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 1 母亲 秦佳苗，是一位为了孩子们可以任劳任怨的母亲。 秦佳苗，是一位为了孩子们可以牺牲奉献的母亲。 秦佳苗，是一位为了孩子们可以奋不顾身的母亲。 她今年40岁，是位单亲妈妈，有两个孩子，大的五岁是女孩，名字叫谢宝红，小的四岁是男孩，名字叫谢宝绿。 三年前丈夫因一场意外不幸坠楼身亡，留下她独自一人抚养两个孩子。 他们夫妇都是孤儿出生，所以举目无亲，根本找不到任何亲戚可以帮助她，丈夫的葬礼还是育幼院的院长帮忙处理的。 目前最大的负担就是当初新婚时向银行贷款400万买下的中古屋，虽然已还了一半，但对单亲家庭来说，这是一比庞大的开销。 因此，她只能没日没夜的工作，一天做两份差事，早班到便利商店做店长，晚班到公司做打扫阿姨，假日做临时工，例如：早餐店、褓姆、外送员等等。 「小红，小绿就拜託你了，妈妈要去上班囉。」 「知道了妈妈，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小绿，要听姊姊的话哦。」 「好。」 「小红，如果有急事，自已不能处理，要怎么办？」 「找隔壁的陈阿姨帮忙！」 「对，真聪明。」 下楼，秦佳苗骑上她的菜篮机车，准备开往她工作的便利商店。 行驶了一段时间，从大马路转弯，来到了梨花女中校园围墙外的小巷，这里只可容纳一台汽车通过，有一百公尺长。 另外，过了这条小巷后，是一条四百公尺的笔直巷道，虽然每隔一段路程都有十字入口，不过由于经过的车辆稀少，所以机车骑士开进这条巷道，都会选择一路催油门到底，快速通过。 秦佳苗刚刚开进小巷，便放慢车速，她心想：『我要努力工作，明年一定要让小红、小绿一起去上幼稚园。』 机车前进到25公尺处，她看见学校围墙旁有一根电线桿，然后她抬头远望，瞅见校内有人在放风箏，这时她幻想着未来的光景…… 有一天，小红长大了，是一位婷婷玉立的好女孩，她也会进入这所高中就读，在那儿开开心心的放着风箏。 秦佳苗露出微笑，自言自语说…… 「梨花女中，真是美呀。」 语毕，她就催动油门转把，加速离开这条百米小巷。 2 三位同学 梨花女中早自习期间，在高二甲班，有三位女同学特别聒噪，因为老师没在教室的缘故，所以她们聊得非常愉快。 甄思苑，她伸出手背：「今年的风箏大赛我们一定要赢！」 李秀慧，她伸手盖上她的手背：「没错！冠军是属于我们的。」 江静怡，再加上她的手，三人一起：「加油加油加油！」 甄思苑纳闷：「不过……今年的规则还真奇怪？居然要我们统一用同一款式的风箏？」 李秀慧支颐：「这一定是庄老师的鬼主意。」 甄思苑认同：「对呀，她就是不想输给我们班导才会搞小动作！」 江静怡推眼镜：「我觉得这样反而比较好，不是吗？」 甄思苑不解：「怎说？」 江静怡解释：「大家都在同一条起跑点上，不是比较公平。」 甄思苑点头：「也对，至少可以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 李秀慧放下托腮的手：「大家可要小心乙班的队长洪雪雯，她最会耍卑鄙手段了。」 甄思苑想起之前吃得亏：「可不是吗，上次体育课打篮球时，我们和她们三对三斗牛，潘老师做裁判，她老是打我手，老师都没判她犯规，真不晓得她到底耍了什么骯脏的手段！」 李秀慧肯定说：「一定是用她的美色勾引我们班导。」 江静怡真心说：「我觉得不可能？因为思苑比她还美。」 甄思苑害羞的笑说：「讨厌静怡，夸得我很不好意思耶。」 甄思苑性格勇敢，外貌出眾，她那一綹乌黑亮丽头发，长到腰间，与她清秀的脸庞配合，更显得她的美丽。 李秀慧是思苑最要好的朋友，个性豪爽，声音宏亮，时常绑着一个大马尾，在班上十分醒目。 江静怡如同其名，文静、冷静是她的座右铭，但同时也有点胆怯，所以经常受到同学欺负，还好认识了思苑、秀慧这两位强而有力的靠山后，就没人再敢动她一根寒毛了。 下课鐘声响起，三人站起来，离开座位，然后走向门口，鱼贯走出去。 3 女生打架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三人刚出教室门口，就遇到死对头。 洪雪雯双手交叉胸前，一副神气的样子，左右两旁各有一位小跟班，一胖一瘦，胖子叫孙大兰，瘦子叫许佩如。 她外表阳光，留着可爱的俏丽短发，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属于运动型女孩。 洪雪雯骄傲说：「今天你们将是我的手下败将，因为我的风箏一定飞得比你们高、比你们久，绝对不会提早坠落地面。」 甄思苑不服气：「少吹牛了！不比比看怎么知道谁输谁赢！」 「怎么，你有意见吗！」孙大兰出手推了甄思苑，使她倒退三步。 「怎样，你这个死肥婆！」李秀慧替思苑还以顏色。 「可恶！我要扒光你的头发！」孙大兰暴怒说。 两人扭打一团，互扯头发，体型较大的孙大兰很快就佔了优势，揪住了李秀慧的大马尾，她痛得哇哇大叫。 甄思苑见状加入帮忙，想要对孙大兰锁喉，不料却被后方的洪雪雯一把抓住她的秀丽长发，她痛苦的倒退挣扎。 另一方面，戴眼镜的江静怡对瘦皮猴许佩如，小声说：「我们不要打架，用剪刀石头布，决胜负好吗？」 许佩如点头说：「好。」 一会儿，高三甲班导师潘天祥从走廊远处跑过来，吹哨子警告，大喊说： 「前面同学──！快停止你们野蛮的打架行为！要不然待会老师一定会对你们执行严厉的惩罚！」 潘天祥的大喝声场產生了吓阻效用，在他赶到她们面前时，她们已经停止暴力的动作。 混战的结果是…… 除了江静怡与许佩如以外，其他四个人都灰头土脸、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4 三个小混混 午休期间，在学校门口，有三个小混混，鬼鬼祟祟的走来走去。 警卫室内的吴金勇伯伯，正躺在座椅上呼呼大睡，完全没有注意到监视萤幕上的三位不良少年。 田大号：「我把风，盯住那位老阿伯，你们先爬过去。」 田中号：「大哥，我们为什么不爬围墙，却去爬电动门。」 田大号：「笨蛋！围墙上有碎玻璃，你想喷血就去爬看看。」 田小号：「二哥，听大哥的话，我们快点爬过去。」 田中号：「知道了。」 须臾，这三人都顺利攀爬过电动铁栅门，进入梨花女中校园内。 午休结束，下课鐘声响起…… 高二丙班的三位女同学，廖婷婷、黄姍、郭子馨，她们一边聊天一边走下楼梯。 这时候，混进来的三位痞子已经埋伏在楼梯下准备就绪。 田大号淫笑：「呵呵，小弟们，待会高中妹妹走下来时，要仔细欣赏裙子下的美景喔～」 田中号露出猥褻的表情：「没问题大哥，我们已经准备好手机，随时拍下精彩的画面。」 田小号拿起手机附和：「没错，包在我们身上。」 廖婷婷走在前头，转过楼梯转角，踏上下到一楼的阶梯。 「听说甲班的甄思苑和乙班的洪雪雯在走廊上开打了……」 「咿呀啊啊啊啊啊……」郭子馨尖叫。 三位女高中生的粉红色格子纹百褶裙下…… 白色内裤、白色内裤、白色内裤。 黄姍伸手指着三位混混，大叫：「有色狼！」 田大号、田中号、田小号，见事跡败露，立刻拔腿就跑。 廖婷婷边追边大喊：「大家快过来帮忙抓色狼呀！」 一会儿一楼走廊上的女同学们也加入战局，现在一共有三十多位杀红眼的高中妹妹，在追杀那三位不良少年。 校警吴金勇，在刚才鐘声响起时就已经睡醒了，他一听到女同学的喊叫声就走出警卫室去察看外面的状况。 「三位嚣张臭小子给我停下来！胆敢在身经百战的〝金勇伯〞面前撒野，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结果三人衝向金勇伯的下场就是…… 把他撞倒在地，害他闪到腰。 田大号啐道：「谁理你啊，臭老头！」 然后三人进到警卫室内，打开窗户逃脱出去。 5 风箏大赛 下午四点鐘，梨花女中的操场上聚集了三十位女同学，她们都是参加风箏大赛的选手。 高二甲的男导师潘天祥，指挥女学生，说：「红队的来我这边排好队。」 于是，高二甲班、高二丙班、高二戊班、高二庚班、高二壬班，共十五人，三人一排，排成五排。 高二乙的女导师庄美琳，招唤女选手，说：「白队的同学，快过来美女老师这边。」 因此，高二乙班、高二丁班、高二己班、高二辛班、高二癸班，共十五人，三人一排，排成五排。 潘天祥中气十足喊说：「大家就定位──」 「我现在要发给大家比赛用的风箏，你们拿到后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甲班到癸班一共十班，每班的选手都是由三人小组组成，一共有十个全新的风箏，每一组只能用一个风箏来参加比赛。 甄思苑惊讶说：「真得大家的风箏都一模一样耶！」 江静怡补充说：「而且连顏色都一样，都是红色。」 李秀慧疑问说：「奇怪为什么白队不用白色风箏？」 甄思苑想一想，说：「可能是……为了省钱吧？厂商只有一种顏色的风箏？」 江静怡点点头：「对，很有可能。」 半晌，潘天祥老师开始说明规则：「风箏大赛分为红队和白队，每队分为五个小组，每个小组三个人。」 「胜利条件很简单，哪一班的风箏飘在空中最久，谁就是优胜者。」 「红队、白队，谁的队伍加起来的时间最长，谁就是团体战的赢家。」 乙班的洪雪雯举手提问：「那要怎么判定天空飘得是谁的风箏？所有风箏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很难辨别欸。」 庄美琳老师抢先说：「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因为我和潘老师会负责一人各用一台v8摄影机，将自己队伍的风箏的飞行画面，拍摄记录下来。」 6 强风 潘天祥老师对红队信心喊话：「大家准备好了吗──红队红队红队……」 甲丙戊庚壬，五个班级的女学生，一口同声…… 「必胜必胜必胜！」 庄美琳老师对白队爱的鼓励：「你们是最强的──白队白队白队……」 乙丁己辛癸，五个班级的女选手，齐声喊出…… 「加油加油加油！」 风箏大赛正式开始…… 甲班的选手甄思苑手拿着捲线器，她的队友李秀慧双手架着风箏，然后她慢慢将风箏线捲出，到五公尺长左右就暂时停下来。 李秀慧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微风，就放手推出风箏：「思苑风来了快点拉！」 甄思苑小跑步向后退，同时徐徐的转动线轮，一会儿的时间，魷鱼形状的红色风箏，已经飘飘然在三十公尺高空飞翔。 江静怡拍手叫好：「甄思、秀慧你们好厉害，风箏飞得好高喔！」 这时候，另一边的乙班选手孙大兰，不服气说：「少得意了，看看我们班的雪雯，你就知道你们还差得远呢！」 洪雪雯洋洋得意，看着甲班的手下败们，因为她的风箏足足飞了四十米高。 不久所有班级的风箏都高掛在天空中，抬头仰望，彷彿十隻红烧大魷鱼在天空中游动着。 潘天祥与庄美琳用他们手中的v8摄影机，紧盯着他们队伍的风箏不放，一一将它们在空中飘行的模样，完整地拍摄下来。 十分鐘过后，依然没有任何班级的风箏坠落地面，因为大家都很认真地看待这次比赛，所以没有人想成为第一个失败者。 每个小组有三个人，当驾驭风箏者感到疲倦时就会换下一个人掌舵，而红队的甲组也到了该换人的时候。 「静怡，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好，我不会认输的。」 结果甄思苑将风箏交给江静怡没过多久，就发生了难以预料的巨变。 那就是…… 大风吹起了。 在天空中飘浮的十个红色魷鱼风箏，被强风吹得到处乱飞，使得风箏线一个接一个缠在一起，最后形成一个十人控制的大风箏。 因为谁也不想输了比赛，所以为了使自己的风箏占了上风，大家就互相推挤、互相拉扯，谁也不让谁，最后就导致有人手中的捲线器脱手，然后搞混，抢成一团，谁也不知道手上的捲线器是代表哪一班的风箏。 高二甲：甄思苑、李秀慧、江静怡，抢了捲线器。 高二乙：洪雪雯、许佩如、孙大兰，抢了捲线器。 高二丙：廖婷婷、黄姍、、郭子馨，抢了捲线器。 高二丁：林惠蓉、蔡姿娟、陈鈺琪，抢了捲线器。 高二戊：杨燕曦、李尚瑶、张咏洁，抢了捲线器。 高二己：许谊辉、林再妍、吴立倩，抢了捲线器。 高二庚：李卓英、刘芊香、周贞紫，抢了捲线器。 高二辛：萧淑芬、陈诗涵、王雅婷，抢了捲线器。 高二壬：郑三媚、林黛颖、黄雨晴，抢了捲线器。 高二癸：陈智敏、白纯情、袁萍如，抢了捲线器。 甲班到癸班，这十个班级的女同学，全都抢了捲线器。 狂风大吹，加上三十股力量互扯的结果就是…… 风箏线全断了。 然后朝四面八方飘走。 其中有一个风箏，飘往梨花女中围墙外的某根电线桿上。 半晌，那红色风箏缠绕掛在桿上的变压器之间，它垂直下来的线勾住在电线杆下方一个插在孔洞内的突出钢条。 然后，勾在那钢条上的线，在平行延伸到小巷道路对面的树木上，杂乱的缠住树枝。 因此，横断在这条100公尺长的小巷中的风箏线，是非常非常紧绷的，是非常非常锐利的，彷彿就像是一条吉他弦似的，弹一下，可以发出响亮清脆的声音。 7 最后的念头 每天从早到晚都不停工作的单亲妈妈秦佳苗，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所以只能花钱委託隔壁的陈阿姨，负责准备小红、小绿的午餐和晚餐。 今天下午三点多秦佳苗接到一通电话，接听以后，她心急如焚。 谢宝红手握话筒，急说：「妈妈、妈妈，不好了，小绿肚子疼，痛到哇哇叫，现在该怎么办？」 秦佳苗着急说：「快去找隔壁的陈阿姨帮忙！」 谢宝红哭着说：「她不在，我一直按电铃，她都没开门。」 秦佳苗安慰说：「小红，别哭了，好好照顾弟弟，等妈妈回来。」 于是秦佳苗向公司请假，狂奔到地下停车场，骑上菜篮机车，狂飆衝往大马路。 一路上她内心焦急，不停担心着小绿的安危，所以不知不觉油门越催越大，机车的速度就越开越快。 左弯右弯、右弯左弯、直行左弯、直行右弯…… 不久终于来到了四百公尺长的笔直巷道。 无论前方有几个十字路口，无论前方会窜出多少来车辆，秦佳苗她都不怕，她现在只怕她儿子谢宝绿的身体安危，所以面对这条直线加速道路，她只会，不顾一切的…… 衝！ 70、71、72、73、74、75、76、77、78、79、80…… 画面拉到另一边，在一百米长的小巷起点，与它垂直的那条大马路上，有一辆宝蓝色轿车，正准备转弯。 男驾驶愉快问说：「老婆，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隔壁座的太太开心回：「喜欢的不得了。老公，你对我真好。」 回到主轴，秦佳苗机车上的仪表板显示，时速超过八十公里，目前她正进入，梨花女中围墙旁边的小巷。 一百公尺的最后加速，风压迎面而来，衣服澎澎的响，她扭动转把，油门催到底了。 82、84、86、88、90、92、94、96、98、100！ 当她快接近那根电线桿时，她好像感觉到有一道闪光，闪过她的眼睛，是阳光反射吗？她不清楚？因为下一秒鐘就…… 世界彷彿进入slowmotion状态，慢慢地、慢慢地、一格格地移动着。 锐利如刀的风箏线，接触到柔嫩的颈部皮肤上，首先划出一道红红的细痕，然后越陷越深、越陷越深，陷入皮肉里、割断颈椎骨、切出后颈肉，在那一瞬间，千分之一秒鐘，她的脖子就断了。 不过菜篮机车还是继续快速开前进，只是女驾驶秦佳苗她…… 只有身体，没有头颅。 然后，那脖子的截断面，如涌泉般，一直、一直、喷出鲜血。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洒洒洒、洒洒洒、洒洒洒。 不停地喷洒着红红的、细细的血喷雾，实在有够诡异的画面，无头骑士一边喷着血水，一边继续驾车行进。 话说前方那对倒楣的夫妻看到这种惊骇的情形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 宝蓝色轿车转弯了，开进了小巷，男驾驶见到无头骑士，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了，因为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秦佳苗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双手反射神经自然反应用力按下煞车桿，所以机车在那最后的二十五米路，急煞降速到五十公里以下。 咯机机机机机机机机机──碰嘎！ 宝蓝色轿车被菜篮机车撞凹了保险桿。 在如此强大的撞击下，理所当然机车上的那具断头尸体，会挡不住衝击力，直接往前飞扑撞上轿车的挡风玻璃。 贴在玻璃上的断头尸体，渐渐滑落，一边滑还一边喷着汩汩的鲜血，把挡风玻璃染成一片血海，以及，由上往下流动中的血河。 看到这种情形，先生已吓得魂飞魄散，那太太呢？ 「咿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双掌贴脸，露出看到鬼的惊悚表情，与杀猪般的尖锐叫声。 焦点重回那颗断头身上，它掉落地面，滚了几圈后才停止。 最后，那颗戴着安全帽的断头、那颗面目死灰的断头、那颗名为母亲的断头，她看着电线桿上正在冒出火花的变压器，以及快要燃烧殆尽的风箏，她想到了三件事。 第一，儿子谢宝绿、女儿谢宝红。 第二，在她瞳孔里浮现的红色风箏。 第三，她渐渐闭上眼睛，因为她已记住了那个名字，那就是…… 梨花女中。 8 新闻 甄思苑回到家，回到她那孤独的家。 因为，她的母亲在她六岁时就因病去世，她的父亲在她升上高中时就到海外工作，所以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这一栋两层楼的别墅。 她走进大门来到庭院，在一棵榕树下停留，回想着…… 遥想她和父母亲在这棵榕树下，野餐、嘻笑、骑在爸爸肩膀上的模样，让她非常怀念，不禁留下感伤的眼泪。 「汪汪、汪汪！」 「肚子饿了吗？嘟嘟。」甄思苑蹲下来摸摸柴犬的头。 对，还好有柴犬嘟嘟的陪伴，不然她真的会寂寞到快发疯。 晚间七点鐘，她洗完澡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看着新闻节目。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下午四点多在新北市的梨花女中附近的小巷内发生了离奇的命案，死者是四十岁的女性，她骑机车行经在平安路的巷道中被不明的风箏线割喉，当场断头殞命。经过警方的初步查验，可能是梨花女中校园内飘来的风箏惹得祸，详细的情形仍待警方调查。」 甄思苑看了这则新闻后，整个人毛骨悚然起来，全身不停的发抖，发抖得扔下筷子、发抖得吐出嘴里食物、发抖得吃不下饭，因为她知道，新闻报导中的风箏，确实就是她们所放的风箏，也就是说，参加风箏大赛的三十位女同学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 杀人兇手。 9 侦查 翌日，梨花女中校园内的学生们正为那件风箏断头命案议论纷纷着。 高二甲班教室…… 甄思苑一脸沮丧：「我们……杀人了吗？」 李秀慧勉强辩解：「不是，那是意外，风、风太大了害风箏线断掉，然后又超衰的，刚好飘到路上，所以才会害死……」 江静怡颤抖说：「好可怕喔……死者断了头颅，死得不明不白，这种怨念……会不会变成厉鬼来找我们报仇。」 甄思苑有点害怕：「别吓人了静怡，说得好像真得会发生似的。」 李秀慧故作镇定：「大家别担心，世界上不可能有鬼的啦，那些鬼都是电影演出来吓人的，现实的鬼，只是幻觉、梦境、或心理作祟罢了。」 十点鐘，赵岩军刑警带着五名警员来到梨花女中进行侦查。 他们借用学校礼堂对三十名涉案学生与二名老师，询问一些案情的相关问题。 赵岩军：「同学们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是肇事风箏的持有者？」 甄思苑：「不知道，因为所有的风箏都是同一个款式，无论是形状、顏色、大小，全都一模一样。」 赵岩军：「你们记得谁得风箏飞最高吗？」 洪雪雯：「我的。我们乙班的风箏飞行高度至少有40米，其他班的风箏顶多只有30米。」 赵岩军：「风箏线为什么会断？」 李秀慧：「因为大风吹。那时风箏线一下子通通缠在一起，然后莫名其妙大家就乱成一团，结果强风就把风箏线全都吹断了。」 赵岩军：「谁是负责人？」 潘天祥：「我。──我是策划活动的老师。」 庄美琳：「赵刑警，我们有拍下活动进行的画面。」 半晌，现场的警员採集了三十位学生的指纹后，就撤退离开了。 10 公祭 根据小道消息，警方打算以意外事故来结案，不过按道义行事，牵涉案情的学生必须到死者灵堂上香。 公祭当天，梨花女中参加风箏大赛的三十位学生与两位老师，在灵堂外等候。 大家都穿着黑衣、黑裤，低头默哀，谁也不敢出声，谁也不敢说话，全都表现出一副哀戚的模样。 潘天祥、庄美琳老师，首先进场上香，接着女同学们两个、两个一组，向前鞠躬祭拜。 不久轮到了甄思苑与洪雪雯，她们走了几步，挨近到秦佳苗的灵位前。 气氛肃穆哀戚，甄思苑抬头见了死者的遗像，心中產生了无限的忧愁感。 是我们害死她的、是我们害死她的、是我们害死她的…… 这自言自语的内心愧疚声响，不停的在她脑海里反覆的唸着。 秦佳苗的遗像，一个任劳任怨的母亲的遗像，一个没时间拍照只有黑白照片的遗像，一个长发披肩表情庄严的女子遗像。 洪雪雯越看那个遗像就越是觉得恐怖，越看那个遗像就越是觉得害怕，身体不受控制，自然而然的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在灵堂内，诵经的法师停在死者棺木前，看着尸体的脸。 他叹气说：「唉，冤啊、冤啊，如此大的冤屈，竟然还能死而瞑目。」 司仪：「奠礼开始。」 「上香。」 礼仪小姐将点燃的香柱递给甄思苑、洪雪雯，她们拿香祭拜死者遗像、牌位。 「献花。」 礼仪小姐将花篮传给甄思苑，她献花祭拜一下，然后换洪雪雯。 「向遗像行三鞠躬礼。」 甄思苑与洪雪雯，同时，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礼成──家属答礼。」 育幼院院长林素娥，身边带着两位小孩童，姊姊谢宝红，弟弟谢宝绿，两人都穿着丧服，披麻带孝。 林院长、小红、小绿向她们行点头礼，甄思苑、洪雪雯也回敬。 同一时间，灵堂内，诵经的法师，他大吃一惊，因为…… 秦佳苗她的眼睛睁开了。 11 心不在焉 隔天上午的体育课，在操场上的篮球场，洪雪雯独自坐在篮球架下部的后大轮上，低头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正在互相较量球技的孙大兰和许佩如。 她心不在焉，想着昨天那场公祭的情形，想着看着死者遗像的那种恐惧感觉，想着死着牌位上的三个字〝秦佳苗〞。 「雪雯，过来打球，别再胡思乱想了。」 孙大兰突然的说话声使洪雪雯吓了一跳，她回神应声：「谁呀？」 许佩如指着对面球场说：「不然我们去跟甲班的单挑，你们觉得怎样？」 于是乙班对甲班的三对三斗牛即将展开，裁判就是刚好没课在球场上自己打篮球的潘天祥老师。 由甲班的甄思苑同学先攻，她左右手交替运球，洪雪雯张大双手挡在前方，结果她轻轻松松的就越过她，来个三步上篮。 「2比0」潘天祥说。 孙大兰斥责洪雪雯：「认真点雪雯！今天很不像你耶！」 比赛继续，李秀慧抢到球传给江静怡，她投篮，球还没飞出去就被许佩如盖火锅，最后篮球弹跳到洪雪雯手中。 位置正好在篮下，而且是她最擅长的角度，她马上双手投篮。 球垂直上升，撞到篮框，翻弹回来，她一失神，就正中脸部，打得她晕眩倒地。 甄思苑见状赶紧去查看她的状况。 「你没事吧。」伸出手要拉她一把。 洪雪雯不领情自己站起来：「大家继续比赛。」 十分鐘后，乙班以20比6惨败收场，散场时甄思苑走到洪雪雯面前对她说…… 「洪雪雯加油！打起精神来。」 很意外地她竟然会回答：「谢谢。」 甄思苑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猜想到可能是昨天公祭的气氛影响到她的心情，那件事她心有戚戚焉，感同身受，所以才想要安慰一下洪雪雯。 那六位同学离开球场后走向洗手台，那潘天祥老师他在做什么呢？ 他心情愉快，因为他被刚刚围观看球赛的女同学，高二庚班的李卓英、刘芊香、周贞紫等十馀人，齐声撒娇请求说…… 「老师，一起打篮球嘛～」 12 尖叫 黄昏时分，洪雪雯的爸爸、妈妈，在家里的院子里，享受美好的下午茶时光。 爸爸说：「雪雯阿，天气这么热，穿什么长裤呀？」 洪雪雯解释：「怕蚊子叮啦！我不想我的美腿留下一推小红点。」 妈妈喝一口红茶后，说：「亲爱的，雯雯像我，我们都是爱腿一族。」 白色优雅的圆桌、下午茶专用椅，父母亲坐在那儿，爸爸在看报纸、妈妈在滑手机，桌上有精緻茶壶、茶杯，以及小蛋糕、马卡龙等甜点。 一位四岁的小男孩从屋子里走出来，对洪雪雯说：「姊姊，我们来玩捉迷藏。」 「好，姊姊当鬼，你快进屋子躲好，待会我就会进去抓你。」她摆出鬼脸，同时双爪一抓，吓吓弟弟。 弟弟啊一声，开心的逃到屋子里面。 这时候洪雪雯露出笑容，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自从去了秦佳苗的灵堂以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还好有可爱弟弟的相伴，让她心情开朗许多，现在的她总算能稍微解脱了。 「那是什么？」妈妈望见天空中飘来不明物体。 「是风箏。老婆，少用手机，别让眼睛太疲劳，这样才看得清楚。」 洪雪雯也注意到了，她抬头看着风箏渐渐飘向自己的位置。 飘啊飘、飘啊飘、飘啊飘，慢慢地、慢慢地飘下来，飘到她的面前，她接住那红色风箏。 她仔细瞧瞧那风箏，张大眼睛专心的看、细心的看、用力的看，却没有发现某个东西正悄悄的移动着。 下一秒她就…… 被风箏线缠住脖子了。 透明的线迅速一圈圈、一圈圈、一圈圈绕着她的颈部，这瞬间连一秒鐘都不到。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洪雪雯奋力一叫。 父母亲立刻惊觉到她的呼救声，马上看向尖叫的方向。 不可思议诡异的画面，洪雪雯被风箏拖行，她的脖子被风箏线缠住，然后遭到活生生猛力拉动的风箏拖行，那风箏宛如是一隻幽灵魷鱼般，拖着在地上拼命挣扎的女高中生洪雪雯，她双手用力在脖子上抓啊抓，想要扯下那些一圈圈的线，但是无论她怎么抓都无能为力。 拖行了五公尺左右，快到大门口，这时她的父亲赶来了，不过却被惊人的画面吓得停下脚步。 洪雪雯的身体被风箏拉起来，渐渐由平躺的身子变成站立的模样，然后她双脚离开了地面，飞起来，离地十公分。 「爸爸，救救我……」洪雪雯勉强挤出一句话 突然妈妈大喊：「老公快救女儿！」 爸爸振作精神，打算衝过去直接把风箏扯烂，结果…… 来不及了，风箏瞬间飞升一公尺，所以爸爸只能抓住女儿的长裤管。 「呃呃呃呃呃……」 由于爸爸抱住女儿的双腿阻碍了风箏向上飞行的力量，使得洪雪雯的脖子被勒得更紧了。 她翻白眼、伸舌头、口吐白沫，表情极为痛苦。 爸爸不忍心见到女儿痛苦的模样，所以稍微放松他抓住她两腿的力道，结果反而变成抓住她的长裤管，因此…… 当风箏继续往上升时，洪雪雯的长裤子就慢慢的被脱下来。 现在她露出小熊内裤，而且只被拖下了一半的裤子。 「咿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洪雪雯惊声尖叫，这是她最后的挣扎，因为…… 风箏急速高飞，瞬间拉力，使得爸爸完全脱下她的长裤子，而她立马窜升五公尺，悬空停留在半空中。 此时此刻，爸爸、妈妈，抬头仰望，却看到不愿相信的画面，一个对父母亲而言非常惨忍的画面，那画面就是…… 女儿的头断了。 人首分离的洪雪雯，她下半身只穿内裤的身体，从七公尺高空坠落，直直落，碰一声，站立在父母亲面前，然后向前倾倒。 沙沙沙的喷血声，断掉的脖子上不停喷洒鲜血的恐怖景象，弹指间倒向她的父亲，喷得她的父亲满脸都是，并且一路喷下去，喷得白色衬衫染成红色，最后女儿尸体倒卧在地面上，那汩汩鲜血仍然一直喷。 「不要要要要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惊悚的尖叫。 声音大到传到屋子里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四岁小弟弟，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他看向天空后，就天真的说…… 「妈妈，姊姊的头飞走了。」 13 榕树 天黑了，夜晚了，那枝叶茂盛的硕大榕树下，花花草草的四周围环境之中，充满着各式各样的虫鸣声，使得寧静的庭院里热闹起来，但是对人类而言却带有恐怖的感觉，尤其是在黑漆漆的地方，心里更容易產生毛毛的恐惧感。 甄思苑在家里的一楼客厅看电视，看着轻松的娱乐性综艺节目，主持人的话语恰巧戳中她的笑点，使她笑得不停。 「哈哈哈，笑死我了……」 突然心血来潮，她透过大片玻璃窗，看向庭院的那棵老榕树。 是第六感吗？她总觉得那棵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但又不确定？ 〝算了，那只是错觉〞，有了这样的念头后，她就头转正，继续看电视。 「汪汪、汪汪、汪汪……」 屋外传来柴犬的吠叫声。 「嘟嘟，别叫了，姐姐要来囉！」 好巧不巧甄思苑从沙发上起身的那一刻，忽然就…… 停电了。 还好手机放在桌子上，她很快就摸索到，并且指纹开机，顿时发出些许的光芒，照亮四周形成小范围的光圈。 然后她很快从抽屉找到手电筒，只拿着它，走出家里的大门。 踏上庭院的草皮，她上下左右移动手电筒，听声辨位，搜寻柴犬嘟嘟的位置。 一会儿，光圈照亮小狗的脸。 柴犬嘟嘟双眼发亮，怪可怕的，这使得甄思苑心头一怔，差点失手扔掉手电筒。 「坏坏，吓到姐姐了。」她摸摸牠的额头。 柴犬呻吟一声，然后又转向狂吠那棵老榕树。 甄思苑纳闷那棵树上有什么，为什么嘟嘟要对它一直叫，于是将手电筒往上照射。 见到那东西，她怔忡不安，打起一阵冷颤，恐惧之心油然而生。 那是…… 红色风箏。 她忖度，难道那是风箏大赛所使用的风箏吗？断线的风箏飘到她家的树上，为什么之前都没发现？ 「狺狺……汪汪、汪汪！」柴犬依然持续吠叫。 狗对着的方向是在老榕树的鬚鬚那儿，因此甄思苑大胆地走过去，一手拨开榕鬚，一手用手电筒照进去。 「咿咿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她惊声尖叫、惊恐尖叫、疯狂尖叫，一时间脑袋空白，不知道看见什么？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吓到──倒退跌倒坐在地面上，同时拋飞手电筒。 须臾，她镇定下来，虽然现在心脏还是不停地狂跳，但是她已经可以冷静思考刚才到底看见什么东西。 没错，那东西就是…… 人头。 甄思苑吓得赶紧衝回房子里，躲进房间被子里，不停的发抖。 不过，出于个人的好奇心、某种直觉的猜测、以及事情始末的分析，她鼓起勇气，决定去一睹那颗头颅的真面目。 手电筒照亮那颗惨白的人脸，那表情是…… 惊恐万分──瞪大双眼，眼珠在下、眼白在上，鼻孔朝天，吐出舌头，七孔流血；血淋淋、肉烂烂的断颈子，整张脸苍白无比，那是一颗留着短发的女头颅，死相悽惨。 甄思苑认出她是谁后，就伤心的哽咽说…… 「洪雪雯……为什么会是你？」 14 认识的哥哥 警方赶到，封锁现场蒐集事证，之后甄思苑被带为警局侦讯，她据实以告，在十二点前就被排除嫌疑人身分，离开了警局。 刘高峰，就是随她一起到警局作笔录的哥哥，二十二岁，大学四年级学生。 甄思苑的父亲过去曾经是他的大学教授，那时候常常到教授家，所以认识教授的女儿，并且拥有很好的交情。 现在认识的妹妹出事了，理所当然要尽一份心力，于是今晚就暂时接她到自己租的公寓，留宿一晚。 甄思苑坐在床上：「高峰哥，我还是到外面的沙发睡好了。」 刘高峰摇一摇手：「不不不，你是客人，让客人睡沙发，非我的待客之道。况且你爸爸当时对我真得特别照顾，今天我绝对不能怠慢你，有什么要求儘管吩咐。」 甄思苑抿抿嘴：「给我一杯咖啡。」 刘高峰比出手势说：「ok！」 半晌，一杯香醇的即溶咖啡就端到她面前，她接手后，马上啜饮了一口。 刘高峰关心说：「喝咖啡会睡不着耶，还是少喝为妙。」 甄思苑囁嚅：「我就是想要睡不着，这样就不会梦见……」 刘高峰明白她的意思：「也对，遇到这么可怕的事，谁还睡得着呀？」 甄思苑问他：「高峰哥，为什么洪雪雯的头颅会出现在我家树上，你猜想得到吗？」 刘高峰摸摸下巴：「嗯……我觉得这应该是……」 甄思苑好奇说：「是什么？」 「灵异事件。」 甄思苑哭着认同：「对，一定是的，一定是秦佳苗的冤魂来找我们报仇了。」 15 心照不宣 洪雪雯丧命的消息已传遍了梨花女中校园各个角落，特别是去过秦佳苗灵堂的那二十九位女同学，她们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在高二甲班教室里…… 江静怡怯怯地问甄思苑：「洪雪雯的头……真得在你家树上吗？」 甄思苑哀默，应一声：「对。」 李秀慧捶一下桌子：「到底是哪个变态杀人魔干了这么惨忍的事！」 甄思苑忽然拉高音量：「不是人杀的！」 李秀慧不解：「不然是什么？」 甄思苑颤抖说：「是鬼。」 江静怡听了浑身发冷：「我们别再聊这件事了，感觉好可怕……」 她们静默了一阵子，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突然有人进来甲班搅局，肃杀的气氛渐渐升高。 因好友的死，哭红双眼的孙大兰，不分青红皂白的衝进来，一手揪住甄思苑的衣领，暴怒咆哮：「是不是你杀了洪雪雯──！」 李秀慧出手解围，推开她：「少诬赖人了！洪雪雯死在家里，新闻就这样报！」 跟过来的许佩如也说：「没错大兰，不可能是甄思苑。高中女生应该……没胆量杀人分尸。」 江静怡突然插话，冰冷说：「洪雪雯同学死亡的那天，正好是秦佳苗小姐的头七……」 此话一出，甄思苑、李秀慧、孙大兰、许佩如，四人心照不宣，大概都猜想到那是什么意思。 果然在接下来的两个礼拜内，又发生了两起诡譎离奇的命案。 第一名死者，高二己班的吴立倩。 她去百货公司搭电梯，正要走出电梯时，电梯门突然关闭夹住她的头，然后电梯内的载具猛然下降，结果当然是身首分离，断头了。 最后的画面是：〝血淋淋的四肢躯体在电梯内，死灰灰的断掉人头在电梯外。〞 第二名死者，高二壬班的林黛颖。 她在家中洗澡时被莲蓬头的管线，捲住脖子，那管线一直捲、一直捲，莲蓬头也跟着一边转圈圈一边喷着水，最后喷出来的水变成喷出来的血，然后她的头就被扭断了。 头颅卡在捲曲的莲蓬头管线之中，无头的裸露身体坐在磁砖地板上，莲蓬头的水持续喷，流过了死脸与死尸，血水交融，匯集到排水口，形成漩涡。 下一个死掉的人，会是谁呢？参加风箏大赛还活着的剩下27人，她们都心惊胆战。 16 坏阿姨 在健康育幼院的活动教室里，保育员胡月梅坐在桌子前，正在享用她的早餐。 胖嘟嘟的脸，游泳圈的身材，一口接一口吞下鸡蛋三明治的大红嘴，那食量实在非常惊人。 四岁孩童谢宝绿，坐在拼装地垫上玩积木，他一块一块地堆上去，堆出一间大房子。 另一边，有一位五岁的小男童，他拿起一颗塑胶小球，想要砸毁那间积木堆成的大房子。 他把球扔出去，动作太大、用力过猛、准心不够，所以那颗球拋物线飞向…… 胡月梅的大饼脸前，墬落，刚好打中她的奶茶，顿时，奶汁四溅，喷得她一身溼。 她生气地站起来，破口咆哮：「是谁！哪个小鬼干得好事！」 闯祸的小男孩率先伸手指向谢宝绿，十多个男男女女的小朋友，当下并没有目击到丢球的人是谁，他们只是一窝蜂的跟随第一位指向兇手的那个人。 所有人的手指都指着一脸懵懂的谢宝绿，他不知道保育员阿姨在兇什么，他不知道其他小朋友为什么指着他，他只想继续推积木，完成他梦想的大房子。 「你还玩！」胡月梅一脚踢爆他的大房子，积木四散，杯盘狼藉。 伸出她的猪蹄手，捏住小绿的脸颊：「新来的，你是故意找我的碴呀！」 「嗄、嗄──！」每嗄一声，就用力捏，拉长小绿的脸颊。 谢宝绿大哭：「妈妈、妈妈、妈妈……」 姊姊上厕所回来，见小绿大哭，立刻过去抱住他，安慰说：「小绿不哭，妈妈到天国去了，变成天使守护着我们……」 胡月梅打断小红的话，露出恶毒的表情说：「姊姊怎么可以说谎话，应该对弟弟说实话才对，要当面对他说……」 她涨红的大脸挨近到谢宝绿面前，大声兇说：「你妈妈死啦！你永远见不到她了！」 谢宝绿爆哭得更大声了：「妈妈──哇啊哇啊啊哇啊啊啊……」 谢宝红生气了，怒呛：「坏阿姨！只会欺负小孩的坏阿姨！」 「你说什么！」胡月梅用猪蹄指，戳一下小红的额头，使她的小头后仰。 「你这个没教养的小孩！」戳第二下额头，使小红倒退两步。 「你就是一位没妈妈的孩子！」戳第三下额头，使小红向后踉蹌跌倒在地。 谢宝红不畏惧、不屈服，大喊：「你是隻猪八戒──！」 这话戳中胡月梅的死穴，被骂猪，是她从小到大经常听到的羞辱字眼。 她忍无可忍，举高她的肥手臂，张大她的巴掌心，用力挥下去，正朝着谢宝红小小的脸蛋，拍打过去。 「住手！」 另一位保育员何念慈站在门口，出声吓阻了她，因此她的巴掌停在谢宝红咫尺前，没有打下去。 何念慈指责说：「月梅姊，你在随便打孩子的话，我一定会去告诉院长的！」 胡月梅一脸不高兴：「啐，小孩从小就要好好管教，不然长大做坏事，害了人，那就是我们的责任。特别是这些没妈的孩子，更加要严厉管教！」说完她就气冲冲的走出教室。 谢宝红哭着投向何念慈的怀抱：「天使老师──。」 何念慈拍拍她的背：「乖，没事了。」 然后她们一起安抚哇哇大哭的谢宝绿，使他的歇斯底里状态慢慢缓和，渐渐的安静下来了。 17 桂花树 梨花女中已经死了三位同学，现在可以确定这不是单纯的意外或他杀事件，而是怨灵秦佳苗对害她惨死的那些学生们进行復仇。 为了化解那份怨念，就必须追根究柢，把事情的源头调查清楚，因此，刘高峰开车载甄思苑，一起到健康育幼院。 现在两人在院长室，正与林素娥院长谈论某件事。 甄思苑：「所以说，小红和小绿的父母也待过健康育幼院。」 林素娥：「对，他们两位都是孤儿。我记得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是保育员，在同一天送来两位五岁孩童，女的是秦佳苗，男的是谢茁壮。 每每回想这件往事，都让我会心一笑。那时只要这两位小朋友在一起，我都会一起叫，〝茁壮佳苗〞，这句佳话可是在保育老师们间流行许久呢。」 她卸下眼镜，擦擦泪水，「谁知道……谁知道他们会如此短命，三年前我帮茁壮办他的丧礼，没想到三年后轮到她的妻子佳苗，他们真是同命鸳鸯呀！」 「可怜啊……留下两位孤苦伶仃的孩子，他们的命运，居然和他们的父母一模一样，真是造化弄人呀！」 刘高峰：「请问秦佳苗女士葬在哪里？」 林素娥：「她的骨灰撒在后院的那棵桂花树上，我叫何老师带你们去。」 五米高的桂花树，枝椏交错、绿叶丛生，彷彿一顶绿色的爆炸头帽，之中还点缀着一点一点的小黄花。 金黄桂花芬芳扑鼻，甄思苑闭上眼睛用力呼吸闻一闻，清新的香气使她精神百倍。 何念慈招手说：「小红小绿，太阳很大，快过来大树下，比较凉。」 谢宝红、谢宝绿一起说：「是，天使老师。」 刘高峰蹲下说：「我是高峰哥哥，请多多指教。」 甄思苑也过来说：「我是思苑姊姊，你们好。」 小红、小绿天真的回说：「大哥哥、大姊姊，你们好。」他们问候完就到一旁玩耍了。 何念慈抬头看着桂花树，幽幽然说：「这就是小红小绿的母亲最后长眠的地方。」 甄思苑懊恼说：「要不是我们……孩子们就不会失去妈妈了。」 刘高峰安慰她：「别自责了，那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18 头发 自从那日去健康育幼院以后，甄思苑就决定要到那里做志工，所以每天放学回家换好便服后，她就搭公车前往健康育幼院。 服务了一个礼拜，她已驾轻就熟，现在超会哄小孩子的。 不过，甄思苑很快就发现了胡月梅保育员有体罚小孩的习惯，而今天晚上轮到她值班，没有善良的何念慈姊姊帮忙，甄思苑一个人不知道要怎样应付她。 「是不是你偷的！我的金戒指，是不是你偷的！快说！」胡月梅拿起藤条连续抽打谢宝红的小腿。 谢宝红飆泪否认：「不是我啦啊啊啊，我没有偷东西……」 胡月梅拉近威胁说：「再不承认，我就换打你的屁股！」 一间教室的门没关好，里面黑漆漆的，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门缝。 那垂直的小小缝隙里，感觉有东西在蠕动，一丝丝、一丝丝、一丝丝的移动着，那顏色与黑暗相同，所以可以隐藏在黑暗之中，让人察觉不到，那到底是什么呢？ 那是一丝丝的头发，足足有160公分长的头发，由头延伸到脚，并且从门缝底部慢慢变长，伸出门外，在地板上蠕动着。 在那一丝丝黑暗的缝隙中，露出一颗漩涡般的黑眼珠，它注视着大厅内的场景，然后吐纳着愤怒的气息，呼、呼、呼，阴森恐怖。 甄思苑从洗手间回来，见到小红被胡月梅用藤条打屁股，赶紧衝过去制止她。 「胡老师！你怎么可以乱打孩子！」 胡月梅反呛：「乳臭未乾的小鬼！刚来当志工就敢教训起前辈来哟！」 甄思苑显现出刚正不阿的风范：「我是就事论事，与先来后到无关！」 谢宝红哭诉：「思苑姊姊，我真的没有偷戒指……」 甄思苑抚摸她的头发：「我相信你，我们小红是不可能说谎的，一定一那个坏阿姨诬陷你。」 胡月梅涨红大饼脸，怒说：「死丫头！你的意思是指我吗──我是证据确凿才指控她的，你才诬赖我呢！」 忽然，从那黑暗的门缝里滚出了一枚金戒指，滚啊滚、滚啊滚、滚到她的脚边，停下来，这证据使她哑口无言，不敢再吭一声。 夜深了，人静了，小红、小绿睡着了，甄思苑陪在他们身边一起入眠。 目前整间育幼院只剩下一个人还没睡，她就是胡月梅，她正在追剧，看得她心花怒放。 「敏镐欧巴～好帅喔！」 叩叩、叩叩。 后门传来敲门声，这使得胡月梅觉得很奇怪，于是走过去察看。 她打开门，走出去，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只好回头，准备走进屋内。 「喵啊啊啊啊呜～」 「啊啊啊呀呀呀呀呀！」一隻黑猫从上方跳到她的头顶，吓得她发出凄厉的杀猪叫声。 惊慌中，她胡乱挥手，把猫咪吓跑了。 她不甘心被黑猫吓到，因此拿着扫把，循着刚刚那隻猫逃跑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来到那棵桂花树下…… 这里，阴森森、阴森森、阴森森，胡月梅打了个哆嗦，开始后悔追猫追来这里。 然后二话不说，马上转身，准备回屋里。 怪的事，她走不了了，因为…… 她的肩膀被人抓住了。 「是谁？！」 下一秒，她就被某双手从后面掐住脖子，往后拖拉，拖了两公尺，背撞到树干，然后，整个人沿着树干被拉上来，离地一公尺。 胡月梅感觉脖子被一双手掐到无法呼吸，非常痛苦，双脚悬空挣扎，双手拼命猛抓那双白皙的鬼手。 一会儿她昏厥过去，那双藏在桂花叶丛里的长长鬼手，迅速放开缩了回去。 百公斤重的胡月梅，顿时重摔躺在草皮地上。 须臾，她醒了，渐渐睁开双眼，看向上面…… 枝叶茂盛的桂花树冠里面，垂下一綹、一綹、一綹长长的头发，至少有三公尺长。 乌黑黑的头发悬在胡月梅大脸前三十公分处，然后从茂密的发丝中，伸出了一条长长的舌头。 滑不溜丢的噁心舌头，正在舔她脸，舔啊舔、舔啊舔、舔啊舔，舔到她毛骨悚然，舔到她魂飞魄散，舔到她露出极惊恐的表情之后，她睁大圆滚滚的眼珠子，看见最后的画面是…… 三公尺长的头发如孔雀开屏般在一瞬间全部展开，覆盖了原本的枝椏交错的绿叶丛，形成一个疏疏密密的大圆盘，看起来宛如刺刺的海胆、活生生的海带，而在那中间却藏着一颗白森森、血淋淋的人脸。 那脸的双眼如漩涡黑潮，那舌头长到可以跳绳、打陀螺，并且扭扭曲曲的舞动着，整体形象彷彿是长舌妇般，十分吓人。 19 一家人 胡月梅被女鬼吓昏后，躺在桂花树下，到天亮了才醒来。 一大清早就跑到院长室，嚷嚷说，这间育幼院闹鬼，然后就辞职不干了。 小红、小绿听到坏阿姨以后不来了，都高兴的蹦蹦跳跳，欢呼叫好。 周末，在健康育幼院的后院子，甄思苑与刘高峰一人坐一张凉椅，看着在桂花树下嬉戏追逐的大人与小孩。 甄思苑直觉说：「你叔叔好像喜欢何老师？」 刘高峰伸伸懒腰：「应该是吧？」 甄思苑问：「他是做什么的？」 刘高峰答：「律师。他是企业捐款的代理人，时常到健康育幼院处理一些法律问题，所以才会认识何老师。」 甄思苑点点头：「不错的职业……如果何老师能和他有好结果那就好了。」 高挑挺拔的刘俊伟律师当老鹰，挥舞着双爪；温柔贤淑的何念慈做母鸡，拍打着翅膀；天真可爱的谢宝红、谢宝绿当小鸡，躲在何老师后面，左闪右闪，非常开心的样子。 甄思苑莞尔一笑：「看看他们，是不是很像一家人。」 刘高峰认同：「没错。爸爸妈妈，与儿子女儿，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真是太幸福了。」 甄思苑叹气：「要是小红、小绿，有好的归宿，那秦女士也许……就能安息了。」 20 高中制服 星期一因为社团活动的关係，甄思苑比平时还晚放学，所以今天她就直接搭公车去育幼院，不回家换衣服了。 她穿着梨花女中的制服──上半身：钮扣白衬衫，加粉红色格子纹蝴蝶结；下半身：粉红色格子纹百褶裙，加白色泡泡袜与黑皮鞋。 衬衫口袋绣有梨花女中校徽图样，也就是这件女子高中制服上面有令它熟悉的字眼，因此它愤怒了、抓狂了、失去控制了。 平时它见她很有爱心的照顾小红、小绿，所以从不现身，以免吓到她。 但是今天她穿着学校的制服，上面有它死前最后所埋怨的字眼，那四个字，让它明白该向谁报仇。 没错，那个它就是秦佳苗，它白皙细长的五隻指头，勒住了甄思苑的脖子，并且把她举起来压在桂花树干上。 「你是梨花女中的学生！」她的声音沙哑，带有野兽的嘶吼声，不像人类的声音。 「对。」甄思苑害怕的承认。 「梨花女中放风箏的学生全都得死死死死死死──！」她发出犀利尖锐的嗓音。 「如果、我是、罪魁祸首，那你就、杀了我吧。但是……请你放过其他人。」被掐住脖子的甄思苑，吃力地说完这段话。 「取下你的人头后，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如果是，我就放过剩下的人。如果不是，我会继续杀。」秦佳苗的尸白面容上浮出了树状青筋，紫色的嘴唇吐出淡淡的寒气。 「下手吧。」甄思苑闭上眼睛等死。 秦佳苗怒发衝冠，准备鬼手一捏，掐断她的脖子。 「妈妈不要杀思苑姊姊……」谢宝红在远处哭着哀求。 「姊姊是好人，妈妈不要害姊姊。」谢宝绿跑过来抱住鬼妈妈的大腿。 秦佳苗见到两位宝贝，怒气瞬间全消，恢復原本人类的模样，不过脸依然很白。 她放开掐住甄思苑的鬼手，甄思苑马上掉落地面，趴在草地上咳嗽。 「孩子们，受苦了。」秦佳苗一把抱住小红、小绿。 「妈妈……」谢宝红、谢宝绿，同时啜泣，紧紧的抱住鬼妈妈。 这母子团聚的温馨时刻，何念慈在屋内喊道：「小红、小绿，你们在哪里？」 她从后门走出来时，秦佳苗就淡淡的如灵魂般，退入桂花树里去了。 21 证据 又死一个人，高二丁班的蔡姿娟，她被电风扇割断脖子，离奇死亡。 潘天祥与庄美琳老师，觉得不能再坐视不管，所以招集还活着的26名学生，到学校会议室商讨对策。 庄美琳老师：「我想在场的所有同学都明白，洪雪雯、吴立倩、林黛颖、蔡姿娟，这四位同学为什么会死于非命。」 坐在u型会议长桌周遭的女学生们，各个都面色凝重，心里皆了解庄老师所指的是什么。 她露出恐怖的表情：「虽然很不想相信发生了超自然现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这些同学会惨死的原因就是……被风箏意外割喉丧命的秦佳苗女士，变成厉鬼回来向你们復仇了。」 26位学生听了庄老师的话后，每一个人都浑身发冷，颤抖、惊恐、头皮发麻，各种心悸的症状，比比皆是。 廖婷婷惊慌地大声说：「下一位会是谁……下一位被杀人会是谁！」 庄美琳告诉大家：「下一位会横死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待会潘老师会拿关键的证据过来，到时候就可以找出风箏大赛那天，是哪一组的风箏，飞到事故发生地点，害死了秦女士。」 甄思苑指出盲点：「可是所有的风箏全都是同一种款式，连顏色都一样，而且后来新闻有报导，卡在电线杆上的风箏，造成变压器短路起火，最后将风箏烧得尸骨无存。所以……唯一的证据已经被销毁了。」 她的论点使得现场的同学议论纷纷，大部分的人都觉得很有道理。 孙大兰大辣辣的说：「如果找不到谁是兇手的话，那隻女鬼不就会把我们全都杀光。」 这句话吓坏了一票同学，使她们同时一起，噁了一长声。 过了十分鐘左右，潘天祥终于走进了会议室，他站在最前方，背对着投影用的白布幕。 「警方找到了剩下的九个风箏，比对指纹后，确认了那九个风箏的拥有者。所以唯一没在名单上的那一组风箏，就是命案的肇事者。」 22 附身 犯人是谁？已经出炉了，她就是…… 江静怡。 肇事风箏是属于甲班的，但是最后操作风箏的人却是江静怡。 庄美琳老师与孙大兰、许佩如、廖婷婷、郭子馨，五人合谋，决定押江静怡到秦佳苗坟前懺悔。 江静怡因内心愧疚，所以并没有反抗她们，乖乖的上了庄老师的车，前往健康育幼院。 不料，庄美琳老师临时变卦，不去育幼院改开往山上。 现在是晚上八点鐘，红色轿车停在荒郊野外。 「老师，来山上要干嘛？」许佩如问。 「下车吧。」庄美琳老师冷冷的回。 孙大兰、许佩如、廖婷婷、郭子馨、江静怡，五人下车后，一阵冷风萧萧吹拂，她们同时打了一阵冷颤。 庄美琳老师走在她们前面，走不到十步，就虚脱无力渐渐地趴卧在泥土地面上。 江静怡快步走到她前面：「庄老师你怎么了？」 剩下的四人也赶过来看看状况。 忽然从她们背后传来声音说：「你们谁是兇手！」 孙大兰、许佩如、廖婷婷、郭子馨、江静怡，同时转身，见到长发女鬼秦佳苗，每个人都吓得倒退三步。 廖婷婷优先指控江静怡：「就是她，那位戴眼镜的女生。」 孙大兰附和：「没错，就是她。」 许佩如也说：「兇手就是她。」 郭子馨指着她：「江静怡就是乱放风箏的兇手。」 秦佳苗露出凶相，齜牙咧嘴：「喀喀咖咖呼呼呼呼呼～」发出怪异的声响。 下一秒…… 鬼手一掐，黑色尖尖的指甲，轻轻一划，迅雷不及掩耳，江静怡都还来不及反应，她就人首分离了。 秦佳苗掐着江静怡的断头，举在胸前，另一旁她身体的颈部血肉断截面，宛如水管破掉喷出水来般，爆炸性喷洒血雾。 孙大兰、许佩如、廖婷婷、郭子馨，四人看到江静怡惨死得血腥画面，个个都吓得腿软发抖，想逃都逃不了。 秦佳苗把江静怡的首级放回她的脖子，将喷血堵住，现在看起来她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站立在原地不动，颈部有一条血肉痕跡，是一位载着圆框眼镜绑着辫子的女孩。 「不是她──！你们竟敢骗我！我要把你们全部都杀掉──！」秦佳苗暴怒，长发飘飘然四散开来。 一瞬间秦佳苗的两米长发包住了郭子馨头颅，轻轻一甩，再一瞬间郭子馨的身体就没头了，只剩下一直喷血的脖子，然后她的人头被头发甩到后面丢出去。 孙大兰决定热血牺牲，大喊：「你们快走我挡住她！」 话才刚说完她就被右手天魔爪抓住额头，秦佳苗左掌一推孙大兰的肩膀，她的肥壮身体就原地旋转十圈，而她的头却完全没动，可想而知她的下场会是…… 扭断脖子。 另一方面，许佩如、廖婷婷，拼命逃跑，终于看到前方有车灯照过来，于是前去拦车。 结果下车的人是刘高峰和甄思苑。 许佩如、廖婷婷急忙告诉他们前方发生何事，了解后，他们就匆忙的赶过去。 一抵达，不见秦佳苗身影，只见…… 死亡的江静怡站在那儿。 甄思苑崩溃的跪下来，哭泣说：「对不起静怡，是我害了你。」 23 裙底下 洪雪雯、吴立倩、林黛颖、蔡姿娟、江静怡、郭子馨、孙大兰，这七位学生由于死状离奇有待警方调查，所以她们的尸首一直摆放在殯仪馆的停尸间，尚未火化。 死者家属已失去耐心，想要早点办丧事让女儿入殮火葬，因此大伙一起到内政部抗议，办案的警局基于上头的压力，便答应要将大体归还。 不过赵岩军刑警等一行人到停尸间核对遗体时，却发现所有女学生的遗体全都不见了。 今天是秦佳苗死亡的第七七四十九天。 在午夜以前发生了一件怪事，参加风箏大赛至今还存活的剩下23人，她们的手机都接到一通电话，内容皆是：『来学校……』 所以她们全被鬼催眠了，凌晨12点鐘，她们穿好校服后，每一个人都像梦游般，从床上起来，走出家门，来到了梨花女中。 当她们恢復意识后，发现自己待在学校的建筑物内，都感到莫名其妙。 大家所在的位置都不同，不能马上找到彼此，各个出口大门又打不开，她们等于是在一间大密室里。 这时候，有三个小混混攀爬过学校的电动铁栅门，直奔二年级教室大楼。 很意外地，他们居然可以打开大门进到建筑物里面。 田大号下流说：「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楼梯下装针孔摄影机，那么明天我们就可以欣赏……嘿嘿嘿。」 田小号从二楼下楼梯，来到哥哥们面前，他仓促说：「大哥二哥，有高中女生走过来！」 田中号不信：「现在是三更半夜耶，怎么可能会有人？」 田大号猜想：「搞不好她们在举办夜游活动？」 田中号不怀好心：「那等她们走下来时，我们就用手电筒往她们的裙底一照，让她们吓得花容失色。」 他们三人同是关掉手中的手电筒，顿时黑漆漆一片。 一会儿，有三名女同学走下楼梯，喀、喀、喀、喀…… 田大号、田中号、田小号，很有默契的，心中一口同声：「就是现在！」 开灯！ 三个手电筒同时照射出三道圆形光环，照亮了百褶裙下的风光是…… 三颗人头。 廖婷婷的人脸、黄姍的人脸、郭子馨的人脸。 三人披头散发的人头就藏在她们各自的裙底下。 真是冤家路窄，这三为女同学正好是之前他们在楼梯间偷窥的对象。 廖婷婷、黄姍、郭子馨，一起裂嘴诡笑：「嘻嘻，我们的内裤是什么顏色～～好看吗？」 「妈呀呀呀啊啊啊啊啊……」三兄弟张大嘴巴，疯狂大叫。 接着拔腿往大门奔去…… 门打不开，小弟田小号被〝飞头郭子馨〞的长发套住整颗头，下一秒，就只剩下身体了。 二弟田中号在走廊上拼命逃跑，落后大哥三公尺，田大号回头一看，就看见他的弟弟被〝飞头黄姍〞的牙齿咬断了脖子，当场人头落地。 最后，大哥田大号拐入了转角，跑进了一条死路。 他举起手电筒照向转角，背靠着白墙，张大眼睛，惊恐地看向前方。 三个大大的无头人影转进来，一步一步的脚步声，现身的模样是…… 穿着粉色校服的无头女学生，双手伸前，摇摇晃晃的走着，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最后一起掐住田大号的脖子，然后他最后留下的身影就是…… 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的无头男子，他断掉的颈部上方的白色墙壁，洒出一大片红红的火焰状还没乾掉的血渍。 24 大屠杀 深夜中，梨花女中的学校各大楼内，尖叫声、惊恐声，呼救声，此起彼落。 一片片的窗户，染成一片片的红，并且印上一隻隻的手，那是一隻隻挣扎的手。 校园内，大屠杀，是谁干的呢？是怨鬼秦家苗吗？好像不是？那会是谁呢？ 甄思苑与李秀慧在走廊上快速奔跑，两人并驾齐驱，后方一推无头女尸在追赶她们。 在转角遇到乙班的许佩如，没时间寒暄，三人继续在走廊上狂奔。 下了楼梯到了一楼出口大门前。 这里的走廊虽然还是很昏暗，但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亮起的数量比二楼还多。 甄思苑握住门把往下按，结果门打不开，好像锁住了。 三个人现在都心跳加速，十分惊慌，因为那些无头女学生，渐渐包围她们了。 正当她们以为要完蛋时，那些女殭尸却突然停下来，立正站好。 从女尸群中走出了七名女同学，她们都有头，只是脖子上有缝纫线的痕跡。 没错，她们就失踪的那七具遗体。 洪雪雯、吴立倩、林黛颖、蔡姿娟、江静怡、郭子馨、孙大兰。 就是她们杀光了校园大楼内的20位女学生。 洪雪雯微笑说：「许佩如来加入我们吧，现在二缺一。」 孙大兰加码：「亏我捨身救你一命，丙班的廖婷婷、黄姍，都乖乖让郭子馨杀死，她们那一组可团圆了。我们还差你一人，快下来陪我们吧。」 许佩如害怕说：「我……我不要……我不想死。」 江静怡调一下眼镜：「思苑、秀慧，我好寂寞喔～你们下来陪我好吗～」 李秀慧找理由说：「人鬼殊途，静怡阿，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 甄思苑泪眼汪汪：「静怡，好朋友，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江静怡不留情，尖牙利爪：「那就下来陪我吧！」 甄思苑闭上眼睛不反抗，江静怡的爪子朝她的脖子伸过去。 没有碰到她就猛然缩回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神奇的事情发生，那七个人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似的，抬头晃脑左看右看。 这时大门忽然自动打开，甄思苑、李秀慧、许佩如，三人趁机逃出门外。 25 礼堂的门 甄思苑、李秀慧、许佩如，三人逃出来后打算往校门口跑，不过她们想都没想到那儿居然有结界挡住去路，所以只好返回，往操场那边跑去。 一年级大楼的大门入口，无头女学生一个接一个踏步走出来，排成一条长长的人龙，朝学校操场前进。 许佩如惊慌说：「快看那边，她们来了！」 李秀慧心思慌乱：「我们该逃往哪里呀？」 甄思苑灵光一闪：「去礼堂！」 不久二十七名女同学全部聚集到操场中央，她们的共同点就是，大家全都没有头。 洪雪雯发号司令：「整队──。」 所有无头女学生开始左窜右窜，找自己的定位排好队伍。 24人排成四排，一排6人，其馀2人衔接中间两排的最前面，然后队长洪雪雯领队，是整体队伍的前方第一人。 好诡异的画面，27名无头女学生，每一个都穿着学校制服──粉红色格子纹蝴蝶结搭配钮扣白衬衫；粉红色格子纹百褶裙搭配白色泡泡袜与黑皮鞋。 操场中央灯光明亮，将这恐怖画面照得一清二楚。 洪雪雯挥手，食指指向礼堂，高呼：「前进──。」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所有无头女尸齐声喊出，并整齐划一的踏步前进。 她们发出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来，明明就没有头、没有脸、没有嘴巴，为什么会有说话声呢？ 礼堂大门属于双扇门，不管是推、还是拉，皆可开门。 甄思苑、李秀慧，一左一右，一人抓住一个门把，双手握紧，一起使劲的拉。 结果，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大门依然打不开。 许佩如心惊肉跳，连连说：「快开门快开门快开门！丧尸快来了！」 甄思苑、李秀慧，听见许佩如的呼叫，同时大惊失色，心急的改用推的方式开门。 一、二、三，合力一推！ 结果，大门自动开啟，害她们同时失去平衡向前扑倒，跪趴在地板上。 然后她们抬头一看，看见潘天祥与庄美琳老师，站在讲台帘幕前面。 潘天祥正准备要出声叫她们时，刚好就发生的怵目惊心的事情，使他闭上了嘴。 许佩如来不及进门，大门就突然关闭，好死不死她又处于尷尬的位置，结果当然就是…… 她的脖子被大门夹住，只露出一颗头。 甄思苑、李秀慧赶紧起身过去帮她。 两人一人一边合力拉门，结果只拉开一点点缝隙。 许佩如吓得心胆俱裂，急说：「快救我快救我快救我……」 甄思苑大喊：「老师快来帮忙！」 潘天祥老师立刻快跑过去，庄美琳老师跑到一半就怯步不前，停了下来。 因为无头女尸们已经抓住她的四肢，并且往后拉。 许佩如尖叫：「不要要要要要要！用推的用推的用推的，鬼抓住我的手脚了！」 潘天祥老师一手各抓一个把手，往前使劲推；甄思苑在左，李秀慧在右，齐力往前推；然后三人合力用力推。 女尸们的拉力，加上师生三人的推力，终于让礼堂双扇门大大的敞开，五十公分。 不过开啟的那一瞬间，让潘天祥目睹了一群无头女学生，抬着许佩如的身体──左手左脚两三鬼，右手右脚两三鬼，一起合力举起她。 那骇人画面使潘天祥吓得虚脱无力，所以他展开双臂握着把手的手，一瞬间退回来。 同时无头女尸们，借力使力，把许佩如的身体当攻城用的衝撞车，往前用力推。 结果就是喀嚓一声，大门关闭，许佩如的人头落地。 潘天祥近距离见到学生被大门夹断头颅，吓得目瞪口呆，却没有叫出声音，因为下一秒紧接着更惊悚的画面，将呈现在他眼前。 甄思苑、李秀慧被刚刚那股强大推力震飞，向后跌坐在地。 然后她们同时见到双扇门向后拉开一点点缝隙，许佩如的断颈血肉面一瞬间卡了进来，推向前，首当其衝的潘天祥老师他的下场就是…… 爆浆喷脸。 消防水柱级的喷射力道，狠狠的喷洒潘天祥老师那张俊俏的脸，把他的脸和头发全都染红了，那喷出来的液体不是水而是血，带有浓浓血腥味的人血，而且是他任职的梨花女中女学生的血。 他瞠目张口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同时血液依然继续喷洒他那惊恐的脸。 远远的庄美琳老师见状，当场昏厥过去。 26 苗子 大门打开了…… 六四二十四，加二再加一，排列整齐的无头女尸队，一二、一二的踏步走进礼堂。 24人的长方形队伍中，举起来的十二隻手，抬着许佩如的无头尸体，踢正步向前行。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声势浩大的方正队伍进到礼堂后，在行进中，顺手就把无头尸体拋扔丢出去。 磅一声，重重摔在木製地板上，鲜血四散，洒了一片红。 洪雪雯雄壮喊道：「立定！──分成两队，就定位──。」 十三人往左，十三人往右，排排站，一队纵列两排，内排6人，外排7人，两队间的距离，五公尺。 昏倒的庄美琳老师在女尸们进门的时候，潘天祥老师就用公主抱抱起她，与甄思苑、李秀慧两位学生一起往后撤退。 现在甄思苑、李秀慧、潘天祥、庄美琳，都退到讲台前面不远处。 无头的洪雪雯，拍手说：「恭迎《鬼妈妈苗子》出场，全体学生，掌声鼓励鼓励。」 「啪啪啪啪啪啪啪……」左右两边26名无头女尸，拍手鼓掌。 讲台上的红色帘幕，从中间展开，一边帘幕向左，一边帘幕向右，渐渐地移动着，慢慢地看见讲台上的场景，显现在观眾眼前。 黑暗中唯一的人影，模样是…… 长发披肩，穿着连身白衣，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拥有深邃黝黑的眼珠子，一位四十岁的中年女性，名字叫，秦佳苗。 27 篮球 偌大的礼堂的中间位置，是一座横向的篮球场，东边端有一个机械式升降篮球架，西边端也有一个。 此外，篮球场的上下两条长边线附近，北端的地面画了两个羽毛球场地，南端的地面同样也是两个。 天花板上的一盏一盏的照明灯，把地面上的木质地板照得闪闪发亮。 二楼看台有座位，可以俯瞰整座篮球场，欣赏精彩的比赛。 潘天祥、李秀慧，见到讲台上的长发女鬼，吓得倒退十几步，退到羽球场与蓝球场的交接处。 只有甄思苑不怕，她抬头看着女鬼，大声说：「小红妈妈，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停止！」 秦佳苗不理她，只是挥舞着她惨白的鬼手，指挥下方的一群无头女尸。 无头女学生，14人往东边的篮框走去，14人往西边的篮框走去，她们都停在罚球线后面，排成一条线。 潘天祥、李秀慧，一人各看向一边，同时看见骇人的画面。 所有的无头女学生，她们的百褶裙内，同时掉下了一颗人头。 咚咚，她们在运球，不过拍打的不是一颗篮球，而是自己的头颅。 篮球场东边半场的无头女尸，她们在罚球线投篮，一个射完换下一个人，几乎球球都进。 射进后，自己的人头坠落到地面上弹跳，自己的无头身体就跑过去接住那颗，人头篮球。 篮球场西边半场的无头女学生，她们运着自己的人头，演示三步上篮。 一个接一个的上篮动作，人头打板、人头进网、人头落地，咚咚。 十分鐘后…… 李秀慧说：「潘老师，你不会也想跟她们一起玩吧？」 潘天祥吓到，赶紧说：「鬼才要跟她们一起玩咧，我是人类好吗！」 他们两人万万想不到，才聊一下子，没注意球场，再重新关注时，那群无头女尸已经近在咫尺，包围他们了。 奇怪她们的头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下子就全都不见了。 「老师，一起打篮球嘛～」28名无头女学生同时发出曖昧的声音。 然后一个一个挤过来，三隻手、四隻手、五隻手，十多隻手拉着潘老师的左右手，想要把他拖到球场去。 李秀慧见事情不妙，赶紧落跑到讲台附近，回到甄思苑身边。 面对一群无头女，潘天祥直冒冷汗，卑鄙说：「同学们，老师不喜欢打篮球，你们去找甄思苑和李秀慧同学玩吧。」 无头洪雪雯，说：「不要～跟老师玩比较好玩，你们说对不对。」 「对ㄟ──。」27名断头人一口同声。 潘天祥找到理由说：「可是……没有篮球怎么打呀？」 江静怡装无辜的表情：「老师，你的脸红红的，好像篮球喔？」 不久前才被大门夹死的许佩如，接话说：「老师，用我的血染头发好看吗？」 孙大兰用粗獷的嗓音说：「圆圆红红的人头，最适合拿来打篮球了！」 潘天祥反悔说：「打篮球好，老师最喜欢打篮球了，而且一定要用真篮球，橡胶做的很有弹性的那种红色篮球，打起来最过癮了。」 他用拳心打手掌，灵机一动：「对了！附近正好有体育用品店，我先去买一颗篮球回来，再跟你们一起玩。」 谁理他，全部的无头女尸同声说：「老师～借你的头一用，好不好～」 「不不不……不好，我的头不好玩。」潘天祥十分恐慌。 「好玩～潘老师的人头～最好玩了～」所有的无头女，渐渐的扑向他。 「我们拿下囉～～～」她们一同发出充满猥褻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潘天祥的身子，被一群无头女丧尸，一个堆着一个，压上来，慢慢的如海啸般淹没他。 28 比赛 二十八名穿着粉色制服的无头女学生，她们的肉体推成的丧尸乱葬岗，开始蠢蠢欲动了。 从那御饭糰般的尸堆中，蹿出一个无头人，跳起来落地，手上拿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她是洪雪雯，她拍打着潘天祥老师的头颅，快速运球奔跑前进，朝右半边的球场衝刺过去。 在三分线外起跳，飞起来，举高高潘老师的人头篮球，如迅猛龙跳跃般，一口气将染红的人头，灌进篮框里面。 另一边的丧尸塚，彷彿蟑螂般爬行，神速扩散开来，然后起立排成一个半月形的微笑弯弯，大家同时鼓掌叫好。 潘老师的无头尸体，躺在血泊之中，十分的凄凉。 接下来，就是五对五的全场篮球赛。 红队：洪雪雯、许佩如、孙大兰、江静怡、黄姍 白队：李卓英、刘芊香、周贞紫、许谊辉、郑三媚 超乎凡人的球技，就算是nba一流选手在她们面前，也只能被当小孩子耍。 巨型投石车式投篮，从东边的罚球线投出，拋物线高高飞行，几乎快碰到天花板，等红色人头下坠时，已到西边篮框上方，准确无误的进篮得分。 飞来飞去的灌篮、飞弹式的射篮、大法师式的运球，看得甄思苑与李秀慧两人都目瞪口呆。 太诡异了，五对五无头女学生用老师的人头在打超乎常人的篮球赛。 三十分鐘后，300比266，由洪雪雯带领的红队获胜。 此时此刻，在讲台上的女鬼秦佳苗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和你，两人一起玩一场篮球游戏吧。」鬼妈妈苗子，先指着昏倒在地上的庄美琳老师，再指着李秀慧同学。 李秀慧大吃一惊，不知道该对苗子说些什么？ 无头洪雪雯走到庄美琳老师身边，她威胁说：「庄老师，你再装昏的话，就代表你要弃权比赛，那么身为你的学生，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把您的人头扭下来，当球踢。」 庄美琳听到后，立马精神百倍，站起来，说：「我要比赛，不必劳烦洪同学了。」 苗子用沙哑的嗓音说：「比赛规则，从罚球线投十球，谁进的多，谁就获胜。」她露出凶样，「不过……输的人就得死──。」 过了一分鐘，大家都聚集到西半边球场，连秦佳苗也在那里。 李秀慧先投，她注视着手上那张红红的脸，潘天祥老师安详的脸，一张闭上眼睛的红脸。 虽然有点害怕，但是为了活命，只好全力以赴。 结果，十球投完，进九球，她高兴的跳起来欢呼；在一旁的甄思苑也为她高兴。 换庄美琳老师，她看着手上的人头，看着看着，忽然…… 潘天祥老师猛然睁开双眼，瞪着她。 29 作弊 「想赢吗？」潘天祥死人头，开口说话。 庄美琳吓得花容失色，立刻把人头拋出去，然后像是身上有蜘蛛似的，乱踩乱跳。 「很痛欸，庄美琳老师。」潘天祥的人头在地板上咚咚弹跳几下。 庄美琳双手发抖，怯怯说：「潘、潘老师……你想怎么样？」 潘天祥死人头，飞起来，说：「我想让你赢，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庄美琳颤抖的问：「……什么条件。」 潘天祥闭上眼睛，噘起嘴巴，噁心说：「亲我一下～～」 庄美琳露出嫌恶的表情：「噁──。」 但仔细想想，自己根本不会打篮球，面对校队先发队员李秀慧，她必败无疑，所以她只能勉强接受它。 庄美琳双手捧着潘天祥的死人头，她绷紧了五官，闭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亲下去。 艷丽的嘴唇碰触到猥褻的嘴唇的一瞬间，潘天祥血红的死脸，睁开了眼睛，露出舒服的表情。 须臾，庄美琳准备投篮…… 球投出，力道不够，大大的拋物线，在篮框前墬落，肯定会是麵包。 「不要要要……」庄美琳摀脸尖叫，不敢看结果。 没想到居然进了。 人头球在篮框前下降50公分时，又一个小小的拋物线飞上来，投进篮框。 第二球，刷啊──得分。 三个打水漂，进网得分；咚咚，弹跳篮框，进球；正中央擦板入篮网。 不久终于到了尾声，她在潘老师的帮助下，九球全进，再进一球就是优胜者了。 李秀慧终于忍不住抱怨说：「不公平！庄老师作弊！潘老师不能再帮她了！」 秦佳苗摊手，摇摇头：「……」 28名无头女学生也摊手，但是因为没有头，所以只能晃晃脖子。 潘老师奸笑说：「嘻嘻……抱歉，李秀慧同学。大家都没意见，所以不算犯规。」 李秀慧开始紧张了，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输。 庄美琳老师信心满满的投出最后一球…… 才刚出手，见到那飞行轨跡，她就知道，第十球稳操胜算。 果然，人头球往篮框上直直落，那结果必定是空心无误。 30 猜拳 出乎意料之外，因为…… 人头球快要进篮时，瞬间静止不动，停在篮框中心的上方十公分处。 飞天人头潘天祥，慢慢把头转正，俯视着庄美琳老师。 他奸诈笑说：「嘻嘻呵呵呵……不好意思庄美琳老师～我想和你当一对鬼夫妻，所以你下来陪我吧～哈哈哈哈哈……」 说完就头一歪，高速旋转人头篮球，越过篮框，咚咚落地。 庄美琳怛然失色，完全没有想到潘天祥老师会在最后一刻背叛她。 这时候，所有无头女尸齐声说：「执行死刑、执行死刑、执行死刑……」 庄美琳吓得赶紧说：「平手！我和李秀慧都进九球，所以我们平手！」 秦佳苗裂嘴一笑，说：「喔，对不起庄老师，忘了告诉你，我们的规则里没有平手。凡是后攻者，如果没赢的话，就算输──呼呼呼。」 她变恐怖的脸说：「所以……去死吧吧吧……」 三分鐘后…… 庄美琳站在中间，她的脖子被套上一圈风箏线，一条长长的拉到左边，一条长长的拉到右边；左边那条20米的风箏线有十四位无头女学生在拉，右边那条20米的风箏线有十四位无头女学生在拉。 以上的情形，代表她们在进行的运动是…… 拔河。 「一二杀、一二杀、一二杀、一二杀……」 一会儿红队被拉过去，一会儿白队被拉过来，十四比十四，无头战无头，超诡异的拔河画面。 庄美琳痛苦的挣扎，左手抓着风箏线，右手也抓着风箏线，用尽了柔弱女子的缚鸡之力，手掌都割破流血了。 她没有因为学生们拉扯风箏线而跪下，发现矛盾点了吗？ 学生的双手握线的位置低于庄美琳的颈部，照理说，当两边出力时，她必定要被一方拉扯到绊倒才合理，但是她却稳稳地站立着，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无头学生拔河的双手与庄美琳老师的脖子同高。 为什么她们的身高会变高呢？因为…… 28名无头女学生们，每一个人都踩着自己的人头，在进行拔河。 「一二杀、一二杀……」无头女学生脚下的长发女人头，大声喊着。 红队14头与白队14头，互相较劲、互相拉扯，你来我往，看似人头在地上蠕动，帮忙自己的身体进行拔河。 潘天祥的无头身体，与庄美琳面对面，只要他的人头飞到左手，就代表红队佔优势，只要他的人头飞到右手，就代表白队佔优势，只要他的人头接回自己的身体，就代表红白两队势均力敌。 庄美琳已经口吐白沫翻白眼了。 脖子的风箏线嵌入了肉里面，割出一条深深的血沟。 极限了，箍一圈的风箏线，渐渐的变直了。 绷嗡嗡嗡嗡…… 庄美琳的头断了，穿着套装的身体，当场变成人体喷泉，从颈部切口，喷洒出高压血水雾，一直喷、一直喷，直到她的身子倒地，还是一直喷。 半晌，换存活下来的最后两人，甄思苑与李秀慧。 秦佳苗要她们用猜拳来决定生死，结果…… 石头vs剪刀，甄思苑胜；石头vs布，李秀慧胜。 李秀慧落寞说：「思苑，最后一拳我会出布，你出剪刀赢我吧。」 「……」甄思苑沉默以对。 两人同时出拳，她们到底谁会获胜呢？ 31 嘲笑 布vs石头。 甄思苑觉得奇怪，为什么秀慧会出石头，她不是说要出布吗？ 李秀慧感到震惊，怒斥说：「你为为什么出布！不是教你出剪刀的吗！居然敢阴我，没想到你外表单纯内心竟然那么奸诈！」 甄思苑没看出蹊蹺，以为是自己的错，无辜说：「因为……我和你都出布的话，就是平手，也许我们都可以不用死。」 秦佳苗大笑：「哈哈哈哈哈，真是天真的小女孩，朋友背叛你，你还可以装傻。」，她收起笑脸，「梨花女中的同学们……处理她。」手指着李秀慧。 「啊啊啊啊不要！头好痛！思苑快救救我──！」 洪雪雯、孙大兰、江静怡，三颗飞头咬住李秀慧的大马尾，将她拉飞起来，渐渐远离地面，飘在半空中。 秦佳苗的双眼变成黑暗漩涡状，视线集中在李秀慧的喉咙。 忽然，李秀慧的脖子好像麦芽糖被撕开的模样──渐渐撕裂的皮肉，拉开后，產生要断不断的血肉牵丝线，一条一条的慢慢拉长，那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就…… 断裂了。 李秀慧穿着制服裙子的无头身体，从五公尺高墬落，碰一声，撞到地面时双脚立即骨折倒在地面上抽蓄抖动，并且从脖子喷溅出鲜血，使木製地板瞬间染红。 「不要要要要要……」甄思苑大叫，并痛哭流涕。 鸦雀无声一阵子…… 29位无头女学生，围成一圈，将甄思苑围在中间，使她无处可逃。 站在讲台下的秦佳苗，闭上眼睛已经冥想了一段时间。 突然她睁开双眼，怒发飘飘，凶形毕露，张牙舞爪，恐怖到极点。 「就是你──！害我惨死的人就是你你你咿啊啊啊啊啊！」 然后紧接着，围成一圈的29名无头女学生，同时，整齐划一的用双手掀起自己的裙子，慢慢地拉上来。 「哈哈哈……甄思苑，是你害了我们；哈哈哈……甄思苑，你是杀人兇手；哈哈哈……甄思苑，你去死吧。」裙下的人头，遮住了内裤，不停的嘲笑她。 甄思苑身子一会往左转、一会往右转，看着每一个人的嘴脸，使她陷入无限的迷惘之中。 她们不是我的朋友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摀住耳朵，闭眼尖叫：「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 不知不觉，一只风箏飘来她的头顶，猝不及防，一下子线就缠住她的脖子，一下子她就被风箏拉上了半空中，离地三公尺。 29名无头女学生裙下的人头，在一剎那间，全部归位，接回自己的脖子。 她们一起抬头看着她。 32 孩子 礼堂的大门打开了。 电光石火的瞬间，29名女学生彷彿八倍速倒带般，兵分两路，快步倒退登上了讲台阶梯，进到红色帘幕里面。 为什么呢？因为…… 小红、小绿来了。 大学生刘高峰带着谢宝红、谢宝绿，走进了礼堂。 秦佳苗恢復慈祥母亲的容貌；同一时间，甄思苑从三米高摔下来，双脚踏地后站不稳，向后跌坐在地板上。 风箏飘落地面，她卸下缠在颈部的风箏线后，咳嗽几下。 「妈妈……」小红、小绿奔向母亲。 「孩子……」秦佳苗一双大手抱紧他们。 如此温馨感人的场面，维持不久，因为苗子她…… 翻脸了。 「妈妈你做什么？」小红和小绿的双眼被母亲的长发箍住，遮蔽了视线。 下一秒，她的飘飘然滑过去，伸出尸白的鬼手，掐住甄思苑的喉咙。 刘高峰大吃一惊，心急说：「住手，小绿妈妈。放下屠刀立定成佛！」 秦佳苗啐道：「狗屁！唯独罪魁祸首，不能轻饶！」 刘高峰又规劝她几次，不过完全没有用，她的怨气越加越深。 最后他说：「我叔叔已经向何老师求婚了，他们决定领养小红、小绿，并且发誓一定会好好的抚养他们长大，当自己的孩子照顾，所以从今以后，你可以了无牵掛了。」 这段话让失去理性的苗子恢復人性，因此，放手了，于是甄思苑获得解脱。 不过……讲台上的红色帘幕之内，开始蠢蠢欲动。 33 血债血还 红色帘幕忽然凸起一颗一颗的球状物，然后从帘幕中间的敞开口，蜂拥而出，那恐怖画面是…… 洪雪雯、许佩如、孙大兰、江静怡等共29人的人头，以及潘天祥与庄美琳 的飞头，他们一起露齿鬼笑。 「哈哈哈哈哈……苗子了无牵掛了，那我们呢呢呢……」 31颗的断头，面露凶相，怨恨喊道：「无辜惨死的我们，要找谁讨回公道呢呢呢！」 最后他们同时发出尖锐的嗓音：「那就用苗子的孩子们，血债血还吧吧吧吧吧！」 说完，立刻倾巢而出，疯狂的飞头，齜牙裂嘴的朝小红和小绿飞过来。 秦佳苗飞起来，大喝一声，她的头发瞬间四散变长，黑暗界的火树银花，十公尺长的无数秀发所组成的黑色大网，阻挡了飞天人头的去路。 那衝击力太强了、那怨恨太深了，鬼发防御网抵挡不住那些飞头，纷纷被穿破了；不过只露出挣扎的人脸，还没完全突破发网。 秦佳苗大声疾呼：「快带孩子走走走走走！」 甄思苑抱起谢宝红；刘高峰抱起谢宝绿；两人一起往大门口奔去。 礼堂大门自动敞开，他们两人一出去，那门就立刻关上。 「唉呀！」甄思苑跌倒，后背着地，用身体保护小红。 她之前从三米高着地时，扭伤了脚，所以才会因伤绊倒。 抱着小绿的刘高峰，停下脚步，关心她：「思苑你没事吧？」 她还来不及回应就看见，大门被无数人头挤开的模样。 「咿呀呀啊啊啊啊──！」思苑和小红，同时尖叫。 小绿被刘高峰及时遮住眼睛，所以躲过目睹那恐怖画面的瞬间。 秦佳苗爆出数条的鬼发海啸，顿时，一张张人脸的头发被鬼发缠住了，用力一拉，把她们全部拖回门内。 一瞬间，大门关闭，静悄悄了一会儿。 然后，门又打开，这次出来的是…… 无数的手。 丧尸般的无头女学生，一个堆着一个，涌现出来，爬呀爬、爬呀爬、爬呀爬，两手两脚爬呀爬，爬过别人的尸体，继续爬呀爬。 「啊啊啊……」小绿被有头的丧尸庄美琳抓住脚。 「呀呀呀……」小红被有头的丧尸潘天祥抓住手。 刘高峰紧抱着小绿不放手；甄思苑紧抱着小红不放手；无头女学生的手也抓住了他们两人。 再这样下去，他们与孩子们会完蛋吗？ 不会的，因为…… 秦佳苗的无头身体从门缝，跳出来了。 她一手一头，拔、拔，潘天祥与庄美琳的人头就被她拔起，丢到后面去，越过门缝，扔进礼堂内。 然后霹呀、霹呀，折断了潘天祥与庄美琳无头身体的手脚，让它们放开小红、小绿。 刘高峰与甄思苑趁机救出小红、小绿，并挣脱了多隻尸手的纠缠。 秦佳苗飞回礼堂，身体接回头颅，现在那头颅上的茂密长发，正操控着31张人脸，张牙舞爪，准备衝向自己的身体。 咻──咻──咻──咻──！ 所有人头接会属于自己的身体，接着自己的头发变长，缠住自己的身体。 最后秦佳苗一拉，数十条的十米长发，将丧尸女学生与两位丧尸老师，一个个拖回礼堂里面。 大门再度关闭，一切恢復平静。 甄思苑、刘高峰、谢宝绿、谢宝红，四人都惊魂未定，渐渐走向校门口。 34 礼堂内 早上六点鐘，学校警卫吴金勇伯伯，打开礼堂大门，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 尸横遍野。 29位无头女学生，手脚凌乱的尸体，杯盘狼藉的胡乱堆叠，血淋淋的躺在篮球场上。 吴伯伯瞠目结舌，然后他再抬头一看…… 他双脚发抖，脸色铁青。再怎么勇敢的人，看到这一幕，必定也会魂飞魄散。 天花板上悬吊着数不清的女人头，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35 剧终 潘天祥与庄美琳老师以及29名女学生的公祭会场。 甄思苑站在她们的灵堂前，神情恍惚，朦朦胧胧的看着一排排的遗像。 潘天祥笑了、庄美琳笑了、李秀慧笑了、江静怡笑了、洪雪雯笑了、许佩如笑了、孙大兰笑了、廖婷婷笑了、黄姍笑了、郭子馨笑了、林惠蓉笑了、蔡姿娟笑了、陈鈺琪笑了、杨燕曦笑了、李尚瑶笑了、张咏洁笑了、许谊辉笑了、林再妍笑了、吴立倩笑了、李卓英笑了、刘芊香笑了、周贞紫笑了、萧淑芬笑了、陈诗涵笑了、王雅婷笑了、郑三媚笑了、林黛颖笑了、黄雨晴笑了、陈智敏笑了、白纯情笑了、袁萍如笑了。 大家都笑了，为什么只有我在哭…… 甄思苑忽然看见幻觉，那是她的名字，用血写出的名字，那两个字飘在空中，开始变形，变成什么呢？ 思、苑…… 田、心、艹、夗…… 夗、心、艹、田…… 怨、苗。 31张遗像，一个接一个，如幻影般，迎面而来，对她说： 「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怨苗。」 又笑说：「哈哈哈罪魁祸首、哈哈哈罪魁祸首、哈哈哈罪魁祸首……」 再兇说：「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独活！我们都死了，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了了了了！」 最后说：「怨灵……苗子要来取你的人头了。」 一只风箏飞进灵堂，掉在甄思苑面前。 她拾起风箏线，忧伤说：「不要乱放风箏……」 「乱放风箏很危险……」 「因为风箏线会……」 电影银幕画面，被喷成一阵阵的红，慢慢淹没了整个场景。 然后流下血来，如同雨水滑落车窗的模样，眼前的画面又渐渐明朗起来。 血流间的缝隙中看见了无数的遗像，画面开始眨呀眨、眨呀眨，最后看见两个字，那就是…… 断头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