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囍门(高H)》 第一章美人在骨不在皮 我从前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真有那么一个人,只为我悲喜。 ** 刚换过的白炽灯亮的刺眼,她于镜前补妆。 后方群莺唧唧嗦嗦,每日都在为些小锁事争吵。 “我要这件!昨天就是你们先挑的,今天总该轮到我了吧!” “昨个儿你自己回来的晚,怎么还要怪别人,大家都要忙着工作,还要等你,你好大的脸呀!” 那姑娘瞧她一眼,转头趾高气扬,“再说,人家温宁姐还没挑,你才来几个月,你凭什么,有没有规矩!” 话头被带到她身上。 短发姑娘揪着衣角瞥那镜前人一眼,于镜中见她描眉画目,专心细致,独有一份风情在其中。 回过神看着眼前狗腿子的嘴脸,气的脸颊泛红,却也不敢再说一句,随手扯了两件就要离开。 “叫人屌到烂晒嘅婊子有咩架势啊……” 不知是谁细声骂她一句,温宁从镜中窥她们一眼,那起初提她的女人故放声道,“哟,你有种大些声骂喽?让人家听见呀……” “砰——”的一声要开门那人将门甩上,杏眼猛瞪就要发作,门外突然一声怒骂,“谁啊!他娘的嫌自己命长是不是!” 这一声男音让门内众人如惊弓之鸟,赶紧开了门。 “妈的!”男人一边摸着脸一边往里走,眉毛紧蹙,一双眼睛骇人,目光在众女中穿梭,糙手指指点点,“还他妈在这有说有笑,当自己闺房小姐开夏茶会呢!赶紧换好衣服滚出去等着!” 众人哆哆嗦嗦低着头赶紧往外走,最后一人看了眼这姓刘的经理,再看一眼温宁,只得悄摸带上了门…… 温宁收起化妆袋拉开抽屉搁置里头,看了眼镜中自己,站起身来。 刘经理这头还呲着嘴,一听到身后动静以为还有人墨迹着没走,正欲开骂,转身一见是温宁,脸色方缓和。 “温宁啊,怎么还没换衣服呢?” 温宁走到一排衣架前笑道,“这不正要换着呢吗。” 那姓刘的笑笑,却也不欲走,还抬步坐在她不远处,“今天安排你们的那间可都是大老板,别人我指不上了,你可得多使劲儿啊。” 温宁笑了笑,拽着衣服当他面就脱去只剩内衣裤,再执起挑的那裙子套上。 男人眼神如炬,要将她拆骨吞尽一般,看着那曼妙身姿他胯下那邪物直戳戳的顶起来。 刘经理下意识吞咽,站起身来向她靠近,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漂亮的不是衣服,是这赋予这衣物灵魂的人。 他激动的腿直哆嗦一把从后面将人抱住,脸趴在她脖颈间猛吸几口气,大手撩起她裙摆,鼓起的那团隔着裤子就在她屁股上狠厉顶蹭,像是要把那裤裆都摩出火来一样。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伸手拆下发夹一头乌发垂下,扑面而来尽是馨香,刘经理只觉魂魄要被她吸去,早些年前尝过这女人的一次滋味他至今魂牵梦绕。 脑子里再无其他,他一把将温宁压在墙上,大手捏了她肥软屁股一把,喘的哼哧哼哧。 “刘哥。”她转头,眉眼弯似月,“蹭两下就行了。” 她这话顿时如凉水灌他一头,拆皮带的手也停住了。 “妈的。”胯下滚烫,他伸手狠狠地揪一把她圆臀,届时她就娇喘一声,一半屁股外露,撅起来朝着他晃了晃。 她娇笑,容貌潋滟,却量准他纵使狗胆包天也不敢肏她。 “小婊子,又不是没操过!真当老子喜欢你们这些烂屄!”一边骂着他一边收了裤腰带。 她理了裙摆,直起身走过他身边,柳腰摇曳。 刘经理看她一眼,见她要出了门,他两腮肉一抖,轻咳两声,“温宁啊。” 温宁扯了扯唇角,侧头看他。 “以我们俩这交情,你不会告诉宋老板吧?” 温宁笑了。 “怎么会呢刘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 刘经理这才松了腮,哈哈一笑,理了理头发,“好好,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去吧,快去吧,别让柳媛那婆娘等急了不然又要骂你,那个毒妇骂起人来我这可心疼啊……” 温宁应了声,转身走出门去。 第二章烂烂风月 走廊上灯光暧昧,楼道还有人交缠亲吻声,她衣裙与长发摆动,惹来些许目光。 大腿被人摸了一把,那男人冲她吹了一声口哨,温宁头也没回。 前头一群人排队而站,一女人站在行人前头,叉手靠墙,两指夹着烟。 柳媛心里头窝着一团火,就等着温宁这小贱皮子,侧头一见这女人身影过来,横眉冷对,声音尖锐,“你做咩呢,同嗰个姓刘嘅肏哩??呢班人都等你,你够胆咁大!” 温宁闲庭信步走过去,所有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等着这场好戏。 “我给你说今晚宋老板都喺,你给我将你个屄缩紧喇!别闹出咩事嚟!听到呀??” 温宁不作声,看都不看她,也就权当是没有听见一样。 柳媛是一见她那模样就气的牙痒痒,但是又奈何不了她。 这小婊子惯会攀龙附凤。 “忒!”她吐一口唾沫在墙角,骂她,“你倒是个命硬的东西,什么肉棍儿都能啃上一啃。” “噗…”不知是谁泄了笑,她悄悄抬眼却对上温宁目光,顿时一瑟缩别开眼。 “柳姐是能看透我,做这一行那定是惜命。”她声音平淡无奇,目光却沉沉如墨,平日里细语娇媚的风俗人竟也有几分说不上来气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轻轻一笑,那眉眼自有万种风情。 温宁就是如此,众人厌她就厌在同是出来卖屄的,一点朱唇万人尝,到她身上就大不相同。 柳媛咬了咬牙,心里暗骂她,却也不能再与她掰扯,只让她们赶快收拾好状态。 一行人往楼上走,越到上头就越安静的可怕。 到了一道包间前,柳媛目光从她们每个人脸上扫过,手指挑起一个女人的肩带,“啪”的一声,“都给我拎出最好嘅状态!要是出了岔子就给我等着!” 她们深呼吸,一个个绷得比那皮筋儿都紧。 开了这道门,为的就是要凭借某一个男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们都知道,钞票才是最扎实的避风港。 音乐声从里头溢了出来。 温宁走在最后,一踏进这房里,低头看到她们这影子,一排排,陆陆续续,好像那蝼蚁。 自打她们一进来屋里人的目光就聚集在这。 而于众人中温宁一眼就能看到宋岭。 他在其中算是卓越,算是惹眼,而她也是。 柳媛挨个介绍,这个是大学生,会聊天懂事情,这个姑娘唱歌好,那个是学舞蹈的…… 唯独她无需被挑选,温宁理所应当的走到那人身边坐下,迎上她目光宋岭笑了笑伸手揽着她,大家已经见怪不怪。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温宁是宋岭的女人。 宋岭跟别人说着话,她就乖乖的坐在一旁,为他开酒。 鼻息间萦绕着这些香烟酒气,她靠在这人身上,烟瘾也被勾起来。 伸手扯了扯他袖口,她道,“我也想抽。” 她低声细语乖巧的不行,宋岭低头看她一眼,把自己的烟给她,却不给她打火机。 温宁看着他,他也看着温宁。 温宁笑了,抿着烟凑到他指尖,烟与烟之间相触,火星攒动传递,点燃。 她轻吸一口,嗔怪道,“你故意的~” 眼里头是她娇媚的模样,她将情人的身份能发挥到极致。 宋岭笑了笑,却不作答,转过头去继续跟旁人交流。 他们在说什么,温宁从来不听,也听不懂,她只在旁边倒酒,照着最贵的开,宋岭有钱,也不在意她开什么。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突然伸手拍拍她肩膀,“去给张经理倒酒。” 温宁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笑了笑站起身,拿着酒往那头走。 她穿梭在各种猥亵的目光,在这些人的目光中,她感觉自己已经被干了无数次。 可她没有丝毫的感觉,无痛无痒的事情,她想,就算是宋岭说要她去给其中一个男人舔肉棒,只要给她相应的价钱她也会照做。 不知道是谁,他有点年轻,温宁一抬头看着他的脸,他眼神黝黑,喉结上下滚动。 眼见面前女人如剪水双眸,他咽了咽说,“你很有味道……” 目光向下,盯着她露出的半个胸,温宁看到他西装裤撑起来的裆部,眯了眯眼。 她笑道,“您夸大了。” 大家哈哈一笑,也不知是不是要拍她顶上那位的马屁,将她夸做天女下凡一样。 温宁笑着,胸口一阵反胃。 这感觉比被视奸更让她想作呕。 闻言宋岭也笑,目光落在她身上轻飘飘的。 她站起身,将酒递给那男人的时候指尖轻轻的划过那人的手背,他立即如被针刺,瞪大眼睛看着她,目光黏在她身上掉不下来,气的他身旁的女人咬碎了牙,骂温宁这骚货,真是骚的没了边了,有了宋岭这么一块大肥肉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ps:100珠加更谢谢大家。 第三章如梦似幻 回到宋岭身边,宋岭侧头看她,目光沉沉,他眉眼冷峭,温宁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 可她却不怕,她心里竟没有丝毫的畏惧。 她笑着轻轻握住宋岭的手腕,坐在他旁边她微微抬头,在他耳畔轻声道,“你看到了?” 宋岭眯了眯眼,心里蹿着火脸上却还要维持着从容地笑。 “你想死是吗?”他咬牙切齿。 温宁只是轻笑没说话,手臂与他交缠,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刮弄着,在旁人看来他们分外亲昵。 宋岭冷视她一眼,翘起二郎腿,有人喊他上去唱歌,他笑了笑,“我可不会。” 他身子向后靠,胸膛宽阔几乎将温宁整个人都笼罩,而她也顺其的靠在其中,像是条无骨的鱼,又娇又媚。 上头小姐唱着歌,灯光打在她们身上,下面灯光昏暗。 她裙子被撩起,男人的手已经伸进来,在她臀肉上抚摸。 温宁微微侧身整个人黏在他身上,感受着背后那只手的抚弄。 她身子敏感,而他也是了解她的,手指缓缓绕在前面,隔着内裤他揉搓几下,然后熟练的钻进去,按住她敏感的小肉珠,指腹在上头来回打转扣弄。 她趴在他颈边轻轻喘息,宋岭知她这是有了感觉,手指往她穴缝一探果然已经湿润,毫不犹豫的他指尖摸到湿润小口直接探进去,身边的嘤咛一声,向他凑的更紧。 指节更探入一分,里头立即吸附夹紧,湿湿软软滑滑的,让他身子一阵骚动,而耳边她开始发骚,轻声喘叫着,“深些……用力点嗯、再插一根进来……” 宋岭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去看她,下一秒突然一只手抚上他的裆部。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比他还大胆,隔着西装裤就抓捏揉搓,很快他那里就撑起来一大包。 真他妈骚啊。 宋岭咬着牙,狠插她几下突然将手指从中抽出来,那食指已经被浸湿的莹亮,他猛地站起身,拽着温宁就往外走,丝毫不考虑身后人是什么表情。 她还穿着高跟鞋,宋岭走起来却不管不顾的,沿途路过了柳媛在跟一个男人说话,正与她对上眼。 温宁挣了挣手腕,嗔怪道,“你慢点,我还能跑了吗,猴急什么~” 宋岭不止一次的觉得温宁娇气,一个出来卖屄的,没有小姐命倒是有小姐病。 可他还是慢了步子。 看到柳媛那阴晴不定的眼神,温宁在后头扯了扯唇角。 他的车停在外头,到车前,宋岭一把拉开车门,将人给扔了进去。 激吻喘息,疯狂的,他伸手扯开温宁身上的衣服,她裸了上半身,一对浑圆奶子颤颤在空中。 他低头含住其中一颗奶头,温宁嘤咛一声,仰着头,一只手抚在他头上,一只手揉摸他胯间的硬物。 奶头被舔吮嘶磨,她目光却落在前头的后视镜中,与镜中那男人的眼神对上,那人目光一缩,赶紧低下头,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温宁哼笑一声,继续配合着身上男人的动作。 突然他猛地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背对着自己,温宁双手撑在车窗玻璃上,从模糊的倒影中,她看到宋岭解开裤腰带,掏出那里已经硬挺的阴茎。 火热湿润的龟头贴上她的股缝,不用什么多余的动作,他直接一插到底。 “哈啊……”温宁喘息着,头靠在玻璃上,身后男人有喘息着。 很快他动作骤然狂野起来,越来越快,她娇吟不止,宋岭喘着气,伸手扇在她肥软的臀瓣上立即激起一阵肉浪,雪白的肉上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可他感到这小屄一阵收紧,绞他的头皮发麻。 她流的淫水也变多,她喜欢被扇屁股,宋岭知道,不止是扇屁股,这女人似乎很喜欢别人粗暴的使用她…… “嗯啊、用力……再用力宋岭……” 宋岭红了眼,抱着她的臀狠狠的顶撞恨不得就这样把她肏穿了算了。 “啪啪啪”他恶狠狠的扇着她的屁股,喘着粗气,“叫啊!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快感在慢慢堆积,她撑着车门目光逐渐迷离,在他抽出顶入的同时她也挺着小穴往他肉棒上锲入,每一下穴口都能完全的吞进那根性器。 她喘着气,恍惚看着窗中的模糊倒影,耳边她的耳坠在泛着细微的光,一瞬间将那身后人的脸闪没。 ‘叫大声些阿宁,我喜欢你的声音……’ 如梦似幻。 体内的东西一下下深入顶弄,一阵阵快感如电流让她失了疯,“啊啊啊好舒服、好舒服啊……” 手指抓紧车窗边缘,她眼角红润,将体内的肉棒紧紧的缠住,呜咽不止。 “啪”的一声,屁股上又挨了几下。 ‘喜欢被打屁股?像是小动物一样。’ 随着身后人喘息浓重,她身子一阵抽搐颤抖,脑中如烟花炸开,一阵空白。 ‘疼吗?’ ‘我知道你怕疼阿宁,别怕,我会尽量不弄疼你……’ 第四章好女孩(h) 她从前就知道,在这个人不如狗的世界里,谁要是不自活,那便是活不成的。 她是个烂人,她的俗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剔除了这套皮肉也是化不开…… 男人于她来讲都是一样的。 不论是宋岭,刘岭,张岭,只要有钱,招招手她就得像条狗一样爬过去。 她是个烂人,腐烂的木头是不能雕刻的,可她习惯这样烂下去…… “嘶……舔用力一点。” 温宁握着男人这根性器,舌头转动着,感受到他在她口腔里急切地来回摩擦,马眼儿里流出的黏液味道完全在她口里头散开。 她趴跪在床上,舌头舔邸的十分熟练,舌苔跟男人的阴茎摩擦,听着他舒服的呻吟。 宋岭伸手插在她发丝间,挺动着腰想要将阴茎更深的往她嘴巴里挤。 温宁抬头看他一眼,他眼睛泛着炙热的潮,她见过太多这些模样,她将他含的更深,最终让他射在自己嘴里。 宋岭喘着气,看她那骚模样,哑声笑道,“不愧是出来卖的,吃的就是比一般女人爽。” 他时常这样嘲笑她,温宁根本多见不怪。 “我能在上面吗?”她笑着跨坐他身上,剃的干净小屄夹着他半硬阴茎缓缓摩擦。 宋岭眯了眯眼,任由她自顾自地'作弄,伸手握住她那对儿奶子揉搓,“喜欢那姓张的小子?要不要把他喊过来一起肏你?” “唔……好啊。”她嫣然一笑,盯着他的眼,“你是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摇着腰,笑得妖媚,“要不把那一屋子的人都叫来?我听张经理说那里头可都是大老板,但是这么多人的话,我得知道他们健康吗,还得要很多钱,万一把我下头给肏坏了……唔……” 宋岭扶着性器猛地捣进去,见她那样子心火翻腾,咬碎一口牙,“你要是敢跟别人做我就弄死你!到时候要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病传到我身上……” “放心,我最惜命了。”她笑道,“都被你榨干了,哪还有力气去跟别人折腾呀~你轻点……” 宋岭只觉她可恶,不会信她的说辞,猛冲猛撞又泄在她身子里。 事后他靠在床头抽烟,突然接到电话,他转身看她背影沉声道,“我一会儿要回家一趟,让阿飞送你回去。” 温宁懒懒的从床上坐起身,应了一声,捡起自己的衣服就开始穿。 宋岭看着她,突然想起什么,问她,“送你的那条项链怎么不戴。” 温宁套上裙子,伸手将长发撩出,细声道,“不舍得啊,万一被偷抢了可怎么办。” 宋岭皱眉,“偷了就偷了,再给你买就是,下次戴上。” 温宁收拾好自己,拿起桌上的包,笑了笑,“好呀。” 见她乖觉了,宋岭哼了哼,目光又重新审视她一圈,其实他不少送给她东西,可却总觉得她身上空落落的。 就好像她除了这张脸和身子什么都没有……这耳坠她倒是常戴。 “你有什么想要的就开口。” 省的换来换去就那么几样。 “好啊。” 他点点头,看了眼时间似乎也是急了,比她先走一步。 温宁下楼的时候那个叫阿飞的男人已经在门口等她,见她走下来便侧身站在一旁等她出来后关好门。 为她开门,温宁看他一眼,他却侧着头。 她欲迈进去的腿徒然收回,转身要往副驾驶上走,阿飞察觉她动作,长臂一伸于她开门之前挡住副驾驶的门。 他身量又高又壮,温宁在他面前娇的像是朵花。 与他对视,她眼里带着光,而他眼神躲闪。 “怎么了?”她目光流转在他眉宇间。 阿飞不敢看她,只能沉声道,“宋先生不在,温小姐得坐后边,是先生的吩咐。” 温宁没作答,却一直在看着他,忽地她伸手去抚他手腕…… “你怎的这样听话……” 她手指还未触上,阿飞却如被针刺般猛地抽搐一下,抬头惊慌的看着她。 “温小姐——” 温宁看着他,他这样一个硬汉却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好像她是那什么蛇蝎毒物,他唯恐避之不及。 “温小姐别再做这些事。” “哪些事?” 阿飞抿了抿唇,却听她笑道,“昨天他在车上肏我你不是看的起劲吗?哦,还有之前在阳台那一次,你在下头……” “宋先生于我有恩,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他突然激动,看着他那忠贞不二的表情,温宁感到胃部一阵收缩,竟开始倒胃,无比作恶,她垮了笑脸,转身拉开后车门坐进去。 阿飞将她那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垂在一侧的手紧了紧。 一路上车厢安静的可怕,就如往常一样。 从后视镜中阿飞瞥见她闭着眼似乎是在假寐。 直到将她送到了店门口,他才出声提醒她到了。 温宁下了车,离开前她突然转身对他歉意道,“抱歉啊阿飞,我只是跟你开些玩笑,你别当真。” 阿飞默了默,却见她眼神真挚,他低声道,“我知道您是个好女孩……” 他们都是被命运唾弃的人,他信她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谋生存,对她亦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是个好女孩,这话怕是谁听了都要笑掉大牙。 温宁对他道别,笑着转过身去。 这男人的脑子不知是什么结构才说出这句话。 对她来说,好女孩,只能得到一个好字。 而漂亮女孩就会得到所有。 ps:最后再提一遍角色叁观不代表作者…千万不要上升我本人… 第六章怯 她是个妓女,她为什么是个妓女。 因为有些人一旦出生就已经决定了她后半辈子的路。 她母亲,卖了一辈子,死也是死在男人手里,温宁也想过,也许她卖也是要卖一辈子的,像她母亲一样,一辈子在男人胯下,做一条母狗。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试着去反抗过,可是后来她知道,很多时候,你拼尽了全力,你的全力也不过如此…… 阿飞冲进来的时候,她整张脸都被那人扇肿了,鼻孔和嘴边流着血,屋里头什么味道都有,糜烂到了极点。 柳媛原本也是接到了宋岭的电话说是要她喊温宁下来,他派了人来接她。 可没想到一进来是这副样子,一个男人捂着裆打滚,鼻涕眼泪流一脸,另外一个男人则骑在温宁身上那耳光像是带了风一样,“啪啪”的招呼上去。 紧跟她身后的阿飞一眼看到里头的情况,猛地撞开柳媛就冲进去,像是那公牛一样,一脚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踹飞。 他抱起温宁,却感到她浑身抽搐打颤。 “温小姐!”他尝试着喊她,她却意识模糊,直往他怀里缩,额头在他肩上撞个不停,嘴里呢喃着‘冷’。 柳媛吓得魂都要没了,哆哆嗦嗦的给阿飞让了路,“这,现在怎么办啊……这要是报警的话……” “你先跟我走,叫几个人来把这控制住。” “嗳、嗳!” 柳媛得了令赶紧跟在他身后。 出了门阿飞把温宁放在车里,拿出手机给宋岭去了电话。 他简要说了几句,对面不知怎么了好一会儿没人回答,柳媛在一旁咬着指甲,整个人脸色苍白比之温宁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走廊有摄像头没有。” 前方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激的她身子一颤。 “啊啊……上头的,没有。” 阿飞收了手机皱眉道,“报警,不用提温小姐,其他的你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知道!” 阿飞没再跟她多话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 人走了,柳媛赶紧跑回去按电话报了警,不一会儿警察就来。 “还有意识吗,喂!” “受伤那个,先送他去医院,其余人都带回去。” 陈跃抚了抚帽檐,目光落在外头跟另一个人讲话的柳媛身上。 似乎也是看到了他,柳媛喊他一声,“陈警官!” 陈悦眉头一皱,走过去。 “做什么。” 她伸手将他拉到一旁,似是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那人是不是……就要出狱了?” 陈跃脸色转冷,向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你问这做什么。” 柳媛见他冷了脸,目光锐利,却还是壮着胆子道,“我这、您也知道,这温宁现在跟着宋老板……”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没什么事的话……” “哎呦,你做警察嘅要保护人民安全啊??”她急得冷汗直冒,目光可惧,“他,他先前要我看着温宁,可我这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是温宁她自己要与那姓宋的在一块!他这头要出来了,万一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警察可得保护我啊……” 陈跃目光暗沉,直直的盯着她,见她哆哆嗦嗦那副模样眉头紧蹙,沉声道,“你放心,你若是良民,法律自会保护你。” “到时候命都没了,法律重将命还我呀!” 她说着竟都是要哭出来了。 谁人不惜命,谁人不怕死。 ps:100珠加更谢谢大家。 第七章有人曾告诉我 “二哥是急着去做什么。” 一杆入洞,宋濂执着球杆转头去看宋岭。 “我的事,你少管。”他没给什么好脸色,只因他心情确实因为某些事拉到了极点。 宋濂笑了笑,“不过是个小风俗场,拖个人去管就好了,还要你来操心……” 宋岭看他一眼,把球杆掷到一旁就要离开。 “二哥在外头乱玩就算了,可不要带到家里。”他转身过来,咧嘴一笑,是介于青年与成熟之间的俊秀阳光,“再有好皮相终究难登大雅之堂,这可是二哥你自己说的。” 宋岭眉头微蹙,转头看着他好半响,目光阴凉,“也轮得到你来教育我?” “并非要教育二哥,只是让二哥酌情考量,且不说水卿姐,要是弄出什么丑事大哥那人你我都清楚。” 宋岭哼笑,“是吗,我看你与水卿不是玩的尽兴?” 宋濂笑了笑没再说话,只见他抬步离开。 ** 他在车里等着,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她才看到阿飞带着她出来。 她走起路来还有些虚弱,平日里那张漂亮的脸肿了一半高,嘴角也有些许乌青。 当她走到他跟前来,宋岭看到她扯着那张毫无精气的脸冲他笑时,心里头也是一阵反感。 “笑什么。”他眉头紧皱,咬牙道,“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也笑得出来啊温宁。” 他说这些不中听的话温宁一直都是充当未闻,坐在他身旁,她虚弱的身子想要找个支撑点依靠。 他脸色冰冷,可她也不介意,就依在他身上笑道,“是有点难看,我出来的时候照了下镜子要被自己丑死了……” 她靠在自己身上,宋岭能明确的感受到她的身子还在颤抖,包括她的呼吸也并不平稳。 “还好啊。”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她手微凉还渗着点冷汗,她笑道,“还好这具身子是保住了,不然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到现在还能说出这些话来埋汰他,宋岭的确是能被她气死,他冷笑,“我看你精神的很,还能说这些话。” 温宁笑了笑闭上眼,“怎么,不爱听吗?” 宋岭看了看她那张脸没作声,他一直以为自己有分寸。 “那群人,我会帮你讨个公道。”他本不想插手去做这种事…… 身旁人许久没有回答,好半响他都以为她睡着了,她却开口道,“有人告诉我,可以和任何男人做,但是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宋岭低头还能看到她脖子上的伤痕,他伸手轻轻抚在上头,“你想怎么样。” 温宁睁开眼,她支起身子,伸手勾着他的脖颈,笑靥如花。 她衣襟大开,从前头的后视镜中,阿飞能看到她裸露的大半个奶,上头还有被啃咬过的痕迹,他捏紧了方向盘,却听后方那人轻声道,“我要他们死。” 车厢一阵静默,阿飞捏紧了方向盘。 “开玩笑,吓到了?”她笑了笑,“哎呀,任他们警方处理就可以,只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作为老板你得给我点补偿,员工伤。” 四目相对,好半响他问,“想要什么?” “钱?” 宋岭眉头紧皱看着她,到现在她还惦念着钱,这辈子可能真是穷鬼转世。 忽地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细细吻上她,“你老实些,要多少再说。” 温宁笑着搂紧他…… 阿飞下了车,外头的风还挺凉,吹的他眼眶干干的。 他靠在车上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光在他指尖跳跃。 嘴里是苦涩的味儿,吐出的这口雾迷了他的视线却又顷刻吹散了去,脑中是她脆弱的模样,像是一棵枯草,失了力…… 他想的有些出神,突然一辆摩托从他身侧疾驰而过,如一道风,阿飞下意识向后贴着车门,那车与他几乎是要贴在一起,后座上女人的裙摆从他脸上刮了过去。 像是故意的一样,阿飞看着那消失的车影,咬了咬牙低咒一声。 ps:100珠加更谢谢大家。 第八章凛冬散尽 “逃出去了,就好好做人吧。”那警察看他一眼,“你若真想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可以换个方式好好奉献社会,别再进来了。” 他伸手扶了扶眼镜,一抬手,阳光透过墨色的纹路将他左臂上殷红的疤痕揭露的透彻。 今日也是大好天光,否则这落日怎这样美丽。 谢沛转头对那警官笑了笑。 他们自认为劝说的是金玉良言,却不知对别人来说不过是吐出了二氧化碳罢了。 “谢沛——” 他抬眼望去,只见那纤瘦身影站在前面冲他挥了挥手。 陆瑶站在摩托旁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剪短的长发,随他走到她跟前,她开口道,“感动吗。” 谢沛笑了笑垂眸看着她,却听她说,“真不好意思,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她转身,反手将头盔丢给他。 谢沛接过,笑道,“再好不过。” 他这样说,可这人你实在难辩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陆瑶跨坐在摩托上,这才认真打量他,他比四年前壮了些,除了发型变短了,跟以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上来。” “你开?” 陆瑶侧头看他一眼挑眉,“最近为了来接你专门练的手。” “是吗。”谢沛笑着跨坐上去,等着她出发。 从后视镜中陆瑶看着他,扯了扯唇角问他,“去哪?” 他说,“随你喜欢。” 陆瑶眯了眯眼,发动车子…… ** 音乐声震耳欲聋,她于人群中与两个男人扭动在一起。 裙边被那人肆意的撩起她毫不在意。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突然她左侧的男人推了另一人一把,推搡间两个人猛地就出手扭打成一团将身边舞动的群体给冲散。 而她悄然退在一旁,一转头对上谢沛的目光,她笑得开心。 谢沛点了点指尖烟灰,坐在一旁看着她。 保安赶来将那两人拉开,拉扯间两人指着对方骂了几句,其中一个人要去拉陆瑶却被她躲开,她红唇一张一合,转头指了指坐在后方的谢沛。 一时间诸多目光向他看过来,好的坏的,可怜的羡慕的。 谢沛抬头,端着手里的酒冲他们扬了扬,橙黄的灯光下,他镜框泛着光,映的他脸侧有些青白。 这局散了,陆瑶朝他走过来,伸手拿过他方才端着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觉得他们俩哪个更好一点。” 谢沛看他们两眼,正与其中一人目光对上,他极具挑衅的冲他比了个手势。 谢沛哼笑,抚了抚耳垂,“都不错。” 陆瑶看他一眼,他唇红,像珊瑚一样,总能让人将目光落在他唇上。 “是吗,我觉得陈跃更好些。” 她喜欢,喜欢他嘴角斜下方的那颗小痣。 他笑起来时,分外美丽。 “那是一定。”他说。 眼里闪烁着点点光,即使隔着镜片也遮挡不住,这是他在乎一个人时才会有的样子,真实的夸赞。 陆瑶笑了笑,目光落在他眼上,四目相对,她笑道,“他也没来接你。” 谢沛敲了敲杯沿,站起身来,“你来不也一样?时间不早了,得走了。” 陆瑶笑他,“怎么,这是你监狱的门禁?”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站起身来跟他走出去。 出了这门,今夜有些许闷热。 而不料她方才惹得情债居然还在外面。 那男的一见方才把自己耍的团团转的女人此时正跟谢沛在一起,站起身来向他们走近。 “哟。”他夹着烟,看陆瑶又看了看谢沛,咬着牙,“小婊子。” 陆瑶抬头对上这人的目光,见他眼里讥讽摆了摆手,“怎么了。” 身后谢沛也没看那人,跨坐在摩托上。 那男人见他不将他放在眼里,笑道,“这就准备走了?刚才不是玩的不赖吗,不如大家一起玩?” 说着他伸手对自己一起的两个男人招了招手,原本站在路边的那俩人也走过来。 “怎么了?” “这女人想跟我们一起玩玩。” “同我一齐?”左侧那人笑了笑盯着她,“你男友系绿帽奴呀?” “是不是钟意睇自己的女人被人骑呀?” 他们笑作一团,陆瑶看了看身后的谢沛,只见他夹着烟靠在车把上看着他们。 她笑了笑道,“是啊,他就是喜欢看自己的女人被人骑。” 她目光如热火滚烫的熨在他身上。 谢沛抬手摘了眼镜放在车上,他拔下车钥匙,脚板一推将摩托停好,抬腿下了车。 “怎么,还想动手?” 他点了点指尖烟灰,站在那人前面比他们高出些许。 几人这才发现这男人身量很高,恐得有一百九十公分。 他不算清瘦,只他的脸有些男生女相,皮肤苍白,看起来也让人生不出压力。 谢沛低头看着他,却见他讥笑道,“不如找个地方再去锻炼锻炼喽——” 话还未说完,嘴上突然一股钻心的灼痛他猛地叫出声。 “啊啊——!” 只见谢沛将那猩红烟火狠狠的按在那人嘴上,丝丝烧焦的味道也飘了出来。 另外的人见状一时间呆愣两秒,反应过来后直接挥拳过去! 未想到这男人反应极快出手格挡,反手攥住他手臂将他猛然反转背过去,手臂一搁执他臂膀狠狠一别,只听见清晰的“咯吱”一声!他脚心一踩人身便失了稳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那人痛的闷哼,冷汗瞬间渗出,身后谢沛微凉的手掌却已抚在他脖颈上。 骨寒发竖,像是蛇在吐着风信子,下一秒要逮着他脖颈狠狠咬上一口! 另外那人看这大高个儿就是会打的人,搜索了一下周围却发现没什么可用的东西。 他咬了咬牙,拿出手机向上一滑盖就要按下键,却听前头谢沛轻笑。 “好啦,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谢沛松开那人,看着他道,“一笔勾销点?你也不想生麻烦吧。” 那人抬头看他一眼,手指停在拨通健上迟迟不按下。 他走上前,一步一步,缓缓逼近,左臂上那大片的水墨梅花仔细看才能发掘底下掩盖的是大面积的丑陋伤疤。 像是死肉盘踞在上头…… 直到这人至他身前,他甚至都不敢乱动,呼吸都颤抖着。 谢沛眼睛盯着他,目光落在他手机上。 半响,他笑着转过身去。 陆瑶看他们两眼,对他们挥挥手坐在谢沛身后,伸手圈在他腰间,两个人扬长而去。 “你怎么不报警!” 冷汗从他额上落下来,他收了手机,吞咽一口口水。 那双眼黑白分明,黑的是欲望和疯狂,白的是紧绷的理智,像是要,随时冲破廊坊。 那折迭的小刀子就抵在他手腕处,冰凉的刀面,好像下一秒就要划破他的皮肤,让他涌出血来…… 第九章雀入樊笼 “有时间你告诉陈生,改天与他一起喝茶。” 谢沛向她挥了挥手。 车子在路上疾驰,风在耳边,他许久没享受过这种感觉,像是要冲破牢笼的感觉让他难得的愉快。 循着记忆,他来到从前那家小卖铺。 “要咩靓仔?” 问他的人不是那个老大爷了,换成了一个小青年。 “红山茶。” 那人递给他,收了他钱又找了零。 他点燃一支烟,特价那头搁着一本上头写着《小八极》,谢沛伸手拿起翻起来。 “呢本秘笈今日先超笋价丫小哥,我看与你有缘,”青年看他看的开心,凑过来小声道,“收你叁蚊拿走啦。” 谢沛轻吸一口,手指顿住,两指捏下烟来,他微微挑眉看了看烟,目光又落在那青年脸上。 “我先前来这还是一位大爷。” 那青年抬头看他,上下打量,“你好久没来啦,兄弟。” 只听他道,“先前呢,系我叁舅公。” 他将杂志丢在一旁,哼了哼道,“两年前人就走了,被车好撞啊。” 谢沛微微侧目看着他,笑着将指尖的烟丢掉。 “是吗。” “可惜了,他烟卖的不错。”谢沛看他一眼,将烟丢进那垃圾桶里,笑道,“他没什么福气啊。” 生活这样瞬息万变,短暂的生命在这命运长流中渺小的不值一提…… 那青年先是愣住,随后脸一阵青白,看着他你你我我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儿来。 “年仅廿七岁宋氏二公子前段时间又现身城东疑似陪女友行街,好幸福啊……” 里头他的收音机放着新闻,谢沛看向那处一眼。 几秒后,他将书卷卷收起,掷给那青年钞票,发动车子离开。 ** 温宁让宋岭把自己送回店里去。 宋岭本想带她回家去,却被她拒绝,见她这样不知好歹他有些不悦,一路上也未于她再多置一词。 他要生气就生气吧,肏也肏过了,她累了,也懒得理会他。 她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儿,身心疲惫。 温宁还以为自己会睡着,可车子一停她的神经立刻就绷起来让她一瞬间清醒。 下车前,温宁看宋岭一眼,只见他也闭着眼好像睡过去了一样。 可她知道他一定没睡,怕是自己还在那生闷气。 她扯了扯嘴角,伸手拍拍他的手,见他缓缓睁开眼睛一副不耐的模样,她笑道,“我走了,近日可不要再找我了,我要休假呀。” 宋岭看着她目光含讥,“你这样子,也别盼我能找你。” 他惯会说这些毒话,不过是死鸭子嘴硬,温宁早就将宋岭摸透了,只笑着捏了捏他手指细声道,“是吗,那你方才肏的起劲,好硬啊,怎么对着我这张脸也能射出来……” “温宁——!”他咬牙切齿喊她名字。 温宁娇笑,在他将她逮回车上之前向后退开,离他远些。 “那我走了?” 宋岭抿了抿唇,见她要转身,又开口喊她,“明天让阿飞来接你,找个人给你看看脸。” 末了他还要磕碜她说,“快些好了不要工作吓到旁人。” 温宁垂眸,笑了笑,“好啊。” 宋岭看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关上车门就离开。 看着他车子离开,温宁收了笑,这才转身回了店里。 ps:100珠加更谢谢大家 第十章你会杀我吗(100珠加更章)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骗了宋岭。 可她骗过很多人,撒过的谎那是数都数不尽的,温宁早就习惯了。 她回了店里,却不打算留住。 柳媛站在楼道里骂人,刚上楼她就听到了。 也不怪男人怕她,这婆娘骂起人来确实凶悍,温宁犹记她刚来那年有人说,柳媛是死了丈夫的。 有人说,是她跟外头的男人偷情,淫叫声能穿透五堵墙,叫她男人回来发现了,动手打她与那野汉子,那男人出手反抗不小心把她丈夫撞死了。 若不是她那暴发户的表兄弟有几个人脉她也该跟着入狱…… 这只是传闻中的其中一个,还有更多的,五花八门的故事,温宁也听过。 “你回来了……”柳媛扫她一眼,强势久了她也不擅长去关心别人,演的表情那叫一个狰狞抽搐。 “嗯,给你惹麻烦了柳姐。”她也跟着装,装的那也是一个假字。 温宁也不再看她表情,拉开门进去。 里头的一群人在说话,一见她回来了,全都禁了声,目光游离起来说着别个的事儿来。 她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把身上这身换下来,换上她自己买的。 宋岭送的项链,她也摘了,收在盒子里。 从抽屉里头她摸出那把钥匙来,站起身走出去。 木门合上的那瞬间,里头又开始群雌啾啾。 现在,她也成了这些人嘴里的对象。 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你情愿与世无争过好自己的日子,但别人就是不愿放过你…… 在城东,有一处旧宅区,名叫景陇区。 对那里她已经轻车熟路,只她很久没来了。 入了这也算不上狭窄的巷子,里头灰墙起了皮裂了纹,这处道路年前她听闻是修过一次,走起来要好多,不像之前被那些个工人的车都压得坑坑洼洼。 穿过这巷子,不知是谁家养的狗犬吠起来,也不知是谁家孩童在哭闹,那对夫妻的声音她好像还有些印象,怎么这么多年了还在争吵…… 温宁走着,她不需要去想那屋在哪来着,她的腿都有了记忆,领着她去到那处去。 快走到那门前,她低头摸包里的钥匙,她站在外头又翻了会儿才摸出来。 温宁抬头,方想执锁开门,突然愣住。 这门是开的…… 时间过了几秒。 像是一阵寒风,吹的她心口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要转身离开。 可步子还没迈开,她又停住。 发丝随着晚风吹拂,她微微转头。 许是,那陈姓警官在这? 她这样想,迟疑下后又转过身去。 正巧她可以问陈跃一些事情。 推开那门,它许久没被人开过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温宁向里头看去,巡视一圈她并未发现哪里不同,这里头的地面因为长久没有清扫都是落叶和长出的草芽,她抬步走进去,脚边的这个铁桶空空落满了灰尘,荒凉。 难以言喻的情绪打她心理升起,她低垂眉眼,伸手将那桶拿起来,要将那灰土扬了去。 “噔——” “叮咚——” 琴音从屋里头传出来。 温宁身子猛地僵住,手里的铁桶一下脱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随着如此动静,里头响起的钢琴声突然就没了后续。 一切归于死寂,静得可怕,时间像是停在这瞬,短短几秒,骤然重塑。 温宁瞳孔猛缩,呼吸从死寂的空间中夺回,麻木的神经像是被激活再极致。 她脑中只有两个字,逃跑! 于是从脖子到肩膀,一直延伸到大腿肌肉的每一寸神经都立即做出了反应! 她不管不顾,胸腔猛缩,脚边的东西都被她慌乱的撞到一旁,她扯开大门像风一样冲出去。 她跑着,用尽全力,内脏仿佛都挤在一起,视听全部都窒住了! 即使如此…… 她身后的跑步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为什么你缠上我……’ 她一个踉跄,人险些栽倒,身后的人似乎也停了,清楚的,温宁听到他嘲笑的低叹声。 温宁剧烈的喘息着,她连稳带冲的继续跑,胸腔涌上的万般情绪和恐慌逼得她泪水从眼角飘落…… ‘你怎么会在这处种玫瑰,种来做什么?’ ‘喜欢吗,这都是你的。’ ‘谁教你的骗女人的手段?’ ‘哈哈。’ ‘我想终有一天它们就该属于一个人……’ 身子像是要透支,她跑的两眼发昏,这具身子最终还是到达了极致,像是一把钢针在她喉咙里,每一下喘息都透着那股子让人作呕的腥锈味。 而那人一步步向她走来,那股扑面的压迫感逼使她垂着脸不去看他。 脚步在她身前停下,他蹲下身子,温宁闻到他的气息。 一圈一圈缠着她,绕着她,纠缠、堕落。 被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她身子一颤,可她无力躲闪,两腮被他大力的捏起,一阵疼痛顺着肿胀的地方蔓延开。 他迫使她对上他的那双眼,像是被瞬间冲击,她的脆弱恐慌都落在他眼里。 谢沛笑了笑,瞳孔比那夜色都深,却热烈的能将她烧出一个窟窿来。 他说,“还以为是陈生来逮我。” “原来是阿宁回家了。” 他笑声低低,却像是风顺着这窟窿钻进来,吹得那把火将她五脏六腑都烧的滴血。 ‘我想终有一天它们就该是属于一个人的。’ ‘见到你时我就知道,它们都是属于你的。’ 温宁颤抖着,深吸几口气,不知是因为疼还是为何,她酸了眼,泪水就止不住的掉。 “你会杀我吗。” 她问。 可谢沛说过,‘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一块骨头。’ ps:下次250珠加更谢谢大家。 第十一章凶(1) 你会杀我吗…… 温宁曾问他,为何他会缠上她。 谢沛告诉她,是他的灵魂认出了她。 温宁第一次见到这人,却并非在这妓窑子里。 在谢沛这个名字在城东区传开之前,在他溶解在她身体里,深入骨髓缝隙之前。 那时他对她说,背叛的人得受到惩罚…… ** 近日,城东这一片都不得已安生,连带着她们店也不能营业了。 对她们来说,空暇,就真的是无所事事了。 一群如花年纪的女人坐在这小屋里,涂涂指甲,看看近日的时刊杂志。 那前头的电视都有些年份了,屏幕时不时就闪两下亮起雪花来,总要人给两巴掌才好受。 都说这人郁闷起来是什么也骂,说是这贱窑子里连带着电视也贱的。 “近日新闻报道,两年前恶劣性变态连续杀人案重现,于昨天凌晨五点目前受害人数已达到叁人,其中男女均有。” “此人手法与两年前的凶手及其相似,第一具女性尸体再城南公路左侧的树林里……” 几人抬头看电视一眼,埋怨道,“都怪呢个人,现在警察都往这跑,生意都不叫人做咗,这可怎么赚钱啊,还叫不叫人活了!” “哎呦。”点烟那人侧头瞟她一眼轻笑,“命都没了还搵钱呢,万一这事儿落在你头上,你还做什么生意哦。” 总有些人,思想上爱钱那是大过于命,其大无外。 “那没了钱跟没了命又有什么区别呀!” “你这是钱蝎子啊!” 她们叽叽喳喳,为这话题也能争论一番。 温宁点了点指尖的烟灰,呼出的烟雾迷了眼。 “受害者浑身赤裸,眼睛充血舌头伸出,颈部手臂和脚踝、大腿都有明显的绳索嘞痕……” 有人打了个了冷颤道,“赶紧换个频道啊,看这些晚上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夺过遥控器了换了几个频道,许是因为这事情确实重大,换来换去都在报道这件事情。 “这两名女性生前均是容貌姣好,初步判断凶手应是因色起意,经过警方调查这两名死者生前均被奸污过,可目前为止都没有报案者……” 手边的手机响起,温宁侧目拿过来,翻开盖子看了眼,手指在按键上头摸索了几秒,她给那边回了条信息,站起身来。 有人望向她这头,见她换衣服,轻笑道,“你看这有的人即便是什么天大的事情都阻碍不了她赚钱哦。” 大家纷纷望向她这边,一时间她成众矢之的,那目光能将她单薄的脊梁烧出个窟窿来。 披了件外套,她揽了揽乌发,笑道,“怎么会,我可最惜命。” 她是这样说,可说罢她便是要离开。 “第叁名受害者是一名年轻的男性,与前两位受害者不同的是这名男性尸体被凶手严重破坏,尸体的一部分皮肤和性器官看起来像是被凶手割下带走……” 木门磕上的瞬间温宁听到了里头阵阵作呕声。 走出这门那新来的张姓经理看她就要挪不开眼,手里还搂着一个女人。 温宁冲他笑了笑,转过头去便没了笑。 “乞丐不会羡慕百万富翁,但是会妒忌比他收入更高的乞丐。” 她们怎么做到的自命清高? 温宁只觉好笑,在这风俗场里女人竟也相互蔑视。 她只知道,要高于别人,首先你要匍匐在权力面前。 入了秋,这天气是凉快许多。 这家小铺子她常来,因为离店最近,开这铺的大爷是个难得的正经人。 毕竟连嘬口烟都有造假的。 她买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付了钱正欲离开时感到有人望她。 “你常来这里啊。” 温宁转头就见这人,站在她身旁,比她略矮些许,一身灰蓝工装像是刚下工,瘦的有些过头了。 这人左右眼有些不分散,温宁险些以为这人不是在与她讲话。 若不是他正抬头看她的话。 “不常来。”她笑了笑,“偶然路过。” “还上学啊?” “是啊。” 那人对她笑了笑,转身踩上自己那辆叁轮车。 “女仔自己走夜路要小心呀,可不能食烟噶。” 温宁浅笑应了声转身离开。 那小铺大爷在捣鼓着自己的收音机,“兹啦滋啦”的好不容易才有了信号。 “歹徒十分警惕,反侦察经验相当丰富,警方怀疑这人就是两年作案的凶手,目前,警方只在现场发现了麻袋拖拽的痕迹和汽车车轮痕迹,凶手应该是行驶一辆中型运载车……”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声声作响,她撕开那包烟,指腹拨动齿轮却打不着那火花。 微微侧身,温宁欲虚虚一捂。 恍惚间,她余光瞥见那男人回头,本能促使,她一抬头。 他弓曲着身子,形似那狐狼,侧眼斜如缝,咧嘴一笑…… ps:250珠加更谢谢大家。 第十二章凶(2) 他弓曲着身子,形似那狐狼,侧眼斜如缝,咧嘴一笑。 温宁忽感不适,她皱了皱眉,嘴里的烟都有些失了味。 转身走了两步,她只觉身子泛着凉。 她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捏了捏手里的烟,温宁给那头去了个电话转过身又折回店里…… 这人在她心里头埋下一颗种子,温宁这些天门也没出,一直呆在店里。 店里因为被暂时禁止营业,清净得很,她就在沙发上将就的睡了几天,一周后,她方才出了门。 好像许久没有出来呼吸这新空气一样,她从不觉得外面这股子烟燎味竟也是好闻的。 数天没回家也不知自己养的那花还活着没…… 时间不算太晚,天却隐隐有些黑了,外头下了小雨。 温宁撑着伞走在这条路上,这条望福路虽道路宽,人却是不多的,大抵上都是些老妓女。 在这个社会或许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内心都想有一处归属地的。 当年就属这块房子最是便宜,只是位置太差,门头也不好,但凡手里有点钱的都不想买。 温宁拐了个弯,从包里拿出手电筒照亮前头的路。 这条路上只有两个灯,偏它在半个月就坏了,至今没人来修。 在这里,老一辈都会告诉你,有叁个地儿是绝对不准去的。 男仔不去旧宅地,女仔不去忘福路,在景陇,路不是路,是阎王路,房不是房,系食人的猛兽,人不是人,都是那剥你皮饮你血的夺命人! 而她从出生,就住在这里,生在望福路长在望福路。 她最讨厌下雨天,那房子不知道漏了多少次水,她最讨厌这个地方,所以她要很多很多的钱,抛开所有…… 雨势渐大,落在耳边悉悉索索的,打在这伞上都有了分量,这破路的小沟壑不知明天又要烂成什么样了。 她撑着伞一边往前走一边摸索自己房屋的钥匙。 夜将这空旷的道压得更深了,温宁停下脚步,眉头紧皱打开背包翻找。 突然一道踩踏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刺啦刺啦”的那车子的锁链响个不停,在她身后越来越近。 她的直觉向来准的,她从不怀疑自己…… 那声音“叮叮当当”在她耳边放大,“吱嘎——”一声,喘息轻轻带着浑浊的笑声,停在她身后…… 油灯老街,苍凉的像是被整座城市遗忘。 一道惊雷劈下,激得那大爷抬头要关门,见那青年还站在外头,他提醒道,“该返咗啦小哥。” 人常说雨夜是最适合犯罪的,因为罪恶终将被这雨水冲刷。 那青年抬头冲他笑笑,伸手扶了扶帽兜,银边的镜框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折的反光,映他肌肤苍白。 他将手中小本收入口袋,转身,与黑夜相融,驶离这处小地方。 “咔哒”大爷将那门关上。 ps:250珠加更谢谢大家。 第十三章谢沛(1) 山路崎岖,一路蜿蜒,雨势汹汹,这道路也变得泥泞不堪,他开着车在这山路上缓缓行驶着。 车里头放着音乐,他一边跟着哼一边透过车内后视镜中去看身后的“战利品”。 女人昏睡过去,手脚都被麻绳绑的结实,嘴巴上也被黏上了胶带,因着这山路陡峭,她乌发也随着颠簸,时不时露出那张白净的脸来。 她闭着眼柳眉微蹙,似是难受,时不时发出细细的嘤咛声,偏是这样刘春生从她身上移不开眼。 他咧嘴一笑,浑浊的眼里也闪着兴奋的光,两条腿激动的抖动着,隔着那麻布裤子,裤裆已经顶了起来。 拉闸换了挡,只管溜烟儿的加快速度恨不得一下就开到那目的地去! 又开了一会儿,上了这半山腰车子停在这片树林外。 这处到处都是高耸的草木,黑压压的一片像是从未被人经踏过。 “哗啦”一声,他将后车门拉开,伸手将女人用力一拽,一把将她拽出车子摔在地上。 刘春生走到车后厢处伸手掀开,从里头拿出一个背包背上,“砰”的将车门子关好,他回头看着还昏睡着的温宁,张嘴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走到她跟前,他弯腰抓着绳子费力的向前拖动起来。 草叶硬,在她脸上匆匆扫过留下道道痕迹,有些疼,温宁眉头紧皱,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身子受一道力拽动。 整个后背凉湿粘腻难受。 “咚”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凉硬放东西撞在她脸上,温宁一下惊醒。 睁眼见这雨急骤,乌云盖顶,脸侧是高耸的草叶纷纷扬扬的拍在她脸上。 她眨了眨眼,后脑勺还钝钝的疼,耳边全是这草木“哗哗”声,想出声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嘴,想动动身子却发现动也动不得! 知她是醒了,刘春生也喘的厉害,转头看她一眼正与她那双秋水剪瞳撞个正着。 温宁看着他那双眼里头闪着光,雨水从他皱黑的沟壑顺下来,她心头一震,被绑在背后的手扣着这泥地。 直到她人被狠狠地扔在一棵树下,见他蹲着身子从那背包里拿出绳索,刀具…… 耳边风吹这树叶沙沙作响,这雨点子劈里啪啦的砸在人身上,她疯狂扭着身子却纹丝不动。 那男人低低一笑,混浊的眼球转向她这头,绝望笼着她。 刘春生靠她越来越近她身子越发颤抖,可她张不了嘴根本没有跟他谈判的机会! 她不想死…… 她过的再不像个人,再遭人唾弃她也没想过去死! 她瞪大眼睛,反应越发剧烈,可越是这样刘春生越是兴奋。 一个人在真正低劣的时候除了高兴别人的不幸外,已经没有其余的乐趣可言。 “别怕,马上就好……” 当他用麻绳绕过她脖颈时,她心跳就要冲破胸腔一样。 温宁不喜欢掉眼泪,从小到大,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抹眼泪。 可真到这时候,除了哭她竟也是一无是处…… 已经污湿的衣服被他撕开,冰凉的雨点直接打在她身上,温宁一阵瑟缩激烈的挣扎起来,可他反而笑得开怀,两手一拽那麻绳,她脖颈间猛地收紧,呼吸立即被窒住,她骤然瞪大眼睛,鼻孔用力呼气却毫无作用! 缺氧的致命感让温宁泪流不止,呜咽着用力的想要挣脱却毫无办法,犹如那案板上的一条鱼,腾来腾去不过是徒劳无力…… 刘春生喘息浓重,看着她瞪着眼,脸色涨红,他神经却异常兴奋,一把扯开裤子,下头已经撑起来…… 忽地,远处一道灯光打过来,透过层层高草将他们袒露无疑。 刘春生猛地转头被那灯照的支愣起鸡儿骤然疲软。 他被灯光刺的睁不开眼,只听那摩托“嗡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不知加到了多少迈,猛地就向他驶过来! “啊啊!!”他惊叫着也不顾其他猛地向身旁滚去! 他避得开,可树下的温宁动弹不得! 她瞪大眼睛眼见着那光朝自己冲过来。 也好过,比被那变态奸杀,说不定尸体都不齐全。 “美丽在弱者身上她就是一种过错。” 可凭什么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死也不能得个好死…… 真当这光亮模糊了她双眼,她猛地闭上,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竟也不觉害怕了。 “吱——”的一声,一道带着泥腥味的风从她脸上冲过! 就在此时。 人类把撕破黑暗的那道光称作月亮。 ps:首-发:yuzhaiwu.pw (po18 uip) 第十四章谢沛(3) 车子在她面前打了个旋,骤然停住,他鞋子撑在地上划出一圈痕迹,泥土扬在她近乎赤裸的身上。 该来的疼痛感没有到来,温宁听到车钥匙“咔哒”的声音。 她身子已经抖呈筛,可她知道这一刻她得救了。 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难以言喻的流着泪。 她微微睁开眼睛,模糊中眼前的人影她渐渐看清。 只见他伸手将头盔拆下,迎着月光他的脸白得发亮,略长的头发被风吹的飞扬。 “嗨。”他夹着头盔,伸手冲那还没缓过神的刘春生挥了挥手。 “打扰了。”漾着笑,他伸手摘下眼镜。 从瞳孔到发尾,如墨,与这夜空无二。 温宁看着他背影。 他缓步向前,刘春生身量还不过他肩膀,见这人爬起来就要跑路。 谢沛看着他抱头鼠窜,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他手法熟练,上膛、保险,瞄准,像是做了上千百次。 “砰——”的一声。 温宁还来不及看清楚,一声枪响让她脑袋一片空白,前头那还没跑远的刘春生发出一声尖叫瞬间跌倒在那草丛中。 而那开枪人,手掌摸了摸枪口,缓步走向那跌在地上的刘春生。 他被击中腿部,那血很快就被雨淋得染了地面,而那青年走上前去,不知低头对他说了什么,刘春生像疯了一样的向前爬! 只他一条腿没作用,谢沛看着他向前匍匐的蠢样子扯了扯唇角,他几步走上前一脚踩在他那条腿上,顿时刘春生叫声如嘶鸣,在这雨夜凄的人背后泛凉。 温宁只见那人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刘春生拽过来。 他长发被雨淋湿,似是觉得眼镜碍眼,他伸手摘下来放在口袋里,伸手将额前发扬起。 刘春生发狠的瞪着腿却挣脱不开,他眼珠子转个不停四处,转头竟想张嘴咬他手腕! 温宁只见这青年反应极快,反手抓住他两腮,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听得“咯吱”一声,那刘春生一声痛叫,下巴张合着再难闭上,一时间他鼻涕口水收都收不住。 温宁看着眼前这人,冷不防地一下与他目光对上。 可她看到的是,与那刘春生近乎相似的,疯狂的兴奋的目光,他像狼匹,他的目光是热的,眼底是冷的。 可忽然的,他眼神就变了,他紧紧的盯着她,冰凉消减,变得沉甸甸的,像是有火燎。 他冲她一笑,温宁却觉身子像是被寒冷侵蚀。 她睫毛颤了颤别开目光不敢去看他。 前头声音窸窸窣窣,温宁合着眼听觉就变得异常敏锐,她听见那青年拖着这人略过自己,但很快,声音就停下来。 接着是他单独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在她面前停下时,温宁心头乱了拍,下意识她滞了呼吸。 许久没有动静,温宁悄悄睁开眼就见这人在她面前笑眯了眼…… 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里升起,她暗暗咬牙只觉这小子也是恶趣味,在这看她玩笑吗,戏弄她。 她是没什么羞耻感的,但是这一刻温宁莫名的感觉到了。 她“呜呜”两声,想让他帮帮自己,可他笑着摇摇头,“你要是跑了……” 温宁忙摇头,可他显然不信,只伸手将她脖子上的麻绳扯下,拿了那男人的工具起身。 “你乖乖的,在此处等我。” 温宁见他拿出一本笔记本,在上头落笔。 不知他在写什么,可温宁知道这人绝对不是警察…… “啪”的一声他将笔收好,看着她道,“我就在你身后。” 他将外套脱下往她身上一披转身离开。 这雨来势汹汹,去也匆匆,不一会儿月色如银。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凄惨叫声,震得温宁浑身一抖。 她悄悄仰头向身后看过去,瞳孔猛地一缩,胃里顿时一阵收缩反胃。 雨水混着腥锈闻充斥在这四周。 人类把撕破黑暗的那道光称作月亮,人们把这月亮当作救赎…… 可她伸出手去,才发现,月亮不在天上,月亮不在水里,月亮她背后,月亮在酝酿杀意。 ps:首-发:yuzhaiwu.pw (po18 uip) 第十五章好坏定律 刘春生从没想过自己会暴露,他脑子中疯狂回想,自认自己从未留下过痕迹…… 谢沛拉着他衣领一把将他甩在树上,他被撞到脖颈带动着侧脸下颌,疼得他眼珠子要瞪出来。 谢沛拿着麻绳,折腾他如折腾一条半死不活的鱼,刘春生试图反抗,奈何他比起这谢沛人小瘦弱,这人竟也是手法熟练,几下将他捆绑无法动弹。 刘春生瞪大眼睛看着他贴近自己,冰凉的指尖抚在他疼痛的下颌处他下意识的哆嗦想要逃离。 “别怕,我不做什么。” 他这样说刘春生却从他眼里看不到一丝笑意。 谢沛摸到他下颌,另一只手托住他下巴,双手缓缓向上推,轻轻一声响,他下颌这才恢复。 “可不要有什么大动作,小心又掉下来。”他一边这样说着声音轻轻嘱咐,可刘春生全然不觉放松,待他看到这男人拿出他的背包的时候他神经顿时崩成一条直线。 “我自首!我同你去自首!” 谢沛没做声,从里头拿出崭新的橡胶手套,缓缓带上。 一柄刀,比菜刀小一点,比正常水果刀大一些,去了外套,月光下刀锋闪着银光。 这都是他的东西,以往他是猎人,此刻他作猎物。 “你系差佬(警察)吗?” 谢沛笑了笑,他拿出一个打火机,手指在那滚轮上“哗啦”几下,火光亮起,将他苍白的脸也映上了柔光。 火光燎在刀尖,刘春生吞咽一口唾沫,他脑子里千回百转想着要跟这个人说些什么,眼见谢沛收了火,拿着刀向他缓缓靠近,于他眼里刘春生未看到一丝破绽! “你系差佬吧!我同你返去!我全都招!”他急忙脱口而出,像是期盼般自主落实他的身份。 可这男人就好像未听到他说话一般,他笑道,“这子弹得取出来,会有些疼可要忍忍了。” 刘春生终于是按耐不住,当那刀尖抵在他腿肚子上的时候他最终还是破了防,两腿战战抖若筛,只他还来不及说话,那刀尖带着余温一下刺入他的腿肉,疼痛让他尖叫出声,两眼像是个水龙头似的,泪水涌个不停! “有些深啊。”他持刀呢喃。 “啊啊啊——!” 刘春生眼泪鼻涕纵横,额头上都是冷汗,可那持刀人毫不受影响。 刀尖划过腿肚肉,横切,竖切,谢沛像是在切一块猪肉似的,耳边任它叫的惨烈。 最后一刀,他停了手。 握着刀柄在手上擦两下,拭去那面上血迹,腥锈味早已经扩散开来,在这雨水将将停下的环境,味道尤其腥散…… 白骨已现,那整块腿肉掉在地上,覆着血还是浆果色,中间正嵌着那颗子弹。 而那刘春生躺在那处,涕泪纵横,下头一股子腥臭味,在他被谢沛切肉取弹时就失了禁…… “第叁场案发时,现场只留下麻袋拖行痕迹。”谢沛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缓缓而谈,“我猜想,凶手力气应该不大的,所以只能拖动麻袋来移动人体,作案时间都在深夜,新闻说尸体死亡时间均在凌晨……” 他笑道,“一整晚不回去也没人起疑心,那应当是没有家室的人吧,至今没找到嫌疑人选,或是住在旧宅区那一片?那里不论你什么时间回家都不会有人去注意你。” “我想这人一定是一个行为懦弱的人,不让人注意到他,怀疑他有犯罪动机……” 刘春生再顾不上其他,他哀求,这一刻比什么都真诚,“放过我!放过我吧——” 可回应他的,是一声叹息。 谢沛慢慢蹲在他眼前,“你知道吗。” “他们只知道你有一辆运载车,却不知道你有一辆叁轮车,你为了不让自己暴露,换过车吧?” 他瞳孔漆黑如墨,疯狂纵生。 “知道为什么你没暴露吗。” 他说,“因为你留下的痕迹,畀我隐藏了啊。” 刘春生看着他,心中咯噔一声,他浑身犯凉,终于彻底绝望…… “以上都是我猜测的。”谢沛指尖蘸取一点鲜血,轻轻印在笔迹上,他吹了吹待那血液干透,他合上本子。 “还好。”他笑道,“我看你许久险些以为自己又浪费了时间了,还好是你。” “好人就是规矩多,警察还要深思熟虑,思度证据。” “坏人就不一样了。” 坏人就不一样了,他认为是他,所以他来了。 ps:首-发:nannvwen.com (po18 uip) 第十六章结 “你放我我给你钱!你要几多,我帮你做牛做马——” 谢沛笑了笑,刀尖割开他身上的麻绳,他身子如烂泥滑落,他逃不了,因为他的手脚更快。 “我说要杀你,你便要给我钱。”他从那刘春生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折好的麻袋,向他走去,“你杀别人,别人要给你钱,你愿要吗。” 要钱,这类人有很多种方式,杀人是最蠢的。 “你与那姑娘有仇?”他目光点了点,是指不远处的温宁。 “她、她,他们……” 谢沛抖了抖麻袋,“既是无冤无仇,便是你想杀就杀了?” 刘春生说不出一句话,他没什么文化,此刻更是哑口无言。 可眼见这谢沛走到他面前,他只能哭天喊地,也顾不上什么双手合十像是拜菩萨求他,“你放过我吧,求你、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做人,我一定、我……” 谢沛一把拽过他,将他塞在那麻袋里,他疯一样的挣扎,谢沛拿过那麻绳将袋口系死。 “你究竟系咩人?!你想要——” 谢沛蹲下身,双手固住他乱动的脑袋,隔着麻袋,刘春生听到他声音再耳边,“就跟你一样,我想杀你,所以我来了。” “我是谁不重要,我要做什么,才重要。” 再一秒,他还来不及说话,脖颈被大力扭转,麻袋里头的人再无动静。 耳边风声呼呼,谢沛直起身,他抬头看了眼远处那摸摸索索的背影,她手里正执着一块石头磨蹭着那麻绳。 不由得觉她好笑,他扯了扯唇角,收回目光。 学做刘春生的方法,他拖行着袋子向河边走。 鞋子踩在湿地上留下的痕迹都被麻袋的拖行刷新。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温宁闻声猛地转头向后一看,只见那青年站在湖边,只身单影。 她心里顿时就明白,那刘春生,应当是完了。 温宁松一口气,也算是死里逃生了,方才她看到那人硬生生从人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虽有些恶心,但她可不觉这凶手可怜。 死得其所,这种人,最好下了地狱也不得安生才好。 温宁看着缓缓向这边走来的男人,心中确定这男人不是警察,他这样做,除非他是与这凶手有什么怨仇…… 可是。 就算是他跟刘春生有仇,杀了刘春生,她算是目击者,她还能活吗。 这口气还没咽回肚子里,她猛然想到什么,接着偌大的冷寒将她包围。 若是无冤无仇,那他与刘春生,又有什么区别…… 她浑身上下犯起鸡皮疙瘩,整个人僵硬不敢动弹,直到这谢沛走到她身旁。 温宁不敢瞧他,却觉他目光如是火烧,他什么都不做,就干看着她,盯得她寒毛竖起。 好半响,这人有了动作。 他向她伸手的时候感到她整个人都是一颤。 谢沛不由失笑,他低头为她解绳子,“你怕我?” 温宁还被粘着嘴没法说话,谢沛看着她,伸手为她轻轻撕下。 嘴巴终于得到了释放,她第一时间便是喘一口气。 绳子解开,谢沛站起身。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温宁挣开绳子,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将他的外套穿上以避身体。 她说,“陈芳。” 她习惯性说谎,这不是坏习惯,至少现在不是。 可对面许久没有声响,温宁抬头,一下就对上谢沛的眼睛。 那里头,暗藏汹涌,不知是不是杀意,或许也是暴风雨前的雨夜。 温宁最怕的就是,一个人毫无人性、感情可言,这样的人她连谈判的戏法都没法在他眼前施展。 ps:刘春生事件是根据九十年代的一件真实性变态杀人案改编,现实往往比文章更为残酷… 第十七章良 温宁知道,当口舌不再能够解决当下问题的时候,只能以暴制暴,挺而走险…… 谢沛没多说什么,只是缓缓转过身去向他的摩托走去。 她目光落在谢沛方才丢在一旁的刀上,她拿过来悄悄别在他外套的口袋和袖口里,手揣在口袋里将它隐藏。 看着走回来的谢沛,温宁轻喘一口气,吸气呼气,作乱的心跳开始渐渐平稳。 他手里拿着一瓶水,似乎是要给她。 可她不会幻想谢沛也许会放过她,她习惯做最坏的打算,然后从最坏的打算出发。 她一只手接过他递来的水,笑问他,“你是警察吗?” 谢沛没说话,低头将手上的橡胶手套扯下来,上头尽是那刘春生的血,他手里捏着一枚子弹应当是从那肉块里抠出来的…… 温宁佯装喝一口水,然后递给他。 “谢谢你。” 她声音轻轻,笑容淡淡,将女子的柔弱体现的淋漓尽致。 谢沛看她两秒,一只手握着那手套,另一只手方要伸手接过,他想起方才她模样,执着水瓶转过身去,“不怕我杀你?” “总归是你救了我。” 温宁看着他背影,缓缓地向前,尾随他。 攥紧手中利器,她的手在颤抖,温宁发誓这是她第一次…… 怨不得她,惹上这血光之灾就算往后她也要下地狱,最起码,她先逃过这一劫! 温宁吞咽一口气。 她猛地抽出手里的刀具向他挥去! 既已出手,她不犹豫,狠狠朝他而去。 刀尖离他还有两寸时她手臂突的被猛力撞击,接着她手腕被那冰凉的大手攥住,他力道狠劲,她吃痛,手里的刀“噔”的掉在地上。 手下她骨骼纤细,谢沛转身牢牢地擒住她,易如反掌,他开口更像叹息,“方才不是还说谢谢我?” 温宁咬紧牙关,低声道,“求你,放过我吧……” “你倒是能屈能伸。”他低头看着她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芳……啊……” 温宁真不知道这人到底干什么的,他手劲儿大的可怕,反应快的像是后背长了眼睛,攥着她的手腕像是要将她捏碎一样。 她不说实话,谢沛也不急,他低头在她耳畔低声道,“你若再骗我一句。” “说一次谎就跺你一根手指。”他伸手缓缓松开她的手腕,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背轻轻扣入她指缝间。 隔着薄薄的皮肉,骨骼与骨骼之间的相碰,紧扣。 谢沛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夜无垠,他留下一抹叹息,“不着急,等到这手指都没了,你要是还不说实话,我便把你舌头割去。” 他不知是不是再吓她,可如果不是经历过今晚这么荒谬的事情温宁是不可能信的。 他已经杀了刘春生,对他来说不过是大不了再杀一个的问题。 “温宁。”她低声道,“我没骗你……” 她话音刚落抓着她的手松开,温宁得以自由整个身子向前踉跄一步。 “你是妓女?” 温宁愣了一下。 他也跟踪自己…… 不对,他是跟踪刘春生连带着跟踪了她。 她暗暗咬牙,低声道,“你放过我,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一定守口如瓶,你知我知,不会有第叁个人知晓……” 谢沛笑而不语,温宁只觉他目光怪异,流转在她身上。 他静静地站在光的对立面,忽然间像是狼藏起了“偏旁”只剩纯良,他收起獠牙,竟也变成脆弱模样。 “可以。” 那时她还不知道。 “最值钱的东西,当然要跟最值钱的东西做交换。” 比起受惠者,施舍者想要收割恩惠的心远远更强。 “我若要买你,要付多少钱?” 后来温宁问他,为什么是我。 他给的回答,像是他这个人一样阴厉怪气。 他说,是他的灵魂认出了她,要他捆住她,绑住她,渴望她。 他有一双黑亮的眼睛。 疯狂、占有、色欲、嫉妒……自那之后,尽数在他眼里绽放。 ps:首-发:gb84.com (woo18 uip) 第十八章犹豫 “我叫谢沛。” 他二十二,年龄与她一般大,温宁想不通,猜不透这个叫谢沛的男人是什么想法。 那晚谢沛骑着他的摩托载她回了城东。 “你戴上。”他将头盔扔给她,温宁还是第一次坐摩托,他骑得飞快,几番温宁都有些怕他翻了车只能伸手从后揽他腰身。 他身上是皂香和腥锈味交织,温宁脑中不由思及他割那刘春生血肉的场景,顿时有些作呕。 谢沛送她到了她工作店门,临走时他对她道,“你等我,两天后我来接你。” 温宁情愿这一晚像是做梦一样,可不是。 “警方将目光放在了刘春生身上,可等到警方赶往他家的时候发现他家中门锁紧,据他邻里所述这人平日老实得很,绝不能与这种案件勾上关系,他平日里就是一辆叁轮车买买菜,偶尔开着自己那辆运载车帮别人送送货,前段时间这运载车跟别人做了交换……” “我们找到那与他交换的车主,经过调查发现那运载车的轮印与案发现场正是吻合,据凶手时常作案的地点分析,我们第一时间确定了南冈山上……” “我们到达那处时果然发现了与他做交换的车辆,只是不见刘春生人影,现场一树下血迹斑斑不知是凶手的还是被害人的,顺着那拖行痕迹,昨天下午在湖中打捞出一尸体……经确认,那尸体是刘春生本人……”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起点,死者是刘春生,尸体左腿肚被割去血肉,经检验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二小时,现场未留下其他任何痕迹,操作手法几乎与刘春生一模一样,除了摩托轮印,连指纹都不曾留下。 至此,这竟又是一起他杀案。 “啪”的一声,电视被关上,大家都不愿在夜里去听这些惊悚新闻。 “我睇城东系疯魔噉地啊!” “我们本本分分的不会有事啦……” “屁话啦!咁新闻都讲嗰刘春生专挑只身单影的人埋手啊!而家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时系个头吖……” 这类报道本不该放出来引起群众恐慌,可目前这案件越发扑朔,不得不警告大家提高警惕,不让悲剧再发生…… 温宁靠在妆台边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却也暖不了她冰凉指尖。 好笑的是,她竟成了这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据那谢沛约好的时日就是明天,他说,明天过来接她。 温宁垂眸,指节因用力泛着白。 天收的混蛋…… 她咬了咬下唇,脑中一片混沌。 警方迟那疯子一步,否则她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况。 她该不该报警,可除了那人叫谢沛以外她对他一无所知,除去她的一面之词她没有任何证据,况且她真的能完全信任这些警察吗! 若是逮不到他…… 温宁心凉到底,那她恐怕活不成了。 脑中混沌不已,她想活着,脑子在报警和顺从谢沛之间徘徊许久。 第二天,夜已经深了,那谢沛还没来。 第叁天,第四天,他亦没来…… 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温宁甚至都要以为这真是她做的一场梦,直到半个月后,这时店里早已恢复了生意。 “温宁。”柳媛点着烟站在门外喊她。 温宁站起身来走出去,见柳媛上下打量她眼神古怪,她笑了笑方要开口,突然看到身后走来一人。 他身量显眼,一张脸比那女子还是要白,偏那唇红如珊瑚,薄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镜片下那双眼黑如墨。 温宁身躯僵在原地,却听他道,“我来接你了,阿宁。” 骤然间她手脚一阵冰凉,甚至忘了反应。 后来温宁才知道,幸得她没有报警。 那时,这个叫谢沛的青年自始至终都未信任她,他说的两日后来不过是骗她的假话。 他一直在她背后,看着她,试着她,如果她有一丝违背她说出的话…… ps:可能十二点才有加更章了,还没写完…… 第十九章‘走钢丝’ (po1⒏ υip) 而他如约定,他说要买她,给她看钱算是诚意,温宁想,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见到这么多钱…… 可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被这疯子缠上了。 “前有那林淼淼,你这后头就要享受好日子去了,真不愧是姐妹哦~” “我睇林淼淼那个重有个老板样,呢个?哼,睇都不似有钱佬,咁大笔钱从哪来的还不知呢……” 耳边是这些个人讲个不停,温宁却不进耳,她动作还是僵硬的,谢沛在楼下等她,她是该跟他走的,可对这人的恐惧和警惕让她紧绷。 她垮上包出门时,且听到后面讥讽声,“可别系呢个杀人犯喽,现在人人都有可能是呀!” 外头,柳媛还站在那,见她出来了她点了点烟灰,走过来。 一看她那表情,温宁就知道她是要说什么。 道就这么宽,她只能微笑以对,“柳姐。” 柳媛睇她一眼,表情犹犹豫豫挤眉弄眼的,好半响才憋出来一句,“你是要辞职了?” 温宁笑了笑,她没作声,等柳媛的下文。 柳媛微微侧头有些尴尬的抚了抚自己那卷发低声道,“我方才呢,同你咁老板细说几句,我听佢咁意思没有想要你辞职……” 温宁点了点头轻声问,“是吗,他这么讲?” “是啊,他话说要看你呀!”柳媛看着她装出几分苦口婆心的样子,她道,“温宁啊,你看要不这样吧,你同他讲下还在这干,就不要出台啦,去倒倒酒陪陪酒,我同我表兄弟讲讲工资还是照常给你呀!” 她就猜到柳媛一定会来说这段话,她外形好,外形好的也很多,可偏她就是受欢迎,她业绩好,背后惹她们不快,明面上他们还要她帮他们多多赚钱。 可温宁不想正面回答她,她偏是吊着柳媛一口,冲她笑道,“你放心柳姐,谁人会嫌自己钱多呢,我是最讨厌说女人只会谈情说爱的人了。” 她说,“我一定尝试好好说服他,到时候我再来给你准信儿。” 柳媛被她噎到这一口,还想再说什么她却已经要离开。 “你可早些联系我,这位置不可能一直给你留着喽!” 温宁对她笑笑离开,柳媛看着她那背影咬了咬牙,气的将烟丢在脚边狠狠两脚踩灭。 小浪蹄子,有了高枝忘了绿叶的东西! 她们是不是都在背后骂她温宁才不在乎。 她不在乎,也不讨厌,因为他们于她来说毫无用处。 门口,还是那辆摩托,他坐在上面两条长腿撑地,这个天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他还只穿一件黑色的短袖。 见她出来谢沛冲她笑了笑。 他戴上眼镜模样就像个学生,他又白,稍稍凑近了那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左臂的墨色的梅花儿纹身整个人都干干净净的,光秃秃的什么金贵东西都没有,也不怪那些女人说他…… 可她也不在乎这些。 因为没人知道,她做的可不单是桃色交易,她这是在铁索上行走,脚底下就是万丈深渊,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要掉下去跌个粉身碎骨…… “有什么重要东西要回去取吗?” 坐在他身后,他身上还是那股淡淡的洗衣皂的味道,可温宁好像还能闻到那股子腥锈味一样。 “去你那?我得带两件衣服。” 她眉头微蹙,不让自己去想那一码子事了,事已至此想多了还烦心,也没什么用,她这个人一向是活在当下…… ps:首-发:po18vip.xyz (po18 uip) 第二十章不管是谁…… 他回的这条路温宁一下就认出了这是景陇区。 这是一处老宅区了,道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温宁不由得搂紧他的腰身。 虽时如此但是这街道就比她那处破地方热闹的多了,一进巷子就是各种声音。 谢沛载着她,温宁看过这一个个人群,他们或是推牌麻将,或是喝酒大笑搂着几个女人也是衣着暴露。 人都说,景陇区是牛鬼蛇神聚集,年轻男女最好不要去此地,一个不小心说不定那命就丢在里头去…… “好了。” 他微微侧头提醒她,温宁下车。 谢沛将车在棚子里找个位置停好,走过来伸手替温宁解开头盔。 他是个细心人,动作也算是温柔,她却有些不适,不像以往那些男人,不过是桃色交易罢了,谁去猜想他们是不是真心温柔,而这人,她心里头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一头乌发垂落,她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发,抬头却见谢沛拿着头盔笑看她。 “怎么了?”她扬了扬唇角也冲他笑笑。 谢沛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温宁看着他两秒,抬步跟上他,走在他身旁她也实在是娇小,他腿长步子大,温宁不得不加快步伐。 有路过男人或是侧头,抬头,回头,看她。 他们有的光着脊梁,身上那是纹龙画虎,似乎也是没见过她目光看着她轻佻的“啧噶”几声。 温宁装作没瞧见,身姿依旧跟在谢沛身后。 她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咯咯哒哒”的,步伐快慢谢沛都能听得出。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她,见她拎着那个袋子,他伸手轻声道,“给我吧。” 里头是她方才回家拿的衣裳,不多,因着有了钱她自然是要买新的,不过是拿了个换洗的件数。 “好啊。”可人都道撒娇女人最好命,总归是不沉,他要拿温宁就给他。 谢沛伸手接过来,这次他走得很慢,就在她身侧伴着她。 温宁垂眸,目光不由得就落在他左臂上。 此时她再瞧才发现这人的纹身是为了掩盖他手臂上的伤疤。 不知是作的什么恶,他整条小臂都是烧伤,有的面积大有的面积小,近看有些吓人,如同死肉盘踞在上头,可远瞧了只能看到他这手臂上纹着片片墨色梅花,他这个倒是文雅,比那些纹龙画虎的要好看些。 “能牵你手吗?” 她突然开口,谢沛低头看她,见她笑靥如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转头看她的,好半响,他笑了笑,“好啊。” 他手掌温热,有粗粝的茧子,是双糙手,与她牵过的多数男人相同。 他攥得轻轻,温宁随着他走,到了一处门前他松开她,从那一串钥匙上拿出一把来。 此时他左侧邻里一人走出门来,温宁恰巧就站在那处,那男人开门险些撞她身上,好在她反应算快赶紧向谢沛那退两步。 这么一来那人也在注意到她。 “哟哟。”那男人往这瞟一眼,目光在温宁身上定住,“小哥这次是赢了个婆娘回来啊?哈哈。” 温宁不由得看谢沛一眼,却听得他开锁的声音。 那人朝她走近一步,身上是一股子大烟味,温宁听得他嬉笑道,“什么时候也把你这技艺给大伙传传,你看咱们邻里这么些年,好东西也不见你拿出来分享分享……” 他说技艺,温宁一时间没了悟这人什么意思,只是他凑近她下意识的皱眉。 忽地身后一道力将她扯开,于她身前谢沛身量高大,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温宁听得他笑道,“再好的也是我的。” “不管是谁,想动我的东西……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ps:首-发:po18vip.xyz (po18 uip) 第二十一章只要他想… 男人的笑僵在脸上。 温宁直觉他目光已经变得狠厉,她稍稍向后退一步离谢沛远一点。 他们狗咬狗,她便站在后头。 这个世俗有一个好处,他不以女人“柔弱”为罪,而像她这种人最擅长如此。 “好好。”对视几秒,那男人收了凶模样,“你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摆摆手哼笑两声转身,“不过我告诉你,早晚有你小子苦头吃……” 温宁瞧着他离开,过一会儿身前的人这才有了动静。 “不用在乎他们。”他伸手轻轻拉住她手臂往里走,“你只要信我,其他什么人都不要信。” “好。”她回应他。 她当然不在乎,因为温宁谁都不信,她只信自己。 这旧宅不是楼房,院里就大的多,没什么东西反而显得有些空荡了,像是许久没人住过一样。 只是她路过那水井压水器,旁边一铁桶里还有半桶水,这说明是常用的。 温宁呼出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下些,倒不是她警惕,她真怕这谢沛是要将她带到这么个传不出声的地方悄悄办了…… 推门而入,屋子里开着窗晚风吹进来,倒是真的凉爽,只是这屋里头,实在是过于简陋…… 温宁打量着眼前的屋子,一架钢琴、一张大床再加上一个木桩人,厨房先不讲,其余的小家具,桌子凳子和两个小柜子…… 比起她那个家更没人气味。 谢沛将她的包放在床上笑道,“我提前去买了一张大床,我听说两个人同居的时候需要大一些的床才好。” 温宁笑了笑没作声,她已经开始想,这谢沛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 在这里普通打工仔的财通常是不外露的,更不要说是这种地方了,哪还有人能买得起钢琴,别说是买了,你要是叫别人晓得了怕不是要人财两空!大家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似乎是注意到她目光,谢沛站起身来走到那钢琴旁,伸手将那盖子掀起,手指在那黑白琴键上随意的“溜”上一圈儿。 他竟也是会的,因为温宁能听的出来,那是有旋律的曲,不是随手瞎弹。 “喜欢吗,我还会很多东西。” 这样一个人,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他像是个孩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颇为骄傲。 “对了。”他突然开口。 “我有东西想给你看。”他突然上前来伸手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说实话温宁不感兴趣,可当她跟着谢沛走过去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在后院子里,有一个支起的小拱棚。 “来。”他冲她招手。 温宁向前一步,这才看清他里头种的是什么。 玫瑰。 他说,“就要开花了。” 她抿了抿唇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处种玫瑰,种来做什么?” 谢沛侧头看着她白净的侧脸,他说,“不知道,想做就做了。” 她看他一眼,“谁教给你的骗女人的手段?” 她只是随口开着不怎么好笑的应付话,却听他在耳边浅浅的笑。 他唇右下角有一颗小痣,笑起来时不由得就让人注意到那处。 “我种时也在想,要用它们来做什么。” 他抬手,手背轻轻抚那骨朵,他说,“后来几遭,来来回回,有一天我想,或许它们始终是该属于一个人的。” 耳边是走漏的风声。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开口竟是斯文话。 他笑道,“只是那晚见你时,我突然就想起它们。” “原来,它们都是属于你的。” 他这样说,说的淡然。 可不知为何,这瞬间温宁看着他,突然就明白。 原来她于这个男人真是一个意外,他只是突然对她起了不知是什么微小的趣味她便于此。 恐那天,就算是只小狗儿小猫儿,只要他感兴趣,他就会带回来。 她不重要,是人是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 他想杀她,她就死在那个雨夜,他要她活她就随着他活下来。 她甚至无法猜测,因为他松散,且漫无目的,他想做什么便做了…… ps:首-发:po18xsw.com (woo18 uip) 第二十二章眼… 他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牙杯牙膏毛巾睡衣拖鞋……衣柜也给她空出位置,凡是她该有的他尽量都准备了个全面。 他问温宁吃饭了吗,温宁摇了摇头,其实她晚上不怎么吃饭。 “你先去洗澡,等你洗完了就可以吃饭了。” 他这样说还真往厨房那边走。 “不用,我不饿……” 温宁想阻止他,下意识的她抗拒吃谢沛的饭。 谢沛脚步顿住,他转头看着温宁,灯光下他目光深邃,温宁不知那是什么情绪,以防万一她暂且将谢沛的这个表情定为不高兴。 她扯了扯唇角,笑着走上前拉了拉他手腕,指尖碰到他手臂上的凸起时她感到他手臂微微颤。 “我是真的不饿,我习惯晚上不吃饭,你别忙了,好吗?”她尝试跟他四目相对,目光尽量娇柔,“或者,你跟我一起洗?” 于是温宁头一次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了一瞬的惊讶,仅有一瞬,他收起来,笑着摇了摇头,“不行。” “还太早了阿宁。” 谢沛顺从她的习惯,他松开她,将睡衣浴巾拿给她,他说,“传统意义上我们到那一步需要一段时间,虽然同居也有些早了,但是我总觉得你得待在我身边,要是再遇上那晚的事就不好了。” 他这样说温宁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分明他比那刘春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我先去洗。” 可对谢沛,温宁能想到的就是顺从,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她暂且不想去招惹他。 她想的是如此,可是在这里…… 温宁闭上眼感受到温热的水流从头顶、眼皮、脸颊经过,浸染她身体的每一寸。 她眉头微蹙,不敢深想,怕自己眼前又出现那个雨夜,他在她不远处拿着那把刀具,像是切豆腐一样从人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任那白骨现在眼前…… “呼……” 温宁轻吐出一口气,在那画面变得越发真实时睁开眼。 突然间,她抬头,目光忽地就与对面一双眼睛对上。 暗色的窗帘下一个人影诡异的弯着身子守在那,一只眼睛从微微撩开的窗帘里头探出来自上而下看她! 心脏猛地一抽,她吓一跳身子本能的向后一退,脚下还有未冲干净的泡沫,大理石的地板几乎没什么摩擦力,重心失去,她猛地跌撞在身后的墙上。 “劈里啪啦”身后的拖把洗发水都被她撞了个散。 外头谢沛一听到声音搁下受伤东西迅速冲进浴室,“阿宁??” 一进来就见她跌在地上,表情痛苦。 温宁也顾不上疼了,赶紧伸手指着那窗户道,“对面有人,刚刚有人在看着我……” 谢沛目光转向窗外。 她所指的窗户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那边的窗户也是敞开的。 收回目光,他拿起一边的浴巾来给她盖在身上,两手揽起她身子将她抱起。 温宁余惊未散,没有任何准备的,在这夜幕里,那身影足够让任何人心惊胆颤。 “别怕。”谢沛伸手将浴巾包在她身上搓几下,他伸手将她脸颊上湿漉的发丝撩开。 “这世上没有鬼!”温宁看着他,她的的确确看到了那窗户后的人,她咬了咬牙道,“有人在那边,绝对!” 谢沛看着她,他伸手为她衔去滑落到下巴的水珠,他站起身来。 温宁看着他走到一处矮橱那,他蹲下身,打开。 整整排器具,从大到小,排列整齐。 他站起身,温宁看到他手握一把小锤子和钢钉,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温宁轻呼出一口气,她从卧室那处收回目光,闭了闭眼方才那只眼睛还在她脑海中。 她咬了咬手指,试图控制自己颤抖的呼吸,手指被牙齿咬的钝痛,与身子的疼交织在一起…… 浴室里,他将这处窗前钉了帘子遮挡。 晚风扬起窗帘,谢沛抬头看着对面的窗户,那处依然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影。 他盯着那处站了会儿,握紧手里的锤子,猛地扬起手—— 锤子从他手里猛力掷出,一道弧线,坚硬与脆弱的玻璃相碰撞,“哗啦”刺耳的碎裂声,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下,碎片如星碎缓缓掉落。 这动静太大,一时间外头人声犬声骤起,骂骂咧咧…… 风过,透过那破碎的玻璃,对面暗色的窗帘被扬起。 谢沛眯了眯眼,合上窗帘…… ps:首-发:po18vip.xyz (po18 uip) 第二十三章杀戮欲望 墙面上被锤头磕出的痕迹是那男人的警告。 窗侧,人影蹲在窗檐壁,拇指指甲被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 “疼?” “疼。” 谢沛伸手握着她的腿轻轻摆动,他伸手摸了摸,“应该没伤到骨头。” “很疼……” 谢沛抬头看她一眼,她发梢还滴着水,滴在他手背上,他站起身给她拿了条毛巾,“明天我们去看看。” 温宁点头,她伸手接过,垂着头擦头发。 他进去洗澡,出来的时候见她坐在窗口点烟。 谢沛站在远处,他不打算上前,就站在那远远地看着,直到她手里的那支烟也燃尽了,晚风将她发上的水珠带走,她微微侧头,眉目冷淡,不知喜怒。 “我将那处钉上了帘子,是我没思考周全。” 听他开口,温宁转过头来,她站起身将手中烟蒂丢到垃圾桶里。 抬头间她换了副模样。 谢沛见她走过来,到他身前,他低头,见她牵起他手,指尖微凉,拉着他坐在床边,拿起毛巾来给他擦头发。 静静的,谢沛静静的坐着,目光放空,耳边只有她轻柔的声音,“没事啊,我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没说话,她低头,轻轻磕在他肩膀上,谢沛手臂一颤,在她发丝撩过他脸侧时他眨了眨眼。 “我只是太怕了,那晚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她声音娇媚,像是在撒娇,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颈,温软贴在他后背上。 谢沛转身看着她,四目相对。 温宁未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欲。 他说,“别怕,他们都是该死的人。” 他眼里闪着光。 温宁心头一颤,她再一次在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了那时的情绪。 他在为所谓的“惩罚”喜悦着…… 房间里不知为何开始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气息,像是有什么要急着挣脱牢笼。 温宁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唇角想说什么,谢沛突然伸手拥住她,瞬间,她陷在他的气息中。 男人的大手在她头上轻轻拂过,他低声更像是叹息,“只是你给我一种感觉,好奇怪。” 这句话,她听过太多遍…… 她是个妓女,她见过太多男人,虚伪的,装模做样的,他们说,你好特别,你跟其他女人对我而言不一样啊,他们远比好色的那类更让人恶心,对一个妓女付出自己的滥情竟然也企图获得赞赏…… 她笑问,“是什么?” 温宁垂眸感觉到他嘴唇贴在她耳侧,他说,“我本该杀你。” 她手指轻颤。 她是个烂人,温宁一直承认。 可眼前这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谢沛靠在她肩膀上,瘦弱的,脆弱的身躯。 他垂眸,唇瓣在她软嫩的耳侧摩擦,张口,尖锐的牙咬在她耳垂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惹得温宁嘤咛一声。 “疼……” 她这样娇娇。 谢沛低低的笑,搂紧她,好像再微微用力就能将她折碎。 他本该杀她,在那晚杀戮达到顶峰时,他没能下手,后来那个夜他辗转反侧,他想着她,尾随着她,在她有任何行动前出手。 他本该杀她,可他对她好像没有任何杀戮的欲望,在他幻想要将她怎样处理时,那种到达顶端的愉悦并未在出现…… 他呢喃,“我的老师曾告诉我,欲望会在某个人面前停止,我不信,可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那晚谢沛与她躺在床上,他什么都不做。 “看那个杯子。” 温宁看向他指的那个位置。 陶瓷的杯子,一看便是手工的,有些不平整。 他说,“是前段时间做的。” 她扯了扯唇角,方想说什么,眼前人突然低下头。 他贴近她,鼻尖与鼻尖几乎相触,她呼吸一窒,下意识的,温宁抬头与他相望。 他笑道,“我突然觉得应该给你也做一个,怎么会这样阿宁……” 怎么会这样。 温宁看着眼前这人,他不戴眼镜时眼角下还有两颗痣,正与嘴角那颗相斜。 从前,她听人说,这样的人是前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经历了痛苦,却至死也不肯放弃这段感情。 于是他在眼下留下痕迹提醒自己,告诉自己这一世还要继续寻找…… 她也想问怎么会这样。 她与他至今见过两面,惧他怕他在她眼里她与那刘春生一类无疑,她对他毫无任何正方情感。 为什么这人字里行间好像都在说,他喜欢她。 ps:首-发:po18vip.xyz (po18 uip) 第二十四章与他 谢沛不会限制她的自由,他不需要温宁时刻跟在她身边。 按照约定他给她的钱,温宁全都存在了存折里,叁万块,最让人眼红的工个月也不过百块,你娶个媳妇,有点小钱的彩金也不过是一万块…… 温宁算了算她得奋斗好几十年啊。 他有工作,可他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么有钱,温宁不知道。 他只对她说,没钱就管他要,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有一点,听他的话。 于是温宁还是回到了店里继续工作,不出台,只是“上半身都是客人的”,拿高额的小费也不过是叁贴四跟,贴脸贴肩膀贴腿,跟唱歌跟跳舞偶尔脱个衣服都是家常便饭…… 谁会嫌钱多呢,何况,她要很多很多的钱,没文化没背景没条件,钱是女人唯一的权力,她把赚钱当成梦想。 等到哪一天,她觉得这笔钱可观了,她才能得以自由。 休息室内电视上放着最近的无营养新闻,那家的有钱人又娶了哪位唱歌的明星,“一夜之间山鸡变凤凰”,“宋氏大少海归准备接手家业,未婚妻系水家小姐呀?”等等等。 “边个唔想做富家太太丫……” “哼~咱可不像人家富贵命,我看那唱歌儿的杨小姐长相也就六分,不知道使得什么手段呢。” 就这些事才被关心的最多,前段时间的南冈山扑朔案件犹如鸟儿掠过水面般没了影踪…… 温宁看了眼时间,过去换衣裳。 她人刚过去,身后几个人就聚作一团,窃窃私语。 “我仲以为她系要辞职,怎么仲返工啊……” “猪呀你!你睇那小毛孩,噉似系有钱佬??” “都不知怎么被她迷住了,从哪来的钱,日日骑住个摩托可有咩钱?你睇那林淼淼的老板,进口轿车呀!” 温宁补了个口红,挎着包往外走,路过几人她笑道,“就算做有钱太太,都唔系同一个层次的人,不如将自己多卖几个钱划算呢~” 说着她开门走出去。 与前些天一样,她们口中的小毛孩还是靠在他的那辆摩托旁点着烟等她。 他头发有点长,平日里会扎一个小揪在后头,到了这个月份,他还穿着短袖。 谢沛抬头注意到她,冲她一笑,“下班了。” 温宁看着他,扯了扯唇角回以一笑走过去,“辛苦了~” 谢沛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几秒,他直起身来跨上车子,将头盔递给她,“去市场吧,今晚我做饭。” “好。” 她坐上车从后头揽着他腰身。 跟了他,他一直都是带她在外头吃的,天天不重样,这还是他头一次说回家吃。 市场温宁还是常去的,这里头的地摊菜便宜,还能砍价。 今天她跟在谢沛身边,看着他砍价…… 温宁看着他同那大姨对价的时候一愣一愣的。 最后还是谢沛砍了五毫子装袋拿走。 他一手提着袋一手替她拎着头盔,转头看温宁正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温宁摇头,“没事……” 她只是想不到谢沛会做这种事,可细想,他什么不做?他什么都做。 谢沛看着她笑道,“我只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很有趣。” 不知道是哪里有趣了,温宁笑而不语。 他们向外走,谢沛将袋子挂在车把上,温宁正欲戴头盔,远处一道声音留住她。 “温宁姐?” 她与谢沛同时转头。 只见一姑娘从车里走出来,冲她挥手。 “认识的?”谢沛垂眸问她。 “算是。”温宁冲他笑笑,转头向前几步,与她迎上,“淼淼。” 林淼淼走过来一把拉着她手,笑道,“好久不见,刚刚隔着远我就看像是你,我让阿崇开过来瞧瞧,还真是你呢!” 温宁笑了笑,“是许久没见了。” “你还在柳姐那工作?” “嗯。” “这段时间不好做吧,我听说是被禁了一段时间呀……” 她们对话如常,谢沛稍稍向后退一步给两人留出空间。 林淼淼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这男人是与她一起的,她抬头向谢沛看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悄声问她,“你与这人是一起的?你弟弟?怎么不曾听你提过……” “不是。” 她这样说林淼淼就懂是什么意思,再抬头看谢沛一眼,只见谢沛对上她目光冲她一笑。 再看他那衣着摩托,林淼淼咂舌,“温宁姐你别不是被他给骗了吧??” 温宁也下意识抬眼看谢沛一眼,只见他也看着她,眉眼弯弯,她心里一咯噔对林淼淼道,“没有,是他包了我。” 林淼淼直觉不可思议,刚要说话身后突然响起喇叭声,方才她下来那车上,驾驶座的男人探出头来喊她,“走了!还要讲多久啊!” “来了——” 林淼淼转头应一声,只得对温宁不好意思道,“我得走了啊温宁姐,改天我请你吃饭……” 温宁点头,对她道了别,见她上了那车。 隔着玻璃还能看到她侧头对那男人说什么,那男人皱着眉头,最后车子扬长而去…… “走了。”身后谢沛走过来给她扣上头盔,“回家了。” 温宁收回目光。 ps:首-发:po18me.com (po18 uip) 第二十五章循规蹈矩 “怎么样?” 温宁看着与她相对而坐的男人。 真如他所说,他不是很会做饭,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很好吃啊。”她说。 谢沛笑了笑。 他总是这样,他似乎从不愿去点破别人,这一点温宁不讨厌。 月色如银。 她坐在床边看着男人与那木桩人比比划划。 除了第一晚,每晚他都会在这个时间练习。 第二晚温宁才知道原来他竟是学功夫的,至今已经学了十个年头了。 也难怪他身手那样厉害…… 指尖的烟就要燃到尽头了,她低头将烟蒂按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 “哎……” 温宁仰面躺在床上,闭上眼,周遭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和肉体与木桩碰撞的声音。 她睡不着,一直到谢沛洗完澡躺在床上她也没能睡着。 温宁微微睁开眼,他坐在床头,手里拿着笔在记着什么。 她闭上眼睛,缓缓向他靠近,最终身体贴在他的腰腹上,她伸手揽着他,手指在他腰上轻轻抚弄。 她是有技巧的,谁让她是个妓女,她最会的就是取悦男人。 而他与其他男人一样,他不拒绝。 温宁额头贴在他腿上,薄被下,她双腿已经与他贴紧,睡裤被她蹭起,没有任何屏障的她与他肌肤相贴。 她尝试着请轻喘息温热的气体代替她的唇亲吻他,引诱他,手指顺着腰线缓缓向下,摸到那裤边时,有意无意的她指尖微微探进去又挪出,如此反复,就在她要伸进去的时候,突然她作乱的手被按住。 头顶上是他低笑的声音,“我在想家里得添点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温宁抬头看着他。 一如往常,他含笑看她,于他眼中没有一丝欲念。 “没有啊。”她顿感无趣,收了手,这次乖乖的躺在他身侧不再乱动。 “再买一个衣柜吧,用来放你的衣服,然后再买一个鞋柜用来放鞋子,买一个电视你不会无聊……” 温宁闭着眼,头顶上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悉悉簌簌是他拿笔记在纸上的声音。 她只跟着轻轻应和,谢沛低头看她,半响他伸手轻拍她肩膀一下一下。 慢慢的在他的声音中她竟有些昏昏欲睡了,直到他身子有了动静,他下床关了灯,然后回到她身侧。 谢沛不会拥着她,谢沛只会看着她。 不知为何,在这黑夜中,在他目光下,温宁又渐渐清醒。 他说,“我们得循规蹈矩阿宁,老师说女人的衣冠不能随意脱下。” 是了,谢沛不跟她做,他总在替她披衣裳,从见她的第一晚开始,他好像不是那么喜欢做爱这件事,所以他从不在女人身上找乐趣。 可他也不要她跟别人做,因为她是他的东西了,她得听他的话。 “不是所有事都需要循规蹈矩。”她难得反驳他。 他杀人难道是循规蹈矩吗。 他要教一个妓女尊重自己的身子,有些好笑,但她不稀罕,不稀罕姑娘的纯洁。 可他不恼,好似也高兴,“你说的对阿宁,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循规蹈矩。” “那不过是因为他们要蜷缩在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们选择随了大众。” “我当然赞同你,但这件事,我赞同老师。” “你老师是谁?”她纯粹好奇,因为他总是在提,这是他鲜少常说的人。 他有那么几秒没了声,温宁眯了眯眼细声道,“我随口一问,你不要生气呀。” 她真以为这男人要生气了,可回应她的是他的低笑,“我不会生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介绍一个死人。” 温宁不想说话了,她不再作声,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谢沛他们总是产生这种奇怪的话题。 按道理讲他们之间应该只有,“今天做哪种姿势。”“骚货、婊子”。 可他总爱对她说,“不要在意那些人,死的活的,他们都是假装颓废,你不能上当阿宁。” 轻轻的,温宁感到他伸手轻触她耳垂,如同低语呢喃。 “你只要相信我,其他人什么都不要信。” ps:首-发:po18vip.de (woo18 uip) 第二十七章开幕 温宁跟林淼淼算是熟的,那天碰面后林淼淼就给她打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她本想拒绝,林淼淼却找到了店里。 谢沛没有手机,温宁只能在这里等着他来再跟他说这事。 一时间店里的女人开始问东问西。 “你呢玉扼子得好几千罢淼淼?” “前些天我听讲李生最近喺大场子又赢了不少吖?” “睇下呢件衫,我睇你都靓了好多,日子同富家太太没差啦!” “淼淼这才真系同对了人啊……” 这话明显就在往她身上砸了,林淼淼看温宁一眼只与他们打哈笑笑。 温宁也不听不问,只看看时间差不多喊林淼淼一声,“走了淼淼。” “哎!”林淼淼也是逃也似地赶紧从一众人里站起身来跟上温宁。 木门合上,她们方才冷哼,“有钱都改不得做人家狗的习惯吖~” 林淼淼跟着温宁走出去,果然见谢沛坐在摩托上等温宁,因着店里那些女人的话,她不由再得多看他几眼。 谢沛抬头,见温宁与一姑娘一同出来,他看着那人,也是认得她。 温宁虽没向他提过,但是见上次那样子应该是跟她关系尚可。 “怎么了?” 见她走那表情谢沛便知她是有话要说。 “许久未见的朋友,想约我一起吃晚饭,我跟她说我等你想法再讲,你不喜欢我就不去。” 谢沛看着她,再看看身后那林淼淼,半响他笑了笑道,“你们去哪。” 林淼淼听到赶忙上前讲,“望福路的那家菜馆,就在这附近,不远的!” “是吗。”谢沛冲她笑笑,转头看着温宁,“那你去吧,八点钟我去那接你。” 他这样好说话。 林淼淼喜上眉梢转身去挽着温宁手臂笑道,“走吧温宁姐。” 温宁看谢沛一眼,谢沛只对她笑着挥手不说其他。 她们身影渐行渐远,谢沛才直起身子,发动车子。 “红山茶。” 他停在那小铺前掏钱买烟。 老头给他拿了两盒,问他,“将那女仔追到手嘞?” 谢沛接过烟笑了笑,拆开,递给他一支。 老头接过来摸出盒火柴来划亮,他搬出两张马扎冲他拍拍,“来坐,我睇下她同人走了罢,你饮啖茶再走。” 谢沛看他几秒,支好车过去坐他身旁。 给他倒一杯茶水,老头叼着烟,瞥他一眼,笑道,“冇咩想问我?我在这十几年,喺呢间铺头起埋我就在这了……” 谢沛点了点指尖烟灰,匀出一口烟雾,看他一眼笑问,“方才那姑娘是她朋友,我听阿宁说她不在这工作了。” “哼,你这靓仔看得挺宽。”他哼笑,“系吖,先前她俩常一齐行路呢……嗯、你唔系本地人罢?” 谢沛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 老头咂了咂嘴,好半响道,“你知东头嗰个大赌场丫?” “系你罢,我劝你一句,唔好叫你个女仔再同她走动了,买她那个男人可唔系咩好东西吖。” 谢沛眯了眯眼,伸手扶了扶眼镜。 他摸出几张票子来递上前,“愿听其详……” ** 林淼淼抬头看对面温宁。 大半年未见,她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她比温宁晚去店里,她从乡下来的,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这里的女人漂亮有气质,与她大相径庭。 第一次见到温宁的时候林淼淼都愣住,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她是个老实人,她们背后说她蠢说她笨她都知道。 在这里大家互相排挤说风凉话都是常事,哪个没被嘲过。 温宁总是招人嫉的,因为她长得好,业绩好,也更招男人喜欢。 最重要的是,她比她们更聪明…… 她喜欢温宁,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跟那些女人还不一样, 她甚至仰慕温宁,她想成为温宁那样性子的女人…… “你过的好吗。” 温宁开口,将她从记忆中拉回来。 “……还不错啊。”林淼淼冲她笑笑,“你看我,现在吃穿不愁,有钱花,很好啊。” “是吗。” 她倒是懂得知足。 温宁看她,“你觉得好,那就好。” 林淼淼笑了笑,捻了捻手上的镯子,“阿崇对我,挺好的,他啊他还说过段时间要带我去学车呢,他要给我买车啊,对了!悄悄告诉你啊温宁姐……” 她微微低头,笑道,“我跟阿崇已经登记了……” 温宁愣了一下,她脑中迅速的划过那个男人的脸,皱眉,“你跟他?他家里人呢?” “他、他没有家里人啊,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林淼淼抿了抿唇笑道,“我不是同你说过吗温宁姐……” 温宁这才想起来。 林淼淼确实跟她说过,那个叫李崇的男人不是什么有钱的老板。 他是一个赌徒,他说,这两年手气好赢了不少钱,这才有了钱干点别的事…… “你跟他结婚……”温宁欲言又止。 她想跟林淼淼说这样的男人不适合结婚,可看林淼淼那表情又怕惹她心里不痛快。 “祝福你。” 她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谢谢你温宁姐。” 见她笑靥如花,温宁扯了扯唇角偏开头。 那个男人不会给林淼淼幸福,只是看着那男人的脸她就知道。 温宁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ps:首-发:po18me.com (po18 uip) 第二十八章插曲 “结婚的时候我一定邀你来参加,你来给我做伴娘吖。” “好,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谢沛将头盔递给她要她好好戴上才发动车子。 透过后视镜,身后林淼淼削弱的身影越来越小,模糊的,温宁还能看到她在冲自己挥手,她就站在那处昏黄灯光下,渐渐从她视线中消失…… ** 夜,天上缀着星,微风轻轻阵阵吹,时间已经不早,街道寂静,偶有一两声犬吠。 她身影萧条,推开门里头人声随着饮酒臭味一同袭来。 林淼淼身子微顿,抬步踏进去。 她在门口换鞋,低垂眉眼,已经对这场面多见不怪。 “哟,对象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看到她出声提醒一句,大家伙儿这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淼淼回来了,这么早啊?”李崇赶紧放下手中酒瓶子,站起身来。 “嗯……” 林淼淼还不知所以,就被他拉到一旁听他道,“老婆,这几个是场子那边的人,我刚跟他们说最近手头上没钱嘴皮子都说烂了才拖点时间,你可别把钱的事给秃噜出去喽!” 林淼淼抬头看着他,又转头看看外头那几个男人咬了咬唇,“要不咱先不急着买房子,你欠他们多少先把这钱换上了,拖得时间久了要是滚的越多那……” 李崇脸色渐难看,一把抓住她胳膊,低吼道,“到底谁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不听我话是不是?!” 林淼淼愣一下,下意识向后退一步,“阿崇、不是……” 她是个懦弱性子,总是像只受惊的鸟儿般,李崇抿了抿唇,收了厉色低声道,“你乖乖的,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要反驳我……” “喺嗰亲热呀,你两个——” “李崇,当哥几个系外人咁?有什么话过来讲呀。” “哎——” 李崇眉头紧皱,转头应了一声。 看着面前眼眶微红的林淼淼,他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记住我说的淼淼,一会儿他们要是喊你喝酒,给我点面子,不要拒绝了懂吗?” “……嗯。” “这才好嘛!”他捧起女人脸亲吻一下转身迎向酒局。 林淼淼看着他的背影,她攥紧手中的裙边。 吸气,忍住,再吸气,虚空,惺忪,再虚空。 最终她踏出“范围圈”迎向“人世间”。 “听陈崇说你之前喺窑子工。” “那一定好能喝呀!” “行一个——” 杯杯酒入喉,辛辣,往事上心头,叫人红了眼眶。 她是个乡下人,她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本事。 有一个逆来顺受的娘。 她帮人缝鞋底,洗衣裳,没日没夜,磨了茧,冻了疮。 她要她好好念书,走出去,找个好人家。 可她那没什么人性的爹不让,他拎起扫帚,木棍子,凡是能用的都往娘身上抄! 可她娘夜里常偷偷对她说,“熬吧,我再熬熬,等你念出去,嫁了人我就熬出头了,介时你可要记得把娘接去你家里啊……” 爹不给她钱念书,于是娘缝更多的鞋底,洗更多的衣裳,磨烂了手,使坏了眼,挨更多的打。 她说,“我再熬熬,这日子都是熬出来的淼,一切都会过去的……” 后来她把自己熬没了,她也没熬到她嫁个好人。 她将其称之为命运。 “淼淼?”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她也是无力改变的人。 于是她也成了她母亲。 “淼淼?张嘴把这个喝了,喝了你就睡吧……” 耳边的声音是谁林淼淼也要分不清了。 在意识失去前,她还记得她母亲那句,“熬熬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还有温宁。 温宁说,“拼你想要的,争你想争的,只要不死终会出头的。” 只要不死,终会出头…… ps:首-发:rousewu.cc (woo18 uip) 第二十九章人情恶 夜半凌晨。 几人从门中踏出。 “得喇得喇,不用再送了。” “好好,周哥你们慢走啊,得空了再来喝酒聚聚……” “哼,下次再来就不是同你聚聚了。”周顺瞥他一眼冷哼道,“早早准备好钱,不要再再让哥几个来提醒你!” “你放心!两周内我一定把钱还上喽!” 周顺也不与他再多废口舌,只让他记着自己说的话,便着人上了车。 “这李崇真能还上钱吗,别是忽悠咱几个呢,到时候人跑路了那怎么办……” “佢够胆?!要佢狗崽子好睇!” 周顺点上一支烟,“唔还,就攞你命,他这种人活着倒不如死了算。” 前头那人发动起车子,开口道,“他怎么又有婆娘了,怎么我感觉他刚没了老婆不多久……” “系鸡啦,他讲是老婆就是老婆?我看是专门找个鸡给我们屌的啊,下那么多药,像条死鱼一样,还不如老子去找鸡呢!” 周顺哼笑不讲话。 车子向外行驶,就要驶离街道时,突的一辆摩的从他们身旁开过。 “妈的,找死啊!”驾驶座上那人叼着烟要加大油门撵上去…… “哎。” “干什么?” “先别撵了,那不是,姓谢的那小子吗……” ** 谢沛今天来的比昨日要晚些。 他不说为什么,温宁便不问。 夜深要入眠时,他突然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很要好吗。” 温宁知道他是在问她与林淼淼。 她沉默半响,只道,“聊的上的朋友……” 谢沛看着她,忽地低笑,“是吗。” 他说,“世情薄,人情恶……” 温宁抬头望他,他低头牵起她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至此,他不再提起此事,温宁原不放在心上…… 可那此后,她再未收到林淼淼的任何消息。 叁天后的下午,温宁挎包正准备离开外头一人忽推开门喊道,“姊妹们——” 屋里众人被这一嗓子惊得要跳起。 “哎呦,你一惊一乍嘅做咩呀!” “大事情哦!就前些日子回来的那个林淼淼啦……” “给人抛弃了?” “不是啊。”那女人转身关上木门低声道,“那林淼淼,死啦……” 话尾一落,房间里寂静两秒,“哇”的一声炸开了锅。 “真系假啊?!” “前些日子不还好好……” “你从哪里听来的啊这事。” “我前些日认识的那个男人,与林淼淼那个暴发户认识啊,在东赌场推牌的时候那李崇自己讲的啊,说是摔死的呢……” “摔死??” 耳边她们声音清晰无比。 “啪”的一声木门开又合。 她腰板挺直,略过这形形色色的人。 拉开店门,温宁大步踏出去,车水马龙声在耳边,她一时竟也有些失神。 谢沛还没来,她站在门口,默默的,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按下林淼淼的号码拨过去。 耳边‘嘟嘟’声,不会儿对面提醒她对方已关机。 温宁再没收到林淼淼的消息,也不会再收到林淼淼的消息。 她想起那晚,谢沛问自己,林淼淼与她是什么关系。 她不愿多谈。 他说,世情薄,人情恶。 人生确似风中絮…… 林淼淼是摔死的。 怎么摔死的? 温宁只觉好笑,心中像是堵着一团棉絮,那叫李崇的男人将这话放出来实在是别有用心…… ps:“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是唐婉的《钗头凤·世情薄》(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她跟陆游的故事,悄摸摸吐槽,我还挺不喜欢他的…… 第三十章中幕 他近日总晚归。 每每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 房门开合声,温宁睁开眼,以往工作时间形成的习惯让她一直都睡不着。 “啪”的一声他用打火机点燃一支蜡,浑浊的火光将将照亮这屋子。 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温宁眨了眨眼,周围静的只有他执笔书写的声响,窸窸窣窣。 状似不经意,她轻轻翻了个身。 目光所见,他搬了张凳子坐在桌子旁,眼镜的边缘泛着橙黄的光亮将他有些苍白的脸映上暖色。 看着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她微眯着眼睛,思绪更加清醒。 她睡不着,她心里有一根刺扎在她心头如何也不能抚平。 她本不该在乎的,可感情这东西不由自己,她想着,念着,是林淼淼的死。 温宁突然发现,原来她这一身锈的深沟人竟也是有心的。 于是她开口,“谢沛……” 她声音轻轻柔柔,似光拨开他身侧云雾,谢沛手指微顿,放下手中笔转过头来,“我吵醒你了吧。” “嗯,你在写什么。” 有几秒的空档,他似乎在思考,过后他笑道,“日记?” 温宁扯着被子,乌发中她一张脸柔的不可思议,她的目光好似也被这昏黄的火光染上温度。 “你写好了吗?你能上床吗,我有点睡不着……” 她盯着这个男人,以柔弱请求。 不知道这对他会不会有用,若是其他人,她只要脱了衣裳,开开腿,可他不,对他,温宁要‘变幻莫测’。 可她忘了,谢沛是个什么样的人,女人于他而言并无趣味。 “好,我去冲澡。” 这种把戏有的人施一千次也没用,而有的人,施一次就够了。 他洗了澡,擦干了头发,吹熄了烛火,躺在她身侧。 一如往常他与她相对,他说,“睡吧,睡吧阿宁。” 温宁看着他,缓缓地,她向他靠近一寸,那个徘徊在她喉间的问题她问出口,“你还记得前段时间那个女人吗……跟我一起的那个。” “记得。” 温宁没说话,她伸手拉住他的手,在他的允许范围内,轻轻的她握紧他,感受到他手背上的些疙疙瘩瘩的伤疤。 “她要结婚了。”她异常平静的说出这话,可她感受到谢沛的手指颤动。 于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脸,却能通过肢体感受到他真实的“语言”。 “是吗。”他的声音平淡,“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吃饭的那天,她告诉我想让我去给她做伴娘。” “这种事情要包红包吧。” “是啊,按道理讲。”温宁轻笑,“可惜,她死了。” 好半响再也没有人讲话,她的话尾也没被他接过去。 她问他,“你那天为什么要问我那个问题。” 谢沛没回答她,对于她的询问他选择沉默。 过了许久,久到温宁都以为他是不是就装睡这么应付了,她抿紧唇,心里那妄想质问他的作死想法被她狠狠的按下。 她轻吸一口气笑道,“算了,她那样的人死也是正常的,活着才罕见。” 有的人住在高楼,有的人便活在深沟,有的人抬头是蓝天白云,有的人抬头便是喘不过气的烟霾。 她这样的,她们这样的人…… 她缓缓松开握着男人的手,温热的触感就要分离时,忽地她的手又被牢牢地抓住。 温宁听到他说,“过来阿宁。” 像是叹息,她被拉入一个宽厚的身躯中,这是第一次,在此刻,这个男人,谢沛将她拥入怀里。 他的声音轻轻在她头顶上响起,“她是怎么死的。” 温宁咬了咬牙,“摔死的。” 谢沛轻笑,“你这么想?” 温宁揪紧他胸前衣服,他果然是知道什么的…… 好半响,她说,“……与我无关,我怎么想重要吗。” 是这个世界病态了,他要把活着的人往死路上逼,那些该死的人却活的好好的! 于是她们大多数人都半死不活的吊着,直到她们都成为林淼淼……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是吗。” 他温热的手掌贴在她脸侧,轻轻的那手指像是无意识抚过她唇角。 他没回答,又好像做出了回答。 温宁垂眸,她张口咬住他指尖,慢慢的她咬合的越来越重,直至她舌尖尝到一丝腥咸味。 可他不闪躲,也不作声,只是轻轻的伸手轻拍她肩膀。 或许是他真的纵容,在她察觉到偏爱的可能时,竟也敢短暂的将情绪发泄在他身上。 …… 那夜,我在谢沛怀中睡去,清晨也在他怀中醒来。 第二天下午他来的甚早。 他进店里找到我,我们去吃了饭,回到家,我看到他从橱柜中挑了一把小锤揣在外套里侧。 他说,除非是他回来她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也不要出去,等我回家。 谢沛走了,他在落日余晖中出发。 他不说其他,可我就是知道。 他是去杀人了。 首-发:rousewu.uk (po18 uip) 第三十一章佯装 黄昏谢去,夜幕铺开,沟渠,小巷都掉进沉寂中。 李崇哼着小曲儿从赌场大门走出。 今日赢了个盆满钵满,他就知道自己是被老天爷眷顾的人。 就说,往日那些小赌钱就是不过瘾,还是要大赌注才能将他的价值体现出来才是。 见好就收,赢这一笔他状似再输两局急忙撤退。 他走到车边,拉开驾驶门坐进去。 手机随手丢在前头,开车从这处驶离,顺着熟悉的道路,往回开。 道路寂静,仅有几盏算不得多亮的路灯和晚风轻轻佛过,树叶被吹的发出沙沙声。 到了他那边的路,夜将这道压得更深了,有些坑洼的小道颠颠簸。 李崇心里不止一次的谩骂这条破道,想要换房子这个想法在他心里头徘徊许久了,只是他一直没狠下心去买。 若是买了房,那就真是两手空空了,哪还有钱再去赢大钱啊。 他这样想着,一边心里头盘算着近日这几笔钱该如何潇洒去。 再去找个女人? 得去重新搞张身份证咯,先哄她玩上段时间,把家里头情况都摸索明白了…… 李崇咧着笑,昏暗的车厢内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哟……” 那些个蠢东西自己愿意跟他的,怨得了谁。 渐达目的地,李崇将车子停在门口,他将车窗都按上。 “啪嗒”拔出钥匙时,整个车厢彻底暗了下来。 他抬手,正欲拉开车门下车。 忽地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摩擦声。 李崇身子顿住,他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 人影起,黑衣黑帽,男人放大的笑脸突然显现在镜中! 他整个人汗毛竖起,脊梁骨发冷,大叫一声,变貌失色。 镜中男人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中,铁锤反着银质的光,映在他漆黑的眼里,诡异无比。 李崇惊慌失措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身后人低笑道,“晚上好。” “你——” 他话音还未落,男人举起手中铁锤猛地向他捶去! 钝痛从头部传开,李崇眼前昏黑,只感到有什么东西淌下,嘴里呢喃着还想说什么,猛地又受一击! “人不为己,可不是这么用的。” 李崇再没了言语,失了意识直直倒下去。 谢沛收起锤,看着他,低头扯几张纸将李崇脸上的血迹擦去。 拔出车钥匙,因着人没了意识,身子疲软如烂泥,谢沛几乎是拖着他下了车。 外头夜风徐徐,街道四下无人,唯有这黑衣青年像是拖着一烂醉的男人前行。 “阿崇?” 忽地头顶上有声喊。 青年身子一顿,前行步伐停下。 楼顶上,男人趴在阳台上皱了皱眉又喊一声,“李崇?是李崇不?” 回答他的不是叫李崇的男人,而是他身侧的年轻人抬头,冲他笑道,“是啊,他饮多了,我来送他返屋企呢……” 张恙看他一眼,再看他身侧的人,只见他露出个侧脸来,确是李崇不错。 他笑了笑点了点烟灰,“这样哦,我还以为是谁呢大晚上的动静这样大。” 谢沛笑了笑,搀着李崇要继续走。 张恙盯着他,只见他刚走一步突然停住,他眯了眯眼,见那青年抬头颇为为难道,“哥,我一个人托他实在除不开手,可不可以托你帮手呀。” 他目光诚恳,眼神中夹杂些许尴尬,张恙看他几秒,他叼着烟对他摆摆手示意他等他会儿,就下楼。 楼顶上,男人没了身影。 楼下,谢沛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身侧的李崇,低声轻笑。 ps:首-发:rousewu.uk (po18 uip) 第三十二章行善事 这青年唇红肤白,托着李崇这么个大男人轻轻喘息。 见他下来时他面露喜色,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张恙轻咳两声,叼着烟走到他身边一手托起李崇发到肩上,“我来吧,我来……” “多谢哥了……” “没事,有钥匙吧?你去开门。” 谢沛拿着那一串钥匙走到门前去开门。 试了几把门才打开,他在一旁开门,张恙便将李崇搀进去。 “妈的,这小子还真不轻快啊!” 一把将他发在沙发上,张恙喘了口气。 谢沛转身走过来笑道,“好在有你。” 张恙看着他,打量几眼开口道,“你跟李崇哪里认识的?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听口音你是本地人吧。” “系呀,一个赌局嘅朋友,呢唔系今日赢了钱饮了几杯,他说最近开心完头嘞,饮多了,只好我将他送返嚟了……” “这样啊。”张恙点了点头,看了眼沙发上的李崇,只觉他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不太好看,“他最近确实是有点钱了……你跟他认识许久了?” 他目光锐利,带着审视。 谢沛笑了笑,“不算许久,聊得上,又都算系坦诚,交往次数就多了。” “交心?”张恙笑了,看着他道,“怎么个交心?” 谢沛见他走近,身子依旧站的挺直,“将心比心。” 张恙走到他面前,这谢沛比他要高些,他需微微抬眼瞧他,“他最近正是要用钱买房呢,没去找你们借钱?” 谢沛看着眼前这人笑了笑,“怎么会找我借钱。” 张恙眯了眯眼,手悄悄背后要摸后腰里的家伙。 “他老婆留给他的钱,还不够啊?” 张恙手顿住,他看着面前这谢沛,好半响他笑了,“你连这都知道啊。” 谢沛只笑不语。 张恙低头摸烟,递给他一支。 “我不抽烟。” 他两手揣在衣袋里不伸。 张恙哼笑,自己点了一支,“我还以为你是死差佬呢。” 他吐出一口烟雾,“他居然连这事都告诉你了,我还想这只我自己知道呢。” “你知道?” “知道啊。”张恙笑道,“我与他可是一条裤子长大的。” 谢沛笑了笑,一双眼睛盯着他,“他与我讲那保险得了五万块。” “哈哈。”张恙得意,“看来你还不够交心啊。” “骗我的?”他佯装惊诧。 只听那张恙笑道,“头一次那女人是六万,第二回是八万,今年这个,十万啦。” “这么多?” 他答,“不然呢,不是钱多能做这种事,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呢。” “你也做过?” 张恙眉头紧皱,“别冤我,我可不做。” 他看一眼沙发上的李崇道,“我劝过他别做这事,他自己走火入魔,杀了一个又一个,还想拉我同他一起,我可不。” 他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有一天,他得死在差佬手上。” 谢沛看着他那表情有些意思,问他,“既然这样,你还与他交往。” 方才这张恙诈他李崇近日要买房时,显然是要向他出手。 张恙冷哼,捏着烟,“他帮过我,是个人总要懂知恩图报。” 他似乎不愿再多讲,从谢沛身旁经过,“走了。” 屋内静静,唯有他自己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直至张恙走到玄关处,不知为何他脑中出现身后那青年的模样。 总觉他身上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 张恙伸手去拧门把手。 “咔咔”两声,他皱眉,再使劲,登时愣住。 门内锁死完全打不开。 而他身后脚步声响起,张恙猛地转过身去。 只见那青年一手扯着橡胶手套戴上向他靠近,张恙这才警觉,打这人进门开始他一直揣着手,而谢沛开门时他也未发现不对劲……他只拆下一只手套,而那上头正是方才他攻击李崇时擦得血…… “妈的……” 张恙咬紧腮帮,倒也不退缩了,向前一步,他摸了摸后腰的刀,“你是那妓女的朋友?” 谢沛不语,只含笑盯着他让人发毛。 他咬了咬牙,猛地拔刀向他冲去。 刀尖挨他还有两寸骤然停住… 他手腕被那手狠狠攥住,这人力气之大,他竟不能动弹! “还不知道哥怎么称呼?” 他轻笑,在张恙耳朵里嘲讽味十足。 他猛抬腿朝他踹去,吼道,“老子,去你娘的——” 张恙真没想到这谢沛还真不是空有蛮力,他一横腿被他抬脚挡下,在他脑中还未收到反应身子被他拽动猛地一个反转。 “咯嗒”一声手肘一阵剧痛,手臂呈扭曲,张恙猛地瞪大眼睛,腹部猛受一击,痛觉迅速遍布全身,“'呕——” 他吐一口酸水趴在地上,右手臂已然不会动弹…… “功夫可不是花拳绣腿。” 谢沛拾起刀,他上前蹲在张恙身侧低声道,“你还是个重义人。” 他本不该下楼来帮李崇。 张恙喘着粗气,身子痛的他呲牙咧嘴,“我呸,老子今天没带枪,不然要你小子好看!” 谢沛笑了,他低头看他,“你没罪,怎么不向我求饶,还想要杀我?” “你杀了李崇——” “他还没死。” 张恙愣了一下,他盯着谢沛的眼,觉他不像说假,“你想干什么……” “杀他。” 他问,“你跟他有仇?” 好半响,他听这青年道,“行善事。” “……” 张恙呆呆地看着他,缓缓的他被谢沛揪着头发抬起头。 他说,“你算是无辜的人,我从来善恶分清。” 张恙看着他的脸,心里暗松气。 这口气还未彻底松下,面前人开口道,“所以,我请你走的痛快些……” 手起刀落,刀尖毫不犹豫捅进他喉咙,直接没进半柄。 液体喷溅,染他苍白脸侧。 无声无息,张恙瞪大眼睛连声都没法出,就断了气。 首-发:rousewu.uk (po18 uip) 第三十三章落幕 “当他开心时,我是宝贝,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是他的挚爱。 当他生气时,我是矛盾,是问题,是一切糟糕的源泉和出发点。 …… 好想回到小时候,告诉自己不要期待长大,也不要期待着逃出去能过上好日子。 外面的世界也不是朗月清风,满园春色,外面的世界也多是洪水猛兽…” ** 脑袋痛得像是要炸裂。 李崇迷迷糊糊醒过来,模糊间看到一身影在他前面来回走动。 “呃……” 他痛吟一声前方人回过身来,见他眯着眼轻笑,“醒了。” 这人声陌生,李崇一下子惊醒过来。 谢沛把手里的拖把放在一边,走上前去。 “你谁啊!” 李崇看着他靠近,想动弹才发现自己被绑的死死的。 只见这男人从怀里拿出一本笔记,李崇一眼就看到那把锥锤,记忆回溯,他猛然记起。 他是被这人在车里头袭击了! “你怎么会在我车里!你这是干什么!这是犯法我要报警——” “我是谁不重要。”谢沛翻开笔记,手指拨动纸页,停下,“你妻子是你杀的。” 李崇愣了一下,他看着男人抿唇道,“你认识淼淼?都说了她是摔死的,那天在阳台上晾衣服,她自己摔下去的。” 李崇看着他,上下打量,“我怎么不记得她认识你这么一号人?” 见谢沛不说话他复笑道,“你是她先前的嫖客?怎么,难不成还嫖出感情来——” “我说的是,你的所有妻子。” 李崇顿时呆住。 “两年前你跟一个叫张宝莉的发廊小姐结婚,半年后这个女人没了,不过半年你又和一个叫黄萍的女人在一起,叁个月黄萍出车祸死了,你被赔了一笔钱,而后半年前你跟林淼淼在一起。” 谢沛抬头看着他笑道,“这叁个女人都是独自一人,没什么亲人朋友,每次你的妻子死后,你都有钱去东赌场推大牌,你以结婚为手段,哄骗姑娘买保,开卡……” “你放屁!!” 李崇将他话打断,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吞咽口唾沫,扯了扯颤抖的嘴唇,“你神经病是不是?你是不是有病!” “你有什么证据!你在这胡说八道——” 谢沛看着他半晌。 “给你看样东西。” 只见他走到沙发后,拖出一个人影。 阴影褪去,光映在那人脸上,渐渐将他的轮廓照的清晰…… 张恙。 而此刻他喉咙处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像是个血窟窿把他身上的衣衫都染了个透彻…… 李崇瞳孔猛缩,脑子“砰”的一声炸开来,寒冷侵入他身躯,恐惧让他颤如筛,连带他开口的嗓音也变了调,“什么意思……” 谢沛笑了,“什么?他是来帮你的……” 李崇顿时愣住,面前这青年瞳孔黑如墨,里头张扬的尽是讥讽和玩味。 他说,“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死。” 李崇喉咙发紧,他迅速低下头躲过他视线,低吼道,“我不认识他,你有什么证据説我杀了人,你才是杀人犯!” 他死不承认,可他错了。 谢沛走到他身边,他微微低头凑在他耳侧,“我杀人,不需要证据……” “要在花开的最娇艳时折断她……”他直起身,从袋中摸出几枚半指长的钢钉。 “便在人生最盛开时碾碎他。” 李崇看着他向自己走近,五官狰狞扭曲在一起,喊叫着,“你、你干什么——” 最初,她们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来。 谢沛执着锤将钢钉抵在他太阳穴上,李崇淌着泪摇着头。 可谢沛不管他,他下手快狠,钢钉猛地没进去,哀叫声响彻房内,血顺着洞孔流出…… 最后,她们离开这个世界是不得不走。 当第叁根钢钉敲入他后脑,执锤者像是在做一项工程,他唇角微微上扬,一下又一下。 而李崇早就没了动静,他七窍流血,瞪着的眼睛已经翻上去…… 早在他昏睡时谢沛就在他家中找到了保险理赔的申请和没用完的安眠药。 在周顺他们离开的第二晚,他仍来到了李崇屋外,在他将林淼淼扔下阳台时他看得清楚,那林淼淼后脑已经受到损伤。 从阳台到楼下的距离不足以让人直接摔死。 于是这男人复扔了第二次,第叁次…… 夜半,他以为周围并无一人,那一块没有监控便一口咬定这林淼淼就是摔死的,说她近日总是梦游半夜好几次见她乱走动,没想成出来这种事。 林淼淼死后,这个叫李崇的男人作为林淼淼唯一的“亲人”保险受理人,迅速取得了赔偿…… 谢沛沾取他嘴角血按在那页笔记的页脚上。 他将两具尸体与棉被衣物裹在一起,一把火点燃,火光将窗户照的铮亮。 而他坐着沙发上,于火光中,忽看到一张熟悉面容。 谢沛起身,伸手探向那衣物,取出几张相片…… 上头,林淼淼与温宁站在桥边,她笑靥如花,温宁浅笑,与她两手相握,春光正好。 他将这相片收好,其余的再翻翻阅便丢进那大火中,起身从窗离开。 火光绽放,尸体烧焦的乌烟从窗缝中溢出,滚滚向上,相片中女人与男人相拥,笑容在火花中焦褐,点燃,化为灰烬…… ps:首-发:po18vip.xyz (woo18 uip) 第三十四章大道.天理 (ωoо1⒏ υip) 他站在栈桥等待。 夜半的天沉闷,萦绕出一个恍惚的世界。 谢沛看着桥下水流,身后一道车停声。 “阿沛。” 他转过身去,见里头男人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谢沛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车子发动,驶离栈桥。 “解决好了?” “嗯。”谢沛看他一眼,“你那边……” “放心吧。”王昊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信誓旦旦,“最近缺钱吗,去我那推两把?” 谢沛笑了笑,“送我回去吧。” 王昊看着他笑道,“是吗,听说你最近买了个妓女……” “听谁说的。” 王昊愣了一下,只见他看着自己还是那副笑模样,只是语气已经不似方才轻松。 “你这做什么?你放心没人议论那女人,不过是你去那店门口等人被别人瞧见了,觉得稀罕就跟我讲了,你多想什么?” 王昊这话说了,车厢一阵沉默,前头开车的男人从反光镜去看两人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车子朝着景陇行驶,就快要临近下车的时候,王昊开口道,“谢沛,我不害你,我这条命是你的。” 谢沛打开车门起身,转身时,他看着王昊,目光深入墨,“你已经还我了,你那边,我就不去了。” “谢沛——” “管好你的人,在中国没有黑社会知道吗。” 这话居然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王昊火气“蹭”的冒上来。 说着他“砰”的一声甩上车门离开。 “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王昊狠力锤一把左腿看着那青年渐行渐远。 “……回去吗大哥。” “回啊!就当他养了一条狗,以后不准在场子里再散这个女人的事,要是被他知道,我就给你们也卸一条腿去!” 前头那人连声应下来。 王昊咬着牙,握紧手里的拐杖,“他还太年轻,女人迟早害了他!” ** 她今夜没有关灯。 她开着灯,就等谢沛回来,她知道谢沛一定会回来,带着一个结果。 据他离开后的第七个小时,外头安静的大门终于有了声响。 温宁下床,隔着窗她看到他走进来。 “吱嘎——” 门轻轻推开。 谢沛一进门就看到她坐在床边,显然是在等他。 他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我回来晚了。” “你的事情忙完了?” 她很平静,他也是,“嗯,处理的很干净……我给你带回来一样东西。” 他从口袋中将那张相片拿出来。 温宁伸手接过,看着上头的两人,目光落在林淼淼脸上。 “她是被李崇杀的。” “嗯。” “为什么。” 谢沛看着她道,“为钱吧。” 她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响她开口,“从前她刚被这个男人包养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有了钱,使劲儿往她身上使坏,有一次那女人冤她给她弄坏了一条项链硬是叫她赔。” “一张口要她五千块,我看她吓得脸都白了。”她笑,“她还真是个蠢货,也不知道去验验真伪就开始东拼西凑,她来向我借钱,我问她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男人要钱,她居然说不想给那个男人增添不好的印象。” 谢沛看着她,听她讲这些往事。 “我讨厌去心疼别人,更讨厌被别人心疼。” 她摸到床头的打火机,忽地磨开,火光轻触相片的边角,缓缓燃烧。 火光照亮她的脸,她面无表情,看似嘲弄,眼里却映着那女人的脸,她目光一直放在她脸上,“大道,天理,都是唬人的。” 谢沛看着那相片渐渐燃烧,燃到她指尖,她脱手滑落,在空中便散为灰烬。 “可我也曾真心羡慕她。” 最后化作她的一抹叹息。 谢沛不语,她转过头来问他,“刘春生为欲望杀人,李崇为钱杀人,你呢,你又为什么。” 她笑他,“你想做英雄?” ps:首-发:po18vip.xyz (woo18 uip) 第三十五章钢铁与玫瑰 “你想做英雄?” 谢沛只觉耳熟,因为曾经好像也有人问过他这句话。 他看着面前女人,四目相对,他道,“强者挥刀向更强者阿宁。” “我不会做英雄,做英雄命短。” 他笑了笑,伸手轻抚她眉间,温宁还能嗅到他手上的橡胶味,缓缓向下,他抚在她唇边,他说,“我是拿锤子的人,看谁都是钉子罢了。” “那我呢。” 在她目光中,谢沛一下愣住了。 她看着男人有些呆愣的模样,她抬手握住他的手,她深知自己在他的原则里得到了太多的允许。 所以她愈发大胆,她向他靠近一寸,隔着镜片与他相望。 “你说你是,强者怜弱?” 她觉得好笑,目光像是在嘲讽他,这不该是他表达出的想法。 因着这太正义了,在她眼里谢沛更像个疯子,他只要纯粹的表露这些不合理的疯狂才是正确的。 她其实情愿去喜欢和欣赏这样的人,总强过那些忠诚老实的恶毒人。 温宁尝试去碰他,她伸手将他脸上的眼镜摘下,谢沛下意识的抬手去挡温宁一把抓住他那的左臂。 手下他疙疙瘩瘩的伤疤,她攥紧,“不要挡。” 她说,“我想吻你,可以吗。” 她的脸缓缓靠近,他两手都被她攥在手里。 他微微低头,见她手臂这样纤细,她根本困不住他,可他却抵挡不了。 当然可以阿宁,为什么不可以呢。 她的唇那样柔软,与她相触时,他眨了眨眼,垂眸看着她,甚至不敢闭眼。 唇瓣被她含吮,舔舐,她柔软的舌尖,淡淡的香气,轻轻地喘息,甚至是她轻轻咬住他的唇瓣,带给他那一丝清晰的疼,都让他无法平静。 她倾身上前,一边吻着他,一边缓缓摩擦他的手指,轻轻插入他的指缝与他相扣。 气息交缠,她一直处于主动,舌尖探进他嘴中与他相触时温宁感到他一瞬间的颤退,她睁开眼却见这人还睁着眼,正垂眸看着她,那样黑亮的瞳孔里除了她的脸什么都没有。 她说,“闭眼。” 他手指一下扣紧她,却也闭上了眼。 若将此刻比作一场较量,那温宁赢得毫无意外,她一点也不温柔,少女的纯情和小心翼翼她再不愿在他面前假装。 在他面前,她是放纵的,热情的,她勾着他的舌纠缠,环绕,她吮舐他的口水,也将自己的渡给他,她勾着他的舌头向外,张嘴含住,抚着他的手背扣着他的手指。 她宁愿就这样,成为那些人口中纯粹的“婊子”。 可她在谢沛眼里一定不是。 “我心跳得很快。” 他笑,温宁却在他微小的表情中看到些许羞。 他心思不在此类形容上,因为他从不曾在女人身上获取乐趣。 “再来一次?” 他虽像是在问,却已经凑上来吻上她。 从轻轻的吮吻再到炙热,他学着方才她吻他的模样在她嘴里搅来搅去,温宁乖巧的迎合上去,主动伸出舌头任他吸吮。 他生涩甚至不小心咬破了她的唇,温宁嘤咛一声,嗔他,“你是要把我吞了?” 她娇媚,平日里也是这样的,哪怕是一点小伤口也要向他喊疼。 谢沛看着她低笑,他伸手抚了抚被他咬破的唇瓣,目光如水。 在这种事情上,他乐意温宁做一朵“玫瑰”,其余时,他更希望她是一块“钢铁”。 他亲昵的蹭蹭她的鼻尖,像是对待心爱的小猫小狗。 “就这样吗?”温宁笑问他。 他们近在咫尺,而她如无骨般,软在他身上,可她不停歇,嘴唇亲着他侧脸,下巴、脖颈和锁骨,发出“啾啾”的声声。 她伸手从他薄衫下摆溜进去,待她摸到那里头的肌肤时他呼吸明显滞了一下。 “你是第一次。”她伏在他耳边,声音比丝更细更勒人命脉。 “能让我做吗?” 谢沛垂眸看着她,对上她氤氲眼眸,他眯了眯眼,听她笑,“或者你来玩我。” 温宁想她或许会后悔,因为他此刻的目光像是火红的烈日压满天空,里头蕴藏的是无处可逃的毁灭感. 也是,他的性格在床上应该是一个很禽兽的男人…… ps:首-发:yuwangshe.uk (po18 uip) 第三十六章我轻些(H) 她鼻息喷洒在他锁骨上,她的唇紧紧贴在他脖颈上。 她的话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温宁想,或许今晚就要告终,她甚至开始作恶的想谢沛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障碍…… 她眯着眼,悄悄地想往他裆部摸摸,只是她还未出手,男人揽着她身子将她抱起,温宁愣了一下却顺势跨坐在他腿上。 她于上,抚在他肩上,低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笑,唇红齿白,真是少年风光模样。 温宁看着他,一瞬不瞬,麻木的神经在屁股触碰到他下头有些抬头的性器变得颤抖。 “你……” 见他轻笑,一时间温宁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对我有感觉?” “……我从没说过我对你没感觉阿宁。” 是了,他只是说要她再稳重些。 “现在呢,现在时机合适吗?”温宁挑眉,她伸手揽他脖颈,柔软的屁股在他腿上挪动,她腰肢摇曳,激发他,感受他。 谢沛眯着眼,手掌贴在她腰腹上,他还规矩的很,可他已经被点燃,他感到热流在他身体中涌动,这感觉很奇妙。 如果硬要归属,他暂且将其归为兴奋。 与他杀戮时不一样的兴奋,他看着身上的女人,她柔软的不可思议,她张嘴与他说话时那张唇一张一合让他记起方才舒服的感觉。 很舒服,她扭腰的时候也很舒服…… 谢沛呼吸变得微微急促,他紧紧地盯着她,她的眼睛,她的唇。 “没有保护措施。” “那不做到最后。” 谢沛看着她,最终算是 想要靠近她,触碰她,在那个雨夜里也是如此,他像是动物发现心爱的东西,要对她啃咬,抓挠。 于是他这样做了。 温宁低头与他相吻,天雷勾地火,他的疯狂只在一念之间便爆发,吞着她的唇,吮着她的舌,粘腻的触感。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 温宁抚在他肩上,眼里是亮白的屋顶,他湿热的吻在她脖颈跳动的脉搏上,他像是野兽,张嘴咬她,她嘤咛一声,“轻些……” 谢沛手指勾在她衣领上,他声音已经暗哑,“好,我轻些。” 二十二年来,他头一次这样解开一个女人的衣衫。 他是这样说,可他丝毫不,温宁感到身上一凉,她衣物褪下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灯光下,她上半身叫他一览无余。 她身子早就已经熟透,只感到他指腹的触碰她便颤抖。 乳肉被他握在手里,他指腹粗粝,没什么手法,只有些不知轻重的拨弄着她的奶头,即便如此却也激起她身下一阵热流浪潮。 温宁攥住他左手腕,低头在他手背的梅花上细细亲吻,另一只手揽着他脖颈,细声央求,“用嘴亲亲它谢沛……” 她暂且充当老师,教他该如何与她纠缠,堕落。 谢沛低头,吻在她白嫩的奶肉上,他厮磨吮舔在上头留下数枚殷红的痕迹。 奶头因方才被他指尖抚弄已经挺立在他眼前,嫣红如莓果,他目光盯着那处,舌尖下意识舔过牙齿,喉咙如被火燎般干燥。 “痒……帮我吸~”温宁手指穿插在他发间,微微按压挺着胸脯凑在他嘴边。 她微微垂眸看他,正见他张口将嘴边奶头吞进去,她轻轻喘息,嘴里念着他,“舔一舔……” 谢沛依她,舌头将嘴里奶头舔湿,舔硬,他手还放在她腰腹上摩擦,忍不住想用牙齿去磨药她。 “啊……别用牙……” 话音刚落,男人忽的重重一吸,顿时快感如浪潮她身子一颤,仰着头吟叫,“嗯啊……好舒服……” “呜……还有这边……”她松开自己攥紧的那只手,将他带到另一颗乳上,手掌覆在他带着他揉捏,不一会他就掌握要领,拇指和食指在她奶头上揉搓,含过另一边又将这头含进去。 不知为何看着谢沛这样,她神经异常兴奋,闻着他的气息,感受他的温度,她浑身酥麻淫水如浪潮一股一股,却也感受到了他同样热情的回应。 他不曾为一个女人动情,这更让人兴奋。 温宁摇着屁股,磨着他胯间硬物,两腿将他腰夹得更紧,她一遍娇吟着,“啊啊……再吸一会儿谢沛……” 一边撩起他衣衫拂过他胸膛,手指极富技巧的按在他胸前一点揉搓。 谢沛身子紧绷,她抵在他耳边喘着气,吟吟哦哦,“我下面痒……帮我把裤子脱了~” 他眉心突突直跳,小腹顿时收紧,下头胀痛又添几分。 “阿宁……”他喊她一声,声音沙哑不似平常。 温宁直起身,抚在他肩上,腰身往下,柔软的小屄隔着几道布料用力磨他,难得的她听到这人沉沉一声呻吟。 温宁见他呼吸越发沉重,眼神像是要将她拆卸下肚,她引着他,低声道,“脱了,我帮你摸摸……他们都说我水很多,这种事,一定比你杀人舒服多了……” 她吻他,轻声道,“我们不做到最后……” 首-发:yuwangshe.uk (po18 uip) 第三十七章偷瞧(H) 谢沛说不会做到最后。 温宁其实是不信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没有男人会这样,除了吃药的突然中途不行了。 他是这样说的,可他也不会让温宁自己脱裤子。 温宁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动作,将她裤子脱下放在一旁,手指勾在她内裤边缘时他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他还是选择为她脱下来。 温宁揽着他,看着他浓密的睫毛。 她身子光了,窝在他身上,一只手拉着他手放在自己股间。 “揉揉……” 她呼出的气尽数喷洒在他脖颈。 谢沛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缓了一下才探过去,轻轻的往那湿润的股间揉了揉。 “重一点……你杀人时不是挺猛的吗……” 谢沛有些失笑,手上动作加重。 他按的位置是时对时不对,只每每按到她敏感的阴蒂时一阵快感便迅速蔓延至全身。 “哈啊……好棒,再揉揉那里……” 谢沛知道那地方是女人的阴蒂,他摸到那处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捏,时不时用力一些,身上的人立即发出呻吟,他手上那小穴里又涌出一股股汁液。 温宁舒服的不断呻吟,她伸手摸进他底裤里伸手一把攥住他已经勃起的阴茎。 圈住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微微眯着眼,轻笑,“你本钱还不错啊。” 突然被她握住谢沛低吟一声,听得她耳边调笑,他扯了扯唇角,“是吗。” “真不做?”她握着他跳动的性器慢慢撸动,手指包裹他滑腻的龟头缓缓用力,给他刺激。 他喘着气,黑亮的眼里已满是欲望。 温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在除了做那些血腥事以外时展露出这样的表情。 谢沛没回答她,却猛地将手指插进去。 她流的水够多,只是有些突然,也未觉得痛,反而里头的难受得到了一丝舒缓。 “嗯……等等……” 反而他好似有了乐趣,两根手指越法深深的抠挖她那处,长长的手指进的格外深,将层层软肉挤开,在她难耐的软肉上搔刮,带来一股股快感。 温宁也是许久没做了,他方才还是轻柔的动作,突然变得这样猛力激得她身子颤抖,险些要先去一回。 “你喜欢重一点?”他一边喘着气,手上的动作越发快,抽插扣弄,随意摆布她,弄得她下头水声叽叽像是水漫金山似的。 温宁眼色微醺,断断续续的娇吟,揉搓着他硬挺的阴茎,勾着他,“喜欢……嗯嗯、再快点……” 谢沛皱着眉,被她揉搓着龟头,平日里苍白的脸也染上情欲的红,她手心软得不可思议,指尖时不时刮蹭到某处,他身子硬如铁。 耳边她叫的越发放浪,甚至摆着腰身迎着他的手指。 身子到达一个临界点,最终是他先败下阵来,谢沛还是第一次又这样的感觉,舒爽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和行为去表达,他大手猛地攥住她颈侧,在射出时下意识的用力捏紧。 精液一股股射出,他低着头伏在她 “唔、疼……” 谢沛试着平缓自己的呼吸,他偏头轻轻细吻捏疼她的那处,疼过后温宁只觉痒痒的,热烈的,烧的她欲望满身,眼眶微湿。 他是第一次,射的快,可她不是,她还没达到高潮,小屄还夹着他那叁根手指蠕动。 “吻我谢沛……”她抓着他手示意他动一动,晃着白嫩的乳蹭着他。 有了第一次,他很快得出门道,手法熟练许多,也粗俗很多,展现出他的作风。 他张口含住她的奶头,舔吮厮磨,吸的她又爽又疼,一只手抓着她另一边捏揪,另一只手在她湿淋淋的穴里穿梭扣弄。 他抠的深了,摸到她舒服的点温宁一阵颤抖吟哦,叫他发现便攻着那点去。 “啊啊……不行、不行……谢沛!”她吟叫起来,红了眼眶,快感从那点堆积越来越多,她呜咽着,弓着身子靠在他身上,手摸进他衣服里不管不顾的乱摸一通。 “要到了!呜呜、要到……啊啊啊……” 谢沛也喘着气,因着她,方才释放的身子又情动起来,他伸手扣紧她的头,张口咬在她耳侧。 “啊啊啊啊……” 快感在这瞬间绽放,他带来的疼和舒爽她都一并收下。 温宁靠在他身上喘息,等待高潮的余韵平息,反而是谢沛,松开她站起身来就往洗手间走。 失了依靠温宁软着身子躺在床上,耳边很快就响起了冲水声。 有时候真不知该说这个男人是个老实人还是什么,他倒是说到做到。 安全套这个东西也不过是前两年才刚普及,之前她们这些人跟别人做不都是没那东西的…… 手上,他方才射出来的精液都被她刚才抹在他衣服上,有一点味道,温宁起身去外头桶里洗了把手,回来的时候谢沛还没出来。 温宁挑眉,悄悄抬步往洗手间那边走。 水声大,她在门外往里看…… 只见男人一个背影,她还没见过的,这人后背也有一块不小的疤,他背脊其实宽阔厚实,平日里也看不出来这人其实是个练家子儿。 只是此刻她目光不在此,温宁视线划过他的臀,直接落在他手上,顿时她扯了扯唇角。 他左手握着那粗长的玩意儿,压抑的喘息,手背上的纹身在这刻也变得色情起来。 他是真不熟练,揉自己那物件大力粗鲁,毫无技巧科研,就是想把这欲望发泄出来。 他张嘴发出叹息,轻微的却入了她耳。 温宁眯了眯眼,见他反复的低喘着撸动它,从根部起搓了好几回,另一只手揉搓着饱满的囊袋,他头发都被打湿温宁看不清他表情。 许是本能的,他攥着那性器微微顶胯,小腹也不断的收缩舒张,那样失控的模样温宁竟觉得口干舌燥。 她有些,想帮他摸摸那个小孔,他一定舒服的低喘,然后那双眼看着她,滚烫热烈,回馈给她像方才一样的快感…… 单是看着她竟有些感觉,她有些喜欢跟谢沛亲热,不知为何,她喜欢这人抓着自己,抓疼也没关系。 她伸手摸了摸脖颈,想起他方才吸她乳头时收紧的触感,身下流出一股温热来。 里头,他似乎就要到了,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性器突突的跳动,温宁看着他,直到那乳白色的粘稠液体喷射出来,连带着她也心头一颤…… ps:首-发:po18vip.xyz (woo18 uip) 第三十八章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谢沛和她有一个共同的习惯,他们都不喜欢把脏衣服留到第二天。 尤其是杀人后。 他从浴室出来去外面晾衣服,回来后便坐在窗边吹风。 现在的夜已经有些冷了,他们住的地基高,外面风从窗户进,不小。 温宁见他这样坐在那,发被风阵阵吹起,灌进他单薄的衣物里,她方才在他脖颈上留下的斑驳痕迹还蛮显眼…… 她不阻止他,只往里靠靠,不想受凉。 他点燃一支烟,目光落在床头柜他的笔记上,与他起初放的位置不对,显然是被他身旁人看过。 谢沛不太介意,因为里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是“蟑螂们”的罪恶。 “我也想要。”温宁靠在床头上向他伸手。 谢沛看着她,伸手将自己身旁的烟盒递给她。 看着她动作,他点了点指尖烟灰,“我原本不想抽烟,因为肺会被污染。” 温宁抽出一支烟,将盒子放在身旁,她没有火机,伸手向他要。 他没递给她,垂眸唇角微微上扬,吐出一口烟,“我原本不想学武,因为身子骨不合适。” 温宁随口问他,“那为什么后来学了。” 她虽问了,但挑起这话题的人许久没作答,温宁抬头看他,却见他正浅笑看着自己。 “……干嘛。” “你对我的事情感兴趣吗阿宁。”他笑,伸手点了点床头的笔记,看着她的目光柔的不像他。 温宁抿了抿唇,被他发现,有些赧然的撇开头,“正常人都会感兴趣。” 谢沛盯着她低垂的眉眼,“我原本不想杀人,我更喜欢音乐。” 温宁笑了,“是吗。” 谢沛也笑,他说,“可是从来如此,便对吗?” 从来如此便对吗? 这个人的语言总能击中她,好像很久之前她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而他不是在问她,温宁也不需要思考,因为他很快就会给她一个答案。 “我发现吸烟也有吸烟的好处,其实我也可以学武,只是要比别人更努力些。” “杀人,跟我喜欢音乐又有什么冲突,只要是我喜欢的事情,我便想要去争取。” 他不择手段,不为别人留一分机会,却也不给自己留一分余地。 温宁没说话,谢沛将手边的打火机丢给她。 她点燃那支烟抽起来,他们都没再说话,她却嚼着谢沛的那些话。 烟灭了,他头发也被风吹干了。 温宁将手里的烟熄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 她说,“过来吧谢沛,该睡了。” 谢沛起身,他关了灯光,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 身旁的位置陷下去,他躺在她身侧。 没有任何灯光,也看不到彼此的任何表情,只有声音和他的气息,体温。 她问他,“你为什么会杀人。” “因为想认清自己。”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好人还是坏人。 他在杀戮和怜悯中徘徊,最终他找出一条路,泥泞,却能踩出最清晰的脚印。 “那现在呢。”她伸手搂上他腰身。 “有一点。” 靠在他胸前,她问,“你杀过无辜者吗。” 他说,“杀过。” “为什么。” “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 “……你就没有后悔过?” 她没有想劝诫他什么,她只是出于好奇,想去了解眼前这个人。 他给的回答,像是之前对她说的话一样。 他说,“既起杀心,刀落无悔。” 既起杀心,刀落无悔…… “永远不要后悔你做出的选择阿宁,你记住,不准害怕。” 为什么,温宁不太想问了,她是女人,他与她不一样,他强大,他主动在刀尖上生活,身上背着的人命都已经数不过来,有什么所谓。 可她没有,她没什么理想,只做个底层人也罢,她为了活命可以做任何事,就像此刻,她在他身边不也是为了能活下来吗。 他对自己的要求,要在她身上根本久没法实现…… “手上的疤呢。”她伸手摸摸他的手臂,方才吹风吹的还有些微凉,“也是杀人留下来的吗。” 其实大多数人不愿意提故人,最怕的是,有的人曾经的那些年过的就像是一盘散沙一样。 他时常讲他的老师,可他从未多提,只留给别人一句,死人介绍他。 难道他也是,痛定思痛? 许久许久,温宁不再去要求他给自己一个答案,他却开了口。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个报应。” 报应这个词他头一次用在自己身上,温宁着实愣了一下,即使没有光,她也下意识的抬头想去看他现在作何表情,却被他伸手揽在怀里。 他紧紧地拥着她,温宁贴着他的胸膛,听得他心跳声“砰砰”,他似乎在亲吻她的头发,渐渐的那吻清晰,落在她额头上。 谢沛说的,他容不下一个回头客,唯有她,他竟是真心的期盼她能活下去。 夜半了,外头还有各种声响,似是鸟叫,她不知道是什么。 只是她睡不着,不为其他,而是她头一次听到身旁这个男人梦呓。 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他发出的声音像是痛苦的闷哼,时不时的他嘴里念叨着几个模糊的字。 温宁凑近去听了,却始终没听的清晰。 或许是她今晚的提问让他记起了不好的回忆吧。 他这样藏污纳垢的一副躯壳,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他身躯抽搐一下,伸手紧紧的抓着她手腕。 古人道,长恨人心不如水…… 温宁没什么动作,他呢喃了一夜,她便看了他一夜,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 她只记得那时,她竟觉,他可怜。 ps:首-发:yuwangshe.uk (po18 uip) 第三十九章以后… 十月十二日,电视台报道了昨日夜晚的一场大火。 不知是何原因起火,报警时火势已经十分凶猛,火源住户姓李,将大火扑灭殆尽时大火已燃烧一切,一直尝试联系户主无果,最终在现场发现烧化血肉徒留下的骨头。 头骨两具,骨头大概还剩下五分之四,初步判断其中一具应是住户李某,起火原因还在调查。 仅一月之间这里死了叁个人,大家断定李崇绝对是他杀,说不定连那林淼淼也是被人杀死的,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南冈山案件还未有进展,新闻报道出来整的人们又开始不安彷徨…… ** 她仍穿梭在这情色之地,做着些皮毛生意。 这些日子大家都不愿夜晚工作了,从那连续变态杀人案开始上头其实下令说不准搞深夜生意,迫于无奈前段时间大家都是下午下班,生意差的要柳媛半条命去,最近她这又悄摸的干回来,调的往后些试试水。 今日下班已经是晚八点,未整改前这行都是都是五点上班,凌晨下班。 多数人是开心的,浑浑噩噩了一个月,终于能挣点钱了,在店里卖总比出去站街强得多。 因着时间调整谢沛买了个手机跟她联系,此时温宁接了电话往外走。 前头迎来两人,她欲避开却仍结结实实的跟那男人撞了一臂。 “不好意思呀。”她转头,一般都是率先道歉的,不想要多余的麻烦。 说完这她就踩着高跟离开,只听到后面一声骂,“急住去见你那烂摩托丫!” 这声她熟知,大家一般喊这女人,“小麻雀”。 温宁头也没回,下楼走出去。 外头谢沛的车子停在那,没见到他人,温宁转头四周看,这看到他正在那小卖铺的大爷那买烟。 她站在那等着,他买完走过来,“走了。” 他将头盔递给她,温宁接过戴上,跨坐上去,如往常一样,他们去吃饭。 小菜馆的好处就是,便宜热闹,有那种气氛。 温宁看着对面的男人,她发现谢沛爱吃辣椒,但他不经辣,他应该真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极少吃辣。 见她一直盯着,谢沛笑问,“尝尝?” 温宁最初还腆着脸吃口,结果辣的脸通红,后来她都是直接拒绝,“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谢沛笑了笑把她喜欢的都往她那摆摆。 吃了饭两个人往外走,外头大道也算热闹,微风吹拂,他们站在一起温宁竟也觉娴静。 对面一家新开的照相馆外头挂着横幅,在一众光中吸引他注意。 “回去吧?” 温宁走下阶梯往他们的车边走,身后人却开口道,“不急,去对面瞧瞧吧阿宁?” 温宁愣了一下,谢沛已经过来牵起她手往对面走去。 到了那店门口,温宁这才抬头看那大字。 “本馆特备置新型婚纱西装礼服,专供结婚留念拍摄。曙光照相。” 她登时愣住了,转头看着谢沛,“做什么??” 谢沛笑了笑,“进去看看。” “……不去。”温宁往回缩,她想这人怕是疯了。 她是被他包,又没说要跟他结婚。 “只是照相馆阿宁。”谢沛一眼就看透她在想什么,她这一次惊愕表现得太明显,一时间他都有些哭笑不得。 “进去看看,最多只是拍照,你与旁人不是也拍过吗?” 旁人指林淼淼,那能一样? 温宁看了眼那外头展示的照片,有彩色的,有黑白的,大多都是婚纱照。 “我们是正常拍照,跟这个又不一样。” “这个也是正常拍照。” 他说的认真,温宁抿了抿唇,“正常拍可以,结婚照不行。” 谢沛含笑望她,大手拉着她手腕,最终温宁还是跟着他进去。 按理讲她不该拒绝谢沛,若是起初她绝对是不敢的…… 老师傅一见他俩进来眉开眼笑的问他们想拍什么,温宁直盯着谢沛心里却没底,暗道自己刚才就跟着进来了。 “是我对象,你看着拍,衣服不用那些夸张的。” 温宁吐出一口气,这才放松下来。 老板应下来,让人带着他俩去换衣服。 因为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老板娘给她拿了一套民国学生装,温宁换出来,老板娘替她理头发还不止的夸她标致。 温宁笑了笑对她道谢,她走出去,谢沛在那边戴帽子。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正对上温宁,他微微低头轻笑。 温宁倒是微楞,这人一身中山装带着个帽子眉眼清俊,没了那大纹身少了那股子痞气,倒真像个五四青年。 “换好?嚟呢边啦!” 按着老板的要求拍了许多张,谢沛只挑中一张,朴素的,她浅笑看镜头,身旁青年微微低头侧目看她。 他让温宁来选,温宁也只选那一张。 倒不是老板的技术问题,是他只选了一张,她便也只选一张,选的再多,于她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一个礼拜左右,你们来取。” 他付了钱,两人从照相馆离开。 晚十点,这个时间的南浪湾没什么人。 鞋子拖在海滩边,他们踩在海水里,有些凉。 谢沛于她身侧,海风吹着他侧脸,他伸手拉着她,小浪起伏,拍在她腿上。 谢沛说,他原本是在东边的赌场工作,他与那老板算得上认识。 温宁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有钱。” 他笑了笑,温宁心里头一直有个想法,从她想起那男人说谢沛的技巧开始。 “赌钱?” “起初是。”他也不瞒她,他很少瞒她,只是她不问罢了。 “因为兴趣,去学了一些东西。”他扯开外套里侧给她看,笑道,“通常出千的人,都会有里口袋。” 温宁顿时明白过来,她看着他眼神古怪,“你竟一次也没被发现?” “这东西不需要被发现。”他摇了摇头,“只要别人觉得你是,你便是了,他们照样可以扁你一顿。” 温宁抿了抿唇,他那样子像是她就要跟着他去学赌钱一样。 她问,“你跟那老板是朋友?” “算不上。”他说,“一次巧合,觉得他有趣便放过他了,他留下了点代价。” “什么?” 谢沛笑了笑,“一条腿。” 温宁已经习惯他说这些话,她笑,“那人竟没记恨你,人果真是喜欢折中的。” 你要他性命他是怕的,退而求其次,你放过他,要他一条腿,他便觉得划算了。 谢沛攥了攥她手,“你说得对阿宁。” “我不准备去那边了。” 温宁拉着他走到海滩上,往回走,她说,“你没钱了,我可不能跟你了。” 谢沛愣了一下,随后低笑,好半响他说,“恐怕不能。” 温宁不回答。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一根骨头。” 今年,天上没有星星,月也算不得多亮。 她想起那晚看他笔记,她页页翻阅,每一页角都被染黑,应当是血液长时间变了颜色,上头写的是他杀的是些什么人,他们做过什么事,他从十七岁开始撰写第一页,翻到最后,有一页中间夹着两张照片。 上头的人温宁一眼就认出哪个是谢沛,他与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些的男孩站在一位还留着辫子的老者身边,后面写着五个字:赠从文师兄。 “你就不怕有一天死吗。”这句话她不止一次问过他。 他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向死而生。” 温宁垂眸。 她只是渐渐的不知为何,她发现这个男人并不是纯粹的冷血,对她,他也算得上是温柔,可他又心狠,杀起人来毫不眨眼,他如此矛盾。 “我不愿你收敛防备心,因为我不会改过自新,你也不用改变性情。” 他说,“我做了一个梦。” 温宁忆他那晚梦呓。 “梦里他人都是芒寒色正,唯独我是头野兽,他们怕我又恨我,劝我又咒我,可没用,死了就死了,大道,天理,兰因,都是骗人的。” 他将她曾说的话还回来。 “你怕我吗?” 她看着他,没说话,可答案早在就显而易见。 很小的时候,她就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她也一点也不期盼…… 她不想穿,谢沛为她拎着鞋子。 他骑得慢,风将她头发吹起,反光镜中,温宁看到谢沛的脸。 此时她想,她也不知道会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多久,只是这一刻她竟也觉得,就这样吧,其实她也特别容易被同化不是吗。 “以后,我们一起离开这。” 他这样说。 第四十章乍破(H) 饥饿和欲望往往如影随形…… 床中央,她于身上的男人拥吻。 他已经学会一些技巧,渐渐的也变得习惯,含着她的舌头吸吮舔舐,渐渐将那股熟悉的情欲从她身子里勾起。 “嗯……”温宁仰着头,任他亲吻着自己的脖颈,当他的唇流连在她胸脯的乳肉上时,他习惯伸手掐着她下颌迫使她仰着头。 他的舌尖是温柔的,品味着她嫣红的乳尖,时而轻柔打圈舔弄,时而重重的,他一吮,温宁酥了身子吟叫一声,“啊……” 他吸得啧啧有声,两只奶子被他来回舔弄,上头松了手,温宁垂眸恰与他四目相对,眼里滚烫如岩浆喷发,她心痒难耐凑上前与他再次拥吻。 她吮过他的唇,手指熟练的扯开他身上衣服,要他与她一样赤裸相对,他白,于是她咬过他的下巴,在他身上也吮出枚枚痕迹。 她伸手拉下他裤子,不由分说的便攥住他那处挺立的肉棒,头顶上他因刺激低喘一声,她顺势吻下,一路亲吻到他腹部,感受他收缩舒张。 温宁抬头望他见他也低着头与她相望,她欲低头却忽地被他拦住。 “不用做那些……” 温宁抬头见他微微蹙眉,这表情他是少有的,她笑着直起身,手下却搓着他圆润的龟头,“好,我不做……” 她靠在他身上,唇瓣轻轻啄他耳垂,撸动手中硬挺的肉棒,“下面好痒啊……感觉流了好多水~” 谢沛眯了眯眼,大手直接摸进她两腿间,果然如她所说,他刚摸进去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湿气,谢沛摸到她那颗小小的豆子揉搓,一只手指插进那湿润的肉缝中。 手指扣弄着感到里头的软肉像是蠕动般,耳边她细细的娇吟,勾的他忍不住挺腹在她柔软的手心顶弄。 温宁身子酥了半边,难耐的扭动,她抚着他催他,“不够……嗯、好痒……插进来吧谢沛……” 谢沛眉心直跳,他长呼一口气,猛地将温宁压在身下,他撕开一个套子套上。 “什么时候买的?”她都没见着。 “前两天。” 前两天…不就跟跟她亲热之后…… 要不是他那棒子能立起来,她真以为他是柳下惠呢…… 她心里头念叨,谢沛是听不见了,他伸手分开温宁的腿,女人两股间的泥泞之地彻底暴露在眼前。 他浑身坚硬如铁,深陷情欲中,偏身下娇人一直媚声勾着他,“插进来……想要肉棒……” 谢沛扶着硬挺的阴茎抵在她一张一合的柔软小口,与他成鲜明对比,真实看来这处这样小竟然能容纳这棒身。 欲望肿胀,无法忍耐,他抵住小孔缓缓往里推入…… “啊……”浑身如过电,待他进到最里头时空虚的身子一下被盈满她舒服的蜷起脚趾。 她许久没做了,只觉这一下的塞满真是爽利了。 谢沛就不同了,这滋味太奇妙,阴茎被她那处绞的酥麻万分,他喘息越来越粗,额头上渗出细汗来。 有一股难耐感催着他也不顾什么只想摆动腰身冲撞起来。 他是真的冲撞,没有任何技巧!要是不她久经战阵指定被这混蛋弄得痛死。 可这身子总能从痛中汲取爽利,他越撞她身子抖如筛,爽的尖叫,“啊、啊…好棒啊……” 她抬腿勾在他腰间,媚眼如丝,感受着那粗大的阴茎抽插顶撞,他动作狠厉,不管是不是敏感点都被他狠狠的蹭过,肏的她股股汁水横流,下头水声叽叽~ 他总有一股子射意,他插得越狠越快,身下她淫叫的就越大声,最终谢沛身子一颤率先射了出来…… 温宁感到一股精柱的时候愣了一下,继而轻笑。 见他抽出肉棒看不出什么表情,将那套子拽下来丢在床下。 “不来了?”她刚开始舒服,他就没了。 正常的,温宁是知道,她搞过不少这种男人,能让她真正爽利的也不多。 “不来了睡觉吧。” 怕叫他尴尬她压下心头那股难耐转身套上内裤,还下去关了灯。 灯一关更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两人像平时一样面对面躺着。 中间隔着老大一块,像是一开始他不碰她时候一样。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温宁向他凑近些。 他也不作答,屋里头寂静了,只是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温宁实在是有些心痒难耐。 还是离远些吧…… 她这边准备往后撤撤,忽地手臂被猛力攥住。 温宁愣了一下,还没出声突然就他蛮力扯过去压住。 “不行,还是得再来一次……” 他一张口声音哑的不成样,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直接激得她起一身鸡皮疙瘩,下头顿时又湿成一片…… 第四十一章饥饿(H) 他昂首挺立,抵在她那里磨捻时她浑身骨酥痒。 发了疯想靠近她,触碰她,好像只要闻到她的气息,便想与她纠缠、堕落。 他下头这孽根想要狠厉的玩弄她,理智上又不允许。 于是他又成为一个矛盾体…… “啊啊……好厉害、唔好棒!” 真是疯了。 温宁挣扎在又爽又痛的边缘他越肏越狠,越狠她越浪,液体飞溅,将两人的毛发都沾湿屋里头的气味淫靡至极。 战栗的快感让她好麻,她挺着腰腹迎合着男人的顶弄,在他深深顶在里头的时候强烈的快感让温宁忍不住尖叫,“啊、啊!好舒服、好舒服呜……再快些……啊!” 她喊得嗓子都哑了,越发激起谢沛心里冒出头的凌虐感。 他喘着气,大手猛地掐住她脖子,温宁丝痛非痛嘤咛一声,他一只手将她一条腿扛在肩上,狂捣不止。 想把她撞碎,捣烂,听听她求饶,听她满足激昂的娇喘浪叫,听她哭着说他最好,别人都比不上他! 床板晃得“咯吱咯吱”,肉体的拍打声清脆响亮。 “啊啊啊……嗯呃、谢……” 他掐的越来越紧,抽插顶撞的越来越狠,每一下他操进来温宁浑身一颤,眼泪都流出来,浑身上下都憋得通红。 窒息感将她其他感官全部降到最小,她的喘息也没了,只剩下他带给她的致命快感,脑中空白一片,她捏紧男人的手腕眼前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了,最终在他松开钳制住她的那一刻,空气涌入鼻腔浑身的感官瞬间打开,那一秒温宁只觉如烟花炸裂,极度的快感蔓延至全身。 她失了声,攀上了高峰,谢沛也被她绞的眉头紧皱,气喘如牛,掐着她腰身发狠的往上猛顶数十下,缴了械。 他松了手,温宁腿从他肩上滑落,激情褪去,方才的那股窒息感好像好萦绕着她,她贪婪的大口大口喘气喉咙里都发出“咻咻”的声音…… 黑暗中谢沛感觉到她翻了个身干咳起来,他这才回神来,猛地站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灯光打开,亮的她刺眼,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 谢沛端着水走过来,“阿宁。” 温宁喝一口,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 “我没控制好自己……” 她抬头看他一眼,咬了咬牙挤出几个字,“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抱歉。” 温宁看他一会儿,把水杯搁在床头柜上棠下背对着他。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她闷声道,“睡觉啊,你干嘛,关灯了。” 她开了口,谢沛站起身来将用过的两个套子扔到垃圾桶,关灯上床。 黑暗中,他听到对面人声音,“很舒服,但很可怕,以后别这样了。” “好。” 温宁抿了抿唇,那种感觉确实难以描述,在可怕之余她不敢相信怎么那么舒服…… “你不要只放空话。” “……我会想摸。” “脖子?” “嗯。” 他这也算是怪癖吧。 “我不会再碰。” “你忍得住?” 她不信,欲望这个东西,上头了就很难停下,像是吸毒一样。 她还不想死,“或许得把你手绑起来,你要是想碰我会把你踹下床。” 谢沛笑了,“可以,我打赌我一定不会,我还没疯。” 温宁只当他放屁。 后来谢沛还真没再掐她,只是把那股狠劲都分散到了别的部位…… 第四十二章偏爱 温宁觉得,她对谢沛有个偏见,她真以为谢沛是没什么朋友的。 他这种人就该是一个人,一个人从远处来,只是恰好他们交错相遇,阴差阳错,于是变成了两个人,可最终也该一个人回远处去,长久如云漂泊…… “阿宁……” 迷迷瞪瞪的温宁被他喊醒,难得她这两天是放假的,因为最近又开始扫黄查毒,昨晚店里来的客人有溜药被逮住,店里被封了两天营业她这才休息。 “做什么……”蒙上被子,他自己现在是无业游民,早起浇花晨跑的还来打搅她,“跟你的木头桩子玩去啊!” 谢沛愣了一下,继而失笑。 “你好了没啊——” 外头不知谁人一声喊,这样近,温宁顿时愣住了。 她猛地掀开被子,先把自己捂严实了,一头乱发瞪眼问他,“谁在外头?家里来人了?” “谁啊?” 不会是差佬抓他来了…… 她心里一咯噔,看着谢沛却见他只笑不语,云淡风轻,顿时解了警惕,拿起内衣穿上,“吓死我一跳。” “我朋友,我说家里有人没起不方便。” 套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温宁抬头看他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很要好吗?” “帮我。”她背过身去,谢沛给她把裙子拉链拉上。 “还好。”他说。 “我怎么介绍?” “我说了,对象。” 温宁点点头,赶紧把被子给迭了,床铺好好理了理。 谢沛这才出去把人喊进来。 温宁跟在他身边,进来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姑娘颇有闺秀气质。 家里头是什么也没有,陈跃说请他们去小茶馆喝茶,几个人才出了门。 落了座点了水,这才正正经经的介绍一通。 这陈跃是谢沛发小,谢沛本不是本地人,跟他叔叔来到这边,之前住在他家邻里所以两个人是发小。 这人看着一身正气,喝茶坐姿板板正正。 倒也不是地域歧视,温宁真想问这人是住景陇?怎么也从未见过,也不见谢沛提,他还道在景陇不要与其他人交流。 虽是这么想,却不能问出口,少问少说,也算她的职业素养。 谢沛和陈跃在聊,那姓陆的姑娘就鲜少说话,只是静静坐在那处,时不时抬头倒倒水,偶尔目光放在他俩身上…… 还不如说是放在谢沛身上。 像是意识到某种讯号,温宁只觉好笑,看谢沛一眼。 她抬头看他,谢沛感觉到她视线,也侧头看她,四目相对,他看到温宁不知为何作笑,“怎么了。” 一时间目光都转向她,温宁笑道,“没事,你今天没戴眼镜有些不习惯。” 陈跃听后笑了笑道,“你不知道?他不近视,那眼镜是平光镜罢了。” 这温宁还真不知道,她明显一愣,转头看着谢沛心想这人有病,好好的戴什么眼镜。 “我没告诉他。” “我没问过她。” 温宁愣了一下看着谢沛,他也滞了一下,随后浅笑。 陈跃笑他们,“你们还真配呢。” 谢沛笑道,“我也觉得,这确实是实话陈生。” 他说,“我们天生一对。” 他不止一次说这话了,他一遍一遍,像野火,非要将她点燃才罢休一样。 温宁笑了笑,她侧目,却与对面姑娘的目光撞个正着…… 该如何形容,她视线薄薄如霜雪,与她外表不同的,是一种傲慢的凛冽的视线。 甚至不加遮掩。 温宁看着她,她冲陆瑶一笑,陆瑶也对她笑笑,随后与她再无交流。 可温宁猜测,这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可能已经在对面这个女人心里燃起了。 她无意去与她对战,因为她从不去和差点意思的人打交道。 中午吃过饭,她和谢沛齐走,倒不是故意就是有点习惯,他们这些日子吃完饭都是这样。 远处有个涂鸦墙,谢沛拉着她走过去,他从地上捡了罐还有点的燃料,在墙上画了个东西。 “这什么。”温宁站他身边问他。 “你,不像吗。”他往外侧侧身子让她站到正中央,“你仔细看,眼镜,嘴巴,头发……” 温宁笑了,“给我。” 她伸手从谢沛手里拿过来,晃了几下,往墙上喷。 她就比较直接,拿出她鲜少会展现的画技,在上面喷了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这什么。” 温宁侧头看他笑道,“你啊,不像吗,你看,耳朵,鼻子,眼睛。” “我长了对猫耳朵。” “你没那么乖巧,狼耳朵……” 他们涂涂改改,隔着远瞧真是打情骂俏的臭情侣。 陈跃看着,抬手摸了摸眉,“我真没想到阿沛会有这么一天。” 陆瑶不说话,只盯着他们,阳光下她皮肤白的过分。 “你没告诉我他找了个女朋友……” 陈跃愣了一下低头看她,她表情不咸不淡却也谈不上开心,将他方才的轻松也一并消磨去。 “我也是刚知道。”他站在她身旁将阳光为她挡去大半,“看得出来阿沛很喜欢她,否则他那样的人也不会……” “是啊,还真是乌鸦说话,铁树开花。” 陈跃看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笑了笑,“那就祝,爱者更爱,不爱者更自由吧。” 隔着远,她视线落在温宁身上。 陈跃皱眉,方想说话他手机响起来。 他接起,表情骤然变色。 陆瑶见他那模样,对迎面走来的谢沛道,“我们可能得走了阿沛。” 谢沛点头,陈跃有些急跟他们说下次再见转身就去骑车。 陆瑶走了几步又转头,“阿沛,近日你小心些吧。” 说罢陈跃喊她,他们便离开。 温宁看着两天背影,心理嚼着陆瑶那句话。 晚间,她问他,“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我不曾在这里见过他……” 谢沛看着她道,“警察。”说实话温宁有些猜到,可真验证了还是有些惊讶。 “那姑娘也是?” “半鬼罢了,姑且算是陈生的心上人。” 他口中的半鬼意为他眼里半死不活的人,原这陆瑶也是这混蛋手下的幸存者,因是陈跃的心上人,他才上上心。 温宁只能暗叹好在谢沛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否则让他看出陆瑶对他有别样心思,恐怕那姑娘活不长远…… 除此之外,她今日还知道了,这房子,不是谢沛的…… 第四十四章或许有 今日店里来了个大人物。 柳媛那脸上都笑开了花,像是向日葵见了阳光似的。 “姑娘们,这次可是真太子爷,一定要拿出你们十二分精气神来了!” 在屋里头挑挑拣拣,传授宝典经验,“你呢咩件衫?赶紧换咗了丫!” “舟舟呦,唔系我话你,你个发型你放落嚟吖!成个面咁大遮一遮啦……”她伸手将那女人的发夹拿下来,念念道,“我告诉你们,呢个男人呢,都系剩嘅(贱),尤其系呢有钱嘅男人~你骚呢系唔得(不行)哦,你要有内涵,有气质,识呀??” 温宁在后头抿着唇吐烟,听的有味,看得她们一众开始焦急得挑衣裳,理头发,整妆容…… 好似那从前的皇上选妃,场面好不热闹,各种小心思藏在怀里就为了能比别个多出一头。 也是对的,谁人不爱钱呢。 目光正与柳媛对上了,柳媛立即两眼一骨碌朝她走过来。 “你去呀,你去我安排你入去呀。” 她打的什么算盘温宁熟知。 她掐了烟,笑道,“去丫,有钱不赚?” 这下她是真来劲了,连忙去给她翻衣裳让她换起来。 人呢,有一个致命点是一个人的领悟力。 柳媛深知,她讲再多那些个蠢脑子都是比不上温宁的,她们不知道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温宁,更不知道这小浪蹄子一直将“勾心窝子”这块拿捏的炉火纯青。 还是那句话,美人呢,在骨不在皮…… 这太子爷名姓宋,一进去你就能瞧见他,在一众人中他年轻、风姿卓越,面上瞧着云淡风轻,你可见他眼中傲气。 这还真是大人物满堂,所以柳媛的表兄,这店的老板都在里头陪衬着,只不一会儿就被那大人物轻飘飘的赶出去,只含着脸叫人好好玩,放轻松。 还用他讲。 有人往中间挤,有人也不是多愿意靠近那宋公子,只随便挑人坐下。 温宁从来只挑她自己的猎物,她坐在一男人旁,开瓶倒酒,与他含蓄细语,他说什么酒种、开什么黄腔,摸什么大腿,奶子,她松弛有度。 时而捻他粗粝指尖与他讲那酒种来源,时而伏他身侧细说自己从未听过这些玩笑。 直到这戏散去了,她干脆起身,那人问她一千一晚愿不愿意。 她理了衣裳,笑说自己只卖酒,往后卖身子再与他谈。 做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叫人又气又馋。 这话不知怎么的就被那人听了去。 众人中他开口,“徐生你不如问这小姐一万块买她一晚的酒,她愿不愿?” 她突然又成了众矢之众,温宁抬头看着中间靠椅望她的男人。 他眼神轻飘飘的,那是温宁最常见的眼神,他看她像一条狗,于是戳破她矫情的把戏想要瞧她难看的模样。 可她是不要脸皮的,他要瞧便瞧去。 “也不是不可以。”她笑。 房间静默两秒,随后不知是谁先嘻笑出声,接着便犹如洪水泄,开了闸门,放声嘲笑她。 那宋少爷也笑,他不再开口回她就要她难看。 有的人生在罗马,有的人生在炮膛,她们等待的就是不知何时“砰”的一声化作一地炮灰罢。 她庸俗低贱,确实如此,懒得再去搞那些矫情肠子引这些“皇亲国戚”的注意。 先前那男人许是怕尴尬,瞧都不瞧她了。 她端着那酒瓶冲他们笑笑便走出去。 关了门,隔绝了那里头的丑恶。 她坦然自若只算记着自己今晚又挣了多少钱。 温宁里头抽烟,后头出来的人居然是小麻雀,她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一边急急忙忙的走进来,换衣裳。 更衣室里只有她们两人,她穿衣声簌簌。 夜十点半,她给谢沛去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工作完了。 “你来时注意安全。” 她说这话时小麻雀抬头瞧她,忆这温宁从前模样再看现在,直哼笑,开始不吐好话。 “我说温宁,咁长时间别说我唔讲姊妹情谊,你那破摩托啊,不过系东赌场个发牌,边有咩大银包你,都唔知钱系哪里来的哦~” 她说这话是为嘲讽她不要真以为自己攀上了枝头,那是空心枝,还不知什么时候就跌下来。 可温宁只听得了中间半句,她眯了眯眼问她,“你听谁讲的?” “你管我听谁讲的!”小麻雀瞥她一眼对着镜子照两眼就走。 门啪的一声关上,温宁点了点烟灰,细眉微蹙,好半响走出门去。 谢沛来时给她带了件外套让她穿上,这个点还是有夜宵的,街边野馄饨。 温宁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了,还是吃不够这家摊子的味道。 “告诉你这间店辣椒很辣,你少放。” “好。” 以往她自己,如今她跟别人一起。 “你说,以前后宫里那些女人真的都爱皇帝吗。” 她变得喜欢跟谢沛讨论一些奇怪的问题,也愿意他骑车载着她在夜半时刻。 慢些,再慢些... 他说,“或许没有。” 或许没有,她们只是想站在更高的位置。 “或许有。” 或许有,可她终会以惨淡收尾,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怕你将这感情错付在这样一个人身上,你以为他的权势会为你遮风挡雨,可后来便发现,原来身边的大风大浪都是这个人给的。 于是他说,“不要过分的爱上一个人阿宁。” 温宁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脸,像往常一样,她没什么表情。 她只是轻轻的抱住他,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他,“那你呢。” 那晚的谢沛没给她回答,可后来的谢沛给了她答案。 不要过分爱上别人阿宁,你会禁不住为她伤了自己。 ** 谢沛说他有事要去东赌场那边处理。 刚好温宁说她想回家里拿点东西,于是第二天谢沛便没来接她。 ps:回忆章要讲最后阶段了。 第四十五章“摧毁那些美丽的花” 她给谢沛去电话说,自己要回家一趟,拿点东西。 温宁是临时决定,她要回去把房产证什么的拿来,若是她不跟着谢沛了,就把那边的房子卖了,能卖多少就多少,到时候她再掏些钱买个好地段的房子…… 她想是这么想的,自己手上的积蓄也不少,买个差不多的肯定还是能买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了谢沛…… 这是主要问题所在。 天气渐冷了,冷气都潜藏在这老巷子的砖墙瓦缝里。 也不过是两个来月,温宁却觉好像有很久没回到这里一样。 她没去过景陇之前,只听人说那里不好,可她去了之后再回到这来才发现,那还远比不上景陇那。 好歹,那里也算得上是人多热闹,不像这,入了巷口冷清的像是进了什么丛林深处,别说人声了,连狗叫声都没有。 踏了几步她也习惯了,毕竟她是从这土地里长出来的野草。 天不暗,她今日是提前走的,现在还不过是黄昏,尽早拿完她就尽早回去了。 自她在这边发生过刘春生那事后温宁觉得谢沛那里都比这有安全感。 她是对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望福路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迎面从边角巷走出一人,静谧的巷子里有了除她以外的第二种脚步声。 男人,在这里也是不怪的。 他低着头戴着帽子,低调的黑色服装,身上有一股香气,温宁也无意去看他。 他们彼此交接擦肩而过,夜风抚过她的衣裙边,她只是不自觉地就加快了步伐,可恰巧突兀的,身后脚步声停下。 只一瞬,便又响起,风将那香气扬在她鼻息间,他与自己若是背道而驰为何这气味不散……? 决定只在一个瞬间,温宁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刚推开盖子,手指按在“1”上时顿时发出一道声音,在这不远的距离十分清晰! 她寒毛立起,想要快速按下却猛地被一道大力扯过身子—— 四目相对,看到这张脸时温宁猛地瞪大眼睛。 一切发生的太快!手机被他猛地夺过砸在地上,那人也看她,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是我,你别叫好吗?”他声压的极低。 温宁猛点头,他拽着她一把将她按在墙上,温宁不敢大喘气,因为她腹部正被这人抵着一把刀,她只能盯着他的眼睛表示自己不会乱叫。 帽檐遮住光在他眉眼上投下阴影,那人看着她,目光炙热像是要将她吞噬。 “你别怕啊,只要你听话我不动你,真的……但是你要是敢乱动一下你别怪我!”他语速很快,整个人像是陷入某种激奋状态,“我一直,一直都在看着你,你没注意吗?” 温宁不敢说没有,她心如擂鼓,在他近乎疯狂的眼神下她只觉快要搁浅。 “可你说你不记得!”他徒然狠厉捏紧她脸变得暴戾,“你都不记得我!亏我这么真心实意的爱你,我本想那天去找你,没想到转头你却跟那个姓谢的小畜生在一起了!” “为了你我才搬去了景陇那块破地方!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 他脸庞贴近瞪大眼睛怒视她,四目相对,温宁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男人,就是当晚在窗户偷窥她的那个人! 愤怒和恐惧萦上心头,温宁抖着手感觉自己就快吐了,他说的这些事她都全然不知,更不知道有人一直在偷窥自己!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他咬了咬牙,抵在她腹部的刀猛地抬手,毫无预料的捅进她肩膀上。 “嗯——!” 温宁瞳孔猛缩,发出痛呼,疼痛瞬间从那处蔓延开,她张口狠狠咬他手掌,猛地抬脚往他裆部踹去,男人惊了一下赶紧松开她错开位置,只被踹到了大腿上! 手中刀子落在地上,他痛的闷哼一声,看了眼手,再抬头,看那削弱的女子如同鸟儿往前奔跑,从喉咙里挤出这叁个字,“贱人!” 温宁呼喊着,血染了上衣,手臂痛的她泪水涌出眼眶,“救命——” 她喊得歇斯底里,“有人吗!!救命——” 可她跑的再怎么用力也敌不过他,他的喘息,他的脚步、他身上那股味道猛地袭近,后脑勺猛地受一重击—— 意识模糊前,她看到男人手里持着的那把小锤,记忆中执这东西的还是另一个疯子…… 她只感到了冷,真是见了鬼了。 谢沛那个混蛋,教她的招数一点实际作用也没有…… 她的手臂这样细,比不上男人的力量,哪有还手之力,明明什么也做不了,他却要她不准怯弱去对抗这些无处不在的畜生…… 第四十六章大裂 温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能摊上这些罪。 许是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她这辈子做一个妓女,攀附男人不说,还要被这群神经病接二连叁的捏在手里。 就像现在,她被一盆冷水浇醒。 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就是痛,头痛,手臂也痛。 “哐当!”一声响铁桶被他扔在地上。 温宁垂着头,水珠从她脸颊滑落,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淋透湿了个彻底。 “醒了吗。” 男人走到她面前,他半蹲着捏起她下巴让她抬头看他。 温宁看着眼前这人,他的目光还是热烈又疯狂,愤怒又吝惜,她身子动弹不了,被他捆的结实。 “要喝水吗?嘴唇都白了。”他拇指碾过她唇瓣,走到一旁去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到她嘴边。 他倒的急,大部分都从她嘴里溢出来,温宁皱着眉撇开头,男人看着她表情腮肉抖了抖,大手捏着瓶子发出“吱吱”的声响。 “不想喝?行,那就不喝了。” 温宁看着他将那水猛地摔在墙上,他整个的眉目间都是暴戾,他反复无常,与那天她白天里见他的形象完全不同。 温宁张了张口,轻咳两声,她问他,“……你想要什么。” 男人听她说话了,神色一喜,他急忙蹲在她面前,目光黏在她脸上,他说,“我要你!我就是为了你!” 温宁看着他浓烈的眼神,她扯了扯唇角问,“为什么?” “因为爱啊!”他毫不犹豫,这似乎是他唯一的答案,“我对你的情意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温小姐?” 他伸手捧起她脸颊,额头相抵,四目相对他说,“我痴迷你吖……” 他眼神真挚,好似真像那么回事。 温宁只想笑,若她还有个胆子还得朝他那张脸上吐口唾沫。 什么是情什么是意,什么是痴什么又是迷? 不过是男人欺骗女人的把戏! “你想我怎么做?”她问他。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 温宁只想发笑,实际上她也的的确确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以为你会提过分的要求。”她笑道,“可以啊。” 她怎么应得这样轻松,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咬牙道,“你想骗我??” “不会。”她看着他眼睛,“你说你一直在看着我是吗?” 他不作声。 温宁道,“那你知道,我那日被一个叫刘春生的杀人犯绑架去了南冈山,那晚算是谢沛救了我……” 她说这些他一下愣住,那模样真是完全不知,“你说南冈山,刘春生?” 他一下反应过来,问她,“广播里说那人是谢沛杀的?!” 温宁点头,“他是个杀人狂,我也是被他威胁才与他在一起的,我不是甘愿的,我一直很怕他……” “那你平日看起来与他很亲密……” “那都是假的。”她垂眸,将神色掩埋,声音变得低哑,“他就在我眼前把那刘春生杀了,我吓死了,完全不敢忤逆他,他说要我跟着他,我哪敢说不,他给我钱,你知道吧,我住在望福路的那破屋子里,我需要钱……”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跟她店里的小麻雀在一起不过就是为了打探温宁的事情。 包括今天。 原来她还是这么惨,她一点也不快乐,这个认知让他立即喜上眉梢,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他急声道,“那姓谢的小畜生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去东赌场打听过他,要不是他跟那老板王瘸子有关系我早就把你救出来了!” 王瘸子,温宁知道他说的这个人,就是那晚谢沛告诉她的那个留下了代价换命的赌场老板…… 见他眉眼露出的忿怒,温宁喘了口气,轻声细语与他交流,“我不知这个人,他什么都不告诉我,那王瘸子很有本事吗……” 男人看着她这模样抿了抿唇道,“是有点……但是你别怕,你放心,我既然做了就一定做到最后!” 温宁笑了笑冲他点头,刚想说话,突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男人愣了一下,“是我的,你等等。” 他站起身来到那边去接电话。 温宁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环境,这是一处破仓库,透过窗看外头是平地绿树,这条河她好像曾坐大巴的时候见到过,这个位置应是市外不远…… “明天晚上,老地方你来见我……” 他不知道在跟谁说话,那副暴戾的样子又展露出来。 温宁动了动手,她现在也不知该如何求救,要怎么逃出去…… 男人挂了电话,转回头来看她,好一会儿他说,“把衣服都脱了吧,都湿了穿着也不舒服吧。” 温宁面上笑着,心里却“咯噔”一下,倒不是这身子会被他如何。 他要她浑身赤裸,是真想让她跑不成…… ** 晚十二点。 结束了工作的众人都在里头换衣服,更衣室的木门突然被敲响。 “没锁呀——” 靠最近的女人随口喊了声,几秒后门被推开。 没人往那处看是谁来了,直到方才那门边的女人突然叫了一声,“你谁啊你——” 大家都猛然转头看向门外,只见一青年站在门外,他唇角微上扬,问道,“温宁,谁看到了。” 大家都愣了一下,继而赶紧拿衣裳捂着自己。 “有病啊……” “这人谁啊。” 她们一个个悄声骂他,全然当他不存在,靠边上那个还要关门让他出去。 谢沛伸手推了推眼镜…… “砰——”的一声,突然一道响彻整个走廊的枪响将这屋子里的声音彻底打断。 众人愣了一下,继而宛如惊弓之鸟脸上表情骤变,惊恐,害怕,慌张,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 “我再问一遍,谁知道温宁去哪了。” 他声音淡淡的,手里的那把家伙却让人骨节龃龉,血肉颤抖。 不远的柳媛也听到这么一声响,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她从另一屋里走出来,骂道,“做咩呢搞咁大动静!个个唔想落班,系咪!” 她走过来却见谢沛站在门外时愣了一下,往屋内一看,姑娘们一个个都抖着腿,见她来了有的人一下跌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一声出来,接二连叁,个个都开始低泣也不管是不是衣衫不整。 “柳姐……” 柳媛这呆在原地了,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直到听到身边人一声低叹,他直起身子,在她身侧轻轻低声问,“温宁在哪。” “若敢骗我……” 他手指轻轻拍在她颈肩,柳媛只觉起寒毛立起,她看着墙壁上那个子弹打出来的洞,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四十七章零碎 所有人在站在一起,柳媛让他们先把衣裳都穿好。 “阿宁呢,系我地嘅好姊妹,你哋边个见到阿宁就快d话俾人知(告诉人家),呢人找不到了可心急喎……” 她在一个个人面前走过,问道,“冇人知温宁去边喇?” 谢沛目光在她们每个人脸上穿梭,众人都摇头,“没见过啊。” “她今日走得早,我们刚上班她就走了哦,那谁知道啊……” 柳媛这转头看谢沛一眼陪笑道。“我这的姑娘系唔会讲大话嘅,要不,你先报警吧小哥?” 谢沛不说话,目光又在她们每个人脸上扫一圈,最终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抽出些钞票来搁在柳媛手上,“抱歉,叨饶了。” 哎~这、呢边意思啊~” 谢沛转身要走,小麻雀看了眼他背影冷哼一声,“扮咩阔人……” 她才不要这钱,扯了包就往外走,耽误她时间! 出了店,她走左边,一边哼着曲往家走,一边摸出手机来给那人按电话。 “接电话呀死佬!” 手机放在耳边,“嘟嘟”许久对面都没接听。 一直到她都以为要挂断时才被接起。 “你做咩呀!用完我想做没事人系咪啊??” 她声音不小,不然怎叫她小麻雀。 对面那人声音也是不耐,“你在哪呢,小点声!我这不是来接了吗。” 小麻雀眉目含讥,开口道,“无兴趣同你倾啲,卖给你个情报点呀。” “……什么。” 她低笑道,“叁千。” 对面一阵沉默。 “唔想要就算咗哦,不过我劝你都系听下好……” “讲。” 女人乐了,她边走边细声道,“咁烂摩托今晚嚟店里找人喇,我看他心急哦,嗰条友仔究竟系咩人丫,手上还有枪啊!” “他带着枪?你没叫他发现什么吧?” “没有啦。”她踢了踢脚边石子,“不过我劝你,你要真系想同个温宁一路呢,定系早些离开啦,咪到时报警,就闹大了……” 对面应了一声,问她还有事吗,没事他就挂了。 “等等!讲咗钱,你几时畀我呀!” “……明晚,明晚老地方。” 得了应允小麻雀眉开眼笑,这才放过他,“就这样,手机没电,挂佐啦!” 天色已是灰蒙蒙的,空气有些湿冷,她哼着曲走在这巷里,心里盘算着这一次自己能得到好多钱。 也不怪她吧,温宁跟着那破摩托能有几个钱,还不如跟着那男人,反正对她们来说跟谁在一起只要有钱不都一个样。 她不愧疚也不觉对不起她。 她走在路上,不紧不慢,晚风将几张报纸从她脚边吹过,溜向后方…… “喀嚓……” 隔着沉沉夜色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响。 是脚步踩在什么东西上发出的声音…… 小麻雀顿时愣住,她脚步停了,为何,身后的声音也停了…… 她心头顿时一颤,身子泛起一阵寒气。 “咩牛鬼蛇神啊!”她自己呢喃声音颤抖,迈开步子往前走。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她眨着眼心脏砰砰作响,但很快她崩溃的发现她走的越快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快!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像是一只逗弄着老鼠的猫,只是这老鼠又蠢又坏。 “不要啊啊……”她心理情绪在一瞬间崩塌,猛地奔跑起来,而她身后的人也跑起来。 泪水和恐惧都争先恐后的冒出来,这熟悉的街角巷弄每一处徒然都变得可怖,墙皮裂缝里都渗着冷气直往这逃命人的怀里钻! 小麻雀不管不顾的跑,她真犹如那无头苍蝇一样没了方向感只想逃离身后的这个追捕者! 她往边角巷里钻!绕来绕去为迷乱他方向,可最终没了方向感的人竟是她。 就在她感到无望时突然看到在这边巷深处竟有灯光,她赶紧跑过去,猛力的敲着门。 “救命啊!救救我啊——” 这屋子的主人听得外头这呼喊赶紧站起身来去开门。 门一开只见一姑娘满脸泪水,一双眼睛恐慌的紧紧盯着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你这是……” “求求你!救救我!有人在追我!他就在后面,让我进去吧求你了!”她一边哭着一边不管不顾的往屋里挤。 男人被她这样子吓住了,一时间忘了问什么原因便下意识松了手让她进去。 他关上门,只见那姑娘像是老鼠一样在他的房子里找一处安全位置。 “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想上前抓住她问问,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的身子同时一震。 “砰砰——” 小麻雀率先反应过来猛地甩开他胳膊就往里屋跑。 男人愣在原地,外头敲门声还在继续,他转过身去,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知为何,一股寒意也从脊背向上攀,他吞咽一口气,缓步走过去,颤声道,“来了来了——” “吱嘎——”房门打开。 入目,一青年站在屋外,他身量比他还高半个头。 “大晚上的做什么啊。”他感叹于自己还有勇气与他直视对话! 青年看着他,抬头向他屋里看看,他不由屏着一口气。 只见他扬唇笑问,“小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 他心里一咯噔,脑子思绪顿时崩成一条直线,于是他听自己声音道,“没有……” 他说出这话时有一瞬间后悔,可已经再没有反悔机会,只能梗着头撒谎,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可信。 谢沛盯着他,那双眼睛黑如墨,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思绪,只几秒,他松了手,笑道,“嗯,打扰了。”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后,男人像是皮球泄了气,砰砰乱跳的心才放下些。 那青年背过身去,他伸手要关送上门,心想一会儿该报个警才好。 他握着门把手,心里有着盘算,门缝渐渐变小,正欲关上…… 突然一只手从门缝中挤入猛地将要和死的推开! 他还没反应过来,头顶上响起男人压抑的冷漠声,他说,“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你还敢骗我!” 那双眼睛是极致的愤怒和疯狂,在他还未有任何言语前,他眼前晃过一抹银色,猛地一击重击落下! 血红四溅,蔓延开来。 第四十八章世俗 “咔哒——” 门被反锁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尤其清晰。 蜷缩在衣橱中,唯有缝隙中透露一丝光亮。 不敢出声,甚至连心跳都想就此止住也好恐让外头的人听到…… 是鞋底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脚步声越来越向她凑近,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更为这份恐慌增加了分量。 这屋子的主人怎么了,她压根不敢想! 她瞪大眼睛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背,整个人抖如筛,冷汗和眼泪纷纷涌出,只能用力再用力,用疼痛来让自己止住这满身的恐惧。 “我给你一次机会。”他戏谑的声音隔着衣柜传入她耳中。 他说,“只要你现在主动出来,我保证,只要那男人一个人的命,怎么样?” 这是一种致命引诱,那男人的命跟她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放了她怎么样都可以! 在那一瞬间她真的已经产生了动容,可是很快这个念想就被她止住。 这个变态,疯子!刚才那男人一定是被他下手了,他杀红了眼,是不会放过她的!只是想骗她出去罢! 她不敢出声,外头他继续道,“我数叁个数。” “一。” 他脚步声渐近。 “二。” 她蜷着身子从衣柜缝隙中看到他的身影从衣柜前经过。 脚步声停了,她不知道他现在走在哪…… 她闭了闭眼,正要呼出一口气……一抬头突猛地与衣柜缝隙中的那只眼睛对上!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谢沛伸手打开衣柜,看着里面哭作一团的女人。 “我给过你机会。” 他如是说。 ** 温宁靠在墙边蜷缩着,浑身赤裸。 手臂被麻绳绑着背在背后,温宁没有任何能够庇体的物件。 奇怪的是这个男人似乎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 他扯去她衣物时眼里没丝毫欲望,他对她的身子没有兴趣,却对她诉说对她的情义的痴迷…… “你放心,我不在这碰你,等我都安排好了,你我离开这地方,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来……” 他看起来正常极了。 可越是这样温宁越觉反胃。 他们都戴着善人的面具生活,行走,你永远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会变成恶人,就像现在,如果这都不是恶那什么才算是。 她只觉他可怕至极! “你怎么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她不经意间将嫌恶漏了馅,而眼前这个所谓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立刻就注意到。 他像是个分裂的疯子,前一秒温声细语后一秒猛地冲到她面前,大手抓起她头发迫使她整张脸都对着她。 他低吼道,“为什么是那种表情啊??” “什么……” 温宁痛的皱眉,她只能装疯卖傻,可下一秒迎接她的是这男人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几乎是毫无预料她左脸猛地受了一掌。 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左脸蔓延开来,她脸庞被扇的侧过去! 温宁一时间呆住不知作何表情,但很快男人拽过她头发怒吼道,“我们以后都是要生活章一起的,你要是让你的丈夫每天面对你的那种表情怎么行啊!” 这畜牲! 她咬紧牙关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却不能置一词。 沉默与否好像都不能制止他暴虐的变态行为,他大手狠厉的拽着她的头发,惹得温宁发出一声痛哼,偏是如此他眼中疯狂更甚。 那双原本没甚么欲望的眼睛竟染上热烈。 “你怎么不懂,我要你笑啊!” 他用力甩手,“砰”的一声她后脑勺撞在坚硬的墙壁上,温宁眼前一阵昏暗伴随着痛感她身子一哆嗦。 “你跟那姓谢的小子在一起不是笑的挺开心的吗,啊?” 她笑得像月亮弯弯,那一段风情都在眉宇间,一笑生花。 可如今,有粘稠的液体从她额头流下,淌过她眼,她眯着眼靠在墙面上,胸腔快速的起起伏伏大口喘气。 像是一条快要濒死的鱼,她被男人眼里升腾的火热欲望烫的灼痛。 “你其实喜欢他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骗我!” 他猛地掐紧她的喉咙。 很疼!就要喘不上气,可她心脏跳的很快,很快很快,就要冲破牢笼一样。 “……你他…吗…放屁……” 她张着嘴喘着气,看着眼前人扭曲的面孔,这话像钻进了她心窝子里,窥探出那晚她心头的挣扎与彷徨。 ‘你最怕什么。’ ‘怕死啊,你呢,你最怕什么。’ ‘……我最怕,近日夜里我总梦到你我坐在山上看落日,有时夜里我也想去吻你,我们都很快乐......’ ‘可梦里有一人告诉我,越是接近幸福,越想抓住越会变得不幸...如果真到那时,你一定是被我拖累的那一个。’ ‘你也要跟着受累吗,我问他,后来我一人夜半醒来想了想,我不很情愿……’ “我哪比不上那姓谢的小子?你告诉我我肯为你改,你要我也去杀人吗……” 她看着眼前人,颤抖着闭上眼,半响她吐出一句话。 “你们这些畜牲……” 第四十九章这样也好 “阿宁,为什么我总想你到夜深?若哪天我真走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我想不明白…你对我又是什么想法?” “……你要听真话?” “嗯。” “我只觉你可恶…可怜。” “……” “是吗,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阿宁,在不知如何的未来,若还能像如此平安喜乐也好。 ** 这通电话来的很是时候。 制止了这个男人进一步的疯狂和摧残的欲望。 他松开手的瞬间温宁得以呼吸,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脸因缺氧通红,大口的喘气。 “你到底有什么事!” 男人将不耐和暴怒写尽在脸上,他目光还紧紧的盯在她身上。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他整个人暴跳如雷,怒吼道,“你说什么?不是说好了明晚你来仓库这见我吗!” “你现在是想威胁我?”他怒极反笑,捏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你要是报警了,你跟我!我们两个一个都跑不脱,你是猪脑子吗!” 温宁知道他是在与谁对话了,那电话的另一头是小麻雀。 今晚他说好要明天与她见面,小麻雀临时反了悔要现在见他,她猜是不今晚交钱的话她便要报警处理…… 可她为什么又临时反悔…… “好好好,就今晚,你还来南面这个老仓,我当面给你钱……我在这等你。” 说着他便挂了电话,手机被他一下掷在桌子上发出碰击的声音。 脚边的木板凳被他一脚踹飞,撞在铁板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这个贱女人!”他怒骂,一边在周围拎起一根木棍来。 他笑道,“妈的,本来想明天再处理她,非要现在送上门了……” “你知道吗,当初我向她打听你的时候,她可是说了你不少坏话……”他向她凑近,捡起前方他搁在地上的那把小锤,“这是那晚那小畜生丢过来东西,倒也派的上用场,她说你那些话,我们得给她点教训,你也觉得吧。” 温宁笑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称不上是个“人”的牲畜。 他溃烂到了一种境界,令人作呕,谢沛与他相比竟也算得上常人…… 也是程芳(小麻雀)自找的,她不会同情这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是过了多久,原本坐在前面喝着小酒的男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怒骂一声。 “妈的!”他急忙拿起手机拨出电话去。 “嘟嘟——” 回应他的是机械的声音,男人猛地桌子上的酒瓶扫落。 有瓶子滚在她脚边,温宁看着他,他在那处来回踱步,手指被他咬的渗了血出来。 在他脸上,她看到的是,愤怒和恐慌。 像是意识到什么,电话在这刻又响起。 而这次,男人拿起来,上头的号码已经不是程芳的来电,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猛地冲到温宁面前瞪大眼睛吼道,“这是不是谢沛的号码?啊?你认识是不是!不许骗我!” 他要她说这是与否,温宁其实不记得,可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这一串号码她就是一眼就记起,这就是那人…… “我不知……” 男人松开她站起身怒骂,“臭婊子还敢跟我说什么守口如瓶!” “是不是只要给的钱多你们什么都能做!婊子就是婊子!” 他急红了眼,可偏偏那电话不断,最终不知他是何想法他接了起来。 “我是谢沛。” 电话里,对面的他直接单刀赴会。 “做什么?” 他倒是能装。 对面一道轻笑,撕破他伪装的面皮,“十分钟后我就会到你那边,只要你现在放了她,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做梦吧你——” 温宁看着男人扭曲的面孔,他握着手机店手抖的不成样,脚下也来回走动。 电话的另一边,谢沛道,“我给你机会,你不要,你为了一个女人你想死啊你……” 他说,“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的照片,你的住址,你跑不了的……” “还是你想试试我能不能整死你?” 谢沛很少说这种话,他是内敛的,沉默的,他只会用实际作出证明而鲜少放狠话…… 他言语平淡如水,可温宁就是能感觉到,因为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情绪…… 第50章你得好好活着 再不等他说下一句男人猛地挂断了电话。 像是精神病,他嘴里骂个不停。 小畜生,变态,狗杂种……诸如此类太多太多不堪入耳。 可很快,只不到半分钟他便安静下来,他看着温宁扯了扯唇角,“怎么办。” 温宁看着他狭长的眼眸,诡异的让人嫌恶。 他说,“其实就算我放了你他也不会放过我吧?” “你了解他,你觉得呢温小姐。” 温宁轻轻喘息,她开口声音已经沙哑,“你放了我,我保证他不会对你……” “你想说你会替我求情是不是!”他打断她的话咬牙道,“我需要吗!” 温宁冷视他,不再言语。 他将桌子上的布猛地塞进她嘴里,执起那把小锤,它分两端,后面有一处尖锐端若是下手狠足矣杀人。 他咧嘴笑道,“我早晚是得除了他,就当为民除害的,正好,他自己要送上门来,那晚他掷过来的东西,该让他自己尝尝……” 温宁闭上眼,不去看他。 他不仅有病,还极度自信,这蠢货根本就不了解谢沛,他杀了那些多的人,靠的可不是蛮力…… 他将自己的车开进仓库里头停好,然后给谢沛打电话,说自己已经离开,希望谢沛遵守他的话放过他。 谢沛一口答应下来。 而他,躲在背墙处嬉笑着,如那贼鼠用最蠢的方法等待“猎人”上钩…… 风从车窗中吹进。 谢沛给一个人去了电话,交代几句随后挂断,看着前方的那处破仓库,他发动车子,两束灯光将这黑夜劈开,他驶向那处。 一阵风卷起他的脚步声送至屋里人耳边。 大门半开不开,他带着外头的月色靠近。 温宁听得声音微微睁开眼,透过门开口,她肯定那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 他走至门前并未急着进来,温宁总觉他是在看着自己,虽隔着远但她依旧能感受到。 谢沛透过开口,只见她赤身裸体靠在墙边,麻绳将她的肌肤嘞得紧。 他皱眉,大手推开门走进去。 月光将人影映的完全,他脚步踩在这水泥地板上,刚走两步,忽的看到地上黑影轻微动作。 不是窗户,不是树叶,不是其他任何物。 谢沛眯了眯眼,只停顿了一瞬,他状作若无其事往前走,目光落在地面身影上。 果不其然在他脚步踩过大门影子时忽的一道身影从后方窜出! 谢沛猛地转过身,月光打亮他镜框边缘和男人手中的锤柄,温宁下意识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一幕。 “啪——”的一声。 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接着只听得“哐当!”一声响伴随一声痛哼声,是人体撞击在大门上的声音。 温宁缓缓睁开眼,她没敢抬头去看却能听明白那脚步声是谢沛…… “你要杀我是吧?”开口的人是那男人。 谢沛捡起地上的眼镜,镜片已经裂了纹,镜腿被踩变了形。 “我给过你们机会。”手指捻了捻镜腿,将眼镜收进口袋里,“你们都不要。” “我呸——”男人冲他吐一口唾沫,被他狠踹一脚的腿还在颤抖。 “……可以,这很好。”谢沛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 男人嗤笑他,“你杀了我,小畜生你做事这么高调,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也活不长远,东赌场的人都知道你为了一个妓女……啊!” 谢沛一脚蹬在他胸腔上男人痛叫一声,他一只手抓着他腿妄想将他挪开!偏他坚如磐石力气大的不可思议。 他右手方才被他抓着扭的“咯噔”一声,左腿绝对被这小畜生踹折了,他只觉痛的抽搐更别说抬起了…… 只见他拿出一把短匕首,刀尖抵在他嘴角处时他猛地伸手攥住他手腕,男人看着眼前这人瞳孔猛缩,抓着他手腕的手颤抖不已。 谢沛看着他愤怒又恐慌的目光。 “你说对了,就是一个妓女。” 温宁抬头看着他,她只能看到他背影,他宽厚的背将一切凶恶遮挡。 她只听得他说,“我本就不是好东西,她若是好姑娘算得我攀了,她若不是,她配我也是足足有余。” 温宁眨了眨眼,她垂眸,只听得前方男人惨叫,“呜呜喳喳”。 她不去瞧也能猜想出,他是在“品尝”那冰冷的刀刃。 直到他没了声,只剩下“呜咽”,刀柄被丢在地上的声音清脆至极。 接着便是向她靠近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踩在她心尖落在她耳边。 他将手上残留的血红擦在裤子上,蹲下伸手给她解绳子。 他是冷血的杀戮者,没有多余的安慰。 “瞧你,多脆弱阿宁。” 他是炙热的情人,捧起她的脸庞,那双眼睛如墨与她四目相对。 不知是何情绪流转,他拨开她凌乱发丝拭去她唇边鲜血留下一句轻柔的叹息。 “没事,没事的阿宁,这都怪我……” 这话音落下时不知为何她竟觉胸腔滚热。 温宁不想去依赖谁,尘世里风波,她却不得不去依赖去攀附。 她说他,“你不如弃了我……” 他笑她怎么会这无私的想法,因为他曾对她说,不要她改变性情,也不要她为任何人付出。 他会为她披上衣衫,在她破裂的唇边留下一吻。 他说,“别怕,你得好好活下去阿宁,这些都无所谓,大不了再杀一个~” …… 他是想逗我。 可谢沛他真的不很会开玩笑。 我并不觉好笑,无论今时还是当初,无论后来匍匐在哪个男人身下。 再回想那之后的场景我仍只觉得眼睛涩涩…… 自我幼时至当初,我从不曾敢试问一句,我这样的人也能获得一人的偏爱吗。 其实我也知道,我从未真正驯服谢沛。 他只是在爱我时收起了獠牙。 ps:到这,回忆就真的到最后阶段了,马上就要结束了 第五十一章无根落叶 谢沛割开了他的嘴,切了他舌头。 她靠在他背上,只短短瞥一眼便别看目光。 有些恶心,因她嘴里也还有铁锈味。 这畜牲给她打掉了一颗牙,现在她左脸还没什么知觉,只觉麻木。 谢沛是开车来的,不知道他跟谁要的车,他将她抱在副驾驶上为她拉上安全带。 “张嘴。” “不用……”她想撇开他手却被他抓紧。 温宁看着他,勉强张了张嘴,痛的她眉心抽搐。 他脸贴的极近,果然见她左边牙齿空了一颗,里面还在冒血。 “等我几分钟,我们先去医院。” 温宁靠在座椅上看着他关上车门回了那破仓库里。 他去处理那男人了,怎么处理?她不愿多想了,紧绷的神经放下,她伸手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只想靠在这好好睡一觉。 谢沛回来的时候只见她靠在窗边睡着了。 他不敢出大声,怕惊醒她,她看起来这样楚楚可怜。 可他发动车子的时候她还是惊醒,一个激灵像只受了惊的雀儿似的。 他说,“没事了阿宁,睡吧,到时候我会喊你。” 她看他好几眼,才再度睡过去。 他带温宁去医院。 医生要她咬住纱布止血,因着牙根还是好的还是可以修复,给她脸颊冷敷消肿,额头上打了绷带。 她手臂那里刀口有些深还打了麻药缝了针…… 她讲不了话,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只是坐在那低头捏着他手。 他也不讲话,就那么看着她。 直到她牙齿也止了血,医生嘱托了一些事要她过段时间再来,买了些需要的东西,他便带她离开。 一路上她也不言语,回去后也不能洗澡。 “我帮你。” 谢沛打了盆水要给她擦身子。 她乖巧的站着,目光随着他动作移动。 “你怎么知道是程芳的?” 躺在床上,她才开口问他今晚的事。 谢沛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我去忘福那边没找到你,便去店里找你了,她神色不对劲我便跟着她,听到她跟那人打电话才知道的。” “是吗。”温宁看着他扯了扯唇角,“你就不想或许是我骗你跑了呢。” 谢沛笑了笑没有回答她。 温宁盯着他看半响,她伸手攥住他手,缓缓闭上眼,心里是诡异的安逸。 “真的很痛,谢沛……” 她说,“你教我的那些根本没用,他几下就按住我动不了了,男人和女人的力气相差太多了……” “我也反抗了。”她喊也喊了,没人回应也没人会帮她,后来踹了那人一脚却没逃得脱。 温宁闭上眼睛,脸颊轻轻贴在他手背上,他刚刚洗过手凉凉的,有些舒服,她说,“你真的杀了程芳?” “嗯。”谢沛应了她。 “那车子从哪来的?” “王昊给的。”他说,“你睡吧。” “你去哪?” 谢沛站起身,他转身穿上外套,“要处理的都还没处理好。” “他得死,但不能死的简单。”他说,“不管是谁,要碰我的东西……” 她看他往枪里装子弹,有一句话卡在她喉咙间,她却讲不出。 “这个号码,是陈跃的,这个是王昊的,有事情就给他们打电话。” 他走到她跟前,将那本笔记和镜框也拿出来,“这些,放在家里吧。” 温宁看着他每一个动作,周遭都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声音。 好半响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沛没做声,他低头将很多她不怎么认识的东西放进背包。 晚风从窗户吹进来扬起他额前发梢,明暗交错。 也扬起她心底无数情绪。 “我一个人,不行的……”她开口声音低的要随着晚风消散。 说出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惊住。 她总不该是这样的。 可他平静的很,似乎她这任性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他说,“你行的阿宁,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你我本就是无根落叶。”他敛起背包,轻声细语,“我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你保护好你自己,无需去依赖谁。” “你还是你,我也只是我。” 温宁心头一颤,她心间滚热戛然而止。 窗外月明风清,这感觉疲惫又揪心。 分不清道不明,一时间茫然,她只能点头。 对啊,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谢沛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那双眼睛还跟她初见他时一样,他说,“怎么了。” “你这眼神很狡猾。”他笑,伸手抚她额前碎发,“你就在家看看星星看看月亮,做些什么都好,你喜欢的。” “可你不要忘了阿宁,我与你约好我们还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你记住……” 她记住。 她只是,她只是此刻好似如鲠在喉。 她说,“祝你平安。” 谢沛笑了,他低头执起她手,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 谢沛走了。 她一直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不会落得好下场的。 窗边的玫瑰有些枯了,有两个泥人是他前段时间跟她一起捏的。 “《我侬词》中讲,把一块泥,用水调和,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她静静的看着,缓缓闭上眼。 不是感觉到悲伤,她只是忽然间想起他曾说,“一定是我的灵魂认出来你。” 到现在她才了悟他是何意,他不过是想说,我对你一见倾了心。 可是谢沛,不一起看星星,星星它再亮有什么用。 后来。 她没等来谢沛,等来的是一群活在阳光下的正义之士。 第五十二章认清形势,放弃幻想 “你跟谢沛是什么关系。” “不是很熟。” 男人将手中笔一搁,抬头看她,“温小姐,你最好唔好撒这种没意义的谎!” “十月中旬喺南区那发生嘅放火案,是不是谢沛做嘅。” 她与他们二人目光对视语气颇为无奈,“我平日工作起早贪黑的,哪有时间去关注什么新闻时事。” 左侧那年轻警官看她一眼,沉声道,“十月十二日晚,在南区发生了一场大火,死者有两位,屋主李崇和他的楼上住户张恙。” 温宁捻着一缕发丝,笑道,“我不知道。” “你唔知?”另一人讥笑她,“你系做妓嘅,有人话谢沛包咗你,晚晚都从店里接你返去,那夜你人都同他一齐?” “你最好不要说谎温小姐,我们找你,一定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发丝从指尖滑落,她抬头看着他们笑说,“我与他是有交易,也的确不熟,我去的男人家里多了去,我凭着自己工作赚钱,怎么也成了嫌疑人了?” “你要说十月十二……那晚谢沛确是跟我在一起。” “你肯定?”那警察眯了眯眼问她。 温宁翘起腿,开口道,“瞧你,你这说的什么话警官,人跟没跟我在一起我还能不知道,难道还能是我疯魔了不成,幻想跟男人做爱?那猛劲捣的我可不像在梦里头~” 她讲话露骨,真将那风俗场的气都散了出来。 “啪”的一声,那人将笔一摔,双目怒视她,吼道:“呢个系差馆!正经啲!” “我们还是那句话温宁,你不要撒谎。” 温宁挑眉不语。 两人见她这态度,问道,“你话嗰晚谢沛同你喺一齐,但系就有人讲他们在南区嗰边看到谢沛。” “你怎么解释。” 温宁平视他们,只两秒她开口,“我没办法解释,你们要信谁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别在这里打哑迷我话畀你听!” “我问你,谢沛现在人在哪,你为什么会喺他屋里!” “我昨晚被绑架了,是他救了我,我便与他在一起。”她一身的伤,说起来真像那么回事,“那绑匪跑了,他怕我不安全要我先住在他那,他去了哪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就这些。” “李崇和张恙是不是谢沛杀的,南区的火是不是他放的。” 温宁眉头紧皱,失笑道,“你们在说什么……” “是还不是。” 她靠在椅子上只觉好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他们一脸无奈。 那警察笑了,只翻开手册,将一张相片递推到她面前,“你与相片中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温宁低头看着他推过来的相片眉头微皱。 这相片被火熏的泛黑了,依旧能看的出上头的人,是她和林淼淼, 接着他又道,“林淼淼的死,你知道原因吗。” 温宁抬头看着他,淡声道,“摔死的。” “不是。” “那是什么。” 她真是要装到底,那警察笑了笑,靠在椅子上看着她,“说起来这要多谢这个纵火者,李崇死后我们才开始着手重点调查他身边的人。” “这个叫李崇的男人原名李远明,这个人一共有过叁段婚姻,每一段婚姻都是以另一半的离世告终。” “但是每每在他妻子死后的不久远时他就与下一任对象结婚,他的第二任配偶名叫黄萍,也是洗脚城的一个小姐,巧的是黄萍与李远明的婚姻也只维持了半年,黄萍死于车祸。” 温宁垂着眸,听他说着后面的过程。 “后面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这个叫林淼淼的女人跟用李崇为化名的李远明在一起。”他道,“只是这次,两人刚登记领证不久,林淼淼就从楼上摔下去世了……” “你说,温小姐,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哼,古人都话,克夫相,仲未听边个讲过呢克老婆嘅……” “事情都系相对嘅,也怪你们这人做咩鸡,冇咩脑子……” 这屋里一时间静悄悄。 温宁看着手中的相片扯了扯唇角。 “是啊,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一身伤痕,那样一张风情的面容此刻瞧着却是麻木不仁。 “这世界一定要分出强弱,如果没有了女人,那部分男人就成了你们眼里的‘女人’。” 那警官皱了皱眉,“温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吗。”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纵火案。” 温宁笑了。 男人懂,他们就是太懂了。 几百年来女人一直成为男人放大膨胀的重要道具。 于是再底层的男人都要维护自己所谓的男子主义,这群混蛋不管多烂多卑鄙,都要踩在女人的肩膀上来确认自己的地位和生存。 “我不知道,不管是林淼淼还是你说那个李崇,我只知道林淼淼是摔死的,这还是我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你们说谢沛,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更不知道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跟我更是没什么关系。” 那警官眉头紧皱,好半响,才开口,“你现在不想说没关系温小姐,我们还有时间,这件事情十分重要关联众多,希望你好好想想。” 温宁不说话站起身,那人为她开门,她向外走,有叁个人在外头等着,其中一人站起身来往里进。 擦肩而过间,那人忽转身喊道,“警官!阿妈嘅就系呢个女人!她就系谢沛嘅马子,赌场嘅人都知!” 温宁转头看他,一张陌生的脸,她根本就不识得。 “确实是她。”前面另一人又站起身看着她,他身形高大站在她面前,笑道,“大家都知道,那姓谢的小子就是为了这么个妓女跟王昊不合。” 她抬头看着他们,一双双眼睛粘在她身上,像灯光照进他们这座藏匿污垢的塔中,充当这浑浊中的正义之光。 一时间,她又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成了众失之的…… 第五十三章破晓 “谢沛为什么要杀那两个人。” “南岗山的杀人案是不是跟他有关。” “五年前的东寨区的案件都是出自这同一种手法!这事关重大——” 温宁躺在床上,看着上头的天花板。 他留下的笔记她读过了。 五年前,在他十七岁的时候他杀了第一个人,名叫谢景。 文字中未提这人是谁,可她隐约想起那个叫陈跃的男人曾提过,他是随他叔叔来到这里的。 这个叫谢景的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叔叔。 为什么要杀他文中也未提,因着那上面只写了谢景两个字。 随后紧着的,是一个叫周尚山的人。 上面有一个名字,叫她铭记,江从文。 整本笔记,唯独这一页上没有鲜血的印记。 温宁闭上眼,脑中回想那张相片上的青年模样,那相片后面写的六个字,致从文师兄。 确是谢沛的字迹…… 谢沛的电话她没有打通。 她一点也不了解谢沛的过去,时至今日,他整个人于她来说更是一团迷雾,她看不清,却也走不出来…… 那日她是离开了,只在谢沛离开的第二天,她又被带去了警察局,这次不光是她,还有店里的所有人。 因为这次的死者,是程芳(小麻雀)。 姑娘们一个一个从审讯室里出来,终是轮到她,她站起身走进去。 一进门,审问她的还是那两个男人。 她坐在靠椅上,那人笑道,“又见面了温小姐。” 温宁看着他们两人,已经连虚假的表情都懒得做。 她只感到烦闷。 “你最后一次见程芳是什么时候。” “叁天前下午,六点左右,我离开店之前她还在。” “你跟程芳熟吗。” “不熟。” “关系怎么样?” 她垂眸笑了笑,“就普通同事关系。” “前面人说程芳一直对你有意见,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说,“也许很多人都对我有意见,不只她一个。” “嗰日程芳都见过咩人,你知吗?” “我与她不是一个位置,我走时她还未走,我怎知道。” “你不知道,可有人知道,温小姐。” 温宁抬眸等他们下文。 “刚才所有人都说,夜里十点半,一个年轻的男人去了他们店里,找一个叫温宁的女人……” 她指尖微颤,刚想说话,那警官又道,“那青年身穿黑衣黑裤,戴着眼镜,店里的人说他不声不响的冲了进去,甚至开了枪,问她们有没有见过温宁。” “重点来了温小姐……” “那人姓谢,你说巧不巧。” 温宁靠在椅子上直直的看着他们,桌下她的手攥了攥。 “我们也不想与你打太极了温小姐,实话与你讲,不止是程芳,还有一个叫潘中伟的男人,两个人的尸体都是在同地点发现的。” “知道为什么找上你吗。” 他们眉眼含讥,瞧着她。 温宁不语,她只觉喉间有些疼痛。 “你看看这个。” 那人将几张纸推给她,上面打印出来的是一道身影。 起初几张看不到他面孔,可再往后,像是逐帧变化,他的半张侧脸渐渐暴露出现。 这上面的青年,正是谢沛…… “这个叫潘中伟的男人因为曾经被盗窃过重要的东西,而后就将一个摄像按在后窗口那里。” “这正是摄像拍到的内容。” “再问你一次,你唔关谢沛系什么关系!为什么谢沛要杀这程芳和潘中伟——” 扣在桌边的指尖泛白,她张了张口才发出声响,“……我不……” “店里嘅人话谢沛系去搵你,你都够胆话你咩都唔知!” 她的话被打断,男人的声音震聋欲耳在这空间回响着! “唔理系南岗山杀人案,南市区嘅放火案,包括现在和五年前的案,我哋都已经揸手咗证据!而家只要查到呢个人喺边即刻就可以将他逮捕!” “而家不过系畀你哋啲人个机会,将你知道都讲出嚟。” 她说不出话,证据甩在她面前,所有人都在指出她与那人的关系,失去了挡板,她被动的承受着一切指责。 而对面的人,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你呢系包庇罪、窝藏!姑勿论第二,而家啲证据,我哋有权对你同嗰王昊两人进行拘留!” “但是呢。”他们身子凑前,像是一座山峦向她压过来,“你也不要怕说出来,警察自然会保护你们安全,你会没事的,温小姐,你要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这个谢沛被逮捕了,证据证词都摆在面前,按照他做的这些事情,至少至少是要判个无期徒刑的。” “但你们若是还执迷不悟,与他通风报信的话,包庇罪要叁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这些话侵蚀着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她抿紧唇,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他们说,“其实呢你不说也无谓的,我们有的是时间,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你一个姑娘判进去叁年,举目无亲的,你想想你值得吗,这案底可是要跟着你一辈子的,你以后想吃别的饭碗可就难了,只要是以后发生新的案件,有刑事记录的人首先要被怀疑,你或许还会面临这样的调查。” “你以后的丈夫,家人都会受到限制,难道你还能一辈子都做妓女不成吗温小姐,不是我攻击你,你们这项工作,做不了几年的,何况你还要为这样一个杀人魔搭进去……” 人声孜孜不倦,时间却沉默着,它冷冰冰的,击溃她,将她对那个人有血有肉的模样击碎,还她最初的自私。 到底都是血肉之躯,你能说这世上真有人丝毫不怕惩罚吗…… 首-发:yuwangshe.me (woo18 uip) 第五十四章野火 她最终还是回去了。 躺在这个本该于她来说是个陌生的环境里她却倍感心安。 温宁做了一个梦,短暂深刻的梦。 梦里她见到最不想见的人,她的母亲。 在这短暂的荒唐人生中,所有能给她造成伤害的,她母亲尤其最甚。 梦里她回到曾经的那个家,那个女人哭泣,堕落,不停的诘问她为什么不是个男人。 那双眼睛瞪着她,里面的情绪远比她口头上的哀怨更让她堕入深渊。 “女人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受累的温宁!我已经这么苦了我一个人怎么来让你快乐!” “你要是个男人就不会像我一样……” 她怨恨自己生了一个和她一样的女人。 对年幼的她来说,这种怨恨是一种破坏性最强,持续时间最久的一种伤害。 她让她打心里认为自己配不上任何美好的东西。 她在谷底,母亲说她最终也不过是踏上她的老路,重蹈覆辙…… 温宁从这短暂的梦中逃脱出来。 可是这现实也不要她好过,那警察的话还在她脑海中回放,压的她整个人麻木的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张。 她今天不止一遍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袒护谢沛。 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将事实说出来她也不过是受害者,更别说去坐什么牢,被人安上一个罪名了。 可她没有,她不是不怕,只那瞬间她被两股思绪拉扯着,徘徊在那个边缘不知该作何选择…… 夜色寂静,温宁再难入眠,似是知晓她这复杂思绪,有人来给她送了答案。 空荡的房屋里,一道铃声尤其清晰。 她接起,电话里他唤她名字,“阿宁…” 隔了许久她才应了一声,“嗯。” “你怎么样,没事吗。” “没事……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声音平淡的可怕,可她手都是颤抖。 “处理完了我就回去。” “什么时候才处理完。” 怎么样才算是处理完。 她问他。 谢沛没回答,他似乎在抽烟,开口的声音比平日里沙哑,他说,“已经快到冬天了啊阿宁……等我回去,我们就离开这吧。” 是哦,已经快到冬天了,是个离开的季节…… “你觉得,离开去哪。”她问。 “嗯……”他想了想,低低的笑,“我们开车,我带你五湖四海都去走走吧,去哪都好,就我们两个。” 去看太阳下山,去看外面的电线杆和微微发亮的月亮,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都变成一种坠落的浪漫。 去把明天留给明天吧。 可她望着地上自己惺忪的影子,胸口的气息好像都缩在一起,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大概是又涨又疼吧。 可是这种幻想能让这乱七八糟的生活变好吗谢沛,应该不会吧。 “我不想跟你离开。” 她迷茫的睁着眼,心里有一抹执拗的野火。 “为什么一定想要跟我离开呢谢沛。” 她问过谢沛太多问题,可对于感情她甚少涉足,因为她清楚对于彼此,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虚幻的存在。 可对面的人说,“或许是因为,我想娶你。” 如猛浪冲刷过,他来势汹汹,将她的心口撞的生疼,几乎是无法遏制的她笑道,“太好了。” “我这辈子还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结婚呢。” “婚礼该邀请谁才好。” 他说,“我们俩。” 我们俩,就我们俩。 这句话烫的她胸口破开一个窟窿,于是他的下一句,又像是一把狂风将她快要熄灭的野火吹起。 “就让我把这当作愿望吧。” 应当是,就让你我把这当做愿望吧,可他遵循最初的承诺固执的将她摘出去。 只因她本就不该陪他受累…… 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那股子火热将她的眼角烧的皲裂的疼。 “你说那天晚上我做噩梦了,其实也不全是阿宁,至少后面我是快乐的。” “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你呢,你有觉得快乐吗。”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没回答,可谢沛知道,这就够了。 “你还记得上次我俩去拍的照片吗,那老板给我打电话了,抽时间你去取回来吧。”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阿宁。” 不要去为另一个人伤了自己,更不要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性情,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我自己想做的。 不为自己留一丝出口,我的前方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我知道我随时都可能去死,那便是我的将来。 可你不一样阿宁。 一切以往的回忆最终都会不复存在,包括此刻这狂乱的情感。 归根结底,我们都要回归这随时都会转瞬即逝的现实中。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阿宁。 “对了,我还有一句话未对你讲过。” 他竟也会有这种声音,坦荡中怎么暗含丝丝缕缕的羞怯,他说,“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 对面久久未有声。 谢沛低头看了眼还在通话的屏幕,“温宁?” 他极少唤她姓名,他的心慌,我的心慌,如夜风冰凉。 她说,“其实我知道。” 他笑了,声音透过这机械传入她耳朵,可她却仍能通过这冰冷的机器幻化出他模样。 他应当是在叹息,他说,“那就好。” 那就好。 于是那晚,她得到了答案,最终是点燃了心存侥幸的幼稚和迷茫的幻想,将这些东西通通烧的一干二净…… 55. (ωoо1⒏ υip) 阿宁,说人生无悔不过都是些假话。 人生如果真的无悔那还算是人生吗,那该多无趣。 人和人总是有数不清的劫数。 碰到我,也算是你的劫数吧。 我曾想带你一起这样“烂”下去,可后来我实在不忍心…… 我还是想把你还给你,你愿做树还是做花那都该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我也把我自己还给自己,权当大梦一场,山水一程…… ** 挂了电话。 谢沛靠在窗边,“啪嗒”他点燃一支烟,月光下他仰着头倒看外头这月。 他绵长的呼吸和他吐出的袅袅薄雾,都在这冷风中消散。 一支烟结束,他直起身子,将手中的烟蒂扔在地上抬脚碾灭。 他向前走,走向前头那个绑在柱子上血淋淋的人。 那人双手已不在,被随意的丢在一旁,零碎的指节,清晰可见的白骨,血红将地面染出一片红毯。 而此时地上那把柴刀就在这血红中被他拾起。 脚边的一只手他一脚踢开,谢沛抬头一把揪起面前人的脑袋。 男人微眯着眼,鼻息间还喘息着,谢沛看着他浑浊的眼神,这才松了手。 另一边的收音机里播放的是巷角屋的杀人案,在这狭隘的小厂房里信号断断续续,“被害者为一男一女……凶手身高一米九左右,身着黑衣黑衫……” 谢沛看着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皱了皱眉,叹息,“只有你我,明日你也该解脱了,来聊聊吧。” 男人眼珠子转到他身上,眼里是怨毒恐惧,他早已没了舌头,嘴里被他嘞了一条布,根本也无法开口说话,只听他自顾自的说。 “生命点点流逝的感觉不好受。”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肩膀上,他又点上一支烟,火光隐隐照亮他半张脸,像是夜间的鬼魅,他眼波平淡的可怕。 “暴力很可怕吧。”他问。 可没有人能回答他,只有男人的眼睛瞪着他,他说,“还好,我很很幸运,做了施暴者。” “不过可惜了,本来这件事应该阿宁来做的,是有人曾告诉我,一件事他总该是有始有终的,虽然我不很懂,但是你心悦她,就该她来给你一个结果。” 提及温宁,那男人才明显有了波动,他的脚扑棱两下宣誓着自己微不足道的愤怒。 “若是她,她恐怕也不是狠不下心,只是可能下不去手罢。” 他走上前去,看着他,“你还未求我饶过你,看看你的眼神,你就这么恨我?” 四目相对,他眼里的恶劣更甚。 “我不喜欢。”在他近乎爆裂的目光下,他抬头刀尖抵在他眼前,男人身子一抖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猛地闭上眼。 谢沛看着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绷紧,每一道纹路都在宣誓着恐惧,可他的眼神不。 这类人,他不肯后退的眼神最容易让人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否是正确的。 谢沛掷了手中刀,笑道,“也好,求,就能被饶?不过是蠢罢了……” 他走到桌子旁坐上去,怂下的肩膀像是疲惫不堪,口袋中,他拿出一对耳环,是他昨日去见王昊时路过一小铺买的。 外头一阵强风吹过,破旧的窗被吹得“嘎嘎”响,身旁的收音机也没了信号,“刺啦刺啦”响个不停。 他“啧”了一声,将物件收好,转头将它关上。 “砰”的一声这窗又被吹开。 他转头,迎着这风,看着外头被吹动的树。 这寂静的屋里响起他的声音。 “这破城我再也不想来。” 这一刻他才忆起自己也不过是个春光大好的青年。 他说,“不想看这该死的月亮,一点也不如我家乡的温柔……” “我想回去——” 他咬牙讲出这句话,压抑的,痛苦的,你不得不抬头去瞧。 影子里他不再是一个疯狂的杀戮者,他只是被这外乡月亮咬的生疼异乡人。 他想回一片净土,要回他最初的模样! 风很大,可他的灵魂已经太沉太重,再也没法将他带回故乡去…… **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叫王昊的男人。 她在外面等待时,这个男人从审讯室里出来,他拄着拐,比他身旁的正常人走的都快。 那副刚毅的面孔自带一股凶气。 温宁站起身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仅仅对视一眼,她已经能感到这人对自己的不满。 她收回目光不再去瞧其他,转身进了门,也将身后的那道制热视线隔绝。 “温小姐,你想好了吗。” 她垂眸不语,那人笔尖点桌沉声道,“温小姐,拖延就是耽误,知道吗!外头的人都招了,别在执迷不悟……” “你话你个女,你有手有脚做呢行,而家重有挽回的余地,届时人捉到,定罪喇,你怎么搞?!” 她绞着指尖只觉这里空旷,白花花的没有一丝人气,耳边的话,任他们如何说,她听得已经不怎么清晰。 比起他们,她记得更清楚的竟是谢沛的话。 许久许久,耳畔子安静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会死吗。”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接着他们的声音像是松了口气,染上喜色,安慰她,“呢个要到时睇他表现嘅……” 他们认她与谢沛可能是情深义重,打算说些轻松话,却见她抬头讲道。 “他不死的话,不行。” 屋里静悄悄,她脑中的迷雾早已烟消云散。 她说,他不死的话,是不行的,一时间大家都愣住。 ‘既起杀心,刀落无悔。’ ‘溃烂的肉就得彻底挖掉,如果有一天,我挡了你的路,你也可以丢了我……’ 温宁离开这里的时候,在外面碰到了一个人。 太阳还没落山,她往外走,那姑娘往里进。 她问,“你把阿沛的事都交代了?” 温宁转身,她看着身后的人,阳光像是要将她皮肤穿破一般,她白的吓人。 她笑道,“人想活得好,就得保持理智。” 不知为何,陆瑶笑出声。 温宁问她,“你呢。” 她说,“我来做与你同样的事。” 首-发:rourouwu.de (woo18 uip) 56. “谢沛,男,二十二岁,户籍地东昌,身高189,体重85公斤,戴有眼镜,黑色上衣外套。 “随身可能携带器械,枪支,驾驶一辆黑色捷达,车牌号……” “陈生,呢个系你常读嗰个发小丫……” “砰”的一声,他将柜子关上。 陈跃转头看着那人脸,咬牙道,“就算是我爹,犯了法,也得抓。” 十二月二十日晚八点。 “据调查分析,凶手可能持有枪支器械,具有极强嘅反侦察能力。 出动刑警六人,配有防弹衣,头盔,手枪四将,伸缩警棍同棒球棍。 于八点二十七分,到达凶手所在嘅南山旧工业厂房开始实施追捕……” ** 他站在二楼的窗户边,手里香烟飘出的霾淡的几乎透明,透出这乱混混黑夜中那群追捕者的模样。 人总在不经意间就透露出原型,一切都淡薄如这烟霾,谢沛转过头,看着这处破烂的墙壁和支离破碎的支撑柱,还有被他绑在柱上的男人,陈旧又迷糊。 不多时,外面有了声音。 “里面嘅人听好,而家即刻企到窗前举手投降——” 他拿起桌子上的枪支,经过那人身边走到对面的窗户前,对外头的警告恍若未闻。 靠在窗边,背对月色,他将背包夸在肩上,“我昨晚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面有很多人,我的亲人,我的老师,我的朋友……” “即刻放咗人质!你已经冇路走——”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叹息的青年,他眼睛通红,紧紧咬着口中的破布发出近乎嘶鸣的声音。 他的身躯已经残躯,可他的精神还有逃脱的欲望,这一刻他真正的感受到死亡逼近的恐惧,因为一切就要尘埃落定…… 那窗边人道,“那真的是一个,短暂的,美好的梦,只是没想到醒来居然要见到这样的场面。” “我甚少有这种感觉,但这真是让人倒了胃。” 有脚步声匆匆上楼,那声音越来越近—— “砰”的一声,子弹呼啸,只见谢沛猛地开了一枪将那就要踏出来的脚尖击了回去! 他耳朵如此灵敏…… 而男人靠在柱子上,他能清楚的看到楼道里的叁人警察,他们背靠着墙,打着眼神手势。 他咬着牙发出嘶吼抗拒的声音,唯一能动的腿扑棱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动作和每一道声音都在诉说着叁个字。 别上来—— 可本就陌生人又怎能仅凭感官来互通。 他们只觉他是恐慌害怕。 于是凭借着自己更齐全的装备和人数冲上来,叁把枪同时对准那窗边的青年。 “将枪走,起手嚟!” 两人盯着谢沛,后方一人走到男人身边,他身上是恶臭的血腥味,待看到他这副残缺的身子时那警察表情骤变,对上男人通红的眼睛他咬紧牙关。 “于组,系锁链,打唔开嘅!” “啧。”前头那警察眉头紧皱,看着前方那青年正含笑相对。 他目光没放在他们身上,反而去看那绑在柱子上的男人。 “你说,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那男人瞳孔猛缩立刻发出哀嚎声。 他们瞧着那青年,到现在了,这家伙还如此嚣张,目中无人! “喺警告你第二次!立马起手嚟对膝头跪地!” 谢沛没做声,他半蹲在窗沿上。 那警察咬了咬牙厉声道,“第叁次警告你立刻举起手来——” 可那青年恍若未闻,只见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样东西…… “于组!!” 他们瞳孔猛缩,距离柱子最近那人看了一眼身旁痛哭流涕的男人,这才看到他怀中黏着一样东西,而那线顺着他脊背牵连到别处! 是炸弹…… 他迅速反应将他们向前扑—— “砰——”的一声枪响。 时间在这一刻静默两秒,子弹因持枪人被扑偏离原先轨道杀入谢沛右臂中。 而这刹那,窗沿上的他身子向后仰去,像一只黑色的飞鸟从窗边径直坠落…… 外头人不知发生什么只是在听到这枪响的瞬间,那二层的房顶中心徒然炸裂了,塌陷了一块下去。 “滋滋——!”手中对讲机发出刺耳的声音! “喂,怎么了?!” 他们呆呆地瞧着两秒,随后吼道,“快去救人!!” 陈跃咬紧牙关,正要冲上去,突然对讲机有了声。 “没事!我们没事!快去屋后!个扑街由窗舂落去嘞——!” 从窗跳下去,这二楼到地面得有叁米多高! “娘嘅!”那人怒骂一声,喊道,“陈跃——” 陈跃得了命令即刻转了方向向那屋后跑去! 57. “十年前嘅南区,一个有月光嘅晚,我识一个人,阿爸救他一命,只净系记得那时他眼亮过头顶嘅月光,唇色过阿爸送畀阿妈嘅玫瑰仲要瑰丽……” “我攞他当弟弟一样。” “可日子过嘅真快阿沛,同你我来讲原来嗰已经系十年前嘅往事了。” “不过就几年的工夫,你唔再系十年前嘅你,我也不再……” ** “蹲下!!把枪丢了!” 陈跃从相反方向冲到屋后头的时候正与他打了个照面。 他举着枪对着他那张熟悉的面容,而此刻那个人也看着他。 谢沛将手里的枪放在脚边,抬起头来还如往常一样,冲他笑道,“阿跃。” 陈跃看着他那含笑的面容,却只觉愤怒和可悲,愤怒为他,可悲为他自己。 他与他相识十二年,竟一刻都没有真正的将眼前这个人看清! “怎么了,这副表情。” 谢沛看着他只将肩上的背包放在地上。 “我叫你不许动!你听不懂是吗!” 谢沛看着他,他目光黝黑,直直的不带有丝毫的恐慌。 陈跃的目光烧灼着,这其中掺杂太多,他的面容因这些情绪扭曲着,他咬牙道,“你目无法纪啊,目中无人!冷血——” 他想问他,怎么做的出那些事情,对那些人,他又如何下得去手啊谢沛。 可谢沛笑问他,“那你讲阿跃,什么是法纪,什么又是天理?” “陈叔说是人人生而平等,可阿跃,现实中你我就是叁六九等。” 陈跃咬紧牙关,他问,“为什么要杀周尚山,为什么要杀江从文……” 这两人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青年,妄想从他平淡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悔意。 可他没有,与他淡漠的神情中,陈跃未能看到一丝一毫的后悔。 他只是说,“因为他们不与我在同一边。” “……就因为这个?” 谢沛看着他,好半响他笑道,“你一向要什么便有什么,所受的环境和思想与我也并不相通,你说出这种话来阿跃,我不禁要开始怀疑你口中那熙熙攘攘的正义了。” 陈跃瞳孔一颤,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从那里头吐出让人心寒胆颤的一字一句。 “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条路,这条路的尽头许是坎坷……”他轻笑着,眼里是陈跃最不想见到的凶恶,“我坚持做我自己,并且决不放弃,所以我只能踉跄前行。” 他一步步向他靠近,“阿跃,听不到音乐的人又凭什么说跳舞的人疯了……” 陈跃呆呆的看着他,嘴里泛着苦心中有万千情绪,他看着面前这个人的眼睛,与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代表了正义。 可就在他迟疑的下一秒,眼前人突然抽出一把刀向他袭来! 那寒光一闪,陈跃反应迅速向旁边闪去却还是被划过脖颈。 再来不及去抵挡,谢沛灵活如野兽,反手攥住他手腕!陈跃抬腿去踢他却被他同以腿部挡住,反倒是下一秒他被其以凶狠蛮力一把擒后,接着后腿窝受一重击他痛的闷哼一声直接跪在地上,身后谢沛擒着他双手大力扭转,立刻就是骨骼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手中枪支落地! “砰!”的一声他脑袋被狠狠的按在地上,脸庞与地面上的青草摩擦,鼻息间都是这惺忪味。 他身上人笑道,“你从未赢过我阿跃。” 陈跃斜目看着骑在他背上的男人,他目光如炬燃烧。 后背的筋络紧紧的撑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尽数断裂一般! 谢沛看着他愤怒的目光,握着他的手臂攥紧,耳边是他浓重的喘息,他不服,不满,甚至憎恶他。 头顶上月色照在他脸上,他看着陈跃侧脸,好半响开口道,“生存本身就是一种反抗,我不觉你有错,同样我也不觉我有什么错,我杀老师是为了坚持我自己,我杀刘春生那些人本就是他们罪有应得。” “放他娘的屁!即使他们该千死万死那也是法律来决定的!不是你这种人!” “那法律又是谁来规定了?若是事事都等着法律来审判那像温宁这样的人早已死了无数次,法律给过他们机会?被刘春生杀死的那些人谁来赔偿,林淼淼的死谁来赔偿,若是温宁死了,谁来赔偿?” 他疯了,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陈跃激烈的反抗却被他按着难以动弹,他红了眼,侧头怒骂道,“你这混蛋,你说来好听,那程芳和潘中伟还有方才那人,你还敢说得出这种话来——” “他们敢碰我的东西就得知道后果!”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说这种大话!!” 争吵激烈,震耳欲聋! 谢沛看着他忽地笑了,他说,“你说得对,我不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杀他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罢了,弱肉强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要我讲给你听了?” “我也曾觉得羡慕你,可后来我发现,我并不,我只是还没看清自己……” 一阵脚步声跑来,不一会儿从前从后他都被包围起。 “举起手来!!” 谢沛一把拿起陈跃掉落的手枪抵在他后脑勺上。 看着这周围的人,还有人身上沾着那灰尘鲜血。 他笑问,“救下你们要救的人了?” 那人表情一僵,方才那画面顿时映现在眼前。 最初的引爆炸弹就在那男人身上,从他背后绕过在柱子背后绵延向上。 生命本是弥足珍贵,而面前这个青年,将人命视如草芥践踏。 血肉纷飞,溅的到处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仅在一瞬间只剩下四处散落的肉碎,没有人能忘得了那一幕! 若不是那炸弹只有两枚,只炸了个柱顶否则恐怕连他们都要搭进命去! 这完全没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他已经不算是个普通的杀人犯这简直就是恐怖分子!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畜牲——” 他们怒骂他,眼里的憎恶能将人毒透。 谢沛没做声,他只是低头看着陈跃在他耳边低声道,“阿跃,眼下有两种结局,要么你我一起死,要么……我欠陈叔一条命,我对你也是真心相待,我可以不动你。” “我也不逃。”只听他耳边低语道,“但是陈跃,我只有两个条件……” “不用管我于组!!” “陈跃!” “先别急阿跃,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叹息道,“条件很简单,我相信你一定会办得到。” “我信你,所以为了表示诚意……” 他将手里的枪一丢,就在这一瞬间周围人猛地冲上来将他擒住! 陈跃被人扶起来,他看着前面被按在地上铐上手铐的谢沛。 即使如此,他那双眼睛也不曾有后退的意思,他从地面上仰头看着他。 他说,“找到江从文,然后……” 万物皆有裂痕…… 他们在黑暗中摸索,即使没有光,他们的灵魂也终会得以相知相撞。 “有一个人,你帮我护好。” 58. “有一人,你帮我护着她。” “……我知道。” 他笑道,“那便好。” “你就不后悔……” “为何。”他撑着脸看他,“我要的答案,不是你口中的正义能回答给我的。” “你这是把自己送上死路,你做的那些事情千刀万剐足矣!” 前面于正辉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两个,目光落在谢沛的脸上。 陈跃看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他低吼道,“你本有大好春光阿沛!” “是啊。”谢沛垂眸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条条疤痕。 在这沉默寂静的车厢里,似叹息似呢喃,“若要说后悔的事,那便要追溯到我本不该生在这世上吧。” 陈跃哽了喉,见他那般面容却难再开口。 最终他咬咬牙只能作罢。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你欠下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 夜深了,她却还未回去。 看着手里取出的相片正出神,忽的听到外头的警车声,她僵硬的身躯这才有了反应。 随后她拿过包,将相片放在里面。 拿出镜子,看着镜中人姣好的面容,温宁站起身。 踏出这道门,有灯光照进来,撕破这黑暗。 她一双眼睛紧盯那处,在纷纷下来的众人中,温宁看到他。 他也看到了温宁,她一身墨色长裙与他相隔数十米,裙摆在这月色中摇曳。 那一段风情随风起,你瞧她光鲜亮丽真真是漂亮佳人,谢沛不禁勾了唇扬起笑。 温宁看到他笑容,站在他的对立面,月色与他交错间,这晚风将她吹透,像是一阵寒风将她自认火热的身躯侵透。 她是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只见他不知是低头与那陈跃说什么,陈跃转头看着她,随后大步向前来。 他至面前,温宁抬头看着他,与他四目相对,他突然伸出手来将东西递在她面前,一字一句,“他要你拿好。” 温宁低头。 只见一把钥匙和一对儿耳环在他手中。 她眼帘低垂,嘴唇动了动,正想说话陈跃却已将东西塞给她。 他也垂着头。 冰凉的钥匙在她手中硌的疼,不知是不是被他这副样子感染,她酸了眼,心口起起伏伏像是被什么东西胀满。 她张了张口,却觉嗓子眼干疼,终是没能开口。 她久久没有声音,陈跃抬头看她却被她那副迷茫的表情冲击,她眼白已经泛红,那双眼中仿佛隔着一层单薄雾水,看的不是他,看的是他身后的人。 他再张口已是哑了声,低声道,“你不要便扔了吧!” 可他表情哪是如此,说完不等她回答便咬紧牙关转过身,大步回去。 没了他的遮挡,温宁便直直的与谢沛目光相对。 他还如以往一样,不禁忆他那晚说要娶她。 男人的情是假,男人的爱是假,这世上有太多的不真诚,一份真诚情感比中彩票仲要艰难… 她早就看淡这一切。 可偏偏让她碰上谢沛这条船,这般汹涌的爱意竟是藏在那样一副凶恶的灵魂中,不是救赎就是深渊…… 他要走了,温宁目送着那个背影。 只见他静默转身,这一幕便像是老电影里即将生死离别爱人的泛黄片段,半聋半哑。 周身声音听全部止住了,只剩下他那唇一张一合。 温宁瞳孔一颤,她第一次感到那种锥心的动容和矛盾,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向前一步,可她脚步彷佛千斤重再也迈不出第二步来,身后牵扯着她的东西太多太多…… 谢沛走了,温宁又去做了一边笔录便要离开了。 她走在路上,忽地后面一道灯光照在她身后,温宁转过头去。 只见那车里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他从车中探出头,“上车,送你。” 顿了两秒,她上了车。 她侧头冲他笑道,“谢谢。” 王昊看她一眼眉头紧皱撇开目光。 他们互相都不再言语,直至下车时,他忽开口道,“以后有事,联系我。” 前头那年轻司机立即递给她一张名片然后冲她笑了笑。 温宁拈着手里这张硬质的名片,对他道了谢便离开。 她关了门,外头是车子驶离的声音。 高跟鞋踩在这地上发出清脆声音。 进了屋里,她将鞋子随意一脱,整个身躯坠落在大床上。 夜色沉寂,窗外细微声响格外清晰。 她反反复复翻了好几个身,最终她坐起身。 今夜坐在台灯下的人不再是曾经的身影,换作了一道娇娇倩影。 夜色褪去,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去洗了把脸,镜子中的人还是曾经的温宁,他将“红豆”赠她,温宁拆开配在耳边。 在黎明清晨时她出发离开。 晨光映在她侧脸,耳边一对红色耳坠如风铃晃晃。 物质上她什么都没带走,就像她来时什么都没带来。 可实际上她带走了一样东西,填满她来时空空荡的这副躯壳。 脑中他的万千话语都已飘散,温宁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离别时他的那句唇语。 ‘衬你。' 她不是骨子里就淡漠的人。 这也是温宁第一次知道,她对一个男人所有的欲望和情感,最后归根结底都尽数属于,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 ** 关于我这五年间。 他给我留下了一笔钱,那个叫王昊的男人送到了我手里,但是我没要。 我深知自己有两种选择,离开这里,逃离谢沛,逃离他带给我的每一段回忆。 可人最怕的就是偶有回忆涌上心头。 谢沛的事情直到年末才被放出来,可电视上没有出现他样貌,所有人知道的,仅是谢沛这个名字,很快他的事情便席卷了这一整个城市。 我依旧在这尘土风俗中流转,后来因为柳媛的表哥帮着洗黑钱,这店本是要被查封的,却被一人救起。 我也随着得以继续在这处工作。 日日重复着同样的事,今天在哪个男人身边,明天又在哪个男人怀里,我不要谢沛的钱,我欠他已经够多,我宁肯就这样烂下去,在这糜烂的世上摸爬滚打,我只将林淼淼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暂且奉做真理,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人和人真是有数不尽的孽缘,这是命运的安排吧,后来一场意外,我竟与那尊大佛扯上关系,这次真真是飞上了枝头做起野凤凰来。 柳媛竟不止一次的劝我不要,她这么费尽心思的劝诫我好似我与她有什么剪不断的关系似的,我也不解…… 其实我并未费尽心思去引诱宋岭,他要我如何我便如何,与旁人也没什么区别。 只有一天,他不知从哪里听到谢沛的消息,听说我之前被他包过,便在床上笑我与一杀人魔做爱是何滋味,是否会肏的我连连求饶,一定是因着我这副骚模样,所以才活下来吧。 也不知为何我便驳他,胸腔像是一只皮球一样鼓胀着,我是真真切切感到了愤怒,我骂他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他又懂谢沛什么,谢沛对我所作的这一切,如果这被旁人拿来消遣我都能看得过去的话,那我岂不是太没有心。 可我看到宋岭停滞的笑脸时,我一下就清醒过来,说实话此刻我反悔了,你骂我怯弱也好懦弱也罢,说到底我与那人现在也没什么干系了,何必为了他得罪了宋岭。 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当晚我就被这人折磨了个彻底…… 我跟宋岭两年,从未想过要去监狱看看那人。 只是有一天,宋岭带我路过海边,看着那月光下波光粼粼海面,我忽觉心口酸涩。 大少爷见我一直瞧着窗外便问我,“下去走走?” 当我赤脚踏上这片沙滩时,那股子冰凉袭击我心底,我转头看着隔在远处岸边等我的宋岭。 他身影模模糊糊,最终竟悄然化作另一道身影,身后不是什么昂贵的座驾,他就倚靠在那辆算不得新的摩托前点上一支烟,星星之火却足以燎了我心底这片已经荒芜的平原。 一时间有什么感觉我再难抑制,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子,眼睛便下起了雨。 从始至终我都是这么干坐着,生活给我什么我便接受什么,拿走什么我便送走什么。 时至如今,唯有谢沛,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什么是放肆的恶意,什么是隐晦的爱意,什么是愚蠢的付出,什么是无悔的疼爱。 这里头有些东西可能是往后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带给我的。 ‘他们恨我又怕我,怨我又骗我,你呢,你害怕我吗。’ 我不怕他,我只觉他可怜,如今我才知道,倘若你爱一个人时,你便会觉得他可怜。 在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灯火万家,我们竟无一归处。 谁不想一爱就是一辈子,可是我与谢沛注定不能吧…… 我跟宋岭的第五年。 别人都惊叹我竟能在宋岭身边呆五年,而宋岭好像也渐渐变了样,他越来越对我不一样,我深知他有一个未过门的未婚妻,甚至有一次他提我往事,我还翻出来气他,没想到他只沉默两秒随后竟解释说他与那女人早就没了可能。 我本就不是个白痴,也能知道他对我似乎有了别样心思。 他年轻,有钱有势,在同类中不知比别人好上多少,是我渡过后半辈子的最好选择。 而我竟也有些习惯呆在宋岭身边…… “看什么呢。” 耳边一道声音打断她思绪。 温宁侧头就与他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他们鼻尖几乎相抵。 宋岭随着她目光看下去,只见一对红色耳坠在那玻璃下闪着光。 “想要?” 他是这么问,但是步子已经往店里踏进去,几乎是二话没说的就给她买了回来。 “上车,在那傻站等着?” 温宁抬头看着他,她将手里的东西收进口袋里,轻盈的跑上去挽上他手。 “今晚去哪呀?” 宋岭眉头一皱,垂眸看她,“我先前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耳朵去?” 温宁笑了笑道,“你今晚讲了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住。” 宋岭懒得搭理她说这些鬼话,不去理会她。 那个叫阿飞的男人为他们打开车门,温宁侧目看他一眼,眉眼风情,“谢谢你啊阿飞。” 阿飞抿了抿唇偏开头去。 坐在车上,宋岭攥着她手玩弄,她细语与他说两句,笑声娇娇媚媚。 宋岭偶尔烦了就喊她,“安静点。” 她像是只金丝雀,他开了口她便止了声,任他靠在自己肩上,她转头望向窗外车水马龙。 有一摩托从窗户呼啸而过,她情不自禁看了眼那上头的青年…… 原来,据我上次忆起谢沛已经是两年前了。 时间他终究是个无情的东西,思念会被它无声无息的带走,何况还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在我身边。 谢沛现在究竟如何,他最终得到的刑判又是如何…… 我不愿去想了。 宋岭不会娶我,我也不会与他共渡终生,可并不妨碍我认为,或许时间再长一些,我也会对他产生某种隐晦的情感。 虽然我不愿,但是我知道,这不是没有可能。 我不会铭记谢沛一辈子…… ps:终于写完了,其实按照最初大纲的剧情发展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谢沛有关的一些事,就由陈跃来讲给大家听就可以了,这也算是一个结局。 如果你喜欢的是宋岭,那么到这里就已经可以结束了。 只是抛开我不喜欢be不说,这个结局对于温宁来说真的好吗,宋岭与温宁在一起真的可以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谢沛对温宁说的那些话又算的上什么呢,宋岭和谢沛对温宁来说是非常不同的两个人,我也考虑了很久,不过我觉得我已经告诉了大家我的答案。 讲实话,我本是想分成两章的,温宁的回忆和独白单独分一章,但是因为我说下一章结束,我又怕分两张你们心里头不愿意,急的我把数学题搁置了还是使使劲儿写在了一起,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观感吧。 回忆就到这里结束了,后面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相关我不会写的太详细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这本书完结不会超过十五万字,就这样吧,我好久没有打这么多留言了。 59. 他留下了那把钥匙,便是留下了一半的心。 他需要的或许是一个能跟他一起烧杀掠夺的烂人,人生短短几十年,就像是那小水沟里的鱼儿,日子多过一天水就少一些,没什么可值得高兴和留恋的。 然后在一切走到尽头时,与他一同骑着那辆烂摩托冲向悬崖,直到最后一刻也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不放开。 温宁知道,或许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但一定不是她吧…… 时隔五年,她再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脑中竟是一片空白,她对他只留下了最初的感官,那便是逃离。 “我还以为是陈跃来抓我,没想到是阿宁回家了。” 她曾在梦里无数次梦到过这个男人,梦里她或许想他,念他,可真当这张脸出现在她面前,她脸颊被他捏起,记忆中那双眼睛像是寒鸦一般,似能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温宁还记得他说,背叛的人得受到惩罚。 时间将她曾经的心动消磨了吗,他的那些好话此刻她竟一句都忆不起来,只记得他杀过哪些人,笔记上他是如何杀了那些人。 他这样冷血的一个人,在这相隔的五年间难道还能对她保留当初的情意吗。 于是她问,“你会杀我吗。”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下一秒突然一个冰冷的硬物抵在她唇上,她身躯一下僵住,浑身的血液像是在瞬间倒流。 他视线薄薄的,看着她这张狼狈的脸,笑道,“怕了?” 枪头滑过她的下巴,她的脖颈,落在她胸口上。 “谢沛……”她抖着唇吐出这两个字。 “噔——”的一声响。 随着枪身颤动,温宁身子猛地随着一抖!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发出一声半泣半惧的声音。 谢沛看着她的脸,笑道,“空的。” 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不知不觉她就落了泪,她很怕,她怕的要死,浑身都在颤抖,起了一身的冷汗…… 见她泪水,谢沛唇边的笑渐渐淡去,收了手。 “怎么把脸搞成了这样?”他声音很轻,伸手为她衔去眼尾的泪珠,一瞬间好像这五年来除了某些不可逆的东西以外,他都不曾改变一样。 她轻轻抽吸,张了张嘴好半响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红着眼看他。 “惹了别人?”他伸手一把将她疲软的身子拉起来,她站不住谢沛便伸手扶住她,“要我帮你吗。” 她靠在他身上手指紧紧的扣着他肩膀,身子还在颤个不停,好半响她才得以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用,已经解决了……” 她身子僵硬在他的手臂间,完全不敢动,开口的声音也是又干又涩,她说,“你回来了,就好好生活,别再做那些事了。” 谢沛低头看着她,温宁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许久,他松了手。 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温宁愣了一下,她看着谢沛却见他还是正常模样,似乎不像是在说笑。 可是去哪,她一时间脑子混乱。 “不用,我自己就行。” 可谢沛不作声,在他的注视下温宁扣紧了手指,只得扯出一个笑道,“那你送我吧,还是原本那个地方。” 他还是未置一词转身回去骑了他那辆旧摩托来,头盔是新的,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买的。 温宁戴上的时候还嗅到一股淡淡的发香。 她愣了一下,坐在他身后环上他的腰身。 摩托在道路上疾驰,灯光如幻影从她眼前飘逝,这景象就在眼前的感觉是坐昂贵的座驾得不来得感受。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曾经…… 可温宁知道,不是,一切都已经不是曾经。 她不知道为什么谢沛没死,反而是若无其事得回来了,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开口说要送她回家而不是将她逮回他身边去。 五年里,这条破路也有了路灯了,据说是政府因为先前的夜晚凶案高发率才安上的。 不过她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车子在她家的巷口停稳,温宁下了车将头盔摘下来递还给他。 “谢谢。”她向他道谢,目光落在他同样摘下头盔的脸上。 他头发短了很多,却不是那种刚出狱的寸头,比起之前利落干脆。 他笑着说,“回去吧。” 不知为何,温宁看他这笑容并未有释放的感觉,转身的步伐也并不轻松。 她走了,身后却迟迟没有车子发动的声音,温宁知道谢沛还在看着她,等她进门。 后面传来打火机转动的细微声,是风将这声送到她耳边,引着她微微转头去瞧。 路灯下他跨坐在摩托上,两条腿洋洋散散撑地,他点燃一支烟,五年了,手里攥着的还是那盒最廉价的红山茶。 他已不再是五年前的青年,那张脸的轮廓没变,可他给人的感觉变了。 以往他沉闷却也洒脱自由,而如今,他的沉默好像只剩下沉默了…… 像是有预兆的,那人突然抬头看着她。 他冲她扬手。 或许他变了,可对温宁,谢沛又好像还是五年前的谢沛。 看着他的身影,温宁方才还怕他的,此刻又忽觉心里寂寞又凄凉。 她有点想问他,怎么了谢沛,怎么不喊她一起回去了? 但这丝欲望很快就被她抹去,她哪能啊。 于是她选择报以一笑,继续向前走。 进了门,她突然想起那把钥匙,它掉在了他家的地上。 她没带走,他也没叫她拿…… 60.一抹烟火红星落了锅… 屋里头落了灰,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回到这里。 她骗宋岭说要回店里,这下又骗了谢沛,其实从两年前开始她就已经不怎么回到这里了…… 宋岭有钱有势,店自从被他接手之后有了资金的投入进行了大改,连休息室都比她现在住的这破沙发破床板强。 她偶尔住在那里,但也很少,因为宋岭为她买了一住处,多数时间她都与宋岭在一起,就算他不在,他也会叫阿飞来接她。 这世态就是这样让人发笑,她努力奋斗了那么久的目标不过是跟了他两年就轻而易举的得到。 她不知道谢沛回来多久了,知不知道她与宋岭的那些事? 温宁躺在沙发上,目光如鱼般呆滞,周身空气陈旧而潮湿,无需开灯,她也不想看这处的环境。 闭上眼,眼前便是谢沛那张脸,不知为何就是如此清晰,小到发丝,大到他整张面孔她好像都记得。 脸上不知怎么的眼角那处好似留了块小疤痕,是不是在狱里跟人闹了不愉快?他好像比之前还白,虽然看着壮实了些但是眉眼都有些疲惫,眼白里有些红血丝,可能是没好好休息…… 任这思绪飘飘如云发散去吧,只是想着想着她忽觉无趣,心口郁结便再难消散。 像是一场梦境似的…… 自那之后温宁再也没见过谢沛,钥匙已经还他,像是斩断了与他的联系一般。 只是有一夜晚,阿飞来接她去宋岭那里,外头灯火通明,她坐在车后头开着窗看着外面的小摊小铺。 那唱歌的馆子正是热闹时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开慢点吧阿飞。” 她只觉寂寞不禁出声让前面那人放慢速度。 她声音冷淡不似平常,阿飞从后视镜中悄悄看她一眼,只见她下巴靠在车窗沿上,晚风吹她碎发,那张娇娇面容变得透明似的,那双眼里没了秋波,像是能叫这风把她吹散了、带走了。 “温小姐,今晚不太开心……” 他不知怎么的就开了口,刚说完这话,他自己也惊了一下,徒然对上后面那人抬起的眼神,他喉咙一紧浑身的肌肉的绷起。 “不、因为你……”他慌忙的想要解释一下,心跳要将这胸腔给撞碎了似的。 “是啊。”身后的人打断他的话,阿飞去瞧她却见她又漾着笑,回了之前的模样,“因为很寂寞。” 她这样说,阿飞不禁心口一酸,他瞧着镜中姑娘还带乌青的面容像是有什么快要破蛹而出。 这股子炙热烧的他喉咙干涩,可是他知道…… 可是他知道,这炙热只限时存在于当下,不能永恒。 他怎么敢对宋先生的女人产生这种情感呢。 他张了张口,垂下头,不敢叫她看见他眼里纷纷扰扰的情绪,他说,“你、你对自己好些吧……” 温宁看着前面这个怂恿的男人,她微微侧头,对他仅能做出的如此关心,她心里未有任何波澜。 “你这样是不会有女人喜欢的阿飞。” 你这样是不会有女人喜欢的阿飞,她不过就是想看他困兽之斗的样子在这无趣的生活中找些乐子罢了,若她再坏些便将今晚这些话告诉宋岭…… 她是个“皱巴巴”的女人,就算再怎么被慰烫那也回归不了最初的工整的,更不愿听到别人怜惜的话语。 前方阿飞不说话了,温宁也不再去想,车子缓慢行驶中,她看着外头这空气中如弥漫着薄薄雾霾。 每个人的都如被打磨成型的钻石,没了最初的别致形色,她也是…… 空气消化匆忙人流,忽然在人群中她瞧见,在这“废墟”里他站在其中。 几人环绕他周围,他靠在那处指间一抹烟火红星落了锅。 谢沛…… 61.与宋岭(H) 那是谢沛? 他不知是跟谁站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样子。 温宁一时间愣住了。 那真是谢沛?瞧着他那表情温宁都开始不确定了。 车子就要从这边开过去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等等。” 阿飞怔了下,还是停了车,“怎么了……” 温宁转头看着他道,“去帮我买盒烟吧阿飞。” 她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票子给他,然后指了指那边的小铺。 阿飞二话没说下车了,不肯要她的钱,独自朝那边走去。 温宁坐在车里头看着与她相隔十米的那群人,他们站在墙边,点烟嬉笑,四个男人像是看着就像是那街边小混混。 忽的有一人在他们身边驻足,只见那人将背包递给他们,而谢沛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递到那人手上…… 脑子里有一瞬间发出“刺啦”的声音,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抓着窗沿的手攥紧。 他是不是,在贩毒……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温宁只觉身子一震,一时间神经像是要崩断一样。 “温小姐……” 此时阿飞已经回来,她佯装平淡才收回目光。 想他道谢,“谢谢你阿飞。” 阿飞见她低垂着头,只能应了一声,没说其他继续开车,载她离开这处…… 夜里,她在宋岭身下承欢。 他趴在她身后,动作如骤雨打在她身上。 她仰着头,发出难以遏制的喘息,房间里肉体与肉体的撞击声回响不断。 他的喘息,她放浪的吟哦声,宋岭知道他越狠这女人就叫的越快乐。 他伸手抓住她散落的长发,听得她似痛苦似愉悦的叫声,“啊啊……等等、慢点……” 她这么说,可宋岭知道她这身子是骚的没边儿的,跟她这个人一样。 不一会儿她就开始扭着腰自己向后迎着他去磨她能让她爽利的地方。 那张骚嘴儿流的水儿能把他给泡发了,她开始呜咽着喊他,“快点……再用力肏我……还不够……” 她想要快乐,想要穴心被又狠又重的对待! “想要?” 宋岭一把掐住她下巴,迫使她仰起脸,那声音在她耳边惹得她快发疯。 “想要……”她情不自禁抚上那只手,带着他覆上她脆弱的脖颈。 宋岭眯了眯眼,他抽身又狠厉一顶,直击她那处骚点,身下女人立即抖颤着身子发出一声爽叫。 “你现在该说什么,快点给你十个数……” 说着他就开始倒数,“十……” 温宁早就习惯了,她握紧掌心的大手,颤声道,“我是小变态……嗯……” 他五指收紧,掐着她那不堪一击的脆弱 “然后呢。” 温宁闭上眼,穴心颤抖着感受着气息一点点的收紧,她呜咽道,“是、是你的骚婊子……” 她摇着屁股,在宋岭眼里呈现的,是一个妓女该有姿态。 “肏我……肏我吧……只是你一个人骚货、好想被你肏死、呃嗯……!” 宋岭一把掐紧她的脖颈开始疯一样冲撞在她身上驰骋。 他发了狠的扇她白生生的屁股,扇的她红艳,看着她失神的眼神,听着她像是要奄奄一息像是要破碎的喘息! “把这句话给我记在骨子里温宁,要是敢让别人操了你——” 温宁支支吾吾的吟叫,泪水从眼尾落下,她伸手探下去疯狂的揉那颗肿胖的豆子,仰着头张着口感受爆裂的一刻…… 模糊见好像以前也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他说,咱们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你记住阿宁…… 宋岭也要到了,他松开了她,双手扶住她的腰迹几乎是突刺,温宁只觉眩晕,她颤着身小逼瑟缩着,终于达到了高潮,一股潮水吹泄出来,打湿了床单…… 结束后她躺在床上,她摸到床头上的烟点燃一支靠在床头。 旁边宋岭不知是在跟谁打电话,她只听得他叫了那人一声大哥,随后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冷硬站起身来去了浴室里接。 烟雾溢出,却溢不出她的心神不宁。 温宁真不知是怎么了,她在这沉寂中焦躁不安,做爱让她的脑子获得短暂的放松。 可是结束后那股空落的感觉又再次袭来。 宋岭从里头出来了,他脸色非常不好看,靠在温宁身边。 “怎么了?” 她低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将烟暗灭在一边的烟灰缸里。 “跟你大哥吵架了?”温宁伸手将他圈在怀里,轻笑道,“生气了?跟我说说吧,别气坏了……” 宋岭抿紧唇一把将她拽下来与她平视,“少问这些事,睡觉。” “好好,我不问,把灯关了吧?” 宋岭看她一眼,抬手关了台灯,他圈着她腰,下巴磕在她头顶。 他说,“千万不要骗我温宁。” 温宁愣了一下,却觉他捏着她腰的手攥紧,“你就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问,就这样就好。” 温宁笑了,她点点头轻声应道,“好。” 她是个完美的情人,回答也在宋岭的意料之中,可偏偏是如此又总会惹他烦躁。 “闭嘴吧,不用回答我。” 这次温宁果然没了声,宋岭睁开眼睛黑暗中却见她闭着眼的模样,他咬了咬牙叹自己有病,也不再说话。 似乎过去了许久,搂着她的人翻了个身,温宁知道他是睡着了。 可她睡不着,她看着宋岭的后背,也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看着窗外景象,她想的却是站在街角的那个人…… 62. 宋岭非常讨厌宋志文。 这份厌恶就像是看一件长满了虱子的破袍子,他憎恶透了! “十九号晚上你回来,水茹的生日宴你得参加。” 电话的另一端,宋志文的声音平淡,却是对他的命令。 “我有事,去不了,礼物我会托人送过去。” 他拒绝,心里想起那张似水容颜只觉烦闷。 “你不去意义不同。” 他说这句话,宋岭眉心一跳,心里有把烈火开始熊熊燃起,惹得他发笑,“是吗,怎么个不同法,我不知道,大哥你同我解释解释吧。” “我与你,还有老叁对水茹来说,有什么不同?” 他捏紧手里的手机笑道,“不都是一张床上下来的吗,你和老叁去了不就是我去了?” 说到最后他几乎咬牙切齿,愤怒在胸腔在嘴边,“也是,或许不同,现在是你们仨了。” 而另一头,久久没有宋志文的声音,好半响只听他落得一声笑,“她是要嫁给你的阿岭,与我和阿濂都无任何关系……” “你还真讲的出来啊你——” “咚”的一声宋岭狠狠地锤击墙面。 好半响他胸口起起伏伏,冷声道,“你和宋濂谁想娶她便娶去吧,我是不会娶一个荡妇回来的,宴会我也不去!你最好不要惹得我与你翻脸。” 说着他便挂了电话回到房里。 “跟你大哥吵架了?” 看着怀中女人这张似真似假的柔情媚眼,宋岭更是烦闷。 于是他将些许火气发在她身上,“少问这些事。” “你什么都不要管,就这样就好。” 可真当他听到这女人的回答只觉更是烦上加烦! 他厌烦温宁每每对他都是这副顺从模样,可要他说,他又说不出个什么缘由来了…… 另一头宋志文听着耳边的断线音,他将电话扣回底座上,伸手眼镜摘下擦拭,又戴上,身子倚靠座椅闭眼假寐。 “宋先生。”不一会儿外头门被敲响,“水茹小姐来了。” 他眉心微蹙,睁开眼,“叫她进来吧。” 开了门,一娇娇身影踏进来。 “麻烦你了张叔。”她嫣然一笑,声音,神情姿态都是大家闺秀温柔似水,直叫人感叹。 那人连道没事便退了出去。 目送他合上门,水茹转过身去,目光落在那桌前人身上。 他腰背不似平日肃穆挺直,双手交叉在腹前,反倒是呈一疲惫懒散状,灯光将他眼镜折出一道冷光,整个人生涩冷硬。 他微微侧头,耳后一道纹身不大不小却将他肃穆的形象打破…… 水茹含着笑至他身前,她微微低身气息喷洒在宋志文耳边,只听她唤他一声: “大哥。” ** 当年,那警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说,他至少是要判无期徒刑的,但无期基本上是不太可能,死刑基本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是后面一直没放出这人的处刑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对这个叫谢沛的名字渐渐淡忘。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混蛋一定是死了…… 温宁倚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放的新闻,身边女人窸窸窣窣的又开始忙着更衣工作了。 “玲玲丫,我昨日话畀你去陪嗰个王老板,你今日仲去佢咁屋吖……” 柳媛从外头进来,喊一姑娘姓名,与她语。 “唔好忘记我同你讲过啲~” 那姑娘点头笑靥如花。 柳媛哼着小曲,在屋里头巡视每个人都要嗦两句,忽的她一侧头便看到躺在沙发上的温宁登时吓一跳。 她赶忙上前瞪着她,“点解你返嚟喇!唔系叫你返去好好休息呀!” “柳姐。”温宁冲她打招呼,“回来拿点东西,一会儿便走了。” “哎呦!你返去好好好养面呀!宋老板知呀,你话佢冇?你可唔害我丫!” 柳媛心里直骂她,慌张赶人,“温宁啊,快d翻去!唔好喺呢处,你明日再嚟过吖……” 她这模样,只当她是真怕宋岭,温宁猜许是宋岭吓唬了她让她现在谈虎色变。 温宁笑了笑站起身来,也无意去为难柳媛她拿了包便要走了。 在柳媛那目光下她合上门,沿着走廊往前走。 途径一处时忽的那门无预兆的打开,温宁愣了一下向后退一步险些被撞倒。 一男人叼着烟接着电话从里头走出来。 她抬头去瞧,一眼,顿时愣住。 若她没记错,这个人正是前段时间和谢沛站在街角的其中之一。 下意识的,她望向这扇门…… ps:中秋快乐,晚上还有.后面有用的人铺垫一下 63. “放心啦,常青同我都喺呢!” 男人掐着烟从鼻息中呼出烟雾,“你唔好信我仲信唔过常青丫?常青实冇错吖…………” 说到最后他也有些烦了不愿再多费唾沫星子,直道,“讲嘞,他小鬼头一个人可以翻出咩古怪嚟,到最后都系轻轻松松搞死他啦,安心安心吧。” 一女人香萦绕着香烟味从他眼前经过,他不禁抬头去瞧一眼,只见那身姿曼妙风情,只背影都要人感叹这女人玩起来得是多爽。 他眼神随着那身姿就要飘下楼去,随后人消失了他身子着火了,“得喇得喇,我识,程山那小子今晚我同常青就去寻他,就咁挂啦!” 说着他便挂了电话回了屋里。 “阿蒙,结束了?” 中间坐着的男人一见他进来便招手。 阿蒙往他那一靠,拽过身边一个女人直往裤裆里摸。 章常青见他这模样扯了扯唇角看向身边人,“看来是没什么问题呢。” “啪”的一声,那人将手中的火机按在桌子上,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伸出一只手与其相握,那臂上的梅花也在灯下染上光色。 章常青笑道,“欢迎你。” 他抬眼,与其四目相对,从对面人的每一寸皮肤和皱纹里,他眼神和笑容诱藏着两个字,玩味。 他想挑逗他,戏弄他,好似夹杂着一股子背光和幽黯。 几乎是放肆的,他明确又嚣张的告诉他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谢沛伸手推了推眼镜,他眼神落在那身后与女人厮磨在一起的阿蒙身上,他巡视过这房里的诸多人,最终又落回在章常青的脸上。 “谢谢。” 他回以一笑。 如竹篾般单薄的思想,在他的字典里,暂且将这类归为…臭水沟里的眼神。 温宁没走,她在收银那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那姑娘也是热情的赶忙给她找了个椅子。 “温宁姐今晚不回去了?还挺少见你这么晚不走呢。” 温宁点燃一支烟看着她道,“回去,一会儿有人来接。” “是宋老板吧?他待你可真叫人羡慕啊,我来这几年最佩服的人可就属你了温宁姐……” 温宁笑了笑没说话,那女人见她没了话语一时间也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又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搭话。 这倒是常态,在这里工作的人,你要他脸皮薄那是不成的,能说会道最起码是个门槛。 温宁点着烟,里头人唱到一首老歌,歌声像是一条柔软的丝带,绕着她让她放了空,只撑着脸看前方。 香烟一支一支,终于在第四支快烬时烟雾中透出那张脸。 四目相对,没有惊讶没有彷徨。 “怎么了阿蒙哥,眼珠子黐人哋身上咗喽。” 他们之中有人开口调笑,目光落在温宁身上“喂,你几多钱一晚丫,大家一齐玩呀。” 温宁侧头去看原是那方才开门的男人。 他一直在瞧她呢。 她翘着一条腿勾勾荡荡,撩起的不知是谁的一汪春水,她点了点烟灰笑道,“我不卖的。” 这话一出一时间周身静了起来,立即有一人先骂方才开口那人,“扑街嘢你讲乜嘢呀!” 那叫阿蒙的男人上去就给那男人一脚,那可真是不轻,那人立刻就弯着腰跪在地上甚至吐出一口酸水来。 这还不算完,他还不收手上去就要打那人,她身边的小妹哪见过这突发架势立即慌了神。 “这、这温宁姐……” 温宁看着有人去拉着那叫做阿蒙男人,说是拦却都没敢怎么招着他,倒真是有些好笑。 她要说喊保安吧,却听身旁一笑声道,“算了阿蒙,你这是做什么,怪丢人的啊。” 他站在谢沛身旁,矮他一个头,一张倒算上清秀的脸带着无奈的笑,“人家是个好姑娘,你这冤枉人了还真是你的不对了……” 他说话怪有分量,那阿蒙立即停了手,最后踹那人一脚,转过头来就从钱包扯出钞票来。 “多、多给了客人……” “畀她的。” 那小妹一时间有些不知是羡慕还是什么转头看着温宁将钱推到她面前。 温宁抬头对上阿蒙那双欲望盘满的眼,没道收下也没道还与他。 反倒是,她低头浅笑,再抬头目光落在旁人身上。 他始终在看着她,四目相对,他目光像绳索一圈圈缠绕在她身上,摩梭着,低头看了一眼在她桌前的票子,笑了笑。 他的目光是淡的,眼底是冷的,偏她像是被镣铐了一般,直直的看着他,直到他转身离去。 谢沛始终没作声转身便走,章常青愣了一下,转头见他背影笑了笑也抬步跟上去,“等急了?走啦阿蒙,你要真喜欢,以后有的是时间,别耽误了正事哦……” 阿蒙也没多说,跟上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喊那人,“快d爬出嚟啊。” 周身一片死寂。 忽地闻到一股烧焦味,身边人起身准备离开。 “走了温宁姐?” “嗯。” “那个钱,哎——”她转头一看,只见那一个烟屁股静静的杵在那几张票子上,还冒着烟儿…… 64.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夜里,还是阿飞来接她去宋岭那,只是宋岭迟迟没来,温宁也不等他自己便睡了,到半夜这人才回来。 他身上酒味甚浓,倒在沙发上那模样看着就不好受。 “宋岭?”她唤他几声,他算是醉的死死的。 怕他明早起来骂自己对他不管不顾,温宁想将他搬床上去, 只她费了好半天劲儿也不行,只好打了个电话叫阿飞进来。 “你没告诉我是这种情况阿飞。” 给他盖上被子温宁坐在床边点了支烟。 阿飞看着她冷淡的眉眼微微低头,“宋先生说的要你过来……” 温宁抿了抿唇,夹着烟不说话,她不开口阿飞也不走,他就是这样一个死板的人。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她吸烟吐气和宋岭的呼吸声。 忽的谁铃声响起,将寂静打个粉碎,温宁抬眸去瞧,是宋岭的手机在响。 屏幕上有两个字倒是清楚。 “水茹?” 阿飞身子一僵,他猛地抬头看向温宁,“温小姐……” 温宁挑眉,冲他笑道,“放心,我不接。” 她说,“你接。” “温小姐……” “你不接,一会儿人过来了怎么办。” 阿飞看着她戏谑的神情,身子僵如磐石。 “你若不接那我便接了,宋岭这个样子我是盼不上了,一会儿人来了你可得护着我啊阿飞……” 她边说着脚尖着地,一手夹着烟便要走过去拿手机。 只是她手指还没碰到一道身影便抢在她前头。 温宁抬头去看他,只见他那张刚毅的面孔紧绷着,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彼此相望,那里头有她模样,在她的目光下,他按下接听键。 “水茹小姐,我是阿飞……宋先生已经躺下了……只我一人在……志文先生在车上,送宋先生回来后他便离开了……是,只他一人,宋先生安排了我别的工作……” 温宁点了点烟灰,侧头看着宋岭的脸,身后的阿飞挂了电话。 “结束了?” “是……” 温宁笑问,“听声就是个妙人。” 阿飞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我出去了温小姐。” 温宁对他道了声晚安。 在他要合上门时,听得她讲,“把灯关了吧阿飞。” 阿飞看着坐在桌子上的女人顿了顿,还是抬手为她将灯关上。 灯光章夹缝中消失如烟雾散了去,“吱嘎”一声,归于黑暗,唯她指尖有一星星之火,映她尖尖下颌。 她落足,行走如于黑夜的铺布间,两手一扬,撕开一道裂缝,星河与月光倾泄,她身上,她发间,她面容眼眸。 温宁坐在窗边,任这晚风吹这窗帘,扬她发丝。 星火明灭,白色烟雾像是一层纱雾,翩然缭绕,她看向窗外,一时间也是迷了眼失了神,只觉那处好像站着一个青年身影。 她眉眼低垂,嘴唇动了动,待她再看仔细,哪还有什么人。 她低头扣紧手下窗沿,烟雾也随着这冷空气无声无息的飘散,连带着她的思绪也…… ‘感到迷失那是自然的阿宁,越是如此不正是证明我们都有真真切切的活着吗。’ 烟灭了,她起身去了沙发上。 温宁做了一个久违的梦。 她与那人在春风秋雨中行走,夜半她醒来,灵魂也湿了半边。 65. ‘你今日穿的什么样的衣裳,眉眼是怎么弯的,嘴唇是怎么笑的,见不到你时,我早就思念千万遍。’ ‘可这种感情,他要么像飞上天飘飘然,要么便像石头狠狠坠落……’ ** 这天下起了小雨。 阴沉灰蒙,屋瓦上浮漾着湿淋淋的光,雨敲在这砖瓦上,落在人耳边声音潺潺细细。 湿冷的空气藏在墙皮地缝中,此刻也倾泄出,绕在这深巷的每个人身上。 “求求你们……”一男人跪在地上那身躯头颅要低到地缝去。 “饶了我吧,放了她阿蒙哥……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 程山那双眼下的雨比老天爷的大的多,几乎是不留余力的,他头磕在地上发出“噔噔”两声响…… “少来呢套丫……”阿蒙走过去,抬脚落脚狠狠踩在他背上,程山痛哼一声,在男人铮亮的皮鞋下撑着这具身子。 角落里女人发出声音,程山完全不敢转头去看她,他一只手被敲碎,此刻在爱人面前,只能用手臂撑起那微不足道的尊严。 阿蒙看着脚下的男人,脚掌碾了碾,“程山啊,唔(不)系我同常青要搵(找)你麻烦。”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一手虚护着火花,点燃一支烟,“当初你来这里嘅时候,咱们不是讲好啦,啊?” “阿蒙哥,我知道,我——” “你知唔知个屁啦!” 阿蒙抬脚猛地踹在他那张脸上毫不留情! 程山趴在地上,吐出两口血沫来,刚要说话另外有人一把将他拽起来拖到身后那女人两米远处。 他哭道,“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她什么都不知道!饶了她吧,饶了她吧常青……” 章常青侧头看着那女人垂眸哭泣的模样,好半响他叹一口气指了指阿蒙身侧的人,那人立即会意转头从包中拿出一支注射器,走到程山身边去。 “你不是一直不愿碰吗,可你得知道我们也是干这一行的程山。” 他意思再明显不过。 程山抬头望着眼前人手里的那支注射器,喘、惺忪,好几个来回。 谢沛靠在墙边看着那个叫程山的男人,他看着他像条半死不活的野狗一样,残喘着,只他始终不敢去看身边人,那双眼睛或许是被雨水浸透过吧,在他夺过那人手中的“古柯碱”刺入皮肤脉搏,他抬头的那瞬间璀灿如烟火,随后转瞬即逝…… 手里的烟没了滋味,谢沛瞧着,望着,男人狰狞的表情,女人细细地哭泣声,还有这雨水顺着屋檐落下的声音…… 都抵不过,他心里头有一座什么东西骤然轰塌。 他极少会去共情他人的悲喜更不要说去怜惜与他毫不相关的人。 章常青说,“你是真爱她。” 他是真爱她。 他是被这句话刺中的。 常青又说,“可世间不止爱情这一种东西,在众多奉献中爱情是最渺小,不值一提的东西程山。”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这一幕在阿蒙和常青眼中除了微不足道的感叹,剩下的恐怕也只有一场闹剧的收尾吧。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好东西就要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啊程山……”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放肆的嘴脸。 程山那双麻木又流泪的眼。 他不太愿意用悲凉这个词来形容一件事,可这一幕确实是。 那微不足道的名为“爱情”的花,被染成了黑,花瓣子渐渐短了,萎了,掉了,一片一片…… 他指间的烟也短了。 世间怎么会有爱情这种东西呢阿宁…… 章常青看着他笑道,“阿良,你不一起吗,那女人还是个处子呢。” “啪”的一声,“爱情”化作乌有…… 他将指尖的烟扔到地上,火星遇水发出“滋滋”的声音,他说,“我对一群人一起做的这些事不感兴趣。” 这话脱口出,阿蒙眉头一皱,“你咩意思?” 鼻息中溢出最后一口烟雾,谢沛抬头,隔着雨与雾望着他。 他笑,声音很轻,“怎么了。” 阿蒙看着他,好半响笑了,他弯身从地上捡起那根钢管,“别干了,都过来。” 身后的其他人停了手,对视一眼,那女人像是一具玩偶被他们丢在一旁。 叁人向他逼近,阿蒙看着面前的谢沛,打量他,他皮肤实在是白,若非他唇色红润还以为是有什么病症。 “你讲多次,试试看。”钢管挑起他鼻梁上的眼镜,阿蒙看着面前的男人扯了扯唇角,“在我哋(这)呢,不中意做的事情,都要衔(先)去尝试,肏那个女人,还是被兄弟们上,你选一个……” “我都没上过男人。” “边个都系第一次啊哈哈。” 在这样湿润的空气中竟燃烧一种令人生厌的碳味。 谢沛笑了,他抬手指腹轻轻拨开眼前那根嚣张的钢管,隔着夜色,他们四目相对。 他什么都没说,可阿蒙十分讨厌他的眼神。 可以说是狂妄至极。 他说,“你呢种精神很好,前段时间,组度也有几个噉这样的人,你知他们后面都怎么了吗?” “或者,你可能识他们?” 他身后的两个人也发出嘲弄的笑声。 章常青在一旁看着他们,目光流转在谢沛的脸上,身上。 风暴在卷起,可他并不打算阻止。 直到阿蒙挥下手中钢管的那瞬间,他看到那个名叫阿良的男人以迅雷的速度抓住阿蒙手中的钢管,他动作很快很柔,以柔克刚,像是一套掌法,顺着那风那雨,你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猛地便掐住了阿蒙的脖颈! 而阿蒙也不示弱,另一只手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抵在他额头上。 画面在这瞬间定格住——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章常青看着谢沛的身影,愣了几秒后,他便笑出声。 ps:关于谢沛的这些过程好多朋友说不太感兴趣,也看不懂,所以我前面也说了不会再太多详细去写,这个只是给大家提提这是怎样的一群人,他们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后续谢沛参与的,做的事情,只会简写,应该都没有这么详细的作案过程了。 66.野兽 “讲实话,我们都没有将任何希望寄托喺你身上,但你要知道,令唐叁藏成为唐叁藏的,不是此经书,而是取经嗰(那)条路。” “……有人话呢,你是有潜质做这件事,总归你横竖都是死,但系潜质啲(这)虚无的东西我哋从不相信,除非你做出实际嚟证明。” “你很幸运,我们给你机会……” ** 阿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这个旦脸武生,他能明确的感受到脖颈处的肉被指腹缓缓的勒紧。 血脉和气息好像都要被他收住了。 他握着手枪的手有些打了颤,他不是不想开枪,他现在真的恨不得一枪给这臭小子脑袋上开个血窟窿! 是他根本就没来得及上膛。 周围的人一看这情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骂了声就要动手,身后一人徒然开口打住这风暴。 “好了。”章常青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他站在屋檐下叹息道,“这是干嘛呢阿蒙。” 他开口,谢沛便也松了手。 这股子窒息感消失,阿蒙抚着脖颈猛咳了几声。 章常青看他一眼,目光落在谢沛身上无奈道,“也不能怪他阿良,我们现在不是一家人吗,你总得做点什么吧。” 你总得做点什么吧? 谢沛看着他眼里头的光,两秒后他伸手夺过阿蒙手中的枪。 上膛,开枪。 只听得“砰——”的一声,子弹划破这空中飘飘散散的雨水。 仅在几秒间,那个名叫程山的男人头上被他开了个洞,那暗色的液体顺着他额头缓缓流下,与他脸上的雨水混合,像是一张血色的网将他那张因为摄毒而狰狞痛苦的面孔包裹。 这是意料之外。 讲实话,章常青是有些愣住了,连带着阿蒙和他周围的人也一时间失了语没了声,这深巷里头,一时间除了雨声,风声就是那女人的呜咽声。 硝烟散去。 缓缓的一阵掌声响起,笑声,赞声还有开枪人淡漠的表情。 这简直就是一场盛宴。 在他们身上体现的“人”这个字是什么,也不过只是一个会双脚行走的动物。 这是野兽们的盛宴。 程山那渺小又稀薄的情感,轻而易举的就被撕个稀碎,连渣都剩不得。 “这可真是吓我一跳。”章常青走过来拍拍他肩膀,眼里头的东西明显与方才不同了,“对女人不感兴趣不是很正常吗阿蒙,你也真是,那种女人也不是人人都看的上的。” 他这话另外两人都瞥开眼,装作没听过一样。 章常青笑道,“那么另一个也交给你了,走吧阿蒙。” 阿蒙看他一眼,也是没再说他如何,转身带人将程山的身体扛起来往车那边走。 “动作快点阿良,在车上等你,这个地方咱们可不能待久了。” 谢沛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直到他们上了车,他才转头看向前方的女人。 她很害怕,那种恐惧已经不是表情能表现出来,谢沛能感觉到。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缓缓的他蹲下身子。 他伸手将她淋湿的长发抚开露出她眉眼,将她不堪的衣物整好,堪堪蔽她身体。 瞧她那双通红眼睛,泪珠子滚滚落,停也不带停。 他问她,“你也不想受苦吧。” 那女人口中还捆着布根本讲不了话,只能呜咽着也不知是该摇头还是点头。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杀他。” 她知道他说的是程山。 他说,“你看,即使落得个血淋淋的下场他也没想放弃你……人都是愿意孤独的,但是人也是愿意死的,虽然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他,但至少他没背弃你。” 人说,感若相似,身必同受。 谢沛看着她那双婆娑泪眼,他开口道,“你看,这雨好似要停了,月亮破开了乌云。” 女人直直的盯着他,好半响在他淡然的目光中,她颤颤抬头。 果然这月亮是露出来了,四周的环境好像也要变得朦胧安静,目光所及,是远处的月亮和参差不齐的屋顶还有看不清模样的飞鸟。 耳边落得他一声叹息。 他说,“放心,会有人替你们申冤。” 除去那脖颈上那冰凉指腹的触感,下一秒她便再也不是“她”了…… 这下是真的沉默安静了,谢沛看着面前这没了生气的躯体,也难有什么感受。 他低身将躯体扛起,向巷口走去。 口袋中的钥匙和打火机发出细微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脚下,是他执念的荒原。 月光落肩上,野兽从这处踏过,却未留下痕迹…… 67. “常青,让这小子加入真系可以吗?” 章常青点了点烟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你们觉得呢,他。” “……要不就在这处解决他,他身手再犀利,仲可以过得过洋枪?” 章常青笑了,他侧头看着阿蒙笑道,“不用。” 见窗外那人影向这边走近,他将手中烟掐灭,“他若真是夹着尾巴的,总有一天会露出来,急什么。” “不过是时间问题罢……” ** “好好休息阿良,明日咱们还是老地方碰面。” 谢沛下了车,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转身去那边的铺子。 “回来啦僆仔。” “嗯。”他摸出张票子给那老头。 起初老头见他还会问他,“咁你工友丫?怎么不喊他们送你返去,仲要自己骑车?” 谢沛不答,后来他便也不问了。 老头将摩托钥匙递给他,谢沛拿过来便骑车离开。 他骑得慢,目光盯着后视镜处,无一人出现,直到那老头关上了门,他才收回目光。 他来这处停车已经有小半个月,过两天该换个地方了。 这看车的留还是不留,他心里头还在盘算…… 回去景陇,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灯光划破景陇的街道,明晃晃的,谢沛驶进熟悉的巷道时忽见一道身影坐在他家门口处。 他愣了一下,脑中第一瞬间待骑近了才看清楚那是谁。 停了车,他拔了钥匙走过去。 怠懒、木讷。 你不知该形容她是一只无家可归的狗狗还是一朵即将枯萎的白玫瑰。 总归姑娘还是美的,可她碰到的是谢沛这样一个男人。 他权当是没见到台阶上这人一样,抬脚就要从她身边走过。 一道力,轻的像是被柳枝绊住了脚一样,他便是轻轻一使力就能将她这手甩开。 也就几秒,谢沛垂眸看向脚边人。 她模样昏昏沉沉,浑浑噩噩,那模样谢沛真是熟悉,他眉头微皱弯下身子一把掐过她下巴,盯着她瞧。 “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瑶没说话。 谢沛半蹲在她身边道,“你怕是来错了地方,到你该去的地方去。” 她还是不吭声,谢沛作势要走,陆瑶这才开了口。 “那我去哪?到阿跃那去?” 她道,“他可能将我送进所里去。” 谢沛瞧着她,半响俯身坐在她边上,手里的钥匙和打火机响声“叮叮当当”。 陆瑶看着他那模样笑了笑,她抬头看着天,这雨停后夜空也好像被洗刷了一边,分外明亮。 她说,“我吸来玩玩,以后不会了。” 她这模样确实也不像是长期,顶多五次不出,谢沛瞧她一眼淡声道,“这话你该跟陈跃去说,总归与我是没什么关系的。” “是吗。”她声音轻飘飘的,跟她整个人一样,身子单薄的好像一张纸片,随时都能纷飞了去。 “我不知道该去找谁才来找的你。”她侧头笑问他,“你去做什么了?” “一些重要的事情。” “跟你回来有关系?” 谢沛转头看着她,没回答。 “怎么?是机密?怕我泄露?”她笑了只道,“放心罢阿沛,不会的。” “我会带着它进棺材板儿的。” 谢沛还是没回答,他忽问她,“你觉得陈跃怎么样。” 好半响,陆瑶才开口,“阿跃是个晚熟的人。” 谢沛说,“他是本性善良的人。” 陆瑶没接这句话,她反问他,“你不恨他?你进监狱也与他有一份关系,还有你那块心头肉……” 她笑道,“这就是妓女阿沛,你居然会被一个妓女迷了眼,有些好笑,瞧你,这下扑了个空。” “她现在可是有了名堂,跟那姓宋的小少爷在一起,你呢。”她看着他,“你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做事,她飞上枝头做起了野凤凰,你手头上的血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的——” 她有些怨他,字里行间,她说他做了一件蠢事。 可他说,“那便这样吧。” 在欺骗者和被欺骗者之间,杀戮者与被捕食者之间,他率先产生了真正的感情。 像作者笔下糊弄的笔锋,无论再如何遮掩,也是无用的…… “不是人人都是阿跃,想做那样一片赤诚的人。” “像我,像温宁,像你。” 陆瑶愣了一下,只见他手中的打火机被“啪”的一声点燃。 “妓女,她也不过是被这恶劣环境推着向前走的人,她是被迫开窍。” “若是你是她,你又会怎么做?” 其实他们都知道答案,你真的能为了另一个人放弃自己的未来吗? “我会跟你一起。” 骗人。 她只是在跟温宁挣一个无意义的胜负罢了。 死亡来临时,所有不属于你的东西,都会被席卷而空。 而谢沛,只见他笑笑,说出的话恐是她从他嘴里听到的最温柔的话。 “我不需要。” 他说,“云起云灭,事事都有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既然愿意享受着这份灿烂,自然也要承受着这份腐烂。” “做你自己吧。” 陆瑶心头一颤,她看着他,心里头有一股情绪在生腾,蒸发…… “迷失的人早晚都会迷失,相逢的人也终究会相逢,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个世界,我们也只是来一次。” 做你自己吧,你我都是来这世界一次罢了,她不知道这句话他是不是对她说的,可她还是哽了喉,好半响她都没有再说话。 为什么,只有她知道…… 氛围徒然变得苍凉,屋檐上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在这氛围下透着几分古朴几分孤寂。 “救救我吧阿沛……” 谢沛转头看着她那张近乎透明的面孔,他没做声,一抹叹息,一个冰凉的物体抵在她额头上。 她没敢侧头去看他此刻的表情,声音已经低到尘埃里,“我看起来,是不是就快死了?” 谢沛没说话。 谁叫她生来便与常人不同…… 她那单薄的身躯,再也撑不住那日积夜累的泪珠了,“但我这不是,努力的在活着吗?” 陆瑶站起身来,眼前忽的一片黑,她险些跌倒在地上,幸是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墙壁,耳边又开始“滋滋滋”响个不停。 她感受不到任何,整个人像是变成一颗植物,依附在这堵墙边。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好像就要这么死过去一样,她才渐渐有了知觉。 谢沛已经不在,他留下那把枪在她脚边,他能为这个人做的仅仅如此。 68.春色摇曳 (ωoо1⒏υip) “活了这么多年,回想曾经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有真正能叫你说的上无悔和骄傲的吗?” “我遇到一个人,他做着我曾期盼却又不敢做的事,我情愿也与他一样做一头这样热血滚滚的野兽,可是对我来说,生存本身就是一件荒诞的存在。” “人生真的会有下辈子吗?” ** “阿瑶……今日就别出去了。”她父亲站在门外那话凝在舌尖上,“真的该去医院了……” 他这两年来每日每日要做的事除了工作恐怕就是苦口婆心的劝她。 梳妆台前,她梳着自己的长发,透过窗户闯进来的阳光,照着她那发丝,像是生命的碎片一缕缕落在地上,就算你着手捡起来那也是无济于事。 “你不要怕,爸爸陪着你,咱们只要听医生的话再好好接受治疗,一定会没事的,你可千万不要听旁人说那些什么不吉利的臭话!那都是胡说八道的,咱们之前不就治的好好的吗,你看你——” 他话还没讲完,门一下被打开,女儿光鲜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 不咸不淡,陆瑶的表情似乎永远如此,她伸手轻轻拉住父亲宽大的手。 她的很凉很瘦弱,而父亲的很大很厚实很暖和。 “今日我出去逛逛,下午我就回来了。”她说,“介时我就和爸爸一起去医院好好治病。” “不会再任性了。” 她爸似乎是眼热了,一把搂住她高兴的语无伦次,直说好,给了她不少钱叫她多买些,想买什么便买什么。 她笑了笑看着她父亲鞍前马后的打电话安排医生,下午几点要去哪里接她。 她的父亲,到了暮年,才知道开始守护自己这唯一能够在这世间有所留存延续的东西。 漂亮的衣服还是精致的高跟鞋,名贵的宝宝或是化妆品。 走在这街道上,她漫无目的,她像是一抹影子,这些东西也不是她需要的。 阳光能将她照穿,她只感到自己好像随时都能蒸发飘去,在这短暂的无声时间里,她坐在椅子上给路边的野猫投食。 “你好小姐,很抱歉来打扰你,其实我刚刚为你拍了一张照片……” 远处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到她眼前来将自己的相机给她看。 恬静,美好。 可那不是她。 她笑着对他说,“谢谢。” 那人问她要一个地址想要到时候将这相片洗出来送给她。 陆瑶想了想,好半响她为他写下一个地址,男人向她挥手告别。 她站在远处,瞧了很久,看到一个眼熟人。 “温小姐。”她走到这对璧人面前,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温宁身边的这个男人。 陆瑶识得,这人姓宋,名叫宋岭。 温宁是没想到会遇到陆瑶的,说实话她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早就已经不深了,与她的上一次见面真真是要追溯到许久许久以前,那便是那人被捕的那天。 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你认识的?”大少爷看起来是有些不开心,他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也难怪温宁说他是被惯坏的孩子,在这些人面前他的表情几乎毫无遮掩。 “嗯。”温宁上前拉着陆瑶的手,只触到她皮肤一片冰凉,这还不是什么寒冬腊月呢,温宁愣了一下,随后转头对宋岭笑道,“是我朋友,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你朋友?”宋岭眉头微蹙,目光在陆瑶身上打量,笑道,“你哪门子朋友,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温宁方想说话,她身边的陆瑶先开口,“我姓陆,宋先生,我识得你,你放心我与温小姐就说几句。” “我父亲过会儿会来这接我,兴许你们还会认识,不要担心我是什么坏人。” 她这样说,宋岭上下打量她,脑中搜索着姓陆的那么一号人。 倒是一旁的阿飞先反应过来,在他耳边俯身念出个名儿来宋岭这才记起。 “是志文先生认识的人,之前去您父亲还在的时候见过几面……” 温宁瞧着他抿了抿唇,挥了挥手算是放她走。 “我在这处等你,给你们十五分钟,我从不等人,你们最好快些。” 陆瑶笑着向他道谢,然后带着温宁去了前头。 “别进去了,就在这里吧。” 温宁拦着她不进店里去,就在外头的椅子上坐。 “你不介意吧。”她摸出烟来要点,陆瑶没说话,只是落座在她身边。 “抱歉了让你陪我坐着,进去就点不了烟了。”她呼出一口烟雾道,“最近好久没抽,有些想了……” “宋岭不让?”陆瑶问她。 温宁不由挑眉,她这倒是直接了没了方才那大家闺秀的模样,宋先生长宋先生短。 “嗯,少爷的心思猜不透。”忽地就叫她不要再抽烟了,说是有辱女子形象。 再想到他说这句话温宁还是觉得好笑,神么叫有辱女子形象,女子又该是何形象? “你看起来倒也不算烦他。” “我烦?我怎么敢烦他,我与他是什么关系陆小姐不知道?” 陆瑶笑了笑,“什么关系?我倒觉比那关系还融洽些,搁远瞧你们还挺般配,也不怪别人妒你,温小姐确实是漂亮佳人。” 温宁侧头看着她,心里头也知道她来找她能为什么。 不就是那人吗。 她点了点烟灰,等着她开口。 她们也确实没什么可谈,彼此的时间都有限。 “温小姐应该已经见过他了吧,阿沛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温宁点头道,“嗯,确实见过一次,在店里偶尔擦了一眼罢了。” 她瞧着陆瑶笑说,“我与他都没什么关系了,陆小姐瞧着比我小吧?喜欢他便去试试呀,年轻漂亮还不赶紧去做些快乐的事情吗。” “年轻啊。”陆瑶笑了笑,忽侧头,“能给我一支吗。” 温宁挑眉,有些惊讶但没拒绝,她递给她,微微侧头,两张不同风情的姣好面容微微凑近,火花在她们之间燃起。 温宁抬眸看她,她眼下有些乌青,那双眼睛一点也不够灵动,反倒是有些麻木。 不过是阳光给她镀上了虚假的光辉…… 她清瘦,像是民国时那种柔柔的娇小姐,只是烟雾从她那张嘴里飘出时,这张脸刹那就变了味道了。 讲什么女子该是如何如何行为模样,说到底不过是男人脑中期望控制的刻板形象。 “谢沛,为什么出狱了。”她问陆瑶。 陆瑶没及时回答,像是沉浸在这股子麻痹中,直到她呼出下一口烟来,她才讲,“他应当是跟人做了交易吧。” 她猜想也是。 她忆先前见他与那几个男人的模样,不禁觉好笑,这个男人有什么不敢做的?相反的,居然会有人愿意同他交易…… 陆瑶看她一眼,见她没讲话,她轻声道,“看来你很了解他,温小姐。” 温宁抿了抿唇,她看向还停在远处的车子,阿飞站在车旁目光似乎在眺望着她们这边。 收回目光,她讲,“……我并不。” 她并不,谁能真正的了解谢沛呢,你看起来好像懂他了,与他站在同一线了,实际上他还将自己心里头的秘密守的死死的。 只是在这个愚昧又糟糕的基层里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悉数他,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你喜欢他什么?”她忽然就想问陆瑶,“他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可让你喜欢的。” 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不像她,她有钱有家庭,有一切,为什么偏要去喜欢阴沟里的小玩意儿。 她说,“苦涩的滋味。” 不知是在说嘴巴里的烟还是说那个人。 “我不过是希望自己至少,能有一个无悔的追求罢了。” 说实话温宁不懂,于是她问,“那为什么不能是陈警官呢。” 你怎么不去追逐那些灿烂的,更值得追求的人。 陆瑶没说话,她只是静静的摇了摇头。 远处似乎是她的父亲来了,在那处与宋岭讲话。 陆瑶将手里的烟掐灭扔在一边的垃圾箱内。 “你就这样跟着宋先生就可以了吗?” 温宁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少女的裙摆撑起的是黄昏的温柔和落幕。 她其实没什么想法,可她说,“或许吧。” 陆瑶看着她,她垂眸道,“是吗,那便这样吧……” “温小姐。” “什么?” 她说,“如果有一天阿沛出了什么事,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忘了他,至少惦念他一点好,去帮他一把……” “……陈警官呢?” “……他?”她眼神晃了一下然后道,“他那样的人应当没什么需要我留给他的吧。” 温宁皱眉,却见她那张脸如纸张单薄,阳光好像也能将她刺穿,她品她话中含义。 她误了她话的意思,她解释,“不,我是说这些话为什么不去找陈……” 这话凝在舌尖,她登时愣住,看着眼前人,忽地像是意识到什么,她心口“噔”的被击了一下,像是一颗石子掷在上头,不疼,却也难以平静。 温宁张了张嘴,好半响她看着陆瑶的笑脸沉声道,“你不要对我说这些。” 这算什么,最后的嘱托吗?她们非亲非故,她承受不来。 “每个人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你就没想过谢沛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吗?” “……什么意思。” 陆瑶笑了笑,“你肯定会明白的。” “不管你回不回那片森林,他都会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等着你。” 话说七分,她转过身,此时这场景,这种感受就像是掐住了黄昏的喉咙,实在令人不好受。 那天她离开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让她久久难平静。 她说,看看你温小姐,你还是春色摇曳,你还有很多大好时光,你有什么不满? 年轻啊。 年轻。 在痛苦中用力的舒展再蜷缩,束缚或是挣脱。 年轻的生命。 …… “阿瑶,爸爸工作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我给你请了护工阿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爸爸打电话啊……” “我知道,放心吧。” “哎好。”她父亲上前来抱住她单薄的身躯,紧紧的,“你可千万要好起来啊,爸爸,爸爸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她笑了笑伸手回抱父亲,拍了拍他宽厚的臂膀,“去吧,去吧。” 父亲走了,房间里变得寂静,隔壁床的女人蜷缩在床上背对着她,这才开始悄悄的哭泣。 她侧头看她一眼,只见她肩膀抽搐,抖个不停。 她接到了陈跃的电话。 “陆瑶?” “我在呢。” “我明天休工,一起去吃个饭吧?抱歉上次说要去陪你逛商场,我临时有任务……” 她笑了笑道,“没事啊。” “怎么会没事,明天吧,明天我一定没事,明天我们一起。” 陆瑶默了默。 “不了,明天我有安排。” 对面的陈跃也有些沉默,他不知她是不是生气还是真有安排,只能再邀请她一遍,“真的吗?你在哪呢,要不我去找你,你吃饭了吗,出来走走吧?” 陆瑶没说话,突然房门打开了,进来一个男人,提着花和水果篮。 那原本躺在床上哭泣的女人立马坐起身,那男人被她这样激烈的动作吓一跳赶紧跑过去。 “你慢点,我这不是来了吗……” 另一头陈跃听到男人的声音愣了一下问她,“你没在家?” “嗯。”她对陈跃道,“跟我爸在医院,很快就要回去了。” “怎么又去医院了?我去找你!” “不用,我回来复查,我爸在这,你别来,我就要走了。” “……你是不是骗我?” 陆瑶笑了,“骗你做什么?有什么好处?” 陈跃没吭声,好半响他说,“你在哪,还是原来那个吗?我就在门口看看你,看到你我就走。” 她不说,只是无奈道,“明天,明天我们见面可以吗。” 陈跃又是好久没说话,她问他,“你不听我的话了?” “……你发誓,你不是骗我。” “我发誓。” 话说到这,他才断了念想,选择信她。 他们明天就会见面。 挂了电话,陆瑶靠在床上,将手机扔到一旁。 隔壁床的那女人哭的不能自已,也不怪她,这病第二次复发,基本上就是治不好了,没几年活头。 陆瑶看着他们,那人似乎是她的丈夫,他一边把花放下,一边安慰她说,“没事,没事,你别怕呀老婆,你就好好,你放好心态,听医生嘅话,接受治疗,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得、那得花多少钱啊……” “哎呦,你怎么还想这些啊,那钱那都不是问题不是告诉你了吗,等你好了啊,我再带你去游泳,看山,看海去!” 那女人还是哭,她男人抱着她说,“唔好喊啦,你别放弃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他俩抱着哭了会儿,她就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她难共情这一幕,也不觉悲伤。 那女人突然来了劲头,她抹了眼泪说,“我一定能行!” 她说,“我不放弃!一定能战胜病魔!” 那男的抱紧她说,“对,对,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为她削苹果,他说,“一笑烦恼跑,二笑怨恨消,叁笑憾事了……” 陆瑶缓缓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安静了…… 不是,不是他们安静了,是她。 耳边又开始“滋滋滋”的响个不停,她感到恶心,呕吐,她猛地站起身冲到卫生间去! 里面传来呕吐声和水流声。 像是灵魂托着厚重的载体,眼前是一片浑浊,有什么卡在她喉咙间,有什么含在她眼睛里,有什么藏在她身体里,要将她,将她击碎! 她削瘦的身子匍匐在地上,蹦成一条直线,像是悲鸣的幼兽脆弱的喘息和抽泣都隐没在空气里。 许久,许久,她才有了气神儿,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镜中,是她的模样。 好半响她笑了,泪水滚滚落下。 “生存,对有些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反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快乐还是痛苦呢,我早就已经分不清了。” “或者说,我到底是否真实存在这世界上呢?” 她可能早就死了,死在与谢沛相遇的那个雨夜里,自那之后,她只是自己的影子,日复一日的做着曾经的自己…… 第二日。 陈跃等到的是南山医院的报警通知。 好多好多人,站在楼下。 他的大脑再叫嚣着,他的腹部因为用力不停的舒张收缩着,嘴里,泛着的是连绵不断的苦涩,心里痛了,身上也痛了。 她说,明日咱们就见面了。 他发了疯,不要命的跑,汗水似雨水,可在他赶到那处之际,只听得一声枪声,紧接着那道白色身影便如坠落的白鸟一般,径直落下。 ‘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 ‘梦里我好像跳了楼。’ ‘是吗,那我也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接住了你。’ 好似有“咻”的一声。 是的,她落了。 不,也不是,是他的心落了。 四分五裂,中间喷薄,流淌出的是玫瑰色…… 后来,后来。 他收到了一封信件,里头是一张照片。 少女的裙摆撑起的是黄昏的温柔和落幕。 你瞧啊,你瞧,她笑得那般娇娇模样。 她说,我有病,我就要死了,没得救了,他这样好的人,我有什么能留给他的呢。 感情变成烫手的宝藏,这世间不是每一份爱情都可以变成解药的。 ‘你可要好好活着,以后再娶个好姑娘。’ 他这一辈子,身躯奉献与国家疆土,可他这颗心是想与她牵着的。 模糊的眼前,他只瞧着那姑娘好像还坐在他对面举起一杯水对他说,‘下辈子,我做个正常人,你我再……’ 算了,算了,就连这话也没说完,她的模样就破碎了。 当天夜里。 温宁看着电视里播报的新闻,宋岭站在她身边看她一眼,见其眉目淡漠,他嘲她,“冷血的女人,倘若以后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这样?” 她没作声,只是站起身去了阳台点上一支烟。 宋岭隔着远瞧她,抿了抿唇没在上前去烦扰她,她想抽今夜便任由她去吧…… “少女开枪后自高楼坠下,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离世,她才二十五岁,本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让人惋惜……” “阿良,该走了。” 他抬头,拆下手里血渍的手套。 “咔”的一声他将前头的收音机关闭…… 在钢筋混着水泥的城市里,每个人,每一个人,都在为了一片净土去拼命。 年轻啊,年轻。 在痛苦中用力的舒展再蜷缩,束缚或是挣脱。 年轻的生命。 ps:陆瑶有病一早就铺垫了,因为长期治疗她的脸色始终都是苍白,她有一颗疯狂躁动的心却无法被单薄的灵魂托起,她对病房里的夫妇无感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继续活着,离开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更不是因为谢沛,她对谢沛是一种追求,根本谈不上爱情,她对温宁是产生了一定影响的。 关于陈跃,她想去爱陈跃,却没法爱上陈跃。 人生真的有下辈子吗?不知道。 那么只能愿陈跃以后安好吧。 首-发:rourouwu.info (woo18uip) 69. 关于宋岭。 除了他是个有钱人以外,温宁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以后若是再让我瞧见你抽烟……” 他胯下用力,激的她身子一颤,又痛又难耐。 “轻、轻些……” 她眉头紧皱,喘息不止,整个人像是一只盛满欲念的瓷瓶,摇摇晃晃,也分不清这是爽利还是疼痛…… “小骗子。” 他狠狠捅进去,温宁猛得抓紧手下床单,臀肉颤抖着失了声。 “我说的话听到吗!” 他喘着气,抽插的速度愈快,他越深越用力她下面的小口吃得便越紧,寂静的房间里肉体激烈碰撞的声音“啪啪”作响。 温宁不回话,她浪叫的没了神儿,这不是装的,她在宋岭身下是真的能高潮,而且是很多次。 起初或许不,而后头他懂了叫她身子骚浪的技巧。 他骂她,是个骚货,天生就该是做妓被人肏的,别人越是粗暴的对她,她便越舒服。 而实际上越是这样想他便越是暴戾。 “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吧……” 他现在知道温宁喜欢什么,也知道怎么做能让她很快高潮。 “说话!” 他伸手狠狠地拍在她丰满的臀部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上头印现出的鲜红指纹并没有让他停止! “啊……能……” “我是谁?” 这个男人总爱问这个问题,尤其是在得不到回答时更是疯狂。 “宋岭……” 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的身子却在回答的这一下绞紧了他。 他发了狠,揪紧她的长发动作如骤雨落下。 “啊啊啊……快……快到……快点,再快点啊啊……!” 这种感觉,真是疯了。 宋岭红了眼,张口咬在她后颈上。 此刻,她仰着头腰身直直的挺着,又喷了水出来,麻的痉挛颤抖,几秒后重重的跌在床铺上喘气,脑子里是一片混沌。 他说,你不是喜欢钱吗,等哪天你去挑挑拣拣几个喜欢的公子哥,一起玩玩? 他是嘲讽,讲实话她是信的。 如果不是他对她有那么点不寻常的心思,可能现在她下头吃的就不是这么一根肉棍子了。 说来也是奇怪,从前她一点也没发现自己是有些奇怪的性癖,直到…… 算了。 温宁闭上眼歇息,也懒得回应宋岭这些恶趣味的话。 像是被冲上岸的溺水者,好半响,在海浪退潮后她才渐渐清醒。 床边,宋岭在点烟,那股子烟味惹的她开始浑身难受,真想凑上去吸一口,只是身体累到了一定程度,她只能翻个身看着他。 四目相对,宋岭冲她吐出一个烟圈,流里流气。 说实话她非常讨厌,男人冲她这样。 可实际上她只笑他道,“你还真是个混蛋。” “故意的吧。”她上前去光溜溜的身子如蛇一般缠在他臂膀上,“怎么突然喊我不要抽烟了?” 她摸到他的手,举起来瞧瞧。 这还真是,一只漂亮的手,白皙,修长,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和茧。 真是那旧时代的“阿哥”,与他相比,她这双手也算不上好,尽管她后来有了点钱一直擦着霜,抹着护着,可那也是比不上的。 “你一个女人天天叼着支烟,算什么样子。”他捉住她手握在掌心里,侧头瞧着她。 偏她不知死活摆着那张笑脸道,“什么样子,妓女的样子啊。” 华丽也好,朴素也罢。 她是个妓女,他是她的买主,他们之间就是这样赤裸裸的关系。 宋岭总说她,浪,骚,贱,讲她不愧是出来卖的,就是比别人口活好。 她时常想,那不就得了,你能管一个妓女的逼给不给你肏,还管一个妓女抽不抽烟? 你管东管西,管她叁从四德? 她看着男人宽厚的手思绪又开始发散。 想来,好像从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做过类似的事。 他从不在女人身上获取乐趣,于是他说,女人的衣冠他不能轻易脱下。 他不跟她做,从遇上她的头第一天起便总在替她披衣裳,她还以为他不喜欢做爱这件事…… 其实这人才真真是个怪人,要说变态,他才是吧。 她要他不准再掐她,他便转移了目标,打她的屁股,咬她的肩膀,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你在想什么?” 她想的有些深了,耳边忽的响起一到声音将她思绪打断。 随后便是男人冷硬的声音,“温宁。” 她猛地被这人掐住两腮,拽过头去,与他对视! 只见那里头染着熊熊烈火,里头的火星马上就要迸发而出,他吼道,“你刚刚在想谁!” 他怎么瞧出来的…… 她可能自己不知她笑得那模样真招人恨!与平日完全不同,招人嫉啊…… 70. 温宁真是被他吼醒的,她真被这个男人吓到。 “什么……” 宋岭看着她这迷茫的眼神一时间忽的也愣住了。 掐着她的手不由得就松了劲。 气氛这刻有些冷凝,连带着他的表情。 几秒后,他侧开头说出的话还真是叫人大跌眼镜,“抱歉。” 温宁眨了眨眼摸摸自己被他掐疼的下巴,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那神情复杂的难以言说。 她眯了眯眼,上前去拉了拉他的手臂笑道,“没事,突然间怎么了?刚刚在想柳姐的事情呢,冷落你了?” 宋岭不说话,只抬头望着她,温宁这次是实意的笑了,她只是一瞬觉得这男人怎么像是路边的落水狗,可怜兮兮。 “你生气了?对不起啊,是我的错了。” 她眼里有多少真情有几分假意,宋岭看着她这张漂亮的面孔,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什么想法,只觉颓然。 他想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嘴没能说出。 过会儿再想开口时,门忽地就被敲响,门微微开了条缝。 “宋先生,叁少爷来了。” 是阿飞的声音,他没进来,讲出来的内容却叫宋岭眉头紧皱,紧接着脸色便难看了。 “他来干什么。” 阿飞张口气息一顿,又停下,那话似乎不好讲出口。 他们俩人有什么不能讲出口,还不是因着有一个外人在。 温宁站起身来,笑了笑道,“我回避,你们说。” 外头阿飞还是不讲话。 说着她便要站起身来去浴室,她赤条条着身子,脚尖还没等着了地又被一人拽住。 身后宋岭的声音有些不耐了,“有什么就说。” 温宁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她还真是有些意外。 他这样说,阿飞便也开了口,他道,“叁少爷是和水茹小姐一起来的,就在楼下等着……” 水茹这个名字,你讲她陌生,她也陌生,宋岭几乎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这第一次讲这个名儿还要追溯回几年前,她听别人讲他有这么一个未婚妻。 这么想来,这第一次,她还是她主动向他提出来的呢。 他表情不好看,就在这两个字落出来的一瞬间,温宁明显感觉到他攥着自己的手都抖了一下。 这有趣了。 她挑眉看着面前这个日日不可一世的男人,心里头第一次对这档子事产生了兴趣。 她问,“是要我下去呢,还是就在这里躲着猫猫?” 女人与女人的争斗。 她们本是美好,却相互撕扯,将男人的丑恶率先排挤到一旁去,实在是蠢又可怜。 宋岭没给她回答,但是她已经知晓他的意思。 为什么呢,她暂且不想了。 温宁凑上前去在他唇边落下轻轻一吻,他耳边便都是她娇娇笑声。 她问,“需要这样做吗?” 这个女人。 宋岭咬牙,猛地掀开被子下床,他只去套了件浴袍,转头见她还在那处笑。 暖光中,那张脸总有几分熟悉感,叫他真是恨透了她这副样子…… 他走了。 温宁反而没急着去洗漱梳妆,她摸过宋岭放在床头的烟,敲出一支来点燃。 她对宋岭的过去一无所知,他们相处五年,做的也不过只是这些赤裸裸的事情,他有一扇窗帘,她也有一扇窗帘,透着光,那里头的影子都不是彼此的模样。 宋岭爱她吗。 恐怕也不,这也正常。 很少有人能去真正的爱上一个人,他们习惯说谎,这都是人之本性,他喜欢他的身子,她匍匐在他的金钱和权力面前。 宋岭若是问她,她爱他吗。 她会说,爱的。 就像他说,你只能跟我一个人做爱。 她也会回答说,没错,我只会同你一个人做爱。 这是一种垂钓,她甘愿,他也如愿。 71. “父亲从小便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东西存在。” “我问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那孩子带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世界上的确没有免费的东西存在,你所享受的一切在命运中都已经注定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包括爱也是。” ** 那还带着青年气的男人是他的亲弟弟,宋濂。 而他身边那个柔柔笑着应和的女人…… 他点上一支烟,云云烟雾中,看着对面这两张熟悉的面孔。 “明日晚上那熙园有一片子还挺有趣,水茹姐想去,二哥不一起吗。” 宋濂笑道,“本来是要与大哥一起的,但是大哥实在是太忙,最近不是在忙别处的生意吗,我们顺道路过这里,就说来看看二哥,水茹姐和二哥应当也好久没见面了……” “上次生日阿岭来过。”水茹无奈道,“你走的早,没见着他。” “二哥去了?”宋濂转头转头看着他,“我走的太早了,还真没瞧见……” 后头他们还在说什么,宋岭一句没听进去,他目光也不知放在何处,可能是她与宋濂时不时相触的指尖,可能是她如羊脂一般白润的手臂上。 她那张总是扬得恰到好处的唇一张一合,轻笑或是细语。 “大哥生日的时候阿岭会回去吗?” 抬头,隔着桌子,他今日第一次与这个为他未婚妻的女人对上目光。 她的目光好像永远都是那样的,像是一汪水波,看着他,望着他,像探寻,像关切,像询问。 她讲,“十五日大哥的生日,阿岭与我们一起去给大哥挑个礼物?” 阿岭,阿岭。 他这片荒芜的平原上,如是野火忽地升起,燃的他肝胆俱裂! “砰——”的一声响。 那玻璃碎星一般零零落下。 浮漾在众人眼神中的,他动容,或悲,或怒,是迷离,压抑恍惚。 他望着对面的女人,四目相对,最终唇齿间挤出叁个字。 “滚出去!” 72. 温宁刚下楼就听到下面什么破碎的声音。 她赤脚走下去,只瞧到那前头的钟表被打碎,下头是碎落的玻璃晶晶亮。 “滚出去——” 一声怒骂,那人像是咆哮的雄狮,发了狂,桌子上的茶杯猛地被他拿起来就朝着那两人摔过去。 好在阿飞离得近,急忙上前去替另一头的人挡住,滚烫的茶便覆在了他身上,奈他是男人再皮糙肉厚,甩在脸上那也是疼的难耐! 该不该下去。 一时间她有些犹豫,答案还未思索出来她忽地便与站起来的女人对上目光。 在这焦灼的氛围中,她表情还是那样平静。 任在任何场景,你真是一眼就能看到她,那是一张十分古典美感的脸,与她不一样,她整个人像是一首抒情诗似的。 连她都不禁想,真的会有男人对着这样一张脸将滚烫的茶水连杯甩过去吗。 “你这是做什么!”宋濂难得生了气,他站起身来一把推开挡在前方的阿飞。 青年的身躯已经不再是少年的青涩,他站在那名叫水茹的姑娘面前像孤直的松柏,凌傲独立。 “抱歉阿岭。”她声音清亮却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高傲,反倒是谦卑,“我没有其他意思……” 水茹。 这人还真是与她姓名相配。 温宁走下去,她赤着一双脚,走向独独背对着她的人。 “怎么了?” 意外之音,所有人都向她看过来。 她打着哈,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一条绸缎睡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一步一步,她走到宋岭身旁。 近乎是肆意的,她倚在他身侧像是一株菟丝,缠在他臂膀上。 “这都是谁啊。”她踮起脚伏在他耳边状似悄悄问,实则这话在这寂静的房里头大家都听得清楚。 “阿飞你快去找冰块敷敷去,这脸都烫红了……” 阿飞眼神一愣,转头看向宋岭。 宋岭没作声,只是跌坐在沙发上,好半响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吧。 “谢谢,温小姐……” 阿飞微微颔首,看了温宁一眼,瞧着她坐在宋岭身边那模样,眼神微动,最终还是走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宋岭在抽烟不发声,宋濂转头去瞧身后人有没有受伤。 她本是下来看热闹的,不过是为了讨好宋岭装装样子。 “因为家里藏着人,所以二哥生气了?” 他这话讲出来,原本沉默的宋岭猛地又站起身,他讲,“你再讲一遍!” 宋濂反而不怯,只笑道,“再讲一遍那也是实话罢。” 宋岭一把上前去隔着桌子便揪起他衣领,那目光要爆裂似的,“你也有资格向我说这些话?要不是念在你我是亲兄弟的份上,我早叫你死个百八十次——” 瞧瞧。 温宁坐在一旁瞧着,翘着腿,只看着他们兄弟二人争锋相对。 可有趣的是,她对面的女人也是如此。 四目相对,水茹冲她笑笑,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她竟也未置一词在旁边看趣。 好半响她说,“阿岭,你松了手吧,我跟阿濂这就要走了,生日的事情,我们各自尽到心意就好。” 温宁目光在宋濂和宋岭之间徘徊,最终落回到这个叫水茹的女人身上。 宋岭松了手喊他们赶紧滚,别在这里污他的眼。 那女人也不生气,只是转身给宋濂理了理领口。 温宁挑眉,目光锁在她身上。 她是宋岭的未婚妻,就算是哥哥未过门的嫂子,这动作真的该是她一个嫂嫂该做的? 兄弟战争,脚踏两条船? 难怪。 她扯了扯唇角,忽地就想明白了,难怪宋岭总是反反复复在床上问她些奇怪问题。 “温小姐。” 忽地那女人喊她名字。 温宁抬起头看她,她没站起身,就那么坐着仰着头瞧她。 她像是没脾气的,只对她笑道,“下次再见面再聊聊吧,今日是不行了。” 不知为何,她那神情,温宁总觉熟悉。 后来这两人走了,她思来想去才明白。 这个叫水茹的女人,根本不爱宋岭也不爱他的弟弟宋濂。 这女人,简直就是那人的另一版,那眼神与谢沛简直是一模一样,她哪是什么温柔似水,恐怕肚子里已经坏的淌出浓墨来了。 而宋岭。 他看水茹的目光,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简单吗。 他心里头有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 她对宋岭一无所知。 而今夜她知道,这不过是源于,她对宋岭没有任何的探知欲。 73. 近日店里有了些大改,这里头多了一种人。 这些人多为男人,他们大多都是谈吐外表不赖,稍微有那么一点“文化底色”,他们不做店里员工,来时会带着叁到五个“好女孩”不必花任何钱便可以在这里叫酒水,他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引导这些“好女孩”陪那些应酬喝酒、闲聊、唱歌或是跳舞。 做爱不是不在他们的范畴内,而是不在“好女孩”的范围内,这些事情,还是由店里坐台的人来完成。 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好女孩”,年轻的,漂亮的,高挑的,不需要学历,不需要有钱,不需要你有多聪明,也不需要你有良好的家教素质,只要你“听话,高,瘦,白,美”那你就是“好女孩”。 这些男人带来“好女孩”看似是约她们出来玩乐,实际上是来工作应酬,他们以朋友的模式相处,有的甚至也会做爱,但是男人在背后已经受到了更高的利益收获。 这个工作宋岭交给了那个姓刘的经理来打理。 他以前是不会管这些的,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化妆室内温宁在一旁看着杂志听身边的女人絮絮叨叨说着最近的事情。 多是这些女人不以做妓为名头,冲她们挤眉弄眼使绊子之类的,惹得人心不快,明里暗里在埋怨上头的人怎么搞出这样的名堂来。 于她而言也不能说是好,也不能说是坏,这份工作她做与不做都没什么关系,宋岭能愿意她在这处不过是想要柳媛盯着她,不要她给他戴什么难看的帽子罢了…… “行咗呀(走呀)温宁?” 她离开时碰到柳媛,这人与上次一样不知为何近些日子都是慌慌张张的一副样子,而且她时不时就看到她,总觉像是有意在瞧着她一样。 她转身,想问她这是做什么,还未开口就看到前面那门被推开,一行人从里头有说有笑出来。 有个身影她真是太熟悉,禁不住就去看他。 他站在那几个人中间,出来就背对着她走了。 讲实话,距离上次见面的大半个月里,这已经是她第叁次在这里遇到他了,每每他身边都是不同的人,像是变了人似的,他好像不再处在云霾里,反倒是活在了阳光下。 居然会来这里消遣玩乐了…… “温宁啊。”柳媛忽地上前来挡在她面前,笑道,“要不今晚你……” “我还有事柳姐。”温宁打断她的话微微迈开一步将她拉着自己的手掰开,“阿飞在外头等我呢,我得赶紧下去了,方才就催我了。” 她这样讲柳媛脸色变不好,有些尴尬的支吾了两句,转头似乎是瞧了眼楼梯口,“好呀,噉你去喇,去啦。” 温宁不与她多讲便要走。 “温宁啊。”她又再后头叫到她。 她是有些不耐了不知在搞什么,转头去看。 柳媛讲,“你最近喺屋里,唔好(不要)来啦,我给你带薪假?” 她到底再搞什么。 温宁没讲话,此刻也不愿去细想,只对她挥了挥手走下楼去。 步伐越来越大,在过了楼梯口的时候缓缓跑起下了楼。 这才堪堪看到几个人要走出门的背影。 “要走啦温宁姐?” “嗯。” 她经过前台,眼神瞥到那脚上的小凉鞋顿了一下。 她喊她,“徐晨?” “……我姓张温宁姐。” “张晨。”她笑了笑道,“你穿多大码的鞋子?” “我是37……” “那我们一样,你那双鞋子,先借给我穿穿,我这双给你,明天我来我们再换回,或者你愿意的话我们就交换也可以。” 姑娘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见她急急忙忙那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便脱下来给她。 “谢谢。” 她道了声谢人便跑了出去。 74. 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绝对是她这些年来做过最蠢的事情,她穿着刚跟人换来的小凉拖,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和脚步声放缓,放低,放轻,尾随着一群男人进了一条条她都从未走过的小巷。 层层环绕,怎么这里像是游戏迷宫似的,胡同连着胡同,巷口连着巷尾,十字路口交叉错层。 讲实话她走得很慢但是还是出了一身汗,怕急了暴露,缓了追不上。 她就不该跟来!且不说别的,在这里一个女人在黄昏时追着一群男人进自己都不识得的巷弄实在是危险又愚蠢! 她是着了魔了。 那混蛋向她施了咒吧,只要瞧见他就像是被牵动了绳索的动物,重逢那一晚上的恐惧她早就在他离开后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她尾随着像是追逐一粒隐隐泛光的金色沙砾,在这条条狭隘小巷穿梭间,她再过转角去看时忽地那身影没了。 只剩下几个男人往前走。 人呢。 只见那叁人背对着她半蹲下开始点东西隔着有些远她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也隐隐能猜到。 这些人应该是在这巷子里头吸毒,藏毒。 没有谢沛的身影了,不知道他去了哪。 温宁咬了牙,跟了半天,还能把人给跟没了,转头看了眼身后没有路是个死胡同,等那群人结束了,她就随着原路返回吧。 她也靠在墙边,点了支烟,看着自己光裸的脚趾,那些人开始说些什么,声音还挺大,不过都是她听不懂的东西,大抵听到几句“开会,任务”什么的,手中的烟灰也簌簌落下她思绪也跟放了空。 直到有一身影忽地将她笼罩。 几乎是刹那间,她手一哆嗦猛地就要转身走,险些叫出声时一只大手从后将她嘴巴捂住。 “是我。” 那声她太熟悉,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气息。 她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要将胸腔撞碎了一样。 手下是她急促又颤抖的呼吸,像是只受了惊的小兽似的,谢沛不禁觉得好笑,他缓缓松开她,伸手扶着她肩膀,推着她向里走。 “去里面。” 耳边他声音低低的,炙热的气息惹的她耳根有些痒,只能随着他的脚步往里走。 他们都没讲话,他迈一步她也随着迈一步,那边的人似乎站起身来往回走了,脚步声离他们的巷子越来越近。 不知为何,她并不觉慌张了,她这整个身子都紧贴着他,衣物的摩擦,轻缓的呼吸,还有他手掌的体温。 被他护在怀里,她不慌不乱。 走到最深处,那里有一格缝,还好她是女人刚巧能卡进去。 还来不及讲话,那边的声音也随之落下。 “做什么呢阿良!” 在巷口忽的一人喊。 温宁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身前望着她的男人开了口。 他们怎么喊他阿良? 一时间她有些懵,这头思绪还没理清,下一秒眼前这人忽的单手解开了裤子。 就在她眼前,温宁表情一僵 他跟那人讲,“撒尿。” 他是权宜之计。 倒也没露出来…… 其实,她也没多想看,只是眼睛粘在上头没来得及移开罢了…… 他那只手钻在内裤里,裹着那一团,要拿不拿的动作撑开了布料边,露出了一点点黑色耻毛…… 温宁唇瓣微张,目光落在他钻进去的手上,扶着墙壁的手扣紧。 心里的恶欲几乎要呼之欲出。 他贴近了,似乎是要状作解手模样。 “看什么,嘴馋了?” 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因为他的脸还侧着看向巷口那。 可她却蓦然有些犯热,没听他讲过这样的脏话,腰下意识的抬了抬,她靠着墙磨了磨屁股…… 她一直承认自己是个婊子,尽管她日日与宋岭做爱,在他身下喷水浪叫,满足的性爱让她不会觉饥渴,可并不阻碍她想摸眼前这人…… 性爱,没有哪两场性爱能是完全相同的,每个男人都能带来不一样的感官。 她对每个感兴趣的男人都有可能产生欲望,对宋岭的欲望,对曾经那些男人的欲望。 可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与眼前这人纠缠,甚至感觉有些湿了屄,只是眼前时机不对罢了。 75. “扑街!” 有人骂他一句,接着便是没了声音。 谢沛转回头来,看着眼前这目光湿漉漉的人着实愣了一下。 若是放在从前他绝对不会去多想这个眼神,因为他从未在女人身上获取乐趣。 可如今,他看着温宁,忽地就想起前两天那叫阿蒙的男人说的骚话,“玩女人呢,主要嘅乐趣就在于,她敏感,骚浪,风情,这样的女人才好玩……” 他无奈,抿了抿唇将裤子拉好。 他说,“不要出声。” 然后将从腰间的手枪拿出来上了膛递到她手上。 “就在这待着,如果一会儿有脚步声回来,里头若是有我,我会摩擦地面……” 温宁从方才的飘渺情欲中被他唤回神儿来,从他手中接过这枪支上还残留他身上的温度。 他说,“若是没有,有人过来你便开枪,不管是谁。” “听到吗?” 她到底是图需个什么,随着他到这来,又随着他卷进去。 抬头看他,四目相对,她没讲话,可谢沛已经不能够再等她。 也是有些犹豫的,他伸手似乎是想要抚她脸颊一下,只是到了脸边,他只捻起她一缕发别到耳后,指敷额鬓,“看这落日,若是它过了那个屋檐还没声音,那你便离开。” 远处不知是谁家养的狗开始犬吠,瞧那落日,瞧那屋檐,瞧他脸庞,她点了点头。 谢沛没再多讲,只留给她一句‘别怕’便转身离开了。 黄昏在滚动,那巷中央几个毒鬼在等他。 “怎么这么长时间啊,到时别被差佬逮到把柄了……” “阿良哥,阿蒙哥交代嘅事,今晚得办完嘞?” “嗯。” 他应一声,加入其中,几个人错纵走开,动作语言间亲似兄弟。 藏匿于影子中,是包装完好的恶脸。 尽管他听到了,似乎有一道脚步声停下了,随后那声音再响起便是远离了,越来越小。 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回头,只是看了看远处的太阳…… 她也望着。 从缝隙中侧头望着他说的那屋檐,身子卡在这有些僵直了,可她没动,为了缓解这不舒适感,她思绪开始放在别处,譬如破了角裂了纹的墙面,有些恶心,像是头发丝黏在上头一样,是冷灰色。 头顶上飞过的鸟雀,鼓着舌簧,微微起的晚风将它们声音也吹散成一段一段,零碎孤单…… 脚步声,两条腿,交替的踩在地面上。 是野兽还是人? 她很快回神,身子几乎在这一瞬间绷紧。 她细细听着,没有摩擦地面的声音,紧紧的攥着那人交给自己的“弓弩”。 靠近靠近,再靠近。 滚烫的日头照出他阴暗的影,坐实她心里想法,果然是鬼状。 靠近靠近,再靠近,那影子离她越来越近,她心开始狂跳不止。 忽地,笼罩她头顶! 她抬头,猛地对上那狡笑狰狞面孔,尽管她已有准备,惊怕还是掺进眉眼。 “我就讲姓周的行为古怪……” 他缓步上前咬牙道,“那混蛋果然不是真心服从组织的——” “砰——”的一声响。 惊了鸦雀,落日流下几滴嫣红淋在这土地。 “枪声?!” 几个人听闻后面声音登时愣住。 他左侧那人反应快得很,似乎是与那回去的人商量好似的,他没回来,他猛地拔出手枪便指向谢沛。 “扑街!阿健你去边睇睇去!” 那人急忙往回跑去。 谢沛侧目看着身边人,“做什么。” “做什么?方才只你喺嗰巷子里——” “所以呢?” “你唔好扮晒!你真系以为阿蒙哥信得过你,你系差佬吧!” 谢沛笑了笑,向后退了两步,举起手道,“我不是,你见过有这样的警察?” 那人迟疑,咬牙道,“你现在唔认不紧要,总会有你认嗰……” 他话还未讲完,身前人忽地有了动作! 开枪!他毫不犹豫,“砰”的一声,子弹带了风和蛮劲,因为原先弹道的偏离,击在他肩膀上。 布料,血肉,穿透! 玫瑰色,他溢出玫瑰色,可他只受到一瞬的阻碍便猛地向前扣住他手臂,第二枪扑了个空击在头顶的老树上,打下一片残枝落叶来。 他的利器掉了,被这狂人一脚踢到了一边。 这个男人,他称不上是人吧,是个野兽,力气大得惊人,身手快的惊人! 七步之外洋枪更快,七步之内,以拳更快。 他们赤手空拳,胜负仅在一念之间…… 落日的舌头舔过了屋檐。 她坐在深巷处,直到第叁道声音出现在她眼前。 人性与人性的接壤。 她抬头,眼神灰暗的,那落日也不足以为她染上红热的艳色了。 杀人。 她还是头一次做,更不要说是两个人…… 那人将拖过来的男人丢在一旁至她身边来,他缓缓蹲下身,衣裳被血红染了半边,带着那股子腥锈味。 他瞧着她讲,“没事的阿宁,这些都是该死的人,你不必怕。” 随后轻轻将她环绕,身前的血未沾染她半毫。 他气息是乱的,抚摸着她头发的手也抖个不停 他也不是魔鬼,他的身子是热的,血是红的…… “受伤了?” 反倒是她,声音单薄如冰层,这是自他那晚离开后,对他讲的第一句话。 一个吻找到了落脚点,在她额间。 他说,“没事,你不要管,我自会处理。” 温宁垂眸,没做声。 他们席地而坐,他打了个电话,随后来的人是一个许久没见到熟人。 王昊。 “藏的东西,也带走吗?” 下来的人准备倒是齐全的很,连那地面上的血渍都统统清了个干净。 “不用,不好解释。” 王昊没再多说什么。 “走吧。” 他喊他上车。 谢沛转头看向身后的温宁,“来吧阿宁,回去了……” 来吧。 登上他这条船,送命或是寻欢…… 76. 王昊要他先去处理伤口,尸体他会处理。 谢沛嘱咐他多次,“特殊情况,必须谨慎……” 他整个人像是濒临脱水的鱼,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子弹打进肩膀,那一块的肉像被绞烂了般,那种痛是牵动全身神经的。 温宁侧头看向窗外,一声不吭。 他这样讲王昊也是不放心,他亲自去那边,安排了叁辆车。 下车前,他吩咐人一会儿到淮东路口停车,让温宁坐另外一辆车离开。 他人走了,车厢里只剩下谢沛和她还有那司机叁人。 没人讲话,只是有个混蛋在喘着粗气罢了。 温宁没去看他,也没开口与他说什么,倒是前头的司机似乎与他很熟,一直念他再等等,坚持坚持,一会儿就送他去医院。 谢沛不作声,而她只是瞥眼看向窗外。 为什么。 他们之间好像有堵灰色的墙…… 也不是,是他们之间一直有堵灰色的墙,只是偶尔那冷而糙的墙面上被他撬开几个洞口,他们得以相望,得以纠缠。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从不敢说她真正的了解这个人,也从不敢真正的在他面前表达出内心的那点点苟且的瑰色情事…… 她怕啊,他需要的不是她这样的人罢,别等她一说出口,那人便没了…… “温小姐,麻烦您去换乘前面那辆车。” 她动了身子,侧目间看身旁人一眼。 他像是思绪有些稀薄了,整个人都不好。 “谢谢。” 她动作是有些慢的,看他一眼再一眼。 “阿宁……”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酸楚,好像全身的神经都酸楚起来。 她还未落地的脚尖也顿住。 “……我上次骗了你,我早就不在原来那处住了谢沛。” 她的声音,像是电影配音机一样,一字一句,僵硬机械。 只听得他在身后一声颤音,他讲,“我知道。” 他知道,关于她,他有什么不知的呢温宁。 “你好好的。” 温宁没讲话,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也不管他是不是看到了,她便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去了另一辆车上。 车子发动了,交错,驶离。 她从窗中再转头看他一眼。 谢沛。 她遥想,或许这真是她再对他最后一次见面罢,自这之后她再也不会来找他,瞧他,望他。 她暗暗发誓…… ** 据那日之后,又过七日。 今夜是雨夜,她靠在窗边点烟,翻书看。 外头雨声如细流,悠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被风刮得敲再玻璃上,窗台上。 一声铃声打断屋里寂静。 来电人是一个好几日都没有露头的混蛋。 她接起来,温声细语,“喂……” “你人在哪?” 人不见着,电话已经连着来了两日,温宁笑道,“在家呢,还能在哪,你又不见我,又不要我去店里头,我还能上哪去?” 那头宋岭沉默,许久没讲话,再开口竟是问她,“你怎么不问我去做什么了。” 她着实愣住有些诧异,“什么?” 隔着听筒她都能感受到对面的男人咬了牙,“挂了罢。” 温宁不禁笑了,问道,“那你去做什么了?” 宋岭不讲话,直接挂了电话。 温宁瞧着被挂断的电话,又给他拨回去。 被他按了两通,她眉梢轻佻也不急隔了会儿又给他拨回去,这一次倒是接通了。 她问,“生气了?” 宋岭不讲话。 她笑道,“别气,我打趣你的,这些年了怎么还这样小气……” 他声音冷硬问她,“怕我不给你钱了?” 温宁颇有些无奈,男人就是又贱又怪,你讲他这样,他便问你那样,你顺他意也不行,不顺他意也不行。 也不知是不是不想与她多浪费口水,“挂了。” 讲完这一声他还真挂了电话。 人声没了,便只剩了外头的雨声…… 床头柜上台灯像是月,昏昏黄映她半边脸。 “啪”的一声,月落归于平静。 雨下大了吧,滂滂沛沛扑在玻璃上无数敲击声…… “汪汪——” 外头的狗突然激烈叫起! 温宁睁开眼睛,一瞬间以为是宋岭回来了? 掀开被子下了床,行至窗边。 隔着雾色一瞧。 只见一道身影,孤孤站在大雨滂沱中…… 第77章蜜菓(H) 我实在胆小,很多年后,我才能对他坦然承认这份心情。 其实那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被一件事,一个人所吸引,无法自拔的,情感…… ** 外头暴雨滂沱,他只身一人。 温宁看着他,他发丝被雨淋湿,雨滴顺着下巴滑落,落在这地上柔软的地毯里,消失不见。 与他,两两相对,她甚至未为他递上一条毛巾。 她本不该为他开门可当她见他身影时像是有什么东西冲击,待她反过神儿来,他已经坐在自己面前。 房间静静,只有外头的雨声,和他轻轻重重的呼吸声。 还有她,没停下的心跳声。 “你怎么……” “我忽然想来看看你……” 他们同时开口,又戛然而止。 四目相对,眼神像一条软丝带,伸进这堵灰色破烂墙壁里,诱出深藏的情,深藏的意。 谢沛笑了笑,抹了一把下巴上的雨水,“我去你那里没有寻到你,便来这里看看。” 她望着他有些艰难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话问出口,他迟迟没回答,她就一直等着,直到他叹息道,“说多了,怕你觉得我机关算尽,讲我恶心,总归我就是知道的阿宁,你的事,我都知道。” 她的事他都知道,她不禁开口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没讲话,可从他的眼神中温宁就知道了。 最初,从最初开始,他就知道。 忽地她就想起,为何柳媛总是奇奇怪怪的模样。 “你是不是跟柳媛……” 谢沛看着她,没接话也没反驳。 温宁一下就知道,难怪,难怪当初她要与宋岭在一起的时候柳媛好说歹说暗戳戳反对…… 原来他早就把眼线在她身边安好了。 “为什么。” 她要问的不是为什么要监视她,她要问的是,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能活着从狱里出来。 那警官分明与她讲他是必死无疑的…… 谢沛只笑不语,他伸手点了点她鼻尖,指腹冰冰凉,不似活人一样,激得她下意识瑟缩。 “因为我想了想,我还是得活下去阿宁。” 他说他是,向死而生,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顺从内心,哪怕最终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那也是情理之中罢。 “我得活下去。”他呢喃道,“我思来想去,我还有一样东西绝不能交给其他人。” 他有一样东西绝不能交予其他人,哪怕她像是嘴里呵出来的一口气,随时都有可能飘散了。 “你忘了吗,我们不是说好的,要一直在一起的?” 温宁知道,她是从陆瑶口中知道的。 他是与谁做了什么交易,才回来的,可她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她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或是为了复仇…… 无话可说。 她对这个男人。 她心里的缺口并没有被他的这番话补上,哪怕知道他从未改变,可她也知道的,她应该,不会随这个男人去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于是她岔开话题,“你脸是怎么了。” 他左侧脸上一块乌青,似乎是被人给打的,嘴角也是,红艳艳的。 “没事。” 你瞧,他就会说这种话。 你随着他去,浑然不知哪天他人可能就没了,而你呢,只能傻傻的等着。 温宁点点头,她讲,“看过了,你就走吧。” 他那模样似乎是愣了一下。 其实有些有趣,因为她甚少在谢沛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过是瞬息间,她瞧着他目光暗暗。 “不然呢,你不是说来看看我吗,看过了就走吧,不然你想做什么。” 她问他要做什么,目光却顺着他眉梢,眼眸,鼻梁嘴唇,渐渐向下,轻飘飘的眼神,如羽毛似的,最终又落回他眼神里。 他在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目光也是黏糊糊的。 孤男寡女,绵绵雨天。 她翘起一条腿,那模样与当日在在店里头勾的阿蒙心魄皆失的模样一模一样,她问,“想做爱吗,在这房子里。” 在宋岭为她买的房子里。 她真是个骚货,她知道怎么勾起男人的各种欲望,可她不是对人人如此。 她就是个婊子,宋岭说的一点都不错,可她不以此为耻。 只因为她渴求,渴求与眼前这个男人的欢爱。 于是在他吻上她的唇时,若是他细心一定能感到她唇瓣细微的颤抖。 吻的很凶,几乎是在一瞬间,那股子荒唐就爆裂开,她张开嘴,接受他伸进来的舌头,他有一股蛮力却比不上她有技巧。 她可以舔吮他的口腔,摩擦他的上颚,等待他学着回敬她,舔吮她的软舌,吸咬或是摩擦。 她放浪的哼唧呻吟,身子软趴趴的倚靠在他身上,两条嫩生生的手臂紧紧的抱着他,回应他,她脑中疯狂的划过无数画面,跟这个男人的,跟那个男人的,或是跟宋岭的,可都不如他。 软舌摩擦的感觉,互相吸食对方的唾液,她的身子在疯狂,她的思想在沸腾,她靠着他蹭着他,吻得激烈像是要将对方嚼碎吃下一样。 想要他狠狠的摸她颤抖的身子,用力的吃她的奶子,骚胖的阴蒂,还是此刻已经“滋滋”吐水的浪屄…… 都是她疯狂想要这人的证据。 “谢沛……” 他将她按倒在沙发上,那目光可以说是一团黑墨晕不开,冰凉的指尖,一把撩开她的睡裙,那片冷白的皮肤和熟透的蜜果。 他一只手按上去,两指碾过这还是软嫩的乳头,温宁弓起了身子发出一声叹息,下一秒,他指腹直接落在她软嫩的骚肉上,那处没有一点毛发,是被她清理了干净,滑溜溜的像块豆腐似的,他手指在细缝中抽滑,那里一缩一缩一颤一颤的吐着甜腻的糖水,粘着手指的声音“吧嗒吧嗒”。 她睁眼瞧着他,状似不经意开口,“宋岭不喜欢下面毛绒绒的,我便把下面剃干净了,摸着是不是舒服许多?” 挑起男人的心底的怒火,挑起男人心底的妒忌,挑起男人的情欲。 可她错了,谢沛对她从没怒火…… 78.“痴男怨女”(H) 他不是宋岭。 谢沛对她从没有怒火。 多数时间他像是把她看透…… “很软。” 他的手,是淋过雨的冰凉,抚在她蜜穴上激的她身子微微颤抖。 “滑滑的。” 手指在她滑腻的缝隙中来回摩擦,时不时蹭到那颗圆胖的淫豆叫她轻轻喘息,肉屄流出更多蜜汁来。 她问他,“喜欢吗……” 谢沛俯身,他们的脸贴的极近,她瞧着他,盯着他,在他湿热的亲吻中颤抖喘息。 “都好。” 他张口忽的将她胸前一颗鲜艳红果含住,深深地吸吮起来。 “唔……” 像是能吮到香甜的果液一样,他吮到的用力,发出“啵啵”声响,牙齿在上头轻轻的碾磨,舔舐,直把这半软的果子舔吃了个烂熟,更红更艳! 他亲的起劲,她也享受着这种快感,微微喘着气,手指在他半湿的发间摩擦。 有那么一瞬,她贪恋这一刻细腻的温存,温柔而绵长的性爱,尽管她早就已经湿了个彻底。 可她忘了,这人本质恶劣。 上头温存了下面就变得狠厉,他指腹摸到那颗敏感的胖豆子疯狂的蹂躏! “啊……” 几乎是蛮横的他用力的上下滑动逼她流出愉悦的喘叫。 “怎么好像变硬了阿宁。”他低笑,两指粗暴的捏揉她已经肿熟骚豆子要她那张馋嘴的小口淫水连连。 “越用力阿宁便越喜欢,是不是。” 是这样,她两腿发软搭在他腰间,发出愉悦的喘叫。 “嗯……好舒服……” 她摇着腰下头那张馋嘴的小口翕张着湿了他一手。 “再用力些才好呢是不是。” 他停了手等着她的回答,股间的快感忽的减弱,她喘着气,伸手在他脸上摩擦,毫不犹豫的讲,“要,用力些……” “多用力?” 她骚软的小屄一缩一缩的,不禁仰头去吻他唇角伤口,娇声道,“要用力搓……磨坏了才好呢……” 淫浪的请求,谢沛果然回应她。 以更快更狠的力道,甚至整个手掌覆盖在她整个湿屄上,狠狠的磨搓! 强烈的欢愉让她爽的脚趾蜷缩起来,膝盖紧紧的夹着男人的腰腹,整个人爽到了极点,那股子积压着的高潮随时都要来临一般,“啊啊啊……好爽……” 还不够,她还想要更多更多…… 下面水流潺潺,骚肉被狠厉磋磨发出粘腻“叽叽”声,淫靡缠绵。 谢沛整个手都陷入她磨的绵红的软肉里,她淫乱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可爱,不似平常,让他心里头的恶欲沸腾炸起。 他摸到那颗肿胖的可怜骚豆,用力的一掐,尖锐的快感立即直奔她全身! “唔啊……再用力……谢沛,要到了喔!到了、到了啊啊啊……” 她挺着腰整个人泛着桃红色泽,浑身乱颤抖如筛,眼尾泛着红,屄里溢着水下身酸胀的要命,很快便承受不住软肉一缩一缩一汪清泉一股脑的喷泄出来,浇了谢沛一手一身。 末了,那烂软的小骚屄还发出“咕叽咕叽”的饥渴声响…… 谢沛抱着她往楼上走。 她勾着他的脖颈,甜甜腻腻的吻落在他耳畔,脖颈上,在他乌青的脸庞上,在他唇边,发出“啵啵”声,舌尖舔过那处伤口,咸咸的。 将她放在床上,温宁看着他脱去衣物,她伸手抚在他腰腹上,上头有些大小不一的疤痕,之前他离开时是没有的。 是他这几年留下的痕迹,虽然与他手臂上的相比,这已是甚微。 “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谢沛没做声,只是伸手捧起她脸颊,吮吻她饱满的唇瓣,大手在她纤细脖颈上上下缓缓撸动。 她仰头与他相吻,舌尖与舌尖的纠缠,感受到他呼吸的加重,她也溢出喘息,“哼嗯……” 他们已经不需要任何前戏,因为她已经足够湿润。 “嗯啊……” 在他挺身顶进去时双方都发出一声愉悦的喟叹。 这是不一样的契合。 温宁感受着体内的饱满,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眉头微皱,似乎也是许久未做被她夹的难言喻。 但很快,他便动起来,他喘的越急,动的越狠,她叫的便越浪,湿热的肉壁收缩着,咬夹着那根肉棒。 “唔……好棒谢沛……” 他动作如骤雨,凶狠迅速,水声叽叽作响,顶弄到她敏感的小肉点她便剧烈的颤抖,快感如潮,夹紧他的腰身。 “啊啊……那里好爽……再用力些唔……好想要、那里……” 谢沛的暴戾不似宋岭。 若是宋岭现在立刻就会骂她骚货,骂她贱屄。 可谢沛不…… 他那双染了无尽鲜血的手,会攥着她的脖颈。 轻轻的捏合,缓缓的攥紧,扣紧她的脉搏,掌控她的脆弱,他喘息,胯下用力的狠狠地,冲着她方才敏感的那点,凿进去! “啊啊——” 太爽了,好深!她颤着腿有一瞬间失了声的,整个穴腔酸软被他胀满。 颤抖,温宁感到他手指的颤抖,比她血管中的血液沸腾的都要快。 他还记得,温宁说她害怕这样。 于是他不做,他蛮横的力道大力的捏在她下巴上,她的肩膀上,她酥软的奶子上。 留下道道红痕,他越是抑制,腰腹便越是用力,另一只手钳制她腰身,在他向上飞快冲刺时还要她向下迎合! 她爽的面色桃红,浑身都是情欲色,她摇着头,眼神迷离涣散,彻底沦陷在欲海中被淹没。 “唔唔……好厉害喔!谢沛、啊啊啊……好深!” 好胀,好深,好爽,好舒服…… 做爱真的好舒服。 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随着他,那股子快感将她冲击,她快要不行,眼尾泛着艳丽的红,上头落着泪,下头也落着泪。 她知道自己又要不行了,她又要潮吹了,她迫切的想要一个着落点,而她身上的男人大手忽的狠狠的蹂躏她已经硬的胖乎乎的骚豆子…… 此刻,她酸胀的再不能承受。 “等等……!”她去抓他又搓又捏她阴蒂的手,却软软的不能阻止他,“要去了、要去了呜呜……啊啊……!” 她的脆弱尽数被他握在手里,最终只能在他带来的快感中疯狂,挺着腰喷出一股股汁液…… 她与谢沛在床边疯狂做爱。 火热的脸颊贴着冰凉的玻璃,外头夜雨声声入耳。 如梦,如醉,如幻觉。 如风,如雨,如烟霾。 她与他痴缠,淫靡。 如痴男怨女…… 她身上是他留下的艳艳红痕,她像是一颗烂熟的桃果,为他流出最甜腻的汁液。 她念他姓名,半泣半缠绵,“谢沛……啊啊……谢沛……” “嗯嗯……”他粗喘的气息在耳边,不知是不是在回应她。 黑暗中,他们疯狂跳动的心脏,成为彼此的月亮。 宋岭会不会突然回来,或是阿飞会不会来到这监视她? 温宁却不害怕。 因为她知道,为了她,谢沛愿意失去一切…… 79. 他站在窗边。 刚洗完的头发还滴着水,衔着一只烟,火光一亮,他嘴上开出一朵橙红的花来,隐隐约约照他半张脸。 如梦似幻,却专治她的心神不宁。 他在打电话,不知道是给谁,她走过去靠在他身侧。 谢沛看她一眼,微微侧头,那橙红的花开了又谢,背对着她吐出一口烟雾来。 她瞧他一眼伸手将他嘴里的半截烟取下来抿在唇中。 大抵讲的是什么地点,交易,还有些人名和枪械类的东西。 对面的声音是个男人,不知为何,她总觉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这声音似的,但是又记不清了…… 他讲,明天他要去什么什么地方。 再说的东西,她便也不想听了,侧头靠在他肩膀上合上眼。 难得的平静,她思绪也安静下来,感官好像只剩下嘴里这支烟。 不一会儿,耳边他的声音停了,她睁开眼,“讲完了?” “嗯。” 谢沛方转头便应上她那一口烟雾,他下意识合眼,只听得身前几声轻笑。 烟散了,现出她眉眼,风情尽在眉梢间。 “等会我就要走了。” 他伸手轻抚她眉宇,多的都不再讲。 他不讲,她便也不问。 她张嘴咬住他抚在她唇边的指尖,有些力道的,谢沛没什么反应只是直直的望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瞧什么小猫小狗,挂着他那张不知是不是真情实意的笑。 舌尖一卷,咸涩的味道。 “怕宋岭回来瞧见你跟我偷情了?”她笑他,指尖轻轻摩擦他手臂上那凹凸不平的疙疙疤痕。 细吻轻轻落在上头,她抬头看他,只听他道,“再等等我吧阿宁……” 等他。 这是一场未完成的,致命的浪漫革命,他的目标必须是胜利。 温宁没应他,也没拒绝他。 她只是吻,吻他温软的唇,吻他苍白的脸庞。 最终她声音轻轻在耳边,温宁说,“我不会等你。” 温宁看着他的眼睛,她撒过许多谎,可唯有对他,她不愿再骗他。 生活需要的是长远的清醒,而不是沦陷于这百无一用的爱情。 谢沛没作声,反倒是笑了。 他说,“没关系阿宁。”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活着回来找你。” “我们约好了的,不兑守诺言怎么能行呢……” “我可不会为了你去死。”她打断他,“即使是这样也可以吗。”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死。 因为她太明白自己,这世界上不止爱情这一种浪漫。 他曾说过,我不要你收敛防备心,因为我也不会改过自新,你也不用改变性情,你我本是无根落叶,我保护我想保护的,你保护你自己。 他不曾改变,到如今,他口中也还是那句话。 他说,没关系阿宁,你还是你,我也只是我。 只是这一次,他的世界里只有一种英雄主义。 那就是,认清一件事,热爱一个人。 他狂妄的灵魂,沧桑的肉体,黏合缝补,是为一个人。 时至如今,她竟有些难开口,“我是个自私的女人……” 可他说,“我也是个自私的男人。” 温宁抓着他的手指轻颤,目光中她看到男人含笑的表情。 抿了抿唇,半响,她才轻笑,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不再瞧他。 “书上说,一个男人彻底懂了一个女人之后,是不会爱上她的,谢沛。” 她是个自私的女人,而他说他是个自私的男人。 人性本就薄凉,大爱更难以容身…… 如果,谢沛对她有一点真心,而她,对谢沛也有一点真心。 一点…… 这就足够了谢沛,这就足够了,若说的再多,那就虚伪了。 80. 雨停了,太阳才将将出来,还橙黄橙黄的,舔邸着她的面容。 身旁已经冷清,温宁起身,一开窗,吹散这屋里头的气息。 人散了,就像是淡薄的烟雾了,往哪处飘,那都是抓不住的。 他什么时间离去的,她也不知道。 没留给她任何信息,就那样离开,好像他们下一次的见面就要全凭命运和缘分。 其实就算她醒着,也不会挽留他。 因为他现在不是谢沛,他不过是一个名叫阿良的男人。 自此,她与谢沛的联系在那一晚又断开。 ** 温宁其实没想去宋岭那边,只是恰好她忽的想找谢沛送她的那对耳环带上。 店里没有,思来想去似乎是在宋岭那处。 也是恰巧,她最近都没怎么去见宋岭,今日正好,去见见他。 给宋岭打电话,没人接。 她便给阿飞去了电话。 “温小姐??” 他声音像是那炉里的火焰似的“哗”的一下便腾起的感觉。 她觉好笑,若他不是阿飞,是个可怜可爱的孩童那温宁一定会喜欢他。 可阿飞就是阿飞,怎么会不是呢。 “好久没见你了阿飞。” 她看似是平常的问好可瞬间就将阿飞那燃烧的“炉火”熄灭。 老板的女人找一个保镖会做什么。 “我近期不在宋先生身边,在帮……二少爷办事。” “是吗。” 他没听出对面女人的声音里有什么沮丧或是其他,“宋先生最近也有事情,温小姐有急事吗,有急事的话我会帮您联系。” “倒也没什么急事……他人在这处吗?” “……温小姐还是等宋先生给您电话吧。” 宋岭不联系她,阿飞似乎也不很想让她去找宋岭一样。 换作往日,断不是如此。 她再问,那也是浪费口水的无用功,于是她便挂了与阿飞的电话,自己打了个车去宋岭那边。 倒不是如何如何,只是她忽的想起宋岭问她那句,“怎么不问我去做什么。” 她确实好奇了。 宋岭还真在,她去的时候就见他那辆“虎头奔”就停在外头呢。 门没上锁,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进去。 说实话她也没真想来找他,只是来找找自己的东西罢了,他若是在办公,在睡觉她也绝会不打扰他,要她走要她留都凭他欢喜。 这是实话。 只是没想成,来的好像真不是时宜…… 她往楼上走,越是靠近那卧室越是清晰的听到几声娇娇吟…… 这真是巧了。 温宁眉头一挑轻步走过去。 她说怎么能听到呢,这人连门都没合紧呢,叫她像个痴汉一样在门隙中窥探…… 只见那床中两道身影纠缠,女子两条纤长白嫩的玉腿搭在男人的臂膀上,细软的肉被他深掐,从指缝中溢出来。 只听那声音如莺歌,娇声啼叫,“嗯啊……阿岭……慢些慢些……” 啊啊,她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姓水的小姐,宋岭那未过门的妻子。 这样看来,人家这倒是情理之中了。 也不怪她耳朵尖,只怪这周围实在是太静谧,除了水茹那细细吟哦,再就是啧啧混搅的水声了。 门缝再开大一点,看的那是更清楚。 只见那人正俯首在水茹两腿间,平日里那张惹人讨嫌的嘴此刻正亲吻着那嫣红湿滑的瓣肉 宋岭可从未对她做过这些…… 她看的甚是有乐趣。 忽的就与里头女人的目光对上,那水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展了笑,一双青葱玉指推了推腿间人。 “好了好了……有人来了阿岭……” 81. 被瞧见了,温宁便大大方方的敲了敲门,然后踏进去。 宋岭看到她的时候也是愣住,随后猛地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你——” “我给你打过电话,没人接,只好自己来了。”她打断他,笑道,“没想成搅你们兴致了,我马上就走了……” 饶是宋岭此时也讲不出一句话来,只咬着牙竟也红了脸。 “阿岭。”反倒是他身旁水茹还是那副笑模样,笑他道,“是温小姐而已,你这副样子做什么?叫温小姐看了发笑。” 温宁若无其事的看着他,看的宋岭又羞又恼,只吼道,“你先出去!” 一手掌轻轻拍在他脸颊上,她嗔他,“你怎么这样态度跟别人讲话。” 她问她,“温小姐要找什么?” “一对红色耳坠,外型像是红豆。” 水茹两手一拍,“那巧了。” 她转身披了件外衣,去翻床头柜还真拿了出来。 “昨日我来这看到,我问他,阿岭还讲要我丢了吧,毕竟不是我的东西,我想还是放好,这巧你今日就来找了……” 宋岭在一旁穿上衣物,他倒是极听水茹话,默默的也不再讲话。 温宁走过去从水茹手里接过,“谢谢。” 水茹看着她笑问,“定是重要的东西吧?还要过来一趟。” “是有些重要。”温宁瞧着水茹笑道,“跟我好些年了,都有感情了……” “是吗。” 她笑了笑没再多讲,倒是转头对上一旁宋岭的目光,暗沉沉的,他眉头紧皱要将她射穿。 她都没开口向他讲过这些…… 可温宁凭什么要向他讲这些?他们的关系实在是用不到。 他遇到比她有趣的,漂亮的,随时就能将她遣走了。 将新欢视为初恋,旧爱都会被置之不理。 没办法啊,如今这世道,男人的德行不都如此吗,尤其他这样的男人,只有你迁就他的份罢了…… “温小姐,叁天后大会堂有一火热的片子,要不要一起?” “不了。” “不一起吗?我和阿濂一起,你与阿岭两人,我们四人恰好……” 这女人到底的在想什么,就算是她也实在搞不懂这其中扭曲的关系了。 温宁扯来扯唇笑道,“我不喜那些……” 她话音刚落,宋岭猛地站起身,拉着她手边往外走。 “你轻些……” 走到后院,温宁看着他阴沉的面孔,“手腕要被你拽断了……” “你不要与她扯上关系!” 她挑眉,但还是很快应下,“好。” 她这样子太过漫不经心,宋岭又强调一遍道,“没跟你打趣!” “我也没同你打趣啊。” 他气的磨牙根,“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与她一样……” 天爷。 这话是从他嘴里讲出来的,一个方才还与屋里人缠绵的男人。 这一次她是着实笑到了,“那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她真情发问。 却见宋岭抿了抿唇,不耐道,“很快就不是了……我与她,这便是最后一程了,婚约我早晚要去退了。” 难讲,真是难讲。 像是那混浊的玉珠子一颗连着一颗,他们关系全都系在这一根筋上。 能断开? 他这讲这些,什么最后一程,倒不如说是发了情的狗不可理喻的横冲直撞。 温宁是不信的。 可总归与她也没什么干系。 82.影片 谢沛这人是没了踪影了。 倒是柳媛,没再怎么缠着她,只是时不时问她些宋岭的事情,大抵是跟最近店里的一些整改有关。 别说她不知了,她知道也是不愿与她再多聊的,不知道她这张嘴的话,到底是会传到谢沛嘴里呢,还是宋岭嘴里头…… 宋岭最近找她变得频繁了,前些日水茹说的那片子,她本说不想去,当晚宋岭又问她一回,只不过他讲只他们两人,与水茹没什么干系。 他来接她去吃晚饭,吃完饭还真带她去了会堂。 许久不见的阿飞站在外头等着,手里拿着一把票,说是开车的时候不见他,原来是被派来排队买票来了。 宋岭要她挑,她随手一指,点的就是近日炒的正嚣的那部。 真是巧了,他们进去入座时,温宁一眼就瞧到了前两排右侧的熟悉背影。 正是水茹也不知是哪位的一个男子。 那人背头发型,西服背心,衬衫,单看那背影便是个不错的男人。 倒不是她想看,只是因为她们身边空了几个位置,比较显眼,温宁一下就能看到。 她侧头看一眼身旁的宋岭,只见他目光直视着前方,也不知看没看到…… 片子开始了,她也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回到荧幕上。 开始便是讲那赵太守家有一小女名为赵合菱。 合菱芙蓉秀脸,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浅浅笑时脸上有一小小酒窝,叫人瞧了那是又爱又怜。 合菱母亲去的早,赵大人最是喜爱他这小女儿,恨不得摘星星奉月亮。 不止是亲爹爹喜爱,合菱还有一个大哥,二哥对她更是如明珠捧在手里头,恨不得日日都守在这小妹身旁。 合菱满十六期结发及笄,也到了婚之年,因着赵合菱相貌文采皆出名,不少人来议婚,显密说之。 且不说赵大人,合菱的大哥,二哥更是不愿意妹妹早早嫁出去。 影片此时正演到,这赵家老大和老二夜里相汇,商议怎么能叫妹妹不嫁人,留在两人身边。 温宁看着,觉得有些无趣,目光不由得就去瞧前头的水茹二人,两人端坐着,似乎是看的认真,她看一眼宋岭,见他也在看。 她便也回了神看着影片,后面是讲,不论如何,兄弟二人也不想要赵合菱早早结婚,一直拖到了赵合菱十八岁的时候,赵家大哥是要婚娶了。 当晚那赵合清喝多了酒,本已经走到了婚房门前,不知为何竟是落了泪,转身离开,画面再是一转,那落泪的赵合清竟是来到了妹妹赵合菱的房里。 此时会堂中忽地起了小小吸气声,想是才到要发生什么…… “大哥?!”合菱本正要吹灯歇息,忽地便被打开门,一见是自家哥哥登时愣住诧异,“大哥怎么来这了,不快回……啊……” 只见那赵合清一把将合菱抱在怀里,合菱是吓了一跳,伸手推搡他几下奈何他手臂死死禁锢她不肯松开。 “大哥这是作甚……” 接下来便是那赵合清泪眼看着自家妹妹,诉尽心中苦涩情愫,“母亲一心要我娶那柳家小姐,我原以娶便娶罢,可我不爱她,更不愿与她做什么夫妇之事……” 合菱瞧着大哥这模样一时间还是未反应过来,直到他讲,“我心里只妹妹一人……” 她娇容瞬息万变,一时间又惊又恼又羞,樱唇张张“你你我我”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 合清一见她这模样,心里情愫再难抑制,强行吻上妹妹红唇便是一阵嘶磨。 只听影片中那合菱一声轻柔娇喘,一双柔荑从起初的推推搡搡最后便是揽着那男子腰身与他一同跌在床帐之中…… 影片至此,温宁挑眉,不禁侧目去看身旁宋岭,只见他眉头紧皱,似乎不是很看好。 再向下看,到后面便更荒唐了…… 自赵合菱和赵合清有了那档子事后,兄妹二人几乎是逮着机会便缠绵,后头竟被老二赵合逸发现,这荒唐事便成了叁个人的苟合。 合菱是深陷其中。 苦了那嫁过来的柳家小姐,不过那柳家小姐好似并不在意,平日里与赵合清状作恩爱夫妻,实际上两人那是互不干涉。 后来合菱偶有一日忽地发现,那柳小姐总是对着一香囊发呆,有一回她与赵合清在屋里缠绵,听赵合清讲,那柳小姐其实是“磨镜”[*指女同性]。 她掩唇惊呼问他此话可当真?合清讲是千真万确,是她自己讲与他听的。 柳小姐不会讲他们的事情讲出去,也不要合清与她做什么夫妇之事,他们各自安好。 播到这,温宁才有了些兴趣,而她身旁的宋岭就不了,一个人站起身来就往外走,那脸色阴沉至极…… 前头的水茹似乎侧头跟身旁男子讲什么,那男子收回被她拉住的手,也站起身来离开了。 不理会他们,她转头继续看影片。 果然好景不长,这事就被发现了,真是丢人。 赵太府是又打又骂又关禁,什么法子也没用,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合菱泪盈盈,自请求去青山寺里,说是再不会与哥哥们相见来往。 她这一走也不知是要了谁的命,府里可以说是乱作一团。 合菱一去就是大半年,与合清合逸再无联系。 至此这影片才讲一半…… 影院里温宁已经听到身侧有人在骂她活该,在古代都敢跟亲哥哥乱伦偷欢,一个不够还是两个,真真是骚的没边,不要脸! 温宁笑了笑,继续往下看。 只见秋末,一天夜里,合菱做了一梦。梦里,她在山中走动,丫鬟一个都没有,只她自己,穿过茫茫树林,忽地下起滂沱大雨,她向前小跑,就见到一破寺庙,急忙进去想要躲躲雨, 佛像粘了蛛丝,着了厚厚的灰尘,苔藓,外头又是惊雷一道,她吓一跳闭上眼。 雷声过,耳边却落得一声低低轻笑,合菱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人站在身前不禁吓得失声尖叫。 “小声些……”那男子眉头微蹙有些无奈。 赵合菱跌在地上的身子哆哆嗦嗦,惊恐的看着他,“你、你是何人,方才还不在这……” 男子笑道,“姑娘,我就在你身后,我也是来此处避雨……” 合菱将信将疑,打量起他来,方才不看没有在意,这再仔细看来,这男子真是风姿特秀,容貌昳丽,白衣黑发,眉眼多情…… “我名相柳。” 相柳,合菱心底呢喃他姓名…… 外头雷雨交加,里头他与她细细轻语。 ‘他啊,他啊,格外迷人……’ ‘夺我一吻,恍若枕在浮云,乱我心神。’ 温宁瞧着那画面中两人缠绵一幕不由笑出声,她身侧人似乎转头看她一眼,发出一声浅浅的气声像是瞧她异类似的…… 影片里,合菱还以为自己是大梦一场,身子空了许久做了一场春梦,没成想,真有那么一人…… ps:古文片段主要是拿来练手...包括后面要收录的那本短篇合集也是练手尝试. 83.《相柳》 相柳日日夜里与她在后山见面,两人近乎夜夜缠绵,相柳平日细致入微温润如玉,待她极好。 不止如此,不论是合菱问他什么问题,凡是她问他都晓得,就没有相柳不知道的事情。 相柳神秘,像是个聚宝盆,引着她诱着她,合菱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他完美的不似人间人…… 她身娇体软卧他身下,嘤咛唤他,“相郎相郎……”相柳便忍不住叹息讲她真是个娇娇人儿。 与相柳相处,她才将忧心事忘却,开始每日每夜盼着与他见面,想着他今晚能给她带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故事到这,大多数观众似乎也要接受,这赵合菱便是要与这相柳在一起了,可作者总是讨人嫌的。 第二年初赵太府便要来接她回去了,来接她的人正是合清和二哥合逸。 叁人许久未见,合菱瞧着两位哥哥也是热泪盈眶,夜里,她全然忘了会在后山等她的相柳。 她浸在柔乡中,叁人正是尽兴时,忽地门锁被一阵强风吹开,只见那平日里绝不踏进寺门的男子正站在门外瞧着他们。 “咦——” 影院里一阵唏嘘,骂这赵合菱真是好不要脸一女的! “就系噉做妓都没有她这样骚浪!” 叁人或躺或卧或坐于榻上,衣衫不整,她面容红润,半边浑圆裸露。 “相、相柳……” 她喊这一声。 相柳看着她,整个人不言不语,只是忽地一股强风自外头凶猛的窜进来!桌上酒杯,烛火,连带着整个桌子都被通通吹倒,像是有所指的朝着叁人就飞去! “妹妹——” 合清,合逸急忙将妹妹赵合菱护在怀里! 这动静实在太大,很快寺院里的僧人都醒来,灯火亮起,人声沸起。 谁人大喊一声,“是妖术——” 妖术。 相柳是妖…… 合菱慌忙抬头去看门口的人,只见他仍屹立不动,直直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她先看到相柳那双多情眸此刻已经变幻为翠绿色,那瞳孔化为尖锐状。 那模样,像是一条深山蟒,看人一眼叫人毛骨悚然,浑身哆嗦! 难怪,难怪他从不踏入这寺庙,难怪她莫名会在梦里梦他,又与他相见…… 相柳一挥手,她便如柳絮飘飘,一把被他掐在墙上。 “妹妹!!” 赵合清红了眼说着就要冲过来,可他们毕竟是凡身肉体,相柳甚至无需动手,他们便无法靠近。 “相、相郎……” 烟雨朦胧,她腰肢款摆,她玉指青葱。 他是妖,可他的情,他的意,不过是短短的一轮月亮,她就将他贱卖了…… “相繇!”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相柳猛地一愣,收了手,合菱身子软若无骨跌落在地上。 “你这妖怪可叫我好找——” 一女子清脆声,接着便是一道咒术向他袭来,相柳一个转身如烟般消散…… 合菱低头忽看到一条小蛇向她游过来,那小蛇忽地张开嘴,两道獠牙就要咬上她,她尖叫一声猛地闭上眼! 该来的疼痛未到来,反倒是一股烧灼味道。 “别怕。”一道娇俏身影从众人中走出来…… 相柳是妖。 细说,相柳是蛇妖,他修行千年,本在昆仑之北,杀人无数,后被追捕至此。 这九姑娘是与同门师兄弟分头行动寻找他,只是今日在路上巧与大哥赵合清相遇,便载她一程到了青山寺,未成想误打误撞便寻到了这妖孽…… 她问赵合菱,相柳都与她讲过什么,他们平日在哪里碰面…… “若是,找到了他。”她绞着被褥,问道,“你们,会杀他吗……” 九姑娘瞧她这模样,有些惊诧,“姑娘你莫不是,爱上他了?” “我不——” 她不是。 “是吗。”九姑娘叹气。 凡人,凡人终归是凡人,短暂贪恋,道不出是非。 爱得不纯粹,忿得也不纯粹。 自那之后,九姑娘离去,赵合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再听过任何有关青山寺外蛇妖的事情。 好似一切都归于平静,她与那名叫相柳的男子,所相处的时间,所说过的话语,都如梦一场…… “小姐!小心,那处有一条青蛇!” 赵合菱微微怔楞,转头一看,果然见有一青蛇盘踞在那假山上,此时它正吐着蛇信子,一双碧绿眼眸直直的瞧着她。 不知为何,她轻唤一声,“相柳……” 这名字一出口她慌忙掩唇,可那青蛇没有丝毫动静,她微微向前一步,那蛇立即绞着身子匆匆钻进了草丛中消失不见…… 梦。 又是一梦。 梦里,她坐在自家凉亭处,晚风吹得她身子泛凉。 她为何至此?合菱不知,她站起身来便想回去,可一转身忽地就见一身影坐在假山上。 那男子,白衣款款,容貌昳丽…… “相柳?” 她酸了心尖,泪盈满了眼框,“你还活着……” “嗯。” 相柳应她一声,他道,“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合菱愣住,下意识的她向前一步,可也只是一步,第二步她是怎么也迈不出来了。 相柳对她施了法,叫她定在与他一步之遥处。 他讲,“人妖殊途,我不怨你。” 一晌贪欢,难道错对,不过是痴的痴醉的醉…… “自此之后,你好自为之罢。” “相柳!” 他讲完这话,便消失了。 “相柳!!” 合菱惊醒,入眼却是自己的闺房,哪还有什么相柳。 梦醒,她脸上凉凉,伸手一抚,不过是两行热泪。 ‘他呀,他呀,他格外迷人……’ ‘他在我心里种下一颗痴情种……’ 看到此处,温宁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前头出现的人影上。 她记得,那男人叫宋濂? 他落座在水茹身旁。 可她目光不在此,反倒是,他身后跟着来的那个人,站在门口处。 谢沛…… 这时宋岭的电话来了,“我在车上等你,看完了就出来吧。” 温宁应了声好,她看着门口的那人转身出了门。 她便也站起身,向那边去。 看客走了,荧屏上的故事还在继续。 赵合菱后来还是嫁给一从事,那男子待她也是不错,家庭和睦,子孙满堂。 只是晚年,她坐在座椅上,看着身边这群人,或笑或闹。 热闹退却后,便只剩了她一个人。 思绪渐渐飘散,飘得远了,飘得久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在她就要飘散时好似看到一对人影推门而入。 那男子白衣款款……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一下湿了眼,艰难的张了张嘴,可声音再也不是少女的婉转动听“相、相郎……” 只听那人应她一声,“是我。” 相郎…… 她腐朽的面容,他却仍俊美依旧。 看到这院里都是一阵唏嘘,有人道真是大快人心,人人都为相柳感到报复的快意。 可荧幕中,相柳只是至那已是老妇的赵合菱面前,他缓缓蹲下身,在她床边。 微凉指尖,拂去她眼角泪珠,轻声念她,“娇娇人儿……” 娇娇人儿,娇娇人儿。 合菱喘着气,胸口跌宕起伏,她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面容,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摸他脸庞。 相柳轻轻依在她已经干枯的掌心上。 刹那间好似枯木逢春,腐朽褪去。 眼前人还是那个柳腰款款,青葱玉指的娇人儿。 她嘴里呢喃,已经听不清是念叨着什么。 抚着他的手缓缓落下,跌落在床榻上。 相柳看着她,缓缓伸出手为她合上双眼。 外头一道轻轻叹息,她道,“真是痴儿……” 一晌贪欢,难说错对,难说是非,是缘是孽。 爱欲,情仇,凡心,佛心,或喜,或悲,或怒,或怨,或恨…… “走了相繇。” 首-发:po18bb.com (woo18uip) 84. 她跟出去,人却不见了踪影。 温宁瞧着这来往的人,险些要以为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 后头走廊上也没什么人了,她抿了抿唇正准备离开,忽的一道力将她扯进一道门里。 “砰”的一声门关上。 “唔——” 温宁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一颗心慌乱,砰砰直跳! 他抬头,露出帽檐下那张她熟悉的脸来。 “抱歉,吓到了阿宁。” 捂着她的手松开,低头换作轻柔一吻。 他大手轻抚她脸颊,粗砺的指腹触感熟悉。 温宁抓着他手吐出一口粗气,细眉微蹙,手掌轻拍他脸“啪”的一声。 谢沛愣了一下,只听她咬牙道,“不要每次都这样!你没听人讲人吓人吓死人吗!” 他轻笑一声,点头,“不会了,阿蒙在外头,躲着些。” 温宁记得这人,她想起这人跟在宋濂身后,皱眉道,“你怎么会跟宋岭的弟弟在一起?” “任务。” 为什么会是宋濂,温宁想问他,可不见得他会说。 他只看着她讲,“你就待在现在这人身边,安全。” 温宁没再讲话,也不询问。 只看着他,鸭舌帽下,这张脸不知为何又多了几道乌痕,上次见面破裂的嘴角又裂开了,红恹恹的。 “怎么又严重了。” 指尖轻触他脸侧乌青,“真可怜。” 她这样讲着却见他只含笑瞧她,目光热烈,像是灼出一朵花来。 她起了坏心思,忽的手下用力狠狠揉了揉,是有些突然饶是谢沛也发出吸气声。 “疼?我看你每次都不知疼似的,像是金刚人。” 谢沛抓着她手不叫她乱按乱揉,“阿宁。” “松了。”温宁挑眉瞧着他挣了挣手。 他无奈叹气,与她对视两秒只能松了手,随她去吧。 他很高,比她高出一个头多,此时也是弯着身子一副任君差遣的样子,温宁只觉好笑。 人们对他的印象,变态,杀人魔。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也如此认为。 可是…… “亲亲。” 吻他,柔软的,轻缓的吻,在他的脸侧,在他的唇边。 他们像两只缠绵的猫,肌肤摩擦。 与他拥吻,在他舌尖舔过她唇瓣的那一刻,她启唇迎合,舌尖与舌尖相触,吮吸,舔邸,与他交缠,炙热的呼吸或是亲吻的“啾啾”声…… 她说了,她是个自私的女人,谢沛是个混蛋,可她不愿去管别人如何,她只在乎自己,她只知道,谢沛对她好…… 迷离。 在他们分离时粘黏的水线如雪茄的烟丝,溶散了。 他伸手捧起她脸颊,细细的磨捻,他说,“很快了阿宁,很快就会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 她问,“很快是什么时候。” 谢沛说,“很快,比你想象的还快,你就站在原地等我,我保证,就快要风平浪静了……” 温宁看着他还未开口讲话,包里的手机便响起来。 除了宋岭,也没有旁人了。 她没什么好与谢沛交代的便当着他面接了起来。 “喂。” “怎么还没出来??” “对不起哦,我肚子不太舒服……” 她伸手揽过谢沛的脖颈,谢沛微微弯身任她“作为”。 “嗯……”她声音细细的,在他耳边,连带着那手机里男人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晰。 “我在外面等你,实在不舒服就出来我带你去医院。” 她柔软的唇瓣贴在他脖颈的动脉处,回应电话时鼻息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肌肤上。 “嗯……知道了。” 电话挂断的声音。 她将手机放回包里,看着眼前人笑道,“看来是要离开了。” “嗯。” “再受伤脸便要破相了。” 她伸手点点他脸上的乌青和伤口。 “怎么不见你戴眼镜了?之前不是总戴……” 难怪总觉他有些不同,自打她之前在店里见他,就一直没见他戴过眼镜。 他摇头道,“那个东西,已经不需要了。” “为什么。” 关于谢沛的曾经,她知道太少…… “是故人送的东西罢了,如今我已经不再去执着,便不需要了。” “我只考虑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缺什么便渴望什么。 所以,叫往事都随风去吧,他的生命本身就足够沉闷了…… 我只看着你一个人,这就足够了。 85.水茹 温宁先出去。 外头的晚风一时吹乱了她长发。 向前望去,一眼就能看到那几位“亮眼”人儿站在那处。 她理了发丝,走过去,加入其中。 “温小姐。”那位姓水的小姐先向她打了招呼。 温宁回以微笑,掠过她身旁宋濂到宋岭身边。 叁个人,六颗眼珠子,互相瞧着对方,你看我,我看他,他看她。 真是混乱的局面。 这时候还有第五个,第六个人加入。 阿蒙和谢沛。 “阿蒙,阿良。” 显然认识他们的是宋濂,她也瞧见了是谢沛是跟着宋濂进去的会堂。 两个人走过来,谢沛倒是没什么,偏是那阿蒙见着她愣了眼。 真是个直肠子的人,他那目光实在是热烈,饶是宋濂都打量起她来了,宋岭更不用说一手揽着她腰肢叫她贴在他身上。 好像是野兽的宣誓主权,没有人将目光放在谢沛身上,宋岭冷冷的直视着阿蒙,已是不爽快。 “温小姐确实漂亮,阿蒙都没见过,二哥别摆着副样子了。”宋濂笑着打趣他们,伸手拍了拍阿蒙的肩膀叫他低头。 阿蒙没讲什么话,却不敢再瞧她垂着头,好似一只大狗。 温宁笑了笑没讲话,往宋岭身上靠了靠,她穿着这旗袍到了夜里属实有些冷。 “这是阿蒙的朋友?” 一旁的水茹开了口,将这好似没什么存在感的那人拉回到场景上。 一时间大家都看向他,而这时,她的目光也可以大大方方的放在他身上。 “周辰良。” 他笑着与水茹象征的握了下手便松开。 “是常青的朋友。” “常青的?” “近些日才介绍我认识,之前一直没机会给你介绍。” 宋濂与水茹一言一语,好似这些人他们都是熟悉的,倒是她身旁这个人,似乎对他们都不感兴趣,一副不耐的表情。 不是伸手扯扯她衣领,便是摸摸她肩膀和腰腹。 虽然谢沛就在对面,他们方才还彼此缠绵,可她并不很怕。 相反的她有些好奇谢沛会是什么表情。 不看还好,看了,温宁也只感叹,他是个完美的伪装者。 你难从他那张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在这一众野兽中,他暂且扮演的角色是,狡猾的狐狸。 狡猾的狐狸…… 她不禁轻笑,惹来宋岭低头瞧她。 “怎么了?” “嗯……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抬头见那人也在瞧她,唇角微微上扬,不知是笑她忽如其来的笑,还是真的笑她所笑。 夜风卷起那小姐裙摆,两条小腿亮白如牛奶似的。 “有些冷了,回去吧。” 宋岭瞧了一眼,拉着她便转身要走了,她没敢回头,只得随着他上了车离开。 车子慢慢驶离,她从窗户看到那几个人还站在那讲什么。 从他身边经过。 便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你在看什么。” 她收回目光,冲旁人笑道,“没什么,瞧瞧外头的灯火罢了。” 他们离开后,水茹是先离开的,宋濂与阿蒙两人还有事情要去做,她便自己乘车先离开。 “小姐,那个男人真是宋濂少爷的人?” 路过那个在路边点烟的身影,那人似乎也透锅车窗在看他们,那样子,于和梁不禁皱眉。 水茹笑了笑,“是与不是都与我们无关,阿濂的事情,他自己愿怎么做就怎么做去吧,让他自己去处理好了。” “只要不沾在我身上来……” 讲到这,似乎是有些无奈,她叹了口气,“和梁,我叫你跟着宋志文,然后呢。” “我派人去了,志文先生的离开的方向,确实是去了昌东那边……” 水茹皱了皱眉没再讲话。 车厢中陷入静谧,于和梁从不禁从后视镜中看她表情,“小姐。” “什么。” “不如直接给苏烟一个痛快,留着她的话宋志文……” “留着便留着吧。” 只听她轻笑,缓缓抚上前,下巴贴在前头的座椅后,一股淡香萦绕,那呼吸像是要贴在和梁耳边似的。 “他喜欢就让他守着吧,总归也是个将死之人,他喜欢就叫他陪她最后一程。” “可是——” “我不要过程和梁,我只要结果。”她伸手修剪整齐的指尖逗了逗他耳垂,惹得男人身子豁然僵硬,侧了侧头似是想要躲避。 这动作落在她眼里,水茹轻轻笑,手指轻触他脖颈肌肤,感到他身子一颤,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小姐……” “好像许久也没跟和梁一起玩了。” “不如,就今晚?” 于和梁攥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攥紧,脑海中构想女人那热腾腾的娇美身躯。 和梁发誓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 “和梁。” 她声音总是轻柔的,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呵斥别人。 可是……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你喊他名字,我再与你讲这最后一次。” “不许。” 只听得“啪啪”两声手掌拍在他脸上发出轻响。 她问,“听到吗。” 揭开这虚伪的面纱,无需呵斥,仅这叁个字足矣。 86.飞蛾扑火 谢沛说的不久到底是多久。 温宁不知道。 在这镜花水月的安宁中,她能做的唯有等待。 等待红热疯癫的太阳将这冰层融开,流出银灿的净水来。 等待谢沛回来,或是,等待谢沛死亡。 ** 秋末。 东寨区东郊。 夕阳斜切山影,阿蒙站在门槛处眉头紧皱盯着他们慌忙的身影,手中烟卷就要燃到指节。 “都快啲!” 一箱一箱东西被他们从屋里运出来往车上递,汗水顺着皮肤的沟壑落下,每个人都被这夕阳染红,手下动作急得像是要燃起火来! 阿蒙在一旁握着手机忙得踱步,“呢个系最后一批货喇??” “系最后喇!阿蒙哥。” 阿蒙吐出一口浊烟,将手里烟蒂甩在墙角,急忙给另一头去了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他忙交代了当下情形,进度。 “是,马上就可以离开……咁差佬(警察)常青那边在处理……” “常青和谁一起??我一早讲过要你们查清楚这些人!这事情已经出了第几回,都些废物吗——” 他发了怒,阿蒙抿着唇只能低头任他斥责,怒骂。 好半响止了声,他才敢开口,“常青和周辰良一起,小朴带着黑虎,还在老d区……” “叫常青尽快走!老d区也不能留……” “是!我知道,我已经通知他。” “……那个警察,放了便放了,叫常青不要执拗!” “是,我懂得……” 那边没再讲什么便挂了电话。 阿蒙看着手里挂断的电话咬了咬牙。 “阿蒙哥??” “周辰良走的时候带了什么?” 那人被他揪住愣了一下,细想了半天才开口,“好像,有两把54型,其余的我也不太清,当时章哥喊他就拎着包走了。” 阿蒙松了手,整张面容紧绷冷到冰点,来来回回踱步好几轮,忽地回到房里拿起车钥匙,“梁上!我去老d,装箱over后即刻转去新地方!” “是——” 上了车,阿蒙即刻发动车子,往一方向疾驶去! 狐狸终究系狐狸,就算在夜晚黑扮嘅再相似,本性都唔会改变,于是阳光一登场,但暴露无遗…… 老d区,是章常青最喜欢的地方。 这处有一处专属于他的“工厂”。 “你可曾尝试过,生命流逝的滋味吗?” 地下室,周围是冰凉的钢筋水泥,灯光还算清晰,反射的是冷酷金属的各色光辉。 黑影,被斜切,有一残破身躯,像是被红而热的太阳烧残,眼睛是黑洞,身上流淌的是胀烈脓血。 空气腥甜,有些腻,像是怪异味夹心饼干。 施刑者的手法倒也不像是对待一“人”,他像是一只被提着后脖颈的鹅。 谢沛倚在墙边,手指拈着一支烟,不点,只是揉捏。 饶是常跟常青身边的人有时也不太愿意去看这一幕,偏是他。 在痛苦的哀鸣响起时,小朴也不禁侧了头,目光看向靠在墙边的那个名叫阿良的男人。 若说在场的人,谁与章常青能划为一类人。 阿良一定是首选。 他们实在太冷漠,这种冷血,像是沙砾,将人窒息的同时,那里头掩埋的是锋利的鱼刺。 感觉到他的目光,那人从墙边瞥向他,那灯影在他脸上实在诡异的可怕。 小朴心里一个“咯噔”慌忙低下头。 生命,生命实在是渺小又稀薄…… “线人是谁。” 颤抖的呼吸,像是那单薄的雾,他马上就要飘散了一样。 他该汇报的都已经汇报给组里了,否则警察也不会这么快就查到他们头上,甚至是顶头上。 可这男人的面孔不说常青,就连小朴也实在是不怎么眼熟。 “教会”里这么多人,他们有一个完整的阶级,各司其职,常常都是叁五人结群,认识他的恐怕也是常跟他一组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家伙,怎么能知道那样多的事情? 线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在这里,有一种说法,有一种人。 他们通常被称作…… “有时候,我实在是羡慕你们,你们的付出,实在像是飞蛾扑火,可后来我想想,这或许与,我愿为这里付出,同样的原因吧。” 他叹了口气,黝黑的目光落在墙角边。 “阿良。” 他的笑,是掉落在绸缎上的那抹灰火,将工整和美好烫出一个洞来。 为他挑选的,是一个爽利的“器具”。 “来吧。”他说,“又到了你最喜欢的。” 它带来的会是,撕开皮肉的裂帛声,劈开骨骼的碎裂声。 他捡起常青掷在地上柴刀,手掌在上头拭过,冰凉的刀面,以及,冰冷的他。 其实,他不太喜欢用这种刀面,过于粗鲁,显得他像是“野兽”,不符合他心里独到的“美学”。 有几颗眼珠子盯在他身上。 谢沛走过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还记得前几天与他交谈时,他那副焦急的样子,他告诉他,该传达到的都已经传达到时,他明显的喜悦和惊喜。 为什么会有人来做这项工作?他们的忠诚和飞蛾扑火的勇气注定了不会落得好下场的。 似乎像是有所察觉似的,那人本来低垂的头,竟缓缓抬起来,他仅存的一颗眼睛像是木鱼似的看着他,那黝黑的洞里,流淌的是他付出忠贞换来的代价。 多么可笑。 谢沛抚了抚耳朵,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的颈部,手起,刀落,毫无犹豫的—— 腥甜的液体飞溅,染他一身。 多么可笑…… 在这世界,人人竟然都该是自私的模样,活着已经变成了,世界上最罕见的奢求。 “小朴,你和阿良先去车上。” “好……” 小朴是害怕的,但是他不敢违抗章常青。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在前面走,出了这里,灯光便是暗淡的了,因为这是底下,只有上头的口那处的光照应着下面。 楼梯,不多阶,他却走的有些快,要与身后这个“怪异”离远些。 恐惧,脑海中就不停的回放那一幕,于是他扶着墙一边走,一边与身后的人讲话。 “阿良先生已经见过小少爷了吧?我听常青说上次你和阿蒙哥一起见过……” “嗯。” 他声音沉沉,脚步轻轻。 小朴干笑两声,向他搭话,一直不停,他像是踏入未知领域的动物企图用言语来与他拉近距离。 昏暗中,他能听到自己干涩的嗓音,他的手紧紧的攀折墙面。 可身后的人再也没有回答过他。 就在前方了,小朴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几乎是那一刻,他的灵魂在这压抑中似乎也变得轻妥了,下意识的他转头—— 放大的五官,男人含笑的眼睛。 几乎是刹那间,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噔”的一声…… “怎么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他的脸上沾染的还有方才那警察的血,玩弄的笑意,在他放大的黑色身影里…… “砰——” 枪响的那一瞬间。 谢沛听到身后低低的笑声。 他踢开脚边的尸体,转过身去,只见一黑影从下方的楼梯走上来。 他狡黠的笑,手中的枪口对着他,他开口,似无奈似叹息,“阿良,你可真是,叫我好伤心呐……” 线人,绝对不止一个人。 在这里有一种说法,有一种人。 他们被叫做,黑色线人…… 阿宁,人这一辈子如果真的能有一个奋不顾身的理由那也是不错的。 我说,其实,飞蛾扑火不一定都是蠢笨,或许那个人只是,他只是想为一个人,点一盏灯罢了。 首-发:po18f.com (po18uip) 87.他 “你老家在东昌,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因为谢景……” “谢景是谁?” “……” 他张了张口支吾半响也不回答。 “于组,他似乎不太愿讲这人...” “那便换个问题问。” “……” “你有无一瞬间谂到要加刘兆的组织逃走?” “没有。” “为什么。” “我不能走……” 座椅上,青年摇着头,他有些匮竭的脸庞扬起异样的神情,空洞的眼神,他呢喃道,“我得活下去……” 每每讲到这,他的情绪猛然间便激动起来,于正辉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那催眠师扯过来,喊人过来按住发了疯的他。 “打晕他——” 嘈杂。 模糊中,他忆起那些年的画面。 他是,他是介于黑白之间的人,像他这样的人,是无法得到任何人信任的。 只是这次他的凶恶被赋予正义的白纱所包裹,即使这样…… 他像是一匹野兽,每每结束时要接受相应的“忠诚审讯”,他们时刻警惕着他是否会暴露和背叛他们。 他只能在这炉火中,反复的枯萎,沸腾,直到最后一刻的到来…… 静谧的地下室里,他喘着气,从身边的粘腻的液体中摸索,耳边是谁的手机响起来,他有些看不太清楚…… 不是他的,便是章常青的。 是阿蒙。 勉强的谢沛看到了上头的字。 让他想想,来电的人是阿蒙,不管他接不接这个电话,只要没听到章常青的声音阿蒙一定会过来。 逃,他是逃不动了。 杀了阿蒙? 他这个眼睛,现在连看路都困难了,别说杀人…… 思来想去,他只能先把出口的门关上去。 若是于正辉的人迟迟不来,那他这便是断了自己的退路,无疑是叫阿蒙瓮中捉鳖。 有些好笑,这个词如今竟也反到了他自己身上…… 谢沛扶着墙站起身,每走一步,便是如火烧灼的致命疼,可他不得不动…… 冷汗从额头上落下,他喘着粗气,像是哭泣一般,朝着那抹光芒走过去。 靠近,靠近,再靠近。 火辣辣的灯光将他面容照亮,舔舌着他的眼洞。 他伸手,拉扯上面的方形洞口! “嗯……” 铁板发出“吱嘎”的刺耳声,接着便是外头的脚步声! 谢沛喘着气,嫣红的双手用力的握着门把,“啊啊——” 模糊间他还看到阿蒙从门口冲进来的身影! “砰砰砰——”的几声枪响打在铁门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叮叮当当响! 在阿蒙冲过来之前,最后看到的,便是那张脸上洋溢着的,可怖的笑容。 他笑他,是在嘲笑他! “周辰良——!!” “吱——”刺耳的拉动声响! 洞口猛地被拉死! “咔哒!”他从里头将锁关死,最后一丝光明也被夺走。 寂静,除了寂静再无其他。 “呼……”他僵直的身躯支撑不住的猛地向后倒去,数级台阶他像是一个失了力的皮球,“咚咚咚——”的翻滚,跌落下去! 谢沛…… 弧线的,半透明的,谢沛。 “砰!”他坠入血河里沾染了个浑身,最终在脊背撞击墙面时停止下来。 断开了,这一刻他的思绪真真正正的停止了几秒。 可很快,绞肉的疼痛便将他唤醒。 外头是阿蒙疯狂的锤击声。 他能想象到,他应该在怨毒的怒骂他。 “哼。”谢沛哼笑,越想他那表情他便想发笑,“哈哈……” 像是疯癫了似,他独自欢愉独自悲切。 “咳咳。” 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能感觉到溢出来的血即刻将烟嘴浸透了。 “哗啦……” 滑动火机的的滚轮,火光一亮,橙黄的火花在他唇边绽放,映出他半边面孔,暖暖的,被剜的眼睛好像都没了痛觉。 也不是,或许是他有些累了。 他拿着手机,拨到一个号码,手指悬在手头还是没拨出去。 他想着编辑一条短信吧,开头她的称谓他始终是没敢落上去。 万一先进来的人,不是于正辉的人,是阿蒙呢? “呃……咕……” 他坐在这浆果色腥甜的湖泊中,压抑的声音从牙缝中与烟雾同时钻出来。 渴望是多么无力…… “能哭的地方,除了自己的房间,还有妈妈的怀里哦阿沛。” 他无意伸手抿去这湿热的液体,便任它流任它淌吧。 眼泪,眼泪是人类能形成的,最后的一汪净水了。 我其实是愿意去死的,可我总该找个落脚点吧…… 我说阿宁。 ‘我可不会等你。’ 我说阿宁。 ‘可我不会为了你去死,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即使是这样也可以吗?’ 我说阿宁啊…… 我知道我有一点点贪心,我甚至幻想在我余下生命中,能再过一段平凡的生活就好了。 可没想到我是如此贪得无厌。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死啊…… 橙黄的花开了又谢,“刺啦”一声被淹没,最终还是回归这凄冷和黑暗。 88.交集 近些日,宋岭忙的见不着人影。 算起来不见他已经有小半月了。 不见宋岭,也不见那人。 自上一次大会堂分别,他们就再也没见过,更没有相关他的任何消息。 有时她恍恍惚惚还以为,自己这段日子跟做了场梦似的。 再次有了宋岭的消息还是报纸上的报道。 她是没有看报的习惯,只是店里有几个识字的小姐,天天扯着报纸在屋里头朗读,声情并茂的,演的比报纸上头的内容还精彩呢。 “最大嘅贩毒犯罪‘教识’畀绞拉,至此叁年,背后撑住嘅系大老板!” “不是宋老板啦……” “是宋老板的弟弟!” “咁又系宋老板的人丫,同宋老板没有相干嘅咩?咁,但系他亲弟弟哦!” “你唔好乌鸦嘴啊你——” 报纸上刊登的,便是一个贩毒的暴力组织,他们称自己为“教会”,这里头的人不仅是毒贩和“道友”,大部分还是普通人。 ‘想喺人哋面前高人一等,想唔再畀别人踩喺脚底,不必再担心口袋空空,能睡好女人,能有好地位,人人都是家人,有好东西大家同享……’ 他们召集的普通人大多是,意志力摇摆的人,或者系学校度俾人欺负的学生,或者系工作失意嘅打工仔,叫他们尝到甜头,然后疯狂的顶礼膜拜,再去拉取更多的人加入‘教会’。 这真是一场极大的‘蟑螂’运动。 至此,她也理了清楚。 陆瑶说的谢沛所做的交易,不过是以被释放的罪犯的身份加入‘教会’,从各方面来讲他的确是个很合适的人,无所顾虑,不择手段,真正的警察很难做到像他这样。 为了不被好种子被风吹走,许给他什么承诺,要他更名换姓,这一次真真是帮警察办事…… “温宁姐,这宋老板,不会真的出事吧……” 余党虽然仲未清理完全,但听讲已经有证据和把柄,宋家小少爷已经被差人请去局子度饮茶去了。 温宁没回答她们叽叽喳喳的问话。 自宋岭接手后这里便蒸蒸日上,是本市最大的会所,待遇和环境自是不用讲,后面倚仗的可是姓宋的,任谁也不敢放肆,大家都不愿离开也是正常。 倒不是她高傲或是如何如何,她只是有些过分烦闷。 好像一切都即将尘埃落定,可她偏有一种小石子落了无底洞的空荡感。 思来想去她还是给宋岭去了电话,只是接的人不是他,反而是阿飞。 “温小姐,宋先生走的急电话落在家里,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 “不用,不用了阿飞。” 说着她便要挂了电话,倒是一边的阿飞喊住她。 他讲,“温小姐,最近,最好还是避避风头,宋先生没事您不用担心。” 温宁笑了笑,“也好,那你叫他记得晚些给我回电话,。” 说完便挂了电话。 也是有趣,她有什么风头可避,跟她又没什么干系,她可是一概不知的。 她提包离开,回了宋岭宋岭给她买的那处房子里,等着他…… 她等宋岭,与此同时宋岭在等一人。 他坐在沙发上,烟灰簌簌落下,精致昂贵的地毯被他落了一层灰色的绒。 “别抽了阿岭。” 水茹坐在他身边伸手将他两指的烟拿走,瞧着他那神情,她叹息,方想开口,门外的老张便喊了他声,“志文少爷回来了二少爷……” 他是要提醒他整理好仪表。 可宋岭不,他等了这个男人两个多钟头,耐心早就如指尖烟灰散尽了! “先坐下阿岭。”在他要发作之际,水茹伸手拉住他。 宋岭抿了抿唇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男人脱了风衣,在他对面落座。 “二少爷今晚也在这用饭吧。” “不用张叔,我还有事。”宋岭打断他,目光只盯着对面的宋志文,等他开口。 可宋志文不讲话,气氛便陷入寂静。 灯光折他镜框光泽,他高大的身躯依靠在沙发上,手指相交于腰腹前,垂头阖眼。 没人打搅他他便沉默的像是一尊石雕像。 一直,过了好半响,他这才有了动作,抬头将目光落在宋岭身上。 “怎么不讲话?说吧阿岭,不是有事要讲吗。” 89.志文先生 宋志文,他的大哥,现在宋家当家人。 上一次,他与他这样面对面,好像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 宋岭与他对视,开口道,“不要明知故问了。” 他来这里要讲什么事,他一清二楚。 宋志文看着他神情几秒,开口给了他答案。 他说,“阿濂的事吗。” 宋岭不讲话。 宋志文点了点手背,淡声道,“这事我帮不了。” 在宋岭的眼中,他那张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近乎冷漠的,从那张可憎的嘴里,吐出来的话同样冷酷无情。 “阿濂自己做的事情,就要自己去承担,他是个男人。” 后面的话他不想再听便打断了他,“找一个替罪羊,把阿濂换出来。” 这个决策,又叫气氛变得死寂。 水茹目光落在宋志文身上,只见他直起身,手指捻过一边的报纸,向前一推,“阿岭,这些年你不在家,你是已经许久没有认真读过报了。” 他笑道,“是像你讲的这样简单的问题吗?” “那么我问你。” “你说要找一个人替阿濂,找谁?如何找?如何替换?以什么方式替换?” “这上头的事情和关系谁来解决?要怎么才能走的通,这些你有想过?” “……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宋志文发笑,呼出一口气,“我办不了,这事情太大。” 他拒绝了。 连家里都不愿帮他,这便是要掐了宋濂的希望! 宋岭咽下怒意咬牙低声道,“到现在你还在计较那些什么得失吗?难道还有什么能比阿濂的命更重要的吗?!” 宋志文回他,“这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讲到这,他也有些生气,“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有阿濂,你们两个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 战争中只要有一方点燃,战火便是一触即发…… “现在还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如果你心里还有阿濂这个弟弟你就得救他——” “我再说一遍。” 打断宋岭,他的神情是凛冽的寒冬一般。 “阿濂的事情,我管不了……” 话还没讲完,什么物体如子弹一般径直从宋志文耳边呼啸过,甩在沙发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大少爷!!” 几个仆人急忙跑过来到宋志文身边瞧瞧他有没有受伤。 他众星捧月,他便破口大骂。 没了风度,没了教养,宋岭脸上的每一处细微的线条都在顷刻间变了颜色,燃烧起来! “我一直不愿与你计较!你口口声声说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宋家,为了报答父亲,说什么将我和阿濂当做你亲弟弟——” “讲什么亲弟弟!”他发笑道,“你看看你自己吧!!” “看看你,看看宋濂。”他伸手指着坐在一旁的女人,“看看她,哪个家里的兄弟会上自己弟弟的女人……” “二少爷这话可不能讲啊——” 瞥了眼宋志文,老张吓得眉毛一抖,赶紧张口嚎他。 他疯了,凭着一张嘴,谁又能拦得住他呢。 “一个外来的没名没姓的混蛋把这个家搞成什么样了,嗯?” 宋岭看着他冷白的脸笑道,“父亲这辈子做的最好笑的事情,就莫过于这一件了!!” “别说了啊二少爷……” “这、这您这说的什么话啊——” 这空气,这氛围好像发霉了,被虫蛀了似的难闻,难堪。 言语,是无形的利器,有时它比利剑更能杀死一个人。 在这场战争中最置身事外的人…… 她荡着脚,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是真的生气了,可以说是气到了极致,偏是这样那双冷漠的眼此刻泛着红,他的手在颤抖,上头青筋暴起,嘴唇也因为愤怒而泛着白。 是极少能看到他这样生气的,眼眶通红的样子,可怜又可爱。 水茹不禁失笑,撑着脸欣赏眼前这场风暴。 “讲完了?” 宋志文终于是开了口,他的声音比起方才像是大地裂开了口,顷刻间爆发,“讲完了就滚出去——” 屋子里一片死寂,真正的体现了严冬的景象。 宋岭笑了笑,走过去拿起一旁的外套,“你不想救宋濂我也可以理解,毕竟,再怎么讲也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可宋濂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不救他。” 说着他便要走了,没人敢拦他,因为后头还有一头暴怒的狮子。 “噼里啪啦”,杯具破碎的声音,所有人都不敢上前退到一边去瑟缩的看着。 水茹看着飞溅到她脚边瓷片。 她伸脚踢到一边,“日子过得真快啊大哥。” 日子过得真快啊,十年八年都是指间事,他们都不是曾经的孩童了。 她笑了笑站起身,“我去看看阿岭。” 90.“志文先生”(二) “阿岭。” “就这么走了吗?” 宋岭转过身去看着离他不过一尺远的女人。 “不走怎么样。”他嘲笑道,“笑话也看完了,你也该回去了。” 水茹笑了笑走到他身边,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我还以为阿岭长大了,其实阿岭在大哥面前不也还是个孩子吗。” 宋岭眉心一跳,攥着车门的手缓缓收紧,“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也脱不了干系……” 水茹没讲话,只是瞧着他,似乎是在等他下文。 可真真望着她那双如水的眼眸里,宋岭到嘴边的话就很难开口了,任他再如何怨她恨她,她曾经对自己的那些好和关心,他是难以忘怀的。 水茹,年幼时,他亲如姐姐的青梅竹马。 那时他还不知,那不过都是这个女人的伪装…… 风声徐徐,他身前的女人叹了口气,伸手为他抚平衣领,“人长大了,就会变得不同了,仔细想想阿岭倒是和以前一样呢,你和大哥,不都是这样吗。” “因为阿岭你和阿濂不想去做的事情,就不得不的落在大哥身上,我倒是还记得大哥刚来到这里时便为你和阿濂受罚的样子……” “别讲了。” 过往的事情他不想听! 他要走,水茹也不拦他,“感情这种东西呢,就好像是古董物件,物件越多,其中的假货就越多,仔细想想,其实阿岭你不是挺幸福的吗。” 宋岭咬了咬牙怒视她,却听她笑道,“别担心了,我也会帮阿濂的,你和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没讲什么,便离开了。 水茹没走,反倒是回了屋里头。 开了书房门,里头的人正站在窗前与谁在打电话,她缓步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他。 微微仰头只见他露出的脖颈处丑恶疤痕,沟沟壑壑,直至耳后。 她曾说想带他去做植皮手术将这“过往”揭了去,可他偏不,还在后头纹了一道图案。 他是要记得带给他这伤痕的人,记他一辈子的…… 轻踮脚尖,她唇瓣微张轻吹一口凉气在上头,他动了动脖子是有些敏感,水茹是知道的。 一直到他挂了电话,她笑问,“不是说不管吗。” 宋志文扯开她手,转身走到沙发山闭着眼,眉眼皆是烦闷。 她也不恼,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抬手将他眼镜摘下,他眉头紧皱像是两座小山丘,浓密的睫毛也因着呼吸颤抖。 “要不要我帮你?” 宋志文不讲话,水茹笑了笑道,“别生气了,阿岭要我向你道个歉,他方才是急昏了头。” 她讲这话的时候男人才睁开眼睛看着她,他不太信她,却妄想得到她一句担保的目光让她心生怜悯。 怜悯,看着眼前这个冷肃的男人,她却时常将这个词用在他身上。 因为他的目光总是在对她说,“我也会受伤害的……” 男人有阳刚的一面,可她偏愿意看志文身上偶尔展现的脆弱感。 于是她故作无奈,酥软的身子半倚在他身上叹息道,“大哥还是重兄弟情,在你心里头我倒是没有半点分量了呢……” “没事就出去。”宋志文打断她,他肩上是有两座山丘的,压的他透不过气。 或许看不出,但是水茹知道,宋志文爱她,从他来到这个家开始,他对她的爱也开始。 可他的爱太多了,他爱她,也爱宋岭,同样爱着宋濂,包括他那个本在穷乡僻壤的半鬼苏妹妹…… “可惜了。” 她站起身,半弯着身子瞧着他,似笑非笑微微探身在他唇边落下一吻,“阿岭和阿濂都不了解你,真是的,你怎么这样可怜?” 这是不行的,志文。 她要的是只能专注于自己的事物,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耐心的,要将自己塑造成,不能遗忘也不能被取代的人…… 91.相忘 第叁日夜里,他是卷着一身疲惫回来的。 温宁还没见过宋岭这种模样。 “怎么了?” 他是满身的烟酒味,整个人像是一株植物只能攀附在她身上一样。 “没事。”像他这样骄傲的人,应该也是不愿这样的,难得的他请求她,“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吧温宁。” 温宁直起身子借他一方港湾,叫他依靠。 她低头看着趴在腿上的男人,温软的指尖抚了抚他紧蹙的眉宇,被他伸手捉住。 他讲,“你看报了吗。” 她回道,“看了。” 他没再讲话,像是饱受打击。 “是你弟弟的事情是吗。” 宋岭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她,“你觉得,我应该放弃他吗。” 他还是头一次向她询问这些问题,温宁有些惊讶的,毕竟多说实话她只是一个床上工具罢。 她看着男人的脸庞,没给他回答。 宋岭睁开眼就看到她淡然的目光,“你觉得呢。” 他又问一遍,看着她的眼睛。 于是他看到她轻轻笑伸手与他冰凉的手相握,“当然是不能的,兄弟如手足,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她是这样说着的,可是宋岭能瞧到,床头灯光下,那双眼里的情绪是近乎冷漠的,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可以说是再虚假不行。 一瞬间,那张脸竟是与姓水的女人相重迭在一起,他身子一个激灵猛地推开她坐起身! “我要听实话!” 他咬紧牙关看着她,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清醒又迷糊,带了些凄凉,温宁愿用这几个词来形容眼前的男人。 她叹了口气,尽管这句话会不合时宜,但她还是讲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呢宋岭。” 他还是个不成熟的人,他没吃过什么苦,受到家人的疼爱和照顾,不过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挫折和问题便要放大无数倍的来诘问他人。 “做你自己能做的就可以了,别人该做的事,别人会去做的。” 难得的宋岭没有反驳她,他像是丢盔卸甲的士兵,此刻垂下了头。 他问她怎么才算叫成熟。 因为水茹也讲过同样的问题,他还是个孩子。 温宁思索半响,轻笑道,“你现在已经在成长了宋岭。” 因为你已经发现了,你不是世界的中心,这便是你人生的第一次成长了。 月色乱昏昏,透过窗户融在他们两人的躯体上。 他忽的说,“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温宁抚摸他头发,她问,“去哪里?” 宋岭说,“去国外吧。” 他额头贴近她温软的掌心,他说,“去国外,散散心,这里的烦心事太多了,我已经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了……” “是吗。” 温宁笑了笑,她微微侧头,看向窗外景色。 很久很久,她才开口,声音细微,“我也想去别的地方瞧瞧。” “想去哪里?” 她低头,看着他的眼,笑道,“离开这,到远方去吧。” 她讲这话似乎没什么别意,却又有些不同。 宋岭蹙眉思索这是何意,可他就是看不懂这些女人的心思吧,他只能问她,“什么意思。” 于是这个无情的女人便回答道,“就是我不想再做这些事情了,我想离开这,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 几乎是一瞬间的他的心里被烫了一下,他像是野兽一个翻身迅猛的将她压在身下! 倘若他再不懂这是何意,他便真的是个蠢货了! “你什么意思!” 温宁只看着他,那双眼睛已经给了他所有答案。 那双,冰凉的眼睛,只是看着他就已经足够叫他怨怒苦涩了。 “我不许……” 他低吼,可她仍是原本模样,“这事你情我愿,也该好聚好散……” “你一个妓女——” 他怒到极致两只眼瞪起满是红血丝,像是脸谱中的狰狞面孔,他又要一边吐着恶毒的话语一边“惩罚”她的身子…… “你都讲我是个妓女了,你做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 这身子早就被他要了个百遍千遍,她从不在意这些。 看着他扭曲的面容她只笑道,“你看你,多好啊,长相也好,又有钱,何必要我这样一个女人呢?”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以他的条件怎么会找不到呢? 说出来也是好笑。 宋岭瞧着她,眼前像是一层烟雾,他是想笑的,嘴部擎动一下。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爱我?” 温宁一点也不觉惊讶,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问她这个问题。 可“爱”这个字实在是叫人太觉沉重了,就算是与谢沛一起他们也不曾讲过这个字眼儿…… 他实在是天真吧…… “你与我的关系,聚拢了反而难受,摊开了便会好过,又何必纠缠呢。” 她叹息道,“你分明也不爱我,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呢。” 她是知道宋岭对她多有不同,可仅仅是那就能称之为爱了吗? 她还没荒唐糊涂到那种程度。 “若是我不放过你呢……” 他的表情像冻了一层冰,僵硬又倔强。 “你放不放过,我也都是我,不爱便是不爱,何必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她瞧着他,伸手捧上他脸庞,拇指轻柔他下颌轻声道,“细想来,我陪你也有五年之久了宋岭……”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既然不能拥有不如就选择放弃吧,至少,他们谁都不曾亏欠谁。 “自这之后,你记得我也好,不记得也罢……最好还是忘了我吧。” 她说。 92. 宋岭没有再执着于她。 她也没再去宋岭的房子,去店里辞职的那一天,温宁能感到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宋岭与她之间,到底谁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这还用猜? “你认真??”柳媛看着她满是不信,可见温宁那模样只得抿了抿嘴,悄声道,“你系同宋老板分开了?” “谈不上分开。”她笑了笑,“本也不是那种讲分的关系呀。” 柳媛也不好再说其他,该给她的工钱还是给了她。 温宁瞧着她舔着指头点的仔细,然后递给她,“你之前得闲流嗰几日可不能给你算钱啊……” 从她手中接过,温宁笑了笑抽出叁分之一放在她桌上,“谢谢你了柳姐。” 柳媛点烟的手顿了一下,她抬头看着面前笑意满满的女人“啧”了一下嘴,“谢我?我仲要多谢你呀……” 也分不清是在讥讽她还是如何了,柳媛还是将她递来的钱拿过来理理放回抽屉里,瞥她眼,“你系要去找那姓谢的癫佬吧?” “我话你啊,不系宋老板真的同报纸上那事有关你先要同他分啦吧??” “不是,是我不想在这处了。” “啊??”柳媛愣住,“你要走?这可是你家,你到哪去啊。” 外头阳光耀眼,从窗中投在她面容上,她沉默似乎是在思索。 几秒后她讲,“还不知,可能会陪一个人回家去吧……” 她没有目标的,她的人生本就是这样…… 她要走了,便是听到柳媛在她身后喊她。 “我知你要去找谁温宁,可我告诉你,男人系靠唔住的,你在这里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懂吗,便说那个姓谢的疯魔人,他那样的人,你就不怕自己有一天,也成了他盘中餐吗,你蠢啊!” 柳媛说的是对的,至今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说他离不开你,可真正能做的不过是极少数。 偏偏她就是那种运气不好的人,遇到的人大多都是不真诚的。 可试回想,谢沛曾对她所说的诸多言语里,最平凡最普通的,充其量也不过一句钟情。 他所做的一切,远远在这一句渺小的“喜欢”之上。 若你深陷暴雨中,有人愿为你撑伞,就算没有伞,也愿陪你一起听这雨水的声音。 她还未想过要去见他,他便已经跋山涉水归来…… “谢谢你柳姐。” 她转头再对她讲这一句便走了。 “温宁姐,你要辞职了?!” 下了楼,那还在前台收银的姑娘看到她,跑过来与她打招呼。 “是啊,钱赚够了,想做些别的事了。” 那姑娘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踮起脚在她耳边问,“不会真是宋老板出了什么事吧……” 人性的善与恶本就是条交织的绳子。 你能说谁是绝对的善良吗。 “不知道呢。” 她使了坏,把一个可能随时会被放大传播的流言放在这。 那女人肉眼可见的慌张,还想再问她,温宁已经不再等待走出门去。 暖阳,秋风温柔又勇敢。 她踏出门去。 关于柳媛说的,谢沛是善良还是凶恶,对她来讲这可能都不是多重要的事。 或终真有那么一天,那时,她死便只能是死于心甘情愿…… 离开宋岭,离开店里。 她回到了自己望福路的家里头。 打扫了一番换了套新家具,有时逛逛街喝喝茶,生活也算是惬意温馨。 宋濂的事情似乎是叫人拦下了,报上再没登过这消息。 月中旬,一个细雨日,温宁没出门,只坐在窗台看书喝茶。 多半个月,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本与她约好的混蛋仍是了无音讯。 93.枯木 这季节多雨。 月亮已经升得高了,黄黄的,雨后将空气洗刷的怪清凉。 王昊坐在车里抽烟,望着外头的树叶儿。 “大哥,出来了。” 前头的人喊他一句,他这才从侧面收回目光,望向大门口。 一道人影从门口走过来,一开门,卷着外头的清凉气。 “结束了?” “过几日再来。” 王昊看他一眼,问道,“现在去哪。” 那人伸手撑着脸,像是思索,好半响才开口,“她人在哪。” 王昊嗤笑,多是讥讽,不知道是说他还是说别人,“去找她?我说阿沛还是算了,一个妓女,你这个样子……” “怎么?”谢沛转头反问,“这副样子怎么了。” 怎么了? 这车里一时寂静,王昊看着他,外侧一道车子从他们身边驶过,车灯划破黑暗,映他面容残眼上的白色纱布。 王昊沉默几秒,与他对视,“你少给自己找不痛快,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回你的家乡去,你愿回来便回来,不愿回来便在那边开个小店,找个正经女人过日子,日后我老了说不准还能去看看你……” “她一个风尘女人,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还会肯跟你老实过日子?” 他笑道,“不是我讲你,在这感情上你就是个蠢人,不知道该说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高估了那妓女……” 谢沛是没再回他,倒不是认了,只是王昊从他那眼睛里头瞧出了冷漠。 这男人惯来只顺从自己,他苦口婆心讲的这些他是一只耳朵也没进。 “你最好不要后悔。” 他讥讽,让前头的人发动车子。 望福路,多是妓女。 这里不缺名贵车子来往停留,尤其月夜驶入驶出也没什么惹人注目。 谢沛记得温宁家的道路,让王昊停在前头不要上前。 “二十分钟你要是不回来,我便走了!” 他独自下车,独自上前,从车窗中王昊能看到这人脚步略微蹒跚的样子。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条假腿,他嗤之以鼻。 站在门前,他看着脚下的台阶,方要抬腿迈上去,忽的听得上头窗户细微声音。 他抬头,未见其人,只见一条纤细手臂从窗口探出,柔滑的,像是泼出的热腾牛奶。 那星星火在她指尖忽亮,烟雾亦如丝绸随晚风飘飘悠悠…… 谢沛未开口,还站在原地抬头瞧着她。 一时间树影,人影,还有雨后从薄云中探出的柔和月色,都变为一道璀璨的碎银铺成的大道,将她目光引向下方。 瞥到下方人影,温宁皱眉从窗户探身看过去。 这一眼望去,她一时间愣了神。 风亲切的吹拂他的发丝,目光相对,他笑得浅淡,他抬手冲她挥了挥手。 挥得她手中的烟落了地,挥得她心头软绵发痒发疼。 “阿宁。” 他喊她一声,像是做梦似的。 温宁没做声,只瞧着他向前挪了几步到她窗下来。 她瞧他走起路来像是那是那半月大的鸭,晃晃拐拐。 她盯着他一瞬也不放过。 “腿怎么了。” 她问。 他说,“会好的。” “眼怎么了。”她又问。 只是一阵风过,他也没做声。 她看着楼下这个男人,看他那张脸上像是被浓墨重彩的划过,红的,橘红的,一条条痕迹在他脸庞上,脖子上。 那是一抹抹极富冲击的刺激性颜色,她直觉一股晕船似的感觉直逼胸口。 他说,“……会好的。” 王昊隔着远处看着两人。 月亮也发着抖,树叶也在晚风中簌簌飘动。 “砰。”的一声,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见那女人关上了窗,窗户上只能看到那珍珠白的帘子。 他浓眉蹙起,眉心直跳,忍不住探出头去咬牙道,“走啊,还站着做什么!” 谢沛不动弹。 “蠢东西!”他忍不住骂他一句。 谢沛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去看了看窗户,沉默,他喊,“你等我,等我回来找你。” 声音不知道传到她耳边没,没人回他,他也不再多讲什么,便回到了王昊的车上。 王昊笑他,“早就告诉你了,你偏是不信?” “你只在乎自己所想,有想过她是什么感受吗?” 谢沛愣住,无言。 她若化蝶怎求她停留他这一方天地? 他若作枯木怎求她陪他逢春重生? 只是一瞬,他便冷声道,“不对,你说的不对。” “我与她约好,等的就是这一刻。” 温宁绝不会背弃他,他也绝不会抛开温宁! 他们所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不论如何,他也决不能松手! 他险些要被这混蛋的话术给骗了去…… 外头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 屋里头女人坐在床上,一滴又一滴,没完没了,她只能伸手拭去她为这个男人流的第二回眼泪…… 94. 又是半月,他从医院离开的那一天,没想到会见到温宁。 在王昊车上看到她时,他一时间愣住。 “上车啊。” 王昊在后面拍他肩膀,谢沛这才回过神来,踏上车去。 他们两人坐一辆车,王昊乘另一辆车跟在后面,本来今晚他便是要回去收拾东西,暂且去他那的,明日下午他还要再去警局那边…… 等一切都解决妥当,他便带温宁离开这…… 侧头看了眼身旁女人,静默车厢里他们一言不发,谢沛垂眸,心中理出亿条思绪来想这是怎么回事。 半个月前将他拒之门外的人,还以为她生了气,此刻忽的就出现在他眼前…… “是我找的王昊。” 他在思索,倒是温宁先开口看向他。 谢沛怔住,抬头看向她。 “怎么会来……” 温宁没回答。 过了许久,她垂眸目光落在他手臂上,轻声道,“腿好些了?” “嗯,没事,只是中了一枪。” “是吗。”温宁看着他,“你坐过来些,是不想与我坐一起吗?” 怎么会呢。 谢沛苦笑,在她的目光下还是向她靠近。 “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张了张口,似乎有些难开口。 可她不许他拒绝,伸手捧起他一张脸,四目相对。 忽明的街边灯光,在这样相近的距离下,他那只义眼便再不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多精巧啊……” 她看着那只假眼也能随着他的另一只眼睛一起活动。 她伸手抚在他眼睑,他眨眼,睫毛忽闪她亦触得到,在他下颌和脖颈处有两道长口,缝了针,大抵有一指长…… “毁容了?” 他开口问她,还记得之前在会堂她讲的那话。 “你以后打算靠脸吃饭了?” 谢沛又愣住,他看着面前挑眉打趣他的女人,心头刹那间惺忪。 她看着他淡声道,“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你还不算彻底的混蛋谢沛。” 她说,“你若再不来我便自己走了,我绝不会等你的。” 她是个嘴硬心也硬的女人。 爱情,或许她永远不会把爱情看的太金贵。 可这就是她,他知道。 “抱歉阿宁……” 他为他那微不足道的犹豫和彷徨向她道歉,这是他从不曾触碰的情感,于是他险些迷失了自己,分明他们就该是纠缠致死的一对。 谁若妄想插足他们,他交出明天,交出以后,交出所有,也决不会交出她。 “没关系。” 他微微低头轻柔的亲吻落在她的唇边,听得她一声轻叹,“没关系谢沛,这就足够了。” 他曾说过,她是自己的一部分,他亦是如此。 人与人的思考本就不同,他们愿互相宽宥这便是好的。 “那晚将你关在门外,生气了吗。” 她手掌抚在他肩胛骨处,抬头问他。 谢沛笑了笑不讲话,他不回答,便是答了,倘若真是生气了,也不会在后头说出来找她的话了…… 已经许久没踏入这门了。 与他推门进去,没有想象的灰尘,反倒是打扫得挺干净。 其实他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带走了他自己的那本日记,他的衣服,还有几样他先前自己做的东西,便要走了。 “这些都不要了?” 她指了指书桌上摞的高的书本。 他转身看一眼,摇了摇头,“不了。” “就让它们在这就好。” 她忆起他讲,那些书多是他老师的东西,连同这栋房子也不是他的。 如此想来,他在这片土地上,竟是无一归处…… 温宁大步至他面前,“走吧。” 东西是王昊的人帮忙提着,车子还在外头等他们。 沉闷的大门慢慢合上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 干净的小石阶,他曾支起的玫瑰小棚子,那辆陪伴他的旧摩托,最终都在夹缝中消失,合的死死。 “咔。”的一声响。 他上了锁,已经到了离开的时间。 王昊转了口语,不要他跟他回去,说是他与温宁在一起身上有股风尘气,不要去沾染了他家中妹妹。 其实,他也是个怪人,他与谢沛非亲,虽说是谢沛救了他,可谢沛那样的人,他讲究一个“公平”交易。 救他一命却卸去他一条腿留作代价。 若是别人心中定留余恨,王昊却不,反倒是待他似亲人。 前些天她找到他的时候,管他平日明里暗里瞧不起她,当时他仍是未讲其他也不曾嘲讽便带她来了。 或许在他眼里,她这种人就如外头卖的一块五毛钱的猪肉一样。 可对谢沛,心口不一,讲的便是他吧。 谢沛还不曾来过她家里。 小,一个人便是刚好,两个人便有些拥挤了,只是胜在温馨。 她问他,“能洗澡吗?” “已经可以。” 他站起身。 “在那边。” 为他指了路,见他走进去,温宁看着自己那张不大的床陷入深思。 95.酿(H) 隔着几米距离,她瞧那人一身痕迹,也不知是不是有些不适他扶着墙边站了许久没什么动静。 她掐了手里的烟,从床上起身走过去。 “怎么了。” “没事。” 他没什么事,只是好像有些看不清东西一样眯着眼。 她站在身旁抬头看着他,最多的也不过是为他伸出一只手,与他相握。 走到床边,他便已经好了。 温宁瞧着他半响,拿过一边的毛巾为他擦头。 她没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这副身躯像是与魔鬼做过交易似的,没有几块好肉,你难以想象这是当今和平年代的一副身子。 “我自己来,你去洗吧。” 她没做声,反倒是抓着毛巾在他头上胡乱揉搓一通。 “怎么了……” 他伸手要去抓她手臂,嘴巴忽的吃痛。 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发出一声痛哼,眉头紧皱却被毛巾遮住视线看不见眼前人,只能看到她弯身露出的白嫩一道深沟惹人注目…… 谢沛怔愣住,她松了口,换作是厮磨吮吸,疼痛也变得胀麻。 “疼吗。” 她咬的真狠,甚至渗了血珠出来。 其实这算不得什么惩罚,不如说是亲密人之间的情趣。 只是没见到她眉眼,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样作答。 温宁松了手,直起身,他伸手扯下毛巾,看着她,张了张嘴还没问出口,她便转身离开了。 自她回来,那人像是执拗的还坐在原本的位置等她。 她穿着条单薄睡裙走过去,在坐在他身旁,似乎是摘了那假眼珠子,他合着一只眼。 翘起腿摸过床头的烟点燃一支。 屋里静悄悄,他目光灼热,温宁侧头递给他一支,谢沛不接。 “不抽了。” 她愣了一下,抬眼看他一眼,又低头,将自己手里的烟按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 这次是真的没有一点声音,她勾着腿荡啊荡,像这样两个人相处已经是几个月之前,在宋岭给她买的房子里呢…… 她轻轻说,“床有些小。” “我去睡沙发?” 温宁点了点头,“嗯,可以啊。” 谢沛笑了笑。 好半响他讲,“或许我们可以靠紧些。” 要多紧才算紧。 温宁依偎着身下的人,他胸膛的起伏和略有些粗犷的喘息都在她耳边。 她俯着软熟身躯整个人呈一座漂亮的弓形贴着他。 “这样够紧吗。” 谢沛没做声,不知为何他甚至不敢看她。 她直觉好笑,他扭过头去她便追上去,硬要与他眼神相对。 “没想到你也会打嘴炮?” 方才说要靠近些的人不是他吗。 “好了阿宁……” 他伸手轻轻抚在她腰身上拍了拍要她下来躺好。 可她偏不,她总是这样,这不分人的,不管是他还是宋岭还是其他,她对男人带有一块逆骨。 要他们意乱情迷才肯罢休。 她手掌不由分说向下直接抚在他两腿间便是一阵揉搓。 “呃……” 瞧他皱眉发出一道喘息,她眯了眯眼,隔着布料在他已经半硬的根状物上抚弄,或重或轻,她抓住揉捏,感受到它越来越硬。 “怎么了阿沛。” 学他的口气,她目光紧紧的定在他的脸上。 他喘息越来越重,捏着她腰身的大手也攥得紧紧,捏的她有些疼了,可她没做声,只感受他起伏的胸膛和炙热的喘息。 她一手扒下那阻挡大胆直接的触碰上去。 “好棒……好硬啊阿沛……” 她张口咬在他下巴上,手上的动作娴熟极了,攥着滑腻的龟头摩擦,指腹在那处流水儿的小眼儿处扣弄。 “舒服吗……舒服吗?” 温宁问他,细细的吻沿着他下颌的疤痕缓缓向上,她一条腿半跪在他两腿间,温软的手掌握着他坚挺的肉棒上下撸动。 他喘着气胸口起伏剧烈,半眯着眼,像是放弃般任由她就这样去玩耍吧。 握住他两颗软袋揉搓,凉凉的手感不错,感受到他小腹收缩舒张,那张嘴里不止的吐出热气,他吞咽的声音,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昏黄的柜台灯光下,是他半眯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谢沛的手紧紧的捆住她纤弱的腰身,几乎是本能的温宁感觉到了他的顶胯。 她直起身将身上的裙子脱去,热腾饱满的肌肤尽数展露。 温宁伏在他身上,磨着他蹭着他,软乎乎的奶头也变得硬挺抵着他的胸膛碾磨。 “嗯……哼嗯……” 搏动,坚硬,他近乎失控的喘息,她湿软的小屄随着他顶撞手心的频率在他大腿上摩擦,脸颊贴在他脸侧也随着他的喘息而呻吟。 “谢沛……谢沛……”一下一下,她微微侧头亲吻他鬓角,脸庞,发出轻微的“啵唧”声,面容上也染了欲念的红。 “要出来了阿宁……” 这一次,他就要出来了! 他仰头急喘,顶撞的速度越来越快,越快越麻,温宁攥紧他跳动的肉棒,他腹肌抽搐着收紧,在她抚上龟头的那一刻,马眼中喷射出精液。 乳白色的,粘稠的液体,尽数喷涌在她手中…… 在他手指下快乐,她张着腿下面早已潮湿,感受到他指腹去碾那中间的一粒,直把下头的小口难哭。 热吻像是要将她嚼碎了一般。 她两瓣圆臀热腾像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叫他另一只手大力的揉弄起来,上头留下艳艳红痕。 阴蒂叫他揉搓的舒坦,她喘着气,吟哦着与他吻在一起,两根手指是毫无预料插进了她整个久违的穴腔里,温宁腰腹一软险些跌坐在他腿上! 又紧又软,像是个水窝子谢沛搅一搅里面便晃出水来,他找到那处淫肉摩擦戳弄,她便叫的越欢,红着脸绞着身子晃动。 “唔、嗯啊……那里好舒服……” 听着这咕叽咕叽的水声他下头那方才射过一次的孽根硬的发疼,想插进那软烂的骚屄里狠狠地肏她,将她操的喷水! 可他的腰腹和腿现在还不能做这些,他亦不要求温宁替他做太多。 谢沛有时执拗得很,他这人讲求一个“公平”,在床上也是如此,是他本性使然,他是能忍,忍痛,忍情,忍爱。 于是在他插进第叁根手指的时候温宁睁开眼看着他,他一张脸也是通红,喉咙里时不时钻出难耐的喘息。 温宁笑他,声音叫情欲染的哑哑的,“蹭蹭?我技术很好的。” 那是自然,于是也不要谢沛回她,她抬臀便轻坐在他胯上。 那处真是湿软,她一下一下两瓣肥厚阴唇将他肿胀的肉棒夹在中间,滑到头再滑到尾,胖肿的小骚豆被刮蹭时她身子颤抖,将他夹的更紧。 “啊……啊……” 水声叽叽,滑腻黏连成线,她挺着腰腹,目光粘黏在他脸上,看着他整个人沉溺于此。 “温宁……” “我在……啊啊……我在谢沛……” 她应着他,像是被蒸熟一般身上热腾腾的泛着红,她要高潮,要最顶峰的愉悦,于是她越磨越快,越快越酸麻。 她是快到了,淫液横流,谢沛伸出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他们吻在一起,热烈的吻像是要与对方融为一体,最终达到高峰…… 热情退却,吻便做痴缠,喘息,平息…… 在无垠的黑夜里他们彼此相拥,她问他一句,“谢沛……” 谢沛揽着她稀薄的身躯。 她说,“这真的算是结束吗。” “嗯。” 他应一声。 过了许久只听他缓声道,“我入狱第一年,一个叫于正辉的男人找到我,他们答应我,只要我做完之后一件事,从前的一切一笔勾销,给我全新的身份。” “横竖都是死阿宁。” 必要的手段,便存在必要的牺牲。 于正辉正是因为如此才找上他,他是一个聪明人并且他足够心狠手辣,对他人的生命能够视作无物。 于是他准许谢沛在必要时用他自己的手段做事,包括夺人性命。 在这些计划里,所有人必须在“大我”面前牺牲“小我”,只要能达到目的。 对他来说,这算得上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他是用生命换取生命。 “是我赢了。” 好在于正辉也没有食言。 温宁没做声,只是抱紧他。 谢沛。 他是最凶恶锋利的刀刃,偏是这样一个人却也为她酿就了难忘的春色…… 96.趣事 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还有许多事可以做。 “你用这个。” 她为他撕开包装拿出一只牙刷,从家里拿出一个玻璃杯递给他,“看好了路,摔碎了的话要赔我。” 谢沛轻笑,他说,“赔你一百只。” 他站在狭小的洗漱台前,近一米九的身量迫使他还需微微弯身。 他在戴义眼,温宁在一旁看着,第一次见还是有些惊奇的,那东西戴上之后若不是细看真与人眼没什么区别。 “怎么了?” 谢沛转头见她站在门前盯着他。 “没事。”她转身出去,谢沛也随着出去,见她往身上套衣服,这天已经冷了,她还穿着单薄的裙。 谢沛见过温宁的衣柜,她热爱各种裙子和旗袍,名贵的不名贵的,她是个此类的收藏家每一款类型都要拥有。 “不冷吗。” 温宁侧头看他一眼,颇有些嫌弃。 “还不到冷的季节呢。” 到了冬日她才会穿上保暖**,外头披一件风衣或是其他。 总归是不要管她,美丽是她必须要保持的。 “去买早饭,你想吃什么。” 谢沛想了下,也转身套上了衣服,到她身边,“一起去吧?” 他弯腰换鞋,温宁在一旁默默的瞧他,直到他站起身走过来拉了拉她手。 “走吧。” 他们转身出门。 今天外头是晴朗天,乍一出门这太阳还有些刺眼,她不禁半眯着眼抬头去看身边人,只见他也眯着眼看向头顶那光辉。 有轻风吹得那树声,人声,一片一片传到耳边。 远远的,远远的那处白云,晕的如梦一样…… 她攥紧他手道,“走吧,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去享受的。” 他们走在这街道上,年轻貌美的女人和一个高大的男人。 她说了,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妓女,与她们的男人相比,谢沛的衣着外表实在是普通。 于是她多是能看到女人们可怜的目光。 就好像,她的美貌和身段本可以有更好的利用价值,得到更多,如今却被浪费了一般? “温小姐?” 打远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她姓名。 一个男人的声音,温宁原本没打算转身的,倒是她身旁的人先停下来。 于是她有些埋怨的随着他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男人西装革履朝这边走过来,抛下一个媚弱的女人站在他的漂亮座驾边看着他们。 “还真是你温小姐!” “好久不见。” 是谁来着,她看着跑到他们眼前的男人脑中根本没有甚么印象。 那男人长的尚可,一脸的斯文相,瞧他开着那车和穿着应该是个有钱的,包养的那女人也是个漂亮女人,否则也不会劳他到这里来接人。 隔远瞧着那女人还与她有几分像,都是一个款。 知道温宁在看他于是他轻咳两声,伸手理了理自己整洁的领口。 “听说,温小姐跟宋岭先生分开了?” 原来是宋岭认识的人。 她笑道,“早就分开了,都是往事了。” “要是宋先生的什么问题,先生不要来问我,我也是什么都不知,还有些急事……” 说罢她是要走。 “温小姐还记得我?几个月前在包房里你为我倒酒……” 她眉头紧皱真是不记得,偏他还缠的紧,说着竟是要伸手拉她手臂,只是他一直将他身旁视若无物的男人此时出了手。 谢沛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臂,另一只手将她揽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瞧着他。 他半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看他,“讲话便是讲话。” 男人吃痛,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人灰衣黑帽脸上脖上尽是大大小小疤痕,叫人嫌恶。 “松手!” 他吼谢沛一声,甩开他的手,一脸犯恶瞪着他。 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他递到温宁面前,“温小姐,要是以后困难或是有需要了,可以来找我。” 每个人都是视觉动物。 温宁看了一眼名片,抬眼打量他,且不说贫富和陶醉爱情这调味剂,这姓张的男人哪样比得上她的谢沛? 她伸手接过了,那人便是傲着脸瞧谢沛一眼,转身潇洒离去。 走起路来那步子,嚣张又摇摆。 “你瞧他那样子,像不像是一只被人提着头的大白鹅。” 她笑的不能自已,自己讲的话戳中自己的笑穴,靠在他身上直不起腰。 谢沛笑了笑伸手揽过她往前走。 “不好笑吗。” “很好笑。” 她哼笑一声,低头看着那名片上“张”姓名字也不多去想这是谁,抬头看他一眼道,“留着吧,若是以后你又不见了,还有些用处呢。” 谢沛接过她手里的名片,松开她的手。 温宁瞧着他,只见他双手合十,一攥一握,在她眼前,那名片竟消失不见! 她顿时愣住,伸手去扯他左手,又去看他右手,“去哪了?” 谢沛笑看她,“已经消失了。” “少耍戏法子,我可不信什么魔术!”她缠着他要问个究竟,忽然间便欢脱的像个少女。 “回去教你,先去吃饭。” 他一手牵过她手,背对着她的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一松,那纸片飘飘便落了地…… 97.鸟 “你对象?之前冇见过这个?” 那卖烧卖的大姨与温宁打招呼,不由多看她身旁谢沛两眼。 她与温宁是熟识的,在这处已经干了有近十五年的早餐铺子,不见她已经许久,只知她似乎跟了个有钱少爷,没想成前段时间又回来了…… 她讲,“刚找的。” 说的随意,却叫旁人开始多想。 “他点和我一样。” 他们一前一后落了坐,这里头的工人食客都去看这个漂亮女人。 她是常客,日日都来,在这里漂亮的女人不少,可愿意在这里头坐着吃饭的可不多。 有人向这老板娘打听,便知道她也是一个妓女,就像是一朵梅花落了尘,从一个美丽女人变成了犹如《聊斋异志》的“狐精女性”。 男人们的目光便再也不那样胆怯,痴迷。 只是她今日带了一个男人…… “好吃吗?” 他胃口好像不错,温宁不禁抬头看他。 谢沛点头,她却笑道,“我早就吃腻了。” 她讲,“我十几岁时这里就开着,一直到现在。” “只是那那时候,我还不是现在这样的性子,阴沉多了,没什么朋友能跟我说两句话的也就是那个婆姨了……” 听她说这些,谢沛抬头看着她听她讲,他鲜少听温宁讲她的从前,不由认真连手里的筷子也放下。 “做什么……” 她一抬头就对上他目光。 “还没听你说过你的事情阿宁。” 温宁抿了抿唇,“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的过往可以说是枯燥乏味,就像是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平常的没什么趣味。 “不要问了,都是些无趣的东西……” 一个不喜爱她的母亲,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父亲,这有什么可讲的? 结账时,她从钱包里拿钱,那老板娘看了眼她,又转头去看谢沛眉头皱成一道山丘。 温宁递给她钱时,她反倒不接,声音洪亮冷漠,“算啦,唔好喇(不要了)。” 她一手拨着算盘,一边烦声道,“你自己挣嗰啲钱都唔容易,你自己留住花丫。” 说着还将她的手往回推,硬是不要她的钱了,“我系唔(不差)争你呢两嚿饭嘅钱(两口饭钱),你自己长点心啦!” 温宁一时间愣住,倒是她身旁的谢沛先反应过来,一时间笑出声。 “你笑什么?” 她转头看他,只见他含笑看着那老板娘,那女人薄利的目光瞥他一眼,不想过多讲话。 从店里离开,那女人还拉住她讲她以前是个聪明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她目光盯着外头的谢沛,温宁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自己成了个冤大头,本身就是过穷苦日子的,怎么忽然又养了个这样的男人? “别人讲你是小白脸,你倒是笑得开心呢。” 她踏出门去,见他站在那处阳光下。 他笑得灿烂与那疯癫的太阳无二。 他说,“我们这次,真的要向前走了阿宁。” 温宁愣住。 他忽地上前来牵住她手,在炙热的阳光下,在浮躁的街道中,与她拥吻。 他不曾改变,善恶本就是一成不变的东西,他只是被一个人,一样事从破碎中托起。 日出日落,他们行走,奔跑,交谈,欢笑,撑起这一整个秋日的午后,每条巷口。 微风吹拂他短发,他垂眸与她握在栏杆上的手指相扣。 “你知道吗阿宁。” “这世界上有一种鸟,它终生都在寻找一株带刺的树,它这一辈子,只能找到一株这样的树。” “然后,它会迎着这棵树,刺穿它的胸膛……” 在这橙红的云霞中,他们互相对视,她想起他曾说的。 “爱情,要么杀人,要么救人,我们天生一对,其他什么都不要信……” 首-发:po18vip.in(po18uip) 98. 来接谢沛走的人是陈跃。 谢沛先走,他说一会儿王昊的人会过来找她。 许多年前,她也看过这么一幕,一群警察走在他身旁,只是当时是结束,而如今,是开始。 如他所说王昊的人在他离开的十分钟后就抵达这里。 到了警局门口,温宁要下车向他道谢,道别。 那人却摇了摇头,却并未开门,他讲,“温小姐,大哥吩咐我要一直跟着你,等到阿沛出来后一起离开。” 车厢寂静,那人是手熟拿起烟,便是要点了忽地想起后面有人一样转头看她。 “可以吗?” 温宁笑了笑,“我不介意。” 他点上一支烟,烟雾随车窗散出去,好似这样这漫长的等待才能变得快一些一样。 是无聊。 于是他开口向她搭话,“温小姐为什么会想跟阿沛那样的人在一起?因为爱情?我听说你是风俗工作的人。” 倒是不避讳。 温宁轻笑,开口道,“我与他在一起,或许不是爱情呢?” 他嗤笑,有些不信,“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不是爱情,又会是什么……” 她笑而不语,反问道,“为什么你们大哥要对谢沛这样好?我听说他的腿便是谢沛砍掉的。” 那人似是愣了一下,两指间的烟都是一抖,这似乎是个不能提起的话题,许久他都没吭声。 “这世间难以解释的事情太多了,女人也可以喜欢女人,男人同样也可以喜欢男人,情谊这样多,亲情,友情……为什么唯独讲女人只会谈情说爱呢,我与他难道就不能是爱情以外的东西吗?” “温小姐……” 他一时间有口难言,可在他听来这还是诡辩,“阿沛帮过我们很多,还有大哥的妹妹,大哥对他才是感激……” “是吗,那我同样如此,他也帮过我,某一方面我与你们没什么不同,王昊会背叛他吗。” “……不会。” “那我同样如此。” 他们对她的偏见诞生于此,她一个风尘的女人,讲出口的爱情,如补窗的纸糊一样不堪。 是每个人都有选择情感的权力,她只是在那一圈感情中,恰好选择了爱情罢了, 他选择沉默。 温宁亦没再开口。 在缓慢的时间中他们等待。 此时几辆漂亮的车子停在他们身旁,其中有一辆她尤其熟悉。 车上下来几个人,温宁眯了眯眼。 宋岭,还有那个姓水的小姐,随后另一辆车上,下来几个人。 她还记得那个男人,当初在会堂与水茹并排坐的男人,他与几个像是官员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们从她车边经过,不经意间,他侧头与她对上一眼。 他面色如玉,戴着一副丝边眼镜斯文淡雅,唇角含着的那丝浅笑还未收回去。 只是一眼,他们便离开了。 她问,“那个男人是谁。” “宋家的当家人,宋志文。” 他掐了烟,眉头紧皱的给王昊去了电话汇报现在的情况。 温宁看着几人背影,舌尖凝着这人的名字。 宋志文。 她是听过,会堂那日她是没仔细瞧,今日看了,总觉这人哪里有些熟悉…… 大概又过了一小时左右。 温宁便看到陈跃的身影站在警局门口,只他一人,没有谢沛。 想到方才进去的那群人,她皱眉。 “我下去看看。” 她打开车门便要下去,那前头开车的男人也赶紧下车紧随其后。 陈跃站在门口背靠墙面,听到一声喊。 “陈警官。” 抬头,便看到一男一女朝他走来。 “温小姐。” 温宁。 他与这个女人的交集可以说是甚少。 曾经谢沛曾说让他帮忙照看温宁,可后来他发现,原来她是个妓女,她根本无需他的帮助,在谢沛入狱的半年里她便绑上了那姓宋的少爷。 他一面愤怒一面无奈,以至于他对谢沛的承诺根本无从下手…… 温宁走到他身旁与他相隔一米,看着他,她不禁便想起那个姑娘来,陆瑶。 她问,“最近好吗。” 陈跃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跟从前一样。” “是吗,那便好。” 陈跃看着她垂眸道,“我听阿沛说,你们要离开这里了?” “嗯。”她说,“等他解决完就离开。” 陈跃点了点头,低声道,“也好,挺好的,阿沛也该回故乡去的……还会回来吗?” 温宁侧头看他一眼,他垂着头一身警服背对着光灰蒙蒙的影子,有些孤单。 “不知道,或许吧。” 或许会,或许永远不会。 陈跃抿了抿唇,没再讲话。 她想问问谢沛的事情,刚想张口忽地出来一个人喊陈跃的名字。 “怎么了。” “上头嚟咗人(来了人),要点人,快啲嚟集合啊!” 陈跃登时愣住,随后他眉头紧皱看了眼温宁和她身旁的男人。 那男人先开口说,“刚才宋家一行人进去,你没见着?” 陈跃一咬牙,大步往里走去。 温宁看着他们的背影,她大概是知道,因为宋岭曾说过,那毕竟还是他们的弟弟…… 100.“从文师兄” 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陈跃这句话的时候无不震惊。 温宁看着陈跃身前的那个男人。 宋志文……也不是,或者该叫他江从文才对。 她记得,她还记得曾经五年前她在谢沛的记事本中看到的那张相片。 其中一个是谢沛,另一个站在他身侧的青年。 他在后面写道,致从文师兄。 难怪在她看他的第一眼时总觉这人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真的是一如往昔,除了长开了些,与从前没什么不同,只是该怎样讲呢,是身上的气质变了罢…… 宋志文有一瞬的怔愣,他看着陈跃,开口道,“是啊,我还好好的。” 陈跃捏紧了拳,“为什么来这。” 只见他笑,似无奈似叹息,“你知道的,里面的人是我的弟弟。” “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进来的!” 陈跃咬牙道,“他犯了大罪!” 可四目相对,他只听志文淡声反问,“那又怎么样。” 这话一下就钻进他心里头!钻出一个洞来。 “他杀了那么多人,你知道?” “知道。”志文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便是天大的窟窿我也得救他……” 在座的都听得到他讲的这话,多么煌煌炽热的感情呐。 可落在他心里头却是像刀子一般。 他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谢沛是这样,他也是。 “你知道谁是线人,你会报复他吗。” 宋志文摇头道,“一个姓周的男人,我不是那种暴力解决事情的人,一码归一码,这是阿濂自己作的事情,我救他是我份内的事情,没道理去处理别人……” 这次轮到陈跃发笑了,他看着志文,抿了抿唇,“你走吧。” 他们之间已经不剩情谊,除了发愣,便是战争。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留他。 你看他现在,过的比从前好上不知多少啊。 他说,“以后就当不认识,你走你的路去吧,宋先生。” 以后,凉的凉,烫的烫,过你自己的人生罢…… 水茹从后头看着宋志文的背影,还有那个叫陈跃警察,嘴里咀嚼着他刚才吐出的那个名字。 江从文。 她都不曾知道,他从前的姓名。 直到她瞧见了志文转过身来,嘴角才放松下来。 正当她欲讲话时,身旁的宋岭从宋志文身旁经过,直走到那个女人身边。 居高临下,他眉头紧张问她,“为什么在这。” 温宁本在思索,思索与谢沛相关的利害,忽的就被一道阴影笼罩住,接着便是一道熟悉声。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宋岭,还没张口,她身边那个开车的男人先一步将宋岭挡住,站在她身前。 “与你无关,宋二少爷。” 宋岭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装扮,忽的嗤笑,他侧头看着他身后的温宁,“我叫你离开,是要你去过你认为的自由日子。” “不是叫你找这么一个,替人开车的没用男人。”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敌意,这个傲慢的男人又开始了,他喜欢将别人扁的‘一丝不挂’的嘴脸还是没有变。 可这人并不是以往的那些残枝落叶。 这个男人得到的命令是,守着温宁,于是便不能叫她受一点伤,哪怕是语言上的伤害。 即使王昊让他们穿上了这身洋衣裳可他们骨子里还是热血腾腾,不做什么冷嘲热讽的绅士人! “你讲多次!你以为我唔敢打你呀——” 陈跃冷了脸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宋岭和男人抓在一起的手分开。 他转身看着宋岭讲,“这里是警察局宋先生,你想做什么。” 宋岭看着这两人,再看向他们身后无动于衷的温宁,不止如此,她那一双眼睛含笑似醉,正半眯着眼笑看他,像是在看他的笑话一样。 这个可恨,可恶的女人! 他咬碎了牙,心里头有把火在燃烧,“我们可能还需要谈谈温宁。” 趁他这把火还没有被烧的发沸,他还可以再跟她聊聊关于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阿岭。” 宋志文眉头紧皱,在后面喊他一声,要他离开。 “算了大哥,那是阿岭的事情。” 他身后的女人走到他身边。 水茹伸手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大手轻笑道,“你就让他自己处理吧,不过是些儿女私情事情,你管他做什么,到时候又惹他嫌弃……” 宋志文看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眼宋岭固执的背影,蹙着眉转过身去,“阿茹,麻烦你在这里照看他,不要让他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手被他松开,水茹弯了弯唇笑问,“那一会儿可以去找你?” 他还没给回答,这混乱战场上便出现了一道新声音。 “阿跃。” 这声音,有些熟悉,有些陌生。 只几乎是一瞬间,她看到身旁这个男人,他转身的背影在这一瞬间,钝化了,僵住了。 接着的便是水茹从没见过的。 他的表情可以说是一瞬间发生了龟裂,那些肃穆,淡然一一破碎,掉落下来。 她从没见过的宋志文。 或者说,从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他不再是宋志文。 他叫江从文。 101.“从文师兄”(2) “志文他啊,他是个绝对自私的人……” ** “阿跃。” 听到这一声音温宁转过身去。 只见那人站在不远处,他身边那个男人,温宁没见过,她猜测那应该便是那个叫于正辉的人。 陈跃松了手,见于正辉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临走前,他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那个男人,转过身去。 与谢沛擦肩而过,他伸手拉住他,谢沛抬头,只听他道,“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谢沛愣了一下。 陈跃看着他开口道,“就在前方,江从文。” 这是一个阔别已久的名字,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眼睛在前方的众人身上扫过一圈,立即定在一个背影身上。 只需一眼,谢沛就知道,那个人,便是江从文。 陈跃见他不讲话,低声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江从文……” 他这样说。 “是吗。” 谢沛看着那个缓缓转过身的人来,隔着不到十米远的距离,他们四目相对。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长,像是要递交到他的面前。 陈跃只听得他一声轻笑。 他说,“我也不是从前的我。” 说罢,便从他身旁离开,向前走去。 “阿沛……” “多谢,小边。” 开车的那人摸了摸鼻子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一样,他讲了句去车上等他们,便走了。 谢沛走到温宁面前。 她伸手去迎他,截然不同的动作,与别人相差甚远,是一抹火星落在他眼里能。 “周辰良?” 前方,那个叫宋岭的男人念出这个姓名,谢沛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从正面争锋相对。 他那厚沉沉的目光,他觉有趣。 一是因为他是那只将他心爱弟弟送进警察局的阴沟老鼠,二或许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 宋岭望着他,看着他,再看着温宁,心里的火烧的他眼眶滚烫。 谢沛…… 五年前这个男人就没死,他们居然还有联系,并且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就好像是蛛网黏连在心头,叫人恶心又撕扯不开的喘不上气来。 于是,这个男人嗤笑的声音落在他耳朵里。 “抱歉。” 他笑道,“我这个人天生便是爱笑,没有别的意思……” 宋岭的所有忍耐在一瞬间,“啪”的一声化作乌有,几乎是毫无犹豫的,他像是一只愤怒的雄狮猛扑上前! “你找死——” 谢沛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温宁愣了一下,立即伸手去拦他。 “松手宋岭!” “让开!你的账我还没同你算温宁——” 还没走到车边的男人听到声音,立马便要掉头回来,可有一人比他动作更快…… 身边的男人在那个叫谢沛的男人被打的一瞬间,如燕的背影便冲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水茹愣在原地。 那是宋志文吗。 他冲到了叁人中间,一向退让隐忍的男人,一把揪起他弟弟的衣领。 那个平日里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脸色苍白,他的目光,阴沉的压抑恍惚,“别闹了!你到底要丢多少脸才算罢休?!” 地平线上,这灯光一层黄,落在每个人肩头。 “你疯了宋志文?” 宋岭呆呆地看着面前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警察的走狗——” 这风声簌簌,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咯吱咯吱’的作响。 谢沛拍了拍温宁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松了手,转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人,缓步向前至他身后。 在他整洁工整的衣领下。 他目光落在他后颈的伤疤处。 呼气吸气,他攥着宋岭衣领的大手紧的泛白。 宋岭看着前面那个面色如尘灰般的男人。 他也未从见过这样的志文。 尽管他再如何如何,宋志文仍是以兄长自居,绝不会对他动手…… “抱歉,阿岭……” 最终,在宋岭惊怒的目光下志文伸手为他抚平衣领。 “宋志文?” 身后,谢沛声音含笑轻缓,多是讥讽意,他的指尖像是羽绒一般,轻触在他脖颈上。 那处伤口刹那间犹如火燎,伴随着红而热,他猛地转过身! 四目相对,往日种种具在他那双残酷的眼神中,那滚滚浓烟卷着红辣辣的大火犹如昨日,再重现…… 水茹看着,垂在一侧的手不住的颤抖。 “小姐——” 和梁急急开车过来远处看到她只身单影站在后面急忙跑下去。 “小姐,您忘了今天要去看望小少爷,他……” “告诉他,我今晚有重要的事。” “可是……” “什么可是?”她转过身,声音淬了冰似的,“你是仆我是主,小少爷是你的主还是我?” “我看和梁你是,昏头了吧,啊?” 于和梁看着面前这个水小姐。 那张柔美的脸,简直是,塌陷了,融化了,她的面具一整个都毁掉了。 剩下的只有烧残的嫉妒和怨恨。 ‘志文他啊,他是个绝对自私的人。’ ‘他心里头有一座高塔,那里分出叁六九级,若不向上爬,便只有被他抛弃的份。’ ‘到底谁在那塔顶端……’ 只听那男人笑道,“怎么了,这种眼神,活着不是很好吗。” “师兄。” 102.野火 “你为什么还笑的出……” “抱歉,因为我这个人天生就爱笑。” 自他第一次见到谢沛的时,他便想,为什么这孩子这么爱笑,为什么他的眼睛那样黑亮。 他说自己已经没了亲人,跟随谢景来到这里,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有自己想走的路,并且最为诚恳。 那时的他也的的确确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宋志文看着身旁的人。 他说要与他‘叙旧’于是两个人上了他的车。 如今这一刻,等待他们的却只有静默。 “为什么要去帮警察做事。” 最终是他先开口。 谢沛看他一眼,手指点在窗沿上,‘哒哒’作响。 他不说话,好像有些事情他已经不愿再同他讲了。 也是,他们分开十年之久,十年的时间就在这弹指间,他们现在的状态就该是各归各的,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外头那个女人?你知道她曾是我那个弟弟的情人?” “我知道。” 志文这才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他一眼就瞧出他的那只眼睛是个假眼。 “你这些年都在为警察做事?” 谢沛还是不愿说,他看着他,像是一只食之无味的骨头,眼里都是无趣,“我随你上来,不是与你叙什么旧的,你知道我的师兄,我说过去了,那便就是真的过去了。” “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其他的归宿。” 这句话是他最听不得的,他看着眼前的人,身上的每一处疤痕都泛着疼。 “什么意思,以前说的愿望你不做了?” “不做了……” 他猛地揪起他衣领,怒火如被风吹,烧满他整个荒芜的平原。 他说,“不做了?你说的这样轻巧,你知道我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吗?我以为你也是,阿沛,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俩个可是要亲如兄弟,要一直一起待在地狱里头的……” 过往那些年少日子对他的禁锢是一只不怎么值钱的鸟笼,不起眼,说出来便是叫人耻笑,可于他来讲却是怎么也飞不出去。 他不是什么光鲜的宋家大少爷,他的姓名不叫宋志文,他姓江,骨子里流淌的是怨毒廉价的市井小人的血。 即使更了名换了姓,他也不过是,宋家养的一条狗,去帮他们做最脏最丑恶的事! “我一直告诉自己,即使伤天害理又怎么样,这辈子再也不做什么灭己的事情,是你对我说的,要向上爬,便要不受束缚,爬到最高处去,你以为我是怎么当上这个当家的,阿沛……” 他杀了宋岭他们的父亲,就像他当初杀老师一样,干脆,所有的那些个如芝麻丁点儿大情谊都见阎王去吧,因为他知道只要那个男人还活着,他做再多也不会有出头日,他的的家产他的一切最终一分都不会给他,还是会落在他那两个娇生惯养的儿子身上。 而他呢,手上为宋家沾了那些个污浊血液难道就只能是为他的儿子铺路的吗。 时至当初,他才捡起谢沛对他说的话:想要活,就得杀人,想逃出去,就得杀人,想自由,就得杀人,杀的是什么人?亲人,朋友,仇人,凡是威胁揭要铲除。 大道,天理,都是说来唬人的。 “跟我走吧阿沛,跟我一起做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钱,地位还是女人。 他知道谢沛不屑于这些东西。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能在你身后的人,这一次,我绝对站在你身边……” 谢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想与他同船了,可这艘船他已经不打算要了。 “我帮你杀了你父亲,你也同样帮了我,后面周尚山的事情,我已经惩罚你,我们互不亏欠。” “互不亏欠……” 头脑中,这话在众多思绪中飘散,可他还记得清楚,那年那一场大火中,这个男人冷漠的眼神…… ps:今天双更,晚上以志文视角讲他与谢沛的过往和从前. 103.往日记事(一) 他还记得那时的天是,十二月天。 外头的寒风撞在人身上是不能用‘吹’来形容了,那人的大衣都被扬的要飘起来,这冷风喧嚣的的实在是厉害,可以说是威吓都不为过。 开车的开车,奔走的奔走,人人都赶着回家。 那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青年人,在一处修鞋匠那里工作。 “我话阿文,你都早些翻去(回去)啦,别在呢捱眼(熬眼)嘞!” 天还算不得黑,他还在这忙着这几天的伙计,就这几天活是最多的。 “没事,师傅你只管关灯休息吧,我点一盏烛就行,煤炭也用不着填。” 他开口便将人的顾虑排除去,那男人看他一眼叹声道,“你就咁急钱……” 他急的。 与这师傅是讲好的,当天干多少,当天便结算给他钱。 他急要钱,每日每日都急,没有钱那是绝对不行的。 见他这样,师傅也不好再讲什么,从抽屉里点了几张票子拿出来,又将小锁扣上,到他跟前,“呢啲钱,你做埋,自己就攞住走啦。” 钱放在这,还给了他一块甜糖,放在上头。 “啪”的一声,灯拉了。 他划一只火柴点上蜡,烛火中映他半张脸,从头到手,青青肿肿,一块一块像是胎记红砂似的在上头,大有半拳,小的也要一颗红枣大小,有的犯了脓,他便用纱布缠着。 烛火长了又短,江从文挤着眼,手上动作越快,手便越抖,最终烛火熄了他也没能做完。 像是颓了气,他站在那柜子前,那钱也不知是该拿还是不该拿…… 最终他只伸手摸了那块甜糖,便转身走了。 木门合上,他裹着宽衫子顶着风跑。 从这里到他家里不算多远,就绕几个巷子,便能到。 他住在后区的小平房,时而路过景陇,在那处他总能看到一个人。 今日他又在那。 江从文停下脚步,见那处一道身影站在墙边。 他努了努嘴,刚想跑开,忽地就与他转过身来的目光对上。 从文身子一僵,有些脸热,又定住脚。 最终他走上前去,看着他,“阿沛,怎么站在外头。” 这人是他的师弟,前段时间随他叔叔一起找到了他的老师周尚山先生学功夫。 他不太喜欢这青年,这人可以说是天资聪颖,他打起拳来真有一套,比他强得多,学的快得多。 他是自小体弱,并不是学武的料,只是他母亲与那周尚山有些交情,便将他交给周尚山来学习。 周尚山总是夸阿沛,时而讲他是后继有人了,要他们将他的武艺传承下去。 他心生嫉,从文承认,可他向佛祖发誓,仅有那么一点点,他就将他掐灭了,再没有发沸起来。 “屋里有别人,我不想回去。” 谢沛回他,目光流转在从文身上,见他筚路蓝缕,身上大小伤口冻疮,问道,“师兄最近怎么不去老师那里了,最近他有念起你。” 他胡说的,就是张口就来的客气话。 可见从文立刻脸上露出愧羞道,“我改天就去,你替我跟老师请假吧,最近我家里有事不太方便……” 谢沛啖笑不语,一双眼睛看着他。 江从文被他看的不舒服,他眼神实在是太有侵略性,叫人难受,再加上他从不说谎话,此刻要他对着这么个只认识一个月的,比他小的孩子讲谎,实在是不舒坦。 “这个给你吧。” 他把鞋匠给他的那块甜糖给了他,好叫他闭嘴不要再谈,“我要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说着他便跑开了。 屋里还亮着灯,江从文走到门前,深呼几口气,冷风灌进他喉咙里,他险些咳嗽出声又硬声咽下。 “吱——”的一声,他开了门,屋里头还算暖和。 “我回来了,爸。” “嗯。” 背对着他的男人应了一声,低着头点着什么。 他声音轻缓,不敢大出声,悄然走进去。 “从文。” 江从文身子一僵,停在原地,“哎。” “喂咩,钱。” 他不敢作声,不作声,便听到身后的男人站起身,踢翻了几个酒罐子,朝着他走来。 从文全身的骨头都龃龉起来,血肉颤抖。 “我问你,钱呢从文。” 父亲的声音在身后,他一个哆嗦,转过身去,对上他阴暗的眼神咬牙道,“明日就有了,今天师傅回去的早,我没要……” 这不算撒谎,他说的多是实话! 几乎是毫无防备的,他脆薄的身躯被这个他称作是父亲的男人一脚踹开! 脑袋撞到一旁的木凳上发出一声沉闷响声。 疼痛像是镊子一样捏着他心尖尖的一块软肉,叫他叫也不敢叫出声,他若敢发出比那凳声更响的声音等待他的只有更惨烈的疼痛。 “你当初系怎样应承(答应)我的!个无用的衰仔!” 父亲恶狠狠的,一拳一脚像是骤雨落在他身上,从文只有裹紧,合拢自己的双臂,任凭那火辣辣的疼蔓延开了。 “本来以为养个仔(男的)可以俾老子养老!你个冇料嘅嘢(没用的东西),当初都不如同你阿妈一齐死了算!” “我若是养个女,都比你有用啊!你个男嘅,你唔(不)帮我赚钱,你仲有咩用啊!!” 时间久了,便也麻了木了,他心里的酸苦劲也没了。 他的父亲,就这样一个人啊,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说的也没错,他母亲都比他有用…… “冻死喇!下次早啲返嚟(回来)!去攞出嚟嘅柴破咗(去把外头的柴劈了)去呀!” 他一动不动,父亲看他一眼,发出一声咂嘴音,忽地一件旧袄丢在他身上,“穿去吧,劈了柴再还我。” 他动了身子,缠着衣裳扶墙起身。 江从文张了张嘴,眼前有血糊了视线,他伸手抹去,看着坐在前头剥花生的男人,“谢谢爸。” “得了,真谢谢我就赶紧去!” 开了门,外头寒风撕裂了空气,吹的他神经也要断裂般。 木柴他摆了几次,这手颤颤,它倒了他又扶起,摸起那把斧子,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柴影。 他嘴里念着。 ‘多欲为苦,少欲无为,无贪无欲,身心自由……’[1] 斧头劈开木柴一块一块。 他呢喃,‘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手指麻的握不住这斧,他咬着牙,眼前模糊一层水雾似的。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2],阿文,人生母子,俱是虚缘,暂时汇聚,终会别离……’ 终会别离,不足悲苦…… 手里的斧狠狠劈在那桩上,他手臂一震整个身子如破布被风扬在地上! 有温热滴滴答答落在他手上。 怎么能忘,他怎么能忘呢。 父亲逼迫母亲做的那些事,甚至于到最后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来。 一心向善,信佛信教,她这一辈子活的连条狗都比不上。 他恨啊,他恨死了…… 可他也怕,他实在是没有了断的勇气,他不想死,也不敢杀人背上罪,他实在是…… “怎么坐在地上呢,师兄。” 前方有人戏谑,江从文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只见那在巷子门外站着的青年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天这么冷,还在外头劈柴?” 他伸手将从文先前给他的那块糖剥开脆皮,吃进嘴里。 “怎么会在这……” 他答,“想谢谢师兄,师兄跑的太急,刚好我不愿回家,就追着你来了。” 他捡起一块柴木,叹息道,“有些湿啊。” 从文撑着地站起身,“你回去吧阿沛,太晚了,改天再来我这玩……” “师兄呢。” “……家里没柴烧了,我还得继续,不然的话……” “师兄。” 从文抬头看他,只见这比他还要矮上半头的青年从那木桩上将斧一把提起。 他伸手抹了一把斧面,缓步向他走来,江从文看着他那一如往常的黑亮眼神,心口刹那间紧缩摇晃。 从文吞咽一口寒气,只见那青年笑道,“我有一办法,能叫师兄再也不用做这些苦活计。” “师兄你怎么想。” 在这簌簌寒风中,他的神经被刮断了,飘散了。 他怎么想的? 他有些不记得当时是做什么回答了,只是后来诸多事情便如野火般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ps:追-更:xiaomage.in(woo18.vip) 104.往日记事(二) “能让你后悔的,真的是你曾经做过的事吗,师兄。” ** 阿沛杀了父亲。 我实在害怕,我从没想过老师教的那些东西最终会用在杀人上。 “救我呀从文!救——” 那血红就在一瞬间迸发出来。 我只有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阿沛像是疯了一般,握着那把斧子砍在父亲的身躯上。 利刃撕裂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我的心跳声,全都聚集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 “呼。” 阿沛直起身来,许是累了,他伸手抚了一把鼻尖上的汗,一转头,昏黄的灯光下,我瞧他满脸的血。 四目相对,只这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惊叫出声。 可没有。 “心情舒畅了,这些天谢景实在是让我太恼火了……” 他叹气诉说着自己的烦恼,将手中的斧头掷到一旁去。 “师兄今天收留我吧。” 他向我走来,似乎想伸手拍拍我肩膀,只他一手的血又停住。 胡乱几下,他将污秽擦在自己的衣服上。 “我去劈柴,嗯……叔叔的话一会儿我来收拾就好,你不擅长做这些吧,去做点东西吃吧,今晚还没吃饭,有些饿了……” 阿沛从我身旁经过,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阿沛。” “嗯?” “衣服,脱下来吧,先穿我的。” 他笑了笑,将身上衣物脱下,我将身上的旧袄脱给他。 “谢了,师兄。” 我看阿沛拿起斧头从门口走出去。 一切归于平静。 我转头,看着前面已经残破的尸体,腥咸的味道弥漫,像是一只被人虐杀的野狗,开膛破肚,滑腻的肠与血黏糊糊的像是粗大蛆虫一样都涌出肚皮。 恶心。 可一瞬间我竟也忍不住出了声。 心里有千千万万个妖魔在叫喊。 畜生呀,嗱喳(杂碎)!你死的好啊! 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我知道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我的面容一定是……如馊掉了的馒头一样。 丑恶,像是那霉点渗出来,慢慢的将我侵蚀。 所谓的人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我年纪还轻,可小小年纪的我,竟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母亲教我听奉佛祖,我却从未在信奉中寻找到答案。 试问,这是正常的吗?这是正常的吗? 这正是正常啊,因为事到如今我才终于想通了。 我之前从未拥有过人生,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 “为什么阿沛做这些事,这么熟练……” 谢沛转头看了眼江从文,转头将最后一铲土埋上去,铲面在土地上来来回回几趟,那处归为平整,没什么大痕迹,只是土面比别处看着颜色要深一点罢了。 他讲,“因为常做啊。” 江从文一下愣住,嘴里嚼着这句话半响没做声。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有几个鸡蛋他煮了煮,下了一碗面就着咸菜,已经不错。 “不用填了师兄,省着用吧。” 见江从文还想再填两把火,谢沛阻止他,躺在床上。 熄了灯,黑暗中他一闭眼便能想到今晚发生的事。 江从文开始后怕,身子犯冷不禁裹紧被子。 “师兄怕了?” 忽的有人开口他吓一跳,整个身子一哆嗦,惹得谢沛轻笑。 他讲,“你放心师兄,做这种事的大有人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什么叫大有人在,这可是杀人,这是犯法,杀人是要偿命的……” 他绞着被子,一颗心撞的胸膛生疼。 谢沛久久不说话,他想自己是昏了头居然反驳他。 “也不尽然。” 阿沛意外的平静。 偏是如此,江从文怕极了,他吞咽的声音在静默的空间里清晰至极…… “不要怕。” 身旁人,为他冰凉的身躯掖了掖被子。 “我只是拿师兄当朋友,师兄不也是吗,否则怎么每日都与我打招呼?” 他是完完全全的误会了,至此之前,他从未将谢沛当做朋友…… “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我帮师兄一个忙,师兄是不是也该帮我一个忙?” “……做什么。” 他抖了个神儿,急声道,“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 “算不上,算不上。”他笑道,“是为民除害啊师兄。” 年轻人的思想就是单调,那年我竟会相信阿沛讲的这些‘鬼话’。 我的童年实在是曲折,我时常愤恨。 其实,阿沛亦如此。 十二月底的那日。 阿沛将我带到他家中。 105.往日记事(三) 十二月底的那日。 阿沛将我带到他家里头。 ** “随便坐吧师兄。” 从文看着这房间里的东西,十分简单,独有一架钢琴十分惹眼。 他吓得嘴巴半张。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玩意! “你喜欢?” 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也不知该说是喜欢还是什么。 谢沛走过去,坐在琴前,手指轻抚在上头便奏出一段旋律。 悦耳的,柔滑的,只是短短一段,还来不及细细去品便消了声。 “来试试吧师兄。” “我?我就算了,我不懂这些。” 谢沛看着他,笑了笑也不勉强,却将位置留给了他,是请他随意。 他不敢乱碰,只跟在他身边,问他,“你喜欢音乐?” “喜欢。”他说,“以前,现在学功夫也不错,是有用的东西。” 从文随着他往外走,见他在树底下蹲下来,拿了把小铲子开始掘土。 “这是做什么阿沛?” “一个玩具,一会儿给你拿着。” 他这样讲,从文想上去帮忙被他拦住,“我自己来就好,师兄就在一边等等。” 江从文蹲在他身旁,看着他一铲又一铲,挖个不停,瞧他侧脸,其实他看起来也不是练武的料,脸皮白白的,只是他力气十分大,忽的他便问,“阿沛怎么忽然不学音乐了?” 他家里这样有钱,怎么还住在这破地方,不早早去买个好房子住去。 “谢景不同意。” “为什么?” “因为是没用的东西。” 他不太信,他见过谢沛的叔叔。 谢景,是个温和的人,讲话温吞轻声,一脸的斯文向,不像是那种顽固派。 “阿沛的家人呢。” 青年握这小铲的手顿了下,他抬头看他一眼,江从文顿时有些后悔问他这个问题,刚想转口便听他道,“有家人啊,谢景就是。” 他犹豫片刻,细声问他,“其他的呢……” “死了。”他说,“很多年前就只剩我跟谢景了。” 他笑道,“我母亲,好在死在了故乡里。” 从文看着他,嘴角擎动一下,这感觉难言喻,他瞧着谢沛的脸张了张口,难开口,又垂下头。 他们是有些相似的,安慰的话他是讲不出口,否则这些年他也不必这样难过伤心。 “你叔叔对你不错,阿沛。” 他比他要好一点,好歹还有个不错的亲人。 在他讲出这句话的时候,身边的人停了动作,江从文直觉身旁目光诡异,他侧头去看与他四目相对,便见他盯着他,那眼神黑的似漩涡,叫人害怕。 “怎么了?” “没事。”他低头继续向下挖,已经挖的很深了,不知道是藏了什么,他藏的这样深。 “没什么事。” 他这样说,从文不敢再乱问,只蹲在一旁看着他,呼出一口口冷气。 又过了好久,他直接上手,在里面扣弄。 到底在搞什么,江从文皱着眉头看他。 终于,他从里面将那东西拿出来。 江从文愣了一下,惊呼,“这,这是真的假的阿沛?!” 谢沛笑了笑,磕了磕土,来回几下动作熟练。 “砰!” 一声响,江从文呆呆地看着那地上凿出的一个洞。 “拿好了师兄。” 他猝不及防丢到他身上,江从文慌忙接着,拿着这东西像是烫手山芋。 “你要做什么……” 谢沛没讲话,走上前去拉过他胳膊往里走,脚步匆匆。 “进去。” 他将他塞进一个大缸里,里面干干的应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 “阿沛……” “嘘。” 他伸手按住他头,一双眼睛盯着他,比他身后的太阳仲要热烈。 “不要出声师兄,不是说好了,要帮我。” 他讲,“我不能拿,洋枪太明显了,就被他发现。” “你,你是要做什么,你疯了,那可是你亲叔——” “那不是我叔叔!” 他猛地掐住他两腮的肉叫他不能再多出声。 “我是相信你的师兄,才叫你来做这件事,若是一会儿你不出手,死在你面前的人可就是我……” 我躲在缸里,静等。 听开门声,脚步声,关门声,对话,吵闹。 阿沛,为什么一定要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呢? 我犹记得那时,他对他“叔叔”的形容,像是一只没有进化完全的猴子,他是最自私,贪婪,野蛮的,没有道德约束的,狡猾动物。 后来他们的对话我也听不太清。 最清晰听到几个词,杀父。 若不是在眼前我是不敢相信,这两人居然血浓于水,世间只剩彼此联系最深,却自相残杀。 “你这辈子都是你母亲的耻辱,我恨不能早些将你杀了才好,若不是当年——” “开枪!”谢沛死死地捆住他身子,冲我吼道,“开枪!杀了他江从文!” 谢景疯了般踹他捅他,若不是阿沛力气确实大过平常人,早就被他甩开。 我犹豫不决,只见谢景握着一把刀毫不犹豫的要向后捅刺。 他喘着气,像是痴笑道,“也好,不如你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向谢鸢赔罪去……” 我自然是帮了阿沛。 一声枪响,我抖着手没打中要害,只击中谢景腹部,他立即松了刀跪在地上。 谢沛一脚踹开他,冲过来夺过我手里的枪,两下功夫。 “你到底是留着我的血谢沛,你……” “砰——!” 阿沛开了枪,在谢景头上开了个血洞! 谢景死死瞪着眼看着他,至死也没能合上眼。 他起初平静,满头大汗。 “你说他的心到底是黑是红?” 忽而暴怒,冲上前去抓起一把刀,“这个畜牲!” 只记得当时他的的确确将谢景的心脏给刨了出来。 青年时我呆在一旁,不敢大喘一口气,我实在是太怕了。 他杀人杀父,到底谁是畜牲,一时间我也说不清楚。 阿沛他啊,真真是疯魔了。 可随后发泄结束,他便有了少年该有的模样,坐在一旁嚎啕大哭,不知是吓的还是痛的,他腿上血流不止,那棉裤都染红了一大片。 “阿沛……” 终是不忍,我颤颤上前去,见他身上暗红处,不知是他的血还是谢景的血。 可他脸色苍白,平日里那瑰色唇瓣都变得褪了色。 我有些害怕,第一时间想到,若是谢沛死了,我怎么办? “走阿沛!我带你去诊所!” 我捧了捧他脸,转身背对他,“上来,师兄背你!” 谢沛不能有事,我跟他拴在一条绳上的! 我喘着气,背起他向诊所跑去,好在不远。 我的童年实在是曲折,我时常愤恨。 阿沛亦如此。 谢景并不是我印象中的文雅君子,正相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杀人狂。 难怪阿沛会说他常做为人埋尸骨的事,我才知道,他变成如今有谢景大半的“功劳”。 他的母亲…… 阿沛说算了,他不是很想与我讲。 我只知他母亲是个温柔人,名叫谢鸢,这名还是我从谢景临死的口中听到的。 多的我不愿去想。 只是记忆中,我第一次见谢沛哭便是那时,自那之后,到我们近乎生死分离,也再没有过。 纸包不住火,阿沛与我杀人的事,终究也没能瞒过去。 好在,发现的人是我的老师,周尚山。 “真是造孽啊!再如何怨恨,怎么能做的出杀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你们就不怕遭天谴——” “老师真这么想?” 周尚山还算是个顽固派,都是这种年代了,他还留着胡须,小辫,心思也没什么更新变化。 “怎么!”他是不许学生驳自己的,届时便抽了一竹棍过来,朝着谢沛便挥过去! “你到现在还不悔悟!无父无君,无国无家,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 “做出这种事来你不是禽兽,你是什么!” 那声音“咻咻”打在人身上看的胆战心惊。 有几棍子抡在谢沛脸上,他身子立马被打翻倒在地上。 “老师——” 我冲上去,那竹棍落在身上真是血肉龃龉,我只能强忍,低头一瞧阿沛一张脸高高肿起,整个人表情似乎还有些恍惚。 说是好在,是因我与阿沛没有坐牢全然是老师心软没将这件事捅出去。 周尚山待我如师如父,我对他的尊敬远远高于一切。 在我看来,老师并不有错,他只是不知情。 可阿沛不觉如此,自那之后数年,他与老师的关系如履薄冰,横在他们中间的那层脆弱的阻碍,简直是不堪一击就会被踩碎。 阿沛有自己坚信的东西,他要的是绝对的自由,我所信奉的那些道教在阿沛眼里恐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老师说他心术不正总有一天必是走上歧途。 他是个不景气的人,可在我看来阿沛依旧是阿沛,或许是我了解他太早,亦或许是我们怀揣着彼此重要的秘密,阿沛今日杀了谁,明日又要去做什么,在我听来逐渐不痛不痒。 “戴这个行动会不方便吧。” “不戴的话看不清楚啊。” 我将眼镜从他手中夺过,实在无奈他这些幼稚行为。 “你喜欢改天我为你做一副吧。” “我看的清东西。” “平光镜。” 阿沛笑道,“师兄亲手做的,那我一定好好保存。” 我与阿沛,亲如手足。 如果有一天,谁要杀阿沛,我定会挡在他身前。 你呢,阿沛。 “我亦是如此。”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阿沛…… 可怎么最后要取我性命的人反倒是你了。 我说周尚山待我如师如父,恩重如山,可阿沛要杀他! 那日我返回,只见浓烟从窗中争先涌出,我冲进去,屋里已经燃起烈火熊熊,看着被他绑在房柱上不省人事的老师,那罪魁祸首还在四处点火。 “你疯了谢沛!” 谢沛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正是因为我没疯师兄。” “你还讲不是——” 愤怒如这烈火无二,时过境迁我早已将这两人当做家人,如今这美好竟要被这混蛋烧个一干二净! “周尚山必须死!” “你还有没有心谢沛!老师待你我是什么样,你杀别人我管不着,你是杀红了眼走火入魔了是不是——” 我与阿沛纠缠撞在那燃烧的房柱上,登时后脖颈一阵火燎灼烧痛! 可我忘了,谢沛就是谢沛,除去这层羁绊,他到底还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老师与我不是一路人,只要有他在,迟早一天你我不会落得好下场!若是事事都按照他的规矩来,永远都别想做成事!”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他决不能允许有第叁人知道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过。 你与他讲情谊,不如与他讲长久的利益。 我一把推开他,火势太凶猛,有一道梁木从上头落下来,谢沛欲闪躲已经有些来不及,那木梁落下直直就要砸在他上半身,他伸臂去挡,一股子皮肉灼烫和痛苦低吼自他那边传来。 我趁机去救周尚山,扑灭他身上的火,想将他背起,我听到阿沛的声音。 如一盆冷水当头灌下,在这烈火中,我却冷的发抖。 “师兄,你会为当初做过的事后悔吗?” 他说,“我不会,我只会为没做过的事后悔。” 一道水光泼上,我嗅那味道,是油,火墙骤起将我和老师包围! “阿沛……” 我愣了神儿,他声音灰暗,轻缓,“我也想到要走这一步师兄,你要站在老师那边,我念你我情谊,是死是活,全凭你自己,届时我也会来为你收尸埋骨……” “阿沛!” 任我再喊,也没有他声音,浓烟呛得泪流不止,我伸手蹭去,很快便只剩几道泪痕干涩在脸上。 这房屋烧的“吱吱咯咯”,我看着周尚山眼前浮现诸多场面…… 整个世界都麻了。 在我昏迷之际,外头似乎才有了人声。 我忽觉,倒也没什么了,只是心里湿漉漉的,如处在一座阴牢里,再也染不起什么火花来。 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至此,我还算活着,可我知道,我与阿沛已经彻底走远了,我与曾经的自己也彻底走远了…… 106.“金雀儿”「po1⒏υip」 自那日那个男人从宋志文车上下来后,她便再没见过宋志文。 直到第四日,和梁与她说,瞧到他与温宁见面…… ** “小姐,那女人出来了。” 水茹回过神向窗外瞧一眼,见到志文与她交头说话,似乎是想送她,但被温宁拒绝。 不知道温宁说了什么,他便走了,徒留她一个人站在街边。 “去,和梁。”她敲了敲车窗,指尖点了点她的位置,“去请温小姐上来聊聊。” 于和梁应了一声便要开门下车,还未双脚落地,又听到她在后头喊住他。 “算了,太失礼,我也该请她去喝杯咖啡才好。” 这头说着,她便下了车,踩着精巧的皮鞋向那边人影走去。 “温小姐。” 温宁还在与谢沛打电话,抬头便看到那水姓小姐与一男人向她走来。 电话另一头谢沛问她,“还在那处吗?” 水茹走至她身前,温宁看她一眼,与她相视笑笑,对他道,“在的,不过来了个旧友。” “旧友?” 温宁笑说,“你来吧,等你来了,我们应该就聊完了。” 听她对话,水茹笑了笑,示意一旁的和梁去开门。 “叨饶了温小姐。” 温宁挂了电话,又随她进了这刚踏出的门。 两人入座,坐的位置还是方才她与宋志文坐过的位置。 “温小姐喝什么?” “我就不了,谢谢。” 水茹看她一眼没再多讲,随意点了两杯。 店员离开,只剩她们两人,温宁看着对面人,只听她道,“温小姐是聪明人,我也不与你兜圈子。” 她讲,“我对其他都不感什么兴趣,只是有些好奇一点小事情,恰巧路过这里看到温小姐与大哥一起,有些惊奇,耐不住便来找你解惑。” “水小姐想知道我与宋先生的谈话内容?” 水茹笑了笑,“私密话题,不想告知我也理解。” “倒也不是什么私密话题。”温宁轻笑,“不过是替人来还与他几样东西。” “是吗。”她问,“谢先生怎么没来。” “水小姐对宋先生很关心。” 她是这样讲,水茹却丝毫不羞怯,还是那副柔情模样,“毕竟是阿岭的大哥啊,我自然也是拿他当作亲大哥一样敬爱,只是大哥最近有些倦态,我才想来问问温小姐,他与谢先生是什么关系。” “出自一个弟妹的关心?” 她笑道,“是。” 看似最无害的女人,才是最厉害的女人。 她圆滑,只是今日格外的锋芒外露,那眼神并不像她口头上这样轻松,有些像藤曼缠着她,似乎不给她一个答案她今日就不会让她走一样。 温宁不想与她纠缠。 倒不是怕她还是如何,她只是,不想谢沛再与这些人纠缠,一点也不。 “水小姐不如去问宋先生,在这处问我有什么意义呢,我也不过是一个外人。” 她站起身来,看着她无趣道,“我也与你敞开天窗讲吧水小姐,我与你一样,不想与你们再扯上什么关系,你要我告诉你他们之前的事情,我不会多讲,那是谢沛的东西,不该是我能轻易向一个陌生人讲出来的。” 水茹似乎愣了一瞬,随后掩唇轻笑,“抱歉温小姐,失礼了……” “只是没想到这些话是从温小姐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我还以为温小姐早就已经看淡这些情情爱爱呢。”她讲,“我忽然想问问温小姐,你与阿岭在一起五年,就没有一点爱上阿岭?为何对那谢沛独有情深?” 这个女人实在是叫人无话可说。 温宁勾唇,与她四目相对,“那我倒要问问水小姐,你与宋岭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该是对彼此最为珍贵才是,水小姐在与他兄弟纠缠时就没有想过宋岭是什么感想?” 她问,“你们这么多年情感,难道水小姐就没有一点对宋岭的真感情?” “怎么,对自己未婚夫的大哥管的这样宽,这样大的占有欲?” 温宁笑她,“你可真是过分呐水小姐。” 尽管保持着淑女的声调,可扭曲美丽外表的女性向战争,温宁实在不喜,与对方是何人无关,她只是不愿与女人争吵。 恰好这时她手机响起,来电人是谢沛,他应当是收拾完事情了。 “说的有些不中听了水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粗鄙的坐台小姐。” 她是真的要走了,拎起包来,“你不用过多担心,该睡好吃好,也不要做些什么多余的事来惹得一身嫌味,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不会给你的游戏人间造成多大阻碍。” 温宁走出门,隔着窗户,于和梁看到水茹面无表情,皱眉踏进去。 “小姐,就让她走了?” 远处来了一个人,那人正是谢沛,他似乎也朝这看来,温宁笑着拉他离开。 “不然呢。”她站起身也往外走,于和梁紧跟其后。 “一个女人总有办法让她开口,就这么放她走到话不是错过了……” “和梁。”她转身看着他,男女身高差叫她只能仰头,可于和梁不敢居高临下只能垂头。 “我也是女人,可你呢,你只能是我身边的一条狗。” 于和梁垂着头背着的手紧紧攥起。 “怎么,不是吗?为什么不说话。” “……是。” “我要听完整的一句话。” 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可足以在他心头是剜上一刀,“是,我是小姐身边的一条狗。” 就是如此。 她唤他姓名他便要摇着尾巴过来,给他怜爱已经是最大的奖励,哪怕叫他舔她的鞋跟他也要刻不容缓。 只要听话的狗,否则只能扼杀。 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水茹转身回到车上,和梁开车。 “阿濂回来了?” “是,志文先生要他在老宅里待着,不许他出门。” “去看看阿濂。” 从后视镜看她表情,冷冷淡淡,那张惑人的嘴巴吐出的字没有一丁点儿的关心之意。 ** 宋志文近日都很忙。 回来已是晚十一点多。 “志文少爷回来了,吃过晚饭了?要不要……” “不用,已经吃过了谢谢。” 他将外套递过,眉眼皆是疲倦,向楼上走。 “是谁在这。” 他下车时看了一眼外头停着一辆车,崭新的。 “是水小姐。”家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仆人端着茶盘随着他往上走,“她来看看小少爷……” 到后面她声音细若蚊蝇,宋志文眉头紧皱。 走上楼去,他便看到那个叫于和梁的男人站在一门外靠墙抽烟。 “我跟他讲过无数次不能在这楼层抽烟……” 她只见志文一张脸阴的可怕,吓了一跳,再不敢讲话,只能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于和梁听到脚步,抬头看他一眼,他也不叫宋志文,任他从面前走过到了尽头的房间里。 手里的烟他早就抽麻了,终于等到这个人出现。 和梁掐了烟,转身敲了敲门,继而打开。 一道道细细娇吟和喘息便如泉似的涌出,他进了门再转身合上。 声音画面就在眼前,便是如一出春戏。 女人背对着,坐在男人身上,摇着腰臀随他颠簸,两个人性器结合处发出粘腻声音,时而磨缓,“咕叽咕叽”。 时而急切浓烈,她上下蹲坐迎合身下那根进进出出的肉棍子,发出一声声满足喟叹。 “啊……慢些……阿濂……” 宋濂钳着她腰狠力顶撞,次次全根没入,肏的她吟哦不断。 她转头看向进来的于和梁娇声道,“过来、和梁……过来……” 于和梁身子僵硬,好半响才迈着步子向前走,越是靠近床边越是寸步难行,迈不开脚。 她赤身裸体在他面前,被别的男人肏干,还执起他一只手放在她柔滑的胸乳上,“摸我……” “不许!” 身后那小少爷怒声喝止,惹得水茹轻笑。 她目光如春水望着他,勾着他,和梁额头青筋暴起,下面早就起了反应,现在掌心便是她颠簸时不时摩擦的奶头,柔软诱人…… “小姐……志文先生回来了。” 他开口,声音哑的不成样。 眼前人愣了一下,随后沉默几秒,便扯开他手,她转了个身,一圈摩擦快意两人都是一声轻叹。 “嗯……快点结束阿濂,我找大哥还有些事情,再晚,要打扰他休息了……” 于和梁看着两人咬紧牙关,转身退出门去。 在与水茹交缠的数人中,他是最不起眼的,也不知该是感谢还苦涩…… 宋志文看着手里的东西,身边人为他倒上茶水,见他眉头紧蹙尽是疲惫。 最近家里诸多事情层出不断,都由他一个人担着扛着,可这家里头人人都知道大少爷不是宋老先生亲生,而近些年连二少爷和小少爷也不与他亲近了…… 说是他的远房表妹名姓苏,说是这样说,只是那苏小姐身体非常不好,听王妈妈讲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器官,就要不行了…… 届时这个男人便真的,举目无亲。 “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她叹气,是有些心疼他,“少爷还是别喝茶水容易睡不着觉,不如换成牛奶有助睡眠?” 宋志文抬头看她一眼,刚要说话,门声响,接着便是一道身影走进来。 “大哥。”她穿着来时的裙子走进来。 宋志文眉头紧皱,挥了挥手让那仆人出去,那姑娘冲他们微微垂头便转身离开,水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叫她不敢停留半刻。 “为什么不敲门。” 水茹轻笑,走到他身边去。 她身上还有股子情欲气味,宋志文不由侧身与她偏开一点。 这动作落在她眼里,她垂眸看着他,“我听阿濂说,你要将他送去国外?” 志文看着手中笔录,不讲话。 她垂眸看他手边文件,叹息,“他很不高兴。” 他眉心一跳,抬头看着她,“不高兴?” 他笑,“做那些枉为人的事情时就高兴了?他做的那些事,反社会反党派,暴力犯法杀人放火,我不细讲这也够他死个百八十次了水茹,你还来为他求情?!” “你要他去几年?” 志文将手中钢笔一搁,阖眼沉声道,“在他愿意稳定发展事业和家庭之前都不要回来!” 水茹皱眉,目光落在眼前某处,她指尖轻翻从里头抽出一张相片来。 她看着手中这张老相片,“那是几年?” 宋志文沉默。 忽而听她轻笑,他睁开眼便见那张相片被她翻过来正对着他。 上头叁张脸,老的少的,与他正对,宋志文眉心一跳,冷声道,“放下。” “大哥小时候?这是多少年前啊,旁边这人是谁?是那个姓谢的?中间这个都没听你讲过呢,不会是你父亲……” “我叫你放下!” 她唇边的笑僵住,如同裂纹,“什么。” 宋志文冷了脸伸手去夺却被她一个手快躲过。 “你要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吧。”她笑道,“将阿濂送去国外是真还是想保护你那谢师弟是真?你怕阿濂报复他吗?” 宋志文不做声只冷瞧着她。 他不言不语半响,忽的站起身要往外走,“你早些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水茹唇边的笑被撕裂,她看着宋志文的背影,像是有什么声音在她脑袋里“玲玲”作响,她还没发疯,还没到那种地步…… “你要是敢踏出这房门,我便把这相片撕了哦大哥,只此一份也不会再有了吧。”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手指捻手中的相片,却最终在他脚步停下来时她才彻底被点燃! 愤怒,怨恨还有一众的其他诸多不能太细讲的情绪全部都连成一条虚线! 几乎是一瞬间,她大步上前赤脚踩在这地板上的声音“咚咚”作响! “啪——” 一声清脆的响亮的,不留余力的一声响,宋志文一时间怔住。 而这时,和梁正巧开门便看到这一幕。 “你居然敢骗我宋志文!” 她这才疯了,彻彻底底,几乎是猝不及防他左脸又挨了一巴掌,她的指甲将他的脸庞刮出两道红痕,可还不带停。 宋志文猛地伸手攥着她手,四目相对。 “够了……” 她纤细的手腕在男人的大掌中简直不堪一击,他微微用力,她便颤抖不已。 “小姐!” 于和梁上前,一把揪起宋志文的衣领,想都不想便挥拳相向,宋志文伸手去挡牢牢捆住他手臂! “你这混蛋!” 于和梁咬牙看着他,忽的腰间的枪被一把抽走,两人同时抬头,便看到水茹上了膛,举起抢来直直对着前面人。 “松手和梁。” 于和梁愣愣看着,先松开的是捆着他手的男人…… 宋志文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声音轻轻,“跪下。” 他大手紧紧攥起,没有动作。 水茹看着他挺直的腰杆笑了笑,对于和梁招招手,将手中的枪交给他,“和梁,是你的话,应该会听我的话吧。” 于和梁看着她,吞咽一口气,目光落在对面的宋志文身上,他将手里的枪对准宋志文。 他要做的是,水茹最忠诚的一条狗…… 于是他看到那个男人缓缓弯身,双膝落在冰冷的木板上,而这一瞬间,他也不再是什么宋家大少爷。 他也是被这个女人踩在脚下的众多男人之一,与他一样。 她轻笑,走到宋志文身后,脚板狠狠地踩在他背脊上,将他的尊严压弯了腰,他的头被她踩磕在地上,耳边她的声音,是刺刀,“不关我的事?你忘了你是什么东西了大哥?也不是,你不是什么大少爷,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那个警察叫你什么?江从文?” 他弯曲的背脊叫她癫狂,那张脸实在是扭曲的可怕,“阿濂和阿岭要是知道是你杀了他父亲,这个家还有的救吗,到头来你看看你,你有什么,最后连个真姓名都没了……” 这刺刀极为缓慢,是划开心口的疼,宋志文不禁回想起,曾经他父亲的嘴脸,那是一抹抹刺激性的让人崩溃的回忆。 她只感到脚下的男人,他愤怒的颤抖,撑着地板的大手青筋暴起,继而又缓缓舒张,像是整个人格在铸造又崩溃,最终塌陷完毕…… 她说,“出去于和梁。” 于和梁呆呆抬头,只听她道,“听不懂吗,出去。” 于和梁走了,门被开了又合上。 她收了脚,身边的男人在几秒后直起身来,水茹看着他淡然拍了拍手肘上的灰尘,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她垂眸,深吸一口气,从身后将他环抱,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我说的太过了。” “可你也知道吧,都怪你总是说些让我生气的话。” 他不做声,水茹抿了抿唇。 “我看看脸。” 她转个身,到他跟前,抬头去看,只见上头红痕实在过于明显。 水茹叹息,不敢伸手去碰,只能拉着他手细声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大哥。” “生气了?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不管是江从文还是宋志文,总归都是你不是吗?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我怎么会跟你计较呢,你看你现在,又要把阿濂送走,又与阿岭置气,你好好对我细细说明我们也不会吵架,要是伤了你我感情怎么办……” “我听说你那个师弟就要和温小姐离开这里,你也知道吧?” 她细细吻他下颌,最终抱住他,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无奈叹气,“走了也好,你以后不要再去见他了,你想让阿濂走,我帮你劝他?等我嫁过来,以后我们两家才算是真的合为一家,到时我再为你找一个明面上的妻子,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那都是你的,我们的孩子能继承一切,那时你才是真的改变命运……” “你看我千方百计不要你去想那些过往丑事,你偏要去念些旧情,我知道你是个懂得感恩的人,那人的一定对你好过。” “可你细想,这么多年了,我对你这样好……” 外头的风呼啸不停,她的声音在耳边像做梦似的。 “我对你这样好,难道还比不过那一两二钱的情谊吗?你说,谁还能再像我这样全心全意对你?你怎么忍心说这些话叫我伤心呢。”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从始至终,他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踏进了另一个比之更加金贵的牢笼罢了…… ps:免费精彩在线:「po18uip」 107.‘囍’(完) 一月中,严冬封锁城市的每一寸,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今日外头飘着小雪,刮着冬风,有些冷。 “阿沛——” 他立在门外头看着这冬日里也来往不断的春色交易,隔远处陈跃喊他,他方转头,踏进门去。 “都准备好了?” 陈跃点头。 屋里温宁拎着包走出来,谢沛上前去从她手上接过。 “走吧。” 他们踏出门去。 温宁转头看着面前这房老门,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而如今,她要离开了,和一个男人一起,仿佛做梦似的。 指腹触到这冰凉的门锁,她伸手轻轻合上,最终一声响,里面的光景,幼稚的,青葱的,好的坏的,连同她对那个女人最后的回忆都全部留在这里…… 上了陈跃的车,他们向车站驶去。 一路上无人说话,她与谢沛也是,只是偶尔她转头不经意间便与他对上眼神,他冲她一笑是那般轻松。 临了下车,他们两人的行李都甚少,本不用陈跃来相送,可他讲是于组长的命令,要他来护送一下谢沛。 这才真是幌子,温宁知道,谢沛这辈子纵使作恶无数却有这么几个愿意真心待他的人。 “这是王昊送你的东西。” 陈跃将手里的一个小吊包递给他。 里面是一个进口的小相机。 他笑道,“替我谢谢他。” “嗯。” 在站门口,他们相对相望。 陈跃垂眸,最终说了句,“回去吧阿沛,带温小姐回去看看。” 回去吧,回到你自己的故乡去看看,外头的月亮再圆再亮,那也不过是外头的月亮,至始至终它都是孤寂苍凉的。 他转过身去,缓步离开,挥了挥手道,“记得来电啊,以后若是结婚了记得请我去吃席。” “好。” 陈跃垂眸不敢回头,有道道行人路过他身边,他脚步停下来。 微微侧头,看到身后那两抹渐渐远离的身影。 有风雪吹他头发,他转过身,直直的看着那处。 日子过得真快,由年少到如今只有一条小道那么远,匆匆便穿过了,我们彼此都要通往属于自己的方向了阿沛。 他垂眸,迷迷蒙蒙间便能想起那道娇弱身影。 没有人离开,阿沛没有,陆瑶亦没有。 不知站了多久,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可要记得来电啊,以后结婚,记得请我去吃席啊……” 他呢喃,便消失在这风雪中。 自此一别,两人余生未再相见…… ** 离列车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她与谢沛坐在一起。 两人交谈如平常,她起身去厕所,再回来时却不见他人。 温宁坐在原地等待,手没了他牵便塞进口袋里,吐出一口口冷气。 她微微闭眼,脑子清醒又稍稍迷茫。 诸多事情如碎片划过。 “阿宁。” 身旁有了衣物摩擦的声音,是他回来了。 他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温宁微微睁开眼瞧着他。 他淡笑,忽的从身后拿出一小束玫瑰来。 火红的颜色,一抹抹,在这冬日里是一束奇妙的红霞。 她是愣了下。 “抱歉,他只剩下这些了。” 五六枝,不多,好在包裹的不错。 玫瑰常收到,已经没什么心意,在她眼里这是最没有价值和情趣的东西,在她获得的一众物品,这什么都算不上。 “谢谢……” 她伸手接过,低头看着这寥寥几朵还称得上娇艳。 印象中最深的,还是他亲手种下的那些。 忽的“咔擦”一声轻响。 她抬头,只见他举着那个相机对着她拍了一张。 他讲,“你鲜少有这种表情的,一定要拍照记录好……” 她接过一看,才发现,原来她在笑啊。 目的地,东寨。 上了车,里头比起外头就不是一个温了,暖得很。 是临近新春,人人都往家乡去,她与谢沛上车寻到位置坐好。 随着列车员的声音,列车缓缓发动起来,从窗户中可见到他们在渐渐驶离积攒他们所有命运的这座城市。 周边有诸多人,他们打牌,嬉笑交谈,各地方言应有。 谢沛是有些困了,侧头看着他有些打战的眼皮她笑道,“困了吗?睡吧,睡一会儿。” 这里离东寨算不上很远,十二个小时左右。 他曲着身子高大的身躯在这座位上显得有些稍稍难受了,还是第一次在这多陌生人的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对他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温宁伸手揽了揽他肩膀和脑袋,要他依靠在她脖颈处将面孔掩埋,藏起他微不足道的怯弱和柔软。 他的呼吸在耳边也不很久,他呼吸变得平稳,头也不再靠在她身上,自己转了个舒服的方向。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本日记薄。 封皮已经有些泛黄起皱,是很久很久了,大概是在她十岁时班上的人都流行的事情,她也跟着学,将心事写进日记里。 也不是每日都写,只是她遇到欢喜或悲伤时便记下,不过在她十七岁以后便再也没有写过。 翻开,上头的日记还停留在她十七岁时,她那渺小的廉价到不值一提的愿望…… 如今她再提笔,居然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了。 ‘一月十二日,今日小雪。 我如母亲所说一般,不过是踏上她的老路,这些年我算是走的浑浑噩噩,我时常想着,这也是乱世啊,总归我这青葱年纪已是如此,我还有什么可盼望的呢,走一步便看一步吧,若是以后春尽花残了,我也像母亲那样试着找一个有钱佬,若生下的是男孩,便母凭子贵,这概率总归是一半一半的吧,若是女孩,便算了,趁早要她早早换个人生,不要像我一样。 我本是如此想,只后来我实在不甘,我虽两手空空却有一好好皮囊,凭什么要爽爽殉着年华离去?歌舞拍摄我也试过,到头来都是不温不火,赚的那米粒点大的钱什么时候才能够我平安一生?我要买大房子,我要过好日子,我要很多很多的钱,于是我又辗转回去,回那个风俗地去…… 有一天,下了一场雨,将谢沛带到我身边来。 如今,我就要离开这处了。 跟随一个男人,跟随谢沛一起,这是我想都不敢想。 谢沛这个人啊,他在我眼中,可怜又可怕,勇敢又软弱。 我问他在谢景死后,为什么不回故乡去?他那样一个人竟说,他不敢。 他不是不想,他是不敢,他对他母亲始终有愧并害怕,母亲过的惨淡的多数原因都尽数归在他身上,母亲在生下他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的?一个被强迫生下的产物,他不敢细想,他痛恨谢景,却渐渐又变成了谢景那样的人,如果他一早就没有被生下就好了…… 我没办法安慰谢沛,因为我曾经也是如此认为我自己的,可谢沛与他父亲绝不是同一种人,否则我也不会在他身边活到现在吧。 我没告诉他,在离开这日之前,我曾见过宋岭,他那样的人居然会对我说,若是我后悔了,便会来找他。 实在惊奇,不过也只是惊奇罢了,我与他告别,便是永别。 我坚信自己不会回去找他的,就如谢沛所说这辈子我们两个就是注定要缠在一起的。 我曾问,如果你死了,这辈子我便与你再无关系了,下辈子的话,我们还能相遇吗? 他说,一定的阿宁。 哎。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总能给我坚定的回答,然后完成他的承诺,我在他身边才是最放松的我…… 我说,谁不想一爱就是一辈子呢,我与谢沛,我们两人,本是无一归处的两人,如今却凑在一起,直到如今我才能真真正正的回答,我爱他,我确实是爱他,这还有什么可否认的呢,可也仅限在这纸张上了,你要我张嘴说出那还是有些困难的……’ “这是恁对象啊妮?” 对面有一大姨递给她两块饼子,她那汉子在跟人天文地理的吹嚎,她便向她搭话。 温宁将一张相片夹在那页中间,上头是她与谢沛五年前的那张合照,她看了眼放回到包里,侧头看着靠在窗边酣睡的男人,回道,“是啊。” 大姨看她凑过头来,“你们这是上哪去?” 温宁笑道,“回家去。” “哦……恁小两口两个人在外头打工?我看恁还很年轻昂。” “你对象这脸上的疤,看着挺严重啊,怎么弄地?” “我这头有个土方子,你回去试试说不定能好呢……” 她喋喋不休,慢慢的又跟她讲起市井事情来。 温宁撑着头听,时不时她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沉静的侧脸。 第二天,他们到达东寨。 这个叫谢沛的男人牵着她的手,这还是头一次,她看到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热泪盈眶。 她不禁失笑,踮起脚尖来抚他脸庞,为他逝去热泪。 阳光照在他那沧桑,伤痕累累的身躯上,他手臂上的梅花已经洗去,那上头蜿蜒沟壑,是他回到故乡最初最美好的模样。 他说,“谢谢你阿宁……” ‘哎,原谅我私心,我这辈子最好的归宿就是谢沛了,我只能将这份感情放在他一人身上,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回家了阿沛。” 回家了,我说。 我才要谢他才是。 谢他借她一抹火花,照亮余生。 ——————lt;完gt;—————— 以下与正文无关: 谢沛走后的第二年春,景陇一场特大贩卖毒品案件,陈跃于“净水行动”中牺牲,于正辉按其生前嘱托,丧事一切从简未通知其他人…… 秋初。 一辆车子驶进景陇的巷弄,在一家门前停下。 车上下来几个人,西装革履,拿着一迭大红‘囍’字下车。 “你去那边,小边跟我来贴门这!” “哎!” 两个人走到大门前,刷胶,执着红‘囍’一面一张贴的整齐对称。 “咁得呀(行吗)大哥?” 王昊走下车站在台阶下打量,“挺好,就这样吧。” “行。” “你们那边电线杆子都贴完了吗!” “行了行了。” “走了。”王昊叫人拍了张照挥了挥手喊他们离开。 “现在去哪啊大哥。” 车里广播里还在放今日的头条新闻:‘水家小姐与宋氏二公子相伴到而家,终于钟埋连理!’ 王昊点了点烟,半响沉默道,“带壶酒,去给陈警官也通个信吧,也不枉他心心念念的要去阿沛那吃席……” 车子驶离,卷起一轮尘土。 这处已经有多久没有喜事了,有人经过也不禁多看眼。 “哎,这家人是谁来着?” “……不太记得。” 在时间的慢慢长流中他们的故事也迎来了结尾。 自此,后人的故事就由后人来续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