “啊!我没这样说。”吕亭云心虚的道。 他选择离婚哪有这样的高尚! “那你说说你操作的股票,两次,我看了你操作记录,两次几乎都买在最低点,都卖在短线最高点,说空手接天上掉下来的飞刀也不为过,为什么会这样精准?”老者终于问到他一直关切的股票。 吕亭云如实道:“老先生,我说是运气你信吗?” 老者手捋雪白的胡须道:“我信,如果我不信,你将有一场大富贵。” “什么?”不信任自己还有一场大富贵,吕亭云云里雾里问道。 “大富贵,但天机不可泄露。”老者再肯定的道。 “先生,我就是一个劳碌命,现在我算看出来了,我最近在工地干活,吃饭也香,睡眠也好,真的。”吕亭云不好意思的道,因为他一直自命不凡,自卑内向的人大多都自负固执。 “不,我研究过一些命理学,你目前境况,只是人生必须经历的阶段而已,所谓大破才能大立,人生能够承受多少苦难,才能承担多少富贵。”老者微笑着道。 “承担富贵?”吕亭云不解的问道。 “是,承担富贵,富贵很重,特别是大富很重,需要很慈悲的心和很宽厚的肩膀才能承担。”老者耐心的道。 “我明白了,谢谢先生教导,也谢谢先生帮助。老先生,以后就不玩那个游戏了,我目前已经走出了困境,剩下的债主,都愿意给我时间,我工地那边…”吕亭云感激的道。 “你不需要有心里负担,小友,我在寻找一个接班人,也许那个人就是你,你说呢?”老者打断吕亭云话道。 “接班人?”吕亭云看着老者道。 “嗯,很难找到合适的,总之,游戏必须玩下去,当然,我不止和你一个人玩,但这样的行情,只有你赢了我。”老者道。 “这行情很难玩吗?不是大跌过后必有反弹吗?”吕亭云天真的道。 “很难玩。”老者肯定的道。 “可你根本没操作,我感觉胜之不武。”吕亭云不好意思的道。 “呵呵,我如果说我持股不动已经赢了除你外所有对手你信吗?”老者道。 吕亭云才两个月股龄,他哪里明白这样的操作已经是最高的境界。 “人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看山是山;第二重,看山非山;第三重,看山还是山。总有一天你会感悟的。”老者道。 “那我总不能赢你太多,真的,你给我的是真金白银。”吕亭云忧心道。 “小友,我很喜欢你的慈悲,那我和你定一个小目标,假如你能够赢我一百万,你就可以拜在我门下,我收你做关门弟子。假如你能够赢我一千万,我会把公司交给你管理。假如你能够赢我一个亿,那你以后就接手我的产业,做我的接班人。”老者打量着呼吸困难的吕亭云道。 一百万,一千万,甚至于一个亿,这老先生,他是何方神圣? “我,老先生,我…一个亿都给我?”吕亭云已经说不出话来。 “当然,我的资产可不止一个亿,我没有亲人,我告诉过你,我在寻找接班人,”老者十分肯定的道。 “我,肯定不是先生寻找的人,我这文化水平,还有我这年纪,我…”吕亭云看着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他怕被压死。 “和读书没关系,和年纪更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 “预知未来的能力,比如你知道前妻的命运,所以提前选择拯救。”老者神秘兮兮的道。 “不是的老先生,我们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矛盾,所以…”吕亭云红着脸道。 夫妻生活怎么好启齿嘛!这世界,谁他娘有预测未知的能力,除非那个人穿越了。 洪爷站起身递给吕亭云一本书道:“小友,我姓洪,你等一下把银行账号发给我,我送你一本书,当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书,只是一本普通的《道德经》,你有时间好好看看,也算我给你布置的功课吧!我一辈子就喜欢看这本书。” 而后,吕亭云看着老先生上了路边等待的黑色豪华大轿车。 第30章 包月代驾 第30章 星期天下午又开始下雨,平生难得半日闲。 吕亭云换洗完枯坐在阳台看着雨丝随风逐流,他不禁想起蒋捷的那首宋词: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好一句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人生最可怕处是孤独,吕亭云正在慢慢的适应孤独,他不知道老先生无亲无挂孤独一生是种什么感受,或许,高人本应远离俗世,大隐于市。 可高人给自己的小目标是赢他一个亿,再继承他巨额财富,这样的好梦,可能吗? 吕亭云无聊的翻起了老先生送给自己的《道德经》,这是本马王堆出土的乙种版本,和世面上流行的《道德经》有很多不同。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缴。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吕亭云虽然没看过《道德经》,但三十六年的阅历,让他不得不感叹这本影响国人几千年思维模式的道家书籍是本真正的经典。 这几句话,首先阐述了天地万物的总根源——道,然后从道中分化出有名和无名,这句话最经典处是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缴。 所谓故恒无欲也,就是没有欲望和目标的观察万物的微妙变化,恒有欲也,是有意识的观察万物形成的端倪。 老子把意识和思维管控看得很重,后世的隔墙睹物,千里传音,或者从细微端倪预测未来,也许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但真的能管控住自己心猿意马的胡乱思维吗? 吕亭云试着闭眼静坐,这真的很难,很难! 因为隔壁在唱黄梅戏《女驸马》: 为救李郎离家园 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 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这死妮子,吕亭云忘了她早上说休周末。 这嗓子,没受过正经苦学还真的唱不出这味,那声音带着顽皮的戏谑,柔柔的,轻轻的,甜甜的,皮皮的。 吕亭云刚刚静下来的思维像被人用牛绳子穿了鼻子不由自主的向隔壁飘。 吕亭云禁不住浑身一哆嗦,他赶忙往厕所跑,这甜的发腻的嗓子让他尿急。 哗哗的撒尿声起,隔壁《女驸马》戛然而止,张朝阳听到了,这死孩子,她难道不能反向思维。 没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吕大叔,你没上班啊!” “刚回,” “看什么书?” “胡乱翻,一个朋友送我的。” “《道德经》,好深奥吧!,难怪,我总感觉你与众不同。” 吕亭云止不住满面通红道:“你有事吗?” 张朝阳不乐意道:“大叔,我们算朋友了吧!不能相互串个门吗?” “串门,孤男寡女,你觉得合适?” “啊!有什么不合适的,好吧!”张朝阳突然意识到羞涩,而后支支吾吾道:“大叔,晚上你还跑代驾吗?” “跑啊,不跑我吃什么?”吕亭云没好气道。 张朝阳沉吟了一下道:“那你给我代驾怎么样,包月那种?” 吕亭云狐疑的看着她道:“你请代驾,还包月,就你那五千块一个月工资。” “啊!不行吗?” “行,有钱任性,没钱认命,你怎么样都行。”吕亭云嘟囔道。 “那好,要多少钱一个月?”张朝阳道。 “你没开玩笑?”吕亭云看着小姑娘道。 “我像开玩笑吗?” “比亚迪f0请代驾,还包月,你那车能值一个月工资不。”吕亭云忍不住笑起来道。 “吕大叔,你有一点,那个什么眼看人低了啊!”张朝阳一副因生气忘词道。 “狗眼看人低,不学无术的还敢卖车。”吕亭云提醒道。 “对,狗眼,哈…哈…”张朝阳笑靥如花道。 吕亭云被一个小丫头作弄,说不出的憋屈,他只能冷冷的看着张朝阳笑得花枝乱颤的。 “大叔,我,我不笑你了,说正经的,我经常需要参加酒会,或者看演出什么的,总之,我不习惯坐别人车,老感觉有异味。”张朝阳憋着笑道。 “你一个小销售员,有这么忙,还经常参加酒会晚会的。” “是呢!” “我怎么没看见你晚上出门。”吕亭云狐疑道。 “大叔,你搬来几天,再说你早出晚归的,” 吕亭云想想也觉得合情合理。 “那开你多少一个月合适?”张朝阳追问道。 “算了吧!我不一定能够赶趟,你明白我很忙。”吕亭云直接拒绝道。 “没事,你有空我就有事,真的,你要是没空我就推了不去。” “还可以这样玩?” “是,我可不看别人脸色。”张朝阳傲然挺胸道。 “你不是可怜我?”吕亭云看着她道。 “怎么会,我就怕你有这个想法?要不你兼任保镖怎么样?你得保护我安全。” “我有那本事,前天你没看见我狼狈?”吕亭云不好意思道。 “切,大叔,你当我傻,你是欠债心虚所以让着他。” “何以见得?” “大叔,你可是有六块腹肌的人。” “什么鸡,你视力没问题吧?” “今天早上,你拿衣服擦汗不经意看见的。” 吕亭云低头看着自己小身板,好像除了瘦,哪有什么肌肉。 “两万一个月会不会太少了?”张朝阳不好意思道。 “多少?” “要不四万,我忘了你说一晚有几千块收入来着。” 吕亭云真的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小丫头,她是从火星刚来地球不知道人间疾苦吧! “那多少合适?我真的不清楚。” “多少都不合适,你要是真的需要帮忙你说话,我免费接送你算了?” 张朝阳拿起吕亭云放桌上手机按了一通,她先是存了吕亭云电话,而后又添加了微信后道:“那我可不客气啦啊!我以后就要经常麻烦你帮忙了。” 正在此时,云哥儿提着一腿牛肉进来了。 “哥,我买了点菜找你搞场合来了,今天你得陪我喝酒。”云哥儿大声嚷嚷走进门道。 而后,他像被电击了般目瞪口呆的看着光彩照人的张朝阳,一直看到张朝阳不好意思的扭头示意吕亭云救驾。 吕亭云踢了他一脚才把他才癔症中抢救回来。 “哥,他就是那个,那个谁,哥,你行啊!”云哥儿满脸通红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谁?”吕亭云恶声恶气道。 “哥,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兄弟我可是一直等你好事,难怪你离婚了,这也太漂亮了。哥,你都破产了,她就没嫌弃,那个,你上次说那个事,不许耍赖啊!这,也太,哥,多少钱我都愿意,你随便扣,一年不行扣两年…”云哥儿瞄着张朝阳已经口水直流语无伦次起来。 吕亭云飞起一个鞭腿,要不是张朝阳站中间碍事,他真的想打死这个傻逼。 “吕大叔,这是你朋友,你们说什么我一句听不懂,你介绍一下吧!”张朝阳笑着道。 云哥儿忍着疼痛满脸堆笑的道:“什么朋友,小姐,不,小妹,我可是他兄弟,亲的兄弟。” “你们俩是亲兄弟?”张朝阳忍着笑看着两人道。 “绝对一个妈生的,小妹,我告诉你,我哥有很多秘闻,你加我微信,我有问必答。”云哥儿把手上牛肉随手往小桌上一丢,拿出手机兴奋的道。 看着单纯的张朝阳认真的扫云哥儿微信添加码,吕亭云心里那个急,这二逼,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 诸路神仙,怎么就不收了这二傻子,来一个天雷直接劈死最好。 第31章 再博一把 第31章 张朝阳走了后,云哥儿拼命护着手机,他生怕吕亭云抢去删除了。 吕亭云真的不明白云哥儿想干嘛,他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 云哥儿恰了春药般一直处于亢奋中,连做菜时候还在哼歌,吕亭云生气的不愿意陪他喝酒,他自顾自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走的时候还刻意去敲了敲隔壁房门。 “小妹,喊你吃饭你也不来,你二哥我最好客的,下次,等我发了工资我过来请你去高档饭店吃饭。”云哥儿咬着舌头道。 这孙子,什么时候变成二哥猪悟能了。 “那多不好意思呢!下次我请你。”张朝阳礼貌的道。 云哥儿脸色不悦道:“说的哪国话,哪有女人请男人的道理。” 云哥儿抬头挺胸再把胖嘟嘟的胸膛拍的啪啪响道:“二哥我有钱,搞完这个工地少说十几万收入,吃个饭能花几个钱。” 而后他回头看着吕亭云轻声用家乡话道:“哥,能不能先预支几百块生活费,回去打车钱也没了,刚才买菜花了几百。” 吕亭云那个气,刚吹完牛逼就开始借钱,他也不怕臊的慌。自己不是不愿意借支生活费给他,云哥儿才上了个把星期班,钱已经借支了两千块了。他那个有今天没明天的性格,不卡着他,吕亭云怕他搞完这栋房子不但一分钱剩不下,搞不好还要超支。 云哥儿晃晃悠悠走了后,张朝阳在门口看着吕亭云道:“大叔,你们真是亲兄弟?” “你觉得呢?” “不太像。” “那不就结了,你没事加他微信干嘛,赶快删了。”吕亭云不高兴的道。 “不好吧!怎么说也是你朋友。”张朝阳道。 “你没看出他不正常吗?冲撞了你我可不管。”吕亭云提醒道。 “不要你管,我倒觉得他比你有趣。”张朝阳调皮的拒绝道。 吕亭云丢下一句话道:“你高兴就行。” 吕亭云刚关门,门口张朝阳喊道:“吕大叔,你今晚没喝酒吧?” 吕亭云没好气道:“喝了,怎么了。” 张朝阳在门外嘟囔道:“哦,那算了,没喝我想你送我出趟门。” 吕亭云再不痛快,但下午许下的承诺总得兑现,于是打开房门道:“你要去哪里?” 张朝阳露出一张笑脸道:“田汉大剧院,你要喝酒就算了,要不我开,你当保镖也行。” 张朝阳的车很香,香到吕亭云忍不住数次打开车窗透口气。 那是一种少女特有的体香混杂着汽车香薰打蜡的香精味。 在女人的世界,香气和男人吃菜放盐都是必需品,这个世界都说分成穷人的世界和富人的世界,其实是男人的世界和女人的世界。 那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物种,不同的习性,不同的爱好,不同的口味和不同的嗅觉… “吕大叔,下车呀!你答应护我周全的。”张朝阳趴在主驾驶窗边道。 “要不我在车里等你。”吕亭云提不起兴趣道。 “走啦,我网上把你票都定了。”张朝阳看着不想去的吕亭云调皮的笑道:“票挺贵的。” 这话说的,她是看准了吕亭云不会浪费钱。 勉为其难的陪张朝阳进了剧院,剧团是来自莫斯科的一个芭蕾舞团表演《天鹅湖》。 平心而论,这是场艺术水平挺高的演出,来自莫斯科的女孩肤白貌美,气质高雅,舞姿更是行云流水。 但吕亭云眼里的风景就只看见那一双双的大长腿踮着脚尖在舞台上晃呀晃,一直晃到大长腿有了重影,然后,吕亭云头一歪睡着了。 回来的路上,张朝阳一直忍不住咯咯的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就是太累了。”吕亭云红着脸道。 “吕大叔,你都不知道散场灯开了后有多少人笑你,那么优美的舞姿,那么漂亮的女孩,你怎么睡得着啰!”张朝阳坏笑着道。 “无欲无求,自然安然入睡。”吕亭云强词夺理道。 “没想过再找个人过下半生,大叔,你现在的每一天可都是你人生中最年轻的一天哦!” “瞎操心,”吕亭云不客气道。 而后一脚油门,那卡丁车三缸发动机发出尖锐的嘶吼声。 “大叔,温柔点,我好心疼的。”张朝阳看着抖动的座驾道。 “你不是有钱吗?大不了你再换一台。”吕亭云讥笑她道。 “不是钱的事,我喜欢的东西就特别爱惜,不管是车还是人……”张朝阳声音越来越轻道。 吕亭云看了这小丫头一眼,他真的不明白张朝阳为什么有扭捏态。 良久,张朝阳道:“大叔,你喜欢什么车?” “你经常吹的沃尔沃啊!低调奢华,安全性高。”吕亭云忽悠她道。 “什么款?轿车还是越野车?”张朝阳追问道。 “肯定越野?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越野梦。” “xc90?” “xc60吧,雷神之锤外形,我不太喜欢臃肿笨拙的车身。” ———————————— 8月3号,星期一。 九点半开盘,吕亭云习惯性停下手中活,翻开手机股票界面,上证低开,随后一路向3700点砸去。盘面上,又是一片绿油油。 吕亭云百感交集,幸好,自己在星期五清仓,看来自己上次是真的走了狗屎运了,但这样的狗屎运可以持续多久了,哪怕吕亭云再不懂股票也明白,在股市,想东方不败,除非你重生刚刚好操作过那几支股票。 吕亭云现在真的急需要再赢一次,只要一次就可以真正的走出困境了。 但他明白,你永远赚不到超出你认知范围外的钱,除非你靠运气,但是靠运气赚到的钱,最后往往又会靠实力亏掉。这是一种必然,你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你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变现,你所亏的每一分钱都是因为你对这个世界认知的缺陷。 这个世界最大的公平就在于,当一个人的财富大于自己认知的时候,这个世界有100种方法收割你,直到你的认知和财富相匹配为止。 这是个魔咒,一个永远无法破解的魔咒。 股市的背后,是谁在控制它的涨跌呢!是上帝吗?如果真的是上帝,那真是天地不仁,以股民为刍狗了。 大盘这几个月来,从五千多点,一路下跌到了3700点,他到底要跌到何方,何方是底部。 可自己除了搏一把,还有其他办法吗? 太原重工同样抵不住大盘的冲击,甚至于变成大跌的敢死队。太原重工开盘价6.5元,比星期五低开九分钱,等于低开了一个多点。开盘以后,便一路下滑,迅速的向跌停板滚落。 吕亭云想,这是个机会吗?如果是个机会,要不要换只容易反弹的小盘股呢! 下午开盘后,太原重工跌到了6.02元,眼看着就要跌破六块钱的支撑了,吕亭云内心一阵的悸动。是的,是悸动,他希望太原重工跌下去,又害怕太原重工跌下去。 太原重工在6.02盘了一下,慢慢的随大盘反弹起来。吕亭云内心止不住的激动起来,是的,只要反弹,自己翻身的机会就来了。 吕亭云快速的用百分之五十仓位,高两个价位挂6.04元买进。而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不敢赢洪爷太多,更不敢奢想他老人家一百万一千万还是一个亿,老先生对他恩重如山,如果不是负债,他不会昧着良心要他一分钱。 因为吕亭云一直恐惧,他怕等自己花漫长的时间还完了债务,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离他而去了。 那将是一个男人最可悲的事情。 手机猛然间的响了,老李打来的。 “老吕,你快去东单元看看,小黑那帮混蛋要打死公司施工员。你立马跑过去,跑快一点,我马上上来。”老李气喘吁吁的道。 猪操的混蛋,又打架。 第32章 继续装孙子 第32章 吕亭云从西单元跑到东单元用时一分钟,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搞不好替人挨打就真的不值,民工的手是真的没轻没重的,再说自己和他们前仇旧恨的。 远远就看见小黑一帮人正怒气冲冲的在推搡辱骂公司的年轻施工员小方。 小方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带着瓶底厚眼镜,皮肤晒得黑中带红。 “日你娘,”小黑指着小方鼻子骂道。 “你怎么骂人啊!”小方道。 “骂你怎么的,我日你娘,我日,你敢怎么的。”小黑做出摆腰动作辱骂道。 “你们怎么这样粗鲁,你们~~,”小方气的结结巴巴。 “就骂你怎么的,你今天再找茬我还要锤你信不信。”小黑扬起铁锤子逼近了道。 小方只得狼狈不堪的后退,一直到退无可退的剪力墙角。 这真的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吕亭云壮着胆子吼了一嗓子道:“都闲得蛋疼是吧,又是你们几个混蛋在惹事。” 小方听见吕亭云这一嗓子吼,像溺水的人看见稻草,头一低,连忙钻到吕亭云身后。小黑几个年轻人拉扯着他的衣角也追到了吕亭云近前,上次和自己动手那个矮个子小黑又冲到最前面。 真的是人狠不在高矮。 吕亭云把心一横,挡住小黑怒道:“你他娘的有完没完。” 几人看见吕亭云一脸愤然,倒是停住了脚步,只有那个矮个子小黑瞪着能杀人的眼神看着吕亭云道:“少管闲事,与你无关。你再不让开,我今天连你一块锤。” 这威胁的话惹得吕亭云真来了脾气,本来民工和施工员起冲突很正常,按惯例都是见好就收,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几个混人没有一点江湖规矩。 吕亭云明白,他今天要是退让一步,上次的威慑力就荡然无存了,没办法,自己不狠,地位不稳呀! 吕亭云回瞪着小黑道:“你是要单挑,还是约架。我今天就管定了。” 反正上次老李把自己抬的很高,他要是不能借势唬人,他吕亭云就真的是个废物。 吕亭云十分清楚,老李没赶来之前,自己是一步也退不得,一句话也软不得,自己宁愿替人挨餐打,也不能让小方受伤。小方虽然不值一提,可他代表的是甲方,是建筑公司。 建筑行业的悲哀在于,这些民工根本算不得建筑公司的工人,他们没有任何的福利和待遇,连名字都没有,不管是中字头建筑公司,还是私营建筑公司,只要不死人,民工就根本不算人。 所以,甲方是大爷,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天。得罪了甲方,得罪了公司,他们有一万种方法收拾你。 像寻常的卡进度款,隔三差五查质量,查安全操作,查文明施工,或者干脆鸡蛋里挑骨头无中生有找麻烦,这些潜规则玩死一百个老李似的包工头都绰绰有余。 老李懂,吕亭云更懂。 所以吕亭云都懒得问事由,因为不用问都可以猜出应由,肯定是小黑一帮人图速度做事偷工减料,不听施工员意见整改。小方书生意气,刚入行没什么工作经验,所以专门抓着他们几个小错不放经常要求他们返工。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怨气如云雨,积累到一定量级就自然而然变成狂风暴雨。 老李气喘吁吁的跑来以后,看着僵持的场面,对着小黑几个人就是一顿骂道:“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分分钟结账滚蛋。” 吕亭云惊讶的看着老李,五六个工人几个月工钱分分钟结账,少说要二十几万。 小黑几个被老李一通威胁,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吕亭云细心看着那几个年轻人,按理,老李这话有点过分了,想当年自己搞工程时候,民工就是爷,得轻言细语时刻哄着捧着顺着,难道自己两三年没搞工程变天了。 吕亭云看事态控制住了,转身就离开了是非地。他事情多着呢,可不能把云哥儿一个人累死,云哥儿已经抱怨几次了。 事情怎么处理吕亭云不知道,只是半个小时以后老李带小方来了,小方看着吕亭云,连忙掏出身上的烟递过来道:“吕哥,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多亏了你。不然后果不堪想象,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吕亭云笑笑,把烟接住,却拒绝了小方点火的动作。他看着小方道:“方工,我一直忙也没和你多沟通。你既然喊我一声哥,那我就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话,你觉得顺耳就听,不顺耳就当我放个屁。” 小方忙道:“吕哥你说,我以后肯定多听你的。” 吕亭云看了眼老李道:“方工,我不是批评你什么,只是书上得来终归浅,你是大学生,理论知识肯定扎实,可现场不能完全认死理。工人有工人的难处,他们顶着烈日暴晒肯定想多赚钱,肯定图快,做事一快就会毛躁,偷工减料事情很正常。” “吕哥,就是这样的,我就多提醒了他们几次他们就…”小方委屈的道。 吕亭云继续道:“方工,你刚刚入行,肯定想在这里做点成绩,避免被领导批评,你是真不容易。你看,这里面就有一个不能调和的矛盾,因为你的立场和他们不一样。其实解决也是有办法的,你应该明白,垂直度和平整度过关是主要的,这个是我负责,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你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不能让柱子和板面变形,不出现胀模爆模。” “那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方法肯定有,你应该明白力的关键是受力点,你要防止跑模,就必须明白什么地方是关键的受力点。而不是教科书要求的三十公分一个销钉还是什么,不懂受力点,十公分一个销钉,一样会出现胀模和跑模现象。到时,下面工人不配合你,上面领导也批评你,你是上下为难。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方点着头道:“吕哥,你说的太对了,我真的是上下为难,里外不是人。请吕哥有时间一定教我。” 吕亭云笑道:“肯定,有时间多交流,我和李老板会和下面打招呼,以后你按我教的检查,如果不愿意配合,你来找我,我帮你解决。” 小方感激的走了后,老李一脸坏笑的看着吕亭云道:“看看,我是真的请对了人,我这万把块没白花吧。” 吕亭云道:“麻批的,全靠忽悠,我后背现在还发凉。” “嚯嚯,你糊弄鬼,我就不信你唬住一次唬不住第二次。”老李憋着坏嘲笑道。 吕亭云正色道:“你以为你那帮本家侄子像小方一样好忽悠,老李,我劝你真的要多打预防针,特别是那小黑,冲的很,我只怕他早晚有一天会给你惹祸。” 老李道:“再敢惹事我喊他们滚蛋。” 吕亭云竖起大拇指恭维道:“你现在实力这样强了,那可是几十万工钱。” 老李吐口烟圈道:“我有个卵钱,我比你欠债还要多。银行贷款一百多万,房子车子都抵押了。我和你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我那是吓唬他们,要唬不住,我就只能再四处借钱了。不过我心里有底,你这两年没做工程不知道行情,这两年工程明显少了,今年更艰难,受政策调控影响,听说省城要开始限购,房子要本地户口或者两年以上社保才有资格购买,现在是严重供大于求了。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好事,只要这两年手上能接到工程,工人要多少有多少,再他妈不受工人的鸟气。” “那要是过几年行情好了,工地多工人少怎么办呢!”吕亭云开玩笑道。 “那就继续装孙子,涨工钱求他们过来做事呀!”老李大笑道。 第33章 大郎吃药 第33章 冲突过后没多久,老李就打电话通知各班主去项目部开会,并且刻意强调吕亭云也必须参加。 果然,会议一开始,生产部经理就大发雷霆批评铝模质量,并且要求各施工员,检测员从此以后严格验收测量,对不服从管理的工人和班主,该罚款罚款,该开除开除。 然后是材料部经理开始批评工人浪费脱模剂,销钉销片,胶管线套,并且要求从此以后按量领取,浪费罚款。 再然后是安全部经理开始痛心疾首的批评工人不穿反光背心,不戴安全帽,不佩戴安全绳作业,并且规定再有发现,每次罚款一千块。 各部门经理众口一词,就是老李管理有问题,必须整改,必须大整改,一个字,就是罚款,不留情面的罚款。 老李面色铁青的看着小黑,那眼神,真的要杀人。 因为老李知道还有重头戏没来,果然,项目部经理开始发话了。 “我就不明白了,老李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问题,这么多隐患,我就问你老李一句话,你他娘能不能干,不能干立马滚蛋。”项目部叶经理拍桌子怒骂道。 “一定整改,一定加强管理,请各位领导放心。”老李擦着满脸的虚汗道。 叶经理怒气冲冲道:“老李,我撂一句话给你,炒锅是铁打的,少他妈忽悠扯淡。往后我警告你,公司会严厉整顿,各部门都看紧点,有违规违纪,罚款是轻的,也是不会手软的,再而三出现同样问题,你他娘卷铺盖滚蛋。” “叶经理,我真的,管理我一直抓的很重,我一栋楼一个带班,我一定……”老李这个年纪被一个小年轻训孙子一样,办公室还有一帮工人,他满脸赤红结结巴巴辩解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管理,就说今天16号栋,竟然发生骇人听闻工人殴打施工员现象,这他娘算什么,老李,你是怎么处理了,你告诉我,你16号栋带班管理在哪里?我今天撂下话,那个班主你必须开了,否则,你好自为之。”叶经理兜兜转转终于说出来开会目的。 吕亭云嚯的站起来道:“16号栋带班是我,我怎么管理不善了,工人和施工员起个冲突怎么了,哪个工地没有冲突,都是为了工作,你们开口闭口罚款滚蛋,现在各班主都在这里,我请问你们,进度款拖了几个月了,生活费能不能准时,民工不是人,都他娘顶着烈日干活难道是为人民服务。民工就不能发个脾气,你们想怎么样,开口闭口卷铺盖滚蛋,那就把账算了,下午工地停工。” 办公室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包括公司和各班主都面面相觑。 终于,有一个陌生的班主打开手机当着办公室所有人面拨通了电话道:“都停了,干麻痹,问什么问,都下楼来公司要钱。” 然后,所有的班主不约而同的掏出手机打电话,然后,叮叮当当像打铁场吵闹的工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帮帮的工人慢慢的向项目部聚拢。 会议被吕亭云几句话顶断了,吕亭云趁机开溜,他虽然走的静悄悄,但眼尖的老李给了他一个万分感谢的眼神。 工地事情,吕亭云比谁都清楚,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很多时候,工人进场了,公司想开人,那是一句话的事,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公司半途开人,不要包工头闹,光民工要退场费就得让公司焦头烂额。 所以,吕亭云站出来顶回去,他知道最坏的场面就是维持原样,如果老李有手腕,那往后日子就改天换日了。 因为几年包工头生活让吕亭云深有体会,包工头下面需要个带班的替自己唱黑脸,把自己不能做的事,不能说的话顶回去,这样才能不得罪人的收渔翁之利。 难得下午休息,吕亭云点了把火,连热闹都懒得看,就悠哉悠哉的回去了。 果然,第二天清早老李打电话道:“上班,昨天真他娘感谢您,公司答应往后按月发进度款。有时间我请你玩么么哒。” 吕亭云回骂了老李几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8月4号星期二,大盘一开盘就红彤彤一大片,太原重工也是一路大涨。吕亭云开盘把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仓位都补上了,他就是觉得,要赢老头钱,得光明正大的赢,如果不动仓位,拿着第一个月盈利再拿他第二月十几万真的胜之不武。 十点时候,吕亭云微信视频请求响了起来,吕亭云看了一下,发现是小高。吕亭云想都不想就挂断了。 吕亭云挂了以后刚刚戴好手套准备做事,视频请求又响了起来。吕亭云烦躁的又挂了。 云哥儿道:“谁呀!老打,没看见吕总挂了两次吗?没得路数的人。” 吕亭云烦躁的道:“一个女人,见过一面而已。” 云哥儿立马口水横流两眼放光道:“收了那妖精,你不要介绍给我呀!快接,又响了。” 吕亭云偏就挂了,他知道云哥儿什么德行。 这女人,发什么神经,一次次视频。难道今年流年不利尽遇神经病,她到底想干嘛。 于是吕亭云没好气的回了几个字道:“工地做事,声音太吵不想接,你到底有什么事?” 小高很快的回复道:“上次你不是答应帮我弟弟介绍份工作吗?你那边还需要工人吗?” 吕亭云记起来当时她是提过这么个事情,可当时自己没答应呀!怎么变成自己答应她了呢。 吕亭云回道:“什么年纪,会做什么?” 那边很快回复道:“30岁,做过木工。行行好老板,感激不尽。” 吕亭云戏谑心起道:“什么感激?” 那边停了一下道:“以身相许都可以,只要你帮忙。” 吕亭云骂道:“就因为一个破工地工作,你愿意以身相许,你身子这么不值钱吗?” 那边又停了一下道:“别人肯定不行,我放臭了也不行。你可以,你与众不同。” 吕亭云是服了,他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没皮没脸的女人,吕亭云服软道:“谢谢,不需要。你等一下,我帮你问问,我只是个做事的。” 老李现在对吕亭云言听计从,哪有拒绝的道理,吕亭云很快回复道:“中午十一点半带人过来,可以把行李一起带过来。事情说好了,240块一天工钱。说清楚,做不得事情不要,不会做不要,偷奸耍滑不要。我发个位置给你,你自己导航过来,按时在工地门口等。” 云哥儿探头探脑道:“真的是个女人吗?漂亮不,结婚没有。” 吕亭云看着他一脸亢奋状逗他道:“一般般吧,听说离婚了,比你高个脑壳。你是想做武大郎?” 云哥儿贱兮兮道:“哥,你女人多,这个就让给我好不好?武大郎就武大郎,我无所谓。” 十一点刚到,云哥儿开溜走人了,等吕亭云十一点半从楼面下来时候,云哥儿已经换洗完毕,他上身穿了件崭新带折印的白短袖,下身是他那条招牌式灰色灯笼裤,可惜腿短截断了裤脚,脚下是发亮的尖头内增高皮鞋。 吕亭云看着云哥儿后梳的赌王似奔头道:“今天够帅的,可惜缺了两撇八字胡子。” 云哥儿摸着下巴道:“真的吗?我也觉得,都说我太嫩了,不成熟。” 吕亭云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太嫩,是根本没长开。来,用我这黑手帮你画个八字胡,活脱脱变成扑克牌里面的大王了。” 云哥儿带着哭腔道:“哥,我是很尊重你的人,你可不能取笑我。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今天你无论如何得帮我拿下。” 第34章 立锥之地 第34章 吕亭云随便洗把手脸,云哥儿亦步亦趋的死跟在吕亭云身后,吕亭云也懒得赶他。 到了工地门口,并没看见上次见到的黑母鸡小高。吕亭云正想掏手机发微信问问,路边一辆白色卡罗拉驾驶台门打开了,小高笑吟吟的下车冲吕亭云招手,那表情,久别重逢似的。 “吕哥,这边,这边。”小高兴奋的摇手道。 “行李带过来没有,我带你们安排宿舍吧!”吕亭云不咸不淡的道。 “带了,肯定听吕哥您安排带来了。吕哥,要不先吃饭去吧,我请客。”小高热情的道。 “不了,刚下工身上脏,把你车弄脏了不好。”吕亭云果断的拒绝。 小高跑过来强行拉起吕亭云胳膊道:“走咯,不谢谢吕哥,我心里过意不去。” 吕亭云明显感觉小高如奶牛般丰胸蹭自己手臂,那感觉如电击般麻麻的。吕亭云条件反射般拉开自己的手,一挣扎,手上的汗垢涂在小高洁白的衬衫突兀处,似白宣纸上的淡淡泼墨。 吕亭云尴尬道:“不去了,我很忙,中午不眯一下下午上班吃不消。抱歉!” “吕亭云,磨蹭什么,你不饿我饿了。”云哥儿直呼其名气鼓鼓的道。 小高用后背挡住车玻璃的视线嗲声道:“吕哥,走咯,给个面子,人家是真心诚意想请你吃饭的。” 这粗枝大叶的女人嗲起来,吕亭云直感觉浑身鸡皮疙瘩,没办法只能投降了,他顶不住这女人死皮赖脸的撕磨。 饭桌上,云哥儿刻意挨近了小高身边,把小高的弟弟挤到小角落。他滔滔不绝的长吹特侃,把自己工地收入有意无意的往上提了几个档次,那一本正经神态,不懂内情的人还真的被他唬住了。 小高的弟弟,长得一副苦大仇深相貌,一张随意蒙在脸骨上的黑脸皮,如村东头用锅底灰糊刷在水泥砖上皱巴巴的公告纸,一对如毛毛虫四处扭动的眉毛,和一双阴郁的细眯眼。 吕亭云确实饿了,待菜一上桌就换个大碗,他旁若无人般满装一碗饭大吃特吃起来,他没觉得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四个人里面,只有他穿着发臭的汗衫,熏死人的解放鞋。再说,他对小高是真的没兴趣。 “吕亭云,你怎么把饭全吃了,小高吃什么呢!小高,你不要急,我帮你打饭去,服务员,服务员啦!快点打饭来,饭都被饭桶一口气装完了,天啦,真的粗鲁,就不能斯文一点点吗!”云哥儿大呼小叫的抱怨道。 小高憋着笑看着云哥儿,再看着狼吞虎咽的吕亭云,她温情脉脉的道:“吕哥,慢点吃,看把你噎的。来,喝水,要开瓶酒吗?光吃饭没意思。” “不要。” “要” 吕亭云和云哥儿几乎同时回答。 小高冲送饭过来的女服务员招手道:“来瓶酒。”然后又朝吕亭云含笑道:“白的还是啤的,抱歉,今天开车,我陪不了你喝酒。” “肯定白的,大老爷喝什么啤的。整瓶牛栏山。”云哥儿抢答道。 这自封的大老爷,云哥儿为了加强效果还特别把矮墩墩的上身往上提了一下。可一开口要了瓶十几块牛栏山,就彻底出卖了自己的深浅。 吕亭云忍无可忍的往卫生间跑,他怕一口饭当场笑喷出来,这家伙是在表演相声吗? 吕亭云洗把脸平复好情绪,一回身看见小高站在洗漱台正用纸巾轻轻的擦拭胸前的黑印记。小高愠怒道:“看看你做的好事,看起来正经,揩油路数比其他男人还要轻车熟路。” 吕亭云看着她故作幽怨的表情,真的是一万头曹尼玛在心头滚动。 吕亭云边用洗手液擦洗污垢的手臂边道:“和你没那么熟,这样好吗?” “什么呢!摸了老娘想不认账,坏家伙。”小高娇声道。 吕亭云被她那故作娇柔的嗲声嗲气轰炸,又是一身的鸡皮疙瘩,而且还尿急,这真的让人受不了。 吕亭云回到酒桌时候吓一大跳,因为云哥儿此时正和小高那个宝气弟弟在猜拳拼酒。云哥儿解开衣扣在高声吆喝,小高弟弟则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回敬着疯狂出拳。再看那瓶酒,已经被两人干的一滴不剩。 吕亭云敲着桌子对云哥儿道:“别喝了,下午事情多的去。” 云哥儿此时酒意正浓,看有人不准自己喝酒,拍着桌子怒骂道:“瞎了你吕亭云的狗眼睛,管天管地管空气,还没人敢管老子喝酒。你搞清楚了,没有我你玩得下去吗?走一边去帮我倒酒,爱干不干,不干拉倒。” 吕亭云看着突然发神经的云哥儿,虽然他知道云哥儿喜欢闹酒,但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所谓酒话,就是平时的气话。可自己确实没亏待他呀,现在已经开六千块一个月的包月工资,搞完还有百分之十的提成分红。 吕亭云强忍着怒气道:“你真的不想干了,莫喝点马尿疯疯癫癫。” “爱干不干,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云哥儿立马怼道。 吕亭云正窘迫的不知如何回他,从卫生间回来的小高一声暴喝道:“又喝酒了,你是屡教不改,你怎么不去死呀!” 吕亭云心底一阵莫名的苍凉,人品是酒品,酒品也是人品。看来自己和云哥儿的缘分散了,缘来缘去,缘聚缘散,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不同的人陪你走过一程又一程,可真的没人陪你一直走下去,连马小云都不能! 送吕亭云回去的车上,小高小心翼翼的道:“吕哥,我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好酒,又喝不得酒。一喝酒就喜欢闹。酒喝多了,把脑袋也喝坏了,三十了,娶不到媳妇只能入赘当上门女婿。介绍个工作,做不了几天就因为癫酒被老板开了。我也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了,你看,能不能····” 吕亭云叹口气道:“看看再说吧!只要上班不喝酒,其他时间倒无所谓。” 下午云哥儿和小高的弟弟高兴躺在宿舍酩酊大醉,形单影只的吕亭云越干越觉得烦躁,于是一屁股坐下来看看手机。 此时已经到了收盘前的两点半,盘面上涨停股比比皆是,可以说是千股涨停,太原重工开盘价6.19元,现在已经到了6.74元新高,涨幅到了9.2%。 吕亭云上午开盘在6. 20元的价位梭哈了所有的仓位。太原重工不算活跃股,所以吕亭云才可能在它一个价位一个价位涨跌时候走狗屎运精准操作。 可今天的盘面,太原重工已经冲击不了新高了,吕亭云怎么看都感觉他和冲击新低一样量能不足。 大跌过后必有反弹,那大涨过后是不是必有大跌呢! 为什么不能?一瞬间的,吕亭云挂低一个价位6. 73减了一半仓位。 卖了后吕亭云才感觉轻松起来,今天这波t+0操作,吕亭云盈利四万七千九百多,生于忧患是因为你有忧患的本钱,只有盈利的人才需要有忧患意识的保住收益。 刚想收手机继续干活,电话响了,是大哥吕亭山打来的。 吕亭云可能寄居在外,所以内心一直对父母有份内疚,连带着对生活在家里的大哥能帮忙就帮忙,他总认为大哥经济条件好了会对父母好一点。 可大哥对他,或者是大嫂对他们家就没有那样亲近了,因为大哥一直惧内。 “亭云,听说你离婚了?”吕亭山直截了当道。 “谁说的?”吕亭云含糊道。 “强子,他说上次来省城问你要钱听见你亲口说的。” “不是还了他们钱了吗?还胡说八道什么。” “不离婚就好,亭云,上次你要拿我户口去信用社贷款事情,你嫂子是担心你还不起影响你侄子吕子杰考大学。” 吕子杰是大哥的儿子,今年在县一中读高二。 “我知道的?”吕亭云一阵黯然。 “还有个事,家里田地已经确权,田地山林都上在我名下,你没离婚就好,你要是真离婚了,回来什么都没了……” 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吗?回不去的故乡。 第35章 重梳蝉鬓 第35章 所谓土地确权,就是确认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其实从2011年中央就开始小范围试点,2013年开始推广,吕亭云家乡因为偏僻,一直到今年才完成确权。 吕亭云虽然在农村出生长大,但他内心对于土地真的谈不上感情,更不要说眷恋。 但很多事情,有无感情和有无土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因为土地是一个农村人的根,没有了立锥之地,一个农村人就变成了孤魂野鬼。 刚刚和马小云打结婚证那年,父母当着两儿媳面请来村委会德高望重的李老支书和村里几个贤明的老者主持分家。 大嫂娘家是八面山大队李家村人,嫁进门已经五年了,为了早分家已经闹了很多回。 父母一直忍气吞声的压着分家,其实就是为了给小儿子吕亭云留点离家近的田地和山林。 家里有六亩田,十亩地,和五十亩山,大嫂一开口就要家门口几步远的三亩水田,吕亭云父母当年分产承包抽签唯一的幸运就是这丘好田,离家近,日照强,水源足,面积大。其他的田都是离家很远的小碎梯田,几十丘散布在八面山山湾林地边。 这样的梯田,光一年砍田埂草就需要花大力气,更不要说担肥料施肥,插秧,然后是打农药,最后还得抗百来斤打谷机走十几里山路去收割,最后还得把稻谷一担担挑回来。 大嫂的不合理要求连德高望重的李老支书都面露不悦,李老支书是大嫂的本家大伯。 大嫂道:“当年求亲时候,她就是看准这丘田才点头的,没有这丘田,那只能和亭山去扯离婚证。” 父母气的结结巴巴,又不敢出大气争吵,大哥则一脸委屈状,他也确实不敢做主,或许他也乐于堂客在此时撒泼争取利益。 马小云刚进门才多久,虽然她有语言天赋,但还是没弄明白好好的分家突然闹的剑拔弩张起来。 “亭云,大嫂哭哭啼啼干什么?”马小云担忧的询问道。 吕亭云其实愿意让出这一半好田的,他也觉得一丘整田分割成两块可惜了,但被大嫂这蛮横的行径弄得很不舒服。 李老支书看吕亭云不吱声,只能用县城土官话解释大嫂提出的要求。 “那就给大哥家,我们拿偏远的梯田。”马小云大气的道。 阿娘忍不住道:“小云,使不得,你刚来,哪里知道耕田的辛苦。” 大嫂怒气冲冲站起来骂道:“我就知道你这老不死偏心小媳妇,今天我撂句话,没有那丘田,明天我去县城扯离婚证,你们有本事娶如意的媳妇去。” 发完脾气,大嫂李晓梅摔门而去。 老支书气结道:“不可理喻,真的不可理喻,亲家,都是李家教养不够,真的羞死祖宗了。” 马小云满脸笑容的拉着阿娘手臂道:“我娘,给大嫂,我们又不会耕田,给我们浪费了。” 马小云的土话有一点不伦不类,她老是把阿娘发音成我娘,这让母亲倍感亲切。 “小云,可你们以后吃什么,那些山田山高路远的,我这一身毛病根子就是从那山田里来的,我往后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呀!”阿娘泪眼婆娑的道。 阿娘年轻时候好强的很,经常风里来雨里去在那片山田里劳累,所以年纪一大,身上毛病一日多于一日,最严重是满身浮肿,还有膝盖都变形了的内风湿,现在连走路都需要拐杖。 马小云道:“我们不会种田,没事的,亭云不是会理发吗?过几天我们就去镇上开店去。” “那以后呢!田地是命根子,没有田地,子孙后代吃什么呢!” “总有办法的,我娘,亭云不会让我们饿死的!”马小云信心满满道。 马小云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她的话也不像不安份过日子的语气。 于是老支书一边叹息一边写分家契约,等两兄弟签字确认,这个家就算分了。 分了田地后,马小云做了这个新家唯一的强势决定,她要求在田里种杉树,吕亭云开始不理解,父母也苦口婆心劝解,甚至于答应帮自己家种到干不动为止。 等马小云偷偷告诉吕亭云,她决定种树就是不想让父母再操劳后,吕亭云彻底感动了。 而后两夫妻就去了镇上租了个小店,再简单装修一下就开始营业,所幸吕亭云辍学后一直在镇上学徒后开店,街面上各阶层人都熟,再加上马小云一脸喜相,人也漂亮,又亲力亲为帮忙洗头攀谈,所以生意竟然出奇的兴隆。 马小云一直帮忙到儿子出生那天,直到她站着洗头突然肚子疼痛才停手,吕亭云匆匆忙忙包了台车送到县人民医院发现已经破宫了,而后没多久儿子吕子骏就出生了。 马小云就是这样的女人,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可内心特别的刚强固执,她是个从来不抱怨的女人。 每一次看着马小云陪自己爬山看望父母,看着她一步步艰难的喘粗气,吕亭云动摇了,马小云不应该是这样的命运。 可结局,终究是抵不过现实的消磨,情淡了,人散了,愿她往后重梳蝉鬓,美扫娥媚,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马小云应该有更好的人生的——— 马小云已经慢慢的习惯了吕亭云的离开,对于吕亭云,她是有怨恨的,这么多年的夫妻,她一直咬着牙陪着他白手起家,省吃俭用的想存笔钱给儿子挣套房子。 他们有机会的,结婚那年,他们收到了两万多礼金,然后起早贪黑开店存下了两万多。当年县城房价才八百一平方,五万多块足够付首付。 而后是买车那年,他们存下了三十几万,当年省城东区偏僻一点位置才三千多,她是让吕亭云去买房的。 马小云知道吕亭云自尊心重,他是因为自己才委身在娘家的。虽然马小云家没有儿子,她父母是真心把吕亭云当儿子看待的,可心高气傲的吕亭云哪里甘心寄人篱下的活着。 所以,他一直在不停的折腾,他一直想给马小云一个体体面面的别墅式生活,一个海市蜃楼般进城方式。 随着一笔笔钱借出去,等猴年马月的收回来,或者根本讨不回来,或者干脆免了债务,比如大哥吕亭山家无数次借款。 吕亭云从来没想过货币贬值,那是他们这么多年几块钱几块钱省出来的,等零星还回来的时候,房价已经涨到高不可攀。 更不要说他搞工程这几年拿出去垫资的钱,马小云就是累死,也永远填补不了那个越来越大的负债窟窿。 “小云姐,你看门口。”女学徒拉回马小云的思绪道。 门口停了一辆挂着粤省的高级黑轿车,马小云看见车里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很精明的男人。 “请问这是马小云女士的家吗?”那男人提着一个公文包推门进来问道。 “我是马小云,请问你是剪发还是洗头?”马小云不自觉的谦卑询问。 因为她感觉能开这样高级轿车的男人不至于来乡下小店剪发,马小云再不懂车也看得出来这车的昂贵。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震惊,而后他敏锐的打量了一下马小云的脸,再扭头打量了一下这间普通的乡下理发店。 “你好,马小云女士,能借一步说话吗?”男人一脸神秘的道。 “借一步说话,为什么?你有什么事?”马小云紧张的道。 两个学徒看见马小云求助似的眼光立马靠拢过来。 “马小云女士,你不需要这样紧张,我姓王,你可以称呼我王律师,我的委托人委托我来寻找你,能借一步聊几句吗?” “你到底有什么事?” “马小云女士,你在2002年是否在东莞裕元工作过,我的当事人韩先生…” 马小云猛然间感觉心跳加速,她几乎站立不稳的道:“谁…?” 第36章 抽刀断水 第36章 星期二上证收3756.54点,大涨3.69%,指数涨幅达到了133.63点。太原重工收盘价6. 72元,涨9. 09%,换手率2.25%,算对得起观众的走势。 这让吕亭云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他感觉大盘像灌食催肥的鹅,长的太快令它不能直立行走。 九十九次成功短线操作抵不过一次套牢,这是他亏掉十六万多现金唯一醒悟。 他知道深套进去亏红眼想翻本的人有多可怕,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在亏掉张佑武那笔借贷之后,他想到了大哥吕亭山,他自己户口已经迁徙到了省城,所以他开口求了吕亭山。 这是成家后吕亭云唯一求亲兄弟大哥帮忙,他以为帮了他那么多回,甚至于免了他那么多笔债务他会帮自己一把,那个时候还没有一个人觉察出他已经山穷水尽,结果… 男人的心是慢慢变硬的,在被这个自认为纯真的世界一次次打脸后慢慢的醒悟和成熟的。 关手机前吕亭云翻看了一下牛股王各路股神排名,好家伙,竟然有人盈利了十几倍,在这样股灾雪崩的行情前能够有这样成绩,他只能五体投地的膜拜了。 翻看排名第一大神操作记录,这个叫云中君的家伙,本星期竟然盈利23.7%,今天星期二,两天交易,他竟然抓了两支涨停股。 在十几亿人口的国度,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吕亭云真的想问问洪老爷子为什么不去牛股王上寻找大神直接托付重任呢? 这家伙竟然在八月三号星期一卖了涨停板,然后换了梅雁吉祥,他建仓价格是3.7元,梅雁吉祥当天最低价是3.66元,收盘价3.85元跌4.11%。 他怎么敢这样操作的,卖了涨停股换一支跌停股,因为3.7元那个建仓价格已经逼近梅雁吉祥跌停价了。 结果,当天梅雁吉祥3.85收盘,他当天赚了3.7%,再加上今天星期二梅雁吉祥涨停,好家伙,两天时间竟然盈利23.7%。 有这样牛逼家伙,自己跟着他操作就行了,往后还天天瞎操心干嘛! 吕亭云迅速点击了关注,再把梅雁吉祥收入自选股。 云哥儿和自己闹掰了后吕亭云才意识到独木难支,因为铝模调平需要用到斜支撑,有他在可以分工合作从传料口直接递上来,但今天下午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楼下辛辛苦苦用力气一捆捆扛上来。 那可是铁棍,一米五长度,一根七八斤,一次性扛十来根,坚持跑了两次吕亭云开始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了。 休息了一下,再从楼梯口下楼,一转身猛然间看见白花花一片,那人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是吕亭云倒也淡然,她既不躲避,也不吱声。 吕亭云背转身,一直等工地唯一女铝模工人嘘嘘完慢悠悠走了才尴尬的回转身。 没办法,在男人的世界,连公司也没为女同志考虑三急问题。 可这也给了吕亭云力量,这个世界总有人比自己更艰难,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再扛一捆斜支撑回到板面,就看见沉默不语的杏芳和小黑瞪着自己。 杏芳去告状了? 自己真的是无心撞见的,他真的没多看,这事要是闹出去,往后他还怎么管人带班,自己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哥,听杏芳说那个黑胖子下午没来上班,我们帮你把斜支撑递上来吧!”小黑低着头道。 吕亭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感谢天王老子,吕亭云赶忙道:“挣你们钱去,你们只要不闹事就对得起我了。” 小黑憨厚的挠了一下后脑勺,他回头看了眼他嫂子,再憨厚的笑笑,就自顾自的往楼梯口走去。 杏芳尴尬的不看吕亭云,只是站在传料口踢踏着碎水泥块。 他们在无言的感谢吕亭云上次在项目部替他们仗义执言,这个世界,总有惊喜和感动。 下班前,吕亭云接到张朝阳的电话,她又开口要自己今晚代驾护卫,她要看一场很重要的演出。 男人啊!得谨言慎行,否则,吹出去的牛逼,就是一泡屎都得含泪吞下去。 “大叔,你不情愿吗?”张朝阳看着满脸乌云的吕亭云问道。 “嗯!” “意大利来的交响乐团,今晚演奏的是贝多芬的《爱格蒙特》和《莱奥诺拉》,我从小喜欢听,所以…” “嗯!” “你要不喜欢,那你陪我去看《听说》,彭于晏主演,他有八块腹肌,比你还多两块。” “不是买了票吗?挺贵的吧?”吕亭云忍不住道。 “啊!对,不过可以退一部分,我只是觉得电影天天有。”张朝阳惋惜的道。 “你想去哪就去哪?” “真的,那你得先换身衣服,去平和堂,我觉得听贝多芬交响乐得有一份起码的敬畏心。” “衣服,我丢你脸了吗?我只是个司机来着。” “必须的,我买单,算代驾费怎么样?” “我没说要你代驾费。”吕亭云强调道。 “那你总需要一点甜头,我听说男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你还挺懂套路。” 吕亭云也不知道张朝阳花了多少钱,反正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衬衫西服加领带皮鞋,张朝阳不让吕亭云靠近收银台。 挺不自在的仪式感。 交响乐响起来后,吕亭云除了感觉旋律悠扬婉转一点外,他分不出和湘西红白喜事吹鼓手演奏有质的区别,反正都是一通乒乒乓乓响。 正当吕亭云眼皮厚重,昏昏欲睡时候,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了,特别突兀的响了起来,引得前后左右一帮文质彬彬的人物鄙夷的看吕亭云。 吕亭云慌忙掏出电话,他一瞬间石化了般,马小云打来的,这么多天了,马小云第一次打来了电话。 吕亭云顾不得和张朝阳解释,就急匆匆一转身向剧院出口走去,走到走廊,他接通了电话。 “亭云,没打搅到你吧!”马小云带着哭腔道。 “没有,你说?”吕亭云寻找安静角落道。 “亭云,我好害怕?” “怎么了?” “你现在回来好不好?” “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半天,然后艰难的道:“那个人找到了我家里。” 吕亭云不自觉一阵心悸,他语无伦次道:“谁?有人上门讨债为难你吗?” 马小云又沉默起来,电话被剧院干扰系统弄出尖锐的吱吱声,那电波干扰声像极了吕亭云焦躁的心情。 吕亭云莫名其妙的意识到什么! 马小云像哑了般沉默不语,一直到吕亭云找到剧院边缘的一个半开的窗户前。 “我以前和你说过那个男人,亭云,这么多年,我的心真的一直在你身上的。”马小云道。 “谁?”吕亭云感觉心如刀绞。 “那个人,我第一个男朋友,亭云,我不该欺骗你的。” “什么?” “他是裕元集团老板的唯一儿子,今天中午,他的委托律师寻找到我家。”马小云艰难的道。 吕亭云颓废的瘫坐在窗边地板上,而后他自嘲的笑笑道:“挺好,小云,真的挺好,我希望你幸福,你知道我给不了你的。” “我和你结婚,真的是爱你的,我…”马小云急促的道。 “我们已经离婚了,”吕亭云冷冰冰的提醒道。 马小云发出压抑的哭泣声,良久后她说道:“亭云,我想了一天,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从上次你阑尾炎手术过后,你就像变了个人,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我就是我。” “我冥冥中感觉,你知道我第六感一直很灵敏。我觉得你好像知道那个人会在最近来找我,我和你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我了解你的,你不会和人争抢,你内心自卑,你喜欢退缩…”马小云哭泣着道。 “大叔,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张朝阳看着颓然瘫坐在地上的吕亭云蹲下来询问道。 “马小云,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真的想多了,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受苦了,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希望你幸福。” “你身边有女人?” “肯定,我新谈了个女朋友,要她和你聊几句吗?” 第37章 一丘之貉 第37章 “很难受吧?”回去的车上张朝阳突然问道。 “什么?”吕亭云愕然道。 “小胖子说她很漂亮?” “谁?” “小胖子啊!” “小胖子?” “你兄弟啊!”张朝阳解释道。 “他还胡说了什么?”吕亭云不快的道。 “你前妻真很漂亮?” “什么?” “和我比谁更漂亮?”张朝阳指指自己的脸道。 吕亭云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你那是化妆出来的好吧!” “我没有,我真没化妆。”张朝阳失声辩解道:“我只是略施粉黛,一点点。” 吕亭云道:“怎么说她呢!在我们那个年代还不流行化妆。” “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哪个年代女孩子都喜欢化妆好吧!”张朝阳纠正道。 吕亭云似乎回到那个幸福的年代道:“不一样的,她和我当年在东莞一个台资工业园里打工,十几万人的工业园,当然,大部分都是女工,穿着统一蓝厂服的她即使挤在熙熙攘攘下班人流中,所有的人看见她都会目瞪口呆。” “女工人也目瞪口呆?” “当然,所有人。” 张朝阳不服气的道:“你在炫耀你自己吧!” “何至于!” “可你总归失去了她。大叔,我觉得你今晚需要喝酒。”张朝阳断然道。 “不需要。” “真的不痛苦。” “怎么会。” “可我想喝一杯,我心情不好。” “为什么?” “大姐骂我小妖精。”张朝阳委屈的道。 “谁?” “大姐,你前妻啊!” 吕亭云看了一眼这可怜巴巴的孩子,自己今晚竟然拿她当枪使了。 “我替她给你道个歉,她今晚心情不好,平时她是个挺有涵养的人。” “我知道。吕大叔,我看你们不至于走到这步,为什么啊?”张朝阳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为什么。” “可总该有原因吧?” “患难夫妻百事哀。” “没有幸福可言吗?” “问你妈去。” “……” 八月五号星期三,吕亭云清早赶到工地时候,云哥儿已经干了半天活了,他目光游离道:“哥,昨天我酒后没发疯吧!” 吕亭云道:“没有。” “真没有?我总感觉我发了酒疯,哥,你说也怪了,我那铁哥们高兴也这样认为。”云哥儿满嘴鬼话道。 “我也老感觉暴打过你一餐,你不是好好的吗?”吕亭云正经道。 “可不是嘛,有时候干多了活人就迷糊了,估计是劳累过度。哥,我俩得多休息,要不今晚开你电瓶车请我去嫖一个。”云哥儿道。 吕亭云猛然间冲过去压住他骂道:“我锤死你信不信?” 云哥儿吓的缩成一团求饶道:“哥,我下次再不敢了,哥,你松手。” “什么不敢了?” “喝酒发疯,真不敢了。” “还有呢?” “还有,没了啊!” “好好想想,不然我捶死你。” “哥,我发誓再没有了。” “手机给我。”吕亭云松开一只手抢云哥儿裤兜里手机。 云哥儿拼命挣扎着护住手机道:“哥,不带你这样的啊!你答应等你玩不转转让给我的。” 吕亭云气疯了骂道:“我日你娘,你和她天天胡说八道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吕亭云对着他屁股来了一脚道:“你还什么都没说,连我小时候尿床你都抖落出来了,你这个混蛋。” 云哥儿趁机开溜道:“那我以后不打她主意,可你得补偿我,高兴他大姐你得松口,没你这样到处占坑不拉屎的。” 吕亭云骂道:“我占你婆,有本事你自己去弄,聊天莫扯我就行。” “可人家打听你怎么办?” “一个字不许说。” “那人家就不理我了。” 九点半开盘后,吕亭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股票行情。 大盘低开十几个点,然后开始惯性上冲,个股一片红彤彤的,十几分钟后,大盘冲到了3782点高位止步不前了。 太原重工6.71元开盘,比昨天收盘价低开一分钱,随后跟着大盘迅速冲高,一直冲到7.18元后便再也冲不动了。 吕亭云看了眼云中君大神买的梅雁吉祥,好家伙,开盘一字涨停,大神不愧为大神。 那就跟着他操作算了,吕亭云从来不相信权威,但他是真的没时间天天盯盘和选股,他如果现在卖了,这个星期盈利已经达到十几万,他以后就是不操作,到了月底加上个月盈利二三十万到手,那就真正的解脱债务了。 可这样的空仓操作,吕亭云总感觉占人便宜胜之不武。 说干就干,吕亭云选择实时成交清仓,成交价格7.16元,太原重工已经随着大盘开始回调。 这一票操作,吕亭云星期一6.04元买进百分之五十仓位,星期三7.16元卖出,每股盈利1.12元。上个月模拟盘账户总资产一百一十二万多,百分之五十仓位盈利103965元,加昨天短线收入47028元,三天时间合计盈利15万多。 这复利真的如滚雪球一般,吕亭云呆呆的看着模拟账户,那是一百二十七万多红彤彤的数字,有可能变成二十七万多现金。 天下还有比这更爽的游戏吗?他吕亭云何德何能竟然碰到了,而且一路狗屎运的连赢数把。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当命运就像开了挂般出现一个前程似锦的希望时,吕亭云到此时还不能相信那是真事。 赢他一百万,拜入老先生门下,有可能吗? 人生每一次遇见都不是偶然,吕亭云弄不清楚是前世善缘,还是今生福报。 无仓一身轻,吕亭云悠闲的翻看云中君操作记录,他发现云中君操作股票就一个字:‘快’! 他近一年操作的股票,一般是下午两点半后买入,次日十点钟之前卖出,全仓操作,快进快出。最长持股时间半个月,一般不超过一个星期,大部分都是今日进明日出。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完美的避开了股灾。 可梅雁吉祥今日开盘一字涨停,吕亭云想坐娇子也做不了。 收了手机,吕亭云决定去板面上逛逛,怎么说拿了老李一份工资,反正牛股王软件会发信息提示关注人每一步操作。 工人都在板面上做反边反坎,今晚倒混凝土,楼层下只看见杏芳在艰难的上加固贝隆。那贝隆七八十斤重,三米多长,弯弯绕绕的,她要上到剪力墙最顶区,所以努力了两次都没成功。 吕亭云快步帮他托起一角,再帮着她把贝隆上到剪力墙最顶区的螺杆内放好。 杏芳已经前衫贴后背了,那汗水像雨一样流,她气喘吁吁的投来感谢目光道:“谢谢你帮忙。” “是昨天帮我做事影响了你们进度吧!”吕亭云歉意道。 “不是的,我一个女人入伙,怎么比得了他们男人快。”杏芳红着脸道。 “能坚持吗?” “不坚持怎么办,老大读鹤鸣山中学,老二读荷花池小学,县城还有房贷。”杏芳淡然道。 “都在县里读书,谁照看呢!”吕亭云问道。 “老大看着老二。” “做饭呢?他们也会?” “会,不会饿死他们。” “乡里不能读书吗?” “能,怕耽误他们。”杏芳道。 一瞬间的,吕亭云满脸赤红,他的儿子可从来没想过送城里去读书。 “所以买了房子,就为了读书?” “嗯,没房子不能报名。” “房贷怎么办?工地收入可不稳定。”吕亭云好奇的问。 “自己生活费省一点,然后问李叔……”杏芳声音越来越低。 吕亭云懂,吕亭云内心生不出任何鄙视或者指责,他只感觉一种深深的压抑和同情! 吕亭云脑壳一热又飙出那句好多次想剁手指的话道:“下次有困难你说话,” 吕亭云混到要跳江,其实他外账小账还是有五六万拉不下脸去收回来的。 “你这人,看起来一本正经,怎么和那些臭男人一丘之貉!”杏芳愠怒的道。 “我是真心想帮你,我··我··真··没有!” 第38章 被人阴了 第38章 上证3694.65收盘,大跌1.65%。 太原重工收6.79元,涨1.04%。这货虽然没有大起大落,但相对于其它股票算坚挺的,然而6.79的收盘价和吕亭云的清仓价7.16元相差了近六个点的收益。 别了!太原重工,吕亭云既然决定换小盘股,他知道,往后余生他都不会碰这支股票了,事实上,太原重工一直到五六年后的2021年六月份都徘徊在两块多的股价,它的最低价还曾到了一块七毛钱。 当然,这是键盘侠才能知道的事,没有人能预测下一秒钟走势,但不代表不能分析出一支股票习性。 习性是可以观察研究的,因为每一支股票背后都有一个或者数个庄家在操作,这些庄家或者是基金,或者是牛散,或者是机构,或者纯粹是拉起伏的游资。这些机构或者个人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身不由己,所以表现在盘面上就会出现或者稳重,或者激进的风格。 吕亭云要找的就是快速起伏的小盘股,因为和洪老爷子的pk游戏规则限制,他目前的境况也没有时间等待,所以梅雁吉祥这支大起大落的股票就挺适合。 梅雁吉祥总股本19个亿,流通股19个亿,没有解禁股风险,业绩也算稳定,所以九十来亿的盘子,按照吕亭云那本《中国新股民必读全书》论述,它是最适合游资炒作的股票。 因为大盘这一波反弹,梅雁吉祥从七月九号的2.94元开始连拉四个涨停到4.81元,而后回调几天再从八月三号星期一的3.66元又连拉两个涨停到4.67元,它在利用大盘反弹的间隙迅速冲高,这足以证明它背后的庄家已经急不可耐了。 唯一遗憾的是梅雁吉祥开板涨停没有了介入的机会。 吕亭云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他都悟出来韭菜的悲哀是选择性的接受符合自己预期的信息或者股票,他竟然还觉得自己的研究有多高明。可悲的性格,可怜的人生!他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老是自以为是的想掌控一切。 自以为是的慈悲心,自以为是的仁慈,自以为是的拯救,在被杏芳那句愠怒的鄙视骂醒后。 拖着疲惫身体回到出租房时候,张朝阳听见动静立马打开门道:“吕大叔,你今晚有空吗?” 吕亭云心里一万个草泥马,他已经囊中羞涩了,他急着出去跑几晚代驾赚点生活费,云哥儿那边催命般天天要支生活费,就两个人的队伍,他是真的羞于向老李支生活费,怎么说他曾经也是上百人队伍的包工头。 “大叔,你不方便吗?”张朝阳一脸失落道。 “你要去哪里?”吕亭云心在滴血。 “很重要的地方。” “你等我换洗一下。”吕亭云无奈道。 “大叔你等一下,”张朝阳叫住欲进房的吕亭云从身后掏出几个纸袋递过来道:“我给你买了几件衬衫,不能老让你白帮忙。” 吕亭云看着她郑重的表情,又看了看她扬起的纸袋,看得出来,都是高档货,问题是,自己一个民工需要高档白衬衫干嘛! “感觉怎么样,帅气不,我特喜欢你的背影,”张朝阳跟在吕亭云身后道。 “背影?” “对,一直想告诉你,大叔的背影很直,那种倔强的直,压不弯的倔强直。”张朝阳点评模特般。 吕亭云暗自苦笑一下,都准备跳江的人,还倔强的直,不知道她是啥眼神。 这一次终于没再去田汉大剧院煎熬,而是去了湘江中路的万达广场看电影,看有八块腹肌的彭于晏主演的《听说》。 《听说》观感不算太坏,所以吕亭云这一次没睡着。 “大叔,彭于晏演的不错吧,他可是特意学了半年手语。”出了电影院张朝阳问道。 “还行,” “陈意涵演技怎么样?” “还行。”吕亭云敷衍道。 “什么还行,点评几句,总感觉你不满意。” 吕亭云真的想告诉她,自己早已过了追星的年纪,可总归不忍心打击她一个小女孩的白日梦,于是道:“都还行,你喜欢就行。” “我要听你想法,我今晚可是因为你爱看电影才来的。”张朝阳哀求似的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好看电影的。” “重要吗?” “你看过《罗马假日》没?” “《昨日重现》主题曲那个。” “不,主题曲是:《am l thateasy to forget》,they say you found somebody, but that won''t stop my lovin''you···,翻译成中文是《难以忘情》。”吕亭云更正道。 “那《昨日重现》呢?” “以讹传讹。” “大叔你还懂英语。”张朝阳笑道。 “你在笑话我的口语。” “没有啊!” “我被你绕晕了,我意思是,我感觉你像那个流落在民间的公主,赫本主演那个公主。” “王菲演那个《天下无双》也是个流落民间的公主。”张朝阳又扯出新的话题道。 “差不多。” “也许我就是公主呢!”张朝阳轻声道。 “孩子,”吕亭云看着她道:“不是我想告诫你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收入撑不起你的品味,那些上层人物所谓的美酒咖啡,音乐艺术,那些所谓的精致生活,真的不是你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消费的起。” “什么?”张朝阳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脚踏实地,不要借网贷,不要透支信用卡,不要为了虚荣心负债,我就是前车之鉴。”吕亭云终于把长久想拯救她的话一吐为快。 “网贷是什么?我···怎么···会··”张朝阳指着自己结结巴巴道。 八月六号,星期四。 大盘3626点低开近70个点,而后一路下滑至3615点,眼看着3600点守不住了,事实真如吕亭云预料的那样,涨的太快就是灌肠催肥的鹅,它脆弱的骨头承受不起身体的重量。 梅雁吉祥4.8元开盘,比昨天收盘价格高了一毛三,等于高开了两个多点,随后一路上冲,冲到5.14元涨停价后瞬间被大盘拖累打开涨停一路下滑。 吕亭云迷茫的看着盘面,按理,封不了涨停才有机会跟着云中君操作,可看着梅雁吉祥一浪接一浪的下滑,再看着盘面一片冒着绿光的个股和几百支跌停股,自己还敢跟庄下注吗? 梅雁吉祥从上个月2.94元涨到今天的5.14元,已经上涨近一倍了,这样风声鹤唳行情下涨幅巨大的个股,获利盘很多,分分钟可能出现集体出逃,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吃几个跌停板。 云中君已经获利三十几个点,他随时可以出来,而自己如果此时买进,按照t+1交易规则,自己很可能是真的接盘侠。 吕亭云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几个月前追涨套牢的经历,那种连逃脱都没机会的亏损感觉真的生不如死。 梅雁吉祥下滑到4.75元后终于稳住了,如定海神针般牢牢的稳住了,任凭大盘疯狂下跌,任凭盘面个股急速跳水。 要不要追进去坐上这班前途茫然的末班车? 选择很容易,选择也最艰难,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等着您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饼还是飞刀。 突然,牛股王显示有交易信息,云中君清仓出逃了吗?吕亭云点开信息看了看,幸好,是云中君加仓了一百股,估计是昨天他实时成交后的余额,刚刚好够买一百股。 这就足够了,他选择加仓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很看好梅雁吉祥上涨走势吗? 吕亭云不假思索的选择买入,成交价格4.8元,全仓买入。 叮当,又一条信息提示,点开吕亭云差一点气晕过去,这猪操的云中君,这狗日的大骗子,他竟然4.9元清仓了。 自己被人阴了,不早不晚,在看见他加仓一百股的几秒钟内。 第39章 芸芸众生 第39章芸芸众生 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比马小云在离婚后坦白男朋友还要残酷! 是因为自己软弱好欺,还是没有了任何的顾忌,她一直明白自己介意什么的,为什么还要在离婚后告诉自己那个不可逾越的人物。 当年他曾见过韩公子视察工业园,也听闻过韩公子在追求工业园女工的轶事,可吕亭云何曾想到,那个女工竟然会是马小云。 难怪,马小云会轻而易举的接受追求;难怪,马小云义无反顾的急切嫁入了深山。吕亭云应该想到的,当年的马小云拥有这样的气质和外貌,他怎么就不多留意一眼呢! 要怪只能怪自己愚蠢,怪自己天真,怪自己性急! 这样急躁的性格,人家不阴你阴谁呢!才几秒钟的时间就等不及追进去了,也许云中君就是开个无关大雅的小玩笑呢! 唯一让吕亭云慰藉的是,梅雁吉祥并没有因为云中君的清仓而下跌,它反而开启了及其激烈的多空拉锯战,从盘面上看,多方还略占上风,只是,那成交量和换手率高的吓人,高的离谱。 小韭菜的觉悟就是引颈待戮,就是安于被套,就是洗白了等死,担心有卵用,焦虑有卵用,痛苦有卵用,欢喜有卵用,自信更没卵用,任何时候,任何时候它都不会按照你一个小韭菜的奢望发展。 干活,拼命的干活,把自己累瘫,累麻木,累到无暇顾及,累到没有思维和闲心,有意识的屏蔽,选择性的遗忘。幸好,那只是一场游戏,亏的也不会是口袋里的真金白银,可干着干着,头脑里不由自主会后悔,会懊恼,会遗憾,那可是二十七万多现金,只要自己空仓不动,月底什么坎坷劫难都过去了。 而现在,却需要用汗水和心血,以及漫长的岁月苦熬来为自己的负债赎罪买单。 因为吕亭云敢百分百保证,在牛市崩盘后的股灾面前,什么国家队参与救市,什么修改规则和提高交易税,甚至于越表态越发文件大盘会越狂跌暴跌。 吕亭云保证,今日收盘大盘必定狂跌,梅雁吉祥保证跌停,并且会连收几个跌停。 这真他娘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终于熬到下午三点,吕亭云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大盘3661点收盘,微跌0.89%,阿弥陀佛,圣路玛利亚,无量寿佛,大盘没跌破3600点,而且它还反弹收复了大半失地。 梅雁吉祥五块钱整数收盘,不多一分钱,也不少一分钱,就五块钱整数收盘,涨7.07%,吕亭云4.8元的建仓价格,每股赚两毛钱,等于今天盈利四个点,净赚五万块模拟数字,相当于赚五万块现金。 只是这货27%的换手率着实吓人! 这神反转的感觉真的酸爽,比喝了冰镇柠檬汁还要酸爽。 云中君不是活神仙吗,他不是诸葛亮吗,吕亭云不服气的翻看他今天操作记录,苍天呀大地,真的有天使帮自己出了口恶气,他竟然亏损十七个点,追涨后遭遇跌停,一天时间套牢十七个点,等于他今天亏损了一百八十多万,因为他的本金已经达到了一千多万,十七个点的亏损,排名第一的牛散,现在退到了第七的位置。 这就是股票,哪怕你九十九次走狗屎运,只要一次失误,就全军覆没了。所以有人把炒股比喻成鱼塘抓鱼,你左手抓到一条抱到怀里,右手抓到一条又抱到怀里,很快你怀里全部是鱼,可只要你脚底一滑摔一跤,你的怀里就空空如也。 哼着小曲回到家,这次张朝阳终于没再开口麻烦自己,也许是昨晚自己的话说重了,其实张朝阳人真的不错,热情,善良,有慈悲心。 可她的收入,吕亭云除了想到透支信用卡和借网贷外,他想不出她有其它来钱路子,行吧,等自己解决了面包问题后再扮演几天司机加保镖,来满足一下她奢望的公主虚荣心。 每一个人都有虚荣心,都在拼命的维护心底深处的人设和形象,而自己,坍塌了便任由它坍塌下去,就像暗夜里小心翼翼上毛厕的人,只要一不小心踩到了屎尿,便再不会疼惜那双鞋。 幸好自己的运气着实不错,跑到酒吧一条街后就没闲过,一单接一单的分锺而至,仿佛要把最近的缺勤损失补给自己似的。 准备收工时候,停车场摇摇晃晃走来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女孩的头发故意染成不好招惹的金黄色,吕亭云不用看就知道这女孩是个跑夜场野模,在酒吧街混久了后吕亭云明白,没有谁可以谴责谁,更没有谁可以鄙视谁,大家都是芸芸众生中的可怜虫,只是我们扮演的角色不同而已。 众人像闻见血腥味的鲨鱼群把那个摇摇晃晃的女孩团团围住,这样的孤身弱女子,喝到这样五六不分的傻逼,不宰她宰谁。 “美女,要代驾吗?” “美女,你要去哪里?” “美女,你找我,我收费便宜,还可保护你安全。”那个粗汉子挤到女孩面前扬起自己的肱二头肌炫耀道。 “走开啦!丑八怪,”女孩骂道。 “你他妈的骂谁?”粗汉子脸一黑回骂道。 “你他妈的,丑八怪,有娘生没娘教的混蛋,走开。”女孩不甘示弱的扬起头。 “你个野鸡,千人锤的破鼓,信不信老子一巴拍死你个破货···”粗汉子扬起巴掌做势要打人。 众人连忙拉起他,他恼羞成怒,众人却很清醒,这要是一巴掌下去,少不得报警处理,弄不好会来一场行业整顿,到时倒霉的可不是粗汉子一人。 女孩挤出人群掏出手机做势要打电话喊人道:“瞎了你的狗眼,你打一个试试,老娘我让你今晚全活就白混了。” 上次告诫吕亭云那中年人立马拉住女孩手半劝解半威胁起来,这一手软硬兼施轻车熟路的很,看来他们这个团伙够专业的。 “瞎了他的狗眼,敢动我试试,他个丑八怪也不打听打听我赛金花的实力,老娘只要一个电话,分分钟我灭了他。”女孩毫不示弱道。 “是,你和他一个混人计较什么,这狗东西刚从里面放出来,脾气燥的很,听说上次就因为一个女的骂他丑八怪他毁了别人容,不值得的,听我的,我送你回去,往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是吧!”男人劝解道。 “谁怕谁,老娘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女孩语气明显冷静了下来,而后她指着不远处的吕亭云道:“那个谁,你,就是你,你送我回去。” 吕亭云面面相觑的指了指自己确认。 “我操你娘,又他妈的是你,你今天敢送一个试试。”那粗男人操起电瓶车锁暴跳起来道。 吕亭云停下脚步回瞪了他一个冰冷的目光,都说钱是男人的胆,其实力气更是男人的胆,吕亭云干了十来天体力活后,他明显感觉胆气十足起来。 “铁汉,听我的,行规,今天有客人在,下次哥给你做主,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中年人拉住粗汉子叮嘱道。 “那个谁,你下次得小心啦!”女孩看着开车的吕亭云告诫道。 “你往后小心点就行,这些人可不是善茬。”吕亭云无所谓的道。 “老娘会怕他们几个瘪犊子,瞎了他们的狗眼睛。”女孩踢掉高跟鞋骂道。 吕亭云选择无视,他早看出她的心虚。 “我说,你不信是吧,这样,明晚十点,你去老地方看热闹,我喊几个人收拾他们给你出气。”女孩掏出手机道。 而后,她一个个拨通电话开始嗲声嗲气要大哥哥干爹爹们替自己出这口恶气,然后她沉默不语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一盏盏路灯。 “我操,想哄老娘脱裤子时候赌咒发誓,我操···我··操···。”女孩突然摔了手机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40章 亲子鉴定 第40章 女孩住在开福区西的一栋公寓楼,吕亭云把车停到楼下的时候,两个一脸惨白打着耳钉的人正急切的等在楼下。 直到关了车灯,吕亭云还没看出那两货是男是女。 两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指着吕亭云骂道:“妈妈瘪的你还敢来送死?” 吕亭云莫名其妙的看着怒气冲冲的两人,不过总算听出来这两人是男性,虽然声音也很阴柔。 其中一人看见吕亭云没屌他,所以很生气的把手从车窗伸进来撕扯吕亭云,像泼妇骂街升级后的撕扯。 吕亭云偏头躲过他的九阴白骨爪,他急忙抽回手想再次攻击,一瞬间的,吕亭云只感觉脖子处火辣辣的疼,这龟孙子竟然留了尖锐的长指甲,还涂了猩红的指甲油。 吕亭云条件反射的推了一下主驾门,他虽然知道他们搞错了人,但看他们愤怒的表情,吕亭云怕冤死在这局促的驾驶室,这是台两箱版的高尔夫,车内空间狭窄的很。 当然,怪不得吕亭云推门的力气重,他无辜挨挠挨骂,他心里肯定有火气。但这阴人竟然被门撞击得一跤摔倒,也让吕亭云无语。 “你,我和你拼了。”站在旁边的家伙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待看见走出驾驶室的吕亭云比他高大壮实得多后不自觉的停止了脚步。 而后他扶起地上哼哼唧唧的同伴,那人带着哭腔道:“秦明,我好像流血了。” 那个叫秦明的低头看了看惊呼道:“吖耶,你手肘破皮出血了,肯定会破相。” “我和他拼了,我要杀了他··”爬起那人尖声道。 那个叫秦明的掏出一把小折叠刀道:“给你,扎了他。” 那人看了眼折叠刀,又看了看自己手臂破皮处道:“我受伤了,你替我扎死他,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为我两肋插刀吗?” 那个叫秦明的家伙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那人鄙夷道:“早知道你靠不住的,把刀给我,我和他拼了。” 然后他扬起折叠刀摆出一幅拼命三郎的架势,幸好副驾的醉酒女孩拉住他道:“不是他欺负我,你发什么宝气。” “我管是谁,反正他也是开车的。”那人看见女朋友拉扯突然疯狂挣扎起来。 “秦明,你拉住他,你他娘的发什么呆。”女孩急切的骂道。 那人更大声骂道:“他一个破鸡儿代驾敢欺负我马子,我和他没完,放开我,不然我捅你们了啊!” “我操你妈,你他娘嗑了什么药。”女孩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道。 男人被推得踉踉跄跄后退两步,而后他怒不可遏的用折叠刀指着吕亭云骂道:“你娘瘪的莫跑,你今天死定了。” 女孩冲过去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道:“我操你妈的有完没完,有本事你去酒吧街和人干去,老娘我卖屁股供你吃供你玩还治不了你个窝囊废了。” 那人呆呆的看着吕亭云,像被人点了穴位般一动不动的保持着持刀冲锋的姿势。 吕亭云摸了摸后颈火辣辣处,流血了,这狗娘的阴路子,看来自己得打狂犬疫苗去了。 待吕亭云把电瓶车拿下车后,那女孩没有一丝给钱的意思。 “把代驾费给了。”吕亭云没好气的道。 那石化般的家伙听见吕亭云开口要钱,他像被人启动了开关般又跳起来骂道:“你他娘的打伤我了还想要钱,你他娘的也不在附近打听打听。” 那女的冲吕亭云吼道:“给你钱,买药去,他妈的下次莫让老娘在酒吧街看见你们。” 说完她掏出几张红票子揉成一团丢到吕亭云脚下。 吕亭云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几个神经病,他不知道是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怎么像进了精神病医院般尽遇见神经病了。 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这女的了。 自认倒霉的弯腰捡了钱,自己一个成年人没必要和几个小年轻一般见识。 “你他娘有种你别走···”那个家伙看见吕亭云跨上电瓶车,猛然间拿刀追了上来。 一瞬间的,吕亭云爆发了,他是善良,不是软弱,从小在红旗小学打架长大的野孩子能怕这几个瘪犊子。 跳下车,两步跨到那目瞪口呆家伙面前,提腿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脚,然后扯起弯成虾米的家伙照着那张惨白的脸面就是几拳,而后那人满嘴是血的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吕亭云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目瞪口呆的男女,然后掏出手机对着倒地的小年轻拍了几张相片,他得把掉落在他手边的折叠刀拍下来。 洪老爷子说他今年有本命年牢狱之灾的,他得留足了自卫还击的证据。 一直到吕亭云跨上电瓶车走人,三人都不敢再出言挑衅,连满脸是血的家伙都不敢大声哼唧。 从芙蓉北路往南开,到了湘雅医学院附近,吕亭云看了看手机,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半了,估计张佑武早睡觉了。 发了个信息给张佑武,看看他睡了没有,如果没睡,那只能麻烦他找个熟人安排一下,不然按程序挂号,不知道要拖到几点。 张佑武很快打来了电话,他要吕亭云直接去急诊室。 待吕亭云慢悠悠把电瓶车骑进医院,张佑武早已经等在急诊室门口,他的身旁,站着一天仙级别的美女医生。 “怎么回事?”张佑武问道。 吕亭云背过身指指伤口道:“被个神经病挠了一把,你看看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上次那个女人,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哄个小娇娘,你累不累。” “男的,一神经病。” “骗鬼,还有红色的指甲油印,王露,你看看要不要打疫苗。”张佑武嗤之以鼻道。 “骗你干嘛,代驾遇见的神经病,这女人是谁,和你关系匪浅吧!” “少他妈的东拉西扯啊!交代你的问题,我抽个时间陪你找找马小云看看能不能转圜。” 吕亭云只感觉脖子一麻,那天仙级别的绕指柔在检查自己的后颈处。 “说人话佑武,叽叽咕咕的一句听不懂。”王露不客气的道。 吕亭云偷瞄了一眼王露,真是冷若寒冰,肤白如雪,气质高雅,主要是喊佑武那亲昵神态,吕亭云秒懂。 “我发小,你偷听个什么劲,尽快处理,看看等一下能不能喝杯酒去。”张佑武随口道。 “你想他死,三天内不能喝酒啊!”王露开始开药。 朝中有人好做官,从进急诊室到打完针出门,尽然没耽误一分钟。 张佑武送吕亭云到电瓶车旁道:“和你说的事记住了没,马小云不是转圜不了的人,过几天我陪你走一趟。” 吕亭云低着头沉吟了一下道:“佑武,算了吧!” “你莫告诉我那个黄毛丫头真和你有一腿。”张佑武带着怒气道。 “佑武,”吕亭云停顿了一下而后组织语言道:“很多事你不知道,怎么说呢!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什么事,如果难以启齿就算了。” “也不是,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容易带马小云回来?我们认识几天就确定了关系,她急匆匆的跟着我到了八面山,她其实···” 张佑武一言不发的看着吕亭云。 “其实她在逃避一个人,她前男友。那个男人其实我见过,他是台资工业园的唯一继承人,十几万工人的工业园,听说广东那样规模的工业园他们家还有几个。问题是···” “什么?” “那男人年纪和我们相仿,而且长得文质彬彬的。” “所以你退缩了?” “不是,我是前天晚上才知道的,马小云亲口告诉我的,那人委托了律师找到了家里。” “那又如何?” “佑武,谢琴没跟过你受苦,所以你不懂。马小云这么多年跟着我,一分钱一分钱省吃俭用的想挣份家业,可结果你清楚,她如果有好归宿,我怎能忍心···”吕亭云声音突然悲呛起来。 张佑武故作轻松道:“那得带你儿子做个亲子鉴定。” 第41章 善复为妖 第41章 回到出租房后吕亭云怎么样也睡不着,他其实真的很累了。可他一闭眼,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事情联袂而至,他刻意遗忘马小云,那会让他失眠,但梅雁吉祥今天百分之二十七的换手率真的让他如坐针毡,百分之二十七是什么概念,那是近三分之一的人选择离开或者进入,梅雁吉祥要变天了,都到了这样的高价,他还能往哪里变,难道他还敢继续冲高,就这样的行情下,谁能相信呢! 信手拿起床头的《道德经》,老先生明天晚上估计会考较他,所以最近吕亭云临睡前会翻看几页。 翻到五十八章写道: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一瞬间的,吕亭云焦躁不安的心情猛然间安静了下来,是呀!人生事是你想如何就会如何的吗?有些人奋斗一生负债累累,有些人屁事不做荣华富贵。很多事你急一时碰壁而归,慢一时空手而回;你多一分则显贪婪,少一分则显不足。 好的事情往往隐藏着灾祸,坏的事情又经常蕴含着幸运,谁他娘的能够知道终点在何方呢! 再用正复为奇,善复为妖来形容股票的涨跌就更加贴切了,上涨的股票瞬间可以下跌,下跌的股票也可能瞬间上涨,谁能够肯定高价位股一定会下跌,而低价位股一定会上涨呢! 因为高和低是相对而言的,就如长和短是相互比对出来的,前和后是相互跟随出来的,有和无是相互依存出来的一样。 既如此,那自己还杞人忧天个什么劲呢! 第二天清早赶到工地的时候,刚上楼看见小黑推着他嫂子杏芳在爬楼梯,杏芳一幅慵懒的样子,小黑则一脸亢奋的用手很自然的推着她的后背。 吕亭云不自觉的想到十几年前第一次和马小云面红耳赤的住小宾馆的情景,他们是第一次回湘西在广州火车站买不到当天的票无奈的决定。 未经人事的马小云那种恐惧感,羞涩感,陌生感让吕亭云手足无措。 但女人就是这样神奇的动物,一旦把身体给你了,她就会变成一种顺其自然的亲昵,一种毫无顾忌的随意,就像杏芳此时很随意由着小黑胡闹一样。 “哥,你,今天这么早啊!”小黑看见身后的吕亭云窘迫的抽回手道。 “你们也早。”吕亭云笑眯眯的道。 杏芳看见吕亭云尴尬的加快脚步向楼上走去,很快连她的身影都看不见了。小黑面红耳赤的抓耳挠腮,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低着头和吕亭云保持原来的距离。 “小黑,办酒给个信啊!”吕亭云忍不住恭喜道。 小黑回头看了吕亭云一眼,他像没反应过来似的道:“什么酒?” “和杏芳结婚宴啊!”吕亭云直截了当道。 “没有,真没有哥,我们···”小黑结结巴巴道。 而后,他一溜烟向楼上跑去。 等吕亭云爬到楼面时候,云哥儿正在指挥高兴干活,那神气,一副高级工程师的派头。 “吕亭云,你咋才来呢!你看看都几点了?”云哥儿数落道。 “刚六点,你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吕亭云道。 “不要以为你是老板就嬉皮笑脸,要说调平我还是你师傅。”云哥儿严肃的道,然后他扭头冲高兴喊道:“上错了,你姐的比猪还要蠢,难怪小高烦躁你。” 吕亭云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情况,他不要上班了?” 云哥儿摇头晃脑道:“怎么不上班,没看见我加班教他个吃饭营生。高兴,不是看你姐面子我才懒得教你,学会了调平,风吹不着日晒不着,这可是拿月薪加分红的轻松活,学会了就是高科技人才,知道月薪不,就是铁饭碗,记得等下把你姐微信推荐给我啊!” “不是推荐给你了吗?”高兴摸着脑壳道。 “我日你姐,准是你偷偷说了我坏话来着。” “我真没有?” “不说那个事,烦死了,你说你姐也真是的,我这样有真本事的高科技人才去哪里找去,铁饭碗呢!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往后还低声下气跑什么业务。”云哥儿嘟囔道。 吕亭云真的想一脚把他从飘窗踹到十层楼下去,这狗日的,把一个破营生吹上了天了。 “哥,告诉你个劲爆消息,你听了保证会气死。”云哥儿忽然神秘兮兮的道。 “有屁快放。”吕亭云凶巴巴的道。 云哥儿扭头看了眼老实巴交学调平的高兴,待看见他没留意后向那边努努嘴,而后又挤眉弄眼的拼命使眼色。 吕亭云早知道他想摆师傅谱的小心思,但吕亭云就不想给他面子道:“你他娘牙疼还是眯眼了。” 云哥儿尴尬的道:“哥,你这人真是的,亏你也是混过场面的人,难怪你混到跟着我讨生活。” 吕亭云气的就准备动手打人,云哥儿跑开了道:“吕亭云,你再这样我不告诉你劲爆内幕了啊!” 吕亭云扭头去找钢管,云哥儿看满脸怒气的吕亭云赶忙道:“那小矮子把杏芳睡了,昨晚的事,就宿舍架子床上办了。妈的,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哥,你说气人不,就那矮子,黑猩猩模样,上次我就不该手下留情。”云哥儿叹息道。 今天是八月七号星期五,也是这个星期最后一个交易日。 上证3692.61点高开31个点,而后快速的冲上3700点。 梅雁吉祥开盘价4.9元低开一毛钱,而后大单如冰雹般连绵不断的砸入盘面,黑压压的砸盘大单,股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跌,4.89元··4.88元,···4.85元···4.80元··4.79元··4.78元··4.77元。 吕亭云平生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密集的巨额砸盘单,成十数百万的巨额砸单连绵不绝的砸,比当时的中国中车还要巨大密集。 这可是小盘股,总流通盘还没上一百个亿的小盘股,他们这是要干嘛,大盘明明大涨的,他们难道非要砸跌停一拍两散才肯罢休吗? 吕亭云无奈的闭上眼睛思索起来,不行,他得清仓,趁自己亏损不大,他的小心肝受不了这样巨大的震荡起伏,这不是小韭菜能够参和的地方。 睁开眼,梅雁吉祥在4.77元稳住了,怎么回事,难道有游资敢死队入场了,吕亭云一拍脑门想道:是呀,这样的巨额砸单,小散户哪里接得住,所谓鸡大窝大,没有巨额买单接盘,梅雁吉祥早他娘跌停了,自己一个外围小散户怕个卵。 富贵险中求!该死卵朝天,不该死万万年,赌一把了。 几分钟后,盘面反转了,眼见的绿色巨额卖单少了,红彤彤的巨额买单多了,股价开始快速攀升,如一条直线般迅速攀升,五分钟不到,梅雁吉祥涨停了,它真的涨停了。 吕亭云丢下手机跑过去抱住喋喋不休抱怨的云哥儿就是一个熊抱,而后他顾不得云哥儿恶心的油垢狂亲了一口。 云哥儿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后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吕亭云,你·你··疯了,你恶心不恶心。” 吕亭云压抑住狂跳的心脏笑咪咪的盯着气急败坏的云哥儿。 “哦!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难怪,难怪你到处占茅坑不拉屎,难怪你被嫂子扫地出门,你他娘是有龙阳之好,我呸,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啊!不行,我得去东单元做事去。”云哥儿立马收拾起工具道。 云哥儿边走边对着手机发语音道:“小高,我告诉你个劲爆内幕,吕亭云他有毛病,很恶心的毛病,你晚上有空来工地我告诉你·····” 第42章 祸福相倚 第42章 梅雁吉祥终于涨停收盘,涨停价5.51元。可这一天恐怖的心路历程,用风声鹤唳,一日数惊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梅雁吉祥虽然十点钟前收了涨停,可一天数次被巨额砸单打开涨停,看着一次次像溃坝般打开的缺口,看着一个个砸开的深坑,再被更大的巨额买单修补回来,吕亭云不自觉的心脏狂跳,血压升高,呼吸窒息。 25.15%的换手率,24.56亿的成交量,这可是一只小盘股,可这方寸间激烈的多空对决,竟比斯大林格勒战役还要残酷血腥。 吕亭云从来没买到过涨停股,一次也未曾遇见。他从五月末进入股市刚刚好在股灾前夕,他的记忆只有跌停股,一支又一支的跌停股,卖无可卖,欲哭无泪的跌停股像绞刑架上的套索一次次的套在他的脖子上拉扯。 倒霉的人有千万种倒霉,而自己绝对是最倒霉人之一。 那是一场什么样经历呢! 6月15号,5176的上证突然间像被扎破的气球,一天时间,大跌2.00%指数缩水103点。6月16号上证大跌3.47%,6月18号上证大跌3.67%,6月19号上证大跌6.42%,6月25号上证大跌3.46%,6月26号上证大跌7.40%,6月·····一直到吕亭云跳江后的7月27号星期一上证大跌8.48%,无穷无尽,连绵不绝的崩塌,数不胜数的千股跌停煎熬。 所以,这样恐怖的经历给吕亭云留下了病态的恐惧症,以及恐高症。 吕亭云看着模拟账户,今日收益132080元,总资产1452887元,红彤彤数字,如自己胸腔内燥热的鲜血般殷红,那可是一百四十五万总资产,有可能变成四十五万真金白银。 好像赢洪老先生一百万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真的会认账吗?毕竟那可是一大笔真金白银。 吕亭云已经不年轻了,再有两个月他就满36了,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人生阅历,他还有什么天真的幻想可言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道德经》把创造支配天地万物运行的源头称为道,其实支配这个世界运行的是财富。 富贵富贵,富在贵前,因为有富才可能有贵。往深层次,或者宏观高度看这个世界运行规则,其实国的产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财富,正如军队和法律甚至于制度都是为财富服务一样。 所以,祸乱的根源是因为财富的极度缺乏,犯罪的本质也是因为个人对于财富的极度渴望。 如何在相同的时间维度和有限资源内更快更多的创作财富获取财富,没人会告诉你,没人会把赚大钱的秘密和渠道分享给你。 当所有人都意识到财富的重要时,规则便产生了。 在规则内,是正当收入,但竞争激烈;规则外,是出卖能出卖的一切,良心,身体,灵魂,或者生命。 这个世界,天上不会掉馅饼,不会飞来横财,不会不劳而获,因为财富的价值观注定了它的稀缺性。 老先生如果真的创造出那样惊天的财富,他会老糊涂到拱手送人,他为什么要送给自己呢? 可自己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呢?正如他所劝导,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带着满腹狐疑到了船型台时候,老先生又早到了。 “你来我身边坐。”老者招了招手。 这一次他没闭目养神,更没有故作高深,而是面带慈祥的微笑,好像专门在等候吕亭云似的。 一米五长度的铁架木板椅不长也不短,吕亭云恭恭敬敬的坐在一侧,他还生不出毫无距离的亲切感。 “先说说你这个星期操作的股票,这次可是真正的大丰收,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赢我一百万拜入我门下。”老者十分随和的看着拘谨的吕亭云道。 “没信心。” “哦!为何?” “洪爷,我觉得股票盈亏和个人信心无关。”吕亭云如实道。 “那和什么相关?” “运气。” “又是运气,能让人信服吗?”老者笑眯眯的打量着吕亭云道。 “是,因为上个月底你要求我清仓,所以我躲过了这个星期一的暴跌。” “那你为何敢于在星期一建仓。” “暴跌过后必有反弹,上次我也是基于这个理论才侥幸赢你一把。” “那星期三的清仓呢,那可是最高点,好像你提前知道他的走向一般。” “暴涨过后必会暴跌,反向思维。” “好一个反向思维,那星期四你建仓梅雁吉祥呢?你要知道,梅雁吉祥涨幅已经很大了,你不害怕恐惧。” 吕亭云红着脸道:“我被人阴了,我原想着跟庄牛股王排名第一的云中君坐轿子,可他在我进去后清仓了。” 老者扬天看了半天,而后他低头打量着吕亭云的脸道:“不,天下没有这么多的巧合。” 吕亭云急切的道:“我真的没骗你,我···” 老者摆手打断吕亭云的话道:“年轻人,我为你的成就感到高兴,你能够醒悟股市和个人信心没关联,这是不低的境界,说明你最近看了《道德经》。” “翻看过几页,” “有什么感悟,” “没多大感悟,好像和《增广贤文》差不多。”吕亭云轻声道。 “哈··哈··哈·,年轻人,你是第一个敢把《道德经》和《增广贤文》相提并论的人。”老者爽朗的哈哈大笑道。 说的不对吗?吕亭云被笑的面红耳赤。 老者忍住笑道:“那你说说你的高见,你要知道,古今中外,有多少人穷尽一生心血在研读他,它可是道家开山之作。” “它通篇都在教人做事,最多比《增广贤文》深奥一点而已。”吕亭云鼓起勇气道。 “那你说说治国第三章?”老者问道。 吕亭云不假思索的道:“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这不就是教统治者怎么样治理老百姓吗?只是它的理念难实行而已。” “那修身三十三章呢?” 吕亭云想了想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忘则寿。这和《增广贤文》里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强中更有强中手差别不大啊!” 老者默默无语的看着他,他在思索吕亭云的话,其实这段话的意思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能识人的人有智慧,能了解自己的人才是聪明;能战胜对手的人有力量,能战胜自己内心的人才算刚强;知足常乐的人才算富裕,坚韧不拔的人才算有志向;不忘初心的人才能长久,人死了能够被历史铭记的人才算长寿。 按本意说,这段话确实和《增广贤文》里的警世通言没有本质区别。 老者抚摸着白须又忍不住问道:“那治国六十章呢?” 吕亭云不好意思的道:“我只看到五十八章。” “你看过的都能背诵,”老者好奇的问道。 “用心多看几次差不多,这章节不长。”吕亭云老老实实回答道。 事实上,吕亭云随着年纪增大,记忆力已经下降了很多,当年的他,可是妥妥的学霸级别人物。 老者慈爱的道:“年轻人,你真的是难得的奇才,我越来越看好你,真希望你就是我要寻找的接班人,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你能够赢我,多少钱我都会如数给你。” 这老先生真的会读心术,他是怎么看出自己忧虑的。 分别时老先生要了吕亭云银行卡账号道:“年轻人,你的面相有变,这个月你需谨言慎行。” 吕亭云惊愕道:“洪爷,那怎么办?” 老者又细细打量着吕亭云半天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是你的命,你切记,谨言慎行。” 第43章 百口莫辩 第43章 回来的路上,吕亭云一直在回味老者的话,他说的是本月内,今天已经八月六号了,那等于说劫难会在剩下的二十四天内发生。 而且是命中注定的劫难。 所谓命中注定,就是避无可避,防不胜防,那谨言慎行有用吗? 吕亭云信命,不然这个世界同一时间段出生的人,为何命运会云泥之别。但吕亭云不相信有人可以预测命运,也就是算命。 信命和信算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信命是一种消极的认命;信算命却是一种幼稚的奢求。 因为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推算命运,能够提前预测干预命运,那这个世界的自然走向岂不是背道而驰南辕北辙了;如果真的有人干涉了时空,那岂不会把历史进程带入一片完全陌生混乱的世界中去。 所以,即使德高望重的洪老先生的话也值得怀疑。 事实上,吕亭云的家乡是湘西一个叫沅陵县的小城市。沅陵县古名辰州府,相当于现在的市,一直是湘黔咽喉,湘西门户战略要地。 所以古代辰州府是茶马古道必经之地,现在还有马底驿,界亭驿,上节驿,郑家驿,山塘驿等古地名沿用至今。在古代,客死异乡死在辰州府的商旅比比皆是,所以,自然而然的,辰州府催生出一个神秘的行当——湘西赶尸。 说到湘西赶尸,读者诸君头脑里肯定会不由自主想到林正英主演的道士赶僵尸经典片断,其实林正英赶尸片的素材几乎完全来自于辰州府赶尸传说。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吕亭云不信算命就是因为从小耳闻目染太浓郁的神鬼文化氛围。这和屠夫讨厌吃猪肉,婊子厌恶小情调一个道理,什么事情见多了,就会自然而然产生排斥。 吕亭云的阿娘就是个特别虔诚的鬼神徒,她虔诚的对所有的鬼,神,佛,道,游方算命先生深信不疑,恭敬不已。 小时候一个被阿娘隆重招待的游方算命先生曾经神秘兮兮的给小吕亭云卜过一卦,先生道:这孩子不得了,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是贵不可言之相,这孩子你们的屋场留不住,他以后拿起算盘算得,提起笔头写得···· 成年后的吕亭云才想通,这他娘就是个神棍,因为九十年代已经开始轰轰烈烈的南下打工,有几个人还留在家里守祖屋讨生活的,九十年代早已经普及义务教育,哪个孩子不是能写会算。 八月九号星期天,吕亭云刚下工就接到张佑武的电话,他说宋路来了,约在湘春路的夜雨江南茶馆聚一下。 宋路又来省城,难道谢琴帮他走通了路子,这速度也太快了吧!真的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赶到出租房洗个澡,吕亭云胡乱在张朝阳送的纸袋里抽了一件衬衣,反正张朝阳说是抵代驾费,所以吕亭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他以为张朝阳还没下班,谁知道提着电瓶车刚走出房门,就看见隔壁张朝阳房门也打开了。 “大叔,你又去跑代驾吗?”张朝阳看着吕亭云合身的白衬衣笑道。 吕亭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穿条谈蓝色七分裤,内衬一条露肚脐的素色紧身背心,外搭一条薄如蝉翼的宽松长衬衣,露出的粉白脚踝下是一双白色板鞋。 挺邻家小妹的感觉,朝气蓬勃,清纯干净。 吕亭云赶忙道:“我今晚来了几个发小约了聚会,村小认识那种老朋友。” 吕亭云的意思是,不是我今晚不愿意代驾,是真有事。 张朝阳明显露出一丝失望道:“哦!那你要去哪里?” “湘春路那边。”吕亭云如实回答。 “湘春路,靠江边是吧!我也去那边有事,大叔,我顺你。”张朝阳道。 吕亭云想起宋路那坏坏的眼神就禁不住哆嗦,更不要说今晚谢琴可能也会过来,因为关系是谢琴帮忙走动的,按理宋路肯定会隆重感谢她。 中年男人的悲哀是,既想沾花惹草,又特别爱惜羽毛,特别是朋友妻子眼中的形象,因为谁都害怕去串门落个横眉冷眼招待。 “走啰,你开车稳当一点,那边人多车多的。”张朝阳递过来车钥匙道。 张朝阳那个车技也确实不咋的,行吧,到时把车停远一点就是了。 一路上吕亭云接到几个宋路催促的电话,听得出来,他今天意气风发的,事情应该是有眉目了。 到了目的地附近,远远的看见张佑武和宋路站在茶馆门口在闲谈等人,吕亭云看准了茶馆前转弯路口,可车刚到茶馆门口,前面就开始堵车。 吕亭云内心不自觉的一慌,他赶忙偏头看路对面想躲一下,就听见有人在敲副驾玻璃。 宋路拉着张佑武一脸坏笑的看着车里,他还刻意拉了一下张佑武衣袖努嘴示意。 “你们找谁?”张朝阳打开副驾玻璃问道。 张佑武尴尬的指指吕亭云,宋路则嬉笑着道:“小妹,不认识我啦,上次在你们家楼下。” 张朝阳摇了摇头,那天人太多,她确实记不清了。于是她扭头求助似的看着吕亭云,看得吕亭云真的想敲一下她脑壳,她那眼神不是不打自招吗!这孩子,她哪里明了几个中年大叔的想法有多龌龊无耻。 “我帮她开一段,正准备找个地方下。”吕亭云强自镇定解释道。 宋路没理会吕亭云,而是看着张朝阳道:“小妹,你吃饭没?” 张朝阳摇头道:“还没有?” 宋路道:“那把车开进茶馆停车场一起吃饭去,前面堵死了你过不去的。” 吕亭云刚想拒绝,张朝阳欢快的道:“好啊!我正愁没地方吃饭。” 吕亭云心里一万个草泥马,他真的不明白,宋路今晚肯定要见谢琴她大伯,那可是省教育局有实权的人物,他身边带个小女孩如何介绍,人家会怎么想,会怎么看他和他的朋友。 把车停到茶馆停车场后,吕亭云看着跟在身边的张朝阳道:“你不是说要去江边吗?你没事闲的乱搅局干嘛?” 张朝阳不高兴的道:“我怎么乱搅局,可是你发小特意邀请我的。” 吕亭云停住脚步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没好气的道:“人家客气一下你真答应啊!人家今晚要请大人物吃饭,省教育局的,到时怎么介绍你,说你是我女儿吗?” “你不会说我是你朋友啊!反正你离婚了怕什么?”张朝阳怼道。 吕亭云气的直哆嗦道:“那是关系到人家仕途的大事,人家会怎么评价他,一丘之貉吗?” “吕亭云,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丢你脸了···”张朝阳气结的说不出话来。 而后,她转身向停车场的小门走去,小门是方便停车进出的捷径。 “你去哪里?”吕亭云尴尬的询问道。 “我自个吃饭总行了了吧!”张朝阳头也不回的向小门走去。 这小孩,脾气还不小。 宋路看见吕亭云一个人出来急切的问道:“人呢?” “什么人?” “装傻是吧!” “走了。” “你骗鬼去,这里只有一个出口。” “真走了。” 张佑武忍不住道:“不会就是她上次挠伤了你吧?” 宋路立马来了精神打听道:“佑武,什么情况,他被小娇娘挠了,吕亭云,你不会是霸王强上弓被人挠吧!” 吕亭云窘迫的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谢琴来了吗?” “她家里带孩子,宋路怕见她来着。”张佑武道。 “张佑武,我哪有,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宋路连忙辩解道。 吕亭云终于安心了一些,他其实就是担心谢琴看见,因为马小云以前眼里非黑即白,她只要发现那个朋友乱来,就会特别反感吕亭云和他交往。 张佑武正色道:“谢琴要带孩子,再说是她大伯,她躲都来不及。亭云,我真的服你,你不累的慌吗,哄女儿似的。” 吕亭云百口莫辩,只能选择沉默。 路终于通了,没多久路边来了辆奥迪a6,谢琴大伯到了。 第44章 不忘初心 第44章 车径直开进了停车场,看得出来,谢琴大伯对这里很熟。 待宋路想追进去的时候,谢琴大伯已经走出来了,吕亭云打量了一下传说中人物,那人五十大几年纪,中等身材,身形敦实,一脸宽厚,鼻高嘴方,双目有神。 “谢局,欢迎欢迎!”宋路抢先一步握住那人手热情的道。 “小宋是吧,我早听说过你。”那人认真的握住宋路的人道。 “惭愧,真的惭愧,让领导失望了。”宋路加了一只手握住他手道。 “家乡人不玩虚的,你们可是后起之秀。”谢琴大伯抽开手道。 而后他打量着张佑武和吕亭云,宋路赶忙道:“谢局,我来给你介绍····” “你不要说,我来猜一下。”谢琴大伯走近了道:“佑武身边这位,我要是没猜错,那肯定是覃老校长跟我提过几次的九二届坪乡三杰之首是吧!叫吕···” “吕亭云,谢局这眼光真的不简单,谢局···”宋路抢答般介绍道。 谢琴大伯打断宋路话道:“对,吕亭云,老校长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惋惜,说句得罪你们的话,吕亭云的智商其实在你俩之上啊!” 吕亭云一瞬间窘迫的面红耳赤,没这样打脸的,他今天要不是换了件人送的新衬衣,他都不知道怎么和光鲜亮丽的俩同学站一排。 谢琴大伯却诚恳的伸出手道:“荣幸见到你,真的荣幸,想不到今天有幸目睹三杰风采,吕亭云,你在何方高就?” 宋路和张佑武尴尬的一言不发,吕亭云镇定了下思绪道:“感谢谢大伯惦记,给大伯丢脸了,我在工地做民工。” 窘迫既已窘迫,尴尬无所谓尴尬了,没什么好隐瞒遮羞的,反正自己几斤几两他随便打听就一清二楚。 谢琴大伯迟疑了一下,而后他把另外一只手放在吕亭云手背上道:“年轻人,劳动光荣,劳动也踏实,没什么好气馁的。你还年轻,人生路有千万条,可条条大道通罗马,只要你不忘初心,假以时日你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这场面话说的,吕亭云差一点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夜雨江南很低调,夜雨江南也很奢华,他古色古香的装潢,从进门就与众不同。四人从穿着俩穿古旗袍的妖娆美女打开的玻璃门走进去,一进门是宽约八米的前厅,厅两边的墙上挂着各名家的字画,再走数步是一个散发着雾气的小水池,水池内有各色大锦鲤在游荡,水池的中间,有两条弯弯曲曲的踏步石小径。 走过踏步石小径,里面是一个大天井,天井的左边是一个半弧形楼梯,楼梯起步处放一宽大的古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一沓熟宣纸和笔墨,楼梯的右边是一个小门,此门直通停车场。 几人视线的正前方,是一座假山,假山下放一架古筝,古筝前盘坐着一宫装绝色美女在忘情抚琴。 宋路一边带路一边不时回头和谢家大伯热情攀谈,谢家大伯一直很淡然,但却不时和身后的吕亭云和张佑武交谈几句。 到了大包厢后,酒菜早已经上齐,但还散发着热气,看得出来,宋路是真的用了心,他不但把控住上菜的时间,而且点的菜品,多而不乱,丰而不盛,油而不腻,可谓色香味俱全。 并且很多道菜都是纯正湘西做法,像油炸小河鱼,爆炒小公鸡,红烧猪蹄,红辣椒炒豆瓣酱,以及酸菜豆腐汤。 不知道是此茶馆本来有这些特色菜,还是宋路花心思特意嘱咐。 宋路从桌底下拿出一瓶三升装矿泉水瓶道:“谢局,这可是我找了很多地方的家乡米酒,绝对的草曲粉发酵,你尝尝口味。” 谢大伯笑了笑,但并没有端杯。 宋路用手在桌下拉扯了一下吕亭云,吕亭云坐在宋路的左侧,吕亭云明白宋路在求助,但他星期五晚上刚刚打狂犬疫苗,所以他扭头向身边的张佑武求助。 张佑武站起来道:“大伯,我敬你一杯。” 谢家大伯慈祥的笑了笑,而后他看着吕亭云道:“我倒是想和吕亭云喝一杯,看得出来,他是个实在人。” 张佑武赶忙道:“大伯,吕亭云确实实在,但今天他真喝不得,两天前他被狗咬跑我医院打狂犬疫苗。” 宋路急切的道:“亭云,那不行,难得谢局今天高兴,你无论如何得端杯,今天我们仨都是小辈,谢局对你可是另眼相看,你可不能辜负了长辈的期盼。” 吕亭云一个乡下人,莫说是被人挠了一下,就是真被狗咬了也没太当回事,他小时候不是没被狗咬过,他内心根本没太在意,再说,上次宋路对他是真的仗义,就这么个小忙,他怎么会推却。 吕亭云端起杯刚想说几句客套话,身边的张佑武一把抢了吕亭云酒杯道:“大伯,我替他喝,我是医生我知道轻重。” 谢家大伯像看热闹一般道:“我没强劝酒啊!佑武,你放下酒杯,你的酒量我还不清楚。” 宋路站起来道:“谢局,我替亭云喝,我是不知道这情况,你多包涵,我们仨的感情,那真的经得起岁月考验的,亭云你说是吧?” 吕亭云笑笑,他是真的不会说场面话,更不习惯体制内的场面话。 谢家大伯终于端起酒杯,他喝的很慢,吃的也很斯文,所以宋路一直想方设法的活跃场面,一直到谢家大伯几杯酒下肚后场面才活跃起来。 宋路酒有一点喝高了,喝高酒的宋路风趣幽默,妙语连珠,逗的谢家大伯频频点头。 谢家大伯端起酒杯对吕亭云道:“我敬吕亭云一杯,你以茶代酒就行,人生啊!一眨眼就老了,真的羡慕你们年轻,想当年我比你们还年轻,红旗大队支援凤滩水电站建设那年,我是激情四射,真的是不知疲倦,当年劳模是我,生产标兵是我,我认识你阿嗲吕孟和,他比我还要积极肯干,真的,就是那个脾气,牛脾气,结果,这就是人生,我要是早知道你辍学的事,我绝对不会让孟和兄的子女埋没。” 吕亭云站起来恭恭敬敬道:“谢大伯,我听我阿嗲从小就念叨你,我一顽皮捣蛋他一边抽我一边说你当年的事迹,他要我向你老学习,真的。谢大伯,现在八面山水泥公路也通了,下次你回乡一定要去我家坐坐。” 谢家大伯把酒一饮而尽道:“我肯定去,等我退休我闲得无事我天天陪你阿嗲去山上砍柴,看得出来,你是个厚道的孩子。” 宋路摇头晃脑道:“谢局,他吕亭云厚道,谢局是不知道,他今天喝不得酒就是被小娇娘挠了一把,刚刚小娇娘还跟过来了,现在估计还在附近。” 张佑武急切的道:“大伯,亭云离婚了。他人品是过关的。” 谢家大伯放下酒杯,他先看了看尴尬的吕亭云,而后又看了看兴奋的宋路道:“怎么不叫过来一起吃饭呢?” 吕亭云十分尴尬的道:“不是的,她就是隔壁邻居,可怜巴巴的小女孩,我顺他一程来着。” 宋路满嘴酒气的道:“可怜巴巴小女孩,你知道她今天那身衣服多少钱吗?我告诉你,李雅兰和我闹过多少回要那个牌子,那是普拉达今年最新款,你个傻缺。” 吕亭云傻呵呵的挠着头皮,他对穿着真的不讲究,他倒是佩服宋路一个乡下人消息灵通。 谢大伯站起身道:“年纪大了,我上个厕所。” 宋路立马站起来道:“我也急,酒喝多了。” 宋路是不放过一丝亲近机会。 俩人回来时候,宋路在门口探进头道:“吕亭云,看看你有多厚道,幸好被我抓现行了。” 随后,一脸不悦的谢大伯走进门,他的身后,跟着怯生生的张朝阳。 第45章 十面埋伏 第45章 挺尴尬的瞬间,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淡然了,自己又不是体制内人,对谢家人无欲无求,自己又未曾做道德败坏的事,所以,宋路为了活跃气氛要牺牲自己就牺牲吧,反正自己欠了他一份天大的人情。 宋路虽然探头在前,但走在最后,他一脸亢奋的道:“吕亭云,看看你有多厚道,哈哈,抛妻弃子寻新欢,兄弟仗义来捉奸,哈哈···” “宋路--”张佑武压低声道,而后向一脸不悦的谢家大伯挤眉弄眼。 宋路听见张佑武的提醒,回头向谢局扫视了一眼,他是何等聪明之人,立马意识到什么,而后川剧变脸般换了张笑脸用普通话对张朝阳道:“小妹,一眨眼就没看见你身影,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你看看我点了多少菜,你坐我位置,我换张教授那边。” 宋路很绅士的把椅子拉开请张朝阳坐,再快速把自己碗筷换到张佑武右侧,也就是谢局的左侧,然后才一脸郑重道:“小妹,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帅哥张佑武是湘雅胸外科专家教授,我们发小,这位是省教育局的谢局,他可是我们家乡人的骄傲,就我混的差,现在还在乡中学可怜巴巴的混日子。” 张朝阳看了看众人,而后怯生生的看了眼身边的吕亭云道:“你还没介绍我身边这位呢!” 宋路露出忍着开玩笑的冲动道:“好,我来介绍,你身边这位可是当年坪乡三杰之首吕亭云,妥妥的学霸,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下得一手好象棋,读初中那会,连当年坪乡棋王覃老校长都甘拜下风。” 张朝阳打趣道:“现在是工地搬砖小能手。” 张朝阳的话引得谢家大伯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这本来压抑的宴席一瞬间的活跃起来。 谢家大伯兴致突然高了起来,他话匣子一打开,那湘楚文圈,省城风云,各路轶事趣闻如数家珍,引得宋路忍不住站起身鼓掌助兴。 宋路犹嫌不足,嚷着要张朝阳代替吕亭云喝酒,吕亭云在桌底拉了几下张朝阳衣袖提醒,但她好像未喝先醉,竟然一副要和人拼酒的架势。 “莫端杯,听到了没。”吕亭云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那个家伙喝醉了,我痛打落水狗整一下他。”张朝阳道。 好家伙,她还想乘人之危整别人,她是真的不知道老男人的深浅。 “说什么呢吕亭云,你自己拉稀可不能扫兴啊!”宋路不高兴的道。 “也不能勉强,小张自己倒一点助个兴就行。”谢家大伯笑着发话。 既然谢家大伯发了话,吕亭云真不好再啰嗦,再说,张朝阳和她毛关系没有,她想喝好像自己管不着。 张朝阳倒了半杯酒站起来冲宋路道:“我喝半杯,你喝一杯怎么样?” 说完她还回头给了吕亭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意思是,看我怎么占他便宜。 宋路二话不说端杯一口干,而后他晃着酒杯挑衅道:“还喝不喝?” 张朝阳自以为得计,待她端杯喝了口酒后才知道上当了,她连吐舌头像热晕了的哈巴狗对吕亭云嚷嚷道:“怎么是苦的,这··这··酒不是甜的吗?” 宋路乐的哈哈大笑道:“酒还有甜的,可不能耍赖啊!” 张朝阳道:“我爸酒窖的酒怎么都是甜的。” 宋路道:“你爸还有酒窖,下次你偷几瓶甜酒给我们尝尝。” 谢家大伯淡然道:“可能是白兰地葡萄酒红酒之类洋酒。” 吕亭云一阵鄙夷,都说吹牛不上税,最怕有人知底细。吕亭云没见过真正的豪门千金,但他真没见过住城中村,开比亚迪f0的豪门千金,问题是,她的牛逼竟然连见多识广的谢家大伯都被唬住了。 宋路一脸恭维的道:“还是领导见多识广。” 张朝阳虽然吐槽,但还是坚持把酒喝了,吕亭云看着她,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变红。 张朝阳喝口茶压压酒后道:“也不过如此,再来,我就不信了。” 宋路坏笑着对吕亭云道:“可不是我杠你家那口子啊!” 吕亭云知道坏了,喝酒段位有个段子说的最贴切,说第一重是未经人事,严防死守誓死不从;第二重是少妇出轨半推半就;第三重是中年寡妇,来者不拒。 果然,干完第二杯后张朝阳开始来者不拒了,而且站起身向宋路发起挑战。吕亭云拉了张朝阳几次拉不住,于是向右手的张佑武求助,张佑武看了眼谢琴大伯后道:“大伯今晚喝尽兴没,要不散了去我家坐坐,小丁闹了几次,说你答应送他个机器人。” 谢局道:“今晚算了,醉醺醺去不好,估计这会小丁都睡了,你告诉他,机器人你伯妈已经买了,等有空我送过来。” 于是酒席就这样散了,等宋路结完账,几人起身向楼梯口走去,吕亭云走在最后面,她得护着张朝阳。 张朝阳勉强能够站起来,但已经脚步虚浮了,这孩子,发的什么神经,幸好是遇见自己在。也好,让她醉一回,不然她往后肯定要吃大亏的。 “你扶着我点,我感觉天旋地转的。”张朝阳死死拉着吕亭云手臂道。 吕亭云只感觉一阵酸麻,他不知道怎么扶她,更不知道扶那个位置,好像触碰哪里都生出罪孽感。 张朝阳身上有一股女孩子天然的体香,像当年的马小云,除此,吕亭云还能感觉她的手臂肌肤有女孩子特有的绒毛,和泛着红晕的毛孔。 走完楼梯到转弯处的大案几前,宋路突然站住了,他一脸崇拜的对谢家大伯道:“谢局,早听说你工于书法,上次还获得爱晚亭杯书法大赛冠军,能不能赐副宝墨供我们研习临摹。” 谢家大伯摆手道:“瞎传的,都是业内恭维承让,” 宋路挽起袖子道:“谢局,机会难得,今晚无论如何留副墨宝给我回去炫耀一番,怎么说我也见到了谢局,我来研磨。” 谢家大伯一副高人不愿意轻易出手般打量众人道:“我倒想看看当年的坪乡三杰功底,我可是听说佑武没事也喜欢练习几笔。” 张佑武红着脸道:“大伯,我那是附庸风雅,倒是吕亭云一直写得一笔好字。” 吕亭云尴尬的道:“都多少年事情了,我哪有你们闲情逸致。叫宋路写,我上次去他家看见他挂墙上的作品。” 宋路抑制不住兴奋道:“那我们仨都写,我先献个丑。” 宋路这么多年就没停止过练字,他其实巴不得在谢家大伯面前表现一番。 正在几人相互推让的时候,突然身后‘蹦咚’一声,几人回头一看,发现刚才还脚步虚浮的张朝阳竟然坐在闲置的古筝前拨弄了一下。 张朝阳停止了拨弄动作道:“你们写字,我弹一曲给你们助兴。” 谢家大伯双手环抱道:“红袖添香,小张抚琴助兴,今天这酒宴意境挺高。” 吕亭云瞪了张朝阳一眼道:“她在瞎胡闹,她会弹什么。”而后他黑着脸对张朝阳道:“快回来,莫弄坏了人家的琴扯麻烦。” 吕亭云是知道这地方的,这里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看起来黑不溜秋老气横秋,其实都是四处搜寻而来的老物件,随便一个风灯都贵的离谱。按吕亭云一个山里人认知,他去乡中学读书才第一次看见水龙头,他断定像张朝阳这样的平民女孩不可能摸过这样昂贵的古筝。 张朝阳不理吕亭云愠怒的目光,她轻轻调拨了几下音调,突然大手一挥,一阵如金戈铁马似的急促声音响起来,而后是一声急似一声,一拍追赶一拍向众人压抑而来。 安宁的茶馆突然间冒出好多人,他们静悄悄的向天井靠拢,包括刚才演奏古筝的宫装女子也静悄悄的站在人群中。 “十面埋伏,这水平不低。”谢家大伯轻声道。 第46章 无欲则刚 第46章 众人痴呆了般看着张朝阳自嗨似的弹古筝,不知道她是因为喝醉了酒,还是进入忘我之境,她激情四射的演奏着,竟然丝毫不顾忌围观的人群。 说实话,她弹奏水平真的不低,至少比茶馆聘请的专业琴师高好多个等级。可这被人像看耍猴场面莫名其妙的让吕亭云郁悒。 男人是种特别奇怪的动物,不管哪个年纪段的男人,都天生自带占有欲,好像什么女人,只要谁先搭上线就理所当然属于谁,或者是提前宣誓了主权。 当意识到自己的主权地受到侵犯的时候,男人的内心就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及其复杂的郁闷感,纠结感,甚至于愤怒感。 从宋路色色的看着车里的张朝阳开始,到谢家大伯看见张朝阳那种隐晦的老树怀春神色,再到现在被人围观,天知道他们是看演奏还是看不该看的地方,张朝阳的紧身小背心能掩盖什么。 可吕亭云有权利干涉吗? 演奏在热烈的鼓掌欢呼声中结束,而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手握折叠扇子的矮墩墩的中年男人走到谢家大伯面前热情拉着他的手道:“我说怎么有这么动听的琴声,原来是谢局的人。” 谢家大伯道:“家乡小辈,年轻人弹着玩,纯粹胡闹来着。” 胖子道:“今晚真的怠慢了,你来都不打个招呼,真的抱歉。”而后他回头对跟在身边的旗袍女子道:“上去看看,把单退了。” 谢家大伯连忙道:“使不得,我是赴宴,哪里要你免单,” 胖子一副此事我懂的意思道:“那谢局下次来提前打招呼,我一定用心安排。” 正在此时,张朝阳走了过来,她酒似乎醒了很多,至少脚步稳多了。 胖子眼尖,立马看着张朝阳笑眯眯道:“谢局,你身边可真的是藏龙卧虎啊!王小琴,你过来一下,你见识一下人家水平,看看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家可比你年纪小得多。” 那个琴师一脸敌视的走过来,她一身盛装,气质高雅,身材高挑,但一站在张朝阳面前,立马自惭形秽。 张朝阳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喝了酒,她不自觉拉着吕亭云手臂低头不语,那粉扑子脸上红彤彤的。 胖子冲吕亭云伸出手道:“这位小兄弟好福气,认识一下,我是夜雨江南的总经理老郭,下次过来一定先打个招呼,今天真的慢待了。” 吕亭云客套的握住他的胖手道:“吕亭云,下次肯定叨扰。” 胖子热情的道:“一定,报老郭就行。吕先生在哪里高就,这位是尊夫人还是朋友?” 胖子漫不经心的又向张朝阳胸前扫视了一眼。 吕亭云冷淡的道:“朋友。” 胖子眼珠子一转道:“你朋友在何方高就,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上班,待遇包她满意,我这地雅致的很。” 胖子身边的琴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朝阳,她是生怕张朝阳抢了她饭碗。 吕亭云看了眼张朝阳,他哪里敢做张朝阳的主,但他心里还是希望张朝阳拒绝。 张朝阳道:“我不换工作,我打小最讨厌弹琴了。” 谢家大伯哈哈大笑道:“你讨厌弹琴还弹这么好,你让喜欢弹琴的人怎么活。” 胖子也笑了起来道:“可不是吗?谢局,我这小地请不动大神了。谢局,能不能赏脸留副宝墨给鄙店,我都求了你这么多回了。” 谢家大伯摆手道:“我可不敢献丑,我今天想看这几个小辈功底,你忙你的去。” 胖子一听立马道:“谢局的小辈肯定出手不凡,王小琴,你去研磨伺候。” 好好地一下子隆重起来,宋路本来想在谢家大伯面前露一手,现在看见王小琴天仙一般的气质和围观的男女,他忽然紧张起来,他再没见过世面也清楚,能来这里的客人绝非泛泛之辈,特别是留下来观赏书法的一批人,这可是省城,卧虎藏龙之地。 “要不吕亭云写,我这水平,真的见不得人。”宋路红着脸道。 吕亭云连忙推却,开玩笑,又不是自己求人办事,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 “那佑武先写,”宋路把笔往张佑武面前送。 张佑武接过笔,他倒是气定神闲的很,他站在案几前龙飞凤舞写道:淡泊明志。 张佑武写的是行草,这几个字有板有眼,动静合韵,灵动稳重。 “好字,真的好字,能否落个款,我挂到前厅去。”胖子拍手叫好道。 谢家大伯摇摇头道:“还得练练,底蕴不足,提个款倒可以。” 张佑武估计没少挨谢琴大伯批评,他淡然的提了行小字道:乙未年八月张佑武与三两好友酒酣后题。 众人一阵叫好后,笔又回到了宋路手中,宋路看着吕亭云道:“亭云,你先写,” 吕亭云轻声道:“我写什么,我一个搬砖工人的。” 吕亭云意思很明了,我写不写无所谓,你想赢得好感,就得抓住机会表现了。宋路意会后无奈的把靠墙的太师椅子拉近了些,他习惯坐着写字,悬腕他还没练过。 他镇定了一下情绪后提笔蘸墨,眼睛不自觉的抬了一下,这一看就看见漂亮琴师那双顾盼生姿的大眼睛。 他收回的手不自觉发抖,宋路知道坏了,他从读书起就知道自己这毛病,既心理素质特别差,这众目睽睽之下,各路大神,各美女,主要还有谢局这如山一般审视着自己,他现在真的后悔不该让给张佑武写字,可谁能想到,张佑武这么些年不声不响的竟然练到这个程度了。 可火是自己点起来的,自己不写能行吗?他闭眼沉思了一下,他其实在压制紧张情绪,这让人误以为他在思索提什么字,其实他老早准备好了写什么。 睁开眼的宋路终于决定要写下去,自己参加工作后怎么说也一直不间断练习,这千载难逢机会,他不能错过。 沉吟一下,宋路正襟危坐开始下笔,第一笔,挺好,第二笔,挺周正,他一直练习正楷来着,所以写字一板一眼的很有章法。 待写到最后一笔的时候,他隐约间听见谢局叹了口气,他一想完了,谢局不喜欢自己的正楷字。 思绪一乱,笔头就控制不住了,这聚精会神的意识就散了,表现在字上,最后那笔竖钩有一点飘。 胖子连声叫好,很真诚的叫好,他估计经常在此叫好,那声音达到了专业喝彩师水准,所以感染了众人连连称赞。 胖子念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好一笔欧体字。” 谢局尴尬的笑笑,因为这句子正是他参加爱晚亭杯的作品内容。 谢家大伯对吕亭云道:“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吕亭云连忙摆手道:“我多少年没写过字了,他们俩有正经周末,我比不了。” 张朝阳拉了拉吕亭云手臂道:“你写几个嘛!我想看看你写的字。” 这声音带着一点撒娇似的哀求,她平时和自己没这样亲昵的,所以引得众人一阵白眼,这恩爱秀的,有卖弄老树新芽嫌隙。 张佑武看吕亭云不理她,于心不忍的道:“亭云,哄一下,随便写几笔。” 吕亭云道:“我哄什么哄,” 他哪里敢写,要真依言写了在张佑武眼里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宋路一直等别人要他提款,看着众人对他直接无视后,他脸上先白一阵后红一阵的,但总归是压了下去,中年人就是这样,再大的委屈又能怎么样,再不痛快的时刻又如何。 宋路道:“吕亭云,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写就写怕什么。” 宋路其实真以为吕亭云这么多年生活不如意没时间没心思练字,所以才这样心虚不敢动笔,这两个人出糗总好于他一个人出糗。 吕亭云道:“我真不想写,我一个民工附庸风雅干嘛!” 是呀!他一个社会底层,字好字坏有关系吗?他是真的顾忌宋路,他知道他的性格的。 “这性子,和你阿嗲很像。”谢家大伯叹口气道。 第47章 欠债还钱 第47章 只一瞬间的,吕亭云差一点爆发,他阿嗲性格怎么了,要不是当年你姓谢的耍了手段,他阿嗲会在乡下耕田,现在你占了便宜还在他儿子面前卖乖,这他娘算什么。 吕亭云抽开张朝阳拉扯的胳膊,他缓步走到宋路身边,宋路坏笑着把笔递给吕亭云道:“早应该这样吗?害我一个人出糗。” 吕亭云暗叹一口气,他是真的想给宋路留点面子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吕亭云本来家学渊源,吕家祖上前清那会曾经一门九秀才,七文俩武,这在湘西大山里可谓文武双全的世家大族,只是后来没落了。但吕家几乎代代有文脉,他爷爷的哥哥,也就是吕亭云的大爷,解放前考入武汉大学;吕亭云的叔叔在恢复高考那会两次离大学一分之差;吕亭云当年的读书条件如此艰难,他在县一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的侄子吕子杰现在在县一中也是稳定在五十名内的尖子生。 所以说,富贵有种,读书有根。这读书的根,最直接的表现就在一笔字上,练字是工多艺熟,也可以勤能补拙。但练字真的有慧根,有慧根的人,看一遍领悟人家十几遍,更不说吕亭云这么多年也没闲着,虽说不上日日用功,但兴之所至,隔三差五会写几笔,这二十年来日积月累,功力还是有一点的。 吕亭云略微思索,就开始动手折叠宣纸,就这细微的动作,胖子和谢家大伯止不住点头,吕亭云虽然干了几天体力活,但手指还未曾僵化。他的手指如竹节一般,细细的,长长的,灵活中带着稳重,文雅中带着力量。 吕亭云提笔蘸墨,他先在砚台里轻轻的转一圈,而后顺着砚台边际轻轻的收墨,笔像有了生命力般弹跳起来。 这是支羊狼毫混杂湖笔,说不上一流,但也不差,吕亭云在砚台里轻轻的滑了一下,笔弹性不错。 检查完毕,吕亭云终于动笔了,这笔一到纸面,宋路脸色大变,因为这破笔,起势,运笔,收笔一气呵成,又余韵犹存,那笔像有生命力般在纸上跳动。 再看他用笔的力道,那和自己理解的力道完全不同,宋路一直坚持手上吊物练字,他理解的力道是力度,力量。所以,他经常要堂客李雅兰时不时抽他毛笔,一直到笔已经稳如泰山在手上生根了般他才觉得有了力度。 可吕亭云那笔特别的轻松,捏笔动作是中空,悬腕,腕动手不动,腕动带手动,那种力量感是一种暗力内力,就像武侠小说里描写的内功一般。 再看他的行笔,吕亭云的笔可以在手指转动,特别是勾画间转动,那笔始终保持中锋行笔,表现在字上就特别的有立体感和稳重感。 一直到吕亭云写完,众人还痴痴呆呆的看着,随后,胖子发出一声震天的‘好,好字’才唤醒众人。 谢家大伯走近了把宣纸慢慢的换了个边细细的看着,边看边点头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好气魄的东坡词,好气魄的字,这气势,和小张的《十面埋伏》不相上下了,你这年纪能有此修为,真让我大开眼界。” 胖子欢笑着道:“吕先生,提个款,我装裱了挂前厅替你扬名。” 张朝阳一把护住字道:“那不行,我的,他写给我的。” 胖子尴尬的道:“小丫头,让给我,我给你们张金卡,往后来这不但打五折,而且这里经常有文会,有金卡才能参加。” 张朝阳道:“反正不行,要他重新写。” 吕亭云摇摇头道:“不写了,灵感没了。” 胖子哭丧着脸道:“写个字又不是写文章,要什么灵感嘛,吕先生,行行好再写一副。” 吕亭云摇摇头,只是把字拉回来补足了提款便丢下了笔,因为他已经看见宋路胸腔起伏了。 “你这是粗鄙,当年王羲之酒后写《兰亭序》,酒醒后再也写不出,你以为书法是印刷机可以随便写。”谢家大伯不悦的道。 “谢局说得对,我是真的惜才,一时糊涂了。”胖子哭丧着脸道。 “我写一个,我看见这字突然来了兴致。”谢家大伯挽起袖口道。 “谢局,你真愿意写,那我换笔墨去。”胖子喜从天降道。 谢家大伯摆摆手道:“就用这笔墨,挺好,挺好。” 他是想和吕亭云pk一番了,也是,文人雅士见猎心喜一时手痒很正常。 谢家大伯提起笔先掂量了一下,而后开始蘸墨,那派头,那气势,真的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胖子率先开始鼓掌,引得众人一阵的欢呼,谢家大伯扫视了一下众人,他看着紧紧抱着宣纸的张朝阳笑了笑,而后又打量了一下伺立一旁研磨的琴师王小琴。 红袖添香,美人在侧,这让他心满意足的开始动笔,那字,行云流水,如庄子的《逍遥游》般空旷高远。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好字,真的好字,这字龙飞凤舞,行云流水,苍劲有力,笔酣墨饱,群鸿戏海,舞鹤游天,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铁笔银勾····”胖子止不住连声叫好。 “莫恭维了,我再写一副。”谢家大伯郁结的道。 吕亭云看着那副字,公平评价,这字比吕亭云的字功底深厚,字形敦实稳重。但变成书法,就略逊一筹,这不足主要在气势上,他缺乏吕亭云刚才那口憋屈之气。 谢家大伯一连写了三四副,最后终于在一副自认为满意的作品上签了个悬孤瘦人酒后涂鸦。 宋路眼疾手快的抢了一副未题字的宣纸抱在怀里,剩下的字都被胖子一股脑收走。谢家大伯神情冷漠的转身而去,宋路追上去道:“谢局,我开车送你回去。” 谢家大伯回头看了眼宋路道:“你喝酒送什么送,我司机早过来了。” 宋路忐忑不安的道:“那就好,那就好,谢局,我那个事···” “你急什么,你呀!缺点稳重。”谢家大伯道。 “谢局,我···我··不急啊,我就是···”宋路都差一点哭了起来。 而后他求助似的看着身后的张佑武,又憎恨的看了吕亭云一眼。 谢琴大伯走了后,宋路蹲在停车场沉默了半天,而后他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弄得张佑武和吕亭云面面相觑的。 吕亭云正想劝一下,张朝阳突然惊慌失措的跑到停车场边的水沟狂吐起来。 吕亭云无奈的跑过去拍着张朝阳的背,张佑武跑出去买了几瓶矿泉水递过来道:“亭云,你先送她回去,宋路有我呢!” 吕亭云看着哭泣的宋路道:“只怕是我坏了宋路的好事,我真的不应该过来的。” 张佑武道:“你想多了,和你有什么相关,宋路今晚是太急躁了。” 吕亭云道:“那怎么办?如果错过,那位置又不知要等多少年。” 乡中学校长可没有任期限制,如果能力足,几乎可以在那个位置熬到退休。 张佑武道:“没事的,她大伯又没说不帮忙,放心吧,我求一下谢琴明天再走动走动,她大伯都是要退休的人了,他会在退休前提拔一批人,不然往后回去怎么见人。” 吕亭云把张朝阳扶到车后座,再去和宋路告别,宋路有气无力道:“亭云,事情搞砸了,但我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你知道我的情况,你那边看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这跑关系,真心不容易。” 张佑武去隔壁开房去了,寂静的停车场只有吕亭云和宋路,吕亭云如石化了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坏人前途的报复,可目前自己的状况,他去哪里想办法去。 第48章 天不亡我 第48章 宋路上次是说过他只有十五万积蓄的,李雅兰贪便宜放十万高息血本无归,剩下的五万借给了自己。 吕亭云看着沮丧的宋路,那一刻,他宁愿相信他是真的山穷水尽了,这么多年老朋友,不是危急关头他犯不着逼穷途末路的自己。 可自己去求谁呢,张佑武那边绝对开不了口了,自己还欠他二十多万。剩下的,父母那几万块也被自己搜刮干净了,大哥那边不要想,小妹那边开过口,也借了自己几万,可小妹夫已经讨要过几次了,为这事两口子还闹过离婚。 剩下的,亲戚朋友,都被自己借遍了,剩上次归还那几人,谁愿意再回借给自己,自己还没这么大的脸面。 目前唯一的希望只有老李。 自己是七月末上班,到今晚才干了十来天,总共只做了两个大层,按一层三千二百平米计算,三块钱一个平方两万工资不到,再加个把星期带班,按一万块一个月计算,也才两千多。 可自己不开口,怎么打发宋路,宋路可是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 吕亭云无奈的掏出电话拨给老李,他按了免提。 电话响了后,那边估计在ktv,电话里一片鬼哭狼嚎。 “老吕,你在哪里,你快点过来,公司几个年轻施工员颠的很,我背不住了。”老李吼着道。 “找你有点事,你找个安静地方去。”吕亭云也吼道,他知道太温柔那边听不见。 电话咔咔了一段时间终于安静了,老李问道:“老吕,你说。” “你身上有钱不,”吕亭云直截了当。 “你他娘才干了几天就要钱。”老李骂道。 “我知道,但遇急事,被人逼债,”吕亭云红着脸道。 “要我送刀过来不,问问他,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问他剁你还是你剁他。”老李骂骂咧咧道。 “说什么浑话,被兄弟逼债来着。”吕亭云解释道。 电话沉默了半天道:“你要多少?” 吕亭云急切的道:“五万,你要是能帮我,我月底还你十万,我有来钱路子。” “我有你妈,你过来卖了我算了。”老李骂道。 一瞬间的,吕亭云不知道再说什么,他回头看着宋路,只见他眉眼间不经意的露出一丝鄙夷的笑。 “最多一万五,不然今晚我没办法出门了。”老李突然道。 “好。”吕亭云松了一口气道。 而后,微信很快转账过来一万五,吕亭云想,有这一万五,总归可以解一下宋路的燃眉之急。 吕亭云解脱了似的道:“宋路,我先给你一万五,你再缓我几天,最多月底,我一定还了你,我有个来钱路子。” 宋路不假思索道:“我要你一万五干嘛,光今天一顿饭就是三千,我那是跑关系,仨瓜俩枣能干卵事,吕亭云,我可是整钱借给你的,你回去问问,哪里不是三分两分的利息,我提过一分钱利息没。” 一瞬间的,吕亭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还有刚才,谁逼你了,你这电话打的,好像我故意为难你似的,都说你做人差点味,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混的,”宋路黑着脸道。 “给我三天时间,我想办法,可以吗?”吕亭云红着脸道。 宋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他。幸好张佑武开好了房走了过来。 几人在停车场沉默的站了一会,而后张佑武掏出烟一人发了根,吕亭云接了放入口中,等眼前一晃他才看清楚佑武点了火靠过来。 他真的想抽一口缓一缓的,但总归,吕亭云吐了口中的烟道:“戒了,你们抽,我先走了。” 张佑武看着吕亭云萧索的背影,而后看见那台火红色的卡丁车一个转弯向路口驶去。 “没和亭云说什么吧?”佑武吐口烟圈道。 “没,他现在娇妻美妾的要伺候,怎么了?”宋路道。 “总感觉他今天情绪不高。” “我更焦躁呢!佑武,你说怎么办,谢局好像对我……” “不是和你说了吗?大伯到了临退休年纪,他有提携一批家乡人意思,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学校传言板上钉钉,我……” “宋路,不是大伯说你,你今晚真的太失分寸了。” “……” —————— 一路上随着轮胎颠簸,张朝阳又狂吐了几回,那臭味,真的和颜值无关。 到了楼下,郁结的吕亭云杀猪般把她从车里拽出来,而后想扶着她上楼,谁知道她浑身软绵绵的往下缩,吕亭云烦躁的像扛死猪般扛她上楼。 到了张朝阳门口,吕亭云问她钥匙在哪里,张朝阳神志不清的问东答西。 吕亭云也没看见她身上有口袋,没办法,只能把她先丢自己床上,而后下楼去车上翻,手扶箱没有,眼镜盒没有,座椅下没有,脚垫下也没有,后备箱更没有。 郁闷的吕亭云黑着脸上楼,张朝阳已经呼呼大睡了,吕亭云抽了她几个耳刮子问了三四遍,可看着那抽红的小脸,吕亭云只能作罢。 可怎么睡,孤男寡女的,自己只有一张床,一张凉席和一条薄毛毯。 能胡闹的女人是宝贝,不能触碰的女人是受罪。吕亭云真的有一种日了狗的憋屈感。 他还生不出趁人之危的非分之想,莫说那方面不知道有没有回归,就是回归也不会,他老感觉有一种负罪感,罪孽感,因为他突然记起初恋流产那血淋淋的孩子,当年他十八岁,现在三十六,如果生下来,那孩子或许有张朝阳这般高了。 洗漱完吕亭云只能把阳台瓷砖拖一下,而后仰头睡地板砖上,正睡的迷迷糊糊,听见张朝阳神志不清的喊喝水。 吕亭云烦躁的爬起来,他没时间烧水喝,平时都是买三块的大瓶矿泉水,现在床下只剩下喝过的半瓶矿泉水。 管他呢!吕亭云把矿泉水嘴对准她张开待哺的小嘴,张朝阳像沙漠遇见清泉般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半瓶水。 待吕亭云迷迷糊糊准备入睡时候,张朝阳又闹起来,这一次她喊热。 吕亭云空调很少开,主要是心疼电费,可又不能看着张朝阳满头大汗不管不顾,于是只能把空调开了。 阳台和房间只隔半堵墙,连张玻璃门都没有,可空调一开,气温很快就下来了,吕亭云可是睡地板砖上,他身上空空如也,那冷飕飕滋味,让吕亭云只能蜷缩着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吕亭云连晨跑也免了,直接提起电瓶车就往工地赶,一路上他不停的打哈欠,这一晚上,他哪里入睡。 八月十号星期一,上证3786.03点高开,比八月七号星期五3744.21点收盘指数高开41.82点。 随后大盘一浪接一浪的上冲,一时间,盘面像开了红染坊,到处红彤彤一片。 梅雁吉祥开盘价6.65元,比上个星期五高开一毛四,等于涨百分之2.4%,然并卵,大卖单蜂拥而至,如滚滚长江东逝水般滔滔不绝,延绵不休。 吕亭云仰天长叹,可能自己只有这个命,能够遇见一个涨停已经是平生奇遇,哪里还有再多的狗屎运。 要是再来一个涨停还得了,那是十四万多日收益,六十多万总盈利,一百六十多万总资产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行情,真的可惜了。 在清仓前,吕亭云最后看了眼梅雁吉祥,一瞬间吕亭云呆住了,只见梅雁吉祥此时价格到了星期五收盘价5.51元后下方出现一个百万手的大买单,而后源源不断买单加入进来,任凭大卖单狂砸不休,好像定海神针一般。 这不是和上个星期五走势一样吗? 果然,大卖单渐渐的少了,大买单却越来越多,股价反转了,一瞬间的,分时线如喷泉般向上飙,五分钟不到,梅雁吉祥再一次涨停。 “天不亡我!” 吕亭云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嗓子。 惊的在角落干活的云哥儿丢了工具拔腿就跑。 第49章 异想天开 第49章 三点钟收盘,上证收3928.42点,大涨184.21点,涨幅4.92%,日成交资金6526亿多,两市成交量突破一万二千亿,一时间,突破六千点,重归大牛市新闻开始甚嚣尘上。 梅雁吉祥6.07元涨停板收盘,换手率24.12%,虽然中间数度被打开涨停,但一直有惊无险。 因为吕亭云已经麻木啦,或者习惯了。什么事,如果重复几次,连马戏团猴子都习惯骑单车。 可再好的预期都抵不住现实的煎熬,去哪里腾挪五万块还宋路的债务才是当务之急,可哪里还有办法呢? 更不要说遇见雪上加霜的事情。 下班前,小黑红着脸走过来道:“哥,晚上一起去吃饭,李叔也来。” “吃饭,好好的吃什么饭,你请客?”吕亭云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黑道。 “嗯!” “有事。” “他小子好事成了,摆结婚酒,这都看不出来,榆木脑袋。”云哥儿忍不住数落道。 这么快摆结婚酒,不过也正常,底层人物,哪有那么多规矩,不过是宣布他们从此是合法同居。 饭店定在上次小高请客的那家,在工地外不远的万家丽路边山湾处,说是农庄,其实就真的是个农庄,竹篱笆破木门,加一点现代化洗漱设备而已! 来的人不多,二十来人,客人中年轻人居多,估计都是小黑两口子同乡工友,要说份量,就自己和老李两人,自己是带班,老李是老板,这在道义上比他们高一个阶层。 可满房间就自己最肮脏邋遢,因为所有工人都提前换洗了一番,老李又不下工地自然干干净净。 “哥,你坐李叔旁边。”杏芳红着脸道。 老李黑着脸坐在上首主位,不知道是从此以后断了念想不痛快还是工地其他呕心事烦躁了他。 “我随便找地方坐就行,那个位置轮不到我。”吕亭云摆手拒绝,他知道客人中肯定有小黑两口子长辈,自己一个外人岂不是自取其辱。 “哪那么多废话,罗里吧嗦的烦躁。”老李不耐烦的道。 吕亭云瞪着他,这家伙,今天吃枪药了。 果不其然,菜上齐后,有人敬老李也仰头一杯,没人敬也自己干一杯,隔三差五的,还要吕亭云陪着喝一杯,这家伙,左一杯右一杯的,很快老李就开始黑着脸骂娘,他先喋喋不休骂公司没来钱,然后骂施工员刁难,最后开始指名道姓骂一帮侄辈偷工减料,偷奸耍滑,不替他争气。 这好好的酒席立马压抑了起来,老李酒足饭饱后拉开小挎包拉链掏出一沓钱分成大小不等两份道:“狗日的,摆个酒要了我两份礼,那,这是你狗日的,好好的对杏芳。” 然后,老李郁闷的把那沓厚的丢给一言不发的杏芳,再叹口长气摇摇头转身而去。 吕亭云更郁闷,这狗日的装什么逼,他这样玩叫别人情何以堪。 吕亭云原打算送个三五百算了,现在只能摸着干瘪的口袋,自己可是被两口子奉为上宾的主,再说他们俩都是自己工友,似乎好像是应该送两份人情。 雪上加霜,日了狗的憋屈着掏出仅剩下的一千块钱,脸上还得装出真诚的,笑眯眯的表情。 回到出租房,手还未来得及扣门门自动开了,张朝阳红着脸看着吕亭云道:“你怎么才回来?” 那表情,新媳妇房内人的样子,扭扭捏捏,欲说还休的。 “你在我房里做什么?”吕亭云不解的看着她道。 “不是你带我回来的吗?我…给你…做了饭,一直等…你…回来。”张朝阳语无伦次道。 “不是,我找不到你房门钥匙,你让我怎么办?”吕亭云一阵眩晕道。 “在车上啊!”张朝阳红着脸轻声道。 “你瞎说,我只差没拆了你那破车。” “就后座,座套缝里。” 大意了,就后座没靠近。吕亭云真的想跪下喊冤,可后座吐的一塌糊涂谁敢靠近呢! 走进房,吕亭云恍惚间以为走错了地方,地板砖发亮,座椅发亮,席子散发出晒干后的香味,被子直接换了套卡通图案的蚕丝被,不知道自己的毛毯被丢弃了还是收入衣柜。 书桌上整齐的放了几个菜,有鱼有肉有清脆的蔬菜,还特意做了个紫菜蛋汤,说色香味俱全一点不为过。 “你做的。”吕亭云忍不住问道。 “嗯,你尝尝。”张朝阳手足无措道。 “你不是罗马公主吗?你还会下厨。” “公主不会做菜吗?” “当然,假公主会。”吕亭云打趣道。 张朝阳一阵窘迫道:“我等你回来吃饭。” 吕亭云忍不住打了个酒嗝道:“可惜我吃了,酒饱饭足,额…” “你吃了,你怎么能吃了呢!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给男人做饭。”张朝阳哀怨的道。 “啊!第一次,这么严重。”吕亭云忍不住被她逗乐了。 “千真万确。” “那我无论如何应该吃一点啦!你不是有我电话吗?” “我想给你个惊喜。” “你莫吓我就成。” “我哪有?” “昨晚就够惊吓的。” “昨晚,我怎么了?” “你忘了。” “断片了,” “知道喝醉后感觉吧?下次可注意了,米酒后劲足的很。”吕亭云教训她道。 “难受,醉后没给你丢脸吧?” “我现在有什么脸不脸的,你一个女孩子家知道轻重就行。” “大叔,你为什么老是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男人的脸面可不是自尊自信就有的。”吕亭云突然又记起宋路那笔债务来。 “总应该振作起来,你很好,很优秀,真的。” “谢谢忽悠,你先吃饭吧!” “我没胃口,你吃,我看着你吃。” “我饱了。真吃不下了。” 张朝阳一脸失望的低头不语,也许是伤心吧! 吕亭云没办法只能夹了几筷子试了试,而后点头道:“味道不错,留着我明天当早餐。” “真的,那我明早给你做。” “做什么做,你闲的是吧?你先回去,我要洗澡睡觉了,喝了酒头晕。” “回去,昨晚我们不是…” 吕亭云真的像看外星人般看着她,这孩子,只怕真的是火星来的。 “你,我,昨晚我,我可是睡一晚阳台,”吕亭云急忙辩解道。 “你,没动我,怎么可能?” “你自己不知道。” “什么?” “傻蛋,想什么呢你,走吧!”吕亭云只感觉喉咙一热,一口老血差一点喷出来。 “大叔,为什么啊!我很丑吗?” “滚蛋。”吕亭云急切的把张朝阳推出门。 换洗时候吕亭云才发现,张朝阳把自己衣柜里所有衣服都洗了折叠好,艺术品似的,豆腐块似的。 这是个有强迫症的孩子,不过挺早熟的,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吧? 吕亭云忍不住浑身一紧,他不敢想象那种生涩的青苹果,哄女儿似的,他真没有那份心思给自己找罪受。 也许是男根丧失,男人都应该阉割,特别是坏坏的老男人,可自己明明有晨勃的,也许是自己心真的老了。 他妈的异想天开什么呢?怎么可能,自己还有那自作多情想法,真的应该被债主逼死算了。 想到宋路的债务,吕亭云又开始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了,虽然他真的很累很累了。 去哪里想办法呢? 八月十一号星期二,上证3928.81点开盘,比昨天微涨,而后开始跳水,很快大盘跌破3900点整数关口。 灌肠催肥的鹅,涨太快了,吕亭云知道的。 梅雁吉祥6.20元开盘高开,而后重复套路向下狂砸,一直砸到昨天收盘价6.07元后稳住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吕亭云自言自语道:要不了多久就会涨停。 果然,十几分钟后,多方开始发力,梅雁吉祥迅速涨停,涨停价6.68元。 吕亭云日收益近十六万,总盈利七十五万多,总资产一百七十五万多。 有什么用呢?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还不知道那老头愿不愿意认账,因为那只是一个口头承诺的游戏,一组鲜红的数字而已! 第50章 一了百了 第50章 中午时宋路又发来催债的微信语音询问,语气已经相当的刻薄了。 焦虑,焦躁,焦急,心急如焚,夜不能寐,从来没有一笔债务能把吕亭云逼到这般难受的地步。 因为这里面夹杂着一份多年的友情,和友情破碎后试图挽回的尊严。这复杂的滋味如破碎的骨瓷茶壶,那泛着白光的碎片刺入指腹,变成一种刻骨铭心的钻心疼痛。 吕亭云不知道牟其中负债上亿元是怎么过日子的,但他绝对做不了老赖,即使死也做不了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的无所谓乐观心态。 人是有段位的,有十万家财和百万家财是两个境界,有百万和千万又是两个境界。反过来说,能负债几十万是庸人,能负债百万千万才是生意人,能负债千万亿万那是胆大包天之徒。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的心胸和眼界,更是一个人的精神境界,吕亭云的悲哀就是,他永远成不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 下午上证3927.91点收盘,微跌0.51%,日成交量5389亿元。 梅雁吉祥6.68元涨停价收盘,换手率降到15.67%,说明它后劲十足,可没人知道他的顶部在何方。 从3.9元开始到6.67元,已经五个涨停加一个百分之七点七大阳,他到底要涨到何方。 网上开始传言国家队大笔资金扫货了梅雁吉祥救市,不管传言如何,吕亭云内心始终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所谓高处不胜寒。 谁知道它哪天到顶,谁知道到顶后是软着陆还是硬着陆,所谓妖股,就是出人意料,不可捉摸。 垂头丧气到出租房时候,张朝阳又从门缝伸出小脑袋望穿秋水的看着自己。 “你闲的是吧,哪里来的钥匙?”吕亭云生气的道。 “房东大妈给我配的。”张朝阳吐着舌头道。 吕亭云浑身一寒,他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副彪悍的身材和审视一切的怀疑眼神。 “真是大妈给我配的。”张朝阳道。 “你到底想干嘛?” “我做了饭等你回来吃,我今天有了胃口。” “你天天就没正事。” “我今天卖了一台xc60,你喜欢的雷神之锤那款。”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以后,理想,梦想,你跑省城不至于就为了给人做饭,卖车吃的可是青春饭。”吕亭云看见书桌上三菜一汤总不忍心太刻薄赶人。 “对,我理想就是给我男人做饭。”张朝阳脱口而出。 “你理想是给男人做饭,你没毛病吧!”吕亭云打量着她,没看出她智商有问题啊! 可这世界有这样的理想吗? “不是给男人做饭,是给我男人做饭。”张朝阳纠正道。 “有区别吗?”吕亭云被她绕晕了。 “有,区别很大。” “所以,你先拿我练手是吧!”吕亭云叹息道。 “啊!练手…” 既然她敢做,吕亭云也不怕她下毒,那就放开肚子吃,反正自己挺饿的。 吃完饭,吕亭云准备去跑代驾了,张朝阳磨磨唧唧在收拾,她好像真的很乐于享受收拾碗筷的过程,因为她一边细细的洗碗,一边止不住还在哼唱《女驸马》。 “大叔,下个星期你送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好不好?”张朝阳追到房门口看着下楼的吕亭云问道。 “酒会,什么酒会。” “沃尔沃亚太总部在湘南省举办的酒会,我是销售冠军。”张朝阳喜上眉梢道。 “就你还是冠军,你们店,还是东区。” “看不起人大叔,我是省冠军。”张朝阳得意洋洋道。 “到时再说。”吕亭云真看不出她有做省冠军的任何潜质。 “大叔,刚刚你那个朋友来家里找你。”张朝阳忽然道。 “我朋友,哪个朋友,小胖子。” “不是,上次吃喝醉那个。” “宋路,他来干嘛?”吕亭云紧张道。 “不知道,我说给你打电话他说不用,然后就走了。” “再没多说什么?” “没什么,” 吕亭云知道他来干嘛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搬家跑路了吧!吕亭云到了楼下掏出手机想打电话问问,想了想还是算了,没有钱还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急匆匆到了酒吧街,夜幕早已经降临,满街震耳欲聋的狂躁音乐,熙熙攘攘的俊男靓女,拥堵不堪的宝马香车,这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等活的间隙,吕亭云呆呆的看着一辆辆名贵的汽车,几十万,上百万,上千万,拉风的,摩登的,内敛的,尊贵的,低调的,张扬的,可没有一辆名车是工地干活能够买的起的。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同样的道理,赚钱的不辛苦,辛苦的人不赚钱。这个世界,所谓的人人平等,只是法理上的空话,事实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划分成一个个阶级,一个个泾渭分明的阶级。 所有的人,都消尖了脑袋想突破现有的阶级攀附上一个阶级,来享受高阶级的资源和人脉,而自己,却滑落到下一个阶级,或者叫回到他原来的阶级。 十几年的努力和奋斗啊! 一瞬间的,吕亭云萌生出一种悲凉的气馁感,靠这仨瓜俩枣,他怎么可能还宋路的五万块债务,他怎么可能还五十万的巨额债务。 可不干又能如何,又不是没走过绝路,也许,自己真的在赎罪,用余生的汗水和心血去赎罪。 跑了五六单,挣到三百三十块,吕亭云准备回去了,他这几天一直失眠,他感觉熬不下去了。 刚准备收车走人,那个上次警告自己的铁汉刚刚好碰见他。 “你娘的,你还敢来。”铁汉挑衅道。 吕亭云愤怒的拿起电瓶车锁追上去,他真的有了杀人的心思。 铁汉吓了一跳,待看见吕亭云杀人的眼神和动作,立马启动电瓶车飞快的离去。 吕亭云也没追,只是气喘吁吁的看着远处回头观望的铁汉,都说怒火伤肝,他倒是真的希望打死个人一了百了。 八月十二号星期三,上证3881.23点低开,网上扬言死守3900冲击六千点像一记响亮的耳光被活生生的打脸了。 梅雁吉祥还是重复老套路,它先是6.95元开盘,比昨天收盘价高开两毛七,等于高开四个点。而后一路砸盘到6.79元开始反弹,最后以7.35元收涨停。 吕亭云看着账号,今日收益十七万五,总盈利九十二万五千,总资产一百九十二万五。 好像离老头小目标不远了,明天如果高开,那铁定可以冲上一百万总盈利了。 拜师啊!可比拜干爹光明正大,而且还承诺给一百万真金白银,敢想象吗?天下好事都砸自己脑壳上了,自己长的漂亮些。 刚在白日做梦,电话不合时宜响了,宋路打来的。 吕亭云战战兢兢接了,今天可是到日子了。 “亭云,在忙吗?”宋路温柔的询问道。 “在忙,楼面上。”吕亭云等着狂风暴雨。 “哦!那就好。”宋路道。 吕亭云短路了般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宋路确实没按套路出牌。 两人沉默了半晌,宋路终于问道:“那个事想到办法了吗?” “还在想办法。”吕亭云忐忑不安道。 “如果确实想不到办法那就缓缓。”宋路道。 “啊!” “缓缓,也不能逼死你是吧。”宋路一副宽宏大量口气道。 “最多月底,我月底真的有办法。”吕亭云松了口气保证道。 “亭云,我还不相信你吗?没事,真没事。” “我不会食言的,我保证。” 宋路似乎难以启齿的沉默了一下后道:“亭云,问你个事,你和那个女孩到底什么关系?” “谁?” “上次那个小张。” “不是说了吗,就是邻居。” “真的,那她怎么在你房里,你们真没那个。” “真没有。” “亭云,我遇见难事了,我今天又去求了谢局,他好像对小张印象深刻,我真的,亭云,你说实话,如果你对她真没心思,你能不能把她微信推荐给我,就推荐个微信就行,算我求你了…” 第51章 莫娶美妻 第51章 吕亭云没听清楚宋路后面的话,他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向自己胸腔锤来,像胸口碎大石般剧烈的锤动,而自己,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承受。 老话说无能莫娶美娇娘,不信你看武大郎。 吕亭云刚带马小云回去开店后就深有体会,每当镇上有身份的体面客人带着戏谑的眼神打量着剃头匠娘子时候,吕亭云就经常感觉到那种屈辱感。 吕亭云一气之下关了店去了娘家生活,他以为情况会改观。 可吕亭云错的离谱,人在异乡,又寄人篱下,有些客人竟然当他面言语调戏马小云,这让他醋意更浓,日子更难过,他更觉得剃头匠这个伺候人的职业卑微下贱。 再加上回到娘家的马小云少了背井离乡的孤寂,渐渐的也疏忽了吕亭云那颗脆弱的心。 马小云本来爱打扮,生儿子后衣服越穿越短,胸襟越开越低,吕亭云看着流口水的男人就忍不住憋屈,难受时候他经常用烟头烫那些受不了的衣服,然后谎称不小心。 两人开始了无穷无尽的争吵,而后冷战,吕亭云出去搞工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受不了折磨,所以选择眼不见为净。 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幻想着和爱的人去天涯海角隐居到白头偕老。 无能莫娶美娇娘,现在,又一出即将上映的老戏重演。 他怎能不感觉屈辱! “亭云,亭云,你答应了吗?我真的是没办法开口,我………”宋路急切的道。 吕亭云打断他的话道:“你等我一下,我一会打给你。” 挂掉电话后,吕亭云思索片刻后打开微信向老先生发了行字道:“洪爷,我遇见难事了,我不是万不得已真的羞于启齿,我被人逼债,走投无路了。我想卖了股票,用今天九十二万五的盈利换你一个援助,只要五万块就可以了,你能帮助我一次吗?” 而后,吕亭云石化了般看着洪爷的头像,他希望他看见,又害怕他看见,老先生不欠自己任何东西,他凭什么帮助自己。 一分钟,两分钟,一直到五分钟,似乎每一分钟都是那样的漫长,那样的漫长。 突然,老先生微信正在输入,吕亭云心跳加速,他不敢看,又急切的想看。 终于,一排文字发了过来道:“钱我已经转账到你账号,但凭本心,无视搅扰。” 但凭本心,无视搅扰,这话什么意思?他是要自己坚持判断,不要因为缺钱清仓吗? 吕亭云急切的退出微信,果然,有转账信息提示,一个一,五个零,那是十万块,自己想借五万块,洪爷给了十万块。 吕亭云发了个泪目表情包感谢,而后他回拨了宋路的电话,都说钱是男人的胆,这有钱和没钱真的完全是两种心境。 “你怎么挂了,你什么意思?”宋路不高兴的道。 “什么什么意思?”吕亭云反问道。 “吕亭云,几十年老同学,没必要装糊涂,一句话,要不立马还钱,要不答应我的条件。”宋路动了怒气。 吕亭云强压怒火道:“你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 “什么?” “要小姑娘微信。” “当然是,当然是我的意思,人家大人物怎么会。” “哦!你倒是会察言观色,那要是人家喜欢你学生你也安排,要是他喜欢你堂客你也安排。”吕亭云反唇相讥道。 “吕亭云,你这话什么意思?”宋路歇斯底里道。 “你急什么,我不是好奇吗?” “我为人师表,我…” “好一个为人师表,受教了,” “还钱,立马,马上,我和你以后绝交了。”宋路气急败坏道。 “钱已经转账到你微信了。” “吕亭云,你玩我是吧!都说你是白眼狼,我今天算领教了。”宋路咬着牙道。 “你以前没问我借过钱,我催过你没有。”吕亭云平静的道。 “你…你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你…” 不相干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总有道义,有些事,即使不相干也是一种冒犯与侮辱。 下午收盘,上证收3886.32点,跌1.06%,日成交资金5870.5亿。 梅雁吉祥7.35元涨停收盘,当然,他还是重复老套路,中间数度被砸开涨停,而后被强行封住,换手率达到惊人的33.88%,成交量达到46.23亿元。 吕亭云看着梅雁吉祥的分时走势和日k线图,他在想,庄家到底想干嘛,是击鼓传花,还是庄家在吸引跟风盘,不然,好好的涨停为什么天天重复砸开,如果换位思考,他的目的无非两点:一是吸引跟风盘快点上车;二是告诉小散户们,安心持股,涨停被砸开很正常,我会封死的。 吕亭云突然明白,股市原来就是心市,它在无限扩大你的贪婪和恐惧,难怪洪爷告诫说:但凭本心,无视搅扰。 可自己一个小散户有什么值得庄家恐惧的呢! 好像除了船小好调头外。 这就对了,其实股市就是一场纸牌游戏,游戏的名字叫——跑得快。 散户永远比庄家跑得快,所以,这才是散户的终极武器。 哼着歌到出租房时候,张朝阳早做好了饭菜等着自己。 吕亭云真的想捏捏她那张粉脸蛋,这死孩子,怎么越看越顺眼呢! “你看我吃饭干嘛?”吕亭云趴完饭好奇的道。 “大叔,你吃饭样子让人胃口大开,我多看看增加食欲。”张朝阳笑着道。 “怎么说?” “就感觉特别有成就感。” “你爱好挺特别的,我第一次听说有把做饭当成自己理想的,这要是几个月前,我估计都会鄙视你。”吕亭云认真的道。 “我淑女课老师教的,她说一个女人最幸福时刻就是看着男人狼吞虎咽的吃完自己亲手做的饭。”张朝阳振振有词道。 “你还上淑女课?” “嗯啦!十二岁开始上。” “我还上过绅士班。”吕亭云鄙夷道。 “大叔,”张朝阳撅嘴道:“我看了她相片,真的挺漂亮的,你真的狠心离开她?” “谁?” “大姐,你微信空间有她相片。” “哦!我等一下删了。” “别,你何必,总有个念想。” “你想多了,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 “真舍得?”张朝阳道。 “小孩子家家的,多话。” “我22了。” “你看起来像12。” “我哪里像12。”张朝阳不自觉低头看了眼胸围。 “心智。” “大叔,你在说我傻啦!” “反正不聪明。” 随后两天,上证连收两个小阳线,八月十三号星期四涨1.76%,八月十四号涨0.27%,但上证指数数次冲击4000点都不成功,最后上证3965.33收周阳k线。 网上倒是一片乐观,各路专家和股神一致认为,大盘冲上四千点,冲击六千点板上钉钉,有如此多波折,是因为需要释放压力盘,夯实基础。 吕亭云一直很悲观,因为股灾留给他的记忆太深刻了,他老是觉得股市如拦坝,既然拦不住那只能溃堤,莫说四千点上不去了,搞不好又会是一泄千里的另一场股灾。 幸好梅雁吉祥涨势不错,星期四梅雁吉祥7.37元开盘,而后一路稳步向上,十点钟以8.09元收涨停。 星期五8.78元开盘,而后被砸到8.45元后反攻到8.90元涨停,虽然略有波折,但全天换手率降到22.22%。 吕亭云时刻想着清仓离场,但总归忍住了,仿佛不卖在最高点他觉得对不起洪爷的信任和帮助,因为他明白,洪爷选择无条件信任他,是因为自己每一次精准的操作。 而自己,除了赌一把,他没有任何让他老人家满意的地方。再说,根据《中国新股民必读全书》对股票顶部的描写,股票到顶最重要标志是成交量放大数倍,而股价不涨反跌。 梅雁吉祥这几天成交量不升反降,他凭什么不敢赌一把。 可看着模拟账户红彤彤数字,总资产232.9万,总盈利132.9万,他创造了股灾中的奇迹,排名已经进入牛股王第十名,他现在名正言顺可以拜入老先生门下了。 往后余生,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弟子礼名正言顺孝敬老先生。 第52章 重生门 第52章 晚上吕亭云急切的赶到船型平台,老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老先生给予他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 吕亭云说不出肉麻的感谢之词,他真的准备行跪拜大礼表达感谢的,但到了目的地后,吕亭云愣住了。 老先生早到了,但他身边坐了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这女人看不出具体年纪,但肯定比自己小得多,她剪一头清爽的短发,眉眼清秀,嘴唇两角微微上扬,一副欲笑不笑的样子。 “你就是吕亭云?”女子兴奋的站起来打量起拘谨的吕亭云。 吕亭云一门心思欲行跪拜大礼的,可被这冒失的女人打断了思绪。 “你好!我叫马晓旭,”女人嘴角终于露出笑容。 马晓旭,和马小云一字之差,吕亭云胡乱的还以为是马小云姊妹。 吕亭云打量了她一眼,这女人个子和马小云个头相差无几,但却不同于马小云丰腴的身形,她是那种瘦骨身材,凹凸分明,皮肤白净,神态很干练,那张看不出年纪的脸上虽然很动人,但有一种千帆过尽风云淡的洒脱和不羁。 “你好,我是吕亭云。”吕亭云疑惑道,他不知道这人是老先生孙女,还是… “你坐这边来。”老先生淡然指着左侧道。 吕亭云安然坐了下来,老者坐中间,马晓旭坐右侧。 “马晓旭是我最小的弟子,她闹着要来看看便跟来了。”老先生解释道。 原来如此,吕亭云向马晓旭点点头算认识了。 “吕亭云,我还以为我会是关门弟子,往后你得叫我师姐啊,你上面还有好多师兄师姐。”马晓旭道。 “多话,”老者打断马晓旭话道。 马晓旭冲老者做个鬼脸,看得出来,这女人和老者很亲昵。 很多师兄师姐,难不成他们是什么秘密组织,吕亭云担心的看了老先生一眼,可怎么看也不像坏人样子啊! “洪爷,上次事情真的感谢你,我……”吕亭云酝酿了一下嚅嗫道。 老先生摆手打断他的感谢道:“我是基于你的盈利做出的估量,没什么好感谢的。” 基于盈利估量,吕亭云预测是另一场股灾即将来临,假如真的又是一场雪崩,吕亭云那二百三十几万模拟数字能经得起几个跌停。 吕亭云感动的道:“洪爷,我知道你是真心帮我,上德不德,你是有德高人,所以…” “所以你想感恩戴德?”老者问道。 “我想一辈子孝敬先生,这个世界除了父母之恩,再没有人比先生更慈悲的人了。”吕亭云终于说出心底的肺腑之言。 “吕亭云,你真有趣,孝敬先生可得看你本事。”马晓旭忍不住插嘴道。 没本事还没资格孝敬老人家吗?吕亭云疑惑的看了眼马晓旭。 “说说你对股市走向判断,你觉得下个星期能持续上涨吗?”老者换了话题道。 说到股市,吕亭云轻松起来道:“洪爷,我说不清,但感觉不好。” “怎么说?” “我总感觉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控制大盘,每一次指数只要冲上四千点立马就被当头一棒打下来。”吕亭云字斟句酌道。 “你是说,大盘上不了四千点。”老者道。 “不确定,我感觉上不了,也许,又是一场雪崩。”吕亭云犹豫道。 “你这人真是的,你不是很厉害吗?每一次精准操作,我还以为你真是穿越来的。”马晓旭气恼的道。 老者扭头瞥了眼马晓旭而后回头好奇询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清仓呢?你已经获利翻番了。” “我感觉,梅雁吉祥还没有到顶部,因为成交量不增反降。”吕亭云红着脸道。 他那点可怜的股市理论和经验,在这样的大神面前,吕亭云真的羞于启齿。 “个股走势离不开大盘起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真的有把握卖到最高点。”老者道。 “没把握,但我想试试。”吕亭云道。 老者再没有多问,而是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老者身边马晓旭也立马正襟危坐闭眼不语。 吕亭云看着江枫渔火,听着船鸣车啸,再抬头看着满天繁星,一轮明月,胸中那些压抑的,焦躁的,失意的,苦闷的前尘往事通通都慢慢远去了。 那是一片空灵的世界,安详,宁静,无思,无欲,如抟气至柔复归的婴儿。 被唤醒的时候,老者已经起身,他很专注的看了眼吕亭云道:“你刚才进入冥想的最高境界了!” “我什么都没想?”吕亭云赶忙道。 “我知道,一个人想什么很容易,无思无欲却很难,你刚才头顶隐隐有光。”老者道。 “我不是有意识的,我…”吕亭云理屈词穷想分辨道。 “看你假惺惺样子,先生很少表扬人的。”马晓旭不屑的道。 “晓旭,你送一下他。”老者转身道。 “我有电瓶车,先生…”吕亭云看着远去的老者。 马晓旭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翻着白眼鄙视着吕亭云,待先生走远后,马晓旭盯着吕亭云道:“你刚才真的进入无思无欲物我两忘的境界。” 吕亭云如实道:“瞎碰到的。” 马晓旭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呢?这么多年我怎么就做不到呢!没道理啊!” 而后马晓旭突然问道:“那你真的是穿越来的吗?” “穿越,什么穿越?”吕亭云狐疑的反问道。 马晓旭不耐烦道:“你这人,真的虚假,有什么呢!我就是穿越来的,先生也是。” “你说什么?”吕亭云惊愕道,穿越还能成群结队的搞批发。 “你大呼小叫什么,我从2012年穿越到2009年,2012年后我又迷糊了。”马晓旭淡然道。 “迷糊了?” “就是不知道未来走向了,先生从2013年穿越到1970年,他一直急着找看得到未来的接班人。”马晓旭解释道。 吕亭云愕然的看着这个习以为常的女人,好像在她嘴里,这个世界穿越比坐高铁还要寻常。 “你看我干嘛!待你入了重生门你就清楚了,你上头加我还有八位师兄师姐,都是穿越重生的人。”马晓旭道。 “重生门,还有八位师兄师姐?”吕亭云脑袋有一点短路了。 “你不知道啊!先生创立了重生门,他一生都在寻找穿越重生的人,你星期一只要卖了股票,你板上钉钉是我师弟,”马晓旭道。 “要跌停卖不了呢!”吕亭云问。 “哈哈,你呀!扭扭捏捏的,小媳妇般!你以为先生看不出来你虚假,穿越重生的人,神态气质完全不同。”马晓旭挖苦道。 “怎么说?” “失意人才会穿越,活的好好的谁会想穿越。” “那你呢?因为什么?” “孩子,09年因为感情我流产了她,所以一直过不去,” “那现在呢?” “肯定,不然我穿越什么劲。你呢?因为什么?” “我真的不是穿越,我…” “行啦!谁稀罕知道,走了,送你回去。” “我骗先生干嘛?要真重活一回我犯得着可怜巴巴干民工干代驾苦熬的。”吕亭云解释道。 “你还干过代驾,穿越就不能干民工了,五师兄还在家里种田呢!下次有空我带你去他家玩。”马晓旭道。 “还有这样悲催的穿越者?” “人家是大彻大悟,你知道赎罪吗,用自己方式向前世赎罪。”马晓旭淡然道。 猛然间的,马晓旭的话像电流一般直击心底深处,也许,自己真的应该用自己的汗水和余生去替自己赎罪。 到小区路口时候,马晓旭指着对面山水湾道:“要不去我闺蜜家坐坐,她住山水湾。” “不去,我明天早起。” “哦!你刚才说你干过代驾,你…” “什么?” “你肯定送过我闺蜜到山水湾,她约你那个…”马晓旭猛然间看着吕亭云。 “没有,真没有。”吕亭云落荒而逃。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也只有马晓旭满口穿越者谎言的人,才配得上那样直白约炮的癫妹子闺蜜。 第53章 一口鸟气 第53章 时间总是那么慢,又总是那么快,从七月二十二号和马小云办好离婚分开,一晃眼差不多一个月了。 这个世界没有谁放不下,包括挚爱的马小云。 多少个夜晚,马小云一直在他眼前晃呀晃,他思念,想念,担心,愤然,酸醋,无奈,淡然,最后到习惯。 吕亭云突然想,假如不是自己有奇遇,假如不是自己连走狗屎运,假如不是自己放下,假如不是自己咬牙坚持,他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是四处躲债的过街老鼠,还是声名狼藉的害人精,或者是一堆腐烂的蚀骨爬满了啃尸虫。 可自己总算是熬过来了,一关又一关的熬了过来,虽然还没有功德圆满,但他已经看见了希望之门。 死亡很容易,活着却很难。 人到中年,你想东山再起,你想从头再来,那就得脱胎换骨,就得浴火重生。 吕亭云戒掉了烟,也戒掉了槟榔,戒掉了一切控制他精神的嗜好,他就是怕有半途而废的颓废理由。 所有的艰难困苦,在睡醒后新的一天都成为过去。 八月十六日星期天,天气很好,阳光很明媚。 一大早,吕亭云到工地时候,云哥儿真在教训高兴,高兴最近学会了很多,已经能打下手了。 “哥,看看,你查一查,看我教的徒弟怎么样?”云哥儿看见吕亭云立马跑过来邀功道。 “还好,还好。”吕亭云故意一副不置可否样子道。 “什么还好,你用吊坨检测一下嘛!”云哥儿十分委屈抗议道。 “说了还好。” “哥,你看我天天,劳心劳力的,你得奖励我。” “给两百块晚上你自己找个窑姐去。”吕亭云道。 “什么…什么窑姐,我是那人吗?我从来没去火车站找过那脏玩意。”云哥儿斜了眼远处干活的高兴后轻声道:“哥,以后不能乱说,我可是有身份的人。” “有屁快放。”吕亭云瞪着他没好气道。 “哥,商量个事,明天高兴他姐生日,晚上想请你捧个场,她说了,只要你去,吃饭,洗脚,唱歌一条龙。”云哥儿鬼鬼祟祟道。 “为什么要我去?” “你长的漂亮些呀,我不是老吃这身材亏嘛!”云哥儿不自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吕亭云哭笑不得道:“你不怕我去了坏你好事。” “怎么会,高兴她姐和小张比不了,除非你发神经了。”云哥儿宽慰道。 “你倒是心宽,你好意思要别人请客,”吕亭云提醒他道。 “嗨,花几个钱算什么?只要有搞头,单我买了就是。” “你有钱?” “不是帮你干活嘛!到时你预支一点给我就行。” 吕亭云提起脚真想踹死他个小胖子,自己天天累死累活挣点代驾外快想宽宽手,可这钱还没捂热基本上都被他预支去了,他几乎天天闹着要钱。 “我用我自己钱怎么了?说破天我也不怕。”云哥儿在吕亭云提脚瞬间跑开了嘟囔道。 “用你娘老子,你有多少钱你心里没点逼数,你已经超支两千块了。”吕亭云忍不住破口大骂。 “反正我天天帮你干活来着。” “你换老板试试看能天天要到钱不。” 云哥儿换了张笑脸道:“哥,自己兄弟,说什么呢,见外啊!” 吕亭云道:“你知道过个生日要花多少钱吗?就湘雅附近你打听打听,随便哪个饭店ktv,没万把块出不来,你倒是口气大。” “多少?你唬我吧!不是十块钱一个人吗?还送杯茶。”云哥儿不可思议道。 “十块钱,你他娘以为是民工歌舞厅。”吕亭云吓唬他道。 云哥儿呆立当场,半晌后他道:“哪能这样贵,我这手都没碰到,要不别去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云哥儿哪里都好,就是债难讨,好不容易有地方扣老账,吕亭云可不希望越欠越多。 下班前遇见小黑和杏芳两口子,小黑看见吕亭云主动发了支烟道:“哥,以后有事你说话?” 吕亭云拒绝了小黑点火的动作道:“行,在外面都是兄弟,你也不能和我客气。” 小黑看了眼杏芳,杏芳红着脸像喝醉了酒。 他们是用最朴实的方式感谢吕亭云上次送的一千块大礼,民工大多口拙说不出感激涕零的话。他们自己同村兄弟基本上也就送两三百块,吕亭云和他们非亲非故的,还闹过大矛盾。 回到家,吃着张朝阳做的热饭,吕亭云掏出五百块钱道:“这么久都是你花钱买菜,我不喜欢白吃白喝占人便宜。” 张朝阳拉下来脸道:“大叔,我怎么就成别人了。” 吕亭云道:“我们很熟吗?” 张朝阳委屈巴巴道:“大叔,我们都共寝过还不熟吗?” 吕亭云汗毛直竖把钱丢桌上道:“你一个小姑娘有多少收入,拿着吧!” 张朝阳道:“真不要,我有钱。大叔,你要真觉得亏欠,你晚上带我去你代驾地方看看,我看你怎么挣钱。” “你想代驾?” “看看,说不定哪天我家破产了也是个来钱路子。”张朝阳道。 吕亭云差一点咬到舌头,这牛逼吹的,还我家破产,说的真像那么回事一样。 “那行吧!”吕亭云道,让她见识一下蚊叮虫咬燥热难耐的滋味也挺好。 到了酒吧街,吕亭云把车停到经常等单的停车场,刚打开车门,就看见铁汉和那个平头中年男人在停车场边抽烟等单。 两人看见吕亭云带着美若天仙的张朝阳,先是一愣,而后露出鄙夷的笑容。 但两人始终不敢有太过分的举止,一直到十几分钟后,停车场又来了四五个他们的同伙后,他们先是叽叽咕咕发出阵阵哄堂大笑,而后有人开始猛吹流氓口哨,最后终于有人开始调戏道:“小妹,来这边玩,” 吕亭云气恼的走近了几步看着他们。 “看什么看,满大街小妹,我们可没指名道姓。”铁汉挑衅道。 吕亭云一言不发的死死瞪着他,一直瞪到铁汉忍不住扭头回望,待他看见身后人墙,他打了鸡血道:“你他娘想死是吧?” 吕亭云从身后突然拿出车锁冲过去,他知道,对付这样的人,不下死手不行,他赌他们不敢硬杠。 果然,平头中年人把铁汉拉入人群后开始劝架。 身后张朝阳看见吕亭云要和人拼命,急切的喊道:“大叔,使不得,你快回来。” 吕亭云其实也觉得犯不着,所以就顺势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你先回去吧!”吕亭云对急切的张朝阳道。 “我不怕,” “我怕你给我惹祸。”吕亭云郁闷的道。 “那等你接了单我就走。”张朝阳坚持道。 吕亭云说服不了执拗的张朝阳,只能劝张朝阳回车上去。 所幸铁汉再没出言挑衅,但哄笑和流氓口哨一直没停过。 手机突然提示有单来了,吕亭云看了一眼,是附近停车场有人点了自己。 吕亭云在离开前再一次叮嘱道:“我去忙了,你马上回去。” 张朝阳无奈的发动了汽车,吕亭云看她已经在倒车,便启动电瓶车离她而且。 单子是几个醉酒年轻人点的,吕亭云因故耽误了几分钟,这几人骂骂咧咧的很不客气。 挺憋屈的感觉,但能怎么样,想挣别人钱就得受委屈和刁难,甚至于辱骂。 从坐到驾驶台,几人就质问吕亭云有没有开过跑车,吕亭云问目的地,几人就不愿意明说,一人说要先顺去城东,一人又要顺去城西梅溪湖。 车开了后,吕亭云先是四平八稳的开,几人骂骂咧咧问吕亭云会不会开车,待吕亭云加速,几人又开始骂他开车技术烂。 几人是真的把他当老实巴交的受气包了,吕亭云一忍再忍,他清醒的很,洪爷告诫本月的牢狱之灾他虽然不信,但真的不敢冲动。 好不容易送完了人交了车,等回到停车场时候,发现张朝阳一个人蹲着车边哭。 “哭什么?” “车胎被人放了气,还刮花了我车门。” 一瞬间的,吕亭云那口鸟气爆发了。 第54章 爽快一回 第54章 吕亭云强忍着道:“不是早要你回去吗?” 张朝阳抽泣道:“我去附近逛了逛,给你买了身衣服,” 说完她递过来几只纸袋子。 吕亭云没接,他也没心思分析张朝阳为什么老给自己买衣服,他只觉得胸腔起伏,这欺负人的方式,真的让他愤怒。 “看见人没有?” “没有,好像…”张朝阳犹豫道。 “好像什么?”吕亭云吼道。 张朝阳吓了一跳,她第一次看见吕亭云动怒,嘴巴不听使唤的道:“我回来看见那群人围在我车边,他们看见我就散了。” 果然,果然是那几个人,吕亭云不年轻了,可他也不会再懵懂无知忍气吞声了,中年人唯一的好处是,他的心智已经真正的成熟,他知道什么事情该忍什么事情不该忍,似乎这么多年的心结,似乎今晚受到的鸟气,都应该找一个突破口,来给这个操蛋的人生一个顺气的出口。 吕亭云围着车身转了一圈,他一边看一边思索怎么样顺这口气,转完后他已有了主意。 “车没什么大事,只放了一个轮胎气,你车上有备胎吗?”吕亭云道。 “不知道,好像有。”张朝阳语无伦次道。 她被吕亭云怒吼吓傻了。 吕亭云打开后备箱翻看了下,果然有一个黑色小轮胎。 有备胎就好,不然不好脱身了。 找到了备胎,吕亭云走远几步给云哥儿打了个电话道:“敢打人不。” “打谁,谁皮痒了,你告诉我地址我立马过来。”云哥儿大言不惭道。 “酒吧街这边,社会上的小混混。”吕亭云尽量淡然道。 “哪里,酒吧街混混,社会上的人,哥,我今晚拉肚子,我……” “知道你没胆,你去帮我问问小黑敢不敢,来不来等一下回个电话。”吕亭云平静的道。 “谁说我不敢,我最喜欢捧场子了,我就是肚子疼我……” “快去问,罗里吧嗦的。”吕亭云怒吼道。 挂了电话后,吕亭云开始动手换轮胎,他是个发型师,十几年职业生涯看过千千万万张脸,这让他练就了一双看人的眼睛,他看得出来,小黑一帮人是真的狠角色,也是真正的实诚人。 轮胎刚换了一半,电话响了,吕亭云顾不得张朝阳递过来的纸巾径直接了电话。 “哥,你找我。”小黑问道。 吕亭云走到僻静处道:“问你个事,酒吧街这边打几个人你敢不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道:“有什么不敢的,只是怕杏芳…” “不告诉她就是,你冷不丁打完就撤,绝没有风险,我给你一万块钱。” 电话又沉默半晌道:“说钱我就不来了,哥,需要喊多少人过来。” 吕亭云道:“七八个有胆量的就行,人多了容易坏事,这边岔路多,你们先找好退路。” “我知道。” “你知道?” “那边我熟,以前在那里混过。” “那就好,对方是代驾司机,有五六个人,不过你只需要打两个人,我一会发张相片给你,你故意找茬然后突然动手,主要教训一下就行,不需要太狠。”吕亭云把深思熟虑的手段说了出来。 “就几个代驾司机,哥,你早说嘛!”小黑松口气道。 挂了电话,小黑发来微信请求,吕亭云发了个位置后,又开始慢慢的换胎。 他在等人,他估计那几个人一会还会过来炫耀。 果然,换好轮胎没多久,铁汉和那个平头哥一帮人又出现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哈哈大笑的看着这边。 吕亭云漫不经心的装着玩手机,他打开摄像头,把镜头拉近先拍了段小视频,再拍了几张相片,并且把铁汉和那个平头男人用红圈标注了出来。 发了相片视频没多久,小黑回道:“哥,我到了附近,你先撤远一点看着就行。” 吕亭云发动汽车,张朝阳战战兢兢的坐在副驾,她一副担心又不敢多问的神态。 吕亭云故意打开车窗缓慢的从那几个人身边驶过,他一脸平静的看着那个粗汉子,这么多天了,他内心不止一次幻想怎么样好好的收拾他一餐,想不到这么快如愿以偿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幸好,这个时间节点不早也不晚,自己以后不跑代驾也可以过日子了。 “看你妈看,一副找抽相。”铁汉对着车门吐了口唾沫骂道。 吕亭云一脚刹车看着他,他真不想欺负一个可怜虫,都说同是天涯可怜人,何必自相残杀呢! 可这混蛋,不教训一番顺不下这口恶气。 铁汉被平头哥拉住了,他今天很舒畅,对吕亭云倒是从心底生出了鄙视。 吕亭云已经看见分散左右的小黑一帮人,他踩脚刹车就是怕小黑一帮人打错了人。 小黑看来是真的在附近混过,他看见吕亭云,既不打招呼,也不露声色,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都说人不可貌相,很多狂妄自大的人就吃亏在这闷棍子身上。 吕亭云把车开入主道,开到红绿灯处猛然一个掉头。 “大叔,你不要冲动,我刚才就是心疼车,没事了,大不了我换一台。”张朝阳担心的道。 吕亭云没好气道:“不吹牛你会死人啊!” “我哪里吹牛了嘛!”张朝阳委屈的道。 吕亭云懒得理她,他前几年把自己包装成包工头大老板,然后才发现窟窿越来越大,他现在真的对吹牛逼人士深恶痛绝。 等把车停到马路边,位置恰到好处,他视线刚刚好可以看见停车场出口那几个人。 “大叔,你怎么停这里?” “莫吱声。” “有交警贴罚单。” “看对面。”吕亭云心情大好的指了指停车场。 张朝阳顺着手指看过去,刚刚看见小黑几人抡起棍子在打人,那场面虽然混乱,但棍子大多朝着铁汉和平头哥头上招呼。 剩下的几人抱头鼠窜的想跑,却被小黑带去的人一个个用棍子指着跪在停车场门口,那架势,那排头,还真的有一点道上混的手段。 隔着八车道大马路,吕亭云都听得见铁汉和平头哥翻滚哀嚎求饶声。 爽快,真他娘爽快,看你以后欺负人,看你以后阴路子假扮老好人。 吕亭云设想的偷袭,然后趁乱跑路一样也没发生,这小黑,明目张胆的打人,而且明目张胆的要几人跪着一排看他们打人,一直到围观的路人挡住了吕亭云视线。 吕亭云担心的掏出电话打过去道:“差不多得了,撤了。” 小黑嗯了一声,对面人群中突然大摇大摆走出来七八个横着走的年轻人,而后几人隐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吕亭云发动汽车,这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真的舒畅。 “大叔,看看吧!恶人有恶报,恶人自有恶人磨,哈哈,真解恨。”张朝阳一路上兴奋的道。 “是啦!我差一点冲动了,”吕亭云道。 “你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这个年纪男人最稳重。” “让你失望了吧!” “也没有,就担心你出事。” 回到出租房后,吕亭云给小黑转账了一万块。 小黑立马退回道:“哥,看不起谁呢!” 吕亭云道:“拿着,请兄弟们好好吃一顿去,剩下的要不你分了,要不你拿着。” 小黑道:“哥,我小黑缺钱,但我不缺义气。我从上次和你动手后就真心服你,你要看得起兄弟我,你不要再提钱。” 这话说的,挺有故事的一个人,吕亭云思索了一番道:“今晚是我花钱买凶,和你们无关,你拿着钱,如果出事,这也是一个证明。” 小黑道:“啥证明,我进去几回,拿了钱打人判的还要重些。哥,你放心,绝对扯不上你,也绝对不会变成刑事案件,我下手有分寸的很,老江湖了。信息我删除了,你不要再啰嗦了。” “好,兄弟,我记住你这份恩情。”吕亭云郑重道。 第55章 千年狐狸 第55章 八月十七号星期一,上涨3947.84点开盘,比上周五低开17.49个点,而后大盘开始发力上冲,十点钟左右勉强冲到3994.54点后便开始极速下跌。 看来,吕亭云的判断没错,四千点是个魔咒,只要上涨靠近四千点就立马被打压下来。 梅雁吉祥9.27元高开4.1%,随后逆市下跌,一直跌到上周五收盘价8.94元区间后才开始上攻,而后在十点十分涨到9.80元收涨停。 老套路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吕亭云看着模拟账户,日收益23.29万,总盈利155.58万,总资产255.58万。 该清仓了吧!可以换来155.58万人民币,有这笔钱,吕亭云不但可以还清债务,而且可以在省城买套大房子了,马小云多少次念叨的房子啊! 可看着盘面,梅雁吉祥今天成交量明显稀疏了,庄家不出逃,凭什么自己怕了,老先生可是一直怀疑自己是重生而来的人啊! 如果真的拥有前世的记忆,清仓后发现它还拉十几个涨停,那不是真的让老先生寒心。 那可是重生门,一屋子的重生者,自己要是鬼使神差混进那个圈子,真的哪天碰见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只要对方透露一丝消息,那下半生哪里还会受这黄白之物折磨。 贪婪的人有千万种理由说服自己,直到下午接到马晓旭的电话。 “吕亭云,卖不卖?”马晓旭直呼其名问道。 “卖什么?”吕亭云莫名其妙道。 “卖股票呀!梅雁吉祥,我跟着你买了些。”马晓旭道。 “你说什么?”吕亭云目瞪口呆道。 “先生和师兄弟们也跟着你买了些,先生不准我们打搅你,你快告诉我。”马晓旭压低声音道。 吕亭云只觉得一阵眩晕,自己就走了几波狗屎运,想不到引起这么大的后果,幸好马晓旭透露了消息,否则,自己真的是千古罪人啊! 吕亭云慌忙道:“先生买了多少?” “不清楚,估计不多,几千万吧!”马晓旭轻描淡写道。 “多少?”吕亭云吓尿了,几千万还不多。 “你大惊小怪什么,他们就当玩一把,就我赌了身家性命,你可要对我负责。”马晓旭道。 “你买了多少?”吕亭云结结巴巴道。 “一千万,我就这点身家了,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害了我,我以后带着女儿就住你家了,我房子都抵押了。”马晓旭气呼呼的道。 吕亭云勉强扶住剪力墙才站住道:“马上,立马,告诉先生,全部清仓。” 马晓旭惊愕道:“吕亭云,你确定,发生什么事了?” “听我的,我真的不是穿越者,我感觉不对劲了,你们快跑。”吕亭云慌忙道。 “那你为什么不清仓?”马晓旭反问道。 “你们能和我比吗,我那是模拟数字,我哪怕再多的资金也立马可以清仓,快告诉先生。”吕亭云大声吼道。 挂了电话后,吕亭云看着华福证券手机界面实时成交,他得确认先生是否清仓,如果马晓旭没把话带到,他准备亲自打电话通知。 很快,平静的盘面开始出现一万手的顶格卖单,一万手,一百万股,每股9.80元,一万手那可是九百八十万。 而后,又是一万手,再一万手,再一万手,猛然间的,密密麻麻全部是大单开始砸盘,直到把几十万手封单砸开。 乖乖,吕亭云大喘一口气,这哪里是几千万仓位,这是近五个亿的大卖单,活生生把涨停砸开了。 这猛然间的砸盘,引起的跟风盘如过江之鲫,一时间小单子纷纷开始拋撒。 幸好,庄家实力不弱,在梅雁吉祥砸下去三个点后立马反弹,最后用了上百万手的单子封住了涨停。 吕亭云以为结束了,谁知道立马又是一轮顶格万手卖单开始砸盘,那洪水滔天的气势,如世界末日。 庄家顶不住了,于是开始撤封单,吕亭云一颗悬着的心提到嗓子眼,难道洪爷他们还没有清仓吗? 庄家撤封单后,大卖单终于消停了下来,盘面出现奇异的一幕,梅雁吉祥虽然涨停,封单却寥寥无几,奇怪的是砸盘的大卖单也销声匿迹了。 吕亭云急忙回拨了马晓旭电话道:“先生清仓了吗?” “我清仓了。”马晓旭兴高采烈道。 “你怎么只顾着自己,你带信给先生没有,要不我自己通知他。”吕亭云急躁的道。 “你急什么,我和先生在交易所呢!他们量大,还需要点时间。”马晓旭道。 不是说跟自己玩一下吗?不是说才几千万资金量吗?这还是玩一下,拿上亿的资金量玩一下。 资本的世界,吕亭云是第一次见识,自己拿到点毛毛雨还准备磕头感谢,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真的是井底之蛙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吕亭云又想到清仓,但既然他明白卖方是谁,心里反而踏实了下来,因为从双方产生的默契,吕亭云可以确定,庄家是真的想封涨停的。 这就是股市,一场赤裸裸的猎杀散户的游戏,吕亭云从前还觉得庄家利用资金优势恶意洗盘,利用内幕消息操作股票可恶,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收集穿越者的记忆操盘股市。 宝马香车不是底层民工可以努力出来的,漂亮女人不是穷屌丝可以养活的,豪华别墅更不是穷人可以奢望的。 深深的绝望感后,一瞬间的让吕亭云产生了一种必须要跻身到上层圈子的冲动,哪怕自己是个假穿越者,他也必须赌一把。 下午上证收3993.67点,涨0.71%,成交量6263亿,它离四千点只有一步之遥,但他今天最低点竟然到了3907.40点,它离三千八百点也才一步之遥。 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谁知道明天它会怎么走。 幸好梅雁吉祥9.80元稳稳的封住了涨停,虽然中间略有波折,但今天的换手率降到了12.38%,日成交量22.7亿元还是让吕亭云抱着一丝幻想。 没看见量能放大就不是顶部,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这就是吕亭云想赌的理由。 熬到下班,吕亭云刚到万家丽北路转弯口,就听见路边的一辆卡罗拉狂按喇叭。 小高的车,吕亭云看着戴着黑墨镜的小高色眯眯的笑容。 “下班了?”小高一副调戏中学生的口吻道。 吕亭云冷冷的看着她。 “上车吹吹空调,我送你回去。”小高道。 “我有手有脚。”吕亭云道。 “火气不小,要不要我给你泄个火。”小高不经意对吕亭云卷起舌头。 “毛病。” “吕亭云,啥意思,老娘这样倒你胃口。” “有屁快放。” “你兄弟说你有龙阳之好,我就不信治不了你,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半个医生,”小高坏笑着道。 “治你妈!”吕亭云忍不住爆粗口。 “唉!你这人只怕真的有毛病,放着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要看上我妈…” 吕亭云差点吐了道:“你他娘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说了专给你治病。” 吕亭云启动电瓶车就走,小高一把方向盘挡住吕亭云道:“小家子气,小男人,我有这样下贱吗?” 吕亭云道:“你到底想干嘛?” 小高摘了眼镜道:“我今晚生日,我请你嗨皮去,只要你痛快,老娘奉陪到底。” 吕亭云看着她一副志在必得样子道:“何必呢!就为了那点破业务。” “什么?” “张佑武不是你能够拿下的,我也没这样蠢。”吕亭云愠怒道。 “什么?”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我还没蠢到被人当枪使的地步。”吕亭云不客气的道。 “吕亭云,你什么意思?我一番真情,我…”小高勃然大怒道。 吕亭云打断她怒气道:“你就是个小生意人,哪怕你投资一块钱都想着怎么回报。话说到这个地步,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小高气急败坏道:“你神经病吧!你和我接触几次,说的好像睡过我似的…” 第56章 劫难降临 第56章 一直到临睡前,昨晚买凶打人的事情都没有事发,看来,小黑办事干净利落。 可自己从此以后也断了酒吧街代驾那条来钱的路子了。 所以,成败在此一举,如果明天梅雁吉祥开盘跌停,或者大盘雪崩,那自己就真的完蛋了。 心事重重的吕亭云翻看了一下太原重工的涨势,幸好,太原重工一直在七块多徘徊,看来自己选择梅雁吉祥是真的蒙对了。 想起梅雁吉祥,吕亭云又想起阴自己的云中君,这哥们最近连遭厄运,竟然连吃几个跌停,牛股王排名已经从第一名直接降到了十五名,而自己排名则迅速靠前,现在已经排到第五名。 现在关注他的粉丝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不知不觉中,吕亭云现在已经小有名气了。 忐忑不安的过了一夜,第二天是八月十八号星期二,天气从清早开始就闷热的很,透不过气来的闷热。 不知道是心情影响了天气,还是天气影响了心情,吕亭云总感觉有天崩地裂的大事要发生,因为他除了感觉透不过气来,还感觉心跳加速,心慌意乱的。 终于熬到了上午九点半,上证3999.13点高开,而后迅速向上冲击。 终于突破四千点阻力位了,可那种感觉,就如一个稚子颤巍巍的走上悬在万丈深渊的钢丝绳上的感觉,触目惊心,惊魂动魄。 梅雁吉祥10.75元开盘,并且迅速向10.79元涨停冲击。 吕亭云从没经历过股票到顶是什么样子,但今天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劲了,因为梅雁吉祥虽然开盘涨停,但被几十万手蜂拥而至的卖单迅速冲击,实时成交记录只看见绿油油的大笔卖单,眼看着就要砸开了,但就是没看见有任何试图反弹挽救封住涨停的意图。 五分钟不到,换手率放大到百分之十,二十几个亿的成交量,这是什么概念,昨天一天成交量才22.7亿元。 吕亭云不假思索的选择清仓,实时成交,清仓价10.79元,刚刚好在梅雁吉祥打开涨停的一瞬间。 而后,梅雁吉祥势如破竹般下跌,再没有形成习惯了般反弹回封。 跌到昨天收盘价9.80元后,梅雁吉祥总算是止住了跌势,而后多空双方开始了激烈的较量。 吕亭云无奈的摇摇头,因为他看见竟然有很多散户选择抢筹码,这是多好的出逃机会,但小卖单竟然少之又少。 突然间,上证从4006.36点猛然开始跳水了,那崩溃的速度,那崩溃引发的山崩海啸,不逊于喜马拉雅大雪崩。 梅雁吉祥立马扭头向下,就像从高处跌落的铁球般迅速跌到了8.82元跌停价,从涨停到跌停,百分之二十起伏,十几分钟不到的时间。 太原重工跌停,中国中车跌停,tcl跌停…吕亭云自选股全部跌停,大盘又一次上演千股跌停。 吕亭云呆呆的看着模拟账户红彤彤数字,总资产285.14万,总盈利185.14万,日收益25.58万。 从4.8元建仓梅雁吉祥,到10.79元清仓,每股盈利5.99元,在这样的行情下,他竟然做到了单只股票几天时间盈利125%,这狗屎运比重生还要重生。 吕亭云只要再不冒险,到八月底他就会有一百八十五万现金,不,应该是一百七十五万人民币现金,他上次已经提前预支了十万块。 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拜入老先生门下做关门弟子了,他可以成功挤入那个有可能产生更大奇迹的重生门。 虽然那很可能是个子虚乌有的门派,天知道这个世界谁可以重生谁可以穿越,即使有人真的穿越重生,谁不会隐瞒事实埋头发财去。 手机微信响了一下,吕亭云点开看了看,是洪爷发来的几个字道:“恭喜你,再一次创造了奇迹,也谢谢你昨天的提醒。” 吕亭云回了个谢谢先生,我一定会多努力再创造奇迹。 他对洪爷虽然真心感谢,但内心的感激涕零已经少了很多,他现在期盼的是时间能够再快一些,他能够在下月初拿到那笔能够彻底改变他命运的资金。 一百多万啊!如果能够到手,他可以衣锦还乡的回那个伤心地,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儿子接到身边,他可以自信满满的挽回马小云,虽然这点成就和那个人比不了… 想起那个人,吕亭云颓然的想起马小云那晚的电话,既然人家律师已经寻上门了,此刻,只怕那个高富帅已经见到了马小云,或许两人已经进入热恋,或许已经在商量结婚… 吕亭云只感觉内心一阵揪心的疼痛,他突然想笑,自己一个蚂蚁般的小人物,拿着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成就,算什么,他拿什么和别人争抢,拿什么和别人比较,自己就是个小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十足小丑。 上证收3748.16点,狂跌6.15%,指数足足跌了245.51点。 一场好梦一场空,一记耳光万人疯,什么股神大牛,什么专家权威。 又莫名的出现心慌意乱,又莫名的出现心神不宁,又莫名出现透不过气来的憋屈感。 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应该大喜的,明明打开了希望之门的,可为什么老是心神不宁,呼吸急促。 忙到天黑下班,想起傻傻等自己吃饭的张朝阳,吕亭云忍不住生出歉意,但这缺心眼的孩子就是喜欢固执的等待。 吕亭云骑着电瓶车急匆匆向龙塘小区而去,他的租房靠炮兵学院的山边,算很偏僻之所。 从万家丽北路右转到繁花的山水湾小区,然后驶过安置区的嘈杂商业街,再往里开,路灯越来越稀疏,人也越来越少。吕亭云正埋头赶路,眼看过了小巷就到家了,冷不丁的,看见小巷中有一男一女在撕扯。 男的看起来喝了点酒,拼命抱着那女孩子想亲嘴,女的左右扭动着反抗,嘴里喊道:“你这个流氓,无耻。救命,大哥,帮帮我。” 吕亭云把刹车捏死,是张朝阳的声音。 “吕大叔,救我,快救我。”那女孩子急切的冲自己喊叫。 吕亭云急切的松开刹车,车近前了后,那个拼命挣扎的女孩果然是张朝阳。 吕亭云正想大吼一声英雄救美,突然听见那个喘着粗气的男人道:“朝阳,我爱你,答应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答应我。” 这,这人不会是张朝阳男朋友吧!自己算不算多管闲事。 “大叔,你不要听他胡说,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快,快救我呀!”张朝阳急切的对无动于衷的吕亭云喊道。 张朝阳的话不但吓了吕亭云一跳,连那个满身酒气的年轻人也不由得放开了手回头看着吕亭云。 “你他娘是谁,快滚蛋啊!趁小爷我没发脾气前。”年轻人走过来道。 这人长的身材修长,但体型明显被酒色掏空了。 “张朝阳,你先回去。”吕亭云对惊恐的张朝阳道。 因为吕亭云已经看见年轻人突然拔出了一把匕首冲自己走来。 年轻人边靠近边咬牙切齿道:“老头,早一点滚蛋,不然···” 吕亭云瞄了眼电瓶车前兜栏里那把三四十公分长的车锁,这锁在酒吧街可不止一次被他当成自卫武器。 心情大定的他从电瓶车上跨下来道:“不然怎么样?” 那人根本没想到还有人不怕刀子的,他眼露凶光便向吕亭云肚子刺来。 吕亭云右手其实一直放在兜栏里的长锁上,待看见男人真的出手捅人,吕亭云想都不想就抽起车锁就朝他脑壳上砸去。 以有心算无心,以清醒算醉酒,再加上吕亭云体力充沛,所以吕亭云这后发先至的一车锁砸下去,只看见那年轻人脑门血飚的四处飞溅,人也摇摇晃晃倒在吕亭云面前。 可那人是倒了,但手上的匕首并没有松开,而是挣扎着几次想爬起来,还有他那露出的凶恶眼神,冰刀子般要起身报仇。 吕亭云不假思索提腿照着那年轻人腹部猛踢几下,直到那人双眼翻白气若游丝。 死了吗?好像自己下手是狠了点。 心悸停止了,憋屈感通畅了,吕亭云仰望星空,他知道,他的劫难到了。 第57章 防卫过当 第57章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为了胸中一口恶气,为了… 吕亭云都闹不清到底为了什么,仿佛那只是潜意识的反击,他一直以为自己求死的,可真正面临死亡威胁时候,他潜意识反应竟然是狠狠反击。 人是很灵性的动物,事实上,当命运中真的有劫难的时候,人的第六感会提前预警的。 可他从清早起来就感觉不对,老先生也早就警告过自己,他为什么就不能忍耐一下呢! 自己都到了三十六岁的中年男人了。 难道这真的是自己命中的劫数吗? 吕亭云看了眼在地上抽搐的年轻人,好像他气息也停止了。 这可是天大的祸患啊! “大叔,怎…么…办,怎…么办啊?”张朝阳结结巴巴道。 “报警啊!”吕亭云尽量压抑住恐惧道。 “大叔,我,我怎么说?”张朝阳颤抖着道。 “实话实说。”吕亭云道。 然后吕亭云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相片,他特意把对方手边的匕首拍了进来,他乐观的觉得这是自卫还击。 拍完照片,吕亭云给云哥儿发了个微信道:“我有急事需要请几天假,你明天安排高兴帮你打下手,记住给老李打个招呼。” 发完信息,吕亭云脑壳像塞满浆糊般没有了任何的思维。 因为他觉得,既然是命中注定,那就是他应该承受的劫难,所以谁也帮不了自己。 那一刻,时间似乎都静止了,四周一片的昏暗,黑暗的巷子中竟然没有任何夜归的行人。 张朝阳哆哆嗦嗦走过来,她想低头看看那男人的状况。 吕亭云道:“不要动他,保护现场。” 张朝阳带着哭腔道:“可是,他头上还在流血,怎么办呢!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不知道,等警察来了再说。”吕亭云木然道。 张朝阳颤抖着道:“那等一下警察来了我怎么说,需要我们俩······” “不需要,实事求是,你什么谎话都不要说。”吕亭云听出张朝阳想替自己遮掩什么,好证明吕亭云的清白无辜。 “可你是为了我出手伤人,我…”张朝阳自责的道。 “和你无关,阿猫阿狗我也不会坐视不管。”吕亭云断然道。 警察来的很快。警察到了以后,一个年轻警察警惕的看着吕亭云二人,一个络腮胡子警察先是蹲下去看了下那人伤势,而后他用对讲机急切的叫了救护车。 然后他吩咐年轻人拍照取证,最后他打量着两人道:“是谁动手打架?” 吕亭云不假思索的道:“是我,但不是打架。” “不是打架,他怎么满头鲜血昏迷不醒的躺地上了。” “我下班回出租房经过这里时候,看见这个男的对她动手动脚。我就停了电瓶车看了看,这个人开口大骂,然后拿着匕首冲过来要刺我,我顺手抄起车锁砸他头上,就变成这样了。”吕亭云尽量冷静的描述事情经过。 络腮胡子看着吕亭云眼睛,又转头看了一眼张朝阳道:“你们俩认识?” “认识,”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道。 络腮胡子看着俩人道:“你们和伤者认识吗?” “认识。” “不认识。” “你认识伤者,你说说事由?”络腮胡子看着紧张的张朝阳道。 “他叫孟小舟,算我同事,一直在追求我。我没搭理他,今晚我下楼看看大叔回…”张朝阳不自觉看了眼吕亭云继续道:“他从黑暗中突然冲出来抱住我要亲我,还动手动脚的,我拼命呼救反抗,刚好吕大叔回来看见了,然后…” “吕大叔,你们是什么关系?”络腮胡子反问道,因为这叙述好像一段错综复杂的三角恋情感冲突。 张朝阳慌乱道:“我和吕大叔是邻居,我住他隔壁。” “你叫什么?事情是她说的这样吗?”警察看着吕亭云。 “我叫吕亭云,事情经过差不多是这样的。但一开始我不知道是我邻居,我只是停了车好奇的看看热闹,想不到这人拿匕首刺我,我不得已出手自卫还击。”吕亭云道。 “你一开始看热闹,等发现是你邻居所以才出手伤人。” “不是因为邻居,主要是他拿匕首捅我,我的生命受得了威胁才还击。”吕亭云急忙道。 “你和伤者有没有言语冲突?”络腮胡子询问道。 吕亭云低着头想了想道:“有,他一直骂我,威胁我多管闲事会如何如何。我看见我邻居张朝阳一直在求救,所以我说了一句,我说‘不然会怎么样’。” “就这一句吗?救护车来了,事情需要等他清醒了我们才能调查清楚。所以你们得跟我回局里配合调查。”络腮胡子道。 年轻警察这个时候已经拍照取证完毕,顺便把吕亭云的车锁也用塑料袋装好带走了。 警笛声和救护车声音终于唤醒了深沉的夜,此时围观的人已经人山人海了。 吕亭云看着警察没用手铐铐自己,他内心总算是安心了一点。走前他叮嘱楼下商店老板帮忙照看一下电瓶车,然后便同张朝阳一起上了警察开来的捷达警车。 车子开出安置区以后,吕亭云扭头看着车外的夜景,那是灯红酒绿的绚烂,更是姹紫嫣红的虚空。他不知道自己的出手是对是错,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果。 车转向停摆间隙,张朝阳温柔的手指有意无意轻轻的触碰自己,终于,在临目的地前的路口,张朝阳突然握紧自己的手。 吕亭云感觉那手上如有电流般直击心底,他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抽开手,可哪只手似乎早有了心理准备般,早已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 吕亭云不明白,张朝阳想干嘛,他想表达什么,给自己安慰,还是给自己鼓励,或者想感谢自己,更或者是想告诉他,自己想与他风雨同舟,共进同退。 车子很快进了警局,吕亭云和张朝阳分别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而后又是一番更细致的询问。 吕亭云细致的回忆了所有的事情细节,一五一十冷静的回答了一遍。 络腮胡子语气虽然冰冷,但并没有严厉到吕亭云接受不了的地步。 络腮胡子问完了话以后,吕亭云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不知道,我们不能听信你们一面之词。” “那怎么办?” “安心等待,” “多久才能出去。” “不知道,你好自为之。”络腮胡子站起来道。 吕亭云道:“我真的是见义勇为自卫还击,我…” “你说自卫还击就自卫还击,你目前已经是防卫过当了。”络腮胡子冷冰冰道。 “我没有,我就是…” “老实呆着等消息。” 这个世界最难熬的的就是等待,等一个未知的结果,等一个未知的吉凶,等一个未知的命运… 什么叫防卫过当,即使吕亭云再不懂法律也明白,自卫还击和防卫过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自卫还击是没有罪责的;而防卫过当是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死是活,更不明白那人真的没救活自己会面临怎么样的连带责任。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了一个不知底细的小女孩,他需要赔上身家性命,或者往后余生。天啦!还有比自己更冤枉更悲催的命运吗? 自己明明已经看见希望之门的,自己明明拥有光明未来的,自己明明可以衣锦还乡,自己明明可以破镜重圆的,自己…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就是自己逃不掉的劫难,阿弥陀佛,无量寿佛,圣母玛利亚,这个世界所有的神和仙快点显灵,保佑悲催的自己,保佑那个人活下去。 午夜三点钟左右,吕亭云被带进一间密不透风的审讯室,吕亭云的手机和随身品也被人收走了,进了问话的警察语气已经明显不一样了。 事情发生变化了,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第58章 事情反转 第58章 万幸的是,那个人可以确认没死。 “我再问一遍,你是否动过受害者孟小舟身上的私人物品,”吕亭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人重复询问了。 “我没有,我从来没接触过他(孟小舟),你们可以做指纹鉴定,我真没用手触碰过他身体。”吕亭云被强光灯照得睁不开眼睛道。 “你没用手接触过受害者,那他头上是怎么受伤的。你要清楚,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不要想耍小聪明想隐瞒细节。” “谁是受害者,我真的是自卫还击,我真没有…” “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用车锁砸他脑壳,我的手根本没碰过他,我没隐瞒任何细节。” “我再提醒你一次,受害者在昏迷倒地后,你真没触碰过他吗?俱孟小舟供诉,他在躺在地上动不了时候,曾经有人试图翻动他,他裤袋里有一万三千八百块钱不翼而飞。你解释一下这个细节。” 吕亭云恐惧的道:“我不知道。” “想清楚了再回答问题。” 吕亭云认真的想了想,自己的确没触碰过他,自己也曾经劝阻张照阳不要破坏现场,对,张朝阳走近过孟小舟身边,她有接触过孟小舟吗?好像没有,记不清了,头昏脑胀的,吕亭云越想越模糊,越想越头疼。 可案情怎么会反转成这样,这可是盗窃别人钱财。吕亭云曾绝望的准备跳江,他也曾经思虑过抢一票,但他真的从未想过盗窃,因为苗家人把盗窃看成是全天下最耻辱的事,盗窃是会污及整个家族门楣的。 除非他往后余生再不回湘西老家。 那会不会是孟小舟和张朝阳搂抱撕扯时候钱被张朝阳拿走了呢!想到这吕亭云猛然间吓出一身冷汗。 他了解张朝阳吗?她是哪里人,具体做什么的,家庭状况怎样,吕亭云甚至于连她的名字是真是假都不清楚。 那凭什么信任她,天啦!她可是个吹牛不打草稿的女人,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可总不能拿凭空臆测的事情诬陷别人吧!万一张朝阳也是清白的呢! 头好昏,好疲倦,好想睡觉。 “老实交代。” “没有,我没接触孟小舟,一直到你们到现场,我都没靠近他,我没有说谎。” “你没说谎,好,我再问你,你在现场说只用车锁砸伤孟小舟,然后他就倒地不起,你用过其他暴力手段没?俱伤者孟小舟供述,你在他倒地以后,在明知道他无力反抗的情况下,你用脚踢踹他胸腹部很多次,致使他脾脏破裂昏迷过去,有没有这个事实。” “有,在他倒地后我踹了他几脚。” “为什么在明知道他头上流血倒地不起以后,还用脚踹他,你一共踹了几脚,” “我记不清,应该有三四脚吧。他当时手上拽着匕首不松手,我怕他再持械伤人,所以我才踹了他几脚,直到匕首从他手上脱落。” “是三脚还是四脚,” “我记不清是三脚还是四脚,我说了我看见他手上死拽着匕首,我害怕他假装昏迷,再趁我转身拿匕首捅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撒谎。” “你没撒谎,那我再问你,你与张朝阳是什么关系。你们俩只是普通的租房邻居吗?” “只是普通的租房邻居。” “真的只是普通的邻居吗?我提醒你,伤者孟小舟供述,张照阳在看见你后,曾经大声对你说,她喜欢的人是你,她有没有说这句话,你为什么不供述出来。” 吕亭云想了想道:“有这样说过,当时张朝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说这句话,我真的不清楚,我们只是普通的邻居关系。” “普通邻居,据张照阳供述,她和你是同居关系,她说下楼是因为看看你是否下班,她在等你吃晚饭。”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意思张朝阳说了慌?” 吕亭云慌了,他是真的慌了,这死孩子,她都不清楚什么是同居,按张朝阳供述,自己不但有盗窃嫌疑,而且还有合伙玩仙人跳的嫌疑。 可自己明明是打抱不平自卫还击的,他什么都没拿,他从来没堕落到有盗窃的打算啊! 吕亭云有气无力的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张朝阳说的同居,是她前几天喝醉啦没钥匙开门所以住我那边,我睡阳台地板上的,我真的没说慌。” “我警告你,你的每一句话都将是证供,撒谎是需要承担法律后果的。”那人翻看着审讯记录,语气十分严厉的提醒道。 “是这样的,我确定。”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说出来。你想隐瞒什么?” “我没隐瞒什么,我很疲倦,现在是什么时间,我在里面呆了多久了,我已经回答了你们所有的问题,你们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你们不问,我怎么主动说,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吕亭云绝望的道。 “那我再问你,根据我们调查,你租房附近很多人反应,你与张朝阳不是普通关系,你们天天清早出门,七点半回来,你们有过很多次亲密接触,请你如实回答我问题。” “我和张朝阳真的只是邻居,我们认识没多久,就十几天前她开车顺我去城东汽车城买电瓶车,砸人的车锁就是那次买车赠送的。后来她经常跟着我去炮兵学院围墙外荒山跑步才慢慢熟悉了一点。” “你最近刚离婚?”那人突然问道。 “是,可和这事有关系吗?”吕亭云惊愕道。 “我们会去你前妻处做进一步调查,我希望你坦白交代。” “调查什么?我…” “调查你的犯罪企图或者目的,比如你是否有家暴史,是否负债,是否吸毒或者赌博…” “我没有?我发誓没有企图。” “好了,审讯暂时就到这里,伤者孟小舟已经起诉你和张朝阳,当然,他主要起诉你。你可以打电话给亲戚朋友寻求法律援助,你有这个权利。” “起诉我,怎么可能,我是自卫还击,我是见义勇为。他起诉我什么?” “起诉你什么我们管不着,你是否有罪也是法院说了算,我们的责任是调查取证,鉴于你隐瞒了关键事实,我们不得不对你再做调查取证。” 吕亭云已经心如死灰了,因为他明白,只要警车到了马小云家调查取证,那自己在那个生活了十来年的前娘家会被口诛笔伐成什么人———忘恩负义,抛妻弃子,负债潜逃,另结新欢,抢劫伤人… 怎么办?该怎么办,自己能够找谁帮忙,老李,还是张佑武,他们有这个能力帮忙吗? 老头吗?更不可能。他们只是误以为自己是个重生者,他吕亭云只是个被他们利用的小人物,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弃子。 “可以告诉我,今天是几号吗?我在里面呆几天了。”吕亭云看着起身欲走的两个警察询问道。 “8月21号星期五,你已经在这里呆三天了,善意提醒你一次,你得抓紧时间寻求律师准备打官司,因为这几天会送你到城北看守所。”一个年轻警察抬手看了看手表道。 城北看守所,那可是重刑犯关押所。 吕亭云被送进了一间空荡荡的小房间,一间没任何摆设的铁门铁窗小房间。 吕亭云瘫坐在空荡荡的水泥地上,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太疲倦了,疲倦到他已经不能清晰思考任何事情。 恐惧吗?至少不需要赔命,这个世界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只是,这样的牢狱之灾真的憋屈痛苦。 临睡前吕亭云突然想起老头给自己的警告,他会在本月有牢狱之灾,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厄运降临,假如那真的是命中注定的,那自己除了顺其自然听天由命还能干嘛? 睡觉吧!天塌下来睡醒了再说。 第59章 交锋 第59章 吕亭云做了个很深沉的噩梦,梦里他又看见马小云直挺挺的躺在新房的主卧床上,吕亭云摇晃僵硬冷冰的马小云,他抱着马小云尸体号啕大哭起来。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悲戚,梦无限放大了他的悲伤,似乎到了逆流成河天崩地裂的地步,又似乎到了世界末日。 而后,他被人像拖狗一样关押了起来。 他拼命敲打铁门,他哀求别人放他回去,他得亲手料理马小云的后事。 可转瞬间他被人押解到刑场,一个十分恐怖真实的古代行刑场,而且还是个带着异域风格的断头台行刑场。 刽子手凶恶的怒视着他,而后他喝了一大口酒喷撒在闪光的刀口上,吕亭云竟然能够真切的感觉到酒雾飞溅到颈部肌肤的冰凉感。 一声惊堂木后,围观的人群发出震天的亢奋吼叫,砍头大刀终于高高的扬起了。 刀口朝吕亭云颈部砍来那一瞬间,吕亭云终于被噩梦吓醒了。 睁开眼,铁栏杆一个年轻的警官敲着铁栏杆喊叫道:“醒醒,快醒醒。” 原来是一场噩梦,吕亭云不自觉的抚摸着痛意犹存的后颈,好真实的梦境,在梦里竟然没人审判就直接被拉到刑场。 “对方律师要见你,询问一些情况。”那人道。 吕亭云询问道:“对方律师,我必须见他吗?我听说我有权利拒绝见面或者保持沉默,直到我见到我的律师。” 这是《精英律师》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台词,他都不知道法律是否有这个权利,更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律师辩护。 “在开庭前,你可以拒绝见对方律师,但前提条件是你要有律师。同样,对方律师有请求见你的权利。我想,见见对你有好处,至少让你知道对方的述求。”年轻警官提醒道。 吕亭云想想也对,因为他感觉案子迅速升级到出乎意料,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有什么目的或者诉求,如果自己能解决问题就不要麻烦别人,他真的不想闹到人尽皆知名声扫地的地步。 房间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两撇鼠须八字胡,穿一身深色的灰西服,虽然白衬衣蓝领带都很得体,但吕亭云感觉离电视剧里气势逼人的律师形象尚有差距,眼神更没有剧情里的犀利睿智。 吕亭云坐在长方形桌子的座椅上,也就是他的对面,不知道是睡了一觉还是对方律师差点气势,他心里倒是平和了起来,他玩味的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直到那人眼睛不自觉的躲闪了一下。 这是第一回合交锋,吕亭云算是取得了暂时小胜利。 吕亭云努力表现的很随意,他得尽力掩饰住内心的惶恐。 对方终于开口道:“我叫方塘镜,是孟小舟委托的律师,你可以称呼我叫方律师,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吕亭云心里暗笑,还方塘镜,老子我还是包龙星。 吕亭云道:“我拒绝回答。” “当然,但我劝你最好配合,你惹了一个惹不起的人,我们可以轻易让你在里面多熬好多年。” “你在恐吓我吗?”吕亭云质问道。 吓唬谁,真当自己没见过律师,事实上,吕亭云两年前工地出事,他全程参与了双方律师你来我往扯皮官司。 “你不信,我想这两天你应该感觉到异常,莫说你只是个可怜巴巴的民工,哪怕省城高门大户也对我当事人礼让三分。”方塘镜不屑一顾道。 吕亭云不自觉后背一凉,从配合调查进来,到突然异常审问,到子虚乌有的盗窃,再到这人不屑一顾的口气,难道自己真的惹了大麻烦。 方塘镜看吕亭云不回答,便继续道:“你和张朝阳是什么关系,你们是否是恋人关系。” 吕亭云道:“这和你们有关系吗?” “肯定,你们是否合谋过,你们的目的是图财还是害命,或者有什么更恶毒的预谋。”对方提高语气道。 吕亭云不蠢,他听出对方想激怒自己。 吕亭云反唇相讥道:“我也怀疑你们诽谤诬陷。” “你…”那律师气结的用手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而后他质问道:“你外面是否有债务。” “管你卵事,请不要问无关的问题。”吕亭云强行压下怒火道。 “你激动什么,我只是怀疑你有作案动机而已。”方律师故意一字一缓道。 他又在故意激怒吕亭云。 吕亭云强忍怒气道:“你是律师,我倒想请问你诽谤诬告有什么后果,如果加上知法犯法又是什么后果,我会和我律师在反诉时加上这两条的。” 方塘镜那脸色一变,他想不到这人竟然这么冷静,他罗辑思维几乎滴水不漏,他不就是个净身出户的可怜虫,不就是个一无所有的苦哈哈民工吗? 难道资料有误。 “你也请了律师?”他好奇的问道。 “肯定比你更优秀,当然,律师不是万能的,因为你疏忽了一个铁的事实,那就是你的当事人持匕首想捅我,而我只是自卫还击。” “呵呵,你真的异想天开了,你会见识什么叫能量的。”方塘镜故作高深道。 “我只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吕亭云故作镇定道。 “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我的当事人求的也是一个公道,吕亭云先生,现在的公道是,我的当事人在icu抢救而暴徒完好无损的在这里,我的当事人被人合伙抢劫而罪犯一脸无辜…”方塘镜气急败坏道。 吕亭云打断他的话道:“你们不是能量很足吗?你们不是可以只手遮天吗?你犯不着和我抱怨。” “你…你等着,我的人已经去了你前妻家和你老家调查取证。”方塘镜提高声量道。 吕亭云迟疑了一下道:“悉听尊便。” 焦虑和恐惧都是因为未知和茫然,一旦见识过了,也便觉得不过如此。 和对方律师不欢而散后没多久,年轻警官又说有人要见他。 见就见,谁怕谁,看对方有多少牛鬼蛇神,看他们有多少招数尽快使出来。 到了会见室却发现是张朝阳,她看见一脸木然的吕亭云先是一怔,而后勉强挤出一脸的笑容。 “大叔,我害你受苦了。”张朝阳眼圈发红道。 吕亭云死鸭子嘴硬道:“说了和你无关,阿猫阿狗受欺负我也会帮忙。” 张朝阳突然哭起来道:“大叔,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的,大叔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受苦的。” 吕亭云看了她一眼,她穿着白色的t恤衫,头发很随意的扎在脑后,脸上没涂任何化妆品,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为自己奔波。 吕亭云叹口气道:“你既然没事了,就早一点离开省城,这地方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呆下去的。” 张朝阳固执道:“大叔,你怎么和我爸妈一个口吻,我不走,我还要为你作证呢!” 吕亭云摇摇头道:“你听我的,对方不是善茬,他们已经放了狠话,你留这里只会添麻烦。” 张朝阳也摇摇头道:“大叔,你不平安出来我不会走的。” 还挺义气,只是,然并卵! 吕亭云无奈的道:“你留这里能帮什么忙,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个世界不是你幻想的童话世界,这世界很残酷很肮脏,很无奈很现实,你留在这里只会殃及池鱼,你明白没有?” 张朝阳点点头道:“我明白,所以我更不能坐视不管。” 吕亭云一声叹息,这傻孩子,她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人家看上的就是她的姿色呢! 吕亭云吓唬她道:“你明白什么?对方是我们惹不起的有钱人,人家分分钟请来了律师翻案。” 张朝阳不为所动道:“大叔,不就是律师,我喊我爸请个律师团…” 吕亭云忍不住呵斥道:“你不吹牛会死人吗?你…” 吕亭云总归不忍心道:“你好自为之,你要真的想帮忙,今晚七点半你去观光带南边船型平台找一个白胡子老先生,你把我的遭遇告诉他就行。” 第60章 神仙打架 第60章 今天刚好是星期五,如果不出意外,老先生应该会在船型平台等他见面。 到了目前境况,吕亭云明白,如果这个世界有能力帮自己的,除了老先生再没有其他人了。 虽然马晓旭的电话让吕亭云生出被人利用的憋屈感,但和有钱人打官司,需要动用的社会资源都是不可想象的。 他想起以前悟到的韭菜觉悟,其实这个世界,哪个角落不是这样任其宰割任其欺辱的韭菜呢!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吕亭云就如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蚂蚁。当他直面有钱有势的庞然大物时候,你除了呈口舌之利还能如何! 上午十点钟,吕亭云终于被转到城北看守所,一个防守严密关押省城重大嫌疑人的看守所。 进入这里,吕亭云再天真也明白,他不会轻易出去了,也没人为他奔波营救了。 他现在唯一恐惧的是,他需承受多大的代价,他需付出多少年的自由。 吕亭云想起赵雷那首《阿刁》: 阿刁, 狡猾的人有千百种笑, 你何时下山记得带上卓玛刀。 灰色帽檐下凹陷的脸颊, 你很少说话简单的回答。 明天在哪里谁会在意你, 即使死在路上… 吕亭云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他默念着狡猾的人有千百种笑,我身上没有反抗的刀忍受着。 “跪下,”同舍几张凶恶的脸对捂着肚子的吕亭云吼道。 吕亭云呲牙咧嘴的捂着肚子,他听说过杀威棒,只是真正经历后才知道其中滋味。 “操,聋了吗?孙子,进了这里,我们先教你规矩。” 吕亭云努力想爬起来! “日,老大,这小子不上道。” 一个刀疤脸对几人努努嘴,于是踢踹继续。 吕亭云弓着身体护住头部,他咬着牙拼命忍受着。 几人打累了后把吕亭云架到刀疤脸面前。 “跪下,喊爷,”说完一人给了吕亭云一耳光。 “骨头硬是吧,孙子,明着告诉你,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要是能横着出去,爷往后就别混了。”刀疤脸扯着吕亭云耳朵脸对脸道。 吕亭云暗运一口气,而后猛然间一额头撞过去,两额头发出“砰”的一声,吕亭云只觉得眼冒金星,摇摇欲坠。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刀疤脸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猝不及防被吕亭云猛烈撞击,这种疼痛更强烈更眩晕。 架吕亭云的几个狗腿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惊涑的一幕。 趁几人没反应过来,吕亭云靠上去再撞一下子,再撞一下子,三下过后,老大仰天倒下去,吕亭云额头也是血流如注。 狱管听见动静跑了进来给每人几警棍警告,而后带满头是血的两人去包扎。 回来后几人总算消停了下来,吕亭云就一个想法,你们不是拿钱办事吗?老子看你们要钱还是要命。 第二天上午,管警通知有人要见他,吕亭云沉默寡言跟着去会见室。 会见室被有机玻璃隔开,玻璃外面坐着马晓旭,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吕亭云道:“你怎么变成这样?谁打的。” 吕亭云不想说话,他以为洪爷会帮自己请个辩护律师,谁知道只是派了个女弟子来探视一下。 “你没事吧,”马晓旭追问道。 “没事。”吕亭云淡然道。 “那就好,我等下想办法让人关照一下你,吕亭云,你都一把年纪了还为个小妖精打架,你丢不丢人。”马晓旭鄙夷道。 吕亭云被她数落的无言以对。 马晓旭白了眼吕亭云道:“我说这几天你怎么不抄底,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大盘跌成什么样。” 大盘大跌了,跌成什么样了,难怪洪爷会派弟子过来探视。 “吕亭云,你说现在可以抄底了吗?”马晓旭无聊的问道。 “不知道,我一直靠运气,就像这次躲过股灾一样。”吕亭云没好气的道。 “吕亭云,你什么意思?亏先生这样看得起你。”马晓旭生气道。 呵呵吧!看得起我会让我进这里受苦,看得起我会现在才来,是发现大盘大跌抄底套住了吧! 马晓旭从随身公文包掏出纸笔道:“抱歉,我刚才了解卷宗,耽误了一些时间见你。” “什么?”吕亭云愕然道。 “什么什么的,我受先生所托来帮你打官司。”马晓旭没好气道。 吕亭云吓了一跳道:“就你,还帮我打官司,你…” 马晓旭气急败坏插话道:“吕亭云,你什么意思,我可是正经挂牌律师,狗眼看人低。” 吕亭云看外星人般看着气急败坏的马晓旭,这人,正经律师,怎么感觉这样不靠谱啊! 马晓旭黑着脸道:“吕亭云,我简单的向你介绍一下你的麻烦,你打伤的孟小舟,其父孟溪范是城东汽车城星舟沃尔沃销售公司老板,他的产业还有其他三家品牌代理,年收入大概在五千万上下,孟小舟在省城是出名的纨绔子弟,号称省城四少爷,有吸毒史,” 吕亭云目瞪口呆看着马晓旭,什么叫能量,这就叫能量,一出手就把对方几斤几两调查得清清楚楚。 马晓旭继续道:“孟小舟伤势很严重,他颅骨破碎,胰脏破裂,他目前刚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其父孟溪范扬言血债血偿,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我最坏结局是什么?”吕亭云担心的问道。 马小旭反问道:“我只关心你的诉求是什么?” 吕亭云想了想道:“我只希望恢复自由,” “就怎么简单?” “对,” 马晓旭生气的道:“吕亭云,你如果这样没追求,那我告诉先生直接不管你算了。” 吕亭云愕然道:“你什么意思?” 马晓旭拢了拢腮帮碎发道:“因为有人在帮你打官司,而且是一个庞大的律师团。” 吕亭云惊呼道:“什么律师团?” “目前不清楚对方底线,但省城圈内只有这么大,你不至于不知道谁帮你打官司吧?” “我怎么知道?”吕亭云突然想到张朝阳。 “吕亭云,虽然我上次跟着你赚了笔钱,但我真的不喜欢你扮猪吃虎的性格。”马晓旭道。 “谁扮猪吃虎。” “你很虚伪,但既然我是你的委托律师,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诉求不应该这样低,你要相信你自己,”马晓旭不客气道。 “你要我怎么样?” “就像你的口供一样,你是自卫还击,你被人诬陷盗窃,哪怕你做了什么都要坚持下去。”马晓旭提醒道。 “我真的没动过其他心思,我真的没靠近对方,我就是自卫还击。”吕亭云急切的道。 “这就对了,所以,你的诉求不应该这样低。”马晓旭坚持道。 “我一个平头百姓,我有什么本事抗争,我就想自由。”吕亭云无奈的道。 “可你将会是先生的关门弟子,你的行为是看不起先生,还是看不起你的师兄师姐。”马晓旭气愤的道。 有这样严重吗? “所以?” “所以,你应该反诉,告对方诬陷盗窃,告对方歪曲事实,告对方打击报复…” “可我真的就想出去,”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重生门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负的,所以,真正的战场不是法庭,而是庭外争斗。” “你是说,先生…” “是,先生已经出手了。先生托我带话给你,安心在里面待一段时间修身养性,先生还带了本书给你。”马晓旭从包了掏出一本书递进来。 又是一本马王堆出土乙种版本的《道德经》,吕亭云抚摸着书道:“替我谢谢先生。” 马晓旭看着吕亭云眼睛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抄底?” 又扯到利益,吕亭云思绪飞转,他现在最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如果他们在庭外斗法忘了可怜的自己怎么办? 吕亭云道:“等我出来再说。” 第61章 于心何忍 第61章 马晓旭走后没多久,狱管就换了吕亭云的舍间,并且严词警告了新的室友。 洪爷的社会资源,肯定强于孟家,所以马晓旭才说真正的战场在庭外,只是不知道洪爷会拿出几分力量去替自己争斗,毕竟自己还算不得重生门徒。 换舍间后,再没人惹自己了,也再没人理自己了,吕亭云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 这样也好,他可以安安静静看看书,想想问题,或者打坐冥想一番。 失去了自由之人,就如去势阉割的公猪,你身不由己的就安分起来。 无事翻看《道德经》,第八章,第十五章,第七十八章都说到了水。 其中第八章写道:上善若水。水善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道德高尚的人如同水一样,水滋润万物而不求名利,局住在让人厌恶的低洼处不抱怨。 第十五章写道:豫兮,若冬涉川;涣兮,其若凌释;混兮,其若浊。澹兮,其若海。 这段文字,阐述的就是水至柔的另一面,至刚。水结成冰,坚硬如剑,寒冷似刀,深邃难测像大海。 第七十八章写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这里就非常直白的说到水的反击力,最柔弱的水,是最强硬锋利的攻坚武器。 原来《道德经》中所谓的柔弱,无为,并不是让我们什么都让,什么都不作为,而是为了藏拙,为了积蓄力量,而后更有力的反击。所谓以退为进,以舍为得,以弱胜强。 所以《道德经》中为什么会多次阐述婴儿,其中第十章写道: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第二十章道:沌沌乎,如婴儿之未孩, 第二十八章道: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为天下谿,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第四十九章道:圣人皆孩子。 也许《道德经》高明处就在于此,他强调的是藏拙,寡言,安宁,静心,不争,守弱。 而后无为而为不为也,或者叫为所欲为也! 所以书中才多次出现柔弱胜刚强;守弱曰强;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可吕亭云这么多年何时争过抢过,何时横过霸过,为什么结局还是这样的负债累累一无所有呢?为什么会变成任人宰割任人欺辱的可怜虫呢? “吕亭云,有人来探视。”狱管敲着铁栏杆道。 又是谁要见自己。莫非孟家找到自己负债累累的证据。 转过幽暗的走廊,刚进会见室门口,就听见张朝阳欢喜的喊道:“吕大叔,我来看你了。” 张朝阳笑的很真诚,笑的很愉悦,只是看见吕亭云肿胀的额头瞬间露出十分担忧的神色。 张朝阳身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和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穿着条纹衬衫,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背带裤。 “吕大叔,这是我爸爸,这是我爸爸请的律师,你放心,你不出来我不会离开省城的。”张朝阳指着两人道。 “阳阳,”背带男人呵斥了张朝阳一声,而后他直直的打量着吕亭云。 吕亭云也打量着他,这人一米七上下身高,大腹便便肚腩隆起,方形国字脸,脸色红润,双眼微细,架一副金丝眼镜。 “你好,你就是吕亭云先生是吧,我姓王,是李先生为你聘请的律师代表,”张父身边的年轻人打破尴尬介绍道。 “李先生为我聘请,他是?”吕亭云好奇的道。 “哦,这位就是李先生,我受他所托。”年轻人指指背带裤道。 张朝阳爸爸姓李,这人看起来人五人六,不会是上门女婿吧! 挺尴尬的瞬间,吕亭云窘迫的道:“那律师代表是什么意思?” “哦!吕先生,你的案子惊动了业内,不过你可以放心,你的身后有一个律师团在帮你打官司,我们一定会给你争取一个公道的。”年轻人补充道。 吕亭云转头看着张朝阳,这孩子,自己一直以为的住城中村开比亚迪卡丁车的平凡女孩,难道真的家底深厚的白富美。 “阳阳,你先出去一下。”张父生怕吕亭云看坏了他宝贝女似的道。 “爸,我想陪陪吕大叔。”张朝阳固执的道。 “听话,我和王律师要和他谈正事,你难道不希望他早一点出来吗?”张朝阳爸爸温柔的劝道。 可他称呼吕亭云为他,这让吕亭云莫名感觉这人来者不善。 张朝阳一副欲哭无泪表情拖拖沓沓走了后,背带男人终于开口道:“你怎么认识阳阳的?” “邻居,刚认识几天。”吕亭云听出他话外有话。 “年轻人,我希望接下来谈话你能诚实一点,”张父冷冰冰的道。 吕亭云不吱声,他刚刚从《道德经》里出来,所以他选择沉默以对。 张父不客气道:“阳阳离家出走一年半了,她从小性格骄横固执,我不相信她会为了一个普通的邻居向家里低头,更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邻居要求我聘请一个律师团帮他打官司,” 张父一脸寒冰的继续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诚实,我了解过你的底细,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卑鄙吗?” 吕亭云再也忍不住道:“李先生,难道我出手相救你女儿错了吗?” 张父道:“正因为此,所以我才帮你聘请了律师团,但我还没糊涂到眼看着阳阳往刀山火海跳无动于衷。” “什么意思?”吕亭云道。 “姓吕的,阳阳少不更事容易被哄骗,可你觉得你能够欺骗我吗?不说你年纪比阳阳大十四岁,就说你这个年纪一事无成,净身出户,负债累累,你觉得你没心机?” “你想多了?”吕亭云不悦的道。 “按理,你既然哄骗了我女儿,我应该对你不客气…” “你等一下,什么叫我哄骗了你女儿?”吕亭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道。 旁边的年轻人看张父说不出口连忙道:“你们不是同居关系吗?张小姐口供上亲口承认的,李先生不是想挽回女儿怎么会…” 吕亭云憋屈的像吃了死苍蝇般恶心,这算什么,胁迫,还是无奈,或者是同情可怜虫,人都有逆鳞,吕亭云最烦躁的就是别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正因为做不到忍气吞声向人低头,所以他宁愿选择离婚,宁愿选择结束生命。 吕亭云挑衅的打断他们的话道:“是又如何?” “姓吕的,我劝你认清你有几斤几两,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张父咆哮道。 吕亭云看着他,突然感觉挺好玩的,于是道:“我口供可没承认那孩子与我相干。” 这话让张父脸色铁青,什么叫不承认那孩子与我不相干,什么孩子,张朝阳,还是张朝阳肚子里有了孩子… 会见室静的落叶可闻,吕亭云看着那张气成猪肝色脸慢慢变紫,再由紫变绿,由绿变青。 良久,张父嚅嗫着道:“你到底想干嘛?我的宝贝女儿不可能找一个二婚,更不可能找一个民工,你也是为人父母的男人,假如是你的女儿,你于心何忍!” 吕亭云笑而不语,他真的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你可以提条件,只要你往后和阳阳断绝关系,我可以尽快让你出来,再给你一笔钱远走高飞,我想,你的目的只是为了钱吧!”张父突然道。 “我要是不愿意呢?”吕亭云忍不住反击道。 张父脸露凶光道:“那你就在里面好好的享受,我想孟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你出来,我也会封杀你,忘了告诉你,我是岳霖建筑公司的老总,把你拉入建筑行业黑名单后,我保证你连民工也做不成。” 第62章 前妻探监 第62章 岳霖建筑公司,总部在y市,在湘南可是实力雄厚,想不到,张朝阳背景竟然如此深厚。 “这么狠!”吕亭云笑着道。 张父气结道:“姓吕的,你想玩无赖是吧?我警告你,你下半辈子想好好活,我给你点钱销声匿迹,如果你想死,我会成全你。” “给多少?”吕亭云玩味的问道。 张父露出不屑道:“一百万现金,签一份三分利息借贷协议,如果违约,我会起诉你,直到再把你送进来为止。” 吕亭云讥笑道:“你宝贝女儿才值一百万,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值五百万一千万来着。” 旁边的王律师看张父气的发抖连忙道:“吕先生,你是起点小说看多了吧!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太异想天开了。” 吕亭云起身道:“谢谢你们好意,我不要你们一分钱,也不需要你们的律师团。” 张父几乎跳起来惊呼道:“什么,你不要钱,也不要律师,姓吕的,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朝阳可是我的独生女儿!” 吕亭云回转身道:“抱歉,我有律师,我也有手有脚,我不喜欢嗟来之食,不再见两位。” 说完,吕亭云转身而去,他走的很决绝,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决绝,男人,很多时候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熬了三天,吕亭云额头的伤总算是好了大半,上午十点,狱管又通知吕亭云有人要见他。 会是谁呢!难不成张朝阳父母还不死心,或者孟小舟家还不甘心,无所谓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好像变成个看热闹的旁观者了。 到了会见室,蓦然间,马小云和一个男人出现在面前。 男人看见吕亭云目光躲闪了一下,这人很单薄,竹竿似的身材,白的泛青的肌肤,一脸蒙皮般的相貌。 吕亭云认识这人,这人是吕亭云做剃头匠时的老顾客,姓向,具体名字记不清,他是镇中学一名物理老师,号称铁公鸡,听说离婚很多年了。 马小云脸色憔悴了,但身上却丰腴圆润很多。 “亭云,我开车不敢上高速,所以坐了向老师的顺风车。”马小云心虚般的连忙解释。 “你的自由。”吕亭云装出淡然回了一句。 但他真的想不通马小云怎么会选择这小家子气男人,难道是看上他那双忧郁内向的眼睛。 博爱的慈悲,马小云好像一直都喜欢这样圣母玛利亚似的胡乱同情。 马小云脸上出现一片莫名其妙的红晕,而后便手足无措的沉默起来。 吕亭云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感觉喉咙一阵滑动,千言万语,但猛然间的,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马小云终于从尴尬中缓过来扭头对男人道:“向老师,谢谢你送我,你有事你先忙去吧!” 向老师不自觉瞥了眼吕亭云而后道:“我没什么大事的,我…” 马小云道:“你还是忙你的去吧!我晚一点坐公车回去就行。” 向老师赶忙道:“那多浪费,反正我一个人回去也要开支那么多。” 马小云尴尬的道:“我等一下把车费转账给你。” 向老师连忙站起来道:“我不是这意思,那我去车上等你,你放宽心,我随叫随到。” 这话说的,好像吕亭云是个恐怖分子似的。 向老师走后,吕亭云酸溜溜道:“我以为你会选择那个高富帅,想不到你选了这么个东西。” 马小云气呼呼道:“你胡说什么,你以为我会像你饥渴难耐。” 吕亭云脱口怼道:“你多金贵,我肯定是下贱胚子。” 马小云耐着性子道:“前天家里来了警察和律师,来打听你的情况。” “哦!他们问了什么?” “问我俩离婚理由,问你是否家暴吸毒,是否喜欢打架斗殴。” “还有呢?” “没了,哦对,那个律师还问了你是否负债。” “你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 “负债也告诉他们了?” “嗯!我能说什么呢!你知道我不会撒谎。” 吕亭云一声叹息,良久,吕亭云道:“那么,你今天来是看笑话的吧!抱歉,让你见笑了。” 马小云抿了会嘴唇道:“你为个小妖精出手伤人你还有理了。” “我也没看见你闲着,少奶奶腻歪了再换口味来我面前炫耀。” 马小云下意识的脸红了一下,是那种羞涩的红晕。 吕亭云看见她下意识的红晕,一切都明白了,他的心头一阵的刺痛,针扎了般。 两人又沉默半晌,吕亭云憋的难受打破沉默道:“儿子还好吗?你没告诉他我进了这里吧!” “吕子骏挺好的,家里人肯定瞒着他。但警察来家里时候,镇上闹得沸沸扬扬,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告诉他。”马小云字斟句酌的答道。 “无所谓了!”吕亭云叹息道。 “你没话带给他?”马小云问道。 “说什么?我又不是死刑需要临终遗言。”吕亭云郁闷的道。 “那对我呢?”马小云轻声道。 吕亭云看着马小云,她已经33岁了,但岁月似乎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痕迹。她的皮肤还是那样白皙,身材还是一样的圆润,气质还是那样高雅。 “你要我说什么?你知道我现在并不想见到你。” “那你需要钱吗?”马小云停顿了一下道:“我听说里面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夫妻一场,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说完,马小云掏出一沓红彤彤的票子递过来。 “谢谢,但我不需要。”吕亭云断然道。 “你总要抽烟,还有打点,你头上的伤,有钱总不会太艰难。”马小云低沉的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使两人离了,但总归留有一丝情分。 吕亭云耸耸肩道:“我打小练过铁头功,烟我戒了,再说,有人送钱给我。” 马小云酸楚的道:“小妖精会送钱给你,想不到你会因为小妖精戒了烟。” 吕亭云不假思索道:“你一样心宽体胖了啊!” 马小云低头看了眼自己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我…” 吕亭云道:“你走吧,往后好好的过日子,再找人,把眼睛擦亮一点,毕竟你也不年轻了,经不起再多的折腾。” 吕亭云声音里明显带着哆嗦!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你要是想儿子了联系我,我带他过来看你。” 吕亭云断然拒绝道:“别,千万别,我要是出不来,你告诉他我死了;我要是能出来,我会去接他的。” “你到底闯了多大的祸,你让我说什么,我…”马小云捂着心口道。 吕亭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痛苦,可吕亭云能解释什么呢!她又能相信什么呢! 吕亭云故作轻松道:“有时间你把我东西收拾一下,主要是衣服,人家看见也隔应,还有那些炒股类书籍。” “你还在炒股?” “是的,在炒股。” 吕亭云说到这里,一幕幕往事又浮上脑海,炒股亏钱就是两人离婚的主要催化剂。 “你这个人,是真的没救了。”马小云绝望的说道。 吕亭云决然道:“我知道,所以不想连累你,走吧!下次不要再来了,你知道我不想被人看笑话。” 说完,吕亭云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 走过幽暗的走廊,在经过一扇开向拘留所大门口的小窗前,吕亭云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留恋的注视着大门口的方向,他想再看一眼马小云离去的背影,看看那个陪伴自己十三年的熟悉身影,看看那个曾经挚爱深爱过的女人,可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看不见了! “走吧!”年轻的狱管柔声道。 “我透口气,马上。”吕亭云深吸一口气道。 “你爱人?” “前妻,” “哦!挺有情有义的。” “十几年夫妻了。” “懂,我见得多,别哭!” “怎么会…”吕亭云止不住哽咽道。 第63章 脸面 第63章 几天后,老李来了。 “你怎么来了?”吕亭云欣喜的问道。 “来看热闹啊!我说你娘的死哪里去了。”老李骂骂咧咧道。 “谁告诉你的?”吕亭云好奇的问道。 “还要人告诉啊!” “怎么说?” “估计满省城人都知道了,电视报纸成天报道的,吓我一跳。” “怎么了?” “还怎么了,说你抢劫伤人,而后…” “你相信了?” “怎么不相信,你那样缺钱。” “日,你就不盼我点好。” “老吕,你背景不浅啊!” “卵背景,你还不知道我。” “老吕,你真的不知道?”老李突然神秘兮兮的道。 “知道什么?我他娘在这里关着呢!”吕亭云一脸懵逼。 “也是,日,以后我跟着你混算了,我告诉你,这几天画风转向了,不知道是谁替你撑腰,这几天不但有人爆料那个孟什么,就是省城四少爷吸毒,飙车,打架斗殴,涉嫌强坚,而且还说你是见义勇为,自卫还击,说你被人诬陷迫害…”老李急切的道。 “闹这么大?”吕亭云好奇问道。 “可不是嘛!省城很多律师发声明自愿替你辩护。老吕,你他娘是攀上高枝了,你以后发了可得记得我。”老李讨好的道。 “所以你来看我。”吕亭云郁闷的问道。 “日,我怎么知道你关在哪里,我真不知道。”老李失声喊冤。 操,都报道多少天了,他能不知道! 吕亭云强压怒火道:“身上有钱不,穷死我了。” “有,你要多少?我最近真的在四处打听你来着,我都跑几个拘留所问了。”老李掏出一沓钱道。 “行了,开个玩笑,算预支啊!”吕亭云道。 “算麻批预支,打我脸啊,哪天出来我来接你。” 老李走了后,吕亭云陷入了沉思,吕亭云想,闹大了也好,至少马小云母子能够看见吧! 几天后马晓旭又来了。 马晓旭穿一身黑色职业装,这让她凹凸分明的身材更加分明。 “唉,看哪里呢!我以后可是你师姐,”马晓旭拢了下外衣呵斥道。 “我什么都没看。”吕亭云赶忙收回心猿意马。 “下流胚子,难怪有这样的牢狱之灾。”马晓旭不客气的数落道。 “我真没乱看。”吕亭云干脆把头瞥向一边。 “你什么意思?我污了你眼睛。”马晓旭气愤的道。 吕亭云干脆沉默以对。 “好看吗?”马小旭突然笑眯眯道。 这女人,喜怒无常的,估计神经不正常。 “这几天大盘跌破三千点了,现在能抄底了吗?”马晓旭问道。 “不知道。” “我指望着你给我闺女存笔嫁妆,几师兄姐就我最穷,说说看嘛!心情好我早一点把你弄出去。”马晓旭觍着脸道。 “出去再说。”吕亭云没好气道。 马晓旭自讨没趣道:“那我们淡正事,关于反诉,你有什么具体要求,” “尽快出去,恢复自由就行。” “能不能有点追求,” “你进来试试滋味。”吕亭云怼道,也不知道为何,吕亭云老是忍不住想怼她几句。 马晓旭一副委屈巴巴样子道:“就为出去用得着弄这么大阵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耽误抄底损失,七七八八怎么说也得赔你一大笔钱补偿。” “我真的就想早一点出去。”吕亭云认真道。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巨人斗法,祸患苍生。 “这么说来,你最近没看《道德经》,你可不能辜负先生的一番苦心,是先生要你在里面修身养性的,你就这样舍不得那小妖精。”马晓旭又露出一副鄙夷神态道。 “你才小妖精。”吕亭云忍不住怼道。 “看看,心疼了是吧?男人就没个好东西。”马晓旭道。 吕亭云真的不知道自己何时招惹她了,怎么这酸楚语气和马小云一模一样。 马晓旭换个懒洋洋坐姿道:“想什么呢!我犯不着啊!你说你长的狗东西一样,我就奇了怪了,前妻貌美如花也就罢了,临老了还招蜂引蝶的,人家小姑娘图你什么啊!” 好鄙视的话语,吕亭云都不知道先生怎么会派她过来帮忙。 马晓旭自顾自道:“不过小妖精家能量还真不小,为了你这破事他们可真的出大力了,瞎了他们眼睛,怎么就看上你这牛粪东西,老子上门女婿,难不成也看上你当上门女婿。” 吕亭云烦躁的道:“你有正事没,没正事早一点滚蛋。” 马晓旭翻翻白眼道:“没事我陪你谈恋爱不成,老娘没这闲工夫。唉!孟家已经服软了,你说说你条件,当然,下跪道歉是不可能的,主要是经济赔偿。” “他们愿意赔钱?” “不愿意行吗?光小妖精家他们就受不了,更不要说先生釜底抽薪。” “什么釜底抽薪?” “巧了,孟家那几个店都是先生朋友的地盘,先生已经买下来了,现在正催他们滚蛋。”马晓旭一副居功自傲的口吻道。 吕亭云内心一惊,这女人够坏的,竟然想出这样狠毒的主意,可那是汽车城啊,随便哪家4s店占地不是几千平,好像在老头面前就变成烂白菜一样便宜。 吕亭云忍不住问道:“人家没租赁合同吗?” 马晓旭无所谓道:“大不了违约啰,你觉得买得起那地的人赔不起那点违约金。” 有钱人世界,吕亭云是真的不懂,可先生这份恩情,再胡思乱想,那自己就真的不是人了。 马晓旭趁热打铁道:“怎么样?现在可以告诉我何时抄底了吗?” 又来了,吕亭云刚刚生出的一丝感激涕零瞬间烟消云散了。 “你这人,真的小家子气,你真要出去立马办手续,”马晓旭似乎看透了吕亭云心事。 吕亭云思索片刻道:“低于三千点随时可以抄底了。” 马晓旭惊喜道:“真的,那买哪只股票好呢!” 吕亭云哭笑不得道:“我哪知道,我连外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又开始装,” “我真不知道。” “什么题材总知道吧?” “记不清了。”吕亭云摇摇头道。 马晓旭怒视着吕亭云,那表情,咬牙切齿的,就像发疯的小母老虎。 吕亭云止不住发虚道:“先生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马晓旭眼光闪烁一下支支吾吾道:“肯定先生,那…那什么…说你要多少赔偿?” “一天一千块。”吕亭云咬着牙道。 他想着自己怎么说一天也有大几百收入,喊一千足够了。 马晓旭不自觉扬起巴掌准备打人,待看见有机玻璃才气愤的放下手。 吕亭云赶忙改口道:“五百也行…” “黏你娭毑瘪,”马晓旭忍不住暴粗口骂道:“你是八辈子没见过钱还是脑壳被驴踢过,先生为了你的事动用几个亿资金就为了五百一天。” 吕亭云红着脸道:“那你说多少就多少?” 马晓旭气呼呼把一份委托文件递过来道:“签字,孟家怎么求你都不要见面,更不要心软。” 老老实实签完字,好像自己又变成一个看客。 马晓旭忍不住感叹道:“你这笔字还真的不错,行了,还得委屈你几天,你放心,对方既然已经服软,那你多熬一天就会多一天赔偿金,” 还能这样操作,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老头不是天天修炼《道德经》吗? “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小妖精家动了真怒,想想也是,自己宝贝闺女被欺负还被冤枉诬陷,谁咽得下这口气。”马晓旭站起来道。 “那总得罢休吧!我出手也不轻。”吕亭云不忍心的道。 马晓旭无奈的看着吕亭云道:“你呀!记吃不记打,不是虚伪就是真傻,等哪天你身家过亿你一样动怒。人活着,争的是什么?脸面,脸面懂不懂!” 第64章 祸兮福倚 第64章 马晓旭走后,吕亭云安分了下来,因为知道了结局,所以再不会担惊受怕彷徨不安,那就当成度假好好的修身养性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过久了也便迷糊了,他忘了进来十天还是半个月了。他只记得他进来那天是八月十八号星期二。 终于,马晓旭来帮他办理手续了,马晓旭一脸得意。 走出拘留所,吕亭云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这自由的味道真的香甜。 坐上车,马晓旭递过来一份报纸,吕亭云不明所以的翻看了一下,报纸是今天的《湘省日报》,报纸日期是八月二十七号,星期四。 “股票昨天跌到2850点新低了吗,你补仓没?”吕亭云看着经济版头条问道。 马晓旭系好安全带道:“说了我指望你给我闺女挣笔嫁妆,你不出来我们哪里敢动。” “那你给我报纸看什么?”吕亭云不解的问道。 马晓旭忍住笑指了指娱乐版头条。 娱乐版头条写道: 道歉书 兹有吕亭云先生,于本月八月十八号晚八点左右,在下班回龙塘小区途中,遇到孟小舟酒后失德调戏妇女,吕先生见义勇为,与孟小舟发生肢体冲突。因孟小舟严重醉酒,又被吕亭云先生击中头部昏迷,其在救醒后,忘记事实,颠倒黑白,把本在别处的一万三千八百元诬陷成是吕先生混乱拿走,让吕亭云先生蒙受不白之冤。 孟小舟清醒后第一时间陈清事实。在此,孟小舟极其家人,对吕先生身心伤害,精神伤害,名誉伤害以及吕先生在限制自由期间造成的精神和经济损失,孟小舟愿承担一定的经济补偿,并在《湘省日报》做公开道歉。 道歉人:孟小舟 2015年8月27日 吕亭云哭笑不得道:“什么鬼,你的主意?” “你感觉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我可以让孟家发头版,连发十天都可以。” “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感觉没必要。” “心慈手软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一点欺负人感觉。”吕亭云不忍心道。 “你呀!我总算是明白你这个年纪还一事无成了,你得适应你的新身份了。”马晓旭道。 “什么新身份?” “有钱人身份啊!你知道孟家赔了你多少钱吗?”马晓旭神秘兮兮道。 “五万,还是十万。” “你打开手机看看,我已经转账给你了。”马晓旭愉悦的道。 手机没电了,用马晓旭车载充电器连上后,手机一连串提醒信息,张佑武打的最多,而后就是马小云,其他是工地熟人。 翻到最新信息,果然有个转账信息,一个二,后面一连串零。 吕亭云失声道:“二十万?” 马晓旭骂道:“瞎了你狗眼,那是二十万,你数一下多少零。” 吕亭云低头再认真数了一遍,天啦!整整六个零,那是二百万人民币。 “傻了吧!小乡巴佬一个,准备怎么花?”马晓旭取笑道。 吕亭云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我…要不…给先生…分一半。” 马晓旭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先生看得上你这仨瓜俩枣?” 吕亭云一颗心止不住的狂跳,他脸憋的通红,嘴巴却像堵住了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马晓旭噗嗤一声笑道:“看你那点出息,先生让我转告你,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依。他要你提高认知,不要被人收割了财富。” 吕亭云止不住的点头。 马晓旭又道:“先生说,月底会转账给你那笔钱,另外,” 吕亭云捂着胸口目瞪口呆看着她,他感觉做梦一般,他心脏差一点要亢奋的跳出来了。 马晓旭忍不住失声大笑道:“我都不敢说下去了,你这心理素质,师兄师姐商量了一下,上次大家跟着你赚了笔钱,所以我们准备等你拜师时送你个大红包。” 吕亭云艰难的道:“有多大?” 马晓旭道:“肯定不会少于这笔钱,你知道该怎么回报师兄师姐吧!” 吕亭云陡然感觉压力山大,比这笔钱还多,这可是两百万,可他去哪里再找一支大牛股去回报大家啊! “送你去哪?”马晓旭边开车边问道。 “出租房,”吕亭云木然道。 马晓旭道:“不打算买个房子,我听说省城马上要限购了啊。” “买房,急切间的去哪里买合适的,”吕亭云犹豫道。 “我刚好有个朋友想出国,就在你附近,要不看看去?”马晓旭道。 附近,除了山水湾还有那个楼盘,她朋友,不会是那个癫妹子吧! “我可是好心好意介绍啊!房子不错,复式楼中楼结构,面积很大,还是七层小洋房,有地下停车场,我保证你满意。”马晓旭极其热心的道。 买吗?怎么像是被人收割财富,这钱还没有捂热呢! 可房子还真的比什么都迫切,有了房,吕亭云就可以名正言顺接儿子出来了。 猛然间的,吕亭云记起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七号了,这离开学已经没几天了。 “你到底要不要看看去,磨磨唧唧像个娘们?”马晓旭急切的道。 很多时候,还真的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吕亭云试探着问道:“你学校有关系吗?” “学校,” “如果真的决定买房,我想接儿子出来上学,他今年小升初。” 马晓旭大气的道:“只要你买了我闺蜜房子,这事包在我身上。” “此话当真。” “骗你是小狗,但我不保证是省城四大名校啊!” 要什么名校,儿子那成绩,能顺利进公立学校就不错了。 马晓旭果然把车开到吕亭云第一次代驾送那个癫妹子楼下停车场,跟着她进了电梯,等电梯门打开,果然是癫妹子一脸坏笑的看着两人。 吕亭云尴尬的笑了笑,癫妹子拉着马晓旭手向吕亭云打眼色。 马晓旭掐了她一把,两人便相互瞪着打起眼神官司。 进了门,吕亭云差一点打喷嚏,这房里一股浓郁的香水味,还有那装修,满房间刷成粉红色墙漆。 马晓旭指着房子道:“这房子坐北朝南,光线充足,你看看这客厅,层高六米,足足有六十几个平方,楼下有老人房和佣人房两间,厨房卫生间在那边。” 吕亭云看了看,房子结构是真的不错,就是这装修风格和香水味。 癫妹子倒了杯水给吕亭云道:“这世界还真的小,上千万人的城市,转来转去又见面了。” 吕亭云尴尬的道:“幸会,幸会!” 癫妹子道:“你跟我到楼上看看,楼上还有三个卧室和一间大书房。” 吕亭云跟着她往楼上走,癫妹子走前面,楼梯有一点狭窄陡峭,癫妹子性感的后背一览无余。 吕亭云暗自懊恼道:那晚怎么不睡了她呢!这身材,自己不吃亏,说不定一夜夫妻百日恩的还可以便宜个十万八万的。 到了楼上,几间卧室房型真不错,主卧还带了内卫,连热水器洗漱设备都是新的,主要是那间书房,虽然没几本书,但那张大书桌和几个大书架真的让吕亭云动心了。 癫妹子突然压低声音道:“房子怎么样,我房产证面积是一百八十平,按市场价怎么着得一百五十万,我这还是全新装修,你要的话我送你全套家具家电。” 吕亭云迟疑的道:“山水湾房价有这么贵吗?” 他虽然没关注,但他好像记得附近房价就五千多。 癫妹子道:“你打听打听,七千多呢,我这可不是鸽子笼高层,这是七层洋房,一梯两户,四周都是花园,我光装修加置办家具家电就三十几万。” 吕亭云道:“你这装修,我估计受不了得重新弄。” 癫妹子道:“那家电呢,那么多空调,还是进口弧屏大电视,还有那套音响,加一起十来万。” 吕亭云低头不语,这些东西,如果要算钱,他宁愿不要。 癫妹子朝门口看了看道:“你和晓旭到底处没处,你说实话,如果处了,我便宜点算了。” 第65章 火速买房 第65章 吕亭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她肯定不会犯这样低级错误撒谎,她们可是闺蜜。 可按她那个房价,一百五十万,这笔钱还不包括契税交易税和过户手续费以及其他开支,如果买了,那自己剩不下几个钱了。 虽然有老先生的承诺和马晓旭透露的见面礼,可钱没到手,吕亭云就不敢痴心妄想,他被透支消费提前消费的鸡血害的心有余悸,他现在最急迫的就是想把剩下的几十万债务都还清。 癫妹子看吕亭云发呆说道:“吕先生,你们俩到底有关系没,我可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告诉你哦,要不是急着出国我真舍不得卖,你出门打听打听,我这样的房子,一百五十万人家抢着卖,我是看晓旭喜欢我才…” “好你个王小丫,你也不怕大风刮了舌头,一百五十万,你真的是敢开价,你卖了多久你不清楚,你挂在房产销售公司才一百二十万。”马晓旭猛然间从楼梯口走出来道。 “晓旭,我不是送装修家具嘛!这价格不亏,你知道我装修花了三十几万,大不了我把车位也送给他。”王小丫心虚的道。 “你这装修有人看的上,装修时候我怎么劝你的,多少波人看了不是摇头,还有这么大面积你要求不走贷款一次性付款谁买得起,你糊弄鬼去吧!”马晓旭气冲冲的呵斥道。 王小丫一脸失落的道:“马晓旭,你过分了啊,没见过有你这样重色轻友的。” 马晓旭脸一红道:“我重你大头鬼,他是我师弟,你坑他不等于坑我,我也警告你,你的条件就我师弟能达到,你想清楚了再报价,你要是诚心,我们立马去过户。” 王小丫心虚的道:“那你说多少钱?马晓旭,十几年姐妹,你可不能杀太狠啊!” 马晓旭道:“九十万,加车位和摆设,多一分钱我们走人。” 王小丫脸一黑道:“你怎么不去抢。” 马晓旭一把拉起吕亭云就走,吕亭云傻愣愣的被她拉扯的踉踉跄跄。 走下楼梯,吕亭云感觉马晓旭明显放慢了脚步,但她还是作势拉扯着吕亭云。 眼看着就要走出门了,王小丫终于在身后有气无力的喊道:“一百万,算我倒血霉了。” 马晓旭立马甩开吕亭云手欢喜的道:“成交,拿上你房产证立马过户去,说清楚了啊?我们只管契税,交易税算你的啊。” 王小丫气急败坏冲下楼梯指着马晓旭骂道:“你丫的怎么不去抢,合着我花了两百万的房子还卖不到一百万整数,往后我俩绝交了。” 马晓旭怒气冲冲道:“把钱还我立马绝交,有你这样的闺蜜,天天借钱,月月借钱,年年借钱,老账不还又借新账,我巴不得绝交。” 王小丫失声痛哭道:“好啊!好,你以前寻死觅活是谁陪着你,你被男人抛弃是谁开导你,你孤苦无依坐月子是谁伺候你,你说?你不是人,你抢了我多少男朋友,你这个男朋友还是我的,你因为他和我翻脸…” 吕亭云站着躺枪,他现在走也不是看热闹也不是。 马晓旭支支吾吾道:“我不是…怕你…被人欺骗,我帮你…试探负心汉…你还怪我,我可告诉你,限购后你房子更卖不掉,” 王小丫愤怒的道:“卖不掉我点把火烧了。” 马晓旭道:“你和我呕什么气,大不了我暂时不逼你还钱就是了。” 王小丫止住哭泣道:“那过户去,我嫁异国他乡,身上没点钱傍身我哪有安全感。” 马晓旭露出笑脸拉着王小丫亲昵的道:“你三千多买进来一百万卖你还赚了,你和我玩什么心眼!” 王小丫破涕为笑道:“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我有你这样的闺蜜倒了八辈子血霉,你问问他我说过你俩要好上我便宜点的没?” 马晓旭尴尬的道:“你瞎说什么,他真就是我师弟。” 王小丫鄙夷道:“谁有闲心操空心的…” 吕亭云梦魇一般看着两人,这剧情发展的,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啊,这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不过马晓旭确实一心为了自己,一百万加送车位加送全套家具家电加送装修也确实捡了大便宜,主要是这个价格真的是吕亭云的心理价位。 赶在中午下班前办好公证付了钱,回来后王小丫就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交了钥匙搬了出去,她已经急不可待的要出国结婚。 马晓旭自始至终都没顾得上问一下吕亭云意向,连一个眼神都不曾交流就泪水横流的送王小丫赶飞机去了。 吕亭云被她丢在小区门口,他到现在还在梦游中,以至于几次他用手指甲掐自己虎口看看自己是否做梦,现在,马小云曾经心心念念的房子有了,自己的债务也算解除了,往后的人生如一轮红日般光芒四射。 慢慢的往出租房走,到了楼下,远远的就看见平时空旷的巷口一溜的停了一排高档名车,像名车展览会似的。 吕亭云好奇的看了看,车都在启动中,只是清一色的贴了高级贴膜,吕亭云根本看不见车内情况。 这城中村何时来了土豪,真是狱中数日,世上千年。 摇摇头,吕亭云走入楼梯,到了二楼刚刚打开门,原以为残羹剩饭会有一股霉臭味,谁知道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肯定是张朝阳来过,不然不至于这样整洁干净,只是搞不懂,张朝阳父母既然找到了她,她哪里还有机会来这里。 猛然间的听见隔壁急切的开门声,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冲进来一把抱住自己,并且顺势用脚跟关上了房门。 吕亭云本来还在懵懵懂懂梦魇中没清醒,这突然间被小姑娘拦腰死死的抱住,吕亭云只感觉浑身燥热口干舌燥的。 这小丫头,身材很有料,身上又有一股迷香般的勾魂香气,再加上她死死的抱紧了吕亭云,这如何受得了。 可吕亭云总算清醒,他立马反应过来用手推张朝阳。 “大叔,不要动,我求你了,我抱抱你就好。”张朝阳哽咽着道。 “张朝阳,你放开,你疯了。”吕亭云干脆把手高高举起,他做出投降的手势。 “大叔,”张朝阳呜咽起来。 吕亭云感觉胸口一湿,张朝阳流泪了。 吕亭云强忍着不动弹,可身体不由自主的燥热,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和马小云分开一个多月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丧失功能了。 “大叔,你带我走好不好,海角天涯吃糠咽菜我都愿意,”张朝阳低声道。 “你胡闹,”吕亭云呵斥道。 “大叔,我很清醒,我知道我找到了我爱的人,” “你看上我什么?我已经老了,”吕亭云挣扎了一下。 “大叔,我求你了,我喜欢你清澈的眼睛,喜欢你笔挺的背影,喜欢你…” “你真的是胡闹,你什么都不懂。” “大叔,我见过太多面目可憎的人,太多虚伪丑恶的人,太多不择手段的人,你不一样的,你真实,你正直,你自律…” “你什么都不懂,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吕亭云强行挣脱开张朝阳的手。 张朝阳低声呜咽起来,她抽泣着道:“大叔,我什么都可以舍弃的,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感情吗…”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一个中年女声柔声喊道:“阳阳,阳阳,你在里面吗?” 吕亭云惊愕的看着门口,张朝阳急切的用背顶着房门满脸悲戚的看着吕亭云。 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响了,呼喊声也越来越急切。 张朝阳从口袋抽出那张吕亭云见过的银行卡道:“大叔,你拿着,密码我写在卡上了,里面的钱可以帮助你好好生活。” 吕亭云摇摇头决然道:“跟你父母回去吧!大叔老了,你还年轻,大叔只是个过客,以后你生命中会出现真正门当户对的爱人。” 第66章 情深缘浅 第66章 吕亭云无比清醒,张朝阳只是情窦初开,她只是一时心动,他们中横跨的鸿沟比银河系还要遥远。 吕亭云强行把房门打开后,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紧张的中年人,男的是上次见过的李先生,不过他今天满脸憔悴胡子拉碴的。 女的五十出头,身材高挑,一身贵气,这一看就是保养极好的富家太太。 女人抱起泪流满面的张朝阳,而后开始细细打量起吕亭云,那俯视的眼神,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吕亭云不自觉的手足无措。 女人柔声对张朝阳道:“阳阳,先跟你爸去车上。” 张朝阳行尸走肉般木然的流着泪,木然的被拉下楼。 女人又打量了一下吕亭云的出租房突然道:“你和重生资本是什么关系?” 吕亭云愕然的看着她,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重生资本。 女人不急不缓的继续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重生资本?” “我确实不知道。”吕亭云强自镇定道。 “重生资本这一次替你出头打官司,大手笔收购铺面撕毁租赁合同,而且动用资源打舆论战,难道他们闲的!”女人不高兴的道。 “抱歉,我刚出来,外面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吕亭云冷淡的道。 女人优雅的双手交叉道:“吕亭云先生,我打听过你的底细,按理,你不会赢得重生资本的青睐。” 吕亭云突然明白重生资本是谁的产业了! 女人看吕亭云无言以对突然道:“吕先生,阳阳他爸上次说了让你不舒服的话,我替他给你道个歉,我对你其实没有太多的排斥,但你要明白,你和阳阳年龄相差太大,阳阳也不可能做别人的后妈…” “所以?”吕亭云打断她的话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做父母的苦衷,她少不更事,我只能来求你?” “你们想多了!” “吕先生,我和阳阳爸爸真的打心底感激你这一次见义勇为,我也明白你会呵护她,但…” 吕亭云忍不住又打断她话道:“你们真的想多了,” 女人看着吕亭云道:“吕先生,既然如此,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换个住处和联系方式,从此以后不让阳阳再找到你好不好?当然,我们会补偿你一笔损失费。” 吕亭云怔住了,他就是来搬家拿行李的,可被人逼着换用了十几年手机号码,这合适吗? “我拉黑她不行吗?”吕亭云问道。 女人摇摇头道:“不可以的,你是过来人应该明白,不能留给她一丝奢望,” 吕亭云想了想道:“我答应你,我立马搬家,但我不需要你们任何补偿。” 女人愕然的看着吕亭云道:“你不拿钱怎么能让我们安心,” “什么?”吕亭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女人急切的道:“吕先生,你的年纪应该理解为人父母苦衷,如果你真的能抽刀断水,那你就收下补偿给我们一个安心,我相信你的人品,所以我不要你签订任何协议。” 有钱人的安心是收她们钱,难道自己的承诺一文不值吗? 吕亭云掏出手机卸载掉微信,而后取出手机卡递给她道:“钱我肯定不会收,我立马搬出去,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女人接住手机卡看着吕亭云道:“请理解我们的肤浅,阳阳很固执,你这样的承诺真的让我更担心。” 吕亭云一声叹息,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不拿钱就等于有更大的阴谋。 可吕亭云凭什么拿人家的钱,这算什么? “吕先生,阳阳不知道的,阳阳给你送了个小礼物,她说你喜欢。”女人似乎看透吕亭云心事般。 “什么?” 女人掏出两把车钥匙道:“阳阳坚持等你回来看着你收下,车虽然拿不出手,但总归是她一份心意。” 吕亭云看着手中的车钥匙,沃尔沃xc60,雷神之锤那款,这孩子,他当时只是开玩笑的。 女人看吕亭云收下了钥匙,终于松了口气道:“那么吕先生,可以下楼送一下阳阳吗?我不希望她太难过。” 吕亭云漠然的跟着女人下楼,此时一溜的名车驾驶台边站着一排身着黑西服戴黑墨镜的壮实年轻人。 张朝阳坐在一辆奔驰大g后窗户边,她满眼泪痕的看着吕亭云,那伤心欲绝的神态,好像生离死别一般。 车边的安保看见女人,立马打开后车门,女人看了看愕然的吕亭云,而后坐在张朝阳身边抱紧张朝阳。 “大叔,你要好好的,有机会我会来看你。”张朝阳看着车子启动了哭喊道。 吕亭云向她离去的汽车摆摆手,仿佛触碰手机卸掉应用般告别曾经的一切记忆。 小巷子里孤零零剩下一辆银灰色越野车,修长的车身,雷神之锤外形,车头一对忧郁车灯,一条斜条纹上低调的写着:volvo。 吕亭云心情复杂的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抚摸着方向盘,这是辆四驱最高配版,每一个细节都散发着低调的奢华。 这车很像张朝阳,吕亭云不由自主又想起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张朝阳笑着说她也许就是《罗马假日》里的公主。 情深缘浅奈何天,踏破红尘杳如烟;纵使此身纷飞尽,低眉倩小人世间。 副驾放着一个手提旅行包,吕亭云拉开拉链,映入眼帘的是中国银行未开封的一沓沓钞票,每沓十万块,一起二十沓。 又是二百万,有钱人的处事方式就这样简单粗暴,可这笔钱能拿吗? 祸兮福兮,福兮祸兮!只有历经劫难才明白,人生如梦,祸福相生。 退了房,收拾起简单的行李,再去小超市拿回电瓶车,新办一张电话卡,吕亭云算抹去了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了。 就这样轻易的拥有了马小云心心念念的房子和票子,可马小云还能再给他机会吗?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新房,吕亭云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绪竟然久久不能平静。这么大的房子,这么空旷的空间,这么孤独的一个人。 村上春树说: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可吕亭云想,孤独是因为内心的孤独,你走不进别人的喜乐,更找不到自己的欢乐;孤独是沧海桑田后的困倦,幸福却是上天不经意的眷顾。 乔迁之喜,吕亭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欢喜。他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奇幻砸麻木了。他一遍遍的翻看着手机,最后只能打搅张佑武。 张佑武和谢琴下班就来了,他俩看着等在楼下的吕亭云道:“怎么病怏怏的。” 吕亭云勉强笑笑道:“没事,” 张佑武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这是?” 吕亭云道:“我买了个房子,今日乔迁,我只能找你陪我喝一杯。” 谢琴惊呼道:“你买了房子,在这里?” “嗯,” 谢琴道:“亭云,你抢银行去了。” 张佑武拉了下谢琴道:“我车上有瓶茅台,今晚不醉不归。” 两人跟着吕亭云进了电梯,待吕亭云打开门,谢琴嘴巴张成o型合不拢了。 “亭云,这是你买的,这么大房子按揭得多少钱?”谢琴惊呼道。 “一次性付清了,我现在哪里还敢贷款。”吕亭云拿出热好的卤菜道。 “一次性付清,这得多少钱?”谢琴不可思议问道。 “一百零几万,送了车位和家私,” “你中彩票了。”谢琴惊愕道。 张佑武数落谢琴道:“你问那么清楚干嘛!” 吕亭云淡然道:“没什么说不得的,被人冤枉关了段时间,人家赔了我笔钱。” 这事两人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结局。 谢琴满脸酸醋的道:“亭云,你因祸得福了,你现在大房子有了,过几天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以后好好的过日子,这个家就像家了。” 吕亭云尴尬的点点头。 张佑武连忙道:“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谢琴呵斥道:“喝什么喝,你明天不要上班,” 张佑武尴尬的道:“不是替亭云高兴嘛!” 第67章 又遇牛股 第67章 谢琴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一下子不高兴了。 张佑武尴尬的陪吕亭云喝完那瓶酒后就告辞了。 吕亭云送他们到楼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猛然感觉胸口压抑的很。 这个时刻,本来应该高朋满座与人同乐的,本来应该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可此刻,这里除了孤独,便剩孤独。 回到房里,吕亭云灯也没开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沙发上。 “噔噔噔” 有人敲门,吕亭云扭头看着门口方向,待再一次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后,吕亭云确认是真的有人敲门。 打开门,马晓旭抱着个小丫头一脸欢喜的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开灯?”马晓旭问道。 吕亭云窘迫的道:“没找到开关。” “你脑壳被驴踢了。”马晓旭骂道, 而后马晓旭打开客厅的水晶吊灯和所有的壁灯。 小丫头看见亮挣扎着从马晓旭怀抱中跳下来,她先仰头看了看吕亭云,而后双手放在背上在客厅溜达一圈道:“小丫阿姨呢!” 马晓旭笑着道:“小丫阿姨出国了,以后这房子是这位老伯伯了。” 吕亭云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变成老伯伯了。 小丫头又扬起头打量起吕亭云道:“那老伯伯是我爸爸吗?” 马晓旭连忙把小丫头拉入怀里道:“你胡乱说什么,怎么见人就说是你爸爸。” 小丫头道:“那我爸爸去了哪里?” 马晓旭窘迫的对吕亭云道:“这孩子我也是服了,自从上了幼儿园天天嚷着要爸爸。” 吕亭云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谁是丫头爸爸马晓旭能不知道,所以吕亭云说什么都是尴尬。 “喝酒了吗?”马晓旭道。 “来了个朋友喝了一点。” “感觉你不太高兴呢!是房子不满意吗?” “没有,挺满意的,谢谢你啊!”吕亭云感谢道。 马晓旭满意的道:“那你一副苦瓜脸,今天可是你乔迁之喜,你等一下,我陪你喝点,王小丫书房藏了几瓶红酒。” 马晓旭风风火火去楼上书房后,小丫头怯生生的走到吕亭云面前问道:“老伯伯,你做我爸爸好不好?” 吕亭云看着这可怜兮兮的小丫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老伯伯,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愿意吗?”小丫头道。 吕亭云瞄了眼楼梯口,没发现马晓旭身影,于是点点头道:“你妈妈不在可以,你妈妈在你不能喊我爸爸可以吗?” 小丫头兴奋的跑过来搂住吕亭云喊道:“爸爸,爸爸,我有爸爸啦,我有爸爸啦!” 吕亭云连忙捂住她嘴巴道:“轻声点,不要让你妈妈听见了。” 这小丫头,憨包一个,在乡下,老男人最喜欢逗小孩喊爸爸的。 马晓旭拿着一瓶红酒下来后,小丫头对吕亭云眨眨眼又做个嘘声手势,看得出来,她挺喜欢这个秘密的。 马晓旭找出两只高脚酒杯后还特意关了大灯,马晓旭举起酒杯道:“吕亭云,祝你从此以后家和万事兴。” 吕亭云一饮而尽,他现在哪里来的家和。 马晓旭又举杯道:“第二杯敬你天天快乐。” 吕亭云反问道:“我有不快乐吗?” 马晓旭道:“傻子都看得出来,你这个其实是重生者都会遇见的困惑,叫重生综合征。” 吕亭云惊讶的道:“还有这样的毛病,怎么说?” 马晓旭抿了口红酒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我刚穿越过来也是一样困惑,因为你发现你改变不了任何人和事,除了你自己。” 吕亭云好奇的问道:“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马晓旭陷入沉思道:“改变不了,你除了拯救你自己。事实上,你连你自己也拯救不了,人生本来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行,重生者的困惑是,你却要经历两次你曾经的痛苦。” 吕亭云看了眼真正聚精会神看动画片的小丫头轻声道:“你放不下那个人是吧?” 马晓旭摇摇头道:“我没有,我和她爸爸只是一夜情而已,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我只是恐惧婚姻,我从来不敢和人长相厮守,以前以为是没有足够的金钱缺乏安全感,穿越后我才明白,我是不敢真正的为了谁付出和牺牲。” 吕亭云道:“所以,你一样不快乐。” 马晓旭想了想道:“也许吧!但女儿给了我很多快乐。男人嘛?除了滚床单那一刻,过后是无尽的失望和虚空,好像他们都是虚无的人,茫茫然的像一团空气。” 吕亭云喝了杯酒道:“你在寻找生命的真谛,或者说你陷入了人生迷茫。” 马晓旭道:“先生都在寻找人生真谛,人都活在迷茫中。” 吕亭云点点头道:“是的,但我认为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马晓旭道:“你会发现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该痛苦一样痛苦,该迷茫一样迷茫,该落寞时候一样落寞。” 吕亭云想到了马小云,他不相信明天提两百万放他面前还于事无补。 马晓旭喝完了酒道:“你喝醉了吗?我好像醉了,今晚睡你这边了。” 吕亭云摇摇头道:“孤男寡女,不好吧!” 马晓旭嬉笑着道:“那你是没喝醉,不然你求之不得。我以前和丫头经常睡这里,这里有我的房间。” 吕亭云道:“小丫头好像睡着了。” 马晓旭摇摇晃晃站起来道:“你替我抱她去楼上第二个房间,她习惯睡那里。” 吕亭云发了会呆道:“你还是回去吧,我怕我发酒疯。” 马晓旭轻蔑地道:“你没那个胆量,我可是求之不得。” 把小丫头抱到床上,马晓旭从衣柜拿出睡衣道:“我去洗澡,不介意和你一起。” 吕亭云口干舌燥的连忙站起来往外跑,他是男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他现在房子有了,钱也有了,怎么说他都得回马小云家争取一次。 吕亭云躲入书房,他记得书房还有一台台式电脑。 打开电脑,有网络,下载一个东方财富炒股软件,吕亭云无聊的寻找起牛股来。 他得寻找一只有感觉的牛股来回报先生和重生门,这一次没有他们,吕亭云都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上证八月二十六号跌到2885点新低后,今天收了一根大阳线,吕亭云思索片刻,按理,上证从八月十八号的4000点跌到2885点应该到头了,接下来,按照大跌过后必有反弹理论,大盘会有一波反弹。 可牛股在哪里呢?吕亭云那点可怜的经验,他只能寻找换手率高,股价大跌,盘子小的股票。 翻来翻去,终于,一只叫特力a引起了吕亭云注意。 这是支小盘股,股价从八月十八号的31元跌到现在的20元左右,但他的换手率竟然达到了惊人的日百分之十以上。 甚至于是越跌成交量越大,换手率越高,这样的股票,和梅雁吉祥起势前特别的像,难道… “你看上特力a了,它会是下一支牛股吗?”身后突然传来悠悠的声音。 吕亭云回头看了一眼,马晓旭穿着睡袍站在他身后,那若隐若现的领口,洁白的肌肤,湿漉漉的头发,和幽暗的香气。 吕亭云面红耳赤的道:“不知道,也许吧!” 马晓旭低头看着电脑屏,她的胸口就靠在吕亭云背上。 “跌了这么多,可能吗?”马晓旭道。 “我不敢确定。” “你好好回忆一下,我闺女嫁妆真的靠你了。”马晓旭兴奋的道。 吕亭云窘迫的很,他现在哪里敢坦白自己不是穿越者。 吕亭云含糊的道:“再看看,不急。” 马晓旭亲昵的道:“我听你的。” 吕亭云转移话题道:“我准备明天去接儿子,学校没问题吧!” 马晓旭道:“顺便想接前妻吧!” 吕亭云口干舌燥道:“没,离婚了。” “那就好,学校没问题,但你得有表示,怎么感谢我呢!” “什么?……” 第68章 亲情淡薄 第68章 吕亭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书房,他心里清楚,马晓旭纯粹是逗他玩儿,但吕亭云受不了这样的撩拨。 回到散发着王小丫狂野气息的主卧,吕亭云看着粉色的墙壁,香扑扑的大红空调被,看着梳妆台那一瓶瓶来不及带走的化妆品,以及内卫随处可见的金色卷发,这氛围,让人真的受不了啊! 用冷水淋浴了半个小时,总算是淡了燥热,吕亭云把枕套被子卷到衣柜准备换自己带来的铺盖,一卷开,床头夹缝几个用过的杜蕾斯,这娘们,不知道此地发生过多少惊心动魄的炮战啊! 必须先想办法搞装修,这氛围,吕亭云真的害怕影响青春期的儿子。 说到装修,吕亭云第一时间想到大哥吕亭山。 从上次吕亭云开口想让吕亭山帮忙贷款被拒,两兄弟后来虽然偶尔也通一次电话,但兄弟之情明显淡漠了,吕亭云不知道是自己心有疙瘩,还是吕亭山心有愧疚。 可总归两人是亲兄弟,老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吕亭云内心还是希望帮衬一把大哥。 拨通了大哥电话道:“哥,是我,” 吕亭山急切的道:“亭云,你什么时候换电话了,阿娘听说你离婚急死了,她打不通你电话还专门跑到县城问我们。” 吕亭云含糊的道:“忙,忘了告诉你们,我等一下打个电话给阿娘,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的吗?” “我解释了,可阿娘不信,打小云电话,她老是支支吾吾的,她能不急吗?” 怎么又打搅到马小云那边去了,马小云最不会撒谎。 吕亭云移开话题道:“哥,你最近有空吗?省城这边有一个小装修业务你愿意过来一趟不?” 吕亭山欣喜的道:“有空,我都好多天没事情做了,我明天就可以开车过来。” 吕亭云道:“那就好,你明天过来也可以,但是业务不大,就是房主不喜欢墙壁颜色,你看看能不能改装修?” 吕亭山问道:“多大的房子,老板出多少钱?需要多少工人?” 吕亭云道:“一百七八平左右,复式结构,尽量不刮腻子粉,” “只要老板舍得花钱,直接贴墙纸就可以,要是不计成本,干脆用全装,” “全装?” “对,用板材把墙壁全包。” “哦!那大概需要多少钱?” 吕亭山想了想道:“不好说,材料价格差距很大,那么大面积,少说上十万。” 吕亭云道:“连工钱一起了吗?” 吕亭山道:“一起,用便宜材料四五万也做得出来,老板是你什么朋友,你先问问他,要不我只要工钱,材料他自己买算了,省城材料老板我也不熟。” 他意思是不熟他也没回扣,吕亭云道:“那就十万,你一个人能做就你一个人做,做不了就叫个帮手,不赶进度,材料你自己看着买就行。” 吕亭山不安的道:“你还是先问问,哪能我看着办,这里面出入大了去。” 吕亭云本来想隐瞒的,但觉得既然叫了他过来也瞒不住,于是道:“我自己买的房子,我说了算。” 吕亭山惊呼道:“你买了房子,什么时候事情,前几天人家还逼你还债,你莫诓人啰!” 吕亭云郁闷的道:“我框你干嘛!今天刚买的,债我刚刚都还清了。”吕亭云道。 电话听见嫂子嘀咕声,而后话筒被手指挡住了半天。 电话终于传来大哥吕亭山吞吞吐吐声音道:“亭云,你…嫂子…你嫂子说,她…姐夫…要我明天回去帮他装修,他儿子年底要结婚。…要不…要不你找别人算了。” 吕亭云只感觉一阵心寒,亲兄弟一场,吕亭云哪里不明白嫂子那点小心思,她是生怕自己刚刚买房还债付不起工钱。 叹口气,再如何总归是亲兄弟,吕亭云道:“我不欠你工钱,你如果真的没空我找别人。” 吕亭山苦哈哈的道:“亭云,不是这个意思,我能不相信你吗?你知道我靠双手挣力气钱,要养一家人吃饭,那真的是一个钉子一个眼,你侄子侄女在县城读书,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全是钱,你嫂子除了做个饭啥钱赚不到…” 吕亭云挂了电话后发了会呆,他只感觉胸中一股郁闷气怎么样都顺不下来,因为直到挂电话,大哥吕亭山都没句痛快话,他既没有答应来,也没拒绝不来,他只是一直喋喋不休的诉苦,生怕吕亭云诓骗了他。 可他拙劣的手段真的让吕亭云无语。 但转念一想,大哥是真的不容易,他一个人干活,要负担一家四口在县城所有开支,他那个行业,赊账是普遍现象,急的时候,他甚至连俩孩子学费都向吕亭云开口。 亲情是断了骨头连着根,他不知道何至于会如此淡泊,按理,他已经做到尽力帮扶,有求必应,可换回来的怎么会如此薄凉。 或许,真的是自己能力不足帮扶有限,但现在,他是否还应该继续帮扶呢? 吕亭云看着窗外,城市很璀璨,夜色很清朗,一轮欲圆未满的明月,不知道今天是农历十二还是十三,月圆人未圆,明天,必须去马小云面前争取一回。 哪怕结果再难以接受,至少得诚心诚意挽留一次,因为直到此刻,吕亭云知道自己的心还未曾放下马小云。 吕亭云起的很早,事实上,他几乎一夜未眠,昨晚和阿娘的通话,吕亭云几乎被父母轮番责骂,这让他本来期待的心更急切起来。 可洗漱完准备动身时候,吕亭云又害怕起来,他和马小云已经离婚了,马小云上次和那个中学教师不可能是遇巧顺路一起。 心情焦虑的吕亭云盘腿坐在床上,他眼里忍不住出现和马小云这么多年的一幕幕,马小云得到什么?除了跟着自己受苦受累,就剩下省吃俭用,真的是患难夫妻,现在自己苟富贵,真的不能忘。 打开房门,看见睡眼惺惺头发凌乱的马晓旭,她应该刚刚从卫生间回来,马晓旭看见吕亭云露出鄙夷的笑道:“胆小如鼠小男人,这么大清早急着接堂客去啊!” 吕亭云尴尬的道:“啊!学校不会出问题吧!” 马晓旭没好气的道:“不相信我你找别人帮忙去啊!” 吕亭云慌忙道:“我认识谁啊!马上要开学了,我…” “知道了,” 吕亭云心虚的道:“那个,等一下你走时候能不能…” “有屁痛快放,莫影响我睡回笼觉。” “能不能走时把你那些衣服和日用品带走,我…” 马晓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哐的一声关了房门,那愠怒的眼神像冰刀子般。 吕亭云摇摇头无奈的走下楼,刚打开房门准备出门,身后传来马晓旭愤怒的声音道:“你说的特力a靠谱不?” 吕亭云心虚的道:“不要急着建仓,等我看看再说好不好。” 压力山大啊,真的压力山大,马晓旭身后是先生和师兄师姐的重生资本,天知道他们会拿多少钱出来陪自己玩,要是看走眼,吕亭云不要说想安分的住这套新房子,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未必可知。 近乡情怯,近前妻家更是五味杂陈,幸好,他现在有了这台充门面的新车,车里放着整整两百万现金,以及他银行卡里剩下的大几十万。 吕亭云不断的给自己打气,才鼓足勇气把车开到那个比故乡还要熟悉的小镇。 终于到了店子附近,吕亭云建的房子就在店子后面,算是合而为一前店后居。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黑压压的豪车,清一色都是黑色的越野车,至少三十台往上,几乎黑压压的停满了马小云店子附近所有的路段。 这场面,可比张朝阳父母排面大的多。 吕亭云愕然的看着这些几百万上千万的豪车,这是美国总统来了? 第69章 豪门来访 第69章 吕亭云把车开到店子对面一个小五金店门口,因为店主王麟是他考驾照时的同学,两人关系相从甚密。 当然,在这条街上生活了十来年,几乎没有店主不认识吕亭云的。 可今天一溜烟的豪车占了右边半条街道,这条路面无形中就狭窄了起来,把车停在没来往的店门口,吕亭云难听别人啰嗦话。 吐口气,再压下忐忑,吕亭云提着装两百万现金的小旅行包跳下车。 首先发现吕亭云的是王麟的老婆,这女人正在守柜台,看见吕亭云,竟然好奇的飞奔而出看着吕亭云道:“你什么时候出来了?” 吕亭云知道她说的出来是指拘留所,看来,整个镇上人估计都知道这个事情了吧! “听说对方给了你赔偿,这车是他们…”女人不待吕亭云开口直接追问道。 吕亭云看着她,这女人娇小的个子,满脸的笑容,但这么多年也仅止于此,她似乎从来不喜欢和人多话,更不喜欢好是非嚼舌头打听谁家事情,但今天她好像忍不住了。 “没,这车是租的。”吕亭云窘迫的回答道,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样解释这车来历。 “那他们赔了你多少钱?”女人再一次好奇的追问道。 吕亭云正窘迫的不知道如何回答,王麟走了出来。 王麟和吕亭云一起在驾校呆了几个月,拿到驾照后,两人又一起相约去省城买房。 那年东区的房价才三千五左右,马小云也动了心,但因为要人守店,所以就把十几万银行卡给了吕亭云。 两人到了东区几个楼盘看了看房子,王麟摇头说房子楼距太密,住人不舒服,所以又嚷着要先看车。 刚拿驾照的男人,对汽车都有一股强烈的热爱,所以吕亭云欣然同意。 到了汽车城转了转,王麟看上了五菱宏光最新款,那车在那几年火的一塌糊涂,既可以装货,又可以拉人,而且是七座,对于做小五金生意的王麟诱惑力很大。 谈价格时候,王麟就怂恿吕亭云也买一台同款的,因为这台七座商务车宜家宜商,拉一家人走亲戚或者旅游,或者店里员工搞活动最合适。 吕亭云是真的动心了,他闭着眼睛设想了一下想走就走风驰电挚有车一族日子,那种感觉应该妙不可言。 那就试驾,晃晃悠悠在汽车城转了一圈,感觉还好,对于从来没开过车的人来说,能动就是好车。 试驾完,吕亭云走到门口想给马小云打个电话商量一下,鬼使神差的,刚好看见隔壁比亚迪4s店门口挂了横幅写着大优惠大折扣,三万五f3你开走,七万块s6是你的。 这么便宜,那就喊了王麟一起去比亚迪转转,进去后,横幅说的倒是真的,但禁不住4s店漂亮妹子软磨硬泡,有个笑话说一个人准备买辆自行车,人家劝他不如加几百块买台二手摩托车,准备买二手摩托车,人家又劝他加点钱买台新摩托车,最后变成不如加点钱买几百万的奔驰宝马。 什么东西都怕对比,五菱宏光在一堆面包车里是最好的,比亚迪这边加万把块那车型就完全不一样了,待妹子把最新款f6中大型轿车让吕亭云试驾一下后,吕亭云彻底沦陷了,那配置,那操控感和五菱宏光比天上地下,问题是,价格才高了四万块而已。 王麟因为需要经常进货,所以坚持买五菱宏光,他去办理手续后,吕亭云被请到贵宾房办理手续,进去后他才明白,十一万五是汽车的价格,买车还需要购置税,保险费,上牌费等等一系列费用,这一算下来,近十四万了。 骑虎难下,这么大事情,要不要和马小云商量一下呢? 妹子以为吕亭云不够钱,立马热情的推荐吕亭云办贷款。 这不是侮辱人吗?自己身上可是拿着一张十五万多的银行卡,自己外面还有十来万的外债,办什么贷款。 豪横的全款刷卡提车,店里立马送了贴膜和椅套,底盘装甲等超值礼包。 两人办好临牌到了下午两点多,吕亭云那个兴奋,他得立马回去给马小云一个惊喜,他看了眼王麟那辆五菱宏光,一瞬间的,刚刚还感觉实惠大气的商务车,此时和f6中大型高档轿车一比,那颜值和操控,简直垃圾一堆。 王麟长着一颗和身材及不相称的大脑袋,他憨厚的笑笑道:“车买了,我俩把房也买了算了,楼距密一点无所谓,这边镇上买房人多,以后小孩过来读书有个伴。” 吕亭云一怔,买车又买房,这大脑壳,不显山露水的小生意,看不出来,他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可自己,拿什么买呢! 吕亭云看着他刷卡买了套百来个平方的三居房,自己只能含糊的说这楼盘他没看上,他找找再买。 回来后马小云不但不惊喜,而是悲戚,自此以后,直到离婚前马小云都没给吕亭云好脸色,因为王麟买房三个月后,那个楼盘房价就开始上涨,到现在,那楼盘听说已经涨到了六千多,等于王麟坐在家里已经赚了四十几万。 “剃头师傅,”王麟一直这样称呼吕亭云道:“晚上来我家吃饭,我钓了野鲫鱼。” 吕亭云笑了笑道:“下次,我来接儿子去省城上学,” 王麟惊愕的问道:“你买了房子吗?” 因为只有买了房子才能去省城上学,省城流动人口太多,早就收紧教育资源。 吕亭云想了想道:“对,在山水湾,离你房子不太远,下次来省城来我那看看。” “可以啊剃头匠,工程赚大钱了吧!” “赚什么钱,都是没办法,街上小孩都去了省城读书,我儿子今年小升初了。” “哦哦,那不耽误你办事,” “行,来省城找我,街上来了什么大人物,这排场,”吕亭云告别道。 王麟看了眼身边的女人,而后尴尬的道:“你家来了大客人啊!” “我家?” “对,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莫名其妙的,吕亭云心里一阵心悸,那种感觉,仿佛半个月前牢狱之灾来临的不祥感。 吕亭云转身向店里走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一条街的人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他转头看了看,所有的人立马装着漫不经心的整理门口货物,或者看着地上的蚂蚁爬。 自己家,现在是前妻家,和马小云结婚这么多年,他们家最阔气的亲情,好像也就是一个在y市某局上班的同母异父舅舅,而且还不太来往,可这样的排面,这些豪车,还有店子门口站着四个戴黑墨镜穿黑西服的安保人员。 进了店,几个学徒一个在帮人洗头发,一个坐在收银台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 “亭云叔,你回来了?”收银台的小女孩惊喜的喊道。 “嗯!吕子俊呢?”吕亭云问道。 “在后面客厅。” “你师傅呢?”吕亭云问道。 小女孩道:“也在后面客厅。” 吕亭云停住脚步看着她一脸紧张神色道:“家里来了谁,这么大场面?” 小女孩偷偷看了眼做事的几个同事,而后轻声道:“我不知道,他们刚来不久,你自己看看去吧!” 什么人,难不成真的是省政府领导来镇上视察,省政府下乡也不至于开这么多豪车啊! 打开通往新房子门,是一个大天井,上面盖了钢化玻璃,天井亮堂堂的,这是吕亭云最得意的设计,因为这房子进深太深,很多人家一进去乌黑一片。 映入眼帘的是十几个膀大腰粗的年轻人,清一色黑色西服白衬衣,戴着黑色的墨镜,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警惕的看着进门的吕亭云。 “先生,你不能进去。”一个四十来岁,中等个子的头头拦住吕亭云道。 “什么?”吕亭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先生,请你出去。”那人彬彬有礼的道。 吕亭云看着他,这人,在哪里见过。 一瞬间的,吕亭云记起来了,好像是十几年前,在莞城,对,裕元工业园的保安队长,听说有功夫。 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他来了… 第70章 仗势欺人 第70章 吕亭云不自觉的打量起这个男人,他挺壮实,个子在一米七左右,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上下,尖脸细眼,眉毛很细长,眉头皱起,像一对欲生死斗的蜈蚣。 哼,现在是人五人六的,想当年,他是东大门保安队长,像狗腿子般的积极分子,还喜欢利用职务之便对漂亮女工上下其手搜身检查借机揩油。 吕亭云和马小云自动离职那天从东大门出工业区,这家伙看见漂亮的马小云,口水差一点流出来,他竟然准备当作吕亭云面搜身检查。 吕亭云当时动了怒,两个人差一点扭打起来。 马小云无奈脱了外套翻出所有口袋自证清白,这人眼看找不到揩油的机会,竟然要求两人把行李全部掏出来检查,而后竟然恶狠狠把两人行李丢的满地都是,连马小云贴身内衣裤都没有放过。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两人竟然在这样的场合遇见了,而且看情形,他爬到了不低的职位。 吕亭云一瞬间愤怒了,他用空余的右手推了他一把道:“滚开,再档我一下你试试。” 这人后退了一步,脸上也露出愤怒气,他打量起吕亭云,但他肯定记不住十几年前那天清早发生的事情,因为那样的揩油经历太多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是一扇开着的房门,房里的人没注意到这边的冲突。 他压低声音道:“先生,请你先出去好吗?你再无礼,我对你不客气啦!” 吕亭云看着他道:“狗一样的东西,你不客气一个试试?” 吕亭云已经忍不住心里的愤怒和恶心了,他急切的想见到马小云和儿子吕子俊。 那人被吕亭云辱骂,脸上终于忍不住铁青了下来,他黑着脸向吕亭云靠近了一步瞪着他。 吕亭云突然丢了小旅行包猛然间抱起他的腰,他不会功夫,所以条件反射想把他放倒再说。 那人想不到吕亭云突然向他动手,这冷不丁被人拦腰抱起,他只能张开双腿,而后向他用力推了起来。 他还不敢用拳脚攻击,因为看这人口气,他和韩公子痴迷的女人肯定有关联。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这人力气竟然真的不小,连他这个经常练习擒拿格斗的人竟然被推的连连后退,最后竟然推到了门口的墙边,还差一点被推进董事长进去的客厅,这要是被人抱着推进门那就是他这个安保队长最大的失职。 幸好,他的几个手下立马冲过来掰开他的手把他狠狠的压在地上。 吕亭云被四五个年轻人反剪了双手狠狠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只能愤怒的吼叫道:“我操你妈,有本事你放开我单挑,你们这帮强盗,放开我…” 吕亭云如野兽一般的愤怒吼叫终于惊动了客厅里面的人,首先映入吕亭云眼帘的是马小云和儿子吕子俊,而后是一个白发苍苍的长眉老者,老者胳膊被一个三十几岁瘦弱不堪的年轻人死死的拉着。 吕亭云斜着半边脸死死的瞪着门口,他突兀着猩红的双眼,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怒吼,他的身体和半边脸被压在水泥地板上动弹不得。 马小云怔住了,他双眼木然的看着混乱的人群竟然没认出地上的人是吕亭云。 倒是儿子吕子俊冲过来撕扯压吕亭云的几个人哭喊道:“你们放开,不要打我爸爸,你们是混蛋,不要打我爸爸…” 两个年轻人很快抱住瘦弱的吕子俊,吕子俊今年才十二岁,虽然他个子窜到一米七,但力气哪里能和两个腰粗体壮的年轻人相比。 马小云看见拼命踢打哭喊的吕子俊终于反应过来失声喊叫道:“你们放开他们,放开我儿子和我老公,你们想干什么?” 那个双眼空洞身体瘦弱拉扯着白发苍苍的董事长的男人浑身发抖,口中喃喃自语道:“不打架,不打架,我怕,我怕…” 白发苍苍的董事长回头看着发抖的男人,他用手抚摸着他的手背道:“不怕,儿子不怕,有爹地在这里。” 而后他冷眼看着压在地上的吕亭云,终于他开口道:“放开,王大锤,你这个安保队长是怎么当的,怎么这样没礼数。” 站在一边指挥压制吕亭云的男人低着头像狗一样温顺道:“董事长,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受惊了。” 压制吕亭云的几个人松开后,吕亭云气喘吁吁的站起来,他朝白发苍苍的老头方向吐了口带血的口水道:“仗势欺人算什么,有本事你喊他和老子单挑。” 吕亭云边说边用手指着温顺的王大锤,他现在很愤怒,他已经有了杀人之心,所谓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不过如此,他需要一个发泄口,如果不是这老头身边安保重重,他都有杀了他们两父子的心思。 老头看着愤怒的吕亭云,他不明白吕亭云为什么朝他吐口水,但他的行为让一向高高在上的自己特别的不爽。 吕子俊一松开束缚就扑到吕亭云身边道:“爸爸,你没事吧!你不要和他们打,你会吃亏的。” 吕亭云看着呆若木鸡的马小云,又看着战战兢兢的吕子俊道:“去你妈妈那边,子俊,爸爸今天教你怎么做男人。” 说完,他朝点头哈腰的王大锤又吐了口血口水道:“怎么,你不敢和我单挑。” 这口水不偏不倚刚刚好吐在王大锤的脸上。 王大锤强行收起愤怒,而后换了张温顺的笑脸回头看着老头。 老头沉默了一下,他看着胸腔起伏的吕亭云,又看了眼一脸担忧的马小云,终于,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众人立马站在四周让出空间,这天井不小,天井的角落还有个顺墙楼梯,所以老头拉着儿子走到楼梯的高处。 众安保立马向楼上冲去,他们很快占住每一个有可能会威胁到董事长的位置布防。 马小云拉着儿子站在门口,她带走哭腔冲吕亭云喊道:“亭云,你不要冲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只是…” 吕亭云不待马小云说完猛然间冲过去抱住王大锤,他刚才和他角力一番,他没觉得这个传闻从少林寺出来的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 吕亭云是想把他推到墙角压制他的拳脚,然后把他放倒再说,对于使绊子摔跤,吕亭云从儿时在红旗大队读书开始,就和谢家人不下于摔过千次,他胸有成竹可以放倒他。 吕亭云用尽全力,再加上他此时怒气冲冲,都说人愤怒时候可以开山裂石。 王大锤又一次被吕亭云猛然间袭击,他很快被吕亭云推到墙角,他不经意瞥见董事长失望的眼神,他立马抽出双手给了吕亭云背部一个肘击。 那是一种钻心的疼痛,吕亭云忍不住呲牙咧嘴,这股愤怒之气不自觉的松了,王大锤趁此机会,又冲吕亭云头上来了一拳,而后他趁吕亭云迷糊的间隙立马闪到吕亭云身后,并且用手肘迅速卡住吕亭云脖子。 吕亭云猛然间感到窒息,他被拳头打的鼻血直流头昏脑胀,他听见吕子俊的哭喊和马小云带着求饶的哭声道:“放开他,快放开他,韩鹏,你们这样我真生气了,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脾气大而已…” 被人打到脑壳,像灵光一闪似的,吕亭云记起自己在拘留所的头击,他记得自己脑壳很硬。 不假思索的,事实上此时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已经由不得吕亭云多想,因为这个王大锤下了死手在董事长面子卖弄。 “砰”的一声,吕亭云猛然间仰头一撞,这绝地反击之力很重也措手不及,王大锤鼻子鲜血四溅,他摇晃了一下,手上的力道终于松了。 吕亭云挣脱开后,顾不得头上的疼痛转身迎面又是一脑壳撞击,再一次,王大锤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比狠是吧,吕亭云提起软下去的王大锤又是几个膝击,每一次都用尽全力顶在他的肚子上。 吕亭云犹不解恨,他瞥见另一个墙角放着的一把圆板铁角凳子,于是抄起凳子朝着王大锤脑袋一下又一下砸起来。 直到凳子四分五裂,直到王大锤直挺挺的满脸稀烂没有了动静。 打死人了吗?也好,至少自己在马小云面前不曾再窝囊。 第71章 相互成就 第71章 天井所有人看着狂怒的吕亭云一下又一下砸着王大锤脑袋,眼看着王大锤直挺挺的没有了气息。 直到板凳解体稀烂,直到吕亭云气喘吁吁的停止了打斗。 吕亭云已经力竭了,但他得强撑着,因为他此时觉得自己不但代表着一个女人的前夫,一个儿子的父亲,而且,他代表着整个大陆千千万万的男人。 吕亭云转身直视着一脸寒冰的老头,感谢这段时间工地的体力劳动让自己有了充沛的体力,多少年了,从年轻时在粤省工业园打工起,他就想着有一天要当着看不起大陆的宝岛人看看,我们大陆男人是有血性的。 众人像被点了穴般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一个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一个是满头是血怒目圆睁的。 终于,站在两人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走到王大锤身边蹲下去看着他。 吕亭云没想过逃跑,事实上,他已经感觉他活够了,他算很完美了,至少,他还完了债务,还给马小云留下来一笔钱,给儿子挣到了一套房子一辆拿的出手的汽车。 他缓步走到小包附近强撑着捡起地上的旅行包拉开拉链露出两百万现金,而后他用最后的力气把钱丢到马小云脚下道:“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受苦了,外债我已经还清了,还给儿子买了套房子。我没什么补偿你的,这点钱算我的一点愧疚吧!往后,你要好好的。” 他做好了杀人偿命的打算,这话也算是临终遗言了。 谁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好好的体面的活着,谁不想做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大男人。 眼前一片朦胧,带着咸腥的味道,吕亭云用手擦了一下,他看见满手的鲜血,他知道,那里面还有热泪,只是刚刚好,这一切被头上流下来的鲜血完美的掩盖住了。 “亭云,你没事吧!你…我没有…”马小云哽咽道。 “爸爸,爸爸…”吕子俊哭喊道。 吕亭云强忍着一步步向门口走去,他不能留在这里,他得去隔壁诊所,他感觉自己虚弱到要走不动路了。 没有人敢阻拦他,甚至于没有人敢直视他,他回头看向白发苍苍的老头时候,老头身边的男人竟然躲到背后瑟瑟发抖的哭起来。 勉强走到隔壁诊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郑医生道:“替我包扎一下,” 郑医生惊恐的道:“剃头师傅,你这是…” 吕亭云闭着眼睛,他甚至于没力气说出话来。 消毒药水涂到吕亭云后脑和前额伤口上时候,吕亭云终于被疼的睁开了眼睛,他终于有了一丝力气。 “被他们打的,这也太狠了,听说他们是宝岛人,倒是敢来这里撒野来了。”郑医生老婆在旁边打抱不平道。 郑医生的老婆也是个医生,他们两口子买药看病,为人也和蔼低调。 吕亭云刚刚想说老子把他们打的更狠,就看见两个人抬着一个满头是血哼哼唧唧的男人向最近的车上跑去。 这人竟然没死,这让吕亭云安心下来。 “你打的,剃头师傅,不错啊,前几天打开电视就是你,听说你还打了省城富家公子,想不到和你做了这么多年邻居,我们竟然不知道你有功夫。”郑医生边包扎边道。 吕亭云羞愧的呵呵两声,这样挺好,老子忍气吞声在这里这么多年,想不到临走竟然留下这样的美名。 郑医生老婆站在旁边道:“剃头师傅,你们真离婚了,可惜了,你和马小云郎才女貌的多般配,比那个宝岛男人强的多,不知道你堂客怎么想的,竟然为了这么个男人和你离婚!老郑,你没看出来,那个男人神经不正常。” 郑医生停下手上包扎动作道:“能看不出来吗?一打眼我就知道那人刚刚从精神病医院出来,” 郑医生老婆啧啧称奇道:“这女人太漂亮就是祸患,看把人迷的神鼓弄咚的…” 郑医生看见吕亭云脸色不对立马道:“堂客们就是话多,那边喊你打针去呢。” 吕亭云丢了一百块钱道:“谢谢你了啊?” 郑医生道:“不要你钱,多少年邻居了,你快去大医院拍片子,搞不好会脑震荡,很严重的。” 吕亭云点点头向门口走去,吕子俊站在门口正一脸悲戚的被两个学徒拉着,他看见满头纱布的吕亭云,立马露出欣喜喊道:“爸爸,我以为你…” 吕亭云看着他道:“爸爸在这里呢,我今天是来接你去省城上学,你去不去?” 吕子俊低着头不吱声,他应该在痛苦的抉择。 吕亭云叹口气道:“你要是舍不得妈妈,就不走了,爸爸不逼你。” 吕子俊满脸泪花的哭起来道:“爸爸你也不要走好不好,妈妈也舍不得你走,妈妈还偷偷哭了几次。” 吕亭云抬手摸了摸吕子俊的后背道:“不哭,你现在是大人了,怎么哭鼻子,” 吕子俊擦了把眼泪道:“爸爸,我不哭你不走好不好?” 吕亭云忍住悲戚道:“傻孩子,你不想妈妈过好日子吗?” 吕子俊乖巧的道:“爸爸不走,爸爸我以后听话。” 吕亭云再也忍不住留下眼泪道:“听话就好,爸爸在省城,你要是想爸爸就过来看我。” 吕亭云转过身,他实在不想在这里流泪,他迈开脚步快步向车上走去。 围观的人很多,吕亭云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他生怕当着众人再流泪,走到王麟门口时候,他身后终于听见吕子俊号啕大哭的声音。 吕亭云没有回头,事实上,他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拉开车门,他快速的跳进汽车拿起抽纸擦干眼泪,而后他看着反光镜,反光镜里的店门口围满了人,他看见马小云抱住吕子俊在哭泣。 王麟夫妻和对面的几个店主向汽车走来,吕亭云快速的打火倒车,他很害怕此时有好心人劝导或者同情。 倒出汽车调转方向的时候,他看见马小云拉着吕子俊向汽车追来。 吕亭云终于不忍心加速逃离,他特别想听听马小云说什么。 马小云拍打着车窗,吕亭云停下汽车打开车窗看着马小云。 “亭云,不是你想的那样,韩鹏只是病了,他家人带他过来是希望我能够帮他恢复…”马小云急切的道。 吕亭云回头看着前方,他很失望,他知道马小云的圣母玛利亚慈悲心,这么多年,哪怕她再委屈再艰难,她从来不曾抱怨,她一直是同情自己的落魄。 可这样的慈悲是天生的,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陷入进去假戏真做,她舍弃不了那个比自己更可怜的初恋。 马小云看见吕亭云冷漠的目光,她立马停止了辩解,这么多年夫妻,她太了解吕亭云的喜怒哀乐了。 马小云道:“那你带着吕子俊,他愿意跟着你走,他刚才愿意了,子俊,你自己说,你快说啊!” 吕子俊看着马小云,又看着吕亭云,他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吕亭云心疼的道:“你逼着他干嘛,你要是嫌他累赘,就让他呆在家里,他的花费我寄给你爸妈就是。” 吕亭云意思是,你过你的豪门太太去,大不了你不带他改嫁让你为难就是。 马小云欲哭无泪的道:“亭云,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子俊,你自己说,你说话啊!” 吕子俊看见马小云动了怒,终于哽咽着道:“爸爸,我愿意跟着你走,爸爸,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同学很多父母离婚了好可怜…” 吕亭云强忍着不说话,马小云看见吕亭云一脸决绝的表情立马拉开后车门道:“你一个小孩子管大人事干嘛,你快点上车。” 马小云强行把吕子俊推进汽车又把吕亭云丢给他的旅行包塞入吕子俊怀里道:“这些钱你替你爸爸拿着,你们两父子到城里要的是钱用,你以后记住了,要听话,多做家务,不要让你阿姨生气,听见了吗?” 马小云以为吕亭云和张朝阳好上了,她从电视了知道张朝阳来自豪门。 马小云继续叮嘱道:“你要是想妈妈了你坐车回来看看,省城时刻有顺风车回来……” 马小云说着说着终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她却强行推到这离去的车上。 第72章 大难不死 第72章 吕亭云车速开的不快也不慢,他浑浑噩噩的开着,待醒悟过来时候,他已经远离那个令他伤心欲绝的小镇了。 镇上去省城可以走国道,也可以走高速,总距离只有四十几公里,即使到山水湾家里,也才五十几公里。 可他心里全是悲怆和心悸,全是屈辱和愤怒,像大火焚烧,烈日灼心后的苍凉,他才真正的明白,这个世界原本是这样弱肉强食,是这样现实凉薄。 可自己这一出算什么,英雄,还是好汉!有些人永远都站在道德制高点看着世人幼稚的愤怒,看着众生孩子气的尊严。 马小云就是这样的人的,这么多年了,吕亭云烧不热她的心,也感动不了她的魂,她就这样傲然的站立在他面前,看着他自以为是的小把戏。 一辆破车算什么,两百万现金算什么,自以为是的小成就在人家财阀面前算什么? 头很晕,人更麻木,行尸走肉般任由汽车轱辘转动再转动。 路两边是连绵的山丘,一座连一座,座座不相同,山丘上树木成荫,如诗如画! “爸爸,我是你的亲儿子吗?”吕子俊突然问道。 吕亭云愕然道:“肯定,怎么问这个?” 吕子俊沉默了半晌终于鼓足勇气道:“那老头问妈妈,他说…” 吕亭云急切的问道:“他说了什么?” 吕子俊嚅嗫道:“他看见我后问妈妈,这孩子是韩鹏的吗?” 吕亭云猛然间的头疼欲裂,入锥子锥般刻骨挠心。 鼻腔止不住的一热,他下意识用手擦了一把,满手的鲜血,而后血流如注。 他用余力把车靠在路边,缓口气,然后抽出纸巾想堵住鼻腔,他只觉得嘴里一甜,血从鼻腔回流入口腔。 他怕儿子看见,于是急忙打开车门跳下地蹲在路边狂吐起来。 血像打开水阀的龙头,源源不断的流入鼻孔和嘴巴。 主要是他的意识,头痛欲裂,头晕脑胀,他好像随时都要死去了。 这样也好,本来想过真到了那天一个人悄悄的走,想不到还是逃不掉被她收尸的窘迫境地,马小云到时是嘲笑,还是讥笑……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这刺耳的声音让逐渐沉寂的意识苏醒了过来,他艰难的掏出电话按了接听健 “吕亭云,你舍不得回来了吧!你奶奶的,我就知道你想破镜重圆舍不得她,亏我傻了吧唧跑上跑下帮你跑学校求人……” 吕亭云艰难的断她唠叨道:“马晓旭,你听我说,我发个位置给你,你立马来接我送到湘雅附一找张佑武教授,我不行了……” 他感觉是真的不行了,逼近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他从被鲜血迷糊的朦胧眼睛中看见附近游荡的孤魂野鬼。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满身插满了线管。 马晓旭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是那种幸灾乐祸中带着怜悯的坏笑。 “我在哪?”他问。 “医院啊!你总算醒了。”马晓旭答。 “我怎么到了这里,我…”吕亭云疑惑的道。 “切,你知道我是谁不?”马晓旭盯着吕亭云道。 “你,马律师…” “谢天谢地,你总算没被人打傻。”马晓旭讥笑道。 “我被人打了,我…”吕亭云喃喃自语道。 他刚刚从昏迷中苏醒,他像做了一个长久的梦一样。 “你不会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吧?”马晓旭哭笑不得的道。 “儿子,对,我儿子呢!”吕亭云急切的道。 马晓旭盯着吕亭云眼睛沉默片刻后道:“你他娘两父子都是一路货色——没良心的,放心,老娘吃不了他。” 马晓旭斜眼看了眼吕亭云脸上表情,而后又道:“我送他去了山水湾中学,下午放学他应该会过来看你的,你那么大仔,我能卖了他,” 吕亭云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唉!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连句谢字都没有,和你那没良心儿子一样…”马晓旭又继续道。 吕亭云看着这个女人,看来,儿子吕子俊很仇视她。 “好了,逗你玩呢!你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你今天要是再不醒来,你那个朋友准备给你开颅了。”马晓旭换了个正经表情道。 “开颅,我朋友,” “对啊!你那个教授朋友和一帮外科专家会诊,说你头脑里有很多瘀血,如果不开颅,可能变成植物人。” “这么严重?那我昏迷多久了?”吕亭云吓了一跳道。 “今天九月一号星期一,你自己算?” “头疼,你直接告诉我得了?” “你八月二十八号被人打的,到今天刚刚好四天,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和人争风吃醋什么,你臊不臊……”马晓旭扳起手指头责骂道。 “……”吕亭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 马晓旭干脆拿把凳子坐在吕亭云身边道:“先生和师兄弟们来看过你,先生看了你手相和面相,他笃定你会醒来。” “这个也看得出来?”吕亭云惊呼道。 “肯定,先生深不可测,你现在已经是他关门弟子了,以后你会见识到的。”马晓旭一脸敬佩的道。 “哦!” “正经话,你打什么哈哈,本来月底要举行拜师入门仪式的,要不然师兄师姐哪里凑的齐,” “先生还说了什么?”吕亭云好奇道。 “先生说你的劫难已经过去,往后你就脱胎换骨了。对了,先生给你凑了个整数两百万,我们八师兄师姐也给了你份见面礼,往后你得带大家一起赚钱啊!”马晓旭神秘兮兮的道。 “多少?”吕亭云愕然道。 “一起六百万啊,师兄师姐每人五十万,昨天已经打入你账户了。”马晓旭鄙夷的道。 吕亭云一阵心悸,六百万,加车上两百万现金和孟家赔偿,意思是自己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有了千万身家了。 一千万啊,那是什么概念,一个不久前因为巨额债务准备跳河自杀的人猛然间有了一千万真金白银财富躺在账户上,就因为挨了两餐打关了半个月,这个世界,钱什么时候这么容易挣了。 “你发什么呆,我能骗你不成,不信你打开手机看看短信提示,我说吕亭云,这钱可不是让你白拿的,师兄师姐说了,如果你能够再带他们博一把,下次他们直接给你百分之十盈利提成…”马晓旭喋喋不休的唠叨道。 好好的一份情,到了马晓旭嘴里,又变成一笔交易,要是自己不能带大家发财怎么办呢?或者自己失误让大家亏进去怎么办呢? 病房门突然打开了,张佑武身影出现在门口,然后跟着那个上次被人挠伤帮自己打疫苗的美女王露王教授。 张佑武穿着白大褂,还戴了副眼镜,那气势,登时和平时看见的模样判若两人。 张佑武看见马晓旭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边的美女教授急匆匆的走到吕亭云身边扒开吕亭云眼睑语气严肃的回头道:“你这家属,这是开玩笑的事情吗?病人苏醒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你倒好,没事人一样,这是嘻嘻哈哈的时候吗?真的不知所谓…” 说完王露瞪着马晓旭。 马晓旭想都不想回敬道:“那你教我怎么样走到男人心里去啊!” 这话一出,吕亭云愕然的不知所措,张佑武尴尬的满脸通红,美女王露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 是马晓旭看见了什么,还是她的第六感感觉到什么,或者… 不然马晓旭怎么会怼一个主治医生呢? 张佑武立马解释道:“王露,她只是吕先生的律师,前几天闹得风风雨雨的自卫还击案子你肯定听说过,她算不上家属。” 而后,张佑武尴尬的冲吕亭云道:“亭云,你儿子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陪你,他哪里也不愿意去,谢琴来过几次,她和小丁怎么样也哄不走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