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罪者》 第一章:钢筋下的死者 连着两天的暴雨让处于盛夏的乌市的暑气消散殆尽,豌豆大的雨点放肆蹂躏着黑夜的乌市。多数学校和私企因为这场暴雨的来袭而破例准了两天假,但乌市刑侦支队却因工作的特殊性非但没有休息,人人坚守在岗位上。这让支队的队员们怨声载道,感慨天公的不公,遇上这样的鬼天气还要加班。 暴雨导致市内多家饭店取消了外送的服务,正轮到张山值周便临时担任起了‘外卖配送工’的职务,打车去饭店大包大揽了佳肴带回来给同事打打牙祭。 出租车在雨墙里撞出一个窟窿,任雨刮摇摆的频率再高,也把倾盆大雨无可奈何。张山没有零钱了,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交给司机,司机也没鉴定其真伪,从手套箱里找了零就呼啸而去。 他起步很快,路边的积水全打在张山的衣裤上,令张山破音道:“怎么开车的啊?不知道这儿有水啊?什么鬼司机……” 他的声音没传出几米远就被暴雨掩埋在积水里。 当他走进支队办公室打算整理司机刚才的找零时,其中一张纸币引起了他的注意。 饥肠辘辘的支队同事见到“猎物”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把外卖红抢而空,只有细心的女干警慕云注意到张山的举动,放下筷子问:“你怎么不来吃?盯着五块钱看什么呢?” 张山把钱放到慕云的面前,五元纸币的右下角处有一行黑色字迹,是用碳素笔写上去的,歪歪扭扭:“城南建筑工地,救命!!!” 出于职业的敏感,张山立刻召集正在风卷残云的同事们过来观摩这张纸币,“你们看,这张钱上有人求救,城郊建筑工地。” 众人稀罕了一阵儿,很明显五块钱的吸引力远不如办公桌上的佳肴诱惑,几乎没有撂下筷子,唏嘘了一阵后又开始风卷残云。他皱眉道,这张钱上有人救命,你们为什么不重视起来呢? 慕云摇头,做出了最理智的分析,告诉张山这钱不必放在心上,多数是恶作剧。因为市面上的纸币流通性很大,就算有人喊救命,等这张钱流通到警察的手上指不定是过了多久的事情,所以实质性意义并不大。 其二,社会上也不乏一些无聊的人,喜欢在纸币上写各种稀奇古怪的文字,也有某些邪派教徒会在纸币上印反动言论,官方称之为“反宣币”,查询这个如大海捞针,没有什么价值。 大雨倾盆的下,拍打着办公室的窗户砰砰作响,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 同事们把各自的饭吃完后简单收拾了下工位就继续开始聊天值班,而半晌过去张山面前的鱼香肉丝纹丝未动,大米饭的盒子也没有打开过。他反复的观察着这张纸币,总觉得事情很蹊跷,字迹是用碳素笔写上去的,他用手抹了一把,字迹也模糊的飞了边。人民币的材质不同于市面上流通的纸张,不容易“吃墨”。他当即断定,这张钱流通的时间并不长,根据墨水的样子,他推断这字迹写到上面不足2个小时。 干警孙鹏见张山没动筷子,笑嘻嘻凑上跟前问你是不是没胃口,用不用我帮你吃了?随后咸猪手就冲着他面前的“鱼香肉丝”伸过去。 张山眉毛一拧,拿起筷子冲着孙鹏的手打去,直打的孙鹏哎呦叫,手飞快的抽了回去。 “吃什么吃,换衣服,跟我去一趟。” 孙鹏满脸不乐意道:“我说山哥啊,都说了这钱是个恶作剧,你咋就这么轴呢?” 慕云是个很细心的女人,顾虑也比男人要多,道:“实在不行你就跟着去一趟看看吧,毕竟这是我们的职责,万一有什么事情呢?” “行吧!”孙鹏不愿的答应道,随后表情变的谄媚,指着刚才那份鱼香肉丝道:“不过这饭,你得让我吃了。” 张山瞥了个白眼,拿着车钥匙和雨伞就奔往支队的停车场,孙鹏念念不忘的提着鱼香肉丝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囫囵的吃了起来。 “就知道吃,也不怕撑死你。” 张山吐槽一声后便开着警车在雨夜中扬长而去。 支队制度明确,严禁公车私用。刚才张山一个人去买饭严格来说属于私事,他也是一个十分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触碰任何有违背组织制度的事情。所以宁可费力打车也不动用支队的公车。而这次不一样,他们两个是出现场去的,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件事情并不能够立案。 白色的捷达警车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奔袭,雨打在挡风玻璃和车顶上噼啪作响,城郊工地距离支队有20公里的路程,虽然路上车流少,但考虑到天气和能见度他也不敢开太快,花了30多分钟才到达建筑工地。 他本想过把这件事转达给城郊工地附近派出所的同志们去调查,但考虑到案件的真实性没有敲定,很可能是一起毫无意义的恶作剧,让派出所的同志们在暴雨里找一桩“八字没一撇”的求救人实属滑稽可笑。而且纸币是第一时间交到自己手里的,再踢皮球给派出所的同志不太妥当,所以就自己驱车前往调查了。 城郊建筑工地是乌市政府和当地知名开发商共同开发的一处重点工程,因为暴雨的原因这两日才停工了。大门并没有关,为了省事儿张山直接把警车开进了工地里,泥泞的路面颠簸的车上的二人左摇右晃的。 孙鹏摇下嘎吱作响的车窗,把吃剩下的饭盒扔到外面,顺口吐槽一句:“这破车,岁数都快比我表弟大了,支队长也不说换一辆。” 随后又以一种夸张的动作装作很不容易的样子将车窗摇上去。 “就随手扔了?什么素质啊?” “嘿,山哥,你看这地方到处都是破砖烂瓦的,活脱脱一个垃圾场,我这饭盒就扔在这最合适了。” “下车吧,跟我一块看看去。” “啊?我也下去?”孙鹏惊讶道。 “废话,不然带你过来干嘛?” “好吧,跟你出来算是倒了霉了。” 孙鹏撑开雨伞就和张山一起下了车,车子没有熄火,大灯照射前方,在雨滴的反射下格外刺目。二人淌着工地的泥浆四处寻找,还时不时的喊一声有人吗? 就这样找了十来分钟也没有什么线索,甚至张山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这就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的时候,孙鹏那边传来一声惊呼,慌张的喊他过去:“山哥!你快来看,有……有死人!” “什么?” 张山扭过头就奔着孙鹏的方向跑去,也不顾路滑石头多,还在泥地里摔了一个跟头。到面前一看,果然有一个人躺在地上。 这是一处拆了半截的墙头,四面的墙壁只剩下两面,而此人正躺在两面墙壁的夹角处,墙上的砖头在呼啸的狂风中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要坍塌砸下来将人埋住。此人躺在地上瞪大双眼,身上有多处淤青和骨折,最明显的特征是尸体的心脏部分和腹部被两根生锈的建筑用钢筋贯穿,牢牢的钉死在地面上。钢筋的另一端还有榔头砸击的痕迹。 张山嘴角抽搐,俯下身摸了摸死者的胸口和手腕,还有些许温度,证明死亡时间并不长。 死者身上的血水缓缓的往外流,很快又在暴雨的冲刷下朝着四方冲走,随后渗入土地里,灌溉掩埋地底的破砖烂瓦。插在腹部的钢筋创口较大,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死者的创口处冒出来半截白花花的肠子,因为钢筋的刺激,死者死后有明显的便失禁现象,粪便和未消化的食物分别从腹部和肛门处流出,搀杂着血水和雨水流的到处都是。 孙鹏刚刚吃了两人份的饭,闻到这股子“新鲜”的臭味儿哇的一声就吐出来了。张山皱眉道,“让你吃那么多?” 孙鹏最后悔的事就是动了那份不属于他的盒饭,如果自己没有馋嘴想多吃,或许就不会趟这趟浑水了,这个死者是他从警生涯里迄今为止见识过死状最惨、死法最恶心的…… “赶紧保护现场!”张山见雨下的这么大,孙鹏吐的东西很快就冲没了就意识到糟糕了,照着雨这么下,那么现场的一些证据肯定会被冲走,现场会被天气所破坏。于是他慌忙的拿下雨伞盖在了死者的身上,顺便夺走孙鹏的雨伞盖在死者的下半身,能多保护一些就尽量多保护一些。做完这些该做的,二人就急匆匆上车打电话呼叫支队。 支队内的同事们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张不起眼的纸币竟然会带来这么大一桩命案,甚至其他人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张山的坚持,那么这桩血案会不会等雨过天晴之后才会浮现在世人的面前?那么会不会错过最佳破案时间,导致他们这些人全部被停职、革职? 接到电话后,他们正襟危坐,急忙通知了各部门后便开车前往城郊,这一次他们可不敢再拖了! 坐在车里,孙鹏脸色发白,他前前后后已经吐了不下三次了。他当刑警的时间五年,却没有真正在第一线接触过几次死者,或者说他接触的死者没有几个死的这么惨的,让他一时难以接受。手还止不住的发抖,水顺着袖口流到手指,顺着指尖滴落到副驾驶的地板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而张山望着挡风玻璃上左右工作的雨刷器,掏出一支白塔山,用湿漉漉的手点上猛吸一口。烟雾很快蔓延在整个车内,缓和了两个人的心情。他想到的,远远不是尸体的恐怖…… 隐隐的,他觉得这起案子很复杂,出租车,纸币,尸体……这一切似乎是凶手预谋好的一个圈套?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巧合呢?第一次,他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第二章:十分钟之前 张山的电话引起了支队的重视,同事们仅用了不到30分钟就赶过来,一路上警笛大作。随着‘吱——’的一阵急刹声,三台同样规格的白色捷达车闪着红蓝色的警笛依次停在了城郊的大门口,随后赶来的是一台大面包车,法医、痕检科的同志带上手套脚套匆忙跳下车。拉起了一条黄色的警戒线,警戒线的长度便是从生到死的距离,在警灯的闪烁下,警戒线显得刺目而又苍白,死者的灵魂仿佛想竭力的用某种方式来绽放它最后的不甘。 干警干活都很麻利,慕云是支队里唯一的女干警,这次来了不少人,所以她就没有上第一线,直接上了张山的车。上车以后,见到张山和孙鹏二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好大一股烟味,车里还抽什么烟?”慕云皱起细眉,下意识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几下,意图摇下后排的车窗,可惜后排的车窗坏掉了,并不能摇下来。 “城南派出所已经联系了,支队长在去警局的路上,咱们三个现在回警局,这里留给其他同志吧,你们两个是第一目击者,所以得录个口供。” “嗯。”张山挂档,带着慕云和孙鹏离开了现场。 回去的路上张山并没有亮起警灯,甚至车速也十分迟缓,他心事重重,足足开了40分钟才到达支队。支队长马剑身穿制服,坐在会议室的副座上,而主座上坐的是乌市公安局局长王劲松。 “我的天,这事儿这么快就惊动局长了?”孙鹏的脸色好转了很多,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各位来了?快坐。”王劲松放下局长的架子招呼已经淋成落汤鸡的二人坐下,慕云去给二人拿了毛巾擦一擦头发。王劲松直截了当道:“辛苦你们二位了,首先我要表扬一下张山同志,我听同志们汇报过了,是你在出租车司机找回的零钱上发现的线索,在证据不确定真实性的情况下仍然能在第一时间赶往一线,这是每一个公安干警都要学习的,首先我对你表示肯定。” 张山点头说谢谢局长。 紧接着,王劲松眉头便皱起来了,“但现在不是邀功请赏的时候,老局长三个月之前退休了,我三个月之前调到乌市来做这个公安局局长。在我来之前,乌市风平浪静,连重大的盗窃案都没有发生过,但我来了三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出现一起命案,而且还是刑警恶劣的凶杀案,手段令人发指。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职,也是罪犯对我们公安系统威严的挑衅。” 马剑深谙马局长的深意,官场的水深,官越大便越不好做。老局长退休时局长的候选人本身有三个,其中王劲松是这三个人当中履历最浅的一个,几乎有几位高层领导都不看好王劲松,所以王劲松新官上任三把火,最着急的事儿就是做出政绩,让乌市“国泰民安”,可没想到刚三个月政绩没有做出来,反而闹出这么一个杀人案,他能不着急吗? “咳,内个。”马剑把手转圈放到嘴巴前轻咳一声,插话道:“王局你放心,刚才我拟定了一个方案,临时成立7.31案的专案组,组长由我担任,痕检、法医、派出所等部门的同志都已经出动了,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缉拿归案。” “最好是这样,对了,还有这个案子,尽量不要造成民众的恐慌才好。”王局长眼神飘忽若有深意道。 “是,慕云去找公关的同志,立刻去找,在案件告破之前禁止媒体干涉。” 马剑太了解王劲松了,当下就明白了王劲松最担心的是舆论。 “嗯,那就好,我看张山同志是第一目击人,那钱也是到的张山手里,案件最知情的人就是他了,我看他很心细,可以考虑做一个临时副组长协助调查。” “是,谢谢局长提携。”马剑赶忙道,转过头就给张山使了一个眼色,张山站起来道,“是,谢谢局长。” 王劲松起身就走了,连雨伞都忘了拿,慕云要追出去送伞被马队长拦下,道:“算啦,他现在可没心情打伞,我们要赶快破案,痕检的同志很快就会把结果交上来,趁着现在你们快去做一些其他的工作。” “是!” “是!” ………… 马剑拿着文件亲自去找组织部提交申请了,张山等人也开始了工作。 支队长走后,张山从投影屏后拿出一块会议白板,已经有几个月都没有什么大案发生,板子上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他拿着刚才擦头发的毛巾顺着板头一缕,拿出笔在上头写了个序号。把案件做了个简单的分析,最后道:“现在主要的思路就是顺藤摸瓜,通过监控录像拍摄下来的牌照,把出租车司机给我找到。沿途的监控也要找,这出租车在接我之前停在哪里,都接过什么客人,也要查出来。” “第二,把死者的身份确认,通过dna和指纹比对,查一查死者。” “第三,这钱交给痕检科,比对一下上面的墨水成分,看下是哪种墨水写在上面的。” 在张山眼里,认为这起案子并不简单。其不简单的原因,就在这张不起眼的五元钱纸币上,这五元钱在他的眼里,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张索命的冥币一样。他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假设死者要求救的话,把字写在钱上是可行的,但是这上面的字迹却是用钢笔写上去的,如果死者被匪徒控制起来了,上哪里去找一支钢笔写字呢?他揉了揉脑袋,觉得这桩案子里处处都是说不通的地方,略感头疼。 慕云道:“张山,车牌号在来之前就已经查到了,车主叫李勇,男,36岁,是个出租车司机。车牌号为乌a73144。开出租车十年了,六年前一直在临市开出租,六年前举家迁入乌市,职业仍然是开出租车,不过他有些好赌,在外面欠下了不少钱,家里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六岁的女儿。暂时掌握的就这么多,给他打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明天我们会到他家里去调查。” “死者的身份呢?” “这个还得等痕检、法医的结果拿去数据库比对。估计快了。” 慕云的话音刚落下,办公室的电话就响起来,张山直接开的免提接听,是法医的同志打来的电话。 “我是张山。” “我是法医的刘明,先和你说一下现场的情况,在城郊建筑工地的一公里处的草地里,我们发现了一辆出租车,但车头部分有损毁。” 张山听到“出租车”这三个字后,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也说不出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来的。眉头略微皱起,发迹上没有干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办公桌上一滴。 “车牌号,是乌a73144。而死者就是这台出租车的车主,李勇,男,36岁。” 刘明的话还没落下,慕云和孙鹏纷纷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求证了一遍:“你再说一下车牌号,是多少?” “乌a73144。” 孙鹏和慕云二目相对,久久不敢开口。这个车牌号正是刚才从监控录像中看到的车牌,而出租车也正是同一辆。 他们二人的心跳很快,有一种不知名的心悸。 相比于他们二人,张山显得就镇定一点了,没有舒缓眉头,语气严肃几分道:“继续说说死者吧。” “死者身高172公分,胃部有未消化的食物,经过鉴定是火腿肠和方便面等速食品,血液里还有酒精含量。死者的手脚呈现反弓状态,瞳孔放大,手脚有捆绑痕迹。左手粉碎性骨折,肩胛骨骨折、左侧肋骨断掉三根,其中一根扎入肺部导致肺破裂,另一根扎入脾,导致破裂。腿骨也有骨折。心脏处前胸后胸贯穿伤,腹部贯穿伤,是死者死了之后凶手用工地的砖头一点一点砸进去的,钢筋的顶端提取到红砖粉末,还有砖头的划痕。经过和出租车车头的比对,死者是被反昆住手脚后放在公路中央,凶手在车上以每小时不低于70码的速度开向死者,死者在空中腾飞后后脑落地,手臂和小腿其次落地,肋骨为翻滚伤。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刘明的话像是一块大石头,一字一句的落在办公室内每个人的心里。他们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会让一个人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这已经可以排除他杀,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死者会自己撞死自己。 试问,如果是杀人的话,凶手已经将死者成功绑架并且控制住,那么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把死者杀死,匕首,钝器,下毒……甚至一点一点的把死者折磨致死,但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种方法? 张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白塔山,点了几下打火机,但烟湿了,点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孙鹏从他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紫云,从里面弹出一根递给张山,“抽我的吧。” 张山心不在焉,把整盒都接过去了,孙鹏欲言又止的坐下。 猛吸一口,话语随着烟雾一同吐出:“死亡时间呢?” 刘明的声音压的很低,“死亡时间非常的接近,我们赶到这里时,血还是热的。我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很可能不超过一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 张山看了一眼时间,自己从工地等待慕云等人用了二十分钟,从工地返回用了四十分钟,开会接电话用了二十分钟。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之前,他正在和孙鹏赶往城郊建筑工地的路上。 换一种说法,当张山第一次赶到功底发现死者的时候,死者才刚刚死亡了十分钟而已,而凶手,也是在十分钟之前在张山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的? 慕云打了个冷颤。 第三章:不合理的时间 孙鹏静静的听着,大气都不敢喘。 办公室内,只能听到电话那头微弱的电流声和窗外乎乎的风声,雨点拍打在窗户上的生意,将每个人不匀称的呼吸声夹杂在一起,气氛十分压抑。 慕云用手不自然的拽了拽衣角,又将手放到了办公桌上不自然的攥紧,又放下,循环往复,举足无措。 “那……指纹,脚印一类的证据呢?” 这一刻,张山的嗓音被烟呛的有些沙哑了。 刘明微弱道:“雨下的太大,不光凶手的脚印,就连我们的脚印也很快就没有了。这处建筑工地上面是一层沙土,也没有植被,土质十分松软。而指纹……在车上也只发现了死者的指纹和毛发。门把手和其他地方有很多人的指纹、毛发,正在进行比对,但工作量很大,结果要晚点出来。” 电话这段,仿佛看到刘明的无奈。 张山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他深深的知道,这次的凶手是一个高智商、高犯罪经验的人,他犯罪的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至于车内的指纹八成是其他乘客的,他之所以没有清理,就是想利用这些指纹拖延下警方的办案进度,拖警力。一台出租车每天搭乘的乘客多则上百,少则几十,岁月积累之下新指纹盖旧指纹,少说也能留下上千的指纹和毛发,而支队里痕检的同志只有那么三四个人,把这些指纹收录、对比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程。但凶手聪明就聪明在这一点,他明白警察就算知道这些指纹丝毫没有意义,也要硬着头皮去查,而且要挨个去查! 这是一个明坑,摆着让警察去跳! 这让张山第二次有一种让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辛苦哥几个了。”张山道。 虽然张山这次挂帅副组长,但实际上和这些法医部门的同志都是同事平级的关系。副组长只是临时任命,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头衔和官职。副组长也只是针对这一个案子当中说话好使一些,等这个案子破了,或者交由其他大队的同志接手,副组长也就随之不复存在了。所以他也不会以任何领导般命令的口吻去要求其他人做什么事情。 “没事。” “你们那边人手不够,我一会儿给马队打个电话说下,看看能不能临时抽调点人过去。” “这下雨天的,还是不要麻烦其他同事了吧。” “案子最重要。” “好吧。” 刘明也没有推辞,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以后,张山拿出那五元钱,对着上面的文字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他认为,这并不是仓促之中写的,反而是故意而为之,故意写的特别仓促,歪歪扭扭。但仔细看去,虽然写的歪扭,但文字始终都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 这文字没有笔锋,如同幼儿园学习拼音的孩子,用拳头攥着笔写出来的,或者说,写的还不如一个幼儿园的孩子好看。这字写的自然又不自然,让张山觉得怪异极了。 他拿出一只中性笔反复临摹,却都临摹不到其中的精髓。随后道,“孙鹏,给我找一支钢笔来。” 孙鹏离开了办公室,几分钟后便回来,将钢笔递给张山道,“这字有什么可研究的,写的这么烂,我用左手写都比这个好看。” 左手?孙鹏无意间的一句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山迅速把a4白纸平铺在桌子上,左手握笔,照着上面的字刻意临摹,相比下来的相似度竟然在80%以上! 他这一刻才恍然大悟,这钱上的文字不是死者写的,绝对不是。 恰恰相反,这钱上的文字是凶手写的,为了避免暴露,也为了制造迷雾,凶手刻意选择用左手写字。 他断定,这名凶手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就算用左手写字,字迹歪扭也绝对让字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样才不会显得凌乱,显得整体。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文字写在了钱币的空白处,并没有写在五元纸币的山水画上面,如果是一个被绑架的人怎么会注重这些细节呢?凶手是一个十分注重完美的人,他丝毫不愿意破坏山水画上的美景。 想通了这一点,接下来的工作进展方向就很明确了,张山把钱递给孙鹏道:“把这个送到法医那里,分析墨水成分,找一下是哪款墨水。” “好。”孙鹏把手微微探出,在接触到钱的一刹那瞬间抽回,眼下东张西望,说:“等一下,我找个手套。” “不用,这钱上的指纹没有任何的价值,少给法医添堵了。直接拿着过去吧,分析一下墨水就行。” “哦。好的。”孙鹏拿着钱就要出去,刚迈出办公室的门一步,张山追道:“送完之后你就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早起来警局。” 夜里两点,张山拖着疲惫的躯壳进了家门,倒头躺在床上。他本想在办公室将就一宿的,但下雨办公室太冷,案子正处于胶着阶段,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而拖延了案件的进展。 看着天花板,他的眼前全都是那张五元的人民币,和城郊建筑工地死者的容貌,两个场景轮番闪动,甚至闭上眼睛都不能阻止它出现在脑海中。 暴雨一直下,不知风向的风卷着雨点,在空中转了个圈甩在张山的玻璃上,双层的钢化玻璃外传来噼噼啪啪的沉闷声。他睡不着了,从床上起身,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一边望着窗外的雨一边一支接着一支的吸烟。 就这样,他对付过去一宿,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六点多钟,夏天天亮的很早,是外面广场舞的声音把他吵醒的。他的手中还夹着一支燃尽的烟蒂。 一夜的未眠让张山的心情十分低沉,前后思索的整夜,他愈发认为这个案子并非简单的杀人抛尸案,或者说不能把这起命案当作一般的刑事案件去处理。出租车、五元纸币、死者的死亡时间……这一连串的举动都可以看成是犯罪分子对警察的挑衅和轻蔑。这并非简单的命案,而是正与邪的较量,有一个邪恶的犯罪分子,正试图撼动人民公安的威信。 警局内,大家早早的便到了,第一件事就是开会。昨天没有参加行动的同志们也纷纷知道了这件事,但这个案子是归张山负责的,整个警局不可能全都围着一个案子转。 上面对案子把控的很紧,在十分钟前,马剑就接到了王劲松的电话,追问案件的进展。马剑把案子最新的眉目汇报了一遍后,王劲松才挂了电话,督促尽快破案。可见这起案子领导的重视程度。 负责这起案子的组长是马剑,但他同时是整个支队的支队长,所以除非重大的情况需要汇报,基本上都是撒手不管的,只是挂职组长。具体事情都是张山这个副组长负责,给足了张山实权。包括孙鹏和慕云在内之外,还有负责痕检的两名同志协助,以及张昊和曾伟两名同事。班子总共凑了七八个人。 在专案组办公室,张山便陈述了案情和自己的分析,他做了如下推测。 第一,张山昨晚坐的车牌号和案发现场的车牌号一致,但从监控录像中看到的出租车司机并非死者,初步推断昨晚拉着张山的出租车司机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第二,如果出租车司机是本案第一嫌疑人的话,那么他找回一张写着救命字眼的理由需要推敲,根据犯罪心理学来说,所有的杀人凶手都害怕警察,出于忌惮心里,是耗子都会怕猫。他反其道而行之生怕警察不知道他杀了人的行为有些异常,要推测他的目的。 第三,要排查犯罪嫌疑人是一个很耗费精力耗费时间的事情,所以在排查的同时也要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家庭背景方面入手去调查。 几名同事对张山接下来的打算表示认同,只有慕云觉得张山的推敲有些武断。 她认为,虽然昨天晚上的出租车司机是有作案嫌疑,但杀人凶手未必是他,他很有可能受到了某种威胁和恐吓。 张山反问为什么。 慕云拿着黑色记号笔,在专案组的白板上绘制了一副乌市交通路线草图,道:“你们看,这里是我们的警局,我们标记为a点。而城郊建筑工地在乌市的东南角,我们标记为b点。从a点到b点的直线距离,有14km,但按照我们乌市的交通路线来说,最快的路线便是从a点出发一路向南,在南环路和乌江道交叉口这里向东行驶,距离大概是20公里,以每小时60公里的平均时速来看,大概需要20分钟左右。” 众人点头,表示认同慕云所讲的。 “根据监控录像,昨天张山同志从出租车下来的时间是下午的7:30分,他打包了饭店的饭菜给我们。根据法医刘明同志的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6点钟到7:30之间。请问各位,凶手是如何做到在三十分钟内,从a点赶到b点并且完成杀人、抛尸、清理现场痕迹、并且在死者的胸口处钉根钢筋的呢?” 慕云话锋一转,反问警局众。 座位上交头接耳一片唏嘘,按照时间上来推算,慕云说的确实是正确的。 张山也皱眉了,他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环节,那就是时间。 “我也同意慕云同志的看法,我昨天看到这钱之后就想去现场,但是大家都认为是个恶作剧,但吃完饭之后孙鹏还是跟着我一起去了,在监控录像中,我和孙鹏是大概下午7:15分出发的,但昨天晚上的暴雨大家都知道,下的太大了,我根本不敢开太快,只要时速超过40,基本上雨刮器就没有用了,完全看不清路。我大概用了35分钟才到达城郊工地。放在晴天不堵车的情况下,到城郊25分钟以内可以达到,但昨天这个天气想要维持平均不低于60km的时速实在困难,几乎就是玩命。” 慕云又道:“我们就算假设凶手就是昨天的出租车司机,他车技很棒,从a点到b点只用了20分钟的时间,那么他到达案发现场的时间应该是在下午的7:50分。根据我们的推测,他的杀人过程是把死者捆绑固定在一个地方,然后以每小时不低于70km的车速撞向死者,这其中的过程也需要准备的。杀人的过程我们粗略的算作十分钟,这并不算多吧?杀死死者之后,他需要把死者从第一案发现场挪动到第二案发现场,也就是城郊建筑工地。这也需要时间!我们再估算十分钟的时间,也不多吧?” 众人纷纷摇头,可以这么说。 “好,那么凶手会进行第三个步骤,我认为这是一个最难的步骤。就是把钢筋,钉在死者的心脏部位和腹部。” 说到这里,在坐的孙鹏下意识的吞咽一口唾沫,拿起面前的茶水杯抿了抿,压制下自己反胃的身体反映。昨天的尸体,把他恶心的不轻。 慕云从档案袋中拿出两张照片,照片上是两根钢筋的特写,他把这两章照片用磁铁吸在了白板上,道:“你们看这两根钢筋的两段,白色标注的一段是裸露在身体外面的尾部,还有被重物锤击的痕迹,外面的铁锈有的被砸掉了。而进入尸体身体的部位,你们看有什么异常吗?” 张山皱着眉头,第一个看出端倪道:“这根钢筋没有尖。” “是的。”慕云肯定道,“有常识的大家都知道,大家应该都去医院打过针吧?针头大家都见过吧?针头部位是一个尖,顶部受力点非常小,用力一插就可以扎进肉里……但是如果是一根擀面杖的话,无论你怎么用力,都是无法插进肉里的。” 张山眉头一直没有舒缓下来,慕云又从地上的塑料袋里拿出准备好的两块猪肉,和两根建筑钢筋,一根带尖,一根不带尖。还有一把榔头,她把自己的办公桌临时当作了案板道:“我准备了这个,孙鹏,你力气大,试一试,把钢筋插进去。” “我?”孙鹏楞了个神,下意识的抵触道:“算了吧,这太残忍了……” “墨迹,我来。” 警员张昊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从慕云的手里接过钢筋、榔头就开始砸,先是用带尖的1号钢筋插进1号肉里,几乎不用怎么费力,就像是砸楔子一样给砸进了肉里,三两下就把5公分厚度的猪肉给插穿了。 紧接着,他又拿起了不带尖的2号钢筋,比在猪肉上,用榔头狠狠的一砸,非但没有砸进去丝毫,反而钢筋头一歪,猪肉在桌子上打了个滑,掉在了地上。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力气活,急忙说道:“抱歉,失误,我重新来。” 就这样,他足足砸了三五分钟,才硬生生的把2号钢筋砸进了猪肉里,还是因为他把坚硬的猪皮部分给砸烂了的结果,否则这根钢筋休想插进猪肉丝毫!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他才把钢筋完完整整的插进猪肉内,桌子上满是血水,狼狈极了。 饶是张昊这样的东北壮汉都如此费力,更何况普通人呢? 慕云道:“大家也看到了,这仅仅是砸一块猪肉,5公分左右厚度的猪肉。如果这是一个中年人呢?需要多少的时间才能把钢筋插进死者的体内?当然,凶手所用的锤击工具可能更大,更加好用,但我估计插进两根钢筋也绝对不会少于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一前一后,加上抛尸钉钢筋,那么凶手完成这一系列的举动,至少要到8:40分才能完成,大家觉得对吗?而张山到达现场,是在晚上的7:50分左右。显然,凶手杀人的速度要比张山到达现场的速度更快!” 吸…… 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啊,时间对不上啊!根据法医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最迟也得是7:30了,可是如果按照张山的推断,等凶手杀人抛尸这一系列举动最迟也要托到8:40分了,那张山等人去案发现场应该会抓凶手一个原型了啊! 难道这凶手还能飞天遁地,瞬间移动不成? 张山良久都没有说话,这也是他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时间对不上,那杀人时间就推不出来。 第四章:凶手不止一个 “我认为,这起案子或许不止是一个凶手。”张山缓缓道。 他的语气不是很坚定,或者说,他的猜测或许是多余的。 因为作案工具就是那台尾号为731的出租车,正是搭载张山的那辆,如果作案凶手不止一个的话,那作案工具肯定只是这辆车啊!这辆车7:30的时候还在警局门口,也不可能瞬间移动过去啊! 案件进展到这一步,顿时陷入了僵局,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一团迷雾,迷雾笼罩着整个乌市刑警队的干警的心,他们觉得这件事情根本行不通,不可能有人在二十分钟之内开车从a点到b点,完成杀人抛尸,并且完美的离开现场。完成这一系列的举动,至少也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现实和逻辑相违,两种说法一个也站不住脚。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长达五分钟的寂静,电话来自于外勤组的同事,张山接起了电话,迅速道:“我们的外勤同事在排查的时候,在距离案发现场三公里处的县道上发现机动车碎片和血迹,碎片是红色的,初步判断可能是那台出租车和死者留下的,张昊、曾伟、孙鹏,你们和痕检科的同志一起出一趟外勤,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好的。” 此时,张山的心头更加迷茫了。 因为他知道,慕云说的是正确的。但慕云还是忽略了一点,就是案发的出租车。 如果这次外勤组的人发现的碎片真的来自于那台出租车的话,那么基本上就可以断定郊区的乡道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凶手在乡道以70km的时速撞向被五花大绑,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害人,被害人被撞飞,在空中翻了个圈,后脑勺落地,当场毙命。 出租车的安全气囊弹开,凶手安然无恙。 但现场上找到的出租车,除了电瓶没有出现问题,发动机基本上是报废状态,根本无法发动。凶手如果想把出租车挪动到现场,还需要一台拖车才可以,一来二去也需要时间。 经过鉴定,痕检科的同事很快就给出了答复:案发现场的汽车碎片来自于案发的出租车,地上的血迹来源于死者。郊区那边雨势较小,所以还是留下了一点点血迹,但足够化验了。 难不成这真的成了一桩悬案?他怎么也想不通凶手是如何在20分钟以内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他在慕云在白板上绘画的草图上写写画画,反复模拟着凶手的作案轨迹,从a点到第一案发现场,距离城郊建筑工地5km处的乡道(暂命名为c点)撞死受害人,然后用某种方法把已经无法发动的出租车和死者一并移动到城郊建筑工地,抛尸,并且在尸体上钉钢筋? 办公室内,只剩下了张山和慕云两个人,此时已经早上八点钟,雨后的乌市气温偏凉,天空已经放晴,在被乌云笼罩几天之后的太阳出来拼命的透着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实话,我也想不通……”慕云对着烟不离手的张山说道,随后把窗户打开散着烟味。 “我还是认为,凶手有两人以上。” “但杀死死者的车只有一辆,不是吗?” 张山沉吟些许道:“墨水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墨水就是市面上很常见的蓝鸟牌墨水。” “好吧,那你跟我一起去死者家属那边去问问看吧,排查一下人际关系。” “好的。” 张山深知案件已经钻进了死胡同里,从监控录像和时间下手是一个死循环,只能换一个方向去寻找突破口。他在警校的时候,老师说过这样一句话,世界上只有无能的警察,没有无头的案子。他始终信奉着这句名言,但这世界上无头的悬案那么多,你能说那些没有破案的警察都是无能的警察吗?回答是肯定的,不能。 相比于老师的这句话,张山觉得,警察和罪犯是处在对立面上的两个角色,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是这个道理。再有经验的警察,遇到更高智商的罪犯,也很容易陷入僵局。显然,张山认为自己已经一步一步的被这次的杀人凶手给刻意带到了死胡同里,从最开始的五元钱纸币,到后来的案发现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杀人凶手早早就布置好的一个局。与其被你们警察破案抓到,我倒不如搅浑水,先入为主,制造迷雾,给你们的案子制造困难,看你们上哪里抓我! 挑衅。 张山的嘴角抽搐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他所无法容忍的。 “等着吧,我一定会亲手抓到你!”张山从喉咙处轻声挤出这句话。 在张山和慕云赶往死者家属家的路上,外勤组的同事已经调查了监控录像,可是因为暴雨的缘故,昨天晚上六点到8点钟,从警局到南环路、再到郊区乡道的监控录像竟然全部瘫痪了。 在慕云惊讶的表情下,张山知道,这并不是巧合。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恰恰说明,凶手并不会瞬间移动,他也是通过手法来作案的,如果他会瞬间移动的话又怎么用的着破坏监控呢?张山坐在副驾驶上,他一夜没有怎么休息,慕云主动开车。 但他也没有闲着,而是拿起了乌市的交通线路图,把瘫痪的监控点给重点标注了下来,他从中找到了一些逻辑。 瘫痪的交通点都是通往城郊的道路,包括警局到南环路一段、南环路到城郊公路一段、以及城郊公路到郊区乡道这三段,但还有一条路的监控也失灵了,这条路是从郊区乡道通往王庄村的唯一一个监控点,这个监控点看起来和案发现场丝毫没有关联。 警觉的张山立刻揣摩起了凶手的作案轨迹。 他拿起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揣摩了几套方案,最后判断道,凶手就是先从警局出发,去南环路,尽头往东,但并没有去城郊工地,而是路过城郊工地,先去了郊区乡道。将死者在郊区乡道杀害以后带回城郊工地,收拾好现场后,又返回郊区乡道,往王庄村方向离开。 否则,凶手没有理由破坏王庄的监控,他认为,凶手不会做任何多此一举的事情。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他直接给外勤打了电话,让外勤排出经历,严密搜查王庄和附近的村庄,重点搜查流动人口,可疑人员,并且询问在昨天夜里有没有什么大车和出租车经过。 随后,二人继续驱车赶往死者的家中。 …… 某处出租房内,窗帘紧闭,室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灯泡。 中央处摆着一张方桌,方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年纪将近五十岁,声音略苍老,另外一个相对年轻,约莫二十多岁,均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目。 中年人开口徐徐道:“你多此一举了。” “老师,我只是担心他们会看到我的脸和车的去向。” “你如果不多余的毁掉王庄的监控,他们或许并不会注意到你。那些警察都不是傻子,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他们一定会通过这一条线索去排查王庄附近的。那个地方,一定会被找到。” 一听他这么说,青年人有些慌了,拳头攥的很紧,额头上出了一层细蒙蒙的汗,“老师……那现在该怎么办?” “查吧,他们就算找到那个地方,也不会查到任何东西的——我已经清理好了。只是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画蛇添足的事情了。” 中年人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的左腿有些瘸,左手处缠着绷带,近期受过外伤。 “老师……你的伤。” “管好你自己的事,“另外一个人”,怎么样了?” “老师,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我担心……” “好了,不要在说了,按照原计划执行。” 说完后,中年人推门离去,楼道内,只传来一深一浅的走路声,渐行渐远。 警局对于这件事情高度重视,出动的外勤人员足有十余人,按照张山的部署去王庄重点筛查了车辆和流动人口,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外勤人员传来消息,说查到了。 张山按照外勤人员说的地址立刻赶了过去,外勤人员所说的知情人是本村的电工,因为暴雨的原因村子停了电,他去村里的配电室里面查看电路正好目睹的昨天的车祸。 目击者姓刘,村里的人都叫他刘工。张山很惊喜这件事情有目击者,便追问详情。 刘工说:“昨天停电了,我去配电室查看电路,听到外面有一声巨响,但是因为下雨我也没听好。我就打着伞从配电室出来,看到有两辆车停在乡路上,其中一辆车是小货车,另外一辆是出租车。” 张山追问:“那你有没有看清两辆车的牌照?车祸大概发生在几点钟?” 刘工摇头道:“没有,雨太大了,当时天也有点黑,但是出租车的样子太好辨认了,就是本市最多的那种车,那两辆车里分别下来俩人,有过交涉,然后货车就拖着出租车走了,我当时觉得可能是发生什么事故或者出租车抛锚了,叫的朋友来帮忙拖车吧,所以也没有注意,继续回去查电路了。” 第五章:唯一的目击者 张山继续追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地上躺着什么人?” 刘工回答道:“当时并没有注意。配电室离乡道有个百八十米,在平时或许可以看清,但当时下雨天也黑,我也没往那方面想。” “时间大概是几点钟呢?” 刘工沉吟一会儿,拿起手机翻看了下通话记录:“我记得停电的时候正在和上大学的女儿通电话,挂断电话时候刚好停电,是在下午六点钟,天已经黑了,我直接去了配电室,大概看到那两辆车是在下午的六点十分左右吧。” 张山摸着下巴沉吟,问他是不是记错时间了?刘工摇头说记得很清楚,因为通话记录在这摆着,他很确定当时的时间是六点十分左右。 “您提供的线索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您方便不方便和我们回一趟警局做个口供,我们会给您送回来,大概需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可以。”刘工跟着一名外勤上了警车,而张垚则是徘徊在血迹的周围,心里反复的推敲着。他有一个问题怎么也想不通,就是时间上的问题。按照刘工说的,六点十分的时候出租车被一辆货车拖走,证明在六点十分,出租车处于事故状态无法发动。根据法医的推论,死者的死亡时间也是在6:00-7:30之间,这倒是和法医说的吻合。 但如果是6:10凶手开车将死者撞死,那么他下午从饭店打包饭菜回警局坐的出租车就说不通了, 他捋了捋案件的逻辑,张山有了自己的推测,至少刘工的口供印证了他的推测,凶手不止一个。 首先,假设昨天晚上六点十分事故出租车当时的司机是a,货车司机是b,两个人预先商量好,在六点十分左右杀害死者,在那个时间段用特殊手段切断了监控录像,a撞死了死者,b迅速拖着出租车和死者的尸体赶往城郊建筑工地,二人迅速对现场进行处理,包括在死者的身上钉钢筋。 从乡道到城郊建筑工地,拖着一辆事故车的话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也就是他们会在六点半左右到达建筑工地。把车摆放好位置,再继续在死者的身上钉钢筋,二人协作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处理好现场的时间最早也是在六点五十分。 处理完现场以后,货车司机b驾车离开,a开出租车迅速赶往饭店,时间按照30分钟计算,大概是7:20分。这和张山打包饭菜上车的时间刚好吻合,然后a拉着司机到警局,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刚好是7:30. 这一切的前提,要建设在出租车完好可以开动的情况下,但显然拉着张山的那台出租车当时并没有坏,凶手不可能有超能力会使用“时光倒流”,让已经原本毁坏的出租车瞬间修复,然后拉着张山回警局吧? 这起案子当中最大的蹊跷就是时间!不得不说,凶手对时间的把控非常精细,甚至精细到了分钟!他相信刘工说的话,虽然时间上有的逻辑说不通,但他认为一定是推理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他独自一人开着警车,顺着乡路一直走,走到尽头又回来,一边听着电台一边开着车。交通广播上正播放着本市的违法行为,交警部门的同志在一个路口拦截了一辆套牌车。 他忽然想明白了,立刻给痕迹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查看事故出租车的牌照上面有没有撬动过的痕迹。结果很快传来令张山惊喜的消息:“车牌有近期撬动过的痕迹!” 张山直接掉头回了警局,并且给慕云打电话,火急火燎道:“马队长在警局吗?” “在呢,怎么了?” “慕云,快,和马队说一声案件有进展了,告诉孙鹏他们二十分钟后开会。” “啊?有进展了?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乡路这儿,正在往回赶呢。” “在乡路二十分钟后到?你别不要命了,开那么快干嘛?” “行吧,四十分钟以后开会。” 慕云这才满意道:“好,一切等你回来说。” 一路上,张山难掩心头的激动,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情绪,因为他知道,就算想到了凶手所运用的手法,对于整个案子来说仍然是个很小的进展。但他可以以此作为一个突破口,他很急,因为他深深的意识到,这个案子并不是普通的杀人案。这是一个蓄谋已久,有组织有预谋的杀人案,从出租车撞人、到张山收到钱、到发现死者……这一连串的动作,张山都是被牵着鼻子走,他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凶手的掌控之中。 想要不留痕迹的杀死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而凶手偏偏用了最麻烦的方式。还处心积虑的布置下一个又一个局,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切的谜团,都等着张山去揭开……他要和时间赛跑,因为他担心如果案子破的慢了,凶手会溜之大吉,这样会给案件的侦破带来更多问题。 半个小时后,张山把警车停在了警局的停车场,孙鹏正在门口吸烟,见张山回来立刻把烟熄灭迎上前道:“情况咋样?最新进展是啥?” 张山没有理会他,急匆匆的往警局内走,顺势将警帽推在了孙鹏怀里:“通知哥几个,我回来了,开会。” 孙鹏、慕云、张昊等人已经就位,马队长端着水杯从门外最后一个进来,坐在了张山的位置上。张山站在办公室的白板前和大家说明了最新进展。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外勤组的同事在排查乡道附近的村庄时找到了昨天车祸的目击证人,目击证人的口供和我们推测的基本一致,但是有一个关键的点就是时间对不上。” 张山在白板上划了两道水平的直线,用来代表郊区乡路,在乡路中间不远的位置,画了一个圆形,用来代表配电室,在乡路6公里的位置上画了一个三角,用来表示案发现场,其中案发现场和配电室的垂直距离是50米。 他在白板的左上角写了一个时间:6:10 “根据目击者刘工口述,他到达配电室的时间是6:10分,也是在这个时间发现乡路中间停着两辆车的,其中一辆就是红色的出租车,当时应该处于事故状态,因为他说有一个大灯不亮了,并且,我们在城郊所发现的车辆同样是左大灯损毁,无法照明状态,我推论刘工发现的车和城郊工地的车属于同一辆。” 众人皱眉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根据法医的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6:00-7:30,中间有弹性的一个半小时,刘工的说法能够和法医的推断相互佐证,也就是说,在6:10分这个时间点,凶手刚刚将死者撞死。” “嗯,可以这么推断,你继续说。”马剑饶有兴致的听着张山的话。 “但这件事中还有一个重点,就是一辆货车,因为天黑下雨的缘故,货车的型号刘工并没有发现,但是他看到了两个人有交谈,可惜没有看清二人的容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起案子,凶手不止一个人,他还有一个帮凶。根据刘工的口述,刘工当时以为是出租车抛锚了或者发生了事故,请来货车来帮忙拖到修理厂的。这一点很关键,证明当时出租车已经不能正常发动了。” 众人侧耳倾听着。 “我们假设出租车的司机是a,货车帮凶是b,那么他们第一件事就应该是把车拖到城郊的建筑工地,大概需要20分钟的时间,因为拖着事故车,他不敢开太快的。” 张山在白板上又唰唰写下: 6:30,事故车到达城郊。 说到这里,众人有些起疑的声音,但都没有表达出来,张山明白,他们已经意识到时间对不上了。他无视众人的表情继续道:“把车摆放好位置,二人合作在死者身上钉钢筋处理现场,最快需要20分钟的时间。” 他又在白板上写下: 6:50,处理完死者、现场 众人的惊疑声又浓重了几分,马剑此时咳嗽了一声,“大家安静,听他继续说。” “然后,出租车司机再赶往饭店接我,把我送到警局,他从城郊到饭店需要半小时,也就是7:20分,刚好和我从饭店出来的时间对上,把我从饭店送到警局,正好七点半。” 此时马剑说话了:“你的分析有些道理,但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按照你的说法,出租车应该是不能发动状态。而监控中的出租车是完好的。” “马队长,那如果拉我的出租车和撞死死者的出租车并不是同一辆车呢?”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同事们纷纷道:“对啊!这两辆车不一定是同一辆啊!” 第六章:峰回路转的思路 马队长也恍然大悟,问张山道:“你又得到了什么线索?” “刚刚痕迹的同志告诉我,涉案出租车的前后拍照均有新撬动拆装的痕迹,所以我断定,凶手一定是把这辆出租车的牌子卸下来,然后安装到同样车型的出租车上面来混淆试听,来制造烟雾弹,拖延我们办案的进度。这种红色的出租汽车,本市有很多,所以找到同样车型的车非常容易。” 马剑眼前一亮,张山继续道:“按照这样的逻辑,就是城郊建筑工地当时应该停着一辆完好的车,在凶手杀人之后,就直接把事故车留下卸掉牌照,开着“套牌车”去接我把我送到警局,然后迅速返回案发现场把牌照换回,迅速驶离,这样就减少了很多时间,卸掉两个牌子,三两分钟就可以完成。” 这时门外,法医刘明的电话打来,在电话中说,在两个车牌上都发现了一枚指纹,经过鉴定指纹并非死者所留下的。 又得到了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整个办公室都险些沸腾。马剑让大家安静,并且交代张昊拿着指纹,去警局的数据库比对,核查指纹的来源,一旦查到指纹的来源立刻将人带回来,列为本案嫌疑人进行调查。 张昊得到任务安排后就走了,张山继续道:“我们继续来分析凶手接下来的行动轨迹。” 马剑道:“说说你的想法。” “行动轨迹就要回到监控录像的问题上了,经过我们的调查,在昨天从警局到南环路、城郊建筑工地到乡道上,6:00到8:00这个时间段,监控属于瘫痪状态,凶手从我们警局迅速返回到城郊,大概需要20分钟的时间。” “等一下。” 孙鹏打断了张山,道:“山哥,从警局到城郊,恐怕20分钟不够,我们从这里过去也得需要半个小时呢。” “足够了,昨天下车的时候有一个细节,就是凶手起步的速度非常快,还溅了我一身水,所以他的速度绝对要比我们快很多,他要赶时间,所以20分钟的时间差不多,虽然下雨能见度低,但是路上车少,20分钟到达符合情理。” “有道理。” 马剑点了点头让张山继续说。 “他返回建筑工地的时间在7:50左右,用3分钟换好车牌,七分钟足够他回到乡路。乡路的村子很多,且村口多数没有摄像头,他只要上了乡路,随便找一个村子走村道,都能够完美的避开摄像头的监控。所以我认为,王庄、乡道一带还要继续摸牌。” “外勤组的同志们呢?”马剑问道。 “外勤组有两个人在给刘工录口供,现在差不多已经完事儿了,其余的人都没有撤回来。” “那就让外勤继续查,继续增派警力,分成两个队伍。一个队伍去查王庄、乡道,另外一个队伍重点排查最近的出租车租赁信息,还有货车租赁信息。我觉得凶手应该不会为了这件事再去买两台车,那样就太疯狂了。” 马剑说道,张山表示赞同,马剑当年也是一线的刑警,有着多年的办案经验,升了队长之后虽然退出一线了,但本事可一点都没丢,至少办案经验和决断力上,要比这些小年轻强太多了。 张山作为副组长,也得在一线去查案子,所以他和慕云、孙鹏三人也加入到了排查租赁信息的队伍当中。两天的时间里,他们查遍了各种租赁平台、网站、公司近期的租赁信息。乌市人口不少,物流的需求量非常大,有不少货运司机都会选择租货车。根据刘工的印象,警队几乎把所有类型的货车照片都给他看了一个遍,最终筛选出了三个相似的货车车型。在乌市,每天都有成百的租赁合同产生,所以工作量非常大。 也有很多出租车的司机在和出租公司签订合同之后,会把出租车承包出去,赚取一些“月费”,这样的行为也非常多。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筛查,他们排查了成千上万的租赁信息,很多警员都三天两夜没有闭眼,最终查询到了两个关键性的租车订单,这两个租车人留下的身份信息竟是死者李勇。 2017年,8月5日,乌市刑警队。 距离731案的案发已经过去6天,距限期规定的15天,只剩下9天时间。虽然说案件到这里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知道了凶手的作案手法,清楚了作案车辆,从没有监控到全靠经验和逻辑一步一步模拟出案发现场的原貌。但仍然无法锁定凶手是谁,在科技发达的21世纪,这仍然有很大的破案难度。马剑坚信,如果这个案子倒推20年,一定是一桩无头悬案。 “怎么都蔫了?” 马剑正襟坐在会议桌的主坐,右手半攥拳,心烦的用几个指关节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桌面。 “咱们这个案子,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刚才市局的领导打电话问我,我也是这么说的。这段时间辛苦各位同志们了,其实……这个案子的凶手智商很高,反侦察能力也很强,咱们查到的东西已经够多,进度也够快了。” 他先是对张山等人连夜的工作表示肯定,但也透露出一件事——他已经跟市局的领导说,案件取得突破进展了,上面还嫌他们不够快。 见查案的这些年轻人们此时没有了什么朝气,全都萎靡不振的样子,马剑也并没有表达出责怪的意思,只是把面前泡了一上午的枸杞水拿起来吹了吹又放下。这个动作,他这几天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了。 “你们不用害怕,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个案子的性质过于恶劣,而且你们也知道我们市局的局长刚刚走马上任就遇到这种案子,对他来讲也有一定的政治影响……当然,我们人民警察并不会为了谁的社会地位来查什么案子,我们最终都是要给死者一个公道。只是,这也是迫使我们查出真相的其中一个小小的因素,我想大家都明白吧?” 简单几句话,马剑就把他遭遇的压力跟在座的年轻人们说了个清楚。 话毕,张山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沉寂:“马队,正如你看到的,我们每个人都是24小时连轴转,从来都没有懈怠过731案。只是现在我们遇到了瓶颈,暂时还没有找到突破口。作案手法我们推理出来了,作案过程也进行了3d复原,凶手人数我们也清楚,作案工具也全部浮出水面了。以往的案子得到了这么多关键的信息,几乎都可以破案了,可是这个案子却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迟迟不能浮出水面,那就是凶手。” 张山说的没错,这起案子不能和以往的案子一概而论。一个案子的产生最重要的一环往往就是凶手本人,纵使你找到的证据再多,发现的蛛丝马迹再多,你查不到凶手,一切都等于零。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天和案发当天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你没找到凶手,这段时间来苦心收集的所有证据,都是一堆废纸。 凶手把自己隐藏的太好了。这几乎可以说是一桩完美的犯罪了,任何一个环节,任何一个可能露出蛛丝马迹的细节,凶手都妥善的处理好了,甚至还会故意抛出几个烟雾弹来和你们周旋。就算你掌握的证据再多,你也仍然无法得知凶手的真实姓名,年龄,甚至体形。就连一根头发你都找不到。 案子在这一刻算是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一桩电话打进了张山的手机里。张山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马剑。他们是有几率的,有如此重要的会议,基本上都要要求关机。 但马剑没有丝毫心情去责问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只是摆摆手,让张山出去接电话。 张山走到门外,接听了电话,问道:“你好,你是哪位?” “张警官吗?我……我是刘梅。” 张山听到这个名字恍惚之间觉得很熟悉,但最近几日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的大脑处于混沌和崩溃的临界点,又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 “刘梅?抱歉,我一时没想起,请问你有什么事找我?” “李……李勇你知道吗?” 一提到李勇这个名字,张山当然是最熟悉不过了,731杀人案的受害人正是李勇,死者的名字让他一瞬间变得高度警觉,混沌的大脑也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精神起来,下意识的打开了电话录音,并走进会议室开了免提——这也是他们的纪律,如果有人提到涉案人员等,在案件没有结束之前,都要录音保存,一是为了防止泄密,二是为了保留证据。 张山小声的问慕云刘梅是谁? 慕云回答:“刘梅是李勇的妻子,李勇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六岁的女儿。” 他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想起这个人来了。 马剑眼前一亮,受害人的家属此时打来电话让他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期盼着刘梅是否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关键性的线索,他紧紧握着手中泡着枸杞的杯子,狠不得将其捏碎。 “哦哦,刘女士您好,我是张山。我想起您了,请问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是神火扇遇到困难了,还是说有什么证据要跟我反映?或者……之前录口供您忽略了什么细节今天需要补充的吗?” 死者是受害人,受害人的家属更是被无辜的牵连者,所以他要最大程度的安抚好受害者的情绪。每次遇到这类的案子,在走访亲属结束以后,张山都会留下自己的私人号码,并且告诉受害人家属,生活上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最大能力帮助你。 他从来没把这句话当作空话,事实也是如此。 “我……我害怕,我觉得,我老公的死是他们来寻仇了。” 第七章:寻仇 “鬼魂?刘梅女士,请不要担心,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魂的存在的,请不要恐慌,慢慢和我说。”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老公的死,肯定是鬼魂在作祟,我……” 刘梅的语气变得很激动,并且越来越紧张,好多话说的毫无头绪,又似乎不知道自己该说不该说。张山一下子看出其中问题的复杂,迅速道:“您不要激动,您放心,您是死者的家属,也是我们的保护对象,不会有人敢对你做什么!你一定要相信科学,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存在鬼神,而且——请相信我们警方,虽然我们暂时没有抓到凶手,但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来给李勇先生一个交代。你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来局里反馈,您现在是不是在家?我这就安排我的同事去接你……对了,孩子放学了没有?如果放学了可以一起带来,我的同事慕云很喜欢你女儿。” 一提到她的女儿,刘梅的情绪显然缓解了很多,张山是一个很会拿捏人心理的人。毕竟和受害者家属沟通是一门学问,这是警校学习过程中的必修课。 “嗯,我在家里。你们来吧,谢谢张警官。” 挂断电话以后,每个人都难掩心头的激动,他们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刘梅的身上了。 孙鹏自告奋勇道:“我去!” 却被张山拦下:“慕云,你和张昊去一趟吧,别开警车,别穿警服。不然进了小区对人家影响不好,一定要上楼,进屋看看里面的情况,观察一下周围是否有人,排除下是不是她们娘俩遭到了什么威胁恐吓。” “开我的车去。” 马剑把车钥匙往桌子中央一推,他今天没有开公车,开的是自己的帕萨特。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巴掌还拐弯的车龄,但这车在警局里算是最好的了。对于慕云和张昊来说也有点小惊喜,今天能体验一把“队长”专车了。 不多时刘梅母女二人便被请来了,慕云请刘梅带着孩子在接待室稍等片刻。会议已经散了,张山正在队长办公室给马剑倒水。慕云进来后便道:“我去了楼上,屋子里面挺乱的,而且还有纸钱……这是照片。” 慕云把照片给张山看了,果然是有几捆冥币放在客厅里,冥币的中央还有几个冥纸扎好的花棉袄。 张山奇怪道:“这是给李勇烧的?” “可能是,我没问。” “给李勇烧为什么烧花棉袄啊?李勇是男的啊。” “这个我不清楚,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张山又问:“其他情况呢?” “一切正常。” 虽然张山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一说,但在乌市土生土长的他,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红白喜事也参加过不少,所以对于一些当地的风俗习惯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一般来说如果家中祭奠逝去的人,男人要烧黄色纸钱扎成的“黄马褂”,意味着死者会在阴间当皇帝,衣食无忧。而给逝去的女人烧,就要烧五种颜色的纸钱扎成的“花棉袄”,意味着在阴间锦衣玉食,冬天也不会冷。 马剑说:“受害人来了,你们就赶快去办案吧,不要去审讯室了,受害者家属情绪不好,尽量安抚。孩子……慕云,你去带着她出去买点玩具,局里报销。” “好的。” 得到命令的二人离开办公室直奔接待室而去。慕云领着小姑娘走了,去了警局附近的小卖部,接待处只剩下刘梅和张山二人,张山给她倒了杯热水,嘘寒问暖道:“李先生的遭遇十分不幸,我也非常的难受。真是难为你们娘俩了,你放心,我们一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给李先生讨回公道,把凶手绳之以法。” 刘梅木讷的点点头,眼神恍恍惚惚的,顶着很大的黑眼圈。 “怎么了?最近没有休息好吧?” “嗯……这两天每天一闭眼,我就会做噩梦。梦到……” 她话说了一半,又给憋了回去。这一点被张山看到眼里,追问道:“梦到什么?” “我……梦到两个女人,一大一小,是一对母女,她们浑身是血,在梦里掐着我的脖子……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我们偿命,我好害怕。” “嗯?一对女人?”张山虽然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进修过心理的他却明白一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虽然说李勇的死对于刘梅的打击很大,但怎么也扯不到鬼魂索命的问题上。凶手的作案手法固然诡异,固然有几分本事,但种种的证据都表明凶手是人,而且是两个活生生的,就更不存在什么鬼魂索命一说了。至于刘梅所说的“一对死去的母女”的说法,张山觉得,这一定和她白天所思索的有关系。或者说,这或许可以作为本案的一个突破口。 “我……” 刘梅欲言又止。 张山继续做开导工作,道:“刘女士,你要知道,你先生是受害人,如果想要抓到凶手,你所提供的每一个线索都至关重要。如果你不想让凶手逃之夭夭的话,最好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们,如果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也都会为你保密。” 刘梅想了想,表情仍然十分慌乱,她拼命的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有鬼,有鬼,她要杀了我,你们救救我,呜呜——” 受害人家属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在“鬼魂”的问题里,一定大有文章。他旁敲侧击的问刘梅是否认识梦里的这对“鬼魂母女”,刘梅一开始点头,但随后又拼命的摇头一口咬定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她怪异的表现让善于观察的张山发现了,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刘梅一定有所隐瞒。 他给受害人家属倒了热水,暗中凝眉,仔细思考着刘梅口中的“母女”会是什么原因。中国有一句老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刘梅如此害怕梦中的那对母女,证明她们一定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得罪过梦中的这对母女,虽然刘梅矢口否认认识梦中的鬼魂,但她的反映让张山明白,刘梅一定认识她们,但这里另有隐情,所以刘梅才决定不说。 张山拿着慕云拍摄的刘梅家里的照片仔细看着,刘梅家的客厅很乱,地上一片狼藉,正中央摆着一个火盆,火盆旁边堆了两摞纸钱,纸钱旁边还单独堆了一摞花棉袄,火盆前面是茶几,临时充当了一个“供台”,供台上面七扭八歪的摆着苹果、点心一类的贡品。他觉得这是一个刘梅给李勇临时搭建的灵堂,可这灵堂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因为茶几上面供奉的并非李勇的照片,而是……两个纸人。 刘梅家里的情景让张山感觉后背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但因为照片并不清晰,所以他出门单独叫了陪孩子一起玩儿的慕云,慕云领着刘梅的女儿来到张山面前,因为她是小孩子,所以张山并没有避讳什么,直截了当的问慕云:“你给我的照片里,刘梅在家的客厅搭建了一个灵堂,你有印象吗?” “有印象,怎么了?” “你的照片有些模糊,你能不能回忆起她家里的灵堂上面供奉的是什么东西?”张山把手机里的照片打开,将灵堂放大,看照片的重影,像是两个圆柱体,一个高一个低,但模糊不清,可他有一点可以确定,供奉的东西绝对不是照片。 “好像是两个纸人?”慕云的眼珠转了转回忆道,“我想起来了,茶几上面摆着两个穿花棉袄的纸人,我以为她是拿来给李勇烧掉的。” “纸人?丈夫去世了,为什么要供奉纸人呢?”张山感觉事情太过于蹊跷,看到面前的小女孩灵机一动,蹲下身子问道:“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在家里给两个纸人烧纸呢?” “她们不是纸人。” “嗯?那是什么东西啊?你能不能告诉叔叔啊。” “是阿姨和姐姐。” 小女孩呆萌的回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是哪个阿姨和哪个姐姐啊?” 张山继续追问道,可惜小女孩却摇摇头说不知道。张山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越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对慕云道:“让外勤组去刘梅家里搜查一下,把那两个纸人给我带过来。” “什么?搜查?张山……刘梅是本案的受害人,我们是没有权利搜查受害人的家的,你这让我们怎么做啊……” 张山一抬手,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平时喜欢玩儿什么啊?” “我喜欢玩儿芭比娃娃。” “那让阿姨陪你玩儿芭比娃娃好不好啊?”张山指了指慕云问道。 “好啊。” “可是叔叔这里没有娃娃怎么办,你有没有娃娃呢?”张山问道。 小女孩把手指放在嘴里,思考一番道,“我家里有芭比娃娃,我可以回家去拿。” “那……你有家里的钥匙吗?” “有!”小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小口袋,从里面摸出了一把闪亮的银色钥匙,张山微微一小道,“好,那我就让慕云阿姨和一个叔叔陪你一起回家去拿芭比娃娃好不好?你可一定要快点找娃娃赶紧回来,不要让妈妈等着急了!” “好的叔叔,我知道了!” 孩子天真烂漫道,脸上的窃喜难以掩盖。 慕云此时用一种惊呆的目光看着张山,这种目光中还夹杂着一丝鄙视,但更多的是敬佩。的确,他们确实没有权利搜查受害人的家庭,可是如果是小孩子回家拿东西就不一样了,他们这是陪着小孩子一起玩儿顺便回家,小孩子是这个家的小主人,在办案期间,我们的同志怕小孩子出危险跟着她一起回家是合情合理的,这就不存在流程上的错误了,也不构成违规。 慕云倒是真的打心底里佩服张山的机智,这种忽悠小孩子的损招竟也能想的出来,但不得不说的是,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管用的办法。 慕云和外勤组的一名同志一起陪着小女孩回家,张山扭头回到了接待室继续和刘梅聊天“拖延时间”。 刘梅的表情很纠结,眉毛几乎拧在一起,双手不停的打摆子,发抖。看得出她很害怕,但有时候却又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把一切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咽的姿态。这让张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刘梅的身上一定隐瞒着一些重要的关键性线索。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个小时之后,慕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我把纸人拿回来了,还有一个不明物体,有问题,出来看看吧。 张山借口上厕所,慕云正在办公室里等他。她的手里拿着一大一小,花花绿绿的两个长辫子纸人。纸人的身上五颜六色,脸上却是一片惨白,如果是夜晚看到这东西一定会让人毛骨悚然的。 而她面前的桌子上,却是一块红色的塑料产品,呈现半圆形,中间往下凹,两端往外鼓起,周边的地方还有两道很深的裂纹,像是某个大型物体上掉下来的一块碎片。碎片上有红色的油漆,因为时间的缘故已经几乎褪成粉红色。 “这是?” “茶几上面找到的,就摆在纸人的身后,一开始去的时候没注意,我连同纸人一并拿回来了。你看这纸人的后面……有蹊跷。” “嗯?”张山连忙把纸人接过来,只见大纸人的背后写着三个字:赵红英,小纸人的背后写着两个字,廉蕊。 张山立刻将纸人背后的两个名字记录下来,道:“进入数据库,让技术那边全国搜查这两个名字。另外这个碎片,好像是汽车上的吧?” 张山把脑子都快想废了,总感觉这个碎片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上面的,仔细敲了敲,这十分像是汽车保险杠上面掉落下来的碎片,慕云点点头,分析道:“有这个可能,可是刘梅供奉一个保险杠干什么:?她怕出门被车撞吗?” 张山紧皱眉,脑海里的思绪飞快转动,将二者结合起来,试图从这几样东西当中查到什么内在的联系。 “去打开全国的数据库,搜索赵红英和廉蕊这两个人。通知技术队,把这个拿去做比对,看看这块塑料板究竟是做什么用途的。” 技术队的效率很快,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便查询结束,把结果汇报给张山:“经过数据库的筛查,全国范围内叫赵红英的有83万人,叫廉蕊的有12万人。其中根据你的要求,年龄范围在40岁以下的叫赵红英的人有24万,廉蕊有2万。其中,邻省有一个叫赵红英和廉蕊的,是母女关系。” “嗯?母女关系?就是她们两个,查一下他们的地址。”张山当机道。 “这恐怕不行。”技术队的小赵面露为难,“邻省的叫赵红英和廉蕊的母女二人,在六年前7月31日的一场车祸当中死了,凶手肇事逃逸,案子至今未能告破。” 听到这个消息,张山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赵红英和廉蕊的死一定和这起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刘梅刻意隐瞒的事情,一定和赵红英、廉蕊有关。 张山下令立刻联系邻省的公安机关,要介入六年前的案子,调查当时的卷宗,慕云等人立刻照办了。张山独自一人又回到了接待室,看到刘梅正襟危坐的在椅子上坐着,头也不敢抬。 “赵红英是谁?”张山问道。 一听到赵红英这个名字,刘梅打了一个寒颤,道:“她是谁?我不认识她。” “那廉蕊呢?” 刘梅的额头出现了一层细蒙蒙的汗水,道:“我也不认识。” 突然,张山坐到刘梅的面前,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刘梅吓了一跳,“刘梅!这件事情你还要隐瞒多久,难道想这辈子都瞒天过海吗?我告诉你,就在刚刚,我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最好把六年前隐瞒的事情告诉我——在我正式通知你之前就告诉我,否则问题将会很严重。” 张山诳道,说实话,张山并不知道六年前邻省案子的具体细节,只是通过数据库搜查了两个人的详细信息,又根据刘梅支支吾吾的态度做出了下意识的判断。诈,是刑警办案的一种手段,这种手段巧妙的利用了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借助了法律的威严,心理防线弱的人往往在警方的呵责之下将隐瞒的所有案情全盘托出,所以有时候,诈是刑警办案一种很喜欢使用的手段。虽然说张山并不知道刘梅和六年前的肇事案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但他却果断的选择了用诈一诈的方式试一试。 这是一场赌博,张山愿意压宝试试看。 果不其然,在他话音刚落之后,刘梅果然绷不住了,失声哭了出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也很后悔,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张山眼神一动,通过刘梅的回应,他当机断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继续诈道:“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我们警察做什么?刘梅女士,那件事你最好解释清楚,这不但对于你丈夫的案件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对你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态度。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 “很好。”张山心里窃喜,同时拿出了录音笔,按下开始键,道:“现在,你把你所隐瞒的全部东西交代出来吧,记住,一个环节都不要落下。” 刘梅觉得,既然警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那么现在就是自己主动承认的好机会,于是便道:“六年前的7月底,我在家里有妊娠反应,我的丈夫李勇开车带我去人民医院检查身体——他当时也是个出租车司机,在邻省开出租车,六年前我们两口子在邻省租房子住。我在下午请了半天假,当李勇来单位接到我的时候,突然下了雨,去医院检查结果是我怀孕了,我们两个人都很开心,在路上他开心的快疯掉……他一边开车一遍哼着歌,还用手摸了摸我的肚皮,猜测着究竟是儿子还是女儿……当时的天气正下着雨,路面本身就难观察,加上他的注意力不集中,一不留神就撞了两个人,是一对母女。当时的车速很快,两个人直接被撞飞出去,李勇曾下车试探过鼻息,发现小孩子当场就死了,只剩下一个大人躺在地上呻吟求救。” 张山立刻判断,刘梅所隐瞒的事情,是六年前邻省的一起肇事逃逸案。 “你们没有救她。”张山问道。 “是的,我们当时脑子一热,确实没有救……但实际上,我们的日子过的很清贫,我的收入很低,只有一千多元,都是靠着李勇出车赚的钱来贴补家用,而在这个情况下我又怀孕了,所以家庭的经济状况更困难了。说实话,这两个人,我们救不起,因为已经有一个人死了,如果大人被救过来了,那么我们面临的赔偿金额很有可能是天价。所以,考虑到这种情况,我们两个人才决定不救。”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张山没想到李勇死亡的案子没有破,反而倒无心插柳柳成荫,吊出了多年前的一起肇事逃逸案。根据刘梅所说,六年前李勇肇事逃逸的地点发生在邻省,那并不在张山所在的乌市刑警队的管辖范围,所以案件具体的细节,他们还需要具体和邻省的警方进行沟通。 张山挤了挤眉头,道:“刘女士,不要紧张,现在你把这些主动说出来算是有自首情节,而且人也不是你撞的,是李勇撞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把你知道的一切说详细点。慢慢说,包括李勇六年前肇事逃逸的具体日期?还有……李勇的肇事逃逸地点,顺便多问一句,你扎的背后写有赵红英和廉蕊的纸人,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这个案子是她们两个人回来找你寻仇了,所以你做的忏悔?” “嗯……是的。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六年前的7月31日,到我先生的死,刚好是整六年……我怀疑……是那对母女来索命了。” 刘梅的回答令张山感到吃惊,但张山不能把这种吃惊表现在脸上。 张山把刘梅面前的杯子里蓄满了热水,离开了接待室。他立刻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马剑,马剑听到后十分吃惊,亲自安排了任务下去,联络了邻省的警方,调查2011年7月31日当天,邻省发生的所有交通事故,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邻省的警方就把消息反馈回来,而反馈来的消息令人震惊:消息属实,六年前的7月31日邻省的槐安路确实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当天下雨,全城停电,监控录像全部停止运行,现场上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又恰好是因为当天下雨,所以大街上没有目击证人,事发地点又处于两个居民楼之间,往来的人少,所以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没有抓到肇事者。 虽然说因为7.31的案子又无意中把六年前的一桩肇事逃逸案给顺便破获了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但肇事者如今已死,只剩下一个知情的妻子还活着。当年开车的是李勇,妻子只是起到一个包庇的作用,就算这个案子破了,基本上也是不了了之的结局,并不能给被撞死的母女的家属一个什么满意的结局。更何况,就算他李勇六年前肇事逃逸了又如何?和本案似乎并没有什么很直接的关联。 “那请问,你为什么说六年前死去的母女二人来寻仇了呢?” 一提到寻仇二字,刘梅的表情就变得极为慌张,指尖在桌子上不断的打摆子,“我丈夫肇事当天是7.31日,下暴雨。而被人撞死这天,也是7.31日,下暴雨……难道这不能说明什么吗?” “呃,这……从时间点的角度来说,这的确是很巧,但并不能因为一个日期就说这是鬼魂作祟,这太不符合科学了。” “可是……”刘梅挤着牙关,又道:“我丈夫的车牌号,也是731。” “嗯?这……这确实是很巧合。”张山仔细这么一琢磨,这事儿还确实挺巧。李勇似乎和731这三个数字有着某种不解之缘,肇事逃逸的当天是731,死亡当天也是731,就连撞死自己的车牌号都是731。但这三个数字交织在一起,张山也只能把它认定为巧合,仅此而已。 “可……”刘梅的额头出了一层细蒙蒙的汗,“我这两天经常做梦,梦见我的丈夫李勇,他满脸是血,让我快跑。我还梦见了死去的赵红英,她拎着我丈夫的人头来找我,让我血债血偿,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认罪,当年的肇事逃逸案我参与其中了,求求你们保护我,我真的不想被鬼杀死。” 刘梅啜泣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接待室。 第八章:汽车的碎片 见刘梅的情绪如此激动,张山不断的安抚着她的情绪。虽说当年的肇事逃逸案她涉嫌隐瞒包庇,但毕竟这起案子她也是受害者。一边安抚着刘梅的情绪,张山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他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鬼只存在于人的心心里。刘梅把六年前的事情说出来,算是有自首情节,所以接下来24小时刘梅要留在刑警队了,只要乌市方面和邻省方面取得联系,通过具体的细节比对,只要能够证明刘梅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她就真正的构成了包庇罪,要进行刑事拘留了。 技术队拿着专案组送交来的塑料碎片仔细端详起来,这是一个红色的碎片,约莫手掌大小,表面呈凹形,右下角处有一个3公分左右的裂纹,裂纹内是白色塑料,白色塑料的外层有一层白色的粉末状物体。外面的红色是涂料,但此刻已经有些褪成粉红色了,经过化验和图库对比,最终确定这是一款09年款的桑塔纳的保险杠,在当时,正是邻省比较盛行的出租车的车型。 案件到现在仍然乱丝无头,反倒是无意之间牵扯出了多年前的一起肇事逃逸案可谓无心插柳。作为警方,他不可能纵容任何形式下的犯罪,一码归一码,虽然说本案当中李勇的死亡让刘梅成为了受害者,但六年前的那起案子,刘梅也曾参与其中。所以现在张山要抽出时间去邻省一趟,询问案件的具体细节,然后和邻省的警方交涉,把案子一起拿过来侦办。冥冥之中,张山有一种预感,觉得刘梅说的话有一些确实可以作为案件的侦破方向。 虽然他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之类的谬论,但李勇的死亡时间,死亡方式,的确和六年前的案子有着过多的巧合。一次是偶然,是巧合,那么两次呢?所以,张山决定先从六年前的案子开始查起。 乌市刑警队已经联系好了邻省的刑警队,当天张山便动身,和慕云,孙鹏一起来到了邻省,调查六年前案子的所有细节。 正如刘梅所说的那样,六年前的案子确实案发于槐安路,死者母女二人,母亲叫赵红英,女儿叫廉蕊,都是邻省当地人。根据尸检报告上显示,女儿(廉蕊)身体多处骨折,颅内出血,当场死亡。母亲内脏破裂但并不致命,最后是因为出血过多而死的。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连刹车的车辙印都被人刻意用刷子抹去,又因为当时监控录像停电,肇事车辆是哪辆,肇事车辆去了哪里,警方都一概不知。就连采取悬赏通缉的方式也并没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再加上几年前警力不够,警力资源没有现在这么先进,导致这个案子一直悬着,这一悬就是六年。 甚至,如果说刘梅没有在这个时候找公安机关自首,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重见天日了。 慕云仔细看着当年的卷宗,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名字,随口说道:“廉蕊,这个小女孩的名字蛮好听的。廉姓不多见吧。” “确实不多见,这个字让我想起了蔺相如,廉颇。”张山回应道。 “哎,才这么小就遭遇这样的事。她们家里人呢?”比起案件,慕云更为关注家属的状况,这也是女警察和男警察的区别,男警察往往热衷于破案,而女警察却能细心的照顾到家属,能够为受害者的家属考虑周全。 “嗯,家里人的确很难受,一家三口只剩下她爸爸了。他爸爸后来到警局追问了好多次案子,到后来一直都没有结果也就没有来过了。”当年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刘柯和慕云说道。 张山的思绪纷飞,他是一个很喜欢空想发呆的人,能够通过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去联想到更多和这样不起眼的东西有关的事物。比如说他看到了一根针,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喜欢乱想,比如他会想到线,会想到裁缝,会想到卖服装的商场甚至是羊毛。人们把这个行为称之为想象力,诚然,张山也的确是个想象力极为天马行空的人。 在张山看来,六年前的这起肇事逃逸案迟迟没有破案的责任并不在于警方,也并不存在警方无能的问题。而是根据当时的破案条件和线索实在有限,那么多的流动人口和常住人口,在没有目击者,没有认证,没有物证的情况下想要破案几乎就是天方夜谭,到后来警方甚至选择了悬赏十万元寻找目击证人的方式来找线索,这足以说明当时的警方对于这起案子的重视程度了。虽然说十万元相比两条人命来说并不算什么,甚至在当今的社会,十万块钱可能只能买一辆家用的代步车,而且还只能买国产的二三线品牌,在房价飞涨的今天,这十万块钱都快不够买几块地板砖的了。 但在警务系统内部,一般都是要b级以上的通缉犯才能够达到悬赏十万元这个额度的。一般的杀人犯就算悬赏,也无非几万块钱的悬赏金额,那种连续杀人两三个的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才会达到十万元级别。况且这个案子发生在2011年,在2011年,十万元的通缉金额已经不少了。 他认为,办案流程没有问题,办案结果也并不吃惊。换做是他,在这种什么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慕云刚才的一席话却让他联想到了一个人。 廉狄。 倒不是说廉狄和这起案子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廉狄也姓廉,和受害的小女孩姓氏相同,廉姓是稀有姓氏,姓廉的人不多,而廉狄是他认识的人里面唯一一个姓廉的。而廉狄不是别人,正是他大学时候的导师,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犯罪心理学教授。 他调教的学生后来进入警务系统的,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什么重案要案在他的学生手里都是信手捏来。这和他独特的教育方式脱离不了干系。廉狄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不到四十岁便当上了教授,但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家里的事情,也没听说过他的家眷子女。所以他们这些学生当年私底下没少八卦廉狄老师的家庭状况。 他对于廉狄所说的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每个人生来就被判了死刑,人活在世上只是在执行缓刑的过程当中;每个人生来就是罪犯,谁的手法更高明,谁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这句话是让他感觉到极为震惊的。他认为这句话的水平极高,也是因为这句话,他才彻彻底底被这位赫赫有名的犯罪心理学教授所折服。 思绪有点远了,他忙回过神来,问道:“刘哥,受害人的家属现在还能联系到吗?” 刘柯回答道:“有联系方式,不知道换没换,但可以查到。” 说着,他便打开电脑进入了警务系统,把详细信息打印出来一份递交给了张山,张山看到上面的详细信息后,登时瞠目结舌。六年前的肇事逃逸案受害者的家属姓名,竟是——廉狄。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这才确认无误。孙鹏问有什么问题吗?随后接过档案资料后惊诧道:“廉狄?我记得乌市警校也有一个叫廉狄的教授。” 廉狄这个人在乌市的警界 太有名气了,尤其是对于年轻一辈来说实在如雷贯耳。很多警局在开会的时候、组织学习的时候都会请到廉狄来分享经验。 慕云问道:“确定是同一个人?” 他仔细核对各种信息,把上面的手机号输入到自己的手机拨号盘里,系统自动识别出四字备注:“廉狄老师”,随后点头道:“是同一个人,我的大学导师。” 隐隐的,张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第九章:肉烂在锅里 “怎么会是他……” 慕云表现的很吃惊的样子,因为廉狄这个人在乌市警界几乎很多人都认识,甚至毫不夸张的说,目前在职的这些警员里,有一部分当初还是他培养出来的学生。慕云虽然并没有在乌市警校学习过,但也耳闻过廉狄这个心理学教授。 如果说廉蕊的家属是个普通群众,或许张山还不会有什么顾虑,可受害者的家属偏偏是自己的大学导师,这让他隐隐的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倒不是因为廉狄的社会地位让张山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压力,而是廉狄的本领。不得不说,张山是十分敬佩廉狄的本领的。不论是理论还是事件,当初在大学的时候,廉狄都给他上了无数堂生动的课。 他的心底有一种担心,出于师生的情分,他不允许自己有这样忤逆师长的揣测。 但处于人性和职业敏感,他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揣测。 这对于张山来说是一次难度非常大的抉择,按照正常的案件流程进展,张山应该第一时间联系受害人的家属,告诉他们当初肇事逃逸的凶手已经知道是谁了,但是因为一起谋杀案死亡,只剩下逃逸者的家眷了。然后最大限度的安抚受害者家属的情绪,告诉他这六年以来警方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于这个案子的追查。 可这一刻,他却不打算这么做了。因为他隐隐的觉得,这位受人尊敬,德高望重的老师,在这桩案子里面似乎充当的并不只是一个受害人家属这么简单的角色。 甚至他有些怀疑,731雨夜杀人案的凶手会不会就是他这位大学老师? 见到张山踌躇不定的目光,慕云第一时间把资料接过来整理好,对刘柯道:“谢谢刘大哥了,案子的细节我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晚上可能还得开个会,这个案子就暂时移交给我们吧,我们或许会考虑并案侦查。” 刘柯点头道:“如果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当地配合的请打招呼。” “好的。” 回去的路上是慕云开车,孙鹏坐在副驾驶,张山坐在后排望着马队长这辆老帕萨特的天窗发呆,饶是天窗的外面已经铺满鸟屎和尘土,窗外的景色什么也看不到。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的当然不是景色,而是案子,现在的张山眼里只有案子。 “我说山哥,你说……这案子有点邪门啊,你说会不会是廉狄干的?” 孙鹏一句话打破了汽车座舱内仅有引擎轰鸣的寂静。 就连暮云也眼皮一动,一脚轻轻点了下刹车,但毕竟是中端车,这一脚刹车没有让车里的二人感受到任何不适,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慕云这一细微的下意识动作。 “应该不是。”张山斩钉截铁道,但说完这话之后就迟疑了,紧接着又道:“我也不确定,还是调查一下看看吧。” “哦,我觉得吧,如果是廉狄的话,这案子就说得通了。”孙鹏这人神经有些大条,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并不能揣测到张山此时此刻的心情,所以便有什么说什么了。“你看,731这个案子的作案过程和作案手法,绝对不是什么普普通通老百姓就能做出来的,我估计,杀人者要么就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惯犯,要么就是一个反侦察能力非常强的跟刑侦打交道的从业者。但是放眼乌市,能有这个本事的人有几个啊?前两天就连作案车辆,作案手法都查到了,却偏偏查不到是谁干的,这说明啥啊?说明这个凶手在玩儿我们,把我们里里外外耍的团团转,一股脑抛过来一堆可有可无的线索,不让我们完全落空,又让我们拿着这些证据干着急。这些监控录像,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直接带我们找到凶手是谁,你说对不?” 张山没有说话,孙鹏便继续道了:“还有就是,李勇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7月31号,李勇当年撞死那对母女是几月几号?也是7月31号!而且死法都是车祸,天气都是下雨,监控都是一样的看不见。你说这些东西是不是太巧了?我认为,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讲,这起案件一定是仇杀,而且杀人凶手有很大的可能是当年死者的家属,符合所有报复杀人的特征,廉狄绝对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廉狄是什么人?警界知名教授,说句不好听的,他的能力要比邻省整个支队都要强,支队查不出凶手,不代表他自己查不出凶手。 张山听的耳朵都有点起茧子了,立刻道:“前面一公里的服务区停车。” “怎么了?”慕云瞪了孙鹏一眼,暗示孙鹏说错话了。就算廉狄目前是这起案子的首要嫌疑人,但毕竟是张山的恩师,在一起同事期间,他无数次提起自己对廉狄多么的敬佩,和老师平日里对他的好。而张山又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就算大家心理再怎么怀疑,也不能明着说出来,毕竟还摆着这层关系在这里呢。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且廉狄又是张山警界生涯里一个不可替代的引路人,对于张山的意义更是不同,换句话说,如果你是警察,让你自己怀疑罪犯是自己的亲朋好友,甚至是自己的父母,你会怎么做? “洗手间。” 张山面无表情的扯弄了两下自己胸前的纽扣,慕云在前方渐渐减缓了车速,打着转向灯慢慢的向右并道。一两分钟的功夫便熟练的驾驶着这台老帕萨特进了服务区。 到了服务区停车,张山一句话都没说便下车了,下车后先拿出自己口袋里已经把烟盒挤得皱皱巴巴的白塔山香烟,掏出一根放在嘴里。孙鹏下车在旁边干瞪眼等了好久,甚至连打火机都掏出来了,却迟迟没等到张山给他散烟,这让他感觉十分尴尬。 张山自顾自点燃香烟,猛吸一口便朝着服务区的公共厕所走去,只剩下孙鹏一个人站在副驾驶的门外傻愣愣的看着。慕云摇下车窗问:“你在那戳着干嘛?上厕所吗?” “我……我不上厕所啊。” “那你还不上车坐着,不怕来辆车把你嘴撞烂啊?” 慕云对孙鹏的大嘴巴没有好气,孙鹏也只能尴尬的上了车。 有人曾经说过,女人和女人想要建立感情,只需要问她的衣服是在哪买的,真好看。 而男人和男人之间建立友情,只需要一支烟便可。 烟这种东西,富含尼古丁和焦油,有一些闲的蛋疼的有关研究所曾经做过调研,平均每抽一支烟就会减少五分钟左右的寿命。所以愿意陪你一起抽一支烟的人,也可以下意识的理解成愿意和你一起浪费五分钟生命,愿意跟你玩儿命的人。所以有的时候男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直白而纯粹。 对于烟民们来说,初次见面让一支烟,是一种礼貌和友情的开始。 而对于张山和孙鹏这样认识了好多年的老伙计来说,让一支烟是一种默契。正是因为这种默契的存在,张山突然打破了这种默契让孙鹏感觉有些不适。孙鹏问慕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慕云道:“你说呢?” “可是不管山哥跟廉狄是什么关系,案子我们还是要办的啊,公私要分明啊。”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重感情么?” “难道就因为他跟廉狄是师徒关系,就算廉狄犯了错误我们也要庇护?”孙鹏反问道。 “张山不是这种人,他还是很有原则的,大是大非面前自己会选择好队伍的,不用你操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闭上你这张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ok?” 慕云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和孙鹏说道。孙鹏没辙,只好答应了,“行行行,现在开始我一句话都不说了行吧。” 慕云没有回应,算是默许了他这种行为,孙鹏的心理也不太高兴起来,毕竟他是正常分析案情,就算犯罪嫌疑人和张山有什么关系,张山生气了也不能拿他撒气啊,他什么都没做错啊!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因为如果廉狄真的是犯罪嫌疑人的话,那么张山的处境同样会很尴尬,毕竟那曾经是自己的大学导师,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组织上也会考虑张山和廉狄的这层关系,为了避嫌也不会让张山继续经手这个案子了。 孙鹏虽然有的时候脑子有些不好使,不太会说话,但是一些问题考虑的还是很长远的。因为这起案子从头到尾都是张山他们负责的,如果说最后查出来犯罪嫌疑人真的是廉狄,那么案件基本上就可以告破了,在这个时候以避嫌为理由把张山调遣走,派别的组临时接手这个案子,那么破案之后的功劳全都是别人的了,他们组废了那么大力气才找打的嫌疑人一下子被别人给捡了个现成的,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慕云一眼就看出来孙鹏的小心思,开口道:“你放心,如果最终的犯罪嫌疑人真的是廉狄的话,这个案子除了张山,谁也破不了。” “为啥啊?” “肉烂在锅里,懂不懂这个道理?” “啥意思?”孙鹏一脸懵逼的问道。 慕云看见孙鹏就觉得头疼,摆摆手,做出了一副你快别跟我说话了,跟你说话我头疼的样子,孙鹏才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驶不再言语。 第十章:生动的一课 此时此刻,张山正站在服务区公测内的洗手池前,一支烟已经燃烧过半,但他仍然只是抽了第一口。 他的内心正如他手中的香烟一样一点一点的点燃着,烟雾一点一点的被吹散。他有预感,这件事情和他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师脱离不了关系,预感是一种极为玄妙的东西,他能够在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在冥冥之中给人一种指引。这种指引你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就像是直觉一样。每个人都有预感和直觉,女人的预感和直觉往往比男人更准,被称之为第六感。 他反复思索着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又反复思索着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廉狄给他们讲的课程。 廉狄曾经说过,一次完美的犯罪,就要躲过所有的监控录像,制造不在场证明,并且不留下任何一枚指纹和dna。换句话说,一次犯罪的完美与否和杀人的手法没有直接关系,唯一的判断方式就是看你留没留下证据,会不会被警方抓到。就算你的作案手法再高明,第二天就落了法网,那你也是一个失败的罪犯。但不得不说,作案手法也是一次犯罪当中非常重要的环节,完美犯罪与否,作案手法是加分项,但并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就好比一个人用化学物体杀人,另一个用榔头杀人。你说谁的手法更加高明?当然是没有被抓的那个人更加高明,更加完美。 再思索731案的全部细节,先是出租车,再是监控被毁,哪怕咱们先不提出租车,光是监控被毁坏这件事情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的了的。首先,毁坏监控录像的人必须要懂得线路,还要涉及一条完美避开监控录像的捷径,他必须十分善于观察,反侦察能力特别强。曾经在上课的时候,廉狄曾经带领所有学生做过一次活动,那就是把自己伪装成罪犯,把同桌当成被害者,自己要用什么样子的方法杀掉他。 课堂上的同学有人用小刀,结果刀子上留下了指纹。 有人带着手套,要用蛮力把同桌“打死”,杀人的方式五花八门,活动的最后当然是所有人都失败了。 廉狄告诉大家:“你们不要把这次活动当成一个简单的游戏,这是一次模拟试验,如果你们想要替受害者申冤,抓住犯罪嫌疑人,你们就要揣摩犯罪嫌疑人的所有心理,处处为犯罪嫌疑人考虑,甚至……先成为嫌疑人!以后你们进了警务系统之后,遇到案子第一件事先想一想,如果我是罪犯,我会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这样你破案的效率和准确度会有很大的提高。而不是过度依赖犯罪嫌疑人在现场上留下的蛛丝马迹,这些虽然可以辅助你们破案,但绝不是破案的唯一条件!说白了,这些东西都是犯罪嫌疑人留给你们的,你们要挖掘的是嫌疑人没有留给你们的!他隐瞒了什么!明白吗?” 张山当初举手站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廉狄,如果你参加这次活动的话,你会选择用什么样子的方式杀死同桌? 廉狄的回答更加让人震惊,他道:“首先你要确定一个地点,你打算在什么地方杀死同桌,是在教室,厕所,还是办公室?遇到所有问题都要冷静,作案的时候也要冷静,因为冲动作案被抓包的几率往往比预谋作案高的多。” 他又问:“那如果是您,您会选择在哪里呢?” “如果是我的话,厕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厕所没有监控摄像头。但我不会选择厕所,因为厕所没有监控固然安全,但绝对的安全带来的也是绝对的危险,保不齐哪个人突然上厕所就把你抓了个现行。所以我会选择在教室里面下手。” “然后,我会摸清楚监控的线路,我们学校的监控连接着两个电脑,学校门房的电脑观察的是厕所、操场、门口、楼道的安全,而主任办公室里的监控观察的是所有的班级。但很有趣的一点是,这两个监控全部走的是同一个线路,这一点我曾经观察过,而且最重要的是配电室的门口竟然没有安装监控。其实,这是我们学校安全管理上一个很大的疏忽。” 听到廉狄的这一席话,学生们一个个都表现的非常吃惊。 “所以,我只需要正常去学校上课,然后在11点钟借着上厕所的时间去配电室把监控的线路开关关掉就好,当然要带着点手套。” “老师,你为什么选择11点呢?” “因为11点钟,门卫和主任都会去食堂吃饭,他们很少和学生一起吃饭。会避开高峰期。” 众人恍然大悟,继续听着廉狄的“作案过程”。 “然后下课了,我会主动和同桌搭话,拖延他去食堂的时间,我们学校的伙食不错,很少有叫外卖的,而且这方面的管理很严格,几乎准时准点所有人都会去食堂吃饭,这样同桌就有了落单的时间。我和同桌走在后面,等人都走光了,我会一把将他推下楼,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钝器朝着他后脑最脆弱的部分猛烈一击,最后带着东西去食堂,吃完饭后和同学一起回来,发现同桌倒在楼道上的尸体。” “监控录像看不见,他怎么死的也看不见。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急于去食堂吃饭自己失足摔死的。” 张山震惊了,甚至所有的同学在这一刻都有些害怕廉狄,害怕廉狄真的会用这种方式杀了他们。但张山还是挑出了一些漏洞道:“老师,但是如果学生家长报警,警察介入之后继续查,发现正好这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丢失,那么很容易怀疑到是被人谋杀的吧?这样您岂不是暴露了?” 廉狄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我说过,一次完美的犯罪要考虑的因素是方方面面的,监控录像丢失是谁的责任?学校的责任。学校的安全管理存在很严重的漏洞,正好是死人这天,他的录像不见了,那么世人就会把矛头指向学校,认为学校有主要责任,甚至教育局都会定他一个安全不到位的罪名,这一点注意名声的警校是绝对不敢担的!所以学校就会千方百计的甩脱责任,想尽办法的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后续,主动去赔偿学生家里的钱,然后让学生家长相信这个孩子真的是失足而死。如果学生家长都不会去追查这个事情了,警察还会那么主动给自己找麻烦吗?要知道,没有监控,没有物证,没有口供,就算他们追查起来,最后也是一无所获,还不如就这样结束,学生的家长还能获得利益最大化的赔偿。” “不可能,学校怎么会这么做!” 张山第一个站起来道。 廉狄拿起面前的矿泉水,冷笑道:“想要捍卫世界的正义,你就要体会世界的邪恶。不论任何地方,任何组织,有正面就有背面,如果是你开的学校出了事情,我想你也会这么做,就算你不这么做,你也会这么想!孩子们,你们记住,我不是在教你们杀人,我是在教你们以后怎么救人!我不是在教你们社会有多黑暗,我是在教你们以后面对社会的黑暗怎么去解决!只有把所有的东西都懂了,你们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才能更好的去保护你们想要保护的人民!” 廉狄慷慨激昂的讲话在张山的耳边回荡,课堂上激烈的掌声仿佛就在眼前,他又一刹那又回到了当年的那间教室,那个三十几岁,双鬓微银,掷地有声的大学教授…… 他承认,自己是在那堂课上被廉狄彻底折服的,曾经他以为,杀人只是简单的考虑怎么杀死一个人,然后制定一条逃跑的路线。但是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外界的因素,死亡的人家属会怎么做?警方会怎么做?家属会不会因为不理解警方和发生冲突?学校会不会因为害怕担责而不配合调查?要知道,如果这个问题真的闹大,学校的几位领导可能会丢掉乌纱帽。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张山见到了当初的那位校长,但校长现在已经退休过上了清闲的日子。他把廉狄当初的课程和老校长聊了聊,老校长沉默一会儿道,“虽然我的身份是人民教师,人民校长,而且还是警校的校长。但是他分析的很对,如果我遇到了那样的情况,我真的会这么做。一个是赔钱,一个是赔上仕途,你会怎么选?” 所以说,廉狄这个人做事情考虑的很周全,他不但考虑细节,还考虑人性,这么一想,731出租车案倒是真的很像他的杰作。 从避开监控,到混淆视听,丢出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蛛丝马迹。 用廉狄当初的话来说,什么现场找到的蛛丝马迹,甚至是嫌疑人的贴身物品,那些都是嫌疑人留给你的!甚至有可能是故意留给你用来拖延你时间的。 这么一想,果然对上了。 张山他们最一开始的侦破录像是监控,紧接着又是做钢筋和猪肉的试验,后来又把目光锁定在租赁公司上……这些查案过程看似都对,却每一步都走的大错特错。按照任何一条思路查到底,都只能是走进死胡同,真正有价值的线索他们竟然一样多没找到。 老师毕竟是老师,这一点,他佩服。 张山是一个十分有觉悟的人,他在一开始还在替老师惶惶不安,万一他真的是凶手该怎么办?我难道要亲手把老师给抓紧监狱吗?但这一支烟的功夫,他早就对这位老师的态度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把这位老师当成了对手,一位可敬的对手。 “廉狄,如果让我查到真的是你做的,那么我一定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张山在洗手池的镜子前嘀咕道,旁边洗手的人看到喃喃自语的张山,迅速把手甩干,低声道了句神经病便离开…… “嘶……” 手里的香烟已经燃到烟蒂,一下子烫到了张山的手,手指的灼痛感把他的思绪立刻拉回现实。 第十一章:证据链 他把烟蒂丢在了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冲下去,洗了把手脸,转身离开公共厕所。 上车以后,慕云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啊,我以为你掉进去淹死了。” “坑太小,淹死的都是你们这些腿细的。”张山不吃亏道,从右后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慕云的腿,慕云没有穿警服,而是穿着一身便衣,下半身穿着一条盖膝的白裙,洁白的小腿在油门和刹车之间来回晃动,在驾驶舱里显得格外扎眼。 “我呸。”慕云知道,张山这是想清楚了,在她的心里,张山就是一个治愈力极强,生命力极强的人,任何烦心事儿独自呆一会都能够想明白,这是心理素质强的一种表现,有事情也不愿意和别人去分享,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担心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所以张山一行人在电话里并没有向马剑把最新进展汇报,只是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六年前肇事案的受害人家属是廉狄。显然马剑对廉狄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很多次市局的学习会议,甚至其他城市的学习会议都会请到这个心理学专家,刑侦专家。而作为乌市刑警队队长的马剑也曾经有几次和廉狄同桌吃饭的经历。 廉狄的身份十分特殊,首先,他属于警务系统内比较知名的一名心理学教授,同样也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刑侦专家。当初他辅助公安机关破获了很多起难办的案子,在警务系统内有一定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其次,他并不是体制外的普通老百姓,如果说廉狄真的涉案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和廉狄认识的这些人都要回避案件不能亲自主办,这其中就包括马剑,因为马剑曾经有很多次和廉狄相遇过饭局。廉狄在警务系统内的关系网是有的。 马剑是一个嗅觉十分敏锐的人,早在很多年前,在张山上大学之前马剑便认识廉狄了,但当时只是泛泛之交,可是认识这么多年了却从来没有听廉狄提起过他的家事,甚至整个乌市的警务系统都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有妻子和一个女儿,妻女二人死于车祸。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廉狄在警务系统内有如此地位受人最近,又有这样庞大的关系网,他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应该和一些亲近的朋友来提起,请他们多卖卖力气“帮帮忙”。可廉狄却对于自己的家事只字未提,马剑可不相信廉狄是不愿意麻烦人。 他在接到电话之后的第一直觉就是,廉狄涉案了。 没有理由,没有证据,只是直觉,他和张山想的一样,因为这起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案子,只有廉狄才能办到!换一种说法,只有这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是廉狄,才能够把这案子做的如此天衣无缝。 …… 此时此刻,乌市市中心的一所高档小区内。 一名中年人和一名年轻人对视而坐,中年人的双鬓花白,头顶的头发却是黑亮。额头上松垮的皮肤挤出两条抬头纹,尖下巴处有几处没有刮干净的胡茬。看起来有些邋遢,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十分干练。 他穿着一身银色的睡袍,沙发的旁边放着一根拐杖。而面前的年轻人却身着怪异,在屋子里面带着鸭舌帽和墨镜,还有一个黑色的口罩,甚至手上还带了一副皮手套。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年轻不羁的街头嘻哈歌手——但仔细一瞧,他却比嘻哈歌手更加的稳重。一整张脸只露出一个高高的鼻梁,好似一个好莱坞明星怕被粉丝认出来一样,哪怕这偌大的客厅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老师,你的气色不太好。”高鼻梁年轻人开口担忧道。 中年人把水烧开,茶几是一套茶海,他往茶壶内放了一些茶叶沏好,抬头道:“这两天没有休息好。” 抬头一眼,二目相对,白鬓中年人不是廉狄又是谁? “老师,你平时不是睡眠都挺好的吗?”年轻人隐隐的有了一些担忧,因为他知道他的老师是什么人,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好的心理学教授,任何事情都不会将他击垮,而睡眠不好多半是因为有心事和压力过大所造成的,换句话来说,老师没有休息好,是因为内心中积压着心事。 “我有预感,我已经暴露了。”廉狄面不改色的把茶壶里的滤网拿起,鲜亮的茶汤顺着滤芯的孔洞里往茶壶里溢出,他又饶有兴致的把茶水转移到分茶器里,再用木头镊子把分茶器夹住,分别把茶水倒进两个茶杯里。这个过程虽然繁琐,但他却又乐此不疲。 “老师,您叫我过来就是说这事的吗?” “喝茶吧。”廉狄把茶杯往前一推。 年轻人抿了抿清冽的茶水,开口道:“老师,我觉得这起案子我们做的天衣无缝,应该不会暴露吧?” 廉狄吹了吹茶碗里的茶水,杯盏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将茶汤映衬的更加鲜亮:“马剑的车今天去了邻省的槐安支队,就是当年负责我妻子案子的警队,他们已经查出李勇六年前有过肇事前科了,联想到我这里并不难。” “什么?马剑的车去了邻省?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 学生惊讶的问道,比起马剑的车为什么会去邻省,他更加好奇的是老师是如何足不出户就能够轻松掌握警方动态的。以他对老师的性格了解,廉狄一向独来独往,警方的动态绝对不可能是有什么内线透露给他的,当然,这么大一起案子的保密规格一定非常严,也不可能有内线给廉狄透露案件的最新进展。 廉狄开口道:“乌市刑警队的每一辆车的底盘上,都有我安装的gps系统,他们去了哪里,我可以在第一时间掌握动态。” “警……警车上,有您安装的gps,这……这……” 学生目瞪口呆,他认为老师太疯狂了,竟然把gps都安装在了警车上,这样做就像是跟踪警察一样荒诞,但是老师却做到了,而且是毫无痕迹的做到了。老师的的确确的掌握了警方的所有动态。他知道,自己要和老师学习的还很多,不光光是作案的技巧,手法,其中胆识和想象力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可是,李勇当年的案子是您查出来的,您当年通过刹车印记去跑遍了邻省所有的汽修店,买下了上千个轮胎做刹车测试,最终锁定了170台出租车,最终逐一筛选才找到李勇的。这个消息您都没有跟警方透露,基本上就是一桩悬案了,这案子应该随着李勇一起进了棺材才对,警方是如何知道李勇生前逃逸了呢?” 廉狄感叹一声道:“算天算地,还是算漏了一环。” “您失手了?” “我算漏了李勇的妻子,一定是李勇的妻子告诉警方的。” 学生百般不解道:“老师,李勇的妻子为什么要说这些?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啊!而且……李勇撞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不敢告诉妻子吧?就连他在外面赌博欠下了钱都不敢告诉刘梅,还是刘梅自己发现的。” “那如果说,李勇撞了我妻女的时候,刘梅也坐在车上呢?”廉狄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刘梅也在车上?这……”学生更加吃惊了,“可那样刘梅不也涉案了吗?她把真相说出来,自己也要坐牢的,她这又是图个什么?” “这,便是人心。”廉狄又喝了一口茶,开始分析起了刘梅的心理。“她本身就牵扯于六年前的悬案当中,所以心理并不是普通受害人的心理,这么多年一见到警察都会下意识的害怕——是老鼠就得怕猫就是这个道理。而李勇死亡之后,她一定每天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警方会把六年前的案子一起翻出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的心里有鬼,而且她并不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强的人,最近的一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身体一定会非常差,非常害怕自己担心的事情会成为事实。而我们选择的杀人时间,和李勇当年的逃逸时间吻合,我们目的就是以牙还牙,看来刘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再联想到自己的底子不干净,或许会认为是我们来寻仇的,当她认为自己的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那么坐几年牢对她来说反而是最安全的选择。所以说,她很有可能因此把这件事情告诉警方。” 一番分析让年轻学生醍醐灌顶,同时也让他的心里有些害怕了,道:“那我们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廉狄却摇头:“不,进入警方的视线虽然会让我们的处境变的危险,但我们仍然还有第二张底牌。虽然说六年前的案子很容易就怀疑起我,但警方破案不能光靠怀疑和揣测,人证、物证、口供,缺一不可,这样才能构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我们两个作案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所以就不存在认证。同样的,我们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比如指纹,他们便没有了物证。至于口供,也得是抓到我们之后的事情。” 廉狄的茶盏见底,又乐此不疲的用分茶器给自己的茶杯斟茶,但并未斟满,行云流水的动作和轻松自然的表情让他显得十分自信,对于自己的杀人手法,他很自信也很满意,他觉得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罪犯能够像自己一样把一个人杀的这么完美,这么极致了。一次极致的犯罪反映出犯罪嫌疑人一种极致的心理,要么就是极度的自负,要么……就是极度的仇恨。显然,廉狄属于后者。 廉狄娓娓道来:“一开始,我们刻意选择在暴雨天气,又处心积虑的避开监控,是为了躲,但躲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警察找,可他们却找不到。说白了,我们是在耍警察,激怒警察。首先把警察激怒,让他们乱丝无头的时候在给他们提供一些线索,让他们发现我们的作案方法,发现作案车辆,这是给一个甜枣。让他们不至于对这个案子极度绝望,否则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破解的案子,他们就不会这么上心了。” “我明白了,我们的手法繁琐,就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 “是的,不但要引起他们的注意,还要提起他们的兴趣。乌市公安局新局长上任三把火,来了就出这么复杂的一个杀人案,他最担心自己的乌纱帽,同时,他也担心我们会不断的作案杀人,这样的影响是极为恶劣的。势必会给手下的警察施加压力,这就是我们自己为自己造势。压力有了,我们的势有了,复杂的作案细节让他们提起兴趣,每一个警察都非常喜欢高智商的罪犯,这就像是小时候玩儿的那种益智游戏一样,越是简单的对局他越提不起兴趣,反而增加一些难度,才会让他们感受到其中的快乐,让他们乐在其中。当他们发现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得到的证据不过是废纸一张,一点实质性的作用都没有的时候,他们就会产生一种绝望的心理,再一次对这起案子无从下手,这时候,他们就要真的放弃了,我们才能够真正的逍遥法外。” 年轻人恍然大悟,最后又问:“可是师父,既然你已经把案件的每一个细节都算的这么细致了,可为什么要选择7月31日这样敏感的日期呢?这样我们会很危险,刘梅随时可能会说出六年前的事情啊!” 廉狄微微摇头道:“这虽然是我的一个失误,但是如果给我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我仍然会选择7月31日。因为这天,是红英和蕊蕊的忌日。” 他把“忌日”二字说的很重,深邃的眸子里是无尽的沧桑,天知道经历了亡妻丧女之后的这个男人,在这六年的光阴里都付出了什么。他的眼睛黯然了,“我的最终目的,是用李勇的血,来祭奠她们娘俩的在天之灵,所以这个日子是最合适的。” “老师……那你为什么不连同刘梅和孩子一起给……” “撞人的是李勇,她们两个人是无辜的。我曾经找到过李勇问起六年前的案子,并且很冷静的告诉他去自首。可是他却说我是个疯子,丝毫悔意都没有。否则我也不会杀人了。” 他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他直接倒在了茶盘上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第十二章:深层含义 话音落下,廉狄便一脸倦意的揉了揉眼睛和太阳穴,仰面朝天半瘫半坐在沙发上。年轻人知道老师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应该很疲倦了,便起身道:“老师,您先休息,我先走了。” 廉狄眼皮都没有抬,只是微微扬起左手手腕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年轻人便起身开门。 直到出门之后年轻人才把手套和鞋套完全摘下,当然,这也是老师嘱咐他的。在廉狄的家中都不能过出现他的指纹和任何有关的东西。因为就算廉狄落网了,也不会把他卷进来。 听到防盗门沉闷的撞击声,廉狄才睁开眼睛,将学生用过的水杯很仔细的清理干净,确保杯口上不会留下任何一点dna后,才翻开橱柜,拿出了几片安眠药,放到了嘴边后又缓缓地把安眠药放了回去,他觉得现在没有必要吃安眠药了,因为据他估计,以乌市刑警队的办案效率,很快警方就会找上门来,这一觉他不可能睡踏实。 把药品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将柜门关闭后,他拿着一个抱枕垫在脑后,半眯着静候警方的到来。 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张山一行人风尘仆仆的从邻省回来,马剑正在办公室等着,三个人进去以后,孙鹏首当其冲的把钥匙递给马剑道:“队长,你这车有毛病啊!” “你才有毛病呢,怎么说话呢?”马剑瞪了孙鹏一眼道。 “不是,队长,你这车烧机油啊,开着开着发动机就没劲儿了,一股子糊味,我应急车道停车看见排气筒都冒白烟了,可吓死我了。还好当时距离服务区很近,就近加了机油,不然我们就撂在半道上了!”一提到刚才的经历,孙鹏便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张山在服务区上了个厕所之后,他们也就行驶了将近四十多分钟,慕云就发觉油门有些不灵敏了,几个人在半路鼓捣了半天,最后还是一点一点的开到附近的服务区的。如果不修车的话,一个小时之前他们就到了,看来大众品牌的汽车是真的喝机油啊! 马剑又道:“是谁临走之前非说我这车比队里的车好开的?以后乐意开就开,有个车开就不错了,废话那么多就让你跑着去。” “别说废话了,赶紧办正事。”张山轻道了一声后,慕云从公文包内把关于六年前的肇事逃逸案的详细资料档案递到了马剑手上,马剑一边逆时针解开缠绕在档案袋扣子上的白绳,一边听张山道:“根据汽车碎片的比对,确认是六年前在邻省流行的捷达出租汽车,当时这款车型在邻省非常多。而且根据过往的背景调查,六年前李勇的确还有一台出租车,但是在九月份出了一次很重的事故,撞在了大树上,保险公司直接建议做了报废处理,现在这台车已经报废了。我推测,他当时一定是把车子自己想办法修好,但却发现少了一枚碎片后十分心虚,处心积虑的一个月后伪造了一起重大事故直接将车报废,然后来了乌市定居。当年的案子本身就没有任何人证和物证,现在就连作案车辆都被报废了,案子肯定就一辈子那么悬着了,所以李勇也有点智商。” 马剑点头道:“估计是这样。”同时,档案袋已经打开,放在第一页的是李勇的个人档案,他随意的扫了两眼便抽出放在最下面,露出了第二张档案的主人公——廉狄。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廉狄两个字摆在他面前的时候,马剑还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一双浓密的剑眉在额头肌肉的带动之下微微挥舞。 “接下来的我来说吧。”慕云担心,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张山的老师,张山会有一些心理上的抵触,便主动接过话茬继续道,“当我们继续深入了解这个案子的时候,我们发现六年前的肇事逃逸案的受害人唯一的家属是一个叫廉狄的人,我们的同志里有人认识这个廉狄,他是乌市警校的心理学教授,还是市公安局特聘的刑侦顾问,还是痕迹学领域的刑侦专家,在我们这里德高望重,颇有名气。” 慕云一股脑把所有的发现抛给了马剑,孙鹏的存在感瞬间弱了起来,但有价值的消息都被这两位给说了,他也只能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做补充说明。他的心里郁闷极了,回来的路上张山不理他,又受到慕云的白眼,回来之后的功劳也快被这俩人抢光了,自己这是倒了啥霉啊?他心里把张山和慕云吐槽了个遍。 “廉狄这个人我认识。”马剑开口说道,转身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坐下,张山三人也不客气随后围在周围坐下。张山坐在了长条会议桌马剑的左侧,慕云坐在了右侧,孙鹏无论坐在哪里都得隔着一个人,瞬间有一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对于马剑的回答,二人觉得并不奇怪。因为廉狄在乌市警界的名气很大,确实是马剑这个级别容易打到交道的人,看到三人平静的目光,他轻咳一声,把手半攥拳放在嘴巴前面道:“只是认识,吃过几次饭,案子照办,不要有其他压力,不管涉案人员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都要秉公执法。这是一个人民刑警的职责。” “是,队长。” 孙鹏立刻插话道,但慕云却把目光转向了张山。 廉狄是张山的老师,这件事情张山虽然没有在警局的内部传播过,但是马剑是略有耳闻的,马剑这么说的目的是一语双关,其根本意图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是在告诫他们不能因为他马队长和廉狄的关系如何,就不秉公办案了,而是在暗示张山,不论他和你有什么样子的关系,你都要时时刻刻恪守人民刑警的原则和铁律,绝对不容触犯。 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的人都十分善于讲话,张山自然能够听明白马剑的意思,因为他是马剑的手下,也是这起案子的副组长,是杀人案的主力军,从头到尾都是张山忙前忙后操办的。如果马剑直截了当的问张山,廉狄是不是你的老师?你可不要因为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对案子有什么想法。 这样虽然直接,但是却很伤人。就好比一个公司的老板十分信任一个财务,把一个公司的命脉都交给他希望他给公司卖命,另一面却还在叮嘱他千万不要贪污一样。难免会令人心存芥蒂,所以马剑用这种很巧妙的方式既撇清了廉狄和自己的关系,又能敲打一下张山,给在座的三人敲响警钟。这起案子非同小可,他并不希望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导致这起案子迫不得已临阵换将,这样会严重的耽误破案进度和流程,毕竟上面是要求限期破案的。 当然,这句话里更加深层的含义孙鹏并没有听懂。 马剑和慕云的目光都下意识的转向张山,慕云把目光转向张山,是在下意识的提醒张山,她担心张山会因为廉狄的事情心不在焉,没有仔细听清楚马剑所说话的含义,不能及时的领悟这句话,然后被领导误会。 而马剑把目光转向张山,却是更深层次的敲打,他在等张山的表态。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巧妙,不论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遇到一些原则性问题的时候或者谈论到一些敏感话题的时候,就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聪明的人喜欢躲过锋芒,愚蠢的人习惯迎难而上。 很显然,张山明白马队长的意思,某种层面来说,马剑这样做的目的并非对张山的不信任,而是对张山的一种肯定,代表着他对张山的看重和信任。他不希望张山会在这种问题上犯错误,他十分看好张山的前途,他希望张山能够多破悬案,多立功,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 张山不动声色的点头,道:“是,队长。还有一件事,我在乌市读大学的期间,廉狄曾经担任过我的导师。” 他并不打算把这件事瞒着,马剑点头微笑,这正是他想听到的回答,但他仍然故作不知的问道:“哦?还有这事儿?那……你觉得廉狄的课程怎么样?” 张山如实说道:“廉狄老师是一个非常敬业,专业性极强的老师。他的教育是颠覆性的教育,每一堂课都十分生动,我在校期间非常敬佩他,他的每一堂课我都有做笔记,而且带病也会上他的课——很多的同学都和我一样,都认为上他的课非常有营养,有干货。” “你毕业之后,和廉狄还有过联系吗?”马剑听到张山对于曾经的这位“人生导师”有如此的评价也有些不安,问道。 “没有联系了,但仍然很敬佩他。但我会恪守原则,铁面无私,如果队长为了避嫌,可以暂停我的731专案组副组长一职,请慕云同志接替我的工作,我会作为普通队员继续进行协查工作。” 其实案子进展到这一步,虽然没有什么足够破案的证据,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心照不宣了一件事:那就是廉狄这个人有问题,就连马剑此时此刻也把最大的嫌疑对象的矛头指向了廉狄。 这话一说出口,马剑乐了,笑道:“张山啊,想什么呢?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你的前途是一片光明,这个案子你不用回避,仍然是以你为主导,正因为你上他的课程很认真,所以论了解,这里面你是最了解廉狄的人,所以这个专案组副组长你仍然是当仁不让第一人。” 第十三章:锁定嫌疑人 张山也同样是一个善于利用语言的人,他简短的一句话里,传达给马剑以下几条信息。第一,我坦诚公开我和廉狄之间的关系,但敬佩归敬佩,情谊归情谊,我是绝对不会触犯原则的。第二,这个案子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换人,但是也不能换其他分队的人,要换慕云,因为这个案子前前后后都是我和慕云等人一起侦办的,我不想让别人抢了功劳。第三,我还要求继续参加以后的案件进展,但可以不作为主导,我一定要亲自参与并且破获这起杀人案。 有这三点,对于马剑来说就足够放心了,所以马剑也表态,这个案子非你莫属。但同样他也没有说虚话,正因为张山是廉狄的学生,所以整个刑警队里对廉狄最了解的人也是张山,有一句话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不无道理,虽然强行安在这里有些不妥当。 立场确定完毕,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算结束,正餐才算开始。 “好了,来说一下你们的分析吧。” 这一次,慕云也彻底放心了,既然张山已经把态度摆明了,她也就无需担心张山会有什么顾虑了,所以有关于案情的事情,还是交给张山去说。 张山开口道:“我认为,刘梅所主动澄清的事件牵扯到了六年前的一起悬案,但因为六年前的案子的特殊性,还有两起案件的相通性,我认为其中存在着一些并非巧合的内在联系,所以我建议731雨夜杀人案、刘梅恐吓案、槐安路肇事逃逸案并案侦查,我认为犯罪嫌疑人一定是周旋于这两起案子之间人,能够在这两起案子当中产生直接因果纠纷的人。” 其他三人点头,表示同意张山的看法,马剑开口道:“继续。” “首先,731雨夜杀人案的杀人手法极其残忍,作案方式又极为复杂繁琐,绝对是有预谋的杀人案,手法残忍证明有过深仇大恨,符合报复杀人的特点,而作案方式复杂,证明凶手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和智商。而李勇生前是个出租车司机,并没有在利益上和人起冲突,只是因为赌博欠下了二十余万的外债,这对于李勇并非是个绝对无法偿还的数字,所以绝对不会是因为竞经济问题才惹来仇杀。而介于刘梅在今天给我们的信息,我觉得这个案子一下子就牵扯出了六年前的案子,而六年前的案子直接受害者是廉狄,他的身份和地位不用我多说。如果他利用自己的方式查到了害死他妻子和女儿的人,那么就和死者李勇有着血海深仇!结合他的反侦察能力,我认为他是完全有能力策划并完成这次的杀人计划。所以我提议,现在将廉狄锁定为731雨夜杀人案的第一嫌疑人,进行重点的监控并拘留。” 张山的说法,马剑是十分认同的,但是其中有几个问题不得不提。 “你是想说杀人的人是廉狄……这一点,我虽然赞同你的逻辑,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人是廉狄杀的。所以我们是没有理由拘留他的。” 马剑若有所思道。 这一点也是张山所考虑的,的确,虽然现在怀疑廉狄是杀人凶手,但也只能是怀疑,没有认证,没有物证,怎么能说人家杀人人家就杀人了呢?恐怕这个拘留的想法是不成立的,他们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证据,找到能够证明廉狄杀人了的直接证据。 “第二,我们曾经做过现场的3d复原,一致认为这个案子并非一个人可以独立完成的,考虑到现实的情况,这个案子至少有两名或者两名以上的犯罪嫌疑人,那么另一个人是谁?” “这个,还需要继续调查。”张山回复道。 “第三,如果说是报复杀人,那么廉狄的确有着充足的作案动机,可是其中几个细节我却想知道。廉狄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找到撞死妻女的真正凶手的?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算廉狄真的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那么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逼他就范呢?。” 马剑不愧是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老江湖,一下子就指出了这个案子当中最为棘手的部分。 会议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眼看天色就已经乌压压的压下来,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大雨,但是一门心思都在案子上的队员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天气的变化,全都没有带雨伞。 因为这个案子很多地方都不合情理,所以抓捕、审讯等想法没有实际可行性。因为六年前的肇事逃逸案,廉狄也是其中的受害者,这一点是不容否认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传唤廉狄,传出去会对警队造成负面影响,其他人会认为人家已经自首了,六年前的案子应该破了,可是你却非但不给受害人一个交代,反而要把当年的受害者抓起来,问人是不是你杀的?这很荒谬…传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因为人民群众才不会考虑其他的,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案件幕后的细节,背后的反思,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们完全不会在乎,你看到的是廉狄有动机,有重大作案嫌疑,但在群众的眼里,廉狄才是那个最最冤枉的受害者。李勇杀了人就理应偿命,他已经潇洒了六年,早就应该去死了,现在应该先把六年前的案子洗刷干净,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想想这些,张山觉得头都大了,所以最终决定,六年前的案子暂时不对外公布,但刘梅在结案之前要在警队继续呆着防止畏罪潜逃。案子还是以731杀人案为主体进行,暂时不对廉狄打草惊蛇,由张山以叙旧的理由去接近廉狄,试图从廉狄的一言一行当中寻找突破口。 乌市是一个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但天气的变化却像是个孩子一样说变就变,前一秒晴空万里,后一秒乌云密布,大雨转眼间就又一次覆盖了整个乌市。 散会以后,马剑拿着车钥匙回家了,正好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他用公文包挡着头顶踮着脚小跑几步上车,张山等人从门口目送。马剑摇下车玻璃道:“这个案子细节你们自己研究,如果遇到犹豫的事情,张山有处置权。下雨了,我还要去跟王局汇报进展就不送你们了,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车窗摇上后,马剑足足按了三次点火开关车才启动,气的他在车里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大院里瞬间回响着一声汽笛。 他的帕萨特车龄不长不短,但是这么多年以来陪着他东奔西走,里程数太高,出了很多的小毛病。但是舒适度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要完爆警局里的那些公务用车,他为人清廉,一直都舍不得换车。当他听到孙鹏提起他这车在高速上烧机油的时候,心里简直在滴血,但仍然得强忍着不露声色,但心理早就把这三个兔崽子给骂了一顿了:“这几个兔崽子,肯定是去和人飚车了,开车这么费,我开的时候就从来不烧机油。” “咱们也撤吧?” 目送走了马剑后,看到警局的门口来了几辆打着双闪的私家车,慕云便知道是同事们叫的车了。 几个同事收拾好东西后便离开,张山一面打着招呼,一面重复着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我叫的车到了,和你们不顺路,先撤了。”孙鹏开口道,门口缓缓驶来一台白色的日产轿车,他小跑着上了车。 “你怎么走?”张山问。 “打车呗。” “哦,那你路上小心啊。” “怎么的?下这么大雨,面前这么大一美女,你不打算送送我啊?”慕云忽然问了一句。 “我家就在附近,想送也不顺路啊。”张山道。 “嘿我说张山,你是不是故意装傻啊?你说你这人怎么就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呢?懂不懂知恩图报啊?”慕云一股脑的开始质问起了张山,事实上,她这是笑骂,在说刚才会议室里面她提醒张山的事情。虽然事实上张山并不需要她的提醒,同样领会了马剑的意思。 张山故意装傻道:“什么知恩图报?哦对,谢谢啊,今天你开车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 但张山的笑容和眼神出卖了他。 宁和聪明人打顿架,不和糊涂人说句话。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仅存在于一个眼神之间,哪怕你嘴上什么都不承认,但是眼神之间的交流就能够道出你的内心想法。 “我不管,今天这个情你领也得领,不领也得领。我今儿想吃火锅了,你请。” “火锅这种东西卡路里太高,而且非常油腻,女人吃多了容易长痘痘,还是尽量少吃点吧。” “哎我说张山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下雨天就适合吃火锅啊,行了行了,看你这个寒酸劲儿,海底捞,我请客,就马路对面那家,吃完了你就滚蛋。”慕云白了张山一眼道。 “今天还真不行,我有约了。”张山苦笑一声。 第十四章:见廉狄 在得知张山有约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竟莫名闪出一丝酸楚,甚至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刨根问底跟谁有约。在她看来,张山平时并不是一个热衷于社交的人,每天都是回家,警队,现场。过着这种忙碌而又简单的三点一线的生活。 但极佳的心理素质令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常态,但仍忍不住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问了一句:“呦?是哪位瞎了眼的家雀约了您这个抠抠搜搜的主啊?” 她这话看似讽刺,但实际上酸味十足。或许是因为警队门口只有两个人的缘故,慕云放下了平日里严肃谨慎的姿态,用十分放松的语气和张山交流。但这句话究竟为什么会酸,只有她自己明白。 “你快别闹了,我约的是个男的。”张山道。 “男的?”得知这一信息,慕云一刹那竟下意识的把无意间攥起的拳头松开了,但这一细节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或许是因为平日里接触多关系好的原因,谁都不会用一种敌意的姿态仔细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也或许是潜意识里的一种信任,“是谁?” “廉狄。” 当张山的嘴里不紧不慢的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雷,电光倒映在张山的脸上,登时显得有些吓人,几秒钟后,随之而来的轰隆声传来,似要贯穿人的耳膜。 “你什么时候约的他?” “一会儿。”张山回答道。 慕云这时才明白,原来张山现在还并没有约上廉狄,而是打算一会儿再约。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我约你吃饭你不去,反而你要约廉狄?你约他干什么啊?套他话也得选个时候大家一起商量啊!” “刚才我还没打算约他,不过自从你说想吃火锅之后,我就打算约他了。是你说的,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了。” 张山的嘴角勾起一抹会意的笑,慕云当即明白,张山想要找一个机会和廉狄面对面聊一聊,想从中套一些话。虽然廉狄也是一个十分高智商的人,张山在这个时候找到廉狄,廉狄不可能不知道张山的真正意图,但是凡事都得有个理由,而下雨天吃火锅,正是张山的理由。 即便心里有些扫兴,但无可奈何是工作需要,慕云便点头同意了,自己去了警局对面的海底捞火锅店,她是一个一意孤行的人,不管如何都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就算是张山不陪她一起吃,在这个下雨天她也要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张山却独自一人冒雨回到家里,换了一身行头,洗了个澡,又煞有其事的把头发规规矩矩的整理了一番,全然不顾外面的雨势会打乱他的头发。而后便拿着一把雨伞出了门,去楼下的超市买了几盒切好的羊肉片,蔬菜和一些速食淀粉丸子,又买了两箱牛奶和一瓶老白干。牛奶当做登门的礼品,老白干就留着今晚喝掉了。 他并不打算和廉狄一起去火锅店吃,因为人多眼杂,会耽误很多事情。 同样,他也没有提前通知廉狄,而是拿着这些东西直接到了廉狄家楼下才拨通了廉狄的电话。 …… 一下午了,廉狄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近几天不知怎么搞的,他不愿意在宽敞的双人床上睡觉了,反而觉得这柔软的沙发睡觉更为舒适且踏实。或许是因为沙发足够软,包裹性很强,躺在沙发上能够把他半个身子陷在沙发里,有一种心理上的安慰感。 就这样,翻来覆去一下午,终于是有些睡意,但窗外却电闪雷鸣起来,狂啸的风声夹杂着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哪怕这是隔音效果极佳的真空玻璃,也时不时的发出沉闷的响声。 或者说,每到下雨天,他都睡不好,他最厌烦的季节就是春天和夏天,因为春天和夏天会下雨,只要一下雨,他就会想起六年前邻省的那场暴雨,他的妻子和女儿廉蕊在槐安路被出租车撞飞死去的场景。 他就会幻想当时的场面,自己的妻子多么的惨烈,女儿当时多么的绝望…… 他很内疚自己没有尽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其实731还有一个很特殊的意义——廉狄的生日。 六年前的7月31日,是廉狄的生日,也是他和妻子结婚7周年的纪念日。妻子忙活了一下午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宴,然后又美滋滋的亲自去学校接廉蕊回家,在平时,廉蕊都是坐班车回家的。 赵红英一出门便停了电,廉狄回到家,呼哧呼哧的爬上了10楼,开门便看见饭桌中央摆着一个粉红色的生日蛋糕,蛋糕的周围摆着一圈的美味佳肴,刚一进门,菜肴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廉狄感动了,虽然屋子里很暗,但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却觉得心里十分亮堂。门口的留言板上写着——狄,我去接蕊蕊了,饭菜已做好,不准偷吃!生日快乐!——英 可他最终也没有等到赵红英和女儿,饭菜已经凉了,他拿到微波炉里想热一热,却才想起停电了,只好重起燃气灶回锅。他觉得是因为停电的原因所以赵红英回来晚了,内心里打算再等等……过了一会还没有回来,他觉得或许是在爬楼梯。他等了三个小时终于坐不住了,开车赶到学校,学校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门卫大爷告诉他,孩子们都放学回家了——在两个多小时之前就走了。 在刚刚,他就已经打不通赵红英的电话了,他觉得是手机没电了。 他一个电话打到赵红英的娘家,不出所料,赵红英没有回娘家。当他想继续给其他的朋友打电话时,他的手机也没电了,就这样,他开着车在那个下雨天发了疯一样围着整个城市一圈一圈的找寻母女二人的踪迹。找了两个小时后又回到家里,发现两个人仍然没有回家…… 他选择了报警。 …… 廉狄从沙发上坐起,回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幕,他仍然止不住流下两行眼泪。他深爱着赵红英,深爱着他的女儿,他是一个家庭责任感极强的男人。 他把墙壁上的壁画翻转过来,这幅壁画另有玄机,壁画的背面是一面白色的留言板,上面还清晰的印着当年赵红英留给廉狄最后的留言。因为岁月的流失,留言板上的墨水已经干枯,甚至有的地方的墨水已经自然脱落,为了避免脱落,他自己用一层透明的贴膜把面板给覆盖起来。他用指尖在面板上划来划去,把妻子当年写下的话自己再重新写一遍。这个动作,六年的时间里他不知独自做了多少次。 尤其是下雨天,每到下雨天,他便会独自抱着这面留言板发呆,用指尖临摹着留言板上的字迹…… 只是这次还没容他抒情,电话的震动声便嗡嗡传来。他开了振动模式,来电人,张山。 一秒钟的时间,他便把一副悲痛的面孔转换过来,又将留言板翻转过去,把壁画的一面重新暴露在外。 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语声,“廉老师吗?我是张山,你现在在家吗?” “我在。” 廉狄郑重着神色,他早就预感到乌市刑警队的人会来找他了,随后追问道,“有什么事?” “老师,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 “那正好,我在你家楼下呢,买了点火锅食材,家里有火锅吗?我上去坐坐?”张山开门见山,丝毫不客气道。 “上来吧。” 廉狄漠然道,便挂断了电话。 他死死的盯着防盗门,用袖子将眼角的泪痕彻底擦去,又去洗手间里整理了一下发型。拿着牛角梳拢了拢自己花白的鬓角。 对于张山的到来,他并不意外。作案之后,他曾经乔装打扮在乌市刑警队门口蹲点过,很清楚这次经手731雨夜杀人案的专案组成员每个人的容貌,其中便有他的得意门生,张山。 说起张山,自从他毕业以后,张山就没有和他见过面了,只是每逢中秋,过年会有短信和电话的问候。他很明白张山这次的来意,因为他们没有自己杀人的证据,这次来到家里,算是一场“鸿门宴”。 两分钟后,防盗门传来三声指关节的敲击声,门铃没电了,他自己一直懒得换电池。 推开门后,张山的脸便出现在眼前,他身上有些湿漉,肩膀,后背和裤子上被雨水打湿了些,但并不要紧。两年的时间过去,张山的脸上棱角更加分明,并不像是当初读大学的时候那副脆弱稚嫩的学生脸了,经过警局两三年的历练,这个学生已经比当初成熟太多了,身上散发着一种干练的气质。 廉狄亲切的微笑,伸手把门推开,左手摆出一副“请”的姿势示意他进来。 他进了门,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又看了下干净的地板道:“我把鞋脱了。” “拉倒吧,不脱鞋我也就是拖拖地的事儿,脱了鞋我还得去买竹炭包。”廉狄开了个玩笑道,因为他知道张山上大学的时候有个不洗脚的毛病,所以脚丫子特别臭,当初宿舍里的同学们可没少受这脚丫子的委屈。久而久之,张山的臭脚就在学生的口中传开了,连他这个当老师的都略有耳闻,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在私底下给过张山治疗脚臭的偏方,生姜煮水,加入白醋和陈皮泡脚。 “哈哈,廉老师,你还记着这事儿呢啊?那都是啥时候的事儿了,我真不是天生脚臭,而是当时每天学习忙,训练又累,到了宿舍倒头就睡了,都是大川他们那几个孙子背后诋毁我,他们一个个的脚丫子味儿也好不到哪去。” 张山一面笑着叙旧,一面把两箱牛奶放在进门的玄关上。 “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家里什么都有。” 廉狄客套道。 张山自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而是更加仔细的打量着这客厅里面的环境,他表面上表现的很轻松的样子,可心里却十分明白,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要和这位曾经的人生导师,著名的心理学教授斗智斗勇,展开一场心理战了。 第十五章:没有硝烟的战争 廉狄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一个是心理学杰出的教授,另外一个是他从业生涯以来最为得意的门生。 他认为,在他从业生涯里面如果要找一个最有希望超越他的学生,那这个人一定是张山。张山是他从业生涯里遇到的悟性最好,品质最正,最有正义感的孩子,而且往往举一反三,经常能够做出一些超出他意料的事情。而且张山还如此年轻,他始终认为,如果给张山一个机会,任由他自己发展,那么若干年后,他在警界一定会名声大噪,潜力无限! “瞧您说的,学生看老师带点东西还不是应该的,而且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两箱牛奶而已。”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们工资也不高,以后这钱还是攒着娶媳妇用吧。”廉狄亲切道。 虽然说这起案子廉狄有最大的作案嫌疑,但他却从来没有把廉狄当成一个真正的罪犯看待。应该有的礼节,他一概不差。 廉狄从出柜里面拿出锅具,又从冰箱里面拿出火锅的调味料,张山帮忙打着下手,当热水烧开,底料的气味开始蔓延,廉狄开口道:“确实挺长时间没吃火锅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廉狄夹起几片油麦菜放入沸腾的锅中,刚才还沸腾的热水顿时被压下了几分气焰,张山把老白干,把两个酒杯分别倒满。廉狄这句话看起来像是正常的交流,但实际上也是一种交锋,他在问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张山故作淡定的把酒杯端到廉狄面前,道:“今儿个下雨想吃火锅了,这不下个月就是教师节了,忽然想起毕业之后就没跟您见面了。咱们住的也不远,我就过来看看,请您吃个饭。” “呵,在我家里请我吃饭,真不愧是我的学生。”廉狄笑道,但他的内心和明镜一样,从毕业以后张山便没有见过他了,他的所有学生都不知道他的家庭住址,可张山却连电话都没有提前打就直接到了楼下。这只能说明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自己现在已经因为六年前的案子暴露在警方的视野里,自己的房产、车辆、手机号恐怕已经在张山推门进来的那一刻都被严格监控了,对于警方来说,查询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地址并非难事。可饶是如此,廉狄也不能暴露出自己对这件事里面所有的质疑。 “那是,我知道你这人节俭,上大学的时候请你出去吃饭,你总嫌外面的饭菜脏,要么在食堂吃,要么就自己从家里做好了带去学校。” “你有心了,这么久了还记得我这个习惯呢。”廉狄把油麦菜夹起来放在蘸料里涮了下,吃了第一口。 张山也不拘束的往火锅里面放各种各样的食材,这一顿饭吃的很简单也很平常,看起来就像是一顿简单的家常便饭一样。他这是第一次来廉狄的家,给他的第一感觉是装修很棒,地理位置也很不错,这里的房价好几万一平米,而廉狄的房子起码也有180平米左右,应该是整个小区最好的户型了。但廉狄一个人住,虽然家很豪华,但是却透露着一丝清冷。他敢肯定,除了主卧室之外,其他的几个屋子恐怕一年都难得开一次门。 “嗯,”张山夹了一块肉,无意道:“屋子收拾的这么干净,老师,你平时就一个人住吗?” 话音刚落下,廉狄刚准备夹肉的筷子便悬在空中一秒钟,随后又落在了火锅里道,“是的,这么多年一个人住习惯了。” “话说老师,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听你提到过家里人,你没有结婚吗?”张山顺势进入正题,开始试探道。 廉狄明白,这起没有硝烟的战争,从张山的这个提问起就已经正式打响了,因为早有准备,他并没有避讳这个话题道:“我结婚了,还有个女儿。” “哦哦,那师娘他们在哪?不跟你一起住吗?”张山继续追问道。 “她们娘俩六年前车祸走了。” 廉狄的表情冷漠了几分。 “抱歉老师,来,喝酒。”张山早就料到了这个尴尬的局面,赶忙端起酒杯打算碰杯,但廉狄却没有跟他碰杯,只是自己一个人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的刻度下降了约莫五分之一。 张山没有买高度酒,但这老白干也稍有些辣喉咙,廉狄吃了口蔬菜压了压。 “你呢?有没有对象了?” “还没呢。” “你也二十六七的了,不小了,有合适的就处着吧。工作最近怎么样?” “工作平时还挺忙的,尤其是最近,简直忙死了。”张山苦笑一声吐槽道。 “最近有什么忙的,我看挺太平的啊,最近乌市也没有什么抢劫、杀人的案子,一直都挺消停的,按理来说你们应该轻松才对。” 张山抬起头,看了看廉狄的眼睛,廉狄不愧是心理学的教授,果然心理素质过硬,话都聊到了这种程度竟然脸眼神都没有什么变化,“哪儿太平啊,老师,你是没听说过这事儿……7月31号那天,乌市可出了命案了,死了个人。” “新闻上没有拨,应该是你们内部要保密的吧。”廉狄头都没有抬,随意的问道。 他是刑侦专家,对于警察内部的流程熟悉的很。 “老师,您怎么说也是刑侦口的人,就没有听说过这个案子?”张山故作惊奇的问道。 廉狄轻笑一声道,“我哪儿是什么刑侦口的人,我就是一个教书的,教书育人才是我的职责,我平时不八卦这些的。” 他一两句话就把自己给撇清,让张山明白想要从廉狄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难度可不小。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机密的事儿,不敢往外传是因为杀人犯的作案手法太过于血腥,传出去肯定会引起群众的恐慌。不过这个杀人犯的手法真挺厉害的,手段非常高明。” 每个人都有虚荣之心,廉狄也不例外。廉狄心里清楚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但亲口听到张山说他的作案手法高明,说完全都不窃喜那是假的。每个罪犯,都会把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当成一个艺术品,有人欣赏艺术品,艺术家能不开心吗。廉狄顺着话题问道:“作案手法怎么高明了?” 张山也没藏着掖着,一五一十的把作案的详细过程给他这位老师念叨了一遍,最重要的是,他把目前警方所掌握的作案手法,和已经查找到的所有证据也给廉狄说了一遍,在这时候,所有的保密条款张山已经抛之脑后。因为他此时此刻已经明白,廉狄就是杀人犯。如果说在吃这顿饭之前他怀疑廉狄的程度是百分之八十的话,那么通过刚才那段简短的对话之后,他对廉狄的怀疑程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他已经确信李勇就是廉狄所杀的了。 原因有两个,第一,廉狄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而张山这是第一次来到廉狄的家,他从来没有问过廉狄的家庭住址却知道廉狄在哪里住,并且直接来到了他的楼下。张山是怎样得知廉狄的地址的?这一点,廉狄竟然没有问过张山。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廉狄的一举一动都太过于冷静。 提到731的雨夜杀人案,他开始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廉狄是刑侦专家,对于一切杀人案、高智商犯罪案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学校期间,任何国家和地区只要是出了什么重大的案子,卷宗公之于众之后,廉狄总会第一时间去观看卷宗,从中去看犯罪嫌疑人所有作案细节。可这一次廉狄却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了,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廉狄知道这个案子的所有细节,他现在的所有表现都是装的,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来临时配合张山演戏而已。 廉狄听完了作案的所有经过之后显得有些诧异,开口道:“作案手法这么麻烦?这个时间的节点卡的非常好,看来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去准备。” “是的,这个案子刚接手的时候确实感觉疑点重重,里面透着很多诡异的地方,甚至还有的胆小的同事觉得这是鬼神在作怪……你说好笑不好笑?不过这案子的确很高明,这应该是我人生中遇到过第二个这么高明的罪犯了。” “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呢?”廉狄问道。 “是老师您。” 张山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着廉狄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他眼神一凝滞,笑道,“我?我可不是罪犯,当初课堂上教你们的案子都是为了让你们去更好的破案。” 张山摇头道:“我不是说你是罪犯,我是说手法。这起案子的作案手法和老师你教育我们的很像,躲避监控摄像头,不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但要适当的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证据。这起案子几乎满足了你当初教育我们的完美犯罪的所有条件。所以我说,这个案子的凶手的思维,和您非常相似。他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呢。” “哦,那你们现在查到凶手是谁了么?” 廉狄把火锅的火力调节到小,锅里面的食材很多还没有捞出来,两个人谁也没有动上几筷子,更多的时间是在交谈。 “已经查到是谁做的了。”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听到张山说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的时候,他的瞳孔仍然下意识的锁紧了一下,这就是俗话说的,是耗子都怕猫,是流氓都怕警察。 “是谁?”廉狄严肃道。 就在这时,张山忽然笑笑不说话了,廉狄装作一副明白的样子道:“这是你们的机密,我多嘴了,不要告诉我。” 气氛突然变得沉寂了,张山饶有兴致的看着廉狄的眼睛,朝着廉狄笑了笑道:“其实什么机密不机密的,只要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就没事儿,反正这个嫌疑人早晚都是要公之于众的,老师您说对吧?” 看似是在问廉狄问题,但实际上他是在反问廉狄,暗示廉狄我现在不抓你是有原因的,但是早晚我会亲手抓到你。 当然,这样的一些话聪明人之间是不直说的。 第十六章:刘梅在说谎 “当然。”廉狄轻松一笑,道:“不过也要看到底是罪犯本事大,还是警察本身大。”他当仁不让道,朝着张山发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张山以微笑回应,拿出筷子夹菜边说道:“目前查到的犯罪嫌疑人是两名债主。”张山信口胡言道,“我们经过调查,李勇生前好赌,欠了这两个人二十几万块钱半年没有还,所以这两个人有最大的作案嫌疑,我们把他俩传唤到警局,他们在案发当天也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正在调查这两个人。” 廉狄当然明白张山这是随口编造的谎言,如果他锁定的犯罪嫌疑人真的是两个债主,那他还会来到这里找到他吗?但他现在必须装作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哪怕再明白张山的谎言,他也绝对不能有所质疑,那样的话自己就露馅了。 有些时候,杀人并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但一定是最有效的。 廉狄多年以前便调查出当年肇事逃逸案的真凶了,可因为当年李勇的汽车已经报废,所以也苦于没有证据,就算把这些证据提交给警方也会因为证据链不足而无法定性,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曾私下里找过李勇,开门见山的告诉他自己是六年前肇事逃逸案的受害者家属,他希望李勇可以去自首。 可李勇的气焰十分嚣张,对廉狄出言不逊,破口大骂,并且说:“为了那对死人,老子都已经从邻省跑到乌市,躲了六年,你现在要我去自首,做你的梦吧!我告诉你,这个案子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没有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就算去了警察局,又能奈我何?难道你要那些警察零口供,零物证的定我的罪吗?” 甚至到后面,二人还起了肢体冲突,廉狄当初放话,如果你不去自首,毫无悔意,注定无法用法律给我的妻子一个交代,那我就会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后悔。 廉狄转身离开约定好的饭店,李勇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低声嘀咕道:“没想到这人还有两把刷子,我把现场处理的这么干净也能查到是我?” …… 一顿饭结束,二人酒足饭饱,外面的雨也停了,气温骤降了几度,却让这个闷热的暑季迎来一丝清爽。临别之前,张山问廉狄:“老师,我请教你一个问题。” 廉狄说:“什么?” “假如说,一个犯罪嫌疑人在杀人的时候,千方百计的想逃脱摄像头,想躲开法律的制裁。但现在他已经暴露在我们的视野里了,可是我们现在的证据链又十分匮乏,如何才能零口供给一个人定罪呢?” 廉狄心里清楚的知道,张山这是在试探自己,想让自己给他支招来抓自己,从此来看一下自己的反映。他丝毫不想避讳道:“首先,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上看,嫌疑人设计十分巧妙的局来杀人,甚至这个犯罪堪称完美,只能说明两点。第一,犯罪嫌疑人的智商非常高,是个完美主义者。第二,这并非激情杀人,而是预谋杀人,并且和死者有着深仇大恨,直接杀了都不能解恨。通过这两点可以进一步印证这是仇杀,但是如果缺乏证据的话……你可以试着从死者的身上入手,因为证据可以伪造,现场可以破坏,但唯一不会说谎的是死者。” 他处变不惊的回复着张山,就好似自己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老师一样,对案件的具体细节丝毫不关心,你有问题向我请教,我就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廉狄也是一个演技极佳的人,他的心理素质让张山不得不敬佩。 “我明白了。”张山点了头,将眼睛微微眯起来,转身离开了廉狄的家。到了楼下,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廉狄的窗户,拿起手机拨通了孙鹏的电话:“我是张山,嫌疑人已经锁定,廉狄,家住中心小区1号楼a门19层,派弟兄轮流盯梢,这两天搜集证据,盯着他的一切生活动向,注意不要暴露!” 另一面,正在家里打网络游戏的孙鹏摘下耳机,刚准备大骂是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进来影响自己打游戏,看到是张山后才郑重其事的接起电话:“什么?你怎么就确定是廉狄的?有什么证据吗?” “这个事儿明天在说,现在你通知专案组的同志,嫌疑人已经确定。吩咐外勤组抽调两个小组负责盯梢,每个小组盯半天,不用跟的太死,因为人不会跑。只需要观察他这两天的动向做汇报就好,记住,不要影响到他的生活,我的命令只有两个,第一24小时盯着,不要被发现。第二,人不许给我看丢了,否则我找你算账。” “好的。”孙鹏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正打的火热的团战,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一咬牙直接把电脑的电源关掉,开始挨个同志专案组的同志。 这看似简单的一顿火锅,当中蕴含着张山和廉狄复杂的感情,几年的师生情,还有源自于警察和罪犯当中的较量。所以这顿饭虽然吃的很多,但张山却没有仔细品尝到什么味道。说实话,张山也为廉狄感觉到可惜,这样一个刑侦专家,帮助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深渊,辅助公安机关破获那么多的重案要案,说了那么多年的法网恢恢的长篇大论,放到自己的事情上却一脚跳进了杀人犯的深渊。 他并不担心廉狄会畏罪潜逃,因为廉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已经知道自己被乌市刑警队给盯上了,乌市的刑警现在就苦于没有证据才没有收网抓他,如果他选择在这个时候逃跑,那等同于不打自招。所以,就算让他跑他也不会跑,他接下来还会继续他平淡的生活。 在张山看来,廉狄是这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但他们却仍然没有办法找到证据。无证之罪是最让人头疼的,就好比一个黑社会的头目在一个城市里面逍遥,整个城市的市民都知道你是黑社会头目,都知道你手里有很多的命案,却奈何谁都拿不出来证据来指控他,可要搜集他的证据却是难上加难。虽然说现在廉狄已经暴露在视野内了,但这起案件还有不小的难度,因为张山并没有忘记这个案子当中极为重要的一环——这起案子并非一人独自完成,至少有两个犯罪嫌疑人。 那么廉狄已经浮出水面了,剩下一个犯罪嫌疑人会是谁呢? 大雨停了之后,在凌晨又开始下起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而乌市刑警队731特别外勤小组的四名外勤队员分别开着两辆汽车,一辆停在廉狄单元门门口的停车场里,另一辆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随时随地监视着廉狄的一举一动,为避免担心打草惊蛇,他们开着的都是私家车。 案子已经有了眉目,又经过一晚上的休整,同志们第二天都神采奕奕的,马剑听说案子一夜之间就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也是早早的就来到了警局,组织展开了731杀人案的进展会议。会议中一再强调,在得到廉狄犯罪的切实证据之前,一定要跟踪好廉狄,电话要监听,一切的网络社交软件都要进行监控,防止廉狄外逃——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要防患于未然。 第二点强调,推进案件进展,排查廉狄所有的人脉关系网,想尽一切办法把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揪出来,让他浮出水面。专案组的同志们一致认为,如果廉狄想要作案,在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情况下一定会找一个和自己关系十分紧密,十分信得过的人来做,所以想要排查出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第一个要排查的圈子就是廉狄身边的人。 第三点强调本案的所有细节高度保密,任何人都不得透露。因为廉狄在警界内的朋友不少,不能在这种问题上走漏了风声。当然,这第三点是说给张山听的,虽然说马剑相信张山在这种问题上不会触犯原则和底线,但他毕竟太年轻了,该提醒的地方一定要提醒。 众人接到任务之后便散会了,外勤组负责跟踪盯梢,孙鹏负责和网监一起筛查廉狄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的记录,以及定位追踪。而张山决定去法医解剖室拿出李勇的尸体,亲自验尸。 二次验尸的流程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批复,法医刘明带着孙鹏和慕云来到了解剖室,打开立在墙边的停尸柜,将李勇的尸体从停尸柜里面抽出来。看到尸体以后,慕云皱了皱眉头。 “不然的话,你先去外面等我吧。”张山担心尸体会引起慕云的不适。 “不用,我没那么业余。”慕云开口道,用一副你可别小瞧我的眼神看着张山。 三个人分别带上了手套和口罩,法医刘明当着二人的面抬起李勇的胳膊,李勇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尸僵,这是因为尸体的死亡时间已经很长,又在极度低温的情况下放置很久的原因,他用力掰了一下李勇的手开口道,“死者李勇,小臂出现骨骼错位,掌心处有擦伤,在伤口处发现沙砾一类的细小物质,判断结果是挫伤。” 张山点头道,“他的指甲可真脏,”他看着李勇指甲缝里脏兮兮的开口问道,“指甲缝里面有查吗?” “做了dna化验,十个指甲里面都检查过,没有发现人体组织,应该是生前并没有过激烈的反抗。” “什么味儿啊?”张山把口罩摘下来问道,慕云也开口道,“有一种……炸鸡的味道?” 刘明道:“这是油脂的味道,死者的指甲缝里没有人体组织,但是有亚硝酸盐、油脂。死者的胃里也发现了亚硝酸盐,在死者的肠道的粪便中发现了鸡肉的残留物。” “这一点,一开始为什么没有说?”张山反问道。 “因为死者肠胃里面的东西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消化阶段,至少已经进食了24小时,这样的检查结果并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而指缝的dna残留检测为无,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刘明耸耸肩道,表示他是按照流程办事的。 “除了这些,死者的胃里还发现了什么东西吗?”张山问道,并且自己亲自伸出手去把李勇的腹部拉开,用手在他的胃里打了个转,结果发现是空的。只有部分粘稠的胃液黏在他的手套上。 “没有了。” 张山道,“在手指甲里发现了油脂和亚硝酸盐,肠道里发现鸡肉的残留物,而胃里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东西。证明死者距离上一顿饭至少超过了24小时,也就是说死者死亡的时候已经24小时没有进食了,并且在死亡的时候,他连手都没有洗过,这说明死者在人生的最后24小时一定被控制起来了。” “可是根据刘梅的笔录,死者在当天早上还见过她。”慕云指出道。 张山开口道,“调查小区当天早上的监控录像,提审刘梅,我怀疑她在说谎。” 紧接着,张山在刘明的帮助下把尸体翻了个身,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便又把尸体放回了停尸格里面。 第十七章:刘梅的秘密 外勤组很快联系到刘梅的小区物业,把案发前后三天的所有监控录像都以压缩文件的方式传输到了乌市刑警队的邮箱里,慕云和张山二人打开右键,将文件解压。 “从哪天开始看?”慕云问道。 “刘梅的口供带了吗?” “在这。”慕云低头掏了掏公文包,从里面拿出3张a4纸,递给张山,张山的目光在纸上扫来扫去,最后锁定在口供的其中一条问题上:你最后一次见李勇是在什么时候? 刘梅的回答:7月31日早上6点多,李勇起床,出去拉活。他每天起的都挺早的。 “从7月31号的5点钟开始查,一直查到7月31日早晨9点,4倍速快进。” 慕云直接找到了对准刘梅家单元门口的监控录像,以4倍的速度快进着,每到有人进出都会把画面定格,将人的图像截图保存下来做统计和对比,其中在5点到9点的四个小时里,小区的单元门共走出139个人,其中138人是常住居民。进入30人,大部分都是这139人里面的,张山推断他们是早起出去买菜或者晨练的人。 当然,这139个人里和张山推论的一样,并没有看到李勇的身影。反倒是那139人当中唯一一个不是常住居民的人引起了张山的察觉,他把这个人的脸放大,截图打印出来,分派给孙鹏的外勤组,让他们拿着这张照片顺便走访一下小区的邻居,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为什么没有看到李勇的身影?”慕云惊讶道,“刘梅不是说早晨看见过他吗?” “这里面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刘梅涉案了?难道说她是另外一个犯罪嫌疑人,帮助廉狄谋杀亲夫不成?”慕云的眼睛都瞪大了,联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狗血电视连续剧中的剧情,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涉案不涉案我说不好,但刘梅绝对不是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因为刘梅没有驾照,那天带我回来的出租车司机的身材跟她完全不一样,并且李勇的体重只有成年男子才能拖动,刘梅是没有这个力气的,至于她为什么说谎,还是等孙鹏那边的结果吧。” 孙鹏等人拿着张山从微信上传过来的照片,兵分两路挨家挨户敲门走访邻居。刘梅所住的小区总共12层,孙鹏负责查找刘梅所住单元的7到12层,张昊负责查1到6层。 他一连问了三家,都表示没有见过照片上的男人。而且这三家都不是租房户,而是在这里买的房子,在这个小区里面住了很多年了,所以说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名男子绝对不是住在这里的常住居民了。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他不是这里的居民,为什么会在早晨六点多钟离开单元门呢?这证明他前一晚一定是住在了这里。 孙鹏和张昊继续拿着照片走访着,张昊那边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得到的答复和其他人基本一致,那就是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照片上的男子,绝对不会是这个小区的居民,也不会是物业的工作人员。 张昊和孙鹏的进度差不多,张昊从1层开始查,查完一层走楼梯上去查第二层。 孙鹏从上往下查,最后张昊查完了6层,而孙鹏刚好查到第7层,也就是刘梅所住的楼层。 张昊拿着手机气喘吁吁的上了7层和孙鹏碰面,看着面前的701室的大门,道:“这就是刘梅她们家了吧?” 孙鹏点头,“最后一户,她的对门邻居。” “这可是最后的希望了。”张昊道,二人相互注视一眼后,由孙鹏敲了702的大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楼道里响起,将已经自然熄灭的声控灯再一次震亮,屋内住着一对古稀老人,老爷子姓马,小区的居民都管他叫马大爷,没人知道大妈姓什么,都顺着马大爷一起叫马大妈。 听到咚咚传来的敲门声,正在看电视的马大爷放下手里的遥控器对正在摘韭菜的马大妈道,“谁啊?这个点谁来咱家串门?” 马大妈放下手里的韭菜,起身拍了两下手道,“我去看看。” 马大妈一只眼睛看着门上的猫眼,她的眼神不太好使,足足看了有十几秒钟才看清楚门外站着两个穿警服的人,道,“是警察。” “又是警察?我就说,对面小李他们家绝对有事儿,他媳妇肯定在外面瞎搞,俩人打官司呢!”马大爷不屑的切了一声。 马大妈瞪了他一眼道,“就你知道的多。”随后吱呀一声开了门。 孙鹏在门口对着马大妈敬了个礼,掏出证件在马大妈面前出示了一下,“大妈您好,我们是警察,现在有个事情要走访一下您,照片上的这个人,见过吗?” 马大妈仔仔细细的看着照片上这个人,心说坏了,这个人她见过,他好多次都趁着小李不在家,大半夜的去小李家找他媳妇。这里面有什么事儿,他们老两口心里跟明镜似的。看来真跟他们家死老头子说的一样,这两口子铁定是因为这件事儿闹离婚呢。岁数大了怕事儿,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便摇头道,“没有,我没见过这个人。” “大妈,您在好好回忆回忆?”孙鹏有些沮丧,因为这是这栋楼里最后一户人家了,如果再查不出什么线索,那他这一趟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谁呀?哪个人啊?”马大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随后就是一阵硬朗的脚步声,马大爷也挤到门口,“给我瞧瞧,是谁?” 马大妈狠狠地瞪了马大爷一眼,用一种你真多事的表情看着马大爷。马大爷先是惊疑了一声,道:“这人我见过,小伙子,你们俩进屋里说吧。” 孙鹏和张昊一听,对视一眼后窃喜道:“是吗?好,那就打扰您了!” 一进门,两个人就把鞋套给带上了。 马大爷说:“小伙子,这个人我确实是见过,不过我得问你,这人是不是犯了事儿了?” “啊?”孙鹏一愣,随后点头道:“确实犯了点事儿。” “嘿,我就说吗,这种破坏人家庭的人渣,就应该得到报应。怎么,小李已经发现这事儿了吧?” 马大爷又好奇的问道。 马大妈直接把韭菜往桌子上一扔,一个人气鼓鼓的回厨房去了,孙鹏一脸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马大妈,指着马大妈的背影对马大爷说道:“这……大妈好像不太高兴。” “你甭管她,她就是那个臭毛病。你快告诉大爷,小李是不是发现了?” 孙鹏不知道马大爷说的具体是什么事儿,但他明白大爷口中的“小李”,多半指的就是这起案子的死者李勇。于是他就顺着大爷说道:“大爷,我实不相瞒,确实是知道了,但是这事儿您可别对外声张啊!” 大爷点点头,给了他一个会心的笑道:“我懂,我懂。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叩绿帽子的事儿可不好听!” 孙鹏和张山一听到“绿帽子”三个字,相互愣神的对视一眼,示意马大爷继续说。 马大爷开口道,“这个男的,经常趁着小李不在家的时候去他家,跟小李他老婆鬼混在一起,要我说,他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经常?频率呢?”孙鹏赶紧把这一点给记录下来,继续追问道。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一声巨响,马大妈在厨房把碗给摔了一个。马大妈这是在用声音警告马大爷,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儿少搀和。但好在大爷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当即坐在沙发上就骂道:“摔什么摔!碗不要钱呐?既然做出那种缺德的事儿,就不怕我说!出轨劈腿搞破鞋的还有理了不成?要我说,这种人就得治!” “大爷说的好,您真有正义感,我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张昊反映很快,他生怕大爷因为大妈摔了个碗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所以及时的给大爷捧臭脚,赞扬了他两句。大爷被夸的飘飘然了,大手一挥道:“那是必须的,忠诚在婚姻里头是最重要的品质,别看你大爷没啥文化,但是当年当兵的时候,我们的老领导就教育我们必须忠诚。所有不忠诚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大爷大义凛然道,虽然说已经年过古稀,过完年就奔八十去的老人,身子骨却十分的硬朗,这跟他年轻时候当兵的高强度训练脱离不了关系。 “大爷,您说的太好了,您的觉悟真高,估计就连我们领导来了也得对您竖大拇指,结了婚就得忠诚,你不喜欢了可以离婚,扣帽子就是人品问题了。大爷,您接着说!”孙鹏很担心大爷把话题扯远了,因为他们这个岁数的人很容易把话题带偏,就好比你在跟家里的老人聊一件事儿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的通过这件事联想到自己当年的一些事儿,然后慢慢的就把话题带到了他那个年代,把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讲给你听。听到最后你才意识过来,你并不是来听故事的,意识到跑题的时候已经晚了……别告诉我你没有经历过。 “这个人来的也不算太勤,只要小李晚上不回家,他就会来。一般来说,一个月多的时候能来那么三四趟,少的时候也得来两趟吧。小李是开车的,有时候晚上接个去外地的活回不来,哎,要说小李这人也够苦的。” “那您还记得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是哪天吗?” “上一次,我想想。”大爷摸着下巴仔细回忆起来,道:“就前几天吧,我记得是下大雨的那次,那次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雨。晚上十一点多过来的,他没有钥匙,敲门的声音又大。我这人睡觉轻,年轻时候在部队里头落下的毛病,稍微有点动静就睡不着,我穿上拖鞋顺着猫眼一看,又是他。” “下大雨那次,是7月30日吗?”孙鹏追问道。 “是,没错,就是7月30号。”大爷斩钉截铁道。 第十八章:逐一排查 “大爷,那您还知不知道他是几点钟走的呢?” 孙鹏笔走龙蛇的在记录本上把马大爷所说的全部记录下来,继续追问道。 “几点走的……”大爷沉思了一下,扭过头对着厨房大喊道,“老婆子,那个小白脸是几点走的来着?” 厨房里传来马大妈愤怒的声音,“我不知道,没看见!!”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呢?人家警察同志到家里来走访,咱们作为公民就有义务配合人家办案子。”马大爷扭过头道,“小伙子,我这老婆子就是这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脾气,但是本质上不坏,你们可别怪她。我记着第二天一早我老婆子往门口放垃圾袋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离开,大概也就是六七点钟的样子吧。” 孙鹏知道这老大妈有点轴,也不强求她必须说什么。因为人家愿意配合自己的工作就已经够了,起身道:“那就谢谢大爷了,您得在我记录的上面签个字。” “签字好说。”大爷笑吟吟道,然后起身从客厅的原木架子上拿起老花眼睛带上,低下头直勾勾的眯着眼看着底下的空白处,指着问道:“我在这里写吗?” “嗯,您先看看我记录的和您说的有没有出入,没有的话就签一个‘以上内容我看过,和我所说的属实’就可以了。”孙鹏笑吟吟道。 “好。”大爷端着笔记本看了几分钟,眯缝着眼在下面签下了一行刚劲的字,最后落款:马国华。 “小伙子,你这字可是该练练了。”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好嘞,那就麻烦您和大妈了,大妈那边……” “没事没事,你们走吧。”大爷说道。 “成,给您添麻烦了。” 大爷没说话,摆了摆手,孙鹏和张昊便起身离开。 在他们两个人上了电梯之后,七楼到八楼的拐角处一个视线盲区,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带着鸭舌帽,黑色的口罩和墨镜,把整张脸裹得严严实实,正阴恻恻的目送两位刑警走上电梯,亲眼看着电梯门缓缓闭合。他若有所思的思考几秒,随后飞快的从楼梯跑下去…… 二人上车以后,孙鹏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张山,道:“查出来了,对门的大爷认识这个人,据说李勇每次跑夜车不回家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回来,我认为,监控里的人跟刘梅是情人关系。” 张山在电话这头点头,道:“我知道了。” 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话后,张山便把图像给了网监,让他们查一查这个人的详细信息。很快网监那边就给了回应,说图像上的这个人叫董良,是个出租车司机,跟李勇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我知道了,走,再找刘梅聊聊去。” 审讯室内,刘梅坐在审讯椅上,面容十分憔悴,她已经两天没梳头洗脸了。倒不是她在警局内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而是她没有那个心情,在审讯室呆着这两天,她心惊胆颤。 因为她是个女人,又因为731案她也是受害者的家属,再考虑上有自首情节,所以张山特别嘱咐过不用给她戴手铐,多关照一下,只要让他在审讯室里面呆着就可以了。 昏暗的灯光照在刘梅的脸上,她把手放在审讯椅冰冷的把手上,试图用寒铁的冷让自己清醒一些。面前坐着一男一女两名刑警,女人穿着警服,男人穿着便装,但这二位她认识,分别是慕云和张山,正是负责她老公死亡案的。 “刘梅女士,你第一次给我们的口供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刘梅抬了一下眼皮道,“没有。” “你说在7月30日晚上,李勇回了一趟家,第二天早晨6点出门,可是在监控录像里面,我们并没有找到有关你丈夫在你所说的时间点回家和离家的证据,这是为什么?” 一提到这件事,刘梅忽然变得紧张了些,放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指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审讯室的监控录像是360全方位没有死角的,能够把被审讯者所有的下意识动作拍的很清楚,有的时候遇到嘴硬的犯罪嫌疑人,审讯过后还要观看几遍监控录像,仔细查看面对每个问题时犯罪嫌疑人的下意识动作,从心理的层面来攻克嫌疑人。 在心理学上说,双手护住身体,攥紧拳头,微微闭眼,微微转头都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动作。抹鼻子,挤眉弄眼是下意识的心虚,通过刘梅的动作便可以看出,这个问题上她在撒谎。见刘梅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慕云也不打算在她身上过多的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董良是谁?为什么你丈夫死亡的前一晚,他出入了你的家?” 听到董良的名字,刘梅的拳头攥的更加紧了,狠不得把指甲都插进肉里。他紧紧的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无权干涉我的隐私。” “是,这确实是你的隐私,我们也的确无权干涉你的隐私。但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坦白你没有见过李勇,那这件事或许董良也不会牵扯进来。现在耳朵情势完全不一样,你在李勇的问题上撒了谎,口供涉嫌造假,所以这里面涉及到的成员你必须如实交代。” 有时候,女人来提审女人往往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因为女人比男人更懂女人。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董良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放心,我们会给你保密,因为这涉及到你丈夫的案子,我希望你能够毫无保留的配合我们。还有,在六年前的案子上我们已经认定你有自首悔过情节,我不希望你在这种事情上再错下去,影响到我们对你的判断。希望你好好考虑,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你和董良是什么关系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但是我们需要你亲口说出来。但你说与不说,对于我们都是一个结果,但对于你就不一样了,说就是全力配合办案,不说就是没有悔过情节,这里面的问题希望你能够聪明起来。” “我说。” 刘梅垂下头道,“他是李勇的朋友,开出租车的。” “挑重点的说。” “我和董良是四年前认识的,在他们司机的聚会上,李勇带着我去了,我们相互留了微信,但是当时我们关系仅仅是朋友关系。还是在三年之后的一天,我正在家里包饺子等李勇回家,董良给我打来电话说李勇被一伙人给带走了。我很着急,董良分析说可能是李勇在外面又赌了,债主过来催债的。李勇被打了,医院给我打来电话,我坐着董良的车直接去了医院,前前后后他都十分照顾人,交费,办住院都是他例外忙活的。后来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债主发来的,说如果李勇还不还钱,就让他一辈子都在医院住下去。” 两位刑警静静的听着,正在审讯室外的看着这一切的陪审员则是快速的做着笔录。 “当时我很着急,也很生气。李勇有赌博的恶习,我为此和他打了很多次架,可他就是不听。说实话,挨打、被威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唯独这次董良知道了,他很担心因为李勇的事情会牵扯到我们母女两个人的安全,于是就给了我一张存折,里面有五万块钱,让我先还人家五万,剩下的慢慢还。我特别感动,他后来把我送回家,我想起家里还有包着一半的饺子,便告诉他吃了饭再去医院陪床吧。就让他进了屋。当时也是因为心里太脆弱,我很难受喝了点酒,他也喝了酒,我们两个就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你和董良的事,李勇知道吗?” “不知道。”刘梅回答道,“他是一个很不顾家的人,在外人看来,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出去奔波,但实际上他赚的钱都不够他自己还赌债的,这些年我一直都是管娘家要钱来贴补家用。得知我们家里的困难,董良也私底下给我了一些钱来应急,我在家里吃没吃饭,孩子上学有没有新衣服穿,李勇从来不会过问。前段时间,他甚至还说要把出租车抵押给别人换钱,去赌个翻身仗。我跟他大吵一架,他一气之下离开了家,我心里气不过就叫了董良过来……就是7月30号的那天晚上。没想到第二天李勇就死了,我……我怕这件事会暴露出来,就撒了谎,说他回家了。” 二人相互注视一眼后,外面记录的陪审员把笔录拿来,让刘梅看了签字。 他们两个就离开了审讯室,张山问:“你怎么看?” “合乎情理,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的确很容易说谎,毕竟她也看重自己的名节。” “董良的背景调查清楚了吗?” “嗯,调查清楚了,34岁,离异。没有犯罪前科。等等——你怀疑另外一个犯罪嫌疑人是董良?” “不好说。”张山模棱两可的回应道:“廉狄应该不会和一名出租车司机搀和到一起,不过也不排除董良的作案嫌疑,他也很有可能会因为刘梅而配合廉狄杀了李勇,但……他也是一个有家庭的人,二人保持着这种地下情的关系就足够了,他没有这个必要犯这个险。但保险起见,还是叫来董良问问吧。” “好的。” 慕云接着就带着人去找董良了。 与此同时,孙鹏和张昊刚好回到警局,和张山撞了个满怀,张山问:“外勤组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他们排查了廉狄所有的人际关系和社交记录,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平时的交友挺简单的,和很多人都认识,但很少有深交的。” “先别从这方面查了,李勇生前吃的最后一顿饭已经过了24小时,这证明在他死亡前的24小时的时间内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在他耳朵指甲缝里面还有食物的残留,证明他吃完最后一顿饭之后有被人控制起来的可能性。现在带着外勤组,以李勇的家作为核心点,搜索半径五公里内所有的快餐店,但也不要放过其他饭馆,只要菜单上有速食品的就查,尤其是炸鸡、汉堡一类的快餐店,问问他们在7月30日当天有没有见过李勇来店里吃饭。” “我的乖乖……大哥,我刚出外勤回来,你就让我……” “少废话,我跟你一起去。” 孙鹏一脸埋怨的点头,随后把任务安排下去,一起去刘梅家半径五公里的地方排查起来。另一方面,张昊也在问其他认识李勇的出租车司机,李勇平时喜欢在哪里吃饭。 #####祝各位亲爱的读者新春快乐! 读者与作者的关系,无外乎水和鱼。 读者是水,作者是鱼。水里没有鱼,水索然无味。鱼离开了水,就没了生命。 值此新春佳节之际,苍狼残歌携拙作《问罪者》向所有读者老爷们拜年啦! 感谢所有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大家如果喜欢这部作品,请五分好评,每一条优质的评论对我来说都至关重要。 2月20日之后,每天保底8000字更新。 第十九章:唯一的目击证人 经过将近半天紧锣密鼓的排查,外勤组终于传来消息:在7月30日的下午7点多,李勇来过文明路的一家快餐店吃饭,快餐店的名字叫炸鸡啤酒。 得知消息以后,正在走访排查的张山放下手中的证件,对一家饭馆的老板说道:“不好意思,现在暂时不需要问什么问题了,祝你生意兴隆。”便转身离开了。 孙鹏早就到了汉堡店,因为有些堵车,张山迟了几分钟,他们几个人在门口等张山。 张山到了之后把车挺好便迎面走上去,问外勤组什么情况。 排查出这个消息的外勤组刑警小刘道:“汉堡店的店员说李勇7月30日下午七点多来过店里吃饭,点了一斤炸鸡块。” “有没有人跟他一起来?” “老板说,他在那自己一个人吃了一会儿,快吃完的时候来了一个人跟他说了几句话,递给他一个信封后就上厕所了。那个信封漏出来点人民币的角,应该是钱,数额大概在两万左右。” “有人和他一起吃饭?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老板正在里面调监控呢,一会儿就查出来了。” “进去看看。” 这家汉堡店不大,因为文明路属于老城区,就是一条小道,平时只能容两辆汽车通过,如果赶上上下班人流量密集,这里的汽车基本上是寸步难行。但正是因为这样,等到下班的高峰期过去,文明路出奇的安静。这家汉堡店的店面大概只有三十个平房左右,餐厅只有三张桌子,因为是快餐的缘故,很少有客人买了炸鸡在这里吃的。老板正站在点餐台前,调着监控,旁边两名刑警在旁边看着他找,在张山刚一进来的瞬间,老板刚好找到。 “这位是……”老板看到张山进来的模样就知道张山应该是这些人里面的小领导,问道。 他拿出刑警证道,“我叫张山,是副组长,打扰您做生意了。” “不打扰不打扰,反正现在也没几个人吃饭,监控调出来了,你看。” 张山凑眼看去,监控录像的时间显示是在7月30日的下午7点27分,李勇穿着一身休闲的服装进入店铺,在点餐台前看了看菜单,和老板有一些交涉。 “他问,我们这里什么卖的最好,我推荐他吃汉堡,他说不爱吃那玩意儿,里面的沙拉酱吃不惯,就要了一斤炸鸡,连饮品都没有点。”因为画面上是没有语音的,老板便在旁边追加说明道。 点餐交完钱后,李勇找了靠门的地方坐下等待,五分钟后炸鸡好了,老板呼唤李勇来取餐。 他一个人连牙签都没有用,就徒手上去抓,吃的很香,这也对得起李勇的身材,他一边吃嘴里一遍嘟哝着什么,张山询问老板是否听清他说的什么,老板说:“他的声音很小,但隐隐约约能听见什么傻老娘们之类的话,估计是在家跟老婆吵架了。” 一斤炸鸡够吃半天的,张山等人就盯着监控在这里看了半天,孙鹏在旁边小声嘟哝:“这哥们儿,吃的够香啊。” 旁边几个刑警也看饿了,这一下午他们都没闲着,到处排查店铺,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张山暂停了监控道:“老板,您这炸鸡怎么卖的啊?” “25块钱一斤,你们吃的话,八折!”老板笑道。 “别,您就正常价给我们吧,能开发票吗?” “这个……我们没有。” “手撕票有吗?” “手撕票有。” “成,”张山数了数人头,总共八个人,便道:“我们有八个人,您看着上,别超过人均五十就成,给我来个手撕票。” “好嘞,那你们先看着,我去后厨了。” 孙鹏招呼外勤组的同志们坐下,他跟张山一起看起了监控,吃了大概10分钟左右,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张山一声暂停,监控录像的画面定格在了一个身穿浅色衬衫的男人身上,根据发型和面容的对比,专案组立即确定,这个人是董良。也就是说,李勇生前的最后一顿饭是和董良一起吃的。 难不成董良真的涉案了?张山的脑海中蹦出这样的想法,另外一个犯罪嫌疑人不会真的是董良吧? 监控录像中,董良是一个人进了汉堡店,与此同时汉堡店老板正在吧台上坐着,董良坐在李勇面前,李勇在和他的交谈途中还示意董良吃东西,老板说,李勇说让他坐下一起吃,董良回答他吃过了,两个人并没有争吵,董良还在口袋中拿出了一个信封,张山再一次把画面暂停,把信封的部分放大, 露出信封的边角,这里面塞的是钱,正如老板所说,里面应该是两万人民币左右。 孙鹏揣测:“会不会是李勇赌博又输了钱偿还赌债,找董良借的?” “很有可能。”张山不假思索的点头道,“因为李勇和他老婆就是因为这件事吵架的,李勇要把车抵押了,刘梅不同意,看来李勇还管董良借了钱。” “可是……李勇的尸体上并没有发现……”孙鹏话说了一半,张山直接把手抬起来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了,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老板此时正在后厨忙活,并不在旁边。 “继续看吧,这不是讨论案情的地方。” “好的。” 监控继续往下进行,董良在几分钟后上了一趟洗手间,就在这时,李勇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目光很奇怪的样子,这个动作好像是门外有人叫他。李勇很快拿着钱站起身走向门外,消失在了监控录像当中。与此同时,董良从厕所中出来,和正常情况下不同的是他从厕所出来以后并没有直奔餐桌,而是在门口张望了一眼餐桌,竟原地站了几秒钟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几秒钟之后,他才离开了饭店,和李勇一同消失在汉堡店的监控里。 张山判断,在董良进入厕所以后,门外有一个人叫了李勇一声,此时此刻董良在厕所看不见,汉堡店老板在后厨也看不见,这个时间段是李勇在汉堡店里面独处的时间段。李勇拿着钱出去以后就消失了,而董良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站在原地的表情有点懵,也有点愣神。几秒钟之后,他却离开了汉堡店,这证明董良在汉堡店的厕所门口一定看到了什么。 因为文明路地处老城区,所以路上的沿途并没有布控安防监控,至于李勇离开以后究竟见了什么人,在汉堡店门口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无法知道,如果想要知道这些,就要找到董良问个明白。监控告诉大家,董良一定是知道某些内情,至少在厕所门口的他的表情骗不了人,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炸鸡、汉堡等快餐很快就做好了,老板的安排很丰盛,端着几个餐盘就出来了。张山见到后说道,“兄弟们都辛苦了,大家在这吃口饭,吃完饭就回警局集合,孙鹏,咱们先回去。” “什么?”孙鹏刚准备和警员们一起吃就被张山叫走,满脸的不情愿,张山拿了两个汉堡道:“赶紧的,路上吃。” 孙鹏无奈,拿着汉堡走了,临走前放话道:“你们快点吃啊,吃完了回队里还有任务。” 二人到了警局的门口刚好看到慕云,张山把没动的汉堡递给慕云,问:“董良呢?” 慕云推脱道,“我吃过了,我们没找到董良,他家里没人,电话也打不通,董良的出租车在车位停着,摸了发动机盖还有温度,应该刚停车不久。” 张山把眉头皱起来,按照常理来说,董良也是个出租车司机,现在应该正在开着出租车在市里拉客人赚钱才对,可是为什么却回家了,并且连人都找不到了? “进董良的家里了吗?” “没有,我和小李去的,没有带开门工具,而且没有和你商量,我们也没冒然进门。” 张山当机立断道:“董良一定是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说董良涉案了,那么他早就应该潜逃了。可是他这几天仍然在跑出租车拉客人,证明他的心里并不害怕什么,至少他没有涉案。但他应该是唯一一个目击证人,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他,走,去董良家,强行破门。” “是。” 慕云、孙鹏、小李等一行六人开着警车直奔张山家呼啸而去,目击证人在案子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不容有失。现在浮出水面的嫌疑人只有廉狄一个,廉狄现在自然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是731案中可不只是廉狄一个犯罪嫌疑人,另外一个嫌疑人至今还没有露面。孙鹏他们走访调查刘梅的所有邻居,这个动静可不小,很容易就会被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所发现,如果说犯罪嫌疑人抢先一步找到了唯一的目击证人董良,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想着,张山让车速继续加快,按下了警笛,一路上警笛呼啸,路上的车辆纷纷避让,在车上,张山飞快的把手中的汉堡三口两口的吃光,把垃圾扔在了一个塑料袋里。 看着眉头紧皱的张山,慕云的心里也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董良家住老城区一代的一个年代久远的小区里,同样,因为小区太过于老旧的关系,安防措施并不完善。张山下车,看到了董良的出租车就停在小区里为数不多的车位上,张山亲自走到车前,用手摸了摸发动机的盖子,又摸了摸后备箱盖的温度,因为正值夏天,毒辣的太阳也能够让汽车的发动机舱盖温度升高。他对比了一下,发动机盖的确十分烫手。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抬起头看向5楼——董良所住的楼层,随后皱了皱眉。 “让外勤组的人别吃了,直接来新月小区吧,带上家伙和法医。” “什么?” 面对张山的话,众人纷纷感到震惊,而张山则是直接上了楼,并没有对此做过多的解释,慕云、孙鹏随后跟上,临上楼之前,张山嘱咐道:“在楼下一个人守着,等着接应外勤组的同志。” 第二十章:灭口型犯罪 张山大步流星的走上楼梯,因为小区过于陈旧,并没有电梯一类的公共设施,所以想要上楼只能走楼梯,并且还是那种十分陡峭的楼梯,在这一点上,楼梯的设计十分不合理。张山三步并两步的上楼,一步狠不得迈三级楼梯,一分多钟的功夫终于带着气喘吁吁的几个人来到了董良的家门口。 破旧的防盗门的钢丝网随着岁月已经有些生锈,锈迹斑斑的门框上布满灰尘。防盗门里面是一扇木门,这是8、90年代非常常用的建筑风格,在大门的外面加设一扇防盗门。看着平淡无奇的防盗门,张山的内心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他十分警惕的盯着这扇门,他不知道进屋以后会看到什么,但敏锐的嗅觉已经让他闻到了血腥味,他估计,董良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恐怕已经遇害了,而且遇害的地点就是自己住了几十年的房子里。 “一会儿屋子里可能会有很血腥的场面,慕云,你要做好准备。” “不是吧,你进都没进去怎么知道的?” 慕云满脸的狐疑看着张山,张山没有搭话,只是让小李带上手套用技术手段把防盗门打开,警方的技术不亚于任何一个开锁公司,虽然说这是一扇防盗门,但它的年代太久远了,只用了十秒钟的功夫,最外层的防盗门就被小李给打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防盗门的后面,还有一扇木质的大门,同样是几秒钟,伴随着咔嚓一声落锁的声音,小李抬起头对着众人说道:“开了。” “进!” 张山一声令下,小李直接把门推开,首当其冲的进去,随后第一时间说了一句脏话:“卧槽!” “什么情况?”孙鹏见小李做出这样的表现,第一时间好奇的挤进去,可眼前的一幕让他觉得触目惊心…… 狼藉,一片狼藉。 茶几歪歪扭扭的躺在地板上,书架上的书散落一地,就连电视也被移动了位置,一把椅子横在门前,沙发上是一片殷红的血迹,正对着他的墙壁上也几乎被染成了一面“血”墙,在墙根下面,一个男人躺在了血泊之中,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被血液染成了粉色,喉咙处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豁口,甚至他觉得如果扒开伤口都能看到死者的颈骨……因为这伤口太深了,与其说他是被割喉,倒不如说凶手差一点就把他的脑袋给割下来了! 死者翻着眼皮看着客厅房顶上的吊灯,吊灯上也可以看到他被“割喉”后喷溅而出的血。 虽然说来到这里的刑警都不是新人了,但看到此情此景后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发颤,慕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甚至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问张山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的?” “封锁现场,催促外勤、痕迹、技术和法医快点过来,孙鹏,你打电话了吗?” “我我我这就打!”孙鹏慌了神,在场的几个刑警里面,孙鹏是心理承受能力最弱的一个人了,在城郊建筑工地死亡的李勇的死状就让他大为反胃,甚至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今天又看到横死的董良,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随着刚刚吃完的汉堡一路沿着食道从喉咙涌出了。他下意识的逼近嘴巴,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将这种反胃的生理反应强行压制下去了。 法医和外勤组十分钟后便赶到了,刑警们有条不紊的拉起了警戒线,三辆警车横在了小区的楼下,爆闪警灯,所有群众都下意识的远离。 居民们听到楼下的动静纷纷拉开窗户探头看去,悄声议论着。 法医刘明带着白手套和鞋套赶往了案发现场,在董良的家里做初步勘验。 他第一步检查了尸体的僵硬情况,开口道:“尸体温热,没有尸僵,喷溅的血液只有边角处有凝结迹象,初步鉴定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小时。”旁边的助手负责记录,张山全程都在跟着刘明一起勘验尸体。 “死者的指甲非常干净,有疑似表面活性剂的残留,应该是死后被凶手清洗过,死亡之前应该和凶手发生过搏斗,指甲缝里有残留凶手的皮肤组织,凶手杀死死者后担心通过dna找到他就大费周折的把凶手的手指洗干净了。” 这一点张山同样注意到了,不留痕迹的作案,倒是和731案的凶手的做法不谋而合。 “死者的右臂肘关节脱臼,后腰处有4公分左右的淤青,左脸有尘土,电视前的地面上发现与死者的五官所吻合的印记,死者生前应该被凶手制服过。” 张山道:“右手肘关节脱臼,腰部有淤青,左脸着地,这是很标准的警用格斗术。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接受过非常严格的训练, 甚至很有可能是和我们体制有关的人。” 刘明表示赞同,旁边的助手飞快的记录着这一切。 “死者的脖颈双侧颈动脉被完全割断,这是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喉管也被锐器完全割断,根据伤口横切面判断,凶器应当是长度不低于6公分,有尖一类的匕首。且比较重要的是,伤口横切面非常整齐平滑,凶手只用了一刀。” 张山根据这一条线索开口道:“凶手的力量很大,而且使用的匕首必须十分锋利,应该不是水果刀一类的凶器,很有可能是高端的军用产品,民用防身级别的刀具做不到这么高的锋利程度和硬度。”张山用手抻了两下手套,看到地上散落着一把水果刀,水果刀上面有血迹,但却是喷溅上去的几个血点,水果刀的反面并没有发现血迹,这证明凶手是有备而来,并没有使用死者家里的刀具杀人,“而且是预谋杀人,杀人犯很有可能是冲着731案来的。” 此话一出口,孙鹏等人咬牙切齿,他已经进入现场有几分钟了,对于凶案现场最初的不适感已经适应了许多,直接破口大骂道:“他妈的!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杀害目击证人,这个王八蛋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张山没有接孙鹏的话茬,道:“刘法医,接着说说其他的伤口吧。” “好的。”刘明点头道,“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在颈部动脉,而他的左手手肘,肩膀和手指出现不同程度的劈砍伤,伤口的横切面很窄,应该是一把中等长度的砍刀,而且也十分锋利。” “那割喉的刀和劈砍死者的刀不是同一把吗?”慕云追问道。 “这个我不确定,但根据伤口创面来看两把刀很有可能是同一把,但是割喉的这么深,应该是一把很尖锐,很锋利并且至少五公分以上的匕首才能做到。凶手的脸部红肿,局部有脱皮的烫伤迹象,应该被热水烫伤了一下脸,而死者身上的劈砍伤应该是至少长达20公分以上的刀具才对。所以我不排除凶手换过刀具的可能性,我只能尽我所能描述作案工具的特征。。” “是同一把刀。”张山道。 “不会吧?可是董良身上的刀伤是被砍的,喉咙处是被割的啊!” “孙鹏,玩儿过穿越火线么?” “玩儿过。” “尼泊尔军刀看过吗、” “尼泊尔……军刀?”孙鹏一愣,道:“对啊!尼泊尔军刀,能劈能砍能割喉,最重要的是锋利,它符合刘法医所说的所有特征,但是能达到这么锋利的尼泊尔价格恐怕不便宜。” 刘明法医对张山的判断表示支持,紧接着道:“他身上其他的伤口应该是防卫性伤口,至于更深入的细节,要把人拉到解剖室做进一步检验。” “剩下的交给技术队吧。”张山开口道,技术队和痕迹科的同志们开始有条不紊的搜查现场,外勤组的同志也第一时间去走访了小区内其他居民。看到在一旁一直气的骂娘的孙鹏,张山走近身边说道:“不要再骂了,这起案子的凶手的作案手法和731案的其中一个凶手高度一致,虽然现场看起来很乱,但是他很精细的处理好了自己的指纹和dna,并且时间选择在了所有人都在吃午饭的时间,恐怕找不到什么目击证人了。” “山哥,我是气不过啊,董良是我们的目击证人,我们还没有找到他,反而被凶手抢先一步登门给灭口了,这他妈是瞧不起我们啊!我当几年警察,第一次觉得这么憋屈啊,廉狄迟迟无法定罪,2号嫌疑人又迟迟无法浮出水面……” 张山回答道:“虽然说嫌疑人通过自己的某种途径得知了我们准备调查董良,并且把董良灭口了。但这起案子的难度比731案要低很多,731案是预谋很久的案子,而董良一案应该是凶手害怕事情暴露被人指认而临时起意的所为。他准备的不如731案充分,就势必会留下马脚。” “比如说呢?”孙鹏问道,“这起案子同样没有留下指纹和脚印。” “谁说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的?首先,刘法医说了,董良的手肘关节脱臼,后腰有淤青,地面上有他五官的印记,证明他生前被凶手制服过。而且用的方法是警察常用的制服方式,他曾经十分用力的把死者给按在地上,证明他曾经做过警察,或者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其次,被害者董良身高175公分,体重80公斤,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壮硕的中年人身材。如果要将这样身材的成年人制服,凶手的身高应该在180公分以上。而凶手所运用的作案工具,初步推测是一把高端的尼泊尔军刀、狗腿刀一类能劈能砍的便携式军用刀具,这类刀具的价格都十分昂贵,甚至普普通通的正版军刀都要上千元。凶手是一个非常懂刀的人,一定是一个资深的军迷,且有一定的经济条件,否则是舍不得买这样的刀具的。记住,如果所有的证据都能摆在你面前的话,那我们这些人全都得失业了。” “是的。”慕云接着话茬说道,“所以你认为,这是一起没有预谋,临时起意的灭口型暴力犯罪吗?” “对,董良是731案的唯一目击证人,凶手一定掌握了我们的动态才会杀掉董良。而且我敢肯定,在杀人的时候凶手露出了一些破绽,所以董良才会有殊死反抗的机会。” “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是在一种很着急的情况下杀的人?” “没错,因为他知道我们要来找董良,他急于在我们赶到之前杀死他。杀人、处理痕迹,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说他作案的时间非常仓促,所以必定留下了一些没有清理干净的证据。” 第二十一章:背锅 就在这时,慕云问道:“张山,你是怎么没进门就知道董良已经遇害的呢?” “猜的。”张山笑了一声道,“你信吗?” “我不听你扯,你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判断的?”慕云对于这个问题十分好奇,在他看来,张山刚才就像是一个未卜先知的算命大仙一样,摸了摸出租车的机盖,又抬头看了一眼居民楼就能够笃定的直接叫外勤组和法医过来,然后飞快的上楼……这一切,就好像都是他编排的剧本一样神奇。打死她都不相信这是猜的。 “首先,董良这个人最近几天一直奔波在外跑出租车,但他有一个中午回家吃饭的习惯。这也是为什么大中午的他会把车停在楼底下的原因,发动机舱盖的温度可以证明这一点。其次,因为昨天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天气十分潮湿而且闷热,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开窗通风,可是你注意过董良家的窗户吗?” “董良家的窗户……”慕云喃喃自语道,在楼下下意识的抬起头朝着五层的阳台看去,发现阳台的护栏后面紧紧的拉着窗帘,就连窗户也是锁着的。她有看了一眼附近邻居家的窗户,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开窗通风,只有极少的几户人家关闭窗户,但窗外的空调外机却不断的轰鸣着。很显然,董良关了窗户拉上窗帘,也并没有开空调,在这样的气候下,他这么做是会把自己闷死在家里的,尤其是他还住在顶层,是最热的一个楼层。 慕云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张山,那眼神中带着钦佩,也带着一丝狐疑——那就是张山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样的细节也能看出这么多东西?现在她明白,为什么她和张山的工作时间差不多,但一旦有重案要案马队长都更愿意让张山来扛起副组长的这个大旗。自从上一任的副队长因公殉职之后,队里副队长的位置一直空缺着,根据小道消息,今年很有可能从优秀的干警当中提拔一名副队长上来,本来她还很有意思争一争这个副队长呢,但自从她见识过张山的本事以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固然不比任何人差,但张山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刑侦天才。 小李此时下了楼跟张山汇报案情道:“山哥,门把手并没有发现除死者之外的新鲜指纹,也没有看到明显的撬动痕迹,应该是董良主动开的门,另外,我们在走访邻居的过程中,一个邻居说在中午11点多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身穿美团外卖工作服的人进入过单元门。” “报告!”外勤组的另外一名同志接着汇报道:“从死者的手机里,我们发现他在11点多的时候下了美团的外卖订单,是一份炒饼和一个炒鸡蛋。我们发现这几天的中午,死者每天中午都会回到家叫外卖,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家常便饭,炒饼、炒面、炒饭一类的东西。” “我知道了,都带回队里吧。” 对于董良的死亡案,张山已经在这时候有了自己的判断,只要再找到一些细节上的证据加以佐证,便能证实他的猜想。他认为,731案和董良死亡案是同一个嫌疑人所为,但与731不同的是,这次的作案嫌疑人是在很慌张的前提下作案的。虽然说事后他也很仔细的把自己耳朵作案痕迹全部抹去,但抹不掉的却是他的犯罪标签。 犯罪标签,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犯罪的特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每个罪犯也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同样,他也有自己独特的杀人手法。这些和他们自身的性格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就好比731案,那个开着出租车带张山回警局的犯罪嫌疑人,虽然说监控录像、指纹等等的信息都没有给警方留下,但是他也有被张山捕捉到的犯罪标签,那就是年轻气盛。 最直观的证据,便是张山下车之后,他的那一脚地板油,因为溅了一身水,所以张山对他那一脚地板油记忆犹新。只有年轻气盛的人才会这样开车,只有他们才会追求速度给他们带来的快感,就连张山前两年开着警车出去的时候,一有机会也想飚上两把油门。说白了,犯罪标签中透露着犯罪嫌疑人的性格,通过犯罪标签可以得知嫌疑人的性格,再通过犯罪嫌疑人的性格进行犯罪行为模拟,从而进一步推论出他的社会人格和杀人动机。但由于731案留给张山等人的东西实在少的可怜,所以他们才拿着那一条犯罪标签毫无办法。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犹豫作案的急促,犯罪嫌疑人留下了很多致命的特点!甚至在张山的心理已经模拟出了这次的罪犯的犯罪过程,首先,犯罪嫌疑人找到了一件美团外卖的工作服进入小区,手里提着一盒装满热水的外卖。他上了五楼,因为最近几天董良都点外卖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对凶手的身份产生怀疑,正当他结果外卖准备低头签字的时候,凶手瞬间打开了饭盒,然后用里面的热水直接泼向了死者的脸,让死者在极度的疼痛当中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凶手在一瞬间把门关上,并且试图制服受害人。但受害人的脸被烫伤,他十分的暴躁,四处挥舞着拳头让凶手无从下手,几次试图制服受害人都失败了,客厅里面在受害者的反抗过程中变的一片狼藉,最后受害人失足踩在了杯子上跌倒,才给了凶手制服他的可乘之机。但凶手制服受害人时用力过猛,直接把受害人的手肘处弄脱臼,剧烈的疼痛让受害人奋起反抗发出应激反应,一下子又一次挣脱了受害人试图逃跑,甚至在这时抓伤了凶手。凶手在被抓伤之后恼羞成怒直接掏出刀子往受害人的要害部位劈砍,但受害人都下意识的防护住了。这才导致受害者身上出现多处劈砍的伤口。受害人的右手此时处于脱臼状态,所以一直用一只手和凶手对抗,自然落了下风,凶手找了一个机会将死者按住在电视旁边的背景墙上,然后对准脖子用力一挥,锋利的尼泊尔军刀直接将受害人的双侧颈动脉隔断,喉管也断掉。喷射而出的血液喷到了背景墙、地板、地面上的水果刀、杯具上,最后死者倒地的一瞬间,喷射出来的血液还溅到了天花板上。 在他死后,凶手还把死者的手指仔细清理干净,并且把刚才装热水的饭盒一并带走——因为饭盒上很有可能留有指纹。 张山把他的想法和慕云和孙鹏说了说,得到了二人的一致赞同,准备回去报告马剑。 马剑早就在办公室等候多时了,可当张山三人刚刚进入办公室,一声巨大的拍桌子声把他们吓了一跳。 “怎么办案子的?嗯!?”马剑把桌面上的档案摞成一摞,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刚才螺好的档案瞬间散落到桌子的每一个角落,“董良是怎么死的!你们泄密了知道吗!” “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凶手看在眼里,凶手在得知你们准备调查董良的时候快你们一步找到了董良,你们知道吗!” 马剑对此大发雷霆,他们刚刚准备带回刑警队问话的知情人竟然连面都没见到就被凶手给杀死了,这不但证明凶手目无王法,更是他的耻辱。这件事情传出去,会让所有人都笑掉大牙的。所有人都会认为乌市刑警队办案不力,一群酒囊饭袋,竟然被凶手从眼皮子底下把目击者灭口了。 “怎么不说话啊!?我问你们,你们出去走访调查,事后有没有嘱咐邻居保密,有没有!”马剑无处发泄,便问是谁走访调查的。 孙鹏默默的站出来道,“这个当时确实没有考虑到会有人把这件事给泄漏出去。” 但马剑不知道的是,其实案件进展被泄漏怪不得孙鹏,整个乌市刑警队的所有办案车辆,甚至是马队长自己的老帕萨特的底盘处都被安装了gps,整个刑警队的动向、去了哪儿,都在人家犯罪嫌疑人的眼睛里看着呢。根本就用不着人家大费周章的跟踪你们刑警。 “就算你们无意识泄密也就罢了,那这件事你们怎么解释!”马剑把手机拿出来,往桌子上使劲儿一拍,手机屏幕都险些被拍碎,看的张山都有点心疼了。只见马剑的手机上打开的是微信界面,他们当地的微信公众号乌市新闻在半个小时之前推送了一条消息:乌市春华里小区发生重大人命案,7辆警车封锁小区! “这……这什么时候上新闻了?”慕云目瞪口呆道。 “这帮当记者的,好的不说坏的说,净没事儿添麻烦!当初咱们协助缉毒队端了俩贩毒窝点的事儿怎么不见他们报一报?”孙鹏嘟嘟嘴道。 “少给我转移话题,这个新闻我已经找人想办法压下去了,本来辖区内的731案到现在都没个眉目,今天又出一起命案,王局长刚才电话里给我一顿骂!我告诉你们,731是一个案子,这是第二个案子,这两个案子如果这个星期你们都不能破一个的话,不但你们得滚蛋,我也得脱衣服!明白吗?” 说完这话后,他把桌子上的大檐帽往脑袋上一叩,气冲冲的出了门,张山问:“马队,你这是去……” “挨批去!” 马剑微微扭过头瞪了三个人一眼。 张山耸耸肩,这件事儿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办案流程走的,被报上新闻属于不可控的因素之一,总不能春华里小区死了人,连警戒线都不拉吧?那样会破坏很多关键性的证据。所以他很明白,马剑之所以会大吼大叫的完全是找一个发泄点,上级领导找他发泄,他自然也只能找他们三个人出出气了。锅就是这么一级一级的背下来的。 第二十二章:搜查血衣 外勤组、技术组等清理完了现场,法医把尸体带回了解剖室,一个小时之后,关于董良被杀的案子的会议开始了,由慕云主持会议。现场的照片都投射在会议室的大荧屏上。 慕云翻动着ppt,道:“这起案子当中的受害人董良,是731杀人案的死者李勇的同事也是朋友,同事他和李勇的妻子刘梅是地下情关系。但这件事根据刘梅供述,李勇并不知情。其中,根据我们最新的消息显示,董良是李勇生前最后一次见到的人,他在7月30日下午和李勇出现在同一个快餐店里,监控录像显示,他目睹了李勇被一个人从快餐店叫出去的全过程。所以就我们当下掌握的信息来说,董良是731一案极为重要的目击证人,也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给我们提供重要线索的目击证人。而在我们传唤董良的时候,电话却打不通,当我们的人破门而入的时候,才发现李勇被杀害了。所以说我和张副组长讨论过后认为,董良被杀案和731杀人案应该并案侦查,凶手担心董良看到了不该看的,处于心虚才临时起意杀人,符合灭口型犯罪特征。” 刑警队除了张山派出去监控廉狄的那个小组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他们目光注视着慕云和大屏幕,有的在点头符合,有的在思索。 “根据技术队现场勘验的结果显示,门锁没有被破坏的迹象,董良家里没有搜集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 “根据外勤组走访的结果,有目击者见到在死者受害的时间段里,看到了一个身穿美团外卖工作服的人步行进入了小区。但沿途并没有布控安防设施,所以这个人的从来没有出现在监控录像中。” “根据法医组刘法医的报告显示,死者的右手臂的手肘脱臼,是一个由内向外的反弓力所导致的,死者的面部有新鲜烫伤,眼皮、左眼球有烫伤、身体多出有被劈砍的痕迹,致命伤在颈动脉,一刀割喉,伤口深度达6公分。初步推论,应该是一把极为锋利的高端尼泊尔军刀、狗腿刀一类的凶器所为。” “大家有什么看法吗?”慕云开口问道。 小李开口回答道:“我觉得这个杀人犯实在太猖狂,他既然穿着美团外卖的工作服,就一定很清楚董良在生前下了订单,所以是以送外卖的名义进入董良家里的。那么我们只要找到美团公司,查询当天的外卖订单,并且调查是谁去送的外卖,从这方面入手或许可能找到凶手。” “嗯,这个想法可以,记录下来,会议结束立刻去办。”张山摸着下巴点头道。 孙鹏说:“我觉得还是应该从居民入手,让证人仔细回忆他所有的体貌特征。” “这个证人已经在努力的回忆他所有体貌特征,但除了身高和体形之外暂时并不能提供给我们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但如果我们找到了人,他有把握能够指认出来。” 孙鹏追问道:“那请市局的技术做一次肖像还原呢?” 没等慕云回答,张山抢答道:“目击者并不能提供有效的外貌特征,长什么样都认不出来,做肖像还原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各位没有其他的问题了,我开始说一说我的分析。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点是,这名凶手就是我们在一直苦苦寻找的731杀人案的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和上一个案件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案子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的。所以作案过程中有很多的细节都不完美,但这也恰恰证明他是一个新手,上一起案件是以廉狄为主体的预谋杀人案。这一次案件的作案动机很明确,就是杀人灭口。而作案工具,就是屏幕上的这样类型的刀具。” 张山示意主持会议的慕云动一下ppt,屏幕上的ppt立刻切换了画面,入眼的是一把长约20公分左右的尼泊尔军刀。 “如果想达到一刀就能够把脖子切到6公分深处,并且划断喉管和双侧颈动脉,不但要有足够的力气,刀法要准,同时对刀具的要求也是极高的。普通的民用收藏防身军刀绝对达不到这样的锋利和硬度,所以我判断他使用的是一把高端定制版的尼泊尔军刀。我搜索了一下这样军刀的平均报价,入门级别的要将近两千元,再高端一点的高达几千元,所以犯罪嫌疑人一定是一个十分狂热的冷兵器爱好者。” 众人开始记下来。 “根据死者董良身上的伤,可以判断出他胳膊肘的脱臼是犹豫制服过当造成的,他生前有被凶手按在地上制服的经历,而制服的手法就是我们常用方法,孙鹏,你过来配合我演示一下。” 会议桌非常大,足够两个成年男子站上去。他把桌面上的杂物推到一旁和孙鹏站上去,右手搂住孙鹏的脖子,左腿迅速出击将孙鹏撂倒,而后右手又迅速的将孙鹏的右手反扭到背后死死的按住,孙鹏的左脸贴到地面上,表现出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他又直接用膝盖顶住了孙鹏的后腰,后者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被他制服在地上。 “大家看清楚这个动作了吗?” “看清楚了。” “清楚了。” “凶手之前是不是当过警察啊?有这么好的身手还有这样的反侦察能力?” 张山伸出手,一把将搭档从桌子上拽起来,二人一前一后从会议桌上跳下去又坐回原位,“死者的肘关节脱臼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凶手是一个练过而且技巧很熟练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曾经做过警务相关工作,不然他不可能会使用这样的格斗技巧;第二,凶手在单独作案的时候有紧张心理,因为警用制服术最重要的目的是制服敌人并非弄伤敌人。这个格斗技巧最核心的技巧是拿捏住骨骼的分寸,拧敌人胳膊的力道不能太松,否则起不到制服敌人的效果。同样也不能太重,这样会伤到敌人,最重要的是如果把敌人的胳膊弄脱臼了,就会让敌人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做出生理应激反应,瞬间挣脱控制!很显然,他因为紧张,所以力气用的有些大了。还有一个关键的点,那就是凶手这次进入死者家中的目的是杀人,他完全没有必要制服董良,完全可以在第一时间就把董良杀死,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给了董良反抗的机会,这说明什么?” 慕云脱口抢答:“说明当他真正杀人的时候迟疑了。” “没错,他迟疑了。虽然迟疑并不能改变他最后还是杀人的结果,但这恰恰从侧面告诉我们731案的这名犯罪嫌疑人和廉狄之间的关系。他和廉狄一起作案的时候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可是一自己作案却变得迟疑和紧张,这说明他对于廉狄不单单只是信任,还有信服。在犯罪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一名杀人犯全天24小时都会警惕,只有让他极度放心的人才会让他的身心得到放松,而这个人往往是他的父母,因为在父母面前才会让凶手有一种安全感。” “所以说,凶手和廉狄的关系很可能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或者让他十分信服的人?”专案组成员小刘问道。 “是的,我做了一个作案过程的假设,大家可以听听看,如果有人有不同意见可以随时补充。” “首先,凶手知道董良叫了外卖,乔装打扮成送餐员去给董良送餐,被害人这样就没有防备的给他开了门,在被害人董良低头签收的时候,凶手打开了饭盒,饭盒里面装的是热水,直接泼向了被害人,这也解释了被害人面部的烫伤。被袭击的受害人睁不开眼睛失去反抗能力,在原地胡乱的挥舞着手,踢翻了家具后和凶手搏斗起来。凶手准备拿刀的时候迟疑了一些,选择了先把董良制服,由于他的心理过于紧张,所以失手将董良的手臂扭脱臼——当然,这也恰恰说明凶手的身体很强壮。董良对此做出了应激反应,瞬间暴起反抗,途中还抓伤了凶手,这才彻底将凶手激怒,不再迟疑,用刀对董良进行劈砍,董良的手上有伤,自卫几下后被凶手找准空当,一刀割喉!” 张山说道后面,甚至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试图通过用手比划的方式让他的描述更为生动、形象、画面感更强:“就这样,喷溅的血液飞溅,墙壁、地板、天花板、甚至凶手的身上一定染有血液。凶手在处理完现场后匆匆离开,又完美的避开了沿途所有的监控。” 张山描述完之后,大家都表示逻辑上没有问题,于是张山道:“好,那么我就安排下去任务,负责监控廉狄的外勤组加强监控,凶手在潜意识里是把廉狄当作主心骨的,这起自己执行的案子一定会让他有所害怕,他肯定会想办法联系廉狄。” “技术队这边,想办法调查其他有布控安防地区的监控,重点筛查美团外卖的送餐员,重点是没有骑车选择步行或开车的送餐员。” “是!” “外勤组这边的任务最辛苦,你们要去附近继续走访,范围是以春华里小区为核心半径2公里。重点排查在死者被害的时间段有没有穿着黑色衣服、身高180左右,带墨镜的人。” “等一下。”慕云插话道:“我认为凶手不会带墨镜,因为带墨镜的话会显得比较另类,这样非常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既然他做这个案子心虚了,就应该害怕引起人们的注意。” “正因为他心虚了,他心中才极度缺乏安全感。他不管别人是否关注他,他杀完人的想法就是把自己完整的包裹起来,这是犯罪行为后的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 慕云再次追问道:“那为什么不从戴口罩的人排查呢?如果说凶手处于下意识的保护机制,那应该再带个口罩更为保险吧。”。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的身上和衣服上都应该有血迹,所以清洗起来的话墨镜比较容易,凶手不会戴着一个染有血迹的口罩在大街上乱晃的,而且在当时的情境之下,凶手没有时间清理自己衣服上的血迹,所以说……”张山转过头对着外勤组道道:“外勤组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翻找一下方圆2公里……不,以刘梅家到董良家以及廉狄家,这三个地点圈成一个三角形,查找这个三角形范围以内的垃圾桶,找一件染有血迹的美团外卖服装。” “啊?为什么要找这个?”慕云道,“凶手应该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把作案时所穿的衣服给随手丢掉吧?” 第二十三章:躲避监控的方式 张山摸了摸下巴,沉思道:“结合现场的情形来看,凶手作案时有一定的紧张心理,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推断,他进入死者的房屋内穿着美团外卖的衣服,但死者死亡喷溅出了大量的血液,而且凶手是从死者的正面进行攻击,且死者家厕所的洗手池里面有新鲜的水迹,证明凶手的脸上和衣服上面都有血迹。而口罩比较便于携带,但衣服却不太好携带,凶手一定是把衣服包裹起来找到了一个没有监控布控的地方随手把带有血迹的美团工作服随手丢掉了。” 慕云有些狐疑道:“可是这样的话凶手的裤子上岂不是也有血迹?” “所以我说,凶手身上穿的衣服一定是深色衣服,这么大的太阳底下,穿浅色衣服一个是太晃眼,另一个就是染了血迹太容易被人看出来。所以说,凶手穿的应该是黑色的牛仔裤或者运动裤。” 慕云不甘心的追问:“如果凶手在作案的时候把口罩给摘下来了呢?” “不会的,凶手作案的时候很紧张,是不会故意摘下口罩的。” 把任务布置完了之后,各个小组均出发了。 “张昊,你留一下。”张山见众人都离开了,特意叫了张昊的名字,在本次任务当中,张昊主要负责监控廉狄,他们总共分成了两个探组,每个探组有2名成员,实行昼夜轮换制,24小时不停的在廉狄家的楼下守着。 “怎么了?” “廉狄最近这两天的动向怎么样?” “目前一切正常,每天就是正常的出门去乌市警校上课,放学以后就回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那电话呢?” “都已经监控起来了,廉狄这两天没有和人打过电话。”张昊不假思索道,抵上了一份清单:“这是两个探组的记录,上面是廉狄每天具体的出入时间和出入路线,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他接过清单仔细的看了又看,廉狄是一个作息时间很规律的人。每天早晨7:30准时出门开车去学校,有的时候下午会提前回来,熟知乌市警校的张山知道,廉狄有时候下午之所以提前回来,是因为他当天下午没课。在大学,并不是每个老师一天24小时都有课程的。廉狄在乌市警校算得上是招牌老师,所以说他的课程相对来说更少,一般来说都是上午。可他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去联系乌市警校,我需要看一下廉狄的课程安排。” “好的。” “另外廉狄那边,最近的几天吩咐兄弟们加强监视,我怀疑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最近要跟廉狄有接触。” “好的。” “快去吧。” 接到任务的张昊马不停蹄的去按照副组长的吩咐执行了,张山也没有闲着,手里面拿着乌市的地图圈圈画画起来,他把李勇家到董良家之间连上了一条线,又把董良家到廉狄家连上了一条线,最后把廉狄家到李勇家连上了一条线,地图上被他圈出来了一个锐角三角形。从数学的角度来说,张山画的是一个锐角三角形;但从刑侦的专业角度来说,他画出来的是一个心理安全区。上面的三角形的三个角当中的部分,就是犯罪嫌疑人认为最安全的活动区域。一般来说,根据犯罪嫌疑人交通工具的不同,他的活动半径也会随之不同。如果说他是步行的话,那么他的活动半径一般不会超过1公里耳朵距离,如果他骑车出门,那么活动半径可能会达到5公里,如果他是驾驶汽车出门,在他心理认为的安全活动半径很有可能达到10到20公里的距离。 这个锐角三角形最长的边的距离大概是10公里,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是有车的。因为作案的时候选择打车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他可以选择在下雨天出门,甚至随时注意警方的最新动态,证明他是一个独居男人。凶手的犯罪肖像在张山的脑海中不断临摹、浮现,以至于慢慢完善。 张山推断,这名迟迟没有露面的凶手,年龄应该在22岁到28岁之间,有专业的学习过武术、或者有服兵役、或者从警经历;身高180以上,喜穿黑色衣服,资深冷兵器爱好者;单身独居,住所的范围应该就在心里安全区为半径的20公里以内。虽然说范围锁定了,但乌市毕竟是一个城市,20公里的范围内来排查一个符合所有条件的凶手几乎等同于大海捞针。 正在他对着面前这副长度将近半米的乌市地图发呆之时,手机铃声响了,电话来自于外勤组:“张组长,我是小李。根据你的要求,外勤组的兄弟们排查出线索了。在中午的12:30左右,有人在距离死者家4公里的一处公交车站牌处发现一名符合特征的男子,身高180,戴墨镜,黑色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在这个公交车站牌附近800米的一处垃圾桶内,我们发现了一件染有血迹的印有美团外卖字样的黄色棉质薄款工作服。初步发现领口有拉扯迹象,拉链已经坏掉,已经送交法医做脱氧核糖核酸检测。已经和刘法医沟通过,最快2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张山在电话这头道:“我知道了,衣服上的血迹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死者董良的了。把目击者带到队里做个笔录吧。” “是。” 挂断电话。 目击证人很快就跟着警车来到乌市刑警支队,目击者是个男人,30出头,名叫李展,是一家五金店的老板,五金店就开在那个公交站旁的门脸里,见到嫌疑人的时候他刚好出门拉五金配件。 “李先生,很感谢你能配合我们的询问,请问你见到他具体长什么样子了吗?” “这个,我还真说不好。”李展操着一口很正的北京口音道,“因为这小子当时带着墨镜,所以看不见他眼睛到底长什么样儿,不过我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一颗痣,当时在公交车站牌那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在等公交车,等车来了以后就上车了。他内样儿吧,看着不像是着急,而是有点儿心虚内种,所以我对他印象特深刻。当时吧我一瞧这小子就不像好人。” 张山饶有兴致的问道:“您还有这本事呢?一眼就能看出人家是不是好人?” “嘿呦我说,您是不知道诶,我们店附近闹贼,净是偷东西的毛贼。你就说我们附近有个技校,那边一帮毛孩子不好好上学跟社会闲杂人员打交道,没事儿一大帮子小混混就爱在这一代晃悠。就拿我们门脸隔壁内家超市,经常丢东西。还有附近的商场里头,我们这当地派出所老接着这样的报案,全都是偷东西的,所以我对这票子人警惕的很。” “您这卖改锥螺丝的也怕贼偷啊?您店里那10来斤的大榔头贼偷了也跑不动啊。”小李在旁边打了个哈哈道。 “您可别提了,这帮毛贼什么都偷,上回我上个厕所的功夫抽屉里的零钱就都没了,报警也没有后文了,好几百块呐,自打那事儿以后我就长了心眼,安装了监控,瞅谁都多长一支烟。所以对于这种鬼鬼祟祟的人呐我格外注意。” “听口音您不像是本地人吧?” “我家是北京的,来乌市有个十年八年的了。” “得嘞,那就谢谢您了啊。” “没事儿警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啊,我也痛恨这帮小兔崽子着呢。”李展笑呵呵道,看样子外勤组保密的工作做的很好,就连目击者都不知道他看到的符合体貌特征的人究竟犯的什么事儿,还以为是偷东西的小毛贼呢。 张山吩咐让小李送李展回家,并且跟着小李一起到了刑警支队的大门口,李展却一口回绝道:“不用,我打个车就行了,你们人民警察的事儿忙,我就不麻烦你们了!” “没事儿,我们这车烧的也是公家油。”张山笑道。 “那也不成,能不给你们添麻烦就不给你们添麻烦,我可知道你们这是哪儿,这是刑警队,跟派出所可不一样,你们手里办的都是大案。” “派出所的同志们工作量也不轻松,我们就是各司其职而已。”张山笑道,既然李展执意不让送他也就没有继续客气了,等李展走了之后,才对慕云说道:“我说这孙子是用什么办法躲过沿途所有的监控录像的,原来他一直都是坐公交车的。这一点我们还真没想到!” 慕云也十分吃惊:“凶手是怎么想到用这招躲监控的?” 他站在门口,从口袋中掏出一盒没有开封的白塔山,打开包装后用两根手指对着开口处弹了两下,将烟放在嘴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点燃,开口说道:“其实通过坐公交车这样简单的方式躲开监控并不难想到,而是凶手有着很强的逆向思维能力。他能够找到我们破案的空白处,做出一些正常人根本不会考虑到的事情。这是我们办案的疏漏,因为我们曾经从来没有遇到过利用公交车来躲避沿途监控的先例,做刑警久了就会知道嫌疑人的心理,认为他们心理阴暗见不得光,害怕事情暴露一定不敢乘坐交通工具,甚至在出租车、私家车的问题上一步一步走入死胡同,但实际上犯罪嫌疑人却反其道而行之,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位目击证人提供的证词,恐怕咱们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犯罪嫌疑人是怎样躲开监控的。” 第二十四章:攻心为上,引蛇出洞 时间不过短短的一个星期,乌市的境内接连发生了两起惨无人道的谋杀案,这引起了上级很多领导的重视,甚至这两起案子的都引起了省领导的高度重视。整个乌市的刑警支队的上上下下没有一个闲着的人,外勤组奔波于摸排走访,试图寻找更多的目击证人。技术队这边奔波于交管局和支队,来回调取着沿途所有的监控。法医刘明几乎一天都没有离开法医解剖实验室,给死者做着更多的尸体分析,试图从死者的身上发现更多有关于凶手的信息。 张山断定,另外一名凶手一定是本地人,所以才会对当地的公交车线路如此熟悉。于是他和慕云两个人直接到了市公交车管理中心,调查所有的4路、16路和21路公交车沿途途径的站点,因为凶手上的公交车站牌只会途径三路公交汽车。然后调查所有公交车的发车时间和出勤记录,进一步缩小凶手的活动时间。并通过站点附近进行摸牌,寻找所有在今天中午12点钟在长湖站上过4路、6路和21路公交车的市民,询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凶手。 经过半天的摸排走访,最终有4名乘坐4路公交汽车的市民确认,在当天中午12点钟的时候车上确实上来了一名带着墨镜,体貌特征和犯罪嫌疑人相似的乘客。并且指出他的嘴角有痣,是在玻璃厂站下车的。 张山立刻拿出乌市地图,把琉璃厂公交站重点标注,发现这琉璃厂站刚好处于他圈起的“犯罪嫌疑人心理安全区”的边缘处,他当即判断,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一定住在琉璃厂附近。可一个问题的解决的同时也意味着新的问题的到来,琉璃厂属于城区里的工业区,这附近有很多的平房、厂房、而且大多数都是外来务工人员,管理上十分混乱。而且这里的楼房和平房有绝大一部分都是租给了外来的务工人员,光是琉璃厂这一小块区域便有上千居民,如果把整个琉璃厂范围内都算上,那就意味着他们要排查将近10万的流动人口。 “这下可有的查了。”慕云把案卷拍在桌子上,然后背对着会议室的桌子,反手一撑就坐在了桌子上,然后纤腿原地盘着,双手抱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道:“这个凶手真会选地方住,住在这么乱的地方,就算我们知道了他的行踪排查起来也跟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啊!” 她气馁的嘟嘟嘴道。 “一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啊?731案和董良被杀,两个案子几乎都没有留下任何跟凶手身份有关的信息,我们现在全都是靠外勤组走访的目击者的供述来进行下一步工作,万一他们所看到的墨镜男不是凶手,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张山问技术队,道:“还有没有办法缩小侦查范围?” 技术队摇摇头道:“凶手留给我们的信息太少了,外勤这块去琉璃厂排查之后,光身高一米八以上的人就遇到了不少,如果把所有符合特征的人都带过来,恐怕也是不小的数字,实在没有办法进一步缩小范围了。” 难道说真的要把琉璃厂一代所有的人排查一个遍吗?慕云觉得这是一个荒诞的想法,数十万的流动人口,别说是他们乌市刑警支队这几十号薄弱的警力了,就算把全省的公安干警全都调派过来排查,恐怕都要查上半年。这根本就不显示。 “既然挨家挨户排查不现实,那我们就引蛇出洞,等着凶手自投罗网吧。”张山开口沉吟道。 “等着凶手自首?可能吗?”慕云垂头丧气道,“从各方面分析,凶手就不是一个会自首的人。” “我没说让他自首,我是逼他现身。”张山谈笑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众人将信将疑,问他要用什么办法? “既然从现有的证据上,我们只能得知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从技术手段上我们也无法缩小侦破范围,那我们就只能跟犯罪嫌疑人打一个心理战了。” “怎么打?” “现在开始,除了监控廉狄的两个探组,撤回所有外勤组,抽调支队所有的警车,每2个小时在琉璃厂开着警灯走一圈。请市局的技术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和目击者的证词,模拟一份嫌疑人肖像,发布a级通缉令。全市范围内张贴!我们要把这个人给逼出来!” “什么!?”听到张山的办法之后,众人迟疑不决,首先慕云就站出来第一个不同意:“你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在挑战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底线,虽然说他第二起案子做的十分紧张,但毕竟是他杀的第二个人了,所以他的心理防线一定很强。我们用这样的方式或许非但不能把他给逼出来,甚至有可能把凶手激怒,在我们发布通缉令期间连续重案,甚至会造成市民的恐慌。而且你要知道,抽调所有的警力和警车,这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有找公安部发布a级通缉令,这实在太荒谬了,马队长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就是啊山哥。” 众人在地下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张山的办法,他们一致的认为,这办法没有什么可行性。 张山执意道:“我说过了,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想逼着他出来自首。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固然很强,但遇到我们如此荷枪实弹的重视,未免也会有些心慌。他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新手,你们不要忘了,这起案子和731案之间的关联,等到嫌疑人真正的害怕了,他就会想尽办法联系廉狄,甚至和廉狄碰面。到那时候他才算真正的露出马脚,我们捉奸捉双,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带回来问话,或许731案都能一起破了。” 慕云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么做的目的,是想逼他和廉狄接触。” “是的,在他和廉狄一起作案的过程中表现的十分冷静,但在他独自杀死董良以后却表现出紧张不安的情绪。这代表他是一个缺乏自信心的人,只有廉狄才是他的主心骨,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他一定会去问廉狄解决办法。我们要做的就是盯住廉狄,看看这两天都什么人他接触,只要有类似体貌特征的人,就把他们两个一起带回来,总能问出点什么的。” …… “荒谬!” 马队长把文件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拍,做他们这一行的,似乎都很喜欢用文件拍桌子,不过说来也可以理解,毕竟用手拍太疼了,而且桌子上除了文件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可以拍一下的东西。 “马队,我想试一试。” “你想怎么试我不管,警力、经费,这些都好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市民恐慌的问题,你们每天这样开着警车绕着琉璃厂转悠,会不会打扰到市民的休息,如果引起了社会恐慌,你我都得卷铺盖滚蛋。”马队长怒不可遏,瞪大眼珠子盯着张山训斥道,表示对张山这个不成熟的想法的不满。作为一个有着小20年办案经验的老刑警来说,他认为张山的办法与其说是和凶手玩儿心理战,倒不如说这就是一场赌博,而赌博的代价是无数的精力、市民的恐慌、领导的斥责和他们两个人的这身警服。他觉得实在太荒谬了,虽然说凶手固然罪大恶极,但他们为了引出凶手,玩儿这么大的赌局实在是得不偿失。而且这样做还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把凶手吸引出来,这个买卖实属不划算。相比较这个,他宁愿相信把十来万的人口查一个便更有把握。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的办法。”张山斩钉截铁道,他的眼神当中透露着自信和坚定。马队长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后,问:“你有多少把握?” “逼凶手自首的把握是0,但逼凶手去见廉狄的把握是百分之百。他一定会去见廉狄。” “你以为你的雕虫小技廉狄看不出来吗?如果被他们识破了,那你这个计谋就算泡汤了。”马剑十分郑重其事的跟张山说着这件事情的后果。 “廉狄所有的通讯设备已经被我们监听了,如果他和凶手通风报信的话就一定逃不过我们的耳朵。我们倒是希望他这么做,只要通过无线信号就能够定位到凶手的位置了,根本不用兴师动众。”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警车、人,我都批给你,但a级通缉令……” “a级通缉令是这盘棋里面最重要的棋子!”张山毫不让步道,“这个a级通缉令决定着戏是否真实,我们对这个案子的重视程度,而且公安部的通缉令远远比我们这几十号人几辆车更有震慑力的多。” “我尽量去和王局申请吧。”马剑沉吟片刻后,低声道。 看着张山带着风一般离开的背影,马剑低声呢喃道:“到底还是年轻人敢想敢干,还是试一试吧,除了这个方法,也没有别得办法了。” …… 伴随着对讲机内的一声:“全体集合!” 楼道内便发出嘈杂的脚步声,夜晚的乌市刑警支队灯火通明,所有人身穿制服,笔挺干练耳朵站在支队的大院里,分排站好。马剑站在大院的正前方的位置心里暗暗感慨,感慨的同时还有几分激动,这个场面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上次整个刑警队集体出动,还是五年前的一起贩卖人口案,也正是那个案子,乌市刑警队永远的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副队长,而他也永远的失去了一个老伙计。 他下意识的睁大下眼睛,所有的小伙子们都已经准备完毕,支队的车不够用,他们还找市公安局借了几辆车,为的就是把这场戏演好。晚上7:30.马剑准时训话:“你们的任务很简单,所有人分成2队,1队继续做外勤组的工作,围绕着琉璃厂一带进行搜查,另一队开车,警笛大做,声音能开多大就给我开多大!平均1小时围着琉璃厂给我转一圈,遇到可疑人员第一时间上去排查,24小时连轴转,听明白了吗!” “明白!” “出发!” 第二十五章:集体出动,全城搜捕 十余辆警车开着刺目的大灯,撞透黑暗的幕墙疾驰而出,轮番前往琉璃厂。刺耳的警笛声盖过发动机的轰鸣,红蓝色的警灯盖过了路灯的昏暗,沿街的住宅居民听到声音纷纷打开窗户从楼上往下俯视,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好事的人们讨论着发生了什么,很多微信的聊天群组里也探讨着这个话题。 交管部门也十分给力,甚至把乌市市区通往城乡结合部的几条主干道都设卡,放下了隔离栏,通过的车辆都要逐一排查,车上的乘客必须提供身份证确认身份后才能通行。在这样严格的筛查中只有女人才有特权——因为这一次搜捕的凶手是男的。 几乎可以说,只要是一米八以上,年龄在20岁以上,30岁以下,嘴角有痣或者脸部最近受过伤的人都被逐一问话了。 与此同时乌市的晚间新闻也在同一时间插播了一条通告: 现插播一条晚间新闻,公安部于今日下午3点发布协查通告,犯罪嫌疑人姓名、身份证号码不详,身高180公分左右,嘴角有黑痣,乌市口音。身穿黑色牛仔裤、黑色运动鞋,身体皮肤极有可能有新增伤痕,涉嫌参与两起谋杀案,据调查经常活动于琉璃厂一带地区,以下为目击证人描述后通过技术模拟的画像,望广大市民减少夜间独自外出时间,有符合嫌疑人体貌特征的线索及时于公安部门联系。乌市刑警支队电话0432-****或者直接拨打110。 因为这次要搜查的嫌疑人警方并不知道他的准确信息和照片,所以是无法发布a级、b级通缉令的,只能通过权威发布协查为主的通告。 过了十分钟后,这条新闻又一次插播。 当地的媒体、新媒体公众号铺天卷地的发布着这条新闻,多数市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尤其是琉璃厂一代,甚至附近的广场晚上都没有了广场舞大妈的身影。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居民夜间仍然独自外出,但迎面驶来三辆闪着警灯的警车,他立刻就明白这件事儿不是演戏,犯罪嫌疑人真的很危险,便急匆匆的赶回家大门紧锁起来。 可以说,张山的计策目前没有诈到犯罪嫌疑人,却把乌市的市民搞的人心惶惶起来。 一到夜间,警笛大作,影响多数居民的休息。 到了白天,排查仍然继续,甚至交警设卡拦截搞的几条主干道发生严重拥堵,让上班的人纷纷迟到怨声载道,叫苦不迭。 夜晚,琉璃厂的富华小区。 3号楼1单元602室。 姚威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看见对面街道上呼啸而过的几辆警车,和连个落叶都没有的空荡的街道,不禁皱起眉头。 他有点紧张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今天已经过了24小时了,警方仍然这样大张旗鼓,他明白,这是在找他。虽然说a级通缉令上的画像不太像,但是仔细辨认仍然能够看出和他有那么几分相似。整整一天了,他都没敢出家门,甚至连窗帘都不敢放下。杀董良的案子是他自作主张的结果,因为他回想起在从汉堡店带走李勇的时候出现了一丝纰漏。他一路跟踪警方来到李勇的小区,听到警方正在打探董良的消息。他明白董良就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处于心虚便在警方找到董良之前把董良杀死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面还有董良反抗时留下的刚刚结痂的伤疤。 点燃一支烟,抽到烫手。 他又点了一支,烦躁的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扭了又扭。 不敢打开窗户,任由烟雾在房间缭绕成“人间仙境”,此时或许只有一氧化碳能够舒缓他紧张的情绪。他实在受不了了,从昨晚的警笛声一开始,他就睡不着觉,而且这帮警察好像也不需要休息,平均一个小时他就能看到几辆巡逻的警车。每次听到警笛声,或者楼梯里出现脚步声,他都第一时间坐起来,胆战心惊的看一看窗外,生怕是来抓自己的。 他还害怕哪个不长眼的邻居和警察说起自己,说起自己嘴角上这颗标志性的黑痣,然后带着警方闯进自己的家中…… 一开始,他还觉得自己的作案手法十分高明,警察绝对找不到自己。但渐渐的,警方下的血本和执着让他开始逐渐失去了自信,他仔细回响着自己杀死董良的全部过程,竟漏洞百出。 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春华里小区里,可能会有目击者发现自己。低下头看一看自己手上的伤疤,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否把董良指缝里面的皮肤细胞清理干净了。 甚至因为时间的原因,他只清理了脚印和指纹,如果在和董良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几根毛发,警方会不会以毛发作为切入点查到自己的dna? 越想越慌,他拿起水杯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但一个不小心把杯子摔到了地上,滚烫的热水溅到了裤管上,瞬间烫的他呲牙咧嘴。杯子碎了一地,昏暗的房间内本身就看不清,此时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生存在黑暗里的吸血鬼,见不得一丝光……外面的阳光对于他来说就是万丈深渊,那些警察到处张贴着a级通缉令,哪怕没有写出自己的名字,他也觉得那就像是阴曹地府中阎王的请帖一样,出了这道门就会灰飞烟灭!他喘着粗气,额头上出了一层汗,甚至到后面打湿了自己的衬衫,他拿烟的手都颤抖了,烟灰抖落在沙发和裤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浓度极高的一氧化碳和尼古丁。 烟灰缸已经装不下了,他任由烟头散落在烟灰缸的旁边,地上是摔碎的水杯,面前是一个只咬了几口的面包。他快受不了了。他的心理防线要崩溃了,在这样下去就算自己没有被警察抓到,恐怕也会被累死,吓死,甚至抽烟抽死。死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发现,甚至几个月之后房东来催缴房租才会发现自己的身体…… 黑暗当中的他思绪万千,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第一时间看向这道比夜还要漆黑的防盗门。敲门声越来越紧密,门于门框之间产生了震动,发出和谐的震动声。他没有回应敲门声,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有人在家吗?物业发通告的,打扰休息了!” 他立刻站起身,顺手拿起桌面上被他擦得寒光逼人的尼泊尔军刀,用力握在手里。通过猫眼往外看,是门卫大爷。 门卫大爷手里拿着一摞a4纸,姚威问道:“是谁啊?” “我是门卫,发一下通告。” 门外的人在外面道,因为夜晚的楼道有点清冷,还原地跺了跺脚,并且顺便点了一支烟。 “什么通告啊?”姚威这面故作早就睡下了的样子,喉咙里发出懒散的声音,但在门后,他却是拿着眼睛死死的抵着猫眼,生怕门后面还藏着几十名刑警等他开门。 “今天的协查通告,看新闻了没有?咱们琉璃厂这藏着杀人犯呐!我们接到要求,要挨家挨户的发协查通告,以后晚上尽量少出门啊。” 姚威仔细想了想,看这大爷并不下像是警方派来打头阵的,便道:“我睡下了没穿衣服,您给我放门口吧,我明天早上看。” “好嘞,要是让保洁的扫走了,你就来门房领一张新的,单元门门口也有贴。”大爷很好说话,或者说,他心里巴不得所有人都跟这个小伙子一样好说话。这样他还能省下不少力气,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就挨家挨户的发这个消息,可快把他这一把老骨头给累断了。你说你们公安局的事情,没事儿麻烦我们老板姓干什么啊?如果不是这条通缉令,恐怕他现在早就在门房的床上听着收音机呼呼睡大觉了! 姚威亲眼看着大爷往门口放了一张纸,又掏了掏口袋,把刚刚抽完最后一支烟的空烟盒压在了纸上便下了楼,姚威确定,门卫只是一个人过来的,因为他下楼的时候是贴着墙走的,如果说有警方在门外埋伏,那墙根是最好的视觉死角和埋伏地点。观察到这个细节的姚威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整天没下楼的他也想看看这张“通告”的庐山真面目。 门卫刚刚下了一层楼,姚威便迅速的打开房门,大爷听到楼上的动静后止住脚步下意识的透过楼梯的缝隙朝着姚威的门前看去,看到姚威迅速的把地上的通缉令拿起来而后关上房门,喃喃自语道:“这个小伙子真奇怪,刚还说明天早上再看,这么快就穿好衣服拿走了。” 不过他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仍然继续挨家挨户的敲门去了,送完这个单元,还剩下最后两个单元,估计今天晚上九点之前差不多可以发完,他就可以回门房继续睡觉了。 姚威的目光死死的凝视着手里的通缉令,他的右手紧紧攥着,甚至把通告给攥的扭曲变形了,他打开客厅的灯,一天都拉着窗帘的他刚看到光有一些不适应,半眯着眼睛很快就适应了。他看到抬头的红色加粗字体后心里便紧张许多,因为在警校学习过的他明白红头文件在我国意味着什么。通告令中间的模拟肖像和自己的轮廓有几分相似,看到右下角公安部的印章他更加紧张了,竟死死的盯着这张通缉令看了将近三分钟!随后他右手发力,迅速的将通缉令给揉成一团,狠狠的扔在地上。 这一刻,他赶到害怕了。 警方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甚至他感觉十分后悔没有听老师的话,这两天没有消停下来反而继续顶风作案,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他估计,正是因为他这种挑衅警方的行为才会彻底激怒警察,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警力的搜查他。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自己一定要跟老师见一面,哪怕是通个电话也好! 第二十六章:窗帘断凶 而另一面,住在中心花园小区的廉狄也死死的盯着当地公众号中推送的协查新闻,看着协查通告上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他也为这个学生捏了一把汗。不用想他都知道,姚威一定在这之后又杀了人,而杀的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董良了。这个学生虽然踏实好学,但是悟性比张山还是差了不少,且731案还是因为策划很久之后才做的天衣无缝的。姚威自己一个人去完成杀人,廉狄心里是一百个不放心。 他打开一个定位追踪软件,看着上面七八个正在围着琉璃厂附近转悠的箭头便知道,整个乌市刑警支队的警车此时此刻都在琉璃厂附近巡逻,而且整整一天的时间,除了去加油站加油之外,几乎没有离开琉璃厂边缘超过1公里的地方。拥有极强反侦察能力,又生性多疑的廉狄看着这张协查通告,觉得事情有一些蹊跷。 按照常理来说,警方自然是掌握了一些关于姚威的体貌特征。但姓名、身份证信息、户籍信息乃至于精确住址都没有掌握的情况下,发这条协查通告实在是太过于冒失。这样做的结果很有可能会引起居民的恐慌,然后每天接到无数的报警电话,各种人来举报发现类似体貌特征的人,这样纯粹是没事儿找事儿,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会无形之中给自己增加很多工作难度。 可饶是如此,为什么乌市刑警支队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投入所有的警力、所有的警车也要这样做呢?难道真的是恼羞成怒于姚威这种挑衅一般的做法,来表明自己逮捕凶手的决心吗?不,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廉狄拉开窗帘,从窗户往下看,又看到了一辆白色的尼桑轿车在正对他单元门的停车场停着。 他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很清楚附近的一切标志物,在这个停车位曾经是一台白色的路虎越野车,价值要上百万,而从前天开始,这个车位就开始停了其他车,一辆是白色尼桑轿车,另一辆是黑色的现代轿车,都是乌市本地的车牌。而在这之前,那台路虎越野车几乎每天都要停在车位上,越野车的车主就住在这个小区,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上下班生活。他确定路虎车主并没有换车,这辆白色尼桑车一定是警方派来监视他的。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每天上班,这台车都会和他一同离开小区,虽然说在后视镜里并不能看到这台车出现的身影,但当他到了学校里面之后,曾经特意去了一趟学校的门房,在门房的监控里面看到了这台白色尼桑车在他进入学校之后曾在学校门前经过的画面。 廉狄是谁?是刑侦专家,心理学教授。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因为他所住的户型楼层较高的缘故,并不能看到车内的场景,他拿出一个望远镜,顺着玻璃往车窗看去,却因为天黑,这台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又有隔热的太阳膜,并不能看到车内的场景。于是他又从书房里拿出了一台微型的热成像仪,竟看到车的前排座椅上有两团红色的热成像,这证明车里面有两个人坐着。 先是这台尼桑,然后就是黑色现代。总共有两台车,如果每台车上有两个人的话,那么乌市刑警支队应该是派了4个人,分成两个探组来昼夜监视自己的。不出意外的话,此时此刻他的手机已经被监控起来了……联想到警方大费周章的发布协查通告,他立刻明白了这是他们引蛇出洞的把戏!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逼姚威现身,逼姚威和他自己碰面! 他反应过来之后,后背上直冒冷汗,因为这招是攻心,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他那位得意门生想出来的办法。作为老师,他很清楚自己所有的学生,姚威是他的学生,但悟性和天赋都十分平庸,心理素质也不是特别过硬,甚至很多时候还特别的冲动。看来姚威作案的时候一定留下了一些暴露自己犯罪标签和性格特征一类的证据,让张山捕捉到了细节,得知了姚威的心理。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姚威害怕,然后让姚威主动找到自己来询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以他对姚威的了解,在这种紧张兮兮的关头,他自己是拿不定主意的,第一时间肯定会来自己这跟自己见面然后让他这个当老师的给他拿定主意。 他拿起手机想要主动联系自己的学生,但一想到自己的手机一定已经被监控起来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从来没有准备过不记名的手机号。他决定,自己一定要想办法甩掉这些尾巴,明天想办法和姚威见上一面,告诉他现在的情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警方这么做只是想敲山震虎打的心理战术而已,千万不要慌张自乱阵脚。 另一方面,楼下的车里。 今天晚上值夜班耳朵是张昊和小李,张昊拿起对讲机道:“1探组一切正常,廉狄已经关灯睡觉。” “你们两个可以分前半夜和后半夜轮流睡觉,但值班的人要把人给我盯紧了!”正在外面拿着手电,带着外勤组奔波于各个小区的张山下令道。 这时,张山走到慕云的旁边,慕云已经一天没合眼了,自从昨天晚上八点开始到现在,她几乎都是奔波在第一线,只是在车上眯了一小会,现在整个人看着很憔悴。 “你去车里睡一会儿吧,我们继续查。” “不用,去了车里也睡不着。”她摇头道,从上学时候成绩就优秀的她从骨子里就有一种不服输的性格,在她的眼里,战场无男女,女人也没有任何高人一等的特权,她并不需要被特殊关照。 “去休息休息吧,不差这一会儿。”张山开口道。 “得了吧你,命令是你跟马队请示的,协查令也是你的主意,要不是你的话我们能这么辛苦吗?你还在这跟我充好人。”慕云嗤之以鼻道,掩面给了他一个白眼。 张山明白慕云的意思,她并不是在责怪张山下了这种命令,而是担心热闹到最后找不到凶手,领导会生气,最后张山会背黑锅。她到希望自己一天能当成三天用,尽早把凶手给揪出来。 “不过就照着你这么找,什么时候能找到人啊?” 慕云一面拿出手机一面道:“你这么知道凶手住在这种老式居民楼里呢?” “因为凶手出行的方式会选择公交车,如果住在平房里,附近公交车站牌会很少,对他的出行会有很大的影响。但如果住在高档小区里,安防设施就会非常完善,他同样不希望自己住的地方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所以像这种二三十年前建设的老居民楼是最好的选择了,距离公交车站牌近,交通方便。而且没有那么多的监控摄像头。凶手入室杀了李勇之后又选择坐了21路公交车,21路途径的公交站总共有16个这样的老小区,我们挨个排查就行了。” 慕云捂着脑袋,一副听了就头大的感觉:“大哥,那你光凭窗帘就能看出凶手住在哪吗?” “这个,我不敢判断。但是至少可以作为一个参考标准,我们的动静这么大,就算不能引蛇出洞逼迫凶手去主动联系廉狄,那么也一定害怕的不敢出门,一天三顿饭都是叫外卖,甚至连窗帘都不敢拉开。我们只要重点排查那些叫了外卖,或者是一天到晚都没有开过窗帘的住户就可以了。” 张山一面说着,一面拿出手机相册对比着面前这栋楼。在白天的时候,他曾经在21路公交车途径的所有老式居民楼都来了一遍,对每个居民楼都进行了拍照,谁家在白天拉着窗帘照片上都显示的清清楚楚,只要在晚上再来到这些小区一趟,通过手机相册对比,看看白天那些拉着窗帘的住户在晚上是否还拉着窗帘便能排查出来。 虽然16个小区的工作量同样很大,但是也比排查整个琉璃厂地区十几万人口更强。他让警车继续巡逻,让警笛声大作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让凶手的心理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不敢把窗帘打开,否则就会严重干扰他的侦破计划。 通过外勤组的成员一个晚上的努力,通过和白天照片上的对比,在16个小区内共发现一天到晚都拉着窗帘的住户397户,其中有47户外出不在家。并且邻居可以作证家中并没有符合嫌疑人外卖特征的人。剩下的350户当中,基本上绝大部分都叫了外卖,这一部分人就是我们所说的宅男宅女了,24小时拉着窗帘宅在家,要逐一排查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但350户住宅要远远比排查10几万的人口强多了,能够从最初的十几万人口的范围,最后缩小到350户的住宅范围,也算是一个非常大的进展了,眼看天都要蒙蒙亮了,外勤组的同志们在各个小区奔波了一宿,要排查的话也得是明天了,因为人不是机器,他可以熬,但其他同事们都熬不住了。不能在查出真相之前把自己人都累倒。于是他下令出外勤的人回去休息。只剩下呼啸的警车继续巡逻着。 张山和慕云在一辆车上,他带着慕云去了附近交警设卡的十字路口处,慕云在车上睡着了,他把自己的大衣搭在了慕云身上,原地熄火后下了车走向设卡的交警,先敬了个礼。 交警回礼。 “兄弟,辛苦你们了,我们的案子还得麻烦你们过来帮忙。” “配合你们追查真凶也是我们的义务,有可以帮上忙的尽管开口。”交警回复道,张山给他递了一支烟,并道:“抽吧,没事儿,这大半夜的加班够辛苦的了,管他什么纪律不纪律的。” 交警迟疑了一下,但随后看这十字路口十分钟也不来一辆车便把烟点燃了。 “今天有什么发现没?” “没有什么发现,所有来往车辆我们都查了,就连公交车都没放过,没有看到符合外貌特征的人。” 第二十七章:地毯式搜索 第二十七章:地毯式搜索 他拍了拍交警的肩膀,说了一声辛苦你们了。 交警道:“应该的,协助公安部门排查罪犯是我们分内的事情,不过我觉得吧……” 说到后面,交警欲言又止。 “嗯?什么?”张山奇怪道。 “我觉得咱们搜这个凶手的动静忒大了,现在几乎都算的上是全城戒严级别了。如果我是这个凶手,我现在是不敢出家门。” “嗯,你考虑的对。”张山点点头,转过神离开了。交警抽完烟把烟头熄灭,丢在了路口的垃圾桶内后便回去继续站岗了。 …… 第二天一早,张山顶着黑眼圈就来到支队了,一进门就遭到了马队长劈头盖脸的骂,“这才两天时间,我们已经接到了121起报案了,全都是举报犯罪嫌疑人动态的!你说,难道凶手有一百多人吗!?” 这时,支队的座机又响了,接线员小赵挂断电话后道:“马队长,张副组长,这是第121起举报电话,有群众在长春路看见类似嫌疑人体貌特征的人。” “你看看!”马队长指着电话道:“排查范围这么广,人民群众现在看谁都像犯罪嫌疑人,现在搞的全城人心惶惶的,甚至有很多家媒体都打进电话来,问我们嫌疑人是不是有持枪的嫌疑,你说,到最后我们如何收场!” “再等等。”张山冷静道,“我相信凶手一定比我们还坐不住,我们继续这样逼下去,他自己一定会露面,离开家或者去见廉狄。” “等?等多久是等?你别忘了,市局让我们限期破案,现在就剩下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如果还没破案,所有的警力全部都要调回,临时借调的警车也得给人家送回去。闹的满城风雨,最后却这样的结尾收场,你有脸,我还没脸呢!” 马队长脸上的横肉抖三抖,甚至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张山的脸上。 “一天的时间够了,马队,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哼!”马剑狠狠地哼了一声,指着张山的鼻子道:“这是你小子出的馊主意,你得给我想办法解决喽!” 随后,他唾液不回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不管怎么说,张山是他手底下的兵,并且张山的这个想法如果当时没有他这个当队长的同意是不可能执行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这次的行动以失败告终,他这个当队长的是要负一定责任的。案子破了怎么都好说,如果案子没破,恐怕他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如果市局给扣下来一顶引起社会恐慌和办案不力的帽子,造成的结果恐是他无法承受的。 张山坐在731专案组的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两只手蜷曲垫在颈椎处,嘴上叼着一支烟,抬头望着办公室天花板上的led灯光,和盘旋在灯光附近的几只苍蝇。 慕云打着哈欠走进来,她一晚上也没有休息好,随手把衣服搭在椅子背上道:“你的衣服,还给你。” 张山没说话。 “味儿死了,你这一天到晚的都不洗衣服的吗?”慕云嗤之以鼻道。 “我这几天都快回不去家了,就差在支队打个地铺了,上哪儿洗衣服去啊?别在这得了便宜卖乖了慕大小姐。”张山眼珠子都没转的回复道。 “我说你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也应该找个女朋友伺候伺候你了。”慕云在旁边不冷不热道。 “女朋友?不适合我,有那个心思,我还是放在破案上头吧。” “说的也是,就你这样连衣服都不洗的人,谁会跟你啊。”慕云冷嘲热讽道。 “快得了吧。来了正好,跟我一块分析分析凶手怎么还不露面啊?” “你这大张旗鼓把周围封的这么死,凶手怎么露面啊?恐怕吓都被你吓得不敢出门了吧?”慕云说道。 张山眼前一亮道,“对,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可能给凶手施加的压力太大了,导致凶手完全不敢出门了。这个小子本身就心虚,看到外头查的这么严格,肯定是窝在家里不敢出来了。” “这也不一定,说不准人家早就离开了琉璃厂呢?” “不可能,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最后一次看见凶手就是在琉璃厂一代,他肯定就在这一代住,不在家呆着他上哪儿去?”张山直接否定了慕云的观点道,“话说回来,那350户拉着窗帘的,今天早上有什么结果了吗?” “这些拉着窗帘的,大部分都在今天早上7点钟、8点钟到9点钟的时间段拉开了,只剩下20户左右还是没有拉开窗帘。” “这就对了,不可能有那种连着好几天都不拉开窗帘的人家,这个时间段正好是正常人起床的点,那么外勤组就可以从剩下的20户里面开始查,我估计凶手八成就住在这20户人家当中。” “好。”慕云开口道,“还有别的指示吗?张大组长?” “让巡视组把警车的数量减少吧,有4辆就可以了,巡逻时间由最初的1小时一次,延长到3小时一次,该归还市局的归还,让其他人好好休息一下,我估摸着凶手就等什么时候搜捕不严了,什么时候就出门了。另外叫外勤组,把这20户人家挨个搜。 …… 一大早廉狄就起床了,今天的他起的比往日更早,准确的说他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和张山不同的是,虽然说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但他仍然神采奕奕的。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来一瓶冷藏的瓶装雀巢咖啡喝下,这种咖啡饮品冷藏之后口感更加顺滑,也颇有提神功效。 他拿着车钥匙下了楼,1探组立刻发现了廉狄的身影。 第一时间,他们拿起对讲机汇报给了张山:“张组长,1探组发现廉狄下楼开车了,根据时间应该是他去单位上班。” 张山在这边第一时间拿出课程表,说道:“今天是星期三,学校的课程表显示廉狄上午没课,跟着他,看他去哪!” 在廉狄驾车离开中心花园小区后,1探组的白色尼桑轿车也随之发动,方向盘打死后也离开了停车场,远远的跟在廉狄的后面。 …… 琉璃厂一代的外勤组,正分成2组轮流排查张山所锁定的那20户没有拉开窗帘的住宅,其实他们觉得张山的做法有些不妥,因为就是一个窗帘,怎么可能就锁定犯罪嫌疑人的居住场所呢?他们平时在家懒得起床的时候也不想拉开窗帘啊。而且,如果犯罪嫌疑人想看看太阳把窗帘拉开了,你不就白白浪费力气了吗? 虽然他们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谁也不敢明着把这件事儿说出来。因为除了现在按照张山所说的去做,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把凶手找出来。说白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张山做的主张,最后找不到凶手自然是张山去抗雷,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在前面去冒尖。张山和队长负责动脑子,他们就干干体力活也挺好的。 很快他们就排查了12家,这12家都有人在家,有一些是网络工作者,经常夜里值班,也有通宵打游戏窝在家里的宅男,在仔细检查了每一个人的身份证确定没有什么嫌疑后,他们才继续往下排查。 “只剩下八家了,你们组去这个小区,我们去对面的小区。” 孙鹏道,虽然说他跟张山的关系很好,但跟执行任务的每个人都一样吐槽张山,区别就是其他人只憋在心里,而他却挂在了嘴边:“山哥是怎么想的,居然用这种方法来排查嫌疑人,太扯淡了。” 旁边一个外勤组的同志帮张山打圆场道:“鹏哥,我觉得张组长这么做也有一些道理,别忘了上次在董良家楼下,他也是仅凭窗帘就断定董良已经遇害的事实。” “行了,张山没在这,你不用帮他捧臭脚。他那纯是运气,蒙的。”孙鹏道,关系好归关系好,但是他从心里还是有一些嫉妒张山的。他跟张山前后脚来到警局,但很显然张山曾经是一个高材生,在支队里面又崭露头角,很得领导的赏识。甚至有什么大案要案领导都会问问张山的意见,就拿731的案子来说吧,第一现场是他和张山一起发现的,可是领导却让张山领了专案组副组长的头衔,他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勤组干警,永远做这种受大累的活儿。 他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抱怨的,不过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性格,心里有事儿藏不住,全都挂在脸上,全都说出来心里就好多了,并不是一个花花肠子很多的人。 …… 姚威拉开了一半窗帘,刺目的阳光从窗子透进来,映射到地板上。他蓬头垢面的看着外面,两天没有洗脸导致满面油光,外面的警车已经少了很多,甚至巡逻都没有最初那么勤快了。他有些奇怪,难道说这些警察都疲了不成? 但随后,他看到隔壁的单元门口竟出现了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其中为首的孙鹏他在李勇家的小区见过一个照面,立刻就明白了,警察并没有减弱搜捕力度,而是抽调了一些警力开始地毯式搜索了。看到警察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着实有些慌神了,他认为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呆着了,一定要离开,去找廉狄! 他换了一身浅色的衣服,因为穿黑色衣服很可能被路人认出来,他没有选择戴口罩,而是在自己嘴角的痦子上贴了一个创口贴,就连帽子他也不带了。 他反手把门带上,在警察搜查到他这个单元门之前便离开了小区。在小区门口,他看到了一辆警车,顿时感到心慌,但里面的警察正在吃面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望了一下四周,四周的交通关卡已经被撤掉了,因为在早高峰期间实在太影响市民出行了,想必交管局一定是接了不少这样的投诉电话才会迫于压力把关卡撤掉。这样他离开就放心多了。他再一次走到了公交车站牌前,21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就是乌市警校,他到这是还没有察觉警方已经知道他是通过乘坐公交车来避开沿途监控的事情。他再一次登上了21路公交车往乌市警校而去。 第二十八章:锁定凶手:姚威 孙鹏等人已经排查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眼前的富华小区3号楼1单元602室了。 他们一行4人上了楼,孙鹏边上楼边说,“我就觉得张山说的不靠谱,这20家我们挨个排查一个遍了,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家了,我估计是没戏。” “还是上去看看再说吧。”外勤组的成员听到孙鹏这样的吐槽也不好接什么话茬,因为孙鹏和张山的关系很好,虽然说孙鹏不是什么领导,但他和张山私下里经常打打闹闹的,如果他这时候跟着孙鹏一起说张山的不是,那就成了一个传闲话的。想在警务部门混下去,除了自身的硬件条件,还得管住自己的嘴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孙鹏走到了门前,吐槽一声,“张山挑的这破地儿,清一色的老居民楼,爬楼梯爬得腿都快断了。” 随后,他示意了旁边的外勤,让他敲门。 外勤用手敲了三下门,里面没有人回应。 “没人?再敲。” “咚咚咚……” “咦?”孙鹏也纳闷了,之前搜查的20户人家里都有人开门,为什么剩下这最后一家反而没人了呢? “哪儿来这么大烟味啊?”孙鹏抽了两下鼻子,疑惑道,“谁抽烟了?” 看到三个人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开始寻找烟味传来的源头。 “鹏哥,好像是这屋里面飘出来的。” 外勤组的组员指着面前602的防盗门道,因为小区老旧一些的缘故,这扇门的密封性并不是那么严格,里面的烟味都顺着门缝飘出来了。 “这里头的人得抽了多少烟烟味才能飘出来啊?”孙鹏疑惑的问了一句,随后有些怀疑的看着这扇门,“在里面抽了这么多烟,烟味儿都飘到外面来了还不开窗户不拉窗帘,这里面有问题。” “用开锁工具,把门打开。”孙鹏当机立断道,可是其他几个组员却迟迟没有动手,因为他们这次来的任务只是排查,他们手里并没有上级批准的搜查令,他们这么做是私闯民宅,是不符合办案流程的。 “我觉得要不然咱们跟张组长商量一下吧?” “还商量什么啊?这就是他让查的最后一家,你看里头的烟味儿都飘到外面来了,要说嫌疑,就这家的嫌疑最大。你们就开吧,有问题我扛着。” 虽然见孙鹏这么说了,但其他三个人也迟迟没有动身。 孙鹏道:“好吧好吧,那你们俩留在这守着,我去问问邻居这家人什么情况,然后跟张山汇报总可以了吧?” “嗯嗯,这样最好了。” 孙鹏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另外一个组员去走访了一下邻居,但邻居均表示602的主人早就不在这里住了,应该是租出去了。但具体租给谁了他们不清楚,因为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租户。 …… “大爷,您知道3号楼1单元的602是谁住吗?” 见走访邻居这条路行不通,孙鹏等人便直接来到了门卫室见了门卫大爷,门卫是一天24小时都住在这儿的。 他在门房沉吟了一会儿,眼皮一翻转,道:“没什么印象,我昨天在挨家发协查通告的时候……好像去了602,但是这家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了?”孙鹏连忙追问道。 “我敲了半天门里面多没有人说话,后来才有人回应了一声,我让他开门把协查通告给他,他说睡着了没穿衣服,让我给放在门口。结果我刚一下楼就听见开门声,他出来把地上的协查通告给拿回去了,我就觉得这小伙子挺奇怪的。不过仔细一想,或许他真没穿衣服,趁着我做了自己偷偷把东西拿进去也有可能,所以我对这家印象很深。”大爷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道:“对了,我还跟这小伙子说如果第二天协查通告找不到了,就来门房拿。” 他指着摆在门房桌子上厚厚的一摞协查通告道。 “那您对这个男的的长相有什么印象吗?” 大爷又沉思道,“哎呦,这个我真说不好。他好像是新搬来这边的,我还真没留意过他长什么样。” “行,谢谢大爷了。那我们再去物业查一查吧。” 孙鹏一行人又急匆匆来到物业,根据物业所提供的信息,他们第一时间通过电话联系上了房主。房主说这个房子是从上个月出租出去的,租房的人是一个小伙子,旁边还有一个中年人,看样子四十多岁,这俩人像是爷俩。 孙鹏追问对这爷俩的长相有什么印象吗? 房东回答:“这个还真记不大清楚了,不过隐隐的记着中年人的头发鬓角是白的,看样子挺稳重的一个人。那个小伙子看着也挺精神,个子得有一米八,其他的我倒是没注意。哦,不过谈到租金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讨价还价,当天就入住了。” 得到这样重要的线索,孙鹏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张山,把房东对两名租客的描述说了一遍,张山问签字的人是谁? “签字的人叫姚威。” “姚威?”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张山觉得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根据房东的描述,我怀疑租房的中年人是廉狄,姚威很有可能就是本案的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现在你和外勤组通过技术手段开门,搜查令我会审批,稍后就可以批下来。” “是!” 张山一个电话打给了慕云道:“让外勤组的警车重点搜索富华小区附近,孙鹏很可能已经查找到凶手的家了,但是家里面没人,屋子里面的烟味证明他走不远。” “那你呢?” “我亲自去一趟富华小区,一会儿就到。” “行。” 言简意赅的几句话,张山把电话挂断了。这时候拿起对讲机问1探组是什么情况。 1探组道:“我们已经离开了小区,正在跟踪廉狄。” “听着,现在另外一名凶手的住宅很可能已经被找到,但是屋内并没有人,而且廉狄今天上午并没有课程,我怀疑他是要去和凶手见面,千万别跟丢了。” “是!” 张山拿起车钥匙直奔富华小区而去。 孙鹏等人用专业的开锁工具将602的房门打开,刚进去便是一股扑鼻的烟味,看见地上破碎的水杯和桌面上扔着的无数烟头,他们就意识到了问题。正常人的家里是不可能这么凌乱的。 而在沙发上,孙鹏一眼就看到一把刀,一把长达20公分寒光逼人的尼泊尔军刀! “把那个拿来。”孙鹏皱着眉头,示意外勤组组员带上鞋套和口罩,把尼泊尔军刀拿过来,他拍了一张照片直接发给了法医刘明,法医刘明说;“根据照片上凶器形状判断,死者董良生前很可能就是被这种形状的凶器割喉致死,身上的劈砍伤也很可能来自于这种形状的凶器,但具体是不是这把刀需要拿回实验室做进一步的检测。” 法医在一起案子当中起到的作用只是鉴定,他并不能准确的说出凶手的作案方式,因为推测是刑警工作分内的事情,他不能够因为自己的判断来干扰刑警的侦查思路。所以法医的意见必须是中立的,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下结论的问题要留给刑警,所以他从来不会把话说死。 “收着。”孙鹏戴着白手套,用手捏着这把沉甸甸的尼泊尔军刀,直接丢入了透明的物证袋,但物证袋有些小,而外勤组又没有随身携带大号的物证袋,他只能选择使用两个物证袋,一个把军刀的上半部分包裹住,另一个物证袋包裹把手的部分。 孙鹏从现场把所有的烟头都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夹在了物证袋里,又从卫生间、沙发上、床上搜集到了指纹和毛发,均放在了物证袋里。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不能确定这个出租屋是不是凶手所居住的地方,但当他发现沙发上的那把尼泊尔军刀的时候就已经断定了住在这里的人就是凶手。 可以看得出,凶手走的很仓促,甚至家里的东西都没有清理。 也可以看得出,凶手是一个军用品的狂热爱好者,因为这把军刀他放在屋子里最显眼的地方,甚至案发之后都没有丢弃这把行凶工具,甚至在沙发上时常把玩。 案发现场的处理工作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孙鹏先一步把物证带回支队留给法医检验了,这时,物证鉴定中心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通过他们的技术手段,经过了蒸馏、纤维提取等手段,在垃圾桶内翻找到的带血的美团外卖工作服的领口和袖口处,均提取到了汗液的残留。并且检测出了死者以外的dna。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直觉告诉张山,这个悬了一个多星期的连环杀人案,终于在市局限期的最后一天要破了。 在这正在路上的张山一边开车,脑海里想着姚威这个名字。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他想起来,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一对人人羡慕的鸳鸯,男的就叫姚威。女的叫杨晴。 但令人惋惜的时,在学校里因为一次意外杨晴坠楼死了,姚威哭了很久,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大范围的传播开,有人在私下里传,杨晴并不是简单的坠楼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被人推下楼的,甚至还有一些阴谋论说杨晴生前遭到过强暴。但这个消息被学校官方给压下去了,而且学校也给了杨晴家里一笔钱的赔偿,这件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 而杨晴的青梅竹马姚威,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不久之后便辍学了。但在他们两个在学校的时候,简直被传为佳话,杨晴长得漂亮,姚威也高大帅气,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就像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一样,谁也不忍心将两个人破坏、拆散。 最重要的是,姚威和张山是乌市警校的同届同学!当初也是廉狄的学生!只是因为他辍学较早,从其他的同学心里渐渐淡忘了。 第二十九章:跟踪廉狄 坐在车上的廉狄,看向汽车的后视镜,发现那辆白色的尼桑轿车一直都在断断续续的跟在自己的后面。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警方跟踪了。他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定位追踪软件,发现乌市刑警队的几辆巡逻车此刻都停在富华小区附近,他意识到姚威的地址很可能已经暴露。 他皱着眉头,思考着对策,这时候,已经上了公交车的姚威看到几辆警车呼啸而过,直奔他的住所而去,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住所已经被警方发现。因为此时已经过了早高峰,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他特意选择了公交车后排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给廉狄打了一个电话。 廉狄立刻接通电话,低声道:“喂?” “老师,是我。” “安全吗?” “我的手机卡是不记名的。”姚威开口道,“他们已经盯上我了。” “我在开车,也被警察跟了。他们也对我实行了监控。” “老师,那我们的通话……” “放心吧,我的手机做了防窃听处理,他们只能查询到通话记录,只要你的卡不是实名制的,他们就查不到什么。” “那老师,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正在21路公交车上。” “跑吧。”廉狄的嘴里吐出两个字,“我会想办法甩掉这些警察,他们现在查到了你的住所,肯定手忙脚乱的取证,一会儿你到终点站警校下车,我接上你,你出去躲一躲。”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不知是不是公交车上过于闷热,姚威的脸上全都是汗,就连下巴上的创口贴都被汗水打湿失去了粘性,白色的衬衫也被打成透明的,若隐若现的露出他腹部肌肉的轮廓。看着大街上呼啸的警车,他心里紧张极了,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位恩师身上。 廉狄看着身后跟着的尾巴皱了皱眉,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占了左转车道,等了一个红绿灯。而尼桑也跟在了左转车道上等了个红灯。当绿灯放行,廉狄却一把方向盘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心右转了。而后面跟着的尼桑车刚打算右转,却被临近的右转车道的车流给挡住了! 他原地刹车打起了右转向灯,身后的车不愿意了,朝着他一个劲的鸣笛示意,直到他打开车窗,把公安证件在车窗外晃了一下,身后的车才算“闭了嘴”。 1探组的张昊着急的按着喇叭,可是右侧的车辆却一个都不让他通过,情急之下他一家油门插进右侧队伍,险些和右后方的车来了个亲密接触,弄的右后方的车主摇下车窗破口大骂:“怎么开车的!他妈的会不会开车啊!找死是不是啊?” 张昊没有搭理他,而是一脚油门去追廉狄了,同时让坐在副驾驶的小李联系张山。 小李拿起对讲机打:“组长组长,1探组报告,廉狄发现我们了,在小区前方医院的十字路口左转突然掉头,现在已经快把我们甩掉了,我们正在全速追他。 张山预感不妙,廉狄一定是去找姚威了! 张昊一脚油门追过去,却无奈又遇到了一个红灯,廉狄的车在红灯的第一位上,一脚油门直接闯红灯过去,他想跟过去,却无奈前方全都是车,他只能一把方向盘转入逆向车道,从逆向车道追!可一到了路口又被左右两侧的直行车给拦住了去路,让他心里直骂娘!廉狄不愧是刑侦专家,把这里的地形利用的淋漓尽致,甚至哪个红绿灯的时间他都能够加以利用。现在他落在廉狄后面至少两个红绿灯,只要廉狄一拐弯,找一个小巷子往里头一钻,就算是泥龙入海。 果不其然,在前方的一个路段,廉狄果然选择了一处僻静的小路拐进去,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别说车了,就连一个车轱辘印儿都看不见。张昊愤怒的拍了下方向盘,而后拿起对讲机道:“1探组,跟丢了。” “妈的。”张山下意识的咒骂道,“1探组迅速联系交管支队,调查跟丢路段的沿途监控录像,看看他去那里了。” 廉狄把车子开到一处没有监控录像的地方,从后备箱拿出一个改锥,对着前后车牌上的螺丝一同敲,直接把车牌撬掉,换上了另外一副牌照,并随手把车牌扔在路边,堂而皇之的离开上了大道,直奔乌市警校而去。这时的姚威也坐着公交车来到了警校,见到路口处出现的奥迪汽车。虽然车牌子他不认识,但开车的人他可认识。 奥迪q7汽车开到姚威的面前减缓车速,他直接摇下车窗说了一声上车,姚威便二话不说的上来了,第一句话便问怎么办? 廉狄道:“警方已经追踪到你家了,你出来之前没有清理吧?” “没有,他们来的很突然,我什么都没拿就走了。” “你现在已经暴露了,家是回不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小时之后警方会正式发布你的通缉令。” “我……”姚威紧张道,“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逼我就范,没想到我躲在家里他们还会地毯式搜索,我一害怕就跑了,不然现在可能已经被抓个现行了。” “多此一举。”廉狄皱眉,对这个学生冒失的行动表示不满,“你就算不杀了董良,他也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反倒是你杀了他,留下了更多的行踪。” “对不起老师,我下次注意。” “你以为还有下次吗?” “我……那老师,我现在应该去哪?” “跑,跑的越远越好。”廉狄一边开着车,一遍从汽车的遮阳板上拿出来一张卡,道:“卡里有钱,足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了,离开这座城市吧。以后再联系,警察已经跟上我了,但我想他们很快就会通过沿途的监控查到我的位置,我找一个地方把你放下来,剩下的我来应付。” “老师,那你……” “放心吧,他们只掌握了你杀人的证据,却没有我的证据,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廉狄沉稳道,车又往前开了一段后,他便把姚威放下来了。 与此同时,1探组已经查到了沿途的监控录像,并且断定廉狄去了乌市警校附近。 “不愧是老刑侦专家,来了这么一招。”张昊感叹道,因为看到沿途的监控录像之后,他发现自己又被廉狄套路了。他最初跟着廉狄的路,就是要去乌市警校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廉狄每天过着同样的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警校就是回家。可是在半路上廉狄突然把他们给甩开,让他们一下子慌了神,甚至忽略了继续追踪。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廉狄除了警校之外哪里都没有去,唯一的区别是把他们全都给甩开了。但是在甩开探组的期间,廉狄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他们一概不知! 他把汽车停在路边,从扶手箱里拿出湿纸巾,把刚才姚威所摸过的副驾驶的地方仔细的擦了一个遍,他并非有洁癖的人,只是因为他注意到姚威上车的时候没有带手套,而警察一会儿如果找到他的话势必会对他的车进行一番大搜查。本身警察就没有一切有关于廉狄涉案的证据,但现在却锁定了姚威是犯罪嫌疑人,这个时候如果从廉狄的车上被搜查出了姚威的指纹,那么直接造成的结果是廉狄不想看到的。 就像廉狄说的那样,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案子是你做的,但他们拿不出证据,就没有办法把你怎么样! 张山等人很快便找到了这个地方,警笛声大作,四辆警车直接在路边“包围”了廉狄的奥迪q7,而廉狄此时正稳稳当当的坐在驾驶位置上摆弄着自己的安全带,看到来了这么多警察,还摇下车窗故作惊讶的问:“怎么回事?” 张山走到驾驶位前方,开口道:“廉老师,我们正在追查一起连环杀人案,发现这起案子和你有关,需要你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廉狄皱眉道,“和我有关?好,能配合的我一定配合你们。” “带走吧。”张山转头对抓捕小组的人开口道,廉狄就被两个人夹着带上了警车。现场留下了几个人对车里的物品进行采样,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便将车一并开回了支队。 张山慕云二人前后脚进了警局,张昊道:“已经在里面待了一会儿了,我问他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这人头疼啊。” 他虽然之前没有见过廉狄,但是也听过廉狄的鼎鼎大名,所以也没有为难廉狄什么。知道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所以他们就让廉狄一个人在审讯室里面呆着等待张山回来再说。 张山和慕云二人前后脚的进入了审讯室。这时审讯室外面出现一个身影,马剑。 “马队长。”张昊、孙鹏等人在审讯室的窗外看着里面的情形,马剑伸起手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看张山的。” 张山进入之后,看着廉狄手上的手铐,道:“老师,委屈你了。” 他苦笑了声,抬起手比划了两下他手上的手铐,“这就是,你的待师之道?” “我也是按照流程办事,请您理解。”张山礼貌性的回应道。 “行了,我也明白你们的流程。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知道的我会说的,但是强行扣在我头上的帽子我可不会接,说吧。” “姓名。” “廉狄。” “性别。” 他苦笑了声,说:“男。” 他明白,张山刚进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姓名和性别张山都很清楚,而故意这么多问了一句的目的就是在提醒自己,不会因为他是张山的老师就会对他有任何关照,他一切都会按照流程办事。在这一刻他彻底跟廉狄划清界限,他是警察,而廉狄是犯罪嫌疑人。 “家庭住址。” “中心花园小区1号楼a门19层。” “上个月的31号下午,你在干什么?” “上个月的31号下午……”廉狄沉吟着摸了摸下巴,缓缓道:“我记得那天是下大雨对吧?” “是的。” “我想想,那天雨下的挺大的,我又恰好生病了。开车去了一趟市医院,拿了点药,很早就回家了,在家的时候还看了新闻联播,新闻上播放着新能源汽车在未来的趋势,我挺感兴趣的——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他拉着长音,对答如流道。 “你去了医院,这一点谁能作证?” “这个不难,我的挂号单还在车里面放着,当天值班的医生可以为我作证。” 慕云在张山耳边窃窃私语道:“在他的车里的确发现了7月31日当天廉狄去医院的挂号单,还有处方,有复方氨酚药物和布洛芬,确实是治疗感冒的药。” 第三十章:不在场证明 对于廉狄来说,制造一些不在场证明实在太简单了。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便道,“我简单跟你陈述一下案情,在上个月的月底,我们在城郊的建筑工地上发现一具男尸,死者被人捆绑后撞死,用钢筋钉在建筑工地上,手法十分的残忍。我们怀疑你与这起案子有关联,所以你一定要说实话,7月31号这天,你究竟在哪儿。” “你怀疑,人是我杀的?”廉狄仍然不卑不亢的坐着反问,“我教了你四年的刑侦,你应该明白审问嫌疑人的前提吧?证据呢?我的作案证据呢?” 刑侦专家的名头不是盖的,光凭这一句话就令人哑口无言。马剑在门外眯着眼睛沉声说道:“廉狄不是好啃的骨头,他见过的犯罪嫌疑人比张山见过的人都多。这种寻常的审问逻辑是套不出什么话的。” 这一下子也戳中了张山的致命点,他们的手里现在最为缺乏的就是证据。或者说, 他清楚731的案子是廉狄干的,可是天衣无缝的廉狄却没有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犯罪证据。 “好,既然你说你7月31日去了医院,那么我们自然会去调查相关的人证。你认识姚威吗?” “姚威?”廉狄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这一点自然没有逃过张山的眼睛,他明白,廉狄和姚威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 “我认识,当时是我的学生……说起来,他和你还是同届的呢。” “你当老师,还会带着学生一起去杀人啊?”张山笑问道。 “杀人?”廉狄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很可笑的事情,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人了?” “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我们自然不会把你带来这个地方。老师,这一点想必你是知道的。实话不瞒你,在前天,春华里小区发生一起命案,死者名叫董良,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我听说过这件事情,这两天的新闻闹的沸沸扬扬的,可是我出门连出租车都不打,我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出租车司机呢?”廉狄话刚说了两句半就开始试图摘清自己。 “我没说董良是你杀的,在犯罪现场附近的垃圾桶里,我们找到了凶手作案所穿服装,并且从服装里面提取到汗液dna。经过dna比对,我们发现均来自一名叫做姚威的男子的,我们在他的家中也搜索到大量有价值的指纹和毛发dna,并且发现了凶器尼泊尔军刀一把,经过法医对比,和董良身上的伤口相吻合。” “我认识姚威不假,但是这也只能表示姚威杀了人,可是他杀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是做警察的,凡事都要讲证据、讲道理。目前我听说的是,你找到了杀死董良的犯罪嫌疑人,但是这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就因为我曾经是姚威的老师,你就怀疑我也是杀人凶手之一吗?这简直太荒谬了。” 他把双手在桌子上摊开,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如果不是亲自办案,甚至所有的警察都要被廉狄的表现给骗过去了。因为他的对答如流,他的淡定自若,根本不像是一个杀过人的罪犯所表现出来的。可是张山却觉得这太正常了,因为廉狄本身就是一个心理学教授,他的心理比一般人强大太多了,如果说他此时此刻慌慌张张的,那才是奇怪的事儿呢。 这几句话把张山反问的哑口无言,虽然说他也才大学毕业了没几年,但是怎么说也经历过很多的案子了,论审讯,他并不是一个无能的警察。但一切的强势均来自于证据链的支撑,他们目前所掌握的所有证据都无法直接表明廉狄就是731杀人案的真正凶手,而且这其中或多或少也和廉狄当初是他的老师有关系。学生看见老师,打潜意识里就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敬畏,哪怕此时的廉狄是他手里的犯罪嫌疑人。说他完全不考虑私人情感那是假的,人心都是肉长的。 张山面对廉狄有些无力了,于是便主动离开了审讯室,站在审讯室的玻璃窗外和马剑等人一起观察着里面的情景。孙鹏替换张山进了审讯室,和慕云一起审问廉狄。 慕云道:“在友谊路的路边,有人发现了你的汽车拍照,乌a0918一套,而在你的奥迪q7汽车被我们拦截时所悬挂的号牌是乌a8738,根据发动机号和行驶证的比对,你当前所悬挂的号牌是伪造的。这一点你如何解释?” “小姑娘,挂了一副假的车牌也不能代表我就杀了人吧?” “廉狄,我希望你能够郑重的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张山的老师,他敬重你不在这里继续审问你,你也是我们乌市有名的刑侦专家,也受到我的尊重。但一切的黄袍加身都不能够成为你蔑视法律,无视警威的底牌。请你回答我,为什么要挂上一副假的号牌?” “因为真牌照闯红灯会被扣分。”廉狄回答道。 在外面的马剑开口道,“这不是废话吗?” “真是个难啃的骨头,马队长……要不然你去试试?”张昊在旁边问道。 马队长直接摆手回绝道,“我和他认识,按照流程我还是避嫌为好。而且就算我亲自审问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 “我认为在廉狄的嘴里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是我可以断定,731案他绝对涉案了。看来想要撬开廉狄的嘴,我们必须把姚威抓到才行。”张山分析了目前的情形道。 “现在交管局的同志们和各个分区的派出所都拿到了姚威的照片,正在火车站、高铁站、长途汽车站、高速出入口和机场排查,他绝对不会离开乌市的。”张昊回答道。 再反观审讯室里面的情形,慕云和孙鹏轮番审问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能够问出来的无非就是悬挂假机动车号牌和闯红灯这样无关痛痒的事实。对于7月31日发生的一切和姚威所做的一切,廉狄只字不提。 这让慕云和孙鹏十分头疼,他们两个拿着笔记本电脑和便携式打印机出来,一个劲儿的摇头道:“不行,这样根本就什么都问不出来,甚至廉狄还要求离开,否则会起诉我们非法拘禁。” “说的没错,我们根本没有廉狄的犯罪证据,刑事传唤最多24个小时,现在还剩下22个小时,如果22个小时之后我们还没有掌握他的犯罪证据,就要把他放了。” 张山却认为,廉狄绝对不能放出去,因为一旦放出去,他逃跑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们没有掌握廉狄的犯罪证据,所以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廉狄仍然是一个自由享受平等的公民,如果他去外地旅游了,甚至出国去了国外,都是不受限制的。万一他真的去了国外,他们就会很被动了。 看来这起案子,不能以廉狄作为切入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抓住姚威才行。姚威杀人铁证如山,只要拿出指纹和dna他就百口莫辩,杀人已经成为了事实,从姚威身上入手更容易撬开他的嘴。 …… 晚上,张山独自一个人离开办公室想出去透口气,坐在车上,他仰起头看着汽车的车顶发呆。 不一会儿的功夫,慕云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上了车,张山问:“你怎么来了?” “难道上车也要先敲门吗?” “当然不用。”他牵强的笑了一声,“怎么不在办公室里呆着?” “你刚一出来,办公室的空调就坏了,鼓捣半天也修不好,还不如外面凉快呢。”慕云摇下车玻璃,任由外面的微风吹进来,张山很喜欢一个人独自在汽车里面坐着,尤其是心里有事儿的时候,他更喜欢下雨天。因为汽车的空间很小,他能有一种安全感,在这一刻,汽车的空间只属于他一个人。 “明天找个空调师傅修一修吧。”张山回答道,这个鬼天气如果没有空调的话是要热死人的。 “你在想什么呢?还在想廉狄的事情吗?”慕云问道。 他并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以为你已经想开了,其实你心里不需要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咱们都是穿警服的,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要公事公办,这也是难免的。”慕云试着安慰他道。 “我并不是纠结这个,我纠结的是人心。” “嗯?这个话题听起来挺深奥的,说来听听?” 张山苦笑一声,问:“抽根烟不介意吧?” “给我也来一支吧。”慕云说。 “你?”张山诧异的看着慕云,“你会抽烟吗?” “小看人了不是?姐姐我抽烟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张山也不跟她打嘴仗,从口袋里把烟掏出来让了一支给她,慕云低头看了一眼道,“七块钱一包的烟啊,怎么说你大小也是个副组长,咋那么寒酸呢?人孙鹏还抽玉溪呢。” “这小子背着我敢抽玉溪?”张山把眼睛都瞪大了,每次和孙鹏这小子在一块都是抽他的烟,偶尔孙鹏掏出烟来也就是五六块钱的烟,他还是第一次听慕云说孙鹏这小子抽玉玺。 “是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抽玉溪的,我看见过。” “这个孙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张山气道。 “行了,你快点说说你深奥的话题吧。” “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只是觉得做刑警这两三年,见过的事情都太颠覆我的人生观了,有些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去年咱们经手的案子,一个幼儿园的园长,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模范丈夫,模范爸爸,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的家庭,可是他却亲手把孩子扔在浴缸里溺死,伪造孩子失足溺死的现场……” 这个案子是慕云一起经办的,所以案件细节她都清楚,对于这个家庭,她也感觉很惋惜,对于这个父亲,她也十分愤怒。 “他或许是觉得生活压力太大了,本身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每个月赚的钱要还很多的贷款,实际上的生活费太少了,或许他受够了这种日子,想节省一些钱吧。” “因为钱,他就能亲手杀掉自己的骨肉吗?我不敢想象,他是如何亲手把孩子的头按到水里,他看到孩子在挣扎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心疼。” 张山猛吸一口烟,抬起头吐了一个烟圈,刚刚离开嘴就被微风吹散了。 第三十一章:另一名凶手落网 “其实我觉得,你就是因为廉狄的事情导致心理有些郁闷了。”慕云道,“我送给你一句话吧,这句话是我看过的一本书里面所写到的。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但是你要学会辩证的看待问题,只有黑暗的存在才能凸显出太阳的耀眼。所有的事情必然存在两面性,我们在接受其正面性的同时,也要试着去接受他的反面。其实什么事情都在于你自己怎么看、怎么想。就好比一个人突然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他有可能是双目失明了,同时也有可能是有人在他背后蒙住了他的眼……” “是吗?”张山吸了一口烟,道:“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廉狄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来还狡辩。他是我的老师,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之一,可是他在审讯室里面狡辩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之前遇到过的犯罪分子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即视感……他是我的老师,他怎么能像那些犯罪分子一样不堪呢?”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正是因为你在心底里敬重廉狄,所以潜意识当中就会给廉狄加上一些光环。抛弃这些光环,廉狄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我承认他在刑侦学术领域上的造诣,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一个犯罪嫌疑人作案之后想要洗脱自己是他的本性。因为杀人不是小事,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他是刑侦专家,是你的老师,当问题严重到会影响自己的高度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顾全自己。”慕云说道。 张山把烟抽到了快要烫手的程度才从窗口把烟丢掉,“嗯,你这么一开导我好多了。” “案子还得照办,你觉得姚威会躲在什么地方?”慕云反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的是,姚威一定还在乌市,只是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藏起来了。廉狄今天的电话是谁打给他的,号码查了吗?” “是一个不记名的电话号码,廉狄对此做出的解释是对方打错了。” 张山皱了皱眉道,“这个借口你没有办法去证实,他说打错了就是打错了。你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没有打错。” “是的,廉狄的手机有防窃听装置,技术队没有成功监听他的通话内容。” “对此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就是做刑侦学术的,所以十分注意自己的个人隐私。” “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同样的道理,这一点你也没有办法去反驳他。” 张山深深的感到撬开廉狄的嘴的难度。 “还有16个小时,如果我们还拿不出廉狄犯罪的证据就要把他放出去了,否则他会告我们非法监禁。” 这一次支队以刑事传唤的方式带走廉狄的,刑事传唤,顾名思义是当事人涉嫌一起刑事案件所传唤。而我国的有关法律规定,刑事传唤时最多只能监管当事人24小时,24小时的时间一过,如果确定当事人并没有涉案就必须要将其放走。反之,如果在刑事传唤期间得到了当事人涉案的铁证才可以把传唤改为刑事拘留。 “现在所有的旅店都强制要求身份证入驻,就连街边的小旅店也要求实名制入驻了,这一方面我们卡的很严格。而我们并没有发现姚威的身份证入驻信息,也没有找到银行卡消费信息。” “如果这家伙买了点零食矿泉水,往深山老林里一猫,咱们恐怕这辈子都抓不到他了。”张山思索着姚威会躲在哪里,最后他决定模拟犯罪嫌疑人的思维。 “他仍然是通过21路公交车离开的富华小区,21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是乌市警校,而廉狄的车是在乌市警校附近不到1公里的路边找到的。所以姚威一定是在乌市警校和廉狄碰面,在这一公里的距离内,廉狄把要交代的都交代给他了,然后找了一处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把姚威放下,自己等待我们来找廉狄。如果我是姚威的话……”张山低声细语,试图把自己就想象成犯罪嫌疑人。 思绪回到了五年前的大学校园。 一个微风拂面的夜晚,大学校园里静悄悄的,学校里的小公园的长椅上坐着成双结对的学生情侣,微风拂过杨柳,就如同男生拂动着女生纤细的腰肢。 月光投射在学校的人工湖上,随着微风吹过,人工湖上波光鳞鳞,扭曲的月亮沉在湖底。湖面时不时还会冒起两三个水泡,没睡的小金鱼还在围着水的上游觅食。 此时的张山正在篮球场的射灯下看书。 在篮筐前的几个大学同学正在酣畅大战,蛐蛐的叫声和篮球砸框、鞋底在橡胶地面的摩擦声相互应和着。 “嘿,我说山子,别看书了,赶紧过来投两个。” “你们玩儿吧,马上就要笔试了我还没复习呢。” “就你还用复习?”一个出去买水的同学拎着一袋矿泉水丢给了张山一瓶,又递给中场休息的同学们。抱着篮球的人放下篮球,一下子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起来,“你这个万年第一名要是还复习,我们都甭考试了。” 张山回应一个微笑道,“快别闹了,等考完试咱们再……” 话还没说完,只听女生宿舍楼那边传来一声尖叫,随后是一声沉重的落地声,几秒钟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杀人了!” 紧接着这个声音就在人群中爆发开来,张山立刻站起身来,篮球男抱着篮球对哥几个说道:“什么情况?过去看看。” 张山把书合上放在挎包里,拎着包便朝着女生宿舍楼走过去,小公园约会的情侣纷纷侧目往宿舍楼这面看来,三三两两的朝着这面集合。 “快打120!” 女生宿舍楼下躺着一个女生,她的头下方是一滩血迹,在夜光的照射下显得黑红。她瞪着眼睛,鼻孔和嘴角往外冒血,坠楼时巨大的力量对她的五脏造成了冲击,产生了内出血。张山等人挤在人墙之外抢着看了几眼,人就被救护车拉走了,紧接着来了一群警察,走访着看见死者的第一目击证人。 当天晚上学校的贴吧就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探讨着今天晚上坠楼死亡的女生。 其中一个人说:“死的人是杨晴,就住在我们楼上的宿舍,刚才我去水房还在路上看见她上楼。” “就是那个姚威的女朋友杨晴?” “我的天啊,这一对青梅竹马,怎么杨晴就跳楼自杀了呢?” “谁跟你说杨晴是自杀的,我看很有可能是被人从楼上推下来的!” “什么,这你也知道?” “废话,我刚才看见她哭哭啼啼的,肯定是被人欺负了。” “你这么说的话,我今晚好像看到她和杨帅在一起来着……” “就是那个安防系的花花公子吗?” “我听说杨帅看上杨晴了,有好多次趁没有人的时候对杨晴动手动脚的……” “这个我可以作证,我还看到过杨帅给杨晴递情书呢!” “啊?那这事儿姚威知道吗?” “杨晴哪敢告诉姚威啊,就姚威那个脾气要知道了,还不得弄死他啊!” …… 张山用电脑翻看着学校的贴吧,一转眼就11点了,11点学校准时熄灯,他关上了电脑,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当时的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备考上,虽然死了人人命关天,但是他认为警察和学校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的。 第二天一早他就来到了教室,教室里的同学们纷纷议论着昨天晚上的事儿。 “嘿,你听说了吗?杨晴是自杀的。” “不是有人说她是被推……” “门口都贴警察的公告了,已经调查完了,杨晴是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据说是因为情感问题……” “不可能,那么开朗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会寻短见?”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据说学校赔了杨晴家里一大笔钱,杨晴还有个弟弟,家里重男轻女经济又拮据,所以拿了钱之后也没有再闹……” 张山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根本没有办法专心的复习,于是便拿出mp3塞进耳朵里,听着当时流行的许嵩。下课时他去了厕所,在厕所门口看见了双眼红肿的姚威。 他记得,那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姚威,如果不是因为这起案子,恐怕姚威这个人的样貌他都想不起来了。姚威眼圈是红的,白眼球布满血丝,手里还拿着一卷报纸,而站在他面前的是廉狄。不知道廉狄对他说了什么姚威便将报纸收起来回去上课了。 当时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认为这有可能是伴侣死了,姚威情绪不定,廉狄作为老师正在开导他。 可一个星期之后,学校又传来一个消息,在男生宿舍楼下又有人坠楼,死因是护栏松动失足坠楼,而死亡的人是杨帅。 这个消息顿时炸开了锅,一个星期的时间连续死了两个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校长再也兜不住事情,杨帅的家里人举着横幅来学校门口闹,警察直接把那间宿舍给封锁了。杨帅的家里有钱有背景,来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察都是精英骨干,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查出个所以然,最后给出的结果都是:护栏松动老化,宿舍当时只有杨帅一个人,他的确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最后,杨帅的家里人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学校的校长也因为安全管理方面存在严重疏忽被免职,换了一个新的校长。 …… 回想到这里,张山的思路猛地拉回到了现实当中,他忽然联想到廉狄曾给他们上过的那堂印象深刻的课程——你会用什么方式杀死你的同桌? 他记得,廉狄在那堂课里面曾经生动形象的剖析了人性,剖析了所有的不确定因素,并且最终断定所有人不同的做法。警察担心事情影响过大,建议学校和学生家长方面沟通解决。学校这边又考虑到学校的名声和校长的乌纱帽,一定会赔偿家长一大笔钱。家长这边慢慢的觉得人死不能复生,会接受这笔巨大的赔偿。民不举官不究,一件事情想要淡出视线,最简单的办法是双方和平解决,让所有人都不发声,这样幕后的真凶才永远都不会浮出水面。 第三十二章:交换杀人 他觉得,廉狄当初的那一堂课和杨晴、杨帅的死亡有一些地方出奇的吻合。杨晴坠楼姑且不论是否是他杀,但最终的结果确实是学校做了赔偿,在家长与学校的交涉中也达成了某种协议,家长不在追究,默认了杨晴自杀的结果。 难道说…… 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当初的杨晴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他立刻拿出手机,进入了乌市警校的贴吧,但由于年代久远,一时半会根本翻不到那个帖子,便直接在搜索引擎上搜索关键字,杨晴、杨帅、自杀、坠楼。 果然,他又搜到了这个帖子。 “你在看什么?你还玩儿贴吧呢?”慕云侧目瞟了一眼张山的手机屏幕,道。 “我已经知道姚威在哪儿了,在杨晴的墓地。” “什么?杨晴是谁?” “是当年乌市警校和我同届的同学。” 张山立刻联系到了学校的负责人,在和负责人沟通之后迅速去了学校的档案室,翻箱倒柜的找到了当初那一届所有学生的档案,他翻开了杨晴的档案,通过档案找到了杨晴的身份证号,又搜查了这个身份证号所有的信息,找到了当初负责火化尸体的火葬场和杨晴所埋葬的地方。就在郊区一代的一个公墓里。 …… 郊区公墓,姚威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这不但是为了掩人耳目所换成的白衣,也是为了祭奠他面前的这块石碑的主人。 他的青梅竹马,他毕生深爱的女人。 他们曾经有过海誓山盟的约定,毕业之后就结婚,甚至……连去哪里度蜜月都想好了。 满地的啤酒罐,连一包花生米都没有,他就这样依靠在墓碑的旁边低头抽着烟,把尼古丁当成了唯一的下酒菜。他微醺了,或者说,只有在杨晴的墓前才能找到些许的慰藉。 外面警笛大作,警车迅速把公墓的门口封死。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迅速站起身,一不留神踩在啤酒罐上摔了一个跟头,他迅速爬起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警察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他按照老师的路线一路逃窜,甚至避开了路上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卡里的钱他也没有取,甚至连手机都扔进了下水道。他觉得他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不可能有人发现他的。 当他抬起腿想跑的时候,警察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冰冷的手铐迅速把他铐住,或许是酒精的缘故,这一刻的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 “带走。” 张山看着被警方铐住的姚威,一脸冷漠。在经过张山身边的时候,姚威竟有些释然,“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 “经过dna比对,和凶器上的指纹采集,我们已经确定姚威和衣服上的dna吻合,并且和军刀上的指纹相匹配。” “剩下的,交给我吧。” 听完刘明的话,他直接朝着审讯室走去。 “他喝酒了,要不让他先醒醒酒?” “不用,他现在很清醒。” …… 张山和慕云再一次走进昏暗的审讯室内,和上一次不同,这次他们审问的不是廉狄,而是姚威。廉狄正在隔壁的审讯室坐着。 “姓名。” “不用问了,我的基本信息你们都知道,我招,人是我杀的。” 慕云惊讶,感觉姚威的反映有些出乎意料,她甚至在抓到姚威之前做足了功课和各种各样的应对方法,如果姚威不招应该怎么办?她万万没有想到,姚威竟然二话不说就要招供了。她赶紧把姚威刚才这句话记录下来,追问:“请你说清楚,谁是你杀的?” “董良,那个出租车司机,我在他家里杀的他。你们这几天要找的人就是我。” 慕云继续记录,刚准备开口询问他的作案动机,却被张山一个手势拦了下来,他抢先一步道:“不只是董良吧,李勇的死你也脱离不了关系吧?” 姚威眼皮都没有抬,道:“李勇是谁?我不认识。” 他现在虽然落网了,但是他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落网的。完全是因为自己在杀死董良的时候留下了一些不可抹灭的痕迹,并且杀死董良是他个人的所作所为,与廉狄无关。而且警方现在也没有掌握731案的相关证据,他杀死董良已经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算不供述警方也能够零口供破案,所以他没必要瞒着什么。但是731的案子,他完全没有必要供述出来,再把老师牵扯进来。 说白了,董良的死,他打算一个人独自承担。但是731的案子,他闭口不谈。 “731的案子与你无关,但是杨帅的死,跟你脱离不了关系吧?” 杨帅!? 姚威整个人猛地一怔,内心充满了震惊。 他查的这么深?杨帅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杨帅的事情,只有他和廉狄两个人知道,警方是怎么查出来的……难道说? “没错,廉老师已经全盘招了,你说或者不说,对我们来讲没有什么区别,杨帅的死,731案和董良的死,这三个案子我们已经拿到了口供,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够零口供破案。” 这一瞬间的姚威眼神中充满着不可置信,这一刻,那十来罐啤酒的劲头好像上来了,他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了,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你们休想骗我。” …… 审讯室外,孙鹏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杨帅是谁?廉狄也没招供啊?” 因为两个犯罪嫌疑人纷纷落网,马剑到现在也没有离开支队,而是第一时间站在审讯室外观察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他明白,张山这小子最后还是没有让他失望。他不但抓到了姚威,还从中找到了一些没能公之于众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就是姚威的软肋,孙鹏说的不错,廉狄的确没招供,但是诈也不失为刑警破案的一个手段之一。 在审讯过程中,犯罪嫌疑人与外界的一切都是隔绝起来的。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同案犯此时此刻正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同案犯究竟招供了些什么。 慕云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看到姚威此时此刻的状态就明白,他已经离招供不远了。 “既然你说不可能,那我就把当年的事情给你说一遍。” 姚威微微转过头盯着张山。 “你有一个女朋友叫杨晴,你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十分深厚。” 听到杨晴的名字,姚威的鼻子抽动了两下。 “可是她的家里重男轻女非常严重,她的父母对待他弟弟十分好,对她却十分刻薄,非打即骂。她一挨打就会跑到你家里躲起来,你也会护在她的身前。你们的学习成绩都很好,约定着一起上大学,考警校。可是她的家里却认为女孩子早早嫁人就好,没有必要上什么大学,并不给她提供学费。所以你呢就勤工俭学,拿着自己赚来的钱供她上大学,她对你也十分感激,你们俩甚至约定着以后什么时候结婚。” 想起往事,历历在目如在眼前,这一秒姚威的眼眶滚烫,流下泪珠。 “读了大学,你们两个人羡煞旁人,甚至所有人都觉得你们两个太恩爱了,可是这时候有一个花花公子哥看上了你的女朋友,并且经常私下里对你的女朋友杨晴进行骚扰。但这一切你都不知道,杨晴也不敢告诉你,她知道你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如果告诉你了,你一定会做出很冲动的事情。所以杨晴一直用自己的解决办法。五年前的7月的晚上,你正在学校外勤工俭学,杨晴这时被杨帅以约谈为由约上了天台,在天台上杨帅对杨晴发起了最后的攻势,见杨晴仍然不愿意跟他,便恼羞成怒准备非礼她。杨晴被他按在了天台护栏上,一不留神就被杨帅给推了下去。” “够了,别说了!” 姚威忽然狂吼一声想从审讯椅上站起来,但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拷住动弹不得。 张山没有闭嘴,而是无视姚威的行为选择了继续说,看到姚威这样的反映,也侧面证实了他的猜测:“当你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外面打工。你赶到学校只看到了地上的一滩血迹,杨晴已经被拉走了,你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从她自杀身亡这件事上你就觉得很可疑,直到你上了学校的贴吧论坛才知道杨帅这个人对杨晴做过什么。而你暗中调查发现,杨晴当天确实被杨帅约上了天台。最后因为学校赔偿的一大笔钱,和杨帅家里赔偿的钱,杨晴的家里选择拿钱消灾。你觉得这一切非常不公平,你暗中调查,最后断定人就是杨帅杀的,你决定手刃杨帅,为青梅竹马报仇。” “你别说了!” “你给我老实点!”慕云愤怒的拍着桌子。 “那天下课,你手里拿着凶器,用报纸包裹住,在杨帅的教室外面等着,你已经计划好等杨帅出来,你就给他致命一击杀死他,然后就跑,或者是找警察自首——当然,这并不重要,因为你最后没有这么做,因为你被路过的廉狄老师发现了异常。他看你当时的表情狰狞,眼圈发红,并且浑身颤抖,手里还捏着一份卷东西的报纸就知道,你一定是找杨帅报仇来的。廉老师是很聪明的人,他是这个学校德高望重的老师,自然能够猜测到杨晴案的所有内幕,他在门口把你拦下,并且语重心长的对你说了几句话。” 张山的声音变得很小,但能够让现场所有的人听清:“他说,他可以帮你报仇,但你要答应他一个条件。” 这句话说完后,姚威忽然平静了下来。 郑重的反问张山,“什么条件?” 张山沉声道:“交换杀人。” 第三十三章:张山的猜测 “交换杀人?” 站在审讯室外的马剑听到审讯室外的音响中传来这四个字眼的时候也着实吃了一惊。 马剑很明白张山的所有动态,也很清楚案件进展的所有进度。廉狄并没有招供,张山目前在审讯室内所说的一切,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猜测!他也不知道张山是哪里得知这一切的,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至少到目前为止,张山的所有猜测都在姚威的反映当中得到了证实。他非常担心在接下来的猜测当中张山的假设出现纰漏,只要有一个地方没有说对,那么姚威就会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诈他,然后拒绝招供,这样他们的一切努力就都付诸东流了。 “我……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姚威道。 “交换杀人很好理解,就是在廉狄的帮助下,让你成功的杀死杨帅,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就算是警察也没有办法拿到你的犯罪证据;作为条件,你同样要帮助廉狄杀一个人,当然这一切都在廉狄的计划中进行,警察同样搜罗不到你的犯罪证据。简单来说就是,杀人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廉狄知。只要你们两个人不说,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你们私下里所做的事情。” “在当时,你同意了。几天之后,廉狄通过自身身份的一些便利,帮你扫平了一切的障碍,然后在某种特定的情形下,你把杨帅推下了天台,并且按照廉狄的帮助下,你们消灭了所有的犯罪证据,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在现场。无数的警察过来调查,最后的结果都证实是护栏松动,杨帅在靠在护栏上吸烟的时候失足坠楼死亡。”张山见姚威此时呆若木鸡的反映,便从自己档案袋里中随意掏出了一张a4纸,对着姚威的面前晃了一下,他故意把a4纸放在了审讯室落地灯的后面,灯光通过a4纸光滑的表面打进姚威的眼睛里,他并不能看到a4纸上面的文字。 “这些,都是廉狄告诉我的,这个就是廉狄的供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需要我把731案当中所有的细节告诉你吗?” “给我一支烟。” 姚威开口道。 张山和慕云对视了一眼,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白塔山。 张山起身把烟给他点燃,并且拿出钥匙打开了他左手的手铐,让他可以舒服一点的抽烟。 审讯室外的人静静的等着,张山也等待着他抽完了烟后把烟蒂扔在了地上踩灭,重新给他带上了手铐。因为烟头是明火,在审讯期间所有可能让犯罪嫌疑人受伤的东西,按照规定是不能让犯罪嫌疑人接触到的。 “我说。” 姚威半躺在审讯椅上道。 姚威先后把杀害董良的全部过程都招供了,还把五年前他和廉狄配合之下杀死杨帅、731案当中他们具体的作案手法全盘托出了。马剑提着的心也落了地,有了姚威的这番供述,他不愁廉狄还嘴硬了。 因为姚威招供,所以被带离了审讯室被移交到了看守所,等待廉狄招供后的法院判决,将会正式移交监狱。 张山和慕云一前一后的走出来,马剑笑逐颜开道,“辛苦了啊!” “马队,这次你跟王局有的交代了,不但这俩案子破了,五年前的案子也要翻了。”慕云撇撇嘴说道,“嘿我说张山,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别告诉我你都是猜的啊。” “还别说,我真是猜的。” 张山笑道。 “猜的这么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来来来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廉狄五年前单独见过姚威的?” “因为当时下课我正好路过厕所,看到姚威和廉狄站在门口,姚威的手里拿着那卷报纸。当时我还没太注意,仔细回想起来杨帅他们的教室就在厕所对面。而且五年前也没有人看报纸,那里面包裹着的肯定是凶器。”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廉狄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的?” “因为仇恨。杨帅杀了杨晴逍遥法外,姚威当时一定是不考虑后果的,就算廉狄再怎么劝阻他也不会管用,但是廉狄确实让他冷静下来了。想要劝阻人暂时放下仇恨的方法就是纵容仇恨,所以我觉得廉狄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而且基于廉狄的妻女被李勇撞死的事情,他的确需要一个帮手。而在愤怒之下的姚威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廉狄这么稳重的人,难道就不怕姚威告发他吗?” “他不会担心告发的,因为他理解仇恨。况且这是在帮助姚威杀人,姚威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那杨晴……” 张山掏出手机,找到了之前浏览的帖子,递给慕云道:“自己看吧。” 慕云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发现这些都是五年前的帖子。 “有的时候小道消息要比官方消息有价值的多,正是基于这样的线索,姚威才彻底认定杨晴就是杨帅杀死的。” “可是……你觉得,杨晴真的是杨帅杀的吗?” 张山苦笑了声:“说不好,但是也说不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和杨帅脱离不了关系就对了。” “有了姚威的证词,廉狄的嘴就不难撬开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去歇一会儿。”张山把口供交给慕云道。 马剑在一旁应和道:“辛苦了,这阵子的努力没有白费,你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慕云他们吧。” 他明白,张山并不累。好不容易已经抓住了姚威,并且把姚威的证词都到手了,再去问得到廉狄的证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张山为什么在这种关头离开现场?原因就是不想再和廉狄见面了,他们两个人有着几年的师生情,虽然说在这件事情上张山并没有徇私舞弊,但是也不希望自己亲手把自己的老师给送进去。 张山离开了支队,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馆,这几天他确实累坏了。是时候吃顿饭犒劳一下自己了。 吃着半截,慕云进来了,直接坐在张晗的面前道:“你一个人吃这么多东西啊?” 张山笑了一声,递给她一双筷子,“一起吃吧。” “好家伙,合着你把案子丢给我们,自己出来吃独食了,这有点不厚道吧?” 慕云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但实际上她很理解张山的心情。 “别说这个了,说正事儿吧,怎么样了?” “廉狄全撂了。”慕云自己破开了一套餐具,“和你说的完全一样,他们就是交换杀人。” “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姚威临时起意杀了董良,或许我们到现在都找不到这两个凶手。” “对了,五年前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办?” “交给孙鹏吧,让他去联系一下当初负责杨帅案的警方翻案。” 慕云撇了撇嘴道,“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得罪人了?” “此话怎讲?” “当年负责杨帅案子的人,有很多都是资历很深的警察,他们一致认为杨帅是自杀,结果五年之后在你手里杨帅就成了他杀,你这不是打了他们的脸吗?” 张山夹了一块鱼肉,一边吃东西一边漠不关心的说:“事实就是事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逃之夭夭的罪犯,只有无能的警察。” “这句话……” “是廉狄当年对我说的。” “所以说,你并不是一个无能的警察,就连你的老师不也败在你手里了。”慕云笑吟吟的说,但随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没关系,我虽然重感情,但是我更尊重事实。” “对了,案子现在基本上已经结了,明天后天马队准备专门给你开庆功大会。”慕云埋头吃了一口米饭。 “案子不是我一个人破的,这个案子麻烦了不少人,市局那边也被临时借调了人马过来,庆功会就不必了吧。” “你还唱起高调来了?”慕云道,“成,那我就跟马队长说,庆功会不开了。” “嗯。”张山道。 如果是别的案子,或许他会很积极的参加庆功大会。可是这次案子的涉案人员毕竟很特殊,虽然说他尊重事实、尊重原则并没有错。但怎么说也算是他亲手把自己的老师给送进去了,这样的庆功餐他可吃不下去。对于他来说,这个庆功大会和鸿门宴没有啥本质上的区别。 第二天,张山十点多就起了床,这次的案子里的骨干人员都很辛苦,所以马队长特别给张山、慕云等人批了一天假好好休整。 他不是自然醒的,是被慕云的电话吵醒的。他接通电话,问慕云怎么了。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床呢?” “有啥事儿啊姑奶奶,没事儿我可睡回笼觉去了。” “谁说没事儿的,今天休假,大家一起聚一聚,我们在京味这等你啊。” “我说,我能申请不去吗?”张山揉了揉眼睛道。 “不能。” “哪个京味儿啊?” “就是人民公园这边这个,人民公园西门对面。”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快点啊,就等你了。”慕云催促道。 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看时间还早,去那边肯定是吃中午饭,现在刚十点钟就没准备打车过去,在附近的公交站牌看了一眼,打算坐公交车过去。他看着公交车站牌上途径的车辆,发现21路公交车刚有在公园西门有站点。想起刚刚结了的案子,姚威也是通过公交车来躲避监控录像的,他也想体验一把公交车的感觉。 其实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坐公交车了,不过在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出去玩儿都是坐21路车回学校。说起这21路,他也是挺怀念的,他挺喜欢坐公交的感觉,车子大大的,跟开船一样,不需要自己掌舵,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坐着就好。 在上车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公交车上已经人满为患,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车。他一只手拉着手环,另一只手玩儿着手机,这时前面一个女孩子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女孩约莫18、9岁的年纪,正是花样年华,长相十分俊美,吸引他的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行为。 她正在偷东西。 第三十四章:少女扒手 她面前站着一个正在听歌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的手拉着公交车的副手,左手揣兜,而手机就放在右侧的口袋里面。少女一面佯装拉着扶手,左手却在外套的掩饰下渐渐探向前方年轻女子的口袋,正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女子的手机之时,张山的手迅速攥住了她的胳膊。 她吓了一跳,但是并不敢叫出声来,猛地一抬头和张山的眼神对视住。她一下子慌了神,张山甚至能听到她飞快的心跳声。 因为他这一握,少女的手指触电一样迅速松开了手机,前方的女子并没有察觉到什么,而是继续自顾自的听歌,甚至小声的哼唧两句。与此同时,公交车发出人民公园西到站的消息,张山低声道:“跟我下车。” 少女咬咬嘴唇,眼神中有一丝怒火,怒火当中还隐藏着一丝害怕,他害怕面前这位高个子男人把她送到派出所。 “你要干什么!”下车之后,见四下无人,少女怒道。她觉得站在面前的张山完全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是扒窃,如果她报警了,你要坐牢的,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做这种小偷小摸的勾当,白瞎了这么漂亮的脸了。”张山指责道。 “要你管啊?还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走了。”少女听到他这副说教之后十分心虚,但她现在可不敢认怂,要装作一副很强势的姿态借机离开。她试图用自己的气势来唬住张山,但目前的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一个身高160出头的少女,竟然对着一个身高180的年轻力壮的男子大吼大叫。 “回来。”张山一把拽住她的肩膀,少女伸出手迅速抓住张山的手,然后往下一蹲转了个圈便脱开了张山的控制,随后竟抬起腿朝着张山的胯部踢过去,这简直是要人命啊。张山的反映也不慢,一个侧身把这一脚躲过去,顺势伸出腿往前一拌,从下往上的勾了一下少女的腿,她失去重心直接原地劈叉,哎呦一声道:“非礼啊!” 张山苦笑一声,这女孩是想耍赖。 “我奉劝你一句不要管闲事,否则我现在就告你非礼,我看他们相信谁。” 这时张山掏了掏口袋,从兜里掏出一个证件,乌市刑警支队—张山。 女孩匆匆站起来,害怕道:“你是警察?” “跟我走吧。” “大叔……啊不,大哥哥,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带我去警察局好不好。”女孩的脸说变就变,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下来,看的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她用手拽着张山的袖口一个劲儿的祈求,张山道:“你看我这是去警察局的路吗?” “那你要带我去哪儿……”少女怯怯道。 “吃饭了吗?” “没。” “那就吃饭去。”张山说。 少女惊讶了一下,随后又换了一副脸孔,刚才的眼泪说收就收:“哎呦喂,大哥,合着你这半天整的这么邪乎,就是为了约我吃饭啊?现在你们警察都流行这个手法吗?开始潜规则罪犯了吗——尤其是我这么好看的罪犯。” “你还知道你是在犯罪?”张山冷声问了一句。 少女顿时哑口。 “我是看你第一次偷东西,知道你本性不坏及时拉了你一把,你还在这跟我得瑟上了。要不是我拽了你,人家一报警你就傻眼。”张山呵斥道。 “她……她又发现不了。” “你是傻吗?人家的手机上插着耳机,而且正在听音乐,你把手机一偷音乐一停,你不是等着人家抓现行呢吗?我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还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贼。”张山嘲讽道,少女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低声嘟哝道我又没注意这个。他直接带着少女来到了和慕云约定的地点,慕云正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着。 “等着急了吧?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啊?”慕云装作不知道的反问一句,“我说的是咱们一起坐坐,又没说跟其他人一起坐坐。” “行啊,套路深啊。”张山把椅子搬开,指着少女道:“你,坐里面去。” “这是?”慕云见到这个陌生女孩有些狐疑道,“你的妹妹?” “公交车上抓了个小毛贼。” “你说谁是小毛贼啊,我不是没……没得手吗?”少女一听一下子就炸了毛,但看到周围有这么多人坐着脾气又软下来了。慕云一听是贼道,“这……” “没事,不是惯偷。第一次偷东西还让我抓了现行,要拿人家手机,人家正插着耳机听音乐呢,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傻?” 张山把少女刚才的光荣事迹说给慕云听,想必慕云也觉得这女孩的本质不坏,否则张山就不会把她带到这个地方了,道:“照这么看,的确不像是个惯偷。小妹妹,偷东西是犯法的,以后可不能这么做了。我们两个都是刑警,再这么做会抓你的。” “知道了…”少女低声说道,余光还瞪了张山一眼。她觉得今天这人丢大发了,自己的实际还被他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说。 “知道害臊以后就不要干这种事儿,明白吗?”张山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挑明了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查户口啊?”少女没好气道。 “嘿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我这变相帮了你你还不领情,有你这么跟恩人说话的吗?” “切。”程璐不屑了一声。 “小妹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慕云见张山吃瘪,心道终于有你搞不定的犯罪嫌疑人了吧?然后幸灾乐祸的问了一句。 有时候,美女和美女之间沟通的方式是最方便的,程璐见是慕云问,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了。虽然说张山也在旁边坐着能听到她的名字,但是她就故意气张山,就不告诉他。 “幼稚。”张山喝了一口水,对于程璐的小孩子把戏并不感冒,而是拿着菜单翻看了一遍,道:“今儿怎么就你一个啊?” “我今天这不是闲的无聊吗,寻思着叫你出来呆会儿。” 点了几道菜,三个人边吃边聊,慕云倒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这个小姑娘古灵精怪的,后来得知她就是本市卫校的在读学生,家境不太好,妈妈病了想给妈妈买点好吃的,脑子一热才去偷东西的。当时她本身是打算坐公交回家的。 慕云问那你爸爸呢? 她说,她爸爸都失踪了好多年了,当年他爸爸是做生意的,一开始做的挺好,后来因为管理不善欠下了一笔钱就撇下她们娘俩走了,至今都没有音讯。 “那你们报案了吗?” “报案了又能怎样,就算人找回来了,估计也会被那些要债的打死,我妈说还不如就当他死了算了呢。” 她风轻云淡的说着这一切,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对她爸爸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估计就是因为他抛妻弃女的行为让程璐觉得他很没有责任感吧。一说起这个,张山又联想到了廉狄,廉狄就是一个好的父亲,好的丈夫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就像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一样,凡事都有一个两面性。不得不说,廉狄确实是一个很有家庭责任感的好爸爸。可从社会的角度上来说,他是一个罪该万死的杀人犯。 但话又说回来,他杀的人又何尝不是一个杀人犯呢?李勇当年肇事逃逸,把廉狄的妻子女儿撞死,在警方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他独自一人查到了当年的逃逸真凶。按照中国的老话,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来说,他亲手杀了他为妻女报仇并没有错吧? 张山有些走神了,还是电话的铃声把他拉回现实当中,“我接个电话。” “嗯。” 慕云在和程璐聊着天。 “什么?” 张山接到电话后便惊讶的说了一句,“有几个?” “目前发现了两具,还在继续挖掘中,很可能还会出现死者。” “行,我马上就到。”张山挂断电话,转过神拿起自己的背包对慕云道,“别吃了,来任务了。” “什么情况?” 张山看了一眼程璐,也没有避讳道,“北小营回迁楼挖地基的时候发现尸体,已经发现两具了,孙鹏他们都在现场就等咱们了。” “啊!?”程璐在旁边吃惊道。 “严格保密,知道吗?”张山对着程璐说道,其实他也没指望着面前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嘴真的密不透风,按照正常的保密规定,接到任何报案的案情都不应该对外说的,但是因为这事情发生在大白天,还是在建筑工地上发现的,并且是工人报案,那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一定不少,就没有什么保密的需要了。 程璐连连点头说我不说,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那是案发现场,你以为是游乐场呢啊?”张山道。 “我结完帐了,一会儿你自己坐公交回去吧。” 见张山和慕云都不带她,她也只好悻悻作罢。但她却不是一个这么轻易放弃的人,在张山和慕云走了之后,她便迅速打了一辆出租车,跟在慕云的车后一路跟到了案发现场。 她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女孩子,案发现场是什么样子她十分好奇。 …… 这是一处建筑工地,已经进了九月,乌市已经脱离了雨季,根据气象台的预告来看,未来的一个星期都是晴天,所以说今天是最适合开工的。工地的负责人姓刘,人们都叫他刘头,承包整个北小营村的承建工作。这里原本是一个村庄,迎合城市的拆迁改造,开发商竞标拿下了这块地,把拆迁后的现场的破砖烂瓦清理干净后,刘工就带着他的工程队开始打地基了。 远远的便看到了几台推土机、挖掘机的身影,还有几十个工人围在打桩机的附近。其中最显眼的便是最中央的一台挖掘机了。 因为挖掘机的爪子上挂着半截人腿! 对于刘工来说,每一个工程都能让他从中捞上一大笔钱,只要拿了开发商的订金,在约定好的工期之内完工结下尾款,就够他吃上好几年了。结果没想到今天刚开工就遇到了这样一档子事,在工人指挥挖掘机掘地的时候,挖掘机竟然从地下的土方中挖出了一条人腿。人腿有半截都埋在土里,剩下的半截就在空中悬着,开挖掘机的技工吓得立刻熄火,一动也不敢动了。 挖掘机的爪子上时不时还会往下掉些泥土,泥土当中散发着一阵阵的血腥味儿,等张山到被封锁的现场时,挖掘机的面前的垫子上已经规整的摆放了4具尸体,其中有一具完全变成了骷髅,第二具的尸体高度腐烂,只剩下一些肌肉组织黏连在骨骼上,第三具尸体相对好一些,但因为气候的原因尸体也有部分地方腐烂,甚至在脖颈、大腿等地方已经化水,发出浓烈而又刺鼻的气息。第四具尸体是保存最为完好的——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少了一条大腿,当然,他的大腿并没有丢,说起来这个家伙也挺惨的,旁边的三具尸体都保存完好,只有他被挖掉了一截大腿,此时正在半空中摇晃呢! 第三十五章:4个死者 今天的乌市是个晴天,刮着东南风,因为工地是一片开阔地,地面上全都是沙土,风没有遮挡物,肆意的从工地掠过,带起一阵沙土,伴随着尸体的恶臭和血腥味,刮到了在西北方向围观的人的鼻腔里,有的人闻到这味道后直接就吐了。孙鹏等人已经在工地拉了警戒线,把发现尸体的地方方圆200米的地方都给圈起来了。虽然说方圆200米不算小,但是对于整个工地来说仅仅是缺了一角而已。 法医刘明带着手套在尸体的周边忙来忙去,拿着镊子在每个死者的身上取样。 张山赶到现场,先按照流程把手套带上,看了一眼建筑工地的样貌后就把鞋套随手收起来了,因为他觉得脚印在这起案子里的意义并不大。慕云前后脚的走到尸体旁边,对着孙鹏说道:“有进步啊。” “这两天净跟死人打交道,一天看不见死人我就吃不下饭。”孙鹏用一种你别小瞧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口气道。 “快得了吧你,哪有警察盼着天天看见死人的,不想干了吧你?”慕云瞪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吹牛不打草稿的行为表示鄙视。 在法医的身边是马队长,这么大的案子马队长早早的到达了现场,听着法医给他汇报目前勘察到的情况,他回过头看张山等人过来了,道:“本身今天打算给你们几个放一天假的,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不过没关系,等这个案子结了,假期依然有效。” 他先是安抚着张山、慕云和孙鹏,随后道:“没想到辖区内竟然又出事儿了,还一连就是四个尸体,你们俩来的正好,听听小刘怎么说。” 法医刘明摘下口罩,大夏天的带着口罩出外勤实在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他道:“目前现场发现了4名死者,其中第4号尸体是在1号坑发现的,死亡时间最短,外勤围绕着1号坑附近进行深度挖掘,分别挖到了2号死者、3号死者和4号死者。四个发现尸体的坑最长的相距不过3米。” “让他们继续围绕着这附近挖掘,看看还有没有新的尸体。”马剑第一时间就下令,外勤组的同志们纷纷带着手套拿起铁锹,大汗淋漓的干起了包工队的活。 “你接着说。”马剑道。 “1号死者,也就是挖掘工人最早发现的这名死者,死亡时间最短,根据当前的湿度和气温,他死亡的时间应该在7天左右,年龄大概30岁左右,尸体的巨人观状已经消退。尸体没有双臂,但根据骨骼断面判断应该并非凶手所致,像是老伤,尸体的右腿完整,左腿……呃,是在工人正常的挖掘作业过程中挖断的,除了被挖掘机挖断的痕迹之外也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虽然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但在死者的颈部我发现有一道被勒过的痕迹,颈骨和下颌骨轻度错位,初步推断是被绳索一类的物品勒颈窒息而死。” 他们跟随刘明走到第二具尸体前,马剑吩咐孙鹏:“你去找几个人,让围观的该走走,把目击者的口供都记下来。” “是。”孙鹏得令后,带上了几个外勤组的人做起了疏散群众的工作。 “接着说。” “2号死者,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死亡时间应在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就能烂成这样了?”慕云在一旁不解的问道,因为2号死者的脖子、大腿等地方已经裂开了豁口,整个人膨胀了两三圈,甚至通过豁口还能看到里面的骨头,并且不断的往外流着黄色刺鼻液体。 “是的,因为近期的天气很热,就算尸体被埋在地底所承受的温度也远比冬天要高。且现在又是雨季,尸体在地下受潮,腐败的时间就更短了。2号尸体的年龄大概在40岁,紧胳膊、大腿处有摩擦伤,但伤口处并没有发现红细胞,应该是凶手在其死后拖动尸体所导致。值得关注的是,我在检查死者耳朵的时候,发现他天生耳蜗畸形,检查嘴巴时发现他的声带发育不够健全,生前很有可能是一个聋哑人。” “聋哑人?”张山捕捉到这一有价值的信息,“死因呢?” “死者的后脑骨骼塌陷,致命伤在后脑,是被钝器击打所致,值得注意的是,死者的左肾处有缝针痕迹,伤口长度达10公分。” 就在这时,2号死者的身体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在周围的众人就感觉有雨点打在身上一样,低下头一看,2号死者的腹部“爆炸”了,腹腔的缝针处忽然爆裂,腹腔内的积水、尸油、还有几节已经腐烂成黑色的肠子直接从死者的腹部“冒”了出来挤成一团,死者的肚子一下子小了半截。而众人所感觉到的“雨点”,就是尸体的腹部喷溅出来的“尸脓”。 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小伙子当时就吐了,就连马剑也撇着嘴,咬牙用纸把溅在脸上的“尸脓”擦了下去。张山也觉得恶心急了,因为前面有马剑挡着,尸脓溅在了他的头发上。 幸好慕云离得远,这尸脓并没有溅在她身上,最倒霉的人反而是法医刘明,因为所处位置的原因,他一直都是低着头指着尸体做汇报的,所以尸脓直接溅到了他的嘴边,而他刚才因嫌天热正好把口罩给摘掉了,润滑的尸脓从他的嘴边直接滑落到下巴上,恶臭的气味在第一时间就钻进了他的鼻子,虽然做了很多年尸检工作,经常和各种各样恶心甚至高度腐烂的尸体打交道,他仍然有些反感,甚至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会把口罩摘下来! “这是正常的反应,尸体在腐败的过程中,会有很多的微生物和细菌参与其中,其中脂肪和蛋白质等含量最多的腹部是微生物必争之地。伴随着微生物尸体和细菌分解的过程,腹部内会逐渐‘发酵’,产生大量气体膨胀,当死者体内的气体达到一定浓度的时候就会撑开死者身上最脆弱的部分,里面没有被分解完的人体组织会随着气体一起喷出来。就好像一个气球,里面的气多了自然会爆看,这也是为什么尸体的腹部肿的最厉害的原因。” 虽然说马剑做了几十年的刑侦,遇到过不少高度巨人观状的死者,但在现场“爆炸”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便道:“你的意思是,尸体其他地方也有可能爆炸?” “有这种可能,但是其他地方的压力都没有腹腔大,所以腹腔爆炸的可能性是最高的。而且其他部位爆炸需要满足十分苛刻的条件要求,根据尸体目前的状况来看,其他地方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他听说这个话之后便松了一口气,拿着湿纸巾反复擦干净脸上的污秽物后继续听他汇报。 “2号死者的身体状况和1号死者生前的身体状况类似,腿部肌肉相对发达,但是身体其他地方的肌肉组织并不多,生前有一些营养不良的状况,初步怀疑是体力劳动者。” “3号死者呢?” 马剑和张山来道了第三名死者前,他的尸体已经接近“风干”,身上的肉仅存不多,有的地方已经黑黝黝的,很多地方仅靠着身体的结缔组织黏在骨头上,过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变成一具骸骨了。 “3号死者的身高大概在165左右,根据骨骼特征判断死者是一名男性,左腿骨骼发育不健全。”他指着3号尸体的左腿处说道,3号尸体的左腿腿骨就像是五六岁的孩童一样短且细,右腿却和正常人差不多。“死者的左腋窝处骨骼有轻度错位迹象,且结缔组织、肌肉组织比右臂更发达,证明死者生前是一个左腿有先天性发育缺陷的人,左侧腋窝的错位、斜方肌肌肉发达、二头肌和三角肌肌肉发达是常年拄拐所致。” “又是一名残疾人。”马剑皱着眉头,问起第三名死者的死因。 “在死者的胃部和颈骨处有发黑迹象,怀疑是中毒。” “年龄体重呢?”张山插嘴追问。 法医刘明耸耸肩道,“尸体呈高度腐烂后的风化迹象,具体的年龄和生前体重要回解剖室做切片。” 话音刚落,一名外勤人员急匆匆的跑过来道,“马队,附近这一块地皮都翻遍了,没有发现新的死者。” 听到这话,马剑算是松了一口气,“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我们在距尸体不远处发现了一把生锈的匕首。”外勤组小刑警手里拿着一个物证袋,物证袋里面放着一把表面锈迹斑斑,锈迹中搀杂着黑色土疙瘩,长约15公分的匕首。法医接过这把匕首看着外貌的形状。 马剑问:“这把匕首是凶器吗?” “从1、2、3号死者的死亡特征来看,这把刀和这三名死者没有直接关系,但很可能与最后一名死者有关系。”刘明拿着刀走到最后一具尸体前说道,“最后一名死者多处骨质已经疏松,不用做解剖试验也能看出他是这些尸体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且他身上有多处骨折,在左侧第三、第四肋骨之间有一处划痕,应该是生前被人用刀子插进肋骨所导致的。根据这把匕首的尺寸分析,很有可能和死者有关。这是一处致命伤,匕首扎进了肺,造成大量肺出血和呼吸衰竭,加上死者的年事已高,应该几分钟的时间就死了。” “还有其他的吗?” 马剑一只手摸着下巴,凝眉道。 “初步鉴定只能检测出这些,具体的要拉到解剖室,明天一早……呃,明天晚上我会把尸检报告做出来。” 刘明看着地上码放成一排的尸体也感觉到头疼,看来今天他有的忙活了。 第三十六章:死者的特征 法医和刑警的工作性质不同,他们多数的工作都是在解剖室内完成的。刑警在案发现场发现的物证、指纹、dna乃至于死者都会送交给法医在解剖室内做进一步的鉴定,法医做好专业性鉴定后做出报告,以此来帮助刑警破案。所以说,法医在刑警支队里面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职务,甚至主任法医的职务是可以和支队长平起平坐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支队长手下有人,有实权。但法医没有,他只能管理几个助手。 虽然是这样,但是一个警队里面每个人都对法医十分敬重,用一句话来说,法医离开刑警还可以做医生治病救人,但刑警离开了法医就破不了案了。虽然这样的说法有些偏激绝对,但也恰恰证明了法医在警务系统当中当之无愧的地位。 这不是个小事情,一个地方竟然冒出来四具尸体,且都是非正常死亡,很显而易见这是一起谋杀抛尸案。而且四名死者当中有一名老人,其余三人均是聋哑残障人士,把这起案件的严重性再次提升了一个高度。 在封锁现场之后便收队了,工地的负责人匆匆忙忙跑到张山和马剑的面前,恭敬的递了两支中华香烟。被二人回绝了,因为他们有制度,绝对不能在破案过程中拿百姓一针一线,哪怕是一支烟也不行。 “那个,您俩谁是负责人啊?” 刘工操着一口山西口音,笑呵呵的问道。从案发到现在他一直都在边上看着,他亲眼看着那个穿白大褂的法医给这俩人汇报工作,所以说他就看出来这俩人肯定是管事儿的。 “这位是我们乌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您有什么事儿?”张山给刘工介绍道。 刘工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位长相老成的中年人是管事儿的,便道:“支队长你好,是这样,您看咱们这个案子……得多长时间能破?” “破案时间说不好。”马剑言简意赅道。 “那您目前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吗?”刘工满脸堆笑,又话里有话的问。 “案件的细节我们不能透露,但是你有什么线索可以给我们提供吗?” “线索现在倒是没有,只是您看……我这个工程是废了很大力气拿下来的,您这一天不能破案,我这工地就这么封着,您看这……” 他俩明白过来了,刘工来找他们二人的目的是这个工程。的确如此,他作为一个承建商和开发商是签订了协议的,在规定的工期内完成合约任务才能结清尾款。在乌市这样的天气下,不一定哪一天就会下雨导致工期延误,那样砸的可是他自己的饭碗。难得赶上今天这么好的天气来施工还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刘工确实有苦说不出。 “您看我这多多少少也几十号人,挖掘机、推土机都在这摆着,车都是租的,晚一天,我就损失好几万块钱,如果约定工期完不成任务,我就算是把裤衩子卖了也顶不上这个钱呐!”刘工把自己的苦衷说出来了,道:“您看您已经把尸体给带走了,那这块地我能不能一起……” “不行。”马剑一口回绝道,“这是杀人案,四条人命,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怎么能一直想着你的工程呢?你放心,我们警方一定回竭尽全力把案子破了,让你的工程尽快开始施工。但是在这之前,这里作为案发现场必须要严格封锁起来!” “可是您看我这。。我。。。”刘工支支吾吾。 “刘工,您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把案子破了。而且工期延误也不是你的错,谁让这块地发现尸体了呢?想必就算是开发商也能理解其中的苦衷,这段时间你就休息休息吧。” 刘工满脸黑线的转过神叹气离开,紧接着就对着在场的所有工人扯着脖子嚷嚷一声,“收工!什么时候开始干,另行通知!回家睡觉去吧!” 在警方办案过程中会受到多方面的压力,不管是来自现实生活中的还是来自心理的。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四个死者,这个事儿免不了要被上级领导施压,其中还有一部分压力是来自于这些建筑工人身上的。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他们都是体力劳动者,每天都是吃苦卖力气赚钱,今天在他们的工地发现死尸,工程肯定是要停了,在停工期间他们是拿不到工钱的,他们可能有一家老小在等着那一两百元血汗钱吃饭、买奶粉、交学费。刘工大大小小是个头,他的经济状况比这些工人好的多,但是他在这个案子中的地位也十分无辜。 可是没有办法,规矩就是规矩,流程就是流程。他们作为警察,在体恤民情之前要围护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原则和法律,他们并不能因为工人没有工钱而开个特例让他们继续施工,因为作为发现尸体的第一现场,很可能还有很多重要的物证没有被发现,如果现场遭到破坏导致证据毁灭的话,会直接关系到案子是否能够破获,直接关系到能不能给死者、给死者的家属一个交代。 在张山收队回警局之前,他转过神看了一眼案发现场附近围观的人,在围观人员当中有一个娇小且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与他对视之后仓促转身,意图避开他的目光。他摇了摇头,慢步走到围观者中间,围观者知道他是警察,给他让开了一条路,他用手拍了拍女孩的后背。 女孩转过头和他对视,正是程璐。 “你来这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嘛。” “死人了你有什么可好奇的?一个女孩子对死人好奇什么,晚上不怕做噩梦啊?” “我就是没见过,我又没影响你们办案子。”程璐不甘心道。 围观的人在旁边听着二人的对话,开始揣摩起两个人的关系,目光聚焦在程璐的身上。 “赶紧回家,刚才的事儿还没完,要是再添乱的话就把刚才的帐算一算,给你抓进去。” “你……” 程璐瞪大眼睛,用手指着张山气的说不出话,虽然说她的眼睛本身就不小。 纵使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她认为眼前的这个警察太多管闲事了,自己在哪里呆着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你凭什么管我?但她还是对于刚才在公交车上的行为有一丝忌惮,她害怕这个多管闲事的警察真就刚才的事情把她关进去,哪怕她的偷盗行为得到了制止,并没有构成犯罪事实,但她依然害怕他给自己的脑袋上叩上一顶盗窃未遂的帽子。 哼了一声,转身离开现场,不过在她刚才远远的注视当中,总觉得那具被挖掘机挖断一条腿的尸体有些眼熟,但因为距离有点远并不能看清楚此人的面目。 在外勤组和法医助手的帮助下,四具尸体包裹着裹尸袋被移动到了运尸车的后箱里,在留下几名外勤继续清理现场的同时,其余刑警全部收队回了警局。在辖区内发现这么大的案子,上级领导王局长一个电话打到了马队长的办公室问案子的具体情况。 相较于731案,这次的王局长并没有显得那么紧张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曾经的乌市一直都是风调雨顺,在他调来之前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恶性杀人案。所以731案对于他来说,破案是当务之急的政治任务,不论是给死者一个公道,还是证明自己的管理能力来说都是刚性需求。 但这起案子就不同了,虽然说有两名死者分别死于半个月之前和一星期之前,但另外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就更长了,说白了,这起案子的真凶并不是在他调来之后才杀人的,而是上一任局长的在任期间就留下的隐患,这个锅是不需要他来背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破案仍然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还死者一个公道,还世人一个真相,是他们这些做警察的天职所在。 这起案子涉及四名死者,且时间跨度长达几年,他也明白其中的破案难度,所以并没有给马剑规定破案时间,只是要求整个支队要竭尽全力破案。吩咐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会议室内,马剑主持了案情分析会。 慕云把在现场拍摄到的尸体样貌和进一步获得的物证整理在ppt里,利用会议室的投影仪把所有证据投射到了白色的幕墙上。 “我先说两句。”马剑轻轻咳嗽一声,“距离上一起案子的破获至今,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首先,我要对各位前段时间的努力表示肯定,我也是从一线下来的,我知道各位的辛苦,但是这也是我们警察的天职所在,所以希望各位不要抱怨,永远在一线保持着最充沛的精力,和犯罪嫌疑人做斗争!”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 “剩下的,具体的案情分析由慕云来说。” 她轻咳一声,大屏幕上宏观的展现了整个回迁工地的原貌,道:“在今天上午的11:21分,我们接到报案,在北小营的回迁工地在挖掘的过程中,工人用挖掘机挖到了一条人腿。发现的工人在第一时间报案,报案人姓周,是挖掘机的技工。根据他的描述,今天上午他们的原定计划是把地基的土方挖掉,然后利用打桩机和压土机把地基夯实,为接下来的承建工作做基础。” “我们的人赶到现场以后,陆陆续续在尸体的周围发现了其余三具尸体。” 她滚动鼠标,屏幕上出现第一具尸体的原貌,“这名死者是发现的第一个死者,身份信息不详,在指纹对比和dna数据库里并没有找到他的相关信息。死亡时间7天左右,年龄在30周岁左右,他没有双臂,但根据双臂的断口伤疤可以看出这并非新伤,也应该不是先天缺陷,可能是在某次事故中导致双臂截肢。死者的体重大概60公斤,身高170公分。腿部肌肉发达,其他部位的肌肉并不发达,有营养不良的特征。” 第三十七章:不同的死因 众人纷纷拿着笔记本,把死者的特征记录在本子上。 “根据法医的检验结果,死亡的原因是窒息,在死者的颈部发现一道很粗的勒痕,在颈部皮肤当中找到了两根干裂的植物纤维。且死者的颈骨,下颌骨有轻度的错位,符合窒息身亡的特征。” “等等。”张山开口说道,“干裂的植物纤维,也就是说凶手是利用这种东西把死者勒死的?有哪种绳子符合特征?” “麻绳。”慕云开口道,“法医只能负责把他看到的东西告诉我们,但具体是什么绳子要我们自己去分析。经过市面上所有绳子的纤维比对,我们发现只有粗麻绳的纤维和在死者身上发现的纤维一致,粗麻绳是一种叫做麻的植物拨开表面的外皮晒干,单根的茎很脆,要多根根茎绑在一起搓成绳子才能达到强度。这种绳子非常的结实但很不耐磨,所以在勒死死者的过程中会有植物纤维扎进死者的皮肤里。” 众人点头,孙鹏又问道:“看死者脖子处的痕迹,右侧的勒痕比左侧深且长,擦伤一度达到了死者的侧颈处,凶手是个右撇子。” “是的,管理局死者的状况来看,凶手确实很可能是个右撇子。” 众人把这两样特征记录在本上:麻绳、惯用手右手。 “其实右撇子并不能代表什么,”张山徐徐开口道:“乌市的右撇子很多,几乎九成九的人的惯用手都是右手,所以这条线索可以作为辅佐,但绝对不能作为主要侦破方向,我认为这条麻绳是重点,现场找到麻绳了吗?” “没有。”慕云摇头道。 “麻绳……”张山嘀咕一句道,“这种绳索一般人是不会用的吧,虽然说麻绳的强度很高,但是弊端是绳子过于粗、过于沉,使用起来太不方便携带,而且极为不耐磨,甚至如果不带上手套的话很容易伤到手。我认为应该排查一下市面上都有哪些行业使用麻绳。” “好的。” 众人记录下来这一重要线索,马剑对张山的想法表示默许。 “而且1号死者的身高是170公分,虽然说死者有些瘦,但是这个身高在男人里面属于不高也不矮的范畴,但是考虑到死者没有双臂不会用手来反抗,那么凶手的身高应该不会低于170公分。” 众人继续埋头记录。 “接下来我们看看2号死者。”慕云的手指飞快的点击了一下鼠标,2号死者的状况呈现在眼前。2号死者的样貌应该是这些死者当中最恶心的。 “2号死者,男,年龄40周岁左右,身高172公分,体重70公斤,发现地点位于1号死者的尸体正南方向5米的地下2米处,发现时面朝上,因为前阵子接连暴雨的缘故,尸体已经呈现出半腐状态,并且二度呈现了巨人观状。身体没有被殴打迹象,致命伤在后脑部位,被钝器击打,后颅骨破裂,一击毙命。值得一提的是经过法医初步检测,他的耳蜗畸形,声带发育不健全,生前应该是个聋哑人。并且他的左下侧腹部有一处被缝合的伤口,长达10公分,法医在尸检过程中发现他少了一个肾。” “聋哑人?” “缺了一个肾脏?” 在座的刑警窃窃私语,“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是一个摘除残障人士身体器官的犯罪团伙?” 慕云回答道:“是否是倒卖人体器官的犯罪团伙暂时没有论证,但1号死者的身上并没有少什么器官,因为3号死者和4号死者身体已经腐烂,所以是不是少了器官需要法医进一步鉴定。” 张山双手扶着下巴,胳膊肘抵在桌子上思考着,趁着众人继续记录笔记的功夫,她继续道:“接下来你们看到的,是3号死者。”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干尸,“3号尸体是在2号尸体动车3米处的地下2米发现的,死亡时依然是面朝上,背朝下。身高165,身体没有外伤,法医在其胃部提取到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所以3号尸体是中毒死亡的。” “四亚甲什么……安?”孙鹏没听明白追问道。 “是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是一种中枢神经系统抑制性神经递质y氨基丁酸的拮抗剂。” 慕云解释道,“这是一种神经毒素,呈粉末状,无色无味,无特殊气味,死者正是服下这种物质之后导致运动神经元过度兴奋,引发强制性痉挛和惊厥,同时此神经毒素使死者失去灭活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的作用,使死者的中枢神经功能紊乱。而且在死者的细胞活性和肌肉组织的提取物中检测,死者生前服用的四亚甲基二砜四胺含量有将近30毫克,而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最少只需要5毫克就可以致一名成年男性死亡。” “竟然是毒杀?是不是证明凶手还有一定的化学知识基础?” 孙鹏惊叹道。 张山摇头道,“不一定,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我们都见过,用于消灭老鼠的毒鼠强里面的主要成分就是这个。” “啥?”孙鹏一瞪眼道,“也就是说,死者是被人骗服用毒鼠强致死的?” “是的。” “我靠!”他说了一句脏话,紧接着意识到在这种场合说脏话不太合适,道,“那你直接说是毒鼠强不就得了。还让我们琢磨这半天。” “我只是按照法医的检验报告给你们做解答,法医的检验报告里面可没告诉我是毒鼠强。” 慕云撇撇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毒鼠强中的成分容易导致环境的二次污染,以及人畜的二次中毒,国家在很多年之前就已经禁止贩卖了吧?” “应该是80年代就下了禁令,98年的时候我还跟着警队抓了一帮非法贩卖毒鼠强的小商贩,所以记得很清楚。”马剑回忆道,“毒鼠强是一种烈性毒药,而且有极强的污染性。老鼠吃了老鼠就死,猫吃了被毒死的老鼠也会死,把猫埋在地下,地上长出庄家,人吃了也会中毒甚至是死亡,所以国家对于这类药物十分重视。” “没错,我看过卷宗,一般二十年之前甚至更加久远的投毒案,大多数都是毒鼠强所为。”慕云迎合道。 “我靠,那这么厉害的毒药凶手是从哪里弄到的?我们要不要查一查毒源?”孙鹏提问道。 “虽然说国家对毒鼠强有严打活动和很严格的监管,但是这一类药物仍然无法彻底杜绝。部分地区的集市里,小商小贩手里还会卖毒鼠强,只不过里面含有的成分会低很多。不过最近这几年这样的现象已经好了很多了。” “如果从毒鼠强的毒源入手可以吗?”孙鹏问。 还没等慕云回答,张山便道:“这样做的意义不大,卖毒鼠强的小商贩很多,尤其是监管不到的乡村里,并且这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年,时间久远,毒源庞大,根本就无从查起。并且就算你问对了人,谁会跟你承认自己当年卖毒鼠强啊?” “说的也是。”孙鹏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在座的刑警开始埋头记录特征:毒鼠强中毒。 这时,马剑接到了一个电话,简单的应了几声后便挂断了,道:“小刘那边有新的进展了,3号死者的器官一个都没有少,但是4号死者少了一颗心脏。” “什么?” “真的是倒卖人体器官的案子吗?” “不会吧?如果凶手要倒卖人体器官,那么为什么四具尸体只有2具少了器官呢?” 见在座的刑警议论纷纷,马剑说了一声肃静,让慕云把死者情况继续介绍清楚。 她轻轻咳嗽一声,继续道:“3号死者的左腿腿骨先天性发育不健全,有骨骼疾病,左腿的发育一直处于孩童时期,并且有萎缩的迹象,而死者的左腋窝肌肉发达,斜方肌、三角肌肌肉发达,是常年拄拐所致。也就是说,3号死者也是一名残疾人。” 慕云把幻灯片切换到最后一张,最后一张幻灯片上有两张图片,一张死者的尸骸,一张物证袋里面的刀子。 “最后一名死者是4号死者,尸体发现在2号死者的正西方向2米处,地下3米深的地方。尸体是面部朝下,死亡时间超过4年,年龄在70岁左右,发现时尸体已经呈白骨化,只在现场找到了死者没有腐烂的毛发和部分衣物的纤维组织,刘法医还在做进一步的化验对比,但是死亡原因已经基本确定,是被人一刀插进肺腔导致肺出血,因为死者当时年事已高,肺出血迅速引发呼吸衰竭,应该没有怎么折腾就死了。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名死者的身上,我们发现了搏斗迹象。死者右手手掌上的14块指骨,有8块错位。” “等等。”张山中途打断了慕云道,“指骨错位,正常的反抗怎么会把指骨都弄错位?” “刘法医解释,死者的右手是受到了一种由上而下大面积的力错位的。” “是被砖头一类的东西砸的?” “不是,听刘法医的意思,更像是被……被人活生生踩的,因为指关节的错位方向不一致,像食指第二指关节的根源部位是朝左的,无名指第一指关节的根源部位是朝右的。被东西砸是绝对砸不出这种效果的,哪怕是直接把掌骨砸断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张山的脑海中假设着这个画面,一个凶手拿着钝器对一名70岁的老人进行行凶,老人殊死反抗却摔倒在地上,地上或许是有什么东西,他想要拿起地上的东西反击,却被凶手死死的踩住右手左右碾了又碾,直到他的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老人的右手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个画面,想想都觉得丧心病狂。 第三十八章:数据库查无此人 张山的嘴角抽搐了,他无法想象,这究竟是多丧心病狂的一个凶手,不但接连杀害残障群体,竟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都不放过!阴郁的气氛笼罩了整个会议室,这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每一个刑警的胸口,他们的心中都有一股怒火,随时要喷溅出来。 他们都很愤怒,但都把这种情绪克制下去,继续听慕云介绍案情。 “经过检测,死者的牙齿有多处松动和脱落,但并非白骨化导致的正常脱落,死者的门牙、下门牙有明显的外突迹象,左侧门牙脱落,生前遭受过从口腔内部向外的冲击。加上死者当时年龄较高,骨骼松动牙齿也不好,所以导致了死后的牙齿脱落的结果。” “也就是说,死者在生前用力咬过东西?”张山提问。 “应该是的,我推测死者生前应该是竭尽全力咬住了凶手,凶手感觉到疼用力的拍打过死者的头部,但死者并不松口,然后硬生生的从死者嘴里抽出来的,这也可以解释死者的牙齿为什么受到由内而外的冲击力。” “dna、指纹的结果都出来了吗?”马剑提问。 “都出来了,已经送交给技术队了。” “技术队这边有发现吗?”马剑提问。 技术队的一名刑警摇头道,“指纹和dna都经过数据库比对过了,这些死者生前都没有犯罪记录。我们也筛查了最近5年本市所有的失踪人口,也没有从里面找到对应的dna和指纹,也就是说暂时还没有核实到死者准确的身份信息。” 想要破一个凶杀案,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确定死者的身份。因为你只有知道了死者的身份之后,才能够通过死者的身份信息,排查、走访死者身边的人,询问死者生前有没有仇人和一切特殊的人际关系。因为一般来讲,凶杀案无非三种,为财、为情、为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谋财害命、情杀和仇杀。 就好比昨天张山刚刚破获的“731杀人案”,在获知死者身份,排查家属的时候才得知死者生前有过肇事逃逸记录,通过跟进调查,进一步的摸排走访才确定了廉狄的嫌疑。如果这起案子连死者身份都不能确认的话,那么无疑给731案的破获凭空增添了极大的难度。 张山觉得,这起案子不一定只从最近几年的失踪人口当中筛查,因为本案的4名被害人当中有3人都是残障人士,因为身份的特殊性,要走访一些福利院等社会公益群体。实在不行的话,就把1号死者做一个面部还原,全市范围内张贴通告,寻找有认识被害人身份的人。 马剑最后拍板定夺,本案的破案思路应该是先确认四名受害人的真实身份。于是便下了命令,令外勤组继续走访本市的残联、福利院等社会公益群体,问最近几年有没有人口的失踪和非正常死亡。法医这边对尸体继续做深一步的鉴定,明天出尸检报告,案件由张山和慕云主导进行。 散会以后,各个部门都各司其职按照马剑的指令去做了。马剑在散会后单独把慕云和张山留在了会议室。 “马队,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慕云问道。 “在731案发生之前,局里就过问了我们队里的情况,你们两个也来了几年不算新人了。也应该明白我们队里一直都缺一个副支队长。” 二人微微点头。 “你们知道卫东吗?” “知道。”二人纷纷点头,虽然说二人都没有见过卫东的面,但支队的光荣榜上最醒目的地方就挂着卫东的照片。卫东是原乌市刑警支队的副队长,一直都是老马的得力干将,因为五年前的一起贩卖人口案和匪徒械斗的过程中中枪倒地身亡。 “他是我的老伙计,他进入警务系统比我晚了三年,当时我们是在区县的派出所认识的,后来我调到了治安队当了队长,没几年的功夫他就当上了派出所的副所长。后来乌市刑侦支队的老支队长退休了,局里又一时安排不上人手,就把治安大队的我给调过来了,说起来这可有些年头了。”马剑掰着手指头数着,“有十年了?不对,可能得有12、3年了。” 并不是他这个人记性不好,而是对于过去的记忆有着一种朦胧的情感。他对于过去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沉淀在心底里的那一份情。 “后来咱们这出了好多起大案子,当时支队里头的人觉得我是个空降兵,不服我。我就接连带着他们破大案,啃难啃的骨头,他们渐渐的才服了我的本事,但是我的工作实在太累了,说真的,当初警队里面的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什么事儿都得让我亲力亲为,我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后来我就找到了我的老伙计卫东,在区县派出所的时候,我们俩就是铁哥们,当地的贼见着我们俩都能吓得尿裤子。我把这事儿跟他提了,第二天他就写了申请报告,请示辞去副所长的职务,想调到支队来当刑警。嘿,你知道吗,人家放着副所长的待遇不干,过来当一个小刑警。你现在工资多少……哦,扣完五险一金到不了3000块钱吧?那时候的刑警更低。不过好在领导念在他的资历够老,不但批准了他的请求,还顺便让他当了副支队长。” 说起这事儿,马剑就笑开花儿了,他很愿意提起当年的那些事儿,“他到支队报道那天,我就笑着跟他说,你这辈子都是在我手底下听使唤的命。他说你丫的不就是因为比我早进了三年警务系统吗?要是你跟我一块进来,谁管着谁还真不一定呢。” 张山和慕云两个人就在这静静的听着。 “他来了以后,我做什么都顺风顺水了,在他的帮助下,支队井井有条,那些吃干饭的全都走人了,虽然很努力但是没有工作能力的,全都请示上级调到一些不够重要的机关单位了。毕竟我们是刑警队,我们接手的都是重大的案子,刑警队是一个只接纳精英的地方,你如果不够优秀,那就是对老百姓的不负责,对人民财产安全的最大亵渎。” 这一点,张山表示肯定。 紧接着,马剑黯然神伤了,“那是我最辉煌的几年,直到五年前,在我们的追查下找到了一个人口贩卖的团伙。但是因为侦查的疏忽,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竟然藏有枪支,我部署了任务并且召集了全支队所有的警力——那阵仗就跟我们去抓姚威差不多。这时卫东提醒我,对方是否会藏有枪支呢?要不要特警的协助?我当时好大喜功,不愿意特警过来把这份功劳分一杯羹,并且鉴定的人为,就是几个人贩子,怎么可能有枪呢?我没有采纳卫东的建议,卫东也没有说什么,仍然按照我的要求去执行任务。当我们的人冲入厂区的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贩子竟然有枪。” 二人坐在椅子上仔细的听着马剑给他们讲这一惊心动魄的故事。 “要知道,人贩子有枪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我们的人身上都没有穿防弹衣,子弹朝着我们打过来,很多同志因此受了伤。我们及时退出止损,并且第一时间求助了市局,紧急调来特警。特警过来收拾了烂摊子,我见到兄弟们受了伤气不过,拿着防弹衣就冲了进去,卫东也跟着我冲进来,结果被子弹击中了胸口当场殉职。” 听到后面,二人感觉十分惋惜。马剑布满皱纹的眼眶也湿了。 “那后来怎么样了?” “人贩子们拼命的跑,我和特警们拼命的追,最后当场抓获了16个人贩子,这些人贩子对于贩卖人口,非法持有枪支的事实供认不讳。但是,我却没有找到打死卫东的那把枪,法医对卫东的尸体做了尸检,物证鉴定中心也对所有人贩子持有的枪支做了弹道分析。没有一把枪符合卫东胸口中的那枪……也就是说,这个人贩子团体有漏网之鱼。” “因为任务最终成功了,我们也失去了一位副队长,所以市局并没有对我的唐突行为做什么处分,反而予以嘉奖。表彰了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同志们,也为卫东追加了个人一等功。但这有什么用呢,人已经死了。” 马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认为,当年的任务,卫东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自己好大喜功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卫东可能就不会死。 “马队,其实你也不需要自责什么。任何的抓捕任务当中都有可能存在风险,所以……” 他摆了摆手,示意张山不用说,道理他都明白,这些年他也反复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可是有没有用只有自己的心能明白。 “话题扯远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按照我的资历,我有很多可以去市局里工作的机会,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动身,一直都窝在乌市刑警支队做我的支队长,甚至很多内部文件要对我进行提干,我都没有接受。因为我要以乌市刑警支队队长的身份,亲手抓到当年对卫东开枪的逃犯。” 张山点头表示对马剑这样的心情能够理解。的确,马剑今年已经45岁了,他在十年前就做了乌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按照正常的职能调配来看,在这个岗位做上三五年就会有个人事调动,或许是提干,或许是平调。但是马剑至今已经在乌市刑警支队干了十年,甚至以他的资历来说,甚至早就可以去市局领个副局级的头衔了。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自从卫东副支队长殉职以后,他一直都稳稳的坐在支队长的位置上,拒绝接受任何的岗位调配。因为市局里多数的领导都是当年马剑的老朋友了,也尊重了马剑的想法。 想升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难于登天的,但是想原地不动还是比较好说的。 第三十九章:马剑的橄榄枝 “说白了吧,前阵子市里的领导找到我,觉得我岁数大了,想把我调到市局里面去工作,当然,我还是拒绝了他。但是他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我们队里要来一个副支队长,我这个人认生,不熟悉的人跟我合不来,我觉得这个副支队长不是谁都能干的。所以我的想法是从我们的警队里提拔自己人,不要外来的和尚。因为咱们警务系统的门道你们一懂,下面各个单位,或者是平行部门调进来几个人过来上几年班,镀几层金,过几年之后就会升职去其他部门当个高级干部,局长的。再过几年又继续升,这么一层一层的往上跳……这样的人过来,是不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的,我们是刑警,我们要为死者申冤,所以我们需要一心一意破案的人来当这个副支队长,而不希望在支队里面出现那么多的官僚主义。” “简单说吧,就是我要在支队里面选择一个有能力的人,来跟市局提支队长,目前我觉得支队里面最有能力的就是你们两个人,年轻,有才华,脑子灵光,不像其他人那么轴,很多事情一点就透。甚至731这么棘手的案子,也是经过你们俩人的手破的,这一点我十分喜欢。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能通力合作,如果说要在队里选择提拔一名副支队长的话,这个名额我会更多的在你们两个人当中考虑。” 马剑说的都是实话,前段时间市局里的领导确实找他谈过这件事情。要为他指派一名支队长过来,因为一个王国里面不能只有皇帝,还应该有大臣,自从卫东去世至今已经有五年了,一个刑警支队竟然五年都没有支队长,这一点实在说不通。其实这位找马剑谈话的领导不是别人,正是王劲松。这次谈话是在731案发生之前的谈话,王劲松是从另外一个城市调过来的领导,和马剑并没有什么交情,在审查下级部门职能分配的时候立刻发现了乌市刑警支队没有副支队长的大问题。 本身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眼里可见不到这个,他不会管这个支队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副支队长,在他的眼里,其实最担心的就是马剑会在乌市刑警支队一手遮天,其实副支队长存在的意义有时候就像是过去的政委一样,还能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关键时刻还能有个提醒,否则只有一把手没有二把手的刑警队,全都是马剑一个人说了算还了得? 马剑也明白这个新来的局长是个铁面的人,这件事情是没有什么缓和的机会的,副支队长是必须要有的,但是他并不希望是外来指派的人,就如同他跟张山所说的那样,外来的人都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真正一把心思放在破案的人太少了,都是想借着机会在这里混几年资历等着提干然后躺在家里美滋滋的蛀虫。虽然这么说的话太过于露骨,但在马剑的心理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其实他这么说也太过于绝对,但根本原因在于他并不相信外来的人,只相信自己警队里面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的把重担交给他们。这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说来,他没有私心是假的。 这些年来他一直守着这个位置坐着,是因为自己心里的执念,他一直都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当年的人口贩卖当中卫东的死,他一直的归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这些年他才守着乌市刑侦支队支队长的身份,暗中调查当年的漏网之鱼,虽然说他把这件事情报给市局无数次了,但是一直也没有得到市局的重视。用市局的答复来说,就是现场已经被清扫,人贩子也都落网了,有一个漏网之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们这样去没有线索的去查也找不到这个人。 马剑说可是还有一把枪呢。 市局说,既然这把枪开过,我们就在档案室留存了这把枪的弹道分析,如果他敢再开一枪的话,我们就能够通过线索找到这个人了。当然,这个漏网之鱼的枪估计这辈子也不敢再开了。 市局何尝不想抓到这个人?但是已经抓到16个人就已经是非常大的胜利了,并且从这16个人的口供当中并没有任何关于剩下那个落网之鱼的线索,没有口供的支持,也没有目击证人的支持,仅凭一条弹道分析怎么能抓到人呢?这样无异于会耗费巨大的警力和精力,甚至可能会引起社会上的恐慌。并且物证鉴定中心那边还说了,开枪的角度、风向和距离,有时候都会影响弹道分析的准确值。虽然说在缴获的所有枪支里面没有发现和卫东副支队长所受致命伤一样的弹道,但是这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还有一个落网的人。简单明了说来,就是根据当天的风向和距离,卫东所受的枪伤的弹道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甚至卫东也有可能是被流弹击中的也说不准。也就是说,在缴获的这批枪里有可能有打死卫东的凶器,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在射中卫东时弹道发生了改变,所以才和弹道分析的值对不上。 虽然说物证鉴定中心的回答够客观、够清晰,但马剑仍然鉴定的认为还有一个落网之鱼,五年来,这一直是他的心病。这五年他一直暗派人手去暗中调查却一直都没有进展,他知道自己今年岁数不小了,也知道根据官场规则,他是不能霸占这个位置太久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乌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早晚要换人,他希望在换人之后,仍然有个人能够帮他去调查当年卫东死亡的案子。 这次的谈话,就是马剑对慕张二人抛出的橄榄枝,也是一颗定心丸。 一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全队里面最有能力的,甚至随着年月的增长,办案经验的增加,以后一定是十分优秀的刑侦专家。就拿张山来说,他在警校的时候就次次拿第一,是不折不扣的尖子生。而慕云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不如张山,但是她的阅历更丰富,在调来支队之前,曾经是临市支队的骨干精英,参与过抓捕贩毒分子的行动,也主导破获过各种悬疑案件。这两个人的履历都足够耀眼,同时也足够优秀。 二也是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够竭尽全力的破案,他已经老了,虽然也才只有45岁的年纪,但是这两年开始他的身体已经渐渐吃不消了,他没有办法在这个岗位上继续绽放自己的心血,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十分希望这些年轻人当中能够站出来一个足够优秀,甚至比他还要优秀的人来担任重要的岗位。这两个年轻人是他最看好的,但他并不喜欢玩儿官僚的那一套,而是直接把二人叫到一起摆明了说,希望两个人之间有干劲,有竞争,全心全意为案子投入。 三就是他的私心了,他希望有一天自己离开这个岗位,能够有一个人惦记着当初卫东死亡的案子。在官场混了这么久,他深知人走茶凉的含义,一旦你离开这个岗位了,就没有人会在意你当初在这个岗位所在意的东西。说句不好听的,当年的案子已经结案了,谁会为了你这个老支队长去翻那么辣手的卷宗? 谈话结束以后,慕云和张山一起离开了支队,继续开展调查工作。 慕云道:“张副支队长,以后功成名就,可不要忘了小女子啊?” 她酸溜溜的开了一个玩笑,说句实在话,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不得不承认,女人在刑侦领域存在着天生的劣势,可她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女子不如男这一套理论在她这里从来都说不通,虽然她的职位也只是普通刑警,但她的表现是全队都看得见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她是女人的事实敢小瞧她。 她曾经也幻想过自己能够当上副支队长,对于支队要提一个副支队长的传闻,她早就耳闻过,也为止付出过一些努力。但经过731案之后,张山的表现不但让她感觉到震惊,还让她感觉到敬佩。她虽然也有一定的判断能力,甚至她的判断能力和普通警员相比较要高出一大截,但面对张山,她感觉到了压力。所以如果说队里选择其他人当这个副支队长,她心里不服。但如果选张山当,她服。 “快别闹了,谁是副支队长还不一定呢,马队说从咱们俩里头选,可没说准就会选我呢。” “怎么的?还没当上官就开始学会谦虚了?”慕云挑了挑眉毛,坐在副驾驶盯着张山道,“你说你会不会把我当成竞争对手,然后杀了我啊?” “啥?杀了你?”张山愣了一下,苦笑一声道,“你是商业偶像剧看多了吧,什么队不队长的都是个头衔,咱们的天职还是得办案子,马队这么说也是为了调动我们的积极性,快别想那么多了,还杀了你,你怎么不说我吃了你呢?” “吃了我?”慕云坏笑了一声,用一种夹杂着诱惑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张山,问道:“你打算,怎么吃?” 张山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竟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赶忙摆手转移话题:“赶紧系上安全带,出发了。” 见张山惊慌失措的样子,慕云心里偷笑,觉得自己好像占了莫大的便宜一样,但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她很快就恢复了正经问道:“你觉得这个案子要怎么查?” “先去一趟残联吧。” “行。” 慕云一口答应,在开会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确定好了各自的分工,孙鹏、张昊负责走访本市所有的福利院,查询最近几年福利院里有没有残障人士失踪的情况。小李和小刘拿着刀子去各个超市、刀具店调查刀具的来源,因为这把刀并不是十分罕见的刀型,只是一把相对于水果刀来说刀身更厚一点的刀具。潘勇,马凯负责排查各大行业和交易市场,调查哪些行业还在使用粗麻绳这样的捆绑工具。而残联这边就交给张山和慕云了。技术队继续负责指纹和dna方面确认死者,既然全市范围内搜索不到相关的指纹和dna,那么就把搜索范围锁定在全国范围,但是数据库排查也需要一些时间,尤其是在全国这么大体量的范围内来筛查,所需要的时间就更多了。 第四十章:紧密排查 “您好,我是乌市刑警支队的,请问福利院的负责人在吗?” 孙鹏和张昊二人正在排查福利院,这已经是第三家福利院了。 “这个福利院只接受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吗?那您知不知道哪些福利院接受成年人呢?” “哦哦好的。” “喂,山哥我孙鹏,我们排查了3家福利院,但是这三家福利院都只收小孩,我感觉福利院这条线要断了。没有哪家福利院会收成年人吧?” “嗯我知道了,那你就帮着潘勇他们去一下各大交易市场看看有什么行业是用这种粗麻绳的。” “好的。” …… “您好,我们是警察,请问这样的刀子您店里有卖吗?” “没有。” “那之前卖过吗?” 老板摇头。 …… “你好我是警察,请问您见过这样款式的刀子吗?” “您好,请问您知不知道哪里卖这样的刀子?” “您好,请问……” 另外一组,小李和小刘不断的走访着各个大型超市和刀具店,整个下午都在重复这句话,他们俩口干舌燥,把这句话说的都想吐了。 他们已经问了40多个超市了,也断了40多条线索,正当老板娘摇头说没见过的时候,一个在超市内买方便面的男人走出来,操着一口湖南口音问道:“什么刀子?我看看行吗?” 小李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人,他黑瘦黑瘦的,带着眼镜,操着一口很浓郁的湖南口音,手中买的辣味方便面和辣椒酱证明了他是一个很爱吃辣的人。 “我来乌市之前在老家是做刀具生意的,见过很多种刀。”湖南人怕警察多想,解释道。 “那就太好了,麻烦您了。” 小李把刀子的照片递给这位热心的群众,湖南人用手抬了抬眼睛,仔仔细细的把照片看了一遍,露出惊疑的一声。 他们两个人听到这一声后觉得有戏,追问:“您见过这种款式的刀子?” “没有。”湖南人摇头否认,这又给他们俩泼了一盆冷水,小刘郁闷道,“没加过你咦什么啊,害得我们俩白高兴一场。” 黑瘦湖南人撇嘴道:“你们照片上这把刀上面糊着一层锈,就算是亲手做这把刀的人看到刀子的模样也未必能认出来啊。你们一定是在找证人确定刀子的来源吧?” 小李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这时候坐在柜台里的老板娘按耐不住笑了道:“警察同志,你可真有意思,拿着一张照片四处问人家见没见过,你们不是在找这把刀子的来源难道是想找做刀子的人拜师吗?” 小李汗颜,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脸丢大发了。既然人家都已经猜到自己要干什么了,小李等人也不瞒着,承认自己确实在找刀子的来源。但是换个思路一想,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一般的刀子在刀身或者刀柄处都有厂商打的标记,自己只要根据那个标记一查不就行了吗? 于是他一个电话打到了法医那里,询问刀子检验的怎么样了? “哦,刀子我已经清理干净了,上面写着友年刀具制造厂,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法医一句话让二人一脸黑线,合着拿着照片走访了这么半天是白忙活了。法医把照片传过来,二人立刻上网搜索友年刀具制造厂的相关信息,得到的结果是这个是一家专门锻造、加工刀具和厨具的厂家,厂家的地址在山西,而且在七年前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也就是说,这把刀子至少也是七八年前的产物了。并且这把刀子在本市并没有流通,友年刀具制造厂虽然说是厂家,但是其实只是个小作坊,虽然对于产品下料很足,但是工艺上还是有一些不足的地方。所以卖价低廉,并且主要流通的地方是在山西本地。 因为厂家倒闭,有关负责人也联系不上了,不过也让他们知道了一些线索。第一,刀子的来源不是本市,而是遥远的山西。第二,凶手很可能不是本地人,或者当年在山西呆过。 他们二人把这条重要的线索通知了张山。 …… 张山和慕云二人驱车赶到了本市的残联,办公室内有一名中年妇女正在上班,妇女大概30岁左右,微胖,带着一个大边框的近视眼镜,看着就面善。见两位警察来了,起身问号道,“你们二位就是张警官和慕警官吧?” “您就是刘秘书长?” “我是刘娜。”妇女笑着说道,因为在来这里之前,张山提前就跟她通过电话了。 她知道刑警办案十万火急,没有和他们两个过多客套,直接就把残联所有会员的档案交给他们道:“这是我们残联所有会员的身份信息,另外一本是三年前统计的本市的残疾人信息。” 张山漫不经心的翻动两页档案问道,“里面的信息全吗?” “这个,只能说包括本市一部分残疾人吧,因为人手和精力有限,不能关注到所有的残障人士,我们的工作在很多乡县难以进一步进展。所以上面的残疾人信息仅供参考。” “理解。”张山和慕云一人拿着一本原地翻动起来,边看边问道:“刘秘书长,咱们这儿每年都会举办什么大型活动吗?” 刘娜点头道,“每年我们一般都会有两到三次活动,一般是五一劳动节,我们会选择一批残障人士一起去采风郊游。国庆节的时候会开展一次歌颂祖国的活动,邀请一些残疾人表演节目、参加活动,另外一次就是献爱心,呼吁社会各界捐款,我们会把捐款在过年的时候送到一些急需帮助的残疾人家里,赶上年三十还会帮着一起包饺子。” 对于这些形式上的活动,张山表示理解。因为他们毕竟能力有限,而本市的残疾人还是很多的,把这些人都召集起来也不太现实,所以每次活动都是形式主义居多,能够真正受到帮助的是少数,不过他们也在努力的去开展工作了。 “这两个名单,我们可能要用几天。”张山站起身要离开,对刘娜说道。 “你们尽管拿去用好了,我们的电脑里面都有备份的,不拿回来都不要紧。”她笑道。 “那怎么行,我们把案子办完就还给你了,我们留着这个也没用。”张山哈哈笑道,临走之前和刘娜握了个手,他十分欣赏从事这样行业的人群。因为他认为刘娜这样的人有爱心,有善心,乐于奉献,社会上就缺少她这样的人。 慕云拿着厚厚的两本档案,说道:“本市的残疾人这么多,这得翻到猴年马月啊?” 张山说不需要挨个挨个的看,每个残疾人的后面都有联系信息,和最新的联系时间,找那种好长时间都没有和残联取得联系的人,还有那种独居,没有亲人的残疾人重点查。这次的三名残疾人死者死亡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报案,应该都是独居人士,或者没有亲人。从这里入手准没错。 他们把档案带回支队,找了几个人和他们一起翻,最终发现符合条件的残疾人竟有三百人之多。 这三百人,要么就是长时间没有和残联取得联系的。 要么就是独居在家,并且没有子女亲人,靠低保过日子的。 虽然说从上万人筛选出这三百人,但三百人的排查也是不小的难度。 张山说,从这三百个人里面重点找失去双臂,或者腿部残疾和聋哑人。 众人又从这三百个人里面逐一挑选,最终找出符合条件的聋哑人有3个,失去双臂的人有2个,腿部残疾的人有20个。 “这么多腿有残疾的?”他看到这明显失衡的比例有些惊讶,没想到腿部残疾的残疾人的比重占这么多。 “是的,有很多人都是车祸或者意外导致腿部残疾。” “把车祸、意外的都筛选掉,只留下先天性的腿部残疾。”张山继续道,最终筛插出了2名先天性腿部残疾的人。 从最初的上万人,筛选到三百,又从三百人筛选到七个,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突破。张山决定先试图联系到这几个符合条件的残疾人。 这些残疾人留在残联的电话不是空号就是早已欠费停机,所以残联在历次活动中都无法联系到相关会员。他们决定根据上面的地址登门去找。 慕云正准备拿车钥匙出发,张山却道:“你等会儿。” “怎么了?” “把衣服脱了。” 这话一出口,在场帮忙过筛子查信息的几名刑警均是一愣,几双眼睛贼溜溜的扫视着张山和慕云。 她脸一红,刚准备发作张山便解释道:“穿着警服去人残疾人家里不合适,换便装。” 其他几个好热闹的刑警见没好戏看,扫兴的低下头继续干自己手头上的事儿。 二人先是走访了第一家聋哑人,家里有人,因为二人都不会手语,只能通过书写的方式和他交流。这个聋哑人无儿无女没有亲人,一直都靠着邻居的救济过日子,因为电话费太贵,所以就把电话给停了——毕竟平时他也没有什么社交,就算有人打电话他也听不见。这就导致了残联联系不上他。 剩下的两个聋哑人的情况大相径庭,张山和慕云穿着便装,并没有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说自己是残联的,因为很久联系不到他们就过来进行一次家访,问一下生活中有没有什么困难。 聋哑人十分感动,乌拉乌拉的比划着手语,他们两个人都看不懂,只是最后一个把两只手比成一颗心放在心脏地方的动作他们俩看明白了。这是人家在对他们表示感谢,临了,张山还给每个残疾人留了200块钱,美其名曰是残联发放下来的补助,让他们自己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离开三名残疾人的家后,慕云说,“你可真是当代活雷锋啊,自个拿着那么点工资,还以残联的名义给人家捐钱。” 张山不言语,慕云问他想什么呢? 他回答:“我在想,这钱队里能给报吗?” 慕云切了一声,上车摇下玻璃对着他招呼一声:“走了,聋哑人排查完了,去查一下断臂的。” 第四十一章:一无所获 二人又根据上面的地址找到了两名断臂的残疾人家中,这两个人有一个已经去世,附近的邻居均可以证明,剩下的残疾人也可以找到,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二人又找到了腿有缺陷的人,仍然一无所获! “最后一家已经查到了,都没有线索。”慕云有些气馁了。 张山也沮丧,他说,既然从残联入手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信息,那么一定是侦查方向有问题,这三名死者有可能不是残联挂号的残疾人,我们还得想办法找。 “可是这死者不在残联挂号,我们也没有任何dna的线索,茫茫人海,我们上哪去找?” 张山默默沉思,他就不相信,几个大活人无缘无故的被人残忍杀害抛尸,竟然连身份都确认不了?就在这时,他的微信传来几个提示音,打开手机,是程璐发来的消息,问了一句在吗? 慕云偷窥了他的手机屏幕,道,“呦,是那个小美女啊?” 她的语气带着调侃,但怎么听都感觉有点酸溜溜的。 张山没有搭理程璐,直接把手机锁屏没有回复。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聊微信,无从下手的案子就已经让他感觉思绪很乱了。 “怎么还不回人家啊,这么高冷?”慕云试探道。 “回她干吗?办案要紧。” “人家小姑娘主动找你聊天,你还不理人家,这可不是什么绅士风度啊。就烦你们这种看了消息还装高冷的人。”慕云追着说道。 “我的微信我不搭理她你急个什么啊?”张山把手机往兜里一揣道。 慕云忽然不高兴了,说:“这是礼貌的问题,你既然看见人家给你发的消息了,你就应该给个回复。” 他一脸无奈道,得得得,我听你的,我回行了吧?莫名其妙。 “怎么了?”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程璐在微信里问道。 慕云自然把聊天记录都看到了,整个人变得更加奇怪道,“人家小姑娘可能要跟你说什么秘密呢。” “我说慕大小姐,你这人也忒八卦了吧?” “你就不想问问她找你是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以为我跟这小妮子有什么事儿啊?”张山问。 “你们俩之间的事儿,我怎么知道啊。” 张山觉得慕云有点莫名其妙,就一条微信还值当的跟自己墨迹这么多,但看程璐的语气,她好像确实有事情跟自己说。张山直接坦荡的回复说,方便,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程璐道:“今天在建筑工地里的一个死者,我好像认识。” 慕云虽然表现的漫不经心的样子,但眼睛还是时不时的瞟着他的手机屏幕,一看到程璐居然说认识其中一名死者,她立刻就来了精神,一把将手机抢过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你认识其中的哪个死者?” 程璐听到慕云的语音着实吓了一跳,打字说道:“慕姐姐,原来你跟他在一块呢啊?” 张山把手机抢过来,程璐第二条消息发过来道:“其实我也认不好,就是觉得有一个人有点眼熟……那个被挖掘机挖断一条腿的人,我看着特别眼熟,回去仔细想了想,这个人好像是一个流浪汉,我在学校附近经常能看见他,哦,我还给过他一块钱呢。” “流浪汉?” 二人面面相觑,张山一拍大腿道:“侦查方向果然错了,一开始咱们怎么就没有想到死者会是流浪人员呢?” 程璐的线索对这起案子的侦破至关重要。张山等人的侦破方向确实有问题,或者说,这个问题是无法避免的,就如同每个人都看不到自己的鼻子尖,哪怕你的鼻子就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搞刑侦的把这一个现象称为视觉盲区。每一起案子都可能存在着视觉盲区,案子的线索可能就摆在桌子上,可惜你却一直下意识的把这条线索忽略。毫无疑问,如果不是程璐的提醒,恐怕他们还会走不少弯路。 程璐说,这个流浪汉经常出现在她的学校附近,可是最近却没怎么见到他了。不过学校附近少了一个流浪汉的事情并没有引起谁的关注,或者说流浪汉的存在感太弱了,他的失踪并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什么影响,他们是生活在社会上最底层的人员,没人会在意他们。 案件有了如此重大的突破,他立刻改变了侦查方向,命令孙鹏张昊二人停止对福利院的筛查,小李和小刘二人不用继续找刀子的来源了,而是直接去各个大街小巷问,最近有没有失踪的流浪人员。 张山慕云来到了职业技术学院附近,对每个商铺都进行走访。 “流浪汉啊?”一个老板一遍数钱,一遍道,“我们这边是有一个流浪汉,这人身世挺惨的,没有胳膊,要饭的碗都是用嘴叼着。我看他挺可怜的,有时候有零钱就给他,店里攒下来的瓶子也给他留着。”老板把零钱整整齐齐的放在钱柜里面,然后起身指了指小卖店的角落处,“你看,现在又有一大堆瓶子了,但是他已经有好几天不来了。再不过来这些瓶子我就得自己处理了,因为太占地方了。” 张山望着角落处几乎已经堆积成山的矿泉水瓶和饮料瓶,掏出一张照片问道:“是这个人吗?” 老板盯着照片上紧闭双眼的流浪汉,立刻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是他,怎么回事,他……死了?” 张山收起照片对老板道,“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或者说他是哪里人?什么时候来这流浪的,每天几点来,几点走,还有几天没捡到他了?” 他一股脑的问了一大堆问题,让老板有点懵,捋了捋问题之后,老板答复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不过周围开店认识他的人都管他叫大桩。” “大桩?是他的小名吗?”慕云捕捉到这个信息,立刻把两个字记录下来。 “不是,是商户们给他起的外号,你看他没有胳膊,整个人戳在地上就跟个人肉桩子似的,附近的人都这么叫他。” 慕云眉毛一挑,“这不是侮辱残疾人吗?” 张山赶忙站到前面把话题给转移开,说你继续说。 “嗨,什么侮辱不侮辱的,大桩这人挺老实的,话很少,几乎不跟人交流,给他东西他就说声谢谢。人家给他起外号他也不生气。”老板解释道。 “那你还了解关于他的其他事儿吗?” “我在这开了十来年的店了,这个人应该是……我想想啊,应该是两年多之前来这乞讨的吧,他们这些流浪汉也是有点规矩的,每个人都在固定的片区乞讨,谁也不会侵犯谁的领地。” “两年前来这里乞讨的?”张山觉得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其实每个阶层的人都有每个阶层的圈子,就好比富商周围全都是富商,贫民身边大多都是贫民,而且他们这些乞讨的流浪者之间也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子。他们这个圈子也有一套完整的组织和纪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乞讨点,谁也不会去别人的领地上分一杯羹。 “那么两年前,是谁在这里乞讨的?” 张山问道。 “两年前是个瘸子,是个南方人,说话一口南方口音,个子不高。他在这一块要饭的年头可不短了,自打我开店的时候就一直在这要饭,不过两年多之前就不过来了,大桩就来这里了。” “瘸子?”超市老板提供的线索立刻引起了张山的警觉,慕云此时追问,两年前在这里乞讨的瘸子有什么特征吗? 老板说,特征我记不大清楚了,反正就是个小矮个子,南方人,不过他内个腿应该不是事故造成的,他有腿,但是腿很短,就像是侏儒症一样,他是长短腿。 张山问那你记不记得他是哪条腿有问题? 老板说这个他记不大清楚了。 他又问年龄大概多少岁? 他说,岁数可不小了,估摸着得有个四五十岁吧,但是每天打扮都很邋遢,也有可能是长得显老。 年龄四五十岁,长短腿,其中短腿并非意外事故造成,三条线索又全对上了! 他立刻给法医打了电话,让法医那边试着做一个人脸复原。 人脸复原,是当今一项高科技手段。通过仪器对头骨、颧骨等多出面部骨骼的轮廓角度分析,利用高科技手段将一具尸体通过3d模拟手段复原成生前的样貌。这一点对技术的要求极高,同样对骨骼的要求也很高,骨骼保存的越完好复原的精确值越高,我国最成功的一例人脸复原成像曾把一具死亡35年的风化骨复原至与生前相似度98%,所以这项技术在当今来说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技术手段了,只是做人像复原需要一定的时间。 张山问桩子有多久没来这里了? 他说大概三四天? 三天还是四天? 他说也有可能五六天了。 老板对于这件事当初并没有留意过,因为他每天的生意都很繁忙,一个流浪汉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必须注意的事情,所以他对流浪汉的记忆十分模糊。 他让老板尽可能的想一想,桩子到底有多久没来过了?他摸着下巴想了很久,说估摸着十年不短了,应该是在一周以上,具体几天是真想不起来了。紧接着老板又指着堆放在角落处的空矿泉水瓶道:“你看,这些矿泉水瓶子都堆这么高了,平时每天也就是捡二三十个,这都堆了一百多个了,所以他肯定得有五天以上没来了。” 五天以上,看起来已经是一个十分准确的时间了,但是里面的门道可多了去了。六天也是五天以上,半个月也是五天以上。就这么一条模糊的线索就能让他们把五天以上的时间挨个过筛子了,甚至一条模糊的线索很可能会把整个侦查方向都带跑偏。 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桩子的死亡时间在七天左右,这倒是符合老板所说的五天以上没有见过桩子的线索。各位可千万别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过于矫情,破案期间,任何一个线索都不能马虎,同样更不能模糊!虽然死亡时间确定在七天了,但这并不能说明桩子有七天没有来过这里乞讨。 如果死者生前遭遇了绑架呢?被凶手拉到小黑屋里关了两天呢?那么案件就得从九天之前查起。 如果死者生前被多绑了两天呢?那就得从11天之前查起。 所以说,看似是一条十分有价值的线索,但这里面的说法可多着呢,每一个细节多考验着刑警们用经验和智慧组成的综合判断力。 “那成,谢谢您了,您给我留一手机号,后续可能还有问题需要找您核对。” “这是我名片,有事儿打电话,不过我不能去你们警队,因为我这摊子事儿离不开人。”老板倒也爽快,直接从桌上的名片盒里捏了张名片给张山,张山对着上面的手机号震了一下确定能通后打:“这是我的电话,我姓张,你要是想起来其他关于桩子的线索,第一时间和我联系。” “没问题!”老板爽快答应。 第四十二章:人像还原 “喂,刘法医,人像还原得多久做好?”张山问道。 “你是说3号尸吗?” “3号和4号,都做个人像还原。”张山道。 电话那头的刘明汗颜,因为做人像还原是相当耗功夫的,做一个可能就得做个一两天,更何况做两个呢?他保守的回复道:“最快也得三天。” “你辛苦点,加个班呢?” “我晕。那也得两天,只可能多不可能少。”刘明补充道,“3号尸体还好说一点,4号尸体已经死了四五年了,面部骨骼有多处出现虫蛀迹象,并且骨质太催,要先把有洞的地方都补上做个人骨修复,之后才能做还原,但是3号尸体最快1天就可以做好了。” “嗯,我们在走访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线索,急需3号尸的人像来找人确认身份。” “知道了,我这儿也连轴转呢,甭催了,再催辞职。” 刘明在电话这头抱怨道。 的确,自从进刑警支队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这么累,三天两头的就有死人,李勇、董良,加上这次的4具尸体,一个多礼拜的功夫就有六个死人,都快赶上平均一天一个了,这个工作量他哪里吃得消?但抱怨归抱怨,他深知自己工作岗位在支队的重要性,并不会因为工作劳累而消极怠工,因为不但是他累,跑外勤的刑警谁也不清闲。大家同心协力把案子破了才是目的。 “别介啊,您要是辞职,咱们整个刑侦支队大几十号子人都得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张山赶忙赔笑道,毕竟人家是老牌法医了。 “我尽快吧。”说完后,刘明挂断电话。 张山说:“现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另外一具尸体我觉得也八九不离十。久等法医出来人像模拟找附近的商户比对了。” 他把目前的形式分析了一下。 慕云道:“只要能确定死者的身份,咱们的工作就算成功了一大半。但是……是谁会杀死这些流浪人员呢?” “我觉得应该和非法倒卖人体器官有关系。”他沉吟道,“倒卖人体器官是一个利润十分庞大的黑色产业链,从事这样的人群不在少数,但是有很多都是迫于经济压力自愿出售人体器官,比如说当年有个人为了一部苹果手机就卖了自己一个肾的。” 慕云也听说过这个新闻,对于这种为了一部手机就能割个肾的人的行为表示十分不理解,甚至觉得他有精神病,“但是我们所查找到的4名被害人里,只有2号被害人缺了一颗肾脏,其余三名被害人的身体器官并没有丢失。” 一个刑事案件的侦破,一定要有大局观。所谓大局观,你可以理解成一个大的趋势,放在本案当中考虑,就是考虑受害人的多数共同点。本案受害人有三名都是残障人士,那么这起案子的大局观就是残障人士,通过这方面的侦查思路来排查,就能够排查到死者。但是这四名残障人士只有一名缺少了一个器官,所以说如果硬要说这背后牵扯到了一个非法倒卖人体器官的团伙就过于牵强了。毕竟剩下的三名被害人的尸体都是完好的。 与其这样干瞪眼等着法医的人像还原,还不如继续去排查走访其他的目击证人,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对于人命关天的案子来说,每一秒都不容耽搁。否则一时的迟疑都可能造成失去破案时机的后果。工地上发生这么重要的案子,想必知道这件事的围观群众一定会和亲戚朋友说,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很快也会传递到凶手的耳朵里,如果他们一旦错过了最佳破案时期,就给凶手制造了逃跑的机会。哪怕凶手不逃跑,也给了他足够的准备时间,作伪证、串供、制造不在场证明……这些都是极有可能并且在刑事案件中经常发生的事儿。 张山和慕云两个人没闲着,开始追查2号尸体的来源。2号尸体是一个聋哑人,和1号尸、3号尸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残障人士。并且根据1号和3号尸体的生前职业特征来说,2号尸也极有可能是一名无亲无故甚至居无定所的流浪乞讨人员。可是这1号尸和3号尸都是在职业技术学院附近乞讨的,那么这2号尸生前经常在哪个地区乞讨呢? 暮云说,如果2号尸生前也是一个乞讨人员,但并非在这个区域的话,我们想要查到他的真实信息岂不是要把整个乌市给排查一个便吗? 张山说,“那个老板刚才说过一句话,说这些乞讨人员有自己的小圈子,所以我们只要随意找到一个乞讨人员,去找他打听,估计就会有收获。” 慕云说这办法不错,便跟张山一起来到了乌市市中心的万达广场,因为这里是整个乌市最繁华的地段,消费高、商铺多,人流密集度大。对于乞讨者来说,市中心可是兵家必争之地,能经常来市中心逛商场的人都是不差钱的主,谁逛了商场之后买了一身喜欢的衣服,或者名牌包包,心里都美的跟朵花一样,自然不会在乎捐献那么几块钱零钱;当然,也有一些没有钱的小情侣,但是小情侣的捐款比例却是最高的,因为在异性面前,男性往往愿意更多的表现自己,见到一个乞丐无异于是绽放他男性光彩的时刻,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所以在女友的面前,他们往往更容易给这些乞讨者些彩头。 在这样的地方乞讨的收入着实不低,甚至“月薪”超过一线城市的白领都不无可能,有时候赶巧了,一天就能收到数千元的捐款。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二人的目光在人流之间来回穿梭,寻找着来这里乞讨的乞丐们。他们没有选错地方,来这里几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了一个乞丐,这是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烂短袖的乞丐,他的脸甚至可能一年都没有洗过,但牙齿却白的出奇。乞丐的手指缝里全都是黑色的泥垢,甚至他认为把指缝里的泥都抠出来可以捏成一个小泥人。 乞丐“坐”在一个深绿色的毯子上,毯子的前面摆着一个饭碗。饭碗底层铺满了五角、一元的硬币,在硬币上面也能看到几张一元、五元的纸币,虽然看起来这碗沉甸甸的,但张山打赌这里面的钱加起来也到不了一百块。 作为乞丐,就得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比如说桩子,他天生没有双臂。 再比如说那个没有被人拿着照片指认,但身份已经八九不离十的3号乞讨者,他天生便是一个骨骼发育不健全的人。或许大都市的人们更愿意去同情可怜这些身体不健全的弱者。人们只会嫉妒比自己更强的人,却永远不会去嫉妒一个比自己差的人,甚至他们会怜悯、同情这些弱者,这是人性的光辉,但也夹杂着人性的炫耀。如果说乞丐有手有脚,体格健硕,是不会有人愿意把腰包里的钱给他的。 很显然,这名坐在地上的乞丐也有自己独特的地方,他没有双腿,超长的短袖衬衫直接把他的臀部以下的所有部位包裹起来,黑瘦黑瘦的身体就这样在地上不停的扭动让人看了之后都替他感到揪心。 就连慕云都不忍心看下去,天呐,这是一个多么可怜的人啊。连双腿都没有,紧紧靠着两只手和上肢在地上扭动。 慕云一边看着,一边掏出自己的钱包,把刚才买水所剩下的6元零钱拿出来就要走过去,却被张山一把拦住。因为这乞丐的伎俩可糊弄不了他。 “你还真给?他是个假乞丐。” “假乞丐?”慕云惊讶道,问你怎么知道的?人家连双腿都没有。 张山指着那名乞丐道:“你看,他的身边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如果说他没有双腿,他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过来的?还有,他的脸和手很脏,给人一种十分落魄的印象,可是他的牙齿却十分的干净,你认为一个连手脸都不洗的人会有闲心去刷牙吗?最重要的是他的衣服,他这件短袖几乎可以当成连衣裙穿了,他不是没有腿,只是他的腿盘起来后被衬衫完美的包裹住了,加上他逼真的演技自然能骗住不少人。最重要的是他面前的乞讨碗,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每天中午和下午都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哪怕平均每一百个人给他一块钱,他都不至于在碗里有这点钱,这只能说明一点,就是他把其他钞票给收起来了。他担心来往的人群看到他碗里的钱太多都不愿意给了,只放上一把零钱,人们就会觉得他很可怜……” 听到张山的分析后,慕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面前这个乞丐会骗人。 “你看,在这个人的北方无米远处一直坐着一个人。”张山指了指这个人道,“他的胸前有一个斜挎包,挎包很脏,里面鼓鼓囊囊的,并且目光时不时的就朝着乞丐那边看,所以他跟乞丐肯定是一伙的。乞丐的碗里收到大钞就会被他拿走收起来,碗里只留下那么有数的零钱,吸引更多人来同情他,从中谋取更多的利润。” 慕云觉得张山的分析刷新了她的三观,这世界上竟然有人来欺骗世人的善良。 “那他既然算不上乞丐,咱们还有必要找他问吗?” “当然有必要。”张山胸有成竹道,“他虽然不是真正的乞丐,严格上来说应该算是骗子。但是他们和乞丐之间应该也是打交道的,找他比问那个老板有用多了。” “好吧。” 二人前后脚的走到乞丐的面前,乞丐看到一男一女俩人走到身前双眼就放光,他是错把张山和慕云当成情侣了,因为根据他的“乞讨”经验来看,情侣给钱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一看他们俩站在自己跟前,他就一个劲儿的往地上磕头,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谢谢,好人有好报。 第四十三章:过分 张山的脚步在他的面前停留下来,乞丐直接把头磕在地上不起来,但一直用余光瞟着自己的要饭碗。 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50元,放在要饭碗里,乞丐见是50元大钞满心激动,嘴里大声的说着好人有好报,可张山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叫不出来了。 他将五十元纸币放到碗里,竟然把手放在碗里挨个的数零钱,一块,两块……二十,三十……最后,他竟从乞丐的饭碗里找了五十元零钱出去。在一旁的慕云都觉得他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哪怕对方是骗子,但是怎么着也给你磕了一大堆头,你这样去戏弄人家真的合适吗? 乞丐见这一幕后有些恼怒,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快,因为他不能发作出来,一旦他跟张山发生了什么争吵,是很影响自己的生意的。 张山把五十元数了一遍后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乞丐的同伙看见这一幕后也有些恼怒,死死的盯着张山,可张山却云淡风轻的从口袋里面又掏出一张50元零钱,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在他的要饭碗里头找零。乞丐把这种行为视为挑衅,甚至里面还有一丝侮辱的意思,在张山从饭碗里面找到最后一张零钱的时候,乞丐的同伙坐不住了,从不远处挎着包走过来,对着张山说道:“兄弟,人家身体残疾出来讨口饭吃,你却在人家的饭碗里头找零钱,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见到这个人过来,慕云才彻底相信了他的话,这个乞丐真的是有通过的。他刚才还对这件事情抱有幻想,或者说,她还是有些天真,对人性抱有一些幻想,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以欺骗其他人的善良来赚钱的人。可是当她看见这个同伙过来的时候,她也对这个乞丐彻底不抱幻想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又没多拿他的钱。”张山漫不经心的朝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继续数着刚从要饭碗里面找回的零钞。 “人家给你磕了半天头,你不给表示表示?”同伙的表情复杂道。 这时,坐在地上乞讨的人也有些不高兴了,怒目圆睁的盯着张山的眼睛,那架势好像是你不给我钱我就把你吃了一样。 “最近生意挺火的啊?”张山把数好的零钱放进口袋里,“这小挎包鼓鼓囊囊的,一天得上千吧?” 听到张山说这话,同伙下意识的警惕起来,因为正常人是不会问他这个问题的,张山既然说出他最近生意不错就证明张山绝对不是普通人,他警觉道:“你是什么人?” “自己人。”张山笑吟吟道。 “自己人?什么自己人?”这同伙听着有点懵道。 “自己人,就是不是外人的意思,大家都是好兄弟吗。”张山没有正行的继续道。张山这可不是没事儿说废话,而是在想办法套他的话。 因为没穿警服的缘故,张山正在一步一步的试探着对方。 那同伙果然身形一震,心里暗暗琢磨着面前这对男女的来头,他心里想着,这个片区每个月的份子钱他都正常的交,‘黑龙’应该不会派人来找他的麻烦。他们这个行业其实水也很深,想要在一个地方长期‘乞讨’,都是要给当地的地头蛇交份钱的,说白了就是‘保护费’。根据地段的不同,收费的标准也不一样,像市中心这个地区收费是最贵的,每个月甚至要交上四万块钱才能在这里乞讨。 对方既然是过来挑事儿的,就一定大有来路,他直言不讳道:“这位兄弟,请问你是那条路混的?有话还请明说。”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找你们主事儿的跟我谈,第二就是一天之内滚蛋,别让我在在这块看见你们。”张山开口道,最后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想好了之后打给我。” 随后,张山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名乞丐和他的同伙在原地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人是来找事儿的,让他们走人是肯定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每个月都交着四万块钱的份子钱呢,如果就这么走了那他们岂不是赔了?但他们并不敢在这里把张山怎么样,看张山说话的语气和气场,想必是大有来路。在摸清楚张山的底子之前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 “你给黑龙哥打电话,告诉他有人砸场子,我跟上他。”同伙看着张山远去的背影直接道,骑着摩托车便远远的跟在张山二人身后,看到张山上了车,他接到了黑龙的电话。 “龙哥。” “怎么回事儿赖子?有人砸场子?” “对。” “他妈的!”电话那头大骂一声道,“对方来了几个人?” “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一边骑着摩托一边汇报道,眼瞅着两人上了车。 “长什么样子?” “男的瘦高个,倒三角脸,剑眉,本地口音,拎着个黑包。” “妈的,更具体的特征呢?”黑龙那边把赖子提供的特征问了手底下的弟兄,有人见过这人吗?弟兄们摇头说不认识。 “女的瓜子脸,长得挺漂亮,得有一米七,大眼睛,柳叶眉毛,高鼻梁,带耳环,红唇膏,身材挺好,得有c……” “我去你妈的!”黑龙在那头彻底怒了,“你他妈的看娘们儿去的?” 赖子尴尬的摸了摸头道,“黑哥,他们上车了。” “车牌号多少?” “乌a1782,是一辆白色的大众suv。” 电话这边,黑皮问手底下弟兄认不认识个开白色suv的,车牌号是乌a1782.他手底下的人纷纷摇头说这绝对不是我们的人,我们都没见过这个牌子。 “他妈的,那就是来砸场子的,我黑皮的地盘他也敢抢?”黑皮在那头破口大骂,说现在人在哪儿呢? “还在万达这边,正往前走呢。” “跟上他,蛤蟆一会儿就到。”黑皮道,随后指派了‘蛤蟆’带着两车人往万达赶去。他在乌市混了十几年,黑皮哥的名号在黑道上几乎无人不知,就因为他的手底下弟兄多,敢打敢拼,所以才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甚至市中心这块肥肉都紧紧地攥在他的手里。他是不能容忍人侵犯他的领地的,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那就是在打他的脸。 …… “张山,后面有一辆摩托一直跟着咱们。”慕云警觉道。 “是刚才那个要饭的的同伙,他跟着咱们要摸我们底细。”张山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诈的笑,道:“你给孙鹏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别开警车,穿着警服去三角地埋伏好,一会儿会有收获。” “好。” 慕云拿起手机便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孙鹏问张山什么情况? 张山回答:“跟黑社会火拼,我们被人盯上了,你不来我就挨揍了。” 电话那头的孙鹏苦笑不得道:“大哥,让你们俩去查案子,你们到底干啥去了?是不是吃霸王餐没给钱啊?” “你小子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赶紧的过来啊。” “那个,用不用带枪,对面有多少人啊?” “你怎么不带个迫击炮过来呢?来十个八个的就行,不用带家伙。多开几辆车,一会儿给他们全带回去。” 孙鹏道:“山哥,你可别瞎胡闹啊,咱们在查案子,是公职人员,可不能……” “别废话了,让你们过来就过来,跟查案有关。” 张山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跟孙鹏说,直接从坐在副驾驶的慕云手里抢过手机挂断,抬起眼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摩托车,他刻意收了一脚油门,生怕对方跟丢了自己。 三角地是位于郊区的一处盐碱地,打有猴儿的那年就一直荒着。因为背不靠山,脸不靠水,甚至比偏僻的乡村还要偏僻,本地的开发商都不愿意开发这块地,所以在寸土寸金的乌市只有这块地皮一直荒到现在。不过三角地却是一些越野爱好者的聚会好去处,因为地形的缘故,并且远离城区,这块荒地得到了很多越野车俱乐部的爱好者喜爱,每逢节假日几乎都能看见几辆大家伙在三角地撒欢的情形。 说时迟那时快,刚过了几个红绿灯路口,就出现了几辆白色的无牌路虎跟在了摩托车后,为首的路虎车驾驶员文龙画虎,是个光头,五官挤在一起,香肠嘴,乍一看就像是一只癞蛤蟆一样。他摇下车窗按了两声喇叭,冲着紧随张山的同伙道:“人呢?” “就在前头,那辆白色大众就是!” 他朝着前面看了一眼,然后拿起对讲机道:“就在前面,他娘的,给我追。我今儿非得让这小子知道知道癞蛤蟆有几条腿!” 后面的路虎车晃着大灯一路疾驰,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在乌市本地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开路虎不挂牌的都是黑社会,见着之后能躲多远躲多远。四辆路虎车排成一排,像是一个车队一样往前开,路上的车见这阵势纷纷避让,他们一直跟到了三角地。 副驾驶的人问道:“蛤蟆哥,这小子去三角地了。咱们要不要跟?” “废话,三角地一个人都没有,你说跟不跟?” “他们会不会有人阴着我们?” “操!”蛤蟆张嘴大骂一声,眼珠子都快瞪到方向盘上,“老子借他十个胆子!” 当张山的车开进三角地的空旷地带之后,慕云警惕道:“他们跟过来了,4辆无牌路虎车,目测人数有10人左右,第一辆车是一个光头驾驶,应该是这群人里面的头头。” 慕云蹙眉道:“你玩儿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出来?” “那几个假乞丐知道的肯定不如这帮当老大的多,所以问他们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他们也不会跟咱们说实话。”张山谈笑风生,把手刹拉上停车,就和慕云两个人下车了。后面的路虎车直接把二人围住,张山却倚靠在车门上淡定的掏出一盒白塔山,随着zippo打火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烟就被点燃,白色的烟雾从嘴里迅速呼出,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后,张山便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在了大众车的车顶上。 路虎车将二人包围之后,从上面下来了10个文龙画虎的社会人,年纪最大的有三十多岁,岁数小的也得有20多,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一根黑黝黝的镐霸,在阳光照射下发着贼亮的光。 慕云站在张山的右侧,淡定而又谨慎的打量着这群人。 第四十四章:钓鱼执法 他们并不害怕这些“虾兵蟹将”,因为他们两个人是警察,在警察的眼里不管混的多厉害的黑道大哥,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群小混混,不值得一提的乌合之众罢了。见张山在下面这么淡定的抽烟,蛤蟆下车就大骂,“妈的,装什么孙子!” 蛤蟆旁边的海子拦道:“大哥,你看这小子见我们来了都不害怕,我怎么感觉要坏事儿?” “坏你奶奶个头!”蛤蟆朝着海子的脑门拍了一下,便走上前去:“刚才就是你小子让我们的弟兄滚蛋?” 张山冷静的把烟从肺里呼出,道:“你弟兄?就是万达广场前面那个要饭的?是那个摆着碗磕头的,还是那个数钱的?” 这对于蛤蟆来说是简直是莫大的侮辱,他是个暴脾气,哪里受得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的讽刺,伸出手就朝着张山的脸一巴掌呼去,可这手还没落在他脸上,就被张山快速伸出手挡住,并顺势扼住蛤蟆粗壮的手腕,同时左腿朝着他的膝盖窝一踢,蛤蟆没反应过来瞬间吃痛单膝下跪,张山一个侧身将膝盖抵在他的背上,同时手诡秘的往右侧一扭,几乎两秒就将蛤蟆制服在地上。 “哎呦!”他见这小子身手这么矫健,吃痛的哎呦哎呦的嚎叫起来,“还看着干什么?上啊!” 可当众人的身形刚要动,附近竟警笛大作,紧接着几辆警车学着他们的做法把他们给包了饺子。来的这些人见状左顾右盼,扔了家伙就要跑。这时孙鹏忽然朝着天空开枪警示:“都给我蹲在地上不准动,警察!” 听到枪响,这些人顿时乱了分寸,一时间谁都不敢跑了,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孙鹏见状朝着天空又开了一枪:“我让你们全都蹲下,手抱头,谁要是不配合,后果自负!” “是是是!” “抱头抱头!” 这些人全都慌了神,一个个就跟落难的老母鸡似的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那模样滑稽极了,刚才的气焰一点都看不着了。孙鹏让其他人给他们带上手铐,自己独自走到了张山面前,蛤蟆被张山反手制服着动不了,脑门上的汗珠疼的滴到了土地上,激起一个又一个的泥点子。 “我说山哥,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这是一个在万达广场一代涉黑的团伙。” 孙鹏苦笑了一声,说:“大哥,你们是去查命案的,怎么还跟涉黑团伙打起来了?还嫌咱们自己家的事儿不够多啊?” 孙鹏满脑门的黑线,他们是刑警,虽然说涉黑的案子也是大案,但跟四条人命比起来严重程度显然要低一些,他们现在全队上下的人都在查回迁工地的尸体,张山这时候竟然还有闲心管这个。 “杀人犯法,涉黑就不犯法啦?”慕云在一旁向着张山说话道。 被控制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蛤蟆顿时醒悟过来,怪不得这小子都死到临头了还表现的那么硬起,原来是警察。他知道这次要栽在警察手里了,此时的他还在纳闷儿,他们在这个地界上混的一直都顺风顺水的,也没有得罪过什么敌对的势力,甚至跟附近几个区域的头目都有很不错的交情,这次怎么就会落在警察的手里呢?到底是谁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这次警察找他们,又是因为什么事儿呢?可是最近手底下的弟兄都很老实,也没有参加过什么打架斗殴的事情,现在是和平年代了,打架斗殴这一套早就不流行了,就连这次都是因为他们欺负到自己的地盘上了,如果不讨要一个说法,以后会被人看不起的。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呢,手拷就给他带上了,张山也顺势把他放开,打扮两下身上的土道:“死胖子,真费劲儿。” “我问你,知道为什么被抓吗?” 蛤蟆晃悠两下大脑袋,在太阳底下直反光。 张山比了个手势道:“秃子留下,剩下的人先带回局里,一会儿叫治安队的人过来带走,还有他们的这几辆车查查什么情况,没有车牌子的事儿和交管部门联系一下。还有地上的这些个废铜烂铁,一块拉走。” 听到这个年轻人竟管自己叫秃子,蛤蟆当时就不高兴了,可被铐住的他又不敢发泄,只能像一只泄了气的蛤蟆一样把气给憋回去。 “你现在给你们主事儿的人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什么?”蛤蟆楞了一下。 “我说,你现在给你的老大打电话,告诉他你们几个人在三角地遇到了点麻烦,让他自己亲自出面解决。”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这些人都是我带来的,我就是他们老大,有什么事儿你冲着我说吧。” 在江湖混,讲的就是一个江湖义气,蛤蟆是跟着黑皮混的,黑皮是他的老大。现在他被警方给抓住了,自然不能把大哥给供出来,这就是江湖道义。他们这样的人最注意的就是社会上的人对他的说法,如果说他三两句话就把黑皮供出来了,那么他就成了一个背信弃义出卖大哥的人,以后在这块地界就混不下去了。 “你少在这给我死鸭子嘴硬,你知道你现在都触犯什么条例了吗?第一,你涉嫌聚众斗殴,违反治安法,作为组织者,情节严重的要判刑。第二,你带的人还都拿着家伙,还有这个。”张山伸手朝着他鼓鼓囊囊的裤兜一摸,就掏出来一把折叠的刀道,“这是什么?这是管制刀具,打架和带着家伙打架的处理方法完全不一样,普通打架是斗殴,带刀打架叫械斗,甚至可以构成故意伤害,危害社会治安罪,这个罪名你担的起吗?”张山连骗带吓唬道。 “你少在这吓唬我,老子也懂法,我带的这把刀是防身用的。” 蛤蟆辩解道。 “就算你的刀是防身用的,刚才你打我怎么算?你知道我是谁吗?”张山从口袋里摸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道:“乌市刑侦支队的刑警,你刚才的行为构成袭警,如果你说这些人是你组织的,那么你现在就跟着我回警队,聚众械斗,袭警,你这就是在组织恐怖活动!最起码也得坐上几十年牢,赶上严打,你就是无期,这辈子牢底坐穿,等着你大哥进去探监吧!” 张山说完这话,蛤蟆的脑门子上就直冒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他吓的,语气明显软了不少道:“这位警官,我真不知道你是警察,咱们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没认出一家人,这你看,我……” “谁跟你是一家人啊,说话给我注意自己的身份!”慕云在一旁道,她最反感这种人跟自己套近乎了。 “是是是,不是一家人,不是,我的意思是……” 看他这么纠结的样子,张山笑呵呵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们这是在查案子,需要你的配合。只要你配合我们,你的问题这都好说,你袭警的事儿只有我们俩知道,我们俩如果不说,谁能知道呢?对吧,而且,不知者不怪罪嘛,我们没穿警服,你当然不知道打的是警察。”张山抛出了橄榄枝道,那意思就是说,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办,你们的问题都可以低调处理。 张山这是典型的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因为他深深的明白,这些社会上的混子每个人都的底子都不干净,如果仔细的查,他们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这样的人没有稳定的工作,基本上都是跟在大哥的后头混口饭吃,每个月大哥给他们发点钱,表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人五人六的,但是真见了警察一个个心里虚的很。他们就怕自己有什么事儿被查出来,然后进去蹲上个一年半载的。 是耗子就得怕猫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你想让我怎么配合?”蛤蟆的语气软了下来,试试探探道。 张山笑吟吟的说着:“就是让你把你大哥叫过来,我们有点事儿跟他谈谈。” “什么事儿?”蛤蟆警觉的问道。 “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问题找他问一问,你放心,既然让你把他叫出来,我就绝对不会坑你。如果是很严重的问题,我还用的着让你把他叫过来?早就亲自上门去抓他了。” 蛤蟆仔细一想,张山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便道:“真的没大事?警官,如果有大事儿的话你可就把我给坑了。” 他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自己现在犯了事儿,只能听警方安排,警方让他自己把大哥给骗过来,如果没有问题还好说,如果他们查出了大哥有什么问题,自己以后也混不下去了。 “真没大事儿。” 在众目睽睽之下,蛤蟆拨通了黑皮的电话。黑皮此时正在打台球呢,电话那头传来噼噼啪啪台球的撞击声,“怎么了蛤蟆,搞定了吗?” 蛤蟆抬起头看了张山一眼,所有的警察都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敢耍花样,用委婉的语气道:“黑皮哥,没搞定啊。” “没搞定?你干嘛吃的?”黑皮在那头怒道,“怎么搞不定?让他们阴了还是?” “算是吧,我们现在都在三角地呢,恐怕是回不去了。”他唯唯诺诺道。 “妈的。”黑皮把台球杆往地上一扔,“对面什么来路?” “您自己亲自过来看看吧,他们说了,您要是不过来,这事儿解决不了。” 这话一说出口,黑皮便郑重了几分神色。在乌市这个地界上,敢跟他叫板的人并不多。与其说他是个社会上的混子,倒不如说他是一个“商人”,只不过他这个“商人”更喜欢使用各种暴力的手段来经商。他这个人虽然说脾气不大好,但是非常会做人,跟本市其他几个有头有脸的任务一直都有着往来,所以说那几个头目是不会来他的地盘找麻烦的。他就好奇了,这事儿是谁做的呢? 他深知,既然对方明确的点了自己的名字,就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他不出面的话,蛤蟆等人的处境就会很危险,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是不可能抛下手底下的弟兄不管的。归根结底,手底下这帮人为什么要跟你混?还不是因为看你厉害,有义气,出了事儿能兜着人家吗?如果人家为了自己的事儿折进去了你不管的话,以后就甭混了。 他思前想后,决定自己一个人孤身前往。这也能看出他是一个十分会做事儿的人,既然蛤蟆他们十几号人都折进去了,对方就一定是有备而来,如果自己大张旗鼓的带着一大帮人过去,无异于会激化矛盾,相比之下自己一个人孤身前往还能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他不会小瞧这帮人,因为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为的都是一个钱字,他不希望得罪任何一个强敌,这对于以后的发展都是极为不利的。 …… 三角地。 黑皮驾驶着奔驰越野车孤身前往,老远的就看见自己手下的车被几辆本地牌照的警车给团团包围住,现场上没有看到他手下的弟兄,只看到了蛤蟆一个人被带着手铐。他立刻明白过来,警察这是在钓鱼执法啊!合着他不是得罪了其他势力,而是被警方给盯上了! 第四十五章:钓鱼执法2 孙鹏一眼就看见黑皮那辆眨眼的奔驰g系列越野车,远远的朝着他一招手,示意他往前开。 因为黑皮年轻的时候因为故意伤害被关进去过几年,时至今日见到警察都会忍不住紧张。他甚至有一种掉头就跑的念头,但是仔细一想,他们这些年以来一直没有干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儿,一直是以和气生财的原则赚钱,就算有过违法行为,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应该不至于警方这么兴师动众的来钓他吧?看见蛤蟆被警方给按住了,他也不能掉头就跑,就算跑了警方也有的是办法抓住他。 他将越野车缓缓的驶了过去,下车,看着那位穿着警服的警察说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我的弟兄是得罪了各位警察同志啊。” “一个人就过来,有胆识啊。”张山笑道,“不愧是在乌市有一号的黑皮哥。” 黑皮大惊失色,他知道张山这话并不是夸他,而是试探他,他深知“有一号”这三个字的目的,就是在敲打他是否涉黑,他慌忙白瘦道:“哪有的事儿,黑皮就是个外号,朋友们给面子叫一声黑皮哥而已,我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各位警官这么说我,可真是折煞我了。我是非常敬佩你们的,除暴安良,有你们警察辛苦工作,才有我们这些市民的好日子过啊!” “还挺会说话的。”慕云在旁边忍俊不禁。 “生意人?你的生意就是收保护费吗?万达广场前头乞讨4万,嘉华酒店附近一个月2万,大大小小的地界算起来,你这一个月可能赚上不少吧?咋的,中国是你家开的?你说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 黑皮大惊失色的摆摆手道,“没有没有,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 “行了,谁也不是傻子,既然把你叫过来,就代表我们有充足的证据了知道吗?这家伙,手底下的人办事儿效率挺高的啊,这才多长时间就跟上我们来,夹枪带棍的,如果不是我的同事,我今天估计得被打死了吧?” 张山变了一副严肃的面孔道。 黑皮正襟危坐,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位警官到底要做什么?如果说因为收保护费的事情把他叫过来,那他应该刚下车就被戴上手铐了。可到现在为止张警官只是点了点自己的问题所在,并没有处置自己的意思,他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您这说的哪里的话,手底下的人不懂事儿,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我问你,那个地方,道上的人应该都知道是你的地界吧?” “不不不,什么我的地界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您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黑皮赶忙辩解道,生怕警察往自己的头上扣一顶涉黑的帽子。 “别跟我在这拐弯抹角的,你怎么回事儿我们都清楚,有话就直接说。实话告诉你,今天我们来找你并不是过来难为你的,不然的话就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懂吗?”张山把话挑明了说道。 听到这话,黑皮如释重负,合着警方并没有打算办自己啊。 他说:“这个其实也只是谣传,但是我在这块确实有一定的影响力,嗨,说白了都是朋友们给面子。” “那要是不给你面子的呢?就拿万达广场前面来说,是不是不给你交保护费的乞丐就不能去那里乞讨啊?” “这个……您……我……”就这几个问题,让他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张山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问题你也甭回答我了。我这次叫你过来是让你协助调查的,放心,不是调查你,是调查几个人命案子。” “人……人命案子?我的天啊,张警官,你可别吓唬我。我年轻时候因为故意伤害进去过,在监狱的服刑期间接受了很多的思想教育,杀人的事儿是万万不敢做的,您说我什么,有的问题我都交代,但是杀人这个帽子可千万别乱扣啊,我……” 见黑皮这副滑稽的模样,张山等人都觉得有点想笑,道:“没说你杀人,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想跟你打听个人。” 张山把1号死者照片拿出来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 “这个……”黑皮拿着照片翻来覆去的看,摇头,“我没见过。” “这是个乞丐,没有胳膊,叫桩子,前几天死了。” “不是我干的,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我……我都不认识他。” “我说黑皮,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往自己的脑门子上叩呢?我又没说这人是你杀得,就是问问你认不认识这人,至于这么害怕吗?” 黑皮汗颜,道不认识。 “这个要饭的在职业技术学院一代要饭,你确定不认识?” 这时候蛤蟆把照片接过来道,“这个人我认识啊。” 黑皮蹙眉,“你认识?他是谁?” 蛤蟆道:“这人之前来过万达要饭,是两年前的事儿了,让我给打跑了。应该就是因为我没让他在万达要饭才去的职业技术学院吧?” “打跑了?” 黑皮恶狠狠的瞪了蛤蟆一眼,有你这么傻比的吗?人家警察还没问你呢,你就自己把打人的事儿给交代出来了。黑皮赶忙解释道:“张警官啊,你们有所不知。这个要饭的并不是简单的要饭的,他们只是个提线木偶。” “你刚才不是说不认识他吗?”张山瞪着他的眼睛问。 “呃……我不是……嗨,您瞧我这个脑子,我一开始看这人有一点眼熟,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吗?蛤蟆这么一提醒我我就忽然想起来了。” “那你说说看,什么叫提线木偶?” “其实说白了吧,木偶就是傀儡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不是给自己要饭,而是给自己的老板要饭。您以为要饭这个行业简单,摆个碗就能吆喝啊?其实这里头水也深着呢!我这么跟你说吧,要饭的分成三类,第一类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无奈去要饭的,这种是真的乞丐。第二类就是在你们在万达看到的那两个人,他们伪装成身体有残疾的人博取同情,装成要饭的来糊弄点钱花,可以说他们是骗子。而桩子却不属于这两类当中的成员,他属于第三类。” “第三类?”张山的眉毛一皱。 “第三类,就是身体真的有残疾,但是却是黑户。他们被一伙人给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控制起来,有可能是从山区买来的,有可能是被绑来的,也有可能是被骗来的。被这群人给逮住,那就跟进了贼窝没有区别,基本上是有去无回啊。因为他们是黑户,所以就算走丢了也没人会在意,老板会逼他们出去要饭,乞讨,然后每天赚来的钱都要上交,只管口饭,管个住的地方。说他们是要饭的,实际上他们的日子过的连要饭的都不如,要饭的要到的钱都是自己花,他们却是在给别人数钱。甚至每天都有指标,如果要不到规定的钱数,回去免不了就是一顿毒打。像桩子应该还算是幸运的,两条胳膊本身就是残废,有的被拐卖过来的小孩,为了让他们博取路人的同情,甚至会被他们人为的打骨折,制造成残疾去替他们敛财……” 黑皮的说法刷新了张山的三观,慕云怒不可遏的问道:“还有这样的事儿?” 黑皮苦笑一声道:“我的姑奶奶,我骗你们干什么?就是因为他们不是在替自己赚钱,所以我才会叫人轰走他。我这人虽然说赚的钱不太见得光,但是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像他们这样的人,我不允许出现在我的地界上。因为他们太可怜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他苦笑了一声,“他们连户口都没有,谁会认得他们啊?而且他们出去要饭,那都是有人盯着的,想跑?在跑之前就被人家给带走了,毒打一顿,三天不管饭,谁的心智都给磨没了,久而久之,谁还敢跑,只能认命了。” 张山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法治社会里,竟然还存在着如此阴暗的一面。他知道,桩子的死亡很可能牵扯出一条巨大的黑色产业链,这几具尸体绝对不是谋杀那么简单。 用黑皮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们这些人没有户口,没有亲人,就算是死在哪里,被人扔到山沟沟里面都不会有人发现他们死了。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命对于幕后的老板来说根本不值钱,甚至跟蚂蚁的命没有什么区别。 世界上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去压榨、限制别人的生命和自由。张山追问黑皮,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幕后的老板是谁? 黑皮支支吾吾,说不知道。 他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因为这帮人他可不敢得罪。 他虽然说在社会上有点地位,手底下有那么几十号兄弟,可是这群人却真的是心狠手辣之徒。如果从他嘴里把这些人给供出来了,恐怕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说他们这伙人,跟倒卖人体器官有没有关系?”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了。” …… 在一番了解过后,张山把黑皮和蛤蟆带回了局里,虽然说一些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聚众斗殴等事情还是要秉公处理的。黑皮交了罚款,蛤蟆和他手底下的人都被移交了治安大队拘留三天,临走之前还对黑皮进行说服教育,告诉他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要心里有数。 他知道张山放了他一马,感恩戴德的说着谢谢,并且承诺以后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尽管开口。张山说,以后会有用的到你的地方的。 “就这么把他给放走了?”慕云在一旁问道,“不继续追究一下他的问题?” “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如果深究起来,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着自己的问题。法律是一把度量尺,是用来约束每个人行为的,只要每个人的问题不过线,不会对其他人的生命财产造成威胁,那就不算很严重的问题。我们站在白的食物链上,黑皮站在黑的食物链上。黑皮不懂我们内部的门道,同样,我们也不知道他们黑道上的门道。就像是这个拐卖人口进行乞讨的犯罪组织,先前我们更是闻所未闻。所以很多地方,我们想要顺利的开展工作,少不了黑皮的配合。” 第四十六章:非黑即白的世界 对于张山来说,这个世界上既然会有白的存在,就会有黑的存在。就好比在最光明的地方也会出现影子,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有一句歌词曾经写到,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黑势力之间的钱权交易和门路,是警察一辈子也无法去获知的。所以有的时候,破案免不了和这些黑道上混的人打交道,这样很多案子就会好破很多。打个比方来说,如果说扫黄大队要扫黄,却并不知道哪些娱乐会所涉黄,那么你就能把所有的娱乐会所给清查一遍吗?这样工作量大不说,还十分容易打草惊蛇。有可能你查着一个完全没有涉黄的会所,街道对面有问题的会所就得到了风声,直接把所有的黄色服务都下架,等你过去查到人家的时候人家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说在黑道上有个内应,这事儿就好办很多了。人家经常会出入这样的会所,如果他告诉你哪家会所有问题,你去清查的时候一抓一个准,事情不是好办很多了?当然,这样的合作也要有个限度,要基于原则和法律的基础之上,过度的合作就成了官匪勾结。在合理的利用黑道资源的同时,也务必要及时的制约他们,这样社会才会产生一种制衡的和谐。 “那你干吗这么麻烦,把蛤蟆勾引过来又让蛤蟆把黑皮骗过来,直接问那个要饭的谁是老大不就好了?” 慕云对张山的做法表示不解,她觉得张山这一通做法实在是太麻烦了。 “人家要饭的凭什么告诉你这些?” “我是警察,掏出警官证他们就应该告诉我。”慕云骄傲道。 张山说:“有的时候,穿着警服反而办不成事儿。混混更愿意跟混混打交道,他们不会告诉警察实话的。警察在老百姓的眼里是保护神,但是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就是瘟神,他们打心眼里恨死你了,可能跟你说实话吗?别说黑皮了,恐怕连蛤蟆是谁都不会告诉你。” 张山一板一眼道。慕云觉得,他这么说也有点道理,设身处地的替乞丐想想,自己本身就是骗子,见着警察还不得吓傻了?如果警察问自己关于黑皮的事儿,他肯定是不会说的,因为一旦说了就相当于把黑皮卖了,以后就没法在这个地界上继续乞讨了,没有办法继续乞讨,他们的饭碗就算是砸了。 张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因为这里面牵扯的不仅仅是谋杀,还涉及到人口贩卖甚至是非法买卖人体器官,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重案要案!他第一时间就把排查的进展汇报给了马剑,因为这样的大案要案他自己也不敢乱作主张,虽然自己在警队里面崭露头角,但毕竟在这种大案子面前缺乏经验,还是要靠马剑这样有资历的老刑警来定夺的。 一听到人口贩卖这四个字眼,马剑的心就被揪了起来,这让他又下意识的联想起五年前卫东和他在执行任务时中枪殉职的事情。当初的案子他时至今日都有一个执念,就是五年前的人口贩卖团伙并没有完全落网,一定还有漏网之鱼,这些年一定是销声匿迹的躲起来了。他要亲手抓到那个开枪打死卫东的人贩子。 是个大晴天。 天气预报说,未来的一个星期都是晴天。 万里无云,刺目的太阳高悬在脑袋顶上,炙烤着人的头皮和大地。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乌市刑侦支队的刑警们却没有心情去外面享受太阳。遇到这么大的案子,张山第一时间汇报给了马剑,马剑又第一时间向市局汇报,并且郑重说明,这起案子当中涉及到人口贩卖和器官贩卖。上级领导得知之后立刻重视了此时,命令此案由乌市刑侦支队彻查,需要任何部门的配合尽管开口。 “根据黑皮所描述,这些从事“三类乞讨”行业的人不在少数,在本市的幕后有一个巨大的团伙,他们心狠手辣,利用各种手段从外省市拐卖独居人口,其中以身体有残疾的残疾人为主,妇女儿童为辅。拐卖到本市以后使用暴力手段威逼他们从事乞讨行业,每天乞讨来的欠款均被幕后的这伙人瓜分囊中。而桩子就是其中的一名受害者。”张山站起来对众人描述道,“这伙人的手段之恶劣令人难以想象,甚至有些妇女儿童身体健全会被他们活活的打成残废。手骨骨折了不带着去医院治病,任由它断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博得群众的同情。” “这他妈的是人吗!” “一群畜生!” 在坐的刑警气的脸皮发抖,“连残疾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这帮杀千刀的!” “而且据初步了解,这货人来自于南方。几乎霸占了本市所有的‘乞讨市场’,大街上那些乞讨的残疾人有多数都是被他们所控制。”张山又走到了会议室的电脑旁边,打开了慕云先前所制作的ppt,道。 “根据我的猜测,这伙人不但从事着人口贩卖的犯罪交易,还存在着很严重的人体器官贩卖的犯罪,他们很有可能是觉得靠乞讨并不能赚到多少钱,而一颗人体器官在黑市里面就能赚到十万元以上,十万元对于他们来说,几乎等于一个乞讨者一辈子乞讨所得,在这样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他们选择了将手下的乞讨者残忍杀害,将他们的器官卖到黑市。” 听到张山的分析,慕云做出疑问道:“可是我们发现的4具尸体里,只有一具少了一颗肾——就是那个已经高度巨人观状的2号尸体,他的左肾缺失,是发现的所有尸体当中唯一一个缺少人体器官的。剩下的三名死者尸体几乎完好,并没有缺少什么器官啊。” 张山接着对他们说道:“对于你这个问题,我想你们再仔细的观察一下就能得到解释,首先我们在工地里面发现4名死者,1号死者的死亡时间最短,为7天,是窒息而死。2号死者缺肾,死亡时间15天,是被钝器打击后脑而死。3号死者是中毒身亡,死亡时间2年,而4号死者是被锐器扎破胸腔,导致严重的肺出血而死。从以上几点来开,2号尸体缺少了器官,死亡时间从短到长的排序分别是1号、2号、3号、4号。” 众人点头,听着张山继续描述推测。 “首先,我们要从死亡时间最长的4号尸体入手,我们先看4号尸体的具体情况。”张山动了动鼠标,投影屏上立刻呈现出4号尸体死亡的原貌:“4号尸体,年龄60-70岁,身体没有残疾,但是因为年龄原因有很严重的骨质疏松。且身体的整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而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查到4号死者的真实身份,我揣测,这是一个独居老人,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刀子被埋在地底下,且发生过很明显的打斗痕迹,这能证明什么?” 慕云回答道:“难道是说,4号死者是那个犯罪团伙杀人的第一案?” “没错,4号死者虽然是这些死者当中唯一一个算是身体健全的人,但是通过骨密度来看,他的身体状况反而是最大的,而在这个前提下,凶手竟然还留给了死者反抗的时间,证明凶手当初作案时手法并不娴熟。通过死者牙齿的进一步检验,凶手在杀死4号死者之前很有可能被死者用牙齿狠狠的咬过,身上很有可能会有牙印。” “那为什么4号老人并没有失去器官呢?”慕云问道。 “你们仔细看这个老人的身体状况,有很严重的骨质疏松,证明生前营养不良,身体状况极差。就算买器官,买家也不愿意买如此高龄的人体器官,因为这样的器官就算换到身上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说……”慕云恍然大悟道:“4号死者死去之后,他曾拿着尸体去贩卖过器官,但是没有人肯买?” “是的。通过这一次的教训,这个犯罪团伙又把目标锁定在了更为年轻的人身上——也就是3号死者。” 张山把投影屏的画面切换到3号死者身上,“3号死者身高165,左腿有先天性发育缺陷,有轻度营养不了迹象,虽然身体有残疾,但是器官十分健康。根据职业技术学院附近一家商铺的老板描述,这个左腿有缺陷的死者曾经经常在职业技术学院一代乞讨要饭,但是在两年前就忽然消失不见了,在消失不见的第二天桩子就替代他来这边乞讨了。这证明凶手对于3号死者的工作十分熟悉,3号死者就是凶手手下的提线木偶,当他们接到需要人体器官的订单的时候,就会从自己手下的提线木偶当中挑选质量好的暗中杀掉,将人体器官卖出。而3号死者十分符合条件,所以时隔两年,他便把第二个下手的对象锁定在了3号死者身上。” “可是为什么3号死者也没有失去器官呢?” “这就是凶手的智商问题了。”张山徐徐说道,“凶手智商并不低,属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种。虽然说3号死者缺少了一条腿,但是相比于4号死者更加年轻,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势必会拼死反抗,他担心杀3号的时候遇到4号那样的临死反扑,所以选择了使用毒鼠强的方式毒死3号死者。3号死者没有防备,服下了他掺了毒鼠强的米粥后没多久便死了,这也是法医为什么在3号死者的胃里发现了没有被消化的谷物的原因,因为四亚甲基二砜四胺这种物质可以溶于水,无色无味。在3号死者死亡以后,凶手才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死者是中毒死的,血液内全都是毒素,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抑制了神经元,并且导致了很严重的器官衰竭,他的器官已经完全失去了活性,并不能用了。所以说,和4号死者一样,他也白死了。” 第四十七章:犯罪周期 众人正襟危坐的听着张山惊人的分析。 “虽然说这伙人胆大妄为,但是一连杀了两个人让他们心有余悸,生怕警方会找到他们,所以3号死者距离4号死者的死亡时间间隔了两年,而2号死者和3号死者的死亡时间也间隔了两年,两年便是凶手的犯罪周期。” 犯罪周期现象,学名应为犯罪循环变动,是指犯罪现象的总体及若干 罪种的数量在一定时期内比较稳定的涨落起伏以至循环往复.借助于统计学的处理技术,我们可从按月、年等单位连续编制的犯罪数据中看到明显的循环变动,这是 否定之否定的辩证唯物主义规律在犯罪现象中的一种体现,具体由各种致罪因素对立统一的矛盾运动所决定.犯罪周期是一种近乎规律性的盛衰交替变动,是犯罪运动的正常表现形式.犯罪周期理论的建立和运用对正确研判犯罪形势,修正与克服传统经验分析及定性研究中的错误与不足, 探索与把握犯罪宏、微观规律,科学预测犯罪走向及解释犯罪数量变化原因具有重要的意义.所以在刑警破案时,凶手的犯罪周期也会作为线索参考,因为犯罪周期的长短和深浅也侧面的体现出凶手的心理活动。 在替死者惋惜的同时,众人也对凶手罪大恶极的犯罪行径表示着强烈的不满,孙鹏紧紧的攥着手里的中性笔,狠不得把笔给掰断。 “而事隔两年之后,凶手觉得前面两个尸体都没有人发现,就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犯罪。这一次,黑市需要一个肾源,他们把目光锁定在了2号死者的身上,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2号死者的具体情况。”张山又一次的切换了屏幕上的画面,2号尸体的面貌定格在画面当中。 “这一个死者的身份我们仍然没有确定,但是根据1号和3号死者的指认,我们推论这应该也是一个乞讨者,同样是他们这个犯罪团伙的提线木偶,因为凶手在谋杀4号和3号当中吸取的经验,他们没有采取毒杀的方式,而是在死者不注意的情况下用钝器击打头部,将其打晕。根据法医的进一步的尸检结果来可能,2号尸体的颅骨粉碎,但是并没有直接伤害到重要的部位,所以2号尸体当时并没有死亡,而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昏迷状态。在死者腹部的伤口处,法医还检测到了红细胞,这也侧面的印证了他的观点,2号死者大概是是在有生命体征的状态下接受的肾移植手术。因为死者当时还活着,甚至做手术的医生还为死者缝合了伤口,在死者的血液内法医也检测出了静松灵的残留,静松灵是一种麻醉药物。” 张山继续道:“肾脏摘除手术做的十分成功,但因为2号死者当时本身就处于昏迷状态,并且脑部受到重创,在手术结束之后就在昏迷当中死亡了。当然,凶手也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儿,他们要的是他的肾,他的命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所以就故技重施,在半个月之前就将死者给埋了,地点仍然是前两次的抛尸地点。而且半个月之前刚好有大雨,在挖坑的时候进了很多水,尸体在泥水里泡了很久,所以时隔半个月,2号尸体仍然呈现出一副高度的巨人观状。” 张山话音刚落,慕云接着话茬问:“既然凶手的犯罪周期是两年,那么为什么1号死者只相隔了七天就被他们杀死了?他们杀害2号死者到1号死者之间的犯罪周期只有短短的七天啊!这有一些不符合他们的犯罪习惯吧?” 张山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虽然说他们的杀害4、3、2三名死者的犯罪周期都是两年,但是大家不要忽略犯罪嫌疑人的性格,他们是一伙心狠手辣,为了谋财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在金钱面前,他们可以不顾一切。而杀死3、4两名被害人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真正成功的把器官给卖出去,所以他们的沉淀期有足足2年的时间,但是杀害2号被害人的时候,他们却十分成功的把肾脏给卖了出去,得到了一笔巨款,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他们丧心病狂了,没有选择沉淀避风头,反而铤而走险,决定再杀一个人,取下器官卖钱。” 孙鹏问道:“可是1号死者身上也没有失去什么器官啊。” “他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杀人对象身份已经确认,死者的外号叫桩子,就是3号死者生前乞讨的区域,两年前桩子接替了3号死者生前乞讨的区域,在职业技术学院一代有很多商户都认识他。” “山哥,我有一个问题。”孙鹏问道,“凶手的杀人不是漫无目的的杀,而且人体器官有一定的特殊性,人在死亡24小时之后器官基本上就失去了作用,所以他们杀人之后应该在24小时内就把器官给移植出去。说白了,要根据市场需求,只有黑市有这方面需求的时候他们才会去杀人,否则人就白杀了。那么他们是有什么样的需求才会杀了桩子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杀害1号嫌疑人应该是为了心脏吧。”慕云在一旁淡道,“根据法医进一步的尸检报告,1号死者生前有先天性心脏病。” “是的。”张山对慕云的猜测表示肯定,“凶手正是为了桩子的心脏,可是凶手不知道的是桩子竟然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当桩子的尸体被推到手术台上,医生检测出了他的先天性心脏病,并且告知这样的器官不可以用。所以说,1号死者又白死了。” “那么为什么在1号死者身上他没有选择打晕,而是选择用绳索勒死呢?”孙鹏紧接着道。 “因为1号死者是一个缺少双臂的残疾人。”说道这里,张山咬牙切齿,通过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一直强忍着对凶手的怒火。 “相比于其他3名死者来说,缺少双臂的桩子是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只要在后面用麻绳勒住他的脖子,他就只能被活活的勒死!”他把最后两个字说的很重,几乎是用尽肺腔里所有的空气,将这两个字又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样。 众人沉默不语,每个人的脑海里都闪烁着这样一副画面。 桩子在乞讨完毕之后回去交差。 凶手悄悄的躲在桩子的身后,用麻绳狠狠的往脖子上一套,桩子没有双臂,使劲的扭动着身体却无法挣脱,两条腿来回打着摆子…… 他们不敢想下去,甚至小李想到这一幕都饱含热泪了。所有的刑警心里都暗暗立下毒誓,一定要把这个没有人性,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甚至亲手把他送上刑场! 死者的身份确定了,杀人的凶手也锁定了侦查方向,是一个涉嫌贩卖人口和倒卖人体器官的犯罪集团,而且杀人动机现在也明确了。马剑当机立断,请各个区的派出所、治安队协助排查当地附近的民众,询问有没有流浪汉失踪的情况,并搜查档案,寻找近4年之前,五年之内这段时间里莫名其妙失联的独居孤寡老人。案件的方向确定好了,所有的协查机关也积极行动起来。法医刘明那边刚好把3、4、5号尸体的人像还原做好,协查单位全部拿着照片到处走访了。而慕云和张山再一次拿着3号死者的照片找到了职业技术学院旁边开超市的老板,老板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正是两年之前在这一代乞讨的那个瘸子,绝对错不了。 死者的身份调查到了两个,但也只是找到了能够认出他们的人,他们的原籍在哪?他们的真名叫什么?这一切都无从知晓,或许就像张山说的那样,这几名受害者都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不然也不能失踪这么长时间家里连个报案的人都没有。有两名受害人的身份确认了,剩下两个人的身份还会远吗? 果然,孙鹏那边又传来消息,说4号受害人的身份也确认了! 正像张山所说的那样,4号嫌疑人确实是一个平日里以捡废品为生的孤寡老人,一辈子没有结婚,无儿无女,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任何亲人,一辈子都这么独来独往的,所以他失踪了整整五年,竟然也没有人对此事做出什么反应。 4号嫌疑人的真实姓名叫孙玉柱,这是一个废品回收站的老板说的。孙玉柱是临市人,这辈子没什么能耐,也没有什么亲人,一辈子都是独来独往的,因为脑子转的比别人慢,又不善言谈,所以也没有哪个用人单位要他。他是在二三十年前一路乞讨来到乌市的,到了乌市之后受到有关部门的关照,给了他一份环卫工人的工作,他每天就是一边扫大街,一边捡废品。路上的废弃纸壳、空水瓶、易拉罐一类的东西他都会收集起来,几乎每个星期都能攒上一大堆,然后骑着三轮车到他的废品回收站去卖。 之所以回收站老板对孙玉柱的印象这么深,是因为他们两个还是老乡,他们都是临时人。所以孙玉柱平日里对其他人沉默少话,和他还能说上两句话,又因为二人是老乡的缘故,所以废品回收站的老板每次都会给他高一点的价格回收废品。饶是如此,他一个老头每个月能捡多少钱废品?每个月微薄的收入也只能勉强够吃喝。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不来这儿的?”孙鹏问道。 废品回收站老板是一个肚子贼大,皮肤贼黑的胖子,脖子上戴着一条钢笔粗的大金项链,太阳底下一照直晃人眼,这让孙鹏感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任何行业做好都能赚上大钱啊。他挺着个大将军肚,琢磨道:“得有四五年了。” 紧接着,他问了一下老婆,说咱们是不是搬迁那年就没见过孙老哥了? 他老婆说:“可不是嘛,我们当时还不在这个地方收废品呢,那时候的房子院子太小,放不开什么东西,进几辆三轮车院子就满满当当了,四年之前我们搬到了这,不过在搬之前通知了孙老哥,搬过来之后就没见着他人了。” 孙鹏追问了具体的日期,二人说应该是在2013年的冬天就没看见过他人了。 根据回收站老板夫妇二人的口供,孙鹏最终确认了孙玉柱的具体死亡事件,和法医的尸检结果一致,是在2013年的12月份。 第四十八章:4号死者的身份 “一个经常来你们这里卖废品的人失踪这么长时间都没来,你们就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孙鹏追问一句道。 老板回答称:“警官,这是哪儿的话啊。我们这个废品回收站的生意你也看见了,虽然说我们的生意不是那种暴利行业,但是咱们这儿的废品也特别多,每天来我们这儿卖废品的人太多了,我们两口子忙的不可开交,还得雇人把废品运送到各个处理厂,我们怎么顾得过来啊?还有就是,这一行没有什么固定的客人,做废品回收生意的人太多了,那些卖破烂的都斤斤计较,我这儿回收废纸7毛钱一斤,城东头一家回首废品8毛钱一斤,他们宁可骑着三轮多走20里地的路程也要把破烂卖个高价,哪怕每斤就多赚一毛钱。所以他不来,我一直都以为是去别家卖了。” 对于老板的这个说辞,孙鹏倒是也没有发现什么纰漏,因为从他们来到这废品回收站开始这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拉着废品的三轮车就来了不下10几辆,因为老板在接受问话,所以一直都是他媳妇儿在招呼这些人。他们的生意确实挺忙,也挺火,用一句话来说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来这里卖废品的人指不定明天去哪儿卖。所以他们也没有太在意这个。 这时,他又提供了一个线索:“不过4年前的春节,我倒是去过孙老哥的家里一趟。” “嗯?继续说说。” “当时我们这个回收站搬迁了一个多月了,各个方面也捋的差不多了,正好是春节,我和我老婆要回家过年了。那天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我正巧路过孙老哥住的地方——我有过几次去他们家里拉东西,所以认识他们家。我就寻思着他孤家寡人的也没什么亲人,这又快过年了,我想去他家里看看他,结果他家里没人,我当时也没太在意,觉得他应该又出门收废品了。” 孙鹏问,那你去他家里的时候还有没有什么细节可以提供给我们? 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老板也想不起来更清晰的细节了,但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就是当时他们家的门并没有上锁。 “门没锁?”孙鹏追问。 “对,当时我路过他们家门口,看见门没锁以为家里头有人呢,敲门没人开,我就推门进去了,可是家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我估摸着他没锁门肯定走不远,要么是出去扫大街了,要么就是继续捡瓶子去了,肯定没走太远,但是当时我好像是有点别的什么事儿就没等他回来,准备过完年之后再来瞅瞅他,但是后来因为太忙就把这茬给忘了。” “你能不能带我们去一趟孙玉柱的家?” “这个……”老板露出为难的表情,因为回收站里面根本离不开人,他一走只剩下媳妇一个人根本忙活不开,便摇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儿离不开人,要不然我告诉你地址,你们自己去看看?不过他住的地方特别破,就是几个铁皮围成的那么个破板间,这么多年过去是塌了还是拆了我也不清楚。” 回收站老板配合警方问话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但是他不跟警方去指认现场也是他个人的自由。人家能够提供这么多重要的线索,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用了,既然人家生意太忙,他们也不好继续打扰。道了声谢,留了个电话号码,孙鹏就直接去了孙玉柱的住处。 …… 得到这一重要的信息,他们兵分四路,孙鹏去孙玉柱的住处调查。 张山和慕云来到了市环卫局,调查四年前的一名叫做孙玉柱的环卫工人的相关档案。 小李找到档案科的人,在联网信息里查找孙玉柱的相关信息,看一看孙玉柱有没有家人或者远方亲属。 而张昊这边继续排查有关2号死者的信息,在全市范围内拿着2号被害人的照片查找线索。 乌市刑警支队上下忙的如火如荼,所有的一线干警都在围着这个案子转,甚至技术队这边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喝,他们都在和时间赛跑,和凶手赛跑,都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丧心病狂的凶手绳之以法。 …… 这是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一个棚户区。 棚户区和城中村最大的区别就是建设杂,流动人口特别多。进了村口的拱门就看见民房歪七扭八的戳在各个地方,毫无章法可言,一些民房的外墙上全都是被火熏黑的痕迹,就像老家房子里的灶台一样的黑。电线杆子上的电线也耷拉下来,水泥道路上全都是灰土和石头子,警察根本就进不来这么窄的路,下车在路上走,这些石头子把刑警的脚铬的生疼。 这个棚户区原本是个村子,但现在这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本村的村民了,从几十年前开始就流行去外打工,到今天村民们基本上都在外面住了楼房,老宅子就留在村里出租给一些民工等体力劳动者。甚至有的院落较大的人家直接改造成了民工宿舍,这让刑警们感慨村民的商业头脑的同时,也为他们这样的做法背后留下的安全隐患表示担忧。 这个村子连村长和村支书都不在本村居住了,所以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管。乱搭乱建、乱停乱放的迹象屡见不鲜,就跟去赶集一样,地上的烂菜叶子,没干的洗菜水,让这条本就不宽阔的小路更加难走。每一处破落的景象都无不显示出住在这里的人口生活的艰难。村里唯一的一盏路灯也坏了,灯罩不不知道在多久之前被哪个调皮的孩子用弹弓打碎,就算没有被弹弓打碎,里面乌黑的灯泡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因为是白天的缘故,棚户区里大部分的暂住居民都外出务工了,这里外来人口居多,多数都是建筑工地的水泥工、泥瓦工、装修工,还有一部分是捡废品的外来人口,也有一些是有相对稳定工作的服务员,毫无疑问,住在这里的都是低收入人群,且绝大多数都是体力劳动者。 根据废品回收站老板吴军的描述,从村口往东一直走,看见路灯以后南拐,再直行走到头,在路尽头旁边那个板房就是孙玉柱的家了。他们按照吴军给的路线走了一路,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远远的他们就看见孙玉柱的家。 房子是用铁皮搭建的,用来稳定结构的钢筋、铁管裸露在外头,房顶还做了放水处理,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油纸,为了冬天的取暖,房顶上还隐约看见了杂草和树枝。说是一间房屋,但在孙鹏看来,这房子还不如支队大门口保安执勤的岗亭呢。因为时间的缘故,铁皮已经生了锈,甚至在边角处还破了几个洞,铁门一直都是紧紧地关着,但门把手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直接把生锈的把手盖住,让人分辨不出这把手究竟是灰色还是红锈色。 这件板房面积不大,里头只有一间屋子,也就够塞下一张床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的。甚至用水和用电设施都是从外面拉线跑管道后接的,不难想象当初孙玉柱生活的艰难。 孙鹏让随行的刑警打开了记录仪,把进村的全过程都记录下来。然后带上手套和脚套推开了已经快锈死的大门,一开门,里头就传来一阵发霉的臭味,吸入肺腔的人止不住的咳嗽,一张坍塌的木床就窝在门变上,床头周围还铺了一层长绿毛的木板。床上的棉被已经发霉,撕开被罩,里面的棉花都成黑的了。屋内堆放着一些杂物,床脚地下还放着几摞废纸壳,但早就已经受潮了。屋里没有电视,缺了一条腿用砖头垫起来的小方桌成了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像回事儿的家具。 桌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上面摆放着一个笔记本、一个铅笔头、一副粗线手套、几个塑料袋和一罐打开的咸菜罐头,里面的酱汁已经凝固成黑黑的一团,表面也长出了一层白毛。就像发酵了的干黄酱。在地面上,他们还找到了一双筷子,塌陷的床板下面塞进的全都是一些破烂的衣服。虽然说这件板房里面的物品陈列都十分杂乱,但是却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暴露移动的迹象。直觉告诉孙鹏,这里是4号被害人的家,却绝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因为在现场,他们并没有找到血液和搏斗的迹象。 孙鹏和另外一名刑警小心翼翼的把房间内的一切拍照留存,并把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全都收进了物证袋里,譬如那罐已经长毛的咸菜、桌面上已经硬的跟石头一样,同样长绿毛的半块馒头、床上能够找到的头发、床尾处的一双没有鞋垫的布鞋、筷子、桌面上的笔记本和铅笔头。做完这一切后,孙鹏在垫桌脚的砖头上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一把门锁。 他把门锁也收入了物证袋后,两个人拿出粉条直接把这个地方给封存了。因为人手太少的原因,这些物证由随行的刑警带回了支队,他一个人留在棚户区里走访附近的邻居,寻找对孙玉柱的身份的有关知情人。 …… “你好。”慕云在联系了市环卫局以后,直接来到了约定好的人力办公室。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带眼睛的干瘦男子,腮帮子都瘪进去了,颧骨高高的吐出来,身上好像只有一层皮包着,锁骨的窝窝都可以养一条小金鱼了。他身高170左右,体重目测不会超过80斤,这个身材放在女人身上都会觉得太瘦了,更何况这还是个男人? 第一眼看见长得跟骷髅一样的男人,慕云着实楞了一下,随后问道:“请问您就是王主人吗?” “你好,我是。”别看这小子瘦的跟人干一样,但是声音却很有力道,他叫王江,是环卫局人力资源部的主任。 第四十九章:深入排查 “您好,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我姓慕,来查找一名环卫工人的档案。” “嗯,我听说了,慕警官,你们要调查的档案在这里。”王江把早就准备好的档案从桌子上拿起来递给她道:“这个叫孙玉柱的人,几年前的确在我们这里做过环卫工作。但当时他的入职并没有经过我的手,所以我对他这个人也不太熟悉。不过从档案上显示,他在2013年的年底就已经辞职不干了。” 慕云把档案递给了张山,自己则是和王江交流着。 张山也把这一切对话听在耳朵里,同时手迅速的翻阅着档案,档案的最后一页写着他的辞职日期,2013年12月21日。 “请问,他的档案上写着个人原因辞职,但是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写,这个能详细一点吗?” 张山问道,“或者,他当时有没有提交什么文字形式的申请呢?” “这个我也在档案室里面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孙玉柱的文字申请书。当时经手他离职事宜的人叫冯婷婷,是个女的,现在正在休产假。要不你们联系她问问具体的细节?” 这一竿子又把张山他们支到了冯婷婷那边,因为职能不同的缘故,所以在王江的身上张山并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冯婷婷上,另一方面,支队里面的张昊传来消息,临市确实有一个叫孙玉柱的人,孙玉柱的名下没有任何财产的登记信息,同时也没有银行卡,只有一张手机卡,但是因为多年欠费停机的缘故,号段已经被通讯公司收回了,现在使用这个号码的是一个老师。排查意义不大。 张山和慕云在和王江客套了几句以后,在市环卫局提供的员工联系方式上成功联系到了冯婷婷,因为冯婷婷刚生孩子不久,还在坐月子期间,他们两个决定登门拜访,临走之前还到超市买了一箱牛奶和一些水果,算是探望产妇的礼节。 结完帐后张山嘴里还嘟哝着,“回去必须得找马队报销。” 从排查残障人士张山以残联的名义每个人给了两百元的‘补助金’,到现在去走访知情产妇,张山又自掏腰包买了一些礼品,这一切慕云都看在了眼里。其实,慕云是一个十分有原则的人,甚至于有些轴,在曾经的办案过程中她秉公执法,始终秉承着公归公私归私的原则,从来没有人像张山这样办案子。她觉得,张山是一个很有爱心,并且十分会办事儿的人。这一点她不得不向张山学习。 之前捐给残障人士的钱算是张山个人献爱心了,但是这个东西是买给知情人的,于情于理,队里都会给报销。 他俩拎着东西来到了冯婷婷住的地方,开门的是冯婷婷的婆婆,冯婷婷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个可爱白净的“小胖子”躺在摇篮车里睡觉,电视上播放着前阵子最流行的古装电视剧,怕吵醒孩子,冯婷婷没有打开声音。 “您好,我是张山,这位是慕云,我们都是乌市刑警支队的。” “快请进。”婆婆悄声道。 “这孩子真可爱,白胖白胖的。”慕云一看到躺在摇篮车里闭眼睡觉的小娃娃心里就打不住的喜欢,如果不是怕吵醒孩子睡觉,她朕想把这个小肉墩抱起来吧唧亲上那么两口。 “我们来卧室说吧,别吵到孩子。”张山把东西放在地上,“这是一点小心意,实在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打扰您。” “哎呀,这是应该的,您破费这个干什么啊?” 冯婷婷受宠若惊,推搡着说不要。 “队里给报销,您就收下吧。”慕云笑吟吟道。冯婷婷这才勉强把东西收了,让婆婆给放到了储物室。她一只手扶着腰慢悠悠的走到卧室。 “还是不太舒服吧?”慕云和冯婷婷都是女人,自然有女人的话题可以聊。 “还好,就是不太习惯,腰总容易酸。” “当妈太辛苦了。” “哎,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嘛……” 一阵寒暄之后,他们进入正题,开始问起孙玉柱的事情。 “那是四年前了,我当时刚刚到环卫工作,主要就是负责员工的入职和离职,还有一些社保啊、活动之类的杂事儿。”冯婷婷道,“孙大爷是临市来的,听说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日子过的挺困难的,是当地的派出所找到我们,说想给孙大爷安排一个工作,我们正好有一个环卫工人离职,就把孙大爷安排了过去,考虑到孙大爷生活困难,而且岁数也很大了,超过了缴纳社保的年纪了,我们就给他用社保的钱买了商业的医疗保险,在职期间一直在给他缴纳,这些都是我经手办理的。” “辛苦你了哈。”慕云道。 “都是应该的,毕竟像孙大爷这样的人是需要社会来关怀的,可惜我们的力量只有这么大,只能尽一些绵薄之力来帮助他。后来孙大爷做了有四年,那时候应该是年底了,我接到了一通电话。”冯婷婷回忆道:“是一个男的打来的,因为当时都已经晚上八点了,我刚吃完晚饭,他自称是孙玉柱的儿子。一直在外面打工,这次找到了孙大爷,要把他爸接回去过年,以后不再工作了,回去享清福去了。” “孙玉柱的儿子?”张山立刻对这一条线索产生了警觉,因为根据调查,孙玉柱这辈子无儿无女,甚至连亲人都没有,从哪儿蹦出来这么个儿子? “对,当时我还挺替孙大爷高兴的,觉得这个儿子也挺有孝心的,还祝了孙大爷以后身体健康呢。” “然后呢?然后孙玉柱就离职了?” 冯婷婷说道:“后来我挂了电话后想起来相关的流程,因为孙大爷是主动提出辞职,根据流程来讲应该写一份辞职申请书,当时我净顾着替他高兴把这茬给忘了,因为正式提出辞职之后,他还得在劳务合同上签字呢。我后来给他打电话,还是他儿子接的,他说他已经带着孙大爷上火车了,实在没办法当面签字了,还说老爷子这阵子身体有点不好,不敢让他再折腾回去,问我能不能通融通融。后来我请示了领导,因为孙大爷本身就是派出所特别关照的困难群众,领导说就给他开一个绿灯,不用他来签字了。哦对了,因为当时是月底,孙大爷还有工资没有领就不干了,我再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领工资的时候,手机就已经打不通了。” 根据冯婷婷的口述,慕云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那两通电话都是他儿子给你打的,通话过程中你有没有跟孙玉柱进行交流?” “这个……”冯婷婷沉吟一会儿后道,“好像没有,从始至终都是他儿子跟我联系的,但是我记着那边的环境好像挺乱的,有的话也听不清楚,但是大概意思我听明白了。” 还没等张山继续发问,冯婷婷便怯生生道:“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她有些害怕,因为毕竟孙玉柱的的离职是她一手经办的,虽然说当初问过了领导,并且征得了领导的同意,但是如果当中的环节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是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的。最近反贪反腐查的这么严格,说严重了,没有辞职信、没有签字就直接给人家办理了离职手续,这样属于违规操作。可是她转念一想,问题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确实出了一些问题。”张山想了想说道,“但是我只是来问你一些问题的,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多大关系,请你放心,好好养身体吧。”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冯婷婷松了一口气,张山他们起身就要走了,冯婷婷送到了门口。 “好了,别送我们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没事,送到门口不要紧的。对了,你们看见孙大爷,记得帮我跟他问好。” “嗯……”张山敷衍的回应了一句,并没有把孙玉柱已经死亡四年的事情告诉她。原因有二,一个是因为案件的进展处于保密阶段,不应该向外界透露。第二是因为冯婷婷的身体,她还在坐月子期间,如果知道孙玉柱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亡了,甚至当时那个所谓的儿子来的电话都是假的,在打电话的时候孙玉柱就已经遇害了,恐怕会把冯婷婷吓到,产妇在坐月子期间身体是十分虚弱的,可不能受到这样的刺激。 离开冯婷婷的家,二人开车走在了返回警局的路上。 在车内,张山和慕云简单的交涉了一下案情,慕云拿出一张乌市地图,仔细的看着乌市的全貌,把四名被害人被发现的藏尸地点、桩子和瘸子乞讨的职业学院标注出来,又把孙玉柱当初做环卫工时所负责的区域、住址和经常去的废品回收站都标注起来。密密麻麻的红色圆圈,无论怎么样画都无法穿成一条直线。他们两个人的脑海里就像这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圆圈一样。 线索呢?是有。 而且还有很多。 但是却无法把这些零碎的线索整理成一条完整的破案思路。 “孙鹏那边调查走访了附近的邻居。”慕云看着他们刑警支队的微信聊天群,孙鹏把案件的最新进展发在群里了。因为张山在开车的缘故,所以慕云转述给张山。 “他说,那是个棚户区,建设杂乱无章的,而且人口流动性特别大。附近的居民都以为那里没人住是个废弃的样板间呢,打住进来就不知道那之前有人住。现在他们正在联系村长,问村长知不知道孙玉柱住的这个地方。” “嗯,思路是对的。”张山用手拨动了一下转向灯,一打方向盘将车开到了左转车道的带停区内等左转放行道:“我估计孙玉柱住的地方环境不会太好,不然他失踪这么久早就有人报警了。我估计,他住的那个地方都没有几个常住人口吧?村长和书记估计都不在。” “还真让你给说着了。”慕云点头说道:“孙鹏说,整个村子400多户,本村居民只剩下3家了,剩下的全都把房子租出去了。而且没有几个租房时间超过三年的,所以从邻居身上排查的意义不大。” 第五十章:2号死者的身份 绿灯放心,张山一脚油门从路口左转,这是回警队的必经之路,看见路边的一家面馆,他想起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直接在路边停车道:“走,吃口饭再回去。” 警队里是有食堂的,但是饭并不好吃。 “呦,难得你请我吃顿饭啊?”慕云道。 “吃不吃?吃就下车。” 慕云笑了一声打开车门跳下去,两个人每人点了一碗面。 老板端着面条上来,道:“二位慢用,醋和辣椒在这。” 正当老板转过神要走的时候,张山忽然道:“老板,等一下。” “怎么了?”老板疑惑的问了一句。 “老板,你见过这个人吗?” 随后,张山拿出2号死者的人像还原图问道,老板拿起照片看了看,警惕的打量起坐在椅子上的二人,问道:“这个人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张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证件晃了一眼道:“我们是附近刑警支队的,目前在查的一个案子和这个人有关,想走访一下有没有认识他的。” 老板看了证件后才算放心,点头道:“认识啊,他犯了事儿吗?” 慕云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面,听老板这么一说立刻把筷子放下去问道:“你认识他?” “是啊,当然认识,这不就是个花子吗?”老板慢慢道,“我说最近怎么没来,合着是……犯事儿进去了?他偷了东西还是??” 他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苦苦排查了一天都没有确认身份的第2名死者,竟然在警局附近的面馆里找到了线索,张山也没有心情吃面了,连忙问:“不是盗窃,是一起人口走失案,请问你认识他吗?知道他的详细信息吗?” 面馆老板点头说,“认识,何止是认识啊,我们俩这渊源可大了。” “你们两个人很熟?”慕云听到后窃喜问道。 “太熟了,我的手表就是他偷的。” “偷你手表?具体怎么回事儿?说来听听。”张山追问道,对于他来说任何有关于2号死者的线索都十分有价值。兴许就能够成为破案的关键所在。老板说:“这个花子是个哑巴,耳朵也不好使。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这边讨钱花,不过我没给过他钱,他上一次来我店里讨钱花的时候我于心不忍,给他煮了一碗面吃,当时人少,我就回后厨和面了,结果一出来发现人没了。碗里的面条还有半碗,我寻思这花子一点也不懂事儿,你不打个招呼就走也无所谓,倒是别浪费啊,你是不知道,我在面里还给他下了俩鸡蛋,这花子一个鸡蛋也没有吃,全糟蹋了。”老板捶胸顿足道,花子是乌市本地人对叫花子的称呼。 “然后呢?” “然后我收拾了一下碗,到柜台前面看了一眼,发现我放柜台上的手表丢了。我内个手表是皮带的,怕沾水,和面的时候我都摘下来,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表就没了。肯定是让内个花子给我偷走了,现在这世道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老板痛心疾首,一副看走了眼的样子,最后还拍了拍手,“警察同志,你说是不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好心对他,结果他不领情不说,还反过来偷我东西。对了警察同志,他是不是被抓了?抓得好!” 张山放下筷子摇摇头盯着面馆老板道,“他没被抓。” “那他……?” “他死了。” 哗啦一声。 老板手里用来端面碗的盘子掉在地上,立刻变的紧张起来,匆忙说:“你们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警察同志你听我说,我那天可没怎么下狠手,就轻轻的打了他几下,我哪知道他这么不抗揍啊……他当时还好端端的,走的时候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我……我没想弄死他啊!” 老板得知聋哑花子死了,神情变得很慌张,张山又警觉起来,抓住这个事儿继续问:“你打过他?” “这……其实也不是,但是这事儿放在谁身上心里也气不过,我这也就是看他是个聋哑人,不然我就报警了。虽然说我内手表不算价值连城吧,可怎么说也是我媳妇花了两万来块钱送我的礼物,我平时可宝贝着呢……如果放别人,我报警了,他不得进去坐几年牢?当时我就打了他一顿出了口气,表最后还是没找回来看他可怜就给他放走了。我可真不知道他后来死了,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啊!” 老板急急忙忙的解释着,地上的盘子都顾不上捡起来,这对于张山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发现。让老板慢慢说后来的情况。 老板回答道:“当时我是想着报警来着,但是我这个店里面吧又没有监控,总不能你说是谁偷的就是谁偷的吧?当时我这个心里可别扭了,我还想着怎么和我媳妇解释呢,他居然又回来了!”老板说到这眼睛都瞪大了,“他指着我刚刚收起来的那碗面,哇啦哇啦的不知道说什么,我当时就一肚子火,把我表偷了你还敢回来?这我能饶了他吗?我就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直接给了他一拳,他在那张牙舞爪的不知道比划啥,他不会说话,我就让他把表还给我,然后按在地上打了一顿,但是打着打着我一想他是个残废,万一给打坏了再讹上我怎么办?我就……我就放他走了。” 老板结结巴巴的,这时候旁边有一个人说了一声要结账,老板都顾不上道,说下次一起结,先走吧。 看的出来他很慌张,做警察的就得学会阅读人的脸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脸谱,在易经的角度上来说,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相。办的案子多了,遇到的人也多了,不吹嘘的讲,有经验的警察甚至看一眼这人长什么样就能分析出是个什么样子性格的人,家庭背景怎么样,经济条件又是如何。这可不是封建迷信的那一套相面,而是相由心生这个词真的是有根有据的。 那种长相就尖嘴猴腮的,多数都心眼子很多,做事很狡猾。 那种横眉大眼的,多数都是硬茬子,这种人在警察面前嘴也很硬。 最好办的就是像老板这样的胖子,面善的很,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老板说之前打过花子,这确实是老板的不对,而且花子的死跟这个面馆老板也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张山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老板说得有快一个月了。 时间错开了。 这证明老板是花子死之前的半个月打的他,而且在花子的身上也没有找到什么受过内伤的痕迹,用老板的话来说,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他,也没下狠手。充其量就是冲着脸打的那拳重了点,但是也没打出血啊! 张山道:“老板,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你可能得提早关门了,得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老板听完之后都傻眼了,站在原地都不知如何是好,想辩解吧又觉得无能为力,不解释吧又害怕这条人命真跟自己有关系怎么办?平时他经常看一些五花八门的新闻,有的是那种今天跟人家打了一架,过了几天忽然暴毙的,尸检一看是因为打架伤到了身体的哪儿哪儿哪儿,只是当时没感觉出来,等感觉出来就已经晚了。 他寻思着是不是自己真的给那个花子给打脑出血了? 他心里止不住的懊悔,你说你当时气性怎么就那么大?打人家干什么啊?现在倒好了,人死了,你摊上事儿了吧?他肠子都悔青了,没想到自己老实了一辈子,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到头来却摊上了一个人命案子,刑警都找上门来了,如果查出来花子的死和自己脱离不了关系,自己怕是把这个小面馆卖了都不够赔的,还得搭上下半辈子。 “这面给我们打包一下吧。”张山开口道,他这辈子也就是奔波的命,忙活一大天好不容易吃口热乎饭,还正好查到了线索,这面愣是一筷子也没动,“先回队里吃,下次再请你。”他对慕云道。 慕云无奈的耸了耸肩,说我跟你是不是八字不合啊?一跟你出来就甭想踏实的吃口饭。 她想起了昨天在人民公园那吃饭的场景,也是吃了一半就接到了电话,回迁工地发现尸体。 今天屁股还没坐热乎,筷子还没动就又得回去。 “得,那就不请了,以后还是别往一块凑合了,不然咱俩都得饿死。”张山打趣道,换来的是慕云的一记白眼。 老板浑浑噩噩的拿着两个餐盒打包,张山拿出钱包问多少钱。 “不……不要钱。”他哪还敢要钱?或者说,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花子的人命案子上,他下半辈子都快搭进去了,这二三十块钱的面条钱比起下半辈子又能算的上什么? 张山从钱包里掏出三十块钱,一只手把老板的手拿起来,把钱往他手上一拍,“拿着。” 老板低下头看着这几十块钱,眼泪都快忍不住出来了,随后颤巍巍的把钱揣口袋里,告诉客人得提前打烊了,这顿饭算他请大家。 既然面不收钱,客人倒也没什么可埋怨的,纷纷起身走了,亲眼看着老板锁上了门,张山道:“走吧。” 面馆到警局不过两个路口的距离,对于张山转瞬即到,对于面馆老板李全顺来说却是他人生最漫长的一次“旅行”。这一路上他的心率就没低于120过,而且他内心戏特别足,甚至连财产怎么分配,以后媳妇该怎么过都盘算好了。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 “怎么着?老板,你怕什么啊?”慕云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放心吧,我们叫你过来就是让你配合一下调查,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我们知道人不是你杀的。” 听慕云这么说,他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真……真的?他不是因为我打了他才死的?” 张山道:“发现尸体的时候,他是被活活勒死的,而且肾被拿走了。你拿走他的肾用来下面条吗?” “什么?”老板神情一愣,赶紧摆手道:“这绝对不是我干的,我发誓我只是用拳头打了他,根本没有治他于死地的目的……还有什么肾,这些我都不清楚啊!” “我们知道你不清楚,但是目前来看,你是关于他身份的知情人,而且在他过去的半个月里有过冲突和交集,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于情于理你都得过来配合一下调查,放心,如果过程顺利,你一个小时就能走了。” 第五十一章:丢失的手表 “真……真的吗?”李全顺怯生怯语,眼神中充满着狐疑,迟迟不敢吃下这颗定心丸。 “当然是真的,你见过人民警察会骗人的吗?当然,关于你说你曾经打过花子的事情,我们还是要调查的,也会对你进行相应的处理。但是如果我们调查到花子的死和你有直接关系的话,刚才的话你当我没说。”张山没有把话说死。 “不不不,张警官,我对天发誓,花子不是我杀死的,我要他肾有什么用——我只是个本本分分做生意的,祖上三辈都是老实人,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做人要……” “得得得,老板,咱们还是赶紧进去说吧。”张山抛给他一个没有敌意的笑容道,老板这才彻底放心,刚才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开始配合张山的调查。 虽然说花子的死目前来看并不是李全顺做的,但这也只是张山个人的直觉猜测和他的一面之词,作为刑警,任何结论都要看证据。如果没有证据证明人不是你杀的,那么就算刑警再相信你也不管用,任你百口狡辩也是白搭;反之,如果同样没有证据证明人就是你杀的,就算刑警怀疑你、调查你,在没有充分的证据链的作证的前提下,也要把你当作无罪释放。 所以,张山直接把李全顺带进了审讯室里,和之前不同的是,并没有给他带上手铐。测量身高、拍照登记,一系列流程下来,李全顺才坐在了审讯以上。他做了一辈子的老实人,甚至连派出所都没有进去过,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审讯室的模样,他的心中充满着好奇。嘴里还嘀咕着,这跟我从电视剧里面看见的不太一样啊。 他摸着冰冷的审讯椅,审讯椅是铁质的,焊接的地方和四条连接在地板上的椅子腿还生了锈。 “因为我们没有剧组有钱。”慕云打趣道。 张山调试好笔记本电脑,把笔记本电脑上的外置摄像头装置对准李全顺,开始了问话的前奏:“年龄。” “李全顺。全聚德的全,顺顺利利的顺。” “性别。” “男。” “籍贯?” “乌市本地人。” “现住址。” “塔子楼宿舍1单101” “身份证号、联系电话。” “1******” …… “可以了,请问你是否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 张山把花子的人像还原图对准摄像机,确定摄像机拍摄清晰的情况下又把照片在画面中直接递给了李全顺。李全顺说,张警官,刚才我不是说了我认识他吗? “刚才说的不能作为传唤口供,我没有开录音,咱们还得走个流程。” “哦哦好的,我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 张山负责问话,慕云负责记录,“把你知道的有关他的具体信息跟我们说一下。”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习惯性的称呼他为花子。他是一个聋哑人,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我面馆这边挨家挨户上门乞讨。之前我没给过他钱,也没有跟他有过什么交流。” “你最后一次见到花子是在什么时候?” “在大概一个月左右之前。” “说一说具体的情况。”张山道。 “那天下午三四点钟吧,过了饭点的高峰期,他又来我饭店乞讨。说实话我这个人挺抠门的,一直都没给过他钱,但是吧他老上门来不给点钱也不太好意思,但是给了的话我这心里也有点舍不得……嘿,您别看我开着个小面馆当着老板,实际上我这人是个财迷。那天我本打算让他走的,但是一想店里又没人,这时候我正好听见他肚子咕噜咕噜叫呢,寻思着他肯定好几天都没吃饭了,当时发了个善心让他坐下,我就给他下了一碗面条,里头还给他放了俩鸡蛋。”老板如实说道,“后来他还把我手表给偷了。” “把这个问题再仔细的描述一下,偷你手表的时间、地点、目击证人。” “也是下午3、4点钟,我给他把面条上了就去后厨收拾了,出来的时候我放柜台上的手表就不见了。目击证人没有,但是我向你保证,当时在吃饭的就他一个人,我进后厨的时候表还在款台上放着呢,除了他之外没人偷。” 慕云严肃着插话道:“你没有亲眼看到他偷,这一点你无法保证。如果在他吃饭的期间来了其他人呢?这你也看不到。” “是是是,慕警官,这我明白,说话要严谨。当时我就觉得表是他偷的。” 慕云低头把这些都记录下来,张山继续让他往下说。 “后来我这个气啊,气的直跺脚,那块手表是我老婆送我的,我平时可宝贵了,狠不得睡觉都带着……” “你手表的具体型号和购买时的价格,还有购买时的发票还留着吗?” “都留着呢!是帝舵的xxx表,价格是2xxxx元,两万多块呢!” “继续往下说。” “过了那么几分钟,那个花子又回来了,我一见他还敢回来,二话不说就一拳头上去给他撂倒了,叮咣五四一顿揍,但是我可没下死手啊!我拿捏着分寸呢,他被我打了一顿之后就跑了。” “为什么当时没报警?” “这个…… 我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但是我这人还是挺心软的,我一琢磨他是个聋哑人,每天就靠乞讨要饭为生。也怪不容易的,至少我还有个买卖做,衣食不缺呢!如果说谁都能衣食无忧,谁还愿意走上犯法的路啊?再一个我店里又没有监控录像,警察来了他一口咬定不是他偷的,那不也白搭吗?而且我打了他一顿出了口气,这事儿算我认倒霉,以后这种人我多加留意,再也不领进来了。贵重物品也不在明面上摆着了,值当给我自个买个教训吧。” 李全顺身宽体胖的,是一个心挺宽的人,丢了这么贵重的物品还能找理由宽慰自己,这一点确实值得不少人去学习。但是没有报警,直接就殴打他人的行为还是要做出批评的。 “后来你见过花子吗?” “后来就没见过他了,我估摸着他是让我打怕了,心里头有鬼,不敢在这附近出现了。”李全顺道,最后还不忘解释一遍:“张警官,我真没杀过人,你要说我打人不对,我认!哪怕没有监控我也承认我打人了,但是您说我杀人,这可就冤枉死我了。我每天都是没有节假日的窝在面馆里头,您要问不在场证明我也有。” “我没说你杀人了。”张山道,“你放宽心,我们绝对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张山说话的功夫,摆在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电话道:“什么?监控录像出来了?好,你把范围锁定在下午的3点到4点,日期节选为25天到35天之间,整理好给我拿过来。” 他挂断了电话道:“等一下吧。” “张警官,您刚才不是说只要调查清楚我没事儿我就能走了吗?” 他还是隐隐的有些担心,但是话说回来,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人本身就不是他杀的,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话是这么说,但是真让他坐在昏暗的审讯室里,冰冷的审讯椅一伺候,俩警察在对面一坐,这阵势放谁身上都慌。 “别着急,咱们调查得慢慢来,你放心,你没有问题肯定一会儿就能走了。” 他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过了一会儿,技术队那边的人拿着一个u盘送进来,在张山和慕云的耳边窃窃私语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张山把u盘插进电脑,开始看起监控,胖子的面馆里没有监控,所幸的是在面馆的附近有一家大型的便利店,其中一个摄像头刚好能够拍摄到面馆门口的情景。且这家便利店的监控可以自动保存一个月的时间。他用着快进和慕云二人一起盯着监控看,最终把监控录像锁定在7月8号下午的3:56分。 在这个时间段,一个衣衫褴褛拎着个破旧皮包的人进入了监控的视线,通过身形和人像还原的比对,该人正是2号受害人。 根据李全顺的供词,这个时候是花子第一次进入他的门脸,此时他给花子上了一碗面,在此期间,又一个人出现在了监控画面当中。 是一个穿着浅色上衣、牛仔裤、打扮的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在录像画面中,此人在这个时间段走进了李全顺的面馆。慕云把画面回退,将李全顺叫了过来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李全顺缓缓的起身,他的腿有点发抖,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是胆战心惊,腿都麻了。 他仔细的盯着监控录像中的年轻人摇头道,“没见过这个人。” “他进过你的面馆,你再仔细看看,认不认识他?” 李全顺一口咬定道:“绝对不认识。我虽然这买卖做的不大,但是谁是回头客你就得一眼认出来,给人家多说上几句话套近乎。所以谁来过我的店,谁没来过我这,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上头这个小伙子我发毒誓绝对没见过。” 张山心里有谱了,在李全顺的注视下一起看着监控。 小伙子是3:58分进入的监控视线,但是30秒钟之后却又离开了李全顺的面馆。 李全顺说:“他可能是进来之后看到墙上的菜单没有想吃的就走了,这时候我在后厨没跟他照面。” 慕云突然把画面暂停,指着他的手道:“注意他的手,他刚刚进面馆的时候手里没有东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东西。” 监控画质虽然好,但这个监控毕竟是从隔壁超市调取的,并不是专门拍摄面馆门口的,所以也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老板一眼认出道:“这是我的手表!” “别急,接着看。” 张山稳坐泰山,按下了空格继续,三四秒钟之后,面馆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正是花子!他拽住了年轻小伙子的衣服,年轻小伙子迅速挣脱开,冲着花子就是一脚,正好踹在花子的肚子上,花子本身就没有吃饭,而且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相对虚弱,直接就摔在地上,小伙子扭头就跑,花子迅速起身追去,就这样,二人的身形逐渐消失在了监控画面当中。 李全顺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办了件蠢事,他冤枉花子了。 第五十二章:事件反转 五分钟后,花子一瘸一拐的又走进了监控画面当中。虽然说监控的画质还不足以把所有的细节都拍的面面俱到,但是隔着屏幕,他们三个仍然能看到花子身上的土和脚印。 在离开监控的这几分钟里,花子一定追上了年轻小偷,并且与之进行了搏斗,只是花子体力不支挨了一顿打后被他跑掉了,他返回面馆想要通知老板。 但是又过了一分钟,花子从面馆里仓皇的跑了出来,紧接着监控录像中出现了老板的身影,他指着花子离开的背影破口大骂,但具体说的什么我们无从知晓,只能根据老板当时的表情和嘴型猜测个大概。 老板此时愧疚的低下头,这个年近四十的汉子眼角有些湿润,良久才沉声道:“我冤枉他了,表不是他偷的,他是帮我去追小偷的。” “是的,他还挨了小偷的打,他返回来一定是想让你报警。他是个聋哑人,就算求助路人也没人能看懂他说什么。”慕云面无表情的陈述着她的观点,“因为你给他煮了一碗面,他知恩图报去帮你追贼,回来后反被冤枉,并且被你暴打了一顿。” “如果我当时……能够冷静下来,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老板的声音啜泣,内心充满了对花子的愧疚,“我能不能跟他道个歉?” “他已经死了,不过我想,他应该可以听到。”慕云道。 “我能……看看他吗?”老板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按照正常的规则来说,发生了人命案子之后,尸体在结案之前应该在法医的存尸柜里面保存,除非家属前来认领尸体或者办案的警方,其他一切的无关人员均不能接近死者,如果让李全顺去看花子的尸体是违反规定的。 张山道:“跟我来吧。” 慕云在一旁刚要说话,看到监控摄像头和审讯记录仪都开着便闭了口,只是用眼神提醒着张山不要这么做,这样是违反规定的,如果上面领导追究起这个责任,他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万一这里头出了什么岔子就坏了。 李全顺怎么说也是跟死者打过交道的人,并且当初还涉嫌殴打过花子,属于跟花子产生了纠纷,在刑事案件上会把这定义为产生过民事纠纷、发生过肢体冲突、有矛盾和仇恨。这么说或许大家都觉得有点不明白,简单来说,在结案之前,李全顺是属于目前所掌握的唯一一个和死者发生过冲突的人,会被列为有作案动机的第一嫌疑人。在这种情况下让第一嫌疑人来看死者的尸体是办案的大忌。 这时候张山让李全顺坐会原位,话题一转道:“好,我们对你的问话就进行到这里,感谢你的配合,接下来还有一个环节需要你配合我们。因为人像还原可能存在不精确的缘故,需要你来进一步看一下尸体,确认此人是否和你认识的人是同一个人。” 张山这番话完全就是说给摄像头听的。 慕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张山这个人心确实细,但是胆子也确实大,不过不得不说的是,他确实有办法。 如果任由李全顺来看尸体的话,那这无疑是张山触犯了有关条例,如果被领导查出来存在这样的问题,停职审查是绝对避免不了的。说轻了,这是渎职、带头违反条例,说严重了这就是工作中存在严重错误。到时候上级一审查,你吃得消吗? 但张山说完这句话就不一样了,他是以办案的名义带他去见2号死者的,照片上可能存在一些差错,让你去看看真人来进一步辨认,这没错吧?这可是工作需要,做刑警工作的,一点都不能马虎。 她也只好叹口气,决定这件事儿过去之后好好的跟张山谈一谈这个问题,希望他以后能够踏踏实实的办案子,少给自己拦事儿。 李全顺是个老实人却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张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为了带自己去见一眼花子的说辞。对于他来说,如果不能够亲口跟花子道个歉,他的良心会永远背负着污点。这辈子都不会安宁,人家好心帮你追贼,你冤枉人家了不算,还不由分说的把人暴打了一顿,直到人死了之后你才幡然大悟。如果他不能亲眼看看花子的尸体,对着他的尸体鞠个躬,他良心会一辈子过不去的。 同时,他也明白张山在这个问题上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冒着被处分的风险帮了他,这个情分他是要领的。 对于一名从警校毕业,并且从事刑警行业的从业者来说,对于流程和规矩自然明白。但他觉得,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规则可以写在纸上,印在章程里,甚至可以以电子版的形式记录在电脑里,但不管以什么形式的存在,它都是冰冷的。而执行规则的人,却都是由血肉之躯筑起的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血有肉,有着自己的思想感情,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他愿意去给这些人开绿灯。 而且,通过刚才的一番问话,他已经彻底的排除了李全顺的作案嫌疑。因为杀害这四名死者的人是一个惯用右手的人,但是从李全顺的各个细节来看,他是一个左撇子,所以人肯定不是他杀的,而且他也没有充足的作案动机去杀害四名和他没有关系的人。他在本案当中,只能充当一个相关知情人的角色。 在签署了保密条例之后,法医拿着钥匙,领着他们三个人进入了法医的工作间。法医的工作间里是放着停尸柜的,当然,他们签署的探尸原因也是:辨认死者身份。 在良好的保存环境下,2号尸体刚挖掘出来时呈现的高度巨人观状已经衰退,但是嘴唇和眼圈乃至身体其他部位依稀还有一些浮肿,但五官和轮廓已经显现出来,所以辨认起来并不困难。李全顺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花子,想想自己当初对他的误解,做的事情,眼泪就跟断弦的念珠一样往外留,嘴里一个劲儿的说着兄弟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短短的接触,张山对李全顺并没有什么偏见。他觉得李全顺这个人很老实也很善良,是一个活的很真实的人。 他能够收留一个乞丐吃饭,虽然没有经济上的帮助,但是他也做出了常人无法做到的善。如果丢失手表的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一样会把第一怀疑对象定义为那个乞丐,他只是一时气急败坏打了他一顿发泄,这是多数正常人都会做出的行为。但他并没有报警,因为他还是觉得,虽然他偷了东西,但还是情有可原,这是他在自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保留的最后一丝善。 看着痛哭流涕的李全顺,张山觉得,他是一个很善良、很老实的人。 “走吧,时间不能太长。”慕云在一旁道,她害怕太长的探视会给张山带来麻烦。 李全顺离开了,在警局门口,他对张山说:“张警官,谢谢你们。我丢失手表的事情可以算了,但是请你们务必抓到杀人凶手!” 他真诚的眼神看向张山。 “放心吧,杀人凶手我们会抓到的,但是偷表的贼,我们也不会放过。还是谢谢你能配合我们调查。” “关于我打人,是我的不对,我也愿意接受处理。”李全顺道。 “以后遇到事情沉着冷静应对,类似遇到的事情第一时间报警,不要这么冲动了就好。”张山选择了说服教育,“毕竟花子生前也没有报警,所以你的问题就算了。” 他点点头,“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希望结案之后,如果没有家属来认领他的尸体,我想把他的尸体带走安葬。” “这个……”张山沉吟道,“我可以和领导申请。” “那就谢谢您了!” 李全顺心情并不是多好,所以也没有多少感激的话,握手以后他打车回了家。 目送走了李全顺,慕云在一旁冷声道:“张山,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 虽然是在刑警队的门口,但是她并不能保证周围没有人听到对话,便压低了声音:“你这是违规操作。” “我没有违规,我带着目击证人辨认死者的尸体有错吗?” “你休想骗我。”慕云不满道,“马队有意提拔你为副队,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工作出现什么为题,那……” 还没等慕云把话说完,张山便插话道:“那一定是你举报的我。” 随后,张山翻了个白眼,留下一个背影道:“走,面都坨了,赶紧吃面吧。” “你……”慕云剩下的话硬生生被他给憋了回去。 对于张山这样的做法,慕云说不上赞同,但也说不上完全不赞同。 从规章制度的角度上来说,张山做的完全符合规则,带着目击证人去辨认死者的事情是没有错的。 从人情上来说,她也可以体会到面馆老板愧疚的心情,这也没错。 可是问题就出现在立意的身上,张山并不是真心以辨认死者的角度出发的,只是想圆了李全顺的一个遗憾,这几乎就属于滥用职权的范畴了,她是真心为张山好,才会在这种问题上时刻警醒着张山。多数的女人都有个毛病,就是凡事都会把问题往最坏的方面想,慕云心里想的是,万一李全顺并不是他表面上给我们看到的那样,而是一个杀人凶手呢?张山带着他去看死者,岂不是暴露侦查进展和细节了? 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什么汤水的面条,张山还是囫囵的吃了个精光。做刑警是个很累人的工作,有时候执行一天任务,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对于他们这样工作性质的人来说是常有的事,所以很多一线警员年纪轻轻的就患了胃肠疾病。但对于一名时刻把人民财产安全放在首位的小伙子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第五十三章:三名被害人的身份 是夜。 根据李全顺门口的监控录像,乌市刑侦支队最终锁定了偷手表的犯罪嫌疑人。 经监控比对和审问,犯罪嫌疑人对涉嫌入店盗窃手表、殴打残障人士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但是经过警方的进一步调查,却没有从这个小偷的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也就是说,他的确只是一个小偷,而且还是个惯偷,对于花子的更多细节他都一无所知。 按照常理来说,丢失个手表或者现金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们刑侦支队负责的,这点问题找当地的派出所就可以解决,但是谁让这个小偷赶寸了,碰上了这么一桩惊天命案呢?从立案侦查到把他捉住,刑侦支队只用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手表已经被他变卖了,钱也花光了,他指认了销赃地点,又让乌市刑侦支队顺手拿下了一个盗窃的销赃窝点。 这事如果放在平时,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能让人心情愉快的饭后甜点,但是刑侦支队的人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有一点点高兴。 因为主要的案子还没有破,可谓是有心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张山把目前所有的线索又做了更加细致的整理,1号死者桩子生前经常在职业技术学院乞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线索。 2号死者暂且称为花子,也是一个黑户,聋哑人,也没有其他的线索。 3号死者暂且称为瘸子,死亡时间2年,生前也在职业技术学院附近乞讨。 4号死者全名叫孙玉柱,死亡时间4年,生前是一名环卫工人,闲暇之余靠拾荒为生,无儿无女无亲无故。是这起案子当中所有死者里面唯一一个能够查到身世背景,社会关系相对来说较为充裕的人。并且根据废品回收站的吴军提供的线索,警方甚至还找到了他生前所居住的住址。那个住址自从他死了以后没有人进去过,当然,也没有引起过人们的注意。 张山把这些证据全都潦草的画在白板上,最终决定从死亡时间最长,但信息最为健全的4号死者入手。 这起案子看起来错综复杂,线索零散,但是想要破获也十分简单,只要这四名死者的身上其中有任何一个打开突破口,这案子就离真相大白的那天不远了。 他将乌市的地图拿来,把发现死者的北小营回迁工地标注出来。北小营位于乌市的西北方向,紧邻121省道,属于乌市近乎边界的地方,从村口出来往西走1公里就上了省道,可以通往临市。 他又把四名死者生前频繁活跃的三个地点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1号死者桩子和3号死者瘸子曾经都在职业技术学院乞讨,职业技术学院和北小营回迁工地刚好相反,地点处于乌市的东北方向,距离北小营回迁工地的直线距离有30多公里。 2号死者花子经常出现在面馆一代,这个地方距离乌市刑警支队是最近的,在刑侦支队约莫2公里处,只需要过两个十字路口就能到地方。 3号死者孙玉柱的家庭住址位于刑侦支队的东南侧,直线距离有大概7公里,而吴军的废品回收站距离孙玉柱的住址直线距离有5公里,地理位置和北小营的回迁工地形成一个掉角,一个在西北角一个在东南角。 抛开废品回收站不谈,光看这三名死者生前最常活跃的区域,都是在整个乌市的东偏南方向。在刑侦破案的时候,死者生前的行动轨迹对于案件的侦破来说也至关重要,行动轨迹可以很清晰的反映出死者生前的活动量、行为偏好、社交地点等隐性信息,甚至可以一路沿着死者的行动轨迹来寻找一些跟案子有关的目击者,这对于案件的侦破都是大有帮助的。 他把孙玉柱的家、职业技术学院和面馆这三个地方用红油笔标出,用尺子将这三个点连接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他这也是在找凶手的“心理安全区”,凶手频繁作案的三个地点连接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所圈点的区域就是凶手潜意识认为安全的,或者说是凶手经常活跃的区域。再根据抛尸地点的观察,他认为凶手如果还在乌市,那么他一定藏匿于乌市的东南方向。 原因很简单。 4名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都位于乌市的东半城,画成的心里安全区也多数位于乌市的东南方向,如果仅凭死者的生前活跃地点就判断凶手的藏匿地点显然是不够服众的,支持张山这个推论的一条最重要的信息,就是北小营的回迁工地,就是发现死者的第一现场。 刚才提到过,北小营的回迁工地位于乌市的西北角。 而凶手的心里安全区在东半城。 对于凶手来说,四个死者是烫手的山芋,当然希望抛尸抛的越远越好。但是哪里最远呢? 如果您画一个正方形,问您正方形的点与点之间连接一条最长的线,您会连接哪条呢?肯定不是正方形的任何一条边,而是正方形斜对角当中连接一条线!这个距离才是最长的直线距离。 所以凶手既然把尸体抛在北小营,他经常活跃的地点又位于乌市的东半城,那么他一定藏匿于乌市的东南角方向。 慕云有一点一直都不明白,既然黑皮曾经说了,这些残障人士有一部分都是被人控制起来的失踪人口,他们用暴力手段迫使他们去乞讨、要饭牟取暴利,甚至其中可能涉及到人口贩卖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不从这方面开始查起呢?我们完全可以在全市范围内查找乞讨的残障人士,然后暗中跟踪他们的行踪,看看他们最后到底把钱给了谁,这样岂不是更轻松的破案了? 这个问题张山不是没想过,实现起来也并不困难,但是他却觉得这样做不会有任何收获。 原因是缺乏证据。 证据,对于刑警来说是评判好坏虚实的唯一标准!当初反映这个问题的人是黑皮,他说有这样一个团伙,但是却没有指出团伙的头目是谁,团伙的藏匿地点在哪,受害人有多少,甚至他曾经都没有跟这个团伙打过交道。这让张山十分质疑这条线索的真实性,到后来他还专门抽出时间想了想这个问题,最终判断,黑皮所说的是无稽之谈,只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他为图自保而信口胡诌的,他觉得这样说警方会对他有所改观,认为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从此就放过他一马了。 在刑警的眼里只看证据,他们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这个世界上谁上当受骗最多?被忽悠买保健品的老人?还是那些被花心小伙子忽悠的纯情小姑娘们? 都不是,而且还恰恰相反,世界上被忽悠最多的人就是警察。 在一个案子的破获过程中,证据会对警察撒谎、证人会对警察撒谎、甚至当事人也会对警察有所隐瞒。 所以警察的主要工作是破案,但是在破案过程中还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谁都能轻易的相信人,但是警察不能,并不是说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而是刑警吃过这方面的亏太多了。 就拿张山来说吧,当初刚进警队的时候就吃过这方面的哑巴亏。当初他们支队接到报案,在管辖范围内的医院发生盗窃案,一个老婆婆给孙子看病的救命钱都被偷走,监控录像显示是一个女人偷的。 问这钱有多少呢?说出来吓死你们,整整二十万。 遇到这么大的案子,派出所是不敢轻易经办,在查找嫌疑人无果的情况下果断选择了移交刑警队,因为这么大金额的钱已经属于很严重的问题范畴了,更何况这还是老太太他孙子的救命钱,如果耽误了孩子治病就麻烦了。 张山当时在值班,立刻跟其他几个值班的人连夜调查,并且录了婆婆的口供,婆婆说孙子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钱治病,那黑色手包里面装的是20万元的救命钱,如果钱要不回来,孙子死了她也不活了。所有的刑警都感觉到愤怒,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连救命钱都偷?经过一整夜的排查,最终还是把偷包的女人给抓住了。可是经过审问,偷包的女人坚称里面只有300元现金,还有一些证件,包被他随手丢在某个地方的垃圾桶里了。 一开始张山还怀疑小偷在说谎,婆婆一开始说的可是20万,怎么到了这小偷嘴里就成了300块钱了呢?莫不成这女贼试图逃避责任?毕竟在法律的规定上,盗窃300元的财务和盗窃20万元的财务那罪过可是完全不同的。 可是转念一想,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从视频里面看婆婆的手包并不大,如果是现金的话,恐怕能装4万块钱就不错了,怎么能装得下二十万呢?最后,在女贼的现场指认下他们在附近的垃圾桶里翻到了那个包,婆婆的相关证件全都在包里,人民币也没有了。这个手包并不大,现金能装四五万元,绝对不是婆婆所说的能装20万。 最终他们拿着包找到了婆婆,婆婆看见包被归还了欣喜不已,第一件事就是翻找里面的钱,还问里面的钱呢? 张山说,我最后在问一遍,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婆婆说,里面有三百来块钱。 张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说您报案不是丢了二十万吗? 结果您猜怎么着?人家婆婆说,我懂,低于两千你们不会给立案,我这丢三百块钱你们不会重视,所以就得报高一点。 这一席话把张山气的直冒火,说:“谁说低于2000就不立案了?对于我们来说,老百姓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就算你是丢了十块钱我们也照样立案啊!” 后来他们还查出来,孙子根本就没有婆婆所说耳朵什么重病,只是得了流感,那天婆婆是带着他去打针…… 婆婆对此解释说,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就不能得到你们的同情,你们要是不同情我,这个案子你们就更不重视了。 警队里所有的人都无语了,为了这么一个案子,折腾的四五个人一宿没睡觉,点灯熬油,付出的人力物力都远超这个数了,最终竟然就得到了这样一个答复?但是看这婆婆年事已高,他们也不想去追究她什么虚报案情的罪过,就这么把她给放回去了。 用慕云的一句话来说,这年头,人民币这么真的东西都有假的,更何况是人心呢? 所以从那以后,张山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而是更多的凭着自己的直觉和判断,以及板上钉钉的证据来说话!轻信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词,都是对于另一方的极大不公。 第五十四章:藏匿范围 虽然说凶手的藏匿范围是锁定了,但是怎么说这也算四分之一个乌市,地毯式搜查是完全没有可行性的。 想故技重施,和731案一样利用媒体舆论来把凶手吓唬出原型?同样不可能,凶手4年的时间里杀了不下4个人,心理素质自然极强,而且是一个十分凶残的暴徒,从四名受害者的身份上就不难看出,凶手是一个很有脑子的人,每次下手之前都会仔细的挑选作案对象,这一点上,他下足了功夫,这不但证明他有脑子,还能证明他是一个准备工作做足了的人。 首先锁定了作案范围。 接下来就要锁定嫌疑人特征了。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犯罪嫌疑人是个右撇子,身高不低于170公分。 而且通过回迁工地的坑来看,凶手应该有两个,不然只有一个凶手的话是无法挖那么大一个坑的。 其中主要负责杀人的凶手体重在90公斤以上,但是长期缺乏锻炼,应该属于亚健康人群。 为什么这么说?咱们反过来再看看4号死者孙玉柱死亡时的样子。他是一个高龄的老年人,并且长期营养不良,体格跟年轻小伙没法比。但是就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能够有反抗机会证明什么?证明其中一名杀人凶手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多强,凶手的年龄范围警方暂时无从知晓,但是他在对抗一名拾荒老人的过程中竟然也有失手,如果他是一个年轻力壮的人,怎么会给这孙玉柱这个机会呢? 而且通过孙玉柱的手指变性错位的情况也可以看出,凶手的体重不会太轻,因为体重太轻的人不能把他的手给踩成那样。所以他推断,凶手是一个身材虚胖的人,至少在4年前,他的身体是虚胖的。 再通过孙玉柱的牙齿来看,这名身材虚胖的凶手的身上极有可能有牙齿的咬痕,而且很可能是在手上。 慕云这就不解了,虽然说推断出了孙玉柱生前在反抗过程中咬到了什么东西,但是这也并不能代表是咬到了凶手吧?而且就算是咬到了凶手,也未必是咬在手上了啊? 张山说,死者在反抗过程中会拼尽全力,但凡是能够对凶手造成一点伤害动作,他都会竭尽全力的去做,难道说你见过一个人面对杀人凶手的时候不咬杀人凶手,而是去咬一个枕头或者一条毛巾吗? 至于为什么是咬到了凶手的手,这一点就更好解释了。 根据吴军和冯婷婷的供述,加上法医尸检结果的作证,不难推算出4号死者孙玉柱是在四年前的年底遇害的,而且孙玉柱身上的衣物纤维也映衬了这一点,死亡时他穿的衣服有大量的棉絮物,证明死亡的时候是冬天。乌市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夏天贼热,雨贼多,冬天也冻人刺骨。凶手在作案的时候肯定不会穿着裤衩背心出去,一样是穿着棉服、羽绒服一类的东西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甚至还有可能带上围脖和帽子。 在这种情况下,孙玉柱咬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牙齿的咬合力还没有作用到皮肤上就会被他身上厚厚的冬装给阻隔掉,在当时的情境下,凶手只有手是暴露在外的,也就是说孙玉柱生前咬的只有可能是凶手的手掌。 慕云思考着,最后觉得张山推断的虽然很大胆,但是逻辑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便点头同意了。 “这也正是为什么死者的手会被他活生生踩断的原因。”张山开口道。 “难道不是死者倒在地上想要去拿武器做最后抵抗时被踩断的吗?”慕云表示十分奇怪,因为先前他们做过分析了,并且一致认为四年前的案发过程,死者的手是在拿武器的过程中被凶手踩断的。 张山对此解释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后来我觉得这样不太现实。因为孙鹏他们找到了死者的家,通过家里的各种痕迹来看,那里并不是案发现场,桌面上还摆着半罐没有盖盖子的咸菜,证明死者当时正在吃饭,是被人骗走到其他地方的。如果案发现场是在死者家中的话,死者是有机会拿起一些武器的,地上的砖头,桌子上的水果刀……可是这并不是死者的家中,他能够拿到武器的概率极低,所以凶手活生生踩断他的手是出于纯粹的报复行为——因为死者咬伤了他的手。 慕云迅速把这个细节记录下来,身材偏胖、缺乏锻炼、报复心极强、心理阴暗。 张山提议,先从本市有过案底的人开始排查,重点从在过去的五年内因为涉嫌打击报复而被拘留过、乃至判刑过的劳改人员当中入手,排查体形偏胖、惯用手为右手、身高170公分以上的山西人。 “为什么要把排查范围锁定在山西人身上?” 张山道:“因为作案凶器。” 张山从物证袋里又把这把杀死孙玉柱的小刀拿出来,此时的小刀已经被做了脱锈处理,露出了刀具本来的原貌,在刀身上还用激光雕刻上了友年刀具制造厂的字样。 “这个友年刀具制造厂,小李他们已经查过,是山西当地的一家小厨具加工作坊,流通范围并不广泛,几乎只在山西的小门脸、五金店和村里的集市上贩卖,生产的产能跟不上,供货的范围也很小,几年前这个场子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并且在营业期间,他们的产品也不是在全国范围内销售的。也就是说,在网上购买不到他们的刀具,只能在山西境内买到,所以我推断这个人应该是山西人。” “但是凶器虽然来自山西,但是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山西人吧?有可能他只是去山西打过工呢?” 张山摇摇头道:“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刀子在山西的集市流通广泛,除非本地人一般很少去赶集。” “好的。” 慕云立刻连夜联系了看守所、监狱,请他们协助调查具有以上所有特征的人的资料。 同时张山这边也没闲着,法医刘明的助手请了病假,张山就在法医的实验室里面打起了下手,帮着刘明端盘子送碗忙的不亦乐乎,为的就是赶紧把白天在孙玉柱生前的住所里搜索到的有价值的东西检测一下。 最后检验结果出来了。 在已经发霉的咸菜关头里面,除了超标的亚硝酸盐、霉菌和孙玉柱的dna以外没有检测到其他物质,在那个长毛的馒头里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没有鞋垫的布鞋、筷子上也都没有查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就连床上脱落的毛发的dna也全都是来源于孙玉柱本人的。这也证实了张山的推测。 张山看着现场拍摄下来的照片,分析道:“我认为,死者遇害的时间是在晚上。” “为什么这么说?”法医问道。 “你看这里。”张山指着照片的灯具开关道:“墙壁上的开关停留在no这个档位,证明之前灯是开着的,房顶挂着的灯泡已经黑了,是因为灯长时间不关发热丝过热导致的,而桌面上的咸菜、馒头又证明了死者当时是在吃饭,我推断,他应该是在吃晚饭。但是咸菜罐头的瓶盖都没有拧上,馒头也没有用塑料袋包起来,证明他是临时有事儿出去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根据对他的社会关系调查,我推断他很有可能是被叫去收废品了。做他这个行业的,几乎是没有休息,谁家有废品,只要他还没睡觉基本上是随叫随到。”张山分析道。 法医在一起刑侦案件中并不会说出自己对案件的看法,因为这些并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因为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论检测dna,没有人比法医更专业,但是论破案,还是他们当刑警的更胜一筹,他们就担心自己心是好的,说出自己的推测后会影响刑警的正常侦查方向,这样就好心办坏事儿了。 不论从死者的社会背景、还是死者的死亡状况来看,4号死者都是最容易发现突破口的侦查对象。 根据时间推测,4号死者是被害时间最长的,甚至极有可能是凶杀杀人的第一案。从刑侦学的角度来说,这种有预谋的连环杀人案件中,第一案往往会作为主要的侦破方向。就像我们常说的,凡事都有个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凶手第一次作案时的心态、手法都不够成熟。同时也是最容易留下纰漏和线索的。 现在张山等人已经把4号死者锁定为凶手的第一案了,而且在现场也确实发现了第一案时所留下的杀人凶器——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的原产地已经查清楚了,但是具体的来源排查难度太大,几乎没有什么希望,所以他并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因为时间长还生了锈的缘故,上面只残留了死者的dna,关于凶手的指纹却一个都没有留下,长期在地下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又遭受泥水的腐蚀,他也没指望着能在这把刀上找到什么线索。 有人说,这么费劲干吗?寻找抛尸地点附近的监控不就好了?凶手挖坑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那么大的一个建筑工地附近难道就没有监控吗?甚至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吗? 还真让您猜对了,这些方式张山并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做过,他们甚至派出了技术队和外勤组在附近排查走访,但是由于一个年代久远,3号、4号死者根本就无法找到当年的目击证人。而最新死亡的1号和2号死者,也都是在下大暴雨时候趁着雨埋尸的,大下雨的天气,建筑工地上能有人在这呆着吗?不但一个看见的人都没有,就连监控都被他们给躲过去了。 所以说从抛尸现场,并不能找到任何有关凶手的信息。 最终,张山也只能在目前线索最多的4号死者孙玉柱身上寻找突破口了,他把目光锁定在了孙玉柱家中发现的笔记本上。 这是一个记账本。 第五十五章:唯一的物证 孙玉柱这个人沉默寡言,但是却是一个十分内秀的人,他写得一手好字。在走访冯婷婷的时候,冯婷婷还说当年在给孙玉柱办入职手续的时候,孙玉柱签的名字十分漂亮。 这个记账本上的铅笔字也很规整,但是大部分字迹因为受潮的缘故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记账本的中间部分仍然可以看到一些交易记录。 2013年2月12日,刘壮空水瓶128个,13元。 2013年2月13日,李天废纸3斤,2.1元。 直觉告诉张山,这个记账本很有可能会成为本案的关键所在,上面提供的信息极有可能藏有引导本案侦破的线索!可是这记账本在一个小破房里面放了四年,这房子本身就透风,甚至还漏雨,在发现记账本的时候记账本还是潮乎乎的,上面的字迹更是模糊不清,甚至一整本记账本,只有那么几行依稀可以辨认的字迹,这给案件的侦破工作再次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他觉得,当时孙玉柱正在吃完饭,并且时间已经不早了,能够把孙玉柱叫出去的人肯定不是朋友——因为孙玉柱没有朋友,根据他的社交关系网排查,只有可能是曾经的主顾。 孙玉柱这人平时有个习惯,就是好写字,做事儿细致。他本身就内向,愿意把一些东西写在书本上,这让虽然教育水平并不高的他却写了一手十分漂亮的字。而且因为他细致,所以有一个记账的习惯,哪天收废品收了多少钱,赚了多少钱,甚至生活开销花了多少钱都会记录在本上对账。 法医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办法把记账本受潮的部分还原,便摇头道:“找找技术队看看吧,这个难度实在太高了。” 于是张山又找到了技术队值班的小周,问他又没有办法把这个笔记本复原? 小周带上手套,小心翼翼的翻着笔记本的每一个页码,边翻动边摇头道:“不好意思张山,这个根据我们队现有的技术无法还原,因为这个本受潮太严重了,如果上面的字体是用碳素笔、中性笔一类书写的或许还可以试一试,但是用铅笔写的就比较麻烦了,因为铅笔的成字方式是摩擦,在笔尖和书面的摩擦当中会有粉末从笔芯脱落下来,而书面上有很多微小的小孔,无数的粉末掉落在小孔中就成了文字。而碳素笔的成字方式是利用摩擦把笔芯当中的油性液体注入纸张内部,因为是液体的缘故会很容易的渗透到纸张的纤维当中。二者的区别是,铅笔的粉末只附着在纸张的表面,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粉末会伴随着移动、风吹日晒甚至受潮等因素脱离纸面,导致文字越来月浅。而碳素笔却因为深入了纸张的内部纤维,并不会出现很严重的脱墨迹象。” 这让张山犯了难,道:“那这该怎么办?这可是这个案子里面最重要的证据了。” 技术队的小周提议道:“要不然找物证鉴定中心试试?他们那边的技术比我们队里要高。” “也只能这样了。” 就这样,他又连夜联系了物证鉴定中心的值班人员,第一时间把这个记账本送交到了物证鉴定中心,并且嘱托道这个证据很关键,请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复原,而且速度越快越好。 物证鉴定中心的人经常跟张山打交道,这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道:“山子啊,这个包票我可不敢给你打。你这物证上的字是铅笔写的,铅笔的字迹用橡皮都可以擦掉,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山现学现卖道:“因为成字形式,铅笔是把粉末附着在纸张表面,并没有渗透到纸张内部,只要找到一些吸附力大的材质都可以把铅笔的字迹擦掉,哪怕是用橡胶都行。” 物证鉴定中心的小王抬了抬眼镜,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张山,“行啊,这你也懂?” “现学现卖,技术队的小周刚跟我说完的。”张山也不瞒着他。 “你明白就行,想必小周已经把里面的问题跟你详细的解释了,说实话,我们物证鉴定中心的仪器确实先进,但是你也别把我们当成神仙,我们的仪器也先进不到什么地步,况且这个物证保存的实在是太……我只能说给你尽力,而且不能保证时效。” “你说吧,大概需要几天?” “这个……”小王面露难色,小心翼翼的翻动着笔记本,发现总共有100多页,便道:“这100多页要逐张鉴定成像,就算能够成功的话也不会低于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我估计,就算有一个月也不见得鉴定的出来。” 张山下巴都快掉到小周的办公桌上了,惊声道:“一个月?大哥,你别开玩笑了,这么重要的案子,一个月才能把物证鉴定出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啊!” 小周撇着嘴唇,用鼻子深深的往外叹口气,表示无能为力道:“一个月还只是最保守的估计,一个月之后这个物证都不见得可以鉴定出来,因为物证保存的太不完整,上面的石墨都已经散了,要把这些散落的到处都是的石墨完整的还原技术难度实在太高,一个月之后恐怕也不能完整的复原。” “你说实话,你有多大把握?”张山也不想跟他废话了,这一套说辞他今天已经听了第三遍了。 “这个……”小王又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记账本,伸出一个巴掌。 “百分之五十?”张山沉吟道,“那证明还是有希望的。” 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一半的可能性也值得一试,哪怕要等上一个月也愿意试一试,因为眼下这个记账本是本案的唯一关键物证,他只能选择妥协。 “不是百分之五十,是百分之五。”小王道。 “啊?”张山心头一万只草泥马飞过,他只想把这桌子上的物证全都砸在小王的脸上:“就百分之五的可能性你跟我墨迹一个月?” 小王表示,他也没有办法,如果你愿意试一试的话,就把这物证留在这,等鉴定结果出来,无论成功与否都会给你个消息,要不然你就再考虑考虑。 张山拿起记账本,说你这全都是废话,我再另想办法吧。 看着张山离开的背影,小王也表示很无奈,其实这并不怪他,而是就现在现有的技术手段来说,能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性已经算高的了,物证保存的实在太烂了。这也就是他跟张山关系不错,如果放在别人,恐怕百分之五的包票都不会跟他说,直接就把物证原路退回,并且告诉他这鉴定我们做不了了。 毕竟要把这个记账本的字迹复原是一个工作量很大的工程,要耗费的人力和精力都不是小数,明知道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谁愿意去接这么一档子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呢?比起这些,他们更愿意深度解剖一下各种纤维组织,从里面提取各种各样的纤维做鉴定。 张山沮丧着脸,拿着物证袋上了车,刚发动车子,大灯穿透前方,他便点燃了一根玉溪烟。 这烟是白天的时候从孙鹏的口袋里搜出来的,这小子跟他一块出去从来不主动拿烟,回回都是抽张山的,如果不是慕云告诉张山,张山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孙鹏这小子背地里抽好烟。 他直接就把孙鹏按在地上,从他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搜出一包玉溪,道:“你小子跟我玩儿这个心眼?没收了。” 看着孙鹏哭丧着脸离开的场景,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或许工作当中一些细小的乐趣能够临时充当他繁忙工作当中的调剂吧。 是夜。 支队的人都该回宿舍的回宿舍,该下班回家的都回家了,只剩下几个轮值的工作人员,和加班的张山了。 张山此时没在支队,而是在物证鉴定中心的门口,一支烟刚刚抽完。他反复的问自己,如果没有这个记账本,这个案子就破不了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案子的时间久远,只有几个提供死者身份背景的认证,刀子、记账本成为了本案当中唯一的两个有价值的物证,刀子的身上是查不出什么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从记账本当中寻找突破口。 如果说孙玉柱刚刚死亡,或许还能查到他的社交情况,甚至可以在他经常出没的区域里找到一些认识他的人。可是孙玉柱死亡的时间太长了,他本身生前就没有什么社交,也没有什么人会记住他, 在今天去找四年前的有关目击证人,他更愿意去太平洋里面捞一根针。 而事实是,就目前的技术手段来说,从太平洋里面找到一根针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只需要确定针的大概范围,再合理的利用上金属探测器、声纳探测器,就能够从里面找到这根针,就算铁针落在深海,他们也能够利用一个吸铁石和一根足够长的绳子来把针从深海里吸上来。 所以说,大海捞针实现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有没有人愿意这么去做了。 但是这案子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他放下了手刹往支队开去,但走了一半又改变了决定,他决定去案发现场看看,或许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是夜。 已经是晚上的11点,夜深人静的乌市,大街上偶尔经过几辆出租车和跑滴滴的车。 开出租是工作,跑滴滴也是工作,路灯下,他也成了这些人当中的一名成员,对他来说,破案也是他的工作,一切都是为了案子。 北小营的回迁工地位于乌市的西北角,紧邻省道,这里路灯稀少,工地上更是黑乎乎一片,他把车开到工地的门口定下,月光照射下,他们设立的黄色警戒线仍然很晃眼。他从车上带下来一个手电,围绕着工地走了起来。 雨是前几天下的,虽然空气有些许潮湿,但是地面经过几天的暴晒已经干了。只是一些低洼的地方是有些黑乎乎的,估计过了明天中午,那些低洼的地方也会变的干燥。 他没有带鞋套,也没有带手套,直接蹲下身掀起警戒线进去。 第五十六章:夜探凶杀现场 他观察着这里的地形,根据本村知情的村民透露,发现死者的地方曾经是一个大坑,但是几年前大坑就被填平了,这个大坑位于村子的西北角,也就是说这个坑也处于乌市的最西北的方向。村子的民房在拆迁之前都集中在中间地带,这个大坑属于村子的边缘,所以平时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过去。只是谁家要修建房子缺土,可能会临时在这大坑里面挖上那么两车斗应急,平时这里是无人问津的。 这里的拆迁工作早就做完了,虽然3号死者和4号死者是在几年前死的,但是1号和2号死者却是最近半个月内死的,凶手在把他们抛尸的时候这里已经是目前这个样子了。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就是强光手电的光打在了张山身上,“什么人?” “张山拿起手电,左手挡在眼睛前面道:“我是警察。”” “警察?”对方放下了强光手电,把灯光聚焦到身前的路上,张山这才勉强的睁开眼睛,看着对方迎面走来。 “我说的呢,这里都被封锁住了,怎么还有人来这儿?”他操着一口浓郁的山西口音道。 张山说:“没事,晚上没事干过来溜达溜达,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你这是……” 此人靠近之后,张山才看清他的样貌,这是一个身高170多身材臃肿的人,身上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工作服上全是泥土。 “我是这的监工。” “这大半夜的你还不歇着啊?”张山道。 “哪能歇着啊,这么大一个工地得有人值班。” “工程都停了还需要值班?” 对方顿了顿语气道:“虽然工程停了,但是工地上还有好多的‘料’呢,这些东西值不少钱,得看住了,要是这玩意儿没了损失可大,都是吃饭的家伙。” 他咧嘴笑了笑道。 “这倒也是。”张山看着不远处的棚子下面满是钢筋、水泥和空心砖,这些东西进货之后只能放在工地,也没办法往回拉,所以是得找个人看着,张山继续说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都是小死儿。”他操着一口浓郁的地方口音,张山仔仔细细的听才能听出大话的意思:这都是小事儿。 “你们警方才辛苦,这么晚了也得破案。” “为人民服务嘛……”他打了个官腔,下意识问道:“老哥,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太原的。” “哦哦,山西太原啊?” “对。” “那离这儿可远。”张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天,“离着那么远,怎么来乌市了呢?” “哎,我是好多年之前跟着家里头的表哥出来打工的,相互有个照应,迫于生计吧。家里头那边发展太慢,还不如外来打工赚钱多呢。” “这倒也是,乌市这边的工资水平确实不算低。”张山如实说道,但是一想想自己的工资心里就一阵阵辛酸…… “边走边聊吧,到里头喝口水。” “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地形勘测的也差不多了,张山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跟这个监工聊一聊,问问他知不知道发现尸体时候更多的细节,兴许这些都会对破案有帮助呢? 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由四根两米长的钢筋作为主框架,相邻的脚与脚之间交叉焊上两根钢筋让棚子的主体更加稳固,在棚子的上方,是一块钢板焊接上去的房顶,在白天起到遮阳的作用,四面八方是通风的,如果不通风,恐怕在这棚子里面的人会被热到中暑。 棚子只有两米高,这让人在里面勉强能够站直身形,地上有一张桌子,他们俩坐在椅子上。监控给张山倒了一杯解暑的菊花茶。 张山一边喝茶水一边感觉奇怪,因为这个案子有一个地方他想不通。 凶手为什么会把尸体抛尸并且埋了? 因为怕被人发现。 如果说3号死者和4号死者死亡的时候,这个村子还没有动迁,他怕被人发现埋在村子的大坑里面还情有可原,但是今天这个村子已经动迁了,甚至整个村落都已经被推土机和挖掘机夷为平地,为什么凶手仍然会选择在这个地方抛尸呢? 思前想后,他认为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凶手胸有成竹,确定他埋藏死者的地方绝对不会被人发现!凶手为何如此自信呢? 他问监工,请问你方不方便提供一下建造规划图? 监工说可以,于是便拿出来给张山看,张山在昏黄的电灯泡下勉强的看清上面的图画,他立刻从规划图上找到了发现死者的地方,便道:“这里不是盖楼房的吧?按照上面的规划,这里应该是花池才对,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地基呢?” 监工回复道:“发现死人的地方原本是打算弄花池来着,但是开发商觉得一个花池的面积弄这么太亏了,就打算把这里建成车库,因为这里位于建筑工地的最边角,而且大坑的土质松软,所以地基一定要夯实。我们也是临时接到的电话变动,起初并没有打算挖这里的。” “也就是说,如果开发商没有临时要求你们这么做,就不会发现死人了?”张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问道。 监控立刻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张山感觉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凶手在抛尸之前果然是做足了功课,甚至连开发商的规划图都摸了个门清,想必他也没想到开发商会临时改变想法,把原本规划好的花池改造成车库。 “可是你们这么做,经过房管局和土地局的审批了吗?”张山又反问一句,监工的表情立刻犯了难,他说:“这个都是他们开发商的问题,我们包工队只管干活,拿了图纸和订金就签合同,签完了合同就干活,干完活交差,最简单的事儿了。至于其他的问题,张警官,你得问开发商了。” “算了算了,如果不是开发商贪心,恐怕这4具尸体这辈子也不会浮现出来了。”张山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的是监工居然也叹了一口气,他说我也没想到啊。 张山警觉的追问了一句你没想到什么? 监工回应道:“我是觉得,人的确不能太贪心了,你看开发商贪心,想多盖几个车库卖钱,结果工地上就发现了死尸,这一下子工期延误了暂且不说,传出去也不好听啊,这里的房子在盖的时候死过人,谁还敢买啊?就算买了,这房价也得大跌,简直是因小失大……” 张山对于监工的说法表示赞同,简单的聊了聊后他便离开了,最后跟监工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联系我们。 监工苦笑说:“我能有什么问题,我还是希望你们尽快把案子破了,你是不知道啊,就停工这两天,刘工都急的焦头烂额的。他们这些做工程的其实都不容易啊,建材、砂石料很大一部分都是贷款买来的,工期多延误一天,尾款就晚来一天,这利息也就多付一天。现在工人也不好找,各个地方拆迁都用的着人,这得每天给工人照付工钱人家才肯留在这儿,不然工人一跑这个工程就彻底完了。工人每天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呢。” “对于你们的境遇我表示理解,不过也难为你了,这个时候还能替老板考虑。” “嗨,在其位谋其职,毕竟端的是人家的饭碗。”监工笑笑到。 “你这么敬业,刘工给你开多少工资啊?” “不多,也就三千块钱,我就是图个清闲,呵呵。” 监工没有有远送张山,张山自己一个人开车走了,在路上他又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可是已经这个点儿了上哪吃饭呢?正巧他路过一家夜市,想去夜市里面吃点烧烤,忙了一天了也算犒劳一下自己,下午那碗面条根本就不扛饿。 这刚巧进了夜市他就看见一个女服务生在被几个客人动手动脚的,女服务生扭捏着身子表现的很厌恶的样子,但是有两个客人的咸猪手止不住的往她身上蹭,同桌的几个吃饭的还在旁边打趣,其中一个道:“小妹妹在这上班赚钱多少啊,还不如跟着他呢,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哈。” 张山皱眉,他当即判断这是有喝大了的在这耍起了流氓,在场的其他几个服务生想过来帮忙却被客人给大喝两声不敢靠近了,这个点了老板又不在,他们又害怕这桌的客人。这让张山深深感到人们法律意识的淡薄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如果有人此时站出来录像,留下证据之后报警,这些耍流氓的至少也得拘留十五天,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时他走到前面去,拍了拍其中一个拽住女服务生不让走的客人的肩膀,这人还好奇的转过头来看是谁拍的他,结果一看不认识。 因为警队的规定,在非上班时间是不允许穿警服的,所以他早就换了一身便装。 耍流氓的客人以为是过来劝他的,便道:“谁啊?去去去,这不关你的事儿啊。” 这时张山才借此机会看到女服务员的样貌。 女服务员的眼睛也立刻跟张山对视,两人几乎同时喊出两个字:“怎么是你?” 此人不是别人,竟正是刚刚认识的程璐。 “呦,这是搬来的救兵啊?” “怎么的兄弟?想整事儿是吗?”其中一个喝的面红耳赤的人起身,站都站不稳的指着张山,看着他一身的酒气,张山十分嫌弃的皱了皱眉毛。 “你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吗?你们这动手动脚的属于骚扰,要拘留的。” “你他妈……他妈……妈的是谁啊。”那名喝的面红耳赤的人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张山的鼻子,最后竟然朝前倾了倾身子用食指重重的点了一下张山的脑门,“你这副说辞,跟他娘……他娘……娘的看守所里的管教一眼,我告诉你,哥们儿不是没进去过,我到里面谁都不怕,懂不懂?” 他用威胁的语气道。 张山笑了声:“呦,你这是刚从看守所里面出来呗?” “你他娘……他娘……娘的管得着吗?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不走,我手里这个啤酒……啤酒……酒瓶子就落你脑袋上了!” 第五十七章:英雄救美 张山没有理会一个醉汉,他很明白,人喝了酒之后,在酒精的作用下会失去理智,甚至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这样的案子他也遇到过,据数据显示,人在喝酒之后作案的几率要比在正常情况下高上200%,同样,酒后作案的犯罪嫌疑人落网的比例也比在正常情况下高上200%,这证明人在喝酒之后是全然不顾后果并且失去理智的。 类似的案子他破过不少,有个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书生,喝了酒之后竟然犯了强奸罪的。有个平时文质彬彬的大学老师,喝酒之后和妻子争吵将妻子活活掐死;还有一个律师,喝多了以后因为邻居家电视声音大,敲开门后拿刀捅死了邻居一家三口,直到酒醒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第二天清醒的时候立刻投案自首,这个案子当初轰动了乌市。 所以说,酒这东西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张山不反对喝酒,但他就唯独瞧不起这种喝了酒之后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记得的人。 面对这种事情,他大可以直接亮出刑警证,告诉他们自己是警察,然后打个电话直接保安移交治安大队,至少也得给他们拘留个三五天。 可是他面对这样的挑衅却不打算这么做了,他用一种玩味的表情看着这名醉汉,道:“如果这事儿,我非管不可呢?” 旁边几个人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个拿起瓶子就冲着张山的脑袋砸去,程璐见状尖叫一声立刻把眼睛捂住。 只听清脆的一声,程璐害怕的睁开眼睛,醉汉手里的酒瓶并没有落在张山的头上,而是摔在了地上,酒瓶里面剩下的半瓶啤酒撒了一地。这时旁边吃饭的两桌客人见状后匆匆结账离开,离得远远的生怕伤到自己。 张山感觉到世人的冷漠,在一个小姑娘面对几个流氓的时候,他们这时候大可以站出来吼上两句制止,可是他们却没有人这么做,甚至连一个偷偷借着机会报警的都没有。 在有一个人见义勇为和坏人搏斗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竟然是结账走人,离得远远的?现在的人们都怎么了?是什么让他们变的这样麻木?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张山身形往前一动,抬起手遏住了酒瓶男的手腕,狠狠的一捏手根骨和尺骨连接的部分,酒瓶男手腕吃痛瞬间失去了抓力,酒瓶子直接摔在地上。这个地方是手腕最脆弱的部分,而且还是骨骼关节的连接处,附近没有太多复杂的血管,却缠绕着很多的痛觉神经。加上张山这一抓力道不轻,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酒意醒了几分。 紧接着张山狠狠的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他,酒瓶男子一个措不及防,在惯性和拉力的作用下一下子摔在张山的面前。他的朋友们看酒瓶男吃亏了,另外一个手臂上纹着一只花蝴蝶的男的竟拿起羊肉串的签子朝着张山的眼睛扎了过去! 饶是张山身手不错,他也不敢小觑这一下子,这个纹身男竟然拿着铁签子扎他眼睛,这他娘的不是要命吗? 程璐一个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大喊一声小心就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了,张山一个侧身就把这一下子躲过去,那人在惯性的作用下举着签子,身形往前弓了一下,张山找准一个空当抓起一个酒瓶,朝着他的胳膊狠狠的一砸,这一下子更不轻,他瞬间吃痛,手里的一把签子一下子扔在地上啪啪作响。然后极速的把手给抽回来拼命的甩动着,口中大喊疼死我了,上,快揍他! 这一桌总共有7个人,两个人在酒意和张山的攻击下丧失了攻击力。 另外一个人一拳头挥舞过来,张山迅速把一把椅子搬起,那人直接一脚踹在了椅子的空当里面,张山把椅子转了个圈,再狠狠的一拉,那人立刻来了一个大劈叉,穿着的牛仔裤一下子撕了裆,隔着几米远都能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喊疼。 张山把椅子往地上一扔拍拍手,道:“给你拉拉胯!筋骨都没拉开还学人打架?” “你找死!” 最开始耍流氓的人拿起酒瓶子就朝着张山扔过去,张山一扭头,酒瓶砸在了对面的桌脚,瓶子渣飞溅,然后一拳头朝着张山的面门打去,张山用胳膊肘挡下这一拳,紧接着这人就朝着张山抬腿一脚。张山一个侧身躲过,紧接着迅速转过身,冲着他的腰部就是一脚,那人直接倒退出去好几米,直接把桌子给砸翻了。桌子上的残羹剩菜撒了他一身,花生和毛豆都浇在了他的头上。 剩下几个人也对张山发起攻击,但是这哥几个都喝大了,哪里是张山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全都给撂倒了。其中一个人还喊着,“你给我等着,等我打电话叫人的。” 张山在旁边露出一抹诡诈的笑声,道:“这样吧,咱俩一起打电话,看看谁叫来的人够硬行吗?” 那人果然中计,迅速起身说行,拿起电话就开始打,剩下几个人慢慢爬起来对着张山骂骂咧咧口出狂言,几个服务员都吓傻了忘了报警。场上除了张山之外,恐怕最淡定的就是程璐了,见识过张山的身手以后,她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问着张山要不要紧? 张山拍打两下身上的土,说不要紧,紧接着打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是打给北洋区治安队的,这个大排档归北洋管。 因为工作的原因,张山和乌市所有片区治安队里的警察都熟悉,这个电话直接打进了办公室,值班的是张强。 “喂你好,北洋治安队。” “我是张山。” “哪个张山?” “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张山。” “哦哦,张山啊,怎么的了?大半夜打治安队的电话?” “请你吃烧烤,来吗?” 张强立刻郑重了神色,因为如果是单纯请吃烧烤的话,张山绝对不可能打他办公室的电话,便问道:“来啊,都谁啊?” “就我和我几个朋友,来吧,你家附近的大排档。” “马上到。” 挂断电话以后,张强紧急叫了当值人员开着警车就过去了,此时此刻的醉汉还在那边骂骂咧咧的,自己大难临头了都不知道。直到看到外面的警笛响起,他才意识到有人报案了,大声骂了一句张山道:“这次警察来了,敢不敢留下个手机号,以后再约个点?” 张山笑了道,“不用这么麻烦,有恩怨今天解决就好,因为警察是我叫来的。” “什么?”醉汉一愣,“你这个怂b!竟然报警。” 张山没有搭理他,只是摸了摸口袋,把刑警证掏出来在他们几个人面前轮流晃了晃,道:“你们刚才的行为涉嫌骚扰、寻衅滋事、聚众斗殴——当然,现在还加上了一条袭警。跟着走一趟吧?” “啊……啊?”刚才的酒瓶男听完这话后模样滑稽极了。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张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瞧着他,“还有刚才你骂我的样子我已经录像了,你这是在侮辱警察,明白吗?” 就在说话的功夫,外面治安队的人已经进来了,每个人都带着警棍和防暴盾牌,甚至还穿上了防弹衣,这阵势看着十分唬人,粗略的一估计竟然来了20人,为首的人是张强,进来便问:“张山,什么情况?” “没多大事儿,这几个家伙在这儿耍流氓,我劝他们还不听,他们打我。” “啊?”张强看着这一地狼藉,又看着两个站都站不起来的醉汉,怎么看张山也不是一副挨揍的样子:“就这事儿?” “对啊,就这事儿。” “就这事儿你大半夜的打治安队值班电话?我以为你小子遇到了什么难办的杀人犯呢,我这连夜给你召集人手,就差给市局打电话了!”张强一肚子火。 这时候那个酒瓶男终于怂了,被两个治安队的警察一左一右的夹住,道:“我说警察同志,咱们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咱们俩没什么误会。” “不是,您是警察,一开始您怎么不拿证件呢,您看咱们这……” “一开始我忘了,后来我想起来了。”张山摆了摆手示意治安队把这几个人带走,自己看见他们就心烦。 然后自己便对着张强说:“骚扰、袭警、聚众斗殴、寻衅滋事、辱骂警察,这几个问题要怎么处理?” 张强看了一眼旁边的程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着张山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说:“行啊你,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觉跑这英雄救美来了?” 那言外之意是,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姑娘了?用不用我给你在姑娘面前装装面子? 张山回绝了道:“哪有,路见不平而已,她是我朋友。而且我最反感喝多了无法无天的人,没喝酒之前他是乌市的,喝了酒之后乌市就是他的。这种败类就得好好提提醒。” 张强又问道:“骚扰的问题和打架的问题,看情节严重不严重,五天到十五天拘留吧,至于袭警……” 张山摆摆手:“反正我也没穿警服,吓唬吓唬就算了。” 他点头,因为袭警可是重大的问题,并不是拘留两天就能解决了的,严重的是要送交法院提起公诉的,最起码也得判个几年。最主要的是这大半夜的张山没穿警服在大排档吃饭,而且还不是上班时间,这样传出去对张山会有不良的影响。 “来来,给你介绍下,这是张强,北洋治安队的。”张山看他傻站着,便让他跟程璐认识一下。 程璐主动伸出手道:“你好哥哥,我叫程璐。” “嘿我说,你跟我认识的时候怎么连个哥都不叫呢?” “我呸。”程璐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想起她跟张山第一次认识时候的场面,张山抓了她一个现行,还指望着她管他叫哥哥?但是她可不敢把当天的事儿说出来,于是便道:“这个警察哥哥穿着警服多威风了,哪像你啊,就算穿了警服也像个屌丝。” “你……”张山被这妮子给噎的哑口无言,得,他上辈子一定是欠她的。 “哈哈哈……”张强在旁边爽朗的大笑,说你很有眼光,并且转过头对张山说你这英雄救美救铁板上了吧?快点分享一下心得…… “行了,找个地方坐吧,说了请你吃饭。”张山把这个话题给遮过去道。 “吃你妹啊。”张强看了一眼手表,“我还得回去值班呢,就你啊竟给我找麻烦,我这大半夜的以为你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不方便说呢,你可记住喽,今天这事儿一顿饭是解决不了的。” “那就两顿。”张山笑道。 “三顿!”张强道。 “你怎么还俄得寸进尺了啊?别忘了你可是一名围护社会治安的治安队员,这都是你分内的事儿,爱吃不吃啊。” “行行行……我得先撤了,这几个我们得让他醒醒酒。” “那就是你们的事儿了。” …… 第五十八章:移交治安队 把这几个闹事儿的移交给了治安队以后,张强问程璐要不要跟着一块去一趟?张山拦下道:“这几个服务员随便带一个都能作证,让他们跟着去吧,一个女孩子进什么治安队。” “好吧。”张强一想也是,毕竟张山也是警察,他亲眼看到的东西假不了,只需要一个目击证人来证明一下就可以,这个人不一定非得是当事人,这时候他随便找了一个知情的服务员带回了警队。紧接着程璐道,“我先收拾收拾这儿,你是来吃饭的?” “对,正巧看见你在这。” “那你先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收拾收拾马上来。”程璐开口道,她毕竟是这里的服务员,本职工作不能忘,她安排张山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转过身就去扶桌子了,可还没等她扶,两个女服务生就争先恐后的过来帮她。这也是人性的一面,刚才她被欺负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站出来,警察都把人带走了她们才想起来帮程璐。 对此,张山已经看淡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那边看着菜单。 “我说,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一个八卦的服务员趁着扶桌子的时候小声问道。 程璐嘟了嘟嘴道:“我跟他不熟。” “啊,不熟人家刚才那么帮你啊?哇塞,左一勾拳,又是一脚……那动作真的是帅呆了!” “就是啊,真帅。” 这两个女服务员都是暑期工过来兼职的,此时她们俩正一脸崇拜的打量着张山。 虽然表面上程璐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心里面却是美滋滋的,女生就是这样感性的动物。很快收拾好了桌子,程璐拿着记菜本过去,站在张山的面前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张警官,请问您要来点什么?” 张山差点一口水呛到,说你跟我好好说话。 程璐微笑没有回复。 张山说:“你想吃什么?” “怎么,你要请我吃饭?” “对,上次的事儿还没谢谢你呢。”张山道,“你微信上给我提供的线索很重要。” 程璐道:“可是我还在上班,不过……既然是警察叔叔的要求,我们老板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张山说,“你这个小姑娘可真是鬼精啊。” 最后,他点了十个肉筋、十个肉串、两串鸡翅、金针菇和一个凉菜,因为开车的关系并没有喝酒。程璐把菜都端上来后就坐下了,后面负责烧烤的师傅知道是刚才那个英雄救美的警察点菜, 特意加快了速度,还顺手烤了两串羊排。 人人都敬佩像张山这样的人,连后厨师父也不例外。 “怎么来这里上班了?” 张山吃着嘴里的肉串问道。 程璐揉揉小腿道,“哎呦,累一天可酸死我了。我这是第一天上班,暑期工。” “不错,就应该自食其力才对。” “行了吧你,你是不是又想提上次那事儿?”程璐瞪了张山一眼问道。 张山笑笑道:“怎么?知道自己错了?” “错个屁啊,今天看你帮我的份上,上次的事儿我就不生气了,咱俩扯平了……哦对,这顿饭一会儿我请,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张山知道这小妮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借题发挥想以这个名义请他吃饭罢了,但是他哪能让程璐花钱呢?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便摇头道:“快别,这顿饭我请,你给我提供的线索很重要,我请你吃个饭没啥的,这也算扯平。” “那我们……两清?”程璐睁着鬼灵精怪的大眼睛问道。 “对,两清。” “喏,干杯。” 拿起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雪碧,她抬起水杯对张山道。 “好,干。”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吃了一会儿以后,程璐觉得好奇,问:“那个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抓到人了没?”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道:“要是不能说的话你就别告诉我了。” 张山笑笑说,“这没什么的,人还没抓到,不过应该快了。” 程璐说那就好,他们为什么要杀一个乞丐呢? 张山说,其实不光你认出来的那个人是乞丐,剩下的三个人里,有两个都是残疾人乞丐,还有一个是一个拾荒老人。 “什么?”程璐瞪大眼睛道,“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他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张山说,具体的细节就不能告诉你了。 程璐便直接把话题转移了,她并不希望张山在这样的问题上为难,便道:“对了,你今天来这儿……该不会是专程来感谢我的吧?” 问出这话的时候,程璐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窃喜,她很希望张山说是。 “哪啊,我就是路过肚子饿了,谁知道你在这里面上班。” “合着你不是过来专程感谢我的?” “不是啊。” “行,那这顿不算。”程璐气鼓鼓道,“还口口声声说感谢我,你就是一个骗子,真虚伪。” 看见这小祖宗生气了,张山感觉无语,连忙哄哄道说行行行,这次不算,改天再请你行了吧?她嘟嘟嘴说这还差不多,别看这小妮子表现的这么生气,可是心里却开心极了,她很想再跟张山吃一顿饭,或者说她想再见到张山几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刚才张山英雄救美感动了她,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程璐觉得自己跟他呆在一块就会很开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警队应该离这挺远的啊,大半夜你怎么会路过这里呢?” “加班办案。”张山用手抓起一块羊排吃完后用嘴巴舔了舔手指头道。 “啊?加班到现在啊?”她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内心感觉有点心疼面前这个男人了。 “是啊,刚去了一趟现场。这案子太麻烦,有的证据不好鉴定。” “什么证据啊?” “就是在死者家里头搜到了一个记账本,但是时间太长了,上面的字都花了,我去了一趟物证鉴定中心,那边的技术居然说无法复原。可愁死我了。”张山一边啃着羊排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显然他没有把这个小女孩当外人,并且经过接触,他认为这个小女孩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和她稍微透露一些案件细节没有什么的。 “字迹还原?是什么样的字迹啊?” “用铅笔写的,怎么,你有什么办法吗?”张山问道。 程璐说,“铅笔写的确实不太好保存,我上小学时候用铅笔写的作文,前阵子翻出来发现字迹都模糊了。不过确实有个办法,但是我不清楚你这个物证具体的情况。我跟你说一说,你可以拿去试一试。” “行啊,洗耳恭听,说说吧。” “你小时候上课传过纸条吗?”程璐睁大眼睛问道。 “废话,上学的时候没传过纸条,那不就等于没上过学吗?你问这个干吗?” “我上小学的时候传纸条,怕老师发现,就先用铅笔在纸上把要传达的内容写下来,然后再用橡皮擦掉,传给同学。如果在传达的过程中被老师发现,老师也看不到上面的字迹,因为我们传达的本身就是一张白纸。如果纸条到了同学的手里,同学就会拿着一根铅笔斜着轻轻的在纸上划,慢慢的纸都被铅笔画成黑色,但是我写的字迹却都变成白的了,这样我们传纸条就不会被老师发现了。” 张山忽然觉得这办法有点奇特,她看张山一脸茫然的样子,便找来一张纸和一支铅笔。她先用一根木头签子在纸上画了一个爱心,然后递给张山问:“我画的是什么?” 张山拿着这张白纸看来看去摇头说什么也看不见。 她又把白纸给拿了回去,用铅笔的侧面轻轻的在纸上左右的画着,慢慢的纸已经被石墨染成了黑色,在白纸的中央出现了一颗白色的心。 “喏,你看。” 当程璐把这张白纸递到张山手里的时候,张山满眼震惊,“还有这种操作?” “那是,我上小学的时候聪明着呢。” “难怪你考不上大学。”张山道,“把心思都放在传纸条上了。” “嘿你个没良心的,有你这么说人的吗?职业技术学院怎么了?怎么说我也是个中专,以后还能升大专呢,女子无才便是德懂不懂啊你?”程璐这个倔脾气一上来,张山都表示惹不起。但是不得不说,程璐的这番话确实给了他很好的启发。 一张写满字的白纸,无论存放多久,就算上面的字迹伴随着岁月的流失而冲淡,唯一不会改变的就是写字之时纸张受之于笔尖的力而产生的凹痕。很多时候,小孩子往往会比大人考虑问题考虑的更直白一些。很多东西明明很简单,是大人的思维把问题习惯性的考虑复杂化了。 记账本上一个字都看不清,那就完全没必要看上面的字了,直接上显微镜看纸张上所有的铅笔按压后产生的痕迹多好? 甚至完全也可以用程璐的方法,直接把上面的笔迹全部擦光,然后用程璐的方法拿着一根铅笔斜着画,上面的字迹自然而然就呈现出来了! 他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明天上班的时候我试试看,你几点下班? 程璐说到凌晨两点,还有半个来小时。 他问程璐家住哪儿? 程璐说在长湖路那,就是职业技术学校附近。 张山说那我在陪你坐会儿,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然后他就起身去结账了,结账的时候款台的收银员要给他打个折,他直接拒绝了,照单全付。又陪着程璐坐了半个小时就直接给她送回家了。他回到家以后已经是两点多了,忙活了一整天也累了,肚子里的夜宵也在聊天过程中消化了不少,躺在床上便浑浑噩噩的睡过去了。 …… 第五十九章:还原物证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盯着黑眼圈就去了支队,做他们这一行的,没有案子的时候可以落点清闲,一旦发生案情,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熬夜加班早就成了家常便饭了。别看时间还早,支队里面的人早就忙的七上八下了,外勤组老早就换了衣服出外勤去了,慕云等人也在小组里开着日常的案情分析会。 “正好,张山来了,我们在开会,你说两句。”慕云见张山顶着黑眼圈进来,还没等他把东西放下便催促他过来。其实这个会议也没有说什么特殊的,只是各自把自己对案件的最新看法和案情的最新进展进行一次例行的研讨。张山摇头说别开会了,赶紧过来搭把手。 众人纷纷好奇的看着张山,问他有什么要帮忙的? 张山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物证袋和几支2b铅笔和橡皮,这是他一大清早在学校附近的文具店里面购买的,他直接带上手套把物证袋打开,拿起橡皮就要擦下去。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慕云见状惊慌的把张山的动作拦住。 她哪里不认得这个皱皱巴巴的笔记本?这可是连环杀人案当中十分关键的物证,只是这个记账本昨天晚上不是被张山送到了物证鉴定中心吗?为什么他一大清早的又给拿到这来了? “快别提了,物证鉴定中心的人跟我说做这个鉴定得等一个月,而且成功率只有一个巴掌,等着他们把东西鉴定出来,恐怕尸体都风干成木乃伊了!” “一个月?”慕云咂舌道:“怎么这么久啊?但是能有一半的成功率咱们也应该试一试啊。” “什么一半的成功率啊,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张山道。 一听成功率这么低,在场的刑警都坐不住了。他们知道这个证据在这个案件当中意味着什么,同时也很清楚百分之五这个概率又说明什么,物证鉴定中心的人只是以一个委婉的方式告诉他们,这个物证是没有可能鉴定出来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张山也不能私自用橡皮把上面已经模糊到整张纸都是的石墨痕迹给抹去吧? “张山,你这样是会破坏物证的,咱们可……” “行了,别墨迹了,我昨天晚上已经做过很多次实验和设想了,眼下想要得到孙玉柱的记账本上写了什么,只能用这个办法了。想要破案就听我的。” “你打算怎么做?”慕云疑惑问道,这时张山拿出一张白纸,把程璐昨天晚上给张山做的试验又原原本本的展示给支队的同事们,这个试验一做出来看的他们瞠目结舌,张昊还竖起大拇指道:“山哥,如果是战争时期,你绝对有当特工的天赋。” “这个方法战争时期的特工不是没用到过,不是什么先进的方法,但是这么做……真的有可行性吗?” 有几个刑警担忧道,毕竟这个记账本是目前为止他们所得到的最有价值的物证了,如果说把这个物证送到物证鉴定中心鉴定之后还没有结果他们认了,这毕竟是技术上的原因造成的。可是在物证鉴定中心没有结果的前提下,张山擅自做主做这个试验,如果成功了还倒罢了,一旦失败,将会对最重要的物证造成不可逆的后果,这样的后果对于整个案件的影响将会是致命的。 破不了案子,不但无法给死者和法律一个交代,恐怕就连马队长那关都过不了!张山一定会受到很严厉的处分。 “这个……我们要不然跟马队长说一下?” “别说了,说了他也不会同意的,听我的,试试看。”张山坚定不移道。 此时慕云找到了技术队的人过来,问他们这样的方法有没有可行性。 技术队的人在听了张山的构想之后,道:“其实这样的方式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只是实施起来风险太大,一不留神就会破坏掉物证。我们最初也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办法。这个办法其实就是利用了纸张表面凹凸不平的痕迹和石墨笔芯在快速移动过程中的惯性。” 张山听到终于有人替自己说话了,眼前一亮道,“所以说我这个办法还是值得一试的吧?” 技术队的人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这可是对物证下手的大事儿! 如果是他们正常取样、正常对物证进行化验,这样并不会损坏物证,属于正常的侦测流程。可是张山的方式却是太极端了,对于刑警来说,物证的检测结果固然重要,但是物证的完美保存也同样重要!如果说物证在他们办案当中被损坏,这样的责任他们是谁都承担不起的,轻则记过处分,严重了脱警服都算是给面子了。 所以他们并不敢把话说的太死,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他们技术队也会背着一个怂恿教唆的罪过。 于是技术队便道:“如果是新纸张的话,可行性会很高。但是这个物证的时间实在太长,你们知道,纸张是有一定韧性的,每一张纸都是由密密麻麻的纤维压缩而成。这些纤维自我修复能力差,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自我修复能力。时间已经过的太长,原本字迹上的凹痕可能会存在纤维自我修复行为。如果纤维把表面的凹痕都修复完毕,那么这样做的可行性几乎为0。并且保存物证的地方湿度较高,纸纤维里有受潮的过程,纤维与水分子结合就会膨胀,修复的过程就会……” “别说没用的废话了,要你们这帮干技术的有什么用?”技术队的那一套理论听的他耳朵都起茧子了,对他来说,技术队这帮人就纸上谈兵还行,遇到真正的问题只会动嘴皮子,尸体这边他们管不了,有法医来检验,难检的物证他们也接不了,只会上交给物证鉴定中心。他们平时能够买卖力气的,也只有跟网监在数据库里面一起查人或者协助法医做个人像还原。在支队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技术队的人不鉴定证据,他们只是物证的搬运工。 意思就是说这帮技术都是吃干饭的,小事儿有人干,大事儿干不了,有事儿请你给物证鉴定中心打电话…… “这……”技术队的人听的面红耳赤,但张山说的的确是实情,他也无法反驳。这个物证你鉴定的了吗?你鉴定不了。物证鉴定中心也给不出结果,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就等你个准话能不能试,结果你还在这磨磨唧唧的。 最后,技术队的人道:“可以试一试。” 有人说,既然这个试验方法是利用了纸张表面凹凸不平的凹痕,那你们技术队就不能用多倍数的放大镜来检查一下表面的痕迹吗?虽然听起来没毛病,但是实际上实施起来的难度很高。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这些凹痕在多倍的放大镜下并不能显示出来,如果放在显微镜下,就只能看到表面上残留的细菌和纤维了。无法将具体的痕迹给完整的刻画下来。 “好。”张山就等他这句话了。 “等一下,我们还是和马队长说一下吧。”慕云道。 “说什么啊,出了问题我扛。” 张山很清楚马剑这个人,马剑这个人很守规矩,而且他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很有可能破坏掉物证,以他对马剑历来的理解,如果这事情和他汇报,那么他绝对不会同意的。只会选择去找技术更加先进的物证鉴定中心,乃至去求助国外的技术。但是他明白,就目前的手段来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把上面的字迹完整复原。 其实刑警和技术队的工作当中有很大的不同。 就拿这个记账本来说,刑警只需要知道上面原本写了什么。 而技术却要检测出死者生前的笔迹和力道。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但是在执行过程中有着质的不同。 “你抗的起吗?”慕云冷静的问张山,她认为此时张山的举动太疯狂了,虽然说他的方式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面对这么重要的物证,作为一个刑警绝对不能意气用事。甚至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支队的支队长马剑在内,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私自对这些物证做处置。 甚至说个不太乐观的现实,就算他这次的试验做成功了,也属于涉嫌私自处置、涉嫌破坏物证,属于很严重的问题。如果上面想要调查这件事,那他仍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张山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破案重要,没有什么比还死者一个公道要紧,案子陷入僵局,他这个做刑警的比任何人都心急如焚,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愿意去试试看。哪怕这会使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因为他很明白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现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与其物证鉴定中心无法鉴定,让这个物证成为一摞废纸,他倒不如试一试这个办法,或许会有不小的收获。 慕云盯着张山坚定不移的眼神,忽然铿锵改口道:“那就试一试吧。” “慕姐……” “慕姐,这可是破坏物证啊,如果不行的话,那……” 几个一直劝阻的刑警见慕云竟然也站到了张山这一边,纷纷规劝道。 慕云没有理他们,只是看着张山那张坚定的脸,郑重其事的问了一句:“这是你已经决定好的吗?” “是。” “除了这个之外,不能想想其他办法了吗?” “我已经想过了所有的办法,唯有这个可行。” “好,我相信你。” 就是这样简单又直爽的几句话,慕云便从一开始的劝阻者,转变阵营成为了张山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她亲口说了这句话,您可别认为这只是口头上的支持这么简单。如果说这件事出了问题,上头不止会找张山的麻烦,只要是当时同意这个方案的全都跑不了,慕云表面上看起来是口头支持了张山,但是实际的行动上也表明了自己跟张山在一条船上,如果这件事情出了问题,她陪着张山一起受罚。 第六十章:物证还原 本案总共有两个主导者,一个张山一个慕云,都决定做这个实验了,其他人就算阻拦也没有用了。 在技术队的帮助下,他们把每一页纸都做了去皱处理,技术队的人小心翼翼的又将上面所有的石墨痕迹清理干净。在专业技术的支持下,这个笔记本变得干净又整洁,只是有些受潮严重的地方略微发黄,有些卷边的情况。 张山把铅笔削好,咽了口唾沫,喉结一动之后便小心翼翼的用笔上下滑动了几下。就这几个动作都能做的他一脑门子汗,因为他也很担心徒劳无功。 一下。 两下。 十下…… 渐渐的,当石墨粉染满了整张纸的时候,记账本上突然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几行密密麻麻的文字。 有汉字,有数字,有日期。 众人见到后十分惊喜,最开心的莫过于慕云了,在这个实验进行之前,她可是为张山捏了一把汗。 技术队的人迅速在旁边进行文字的拆分和确认,最后确定,这一页纸张上记录的是2014年3月份孙玉柱的所有交易记录。 第一页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就已经证明张山的办法是可行的,这张纸的文字的显现给支队的警员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现在没有人去阻挠张山,而是更加期待着张山赶紧把后面的也一鼓作气的弄出来。 别看这记账本只有几十页,但是却足足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张山很害怕一个不小心把物证破坏掉,所以在弄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那样子就像是考古队的人拿着小毛刷在挖掘曹操墓一样,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终于在十二点多,所有的纸张已经处理完毕,技术队那边也对若隐若现的文字进行了解读。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众人欢呼雀跃,好像张山做了什么壮举一样,都用崇拜的眼神盯着他看。 “技术队什么时候可以解读好?” “字大多数都是连体字,不太好认,估计一个小时以内吧。”技术队的心理活动是纠结的,他们一方面为张山成功的让记账本上的文字重新显现出来了而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很尴尬,因为这个证据在他们手里呆了一两天他们都对此手足无措,而张山用一根铅笔和一块橡皮就解决了当前最先进的仪器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这让他们这些专业搞痕迹技术鉴定的人感到无地自容。所以他们在张山实验结束之后,吃午饭的时间都给省下了,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文字的结果做出来,不然他们会成为整个支队的笑话。 忙完这些,张山才算擦了一把汗,坐在椅子上休息,慕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连坐了几个小时,本就闷热的办公室让张山出了一身汗,就连警服都有点湿,“真有你的啊。” “那是。”张山露出了一个不谦虚的笑。 “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说实话,这办法还真不是我想的。”张山道,“是程璐告诉我的。” “程璐?”慕云微微皱眉思索,才想起来这个前两天跟他们一起吃饭的小姑娘,问道:“她怎么会想起来跟你说这个?呦,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呢啊?” “都是巧合。”张山想了想回答道。 女人是敏感的动物,有时候你所要表达的东西到了她们的耳朵里就变了质,她们所理解的跟你想要表达的根本不一样,或者说,这可能是男性和女性天生的区别,因为他们关注的点不一样。张山要表达的只是这个办法是程璐告诉他的。而慕云关注的点却是你们为什么还有联系? 但是说白了,张山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也有着自己的私生活,他和谁有联系和谁是朋友,慕云都没有理由去干涉。可不知为什么,慕云一听见这个名字以后就像是一个护短的老母鸡,目光极其锋利,那模样好像是喝了几碗山西老陈醋,如果他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要用自己尖出勾来的喙把张山啄出一身洞。 “巧合?我问你,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慕云凝眉道。 “我不是说了吗,那天坐公交车,我看见她在车上要偷东西,我给拦住了。” 慕云反问一句:“你是警察,见到小偷应该直接送到警察局啊。” 张山道:“我这不是看她太笨了吗?肯定是个新手,警察的目的不是惩治犯罪,而是制止并杜绝犯罪。我这么做也没错啊?” “呦,看你这说的义正言辞的,那对别的贼你怎么就没制止呢?” “你这是歪理。” “我看啊,你就是没安好心,哪儿那么多巧合啊,不过那小姑娘确实挺好看的,但是你这个年纪还是收收心吧,也不看看自己个多大岁数了。”慕云在一旁翻着白眼酸道。 张山一脸的无奈,站起身来不甘道:“哎我说,我岁数大又怎么了?不是,我多大岁数能咋的?你把我说的跟个流氓一样,我都说了我跟她只是一个警察和一个被及时制止犯罪的犯人的关系,你想得太多了吧?” 张山受不了慕云这股子说话的语气。 他们俩的对话旁边的几个刑警就在旁边听着,有两个人在私底下窃窃私语,问:“云姐今天这是咋的了?我好像闻到了点火药味。” 另外一个刑警打趣道:“哪儿是火药味儿啊,这是醋味儿。” “去去去,别瞎说,云姐不是有男朋友吗?” “有个屁的男朋友啊,你是说那个钻石王老五吗?” “对啊,我记得她男朋友长得挺帅的,还挺有钱,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 “早就分了。” 几个刑警开始在私下里八卦,而张山这边还在跟慕云解释,最后他实在是不耐烦了,觉得慕云有点莫名其妙,道:“我说你今天是咋了啊?我都说了这是巧合,昨天晚上十二点多我饿了去吃饭,然后刚好那家大排档里有她,她在那做兼职。而且被几个喝多了的流氓调戏,我就出手救了他并且报警了,然后在一块吃了个饭,无意间聊起的证据的事情。” 慕云在一旁用一种你忽悠鬼呢的表情看着他道:“12点你出去吃饭?跟她?还正好碰见?还醉汉,还报警……张山啊,没想到你十个戏精啊。” “什么就戏精,我说的是真的啊。” “你快拉倒吧,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智商吗?” 张山苦笑道:“姑奶奶,我不跟你扯皮,你说的都对行吗?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张山此话一说出口,慕云忽然身形一滞,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和张山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张山的私生活她无权干涉,可是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些实在是不合时宜,而且还这么多同事看着,她的脸一下子红了道:“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你别忘了,你也是刑侦支队的一员,你出门在外是支队的人,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支队的形象,你最好收一收你自己的那些肮脏的心思,不要给我们丢人现眼!” 慕云硬着头皮把这些话说完,这话说的张山一愣一愣的,在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小警察也惊呆了。 这什么情况? 刚才刚才还醋意十足吗,怎么忽然画风变了? 怎么突然就成了思想教育了呢? 慕云这嗓门大的整个支队都听见了,张山整个人竟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慕云今天怕是发烧了吧?怎么莫名其妙的?平时她也不是一个这么爱管闲事儿的人啊? 这时孙鹏从旁边拿着一瓶可乐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山哥,保重。” “什么玩意儿就保重?神经病啊她……”张山云里雾里道,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鹏在旁边用一种极为夸张的神情叹了口气,嘴角使劲绷着,那样子哪里是同情?分明是想笑却又使劲憋着。 “你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不是?干你的活去。” “我的活儿都干完了,这不就等着二位发号施令呢吗?”孙鹏道,“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技术队那边的结果出来了,物证上面记录的文字还原了95%以上,还有一部分是受潮太严重实在恢复不过来了,不过我觉得也够用了。” 张山拿着张昊他们从食堂带回来的肉夹馍,紧赶慢赶的塞了两口就去了技术队的办公室,才发现慕云正拿着一沓a4纸坐在椅子上看着呢,见张山进来,她抬了抬眼皮视若无睹的样子自顾自的看着。不用说他也知道,慕云手里拿着的就是技术队还原的证据,上面写着的都是孙玉柱记账本上的内容。 张山搬了把椅子坐在慕云的旁边要跟她一起看,可这时慕云却把鉴定结果往桌子上一放,连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起身忙活别的去了,这让张山觉得奇怪,自己哪里招惹她了?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慕云今天绝对是脑子里有一根筋搭错了。 技术队的小周这时从旁边走过来说证据的具体情况:“经过还原,物证上95%以上的内容都在这儿了,而且我们统计出几个和孙玉柱交易比较频繁的人名,在最后一页。” “好,辛苦了啊。”张山一边说一边翻看着记账本。 他认为,能够在吃完饭的时候让死者放下筷子的人,绝对是熟人。但根据孙玉柱生前的人脉关系网来说,这个熟人应该不是孙玉柱的朋友,思前想后的分析一遍后,整个刑警支队都一致认为,这个在孙玉柱吃晚饭时叫他出去的人,肯定是孙玉柱的“生意伙伴”,两个人生前绝对有着密切的交易。 他大概扫了一眼账单,就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技术队的人很细心,把所有和他有过交易的人名都记录下来了,并且在后面标注了交易次数,其中次数较多的几个人都用红色字体重点标注了。 第六十一章:嫌疑人锁定:马山 因为孙玉柱只是个收废品的,很多有过交易的卖家的真实姓名并没有留下。但是孙玉柱有着自己对他们的备注方式。 比如说一个住在马营村的女人,他给的备注是 2014年4月2日,“马营进村第一家女”,啤酒瓶40个。 再比如一个住在时尚小区的男人,他给的备注是这个人家里的门牌号码。 所以说,有了这些信息之后,想要找到和他有过交易的具体人并不难,但是张山并没有排查这些孙玉柱不知道真名的人,而是把目光锁定在了这张纸的最上方的两个人名! 其中一个人叫吴军,就是那个废品回收站的老板。孙玉柱生前和他有过多次的买卖废品交易,对此也在吴军的身上得到了证实,但是吴军并没有作案动机,根据对吴军的暗中调查,他的确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守着自己废品回收站做生意的人。 但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他却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个人叫马山。 他怀疑这个人的主要原因有两点。 第一,在孙玉柱生前的记账本当中,他是为数不多的孙玉柱知道名字的人之一,在整个记账本里,孙玉柱只在日常记账当中记了三个人名,一个是有着频繁交易的吴军,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几乎平均两天他就会去吴军那里卖一次收购、捡拾得来的废品,而且他们两个还是老乡,他知道吴军的真实姓名可以说得通。第二个名字是吴军的老婆李翠霞,这也不难分析。 但第三个被他记录下真实姓名的马山又是谁呢? 第二点,就是通过交易的记录可以看到,孙玉柱生前和吴军的交易是最频繁的,甚至最近的三个月竟有40多次提到了吴军,而和马山的交易记录竟然也多达20次。可以说交易的频繁程度仅次于做废品回收生意的吴军。 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昨天晚上他去北小营的回迁工地上遇到的那个值班的监工,名字竟然也叫马山。 这一点他不得不起疑,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马山就是杀害孙玉柱的凶手,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记账本上的马山和工地晚上值班的监工马山就是同一个人,但他在冥冥之中也有一种预感,觉得这一切可能不会是巧合。 他仔细的回想着昨天晚上他在建筑工地遇到的那个监工马山。 他身高170多,身材微胖,而且有着很浓的山西口音…… 这三点,和他们曾经推断出的犯罪嫌疑人的长相特征竟然出奇的吻合。 难道只是巧合吗? 他又想到一个细节。 就是凶手为什么在明知道这里已经拆迁的前提下,还会选择把死者埋在这里?难道他就不害怕工人一不小心挖地基的时候把尸体挖出来吗?对此马山给了他图纸,那个建筑图纸他还随身带在了身上。发现死者的地方位于回迁工地的西北角,在开发商开发楼盘的时候,原本打算在这里建一个花池的。 但是在施工开始之时开发商却临时变卦,打算把花池改成车库…… 也就是说,凶手是害怕人们发现死者的,他在明知这里进行回迁工程,人多眼杂的前提下,仍然选择继续在这里冒着风险埋死尸,说明什么?说明他要么就是提前做足了功课,知道开发商的开发图纸,这里早期被规划成花池是不会打地基的。 要么,就是这个凶手就是施工队里面的人,他看过施工图纸,知道把尸体埋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 至于开发商临时变卦,把原本规划好的花池改建成车库的事情,就属于凶手的失策了,这是不确定因素! 综上所述,张山一下子就认为马山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他立刻召集了外勤组,让他们兵分两路。 一路去找回迁工地找马山,另外一路直接去马山的家里搜查,看看马山有没有在家中留下什么重要的证据。 同时,张山和慕云这边没闲着,他们找到马剑立刻进行了案件最新进展的汇报,他万万没想到,昨天晚上和自己喝茶聊天的监工,竟是本案当中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杀人凶手! 离开了马剑办公室后,慕云转过头问了一句道:“你昨天晚上,真的去了回迁工地?” “我骗你这个干吗啊?” “哦……你去大排档遇见程璐也是巧合?” “是啊,我哪儿知道她会在那打工啊。” “那什么什么英雄救美……” “不信的话,你给张强打电话。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成了居心不良的流氓了,我跟她是很纯洁的关系好吗,而且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怎么就扯上给警局丢脸了?”张山一肚子苦水道。 慕云这时竟然轻笑了一声,说我相信你了。 “莫名其妙,赶紧办案子。”张山皱着眉忽然严肃:“我觉得马山可能已经跑了。” 话音刚落,他的电话便响了,是孙鹏打来的,孙鹏气喘吁吁的汇报情况道:“山哥,我和外勤组已经到了回迁工地,但是没有看见马山!” “什么情况,具体说一下!” “今天白天值班的是个老头,他说昨天晚上确实是马监工在这值班的。他一大早来替班的时候就发现马山没在工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是桌子上的茶水还没倒掉。” “妈的,他肯定是昨天晚上就跑了!”张山咬牙切齿道,“你现在去走访工地的工人和刘工头,问问他马山是个什么情况……”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转过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妈的,人给跑了,真狡猾啊!” 此时张山的心里除了愤怒,还有懊悔!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心里就忍不住的颤抖,凶手当时明明就在自己眼前,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把他给认出来呢?山西话,身高和体形都吻合,为什么自己偏偏没往他是凶手的那方面想呢?这下好了,自己非但错过了一次生擒凶手的机会,反倒是给凶手敲响了警钟,他敢打赌,马山一定是连夜跑的,甚至自己开车离开工地之后他就回家拿着细软跑路了。 现在已经下午一点,也就是说马山如果是连夜跑路,现在恐怕早就离开乌市了。如果说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凶手潜逃,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妈的,我竟然面对面的和凶手喝了一晚上的茶,我竟然当时还没有认出他!” 张山一个劲儿的爆粗口自责,慕云看不过去了道:“你别太着急了,你又没有三只眼,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再说了在当时的情境下,任由谁也不能把他跟凶手给联想到一起啊!” 她说的的确是实情,人们都是具有逻辑思维能力的,这种能力会根据你所看见的、听见的抽象事实下意识的进行逻辑联想,在心理学上讲,这就是每个人天生都有先入为主的诟病。这就好比你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美女,你就会去看她的身高,去看她的长相,甚至联想到她有没有男朋友……可是谁会去联想到她早晨吃没吃饭?谁会去联想到她买的车是什么牌子的? 这就是逻辑思维,在当时的情境下,马山先入为主的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让张山下意识的认为他就是一个工地值班的监工,并且在后面的对话交流当中,马山对于张山的所有提问都对答如流,表现的十分洒脱自如,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马山和杀人凶手联想到一起,这也就是心理学上所说的思维盲点。 慕云的话音刚落,张山的电话接连打来。 “山哥我是孙鹏,我们已经到了马山的家里,敲门没人!” “强行破门!”张山直接道。 电话那头传来张昊的口令,紧接着就是几声巨响,因为马山住的地方环境不是多好,门也不是防盗门,所以几脚就能被踹开。门发出一声巨响,所有的刑警破门而入,电话并没有挂断,张昊紧接着道:“山哥,家里没人!地上很乱,衣服、细软都不见了,他肯定是仓皇中拿了东西跑路了!” “发个位置给我,我这就过去!你调几个人去查附近的监控,走访一下邻居,问问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慕云拿着车钥匙就启动了车,张山直接坐到副驾驶上,“出发,老城区。” 她深踩油门,老旧的桑塔纳警车虽然车龄不短,但加速的力道很足,一下子便把张山死死“按”在座椅上,一路警笛开路,在最短的时间内他们便到了马山的居住场所。 与此同时,技术队对马山所进行的调查报告也出来了。 结合孙鹏那边对工地的工友和工头的走访得出信息。 马山,男,36岁,原籍山西吕梁,10年前来到乌市,做过服务员、勤杂工、帮厨、废品回收等工作,未婚。在北小营回迁时,他主动找到了施工队应聘,刘工看他人很机灵便给了他一个监工的工作,和他一起来工地上班的还有他的表哥马老大。张山得知这些信息之后发现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立刻问他的表哥马老大现在人在何处? “马老大就是一开始我走访的那个老头,他今年快六十了。马山他妈生马山的时候是老来得子,所以他在他们老家那边岁数小,但是辈份大。” “把马老大带回警局问话。” “不好了山哥,马老大人不见了!” “他妈的!” 张山愤怒道,“去给我追,把马老大给我带回来!” …… 张山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凶手和他玩儿的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回迁工程一开始,马山就很担心最初的两具尸体被发现,所以就以应聘工作为由混进了工地,并且直接担任了监工。但他来到工地的目的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于地底下的两具死尸!他是想利用职务便利自由的进出工地,在工人们发现地底下的尸体之前悄悄把尸体转移…… 第六十二章:调查马山 …… 但当他拿到建筑图纸之后,发现他埋藏死尸的地方开发商并不打算动土,只是打算在那里建设一个花池之后他就放心了,他坚定的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地底下的尸体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所以他又作案了,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接连做了两次案。一个外出打拼十年的人,36岁了,没有结婚,没有儿女,不得不说这些年他的生活很拮据。根据外勤组的深入调查,他还有一些嫖娼的不良嗜好,最近一段时间还出入过金碧辉煌夜总会。 金碧辉煌夜总会是乌市最大的夜总会,里面的消费很高,随随便便唱一会儿歌就要上千,那里的酒水也动辄上千,根据马山在回迁工地一个月两三千元的工资来说,金碧辉煌是他绝对消费不起的地方。 他判断,马山最近之所以私下里花钱大手大脚的,一定是因为倒卖了人体器官后发了笔小财的缘故。根据周围人对马山的了解,他是一个留不下什么钱的人,一有钱就会去挥霍,所以这么大岁数了也没有什么积蓄和存款。这也符合犯罪行为学,他本身就是一个杀人犯,在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捕,所以一旦有钱就会及时行乐享受。 在马山又作案两起之后,不料开发商竟然临时变卦,在挖掘西北角的地基的时候发现了死者,他这才意识到事情很有可能败露,但他当时并没有逃跑,因为他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四名死者都是无儿无女无亲无故的人,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报案,就算警察去查也查不出什么。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在死者孙玉柱的家中意外发现了那个在本案中至关重要的证物——记账本,或许他可能真的就会逍遥法外一辈子了。 但是马山的心里还是很害怕,虽然他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是私下里一定很多次的去了职业技术学院附近和面馆附近,看到了来来往往的警察,他意识到死者的身份已经被警方调查出来,他觉得这很不可思议。所以这几天他都没有睡好觉,每天就住在工地这个小小的棚子里,观察着案发现场的动静。 终于,在昨天晚上张山连夜过来调查,直觉告诉马山,警方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他便趁张山走了之后迅速回家收拾细软跑路……而他这个表哥“马老大”,在今天起到一个岗哨的作用。 而且他相信,马老大一定涉案了!但是主谋是马山,马山在跑路的时候对马老大说,你明天去站岗放哨,如果警方问到我了,就证明我一定暴露了,你就趁乱直接跑路就可以。 所以便有了中午的一幕,可以说,张山被马山耍了,或者说,这一切都在马山的计划范围内。 张山在原地气的直骂街。 张山带上了鞋套和手套,进屋跟着一起勘察现场。这是一个位于老城区一带的民房,是个独立的二层小楼,环境很差,二层小楼组给了5家不同的人,其中基本上都是外来务工人员,这里的房租很低,门都是用木门隔起来的。在走访邻居的过程中得知,昨天晚上1点左右确实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根据脚步声推断的确是马山的。隔壁马山的房屋里的确传来了很凌乱的翻找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张山推断,马山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到家了,然后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很着急的拿了行李,一点半离开家门跑路。 在排查马山家中的时候,慕云在厕所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截长约三米的麻绳,麻绳的两段黑黝黝的,其他地方也有多处磨损的痕迹,张山立刻把这条麻绳放进了加大的物证袋里,道:“去把这个拿给刘法医做比对,看看和1号死者颈部皮肤里提取的植物纤维是否一致,我怀疑这条绳子就是勒死1号死者的凶器。而且很有可能是从4号死者那弄来的。” 这样的麻绳太过于粗重,一般很少有行业用上它,现在用这种绳子的,多数都是废品回收行业用来绑废纸壳。它结实、耐用、价格低廉实用性高,能拖能拽。而且在4号死者孙玉柱的家里并没有发现他捆绑废纸壳所用的绳索,所以他猜测,这很有可能就是孙玉柱生前用过的麻绳。 “人都跑了,再看他家里意义不大吧?” 张昊在一旁说道,既然已经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并且找到了作案凶器,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抓人才对,过多的把时间浪费在凶手家里有些不妥。 慕云在旁边回答:“继续搜,他家里的物证也同样重要。他走的时候很匆忙,就连杀人凶器都落在家里了,如果抓不住凶手,我们拿着这些物证也可以直接零口供定罪。” “好的。” 在一番搜查之后,刑警支队的队员们在马山的家中分别搜到了麻绳一条(初步怀疑是勒死1号死者所使用的凶器)、可以检测出dna的毛发、一把顶部有血迹的榔头(初步推测血迹来源于2号死者)、3包已经过期的毒鼠强、在床底下找到一张新掉落的崭新的百元人民币(初步推断应该是马山在跑路时候匆忙中掉落到床下的)、不同人像照片若干。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莫过于最后一个证据,也就是那些照片。 张山等人在马山的衣柜里面搜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在信封里面有5张照片,但都不是正常情况下拍摄的,说白了就是偷拍的。这些照片当中偷拍的人都是在街头流浪的残障人士和独居在家社交极少的孤寡老人,在其中他们还找到了1号死者和2号死者生前的被偷拍的照片……也就是说,他每次下手之前都是 提前做好侦查工作的,照片上的人都是他下手的对象,不敢想象,如果开发商没有临时变卦把花池改造成车库,深埋在地下的尸体没有被人发现,那么照片上剩下的4个残疾人和孤寡老人,是否也会惨遭毒手呢? 这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那些残疾人生活已经如此不幸,他们很努力的乞讨、很努力的活着,最终却还是落得了如此不得全尸的死法。 这也是一件令人庆幸的事情,如果尸体没有被挖掘机无意间挖出来,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接连遇害,然后被挖空器官,长眠于地底…… 把证物拿好,封锁现场。 老城区的这所二层小楼外拉起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除了这里的居民之外,一切闲杂人等都被禁止入内,除非特殊情况需要找值班刑警开通行证请示,在犯罪嫌疑人落网之前,这里是被重点保护的区域。 留下了几个人看守现场之后,张山等人又辗转警局,安排技术队进行进一步的追查,并且联系了山西那边的警方去走访马山在老家的亲人,因为马山正在潜逃,说不定会和家人取得联系,并且他所有家人的手机都已经被网监进行了24小时的监控,一旦发现嫌疑人和家中取得联系,就会立刻顺藤摸瓜抓住凶手。 马山的潜逃时间已经超过了12个小时。 他们并没有查找到马山的购票信息,这证明他没有买火车票或者飞机票。 当然,这也不排除他利用了他人的身份证进行购票逃跑的可能性。 所以,乌市刑侦支队直接兵分两路,一路去追查马山,另外一路增派警力去截获马老大。因为马山逃跑时间太长了,按照时间计算,他就算是骑着自行车跑都可能离开乌市了,追查起来行动会有一些困难。相对来说,马老大消失在警方的视线内不过1小时的时间,而且在这短短的一小时里,警方早就在几个能够离开乌市的出入口、长途汽车站、机场、火车站、高铁站甚至地铁站设卡,除非马老大长了翅膀,否则他是绝对不会逃出乌市。 警方的效率是极高的,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各个部门的领导的重视程度也很高,所以一旦需要抽调人手进行布控,几乎都不用请示,所有部门一律开绿灯,最大限度的配合着他们的工作。 网已经撒开了,现在着急也没用,在等着外勤组和各个协查部门的捷报之前,张山、慕云、孙鹏、张昊分别在四个审问室对四个不同的证人进行询问。试图从中找到一些信息,以此来推测马山、马老大等人可能潜逃的地址。 时间已经过了3个小时。 该走访的人已经走访完了,该记录的口供也已经记录完了,外勤组一直处于高强度的追查之下,孙鹏几个小时都没有喝一口水了。 慕云拿着一瓶矿泉水来到查监控的张山旁边,体贴的把瓶盖拧开,说喝口水吧。 张山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监控的屏幕,伸出手把矿泉水接过来,放在下巴前面用力往嘴里挤了一口后继续看监控。 “有什么线索了吗?” “还没有。” “沿途的监控,技术队那边也查过了,老城区安防布控的少。”慕云说道。 “我想他在那里住的也是因为这个。” “监控到这里就断了,你说他会去哪儿呢?” “不知道,可能已经离开乌市了吧。”张山道,“长途汽车站那边查过了吗?” “查过了,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购票记录,而且在凌晨时分发车的就两辆车,一辆是去邻省的车,一辆是到北京的长途线,通过电话走访,这两辆车的司机都没有见过符合体貌特征的乘客。”慕云一遍说,一遍把他的矿泉水瓶的瓶盖拧上放到一旁,道:“吃口饭吧?” “这是什么?”张山看着慕云递过来的东西道。 “这是云南特产的糍粑,在老城区附近有一家,我看这个糍粑做的挺有食欲了,还挺好吃,就顺便多买了一份。” 慕云漫不经心的说道,她怎么可能告诉张山这是她怕他太累,特意给他买的呢? 张山吃了一口道,“太甜,太粘牙了,有点吃不惯。” 随后他便把塑料袋放下了。 第六十三章:限时追捕 慕云有些失落道,“怎么会呢?我尝尝。” 随后她拿起张山刚咬了一口的糍粑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道,“我感觉还挺好吃啊,不是那么粘,可能是凉了吧,我去给你热热。” “等会儿。”张山叫住了慕云道,“你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要尝?” “啊?”慕云愣住了,把手里的糍粑攥的紧紧地,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说,转移话题道:“废话怎么那么多呢?你吃不吃?” “行,那我谢谢您了。”张山也乐了,他不是傻子,刚才慕云的举动让他也明白过来,慕云自己没吃,这是专门给他买的。 “这外地的特产我还就是吃不习惯,这块不便宜呢吧?” 慕云把热好的糍粑拿过来道,“60多块钱一斤,这么一块一百多。” 张山看着这块两斤重的糍粑忽然感觉心里一暖,没想到慕云竟这么关心自己,这么贵的东西她舍不得吃,却给自己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但他仍然开玩笑道:“你一下子给我买两斤,是喂猪吧?” “你终于承认你是猪了。” 慕云咯咯的笑起来,张山站起身拿着矿泉水瓶佯装要打慕云,道:“你说谁是猪呢?” 紧接着慕云便扭头跑起来,说我说你呢!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跑起来倒也空旷,两个人你追我赶活脱脱像个打情骂俏的情侣,这时候门外的马剑突然走进来把拳头放在嘴巴前面咳嗽两声,慕云这才惊慌的站住捋了捋头发。张山也赶忙原地站好道:“内个……技术队还说什么来着?” “行了,别演戏了,我都看见了。”马剑一脸严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打情骂俏的,上班时间,命案在前,凶手在逃,你们还闹得起来?” 听到打情骂俏这个字眼后慕云忽然表情一动,有点不好意思了。张山立刻道领导我错了,我俩就刚才闹着玩儿呢。 马剑把话题转移了,往前走两步,把手里拿着的文件夹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抽出几张a4纸:“我刚从市局开完专案研讨会,这是市局下的指示,要求一个星期内把凶手缉拿归案。” “一个星期……?”两个人下巴都快惊的掉在地上了,虽然说凶手已经锁定,但是什么时候把凶手抓回来可不好说。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a级通缉令了。 我国有96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山区、平原、森林乃至无人区。 如果说凶手藏在闹市区,或许发布了通缉令以后还有可能接到群众报案,但是一旦凶手铁了心要跑路,买了生活必需品就往树林子里头一钻,你上哪儿找去?所以,有很多已经被挂上了a级通缉令的杀人凶手,三四十年都迟迟没有落网。甚至当初办这个案子的警察都退休了,甚至有的人都病故了都没能把凶手给抓回来。所以说抓捕时效上,他们根本没办法保证,难道市局的领导脑子都秀逗了?想抓凶手想疯了?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好吗? “上级的指示,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马剑严肃个脸,他最不满自己手底下的兵没有信心了。 说句实话,这还真不是市局下达的旨意,而是他马剑自己主动立下的军令状。 他刚刚去市局开会,市局领导对乌市刑警支队最近两天突飞猛进的成效表示称赞,因为从接到报案到现在还不足72个小时,他们就已经锁定了两名犯罪嫌疑人,虽然说被嫌疑人跑了有些遗憾,但反过来想这也让犯罪嫌疑人原形毕露了。所以说,市局非但没有给刑侦支队施加压力,还予以了口头嘉奖。倒是马剑队长在这个时候旁敲侧击的提到了关于副支队长位置的事情。 王劲松一听他想要提拔个副支队长,道:“关于你们支队副支队长的事情,我也有考虑,既然你不愿意从外面调人过来,也可以从你们支队里面提拔人,而且人选我都有几个考虑。一个是你们队的刘毅,一个是档案科的赵本顺。这两个人资格够老,而且都有一定的办案经验。” 马剑知道,他这最看重的就是资历,但是他想提拔的是谁?是张山和慕云,如果两个人中必须选择一个的话,他认为张山更能担当大任,便直接否决道:“老赵这个人确实有点本事,我在派出所的时候他就是老资历了,但是他这个人啊脾气太软,没什么冲劲,所以这几年一直都安安分分的在档案科工作,他这人与世无争,不太适合一线工作。” “那就刘毅,刘毅今年不过40岁吧?现在负责痕检部门吧?他这人很有能力,而且对痕迹上有超出常人的敏感,资格也够。” 这一提又被马剑给否决了,他道:“老刘各个方面确实可以,他虽然比老赵更年轻,但是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也不年轻了。想做个副支队长,光对证据敏感可不够,脑子还得够活……而且,我们支队需要的不是资历,而是能力。” 王劲松连着两个提名都被马剑否决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上有点挂不住,道:“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那你有没有人选?” “你要说人选啊,还真有一个。” “谁?” “他。” 马剑指着会议室的大屏幕,大屏幕的下方正好有经办此案的几个刑警的照片,他指着张山道:“张山,你上次来支队见过这小子。” “他?”王劲松微皱眉头,对于张山,他印象太深了。那个暴雨的晚上,正是这小子第一个出案发现场发现死者的,他对于任何的报警都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忘记自己是一名刑警的天职。731案动静挺大,他的地界上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市委领导几乎每天见着他都要催问进度,还是这个小子把案子破了。 所以王局长对他还是有很好的印象的,但是印象好归好,资历仍然很重要。 “这个小子今年不过二十几岁,虽然有那么点特殊的,但是资历很重要啊!你让他从一个刑警一下子坐到那么高的位置,这么年轻的人屁股恐怕坐不住吧?” 他言下之意有两个,一个是张山太年轻了,从刑警直接提拔副支队长根本不符合流程,他这属于连着跳了多少级?正常情况下一个扑通的刑警想要坐到这个位置,最起码也得十年八年,所以其他地方坐到支队长位置的,35、6岁都算年轻的了。 二仍然是他太年轻了,他更担心这个小伙子的心智,毕竟年纪大一岁,眼界就宽一些,心态自然很稳重。一下子飞上枝头盖凤凰,恐怕这个年轻人会骄傲,这反而更不利于他日后的工作。而且他这么年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上,势必会有很多盯着这个位置却迟迟上不来的人内心不服,消极怠工。他作为市局领导,一切都是要考虑大局的。 马剑说:“你是在质疑他的能力,还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老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王劲松看马剑脸变了,问道。 别看他是个市局领导,但是按照资历,马剑也不比他差,甚至如果不是马剑一直都不愿意往高出走,一直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话,坐在这儿的局长指不定是谁呢。所以说名义上他是市局领导,是管着马剑的。但是资历上他们两个是平起平坐的,在在座的这帮老家伙面前,他不会摆领导架子。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案子7天内给你抓到凶手,就让张山做副支队长,可以吗?” “老马,抓凶手是你们本职的工作,不要附加其他……” 还没等王劲松把话说完,马剑就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这是我们本职的工作,就算没有这回事儿我们也不会消极怠工。我只是想让他证明一下自己,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么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他的能力,你要知道多少外逃几十年的a级通缉犯至今都没有落网,七天内抓住两个通缉犯,这应该足够说明问题了吧?” “你如果这么说,也行。七天内把人给我抓住,那我就认可他的能力,关于副支队长的问题,我也会跟大家开会研究一下。”王劲松沉吟道,因为他觉得,七天内张山绝对没有这个本事把凶手抓到的。 放着那么多老资历老经验的人不去提拔,去提拔一个刚刚当警察没几年的新兵蛋子,老马的想法未免也太荒谬了吧?但是老马和他这个约定也未免不是一个台阶,到七天之后,张山抓不住凶手,老马也就可以放弃这个愚蠢的念头了。所以他才会一口把这事儿答应下来,但是也没有把话说的那么死。 …… 所以回到支队以后,马剑给张山和慕云说了这么一出,这里面的内幕他是不会告诉张山的。这几天他们工作有多忙,加班有多累,马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实话实说,他打心眼里稀罕张山这个孩子。他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任何人,在任何地方想要稳稳地端着饭碗,任何外界的附加因素都不如自己有本事!所以,他这么多年没往市局的方向继续走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他不愿意跟那帮打官腔的人往一块凑。 他认为,要为人民服务,要给法律伸张正义,在哪儿都一样,而且在第一线工作最为直接。 既然领导放话了,张山就算心里没底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事儿接下来了。 马剑问,“现在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全城设卡,家属进行了监控和走访。”慕云回答道。 “你们估计现在凶手在哪儿?”马剑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张山说:“根据我们的推测,凶手马山连夜跑的那么仓促,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乌市。” 这时,马剑突然说出了一个惊人看法:“我倒是觉得马山还在乌市。” 第六十四章:马剑的看法 马剑话音刚落,两个刑警均露出疑惑的表情。 “马队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慕云问道。 “是啊,马山那么仓促的逃跑,而且已经过了12个小时了,怎么可能还留在乌市呢?”张山也追问。 因为他认为,马山既然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并且第一时间收拾了行李跑路,最安全的方式当然是离开乌市。 “我问你们,假设马山已经逃跑,你们觉得他有哪些途径逃跑呢?”他没有回答两个刑警的问题,反倒是先卖起了关子反问上他们了。 慕云道:“离开乌市的方式有很多,高铁、飞机、火车、长途汽车、开车的方式。都可以离开乌市。” “那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 慕云想都没想道:“高铁、飞机、火车现在都实行实名制购票,并且进入检票大厅时遇到的监控很多,人多眼杂,所以马山不太可能采取这三种方式。如果是开车,马山的名下并没有汽车,所以也不太可能自己开车离开乌市,但是不排除租车、打车的可能性;而长途汽车也不需要实名制购票,所以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我认为,他很有可能是通过长途汽车和开车的方式离开乌市的。” 张山在一旁符合,十分赞同慕云的看法。 可马剑却笑了,他道:“你们两个人分析的都不错,挨了打就还手,不敢还手就护住要害,这确实是正常的思维逻辑,就和凶手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准备跑是一个道理,世界上还很少有杀人犯杀了人之后等着警方来抓他的。但是你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凶手的心理。” 马剑慢慢的走到了白板前,拿起黑油笔在白板上写下“心理”二字,打算为这两个年轻人上一课。 “心理?”二人皱眉,的确,在从接到报案到最后,他们确实很少分析犯罪嫌疑人的心理。 “对,就是心理。”马剑把两个字写完后道,“想必你们在警校读书的时候,你们的老师也重点给你们补过犯罪心理学,在这里我就不和你们浪费时间重复了,但是除了犯罪心理学之外,还有犯罪行为学。犯罪行为学是指通过犯罪嫌疑人在犯罪现场所留下的证据、细节,来推测犯罪嫌疑人在案发时的心理、动机的一门学科。这个学科可以帮助刑警分析现场、恢复现场乃至于模拟现场,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通过在犯罪现场、案件进展过程我们可以从凶手的犯罪行为中摸出他的行为偏好、行动轨迹,以此来判断他的内心世界。” 犯罪行为学是一门很高深的学科,在上警校期间,廉狄也给他们上过这样的课程,他们两个人并非对这个学科一窍不通,只是在本案的破获过程中,他们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一点。 “简单来说,犯罪行为学就是根据犯罪嫌疑人做过的事情来揣摩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举几个例子。”马剑用手指着张山道,“你平时抽什么烟?” 张山道:“一般都是抽白塔山。” “好,那你平时都去哪里买?” “支队对面的海底捞旁边有个超市。”张山不假思索的回答。 马剑把白塔山、支队对面的超市全都写在了白板上,首先用油笔圈起了白塔山三个字,道:“你平时抽烟抽白塔山,这就是你的犯罪行为,我们接下来要具体分析,你为什么会抽白塔山呢?有三个方向的猜测,第一点,白塔山这个烟劲头不小,但是口感尚可,一般抽这个烟的都是老烟枪,其中40岁以上的人居多,我们可以分析出如果你是犯罪嫌疑人的话,那么你很有可能是个老烟枪,这就是你的犯罪行为之一;第二点,白塔山的售价并不高,在最新一次的国家烟草税调整以后,乌市地区白塔山单包的售价在7-9元之间,支队的对面成条买应该是68元左右,这说明你对烟的档次要求不高,或者说,你并没有经济实力去抽好烟,那么经济上相对拮据就是你的犯罪行为之二,通过这一点我们还可以推测出你可能没有稳定工作,或者收入不高,或者有不良嗜好把钱都花光了;第三点,就是通过你经常买烟的地点,我们可以推测出你应该在这个附近工作,因为支队附近大多数都是商铺,而最近的小区距离这里有一个路口,你没有必要每天下楼走这么远来这个超市买烟,所以在支队附近工作,就是你的犯罪行为之三,我推测的对吗?”马剑问道。 张山连连点头,说是。虽然说对于张山的一切马剑都十分了解,但是他却并不是用自己对张山的熟知来推测出这些的,而是用逻辑、用推理,根据他日常生活中的行为来推测的。 “因为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过于凶残,你们两个人乃至整个支队,在办案期间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情绪化,导致你们心理活动远远高过了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活动。换句话说吗,你们只想抓住人,并不在乎犯罪嫌疑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就是大错特错了。一个刑事案件的侦破,我们不能根据我们的本心作为主体,而是要用犯罪嫌疑人的心理作为案件的导向,只有清楚了犯罪嫌疑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才能第一时间抓到人,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就是这么个道理。” 马剑一席话令二人幡然大悟,马队不愧是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老刑警,老支队长,一语就道出了他们在工作当中最致命的纰漏——情绪化太严重。的确,经办此案的年轻刑警们在了解犯罪嫌疑人的杀人手法和被害者的社会背景之后,全都愤怒了。这四名受害者全都是弱势群体,甚至说他们手无缚鸡之力都不为过,而凶手竟然还能下的去手残害他们,让整个支队的刑警在办案过程中一直处于高度亢奋状态,几乎所有人在办案过程中心理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亲手抓住他,抓住他以后先大嘴巴抽一顿再说!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有纪律的话,他们都想在他锒铛入狱之前让他体验一把做残疾人的感觉。 愤怒是会使人失去理智的,即使这些刑警在办案时都足够克制,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但是把愤怒闷在心里也是十分可怕的事情。这就导致了他们下意识的忽视了凶手的内心想法,甚至没有人去在乎凶手是怎么想的,全都把关注的目光放在凶手的作案手法上,以及凶手的行为轨迹上,全都在思索凶手可能住在什么地方和体貌特征了。 马剑见二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这么一说,你们就全都明白了,好,那我就亲自来和你们分析一下马山的犯罪行为。” 他把市局的文件放在桌子上,把刚才在白板上写的字全部擦掉,在白板的左上角写了一个阿拉伯数字1. “案发过程、杀人手法,我们现在不需要做分析了,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我们就不需要知道他作案时是怎么想的了,只需要了解他的心理,从而推测出他会躲在什么地方。所以第一点,我们要分析他的犯罪行为就是——反侦察特征。” 马剑示意他俩在椅子上坐下,二人坐下之后仔细的听着马剑的分析。 “犯罪嫌疑人第一个反侦察特征就是选择的杀人对象,分别是三名残疾人和一名拾荒老人,这些受害者都有两个共同点,第一,社会影响力弱,社会交际少,独居,如果忽然人间蒸发之后不会有人发现;第二,他们的身体不健全或者较弱,比较容易下手。这两点我们不能分析,但通过这两点,我们可以看出他的犯罪行为特征是,马山是一个很有细心的人,每次下手之前,他都会精心挑选下手对象,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然后瞒天过海,逃避法律的制裁。” 二人表示赞同,这一点他们也分析过了。 “反侦察特征,是犯罪行为学这个大学科当中的分支学科,笼统的来讲,犯罪行为学包括反侦察特征,反侦察特征能反映出一部分的犯罪行为。而凶手马山第二个犯罪特征是谨慎,沉得住气。” “冷静?谨慎?沉得住气?”马剑的这个分析,让在座的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明所以了。 “这就要根据他们的犯罪冷静期来推断,在犯罪心理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犯罪周期,这我不用给你们详细解释了。而犯罪周期根据大数据的收集分析,最短的犯罪周期是一天,多数针对于一些强盗、小偷。其中也包括少部分的激动暴力型犯罪,最长的周期在2年左右,也就是说,一个杀人犯可以每天杀一个人,也可以每两年杀一个人。每天杀一个人的多数是心理有问题的变态杀人狂,而两年杀一个人的杀人犯就属于那种十分沉得住气,十分谨慎的类型。他们担心作案太多会被抓住马脚,所以每次作案之后都会避风头,这一避就是两年,等两年之后确认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情况下才会考虑第二次作案。而犯罪周期有两年的人,在乌市的刑侦历史上有过一个人,他叫李文山,想必你们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李文山?就是那个曾经参与了偷盗博物馆价值800万字画的那个江洋大盗?” “是的,不过不是参与,而是独自参与。他交代在过去的12年当中进行过6起盗窃,每次的案子都价值不菲,而每次作案的间隔都是2年左右,在第七次他在偷盗乌市博物馆的字画的时候,在逃跑过程中不慎从高处坠落摔成骨折无法动弹,被工作人员给抓了个现行。如果他不这么倒霉的话,他至今也不会落网。” 提起李文山这个名字,乌市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甚至民间流传,只要是他李文山看上的东西都能被偷到手,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而曾经参与过侦办的警方分析出结论,他并不是身,而是沉得住气,冷静,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才造就了他在历次的盗窃当中屡屡得手却仍然能够逍遥法外。 “所以说,马山和李文山是有一些共同点的,他们的谨慎、冷静、仔细、沉得住气出奇的一致。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去做,从这一个点来看,我们就不能把马山定义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具有反侦察能力的犯罪嫌疑人了,而是天生具有犯罪天赋的杀人凶手。” 第六十五章:犯罪行为学 起初,张山并没有这么深入的研究过马山的心理,但经过马队长这么一分析后,他觉得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马山确实做事情很仔细、谨慎、小心。 “他的犯罪特征三,要从最新发生的一件事来看。张山,你说过你昨天去了回迁工地,在那里看到了值班的马山,这一点说明什么?” 他这是让张山试着根据逻辑自己分析。 张山道:“我明白了,他的犯罪行为三是胆子大、不按套路出牌。” “没错,继续说。”他露出惊喜的表情,张山这小子一点就透,果然不让他失望。 “昨天晚上我去回迁工地的时候看见了马山,他表现的很自然,这和他的犯罪特征二当中的‘冷静’相符合,从始至终对答如流,让我根本就没把他跟这起案件联系到一起。按理来说,回迁工地是马山抛尸现场,已经被封锁线给封锁,对于凶手来说是很危险的地方,而马山为了关注案件的最新进展,甚至在封锁线周边以正当名义值班,这就是灯下黑,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恰恰反过来利用了我们的心理盲点——我们做警察的普遍认为我们是犯罪嫌疑人天生的克星,我是警察你是杀人犯,见到我就得躲得远远的。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他才会道貌岸然的在封锁区内值班。” 马剑接过话题继续道:“最后,我们再分析一下他的第四犯罪行为特征——狡猾。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他很有可能没有离开乌市的最主要的原因,他在见到你之后就回家仓促收拾了行李,但是却留下了马老大在工地给他望风,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还是一个多疑的人,他害怕自己的判断出现错误,如果警方第二天并没有找到他,那么马老大跟他一汇报,他就不需要跑了;如果警方第二天去回迁工地问关于马山的事情,马老大立刻通风报信告诉他,在警方进一步排查怀疑到马老大身上之前,马老大也跑了。让我们警方接二连三的扑空,这是跟我们用的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所以他是很狡猾的。如果他当天晚上真的跑了,那么他完全没必要留着马老大望风,可以直接带着马老大一起跑路。所以我认为,他还留在乌市。” 经过马剑这么一番分析,张山茅塞顿开道:“我明白了,马山的犯罪行为特征中有一点就是冷静谨慎,在马山的家中我们看到一地狼藉,证明他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很仓促,根据他的犯罪特征来看,他并不太可能做出这么仓促的事情来,就算是跑,也不至于做的这么慌张。而且我们当时也并没有抓他,他有一整晚的时间用来逃跑,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而马老大第二天跟我们说他一早就没有在工地,让我们警方将矛头立刻指向马山,认为他一定是连夜跑了,而我们去到他家里看见一地狼藉,更会佐证我们的猜测——所以,我们被马山耍了,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乌市,马老大的引导和马山家里一地乱象,是马山故意让我们看到的。他想让我们看到他很慌,然后我们就会以为他离开了乌市。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张山陷入了沉思当中。 而慕云却脱口而出道,“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浑水摸鱼,混淆视听,扰乱我们的思路,分散我们的警力。” 马剑对二人的配合十分满意,听着他们两个年轻人的分析简直像是在观赏一件艺术品。 “他先是让我们以为他已经跑出了乌市,这样我们的支队就会分散出一部分经历去调查沿途的监控录像和各种出入信息、入住信息,并且还会动用网监监控他家人,我们刑侦支队一下子就被分散出十余名警力去用于追查行踪上;其次,他让我们知道马老大并没有跑远,我们更多的警力就会放在追捕马老大的事情上,调取监控,走访四邻,甚至封锁整个乌市下达通缉令,这一下子又分散了我们大部分的精力,乃至治安队、和交管部门都被我们请求抽调了不少的人手来帮忙协查。”慕云看着空旷的办公室,曾经十分热闹的办公室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毫无疑问,剩下的人全都出外勤去追捕马山马老大兄弟二人了。 “是的,他就是在牵制我们警力,我认为,他们一定是打算在我们的警力疲倦之时,寻找薄弱点突破,和马老大汇合一起离开乌市。”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而此时聚集在支队办公室探讨案情的三个人,一个是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老刑警,支队长,另外两个又是在支队当中崭露头角的精英中的精英,这三个人一番碰撞,分分钟就确定了破案思路。 三人一拍即合,既然现在已经猜透了马山的心思,那么他们就来上一招将计就计。 马山现在是什么心思?他就是想累一累这些警察们。你们不是精力充沛吗?好,那我和马老大就在乌市里头猫着避风头,你能封锁乌市一天,我就躲一天。你总不能一个星期一直都这么高度警戒的来抓我吧?你们为了抓住我,动用了整个支队的警力,甚至连治安队、交警、各个派出所的民警都加入了搜捕的行列当中,这样的举动兴师动众,但背后也背负着巨大的资源浪费!这些警察都是人,都是要吃饭的,每天如此高强度的搜查不但身体吃不消,而且也意味着重大的人员开支。你们的警车加油吗?你们的警察要不要加班费的? 好,你们为了抓住我不惜一切代价,但是老虎总有打盹的时候吧?我就不相信,你们一年抓不住我,还能把乌市所有的路口设卡一年不成? 说白了,马山就是想耗着,等着把警察的精力耗光了之后,再浑水摸鱼离开乌市。对此,他们所做出的应对方案就是高强度搜查两天,然后渐渐撤掉一些警力,在长途汽车站和高速出口撤掉关卡,引蛇出洞。 张山和慕云一拍即合,马剑对于这样的计划并没有做出正面回应,他不支持,也不反对。 这并不代表计划不好,只是他有自己的担忧。因为他跟王劲松的赌约,七天之内缉拿凶手归案,如果七天之内凶手可以归案,那么张山就可以提拔为副支队长。而目前的这个计划来看风险很大,而且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如果撤掉关卡之后马山没有当时中计,而是决定继续观察几天呢?这对于一个最长犯罪周期有过两年的记录的犯罪嫌疑人来说,实在太有可能了,马山是很沉得住气的,如果说马山没有立刻中计,而是选择一个月之后再潜逃,那这赌约不就输了吗? 哪怕他马山第八天中计,马剑和王劲松之间的赌约仍然是输了。但是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心里默默祈祷着计划的顺利实施了。 接连两天,乌市刑警支队都冷冷清清的,甚至这两天的时间内乌市发生了一起金额高达30万的经济犯罪,他们也是抽调了几个人手在录了口供之后移交给了经侦部门,他们的人则是继续在全市范围内设卡搜查。 第三天,仍然没有找到马山和马老大二人的身影,这三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关于他们的风吹草动都没有。 第四天,他们按照原定计划,撤掉了高铁站、长途汽车站、地铁站、机场和高速路的关卡,将明哨改成便衣暗哨,悄无声息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仍然一无所获。 第五天、第六天……仍然没有找到马山的踪迹。 这时,马剑终于坐不住了,因为距离约定好的七天之内破案只剩下24小时的时间了,这24小时里能不能抓到凶手决定着张山是否有希望当上副支队长的职务,也决定着他的老搭档被人贩枪杀的案子是否在以后会继续追查下去。他把张山和慕云从一线叫回警队开会,研讨是否计划有错。 张山说计划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只能是慢慢的引蛇出洞,根据马山的犯罪特征,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上当,他很沉得住气,我们要是想抓住他,就得比他更沉得住气才行。 但是马剑哪里沉的住这个气?他直接说,明天就是市局给我们把凶手缉拿归案的最后通牒了。 慕云此时道:“马队,我说这话并不是对市局某些领导有意见,我是觉得勒令我们七天破案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案件的进展是我们无法把控的,就算我们把凶手真的抓回来了,遇到心理承受能力强、嘴巴硬的,七天都不见得能够得到他的口供,更何况现在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这些因素都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我们现在已经制定了明确的计划,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至于等多长时间凶手才会上钩,只能看凶手的心情了。” 慕云心里也很着急,但是她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着急就能够解决的了的。 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都是相互独立的个体。 个体与个体之间都有着独立的思想、独立的情绪、和独立的难言之隐。 就像此时此刻的马剑一样,他心里担负着的不仅仅是案子,还有支队副队长的问题,可是这件事他却不能跟张山和慕云二人说。因为张山和慕云此时的办案思路完全没有问题,他总不能这个时候给他们施加压力,告诉他们七天内破案,你就能当副支队长吧?所以这件事,他只能憋在自己的肚子里。 正当马剑一筹莫展之时,他的电话屏幕亮了,喇叭里面大声传来那首经典的《团结就是力量》。 他完全提不起心情,烦闷的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可接下来他的眼睛却瞪大,对着电话这头道:“什么?找到马老大了?” 听到这个消息,慕云和张山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可他们两个人却很清楚的看到马剑的表情由惊喜转为了凝重。 电话那头,是乌市治安大队的大队长闫立新:“是的,但是……人已经死了。” 虽然马剑的电话并没有开免提,但是办公室此时每个人都十分安静,电话里面细微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他们三个人的脑子嗡的一声,怎么可能?马老大怎么死了? 第六十六章:马老大的死 马剑将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人现在在哪儿?” “在……城乡结合部的棚户区,一个出租房里。” “城乡结合部的棚户区??”张山立刻插话道,“闫队长,请问是麻子营村吗?” 到这个时候了,张山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了,直接插话道。 “是麻子营。”闫队长道。 “我们这就过去。” 我国有很多的机关部门,除了大家众所周知的“公检法”部门之外,还设立着很多的附属机关,他们各司其职,无时无刻的为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保驾护航,公检法是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简称。但是这三个部门的下面,又设立着很多的机关,就拿公安局来说,在整个部门的体系当中有负责围护治安的治安大队,每逢国庆节、春节等盛大的节日或者领导人会议,治安大队就会派人去各个地方站岗围护社会治安。辖区也设立派出所,主要负责一些民事纠纷、盗窃等小案,如果遇到办不了的案子,就会联系上级单位或者移交刑警队,刑警主要负责重大的刑事案件,而经济案件、职务犯罪都是由经侦部门负责侦破的。还有武警、特警等不同的警职,在这里就不一一阐述了。 每一个部门又设立着很多职务,就拿乌市刑警支队来说,里面就有技术队、网监队、法医等不同的职务。虽然职务分工不同,但是他们都有共同的职责——为人民服务,保障人民的财产安全。同样的,每一个不同的部门都有各自的流程。 就拿闫队长他们治安大队来说,接到报案的是城乡结合部的治安大队,他们到达现场发现尸体之后,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市治安大队。您可能要问了,为什么辖区治安队发生杀人案,他们不第一时间汇报给刑警呢?原因很简单,两个字:流程。 虽然说治安大队和刑警支队都共同属于“公”的体系当中,但是辖区的治安大队却直接归属于市治安队来管理,治安队和刑警队是平级部门,只是各自的分工不同。所以辖区的治安队遇到案情第一时间并不是告诉刑警等部门,而是先汇报上级,在上级做过决定之后再去考虑移交其他平级部门。 就好比你在学校上学期间,遇到同学打了你,你是告诉自己的班主任,还是告诉隔壁班级的班主任呢?虽然说他们两个人都是老师,可是你是这个班级的学生,当然要告诉自己班级的老师了。老师再根据你是否受伤,决定是把你们两个人交到一起讲道理,还是把事情提交给你的家长或者校长。这都是一个道理。 正是因为很多部门的相关流程过于复杂,所以在和民众的接触期间很容易造成一些误解和冲突。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因为支队的队员们都出了外勤,又遇到这么大的案子,马剑和慕云、张山一行三人直接到了现场,法医刘明和痕迹、技术队紧随其后,因为治安队已经确定了马老大的死亡,所以也没有继续找120的必要了,用闫队长的话就是,来的时候人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张山开车,慕云坐在副驾驶,领导坐在后排,因为执行公务,他们并没有开马剑的帕萨特,而是直接开的公车。 到了现场,慕云道:“这不就是孙玉柱生前住的村子吗?” “我说为什么一直抓不到马山兄弟俩,原来他们一直就藏在眼皮子底下。没想到,咱们又被他套路了。”张山在旁边咬牙切齿的,他不得不承认,马山是一个十分狡猾的对手,他或许没有那么高的智商,或许反侦察能力也不是最厉害的,但他厉害就厉害在狡猾上。他遇到问题常常会反其道而行之,麻子营是什么地方?是城乡结合部的棚户区,更是孙玉柱生前住过的地方,这里他们之前就盯上了,但由于后来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就一直没有把这里列入排查范围,可殊不知马山竟然就偏偏藏匿在了这里。他始终坚定相信着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这也给张山上了一堂生动的课,那就是凶手可能藏匿于任何地方,在追查凶手的时候,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疏忽,甚至他有可能就藏在警察局的大门口。你不要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在丧心病狂的凶手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最生气的人莫过于马剑,他气的牙根痒痒,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在在挑战他们刑警支队的警威!凶手一次又一次的和他们周旋,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扑空,甚至于一次又一次的被狡猾的凶手戏耍,他狠不得直接把马山生吞活剥了,可亏了他们五百年前还是本家。 见乌市刑警支队的车来了,治安队的队长闫立新和几个刑警出门迎接,他先跟马剑敬了个礼,马剑回礼后,二人握手。 “怎么回事儿老闫?边走边说。” 闫立新的人带着支队的法医先行一步赶往现场,闫立新、马剑走在前面,慕云、张山和治安队的几名警察紧随其后走向案发现场。 还是那个棚户区。 只是案发地点位于棚户区的东南方向,但直线距离跟孙玉柱生前所住的地址不超过800米,可谓是邻居。 “我们结合部的治安队接到报案,说有本村村民举报,这个民房里面发现尸体。住在旁边的这家邻居发现死者家里漏水,水都漏到了马路上,但是敲门很长时间都没人开门,就叫来了村部里负责修水管的师傅,俩人联系不到户主,但看到门没锁就进去想先把漏水的地方堵住,结果一进大院就看见了死人。他们直接打了治安队的电话,结合部治安队第一时间提交给我们和辖区派出所的同志,他们马上就到了。” “给结合部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不用过来了。”马剑吩咐张山道,张山立刻照办,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到了案发现场,这是一处民房,民房的门口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清水,水已经蔓延到路上,形成了很多积水。 民房的面积不大,是用红砖垒砌而成的,一眼望去和这附近破落的情景融为一体,唯一特殊的,就是这个民房的门前站了十几个身穿治安制服的警察,和三个身穿刑警制服的警察。民房里面,死者马老大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全都被鲜血染红,因为院子里地势较高的缘故,水管的破裂并没有把水染到他身上。法医用记号笔把他死亡时的姿势画在地面上后,便将他抬到了担架上进行初步尸检。 见马剑等人过来,刘明直接汇报道:“马队,死者身上的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指甲缝里提取到人体皮肤组织的残留,初步推测在生前与人发生过争斗。死者身中20刀,其中19刀为轻微划伤,分别在肘部、面部、头部和腹部,初步鉴定是死者生前有格挡所致,致命伤在颈部,被尖利器斜插入左侧颈部,扎破了左侧颈动脉。” 张山看着死者这张脸,道:“队长,这个人的确是马老大。” 他微微点头,治安队的闫队长道:“我看这个人长得很像内部协查通告里的“马大”,就第一时间告诉你了,如果确定无误的话,这个案子就正式移交给你们并案处理了,剩下的细节我会让小安给你们的人做交接。” “辛苦了老闫。” “成,走了。”走了正常的流程之后,治安队的人便离开了现场,张山抽调了外勤组负责追查马老大的警力来到现场协助痕迹队他们做勘察。 “报告队长,在现场发现了死者衣服上的纽扣,应该是在打斗过程中被撕扯掉的。在村口的垃圾堆里,我们发现一把被埋起来的带血的水果刀,上面有指纹,法医刘主任说刀具和死者伤口的切面吻合,怀疑是杀人凶器,指纹和血迹会回去做提取和化验。” 马剑冷冷的看着躺在担架上的死者,此时的他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因为现在掌握的证据已经充分的证明了马老大和马山两个人狼狈为奸,迫害残疾人和拾荒老人,虽然说一名凶手的死亡会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一定的困难,但马老大也是死有余辜。 张山认为,马老大的死应该是马山所为,而法医做完鉴定之后所得的结论也认可了这个观点。凶器上的指纹、院子里的血脚印、现场上残留的毛发和死者指甲缝的人体组织dna均为马山所留,马老大的死亡时间是3小时之前。可是马老大和马山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吗,而且二人还是表兄弟的关系,是什么原因让两个潜逃的杀人犯反目成仇乃至兵戈相向呢? 马山对于这一代的监控录像十分熟悉,在潜逃之后很轻松的又一次的摆脱监控范围,这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了不小的难度,同时也证实了马剑的观点,那就是从始至终,马山都没有离开乌市! 根据现场的勘验和作案情景模拟,技术队给出了分析结果道:“马山应该是在屋子里面和马老大因为某种事情发生了分歧,所以发生了肢体冲突,在情急之下二人在院子里发生打斗,马山拿起刀子要捅马老大,马老大情急之下拿起一把榔头朝着马山丢过去,结果被马山躲开,榔头刚好砸破了水管导致漏水。在失去武器的情况下,马老大不敌他这个表弟,在抵抗一番之后还是被马山找准机会一刀捅进了脖子。”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张山在会议室插话道:“在马大的身上,我们发现他钱包里的钱没有了,只剩下几张银行卡和身份证。而且钱包上也有马山的指纹和马大的血迹,我觉得马山杀了马老大以后把他身上的钱都拿走了。” 第六十七章:救兵:杀人犯廉狄 众人都坐在位置上沉思着马山和马老大之间是因为什么产生的冲突,但显然,他们两个之间的纠纷在本案当中并不关键,唯一的区别就是马山相比之前,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案,哪怕他杀的人也是一个杀人犯。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马山到目前为止至少已经涉及到了五条人命,只要他落网,绝对要判死刑的,所以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多一条人命和少一条人命都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在座的人都在想着马山此时此刻的藏匿地点,但大家更为担心的是更多人的生命。刚才已经提到过,马山手上已经有五条人命了,在逃中的马山现在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如果不尽早把他缉拿归案,谁也不敢确保会不会有更多的人丧生在他手里。可是马山这时候跟警方玩儿起了躲猫猫,他到底会藏在哪里呢? 外勤组、技术队走访了棚户区内几乎所有的住户,甚至方圆几公里以内的监控全部查了个便,竟都没有找到马山的身影。可以说马山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也可以说他对棚户区附近的地形和监控了如指掌,能够很轻易的把监控躲过去。虽然说我国城区内的监控设施已经十分普及,但是到这种城中村、棚户区乃至于边远山区还是差得远,安防监控的覆盖率仍然很低,这给刑侦支队的抓捕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张山站起身来道,“我想去见个人。” 马剑转过神问道,“谁?” “廉狄,我的老师。” 此话一出,在场的刑警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廉狄他们是认识的,就算一些人曾经没有听说过廉狄这个人,但是731案可是轰动了整个乌市刑警支队,廉狄用他强大的反侦察能力和近乎完美的犯罪手法,连同他的学生姚威杀死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几乎一个星期的周旋,才因为姚威的一个破绽成功破案,所以对于廉狄这个名字,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曾经的廉狄是刑侦专家,心理学教授,是警界赫赫有名的前辈之一。 而如今,他已经沦为阶下囚,是731案当中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之一,而且还是主谋。 张山曾经是他的学生,廉狄也是他十分佩服的人之一。不管他作为老师还是罪犯,他都对他十分的佩服,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不是因为廉狄的这个学生在第二次作案杀死董良的时候欠缺考虑,直到现在731案的真凶还在逍遥法外。张山生性谦逊,在案子遇到如此瓶颈的时候,他想听听看廉狄的看法。只是因为廉狄当前身份的特殊性引起了众人的话语。 而马剑却一口同意了。 他同意张山去探视廉狄,主要原因有两个。 其一,他是为了案子,廉狄不管是不是阶下囚,他曾经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乌市第一刑侦专家,还担任过很多警局、警队的刑侦顾问,乌市曾经有很多重大的案子都是在他的主导下带头破获的,所以他的经验和资历是毋庸置疑的,在大家山穷水尽的时候,去问问廉狄,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进展。 其二,他是为了廉狄自己。731的案子破获之后,张山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马剑十分明白张山心里想着什么,廉狄是他的老师,而他作为学生却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且廉狄当初是他最最尊敬的老师,张山的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其中最重要的是,他和张山从始至终也没有把廉狄当成犯人看待。因为廉狄虽然杀人是事实,但他杀人的动机是为自己的妻子儿女报仇……你说他究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犯,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呢? 如果说廉狄可以给这次的案子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那么法院对于他的判决是有希望酌情减刑的。虽然他身在‘公’的体制内,但对于‘法’的体制他也有些了解,廉狄杀人属于仇杀,情节十分严重,但是动机却情有可原。法院的最终判决,应该是位于无期或者死刑,如果廉狄在宣判之前有立功表现的话,那么死刑基本上是可以免除的了。 考虑到以上两点因素,马剑告诉了他们廉狄此时关押的地点:乌市第一看守所。 乌市有两个看守所,其中第一看守所主要关押重案犯,例如凶杀、贩毒、反动组织等重案要犯。 第二看守所主要关押二类、三类犯人,例如抢劫、盗窃、故意伤害等犯人。根据法院曾经的各类案件的判决来看,进入了第一看守所的犯人,基本上不是无期就是死刑;进了二看的凡人,基本上都是几年的有期徒刑,最高的也不过无期。 慕云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乌市刑警支队。 这次张山去探视,和上一次去廉狄家不同,他是空着手去的。因为看守所有规定,不允许带任何外界的物品进入,哪怕你是警察也不行。有人会问了,犯人都已经被你们关起来了,你们还怕人家带进去东西帮助他逃跑不成?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因为进入第一看守所的凡人都是重案犯,他们的身上都有很大的问题,隐藏着很多的秘密,虽然说在这样的铜墙铁壁之下逃跑越狱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他们也要保证犯人在看守所期间的人身安全,如果外面的人送进来一箱牛奶,牛奶里面投毒了,犯人喝下去之后死了,这个责任谁承担?案子接下来该怎么判? 他们两个开车到了看守所的门口,被门口的守卫拦下。 守卫是一个身高将近180,皮肤黝黑且身材精瘦的高个子,他面无任何表情,见到二人穿着警服直接起身挡在了门口,敬了个礼:“看守所重地不准进入,如有通行证请出示。” 张山从上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由乌市刑侦支队盖章,支队长马剑本人签字的书面文件交给守卫,回敬了个礼道:“我们是乌市刑警支队的,我们支队已经和市公安局打过报告,并且联系了你们的金政委,这是文书。” 精瘦看守拿着纸张扫了一眼,确认右下方的公章之后道:“请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因为事情的特殊性,他的工作不能有任何的纰漏,虽然拿着一张文件过来,但是谁知道这文件是不是假的?所以最后,他还是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和金政委通完电话后,他又从岗亭走出来道:“你们是张山和慕云吧?” “你好,我是张山。”张山主动伸出手,看守和他握了下手道,“请进。” 张山把文书收好,进了院子以后直接交给了负责监看看守所的同志,他们在说明来意以后,看守所的同志把他们带到了探监室,道:“请稍等片刻,我们的人已经去提监了。” “嗯嗯。”张山点头道,“廉狄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他的心理能力挺强的,跟别的杀人犯不一样,别的杀人犯每天怨声载道甚至有情绪失控的,但他每天都很正常,并且生活很规律。” “我是说……他没有那个吧?”张山提醒了一句,这值班人员立刻会意道:“你放心,在送过来的时候马队长已经特别打过招呼,这我们没有人为难他。而且他一直都挺规矩的,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儿。” “那就好,那其他的在押人员呢?” “你放心,也没有。”监管笑了笑道:“在这儿,廉狄还是有很高的威望的,他们私下里都说廉狄是条汉子。” 张山听到以后就放心了,其实他最担心的就是廉狄在这里会受到欺负。看守所这边,马剑竟然早就偷偷的打过招呼了,这件事他之前倒是没想到。看守所里关押的待审犯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进来以后都要说自己是犯了什么事儿。像是廉狄这种为了妻子女儿报仇才杀人,在看守所里都是人人竖起大拇哥的存在,但是如果是因为强奸、贩毒、拐卖人口被关进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整个牢房的人都会排挤他们。所以有的时候关在这里的待审人员之所以招供,不是因为自己想坦白从宽,而是受够了在看守所里被人欺凌的日子,想早点从看守所里出去关进监狱,早日脱离苦海。 探监室不大,约莫10几个平方,中间隔着一个高台子,高台子上有一层加厚的防弹玻璃,玻璃上没有气孔,在玻璃的两面分别贴着话筒和扬声器。扬声器和话筒关掉之后,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都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隔音效果很好。 因为支队和上级的沟通,他们获得了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一个小时之后扬声器和话筒就会被关闭,廉狄随之也会被带走。 几分钟后,廉狄被一个人带进了‘玻璃屋’里,他的手上带着手铐,脚上也被连上了铁锁,在看守所里他是不需要带这些的,今天之所以被带上枷锁是担心他会逃跑做的保险措施。 两名看管人员交代了时间之后就离开了,探监室里外只剩张山、慕云和廉狄三人。 “廉老师,我来看你了。”张山开口说道,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进入廉狄的耳朵。 廉狄进了看守所一个星期,身材比之前消瘦了一些,但整体的精气神还不错。 “谢谢。”廉狄在里面微笑回应着。 “算起来,我们也没多长时间不见。”张山道。 “上一次见面,是在你们支队的审讯室里,和现在差不多,你和这个小姑娘审我,呵呵。” “这次我们可不是来审你的,是来看你的。” “一个阶下囚而已,没有什么可看的。”廉狄的语气很平和,并没有因为他的学生把他亲手送进监狱而表现出恼怒的情绪,在看守所里的这段日子他都看开了,或者说,早在作案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这辈子混的挺风光,不但有着刑侦专家的头衔,在学术的造诣上也达到了无数业内人士无法企及的高度,只是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失去了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但他能亲手手刃仇人,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哪怕明天就给他执行死刑,他也没有什么怨言了。 第六十八章:廉狄的看法 “老师,我从来没把你当成阶下囚看待。”张山说的是实话,“因为我是警察,你杀了人,我必须要抓你,但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把你当成阶下囚的意思,你虽然杀了人,但是也有你的原因,为师娘报仇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用错了方式……” “好了,你就别给我上课了。”廉狄提醒道,道理他比张山明白的多,“毕业以后,你确实变化很大。能看到你如此铁面无私,有这么强的职业操守,我这个当老师的也自愧不如。想想我当时还在跟你们盘旋狡辩,现在想起来,我这个人是没什么资格当你老师的,呵呵。” “别这么说。”张山摇头道。 “你这次来看我,不仅仅是聊聊天这么简单吧?”怎么说张山也是自己的学生,所以他对张山还是很了解的。 “一眼就被您看出来了。”张山没有藏着掖着,道:“这次来找您,一来是看看您最近过的怎么样,二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廉狄微微挑了挑眉头,道:“我都这副样子了,还能帮你办什么事儿?” 张山道:“最近我们遇到了一个案子,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但是犯罪嫌疑人还在逍遥法外,因为各个方面的因素,我们都不能掌握到犯罪嫌疑人当前的动向。因为他手上的命案太多了,我们担心他在潜逃的过程中再伤及无辜,变成一个疯子。” “你连我都能亲手抓紧来,是什么样的犯罪嫌疑人有这本事能逃过你的法眼?”廉狄开始半自嘲半打趣道。 他明白老师这是跟他开玩笑,便道:“老师,如果不是姚威露出了破绽,我这辈子都无法定下您的罪,这一点您很清楚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跟我讲讲案情吧。你能在这个时候想起我,证明这案子很紧急吧,被下了通牒了?” “是的。” “要求几天抓住人?” “七天。”张山道。 “哦,那时间不算很充裕。” “通牒是六天前下的,到现在还剩下24小时。”张山开口道。 这句话让廉狄差点惊掉下巴,什么?还剩下24个小时?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大喘气了啊?既然还剩下这么点时间,你还跟我聊什么天啊,还不赶紧跟我说说案情? 张山见廉狄的语气十分欣喜,这表明老师是愿意帮他这个忙的,在来看守所之前,他还担心老师会因为他把自己给关进监狱的事情耿耿于怀不帮忙的,现在想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廉狄的表现让他十分感动。 他也没有藏着掖着,把案发时的情况一直到案子的最新进展都一五一十的和廉狄说明了。其实按照规矩来说,警方办案的进展、细节和掌握的各种证据都是要严格保密的,禁止对外界说。但是考虑到现在犯罪嫌疑人已经锁定,而廉狄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面,对他说一说这些也无所谓了。廉狄把掌握的证据过了一遍脑后,道:“这个凶手真够狡猾的,你们被耍了。” 张山苦笑一声道:“而且耍了不下两次,马队长都快气疯了。” “其实你们的办案逻辑没有什么问题,马剑的推测也是正确的,凶手并没有离开乌市,只是你们在办案的第一时间先入为主了,欠缺了对凶手心理的揣测,所以才走了弯路,不过幸好被马剑及时纠正,这才没有酿成大错。而且你们的想法也没有问题,故意露出破绽引蛇出洞,只是这个计划的风险就在于他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你们不知道凶手什么时候会上钩,一天上钩是上钩,一年上钩也是上钩,你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跟他耗下去。” 老师不愧是老师,一下子就分析出最关键的点。 慕云在旁边也听的一愣一愣的,她跟廉狄只打过一次交道,那就是在乌市刑警支队的审讯室里面,他对廉狄的第一印象就是,善辩,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是对于廉狄破案的本事她是没见过的,只是听张山等人吹的神乎其神,这一看,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可以说,廉狄对于刑事案件的侦破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甚至就连他们的支队长马剑也达不到廉狄的高度。这让她明白为什么张山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本事了,毕竟名师才能出高徒嘛。 “对,可是除了这么耗下去,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因为犯罪嫌疑人的动向我们根本无法掌握。他没有使用自己身份证件入驻任何酒店,也没有用手机打电话,我们无法对他进行监听和定位,而且他还躲过了所有的监控,这让我们上哪找去?只能使用这个计策。”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犯罪嫌疑人的具体位置,他们哪还愿意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张山,你记住一点。无论案件进展到什么地步,你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跟马山之间,究竟谁是杀人犯,谁是警察?” “我是警察,他是杀人犯。” “你既然知道你是警察,就不应该把主动权放在杀人犯的手里,这就是你们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虽然计划的方向没有错,但是你们却把主动权放他手里了,他什么时候落网,你们永远不知道,这的根据他的心情。如果说他十年都没有离开乌市,那你们的暗哨就要潜伏十年吗?推测犯罪行为学的做法是没错的,但是任何学科的创立和产生的目的都是为了破案,我们在研究理论的同时也要考虑实践起来的可行性,否则一切的学术讨论都是纸上谈兵。” 廉狄的这一番谈话,算是把马剑的想法一棍子打死了,这让在场的二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茬了。 “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你们也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凶手又有了一个新的动作,杀死马老大。我认为,这才是你们能否抓住凶手最关键的点。” “可是杀死马老大之后他还是跑了,我们仍然没有掌握他的行踪。” 廉狄摇头道,“张山,我承认,你是一个很聪明很有悟性的孩子。但是你还是年纪太小,心性不定,很容易走入盲区……你拥有一颗圣洁的心灵,却没有一颗鹰的眼睛。” “鹰……的眼睛?” “鹰的眼睛,锋芒、锐利,能够看破千米之外的动向,不会被地面上杂草的吹动所迷惑。一个厉害的刑警,必须要有一颗鹰的眼睛,这样才能看穿一切虚伪的谎言,看穿一切案件的盲点。就像你那天晚上遇到马山,就并没有怀疑到他是你苦苦寻找的杀人凶手一样,他当时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盲点,如果你拥有一颗鹰的眼睛,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他骗过去了。” 张山仔仔细细的听着廉狄的教诲,廉狄是一个很称职的老师,每次听廉狄上课都能让他从课程当中汲取到不少的营养。 “就像现在的你们,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做错什么,计划也有一定的可实施性,但是你们又走入盲点了。” “啊?又走入盲点了?”张山惊讶道,“还请老师明示。” “一起犯罪,势必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你们在马山的家中查获到那么多的物证,又在马老大的死亡现场找到那么多的物证,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一些什么吗?” 张山懵懂的摇摇头。 廉狄也不给他卖关子了道:“我问你,马老大为什么会死?” “这个……我不敢乱猜,可能是两个人产生了什么矛盾?” 廉狄摇头道:“我明确的告诉你,马老大和马山之间没有任何矛盾,而是对于马山来说,马老大必须要死。因为两个人一起跑,远不如他一个人跑轻装上阵更方便,如果马老大落网了,他也得跟着倒霉,所以于情于理,马山都要杀了马老大。这样除了他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供述他的罪行了,也没有人知道他会躲到哪里了。” “老师,你是说……马山从一开始就想杀了马老大?” “是的。”廉狄道,“你还是不够了解人性,尤其是一个杀人犯的人性。从马老大的死亡现场,你们就没有什么疑问吗?” “有,那就是马老大口袋里面的钱都没了。”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们难道就没有重视起来?”廉狄的语气有些生气了,怎么说张山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学生不成材他这个老师是最恨铁不成钢的。 “您的意思是……” “是的,马山缺钱了。2号死者的身上的肾被他成功卖掉了,但是马山此后的生活大手大脚的,不管卖了多少钱都架不住他这样挥霍。所以杀死1号死者,肯定是因为他把倒卖器官的钱花的差不多了的原因。也就是说,早在半个月之前,马山就没有多少钱了。所以他才会继续作案杀掉一号死者,但当他杀害1号死者之后发现他竟然有先天性心脏病,导致这颗心脏也没有成功的卖出去,这让他的境况更为窘迫了。一没钱,二又被警方通缉,马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他也很想离开乌市,可是他没有钱了,总不能离开之后去要饭吧?在这时,他便真正产生杀死马老大的念头,因为在杀死2号死者的事情中马老大有参与,所以事成之后马山肯定要给马老大分钱的,马老大节俭,所以他倒卖人体器官的钱一定没有动。他这次决定杀了马大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以绝后患,另一个就是拿钱跑路。所以,你可以理解成马山杀死马老大,是有双重作案动机的预谋杀人。” 第六十九章:刑侦专家的分析 廉狄的所有分析是他当初没有想过的,忽然想起道:“可是马老大一周之前曾经去过银行做过一笔汇款业务,他老家的弟弟心脏病搭桥需要一笔手续费,他给老家的弟弟转了5万元钱,这么说的话,这5万块钱很可能是他们倒卖人体器官的赃款。” “马山在杀死马老大以后,在马老大的身上并没有找到这笔钱,他以为马老大跑路的时候会随身带着钱,并没有意识到钱已经被马老大给了弟弟。所以他杀死马老大以后,只是把他身上的钱全都搜光了。根据你描述的钱包证物推测,我认为他从马老大身上所搜走的钱不会超过3000元,3000元对于一个要跑路的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我认为,他接下来肯定是要去找钱的,不把钱找够了,他是不会离开乌市的。” “可是马山会去哪里找钱呢?”慕云在一旁疑惑的问道。在她看来,马山和马老大二人从山西来到乌市打拼这些年,虽然有那么几个朋友,但也都是酒肉朋友泛泛之交罢了,马山此时此刻正好是被公安机关通缉的要犯,那些朋友如果看见他了不落井下石就算仗义了,谁还会在这时候拿钱给他呢?要知道,他可是一个被警方通缉的犯人,就算给他拿了钱,这钱也是竹篮打水不会还的。所以慕云认为,马山不会在朋友身上借到钱,于是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道:“他不会去持刀抢劫吧?”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慕云便着急起来,凶手现在还没抓到,如果他真的去持刀抢劫了,那无异于会对更多人的生命财产带来威胁,这是他们警方的失职。 “不会。”张山否定道,“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是被全城通缉的对象了,在杀死马老大之后,他利用对地形的熟知逃脱了监控的范围,但是如果要抢劫的话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首先,农村这边的银行不会有多少现金,而且抢银行这么大的事情光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就算他去抢劫了银行、商店、超市等地方,都有暴露行踪的风险,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身上添麻烦了。所以,他是不会去抢劫的。” “一没有人借给他钱,二又不去抢劫,那他从哪里凑路费呢?”慕云疑惑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张山胸有成竹道:“老师,谢谢你。” “去吧,争取把背后那个买卖人体器官的团伙一网打尽。”廉狄话音刚落,扬声器的电流声便消失了,门外进来两个身穿看守所制服的人将廉狄带走,刚才负责接待他们二人的看守道:“张警官,慕警官,时间到了,你们请回吧。” “有劳了。” …… 他们两个离开了看守所直奔警局,在车上,张山道:“老师的意思是让我们从在马山家中搜索的的物证开始查起。我们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张新版百元人民币,是崭新的钞票,我想,他既然卖掉了2号死者的器官,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太可能使用网银转账交易,很可能选择使用现金。这张百元人民币一定是他在逃跑时候散落在床下的,我们从这张人民币的号段开始查起,找到取走人民币的人,八成就是这个人体器官走私案的买主。马山现在是走投无路,一定会去找这个买主要钱的。” 聪明人之间是不需要太多沟通的,有的时候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更何况廉狄刚才跟他分析了那么多的案情呢?器官买卖、贩毒走私、人口买卖、军火买卖这类的违法交易,犯罪嫌疑人一般都会采取两种交易方式,要么就是往境外账户转钱,要么就是现金交易。 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安全,如果用境外账户交易的话,就算事情败露,受过国际相关法律法规的影响,我国是无权调查、冻结对方账户的,对方的账户不冻结,资金就有盘活的余地,人也可以逍遥法外;而第二种方式就更好解释了,用现金交易,在网上都查不到任何的交易记录,社会上的现金流通很多,谁知道这张钱曾经用来买过人体器官?相对来说,现金交易更加简单,更好花出去。所以马山把2号死者的肾脏卖掉之后,一定是收取的现金。 所以,他们只需要调查在马山的床底下搜查到的百元人民币的号段,因为买家不可能随时都在家准备那么多现金,所以十万元左右的现金要到银行去取,而且银行会给他们刚刚印制好的连号钞。这些连号钞票的号段在人民银行的系统上都有记录,什么时候印制,什么批次印制,什么时间被运送到银行,被谁给取走了,都记录在册。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银行查一查号段,这个涉嫌非法买卖人体器官的买主就浮出水面了。 马山现在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接连的命案,警方早就把他的脸给刻在脑子里了。他现在去找人借钱风险很大,因为朋友们不会借钱给他,甚至很有可能报警。他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不会做风险这么高的事儿,思前想后,他觉得只剩下一个方案可行,就是去敲诈勒索买主! 马山杀人是犯法。 卖人体器官是犯法。 同样,这个买家买人体器官也是犯法的。虽然说他是为了治病救自己的命,但毕竟有了金钱上的交易,性质也就变了,所以他认为自己只要给那个买家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因为杀人被警方通缉,需要一笔钱来跑路,如果他不拿钱的话,自己被警方抓住之后一定全盘招供。包括到底是谁买的人体器官。 这样买主就一定会很害怕,出于破财免灾的心理也会给他拿钱跑路。 而事实上,马山是这么做的,买主张建征也是这么做的。 张建征是一家私企的老板,趁点钱,今年也不过40多岁的年纪,因为年轻有为事业早成,染上了不少的恶习,年轻时候纵欲过度不注意身体,到了现在竟得了尿毒症,每天都要靠透析过日子。他不差钱,可是他的父母都去世了,亲人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给他一颗健康的肾,甚至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多次的背叛,妻子也见死不救。最该死的是,医院竟然没有肾源。在这时候,他才明白一个道理,有的时候钱不是万能的。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对透析的依赖程度也越来越高,医生说,如果不早点找到肾源进行换肾手术的话,他可能活不过三年了。他这种有钱人最怕死,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网上看到了一条小广告,关于倒卖人体器官交易,他联系了上面的手机号,并且约定好,只要能给他找到一颗健康的肾,并且成功做了手术,就支付人民币二十万。 对方让他等消息,一个星期以后,对方换了电话号码打来电话,说已经找到肾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需要你先行支付订金十万。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面前,十万算的了什么?甚至他一块手表都不止一个十万。一问对方卡号,对方说要现金,不要转账。于是他赶忙找了自己的助理,让助理从账户里面取出二十万现金,因为金额较大,需要提前三天跟银行预约才行。就这样,三天之后他们见面了,他提着五十万元订金过去跟对方见了面。万幸的是,对方并不是骗子;不幸的是,他不知道这个肾源,竟是以一条人命做代价收来的! 手术是他花重金请来的私人医生给做的,虽然初步检查这颗肾源有几个指标不是很满足要求,但是这几个小问题术后会通过人体的自我修复机制和排异反映当中逐渐融合好。直到手术当天,他们两个人被推进了手术室,他发现那个人的后脑勺竟然有血……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想要反悔,但是这时候马山进来了。 他操着一口浓郁的山西口音对他说,现在想反悔已经晚了。你要知道,现在找到一颗肾有多难,如果不做这个手术,你能活的了几年?再说,这个事情我做的天衣无缝,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做了手术,把钱给我,保证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如果你不做手术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给张建征介绍肾源的人并不是马山,而是一个靠‘拼缝’赚钱的中间人,这二十万块钱,他要拿走一半当作介绍费,剩下的十万才是给马山的。张建征起初支付的十万块钱都被介绍人张耀拿走了,如果手术做不成,张建征临时反悔,那么马山就白忙活一场了,他还等着张建征给结账呢。 张建征仔细这么一想,觉得马山说的确实有道理。 我是个病人,如果不做这个手术,我能活几年?三年?那都是最多的了,按照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活上个一年半载的都算是赚了。但如果我做了这个手术呢?无非就是担上个非法买卖人体器官的罪名而已,人不是我杀的,是马山杀的,我只是个买家而已,这事儿就算捅到警察那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十万块钱订金已经花了,如果我不做,要么照常支付剩下的十万块钱,要么就会被丧心病狂的马山给杀了。这种亡命之徒一旦急眼,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呢?他是个生意人,二十万块钱不可能白白的扔给他打水漂,思前想后,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手术做了! 第七十章:器官的买家 在自己的命面前,张建征是很舍得花钱的,他请了能请到的最好的医生,甚至租到了最先进的仪器,虽然手术的环境位于一个偏远的郊区平房里——因为他们不敢进医院。手术很成功,术后,出于人道主义,医生把2号死者的刀口还缝合好了,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出他精湛的医术。他告诉张建征,手术完成了,目前看来十分成功,术后会有正常的排异反映,只要按时吃药、按时去医院复查,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虚弱的张建征一听说自己能活了,当时就有了精神头,攥住医生的手,又让助理给他塞了额外的大红包。马山过来找他要尾款,他毫不犹豫的把钱交给了他,两个人最后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 最过后的一段时间里,张建征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一门心思的在家里养病。只是这天,他接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的电话。 这个不速之客,就是马山。 他认为,自己跟马山之间的交易就是一锤子买卖,过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彼此留下联系方式只不过是一个客套的流程。他认为,马山以后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如果马山主动联系了他,那准没好事儿。事实上也让他猜到了,马山这次找他,是要钱来的。 “什么钱?钱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张建征调养生息了几天,说话也有了几分力气,当机把脸一拉道,“这是你的新号码吗?上次我存的可不是这个。” 马山在那头道:“我犯事儿了,需要一笔钱跑路,这钱算我借的。” 张建征内心十分愤怒,这哪里是借钱?他很明白这个道理:“你是想敲诈我吗?” “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马山道,“我如果出事儿了,你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 电话这边,马山还是那口浓郁的山西口音,这也是他一个显著的特点,所以他哪怕换了手机号,张建征还是立刻认出了他的声音。他压低声音道,“你犯事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那你肚子里面那个腰子是怎么来的?”马上在这边似笑非笑又夹杂着威胁的语气道。 张老板深吸一口气,又将这口气从鼻孔中呼出去,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医生说了,他需要静养,绝对不能动怒,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给钱,你就去揭发我?” 他觉得十分可笑,这算哪门子威胁自己的理由?他今年四十多岁了,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虽然说几个亿的身价没有,但是几千万还是有的。作为商人,他明白一个无利不起早的道理,马山如果以这个事儿来威胁他,他自己完全可以不理会,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不给钱,马山就会报警。说一千道一万,人不是张建征杀的,在移植器官之前,他也不知道这颗肾脏的来路,虽然自己私底下买卖人体器官是违法的,但这个事情里,自己很显然不是主要过错方。就算是打官司,他也有厉害的律师站在背后给自己撑腰。 “我没骗你,现在事情摆到明面上了,警察在通缉我,我需要一大笔钱跑路。” “你等一下。”张建征把电话挂了,因为他要确认一下。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里养病,外界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甚至就连手机推送的新闻都没有看,他给助理打过去电话,问外面最近发生什么大事儿了没有?助理说,好像发生了命案,有个逃犯在逃。 他立刻把电话回了过去,道:“你需要多少钱?” “再给我二十万。” “二十万?你要疯吗?”张建征瞪大了眼睛问道。 事实上,二十万块钱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字,只是作为商人的他觉得,自己换了这颗肾的费用也不过二十万,事后竟然他还需要二十万跑路,自己总觉得冤得慌,钱应该花在刀刃上。而且这二十万块钱出去,就算是肉包子打狗了,而且还是那种叫都不会叫的狗;退一步来讲,他还想讨价还价,经常出去卖菜的人可能会有这样的经验,左边这家菜市场的白菜两块钱一斤,你嫌贵,就去了右边的菜市场,那边的白菜一块钱一斤。您问了价格之后不可能说,哎呀,这边好便宜啊,旁边的菜市场卖两块。您要是这么说,那就坏了,就等着让人宰你吧,所以不论这白菜多少钱一斤,作为有经验的买家第一句话都得说:什么啊?这也太贵了吧,你这菜好哪儿了啊?你看你看,这儿都坏了心儿了,再便宜点吧…… 张建征就是这个心理,既然明知道这二十万出去就要不回来了,他想跟马山讨价还价。因为看马山的语气,他肯定很着急用钱,说实话,张建征自己也很着急,现在他和马山两个人谁也摘不干净,两个人几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马山被警方给逮住了,自己这颗肾的来源肯定要被问话,在我国倒卖人体器官可是大罪,他可不想拥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然后在监狱里过他的下半辈子。 “我知道你有钱,肯拿20万买颗肾,就不怕再拿20万擦屁股。”马山在那头用很严肃的语气道:“我现在就要。” 张建征道:“现在?我没那么多。” “什么?”马山道,“你要是不给,就等着跟我一块坐牢吧。” 张建征见马山口气如此强硬,自己也稍微服软道:“我说大兄弟啊,就算我有钱,但是谁随身带着几十万的现金啊?你要是说需要转账,二十万一分钟之后就到账,但是你要现金,我得现去银行取去,而且还得提前预约。你要是不着急,就等三天,三天之后二十万一分不少的送给你。” 他知道张山很急,是故意这么说的,“如果你非得现在要二十万,我没那么多现金,给你找不来,不行的话,你就报警吧。” “你他妈玩儿我》?”马山在电话那头爆粗口道,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四面楚歌,除了张建征之外没人能帮他,所以他也只能忍气吞声退一步道:“你现在有多少现金?” “我现在能给你凑个十万块钱,要的话我现在就找人给你拿过去。” 张建征道。 “十五万。”马山说,“五万块钱难不住你这么个大老板,我跑路用钱的地方很多,希望你能给个方便,毕竟我好你就好,你最好别盼着我被抓。” 张建征一咬牙,“行!十五万就十五万,你说地方吧。” 就在这时,正在墙角旮旯躲着打电话的马山看附近来了几辆巡逻的警车,下意识的把脸背过去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又来巡逻的了,过一会儿我把时间和地点发给你。” “等一下,如果这个钱给了你,你还是被抓住了……怎么办?”张建征忧心忡忡道。 “就算我被抓住了,也不会供出你的,我是恶人,但不是小人。” “可是你不供出我,你的朋友要是供出我……”张建征有些为难道,因为在他进行器官移植的那天,他看到马山是带着一个人一起过去拿钱的,这人五六十岁,长相老成,带着轻微的山西口音,他推测要么是他的老乡,要么就是他的亲戚。 “放心吧,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什么?他……” “他已经死了。”马山在电话那头冰冷道,语言当中没有掺杂一丝感情,这让张建征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如果说起初他还认为马山只是个靠倒卖人体器官发财的亡命之徒的话,那么现在他认为马山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杀手。他是不愿意得罪这种人的,最终他决定,一分钱都不讨价还价了,凑足二十万给他,他可不想因为几万块钱而得罪马山。 说完这话以后,马山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往墙根旁边一躲就把这些警察给避开了,随后几个箭步离开这里。他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满大街都是抓他的警察,全市范围内,所有的旅馆、宾馆、酒店都被上级部门通知,派发了自己的长相和各种信息,勒令他们一旦发现自己的踪迹第一时间报警。所以他哪儿都不敢去,只敢在大街上晃悠。 说到他杀马老大,其实也是有点于心不忍的。他跟马老大之间的冲突起因很简单,就是一个字,钱。 马山这个人想的特别开,把人杀了,人体器官卖了以后,花钱根本不拘束,一直都是大手大脚的。为此,马老大还说过他很多次,说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不能跟你哥我学,应该把钱存下来,过阵子回老家讨个婆娘。可马山却觉得,自己手上已经有了四条人命,虽然说警察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事儿,但是这事儿不把滑啊,保不齐哪天就把自己给带走了,到时候存下这些钱给谁花呢?用他的话说,人生苦短,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一定要及时行乐。 就因为这个,他经常出入本市的各种高端的餐厅和夜总会场所,甚至在金碧辉煌,他还有个相好的公主,去了四五天,就在这个公主身上花了三四万块钱,还又给人家买了一部苹果手机,卖器官分的五万块钱,几乎都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而最有意思的是,给人家花了那么多钱,人家也只是陪他唱唱歌而已。马老大说他啥,他还说你不懂,这叫生活,我就是享受这个过程。 没有东窗事发的时候,穷点富点没关系,但一旦出了事儿才发现,钱才是这个社会上的硬通货,没有钱你连车票都买不起,往哪跑?跑了以后没钱买饭吃不照样饿死你? 所以,在这时候马山起了歹念,他认为马老大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两个人一起跑目标太大,按照他的逻辑,如果警方追他们俩,那马老大一定是那个第一个被警察追到的人,所以他认为马老大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倒不如让他一死了之,自己把他的钱都拿走跑路。他很清楚,马老大这人生活节俭,从来都不会乱花钱,加上前阵子分给他的五万,他身上怎么的也得有个十万八万的积蓄。自己拿着这些钱往外面一躲,还是可以逍遥一阵子的。 第七十一章:马山的先见之明 他的想法很性感,但现实很骨感。 在他们两个躲避警方的几天里,一直都窝在这个棚户区里,这是他们一年前租下的房子,为的就是怕有个万一,以后好躲在这里,不得不说,从这一点来看,马山还是有一些先见之明的。二人躲进棚户区的几天,马山一直都在找下手的机会,这天机会终于来了,他那种刀想在背后捅马老大,可马老大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转了个身,这一刀竟然扑空了,而他的想法也彻底在马老大面前暴露,马老大恼羞成怒和他对质,说马山,你竟然连我都想杀,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到后来,马老大恼羞成怒捡起一把榔头就冲着马山扔过去,咣当一声砸破了水管子,马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马老大这么大岁数了,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之后便有了治安队接到报案时看到的那一幕。 在马老大死透以后,马山翻遍了他全身,只找到了两千多块钱现金。其他的存款竟然一分都没找到,他们这样的人是没有银行卡的,还是现金更加实用一些,因为所有的银行卡都是实名制的,你在这边取钱或者刷卡消费,下一秒钟数据就会直接反馈到警察局了,还是花现金更为保险。 他把这两千多块钱揣在兜里,把钱包又放回了马老大的口袋里,转身进屋子翻起马老大的行李,一分钱没找到,最后在他的一件褂子口袋里找到几张汇款回执单,汇款人是马老大,而收款人是马老二,也就是他山西老家的亲弟弟。这些年总共汇款的金额总共有十几万,其中最近的一次汇款还是他们刚刚收到张建征的尾款的时候,没想到马老大竟然没把钱存下来,第一时间就给了他的弟弟。 马老二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尤其是最近几年病情越来越厉害,这一点马山是清楚的,因为他们都是亲戚,家里那点事儿互相都知道。他很生气,把汇款单往包里一塞就离开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痒,自己手上的人命案现在已经东窗事发了,多死马老大一个法律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反正马老大死或者不死,自己只要被警察抓到,都是一个死。他没清理现场,躲开摄像头就走了。 在他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甚至杀死马老大的那一刻他没有感觉到一丝愧疚,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杀了这么多的人,从起初的紧张心惊,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他的杀人手法更为娴熟,下手也更加果断了,看惯了生死,觉得人命对他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想“黑吃黑”把马老大身上的钱卷走作为跑路资金的计划泡汤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凑一笔钱的他这时候就顺理成章的想起了一个人——张建征。 本来做这个生意,就应该是一锤子买卖,早在交易之前他们就达成了口头上的约定,器官移植完成之后,买卖双方以后互相不得干涉,也不准以什么理由向买家索要钱财。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有那么多道义可讲?所以马山没顾虑别的,换了个手机号以后就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张建征。 …… 在挂断电话以后,张建征先是走进了卧室,蹲在地上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 保险柜里面有几根珍藏的金条,还有那么几沓子崭新的现金,数了数之后,总共有八万块钱。 他又把钱包拿出来,数了数,里面有一万余元的现金,凑吧凑吧,已经凑了九万。 接下来,他又给助理打电话,“你那里现在有没有现金?” “有。” “有多少?” “我看看啊。”助理拿出钱包数了数道,“张总,我这儿有几千块钱。” “不够,去给我凑点钱,我转账给你。” “需要多少?” “11万。” “啊?”助理当时愣住了,说道,“我去银行取吧。” “也行,我急用,我转你卡上你去给我办吧。”张建征挂断电话后就把钱给助理转了过去。 虽然说去银行取钱的金额大就要提前预约,而且每张银行卡每天取钱都是有限额的,但好在十来万块钱也不是多大的金额,助理在农行取了五万,又换了几个银行的银行卡,这个银行取两万,那个银行取三万,另外一个银行取一万的,很快就把这11万给凑齐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张建征当时还寻思,助理办事儿真麻利,这一定是送钱来了,所以他也没多想,慢悠悠的走到门口去开门,甚至连猫眼都没看,把门打开以后,进入视线的竟然是几个穿着警服的人。 他当时一下子就呆住了,稳定下情绪道:“你……你好,请问你们是?” “我们为什么来找你,你还不清楚吗?”慕云等人没有客套,推门就进去,一行总共来了五个警察。张山是最后一个进来的,给张建征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建征就回到了客厅里。 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调查准备。经过人民银行确认,在马剑家中发现的百元钞票上的号码,是三个月之前最新印制的钞票,在半个月之前被一家名为‘张氏发展有限公司’的员工以商务需要的名义取走,是提前三天预约的,一次性便取走了20万元。 根据对张氏发展有限公司近半年来的动账调查,他们公司的交易几乎都是以电子交易的形式完成的,很少取现金。经过对张氏发展有限公司法人张建征的背景调查发现,他在几年前便患有尿毒症,急需换肾手术,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肾源。而且自从他们公司取了20万元现金之后,张建征便一直都没有去公司,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他的助手全权处理的。 所以这并不难分析,警方直接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张建征的身上,张建征有重大的非法买卖人体器官的嫌疑,甚至所有的警察一致认为,马山和马老大二人合谋杀死的2号聋哑人死者的肾脏,就是被张建征给买走的。 见这么多警察来到自己家里,张建征一下子坐不住了,站起身说:“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不用麻烦了,张总,我们就是来问候问候你。” “问候问候……呵呵,这位同志,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问题,你们兴师动众的来我家里干什么?难道是我公司有什么违反规定的行为吗?”张建征在这个时候了还在打马虎眼道。 慕云没有绕弯子道,“张总的气色不错啊,这颗肾用的可还行?” 此话一出,张建征的脸色一下子青成了猪肝色,两名警察立刻走到张建征的旁边,把张建征的睡衣上衣一撩开,一道触目惊心刚刚结痂的伤疤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因为手术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早就已经拆掉了纱带,伤口也已经结痂,过几天就可以去拆线了。 张建征瞬间哑口无言,一句话不说的站在原地,张山道:“张总请坐吧,身体不好就别老站着了,来,坐下,休息休息。” 他浑浑噩噩的走到沙发前坐下,张山给一个刑警使了个眼色,那名刑警会意,直接把张建征的手机从手里拿过来,张建征并没有反抗。拿走手机以后,刑警把搜查令往他身前的茶几上一拍,拍桌子的声音把张建征吓得打了个冷颤。 刑警把手机递给了张山,慕云凑到张山旁边和他一起看手机。 “解锁密码多少?” “920101” “呦,还是张老板懂生活,用小蜜的生日做手机密码,这事儿您内人应该知道吧?” 张建征神色更难看了,此时此刻的他,坐在张山和慕云的对面,身后站着三名警察,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警方看穿了一切一样,自己在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的隐私可言。就连自己在外面包养的‘小三’的生日都被他们调查的清清楚楚。 张山他们是什么人?是刑警。刑警一旦想调查一个人,有成百上千的方法,你的所有通话记录,甚至社交的聊天记录,名下的财产,都能查个一清二楚。 上来就给张建征说了这么一个猛料,也是张山给他的一个下马威,他是在实际行动暗示张建征,告诉他你现在在我们面前没有任何隐私,我们已经把你的老底摸的底朝天了,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来你家了,就连你的小三生日我们都知道了,更何况你换肾的事情呢?所以你现在最好老实点,接下来的时间,你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张建征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这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决定配合警方的工作了,因为他根本没的选。 张山飞快的把手机解锁,翻看了最近的通话记录,其中最上面的记录是一个备注名为季明的人,这个人他们调查过了,是他公司的助手,银行里的钱也是他取的。 “刚才我们发现你给季明转了11万元钱,然后季明就在几个不同的银行里共计取走了11万,这现金是替你取的吧?”张山一遍倒腾着通话记录一边问道。 “是。” “这个号码是谁的?”张山把手机屏幕在他面前晃了晃,张建征道:“是马山的。” “查一查这个号码。”张山吩咐道,旁边带着笔记本电脑的一名刑警立刻照办,几十秒钟的功夫便道:“这个手机卡不是实名制办理的。” “嗯。”这也在张山的意料之中,他说道:“说说吧,要这么大一笔钱是怎么回事?” “是马山,他勒索我的。” 张建征回答道,他自己的心里也盘算着自己的算盘,事已至此,证明警方已经把目光锁定在了他身上,他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在这个时候,他倒不如顺水推舟把罪过全都一股脑的推在马山的身上,这样或许还会减轻一些罪责。 第七十二章:钓鱼行动 经过一番问话后,张建征把自己通过非法渠道移植肾源的事实供认不讳,并且把介绍人的手机号也告诉了警方,张山等人经过对这个手机号的调查发现手机号也不是实名制,并且在交易达成之后就处于停用状态。 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并非抓获这个非法买卖人体器官的组织,而是把身负五条人命案的马山绳之以法。根据张建征的描述,马山很快就会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拿钱的地点,他们可以以此当作诱饵来勾引马山上钩。 果不其然,在二十分钟以后,张建征的手机果然响起,是马山打来的。 张山把电话从手里递到他的面前,道:“10秒钟之后再接。” 因为张山担心如果电话接的太快会引起马山的怀疑,马山是一个很狡猾的人。 十秒钟之后,张建征接起了电话,在他接电话之前,张山已经嘱咐好他了,“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 “表现的自然点,尽量拖延他的时间。” “嗯嗯,我明白。” 在接通电话的同时,警方迅速对马山的位置进行追踪,虽然这个手机号码不是实名制认证,并且手机也没有连移动数据,但是仍然可以通过通话来锁定具体位置。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一般来说,信号很强的地方大概需要一分钟以内进行定位,信号薄弱的地方,需要一到三分钟进行定位,这也是为什么张山让张建征尽量拖延通话时间的原因,这样才有利于警方对马山的具体行踪进行定位。 “钱准备好了吗?”马山开门见山道。 “还没有,我已经让助手去取钱了,现在应该快取好了。一会儿在哪给你??” 马山在那头沉吟道:“等你取好了钱联系我,到时候再说吧。” 马山那头十分着急,而在场的刑警们拿起耳机在仔细的听着那边的动静。 “等一下,你现在说话的地方安全吗?”张建征问道。 “有什么事?” “我刚刚看了新闻,全乌市都在抓你,你跑的掉吗……” “这跟你没关系,把钱给我,就算我被抓了警察也查不到你头上,我横竖都是个死,不会供出你的。”马山在那头道,紧接着就要挂断电话。 张山看着正在进行定位的电脑屏幕,进度条只完成了30%,皱着眉头示意张建征继续拖延时间。 张建征编了个谎道:“可是……你让我怎么放心的把钱给你?当初交易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事后互不相关的,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你又来找我要钱,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继续用这个理由来敲诈我,那我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了?” 马山在那头气急败坏道:“你他妈现在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你自己,懂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马山直接挂断了电话,张建征傻呆呆的听着电话的提示音,举足无措道:“这……这……他挂了。” “没事。”犯罪嫌疑人突然挂断电话,也是在张山意料之中的,他本身就很狡猾,而且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通话时间长很容易被警方定位,所以他跟张建征的谈话始终都没有超过三十秒。张山问负责监控追踪的警察道:“锁定位置了吗?” “还差一点,只能定位个大概区间。” “在什么地方?” “在广安区一代。” “广安区?”慕云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电脑上面锁定的地图用手在屏幕上面比划着,道:“我们这里距离广安区的直线距离有6公里,广安区距离我们警队的直线距离有11公里,位于我们的东南方向。我在他们的通话中听到,马山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应该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打来的电话。” 张山也看着地图,道:“人流密集的地方太多了,饭店、商场、菜市场……这些地方的声音都很嘈杂,不太好锁定啊。” “要不然……我们在马山拿钱的时候抓人好了?”慕云道,他觉得这个时候定位不到犯罪嫌疑人的具体行踪,倒不如直接在他拿钱的时候抓一个现行,这样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张山摇头,说这样绝对不行,因为犯罪凶手周围的环境很嘈杂,证明他身边有很多无辜的群众,像他这样级别的通缉犯,我们警方抓捕肯定是要配枪的,如果他逃跑我们开枪伤到无辜的群众怎么办?万一他身上携带了凶器,大街上挟持人质怎么办?这太冒险了。 就在说话的功夫,又有人敲门了,张山起身透过猫眼,看见一个手提着一个牛皮纸袋的男人站在门外,是他的助理季明。 季明进来以后看见这么多警察围在自己老板的身边都吓傻了,张山道:“你就是季明吧?” 张建征在旁边沮丧个脸,道:“他们来是说马山的事儿的,你放心,这里面的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但是张山他们并没有打算在这个地方对季明进行问话,因为不管是张建征也好,季明也罢,毫无疑问,他们两个都被这个案子牵扯其中了,为了避免他们知道对方的口供,所以一定要分开提审才可以。 张山说:“季明,你现在给这个手机号码打电话,告诉他钱你已经凑齐了,问他一会儿去哪里交易。记住,不要问他现在在什么位置,尽量拖延时间,如果他在中途打算挂电话,那你就骂他,哪怕跟他起冲突。” 季明懵懵懂懂的点头,他能够整天围在张建征的身边混饭吃,自然是有眼色的。都说老板的秘书或者助理就是一家公司的二号领导,季明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他明白老板因为这颗肾已经被警方给控制了,自己想要明哲保身,就必须无条件配合警方办案。他拨通了马山的电话,第一句话就道:“马山吗,我是季明,我们见过面。” “季明是谁?” “我是张总的助理,你的手机号是张总给我的,他让我取钱之后直接联系你,一会儿去哪里找你?” 季明的心理素质很好,言谈举止都十分自然,这一点让在场的警察很满意。 “我现在在城北,一会儿我往市里赶,两个小时之后听我电话吧。”马山留了个心眼道。 他自称现在人在城北,但根据刚才的定位追踪显示,他人在广安区,广安区分明是城南,这也说明了他的狡猾,他不说实话也是因为多了个心眼,害怕警察知道他现在的具体位置。可是殊不知,他一切的狡猾此时此刻在警方的眼里都只是耍小聪明而已。关于他的狡猾和反侦察能力,张山不得不表示佩服,可是他也有他的短板,那就是不知道现在的科技有多发达。 “行,对了,我问你,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季明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器官的事儿?我可警告你,在乌市这个地界上,张总道上也是有朋友的,如果你要是因为这个事儿来敲诈张总这钱,怕是你小子有命拿没命花。” “我去你大爷的,我威胁你老板干什么,我现在是真遇到事儿了。” 季明的话里透露给马山两个错误的信息。 第一个错误的信息是,张总没有把这笔钱的具体用途告诉季明,下意识的让马山去放心。 第二个错误的信息是,季明误以为马山是在勒索自己的老板,让马山老实一点,并且反过来威胁马山。 这两个错误信息,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马山慢慢的放下一些警惕性。这一点张山等人也十分满意。 “没有就好,五年前,我们公司做了一批货,少交了点税,有一个离职员工以此来威胁张总,要十万块钱,不然就把我们税务上的问题举报,结果你猜怎么着了?那个人两条腿都骨折了……兄弟,我不是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告诉你,见好就收,之前的交易我们是各取所需,我希望你可以认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觉得拿住了张总什么把柄,不然下一个腿骨折的人就可能是你了。” 季明这一串话抑扬顿挫的足足拖了20多秒钟的时间,让警方十分惊喜,马山也迟迟没有挂断电话,在那头道:“什么跟什么啊?你们老板都同意给钱了,你一个当狗的怎么屁话这么多?” “你他妈的说谁是狗?我告诉你,你最好跟我说话客气点。”季明也硬气起来,跟着张总混了这么多年,他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对方耍横自己自然也得硬气一点。 “行行行,我不跟你矫情这个。”马山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不打算就这么个事情跟季明继续纠缠下去道:“那就两个小时之后,广安农贸市场见。” “行,挂了吧。” 季明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情绪道,然后挂断了电话,与此同时,负责技术追踪的刑警惊喜的一拍手道:“定位到了,人现在就在广安农贸市场!” 张山看向手表,道:“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两个小时之后是农贸市场的人流量最密集的时候,很多做晚饭的会在这个时候买菜,还有下班的农民工会来菜市场的摊位上吃饭,放学的孩子也会经过这附近。看来他是想拿了钱之后趁乱逃跑。” 慕云应和道:“不能在那时候抓人,人流量太密集了,很容易伤到无辜群众,我们得先下手为强。” 既然已经知道了马山的位置,他们就没有必要等到马山拿钱的时候再收网了,现在只需要把这个事情上报给马剑,然后再上报给市局,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抓捕行动,进行最后的收网。 车里,还没有完全康复的张建明和季明分别坐在两辆车上,因为他们都是本案的涉案人员之一,手上都带着手铐。此时正在广安市场藏匿的马山,还不知道他的‘金主’早就落网的消息,还一门心思的把希望寄托在张建征的身上。 一路风驰电掣,几个警察迅速到警队集合汇报案情,在车上,张山抬头望着车顶,他知道,这个用五条人命作为代价的杀人案,终于要拨云见日了。 第七十三章:抓捕成功 当警方到达乌市刑侦支队的时候,距离马山说好的交易时间净剩下一个半小时,这里距离广安农贸市场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再留出半个小时的预备时间,他们就只有半个小时来规划具体抓捕方案。 因为农贸市场人多,这给抓捕行动带来了极大的阻力,市局领导一再强调,绝对不要伤害到广大群众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就提前遣散群众。 但张山知道,遣散群众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计划的失败,如果把群众给遣散了,马上必然清楚自己已经暴露,一定会趁乱逃跑的,那样子就无异于打草惊蛇了。所以他们在想一个方案,怎样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在不伤害到人民群众的前提下来成功实施抓捕。 技术队这边直接远程提取了农贸市场内的监控,最终他把画面定格在农贸市场内的一家茶馆里,这家茶馆是整个农贸市场唯一的二层小楼,马山坐在二楼靠窗的角落里一遍喝茶一边盯着楼下的情况。 “不太乐观。”慕云道,“他已经占了制高点,这个二层小楼可以把半个农贸市场的动态都看个清楚,如果我们进入农贸市场的话一定会引起马山的注意,而且这个二层小楼有三个门,一个通往正门,一个通往后门,一个通往后厨,进入后厨之后仍然有一个离开农贸市场的后门。” 乌市刑警支队内,关于对马山的逐步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而正在茶馆里面喝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他万万没有想到,警方竟然会通过他不小心掉落在床下的一百元钱人民币而锁定了张建征,又通过张建征对他进行‘钓鱼执法’,早就把他给盯上了。 直到落网的时候,他还在纳闷儿,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警方是怎么知道我在农贸市场的?难道说是张建征报警了?不应该啊,如果说他这个卖人体器官的犯法,那他张建征这个买器官的就不犯法吗,报了警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张建征不是这种连一二十万都拿不出来的人啊。难道说自己是被监控盯上了?更没道理啊,自己明明都是躲着监控走的…… …… 这次的抓捕小组由张山带队,马剑、慕云等人坐在车里等着,抓捕小组共分为四组,为避免犯罪嫌疑人起疑,全部身穿便装,带有配枪。抓捕的过程很顺利。 看到张山等人押着马山下楼,慕云、马剑从车里出来。 “马队长,人抓来了。” 看着神情落寞的马山,马剑就气不打一处来,抡圆了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怒骂道:“你也配姓马?” 按照规定,在抓捕结束以后,警方是不能以任何理由对犯罪嫌疑人进行人身攻击的,但是马山的罪恶行径着实让人气氛,四年时间,四名死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拾荒孤寡老人,三个以乞讨为生的残疾人……都在他和他表哥的屠刀下丧生,马山太丧尽天良,马剑给他一个嘴巴都是轻的。 “你打我?”马山操着山西口音反问道,“你们已经抓到我了,打人是违反规定的。” 马山还在最后做着辩解,马队长听到以后抡圆了又是一个大嘴巴,道:“打人是违反规定,你也配做人?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打你了,谁能作证?” 马队长这句话弄得刚刚进行完抓捕的抓捕小组忍俊不禁,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马队长,今天竟然跟犯罪嫌疑人玩儿起了无赖的把戏。几个人纷纷摇头,说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啊,马山知道自己已经落了别人的手里,别说今天挨了两嘴巴,就算是挨了两个枪子他也是罪有应得的,所以便没有再继续自讨没趣了。 因为张山最近几天实在太累了,抓到马山之后就没有亲自审问,而是把审讯罪犯的事情交给了慕云、孙鹏。张昊和小李负责审张建征和他的助理。 他慢悠悠的走到了支队的大门口,蹲在门口的大台阶上,脸正对着支队的伸缩门,门卫保安跟他打了个招呼,远远的喊了一声:“又打胜仗了?” 张山笑着回应,说是啊。 表面是笑,可他的心里却并不是多开心。何谓胜仗?是未雨绸缪?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不动一兵一卒拿下敌人的城池? 都不是,对于他来说,真正的胜仗,是天下太平。 四年时间,四名被害人。 如果不是因为北小营的回迁工程,这四名死者甚至至今都不会被发现,甚至很有可能会有更多的死者丧生于马山兄弟的獠牙之下。如果说,我国能够对这些弱势群体、对这些孤寡老人多一些关心,是不是就有人能够发现他们的失踪了?是不是案子就会在第一名死者失踪之后就可以浮出水面了呢? 过去的事情,张山不会去追究,但是会加以反省。 他慢慢坐在了警局门口的台阶上,掏出那包已经褶的皱皱巴巴的白塔山,拿出一根已经被坐弯的香烟,捋直,猛吸一口。 尼古丁和一氧化碳在他的嘴巴和鼻孔里呼出,被耀眼的阳光照出原型,随着一阵威风吹散在空气之中。 慕云从大门里走出来,看着张山的背影道:“少抽点烟吧。” “没剩几口了。” “马山都招了。”慕云负责案件的整体审问工作,有了最新的进展以后,他没有第一时间找到马剑,而是第一时间告诉了张山。 “说来听听。”张山把烟掐灭,示意她坐下。 慕云看了一眼警局门口的台阶,从大院旁边的一个自行车车况里面找到一张宣传广告单铺在地上,张山笑着吐槽了一句穷讲究。 “马老大有个弟弟,有很严重的心脏病需要钱来维持,马老大一辈子都没有娶媳妇,急需全都留给他弟弟看病了。在家务农根本就支付不起这么高的医药费,所以当时已经年近五十的马老大决定外出做买卖,马山当时不到三十,在家里无所事事,在家人的鼓动之下,和马老大一起来到乌市做生意。他们最一开始做的生意,就是卖厨具。他们从山西老家低价购置了一批刀具、厨具,想拿来乌市这边卖,但是没想到厨具在这边并没有什么市场,进的货基本都是赔钱甩的。” “他们购置的那一批刀具,就是山西友年厂制造的吧?” “是的。” “杀死4号死者的刀具就是他们当初进的那一批货里的吧?” “是的。”慕云点头回应道,“第一个买卖赔了,他们又去做别的,可是毕竟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乌市的市场环境他们根本不理解,况且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个庄稼汉而已,所以没多久,他们就赔的盆干碗净了。马老大出门时候带了两万块钱,但是当时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当时马老大有两个想法,要么哥俩在乌市找个工作先稳定下来,做生意的事情以后再说;要么就是现在回老家,继续种地赚钱,一向持重的马老大其实更偏向后者。但是马山这个人不一样,他是一个很狡猾很精明的人,他觉得就这样空手回去不太好,想要在这干一行大事业。马山在当时结交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社会上的一个混子,这个混子也就是马山倒卖人体器官时的介绍人。” 说到重点上了,张山继续听着。 “起初,马山觉得这样是犯法的事儿,不能这么做。但是后来,马老大的弟弟病重住院,需要一大笔的住院费用,马老大根本拿不出来。最终两个人决定铤而走险,因为马山这个人很聪明,他知道杀了人拿走了器官,一个人凭空消失肯定会有人报警,所以他每天在大街上游荡,寻找那种好下手,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对象。所以经过他一个星期的观察,最终觉得,那些孤寡老人和乞讨的最好下手,他们多数都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无亲无故,整天独自过日子,而且又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像是一只只蚂蚁一样。又经过一个礼拜的观察,他选择孙玉柱作为下手对象。因为他符合以上所有的条件。” “因为第一次作案,马山谨慎谨慎再谨慎,他要接近孙玉柱,当时的孙玉柱不但是个拾荒老人,而且白天还做着清洁工的工作,所以每天马山都到外面捡垃圾,捡空矿泉水瓶,然后再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卖给孙玉柱,从此讨得了孙玉柱的欢喜。两个人一来二去就熟了,家里有什么事情孙玉柱也愿意跟这个山西老弟说,从孙玉柱的嘴里他套出话,孙玉柱无儿无女,是沾了政府的光才得了环卫工这么个工作的,所以孙玉柱是一个很不错的下手对象。那天,器官的介绍人告诉马山,黑市上需要一颗肾脏。所以他晚上就找到了孙玉柱,当时孙玉柱正在吃晚饭,他跟孙玉柱说,他那有一大堆废品要卖,但是东西太多,一个人拉不过来。孙玉柱一听就开心了,立刻放下手里的馒头,连咸菜罐子都没有盖上就登着三轮车跟他走了。但是骑了很久都没有到他说的地方,孙玉柱就问还要走多久啊?这不是去你们家的路啊。” “马山说,废品没放在他家,在一片荒地上,有好几百个空水瓶子,再骑一会儿就到了。毫无防范的孙玉柱就骑车来到了他说的那片荒地上,怎料刚一停车,马山就从身后扣住了他的脖子,马老大拿着一块砖头作势要拍过来,孙玉柱吓傻了,用尽力气也掰不开马山的胳膊,最后一低头朝着他手咬了一口。到现在,马山的手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牙印。马山当时气急,一脚就把孙玉柱踹倒在地,使劲把他的手给踩断,杀了他以后就在介绍人的帮助下带到了一家小诊所。可是检查结果却不是很乐观,因为孙玉柱年事已高,他身体很多器官都已经有了衰竭的迹象,这样的器官是经受不住移植这样的大手术的,所以他们两个人又趁着天黑,把孙玉柱埋在了北小营的一个大坑里,他的三轮车则是被卖了,三轮车上的绳子被他留下来了。” 张山直接问了重点,“这个介绍人是谁?” 对于张山来说,虽然这次抓捕很成功,两名主要的犯罪嫌疑人都已经落网,虽然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被马山杀了,但这起凶杀案也算彻底告破。可是这起凶杀案却不像普通的凶杀案那么简单,这里面不但牵扯到人命,还牵扯到了一个非法倒卖人体器官的犯罪集团。这名一直不露声色的神秘‘介绍人’还没有浮出水面,这个案子,就没算完。 可慕云的神色变得古怪,道:“你猜一猜看?” “这我哪里猜得到?介绍人是谁?” “介绍人就在我们警队里面呆着。” “什么?介绍人也落网了?是谁?”张山的眼睛一亮问道。 第七十四章:判决结果 “我都说了,让你猜一猜看。”慕云说道,“如果你猜对了,我请你吃饭。” 这对于张山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可是目前警队里面呆着的总共有三个人,马山、张建征和张建征的秘书季明。 马山是这起凶杀案的凶手,肯定不是器官的介绍人。 张建征是人体器官的买主,而且他是一个企业的老板,生意做的顺风顺水,怎么可能趟浑水做这种掉脑袋的事儿呢? 难道是张建征的助理季明? “恭喜你……猜错了。”慕云道。 “啊?那难不成是张建征?” “也不是。”慕云道,“我打赌,你绝对猜不到这个人是谁。” “我的大小姐啊,你快点说吧。这里面一共就进来了三个人,不是季明,不是张建征,不是马山,难不成是个死人?” “还真让你说对了,介绍人现在就是一个死人。”慕云露出一个想不到吧的表情问道。 “是谁?是马老大?” “又猜错了,告诉你吧,这个介绍人是1号死者。” “什么!?”张山猛地转过头看向慕云,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会是……他?” 慕云继续道,“1号被害人……哦,现在应该叫他1号嫌疑人。他的本名叫魏英斌,也是山西人,但是来乌市已经很久了,他是有胳膊的,当时在乌市的黑道里也有一号,但是后来因为赌博的时候出老千,被砍掉了双手,从此地位就一落千丈。他的胳膊不是因为意外截肢的,而是人为的……后来他就做起了贩卖器官的生意,他本身在黑道里面就有门路,所以谁那里需要器官,他都能够得到一手的消息。因为他们是山西老乡的缘故,所以自然而然就跟马山玩儿熟了。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器官不符合买家的要求,马山很不开心,这时候魏英斌也给了他一个交代——他给马山找了一份在台球厅看场子的工作,给马老大找了一份看工地的工作,每天的事儿还挺清闲,两个人就这么在乌市踏实了下来。因为第一次作案非常紧张,他们俩沉淀了足足两年,直到有一天,魏英斌又找到他们二人,说黑市上现在需要一颗肝脏,而且买家给的价格不低。马家两兄弟一下子就心动了,起初杀的人到现在也没有东窗事发,于是便出动了。他们杀的第二个人,便是曾经经常在职业技术学院一代乞讨的瘸子。” 张山瞠目结舌的听着这一切。 “虽然说魏英斌是介绍人,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双臂,杀人的事儿还得是马家两兄弟亲力亲为。马家兄弟过去的几年里什么买卖都做过,在集市上也卖过毒鼠强之类的违禁商品,吸取到杀孙玉柱时候的教训,他们两个决定这次采取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毒杀3号死者。他们两个在3号死者回家的路上给3号死者喝了掺杂了毒鼠强的饮料,就那么一两分钟的功夫,3号死者就中毒死了。他们二人把尸体拉到了魏英斌那,结果却遭到魏英斌破口大骂,说你们两个把人毒死了,器官还怎么用?器官里面全都是毒素,全都衰竭坏死了!到头来,马家两兄弟聪明反被聪明误,又一次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因为这件事情倒是给了魏英斌启发,魏英斌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发现了马家两兄弟的套路,就是寻找那些无亲无故独自居住的孤寡老人和乞讨者,所以他就接替了3号死者经常乞讨的区域,因为自身‘条件’的先天优势,他来这里要饭,并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而且很多商户也格外照顾他,在他乞讨的这段时间里,无时无刻不在挑选着作案对象。在过去的两年里,魏英斌很多次的找到马家二兄弟,让他们两个再干一票,但是马家二兄弟始终觉得杀人太多容易暴露,就以避风头为由拒绝了魏英斌。在此期间,魏英斌是否找了其他的人合谋杀人,马山无从得知。这一沉寂就又是两年,马老大的弟弟又病发了,而且这次非常严重,到了需要心脏搭桥的地步。马老大和马山商量,要不然再最后干一票?” “因为之前的两次虽然人杀了,但是钱却没有拿到,吸取了教训,两个人找到魏英斌,让他好好挑选作案对象,这次必须得拿到钱。而事实上他们也成功了,这时张建征碰巧无意间得到了‘介绍人’的联系方式,说自己要一颗肾。在打了订金之后,魏英斌把早就找好的作案对象的情况告诉二人,并且约定好自己拿订金,尾款交给他们两个去分。而缺钱的二人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器官在人活着的时候移植成功率是最大的,二人便掌握了分寸,把2号死者打到深度昏迷,弄过去完成了移植手术,并且成功拿到了尾款。在做移植手术的过程中,张建征确实有所顾虑,但是在马山的威胁和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之后,张建征也同意了。” “在拿到钱之后,魏、马各自分得十万块钱,其中马家二兄弟这么一分,到手里每个人只有五万。五万块钱马山几天的功夫就挥霍完了,这时候他一合计,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因为受到魏四年前的蛊惑,他们从一个外来务工、外来创业人员摇身一变成了杀人犯,而且接连杀了两个人,一分钱都没有得到,现在杀了第三个人,竟然到手里每个人只分得了五万块钱。而魏英斌呢?动动嘴皮子做个中间人竟然可以一个人独吞十万订金。他们二兄弟觉得心理不平衡,于是便找魏英斌理论,要让他从自己的十万元中再拿出五万给马家兄弟。而魏英斌自然不愿意,还当面破口大骂了两兄弟,声称如果不是自己能介绍客源,五百块钱你们都卖不出去。恼羞成怒的马家兄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绳直接把魏英斌勒死了,和其他三名死者一样,被他们两个一起埋在了北小营的回迁工地里。” 慕云面无表情的描述着这一切,他在起初听到马山说1号被害人竟就是倒卖人体器官的介绍人的时候,内心也是十分吃惊的,但经过季明对1号死者面部的还原比对之后确定,1号死者魏英斌就是当初和他见面交易,拿走了十万元订金的人。因为他没有胳膊,他是把手提袋套在他脖子上的,所以他印象特别深刻。 案子进展到这一步,想必您各位也看明白了。这个凶杀案里面总共有三名始作俑者,其中两名嫌疑人都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因为不甘,一直作为介绍人的魏英斌被马家二兄弟合谋杀死,最终没能落个全尸;因为利益,马家二兄弟之间竟然刀兵相见,上演了自相残杀和黑吃黑的戏码;因为求生,马山走投无路又反过来敲诈勒索了肾源买家张建征一把,最终在这件事身上露出马脚,被警方一举抓获。 马山、马大和魏英斌三人之间的交易和结局,完美的诠释了人性的贪婪、狡诈,他们把每个人心中最为阴暗的一面烘托的淋漓尽致。这让张山想起了廉狄当初所说过的话,每个人都有两面,永远不要被一个人的表面现象所迷惑。 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一个沉睡的恶魔。有时候,唤醒恶魔的是贪婪;有时候,唤醒恶魔的是性欲;有时候,唤醒恶魔的是权利;有时候,唤醒恶魔的是仇恨……但有的人,内心里的恶魔从未沉睡,一直都保持着清醒。 案件进展到这一步,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2017年8月19日。 在对魏英斌的进一步调查当中,警方找到了魏的住处,并在他的保险柜里搜到了20余万元现金,其中有十万元是季明在银行里取到的,剩下的十万元当中,有4万元和剩下的6万元号段不相同,经过对人民币号段的追查,在人民银行的协助调查下,警方一举突破,找到了另外两名在魏英斌手中非法购买人体器官的人。但这两个人均是病人,和张建征一样,事业有成,但无奈身体不好,需要器官移植,可在正规渠道一直等不到器官源,只能选择铤而走险,从非法途径中购买人体器官。 2017年9月3日。 通过对这两名买家的摸牌,警方顺藤摸瓜,又在魏英斌老家的地窖里发现两名死者,从两名死者的身上,均检测出了艾司唑仑、酒石酸唑吡坦等安眠镇定类药物和酒精残留物。并且是本市接到过报案登记的失踪人口。经过确认,两名死者均是来到魏英斌家中喝酒时服用了下了安眠药的酒昏迷,被摘除了人体器官后死亡,一直被魏英斌扔在自家的地窖当中,因为他是残疾人的缘故,在当地民警调查两名人口失踪的时候并没有把目光怀疑到魏英斌身上。 2017年10月1日。 国庆节当天,经过近两个月的调查,警方一具查抄非法进行器官移植、地下器官交易的2个诊所窝点,4名从事非法器官买卖的犯罪嫌疑人落网,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在逃亡过程中畏罪自杀,其余三名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2017年11月5日。 犯罪嫌疑人马某、刘某、赵某、林某某,被乌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指控其涉嫌故意杀人、非法从事买卖人体器官、非法行医、非法经营,情节恶劣。经乌市中级人民审理,情况属实,情节严重,情节特别恶劣。 犯罪嫌疑人马某,以牟取暴利为目的,故意杀害5人,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构成故意杀人罪,判处马某死刑;以牟取暴利为目的,利用非法途径买卖人体器官,构成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判处马某死刑。二罪并罚,判处马某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经上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法院批准乌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予以同意对马某执行死刑立即执行的审判结果。 犯罪嫌疑人刘某、赵某、林某某,以谋取利益为目的,非法行医、在未取得有关部门许可的前提下非法操作,违规手术,造成被害人死亡;在明知马某等人从事非法勾当的前提下不制止、不报警反纵容,构成包庇罪,恕罪并罚,判处刘某、赵某、林某某无期徒刑,并处罚金。 涉案嫌疑人张某某、刘某某、李某,在未经被害人同意的前提下,以治病为目的非法购买人体器官,构成非法买卖器官罪;但三人在先前对于马某等人的犯罪事实并不了解,有被隐瞒情节,且李某、刘某某已经和被害人家属达成赔偿协议并取得谅解,而张某某有自首和立功表现,综合考虑,决定判处张某某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两年执行。 刘某某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两年执行。 李某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一年执行。 而张某某在婚姻当中和其他异性存在不正当关系,已经严重触犯婚姻法有关规定,当事人张某某的妻子提起诉讼,中级人民法院判决张某某败诉,同意原告诉求离婚,且婚后90%的财产归女方所有。 …… 第七十五章:停职 从八月初到十一月,时间跨度达3个月,终于把这起案子给结了。 三个月很长,九十个日日夜夜;但三个月也很短,这并不是张山从警生涯当中结案时间最长的案子。 乌市刑警支队内。 马剑进了办公室就开始嚷嚷。 “张山,你知道你在工作期间都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物证差点被你毁了知道吗?” “如果这件事被市局追究起来,你就得脱警服了知道吗?” 办公室的人们都很清楚马剑在说什么,无非就是因为那个记账本的事情。但是说实话,这件事儿真的怪不得张山,说起来,这事儿还亏了张山想出这么个办法把上面的文字给还原了,不然这案子别说三个月了,就是三年都不一定能解决的了。 现在马队长倒是找他秋后算账了,这些刑警也开始为张山感觉不甘。 “马队,其实这个事儿我也有责任,结合当时的情况,我也……”慕云第一个站起来替张山说话了。 “你们要记住你们是什么身份,你们是警察,如果说用了你的办法,物证的字迹没有还原,那你们的问题可就大了。记住,我们是维护规则的,而不是触犯规则的。在触犯规则之上围护的规则,就等于无视规则!”马剑气不打一处来道,但是实际上他是真的生气了吗?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是赏罚分明的,这案子张山卖了大力气,如果不是张山,破获起来难度不小。 张山在那静静的听着,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知道自己的问题了吗?” “知道了。” “行,那个事儿都谁参与了?”马剑一抹脑门,问道。 此时就慕云一个人 站起来,道:“我参与了。” “行,你们两个啊。”马剑用手指着他们俩道,“这次我给你们一个教训,内部停职一星期,给我回家好好反省去!”随后,马剑又用眼神盯着张山,“这个星期,把你的事儿都给我处理利索喽,好好反思自己工作中的问题,如果回来以后还这么干,就别怪我通告市局了。” 说完这话后,马剑又对着所有人说道,“我这个人一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任何人都不能拿着自己的一点小成果作为自己犯错误的保护伞,你们这些人也给我引以为戒,明白吗?” 马剑支队长的威严让在座的刑警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张山和慕云在听完这话之后偷偷的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互相会意。 他们知道,马剑这哪里是罚他们啊?这是奖励他们。虽然说是停职了一个星期,但是然后呢? 没有记过,没有通告市局,甚至停职期间的工资都照发。这跟带薪休假有什么区别?况且还是一个星期的带薪休假。这就好比一个小学生没有写作业,老师罚他上一个星期的体育课一样,你说这对于他来说究竟是惩罚还是奖励呢? 当然,在座的所有人多以为马剑这次是真生气了,甚至孙鹏还在旁边呆萌的记起了笔记,站起来道:“是!谨记领导教诲!” 慕云绷不住了,看见孙鹏傻乎乎的站起来差点就笑出声。 马剑看他站起来了,内心止不住的叹气,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比划他坐下道:“快坐下吧,看见你就头疼。” 在座的刑警哈哈大笑,但马剑心里却觉得这是智商问题。为什么张山和慕云搭档起来就能破案,而孙鹏和张昊两个人就破不了案呢?因为智商不够啊。别看孙鹏长得跟个傻大个子似的,有时候马剑说的话,他都会议不了深层含义,再看看人家张山和慕云,一个比一个机灵。他有点恨铁不成钢。 两个人收拾收拾东西,表现出一脸郁闷的神色就要往外走,在座的刑警一脸同情的表情,甚至孙鹏还站出来道:“山哥,云姐,回去好好反思,我们等你回来!” 慕云三步并两步就跑出去了,因为她实在绷不住了,生怕在这群同事的面前笑出声。 只剩下内心戏十足的张山一把攥住孙鹏的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心,闭眼撇嘴又摇头,一脸悲怆道:“兄弟,你一定要引以为戒啊!不能跟哥学,这是犯错误的!” 孙鹏郑重其事的点着头,说一定,哥,那你们快走吧! 张山慢慢悠悠的走出了警局,一出门,张山就对慕云说道:“哎,真不好意思,连累你跟我一起受罚。” 慕云绷不住了,大笑一声用拳头捶打一下他的胸口,那动作暧昧极了道:“张山,你还真是个戏精啊,在我这儿你演什么演啊?” 一听对方评价自己是戏精,心情大好的张山伸手捂住刚才被她打了一拳的胸口,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道:“不行了,我有心脏病……” 暮云知道他是装的,走到旁边用脚踢了他一下道:“你是真不嫌脏啊?赶紧起来。” 可张山却没有起来的意思,还是在地上呜咽的躺着,戏演的足足的,她道:“你这是碰瓷儿,讹上我了是不是?” 这还是在警队的大院里,张山还不起来,慕云直接把双脚一跨,半蹲在张山的肚子上道:“你要是再装,我就坐你身上了啊。” 忽的,气氛变得暧昧极了,张山和慕云两个人的目光对视,好巧不巧的,马剑这时正好从队里走出来,看见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一个半蹲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轻轻咳嗽一声。慕云和张山赶忙从地上站起来,他拍打几下后背和屁股上的图,站起来道:“马队长。” “注意影响。” 马剑就说了四个字,对刚才的事情没有追究的意思。这让两个人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子,张山觉得马剑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刚要开口解释,可话说了一半马剑听都没有听,直接上车走了,“马队长,不是……我……” 汽车绝尘而出,保安把警队的伸缩门给打开放心。他坐在警卫室里面笑着看向两名刑警。 “让你装,还装不装了?”慕云撇撇嘴道。 此时此刻,正开车赶往市局的马剑,在经过一个红绿灯以后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在回想着张山和慕云刚才的动作。他可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是真心觉得这两个刑警在一块郎才女貌十分般配。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们两个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都没有成家立业,作为领导,下属的终身大事他也要跟着操心。如果说两个人在警队里面喜结良缘,那才叫美事一桩,他一定得想办法把俩人撮合成了,到时候随上一个大份子。 他们两个拌了两句嘴后就要干正事儿了,马剑在离开警队之前就和张山说了一句把事情处理利索,这句话绝不是说着玩玩儿的。其他人虽然没有听出什么,但张山却明白马剑的话的深层含义。这案子虽然已经结案,但是有两个尾巴还没有处理好。其中一个,是黑皮。 大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吧?就是在万达广场附近乞讨的‘骗子’的后台,之前被张山钓鱼执法给钓出来的幕后老大。在张山的问话中,黑皮表示自己并不认识1号死者,但后来又反口说1号死者是被人控制起来要饭的,失去了人身自由。但根据目前调查的结果,1号死者非但不是要饭的,当初还是在乌市混的有一定影响力的小头头,现在的身份,还是这起案子的主要嫌疑人。 所以,黑皮在说谎。对警察撒谎可不是什么小事儿,他们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第二个尾巴,就是廉狄了。 廉狄作为731杀人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之一,自然是警方重点看管的对象,但是说一句实话,很多人都不认为错全在廉狄身上。廉狄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妻女讨回公道,而李勇,本身就是一个戴罪之身,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导致他这些年一直没有落网,一直都逍遥法外。可法律是无情的,法律只考虑案件的本身。比方说你母亲病重,没钱看病,你去偷了一万块钱给母亲看病,在法律的眼里,你就是犯了盗窃罪,必须要判刑。 他不会考虑你作案的初衷,对于法律而言,你的作案初衷有一个更严肃的名词——作案动机。 所以,张山在亲手把廉狄抓进去之后,一直都在想着怎样尽可能的给他减刑。可廉狄作案以后,没有任何自首情节,也没有任何主动配合的情节,按照规定来说这是没办法减刑的。但现在机会来了,在马山的杀人案当中,廉狄给了警方十分重要且正确的思路,这个思路直接决定着案件是否能破,所以在法律的角度来说,廉狄算是立功了。 只要把这件事情往上面汇报一下,廉狄死刑肯定是可以免除了,但跑不了还是一个无期。 在我国,无期徒刑并不意味着无休止的监禁。如果那么多杀人犯都被判了无期徒刑,下半辈子全都在监狱里面呆着,国家给你提供住,给你提供吃喝,养得起吗?就算养得起,监狱有那么多地方给你住吗?所以一般来说,无期徒刑会根据你在监狱当中服刑的表现打分,如果你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积极改造,是可以减刑的。坐个一二十年的牢一般都可以出来了。 如果你在服刑期间做出了什么影响力很大的事迹,比方说发明创造了什么东西,或者做出了对人类社会和未来发展有意义的事儿,甚至减刑可以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马剑离开之前,就已经跟市局打好招呼,并且找政治处的人在探视文件上盖了章,允许张山和慕云对廉狄的二次探视,马剑这次是去市局找领导说两个问题的。 第一,这个案子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在一个星期之内缉拿凶手归案的,现在已经结案,那么王劲松是否应该兑现承诺。 第二,廉狄在看守所期间,帮助警方提供重要的破案思路,存在立功表现,请酌情宣判。 第七十六章:找黑皮 因为张山和慕云名义上还处于‘停职反省’期间,所以他们两个没有穿警服,张山拨通了黑皮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黑皮没有备注他的电话,嘈杂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哪位?” 黑皮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岁,和众多社会上的黑老大比起来,他算是十分年轻的新秀了。 “黑皮?我是张山。” “张山?”黑皮在电话这头皱着眉毛,对着正在打台球的众人一抬手,台球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我想起来了,张警官啊,什么事儿?” 警察主动联系到他一定是有事儿,而且根据他的经验来看,绝对不是小事儿,而且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每次跟警察打交道,他都格外的慎重,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明白警方为什么找他。 “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怎么了张警官,有什么事儿吗?”黑皮没有回答他的具体位置,而是先反问起了张山。他觉得有些可笑,黑皮这么做完全是无用功,如果刑警想找到他,还需要问他在什么地方吗?且不说现在的安防监控遍地都是,就连手机的信号定位也特别精准,在警察面前,你就算不是自己在哪里又能怎么样? “有点事儿问你。”张山道。 “那个,我现在来外地出差了,着急吗,要不然等我回去说?”黑皮道。 张山可不傻,你一个黑社会出个屁的差啊?这分明就是搪塞的借口,但他并没有打算拆穿,道:“那实在太不巧了,对了,我听说你开了一个台球厅?” “嗯,是啊,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玩玩,免单。”黑皮在电话那头谈笑风生道。 “巧了,我和我同事正好在楼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张山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黑皮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什么鬼?张山和他的同事就在台球厅楼底下了?如果让他们两个上来,看见自己就在台球厅里不就穿帮了吗?黑皮内心大骂一声,为自己的愚蠢举动感到后悔,张山可是刑警,他肯定早就定位到自己在哪儿了,而自己却还忽悠他,这下看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放。 黑皮立刻换了一种语气道,“哈哈,你在台球厅楼下啊?那我下去接你。” “哦?你不是在外地出差吗?” “嗨,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吗?你也知道我是干啥的,有什么可出差的。”黑皮在电话那头无地自容道。 “哦,那巧了,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我还在警队呢,一会儿去你台球厅。” “啊?”听完张山的话,黑皮直接愣住了,他反应过来,自己让张山给套路了。 张山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甚至也没有兴师动众的利用警方先进的定位来定位自己,全都是心理战术。在打电话的时候,他肯定是听到了台球撞击的声音,结合嘈杂的声音来判断自己所处的环境并不难。他一拍脑门,心里止不住的后悔。说来也是,自己又没犯错误,害怕个毛线?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黑皮这个人在黑道上混的风生水起,手底下还有那么十来个忠心追随的小弟,但是一看见警察就犯怵。主要还是因为他很多年前因为故意伤害被警察给整怂了。 自己最近没犯错,手底下的人也都挺老实的,警方找自己犯得着用定位吗?这分明就是张山跟自己玩儿心眼啊。 可是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张山已经知道了他在台球厅,并且和慕云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在车上,慕云问张山,为什么要来找黑皮? 张山觉得,不管黑皮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关于魏英斌的事儿,他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哪怕他认识魏英斌,或者在道上听过魏英斌的名字,都没有理由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可偏偏他很巧妙的避开了他认识魏英斌这个话题,直接把水搅浑了。 “你是觉得黑皮有问题?” 张山微微摇头,“说不好,但是魏英斌的事儿,他完全没必要撒谎。” 在张山看来,魏英斌曾经也是混黑道的,甚至在魏英斌生前,他们两个还可能存在着某些交集,说白了,乌市就那么大点地方,况且他们混这个圈子的人,谁不认识谁啊?而且魏英斌死了,他生前做的违法勾当跟黑皮没有关系,也牵连不到黑皮,黑皮为什么要在这个事情上撒谎呢?如果说是出于江湖道义,黑皮举报魏英斌违背所谓的‘江湖准则’怕被魏英斌报复的话,如果在魏英斌活着的时候也说得通。可在询问黑皮的时候,魏英斌已经死了——黑皮也很清楚这一点,对于一个死人,他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最近几个月一直忙着修改报告、提交物证,结案以后,他终于可以来一探究竟了。 黑皮一脸堆笑的下楼迎接二人,和他一起接待的还有上一次被抓紧去的蛤蟆。在二人的带领下,他们直接上楼进了茶话间。 “张警官,有什么事情你打个电话招呼一声就行了,何必大老远的来我这里呢?”他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 “还是亲自来一趟吧,你混的太大,不亲自来请不动啊。”张山喝了一口茶水道,他是在敲打黑皮刚才在电话中撒谎的事情。黑皮尴尬的赔笑,说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吗?我本身打算挂了电话之后直接去警局里面找你们的,这样还省的你们亲自跑一趟。 这真是一个扯淡的理由,但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看透也不能说透。 “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找你,是关于魏英斌的事情。”张山放下水杯就开口道,用手拍了两下沙发的扶手,“这沙发坐着真舒服啊。” “魏英斌?是谁?”黑皮当即一懵,但额头上出的一层细汗出卖了他。 “黑总还就是贵人多忘事啊。”慕云插话道,“才三两个月的功夫,你就不认识他了?” “我不太明白你们说的是谁,要不然你们明示一下?”黑皮继续装道。 张山拿出照片递给黑皮,黑皮的目光只是扫了一眼道,“这人我之前看过,不就是那个要饭的吗?” “要饭的?那我问你,他要的是哪家的饭呢?”张山暗示道。 “这我怎么知道,张警官,你不会怀疑人是我杀的吧?你要是怀疑我,就尽情的去查我,我明人不做暗事,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瞎说啊。” “别着急啊黑总。”张山又把照片收回来道,“我什么时候说人是你杀的了?而且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你别害怕,我不是来调查你的,不然怎么连警服都不穿呢?你看,我们俩穿着便装,就是过来找你叙旧的,顺便来打打免费的台球,哈哈。”张山把话题一转移道。 这时黑皮道:“我哪里害怕了,张警官和慕警官能来我这小台球厅赏脸,我万分荣幸,小店也是蓬荜生辉,哪有害怕的道理啊?” “成,反正今天我们俩放假了,就来捅两杆试试?” 张山站起身问道,慕云也随即起身。黑皮笑着对蛤蟆说,“去,把我新买的那根象牙杆拿出来,给张警官练练手。” “好嘞大哥。”蛤蟆微微低头便开门去拿杆了,黑皮比划了一个请的收拾,“二位,随我来吧。” “呦,黑总新买了个象牙杆?那玩意儿可不便宜啊。”张山在旁边感慨道。 “说是象牙,其实就是犀牛角拼的,象牙那玩意儿是违法的,做台球杆太浪费。”说话的功夫,蛤蟆已经把球杆拿来了,递到张山的手里。球杆通体温润,呈现出浅黄和青拼接的颜色,把玩在手里如同一件艺术品,“球杆真轻,不错。” 其实这根“犀牛角杆”的材质,就已经决定了它并不是一根普通的台球杆了,张山开了一杆道:“这杆的确轻便,但是材质的韧性不够,打起来使不上力气,你还是放回去摆着吧,给我来一根普通的木杆就行。” 黑皮接过犀牛角杆,道,“没想到张警官对台球也这么有研究啊?” “嗨,我就是瞎玩儿两杆。别叫我张警官了,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听起来怪怪的,再把你这的客人给吓跑了……”张山四顾台球厅的场景,随后道,“黑总这个台球厅可不小,但是感觉生意不太火啊。” “现在这个点人少,晚上人就多了。”黑皮答复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还以为我一来影响了你的生意呢。” 慕云对打台球没有什么兴趣,在旁边站着看,张山和黑皮你一杆我一杆的打起来,张山在上高中的时候喜欢打台球,从那以后很多年都没有碰了,技术生疏了不少。但黑皮一个整天泡在台球厅里面的人就厉害多了,几个回合下来把张山打的是落花流水,最后一个黑八落袋,黑皮拿起身前起开的瑞奥鸡尾酒,道:“承让了啊老弟。” 他把另外一瓶递给张山,被张山推开:“不了,开车来的,来瓶苏打水吧。” “警察还怕查酒驾啊?没事儿,这鸡尾酒度数低,少喝点没事儿。” “警察也不能知法犯法啊。”张山笑道,打开苏打水后一口气喝了半瓶,拿起手机一看,“嚯,都两个多小时了,我得撤了。” “再玩儿一会吧,晚上我安排,一块出去吃个饭。” “不行,晚上约了人,还有点事呢,我得走了。” “既然有事儿,我可就不留你了。”黑皮赔笑道。 张山起身带着慕云走了,蛤蟆和黑皮下楼亲自将二人送上车,一番寒暄过后,张山和慕云离开了台球厅。 目送着二人离开以后,蛤蟆在原地看了一眼黑皮,道:“黑哥,他们俩来应该不是打台球那么简单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 “是不是魏英斌那边查出什么跟咱们有关的东西了?” “魏英斌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那他们来到这的目的是什么?” “还不知道,但是这小子是个难缠的主,最近让弟兄们都消停的,不要给我惹麻烦。” “好。” …… 第七十七章:慕云的前男友 坐在车里,二人总算可以放开了说话了,慕云问,“你打了一下午台球,问出什么了啊?” 张山说:“我还是觉得有问题。” “你觉得问题在哪?” 张山沉思一会儿道,“这个台球厅有两层,但是平时也没什么客源,基本上就是黑皮自娱自乐的地方。黑皮没有主要的生意,光靠着罩着那些要饭的收保护费也远远不够这个台球厅的挑费。还有他的车、手底下的人,哪个不用钱?我怀疑他这些钱来路不明。” “你是说……黑皮也涉案了?” 张山摇头,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妄自揣测,“不知道,但我总隐隐的觉得黑皮有点问题。” “好了,既然案子已经结了,就别去想那么多了。” 离开了台球厅,两个人又去了一次乌市第一看守所,到了门口,看守又一次将二人拦下。 张山摘下墨镜,“还认识我们吗?几个月前,我们见过。” 那看守见二人的模样便认出来了,道:“乌市刑警队的张山和慕云吧?文件带了吗?” “给你,辛苦了。” “好,你们稍等下,我去打个电话通告一声。”他拿着文件重复了流程,很快二人便进去了。距离上一次看廉狄,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见张山又来了,笑着道:“怎么?上次你跟我说的案子破了吧?” “破了,老师,你真的很厉害。”张山点头对他的刑侦专业表示肯定,随后叹气道,“可是……哎。” 他明白张山要说什么,张山只不过就是为自己觉得惋惜,他很快转移了话茬道:“把后续说给我听听吧?” 张山一五一十的把案件侦破的过程说给廉狄听了,廉狄感叹道,自己也没想到那个1号死者竟然也是涉案嫌疑人之一,人心真的很险恶啊。 人心这种东西,谁又能说得清道的明呢?初入社会的张山,觉得人性本善,所有人天生都是好人,他一开始始终崇尚着论语里的那句人之初性本善,他对所有的犯罪分子都保留着希望,他认为,如果每个人的生活都能够衣食无缺,谁会愿意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呢?可渐渐的,随着警龄的增长,他改变了这种看法。甚至对善和恶的看法也有所改变。 “老师,这个案子你帮了大忙,马队长已经把这件事提交给市局了,应该会对你的量刑有所帮助。” “谢谢。”廉狄简单的回应道,对他来说,减刑不减刑都无所谓,他对这些提不起什么兴趣。 “老师,你的判决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嗯,已经快三个月了,按照流程,开庭也就是在这一两天了。” “要不要找个律师?”张山问道。 廉狄说,“不用了。” 张山欲言又止,廉狄笑着说道:“没事儿的,其实在这里的这段日子也挺不错,悠闲,自在。” 这次的谈话相比于上一次要沉闷许多,他明白,廉狄已经对下半身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廉狄是一个对名利无所谓的人,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得到一切想要得到的,但有些东西,失去了以后就是终生的遗憾。自从妻子和女儿离开他以后,他已经几年没有笑过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夙愿就是报仇,现在他大仇得报,在监狱里过完下辈子也算是享享清福了。 探视时间结束,廉狄悠闲的离开了玻璃屋子。 “你饿不饿?” “你又要请我吃饭吗?” “吃就吃,一顿饭还管不起你啊?” “我可不想吃面了。”慕云道。 “那你想吃什么?” “去吃……西餐?” 慕云嘟哝着嘴道,“牛排,意大利面,怎么样?” 张山一口老血快吐出来,说:“你这是消灭大户啊,那我哪里请得起啊?” “真没诚意。”慕云翻了个白眼道。 “得得得,吃去还不行吗?”张山笑着说,正当他准备问慕云去哪里吃的时候,慕云接了个电话。 看见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备注名字,慕云神情一滞,转过神去接了电话。 “嗯,我知道了。” “好,行。” “我没事儿啊,我真没事儿。”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啊。” “嗯,也祝你幸福。” 虽然慕云接电话的时候说话声音很小,但张山通过她神情的变化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慕云挂了电话以后表情变得很怪,眼睛里亮闪闪的,但仍然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我今天还有点事儿,西餐改天吧。” “你要干什么去?” “没事,约了朋友。”慕云抬起头四十五度角看了看天,道。 “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一会儿打车走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刚才还欢呼雀跃的慕云,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就变了神情,张山知道她一定有事儿没说。他自己上了车把车开走,但随后又从另外一条路绕了过来,看见在原地哭泣的慕云。他没有上前安慰,只是在车里紧紧的盯着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死死的尾随着出租车,跟着慕云来到了一家西餐厅,他把车放在了停车场,人在车里坐着。西餐厅是落地式的窗户,慕云坐在紧靠着窗户的地方,面前摆了两套餐具,不难看出,她是在等人。 几分钟以后,一辆宝马x5进入了停车场,从车上下来一个25、6岁的年轻男人进入餐厅,坐在了慕云面前。这个人张山没见过,但是通过他的穿着和座驾不难看出,他很有经济条件。私下里,他曾经听同事们八卦过慕云有一个男朋友,是做珠宝生意的,家里很有钱。想必就是这个人了。 按理来说,他这么做是不对的,他无权干涉别人的隐私。但是通过慕云刚才异样的神情,他又不放心慕云。 透过窗户,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但却无法听到他们确切的谈话,只能根据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和嘴型大概的分析了一下。饭桌上的两个人都十分矜持,并没有男女朋友之间应有的亲密,再根据刚才慕云的神态表情,他推测,这两个人应该是分手了,来这里吃饭应该是做最后的摊牌。 …… 这个男人叫秦波,是慕云的男朋友,或者说,他现在是慕云的前男友。 “怎么把地方选在这儿了?”秦波的表情不冷不热道。 “你忘了?高中的时候你追我,偏要请我吃饭,还让我随便选地方,我就选择了这里,那一顿饭花光了你所有的零用钱。” “提那些干什么,都过去了。”秦波冷冷道,“我觉得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单我已经买过了,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 慕云鼻子一抽,说话带着很浓重的鼻音,强颜欢笑道:“没事,就是吃个饭嘛,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她哪儿好?” “你不感觉这个问题很幼稚吗?” “是,是很幼稚。可我还是问了,不是吗?” 秦波露出几分不耐烦的表情道:“她更温柔,知道体贴人,有更多的时间陪我,不像你,是个警察,一点也不懂情调,简直就是一根木头。” “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呵呵……是有更多的时间陪你睡觉吧?”慕云冷冷道。 秦波面露愠色,从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里面装的都是钱,往桌子上一放道,“这些你拿着吧,不管怎么说,我认个不对,这些就当作分手费吧。希望你以后可以不在纠缠。” 慕云看都没看桌子上的钱,情绪忽然失控,站起来指着秦波的道:“姓秦的,我问你,这么多年以来,你对我付出过什么?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是我一手造成的吗?你竟然说是我纠缠,拿着你的钱给我滚,不要在我面前恶心我!” 餐厅里面的人都停止了进餐的动作,几对正在谈情说爱的情侣也纷纷终止谈话,侧目朝着慕云和秦波的餐位看过来,一名服务生慢慢走过来,对着慕云道:“小姐,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不要……” “给我滚!”慕云把包往地上一摔对着服务员吼道,服务员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悻悻离开。 秦波拿起手包和车钥匙站起来,留下一句‘泼妇’后扭头准备离开。 这时慕云拿着红酒杯和桌子上的钱追上去,挡在秦波的面前,往他怀里一塞,“拿着你的臭钱,我不稀罕。” 还没等秦波反应过来,慕云紧接着拿起酒杯,冲着秦波狠狠道,“这是我敬你们的喜酒,祝你们天长地久!” 红酒靠着惯性,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全都洒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内心愤怒,他闭着眼睛,红酒从他的鼻尖和下巴滴落,弄脏了他的衬衫和鞋子。对于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的心里有一股子火,而她这杯酒刚好把他心里的火焰点的更旺,抬起手就冲着慕云的脸上打去,只是这一下最终没有落在慕云的脸上,而是悬浮在了半空。 “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女人,过分了吧?” 张山的声音,冷冷的传进秦波的耳朵,秦波将手收回,拿起邻桌上的餐巾纸擦了一把脸,“有你什么事儿?” 慕云也稍微冷静了下道,“张山你走吧,这儿没你的事儿。” “你们认识?”秦波惊讶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的身高有一米八,脸上棱角分明,身上的衣服不怎么考究,但也算干净整洁,他恍然明白过来,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还反咬我一口,你难道不也是一个耐不住寂寞找小白脸的骚货?” 他误会了慕云和张山之间的关系,戏骂道。 “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我和慕云只是同事。”张山皱起眉头,作为刑警,他的忍耐力要比常人高很多。 “呵,同事,怕是白天同事,晚上同床吧?” “够了!”慕云的情绪在秦波的调动下再一次失控,一下子哭出了声,“秦波,我在你的心里,难道就是一个这么不堪的人吗?” “你叫秦波是吧?”张山道,“我不管你和慕云是什么关系,但是你刚才的言论已经严重侮辱了我的同事,请你就刚才的人身攻击和我的同事道歉。” “我人身攻击需要跟他道歉,那他刚才往我的脸上泼酒,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是不是要向我赔偿?”秦波此时此刻失去了所有绅士风度,道:“我这身衣服可不少钱呢,你们这些当警察的赔的起吗?嗯?” 面对秦波的无耻挑衅,张山也快失去了耐心,他怒目盯着秦波道:“我不管她是因为什么泼了你,但是你骂人就是不对,如果你想索赔,可以报警解决,但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和她道歉。” 秦波看出他生气了,暗自打量着张山的身形,他比自己高了半头,而且身材明显比自己壮了很多,如果真动起手来自己恐怕会吃亏,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道:“行啊,你们当警察的牛逼啊,我惹不起行吗?得!爷们儿我今儿就给你道个歉,用不用我再给你磕一个?” 张山一把把他拽起,秦波身形一震,惊道:“你要动手是吗?” 张山却一把将他放开,道:“记住,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和个人的身份无关。哪怕是警察,做错了事儿一样不能脱离法律的制裁;同理,就算你再有钱,这也不是你为所欲为的筹码。做人,要有良知。” 秦波冷哼了声,不屑的扭头走了,边走便整理了自己已经被红酒弄脏的衣服,还道了声真晦气。于是便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约着晚上一起去酒吧喝酒。 此时此刻的他只想跟兄弟一块喝顿大酒,然后喝多了出去找找乐子放松下心情,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大难临头了!#####从明天开始,开启新的一卷“一把失枪,两颗人头”,大家猜一猜看,这次死的会是谁呢?求投票,求好评,求评论!能不能拍成电视剧,就看各位投票给不给力了!另外今天是3月15日,北方的读者应该家中停暖了,请注意防寒保暖! 第七十八章:两颗人头 他离开之后,慕云站在原地便大哭起来,几个看戏的人还在旁边看着慕云,张山递给慕云几张纸巾就把她带到了车上,看着哭个不停的她,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几分钟后,慕云的情绪也缓和了些,一番痛哭过后,她的眼睛上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两行泪痕并没有掩盖住她精致的面容之美。张山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她,就静静的在驾驶位上坐着,时不时的递给她一张面巾纸。 “你是不是跟踪我?” “没有啊,我就是路过。”张山说瞎话不带打草稿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怂的?” “哪有哪有……我觉得你没受欺负啊,刚才拿酒泼他的动作帅极了,一点也不怂。” “还说你没跟踪我?没跟踪我你怎么看见的?”慕云的一句话让张山哑口无言,他没想到慕云竟然在这儿等着他的。他也不解释,跟踪就就跟踪了呗,反正如果不是他的话,刚才看秦波的架势肯定要打慕云,那慕云不就吃亏了吗? “我要去喝酒。” “喝什么酒啊,一个女孩喝什么酒。” 见张山不带她去,她直接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张山迅速解开安全带冲下去把她给拉上车,说:“行行行,喝酒喝酒,你要去哪儿,我跟你去。” 失恋的女人很危险,尤其是慕云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出去喝酒,担心她会遇到危险,如果自己跟着她在一块的话还能有个照应。对于张山一个局外人来说,失恋没多大的事儿,发泄完了也就好了,喝点酒也没有什么的。 就这样,张山带着她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在射灯的照射下,酒吧内的人都高亢的喝着酒,伴随着dj工体碟劲爆的音乐,崇尚着夜生活的年轻人们尽情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以此来消磨着自己颓废的青春。 在酒吧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人。 有混迹于市井的流氓,正一杯一杯的灌着那些初经人事的小女孩;有高收入的白领,在酒精的放纵下释放着自己的压力;有不怀好意的小偷,不断的穿梭于人流之间,找寻着下一个下手的目标;还有一些夜店的“姜子牙”,专门在夜店门口等着喝多落单的小女孩。有人问,姜子牙是什么?经常去夜店的人肯定知道“捡死鱼”这么一说,在夜店喝多了的女孩子失去了行动能力,就跟一条死鱼没有什么区别,而这种人就专门挑这样落单的女孩子下手,趁着她喝醉带进宾馆,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甚至会拍摄视频。第二天醒过来的女孩对昨天的事情感到十分后悔,但报案的人很少。因为自己的贞洁受辱,谁愿意把事情闹大?再说了,人家手里攥着自己在床上放荡的证据,报案之后谁知道他会不会撕破脸把图片传到网上?所以更多的时候,这些女孩都会选择忍气吞声。但在张山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虽然说这种人十分可恨,但女孩子也尽量少独自一人出入这样的场合。 为什么这种捡死鱼的被人称为姜子牙呢?因为我国历史上流传着一个典故,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在这群人的起哄之下,慢慢的给自己封了一个美名——姜太公。 但慕云既不属于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也不属于高收入的白领,她属于这个夜店里最为颓废的一类人群——失恋的人。 角落处,几个失恋的男女聚在一起划拳喝酒,夜店给了这群年轻人放纵的机会,也给了这群失恋的人创造了缘分。他们不会问对方姓什么叫什么,来到这里,就是喝。一来二去,几个人成为了朋友。 包间里多数都是谈生意的大老板,或者一些有钱的富二代、公子哥。 值得一提的是,慕云来的这个酒吧里,坐着一个让他‘悲痛欲绝’的男人——秦波。 此时此刻的他正跟着三四个哥们儿在一起喝酒,身边坐着三个打扮妖艳,穿着暴露的陪酒女,他们的桌子上摆的酒就比较贵了,这一桌下来得将近七八千的消费。但这对于做珠宝生意的秦波来说并不算什么。 你说他跟慕云没缘分?怎么可能这么巧就来到同一个酒吧里面喝酒呢? 你说他们“孽缘未尽”,又怎么可能都在一个地方喝酒,直线距离不超过20米,竟然都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呢? 在酒精的催动下,慕云跟张山吐露了心声,道起了她跟秦波的恋爱往事。 秦波家里有钱,可以说他是一个富二代,他爸爸就是做生意的,在高中的时候,秦波看上了自己,接连的发出攻势追求自己。秦波家里管的很严,虽然家里有钱,但他的零花钱和普通学生差不多,那时候自己不太想谈恋爱,因为马上就面临着考大学。秦波整天说着要请她吃饭,还让她选地方。她就故意刁难秦波,把地点选择在了巴厘岛牛排——就是今天的那家西餐厅。这家西餐厅的消费中等,但对于学生时代的他们来说还是太贵的,一顿饭两个人就要好几百,学生哪里消费的起?可是人家秦波就愣是请自己吃了西餐,哪怕他每天在学校食堂里面啃馒头。 从那件小事上,秦波彻底感动了她,加上他会哄女孩子开心,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他们俩好了很多年,两个人的矛盾是从毕业以后才开始的。 慕云本身就是那种不会撒娇、不会温柔的女孩,毕业以后又从事了刑警工作,两个人自然没有什么时间在一起,而他接管了家里的珠宝店,生意做的顺风顺水的同时,身边也免不了有很多女人往身边凑。他一有钱就学了坏,和很多女人都不清不楚的,但是她对秦波是有感情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直到最近才彻底冷战爆发。 “我说大姐,你这也真够能忍的啊?发现的时候就应该分了,怎么拖到现在才分。” 慕云有些难言之隐道:“因为他太会哄我了,而且每一次都说的那么真……我就原谅他了。” “哦,那我大概听明白了,起初他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被碗里的发现就赶紧扔了锅里的,来跟碗里的道歉,是这个意思吧?” “是。” “那他这次怎么不哄你了?”张山问道。 “因为这次他搞的女孩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他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张山听完这话彻底怒了,这他吗简直是个人渣啊!原来他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在玩弄着慕云的感情,最后遇到一个有利可图的女孩,就毫不犹豫的彻底跟慕云拜拜了,难怪他在西餐厅时说的话那么绝情,甚至还甩下几万块钱当作分手费,合着他是想彻底两清,生怕会影响自己和这个‘富家女’的关系啊。 慕云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到后面喝的神志不清,张山拦也拦不住。终于到最后,慕云喝的不省人事才算完事儿,别看慕云身材很标准,但是喝多了之后背着也费劲的很,他背着慕云离开酒吧,还找人搭了把手才算把慕云扶到车上。 就这样,张山开着车,朝着慕云家的方向开去。而我们刚才在这里提到过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秦波。很巧合的是,他晚上也来到了这个酒吧,和几个兄弟一起喝着酒聊着天,在张山和慕云刚离开后不久,他们几个人也喝的差不多了,按照惯例开始跟陪酒女谈价格。这些陪酒女虽然明面上只是酒品的推销员,但是如果你给钱并且和她们玩儿的来的话也是可以被带走的。况且秦波一个花花公子经常出入这家酒吧,跟这些陪酒女都熟得很,在谈拢价格以后,四个人分别带着一个女孩去了酒店。 他们经常去的酒店距离这家酒吧有点远,但是环境特别好。为了避免查酒驾,他们四个还特意走了没有交警的小路。 秦波还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他们四个人里,开的最便宜的车都是一辆奥迪a4l轿车,最好的车便是秦波这辆百万级的宝马x5,他们这些人家里不算特别有钱,但在乌市这个地方怎么的也算的上是中产,所以一个个家境都十分富裕。另外的三个哥们在前面开,半路上,秦波有些尿急,便打开双闪把车停在路边,去路旁边的一个大树前撒尿了。 喝了不少,这泡尿足足尿了一分钟,这才心满意足的提上裤子。 坐上车以后,他又把手摸向了副驾驶妹子的身上开始猥琐起来,可却从她的大腿上摸到了一堆黏糊糊又温热的液体,他猥琐的笑了声说:“还没到房间呢就湿了?” 可副驾驶的妹子并没有发出回应,他猥琐的把手往鼻子前嗅了嗅,无意间竟发现……他手上竟全是血! 猛地转头! 副驾驶坐着的女孩,人头竟然不见了! 女孩的身体只剩下一个被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的“腔子”,甚至还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血。温热的血咕嘟咕嘟的在断头处往外冒,流的到处都是。 他懵了,赶紧眨巴眨巴眼发现自己没看错,他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刚要大叫,便看到后视镜中出现了一个男人…… “啊!!!” “噗!” 血花四溅,挡风玻璃、手套箱、电子挡把和汽车的车顶全都是血。 那男人用一把刀子坐在后座椅上用力的,吭哧吭哧的割着秦波的人头,几十秒钟以后,他终于割断了最后连接着头颅的后脖皮,秦波的人头轱辘一下掉在副驾驶,掉在了那个腔子的脚边…… 第七十九章:一夜 该章节正在紧急修复中,请耐心等待 第八十章:马剑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慕云问:“怎么回事儿?” 她看张山的语气,以为他们两个人的事儿被马剑知道了,所以也怕他们误会。 “不知道,马队长莫名其妙的,让咱们两个回去一趟。” “出什么事儿了?”慕云好奇道,毕竟他们现在处于‘停职’期间,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休息了,出了什么事儿又让他们回去。 “他让咱们两个回支队一趟,具体什么事儿他也没说。” “那走吧?” “好。” 人民公园也转悠一圈了,他们俩直接上车回了支队,刚到支队门口就看见在门口等着的马剑,他把车开进了大院,还没等他把车熄火,马剑就把他给拽下了车,然后对着二人道:“你们两个给我说实话,昨天晚上干吗去了?” “这……马队长,你别误会,我们俩真没……” “你别跟我解释,去跟督察解释吧!” “啊?多大点事儿啊,还用的着督察出马?”张山苦笑一声,毕竟这也不算违反了纪律问题吧?别说他跟慕云没发生什么了,就算真发生了什么,督察也管不着啊? “还没多大点事儿,两条人命还算小事儿?” “什么?”两个人把眼睛瞪大,“两条人命?什么情况?” 说话的功夫,门外出现了两辆白色的吉普车,吉普车的车门处用黑色喷漆喷着督察两个字,在保安放行的功夫,马剑郑重其事的对二人说:“记住,一会儿有什么说什么,犯错误了也不要怕,说明其中的原因!我这是在保护你们,明白吗?” “什么跟什么啊?”慕云彻底听糊涂了,从始至终都不明白马剑到底说的是什么,什么一会儿人命,一会儿又来督察处的,他们俩犯了什么事儿了? 督察一到,马剑立刻迎到前面去,跟其中一个人握手道:“你好,我是支队长马剑。” “督察处王冕。” “督察处倪国虎。” “你们好,快进来坐。”、 “不必了,还有公务在身,这两个人就是慕云和张山吧?” “对,他们俩就是我们支队的刑警,慕云和张山。给你们介绍一下,731案和马山的杀人案就是在他们两个的主导之下破……” 督察处的王冕没有听马剑把话说完,而是直接对着过来的人道:“就是他们俩,带走!” “我说王冕同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马队长,有没有误会你我说了都不算,还得调查一下才知道。” 做了多年督查工作的王冕,当然明白马剑心里是什么想法。他觉得有误会,想给张山和慕云二人说上两句好话。督察工作就跟反贪局的工作差不多,都是起到一个监督作用。所以他们督察处的人各个铁面无私,表面上见了你都会给面子打两声招呼,但是一旦你有了情况,他们便会毫不留情的把你带走,谁说话都不好使。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马剑一句话刚说完就被王冕给噎了回去。 看着几个人要把自己带走,慕云和张山全都愣住了,大声问着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我犯了什么事儿了? 这时支队内的警察也出来了,看见有人要把他俩带走,纷纷走上前去,马剑见状立刻将这几个人大声喝止:“你们给我回去工作,这是督察处的同志,他们找他俩就是问几个问题,问完问题就会回来了,如果确定他们两个没问题,也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你们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敢造次,我跟你们没完!” 马剑朝着他手底下这帮人大吼道,他这话不但是说给支队的刑警们听的,更是说给督察处的王冕和倪国虎听的。 他们两个的身份当然不是什么武装暴徒,就算他们是武装暴徒,胆子也没有大到敢公然到支队掳走刑警这种地步。他们是督察处的人,如果支队的刑警们为了张山和慕云跟督察处的人起了冲突,这件事儿传到上级的耳朵里就会完全变质,那样可是大罪!他们这帮人全都得脱警服。 同样,他的话里也涵盖着几丝威胁,既然王冕你不给我马剑面子,那么你最好把事儿给我做妥当了,如果张山没有问题,你还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别怪我马某人跟你没完。 王冕不是傻子,他自然听明白马剑的话了,本着公事公办的同时又不树敌的原则,王冕也站出来表态了:“对,同志们,我们是督察处的,我叫王冕,他叫倪国虎。我们两个也是听从上级的命令来找张山同志和慕云同志问一些问题,事情处理完了他们就回来了。请你们放心,我们督察处一向秉公执法,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同样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 紧接着,他转过头对手底下的人说道:“不需要带手铐,我们只是带回去问几句话。” “好的。”那个人把刚刚戴了半截的手铐打开收了回去,就这样,张山和慕云在一众刑警的目睹下被督察处的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带走了。 在场的刑警纷纷议论起这个事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难道说是因为张山和慕云在马山的杀人案中涉嫌毁灭证据了? 可也不至于啊!他们虽然说这样做有破坏物证的风险,但是最后好在把证据给完美的复原了,如果不是张山大胆的举动这个案子还破不了呢,领导不可能这么眼瞎就因为这点事儿找督察来办他们俩吧? 那会是因为什么事儿呢? 如果说仅仅是张山一个人被带走了,这还好说,一个男人能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呢?要么受贿、要么贪污、要么作风不端正。但是张山显然不是符合以上三点的人,况且一同被带走的还有慕云,他们俩到底干了什么啊?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二人捏了一把汗。 “今天这个事儿,谁都不准私下讨论。” 马剑吩咐众人一句后,打开车门便上了车,直奔市局。他要去找王劲松,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在今天早上,我市长湖区刑警支队接到报案,报案人是一名女性,自称自己的男朋友秦波彻夜未归,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联系不到了。她给秦波的朋友打电话,他们均说昨天晚上和秦波喝完酒之后就分开了,还以为他半路回家了。心急如焚的李宇婷联系自己家里人和秦波的家里人,直接把警报到了长湖区的刑警支队,因为据秦波的三个朋友交代,他们最后一次和秦波喝酒就是在长湖区的工体酒吧里。 刚报了警不久,长湖区刑警支队又接到一起报案,报案的人不是群众,而是长湖区交通大队。 交通大队称在今天早上正常的巡逻过程中,交通大队的巡逻交警发现长湖区南山路附近的一条无名道路旁有一辆违停的宝马x5轿车,车上并没有人驾驶,且没有打开双闪。交警在对车辆进行排查的过程中发现车内有大量喷溅血迹,便第一时间报了案。 根据交通大队对宝马x5的车牌号和车身颜色描述,长湖支队立即确定这便是李宇婷报案的失踪人员秦波的驾驶的机动车。 长湖支队的刑警第一时间出了现场,经过报案人家属的指认,这辆车便是秦波的,但一打开车门,李宇婷当即失控,秦波的母亲也几度晕厥,在安抚好家属之后,长湖支队马上勘察现场,并且在汽车的后备箱中发现两个人头!而且两个人头均为男性,其中一个便是秦波的! 看到这里,有人会问了,昨天在秦波的车上遇害的,分明是秦波和一个酒吧里的陪酒女,为什么到后备箱里发现的人头却成了两个男人的? 您别着急,接着往下看。 长湖支队第一时间勘察了车里和方圆1公里之内所有的痕迹,法医也在现场对两颗人头进行了初步的“尸检”,为什么这里的“尸检”要打上双引号呢?因为尸检,字面的意思可以理解成对尸体的检验,可是这起命案,在现场上刑警只找到了两颗人头,而被害人的尸体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所以说这里的“尸检”要打上双引号,法医只能对两颗人头进行检查。 长湖支队兵分三路,一路去排查和受害人生前有过交集的人,一路去调查这个路段的监控,另外一路去查找第二颗人头主人的身份。法医对现场提取到的所有dna样本进行化验。 在长湖的辖区内发生这么大的命案,想按都按不住,支队长姜忠第一时间把案子汇报市局,引起了市局的高度重视,并且下令长湖支队动用所有骨干追查到底。 可这事儿又是怎么招惹到张山和慕云两个人的身上呢?别急,慢慢往下看。 在长湖支队的走访过程中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经过沿途的监控录像发现,秦波在昨日下午曾开车去了巴厘岛西餐厅,并在西餐厅内约见了慕云,通过西餐厅内的监控和目击者服务生的口述,昨天下午慕云和秦波产生了肢体冲突,慕云把酒杯里的酒全都泼在了他的脸上,正当秦波准备动手的时候张山进来制止了,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就差打起来了。 长湖支队的人是认识张山和慕云的,起初他们觉得有两个市局的刑警搀和在里面可能只是巧合,可接下来调查出的结果却让他们不得不对两个刑警产生怀疑。在秦波离开巴厘岛餐厅之后曾回家换了身衣服,换完衣服后就去了工体酒吧,这一点沿途的监控和酒吧内的监控均可以作证。可是在工体酒吧的监控内,他们又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慕云和张山在晚上也去了秦波所在的酒吧喝酒! 如果说发生争执只是巧合,那么慕云和张山在晚上又为什么会和秦波进入相同的酒吧呢?这一点就值得引人深思了。 第八十一章:督察处 这起案子涉及到他们体制内的警察,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更是非同小可,一直以来,乌市的各个刑警支队之间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且长湖支队的支队长和马剑私交不错,这件事刚刚查出来,支队长姜忠便给马剑打过去了电话。 “喂?老马,我是姜忠。” “我知道,怎么了老姜?” “出大事儿了,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马剑道,“我在办公室呢,你说吧。” “张山和慕云是你的人吧?”姜忠道。 “是,他俩惹什么事儿了?” “命案。”姜忠严肃道。 马剑一听命案,第一反应是绝对不可能,但他觉得,长湖支队的支队长不可能平白无故打这个电话,“什么情况,跟我仔细说说。” “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们今天早上接到一个人口失踪的案子,后来把人找到了。”姜忠徐徐开口道。 “找到了不就结案了吗,这跟命案有啥关系,又跟小张和小慕有啥关系啊?”马剑不解。 “但找到的时候,人死了,尸体找不见了,后备箱里放着两颗人头。经过调查走访,其中一名死者生前跟你们支队的人起了冲突,并且有证据显示,他们俩在死者遇害的当天晚上又尾随着死者进了同一个酒吧,而且几乎是同时离开的酒吧。” “什么?有这种事儿?”马剑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道:“我跟你说啊老姜,张山他们两个孩子我了解,是绝对不可能杀人的。我们这的731案和马山案,都是张山主导下侦破的……市局正准备给他召开表彰大会,他……” “你跟我说这个没用。”姜忠在那边暗暗摇头道,“证据是这么显示的,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谁也没法证明他们没杀人。” “现场找到他们两个杀人的证据了?”马山还是觉得不相信。 “还没有。” “那现在这事儿严重到哪一步了?” “已经提交市局了,市局领导很重视这件事儿,督察处的人估计一会儿就到你们支队,你看看怎么解决吧,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马剑皱着眉头坐在办公椅上开始细细的琢磨这件事,他怎么想都觉得他手下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可是长湖支队的支队长也是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老刑警了,如果这件事儿没有某些证据的话,他也不可能空口白牙的给自己打电话说这些。 按照常理来说,每一起案件都是独立的个体,各个刑侦支队之间除非必要情况下都不应该向任何人泄漏,哪怕都是警察也不行。这不但涉及到原则,还涉及到案件的相关保密条例。可是姜忠为什么这个时候把电话打给马剑呢? 他跟马剑私交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还考虑了这么几个因素。 第一,他跟马剑关系好,遇到了这样的案子如果不及时告诉马剑一声,那就显得自己太不仗义,势必会让马剑不高兴,因为这事儿既然发生了,马剑迟早要知道的。而且督察已经在前往乌市刑侦支队的路上了,就算他不说,一个小时之后马剑也能知道,自己何必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第二,因为和马剑之间的关系,他也不能插手这件事情。如果张山他们真的存在问题,那么他是办还是不办?当然,如果真的存在问题的话,他是肯定要按照规矩该怎么办怎么办,甚至还得要严办,可是他并不希望办马剑手下的这个人是他。而他这个电话给马剑打过去以后,根据他对老马的了解,老马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到市局问原因,因为他这个人最护犊子了。这一问原因,市局必然会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督察还没去,你这个当支队长的耳朵够灵的啊?只要市局一深入调查,就会发现是自己给马剑打的电话,市局那边必然会考虑长湖支队和乌市刑侦支队的两个领导之间的关系,出于避嫌的原则,这个案子肯定是要移交其他支队来侦办的。 他怎么说也是体制内的老鸟了,所以当时就觉得,哪怕违背了规矩也得通上这么一个电话。 马剑没有考虑那么多,因为护犊子也是他这个人的原则,刚挂断电话,想了那么几分钟后,他便直接给市局的新局长王劲松打去电话,王劲松看到来电显示的人是马剑,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督察道:“你们两个带着人去乌市刑侦支队吧,他们的支队长来电话了。” “不是吧王局,我们俩才刚知道这个消息,这事儿不是长湖支队负责侦办的吗,马剑是怎么知道的?” 王劲松苦笑了声,他同样是体制内的老鸟了,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他自然是心知肚明,道:“市刑警支队,耳朵不灵敢挂‘市’字头的支队吗?” 这两个督察也不啥,早就反应过来是长湖支队的人给马剑通风报信了,刚才问那么一句纯属明知故问,他们这些督察的全都是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好的王局,那我们出发了。” “去吧,对了,马剑肯定在支队呢,你们去的时候,给留点面子。” “好的,那王局长,如果这俩人存在问题……” “这还用问,该怎么办怎么办,留面子是情分,秉公执法才是我们的本分。”他眉头一皱严肃道,随后接听了电话,摆摆手示意二人可以走了。 …… “王局,我马剑。” “哦,怎么了老马?” “我是问我们支队两个刑警的事儿的,听说他们扯上案子了?” 王劲松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便道:“是有这回事儿。” “王局,这事儿绝对有误会,张山你是见过的,那个小伙子办案能力……” “行了老马,我知道。但是咱们得就事论事,他就算是又再大的能耐,咱们也得就眼下解决问题对吗?” “可是……” 马剑还想在为张山这个事儿辩解两句,可王劲松却打断了他的话,把话锋一转,“对了老马,这事儿我也是十分钟之前才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 “老姜告诉你的吧?”王劲松语气一震,道。 “他也没有恶意。” “这个事儿我就不再追究了,但是老马,你我都是在刑侦口混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你很明白我们的天职是什么。在原则问题上,我们任何人都不能让步,同理,如果他们两个人是清清白白的,自然也不怕督察把他们怎么样。你现在就让这俩刑警在支队里面等着吧,王冕他们一会儿就到了。” “好吧,但张山他们两个的确不可能杀人,我用我的脑袋跟你担保,他们……” 王劲松又一次打断马剑道:“你担保不了,也没有任何义务给他们担保。杀没杀人,你我都不是当事人,说了都不算,要看证据。老马,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儿。” 最后这句话的确是为了马剑自己考虑,所以马剑也只好应了声好吧,把电话挂断,接着给张山打电话,于是便有了张山他们在公园里面接电话的一幕。 …… 张山二人分别被两辆车带走,在乌市刑侦支队,当这马剑和众多刑警的面前,督察处的人听了王局长的话,给他们留了面子,并没有使用手铐。但两个人上车以后,手铐就伺候上了。慕云的手腕很细,手铐多卡了好几个扣。在车上,她还不甘心的问:“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了?你们有什么理由抓我?” 可是督察处的人一个都没有理她,只是让她少说废话,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但恰恰相反,和王冕、倪国虎坐在一辆车上的张山就显得冷静很多。他反复想着马剑在他被带走之前说的那几句话当中的关键词:命案、两条人命、实话实说…… 难道说,自己和慕云真的摊上了人命官司了? 如果说张山杀了人了,他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误会。可是到底是谁死了,弄的督察处都这么兴师动众的派了两辆车过来接他们呢? 他回想着自己这两天都跟谁打过交道,难道是黑皮? 不可能啊,自己跟他无冤无仇的,就算黑皮死了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忽然,他的脑海里跳出一个人名——秦波。 如果说这两天跟他有过交集的人中发生过冲突的,只有秦波一个人了。难道说是秦波死了?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也没把这些事儿想明白,他干脆就不去想了,反正一会儿到了市督察处一切都能拨云见日了,反正自己是没做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 见张山在车上一句话不说,副驾驶坐着的王冕说话了,道:“张山,不愧是破了两起大案子的精锐刑警啊,心理素质真强,都到了这时候了还这么冷静。” “我除了冷静还能做什么?在这跟你嚷嚷一顿就能出去了不成?”张山风轻云淡的和王冕聊天道。 王冕笑了,说:“不但心理素质强,下手也够狠啊。两个人的脑袋,你割的是哪个人的?” 张山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从王冕的话中他也捕捉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今天真的发生了人命案,而且死者足足有两个人,并且全都被凶手把头给砍下来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你现在不明白,一会儿就明白了。”王冕继续跟张山聊着天,看似这聊天只是普普通通的对话,但是实际上却火药味十足,字里行间都是高手过招,充满着套路。 张山想从王冕的话中套取更多的案件细节,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带到这里来的。而王冕也同样打着这样的小算盘,他想从聊天当中套一套张山的话,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嘴里发现出一些纰漏。但几场交锋下来,他做了多年督察工作的王冕竟然渐渐败下阵来,自己丝毫口风都没有从张山嘴里套出来,反倒是有意无意的被张山得到了很多重要线索。 他再也不敢小瞧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是一个临危不乱,沉着冷静,而且有着很高的智商和情商的刑警,自己并不能用寻常的手段来对付他。不过败下阵来也没关系,因为这两个涉案刑警都在自己的手里,自己有的是办法从他们嘴里套出东西,不急于这一时。 第八十二章:我拒绝回答 进入督察处的审讯室,他被锁定在审讯椅上。面前是四名督察处的人,用摄像头对准他。 四个人审讯自己? 他暗暗咂舌,就连他们审讯连杀五个人的杀人犯马山也才只用了两个人而已。 主审官是王冕,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他两只手自然的交叉在桌子上,问道:“张山,知道这次为什么请你过来吗?” 他看了看手上紧锁的手铐,道:“这叫请?” “少说废话!”这时,旁边一个审讯员拍了下桌子,“你老实点。” 王冕抬起左手,示意他不要这样,道:“王局长特别交代过,不要这样大呼小叫的。张山,我实话告诉你,今天长湖刑警支队接到报案,我们现在怀疑你跟长湖辖区内的一起命案有关系。希望你能好好的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确认你真的是清白的,我们自然会把你放出去。你方便,我也方便。” 张山摊开手道,行,你问吧。 王冕没有做那么多的无用功,开头并没有问他姓甚名谁,因为在督察处眼里,来到这里的警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狠不得祖上十八代都被调查了个底朝天了。 “你是怎么认识的秦波。” 张山没有惊讶,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果然是秦波死了,同时,他也没有对这个渣男表现出一丝的同情。他冷漠着脸,道,“我跟他先前不认识,是昨天才认识的。” “你们昨天下午在巴厘岛西餐厅是因为什么产生的争执?” “产生争执?”他觉得这话有点可笑,“我们什么时候产生争执了?” “你不要狡辩,在场的服务生都可以证明,你、慕云和秦波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争吵。说,这是因为什么?” 张山道:“如果你们真的去了现场,那么请你把服务员带过来跟我对质,我什么时候和秦波发生争吵了?哦,对,秦波确实吵了两句,但那是和慕云,他侮辱慕云。” 王冕眉头一皱,道:“他为什么侮辱慕云?” “这个,你自己去慕云好了,我在背后讨论人家之间的私事不太合适。” 王冕愤怒的一拍桌子,“我说过,你要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有权保持沉默。” “你……”这句话把王冕给噎的够呛,这时外面一个人送来了一份口供,是来自慕云的。他把口供递给王冕,王冕看了慕云的口供,道:“慕云说,秦波是她的前男友?” “这你去问她,问我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我有权保持沉默的吗?” 王冕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对于这个年轻人,他感觉到深深的头疼。这是哪里?这是督察处,所有的公安机关的人员都视之为地狱的地方,但凡是进了督察处的人,无不垂头丧气老实交代罪行的,像张山这么目中无人的还是头一个。 难道说,他们真的冤枉了张山? 他翻看着慕云的口供,慕云把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并把为什么去酒吧的前因后果也全都解释了。这和张山说的并没有什么出入。 此时一个审讯员附耳对王冕说道:“王处长,长湖支队那边调查了慕云小区门口的监控,昨天晚上张山的车的确经过了小区门口,并且在门口的路边停了一晚上。这证明昨天两个人一晚上都在一起。” 他微微点头,示意审讯员自己知道了,抬起头便问:“你跟慕云什么关系。” “同事。” “是普通同事的关系吗?” “是。” “胡说八道,普通同事晚上会住到一起?” 张山彻底生气了,他觉得王冕这个人很不懂得尊重人的隐私,他最反感自己被污蔑了,于是便道:“我们之间什么关系用的找你过来审问?你们不是说我杀了人吗,那么请告诉我我都杀了谁,你不是说我杀了两个人吗?行,拿出证据。如果拿不出证据,你们这就是非法拘禁,小心我起诉你们!” 张山这一番话给王冕气得够呛,他这一辈子当督察当惯了,只有那些出现过问题的警察在他面前装孙子的份儿,哪有像张山这么吹胡子瞪眼耳朵?可问题还恰恰就在这了,不管是他们还是长湖支队,此时此刻都没有办法拿出张山和慕云两个人行凶杀人的直接证据,而且在秦波的车内,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张山和慕云当中任何一个人的dna、毛发。 “我都说过了,昨天晚上她喝了酒,我就开车送她回家了,去了她家我照顾了她,而且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肮脏。第二天我们去了人民公园散心,关于秦波的死,我毫不知情,而事实上,他死不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事情就这么简单,如果你们还是没有办法找到我杀人的直接证据,请放我走。” 听完张山的一番陈述,王冕无可奈何的走出去,和倪国虎两个人碰了个照面,他们两个分析了一下这件事,觉得确实有巧合的可能性。 第一,监控录像和目击者的供述,只能证明他们三个人在昨天确实存在矛盾,并且出入了同样的酒吧里,但是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他杀了人。 第二,张山和慕云是谁?是市刑警支队的精英翘楚,如果他们两个想要杀人,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他们本身就是体制内的刑警,反侦察能力极为强大,如果二人联起手来杀人,别说区区一个监控录像了,甚至可以让秦波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把人在路边杀死以后在把头割下来扔到后备箱,这样的做法的确有些说不通。最重要的是,长湖刑警支队到目前为止也只找到了两名被害人的头颅,被害人的尸体尚未找到,如果说张山和慕云杀掉秦波以后抛尸的话,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的。所以,目前看来,张山和慕云的确没有充足的作案动机,也没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毕竟事关重大,王冕还是把最新的进展告诉了王劲松。 “怎么样,审出结果了吗?”王劲松问道。 他此时此刻也感觉到头疼,因为马剑刚才又打来了几个电话,全都是在说张山和慕云的事儿,哪怕他一推再推,也架不住马剑这通“骚扰”,甚至马剑还说,要亲自到市局找王劲松。用一句当下的网络流行语来说,王劲松盼着督察处赶快把事儿给审问出来,是黑是白赶紧出个交代,他自己已经“按不住马剑的棺材板了”。 “还审出什么结果啊,王局长,我们都快被起诉非法拘禁了。”电话这头的王冕满口苦笑道,“目前什么杀人的证据都没有,张山对我们的行为很不满,他指责我们这时候不赶紧去抓凶手,反而在这里审问他,有本末倒置的嫌疑。还说如果这个案子最后抓不住凶手,就是我们耽误了最佳破案时机……这几口黑锅我可背不起啊,王局长,你得给我们做主。” “来市局之前我听说你王冕是赫赫有名的‘王黑脸’啊,怎么还让一个毛头小子给说的无言以对了呢?” “不是无言以对啊。王局长,是这事儿太难办了。以往我审问的都是一些板上钉钉的职务犯罪,可是张山和慕云两个人,我们没有掌握他们杀人的直接证据啊。现在撑死是怀疑他们杀人,但是没有直接证据,咱们也没法严刑逼供不是?” “真是难为你了,不行的话,先把人从里面弄出来吧。这才一个小时,马剑都给我打了7个电话了,你要是再不放人,恐怕老马就要抄了市局来了。” “哈哈,他要是敢抄了市局,那下一个进督察处的就是他。” “快拉倒吧,没证据就把人放出来吧,” 听到王冕说没查出张山和慕云的问题,王劲松也算解决了一块心病。不管是市刑侦支队的同志也好,还是其他公安部门的同志也罢,全都是隶属于市局麾下的队伍,作为市局的一把手局长,他不愿意看到任何同志犯错误。他最期待看到的是这件事是一场误会,然后皆大欢喜。 张山和慕云两个人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是督察处有史以来进来时间最短的两个人,仅被关了一个小时竟然就被放走了,这让门卫也觉得大跌眼镜。出来之后,慕云一下子跑到张山旁边,问:“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可这句话显然问的不合时宜,因为王冕此时此刻正在旁边呢,当着王冕的面问这个,这不就是在打王冕的脸吗?王冕这个人是开得起玩笑的,虽然说刚才的态度十分强硬,但也是为了工作。因为职务的特殊性,他的工作不允许自己跟任何警察发生任何私人的感情,所以他平日里才会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水米不进的样子。既然这个事情是一场乌龙,那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板着脸为难这两个小年轻了,笑着说道:“我哪能把他怎么着啊?我还害怕他起诉我非法拘禁呢。” 张山笑了,说:“不好意思王处长,刚才的话您可崩往心里去,毕竟被人冤枉,我心里不太好受。” 他摆了摆手,说,“相互理解吧。” “那……回见。” 张山道。 “别回见了,你不知道我们督察的外号叫鬼见愁啊?再见着我,可不一定是好事儿。” “说的有道理,那就后会无期吧。”张山打了个哈哈,朝着王处长抱拳,两个人便在门口打车离开了。 看着这两个小年轻离开的背影,王冕和倪国虎四目相对,“这小子,有点意思。” “确实有两把刷子,毕竟破了731和马山案。” “看来马剑手底下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啊。”王冕开口道。 “马剑手底下的人?”倪国虎做出一副你别开玩笑了的表情,“人家的本事可不是跟马剑学的,他大学时的老师可是廉狄。” “什么?廉狄……” “对。” “那这么说,他是自己亲手把自己的老师给送进监狱里面去的?” “没错。”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小子的本事了。” “行了,人都放走了,给王局打个电话吧。” “嗯。” …… 第八十三章:师兄 既然人都放走了,这件事儿便成了一场闹剧,但考虑长湖支队和乌市刑警支队两名队长之间的关系,王劲松最终决定,把案子移交给了安城刑警支队来办理。安城属于乌市的下县,安城刑警支队也算是和长湖刑警支队平级的区县支队。安城刑警支队一直以来都有着极高的破案率,这和他们支队的支队长陆羽有着直接的关系。 陆羽今年33岁,是整个乌市的刑侦部门当中最年轻的一名支队长。别看他年龄不大,但是办案经验足的很,且不说他本就出身于刑侦世家,他的祖上三倍全都跟刑侦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他的爷爷在上个世纪就在警察局里工作,他的父亲就是乌市赫赫有名的法医陆天赐。值得一提的是,乌市刑警支队的主任法医刘明,当初就是陆天赐的助手法医,说起来刘明算的上陆天赐的半个徒弟。 而陆羽正是这个刑侦世家当中唯一的独苗,继承了家族的所有刑侦基因,年纪轻轻便对破案有着自己独到见解。 两个人在离开了督察处以后,直接打车回到了乌市刑警支队,马剑还在支队里面等着,见两个人安全无恙的回来,他悬在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了。他是一个十分护犊子的人,支队里面每一个警察他都是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他不允许这个大家庭里面的孩子受到任何的伤害。在张山和慕云被督察处带走之后,他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万一他们两个真的有问题可怎么办? 但看到他们俩平安归来了,自己也就打消了这个顾虑。虽然说现在的心情不错,可他还是板着一张猪腰子脸,没有好气的拍着桌子,“你们两个出去就会给我惹祸!” “嗨……马队,这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都是一场误会,人家督察处的王主任都说让我们走了,您可就别生气了。”张山知道他们俩被带走以后马剑忙上忙下的帮了不少忙,至少王劲松的电话就没停过。马剑是真的护着自己的,所以他们俩也十分的感激。 可是话音刚落,乌市刑警支队的办公室就又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身穿着和乌市刑警支队的刑警一样的工作制服,只是袖口处写着的汉字不一样——安城刑警支队。 见办公室进来了这么多的刑警,人们全都站起来,问你们是干吗的? 领头的人正是陆羽,他对着马剑敬了个军礼,“马队长你好,我是安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陆羽。” 马剑听到陆羽这个名字表现的很惊讶,因为他也听说过陆羽这个人的名字,全乌市的公安系统中最年轻的支队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整个乌市的刑侦系统谁没听说过陆羽的大名?只是这么唐突的见面,让马剑的心里犯起了嘀咕,长湖支队的支队长姜忠刚撂下电话,督察处就到了,督察处走了,安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又亲自来了,他王劲松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不用想他也明白,看来就因为姜忠跟自己通风报了个信,现在案子已经彻底移交给了安城刑警支队。因为安城在乌市辖区内的下县区域,平时都是由下县的县公安局统一管理,除非重大的回忆很少来市局开会,他们两个人也没见过面。看来王劲松是为了避嫌,把事儿交给了安城刑警支队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这里面的门道谁心里都门清,王劲松打的什么心思马剑比谁都清楚。不过既然他的两个人已经从督察处里出来了,就证明张、慕二人的嫌疑已经洗清,这案子就算是移交给包青天他也不担心。 “你好,我是马剑,久仰大名了。” “来的唐突,马队长不要见怪。”陆羽开口说道。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们安城的同志们倒杯水喝啊。” “不必麻烦了。”陆羽保持着微笑,道:“我们这次来是有公务在身,需要请贵支队的张山和慕云跟我们回去接受一下调查。” “怎么还需要调查?”慕云皱着眉头走到前面道,“我就是慕云,我们刚才从督察处回来了,为什么还要接受调查?” 陆羽神情平淡道:“因为案子现在已经经过市局的决定,正式从长湖支队移交到我们安城支队了,但是在长湖支队侦办的期间,并没有和二位碰过面录过口供,案子既然移交到我们手里了,我们就得公事公办,得对二位录个口供。” “哦……录口供啊。”马剑从旁边插话道,“那不用麻烦了,我们支队也有审讯室,各位可以临时征用我们的审讯室,录完口供大家一起吃个饭,省的来来回回的跑了。” 马剑这么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身为体制内的老刑警,他自然明白安城刑警支队不可能借用他们的审讯室来录口供,他这么说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试探一下陆羽的表情和语气。因为他认为,虽然自己跟陆羽并不认识,但是两个支队怎么来说都算是体制内的兄弟部门,就算案件再紧急,如果你是为了录口供过来带走人的话怎么也应该提前打个招呼,这样一个招呼都不打上来就把人带走了实在有些缺乏礼貌。陆羽虽然年轻,但怎么说也是一支队之首,不可能这么不懂事儿。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么唐突的来带走人,肯定里面还搀杂着别的事儿。 可话又说回来,既然督察处的人都没有调查出张山和慕云在这个案子当中存在着什么问题,他安城支队又能查出什么呢?这一点我还得给您各位科普一下。 有一句话说的好,领导们都是动脑子、动嘴动笔杆子的,真正干活的还是基层的人。督察处这么一个地方也是一样。比方说督察处今天抓住了一个职务犯罪的人,利用职务之便收黑钱,而这个犯法的警察也承认了自己收钱了,督察处现在会怎么办?移交刑警队,让刑警队去银行查账单,查流水……等案子已经板上钉钉,签字画押,移交司法,从始至终,督察就起到一个审问的作用,真正干活的还得是那帮刑警们,督察一个都不会出现场。 督察结束之后,并没有发现张山和慕云存在什么问题,这并不代表他们两个就没有问题,因为案子到现在才立案了几个小时?长湖支队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又能查到什么东西?他们刑警队只是提供了几条疑似嫌疑,所以张山和慕云才被带进了督察处。如果他们两个的口供没有纰漏,并且相关的监控都可以调查的话,自然就得把他俩放出来,至少在新的能够证明他们俩杀人的证据出来之前,督察处是没有理由再把他们抓回去的。 按照以往的流程来说,张山和慕云两个人就算没有被督察处查出确凿的杀人证据,但怎么的也得在里面呆个一天半天的等待刑警支队的进一步取证,至于为什么他们两个只呆了一个多小时就出来,这就是马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了。 不管是张山还是慕云,他们两个都是他手下的刑警,脾气秉性如何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了,杀人这种事儿,他相信他们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如此力保二人,甚至用自己的职业生涯跟王劲松做担保。 “不了,我们后续可能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二位的配合,就不在这里多耽误了。”陆羽道。 “那也行,我送送。”马剑把这几个安城的刑警送到了支队的门口。虽然在年龄上陆羽比马剑小了十几岁,但是级别上人家陆羽可不低,虽然说是个县城的支队长,但人家就厉害在年轻上了,并且家里的两个老爷子曾经还都是乌市这个地界的老刑侦,于情于理,马剑都应该亲自送一送,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 陆羽个子不高也不低,身高有170公分,对于一个北方人来说只能算是中等个头。但他面容很清秀,下巴上是一抹青茬,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刮过胡子,可见陆羽是一个十分善修边幅的人。在张山看来,陆羽这个人不会把任何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因为从他进了支队到离开支队期间,从来没有让人猜测出他的任何情绪,用一句话来说,就是直觉告诉张山,陆羽这个人深不可测,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久仰大名了,张山。” “哪里哪里,只是碰巧破了几个案子,但是陆羽师哥的名字让我如雷贯耳啊,乌市警界最年轻支队长,年纪轻轻便破了无数的重大案子,而且在你担任支队长期间,安城的破案率一直都是最高的,让我们乌市刑警支队一直被你压着一头啊。” “师哥……?”坐在车上的慕云诧异道,“你们……” 陆羽终于露出了表情,笑道:“没错,论辈份,我确实是他的师哥,我也是乌市警校毕业的,廉狄老师的学生。不过要比你大很多届了。” “瞧瞧人家,在看看你,都是警校毕业,还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安城的支队长,你呢?”慕云在惊喜之余不忘挖苦张山,道。 张山苦笑一声,说我哪能跟陆师哥比啊? 的确是这样,陆羽当初在警校期间的成绩也很优秀,廉狄在教课期间经常用陆羽当作正面教材来教导他们这帮学生,说陆羽是他从业生涯里面带出来的目前为止成就最为杰出的学生。 “可别这么说。”陆羽谦虚道:“张山还年轻,我都是奔40的人了,他的路还长着呢,就冲731和马山这两起杀人案,乌市刑警支队的破案率已经跟我们不相上下了,甚至随时会反超。我们支队现在为了破案率可是都快打破脑袋了。而且我还听说,张山很快就要当上代理支队长了。” “代理支队长?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就是秘密了。”陆羽道,有些事情,张山自然是不知道。但他陆羽是谁?不管他目前身居何位,人家家里的底蕴在那摆着,他的父辈都是乌市警界有名的老江湖,这点事儿自然逃不过他陆羽的耳朵了。 “陆师哥,你这次叫我们过来,恐怕不是单纯的录口供这么简单吧?”在谈笑之余,张山还是问了一个较为敏感的话题。 “这都瞒不过你,实话跟你说,我们支队在你的车里,发现了被害人秦波的手机,这你得跟我们解释解释了。” 这时,陆羽从档案袋里面掏出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放着一个当下最新款的苹果7plus手机。 张山的脑子嗡的一声,眼珠瞪大道:“这绝不可能!秦波不是我杀的,他的手机怎么会出现在我车里!” 第八十四章:死者的手机 慕云在旁边也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着物证袋里面的手机,她结结巴巴道:“陆队长,你别跟我们开玩笑了,死者的手机怎么可能在他车上。” 到现在,慕云还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但事实的确如此,在案件移交给安城刑警支队之后,以陆羽为首的警员们二次勘察了现场,并且还锁定了张山当晚所开的私家车,把私家车和死者乘坐的宝马x5汽车一起用拖车转移到了安城刑警支队的物证仓库里。在他们的刑警勘察张山的车辆的时候,在副驾驶的作揖缝当中找到了这部已经没电的手机,充电之后发现,这部苹果手机正是在案发现场死者身上不见了的那部手机。 如果说在督察处的时候,张山二人的供词已经洗脱了两个人的作案嫌疑,可在他车里发现的这部手机却把二人再度推上了风口浪尖,甚至如果不做出一个完美的解释的话,两个人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这种事儿要怎么解释呢? 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那为什么死者的手机会丢在你的车里呢? 这根本无法解释! “这是诬陷!”张山脱口道,“绝对不可能,从巴厘岛西餐厅出来以后,我们就没有见过秦波,更何况杀了他?虽然说这是个人渣,死一百遍都不足惜,可我们也没有杀人的道理。陆师兄,请你相信……” 秦波的死对慕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虽然说二人已经分手,并且在他生前多次做过对不起慕云的事,早就让她对深深伤害过她的男人心灰意冷,可二人毕竟认识多年,就算感情破裂了,但情谊还在。从始至终,慕云一直努力的克制自己伤感的情绪。 “我如果不相信你,你现在早就戴上手铐了。” 二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确实像陆羽所说,他们并没有带上手铐,而且两个人还是跟着陆羽坐着同一辆车。如果说他们真的被刑警列为本案的第一犯罪嫌疑人的话,那么他们在还没有离开乌市刑警支队的时候就已经被戴上手铐了,而且还不能坐在一起,最起码左右都会有警察在去安城刑警支队的路上押送他们。 “可是……这个手机,我真的毫不知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任凭张山也无法冷静下来。他认为,这件事情实在太巧了,甚至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阴谋,凶手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杀死秦波以后要嫁祸给他们?这幕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真相?他有些紧张了,拳头紧紧地攥着。 “张山,你不要害怕,我之所以把你带回去,是为了保护你。我也认为这件事,你是被栽赃陷害的。但是再怎么说,你的车上出现了死者的手机,而且在死者死亡之前,你们曾巧合的和他出现在了同一个酒吧里,于情于理,你们都是有作案嫌疑的,这一点暂时无法洗清,所以在找到可以解脱你们嫌疑的证据之前,你们都得带在安城刑警支队。因为既然凶手把脏水泼给了你,那一定就是有备而来,你们如果不在支队里头呆着,很可能会出现某些危险。”陆羽郑重着神情对他说道。 陆羽之所以会选择相信他们二人,原因有如下几点。 第一,虽然张山、慕云二人很巧合的和死者出现在了同样一家酒吧,并且离开的时间也相似,但是经过他们和长湖支队的两次走访调查和研究,他们两个人的作案动机不充足,也没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第二,张山车上出现的死者的手机,上面并没有张山和慕云当中任何一个人的指纹。 第三,就算凶手真的是张山二人,他们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如果说慕云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伙同张山要杀死秦波,他们两个是谁?都是从事刑侦工作的精锐,何必用这么残忍的手法将秦波杀害,最后还把人的脑袋给割下来放到后备箱?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都理解杀人不过头点地的道理,没有必要对一个死了的尸体做这种事。最关键的是,他们两个为了摆脱嫌疑,是绝对不会和死者共同出现在同一个酒吧里的,而且事后更不会拿走死者的手机。 虽然做警察的工资很低,但这个苹果手机并没有多贵重,并且秦波还把手机上了锁,死者丢了一部手机,刑警发现以后肯定会把这部手机当作重点排查的对象,只要这手机开机,甚至相同的序列号出现在市场上,他们就会第一时间顺藤摸瓜找到卖手机的人。作为刑警,张山很清楚这个,所以说拿走死者手机的举动是十分幼稚的,一个成熟的警察绝对不会这么干。再者说,在死者车上的手套箱中,警方发现了八万元的现金,这现金从始至终都在手套箱里面摆着,在秦波死了之后凶手并没有动里面一分钱。难道凶手傻吗?放着几万块钱现金不拿,偏偏拿一部很容易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手机,这一点根本就不合逻辑。 因为发现钱的地方是在秦波宝马车的副驾驶的手套箱里面,陆羽起初还觉得是凶手并没有发现藏在里面的钱,可经过对档案袋的检查发现,档案袋上面有血迹,是有人戴着沾了血的手套翻动过所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人以后曾经翻动过汽车,也发现了这笔钱,但是他并没有拿走这笔钱,反而只拿走了死者的手机。 但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细节,这起案子当中有两名死者,其中一名是秦波,另外一名死者的身份已经排查清楚,是工体酒吧里的陪酒女,叫安迪。 两个人死法一样,都是被人割喉以后用刀把脑袋割下来,尸体不知道被转移到哪里去了,都只在后备箱里面留下了人头。可是两个人的尸体不见了,所有的贴身衣物、钥匙等物品全都被凶手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车的后排座椅上。 在对现场物证的检查中,长湖支队的刑警发现只有秦波的手机不见了,死者安迪的手机摆在属于她的那堆“衣服”的最上方。 安迪使用的同样是最新款的苹果7手机,内存也是最大的256g,难道说是因为凶手是个直男,不喜欢用红色? 他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完全说不通。 所以他在发现这个线索以后,并没有将张山二人列入犯罪嫌疑人的行列当中,只是让他们两个人不停的思考,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从昨天到今天,都有谁上过或者碰过两个人的车? 到了支队,他们两个在审讯室交代了口供,因为目前的证据对二人很不利,即便陆羽这个支队长都相信他们两个没有杀人,但是根据规定,他们俩仍然不能离开。虽然不能离开这,但是陆羽也没限制他们俩的人身自由,只要不离开支队,他们两个可以随意出入。 “陆师哥,我想了很久,我确定从昨天到现在,除了我们两个和长湖支队以及你们支队的刑警以外,没有其他人上过我的车。” “难道说嫁祸给我的凶手是长湖支队的人?”张山轻咦了一声,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不可能的,长湖支队在把你的车拖走之后一直都停在大院里,都忙着出外勤勘察现场,都没人来得及检查你的车。所以这部手机不可能是被他们嫁祸的,不要考虑我们体制内的人,想想其他人。” “其他人……”张山的脑子一团浆糊,和慕云一起回想着,一致坚定的认为除了他们俩之外,没有人上过车了。 那这件事就更加扑朔迷离了,你说人不是你杀的,可是除了你们之外又没人上过你们的车,车的把手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难不成这死者的手机是长了翅膀飞进你车里的吗? 陆羽吩咐痕迹的同志继续在现场找证据,这时法医那边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法医叫陆羽去法医办公室一趟,留下他们两个人在会客厅等待。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碰上这么一档子事儿?”张山有苦说不出道。 “赶紧想想,你这车还有什么人碰过吧。” “想也没用,这很明显就是有人要栽赃陷害咱们俩,与其想这些,倒不如想咱们都得罪过什么人吧。” “我的天,想想咱们得罪过什么人?你不是开玩笑吧?”慕云觉得,张山的想法虽然有道理,可是他们的工作性质是什么?是刑警,每天都是跟犯罪分子打交道,他们得罪的人能少吗?如果说这真的是故意而为之的打击报复,那他们的打击面也太广了吧? “想一想,有谁会连杀两条人命,就为了嫁祸到咱们两个身上。”张山闭目沉思,最后却一个人都想不起来。他们虽然是刑警,但是处理过的杀人案也没有几个,就拿最近的廉狄来说吧,廉狄显然不可能去报复他。而马山也早就被当庭枪毙,谁跟自己这么大仇,宁可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也得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陆羽又从门外走进来,和刚才不一样的是,陆羽此时此刻的表情很严肃,眉头从始至终都在皱着。 “陆师哥,有什么线索了吗?” 陆羽板着脸道,“法医的检验结果出来了,我问你们,你们上没上过秦波的车?” “当然没有啊。”张山之前都不认识秦波这个人,怎么可能上过秦波的车?于是他把目光对准慕云,问道:“你上过吗?” 慕云摇头,说他的车是新买的,在买车之前的好几个月他们两个就已经处于半分手的状态了,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所以自己也没上过死者的车。 “那这事儿就邪乎了。”陆羽沉思着,一只手摸着下巴道:“法医的检验结果对你们两个很不利,张山,你跟师哥说实话,现在这儿就咱们三个人,也没有录像录音设备,你告诉我,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张山苦笑了声,说我要解释多少遍才行啊,人真不是我杀得。 “法医在驾驶员一侧和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处,分别找到了三枚指纹,主驾驶门把手内侧检测出的三枚指纹,分别来自张山的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副驾驶一侧的三枚指纹,分别来自慕云的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 他沉声道,“对此,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 “这是污蔑!”张山再也坐不住了,“我连他的车牌号都没记住,他的车把手上怎么可能出现我的指纹呢?这是有人污蔑!” “没错!”慕云也站起来道:“我根本就没有碰过他的车。” 第八十五章:不利的方向 案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可以说一直在往对张山和慕云不利的方向发展。一起刑侦案件的侦破和最终的定罪,需要人证、物证、口供三个环节,构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这三个环节缺一不可。 而目前来看呢? 人证有了,虽然说巴厘岛西餐厅的服务员并没有亲眼目睹张山和慕云杀人的那一幕,但是却可以作证死者秦波生前的确与慕云、张山二人发生过争执,就算他不能直接证明张、慕二人杀了人,却可以证实慕云和张山两个人是有作案动机的。 物证和痕迹也有了,巴厘岛西餐厅里的监控,也可以和服务员的口供相互辅佐证实这一点,酒吧内的监控也可以侧面证实他们两个的确和死者出入过同一家酒吧场所。而在杀人现场的门把手内侧,也找到了慕云和张山二人的指纹,最重要的是,在张山的车中找到了死者秦波丢失的手机,这一点是最为关键,对他们两个来说也是最不利的。 刚才提到过,刑警办案需要一条证据链的支撑才能给一个人定罪,人证、物证、目击者的口供,这三样东西全部都把矛头指向了他们两个。如果说在调查过程中,刑警支队没有找到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那么他们两个就成了本案当中最大嫌疑人了。不过就算这些证据都指向他们两个,倒也不至于让刑警直接给他们两个定罪,因为证据还是不够。 虽然说案发现场的各种证据都指向张山,可是却没有一个东西能够直接证明张山杀了人。首先,在案发现场只找到了指纹,并没有从车内找到二人的指纹和毛发,现场也没有二人的脚印。虽然在他的车里找到了死者的手机,但手机上也没有张山的指纹,这并不能排除有被栽赃陷害的可能。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张山和慕云的确缺乏作案时间。 沿途的监控录像都可以证明,他们两个离开酒吧以后的确直接回家了,但是否回家之后躲过监控又重新出来作案,这一点谁也无法肯定。但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没有充足的作案时间,这也正是本案当中无法给二人定罪,陆羽愿意相信二人最关键的点。首先,秦波带着陪酒女安迪去发生不正当关系,他有很多条道路可以选择,如果张山离开酒吧之后不尾随秦波,是很难掌握秦波的行踪的;其次,两个人纷纷毙命,并且割下头颅、把尸体的衣服全都脱下来,并且把尸体转移,这一系列的动作需要很长的时间,最起码也得将近10分钟,这还是在保证作案过程一气呵成的情况下。但恰恰沿途的监控足以证明,张山他们离开酒吧确实是直奔着慕云小区走的,而秦波等人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这件事儿有些棘手了。”陆羽暗暗皱眉道,“凶手是接二连三的往你们的身上泼脏水啊。” “陆师兄,关于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车里,我并不能给你一个完美的解释,但是为什么案发的车辆会出现我的指纹,我想我可以解释这一点。” “说说看。”陆羽道。 “首先,我并不清楚凶手是谁,但我想,他一定是清楚我和慕云身份的人。当天中午我们之间发生了冲突,他认为这是一个作案的好时机,而在他跟踪秦波的过程中发现我和慕云竟然也和秦波出现在了同一个酒吧内,于是凶手就临时生计,决定把这件事移花接木,嫁祸到我们两个人的身上。所以我认为,凶手当时一定和我们一样在工体酒吧当中,只是可能很不显眼。” “你继续说。”陆羽对张山的话表示赞同,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知道凶手利用什么办法把秦波的手机扔到了我的车里,但通过本案的各个细节可以看出,这个凶手属于胆大心细的类型,主意很多,且反侦察能力不低,他一定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得到我们两个人的指纹,可惜的是,他只得到了我们两个人各自三根手指的指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宝马x5汽车的车门把手应该是长条形的外拉门把手,而并非内嵌式的门把手。这和我的大众汽车的门把手类似。外拉门把手,整个把手都在车门的外面,把手内部是被掏空的椭圆形,拉开把手的时候,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把3到4根手指塞进把手里面,并且用大拇指抵住外拉把手的顶端,轻轻一拽……就像这样。”张山把面前的a4纸卷成了一个外拉门把手的大概样子,虽然不太想,但在座的人都能看的懂。 张山又道,“我建议咱们队里的法医,可以去提取我的汽车门把手内外的指纹,我这人惯用手是右手,但是进入主驾驶的时候,因为右手在右侧,正对车门时,用左手开门是最方便也是我最常用的姿势,所以我一般更习惯使用左手打开副驾驶的门,并且在拉手的外围的末端,用大拇指抵着。而且这样的开门方式不但会在内侧留下我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纹,还会在把手外侧的末端留下我大拇指的指纹。”张山调整了情绪,不紧不慢的跟陆羽陈述着自己的看法。 陆羽立刻找法医去按照张山的说法检测了他的车门的几个门把手的指纹,最后果然和张山所说一致,在驾驶位的门把手的内侧,他们分别提取到了张山左手的无名指、中指和食指的指纹,并且在外侧把手上提取到了大拇指指纹,并且最重要的是,在把手的内外交接的部分,还能够提取到他这三枚手指第二关节和第三关节的纹路,这一点在案发现场是没有提取到的。 因为张山的车最近只有慕云坐在了副驾驶,在副驾驶一侧的车门上,安城刑警支队也提取到了慕云的指纹,因为副驾驶门在右侧,所以说当你正对着副驾驶门的时候,用右手开门是最方便的。但因为慕云是女性,手指要比男性更加纤细的缘故,在张山的大众suv的门把手内侧,足足提取到了慕云右手的四枚指纹,分别是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同样,在副驾驶的门把手外侧的尾端,他们还提取到了慕云的大拇指指纹,在内外侧的连接处还清晰的提取到了他四根手指的第二、三关节处的指纹,他们当即做了现场的模拟还原。 最后确定,这几枚指纹是凶手为了混淆视听故意留在现场的,张山和慕云二人在本案当中的确是被人陷害了。 为什么陆羽这么快就帮助张、慕二人洗脱嫌疑,难道他就不担心督察会认为他徇私渎职吗? 原因很简单。 为了给张山慕云洗脱嫌疑,他们当场找来一辆门把手结构和死者秦波所使用的宝马x5轿车类似的汽车,这车在他们支队到处可见,因为他们的警用桑塔纳轿车的门把手就是这样的。他现场让张山演示了自己平时开门的动作,并且亲自模拟了一遍在案发现场留下指纹时需要做到的开门的动作。 他先是把三根手指给塞进门把手里,还要保证三根手指的第二关节不能触碰到门把手,然后手这么笔直的往外一拽,这开门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并且还得使用右手。 如果说凶手要行凶,要进入驾驶位置,动作一定要快,要趁着死者坐在驾驶室上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下手,很显然,案发现场发现的指纹有着很大的问题。在模拟了现场之后,陆羽认为在现场留下这样的指纹十分行不通,问题只要出现在驾驶员一侧上的指纹,因为指纹留下的是右手的。张山用右手开门,当门打开之后会有一定的弧度,在拉开门之后,他要么就选择换一只手从打开的车门上侧把车门开合的弧度变的更大,这样势必就会在车门的上面留下左手的指纹,可案发车辆上却没有发现这样的指纹。 要么,他只能选择使用右手强行开门,首先他要把右手三根手指笔直的塞进去,然后保证不能弯曲,在手腕保持难受的弧度的同时,强行把门拽开,这样的话势必会在们外侧留下他的胳膊肘和车门之间摩擦的痕迹,可在车门上这样的痕迹仍然没有! 陆羽毕竟也是廉狄的得意门生,此时此刻的他还有一个重大的发现,在副驾驶一侧的三枚指纹是“反着”的。 此话怎讲呢?像我们正常开车门,一定会手心朝下,从车尾往车头的方向依次数的顺序一定是食指、中指和无名指。 可在副驾驶一侧看到的指纹顺序却以此是无名指、中指和食指,这证明开门时是指尖和手心冲上开的,这样很不符合慕云的身高和平时的开门习惯,所以他已经确定,案发现场门把手上出现的指纹是伪造的! 其中,陆羽还考虑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在案发现场的车里,他们的办案人员并没有找到张、慕两个人的指纹。 假设说凶手真的是他们两个,那么他们两个人作案的时候必定是戴了手套的和脚套的,目的就是害怕车内留下自己的指纹。可是为什么作案时候知道戴手套,反而开门的时候不戴手套呢?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况且,就算是开门的时候没带手套,那么他开门之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杀人,反而是先把手套带上,这样显然不合情理,因为秦波不是傻子,他不会给他们两个人戴手套的机会的。 所以综上所述,陆羽才算彻底的帮助二人洗脱嫌疑,但因为事关重大, 他一个人是说了不算的,所以便用办公室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市局。 …… 第八十六章:脏水 杀人是犯罪,诬陷和作伪证也是犯罪。凶手在杀人之后,在现场竟然留下了诬陷他人的证据,这本身就是罪上加罪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诬陷的人还是两名警察,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并非一般诬陷案件可以比拟的,正因为他诬陷的人是警察,因为警察身份的特殊性,市局对本案高度重视,立刻把这案件定义为有预谋性、栽赃性的具有反动嫌疑等不单纯作案动机的情节十分恶劣的凶杀案。 别看给这起案件定性的名称太长不好记,恰恰因为这起案件定性的名字长,才足以说明本案的严重程度。预谋性和栽赃性在此就不用多说了,那么什么叫‘具有反动嫌疑等不单纯作案动机’呢?在这里给各位解释下,因为他栽赃的人是警察!在我国的刑罚中对于‘特殊人群’设置了几种不同的法律条例,简单来说,就是法律把所有的公民区分对待,在遇到同样的案情中,不同的身份就会有不同的处置办法。 举个简单的例子,你打了人,如果你打的是朋友,那么案件第一时间就会定性为冲动犯法、打架斗殴,如果你把朋友打伤了,那么就会定型为故意伤害,一般来说,如果构成故意伤害但是对方受伤不算特别严重,你又有认错态度且愿意赔偿,那么法院多数情况下都会叛你缓刑。什么是缓刑呢?就是延缓执行时间,比方说判半年,缓刑半年,代表着你在这半年时间里是不需要在监狱度过的,而是在监狱外面度过。这半年时间里你不能离开城市去旅游,如果要出去需要跟当地的公安机关报备,得到批准以后才能出发。半年时间过去,你没有其他的违法行为,那么半年之后你的‘牢狱之灾’就可以免除了。但在这半年时间里,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做人,隔三差五的就得去公安局做一遍思想汇报,所以缓刑算是很轻的处罚方式了,这是题外话。 回到刚才的话题,还举这个例子,你打了人,但打的是一名未成年人,这个案子第一时间就会定性为涉嫌殴打未成年人。因为在我国的刑罚当中还特别为未成年人设立了一项法律,名为《未成年人保护法》,各位想必都知道这个法律。因为未成年人未满十八周岁,且心智和心理等方面不如成年人健全的原因,未成年人犯罪是要酌情处理的。但你打了未成年人就不一样了,案件的就要比你动手打了朋友更加严重。 在我国的法律当中,未成年人、残障人士、孕妇、老人都被定性为弱势群体,他们是受我国法律和社会道德保护的。强者跟强者打架不算严重,但强者欺负弱者,那法官就会跟你盘道盘道了。你打朋友判半年缓刑半年,但你打了未成年人,同样的案发条件之下,你可能就得真真切切的蹲半年号子,而没有缓刑这一说了。 同样的道理,还有一个群体也被我国法律归为一类,这类并不是弱势群体,而是拥有特殊身份的群体,那便是服役军人、在职警察和政府官员等。因为他们全都是我国体制内为人民服务的,受到我国法律的保护。在警察的正常执法工作期间,你无事生非打了警察,那你不但构成了故意伤害,还会被叠加上一条袭警的罪名,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在大排档被那几个社会人打了之后亮出警官证,那几个人怕的跟孙子一样的原因。 袭警,说轻了是扰乱社会治安,但说严重了就是反动、暴力。这罪过架在谁身上会受得了? 不过我国的公民,多数都身在福中不知福,认为自己是纳税人,打着纳税人的旗号认为自己高高在上,觉得这些政府部门工作的人员就应该为自己服务,所以遇到了警察,他们反而成了强势的一方。警察有自己的规律和纪律,几乎是打不还手骂也不敢还口,遇到抗法的情况全都忍气吞声,这反倒没有唤醒那些所谓‘纳税公民’的良知,到他的嘴里反而成了和朋友吹嘘炫耀的筹码。 话题扯远了,咱们回到正题,在某种意义上,刑警一类的基层执法人员就代表着国家的形象,你栽赃陷害国家执法人员,这样的动机难道会单纯?难道不反动吗? 一旦出现这样的事情,公安部门绝对会高度重视,因为这起案子不但涉及到凶杀,还涉及到抹黑国家执法部门的形象,会给社会带来十分不好的影响。 最后,经过市局领导的会议决定,本案将由安城支队全力侦办。 并且在陆羽的提一下,张山和慕云临时被抽调到安城刑侦支队担任临时刑侦顾问,主要负责联手调查本案。有人会问了,为什么安城刑警支队不直接联合乌市刑侦支队联合调查呢?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张山和慕云毕竟是涉案人员,虽然说嫌疑暂时已经洗清,但仍然不能作为办案的主体,所以想要办理这个案子还得是安城刑警队说了算,他们两个在本案当中只能当个顾问。第二是因为如果两个队一起调查这个案子,案子破了之后算哪个队的业绩?现在乌市刑警支队的破案率已经直逼他们了,为了保证自己支队的破案率,陆羽也不可能要求和他们一起联合侦办。 因为张、慕二人的身份目前很敏感,在市局的要求下,陆羽亲笔签下了责任书,声名了目前张山和慕云已经洗脱嫌疑,如果最终调查出他们两个有问题,那么一切后果由陆羽承担。 “谢了师哥。” “没事,我相信你们没有杀人。” 陆羽签完了责任书后笑道。 一切的流程走完,在安城刑侦支队的大会议室当中,两个支队的成员开了一个会议,会议的中心主要描述分享案发现场的还原图和各种各样的可疑痕迹。供两个队的人马群策群力。 主持会议的人正是支队长陆羽。 “现在请大家安静一下,这二位想必大家都已经认识了,现在我正式的给大家介绍一下,张山。” 张山从椅子上坐起来对着大家敬了个礼。 “乌市刑侦支队刑警张山,大家多关照。” “慕云。” “乌市刑侦支队刑警慕云,大家多关照。” 介绍完毕后,安城刑警支队的刑警报以热烈掌声,下面也有人窃窃私语道:“听说了吗,731案和马山案就是他们两个破的。” “我当然听说了,而且张山还是陆队的师弟呢。” “什么?他也是廉狄的学生……那也就是说,731案他把自己的老师给抓紧去了?” “我的天,这两个人还真有两把刷子,连廉狄都没能逃过去。” “可是这个案子他们俩不是涉案了吗,为什么还会参与调查?” “别瞎说八道,他们两个的嫌疑已经洗脱了,参与调查是得到市局批准的。” “哦哦哦,这样啊……” 见到下面的人议论的声音,陆羽轻咳一声,场上再度安静了下来。 “现在开会。” “我先简单的概括一下案件的起因。”陆羽拿起卷宗,照着上面道:“今日清晨7:32分,我市长湖区的刑警支队接到报案,报案人名叫李宇婷,22岁,女性。报案者声称其男友秦波一夜未归,且手机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所有的朋友均无法联系到此人。” 他读完卷宗之后,用鼠标点了点电脑屏幕,安城刑警支队的会议室中也有一块很大的投影屏,在乌市任何一个刑警支队的会议室内,投影仪都是标配,只是因为这里是县城的关系,投影屏幕要比张山他们支队小一些,但这也足够用了。白色的幕布上投射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20多岁的青年男子,发型烫了纹理,头帘弄了个斜着的刘海朝着左额倾斜,干净利落,年轻时尚。 他指着背后的大屏幕道:“屏幕上的男子就是秦波,也是本案的被害人。在接到报案以后,长湖区的同志们试图定位其手机信号,可是却无法定位到。而这时长湖区的交管部门再次报案,在工体酒吧附近的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路政巡逻的交警发现了一辆宝马x5汽车,发现的时候门锁处于落锁状态,违章停靠在路边导致该条小路在早高峰期间出现了轻度拥堵现象。在对车辆的违章停车的处理时,交警透过挡风玻璃发现车内有大量喷溅的血迹,便立刻对该车进行技术开锁检查,经过确定,车内确实是血迹,便第一时间报了案。” 他把案情的进展过程对众人陈述着,“在交警同志陈述案情的记录过程中,长湖支队的同志发现交警在不知名道路发现的宝马x5汽车的车牌号正是李宇婷所报案的那一辆,赶往现场之后,长湖支队的同志有如下发现。” “接下来,外勤组说一说你们的发现吧。”陆羽把话语权交给了外勤组的小组长冯平,他把投影屏的数据线连接到自己的电脑上,打开了一个全新的ppt文件,将案发现场的图片投映在幕布上。 “这辆2017的宝马x5汽车就是案发车辆,车牌号为乌aw888,经过现场发现的行驶证、驾驶证和车架号登记对比,该车的车主正是秦波。现场的挡风玻璃、座椅、方向盘、电子档杆、车顶棚等处均发现喷溅血迹,其中座椅和脚垫处的血迹最多,在车的后备箱中,我们发现了两颗人头,其中一颗人头来自于车主秦波,另外一颗人头是一名女性的,经过排查和现场发现的身份证,确定了女性死者为工体酒吧的一名陪酒女,她出现在秦波的车上是要去万豪酒店跟秦波开房发生关系,而这条小路是通往万豪酒店唯一一条没有交警拦截的路,我估计秦波是因为喝了酒,怕被交警查酒驾,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一条路走的。这一点在和秦波一起喝酒的另外三名朋友的口中也得到证实。” 第八十七章:指纹的疑点 “经过进一步的检查,我们在车辆的正驾驶、副驾驶的门把手上发现可疑指纹,经过指纹的比对,这两组指纹分别……” 冯平话说了半截,目光转向陆羽。 陆羽接着他的话茬道:“直说就行。” “这两组指纹分别属于乌市刑警支队的刑警张山和慕云的。” 众人把目光聚焦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陆羽又接过话题道:“在刚才,我们已经做了现场的模拟实验,经过确定,这两组指纹的存在十分不合理,绝对不可能是在正常情况下产生的,所以张山和慕云已经被排除了嫌疑,现在正式加入我们支队担当临时专案顾问,以后还需要大家排除嫌隙,紧密合作。” 大家纷纷点头,冯平继续说道:“是的,这两组指纹经过比对后确定,并不是正常打开车门所留下的正常痕迹,所以上已经可以确定这两组指纹出现在现场有很大的栽赃陷害的嫌疑。在张山的车上,我们发现了在案发现场上死者秦波的手机,但手机上并没有张山和慕云的指纹,结合案发车辆的指纹来看,这部手机也有很严重的栽赃陷害之嫌。” 张山双手支撑下巴,面无表情的听着,他在沉思。 “接下来说一说现场的物证情况。”冯平挪动鼠标,按下了鼠标左键,随着鼠标清脆的按键音,荧布上的图画切换至下一章,入眼的是车辆的后排,有两摞折叠整齐的衣服。 “这就是案发现场我们发现的衣服,经过死者家属和同事的确认,在驾驶位后侧座椅上,折叠好的带有血迹的休闲裤、短袖和运动鞋、袜子、欧米茄男士手表均来自于死者秦波。” 众人仔细的观察着图片,图片上的衣服被折叠的整整齐齐,这条休闲裤是黑色的,所以血迹并不是特别明显,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些许发红的地方,裤子被叠成了一个方块压在最底部,裤子上面是一件折叠好的白色耐克短袖和一条黑色的内裤,两件衣服上压着一双黑色全脚掌气垫耐克运动鞋,是今年的最新款。而在运动鞋的旁边整齐的摆放着一只欧米茄的钢带男士手表和一个装有身份证、银行卡和3400余元现金的普拉达手拿包,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在手表和钱包上找到可疑指纹。 虽然衣服被折叠的整整齐齐,但满满的血迹让人看不出这衣服的高档和整齐之美,手表的表盘被鲜血染红,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清上面的指针,血液已经干涸,在钢带和表带的缝隙中挤满了血液,值得一提的是,这款欧米茄男士手表的指针已经不走了,时间定格到了11点45分。通过对这块手表具体信息的调查得知,这款手表仅有生活防水的功能,想必不走的原因是因为里面进入了一些血液,血液在手表内凝固后影响了齿轮的转动,所以不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块机械手表在现场已经处于停止转动的状态,初步推断是因为进水(进入血液),而经过法医对两颗头颅的尸检结果,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手表上指针指向的时间基本吻合,结合手表指针的时间、被害人车辆进入该无名道路路口的时间和尸体的现状来看,死者就是在昨夜11:30到12:00这个时间段遇害的。” 鼠标左键再次发出清脆的声音,荧幕的画面定格在了副驾驶后排座椅的衣服上:“在副驾驶座椅后排,我们找到了已经被凶手折叠整齐的女被害人衣物——女被害人叫安迪,24岁,初中学历,初中毕业后便辗转各个娱乐场所工作,曾经去过各家ktv做过公主、被害期间正在工体酒吧做陪酒员。在案发现场,她的衣服叠放也很整齐,折叠在最下方的是一条短款安全裤,安全裤上面是一条过臀短裙,还有一件低胸上衣和粉色针织外搭,在衣物的上方是一双女士高跟鞋、一串手链、一枚钻戒、一部红色版本的苹果7plus手机和一对耳环。在衣服的旁边是装有死者身份证件的爱马仕蜥蜴皮女士单肩背包,里面有一个短卡包、一串门钥匙、一张中信信用卡、1000元现金、口红和各类化妆用品、几包小零食、香水和一个发卡,还有……5个不同型号大小的安全套。” “我去,这女的是专业的吧?避孕套都随身带五个,还带不同尺寸的。”一个刑警在旁边插话道,其他人立刻窃窃笑了起来。 “严肃!”陆羽眉头一皱道,他们这可是在开会,研究的还是命案,不管被害人生前的工作是什么性质,在本案当中她也是无辜的受害人。 “不好意思陆队,我没有别得意思。” 那人知道自己的举动惹恼了陆羽,赶忙站起来认错。 陆羽摆摆手让他坐下,示意外勤组继续说。 “这几个物证当中值得一提的是,女被害人安迪的爱马仕包经过技术队的鉴定为赝品,是市场上的高仿制品。” “包是假的?那其他的东西呢?” “目前只发现这个爱马仕背包是假的,男被害人身上的东西都是真货。” 慕云这时开口道:“这款背包是爱马仕的限量款,正品的价格要十万以上,并且国内是买不到的,只能到国外的专柜去买。” “是的,这款包的正品价格的确太昂贵,根据对安迪的银行流水和收入情况调查,她信用卡欠了4万多块钱还在分期没还清楚,其中大部分的钱都用于医药消费,是用来给她母亲治病的,她母亲患有严重的肝硬化和肾病,每个月要买上万元的药品维持,和透析。而她在酒吧里的保底工资只有两千元,基本上都是靠消费和提成赚钱,所以估计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出卖肉体的原因吧。” 话音刚落,刚才那位说风凉话的刑警顿时哑口无言,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顿时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他对自己刚才的话表示万分后悔,他后悔在没调查清楚情况之前随意的调侃了死者,是啊,没有哪个人生来就高贵,同样的,也没有哪个人生来就低贱。作为一名刑警,在他们的严重没有职业的高贵和低贱之分,相反的,在案件当中,他们的眼中只能由三类人。无辜群众、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如果所有人生来都养尊处优,谁愿意自甘堕落呢?但好在场上的人没有人去责怪这名口无遮拦的刑警,而是继续听着案情。 “可是这枚钻戒……”张山道,“我对这类珠宝首饰都不太懂,但是这么大一颗钻戒的价值应该不会比爱马仕的背包便宜多少吧?如果爱马仕的背包是假的,那在场的物证中的这枚钻戒要怎么解释呢?”他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点。 “这枚钻戒经过技术队和珠宝鉴定中心的联合鉴定,估计其实际的价格在4万元左右,但是它的做工很精美,在市场上的售价应当不低于7万,被害人安迪确实没有钱买这枚钻戒,根据深入调查,安迪在做ktv公主的一段时间里曾经被某公司的老板包养过一段时间,这枚钻戒就是该老板赠与她的礼物。” “这个老板人在哪里?是否有情杀的可能?” “我们也走访了这个老板,但是他在被害人死亡当晚人并不在乌市,而是在上海谈生意,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送给被害人钻戒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他们早在半年多之前就没有什么联系了,所以初步排除了这个老板的作案嫌疑。” “那会不会是这个老板的妻子仇杀呢?”慕云追问道。 冯平摇头道:“之所以会断掉联系,的确是因为他们两个的事情被他妻子得知,因为这件事,他的老婆还去了ktv大闹一场,在这个ktv闹得满城风雨,安迪也是因为这件事没有脸在ktv待下去了所以辞职,老板又担心自己家庭产生内部矛盾,所以索性直接跟安迪断绝了交往,在此之后他们两口子的日子过的还挺安稳的,而且事发当晚他的妻子也在上海——因为出了那件事以后,他老婆对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这一点有很多人可以作证,所以也排除了他妻子为情报复仇杀的可能。” “这就奇怪了,既然秦波生前也没有什么仇人,安迪的社会关系虽然复杂,但也没有什么死敌,是谁会设下这么一个局把他们两个双双杀死呢?” 张山看来,这起案件并不简单。但通过对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虽然社会关系和利益上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明显的仇家,但秦波事业有成之后风流成性,且安迪也存在着和很多男人发生过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事实,他们两个双双毙命,情杀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可一个刑事案件的侦破是不能用可能性来破案的,一切都要讲究证据。 “你们不觉得案发现场少了点什么东西吗?”沉默良久的陆羽突然开口了。 “少了什么东西??”张山问道。 “安迪的贴身衣物。” 在陆羽看来,被害人秦波死亡以后,凶手把他的尸体扒了个精光,全身上下什么都没剩下,就连袜子都给脱了。而女被害人却只被脱掉了外套,根据监控的显示和她同事的证词,安迪在死亡当晚是穿着丝袜的。她的内衣、内裤和丝袜都没有出现在后排的衣物里面,这就表明,内衣、内裤和丝袜没有被凶手脱掉,而是还穿在安迪的身上。 “那么凶手是出于什么心理,只脱掉男性被害人的衣服,而没有把安迪的衣服脱掉呢?”所有人的心头都产生了这样一条疑问。 张山道:“根据现场的物证的叠放来看,凶手是一个十分讲究细节的人,叠放的衣服都很整齐,甚至秦波的休闲裤被他叠的连个褶都没有,这说明凶手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而完美主义者有一个通病,就是做事都喜欢规规矩矩、工工整整的。所以在秦波死了以后,他扒光秦波衣服的同时,按照常理来说,他也应该同时扒光安迪的衣服,这样才能显示出他对于细节完美的追求。可是他当时是处于一个什么想法,保留了女性死者身上的遮羞衣物的呢?” 第八十八章:杀人的手段 这个问题被张山抛出来后,全场都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良久以后,他们说出的猜测也五花八门。 有人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名曾经被感情深深伤害过的女性,出于对男性的报复心理,才会在男性死者死后脱光其身上的衣服以发泄和羞辱男性。 也有人推测,凶手更有可能是一名男性,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不脱掉女人的衣服,反而去脱掉男人的衣服,这一点就有些说不通了。 这时安城支队的刑警赵斌说:“凶手不会是个gay吧?” 这话一出,再一次引来其他人哄堂的笑声。 “笑什么笑?赵斌的猜测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在真正抓住凶手之前,一切的猜测都不一定是错的,谁知道凶手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猜测,这种猜测显然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同,他们觉得,凶手在接连杀害两名被害人的过程中已经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再把两名被害人的衣服脱下来、整理好之后更是耽误了更多的时间。对于犯罪分子来说,时间就是他的命,在现场停留的时间越久,那么他把证据留在现场的可能性就越大,等他脱到女性死者的时候,时间已经浪费的太多了,他害怕夜长梦多,就没有彻底的把她的衣服脱光,而是保留了几件贴身的衣物给死者。在处理完现场以后,他便利用某种方式将两名死者的尸体转移了。 这三种猜测几乎处于一种三足鼎立的形式出现,最后一种猜测站队的刑警最多,足有4成刑警都认为最后一种猜测的可能性更大,剩下的两种猜测分别占有3成和2成,显然比第三种猜测弱势不少。而剩下的一成,就是张山和陆羽了,他们并没有选择支持任何一种猜测,在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先入为主的支持任何观点的。或者说,这三中猜测都不是他们想要听到的。 现在还不是讨论案情的时候,更多的时间要听外勤、痕迹、技术和法医汇报现场情况的介绍,于是他们也没有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对案件的猜测上。 “我的我们外勤对现场的陈述到此完毕,接下来请法医吕方来说明检查结果。” 吕方是安城刑警支队的法医,也是整个乌市的警务系统中唯一的一名女性法医。因为女人在性别上,就注定了在刑侦工作当中具有天生的劣势,她们的体力不如男性,甚至每个月还会有几天特殊的日子,显然无法完美的胜任随叫随到,24小时全天候待命的刑侦工作。所以在刑侦部门工作的女刑警本身就少之又少了,做法医的就更少了,自从上一名女性法医因为家里人强烈的反对和自身的原因不得已离职以后,吕方便成了乌市的法医系统当中的“大熊猫”了。 她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女孩,如果给她的样貌打个分的话,能打上7分,这对于多数人来说着实算得上美女了。她160的身高虽然算不上高挑,但在女性当中也算不上矮了,结合着她的身材,给人一种娇弱的萝莉之美。但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的表面现象给迷惑了,就是这么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在安城刑警支队中却有着极高的声望,她靠着自己医学专业的造诣和过人的技术,完美的协助了他们支队办了不少的大案要案,安城刑警支队破案率居高不下,至少有这个女孩一半的功劳。所以整个支队上上下下都没有人把她当女孩子看待。 “你们好,我是法医吕方。”她娇弱的身体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两名初次见面的朋友打了声招呼,甜美的声音让二人对其产生了不少好感,“这是案发现场的挡风玻璃。” 她把投影屏的数据线插在了自己的电脑上,几秒钟的黑屏调试过后,幕布上便定格了一个挡风玻璃的画面。 “现场挡风玻璃的血液,上半部分为溅射式、中间部分为喷溅式,下半部分有部分喷溅,但更多的是流动式,在汽车的顶端有圆柱形喷溅痕迹,挡把、侧挡风玻璃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散射式喷溅迹象,且前排座椅的血迹最多,后排座椅只有少量的滴落式、喷溅式血迹。根据两名死者生前身高的记录对比和座椅位置的还原比对,我认为两名死者均是在前排座椅遇害的。” 她把前挡风玻璃、顶棚、带有血迹的前后排座椅、挡把、侧挡风玻璃的特写图片汇总到一个屏幕上,让大家清晰且直观的看着,道:“首先,凶手先坐到了后排的座椅上,趁着死者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拿刀从后排座椅伸向前排座椅,并且对被害人一刀割喉,这一刀直接割断死者的颈部动脉,人体血液内的高压将血液从两侧动脉中挤出,喷溅到了前挡风玻璃上,其中齐平与死者脖子的挡风玻璃处血液喷溅最多,这也证实了我的看法。而前挡风玻璃下半部的流动式血液,是因为前挡风玻璃中端处的血液聚集过多,而血液本身就是液体,当液体全都集中在一个点上,它其液体的粘稠度和表面张力会迅速下降,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会向下产生位移……简单直白的说,血液喷溅到了上方,集中喷在了中部,因为中部血液太多,有很多血液都没在玻璃上挂住而流到了挡风玻璃的下半部和窗户除雾的出风口里。” 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张山就判断出这是一名极为专业的法医,她用词严谨而精确,做事细腻而缜密,这是一名专业的法医才应该具备的条件。看来安城刑警支队破案率居高不下是因为这个支队里面藏龙卧虎,不但有廉狄的高徒陆羽坐镇,在后方还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萝莉法医支援。 “在现场,我除了在门把手内侧提取到的两组指纹之外,并没有找到其他可疑痕迹,接下来说一下对尸体的检验结果。首先说一下安迪,安迪的人头被放在了后备箱的右侧,被发现时面部朝着汽车后方,颈部有多处断茬,经过进一步检测得出结论,致命伤是凶手的第一刀,直接切断了安迪的双侧颈动脉,就算他不把安迪的头割下来,安迪几分钟之内也难逃一死。在连接脖子的皮肤组织上我提取到了13处断茬,说明死者是一个力量很大的人,第一道就直接割断了安迪的动脉,然后用了12刀便把她的头给割下来了。另外,通过断茬,我并没有发现在死者颈部横切面的同一个部位有二次切割的迹象,而这13处断茬都十分的凌乱,且颈骨有多出划痕和骨头碎屑,我认为杀人的凶器应该是一把长度不低于20公分,单面呈锯齿状的锐器。” “长度不低于20公分……单面开刃,锯齿状锐器……”陆羽摸着下巴道:“这不是手锯吗?” “是手锯。”张山在一旁肯定道,“一般的家用水果刀是达不到这样的长度的,达到这样长度的水果刀也无法达到切短骨头的锋利程度……就算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最锋利的剔骨刀,凶手也无法用其做到12下就能把人头割下来的程度。” 要知道,人体组织是十分复杂的,光是连接头部的脖子当中就有着无数的毛细血管、静脉、动脉、肌肉组织、筋和骨头,其中骨头是人体最坚硬的部分,不信你就去菜市场买一斤排骨,看看你用剔骨刀能用12下把排骨切断吗?当然不能,对待排骨,我们就得用菜刀采取剁的方式。用割的显然不行。 如果硬要用割的,在保证刀具锋利程度的基础上,还要在刀刃上增加摩擦力和受力点,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增加锯齿,根据法医吕方的描述,他们几个人立刻判断出凶器的样貌,是一把手锯,因为只有手锯才能做到这一点,12、3下轻轻松松的割掉死者的脑袋,过程不费吹灰之力。 “第二名死者的死状相同,男被害人秦波也是被相通的手法所杀,有两点不同的是,男性被害人的身体更为结实,骨骼密度比女被害人要稍高一些,凶手在切割男被害人头颅时多用了四刀,我在人头受伤部位的横切面上发现,男被害人的横切面断茬有17处,也就是说,凶手在用锯齿状长条形凶器对男被害人实施割头时,用了不下16刀。当然,我并不能肯定他多割了两刀的原因究竟是因为男性的骨密度高还是因为他累了。” 法医在一起案件当中起到陈述事实的作用。 他们只能把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描述出来,就例如推测凶手的作案凶器,吕方只能把根据死者伤口横切面推断出的凶器形状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而不能对此进行任何的揣测,因为她是法医,出于职业的严谨,她只能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否则很容易影响到刑警的破案思路。 “为什么把安迪列为1号被害人,而秦波列为2号被害人?”张山抓住了重点问道。 “因为两名被害人的遇害时间几乎一致,但是根据对两名被害人的瞳孔进一步精密的检测,女性被害人死亡的时间要稍长一些,遇害时间要更早,但当中的时间差可能不超过5分钟,他们两个的遇害间距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凶手只有一个人。”张山道。 “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根据两名死者的被害手法来看,凶手确实可能是同一个人,但不排除他还有同伙的可能性,当然,这些都不是我职责内的事儿了。” 陆羽此时就着刚才的问题,对冯平说道,“你去给我找四根生猪骨,要两根粗一点的,两根细一点的,但是粗细不要相差太多。再顺便给我找一根带锯齿的刀具。” “好的。”冯平起身就去了支队的食堂,因为在食堂里是有猪骨的,他们支队的伙食不错,很多的汤菜需要用到高汤,而高汤便是用猪骨、牛骨、鸡骨一类的家禽牲畜的骨骼文火熬制而成的汤。很快他便提着一个塑料袋回来,手里来多了一把厨师专用的锯骨刀。这把刀的构造和手锯类似,唯一的区别便是它比手锯的宽度更宽,足有5公分以上,而一般的手锯宽度不超过2公分。 第八十九章:杀人实验 “队长,这四根骨头行吗?” 冯平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进来,把陆羽需要的东西放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张山看明白了陆羽的想法,站起身帮忙找了几张报纸垫在会议室的桌子上。这几根骨头都是猪的肘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猪肘子上面的骨头。 “正好前几天咱们吃了顿肘花肉,江师傅没把骨头扔了,正打算熬个高汤的,被我临时征用了。”冯平笑嘻嘻道。 张山和冯平把这四根猪肘骨并列放在报纸上,左边的两根都稍细,右边的两根稍粗,陆羽拿起笔,在稍细的两根骨头上分别做上了记号:1号、1+号。 2号、2+号。 其中,1打头的两根肘骨都是细的,相较于2打头的肘骨直径要细上1公分左右,虽然细的不多,但并排摆在一起也足够明显了。他问在场的刑警,有没有左撇子? 这时一名刑警站起来说,“我是左撇子。” “出列。” “是。” “那么剩下的就都是右撇子了?”陆羽发问道。 众人点头默认。 他随机点到了一个人名,道:“陈小川,你也出列。” “是!” 他把锯骨刀交到了左撇子刑警高远的手里,让他用最大的力气,用左手锯开1号细骨,用右手锯开2号粗骨。 最后得出结论,左撇子高远用左手锯开1号细骨,共计用了23下。用右手锯的2号粗骨,共计用了27下。 这个数据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因为高远是左撇子,左手的力量要比右手大,并且更加灵活一些,而1号骨又细,所以少用4下也是正常范围内的。 紧接着他让高远把锯骨刀交给陈小川,命陈小川同样用左手锯开1+号细骨,用右手锯开2+号粗骨。 跃跃欲试的陈小川挽起袖子,还冲着两个手心轻吐了一口唾沫,搓搓手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分别按照陆羽的要求将两根骨头锯开。最后竟得到了一个令众人吃惊的结论。 陈小川用左手锯开的1+号细骨竟然用了27下,而右手锯开的2+号细骨只用了23下!这个数据与高远的数据完全相反! 陆羽立刻得出结论,道:“我想大家做了这个试验之后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用1号细骨和1+号细骨模拟了坐在副驾驶的女被害人的颈部,因为副驾驶右侧空间很小,凶手只能选择从两侧驾驶员当中的位置伸出手来进行割喉割头的动作,所以说凶手是用左手杀死安迪的。女性的颈椎骨要比男性更细一些,我用1号细骨模拟女被害人。而男性的颈骨要更粗一些,所以我用2号骨模拟男被害人。在以上的试验中我们不难发现,同样粗细的两根骨头,在惯用手的手起刀落下,切断的次数并没有明显的差异,也就是说,虽然男被害人的颈椎骨更粗一些,但在真正的作案当中,这点粗度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让女被害人脖子少挨两刀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差异,而是凶手的惯用手是左手,所以,凶手是一个左撇子,才会导致凶手在作案当中多割了男被害人的脖子两刀。因为他作案时用的手不一样,所以就不存在是否存在劳累的可能性,两只手都是最佳状态作案的。” 这个实验结果颠覆了法医的检验结果,但法医吕方并没有表现的不开心,反而表示自己也支持陆羽的观点。 的确是这样,就算你男人的脖子粗,但是能比女人粗到哪里去? 男人的脖子粗,主要原因是肌肉和皮下脂肪比女人更多,在他们男性的特征——喉结的加持下,的确会显得比女人粗一些。但是在手锯的面前,你肌肉多怎么了?你脂肪多怎么了?对于手锯来说还不就是一刀的事儿?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男人的颈椎骨密度的确要比女人高一些,但也不至于高到离谱。 在杀女人的时候用了13刀,在杀男人的时候用了17刀,看似仅仅多了4刀,可仔细算起来,杀死男人所用的刀数要比杀死女人多用了30%的次数!这刀数都快超过总刀数的三分之一了,男人脖子上多出的那点肌肉和脂肪,能扛得住4刀?这显然不可能。所以陆羽否决了法医的观点,而是把案件的方向放在了凶手的惯用手上,而试验的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这个实验虽然简陋,但也足以说明问题。 凶手在杀人的过程中是独自作案,虽然不排除他有同伙的可能性,但通过这个细节,警方也进一步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一个特征,那就是他是左撇子。 “大家对案件的细节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吗?” “能不能带我去案发车辆里面看看?”张山问道。 “可以,冯平,你去拿一下物证仓库的钥匙。” “好的。” …… 物证仓库是坐落于安城刑警支队大院内南侧的一个仓库,是四面围墙的仓库建筑物,是一个结实的厂房结构,面积不小,里面整齐摆放着几十个柜架,柜架上全都是已经密封好的白色塑料箱,每个塑料箱上都贴有档案号和标签,这些全都是过去几年里安城刑警支队保存下来的物证。在过去的几年里,安城刑警之多也破过几起杀人案,但物证都没在这里保存,像重大的杀人案、走私案、贩毒案,结案之后的物证都要统一提交到市局的物证仓库,在刑警队的仓库保存的都是一些不太严重的盗窃、故意伤害案当中留下的证据。 虽然说杀人案很少,但是小案子太多,哪怕是鸡毛蒜皮的事儿结案之后,相关的物证都得占上一个物证格,所以就算物证仓库再大,到现在也几乎摆满了东西。宝马x5汽车就停在物证仓库的入口处,因为这个大家伙的到来,让本身就已经满满当当的仓库显得更拥挤了。 张山、慕云在陆羽和冯平的陪同下进入仓库,戴上了口罩、鞋套、一次性帽子和手套,就是为了防止在勘察物证的时候有毛发和指纹沾在物证上。 陆羽带着手套,从属于秦波死亡案当中的物证箱里拿出车钥匙,伴随着双闪灯,汽车发出开锁的声音,几个人立刻把车门打开。张山带着收套先从驾驶位进入,但由于车里全都是血迹,根本无从落脚,他只能两条腿在外面站着,半个身体弓进驾驶位内,他的目光在汽车的内饰中不断的扫视着。问道,“汽车是怎么运过来的?” “是拖车拉回来的。”冯平解释道。 “在发现车的时候,车门处于什么状态?”张山问道。 “车门是没上锁的状态,哦对……车钥匙是在中控台的扶手箱里找到的。他们说这台车是全时四驱的,如果直接拖动会伤害到发动机和联动装置,所以把这车运回来废了很大的劲儿。” 他微微点头,陆羽问:“有什么新的发现?” “暂时没有,车的结构检查过了吗?” “还没有,这台车太高级,我们技术队的人不敢擅自拆卸,市局派来的人还在路上。” “不用检查结构,把车子发动看看。” “这……” 冯平面露难色,转过头看向陆羽的表情。陆羽说,“去把车发动了。” “好的。” 张山的身体从汽车的驾驶位中抽出来,冯平找到了一个一次性的垫子,把垫子垫在了座椅上,因为宝马x5有无钥匙启动的功能,只要钥匙在车里,汽车就能够发动。他踩下刹车,点了一下发动的按钮,可汽车的轰鸣声响了几下后就不响了,发动机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卸磨了磨的老驴,低声咳嗽一声就失去了力气。 仪表盘上油箱的警示灯亮了起来,显示汽车汽油位过低。 “车没油了。” “没油了?”陆羽瞪大眼睛让冯平从车上下来,的确就像冯平说的那样,汽车的油箱里面已经空了,根本无法让汽车发动。不管他再怎么按下一键启动的按钮,汽车也只能发出火花塞打火的声音,发动机说什么也不转。 “我明白了。”陆羽立刻醒悟,眼神对准张山,道:“凶手在作案期间,汽车一直都是处于p档的怠速状态,一整夜的怠速耗光了汽车里所有的汽油,汽车是没有油之后自动熄火的。” “是的,我现在在怀疑一个问题,凶手是怎么做到让秦波停车,并且打开车门锁,然后接连杀死两个人的。从现场看,两名死者生前并没有很明显的搏斗迹象。” 虽然说这两个人都喝了酒,但从监控录像中看,他们走的时候都不是那种酩酊大醉的样子,也就是说意识都是保持的很清醒的。而作为百万级别价位的德国进口车,是有很多的安全配置的,其中就有自动落锁的功能,也就是在行车过程中,时速超过20km的时候车门便会自动锁住,防止外面的人突然打开车门发生不必要的危险,这个功能十分实用,而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这个曾经在豪华车上才有的功能也成了许多家用轿车的标配功能,甚至几万元的国产车在行车过程中都有自动落锁的功能。 也就是说,就算秦波停车了,没有秦波的指令,凶手也无法从外面一下子打开车门,车钥匙在车里、驾驶人也在车里,除了驾驶人之外,没有人可以把车门解锁。 那么问题就来了,凶手是怎么做到让死者停车并且主动打开车门的呢? 第二个问题也随之而来,假设凶手利用某种方法让秦波停车并且把车门解锁了,那又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杀死二人的呢? 这两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切菜板上的肉,是绝对不可能任人宰割的。两个人一个坐在主驾驶、一个坐在副驾驶,不管凶手先杀死谁,都会引起另外一个人的注意和强烈的反抗。 可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两个人都没有发生反抗的迹象,几乎可以说凶手连杀两个人都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这就比较奇怪了,难道说他杀死死者的时候,两个人都睡着了吗? 第九十章:死者开门的原因 这就更加不可能了,如果说两名死者在被杀死的时候都睡着了,汽车为什么一整晚都处于怠速状态,这根本解释不通,谁在车上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把发动机熄火? 还有一点就是结合两名死者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两个是要去酒店发生不正当关系的,在这种关头,秦波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应该比任何人都精神才对。 这一点,也是陆羽所狐疑的地方,他觉得这起案子当中有很多细节都解释不通。 刑侦工作就是这样,他们要利用自己的所有生活常识、所有的学术知识和所拥有的技术手段,尽可能的把所有解释不通的细节给解释通,并且让整个案子富有逻辑性。因为一般的犯罪现场,凶手是不会留下证据的,甚至会想方设法的毁灭证据。他们就要在这已经被凶手毁灭了证据的犯罪现场寻找被凶手疏忽的蛛丝马迹,案子侦破的过程,就是警察和犯罪凶手斗法的过程,就看究竟是魔更高一尺还是道更高一丈了。 “我们设想一下,假如说你是秦波,你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停车呢?”张山反问在场的三人。 “靠边停车的话……可能是有人招手?”慕云疑惑道。 张山摇头,说:“如果说有人招手的话,那死者也没有必要自己主动打开车门。” “遇到交警,例行检查?”冯平也说出了自己的推论,问道。 张山道:“应该不会,他们两个当时都喝了酒,就怕遇到交警,所以去酒店的路都选择这种没有交警和摄像头的小路,如果说真的遇到交警了,我想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也会闯卡过去,不会配合调查的。” 张山道,因为他的宝马车车速很快,如果真跟交警较劲,凭交警的那几辆100多匹的公车根本追不上他,最主要的是,这条路是没有交警的,交管部门也没有关于这条路的执勤记录。如果说犯罪嫌疑人打扮成交警的样子,那势必会引起路人的注意,这太冒险,所以也不太可能。 这个不可能,那个不现实,光是这一个问题,就引起了这几个刑警的一阵又一阵的沉思。 陆羽道:“难道是熟人作案?” “确实有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张山点头道,“如果说是普通的路人招手,他靠边停车就够给面子了,根本没有把车门解锁的必要。但如果是熟人在这个地方经过招手搭顺风车的话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把车门解锁了。可是还有一点,假想敌熟人上车以后,车上坐着三个人,他是怎么做到在两名死者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把二人纷纷杀害的呢?” “这的确说不通。”陆羽摸着下把沉思道:“如果不是有人招手的外界因素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那就是死者自己主动开的门。”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死者为什么会主动停车开门呢?”慕云倒是有几分不解了。 这时陆羽忽然发出了一个疑问,“难道是……内急?” 张山点头,说应该就是了。 “刚才我看了监控和其他酒吧工作人员的口供,当天晚上秦波喝了很多的啤酒,而且因为晚上有人喝多躲在厕所里一直吐的原因,秦波上厕所被关在门外,所以体内肯定是憋着一泡尿的。如果说他经过这条小路的时候刚好内急忍不住,那么他应该就会自己靠边停车并且下车,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车辆一晚上都处于怠速状态,直到邮箱里的油耗光才算熄火。” 陆羽觉得,张山的这个想法很大胆,但是可能性却非常的大,有的时候,当你遇到谋杀案,不能光考虑外界因素,也要考虑死者本人的内在因素。有的时候诱导死者的不一定是外面的人的言行举止,很有可能是死者本身的主观意识。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个体,都有着各自的思想和行为能力,他当时没别的想法,就是要停车,下车,你有什么办法拦着他吗?所以,过多的去揣测外界因素,有时候反而会影响刑事案件的侦查方向。 “也就是说,凶手在秦波离开酒吧以后,一直都在他们的后面尾随,寻找下手的时机。这时候秦波刚好内急想要上厕所,这条小路本身就黑,晚上连个路灯都没有,所以他连双闪都没看,挂了p档没有熄火就下了车,甚至很可能连车门都没有关。而安迪就是在他下车撒尿的过程中遇害的。因为安迪被害的时候,秦波还不清楚车里发生的一切。凶手杀死安迪以后一直都躲在车的后排,因为天黑的缘故,秦波上车后并没有发现躲在后排的凶手,所以才又一次给了凶手可乘之机,就这样,他故技重施,在秦波上车以后利用同样的手法将秦波杀死。” 想清楚这一点后,陆羽立刻安排人二次前往案发现场,案发现场的已经恢复了通车,但是原本宝马x5汽车停靠的路面上被用白色标注出来了,他让人们去距离车辆方圆50米之内的地方找痕迹,自己则是跟张山、慕云又一次来到了工体酒吧。 短短一天的时间,工体酒吧足足来了三波警察,这让这家酒吧的服务生怨声载道,陆羽等人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这群当服务员的又要被隔离问话了。工体酒吧作为一家夜晚的娱乐场所,白天是不开门的,他们这些服务生得在白天把酒吧内的一切收拾干净,把桌椅摆放整齐,然后回到各自的宿舍休养生息,以应对晚上繁杂的工作。警察的到来让他们这些人都睡不好觉了,可是没办法,配合公安机关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和前面两拨来的人不同,这三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身穿警服,另外两个人都是便衣。 而且这两个便衣怎么看怎么眼熟,吧台上正在擦杯子的服务生一眼便把二人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在西北角那个圆桌喝酒的顾客吗?他们两个怎么跟警察一起来这儿了?难道说是……他们两个犯了法,跟着警察一起指认现场来了? 服务员擦亮眼睛迎了上去,陆羽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好,我是安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来这里办个案子。” “安城支队?这是长湖区啊。”服务生疑惑道,“警察同志,安迪到底犯了什么法啊,你们警察今天都来了三波了,我可跟您说,安迪在我们酒吧只负责陪酒的工作,她和顾客之间存在什么事儿,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没等陆羽说明来意,服务员就急于解释道。加上陆羽在内,今天他们酒吧可热闹坏了,总共来了三波警察了,第一波是长湖区刑警支队的,也是队长亲自带队,上来就问秦波昨天晚上有没有来这里喝酒,是和谁一起走的? 秦波经常来这个酒吧,这小子不但是个富二代,自己也很有本事赚钱,所以这个酒吧里的人都认识他,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跟酒吧的陪酒女安迪走的很近。于是他们便把安迪和秦波的事情告诉了长湖支队的人。长湖支队的人刚走没一会儿,乌市刑警支队又来人了,只是他们并没有问什么,来这里走了一圈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这让一直在吧台干活的他感觉奇怪。 虽然说两个支队的警服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每个人肩膀上的臂章是不一样的,一个写着长湖刑警,一个写着乌市刑警,他是认识字的。 当时的他就感觉有点纳闷儿,为什么这么会的功夫来了两组刑警了?安迪是犯了什么事儿了?其实,他们这里的人都很清楚安迪私底下都做了些什么,虽然他们明面上是陪酒女,但是实际上自己也有私活。这些陪酒女的保底工作不过一两千块,还没有五险一金,全都靠着卖酒拉提成过日子,谁能满足啊?再加上她们自身有些姿色,保不齐就被哪个喝酒的客人看上带走了,然后一宿给多少多少钱。 说白了,说好听了这些人是陪喝酒的,实际上只要你肯付钱,又让人看顺眼了,陪你睡觉都行。这一点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也成了酒吧行业的潜规则了,经常来酒吧的人都知道这一点,甚至有些初来乍到的找了陪酒,酒过三巡之后人家陪酒的还会问你绝对我怎么样啊?晚上要不要一起休息休息?你要说不用,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要是说可以,紧接着你们就去谈价钱吧。 现在扫黄打非这么严峻的形式下,酒吧官方肯定不敢搞这些,但是他们对待这种问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们这些陪酒女来我这里应聘的工作就是酒品推销员,你去跟客人睡觉并不是工作范围内的事儿。但是话又说回来,水至清则无鱼,如果你这个酒吧连这种服务都没有,会损失很多找乐子的客人,所以酒吧的老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跟客人玩儿可以,但是不能在酒吧,而且出了事儿也跟酒吧没关系,那是你自己的私人问题,和客人之间的私人交易,就算赚了多少钱,酒吧也不会跟你要分成,毕竟陪酒工资确实低,她们也要生存。 所以,服务员就是出于这种想法才急于撇清安迪和酒吧的关系,他怕安迪在外面玩儿出问题牵扯到酒吧的营业。而事实上,问题不是安迪挑起来的,恰恰相反,安迪才是这个事件的受害者。 陆羽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来这酒吧看看,怎么?你们还没营业,那我们等你营业了在进来?” “别别别……”服务员赶忙道:“随便看,随便看。” 他哪敢让这个警察等到营业啊?人家可是一个支队的支队长,况且安迪的案子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当然得跟这些警察说话客气点,道:“你们想看哪儿?我带你们去看看。” “不用了,忙你的吧。” 陆羽摇头道。 第九十一章:工体酒吧 这家酒吧的装修不错,房顶是钢架结构,在钢架的拼接处固定着很多的射灯,虽然房顶看着简陋,但却给人一种重金属的摇滚气息。到了晚上,射灯一开,这里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口供已经录的差不多了,再找这里的服务员也没什么意义,他们这次来现场只是想亲身体验一下死者生前经历过的环境。他们来到了安迪昨天晚上曾开的666包间。这家酒吧的规模不小,划分了20个包间出来,和大厅不同的是,你在大厅点上一杯二十块钱一杯的牛奶就可以找个地方坐一晚上,但想进包间是有最低消费的,像这个门牌号为‘666’的包间,要点上最少1288元的套餐才能在这儿坐着。 张山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这里的环境很隔音,甚至还提供了ktv点歌功能,旁边还立着一台咖啡机,在墙壁上内嵌着一台呼叫机,上面可以点水果和饮品,甚至还有一些简餐。 “这钱花到位的感觉就是不一般啊。”张山摸着柔软的沙发道,“有钱人可真够能遭的,喝个酒还讲究这么多门道。” 他玩弄着摆在眼前的分酒器道。 “根据监控和走访调查,昨天晚上8时许,秦波和几个朋友前后脚到了酒吧,而且这个包间是提前预订的。” 陆羽回答道。 张山略一沉思,“他那几个朋友呢?” 他说道:“当天晚上他们总共四个人,叫了四个陪酒的,秦波一眼就看上了安迪,昨天晚上他们消费有3000多块钱,事后就分别带着各自的陪酒去开房间了,都是去的格林豪泰。” “他们有没有发现异常?” 陆羽摇头,“他们四个人都开着车,个人管个人,甚至秦波一晚上都没去酒店的事儿他们都不知道,都忙活着自己的事儿呢,还是第二天早晨长湖支队的刑警找到他们他们才知道秦波失踪的消息,当时……他们还都没起床呢。” 他皱着眉头道:“他们都是从一条路走的吗?” “对,但是没一起走,开的快的就先走一步,开的慢的就最后到。所以谁也没注意谁。” “看来从他们几个的身上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 “是的,从他们嘴里得到的没有有价值的消息,长湖支队移交给我们以后,我就给移交治安队了,按嫖宿处理了,罚款五千,拘留15天。” “五千可不少啊。”张山感叹道。 “这几个小子都是不差钱的主,给他们涨涨记性。” 慕云在旁边坐着,静静的发呆。 “根据他们几个人的口供,案发当晚,秦波就坐在你这个位置上,安迪就坐在慕云的位置,他们点了很多的酒但最后并没有喝完,有很大部分都丢掉了。在途中,秦波还去了一趟洗手间,被他们几个人嘲笑肾不好,但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洗手间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给占用了,一大帮人在外面排队等着。所以最后这洗手间也没去成,他们就结账走人了。” “这倒是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秦波在离开洗手间的时候肚子里确实憋着一泡尿呢。” 这时陆羽的电话响了,对话几句后,他挂断了电话对二人说道:“真让咱们猜着了,冯平他们在案发车辆停靠地点的后方10米的一根大树脚下发现了尿迹,提取了那部分土壤和树皮做了dna对比,结果确实是秦波的。也就是说,秦波当时确实是因为尿急自己开的车门。” 这是一个十分重大的发现。只是还有三点张山搞不懂,第一,他和慕云的指纹是怎么落到凶手手里的?第二,死者的手机又是怎么到他的车里的?第三,凶手在杀人之后把死者的头留在了现场,而尸体被他转移到哪里了? 有人觉得,想要得到一个人的指纹实在是太难了吧?可是事实却并不是难如登天,恰恰相反,得到一个人的指纹是很容易的事情。人在日常生活中会留下各种各样的存在痕迹,你在一个酒吧的沙发上坐着,那么沙发上就会留下你臀部压的印记;你去了游泳池游泳,那么游泳池里就会存在你的汗液、唾液等dna,只要有人肯去找,甚至在游泳池里还会留下你的头发;你出门在外,看见电线杆子上有一张小广告,你用手摸了一下电线杆,恭喜你,你的指纹已经被印在电线杆上了。 每个独立的个体在存活过程中都会产生和外界交互的痕迹,指纹就是其中最简单的东西。 不信大家可以做一个统计,从明天起床开始,开始计算这一天你的手都碰过哪里,摸了多少次外界的东西,曾经就有人做过这样无聊的实验,最后的结果是很惊人的,他这一天,用手指触碰过的地方竟然有几百处。 内到门把手、门、枕头、鞋子……外到电梯、副手、键盘、饮料瓶,他的指纹几乎可以贯穿到他整个的生活轨迹。 就在这时,陆羽看着正在把玩酒杯的张山,忽然道:“别动!” 张山一懵,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了,之间陆羽起身走到张山的旁边,指着他手中的酒杯道,“我应该知道凶手是怎么得到你的指纹的了。” 张山手中拿着的是一个红酒杯,他用食指、中指、无名指勾着酒杯的背部,用大拇指抵着酒杯的前半端,这也符合很多人拿杯子的习惯。 “是酒杯!” 张山立刻把酒杯拿起来,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凶手是在我们离开酒吧之后,拿走了我和慕云的酒杯,从酒杯上获取的指纹!” 昨天晚上,慕云一个人喝了一整瓶的红酒,所使用的是红酒杯。她拿酒杯的姿势和张山一模一样,所以凶手很巧妙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张山二人离开以后,凶手来到他们两个的座位上把酒杯拿走,从而获取了指纹。 张山立刻起身冲出包间,直奔前台而去,陆羽和慕云紧随其后,前台服务员看到三人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都摔碎了,胆颤心惊道:“警察同志,你们这是要……” “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来抓你的,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还在不在?” “监控录像……在啊,可是长湖支队的警官不是拷贝走了一份吗?你们这是……” “他拷贝走的部分,是秦波和安迪离开之前的,在他们走了之后的那部分呢?” “走了之后……”服务员道,“你们跟我来吧。” 这个酒吧有两层,一层是大厅和包间,2楼是后厨和员工休息室,监控室也在2层,服务员拿钥匙打开监控室的门,却忽然发现监控室里所有的电脑屏幕都处于蓝屏状态。 张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怎么回事儿?” 这种情况服务员也没有遇到过,连忙道:“我重启一下监控试试。” 可重启监控以后,电脑仍然蓝屏。 慕云找到监控的主机盒子,发现主机竟然没有拧螺丝,很轻松的把壳子打开,震惊道:“监控的硬盘没了!” “什么!?” 几个人急忙把主机盒拿起来,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几根数据线在摇摇欲坠,而这个主机盒里面最关键、用于存储监控信息的硬盘竟然离奇失踪了。陆羽严肃问道,“监控室是谁负责的?” “是保安,他去睡觉了,只有晚上盯着看。” “他人呢?” “我去给你叫他,你稍等。” 服务员匆匆跑开之后,陆羽给冯平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来酒吧一趟,多调几个人,去把酒吧周边所有商户的监控录像都给我拷贝一份。 不一会的功夫,酒吧的保安便揉着睡眼赶来,一宿没休息刚睡一会儿的他满脸的油,头发也乱糟糟的,是个20几岁的小年轻,染着几绺黄色的头发,一看就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的样子。 “赶紧看看,监控室的硬盘都丢了!” 吧台服务员比他大几岁,黄毛保安管他叫天哥,看样子他在这个酒吧工作有一定年头了,不然老板不会把吧台交给他,毕竟吧台是跟钱打交道的。 “不可能啊,我睡觉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没了……”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要开始上班,他烦躁的用手指闹了两下油腻的头发,头皮屑都在半空中飞舞,慕云嗤之以鼻的后退两步,这人是有多长时间没洗澡了,浑身上下一股子味儿。但他们知道自己是来办案的,自然没把这些小细节放在心上,保安浑浑噩噩的走向监控室,忽然大叫一声,“卧槽!硬盘去哪儿了!” “你还问我?我还要问你呢,监控室可是你管着的!”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我从来没碰过硬盘,好端端的我拿硬盘干什么,怎么办啊!”看到监控硬盘的丢失,保安彻底清醒过来。他之前一直在社会上混,好不容易找到保安这么一个工作,只有每天晚上在监控室里面上班,白天睡大觉,这个工作够清闲的了,丢了一个监控硬盘可不是小事儿,因为这酒吧里的监控硬盘储存量很大,能够保存最近三个月的监控录像,价格不菲,这东西一丢,肯定有他很大的责任,恐怕要被炒鱿鱼了。 陆羽严肃的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去睡觉的?” “大概是几个小时之前,也有一群刑警过来查监控,我把监控拷贝给他们以后就去睡觉了。” “能具体一下时间吗?” “这个……我真给忘了。” 这时候冯平已经赶到了现场,说:“陆队,什么情况?” “你去查一下长湖支队的出勤记录,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酒吧的。” “我看下……”冯平翻腾着长湖支队移交过来的档案,道:“是今天上午十点半。” “你是十点半去睡的吗?” “嗯嗯嗯!”黄毛保安使劲的点着头,“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反正警察一走,我就去睡觉了。” “也就是说,监控硬盘是在十点半以后丢失的。”张山在旁边说了一句,紧接着问吧台服务生:“在长湖支队的刑警离开之后,监控室去过什么可疑的人吗?” “我没注意,我今天白天一直都在吧台来着。我们白天是不营业的,一般也不会有人来。” 第九十二章:被偷走的监控 在现场的几个刑警眉头紧皱,监控录像被人偷走可不是个好兆头,目前来看,监控录像是唯一一个能够给他们确定排查发现的证据,可是在这个时候离奇消失,给破案带来了山大的困难。他们每个人都很恼火,他们是什么人?是刑警! 在刑警的眼皮子底下把监控偷走,这凶手是多么的胆大包天? “你们几点开始营业?” 二楼的员工宿舍已经开门,几个打着呵欠的员工从里面走出来,看见站在二楼走廊的四个刑警,和酒吧门口聚集的警车,纷纷好奇的站在楼道上张望着。今天上午的时候来了警察,并且对他们轮流录了口供,没想到下午竟然又来了警察,几个服务员在门口窃窃私语,纷纷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八卦。 “还有半个小时就开门了。” 酒吧的前台说道,这时,门外已经进来了几个零零散散的客人,找位置坐下了。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注意在我们两个人离开之后,有没有谁过来动过我的杯子?” 张山问道,又指了指昨天他们两个人坐过的位置。 前台想了想,道:“没有注意到。” 这也不怪他,因为这家酒吧晚上的生意太火爆,在一楼大厅的顾客很多,加上劲爆的音乐和刺目的灯光,整个一楼都显得乱哄哄的,就连顾客在吧台结账的时候都得扯着脖子用最大的分贝喊着结账,否则都不太能听清。张山昨天的作为是一个角落处,相对来说算比较清静,而且特别不起眼,他们两个就跟寻常的客人没什么两样,服务员没有注意到也很正常。 陆羽道:“你们这里的杯子都是有数的吧?每天需不需要核对数量?” “我们这儿的杯子是统一管理的,忙的时候半个月清点一次,不忙的时候一个礼拜轻点一次。” “所以说都是有数的吧?” “对。” “昨天你们两个用的是这样的高脚杯吗?” 陆羽拿起杯子问道。 张山回答:“是,慕云喝了很多红酒,我点的是牛奶,都用的这样的高脚杯。” 陆羽转过头问前台,“你们数一数这样的杯子,看看数量对不对。” “好的。” 前台天哥立刻找了几个刚睡醒的服务员,让他们去后厨帮忙一起数一数杯子,而后便问道:“这位警官,我们这儿马上就得营业了,一会儿……” 毕竟陆羽他们都穿着警服,而来夜店场所的年轻人多数都对警察没有什么好感,这里本身就是消遣放纵的地方,来几个穿官服的出现在这里对他们酒吧的影响不好,而且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意,所以现在陆羽等人有什么要求,酒吧的工作人员都会第一时间满足,就盼着他们能早点查清楚离开这里。 “放心,核对完杯子数量以后我们就走,不影响你们的正常营业。” “那就太感谢你们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负责清点的服务生拿着一张单子过来,说“高脚杯总共有147个,上次清点总共有150个。” “为什么会少了三个?” 天哥问道,“我们的人有打碎杯子吗?” “前天有一个客人打碎了一个,已经收拾完了,客人也赔付了50元钱。另外两个不知道哪里去了。” 酒吧里打碎杯子是常有的事,所以每过一段时间,酒吧就会清点一遍杯子的数量,及时补充杯子,这样就防止了客人在点饮品的时候杯子不够的尴尬,而这个高脚杯属于比较常用的杯子,在店里一直放着150个左右,而且在他们的仓库里面还有300个的库存。在以往的正常营业中,经常会出现打碎的杯子,也就是说每一次清点都能对上数量,可这次清点完毕之后,却发现有两个杯子找不到了。 张山等人此时心知肚明,当即明白过来。 凶手要获取张山、慕云二人的指纹,需要一个很复杂的过程。 提取指纹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粉末显现法、熏染显现法、硝酸银显现法、8-羟基喹啉法、激光照射法等。 其中粉末显现法是最常用、也是最方便省事儿的方法。这个方法是他们出现场时候经常会用到的一个提取指纹的方法,只需要准备与物体颜色反差较大的金属或非金属粉末,例如铜粉、铁粉、铝粉、石墨粉等,粉末的颗粒在500目左右最为适宜。金属粉末在生活中不是很常见,但是石墨粉是很常见的东西,举个例子,2b铅笔的笔芯磨碎之后就是石墨粉,这个东西是最容易获取的。 所以张山判断,凶手一定是使用的石墨粉提取法来获得的指纹。 具体过程是怎么样的呢? 首先,凶手需要准备一个手套,防止在操作过程中沾染到自己的指纹,也保证了操作环境的干净。然后,凶手再准备早就已经磨好的铅笔粉末,用细毛刷把粉末轻轻的均匀的把粉末涂抹到有指纹的地方,再把多余的粉末轻轻的吹掉。利用摩擦力和物体的表面的吸附力,最终石墨粉会吸附在指纹当中,自然而然就显现出来。这时,凶手再使用一张贴纸,将显现好的指纹吸附在贴纸上,再准备一个软橡胶或者热熔蜡,把贴纸对着软橡胶或热熔蜡的表面一按,石墨指纹便会“吃”在软橡胶或热熔蜡的表面上,形成凹凸不平的印记,一枚指纹就这样提取完成。 虽然说这个过程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难在精细上,首先,石墨粉是很轻的物质,不小心打个喷嚏都会飞的到处都是,其次,这个过程中需要十分小心,如果用力过猛一不留神就会破坏掉指纹。所以在提取指纹的过程当中,凶手需要一个十分安静的环境。在酒吧大厅这样灯光刺眼,人流混杂的场所显然不能。 就算他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提取了指纹,但是人群也会注意到他诡异的动作,大家都在喝酒嗨皮,只有你一个人对着杯子鬼鬼祟祟的,势必会引起众人的注意,这样对凶手是极为不利的。 这时,张山忽然想起了长湖支队录的与秦波喝酒的三人和另外三名陪酒女的口供。 这三个人和秦波年龄相仿,其中一个叫张启航的人说,秦波在喝酒过程中因为内急上了一次厕所,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秦波回来以后骂骂咧咧的,说厕所有人占着半天,最终也没尿成。 他拿着冯平的口供进一步确定了时间。 秦波上厕所的时间是晚上11:25分。 而张山和慕云离开酒吧的时间是11:23分。 短短的两分钟,就让秦波和慕云二人失去了又一次见面的机会,因为缘分未尽,他们来到了同一家酒吧喝酒;因为缘分已尽,他们最终没能碰头。 “我离开酒吧,根据之前调取的监控录像是11:23分,也就是说,我们在离开座位之后,凶手就趁人不备拿走了我们两个的杯子。而秦波上厕所的时间是11:25分,等了足足有3分钟厕所里面都没有开门,最终等的不耐烦了才回到包间,选择憋着。” 陆羽道:“所以你觉得,凶手是把你的杯子拿到了厕所里提取的指纹?” “是的。” “冯平,之前长湖支队有没有搜过厕所?” “陆队,没有。”冯平解释道:“因为这里并不是案发现场,所以按照流程来说,长湖支队只是把当晚和死者一起喝酒的热叫到一起录了口供,并且对这里的工作人员挨个问了话,并没有搜查这里。” 陆羽道,“搜厕所。” “是!” 他感觉到很头疼,头疼的不是凶手,是长湖支队。他觉得,长湖支队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支队,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支队的破案率一直都是最低的,好在长湖区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的案子,不然他们支队长姜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虽然说他们没有搜厕所是正常的办案流程,可是陆羽认为,受害人生前去过的各种场所都应该仔细的排查,因为不一定哪个地方就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对陆羽来说,长湖支队太循规蹈矩,一点都不懂得变通,这就是他们支队破案率居低不上的原因。也难怪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以后,市局领导会在长湖支队出了现场之后第一时间把案子移交给他们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县级刑警支队,估计里面有很大成分都是对长湖支队破案缺乏信心。 陆羽这么一琢磨就猜对了一半,他猜到了王劲松和姜忠的心里。 姜忠是什么人?他是长湖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也是个老资历,但是破案不但要看资历,还得看天赋。姜忠算是乌市公安系统的这些领导班子里破案能力最差的一个人了,但虽然他业务能力差了点,但是为人很机灵,所以这么多年也算混出头了,到头来还当上了一支队之长。他最厉害的地方不是机灵,而是有自知之明。在接到案子的第一时间,他看了现场之后就知道,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如果这山芋烂在手里,恐怕市领导会生气。 如果没烂在手里,他“侥幸”把案子给破了,又恐乌市刑警支队的两名刑警受牵连,这样马剑可能会不高兴。一直崇尚中庸之道的他最终决定,顶着雷给马剑打电话,一来卖马剑一个人情,二来也是让市局领导看看,自己这个支队跟乌市刑警支队是一家人,如果执意让他破案的话,是否要考虑到避嫌的因素。 他不怕市领导骂他第一时间跟无关人员透露案情,恰恰想法, 他还怕这件事儿市领导不知道呢! 结果当然是姜忠这一招用的妙,既没有得罪马剑,这块烫手的山芋还被市领导给转到了安城刑警支队那边,他交接了各个细节之后,落了个一身轻松。 交接完毕以后,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拿起茶海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清冽的红茶,爽朗的道了一声痛快,在茶海旁边,罗列着几本商战、官场、处事之书。书名分别是《中庸之道的运用》、《你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机灵》、《灵活变通的人生》、《两害相权取其轻才是人生真谛》…… 而王劲松是怎么想的呢? 他主要还是考虑两个问题,第一是长湖支队和乌市刑警支队两个支队长的关系这么好,长湖支队是否会出现袒护的情况?虽然说他很相信自己手下的队伍,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职务问题,但处于周全考虑,他决定移交办案。第二个问题是最严重的,通过现场各个证据和痕迹来看,还有凶手的杀人手法更是闻所未闻,凶残之极,不用说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看着长湖支队在过去三年期间稳坐“钓鱼台”的破案率,他实在不敢放心的把案子交给姜忠。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乌市刑警支队,可是又因为乌市刑警支队的两名警员有涉案的嫌疑,所以才最终决定把案子移交到乌市破案率之首——安城刑警支队的手里。 第九十三章:厕所内的物证 冯平带着人去搜查厕所了,确定两个厕所都没人,把男厕和女厕搜查了一个遍。 陆羽、张山和慕云三个人坐在吧台休息,很有颜色的服务员给他们三个人弄来三杯牛奶,陆羽要结账,天哥死活不肯收,道:“三杯牛奶用不了几块钱,你们办案这么辛苦,就算是我们一点小心意。” “你们这老板是赚翻了吧,几块钱成本的牛奶,放到这儿竟然得三十块钱一杯……还分大、中、小杯?” “嗨,主要是包装嘛,我们这儿还有人工费和店面费呢。”天哥摸了摸头解释道,既然人家一个劲儿的请自己喝,他们仨也不推辞了,拿着杯子喝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厕所那边就检查完毕了。 冯平手里拿着两个物证袋,把手套随手扔进了大厅大垃圾桶里。 他左手拿着的物证袋是一把小刷子,是在市面上很常见的那种油刷,多数的小吃地摊都会用这种刷子给食材刷酱,譬如摊煎饼的摊、烧烤摊等。 “陆队,我们在男厕所的纸篓里发现了这个,在马桶盖上发现了这个。” 他又举起右手的物证袋,里面是一堆黑色的粉末,但数量很少。 陆队拿起他左手的物证袋,带上手套把刷子从里面拿出来,他看到刷子的前端还有些许黑色的粉末,和另外一个物证袋中的粉末应该是同类物质。 张山打开另外一个物证袋,用鼻子闻了闻。 “你怎么看?” 陆羽把刷子举到和视线水平,一遍仔细的观察着刷子一边问道。 张山道:“是石墨粉。” “是的。”陆羽点头,“和我们想的一样,凶手就是……” 他的话说了一半,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吧台的天哥。天哥在酒吧里工作这么多年,是个很有眼色的人,连忙道:“马上就得开工了,我去后厨帮个忙,你们先聊着,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啊,刚才老板打电话了,说让我安排好你们,照顾不周的地方多见怪啊。” “客气了,快去吧。”陆羽微笑说,见天哥走了以后才继续接着没说完的话道:“和我们想的一样,凶手就是利用石墨粉提取的指纹。” 张山的脑海中尽可能的想象着当天晚上现场的画面。 他搀扶着慕云离开酒吧,凶手见二人走后趁着服务生没有把二人的酒杯收走,迅速来到二人的桌子前,带着手套把杯子拿起来,趁人不备便来到了男厕所,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将厕所门繁琐。这个酒吧虽然很火爆,但是厕所却比较简陋,男女厕所都只有一个坑位,甚至男厕所连小便池都没有,只有一个单独的房间,进去以后就是一个冲水马桶,不论大便小便都在这儿解决,这一点设计不是很合理,也不是很卫生。 凶手反锁了厕所门之后便把马桶盖盖上,把马桶盖当成了一个临时的“实验台”,将两个杯子放上,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好,开始了他的指纹提取。在提取指纹的途中,秦波来到了厕所门口敲门,问:“里面有人吗?” 凶手低声回复了一句,有人,等等。 秦波在外面烦躁的踱步,等了足足两分钟,终于不耐烦的继续拍着门,“好没好啊?是不是掉里头了啊?” 凶手在里面沉声回复:“快了,再等会儿。” 秦波是个急性子,又喝了点酒,没有那么多耐心继续等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等了将近五分钟了,就这样,又等了一分钟见里面的人还不出来,他便骂骂咧咧的返回了包间,对其他几个朋友吐槽,其他几个朋友还调侃说秦波肾不好,喝了这么点酒就上厕所了,改天给你弄两条鹿鞭补补。 包间里几句调侃的玩笑让秦波把刚才上厕所时遇到的不快抛之脑后,很快便欲上心头,和其他几个朋友一起把陪酒女们带走,准备回酒店好好的“发泄”一番。 就在这时,厕所内的凶手把指纹也提取完了,他把刷子很随意的丢在了纸篓里,又掩人耳目的往纸篓里扔了几张卫生纸把刷子盖住。然后把马桶盖打开,将剩余没有用完的石墨粉倒在了马桶中,按下了冲水。 伴随着马桶出水口的漩涡,石墨粉打了个转便汇入管道。杯子是这起案件当中最关键的证据,他是不可能把它留在厕所的,于是便把刚刚做好的橡胶指纹模型放在兜里,又把杯子随身装好后,低头离开了厕所。他站在门口,发现刚才要上厕所的人不见了,也没放在心上。就在他离开厕所之后,看到秦波的包间是空的,便匆匆朝着停车场追去…… …… 思绪拉回到现实,张山说:“凶手是个男的,当天晚上应该背着一个男士单肩背包或大的斜跨包。” “为什么这么说?”慕云不解道。 至于凶手为什么是男的,这很好解释,因为女人不会去男厕所进行指纹提取。 所以,慕云要问的是凶手的第二点特征,为什么张山这么断定凶手会背包呢? 没等张山回答,陆羽抢先一步道:“凶手把刷子扔进了纸篓里,马桶盖上的石墨粉也没有清理。证明他在提取指纹的过程中很匆忙……我想,这和秦波在门口等着上厕所有很大的关系。他在做完一切之后把作案工具留在了现场,却把至关重要的杯子拿走了,他是怎么拿走的呢?你看这个杯子。”陆羽又把牛奶杯拿了起来,这是一个喝葡萄酒用的高脚杯,里面搭配着一根粉色的吸管,但很明显,这个高脚杯要比市场上经常见到的高脚杯大了一号,他把一个杯子揣进了警服里,道:“如果凶手是用这样的方式把杯子带走的,那么胸前就会出现一个杯子的轮廓,很容易被发现藏了东西,如果把两个都藏进去就更容易被发现了,所以凶手在离开厕所时,身上一定有一个很大的背包,把高脚杯装进背包里面就不容易引起人的察觉了。” “可是……凶手能把高脚杯带走,为什么不把他作案用的毛刷一起带走呢?”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陆羽也觉得有点想不通,一般的凶手作案以后,都会尽可能的破坏掉犯罪现场和他的犯罪证据,所以多数的犯罪现场都是没有证据的,因为凶手会把一切有关于自己的痕迹尽可能的弄没,让警方无从下手。 张山把自己假设成凶手,道:“如果我是凶手,我没有拿走刷子,反而拿走高脚杯,有可能是这几个原因。第一,我的背包很贵,毛刷上已经沾满了石墨粉,会弄脏我的背包,而粉刷很便宜,市场上一块钱一把到处可以买到,所以我就把这个刷子给随手扔了,反正上面没有我的指纹;第二,我认为这里的保洁是每天都会清理一次卫生间的,纸篓里面的纸也会被倒掉,就算我把粉刷扔进去,很快也会有保洁进来把纸篓倒掉,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粉刷会暴露的原因。而相反,如果卫生间这种地方出现两个酒杯就有些解释不通了,谁会带着酒杯来卫生间边方便边喝酒呢?况且这个卫生间的环境还这么恶心……所以,他把和卫生间格格不入的酒杯带走了,留下了刷子。” 这个解释很符合人的正常逻辑,陆羽也表示肯定,慕云又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把酒杯放回到原位呢?酒吧里凭空消失两个酒杯是很容易引起人怀疑的啊。” “我想,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陆羽道:“我们假设,凶手在厕所提取指纹的过程中秦波确实来敲门了,所以凶手是处于很着急的状态,他本身就在犯罪,生怕被人发现,所以一直在赶速度。他本身是想着把酒杯放回原位,但是突然发现这个酒吧的洗手间里面没有洗手池,洗手池在门外……所以,他没有办法把杯子刷干净,现在的被子上面是残留了石墨粉的,如果把残留了石墨粉的杯子放到桌子上,一定会引起服务员的警觉。” “可这个酒吧这么乱,杯子上出现点黑色粉末服务员应该也不会注意吧?” 陆羽紧接着道:“就算他不担心服务员注意,我们把自己代入案件中,把自己假设成凶手。设想一下当时的情况,在凶手提取完指纹之后,秦波的包间是空荡荡的,他还有时间去放杯子吗?万一人跟丢了怎么办?退一步来说,就算他没有把秦波跟丢,这个酒吧这么火,你们两个走了之后位置是空的,谁也保不准会有新的顾客坐到你们的位置上,他这时候怎么把酒杯给放过去呢?所以,当时凶手肯定有过把酒杯放回原处的想法,因为这么做是最保险的方法。可是酒吧里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人多眼杂,他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把酒杯给拿走了。他这么做也没错,却唯独算漏了一点,昨天晚上保洁阿姨的老公生病住院了,她并没有来工作,所以厕所里的纸篓当天并没有更换,他扔在纸篓里的刷子也被我们找了出来。” 陆羽这么一解释,不但把这个问题说通了,就连在案发现场秦波的宝马车两侧车门上的指纹也解释通了。 凶手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没有把他们两个人大拇指的指纹一起提取下来,然后在门把手的外侧印上一个指纹呢? 他肯定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当时时间不够用了,酒吧外面有人排队等着上厕所,而且还很着急,而提取一个指纹的步骤过于繁琐,如果再把另外两枚大拇指的指纹提取下来,势必还要花费五六分钟的时间,如果厕所长时间不开门,酒吧的工作人员就会怀疑里面有人出现了问题,出于安保措施,就会有人拿钥匙从外面把门打开一探究竟了,到时候正好撞个正着,那他的行为不就全都暴露了吗? 凶手想要在杀人之后把脏水泼给张、慕两个警察,但是没想到就因为自己时间不够产生的疏忽,这枚指纹反而成了替二人洗刷嫌疑的一个最关键的点。 第九十四章:又见程璐 虽然说凶手提取指纹的过程和部分体貌特征已经有了眉目,可当下还有两个最重要的“物证”没有找到,那便是两名被害人的尸体。 凶手在残忍的杀害秦波、安迪之后,把两名被害人的人头整齐的‘陈列’在汽车的后备箱中,可是两名被害人的尸体至今都没有浮出水面。光是找两具尸体,安城刑警支队就已经调动了不少的经历,甚至把方圆两公里以内所有的村庄、垃圾桶、荒地等有可能藏尸的地方找了一个遍,仍然没有发现尸体的半点踪迹。当地治安队、派出所也协助排查,也是毫无眉目可言。 如果说被害人的尸体还找不到,那恐怕就又要增加搜查的范围。对于案件的进展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难度,而对于社会影响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为什么说对于社会影响是个隐患呢? 因为尸体到现在还没发现,也就是说,尸体肯定藏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处,如果警方没有第一时间把尸体找到,反而被其他的群众发现了,那么经过你一句我一句的传唤,某某地方发现了两具无头尸体,那肯定是会造成社会恐慌的。那样问题可就大了,刑警的工作是给被害人申冤,为法律伸张正义,但这些条件的达成,都要建立在围护社会治安稳定的前提之下。 所以陆羽此时此刻也感觉压力山大,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点,在这住宿的工作人员也都洗漱完毕准备工作,大门上打烊的招牌也被翻了一遍,露出营业中三个大字,三三两两的人群也进入了酒吧,见到吧台的警察,纷纷侧目看过来。 “你们开始工作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天哥道:“谢谢,辛苦各位了。” “收队。” 陆羽一声令下,冯平便让支队的刑警们都回去了,他们在酒吧里说话的时间,外面的刑警已经把周边所有商户的监控录像拷贝下来了一份。陆羽和冯平在前面走,张山和慕云这两个没穿警服的在后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撞见了一个熟人。 “怎么是你?” 此女穿着一身红色的工作服,手里还端着一个黑色的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个果盘和两杯酸奶,她扎着一个马尾辫,显得十分利落,只是身材娇小的她端着这么多东西也有些身形不稳,好几次险些把酸奶洒出去,但好在酸奶是半固态的,并没有因为她走路的摇摇晃晃而流出杯里。 不是程璐是谁? “张……张山?还有慕云姐?” 见到他们两个,程璐也表现的很吃惊的样子。 “程璐?你怎么在这儿?” 慕云见到她也很惊讶,连问道。 “我在这上班啊。” “上班?你不是在夜市吗?” “哦……现在烧烤的旺季过去了,我就来这里打工了。”程璐道。 不知怎的,张山跟程璐一说话,慕云心理就感觉有点不得劲,因为她总觉得程璐看张山的眼神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或许这是女人天生的敏感,也或许是她的领地意识太强,仔细想想,张山又好像跟任何女人说话的时候她都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这就是吃醋?不对,自己怎么可能吃张山的醋呢?肯定是最近这两天太累了…… 一句话的功夫,慕云的内心跟过电影一样闪过很多画面,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女人心海底针,你永远不知道在跟自己谈笑风生的女人心里此时此刻都会想些什么。 “你不上学了吗?” “上啊,我只有晚上来这里上班,第二天继续去上学的。”程璐道。 “晚上上班,白天上学,那你什么时候睡觉??” “上课啊!”程璐道,“我一般都是上课时候睡觉。” “你去上学就是去睡觉的?” “是啊,反正是为了混个毕业证吗。” 她的话让张山感觉很无语,可又拿这个青春期的女孩子没有办法,道:“现在你还是上学的年纪,应该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在课堂上睡觉也不会休息好,而且还会影响骨骼发育。” “我觉得上课睡的挺香的啊。”程璐眨巴眨巴天真的眼睛,道。 一旁的慕云忽然来一句:“你晚上在这上班?每天都来吗?” “是啊。” “那我们昨天晚上怎么没看见你啊?” “昨天晚上……”程璐想了想道,“我在后厨帮忙洗杯子来着。” “哦。”慕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啊?”程璐追问张山,又看着门口的几辆警车,因为她白天去了学校,所以早上长湖支队过来录口供时并没有问到程璐,所以她对于酒吧里发生的事情都不知情,但看见这些警察也猜测出来一些,道:“又出命案了?” 一听到命案两个字,旁边桌的两个客人纷纷侧目过来,耳朵都竖起来了,这么命案的话题,张山不可能和她说,便道:“别瞎说,哪里来的命案,就是巡视一下,例行检查而已。” 他随口编了个谎话,可程璐这小妮子眼尖的很,说:“你骗人,例行检查你怎么不穿警服啊?还有,刑警例行检查什么啊?不都应该是治安队来检查吗?” “你还挺懂的啊?你还知道什么?”张山感觉很惊讶,没想到这程璐人不大,对于他们警务系统的职务划分知道的还不少。 她朝着张山嘿嘿一笑,手里的托盘差点洒了,慕云刚要帮忙,却被张山抢先一步接过托盘,弄得慕云心里有点别扭。 “这晚上太乱,你得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 “对了,你昨天在这上班,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人没有?”张山压低声音问道,“男的,带着手套,还背着个挎包。” 程璐道,“我就说你骗人,你就是来抓人的。” 但她反映也很快,意识到这话不能说,故意压低声音小声说的,那表情十分自豪,好像等着张山夸自己聪明似的。 “别闹,有没有注意过?” “没有。”程璐仔细想了想道。 “好,那我们先走了。” “拜拜~有时间找我玩儿啊。”程璐道。 临走之前,张山还到前台跟天哥打了个招呼,说程璐是自己的一个妹妹,还在上学,多关照下。既然张山放话了,吧台肯定会给这个面子,因为酒吧这个地方很乱,经常会出现打架斗殴什么的事件,虽然这种事儿一般都是派出所过来协调的,但也背不住遇到什么大事儿要跟他们刑警打交道,只是照顾一个临时打工妹而已,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这个顺水人情他自然是要做的。 离开酒吧,门口。 慕云说:“呦,你还挺关心人家的啊。” “女孩子嘛,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嘱咐两句应该的。” “你是不是见着年轻漂亮的都得嘱咐两句啊?” 慕云酸溜溜的问道,张山苦笑,说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 “不过也真有意思啊,你俩还挺有缘的。” “怎么说?” “我记得上次咱破的马山的案子,她也搀和进来了,还给你提供了不小的思路呢。”慕云开口道。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是。” 慕云点点头,饶有趣味的看着张山道:“你说你们这么有缘,人家长得又年轻又漂亮的,怎么?不去照顾照顾人家?” “你拉倒吧,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人家还不到20呢。” “那又怎么了,你不也才20出头吗?”慕云继续逼问道。 “我投降,我投降。”他不想就这个问题跟慕云纠缠下去,因为他感觉慕云现在就像是无理取闹一样,抓着一个莫须有的问题不放,搞的好像自己跟一个图谋不轨的坏人一样。不过经慕云这么一提醒,他觉得自己跟程璐确实够巧的,当初办完第一个案子,在公交车上看见程璐,完了之后接到报案,程璐也出现在了案发现场,事后在微信上还给自己提了一个思路,成为破案的关键。到现在,工体酒吧的案子她竟然好巧不巧的在这儿打工……要是这么说来,乌市还真的挺小的,他们还确实挺有缘。 不过也仅限于此,从始至终,张山都把她当个小妹妹看待,虽然说上次英雄救美在程璐的心里埋下了情愫的种子,但张山却对她丝毫不感兴趣。近日来和慕云的交集更多,他反倒是更加注意慕云这个女人。 他和慕云之间有那么一层窗户纸,谁也没有捅破。 在几个人离开酒吧以后,酒吧内的吧台经理天哥把程璐叫到了吧台,问你跟刚才那个警察什么关系啊? “我说他是我男朋友,你信吗?” “啊?你别闹了。”天哥觉得这个小妮子在开玩笑,“他临走之前告诉我,让我关照关照你,你还认识警察朋友呢?” 程璐说,“算是我一个哥哥吧,对我挺好的。怎么,你看上他了?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拉倒吧,我可没有那断袖的爱好。” “对了,咱们这儿……出了什么事儿了?”程璐好奇的问,“为什么来了这么多警察?” “那个张警官不是你哥哥吗?这点事儿你问他不就好了?” “哎呀你快点告诉我呗,他们都是有纪律的,具体怎么回事儿不能对外说,你快告诉我。” 天哥苦笑了声,说你这个给他当妹妹的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我估计,这事儿不小,安迪都一天没来上班了。 “哪个安迪?” “就是那个陪酒的安迪啊。” “难道是命案?” “嘘,小点声说,别吓到客人了。”天哥第一时间提醒道,“是不是命案我不清楚,反正看这阵势,案子不小。今天整整来了三波警察,全都是为了一个案子来的,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吧。” 程璐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她比谁都明白,能够惊动刑警的案子都不是小案,难道说这个酒吧里出了命案了?那个一天都没有来的陪酒女安迪,死了吗? 她回忆着刚才张山跟自己说的话,问昨天晚上有没有形迹可疑的男人来过酒吧,挎着单肩背包,带着手套…… 她的脑海里反复的想着这几个特征,可是什么都没想到,酒吧这么乱哄哄的地方,打扮各异的人多的是,自己平时根本就没有留意过这些,看来她是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 第九十五章:陆羽的回忆 回到安城刑警支队,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儿了。跨地域办案就是这样,领导动动嘴,刑警跑断腿。因为离的地方远,出一趟现场来回都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让办案的刑警纷纷叫苦不迭。张山坐在车上,看着身边略有倦意的慕云道:“要不然你先回家休息休息吧?反正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了。” 慕云微睁着眼,风从微开的车窗中闯进来,吹动着她的头发,说算了,还是一起吧,反正自己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做。 一路的颠簸,几个人又返回了安城的刑警支队。 到了地方,张山接到了一个电话,“马队,我忙活了一天,忘了给你回电话了。” “你小子心里还有我这个队长吗?” “您这说的哪门子话,当然得有啊。今天的事儿,我还没谢谢您呢。” “你少跟我扯没用的,案子怎么样了?”马队长关切的问道:“这次给你临时抽调到安城,是陆羽提的报告,也经过我和王局长的批准了,你可不要给我丢人。” 张山点头说那肯定不能给你丢人,但是案子吧确实有点难办。 马剑说哪里遇到困难了? 他回答:“监控的问题,监控录像被人偷走了,我们去酒吧的时候硬盘都没了,现场也没找到指纹,沿途的监控倒是让我们全拿来了,不过我不抱什么希望。” “长湖支队没事先备份吗?”马剑觉得奇怪,问道。 一提起长湖支队提供的监控,张山就一肚子苦水说不出来,道:“快别提了,长湖支队只备份了我们离开之前的,我们离开之后的监控,他们只留下了秦波包间门口和离开酒吧路线的监控,其他的监控都没留下。” “这他妈不是胡闹吗!”马剑生气道,“这个老姜,幸亏王局把案子移交安城了,在他手里,小卖店丢包辣条估计都得成悬案。” “这也不是姜局长办的,是他手下的问题。”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么个头能带出什么厉害的兵?”马剑在电话那头一味的吐槽着,不过该怎么说怎么说,张山这事儿他还要感谢姜忠给他提前通风报信,过多的跟张山吐槽自己的老朋友也有失风度,他就没有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道:“你去安城做临时顾问这段时间,上报的是休假。” “啊?那有工资吗?” “有个屁的工资,去找陆羽要。” “这……”张山汗颜,合着马剑给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儿。他是一肚子苦水说不出啊,好不容易给批了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不但现在休不成了,还卷入这么一个案子里,好好的带薪休假成了无偿加班,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 冯平把在酒吧厕所里提取到的石墨粉和毛刷交给了法医进行检验,又把从酒吧内的监控设备交给了技术队,问技术队在没有硬盘的情况下,能还原监控吗? 技术队用一种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冯平,说:“那我考你一个问题,如何在没有电的情况下打开电灯?” 冯平一脸尴尬,他早就预感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便道:“这个问题还是有一定的技术难度的,根据我国目前的科技手段来说,没有电确实没有办法驱动电力……”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技术队的张俏俏就送给他一个滚字。 铩羽而归的他顶着一张苦瓜脸找到了陆羽,陆羽他们没在办公室,此时此刻又回到了物证仓库。 因为这两天没休息好,慕云的精神头都快被磨没了,陆羽就让慕云去休息间睡觉了,只剩下他和张山两个人在物证仓库里面呆着。 冯平过来的时候,俩人还在说着话。 “你说,凶手是怎么把死者的手机放进我车里的呢?”张山凝眉思考着这个问题,从始至终,他这个问题怎么也想不通,因为从现场看,他的车并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而且车门把手也没有被人撬开过。 “难道说凶手是一个熟练的修车工,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你的车解锁?”陆羽做出假设,但很快又自我否决了这个假设。 “我们假设,我们离开之后,凶手第一时间把我们的杯子拿走提取指纹,在提取完指纹以后又迅速追上秦波和安迪的车实施作案。他在杀人以后忙着清理现场和转移尸体,哪里有时间来翘我的车?而且我们当晚回的地方是慕云家,距离案发现场有10几公里的路程,几乎是背道而驰的。凶手是怎么找到我的车的呢?而且我觉得这起案件很多地方都很偶然,属于偶然性突发事件,凶手应该没有充足的时间对我和慕云做背景调查。” “确实如此,凶手的确不会分身术,一边跟踪死者,一边跟踪你。”陆羽用手托着下巴,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张山的车,边看边说道:“有这么一个技术,叫信号拦截,就是在你用遥控器锁车的时候开启,拦截掉你的信号并且获取到你的信号频段,让车辆发出声响,让你下意识的以为车辆处于锁止状态,但实际上车辆是没有上锁的,会不会是你在停车的时候,凶手就在附近开启了这样的装置,趁着你走以后再打开车门把手机放进去栽赃,然后锁车离开呢?” 张山觉得,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还是那句话,凶手的作案时间不够。 首先,张山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12点了,和案发时间一致。此时此刻的凶手,应该正处于工体酒吧那条无名道路上作案,根据时间推测,他在那个时间应该在给死者叠衣服。 而根据慕云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看,从他把车停到那里再到起床开走,这期间根本就没有人碰过他的车,难不成这手机会瞬间移动,无缘无故的就出现在他车里了吗? “真邪性了啊,你再好好想想,这车真的只有慕云一个人上过吗?” “真的,我这车真没上过外人。”这个问题,他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了。 在谈话过程中,冯平刚好从门外进来,直入主题道:“陆队,张山,法医那边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个粉末确实是石墨粉,根据在市场上购买的样品,含量的近似值和市面上很容易买到的2b铅笔极为相近,凶手的石墨应该就是从铅笔芯上用小刀一点一点刮下来的。纸篓里找到的毛刷头沾染的也是同样一种物质,而且这个毛刷在市场上也很容易被买到。” “所以呢?”陆羽漫不经心的问道。 “所以,从销售渠道找的话基本是不现实的,这两个东西在市场上流通性太大了,而且购买的人群也多。根本无从查起,根据不完全的统计,光是在售这种2b铅笔的商户就有上万家,几乎乌市每一个小卖店都会卖这个东西。粉刷也有大几千家,只要是卖厨房用品甚至调料的小商店、地摊也都会卖这种毛刷……如果确认凶手是从市场上购买的还好说,但他也有可能使用网购的方式购买,也可能是很久之前购买的。所以说,销售渠道并不能作为线索支点。” 陆羽听完以后继续看着车,眼皮都没有抬,因为他早就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所以当冯平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感觉到意外。 “监控的事儿呢?” “这……”冯平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问过技术队能不能在没有硬盘的前提下还原监控。” “那边怎么回复的?”陆羽问道。 “张俏俏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有没有办法在没有电的情况下打开电灯泡?” “噗……” 张山没绷住一下乐了出来,陆羽眉头一皱,说去去去,我这边上还有人呢,师弟,见笑了,我这手底下的人爱跟我开玩笑。 张山说挺好的,这证明你没有领导架子,大家跟你都很亲切。 事实上也是如此,陆羽这个人平时确实不怎么摆架子,而且工作也很卖力气,虽然现在是支队长了,但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支队长,一遇到案子也会亲力亲为的督办,从来不做那种甩手掌柜的事儿。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安城支队的刑警们都干劲十足,支队长办案都这么细致,其他人谁有松懈的理由?所以这才造就了安城刑警支队的破案率一直居高不下。张山这边正夸着,陆羽就在旁边练练白摆手,道:“我平时也没那么闲了,一般的案子我也不去亲自督办了,这也就是你的案子,不管不行。” “哈哈,那就谢谢师哥了。”张山在旁边笑道。 “谢什么,谢就谢廉老师吧。” 张山以为,陆羽是念在同门之宜才会这么卖力气的对待这个案子,并且帮自己洗清嫌疑,可陆羽这句话明显是话里有话,还没等他继续开口,陆羽就接着说道:“几个月之前,廉老师找过我。” “找过你?”张山惊讶道,“是在731结案之前吗?” “对,在前一天,你曾去他家找过他喝酒,还有印象吗?” 张山一个机灵,当然有印象了,他记得那是刚从邻省回来,调查出了六年前李勇的肇事逃逸案的被害人家属是廉狄,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们才会最终把作案嫌疑锁定在廉狄身上的,他那次登门拜访找廉狄吃火锅喝酒,也是出于试探的目的。 “有印象,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找我也是叙旧,跟我说你学的越来越精了。” 陆羽半个身子倚靠在张山的车头上,然后拍了拍手,“说你在他家里,请他吃了一顿鸿门宴。” “也谈不上,也是工作需要,毕竟咱们当刑警的天职嘛,后来我看过廉老师,他也表示理解。”一说起这个,他还是止不住的伤感。 下面的对话有些私人,陆羽就让冯平去忙别的了,让他去帮着外勤那边一块协调协调其他部门,继续找找尸体。 见陆羽把冯平支开,张山就明白陆羽要跟他说点敏感的问题了,便道:“怎么?难道731案廉老师跟你说了?” 陆羽摇头,“这倒没有,但是我比你知道的早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他笑笑说,“我是廉老师第一届学生,那时候他还年轻呢,比我们这届学生大个十来岁,其实这也算不上大多少。那时候的他很健谈,跟我们这些人亦师亦友,而我作为他的得意门生,跟他私下里的关系是最好的,所以对于他的家事,我有所了解。” 陆羽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开始回忆起当年在警校上学时的经历。 第九十六章:十年之前 “大概得有个十年了吧?那时候我24,廉老师35,别看他年轻,他当时就已经是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老刑警了,甚至很快就要担任某支队的支队长,但因为他实在太优秀了,做一个支队长实在有些取材,他脑子里的东西有很高的价值,所以便让他去乌市警校担任老师,在不耽误本职工作的前提下,把自己的办案经验、对案件的分析逻辑这一套知识传授给警校生,把他的刑侦手法发扬光大,培养更多人才。廉老师是个很认真的人,说实话,他这个人不太在乎名利,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做一名老师,于是便辞去了他刑警的职务,全职做了老师。她的妻子——也就是师娘,师娘的娘家在邻省,廉老师工资又低,那时候买不起房子,一直都是住邻省的房子,邻省离警校不远,来回俩小时的路程吧,他课多的时候就住在宿舍,课少的时候就买车票回邻省陪两天老婆。” 十年之前,张山还是个初中生,所以对于廉狄过去的那段历史,他是不了解的。 “师娘有一次过来探班,我们还在一起吃了饭,当时还没有廉蕊呢,正好我们这一批学生都要大学毕业了,当天喝的很多。毕业以后,我跟廉老师还保持着联系,他生了孩子、孩子做满月酒,我都有到场,甚至我在做普通刑警的时候遇到棘手的案子,都是廉老师暗中帮忙,否则我也爬不了这么快。”陆羽如是说道。 的确如此,陆羽家境是刑侦世家,这在警界来说是极为显赫的,他的父辈全都是乌市警界赫赫有名的老刑侦,严格意义上来说,陆羽算是当之无愧的警三代。他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不但要靠父辈的提鞋和关系,更重要的还是资历和破案率,只有你做的足够优秀了,才能顺理成章的坐上今天的位置。所以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跟廉狄的帮助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还记得六年前,我遇着一个案子,挺麻烦的,给廉老师打电话,他说他在太平间。语气很不对,我就觉得是出事儿了,问了地方以后,我直接开车去了邻省,到那看见了师娘和廉蕊的尸体。警方已经验完了尸体,廉老师不想让她们娘俩在警队的解剖室里面受罪,便签字领走了尸体,开了死亡证明以后便火化了。在火化当天,廉老师喝了很多的酒,也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总之,六年前的那件事我的印象很深刻,也就是因为我当时没有本事,那个案子我完全插不上手,不然我都想去帮他查了。邻省的警方因为技术原因迟迟抓不到肇事者,案子也成了悬案,后来廉老师告诉我,他找到凶手了。我帮着他调查了肇事者的所有资料,一切都跟六年前的逃逸案相符合。” 张山这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廉老师对李勇的生活如此了解,原来是你帮忙查的。”但随后便觉得陆羽这么做不太合适,便轻声道:“这可是违规。” “违规?管他呢……反正已经结案了。”陆羽轻吹了声口哨,“而且,你也不会去揭发我吧?” “这……我当然不会,陆师兄,这事儿你也就跟我说说得了,千万别和别人说。” “放心吧,你以为我傻啊?” “那后来呢?”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因为我跟廉老师的关系好,我狠不得早点让这个肇事者被绳之以法,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人家的杀人证据全都没有了,就算移交给邻省的警队,也只会以证据不足为理由无法定罪,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后来,也就是几个月之前吧,廉老师就来找到我了,他说你这个人学精了。” “你在之前听说过我?” “当然,我毕业之后跟廉老师一直都有联系,而且经常一起喝酒,他也总提起你。说你这个学生啊哪里都好,又有天赋,又聪明,反映快,还正直,就是心里没他这个老师,毕业之后连看都没看过他。他可伤心的很呢。” “这个……”张山尴尬的挠了挠头,道:“这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毕业以后逢年过节也就是发个短信打个电话,的确没有见过廉老师。” “没错,你这一去看他,还是个鸿门宴,哈哈。” “陆师兄,廉老师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有机会的话多照顾照顾你,说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儿,都不要让我对你怀有敌意。一切的责任都不在你。从那句话开始我就听出怎么回事儿了,当时的731在警界沸沸扬扬的,我立刻就意识到人是廉老师杀的,而办这个案子的人是你。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接到这个案子以后,第一时间就把你从你们那带过来的原因,我当时就觉得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栽赃,担心你离开督察的时候会有危险,现在看来,担心或许是多余的。” “谢谢师哥。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既然早就猜到731案的凶手是廉老师,为什么没跟上面汇报呢?”问完这话以后,他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人家两个人什么关系?亦师亦友,这案子也没落在自己手里,凭什么跟上头说啊? 陆羽轻笑着摇头,说:“张山,廉老师说你长大了,但我看有时候你还是挺单纯的。” “这是在夸我?” “你就当我是夸你吧。” 陆羽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黄鹤楼软蓝,抽出一根递给张山。 他接过烟各自点燃,道:“其实这个案子的结果,我挺别扭的。” “不用别扭,你刚才问我为什么知道了他是杀人犯,而作为一个支队长竟然没有跟上级汇报,你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吗?” “是?” “因为我觉得,这个社会上,有些黑暗的角落,是法律的光芒照射不到的。公安机关每年接到报案上百万起,其中治安、刑事案件占两成,大概20万起左右。而真正能够破案的20万起案子当中,只有5万起,剩下的15万起,有一部分是因为凶手跑路在逃,你抓不住他;有一部分是现场破坏的太厉害,根本查不到凶手,但还有一小部分,是最可恨的,就是你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公安机关却拿他无可奈何,因为你没有他犯罪的证据,甚至……他可能是个精神疾病患者。说实话,抛开我的身份来说,我觉得李勇该死。” 张山觉得,面前的这个师哥是一个敢说话的人,而且深不可测。 “李勇杀了人,逃逸六年。这六年的时间里,他该吃吃该喝喝,甚至闲暇时间还会去赌博,你觉得他在这六年里,对两个死在他车轮下的人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吗?他没有。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良心的人,苟延残喘了整六年,是什么造成的他如此肆无忌惮?还不是因为证据。仅凭一块汽车碎片,他对一切都矢口否认,公安机关又如何定他的嘴?人证在哪,谁看到他杀人了?物证在哪,一个汽车碎片能说明什么问题?口供在哪,只要李勇一口咬死自己没撞过人,谁又能从他嘴里翘出什么?我觉得这种人是最可恨的。他们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的蛀虫,早死早托生。他的快乐,是建立在被害人家属的痛苦之上的,他可曾想过,廉老师这六年是怎么过的?他只要不上班,几乎每天穿梭在邻省的大街小巷找线索……具体的艰辛,我就不跟你提了。” 陆羽又接着道,“去年的时候,我破了一个案子,一家外来打工人员在安城租了一个平房,总共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最大的女儿上小学六年级,二姑娘上三年级,小男孩刚会走。这家的房东跟他们住在一起,住在正房里,她们家的女房东生不了孩子,嫉妒的咬牙切齿,趁着一天这家夫妻俩不在家,用铁锹把大闺女和二闺女活活拍死了,把刚会走的小男孩给扔到水缸里活活淹死了,这个案子你听过吗?” “我略有耳闻。” “最后人抓到了,移交法院,结果呢,人家拿出了一张精神病诊断报告。并且声称,当时她是在完全丧失了自控能力的情况下杀人的,等清醒之后自己也很后悔,很害怕。纯属扯淡,如果他害怕知错了,为什么不找公安机关自首,为什么我们会在车站抓到他?可惜啊,经过鉴定,人家确实患有精神病,而且病发时的确会丧失自控能力,你能怎么办?” 这一段话,让张山开始凝神沉思着,他感触很深,就像廉狄的案子一样,设身处地的替廉狄着想,他的确能感受到廉狄在明知杀人凶手是谁,却拿他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绝望的心境。 他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当社会把你逼到走投无路时,不要忘记你身后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犯罪,记住这并不可耻,虽然说这句话的立意他不敢苟同,可有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当一个人真正的走投无路,他能做什么?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这也难怪,陆羽会在知情的情况下选择了沉默,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这种逍遥法外的人的确该死。法律没办法惩治,自然需要有人去惩治。虽然张山对陆羽的想法表示理解,但他却并不赞同这样的行为,或许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从始至终始终都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你觉得我这么做是违反原则吧?其实所谓的原则,不过就是道德绑架的挡箭牌而已,说到底,什么狗屁的原则。每个人每天都在做违反自我原则的事情,你不愿意工作,却不得不靠这个赚钱,所以你每天都累的跟狗一样的上班;你不喜欢领导,却靠他发工资,所以你每天都跟狗一样的围在领导身边摇尾巴,这不都是在违反原则吗?” “陆师哥,我觉得有点饿了,一会儿去吃点东西吧?” 张山赶紧把话题给扯开,因为陆羽说的太多了,而且其中很多东西对他都不利。 陆羽轻笑了声,道:“只是吐槽几句,该尽的职责我是会尽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把廉老师抓起来的。不过说到底啊,你这孩子让人头疼,如果廉老师没被抓起来,这案子兴许就破了。” 第九十七章:排查范围 俩人相视一笑,陆羽继续道,“不过,这世界上黑黑白白的事儿太多了,谁又能说的清呢?” “是啊。” “饿了吗?” “还行。” “出去吃点吧,今儿不去食堂了,我请客。” “不用破费,食堂的饭也挺好的。”张山笑道。 “快得了吧,大老远的请你过来当顾问,没工资不说,还让你吃食堂,恐怕传出去你们马队长还不对我有偏见?我可听说,他是个特护犊子的人。” “也好。” “你给慕小姐打个电话,让她一起来吧。” 张山说好,随后陆羽八卦了句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事啊。” “哪种同事?” “就是那种,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张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哦,那我明白了。”陆羽似乎想歪了,用一种会心的表情看着他,张山连忙解释,说你想哪儿去了啊?不过他跟慕云是什么关系,都跟陆羽八竿子打不着,“年轻人嘛,理解理解。” 张山表现出一脸的郁闷,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相信呢?这也难怪,毕竟这本身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事儿,你说你是同事关系,那昨天晚上孤男寡女怎么住了一晚上,你说你什么也没干,谁会相信?况且人家还喝多了酒。 …… 到了饭店,慕云说要休息休息,在食堂对付了两口不过来了,所以陆羽定了一个二人台,是一家烤鸭店铺。 他连手套都没带,随性不羁的伸手抓起一个椒盐鸭架啃起来,弄的一手油花,边吃边说,“你说,凶手杀了人之后会把尸体转移到哪里呢?” 张山把筷子放下,喝了一口面前的西瓜汁道,“两名死者都是成年人,其中秦波还是一名体重约150斤的成年男性。两个死者的目标太大,凶手在市里抛尸的可能性不是太大。”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陆羽用嘴吸了两下手指,而后用餐巾纸把手擦干净道,“我觉得尸体的失踪,是本案最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张山问道。 “你想,一般的案子当中,凶手杀人抛尸的目的是什么?” “远离尸体,摆脱嫌疑,毁尸灭迹,不让自己的犯罪行径暴露。” “是的,杀人抛尸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查。”陆羽说道,“但是结合本案来说,凶手把死者的头留在现场,自己却带着尸体走了,这一点不是很不符合逻辑?既然他的杀人行为已经被警方发现,死者的头也被我们找到,那他拿走尸体还有什么意义?不是费力不讨好吗?” 张山凝目沉思着这个问题,这一点确实很说不通。那么问题来了,凶手为什么会多此一举的把头留在现场,却把尸体转移走了呢? 陆羽用餐巾纸把自己每一个指甲缝都擦干净,然后一把扔到垃圾桶内,淡淡说道:“他是在示威。” “示威?” “根据现场来判断,凶手的杀人很符合暴力反人类的作案特征,这类的凶手心理都十分阴暗。他看不惯社会上某些看似不公平的行为,然后就用自己自以为是的方式去解决,他把两颗人头留在车里,就是和警方示威,告诉我们人他已经给杀了。而把尸体拿走,他或许是出于一种自豪心理,将尸体当成了他的战利品,所以我觉得,他既然把尸体拿走,应该就不会选择抛尸。” “你的意思是,他会把尸体藏在什么地方?” “是的。”陆羽点头回应道。 这一席话也引起了张山的沉思,做刑侦工作,就是通过把无数不合理的细节推敲到合理的一个过程,现场上每一个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本案的监控录像中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甚至酒吧的监控还被凶手从眼皮子下面偷走,那么两名死者失踪的躯体便成了本案的关键所在。 张山埋头念叨着凶手的特征,“左撇子,男性,具有暴力阴暗的反社会人格,有一个挎包……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认为,这并非蓄谋已久的案件,而是临时起意的随机作案,这个案子没有必要从死者周边的人际关系上差,凶手跟死者很可能多不认识。” “那这排查范围就大了。” 在正常的刑侦案件里,刑警更愿意去破一些仇杀或者情杀的案子,因为死者生前和人发生过冲突,能够很快的锁定一部分嫌疑人,通过对犯罪嫌疑人的排查和供词,基本上就能判断谁的作案嫌疑更大,案子破的也就容易一点。但这种无差别的随机作案,刑警是最不愿意碰的。为什么这么说? 比方说有一个人,他生前跟邻居打了一架,三天之后突然被人从楼上推下来摔死了,而这个杀人凶手正好是他的邻居,遇到这个案子的警察,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把这个邻居锁定为本案的嫌疑人之一,因为他在死者生前跟死者起过冲突,具备作案动机。只要深入的排查一下这个人有没有充分的作案时间,还有在死者死亡期间他是否有不在场证明,这一套流程下来,案子基本上也就破了。 可无差别作案区别在哪呢? 区别就在于凶手和死者之间很可能不认识! 死者是被邻居杀死的,邻居多少还会跟死者有点交集,通过社会关系能排查到这个人。可是如果凶手就是在大街上看你不顺眼,然后噗哧一刀给你捅死了,茫茫人海,你上哪儿找这个人去? 陆羽已经做了多年的刑侦工作,是张山的师兄,同样也是廉狄的高徒,不论办案经验还是专业知识,毫无疑问,在张山面前,陆羽都是前辈,在他的身上,自己也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陆羽这个人,成熟、稳重,从始至终都有一种让他看不透的感觉。或者说,直到现在为止,别看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交流,可张山还是摸不清楚陆羽究竟是个什么脾气的人。 张山顺着陆羽的思路继续揣测下去,道:“如果说凶手把死者的遗体当作自己反社会行为当中的战利品,那么凶手一定具备一个可以保存尸体的环境。现在天气虽然比前阵子凉快不少,但白天还是很热,如果说没有一个适合储存尸体的环境的话,那么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发臭。我觉得这应该是凶手不想看到的。” “对于凶手的身份,你有什么想法吗?”陆羽又问了一句。 张山结合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揣测道:“凶手是一个左撇子,而且在割掉死者人头的时候使用的是一把手锯,我觉得这个作案凶器也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因为一般人的家中是不会有手锯这种东西的,而长达20公分以上的手锯,更是从事切割行业所经常使用的工具。我爷爷当年就是一个木匠,他用的手锯的规格就和本案当中凶手所使用的凶器相仿,这种手锯很容易买到,但一般情况下正常人不会去买,因为这玩意儿在生活中的用途不大,远不如改锥螺丝刀来的实惠。” “是的,最重要的是死者脖子上切口的横切面很整齐,断茬的地方如果不仔细看就像是一气呵成的一样,这证明凶手下手很稳,应该是一个经常使用手锯的人,手锯在他手里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在屠宰场工作、或者冷库工作的屠夫、技工?” 两个人一拍即合,他们两个人之所以这么怀疑,原因主要有两点。 第一,从作案工具上来说,这个规格的手锯并非一般家用的手锯,它的锯条较长,一般是专业的木工所使用来锯木头的,如果家用,一是锯条长不实用,二是外形也不太美观。 第二,死者的两具尸体离奇失踪,凶手的居住环境应该是具备存尸条件的,而木工一般都不具备这个条件,所以他们两个人把杀人者的身份从木工转移到了做冷鲜肉行业和屠宰行业的相关人员身上。因为他们经常也会使用这种手锯来切割坚硬的骨头或者冷冻肉。 虽然说二人的推理很大胆,但是不得不说,这个说法也很符合刑侦学的逻辑推理。作为刑警,对于案件当中每个蛛丝马迹都要有敏锐的洞察力,同时大胆的想法也是他们必须要具备的素质之一,因为每一个罪犯都是独立的个体,杀人的手法不同,杀人的动机也五花八门。对于有些凶手来说,你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去揣摩他们的行为,因为这类罪犯往往都不是正常人,他们的心理扭曲,行为阴暗。 既然凶手在他们两个人的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于是他们便锁定了一个侦查方向,让外勤的同志们在近期不要再围绕着乡村、荒郊野外和垃圾桶找尸体了,而是把目光锁定在各个大型牲畜的养殖场,譬如养猪场、养牛场等;以及各个从事冷冻肉生鲜行业的仓库里,甚至连大型的水果批发市场都不放过。总之遵循着一条规则,在工作中可能用的上手锯的,或者是营业中具备冷藏条件的企业和门店。 他们两个一致认为,死者的尸体迟迟没有浮出水面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凶手抛尸的地点隐秘,他们相信,在这么大的排查力度之下,就算是荒郊野地里死了一只蚂蚁的尸体都应该被找到了,而那么大的两个死人没找到,其根本就在于凶手把尸体运走之后根本就没有抛尸,反而把尸体给存放起来了。 这样一来,尸体的失踪也相对符合逻辑了。 凶手的杀人行为已经被警方发现,不管他抛尸与否,杀人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费尽心思的挪走尸体再抛尸,这完全就是脱了裤子放屁的多余之举,相反非但不能隐藏自己的犯罪行径,还凭空增添了自己暴露的风险。所以他们才认为,凶手把尸体弄走以后并没有抛尸,而是自己保存起来了。 第九十八章:30份口供 既然尸体的去处琢磨明白了,他还是有一点十分想不通,从案件的细节来看,凶手应当是知道张山和慕云二人身份的,否则也不会一路跟到工体酒吧收集到二人的指纹,把脏水嫁祸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换句话说,这个凶手可能从始至终就一直掌握着张山、慕云、秦波、安迪的行为轨迹,甚至很有可能在案发之前一直都潜伏周旋在这几个人的身边。 他的脑海中反复思考着案发当天身边所有可疑的人员。 张山觉得,既然凶手选择把杀人的罪名扣在他们两个人的脑袋上,一定是知道秦波和他们两个发生过争执的人。而他们产生争执的地点便是巴厘岛西餐厅,难道说凶手在巴厘岛西餐厅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他们两个了吗? 想到这里,他立刻跟着陆羽回到了安城刑警支队,因为张山的车辆在本案当中要作为物证临时扣押,所以这次是坐着陆羽的车出来吃饭的。 乡县和城市最大的区别就是气候。 白天城市里的繁华让整个乌市充满了躁动的暑气,这股子暑气晚上也不能完全消散。相比来说,安城的晚上就显得更加清凉,身穿短袖的张山坐在车里也觉得身体有点发冷。 打了个寒颤,汽车在空荡荡的环线上穿梭着,一个打闪的功夫就到了安城刑警支队。 安城的街静,此时的刑警支队门口更加安静,只是大楼里面灯火通明,门口只有一盏熏黄的路灯迎接这他们。 进了警队后,慕云帮着安城支队的人忙活着核对口供,他们这一晚上都快把所有人的口供给翻烂了,也没有从这些人的口供当中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因为案发之前,两名被害人接触的人比较多,而安迪因为工作性质接触到的社会关系更加复杂,整整一天,外勤组一大半都穿梭于安城的大街小巷当中寻找尸体,剩下一部分人就去找这两名被害人生前接触过的人录口供,一天下来,整整录了不下100份笔录,简直要把他们给累瘫在审讯室里了。 这些口供源自于社会各界的人士,上到做集团公司的老板,下到酒吧餐厅的服务生、厨师,再杂七杂八的加上死者生前有过交集的人,和与死者近期通过电话的人,加起来足有120人之多。 “在查笔录,查出什么没有?”一进门张山便问道。 经过一下午的休息,慕云已经缓过劲来了,摇头说没有。 “重点查一查巴厘岛西餐厅员工的笔录,看看他们有没有提到过一个挎着包的人。” 一起凶杀案的发生,警方会对死者生前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有一个详细的排查,也会提问很多问题,其中‘看没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这个问题是最常问到的。 巴厘岛西餐厅总共有30余名员工,冯平打着呵欠把一摞子笔录收集起来,放在陆羽的办公桌上,对着张、陆二人道:“巴厘岛西餐厅的工作人员笔录都在这儿了,我们没查到什么。” “监控录像呢?” 冯平从桌上递过来一个u盘,道:“案发当天的所有监控记录都在这儿了。” “好。” “陆队,那我们现在干啥?口供也查了,监控也调了,就是找不出那个王八蛋啊。你说那个王八蛋到底会是谁?怎么还能从人眼皮子底下把监控偷走呢?” “我要是知道他是谁,还用得着你们在这加班办案吗?干活去。” “好嘞队长。”冯平打着呵欠,一脸的无精打采。 “一共30份口供,一人一半。” 陆羽没跟他客气,直接从下面抽出15份被订书钉装订好的口供交给张山,张山搬了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两个人在办公室通明的灯光下翻阅着卷宗,安城刑警支队的其他人也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偌大的办公室内静悄悄的,只有阵阵纸张翻页和键盘敲击的声音。 每个人15份的口供,一个小时也就看完了。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你那边呢?” “我这边的口供里,所有的人也没提到什么可疑人员,这家西餐厅开了很多年了,在这儿吃饭的都是老顾客,而且……当天的这些顾客都排查完了,全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难道说,凶手不在巴厘岛的西餐厅内?”陆羽拧着眉头,这一点倒是让他觉得十分意外。因为就他看来,能够知道慕云和秦波之间产生冲突的人,当时肯定就在巴厘岛西餐厅内目睹了这一切,而当时吃饭的客人不多,且有很多的服务员,按理来说很容易就能从口供里找到这个人才对,可为什么所有人的口供中都没有提到过这个神秘凶手呢? 难道说侦查方向错了,在慕云和秦波产生冲突的时候,凶手并没有在场?而他作案以后选择家伙给张山和慕云,也仅仅是巧合随机下手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也未免太巧了吧?他从来都不相信这种无中生有的巧合,他认为所有的巧合当中,冥冥之中是有迹可循的。 “或者说,凶手当时就在巴厘岛西餐厅内,但是他的身份很特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张山又做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推测。 “难道是这家西餐厅内的服务生做的?”陆羽喃喃自语道,这时,张山在翻阅其中一名服务生的口供时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他发现巴厘岛西餐厅里的一名服务生在口供里面撒了谎。在长湖支队第一次到巴厘岛西餐厅的问话当中,这名叫做丁松的服务生声称自己当晚在值班,可在他核对西餐厅的轮值表的时候,当天晚上值班的人名却是一个叫李蒙的女服务员。 这一发现立即引起了警方的怀疑,为了避免误判侦查方向,安城刑警支队连夜给他们负责人事安排的经理打去了电话,这名经理很确定的回答,当天的确是李蒙在值班,丁松当天只有一个下午的班,晚上并不在单位,而且夜班的打卡记录也没有他。 挂断电话的同时,负责核查长湖支队移交过来的工体酒吧的监控的技术队又有了一个发现,在案发当晚,他们发现巴厘岛服务员丁松也和被害人进入了工体酒吧。经过张山和慕云对此人面目的核对,发现这个服务员不就是当时在慕云大吼大叫时候被慕云骂了一句滚的那个服务生吗? 案件一下子有了眉目,警方迅速又把所有的目光聚焦到了巴厘岛服务员丁松的身上,怀疑丁松在本案当中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第一,他目睹了慕云与秦波之间的冲突,有在场证明,而且身份是餐厅服务生,的确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 第二,因为慕云在和秦波的交谈过程中情绪失控,曾骂过这个服务生,服务生很有可能自尊心受挫而心生歹意,杀死秦波嫁祸给慕、张二人,有作案动机,并且在张山到来以后,他从秦波的口中得知了两个人的警察身份。 第三,他在口供中撒谎,这一点很值得怀疑,并且当天晚上也出入了工体酒吧, 这一点在他的口供中只字未提。 以上种种,都加深了警方对丁松的怀疑,于是安城刑警支队连夜派出警力,对丁松进行下达了刑事传唤通告,并连夜将丁松带到了警队。在丁松被抓的时候,他还在床上睡大觉。 “你们干什么!”丁松在被扭送到队里的时候拼命的抵抗着,大声嚷嚷:“我又没犯法,你们抓我干什么!” 因为丁松正在睡觉时就被带回来,身上只穿了一条睡裤,上身是赤裸的,张山说给他拿一件衣服,带到审讯室吧。于是他便被两个押送的警察给带到了审讯室里。 “我觉得凶手可能不是他。”在看见丁松以后,张山便对陆羽悄悄说道。 “为什么?” “因为他上身没穿衣服,他的右臂的肱二头肌、三角肌和腕驱肌腱要比左臂更发达,他并不是一个左撇子。”张山回想起现场发现的所有痕迹,根据法医的尸检结果做出假设,“而且被抓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如果杀了人,他应该不会睡这么熟。” “不管怎么说,他在口供里面撒谎了,就冲这个他也有嫌疑,先审一遍再说。” 张山和慕云在安城刑警支队担任的职务是顾问,所以没有审问罪犯的权限,便在审讯室门外等着。陆羽陪着他们两个一起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负责审问丁松的人是冯平和刘美。 丁松被手铐拷好以后不停的挣扎,反复的嚷嚷着我没说谎。 “老实点!” 冯平狠狠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中性笔被拍的一颤,全身散发着人民公安的威严,这一嗓门终于把丁松给震慑住,立刻不言语了。 “姓名。” 他瞪了丁松一眼,丁松很年轻,有那么一股子年轻人的冲劲儿,但看见警察这么强势也软了下来,道:“丁松。” “年龄。” “21,警察大哥,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你抓……” “家庭住址。” “不是……我到底……” “我问你家庭住址!不该问的别问。”冯平对付这种刺儿头有一手,因为他一看见丁松就知道是个容易蹬鼻子上脸的刺儿头,对待他这种人就不能有好脸色。 “长湖小区2号楼101。” “身份证号?身份证带了吗?” 这时坐在旁边的刘美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身份证,是从丁松家里搜到的,外勤组顺手就给拿回来了。冯平皱着眉头,眼皮都没抬一下,核对着身份证号录入电脑。 “我们这次找你过来呢,是有个事儿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警察大哥啊,什么事儿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啊?你给我打个电话,提前打个招呼也行啊,这大半夜的把我从家里薅出来多那啥了。” “哪儿那么多事儿,给我严肃点。” “好吧……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知道的都说。” “昨天下午……哦,过了12点了,应该是前天下午,你在什么地方?” “我昨天录的口供里不是写了吗?” 冯平把手从键盘上拿开,用锋利的眼神看着丁松,看的他直发毛,还没等冯平开口,丁松就老实交代了,“我那天下午在餐厅上班呢。” 与此同时,站在审讯室的玻璃窗外的慕云看乐了,说没想到冯平审人这么有一套呢?看来我也得学习学习。 “这你可学不来。”陆羽骄傲道,慕云不乐意了,说我怎么就学不来了?陆羽回答她,说你们女警察做这一行自身就存在着劣势,耍横这种事儿还是男警察更有威严一点,你们女警察上来就拍桌子,估计手都得疼,细皮嫩肉的哪干的了这个? 这话张山十分赞同,慕云不乐意了,说你这不是性别歧视吗?女人怎么了,现在社会讲究男女平等,我们女的干什么都不比你们男的差,陆队,你这男权主义怎么这么严重啊? 陆羽从一开始就看出来慕云是个什么脾气了,从警这么多年,也听说过乌市刑警支队慕云的大名,早就耳闻这是一个巾帛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她之所以表现的这么优秀,就是要堵住所有人说女刑警不如男刑警的话把,所以说别得没事儿,说她不如男刑警,那慕云可得盘道盘道了。他不想就这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毕竟好男不跟女斗,便道:“看在你是弟妹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争辩了,你说的都对,行不?” 他又不怀好意的看了张山一眼,弄的张山一个大红脸,说陆师哥你乱说啥啊? “谁是你弟妹啊,你这人……”慕云也做出了一个脸红的表情,这俩人此时此刻的动作有意思极了,作为过来人,陆羽哪能看不明白这事儿?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止同事那么简单,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案子,他们并没有在这种题外话上继续下去。 第九十九章:丁松的谎言 审讯室外面有一个很大的玻璃,但是是单向玻璃,玻璃外面是一个临时的办公间,在办公间里的人可以通过单项玻璃清晰的看到审讯室里面的情况,但审讯室的人却无法通过玻璃看到外面的情况。审讯室内的语音系统可以把审讯员和嫌疑人的对话清晰的传递到办公间里观察的刑警的耳朵里。在办公间里的刑警可以清晰的看到被审人员的一举一动,通过他的言谈举止和一切下意识动作揣摩嫌疑人现在的心理。 陆羽拿起通讯器,对着通讯器道:“别跟他绕弯子了,直接问他当晚去哪儿了。” 陆羽觉得,跟丁松这么周旋完全没有意义。在冯平和刘梅的耳朵上带着一个微型的耳机,听到陆羽的指令后便微微点了点头,直接便问:“那你当天晚上去了哪儿?” “我……我在餐厅值班啊。”丁松不见棺材不落泪,一口咬死道。 “丁松,你是不是觉得撒谎很有意思啊?”冯平反问了一句,“实话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涉嫌了一起人命案了,现在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对你是有帮助的。我这不是在审问你,而是在帮你,如果你还是不说实话,不管你最终是否涉嫌了案子,你都犯了隐瞒的罪,懂不懂?” “什么……人命案?”丁松的眼睛忽然瞪大,连忙要摆手,可冰冷的手铐却限制了他的动作,他仍然全力的辩解说这是误会,他怎么可能杀人呢? 办公间内,陆羽说,“看来跟你说的一样,丁松应该不是凶手,他刚才的动作不像是装的。” 虽然说陆羽等人在办公间内一直谈笑风生的,但几个人的目光始终没有从丁松的身上偏离,从始至终他们都仔细观察着丁松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而隐藏在审讯室内的摄像机,也清晰的把他的面部表情做了特写,传递到办公间内的屏幕上,像素很高,就连他眼皮上有几根睫毛都能看清楚。 “是的,刚才他在回答晚上在什么地方的问题时,右手的手指不经意的抖动了下,而且还伴随着轻微的眨眼皱眉头的动作,这证明他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有心虚的心理。所以,他对之前的口供绝对是撒了谎的,可是他在听说自己涉嫌一起人命案的时候,瞳孔伴有猛缩,躯体伴有下意识的颤抖,这是正常人在一种很吃惊状态下做出的下意识动作,这一点他的确不知情,所以他并不是凶手。” 办公间内的对话冯平在审讯室里听的清清楚楚,既然陆羽和张山都说他不是凶手了,那么他继续审问杀人案也没有什么意义,虽然他摆脱了杀人嫌疑,但他撒谎的问题还是要搞清楚的。 “既然你说你没杀人,为什么要撒谎?实话实说,你前天晚上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我……”丁松支支吾吾道,并非他有意撒谎,而是真的不敢说,但是既然警察已经找到他了,就一定知道他当晚去了工体酒吧的事儿,和杀人案比起来,自己就算说了这点破事儿又有什么的? “我去了工体酒吧。” “和谁?” “就我自己。” “去干什么了?” 张山注意到,在冯平问到这句话的时候丁松的手又下意识的抬了两下。 “喝酒。” 这时张山拿过通讯器,道:“他在撒谎,继续问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审讯室内的冯平又吼了一声,“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从第一次录口供你就不老实,进来之后又撒了两次谎,趁着我还没把你说的话记录到口供里,再给你一次重新陈述的机会。如果你还是不说实话的话,那么你的谎话就会记录到口供里,一旦我们查出来不是那么回事儿的话,一切后果由你自己承担。” “我说我说!”丁松的额角出了一层细蒙蒙的汗,他此时此刻十分紧张,“我去工体酒吧找……找陪酒了。” 此话一出,丁松撒谎的目的算是真相大白了,他说是找陪酒,但是具体怎么回事儿大家也心知肚明。张山道:“看样子他也把陪酒带走了做那种事儿去了,难怪他不敢说,看来他是知道嫖娼的罪名的。” “嫖娼和伪证罪哪个罪大?这小子把真相说出来,还算聪明。”陆羽在一旁点评道,并对着通讯器说:“问问他带走了哪个陪酒女,有没有人可以作证,离开酒吧之后又去了哪个酒店,花了多少钱,全都问清楚咯。” 与此同时,负责搜查丁松家的外勤组也返回了队里,张山等人离开了办公间,刚好看见归来的外勤组,问在丁松家里有什么收获? 外勤组什么东西都没拿回来,只是拍了几张现场的照片,并道:“丁松家里什么发现都没有,他家里乱糟糟的,没有发现符合杀人现场有关的痕迹和可疑凶器。” “也就是说他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陆羽道,这时候审讯完毕的冯平和刘梅也从审讯室里出来,道:“这小子全招了,他前天晚上就是去酒吧找乐子了,那个陪酒女的外号叫丽丽,真名叫李晓丽,带走的价格是一千块钱,住的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第二天上午酒店离开的,我们也在酒店的入住信息上查到了这小子和李晓丽的入住信息,他是害怕我们查到他嫖娼的事儿才说谎的,看来杀人的案子跟他没关系。” 陆羽微微点头沉思,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听到结果以后他的心情还是有些郁闷,没想到这条线索又断了。 “陆队,人怎么处理?” “先关一宿再说,让他好好反省,24小时之内移交治安队,把那个叫丽丽的也一块送过去。” 因为丁松在这起案件中有做伪证的嫌疑,所以警方给他签字的是刑事传唤的通告,所谓刑事传唤,字面意思可以理解成当事人涉嫌一起刑事案件,需要传唤到警局里配合审问调查,刑讯传唤期间,当事人会被隔离在审讯室或者临时看守室内,最长的隔离时间是24小时,如果24小时之内不能确定当事人真的涉案了,那么24小时之后就必须把人送出去,否则就属于非法拘禁了。 丁松这么做,一是想折腾折腾丁松,毕竟进来的时候不那么老实,二也是想让他涨记性,让他明白什么事儿该干,什么事儿不该干。就因为他这么随口撒了一个谎,整个支队上上下下围着他转悠了一宿。一晚上净围着他转了,这是得付出代价的。 他招了自己嫖娼的事实,但对于其他的东西是一概不知,关于这起杀人案,他提供不了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员。 “接下来怎么办?”张山问道。 “先通知扫黄大队,告诉他们这个酒吧里涉嫌黄色交易,先停业整顿吧。” 虽然说杀人的案子没调查个水落石出,但目前调查出来的问题也得解决,虽然说陪酒女私下里和顾客做那种交易酒吧并没有参与抽成等商业行为,但是老板和服务生对此类问题一定是知情的,他们知情不报、不制止反而纵容,这里面就有包庇的嫌疑,所以该查办还是要查办的。 “得,又白忙活了。”陆羽叹了口气,说:“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有病,一个月三千来块钱工资,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拿一千块钱出去跟陪酒女玩儿一夜情。” “男的不就这样吗?”慕云见缝插针讽刺道,“见着女的走不动道。”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慕云这是在报仇,报刚才陆羽说女刑警不如男刑警的仇,既然你说女刑警不如男刑警,那我就一竿子把你们男的全打死。看你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字面意思。”慕云回应了一个微笑,转过身走了,“我睡觉去了。” 慕云这一走,陆羽也对着办公室的人摆了摆手,说都收工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查。办公室里的刑警都忙活一整天了,就等陆队长这句话了,几个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懒腰打呵欠,收拾收拾东西陆续离开了。几个刑警临走之前跟陆羽打了招呼,“陆队,我走了。” “回去注意安全。” “陆队,你也早点休息啊。” “嗯嗯,走吧走吧,明天早点来。” “陆队,走了啊。” “嗯嗯,明天继续排查我说的那几个地方,人手不够跟我说。” “好的。” …… 不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张山和陆羽两个人了,陆羽也累了一天,腰有点酸,半个身子依靠在一张办公桌上来缓解腰疼,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烦躁不安的挠了几下头皮。 “师哥,别急。”张山在一旁宽慰道,“本市有40多家具有冷藏条件的企业,今天只查完30家,还剩下10家没查呢,明天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在确定了侦查方向之后,所有的外勤人员全都把视线转移到了具有冷藏存尸条件的冷库、屠宰场等营业场所,一个下午也不顾天黑,在外面突击查了三十来家,结果可想而知,凶手没找到,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倒是查获了不少过期再加工二次销售的问题产品和一大堆僵尸肉,还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卫生问题。 想想这个陆羽就脑仁疼,他们什么人?破杀人案的刑警!可这两天却被凶手玩儿的团团转,先是监控录像被凶手在眼皮子底下偷走了,虽然这并不怪他们,全都怪长湖支队那帮吃干饭的疏忽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再之后就是帮着治安队、扫黄办发现工体酒吧存在涉黄问题,把几个涉嫌嫖娼和卖淫的人移交给了治安队,最后又查获了一大批存在食品安全问题的冷冻食品,干的事儿不少,可正事儿却一样都没办成,这一天到晚,就听着人家治安队、扫黄办和卫生部门、工商部门的人说谢谢了,都在感谢他们安城刑警支队帮他们查到了这么多存在问题的企业和人员,让他们省了不少事儿。他开始质疑人生了,对张山说:“我觉着我退休以后应该发挥余热,去居委会工作,学雷锋,做好事儿。” 张山一下子乐了,说师哥你可千万别着急,这案子到目前案发才刚过24小时,可不能急。 第一百章: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人家只是作为临时顾问的身份来安城刑警支队的,案子最终破不的破的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案子的重担全都在他陆羽的肩膀子上扛着呢,你是不着急,可有人着急啊。 况且,下午的时候他还接到了市局王劲松打来的电话,催促案件进展。按理来说,这案发时间并不长,就算抓个小毛贼几个小时都不见的抓的到,况且这还是个人命案呢?原来是因为人家秦波的家里不干了。 秦波家里是做生意的,而且最近这两年生意做的是越来越大,在上面有很多认识的人,甚至关系网都上升到了省里。作为这么大生意唯一的继承人秦波,被人杀了,他爸妈能不着急吗?他妈晕倒苏醒之后的情绪很激动,在医院就哭哭啼啼的要给儿子报仇,还给他们队打了好几个电话,不停催问抓没抓到凶手?他们的接线员回应说还在调查,暂时没有调查出结果。结果人家秦波的家属就急了,在电话那头情绪就激动起来,质疑警方是怎么办案的?不管接线员多么耐心的回答人家问题,可人家就是不听啊,到最后还一个电话打到了省里,上头听说有这么一个命案,又把电话打到了市里问具体情况。 这一下子,案子的压力就更大了,王劲松特别嘱咐,这个案子一定要尽快侦破。 可是破案可不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这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破案,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但是作为下属的他也没办法,只能听着。 案子一切都走在正常的流程中,就算他秦波家里在省里有关系,也丝毫不会影响他们办案子。换句话说,这是法律的社会,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公安机关伸张正义,所有公民他们都会保护,并不会因为你家庭背景特殊你就拥有特权;同理,也不会因为谁家境贫穷就不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公安是的公,不但是公众、公共的公,更是公平的公,公正的公,公开的公。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在案子的侦办过程中,有些外界因素他们也是要考虑进去的。这一点,张山是深有体会。 吐槽了一番之后,陆羽郑重了神色,道:“你说的的确不错,这个案子明天应该就会有新的进展了。” 张山明白陆羽的意思,道:“明天,凶手应该就会有新的动作了。” 有人看到这就会觉得不明白了,明天凶手会有什么新的动作呢?听我慢慢跟您说。 首先,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和细节推敲,张、陆师兄弟二人已经得到了凶手的几个特征,特征之一是他是个左撇子,但是显然左撇子不能作为主要的侦查方向,因为在这个城市里左撇子大有人在,总不能把所有的左撇子都叫到一起挨个排查;其次,凶手的另外一个特征就是善于使用手锯,有可能从事木工或者冷冻、屠宰的行业,因为很多的屠宰场需要使用到这类手锯来把坚硬的骨头锯开,或者把冷冻的冻肉锯开;再次,尸体消失不见了,证明凶手当时并没有选择抛尸,而是把尸体带回去了,这一点就证明凶手是具备存尸条件的,结合第二点来看,他们把凶手的侦查方向锁定在了屠宰场、冷冻食品行业的从业人员。 凶手极有可能把尸体藏在了大型的冷冻柜中。 但为什么说凶手明天会有新的动作呢?因为早在晚饭的时候,陆羽和张山就确定了侦查方向,那就是排查所有的冷库、屠宰场。可是仔细一盘算发现本市大型的屠宰场和冷库加起来就有40来个,如果算上小工厂和小冷冻视频作坊,足有三四百个之多,根据他们这些警力,光是大型的冷冻企业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排查完毕,如果把这三四百家挨个查一遍,最起码也得需要一周的时间,可这个案子迫在眉睫,他们哪里等的了一周? 况且,这个凶手有那么高的反侦察能力,他肯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你警察不是来查冰箱吗?在你查冰箱之前,我把尸体再转移到别的地方你不就查不到了吗?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么多家冷库你总不能每一家都查的那么仔细,想躲避追查的方式太多了。所以他们确定,光是这么排查是绝对排查不出什么东西的。 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四个字:打草惊蛇。 他们的目的就是打草惊蛇,敲山震虎。杀人凶手杀人之后,一定会在暗中密切的观察警方的所有动向,一旦发现警方开始排查冷库,那么他就会心慌,这两具尸体如果继续藏在冷库里面肯定会被人发现,所以凶手就会选择转移或者毁灭尸体甚至会觉得这尸体留在这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定会想办法把尸体丢掉、抛尸。 只要凶手一抛尸,尸体一被他们发现,那么就又会在现场有更多新的发现了。 说白了,他们这是对凶手用的一个逼宫计,目的就是让凶手知道,你的职业已经被我们推测出来,而且侦查方向已经确定了,如果你还把尸体放在冷库里面,那么我们迟早会找出尸体的,趁着我们在没找出尸体之前,你最好赶快把尸体转移了。 可是凶手又能把尸体转移到哪里呢?他只有冷库这么一个藏尸地点,就算把尸体偷偷的移到自己家里,这么热的天家里也没有足够大的冷藏设施,尸体放几天就会发臭腐烂,肯定会被邻居发现。他只能选择在夜深人静没人注意的时候抛尸,这样才算把这块烫手的山芋给扔掉。 破案的过程也是警方和凶手斗智斗勇的过程,你给我下套,我就给你下套。就看谁的套路深,谁的方法高明。警方上一次当改过就好,可是凶手上一次当将要面临的问题却是致命的。 回到宾馆,张山拉开窗帘,看着临街昏暗的场景,和稀稀疏疏的车辆。 这是一天中难得的空闲,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喜欢思考。 案件进展到现在,他的心头始终有很多谜团没有揭开。其中一个便是凶手的杀人动机究竟是什么? 从死者的人际关系上他们开展了深入的调查,这起案子基本上也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凶手在杀秦波和安迪时和他们根本不认识。 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会杀心大起呢?这起案子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量。正如陆羽所说的那样,每个凶手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独特的行为逻辑、思考方式,同理,他们每个人的杀人动机也不尽相同。当初陆羽办过最荒谬的一个案子是一个天生白眼球较多的人走在大街上,被迎面而来的人当街用板砖拍死,而他的杀人动机竟然是他觉得死者瞪了他一眼。 因为死者的白眼球天生比正常人多,所以看人眼神容易被人误解成“瞪”,就是因为这个,凶手便杀心大起,直接冲着头拍砖把他杀了,荒谬不荒谬? 可仔细想想,也确有几分道理,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分好多种,有脾气好的也有脾气暴的,有虚伪的有善良的,每个人耳朵心理承受能力不一样,人生境遇也不一样。或许是秦波无意中得罪了某个路人而导致这个路人杀心大起也说不准。可是秦波会在无形之中得罪了什么人呢? 根据案件的进展来看,杀人凶手不但出现在了巴厘岛的西餐厅里,还出现在了工体酒吧当中,也就是说,当慕云和秦波就感情问题产生争执的时候,凶手是在餐厅里面看着这一切的。 可凶手会是当时在餐厅里的哪个人呢? 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每一张在餐厅里出现过的脸孔,首当其冲浮现在眼前的便是印象最为深刻的丁松,但丁松已经被排除了作案嫌疑。 其次便浮现出了门口的两个迎宾小姐的笑脸,显然,这起案子的杀人凶手是个男人,这两个迎宾小姐也不是本案的嫌疑人。 邻桌带眼镜的商人? 还是后桌的那对情侣? 亦或者是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年轻夫妻俩? 还是那对带着孩子的中年夫妇? 一张张人脸,犹如电影一样的在张山的脑海中浮现。 商人、情侣、夫妻、夫妇、服务生、吧台小姐、迎宾小姐甚至连停车场的保安都被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他却没有在这些人的身上找到任何的疑点。 忽然,他想起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工体酒吧的监控录像。 根据调查,工体酒吧的监控录像是在长湖支队调取了张山等人离开之前的画面之后,被二次返回现场时偷走的,这证明什么? 第一,凶手既然冒着风险二次返回现场偷走监控,就证明在张山慕云离开之后的监控画面,对凶手来说至关重要,甚至里面很可能完全的记录下凶手走到他们两个人的桌子前面取走酒杯的过程,以及跟踪秦波的过程。 第二,凶手冒着风险从酒吧拿走监控,却没有动巴厘岛西餐厅监控的主意,又说明了一个问题。说明了什么呢?说明酒吧里的监控把他给拍下来了,而巴厘岛西餐厅的监控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所以他才没有冒着危险去偷。 设想一下,假如说你是凶手,在案发之后,警方已经第一时间到了案发前的现场勘察,你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偷走酒吧的监控吗?恐怕不会,因为那里耳目众多,因为东窗事发,已经被列为重点布控的区域,这时候去那偷监控简直就是找死,可是凶手为什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是把监控给偷走了呢?这只能证明,凶手心里有鬼,他知道这监控里肯定把他的行径给记录下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放手机的方法 根据警方对巴厘岛西餐厅和工体酒吧建筑结构的调查,张山发现,工体酒吧的监控室在二层,而二层是员工的休息区和后厨,一般来说是闲人免进的,如果一个生面孔进入二楼势必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而巴厘岛西餐厅的监控主机就放在门口的吧台上,相比而言,巴厘岛西餐厅的监控录像更好偷,他只需要趁着人少清静的时候想个办法把吧台的服务员支开,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拿走主机就可以了。既然凶手出在西餐厅和工体酒吧都留下过足迹,那他为什么只偷酒吧的监控,而不去动更容易下手的西餐厅的监控呢? 答案很简单,张山彻底想明白了,因为凶手心里很清楚,虽然他也出现在了巴厘岛西餐厅内,但是他的面目,监控并没有拍到!不管警方怎么调查巴厘岛西餐厅的监控,都无法从里面看到凶手的身影! 也就是说,在慕云和秦波的争执过程中,凶手始终都身处于一个监控无法拍摄到的死角位置观察着这一切,等秦波等人走后,他又从监控的死角位置躲着离开,这一切的过程都没有被监控摄像头给记录下来。 想想,张山就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他忽然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始终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但无论你怎么找就是找不到这个监视你的人,你想躲,躲不掉,想找却又找不到,这种感觉就好像窒息一样。 除了这个问题之外,他的心里还有着另一个疑惑,这也是他从始至终一直想不透的点,那就是手机的问题,死者死了之后,手机为什么会被凶手放到自己的车里? 他很确定,这辆车除了慕云之外,没有任何人坐过,就连马剑都没坐过他的车。而且案发时,他的车一直都停放在监控摄像头的下方,在停车期间,监控中并没有显示出谁靠近了他的车子,凶手总不会瞬间移动,总不能隔空把手机弄进他车里吧?这是玄幻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根本就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出现。 他感觉自己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不论怎么解释,这都是一个死命题。没有人接近他的车,那么这手机是怎么出现的呢?难道是慕云自己带进去的不成?这显然不可能。如果说是他们两个人自己无意间带进去的,那手机上又怎么可能没有他们的指纹呢?所以,这手机肯定是凶手放进去的,只是他放进去的方式有些匪夷所思。他需要一些时间来仔细想想,凶手究竟是用多么高明的手法把手机在案发之后嫁祸到他车里的。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但是无论凶手利用什么办法,都需要接触到他的车,并且把车门或者车窗打开,再把东西放进去,这个过程是必须的。 他也曾想过是不是在他开车的过程中没有关车窗,凶手在车外对准扔进来的,但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上车是不开车窗的,这个天气一般都是直接开空调,就算凶手趁着他开车窗把手机扔进来,那他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退一步来说,就算凶手利用了一种他所想不到的手法把手机给放进了车里,可是凶手是什么时间放的呢? 凶手在杀人以后,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利用手机完成栽赃,而凶手又是怎么知道张山的车会去哪的呢?他是怎么掌握张、慕二人的动向的?这一切的迷雾都急需揭开,带着种种疑问,他躺在床上闭眼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中午,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来电人是陆羽,与此同时,慕云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 他起床伸了个懒腰,把手机接听,穿上拖鞋同时给慕云开门,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把快捷酒店的暗锁打开,随着嘎吱的一声把门把手按压下去。 “张山,还没起呢?” “刚起,昨天晚上睡晚了,怎么了陆师兄?” “尸体出现了。” “什么?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张山瞪大眼睛把门打开,慕云看他正在打电话便没说话,一个人进来找地方坐下。 “凶手抛尸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刚给你打了半天电话都没接,我让慕云去酒店找你了,现在她应该快到了。” 张山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慕云对着电话道:“她刚到。” “你收拾收拾,跟我去一趟现场吧。” “好。” …… 挂断电话以后,他下意识的翻动着手机,果不其然,从二十分钟之前,陆羽就给他打了电话,电话响铃半分钟自己都没有接听,一连串出现了十来个未接来电,其中七个都是陆羽打的,剩下三个是慕云打来的。 “怎么今天起这么晚?”慕云第一句话就问道。 “昨天回来以后想案子来着,睡的晚了点,陆队那边什么情况?” “我也没去现场呢,但听说发现了尸体,我们就等着你了,赶紧走吧。” 张山在洗手间换好了衣服,洗漱完毕以后便和慕云一起到安城警队了,安城警队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开车的是冯平,陆羽坐在副驾驶,道:“就等你们了,外勤和法医已经先一步到现场了,赶紧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上车以后陆羽才跟二人说了案子的最新进展。 今天上午九点半的时候,南城区的刑警支队接到南城区派出所的报警电话,声称有群众报案,在小区的垃圾堆里发现了两只人手。南城区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现场确认案情准确,第一时间就把该事反映到了南城区刑警支队,南城区刑警支队随后到了案发现场,把现场保护起来,并且第一时间做出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杀人抛尸案。但最近他们支队并没有接到人口失踪的案子,查询了警务系统内的案子,发现我们正在侦办一起杀人案,其中尸体还没有找到,便怀疑这双人手就是我们要找的尸体,就把我们叫过去了。根据南城区法医在现场对手骨的初步检验,确认这手骨属于一名男性,年龄在26岁左右,身高应在170至175公分,这些点和我们案子里的死者秦波生前的体貌特征很相似。 “南城区……”张山打开手机里的高德地图,直接把地图缩小,展现出整个乌市的全貌,地图上红色的标记是正在高速移动的警车,代表着他们当前的位置,他上下滑动着手机屏幕,在乌市城区的最南方,他找到了南城区这个地方。 南城区,顾名思义,就是因为他位处于乌市的最南方向才会被以此命名,而案发的第一现场长湖区距离南城区的直线距离有30多公里,凶手的作案轨迹跨度未免也太大了吧? “南城区的和长湖区的直线距离有三十多公里,凶手为什么会选择在南城区抛尸?” 经过南城区法医根据手骨所推论出的死者生前的体貌特征,张山基本已经断定,这具手骨就是他们所要找的死者“尸体”的一部分,他本对凶手抱有一丝幻想,觉得他可能会选择整体抛尸的方法,直接把被害人的尸首一起抛尸,可万万没想到,凶手在拉走被害人尸体以后,竟选择了分散抛尸的方法,在现场竟然只找到了一名被害人的手骨。 人还没到现场,所以对于一切他们都没有任何发言权。 安城支队的外勤组比张山等人早到了一步,帮着南城区的刑警清理着现场并了解着具体的过程,接下来要怎么做,还得等陆羽这个支队长到了以后再说。 这是一处低矮的居民楼,是上世纪90年代的建筑风格,最高的楼层是5层,小区内没有电梯,就连小区的入口处也没有设置拦车杆,他们很轻松的便开车进入了小区的内部,经过了一段狭窄的甬路,警车最终随意的停在了案发单元门门前的垃圾堆前方,因为这个小区规模太小,里面一个停车位也没有,只能选择把车停在这里。 本就不大的小区来了一帮警察,还塞进来六七辆警车,一下子就显得热闹了几分,清一色穿着警服的人在垃圾桶附近忙活来忙活去,几个带着帽子的刑警还在低声交谈着什么,有人说话,有人拿着笔记录,这是南城区的刑警在和安城刑警做案件的交接。 待陆羽的车辆到了,一个刑警立刻走上前去把陆羽的车门打开,道:“陆队长,这是南城区的刑警支队1队的大队长丁文志,这是我们的支队长。” “您好陆队长,久仰大名了。”按照级别,大队长要比支队长低一级,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怕他们两个人不隶属于同一个支队的管辖,丁文志也得尊称陆羽一声陆队长。陆羽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微点下头以后便开门见山,问现场在哪儿? “陆队长跟我来。” 在丁文志的带领下,陆羽、张山等人被带到了一个垃圾桶的前面,这个垃圾桶是那种最为原始的铁皮垃圾桶,外表锈迹斑斑,垃圾桶的桶壁上还粘着一层黑乎乎发臭的油污,桶底和桶身也漏了几个见光的窟窿,而垃圾桶此时已经被人掏空,垃圾桶里的垃圾全都被倾倒在面前的这片空地上。颜色各异的塑料袋交织在一起,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混乱的码放在地上,满地全是瓜果皮屑、食品包装袋、矿泉水瓶等常见生活垃圾,在刑警倾倒垃圾的过程中,铁皮垃圾桶内的一个倒刺勾破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面被用过的卫生纸散落了一地,惹来无数的苍蝇围观,甚至在这些垃圾当中还有一张醒目的卫生巾,上面满是黑红的、散发着腥臭味儿的血迹,血迹的腥味儿、排泄物的臭味儿和果皮腐烂的味道掺杂交织在一起,让靠近这堆垃圾五米以内的刑警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纷纷自觉的带上了一次性口罩来缓解自身的不适。 在这堆垃圾当中最为醒目的,便是被用一张白色的一次性垫子垫好放在垃圾堆正前方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已经掏空,两只人的手骨被整齐的排列在黑色塑料袋的旁边。这手骨是新鲜的,上面还有些干涸不久的血迹。 第一百零二章:垃圾堆里的手骨 见此一幕,陆羽不禁皱了皱眉头,“去把法医叫过来。” 此时此刻安城刑警支队的法医吕方正在对现场的物证做初步勘验。 张山带上手套,翻动着这个散发恶臭的垃圾堆,里面的秽物和气味儿不断的冲击着在场刑警的鼻粘膜,让人心头不由得升起一种恶寒。从垃圾堆里,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于是便换了一个新的手套,将现场的手骨拿了起来。 这是一双男人的手骨,骨骼上没有一丝筋肉,只有关节的缝隙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丝用来连接指关节的组织残留,手骨上是红色的血,任凭血液的殷红,也无法掩盖住骨骼的那与生俱来的惨白。 张山等人看到这具手骨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手骨上面的肉拿去了? 手骨很新鲜,没有什么臭味儿,而且从保存程度上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天,根本没有呈现腐败的迹象,既然这手骨没有腐烂,那手上的肉都去哪儿了? 这时安城支队的法医吕方走过来摘下口罩,说道:“根据我和南城支队的法医的初步认定,现场发现的手骨来源于一名男性,身高170到175公分,观察骨骼的密度可以得知该死者应该为26岁左右的成年人,在骨骼之间的结缔组织和软骨上,并没有发现错位的迹象,也就是说死者生前没有用手进行过剧烈的活动,所以初步建议排除死者生前的反抗行为;并且,在干涸的血迹当中我们提取到了有酒精的残留物,根据酒精在人体内的正常代谢工作规律来看,死者在死亡的时候应该处于醉酒状态,死后身体的解毒脏器,例如肾脏和肝脏都停止了工作,血液内的酒精就一直代谢不出去。” 南城刑警支队的法医就在旁边听着这个全市唯一女法医的工作汇报,表面上不断点头,内心里也不断赞叹,表示对这个女法医的肯定。 “男,26岁,身高170到175……死亡时间呢?” “死亡时间不超过48小时。” “看来是对上了,这手骨是秦波的。”张山对陆羽道,因为在现场发现的手骨各个方面的特征都符合秦波生前的体貌特征。 这时法医吕方说道:“死者的身份暂时不能肯定,要经过dna检测才能确定是不是秦波的。” “嗯,我明白。”陆羽让法医继续说。 “在现场发现的手骨,上面的皮肤组织、肌肉组织、血管组织全都失去了,在显微镜下观察残留的皮肤纤维推测,死者的手是被一种很锋利的利器把肉削掉的,在手骨表面的纤维放大后,凶手在削手骨上面的肉的时候下刀很规律,用力几乎保持一致,且下刀部分在左侧。” 凶手下刀很规律,证明他的手法十分娴熟;下刀的用力部分在左侧,证明凶手是用左手削肉的。 法医的这个发现又让张山的大脑里幻想出这样一个场景。 一个人的左手拿着一把弯曲而锋利的剔骨刀,右手带着粘满鲜血的手套,此时此刻满头大汗,正吭哧吭哧的攥着一只人手,用剔骨刀一刀一刀的划着手骨上面的肉。 每一刀下去,都会从皮肉里面挤出人血,很快便把他用于摆放刀子的台面染红,但是他丝毫不在乎,仍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把这人手上的肉剔除。从手上剔下来的肉,他都给随手扔到了一个器皿当中…… 他猛地睁开眼,对陆羽道:“凶手也是个左撇子,而且剔肉的手法非常娴熟,和我们要抓的人一致,并案侦查吧,我估计这个手骨的主人就是秦波。” “嗯。”陆羽凝重的点了下头,并和南城刑警支队的大队长丁志文打了个招呼,和他们说了一声辛苦,这个案子确实是我们正在侦办的一起杀人案,现场的东西就交给他们安城支队了。丁志文同意了,在双方都在刑事案件划分认定书上签了字以后,这个在南城区的小区发现的尸骨,就正式移交给安城刑警支队来侦办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陆队长尽管说话。” “还确实有地方需要你们的协助。”陆羽不客气道,“我们的支队在安城,离这儿有三十来公里,跨地区办案多有不便,而且多数刑警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所以一些外围的琐事需要一些人手。” “这个不难。”丁志文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直接道:“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协助,尽管下命令,咱们这都是自己人。” “我们现在要把物证带回警局,因为我们来的人手太少了,现从支队里调度有些来不及,所以现场对周围的走访需要大量的人手,希望你们在这块能帮帮我们。监控录像这儿,就交给我们了。” “没问题。”丁志文满口答应,便雷厉风行的安排了任务下去,命令手底下的人和安城支队的刑警做好交接以后,两人一组把这个小区挨家挨户走访一遍,重点找扔垃圾的人和目击者,问问在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之间,有谁看到有人扔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还有最近小区里面出没出现生面孔和可疑人员。在南城刑警支队的刑警接了任务以后便立即按照大队长的吩咐照办了,见下面的人都两人一组的去办事儿了,丁志文转过头对陆羽、张山和慕云道:“我觉得从现场排查,能得到的有价值的线索恐怕不多。” “确实是这样。”张山开口说话了,“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这个小区的建筑构造,小区太老旧,门口只有一个门房,而且整个小区里面都没有布置安防摄像头,想必凶手也是看重这一点,才会把抛尸地点选择在这里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哪怕他们并不把希望寄托在对周围的排查走访上。根据他们对本案杀人凶手掌握的证据了解,这是一个有着典型反社会人格的罪犯,不但有着极高的反侦察能力,还十分善于抓住警方办案心理的盲点,经常做出一些出乎警方意料的事情,或者说,他胆大包天。比如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偷走藏有证据的监控录像,比如杀人以后竟将案子嫁祸到两名警察的身上。种种举动,任何一个细节都证实着这是一个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的人。所以他们都知道,凶手既然选择在这里抛尸,就一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绝不会让人发现他的所作所为。 这小区很老旧,住在这里的多数都是当年南城纺织厂退休的职工,这在当年是他们纺织厂投资建设的一个宿舍楼,多数都把房子分给了工作的职工,剩下一部分空房源才投入市场,卖给了社会上的其他人士。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多数都是老人,且年龄普遍在60周岁以上。 南城的大方向在乌市中心以南,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市政府便把南城区规划成经济开发区和工业开发区。所以南城这边多数都是纺织厂、纸箱厂、炼铁厂等实体厂房,还有一些市政建设的办公大楼、产业园区。这边既然规划成了经济开发区,所以南城的娱乐设施很少,不同于乌市市里的老头老太太,这里晚上几乎没有什么群体性质的娱乐活动,附近没有广场、没有公园,所以这里的老年人都习惯早早的休息,很少有人在晚上外出溜达。 因为这个小区的规模很小,只有那么几栋楼,承包的物业并不赚钱,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这里就前前后后被6个物业公司承包过,但犹豫人少不赚钱的关系,这些个物业公司纷纷舍弃了这个地方,经过当地的派出所和房管局协调,这个区域由距离此地800米的居委会统一负责管理,电由供电局直接收取,水由自来水公司每个月上门查一次水表收取水费,燃气也是由当地的燃气公司定期派人来收取燃气的费用。这就导致了这个小区除了一个门房的老头以外连一个像模像样的保安队都没有,甚至连监控这样最基础的安防设施也没有安装。 门房大爷也是纺织厂退休的工人,由这个小区每家每户出钱,定期给他发工资,因为这小区里的居民多数都是老人,没有几乎有钱人,所以多年以来小偷也不怎么光顾这个地方。有点心眼的小偷都不回来这里偷东西,都跑到更加繁华的市中心下手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这个小区的居民日子过的倒也平淡。 门房大爷说,自己昨天晚上十点就睡觉了,因为他睡觉有开收音机的缘故,随意外面有什么动静自己是一点也听不到,而且他睡觉也很死。只能证明十点之前这个小区唯一的入口是没有可疑人员经过的,但晚上十点以后,小区甬路上的路灯一关,进没进来人他就不知道了。 众人根据这条线索,把凶手的抛尸时间定在昨天夜里十点以后。 这本身就是陆羽等人的计策,他们想把这个凶手给逼出来。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根本不足以推敲出凶手的真实身份,只有等到凶手下一次的行动,他们才有机会从更多的细节当中推测出凶手的真实身份。有一句话说,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他们就是在等着凶手再次露面,只要他露面了,现场就会或多或少的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手骨是南城的环卫工人发现的,他负责清扫附近的区域,因为这个小区没有人管辖的原因,清理垃圾的担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每天都要来这个小区两次,早一次晚一次,主要就是倾倒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因为这里的居民都退休在家的缘故,几乎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家里,所以别看这小区里的居民并不多,产生的生活垃圾可不少。 第一百零三章:抛尸袋封口的方式 发现手骨的环卫工人姓周,今年45岁,这些年一直都负责这个片区的垃圾清扫工作。发现手骨的时间是今天的早上八点。 陆羽和张山找到这个周姓环卫工,问他更加具体的细节。 环卫工老周说:“我今天八点来到这儿做正常的垃圾倾倒工作,在平时,我把垃圾倒进垃圾车里之后都会翻腾一下矿泉水瓶子和废纸壳,因为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都算是外快,可以拿去卖钱的。我一般都会把这些东西分类装好,倒垃圾的垃圾处理站旁边就有一个回收废品的地方。今天把垃圾倒进车里的时候,我就看见有个黑色的塑料袋,但是袋口被系的死死的,我估摸着里头不像是有水瓶的样子,但还是习惯性的把袋子打开了,打开之后我就看见一截白色的骨头,当时还以为是猪骨牛骨一类的呢,可是把东西倒出来之后发现不是,是人的手骨……我这人胆子大,当时还以为是什么道具之类的假手骨呢,因为这地方这么多年都挺安生的,一开始没往有人死了的方面想,还把骨头拿起来看了看。结果仔细一看给我吓坏了,这是个真东西!” 老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惊慌。 法医从案发现场的手骨上确实发现了有粗布纤维的痕迹,经过鉴定,粗布纤维就是来源于老周在倒垃圾时候所带的手套,这一点和老周说的吻合。 老周第一时间把案子报给了派出所,等了几分钟派出所过来,鉴定一番以后由上报给了南城刑警支队,这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等陆羽等人接到电话的时候,案子已经案发了一个多小时了。 这时张山又提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更多的细节,比如说这个塑料袋当时位于垃圾桶的什么地方?” “这个我说不太清楚。”老周的眼珠子往上微微翻起,做思考状道,“反正我刚把垃圾倒进车里,挑拣了几个垃圾袋就看见这个黑塑料袋了。” 张山的心里做出假设。这个垃圾桶是一个圆柱形物体,上下的深度是一样的,老周每次倒垃圾,都会用力把垃圾桶倒叩过来,经过这么一番颠倒,那么底部的垃圾就会出现在垃圾车的上部,老周说挑拣了几个垃圾袋之后就看见了黑色垃圾袋,那么就是说,凶手的抛尸时间应该就在凌晨时分左右。在他抛尸之后的几个小时里,这里的居民纷纷起床卖菜,顺手会把昨天的垃圾倒在垃圾桶里,从而把凶手抛掉的手骨埋在了最下面。 “那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垃圾袋是怎么封口的?” 老周说道:“打的扣是个活扣,这垃圾袋两边都有提手,一般人都是把两个提手交叉系在一起,但是这个垃圾袋是把两个提手并在一起,然后一起打的个大圆结,而且绑的特别死,我带着手套解开可费劲了。” 对于张山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凶手在抛尸的塑料袋上暴露了一个细节习惯,他绑塑料袋的方式和正常人不同。 如果您经常去菜市场或者超市购物,应该就会发现,这些商家在把你的东西装进塑料袋以后,会很娴熟的帮你把塑料袋系好,一般来说,塑料袋的左右两侧分别都有提手,他们会把左边的提手搭在右边的提手上,然后再用左边的提手往下面空开的地方一穿,把两个提手用力一拉,这个塑料袋就算绑好了。 但凶手绑塑料袋的方式却恰恰相反,他没有利用塑料袋的提手,而是将这个塑料袋当成了“蛇皮口袋”一样,把两个提手攥在一起,然后凭空打了个结,这很不符合我们正常人捆绑的逻辑。通过这个细节,张山进一步的判断出凶手的职业,他可能经常利用没有提手的塑料袋或者蛇皮口袋从事打包的工作。 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又多了一条。 凶手,男,刀工很好,可能从事屠宰行业,且打包技巧娴熟,是个左撇子。 经过案发现场和抛尸现场的距离分析,张山判断凶手应该是交通工具的。既然小区里没有监控录像,那就从到小区的必经之路上找监控,他相信,凶手总不可能大半夜的打车来这里抛尸。 在张山的提议下,陆羽令安城支队的刑警协同当地交管部门,调取了昨天晚上10点到今天早晨八点这个时间段沿途所有的监控,并带回支队里调查。总共有十个小时的监控,排查起来可不是轻松的活,需要把经过这个路段所有的汽车车牌都记下来,根本不能使用快进的手段,十个小时的监控如果让一个人来完成,连看带记,不吃不喝也得要二十个小时的时间。二十个小时他们是等不了的,于是便把这个监控剪辑成五等份,由五名刑警同时观看并记录,并从监控录像中寻找可疑车辆。 张山觉得,凶手在晚上出现的可能性最大,而且肯定是独自一人抛尸,所以便建议安城的警方从监控中重点排查独自一人驾车的人。现在是科技时代,交管部门的监控录像像素十分清晰,不但能把车牌拍的清清楚楚,就连驾驶人的体貌特征都能记录下来。 一方面,五名刑警在目不转睛的观看着沿途的监控录像,忙不迭的记录着所有途径车辆的车牌号。 另一方面,法医吕方在卖力气的检查着手骨的dna,最终确定这个手骨就是死者秦波的。 忙来忙去的陆羽刚在办公室坐一会儿,屁股还没捂热乎,办公室的座机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接线员拿起电话,“喂你好,安城刑警支队。” “你好,我们是淮山区刑警支队。” “哦哦,你好,请问怎么了?” “你们现在是不是正在查办一起杀人抛尸案?” “是的,请问你们那边有什么线索要提供给我们吗?” 一听到接线员打电话时的语气,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把手头的事情停下,办公室内静悄悄一片,无一不竖起耳朵听着。 “你们你们现在过来淮山支队一趟吧,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淮山辖区境内发现了人的脚骨,我们调查了最近有没有人口走失报案,没有什么发现,但听说你们正在查一个案子,所以怀疑这个脚骨跟你们在查的案子有关。” “好,您说一下……”接线员的话音还没落下,陆羽第一时间冲到旁边把电话抢过来,“我是安城支队的支队长陆羽,请把你们那边的情况简要说明一下,我们立刻过去。” “是这样,我们淮山支队附近有一个公共厕所,但今天早上有人反馈厕所的下水道堵了,里面的粪便都在往外面流,负责疏通的工人过去清理了下水道,最后从下说道里面找到了两只人的脚骨,就是脚骨堵住了下水道。” “公共厕所……有监控吗?” “很遗憾,公共厕所里面没有监控,所以我们也查不出是谁丢进去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抛尸的时间不长。” “我马上过去!” 陆羽挂断电话,就冲着办公室的人道:“手头没事儿的跟我走,去一趟淮山。” “什么?淮山?” “淮山区距离这里有50多公里啊!” 短短的几个小时的时间里。 手骨、脚骨相继浮出水面。 且抛尸的范围竟然长达八十公里! 陆羽气的嘴角颤抖,他明白,在这场博弈里,自己输给了凶手,而且输的心服口服。 按照他的原定计划,本身是打算打草惊蛇,逼凶手抛尸现身的。可是没想到凶手竟然将计就计,非但没有上当,还跟他玩儿了这么一出把戏。先是南城区刑警支队那边发现的手骨。 再是淮山刑警支队发现的脚骨。 两地距离接近80公里,开车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凶手为什么这么做?他就是在玩儿自己! 他在耍警察,想亲眼看着警察被他耍的团团转,让他们在乌市的大街小巷四处奔波,以此耗光他们的精力和警力!在城区内,目前已经有五个刑警支队涉及到这起案子了! 先是最初接到交管部门报案的长湖支队,因为长湖支队,由牵扯进去乌市刑警支队的张山和慕云,后来案子被移交给了安城刑警支队,在安城刑警支队办案的过程中,由接到了南城区刑警支队和淮山县刑警支队同志的电话! 死亡人数两人! 案子已经被五个刑警队知晓!其影响力之大,打击面之广,是乌市警界曾经闻所未闻的!凶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跟他们玩儿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游戏吗? 安城支队虽然是一个县级支队,但也有包括外勤、技术、法医等部门在内的30余名警力,但是因为这个案子,此时此刻只剩下十来个人手可以调动了。 “陆师兄,我觉得过一会儿还会有电话。” “嗯。”陆羽凝重的点点头。 “现在死者的手骨和脚骨发现了,身体上还有其他的组织器官,过一会儿可能就是手臂、大腿、股骨乃至颈椎和肋骨。我觉得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耗光我们的警力。”张山指着贴在办公室墙壁后面的乌市地图道,“案发地点在长湖区,抛尸地点分别在南城和淮山区,离我们这里的距离都很远,最近的一个地方路程都有半个小时,其中最远的路程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因为这个手骨,我们可以调动的人数已经不多了,而这一去淮山区,恐怕队里只剩下三五个人可以调动了。” “但是没办法,既然发现了人骨,我们硬着头皮也得去。” “陆师兄,你想想,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他做的很多事情都多此一举,但我隐隐的觉得,他不会闲得无聊冒着这么大风险在乌市境内四处抛尸,他耍我们警察,浪费我们的时间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我很想不通,他为什么把尸体大卸八块,甚至还不惜浪费精力把肉都剃干净抛尸到那么远的地方。” “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陆羽有着跟张山同样的疑惑。 “我觉得,凶手可能在策划一个更大的阴谋。” 张山的眼睛微微眯起,上眼皮和下眼皮当中挤出了一条缝,透着他严肃而决断的目光。 第一百零四章:杀人真凶的出场 陆羽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他冷静的回想起案件进展到现在的细节,还不到48小时的时间,他们都一直都是处于很被动的状态,几乎一直都是被凶手牵着鼻子走。 在发现杀人现场之后,警方第一时间并没有去调查凶手,而是先把张山和慕云弄到了督察处进行审查,这就浪费了很多破案的黄金时间,本身是长湖支队经手的案子,却在这时候移交到了他安城支队的手上。而当他们排查现场,确定能够从工体酒吧的监控录像中得到有价值的线索的时候,凶手却将现场唯一可以证明他犯罪行径的监控录像偷走了! 没有一枚指纹留下! 也没有一个有价值的脚印! 甚至,连酒吧里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注意到监控录像是什么时候丢的,监控室的门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终于,陆羽想到了一个逼犯罪嫌疑人现身的办法,却在最紧要的关头被狡猾的凶手识破,甚至将计就计,戏耍着办案的刑警。 …… 与此同时,淮山刑警支队的马路牙子上,停着一辆白色的货运厢车,他斜着摆放在路边,和其他停在这里的车辆保持着一条水平线,车的前面经过了无数的人,骑着自行车经过的学生,开车上班的白领,还有三三两两散步的居民。 车内坐着的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的右手少了一根小拇指,这是他早年在冷库做技工时候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在操作机器的时候被切掉的。 他无视在车前经过的人群,目光死死的盯着淮山刑警支队的门口。 他叫傅彪。 看着进进出出的刑警,和出门便警笛大作的警车,他明白自己丢在公共厕所里的秦波的脚骨在此刻已经被警方发现了,看着忙忙碌碌的警察,他狰狞的嘴上勾出一抹微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源自于一个未知号码,他拧着眉头,一面盯着警局门口警方的动向,一面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傅彪,你在干什么?” “我在淮山。”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在淮山,你快玩儿脱了明白吗?” “我心里有数,他们抓不住我的。” “你当那群警察都是傻子吗?”电话那头的女人掷地有声道,“安城支队的人已经离开警局赶往淮山了,趁着还没有发现你,你给我躲起来,尸体我会安排人给你处理,不要把事情搞大。” “我就等着他们过来呢。”傅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心里有数的。” “这是老大的意思!” “老大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你把事情搞的满城风雨,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警告你……” 还没等电话那头的女人把话说完,傅彪看见车的前方来了一伙警察,他凝眉道:“有情况,先挂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他亲眼看着那群警察结队走到了自己汽车的前面。 难道说自己真的暴露了? 不可能!他在作案的时候现场没有任何一个有关于自己的指纹和dna,甚至在抛尸的时候悬挂的都是假牌照,在警局门口,他们怎么会发现自己呢?这时,一个警察走到了旁边的一颗大树旁边,掏出一包烟,递给了随行的警察点燃,开始聊着天。 他喘着粗气,原来这些刑警不是来找自己的,只是找个大树乘凉抽根烟,他悄悄的把放在驾驶位上的铁棒放下,手往裤子上蹭了蹭,蹭掉了手心里因为紧张留下的汗。虽然他没有被警方发现,但还是要保持警惕,至少警局门口太危险了,他要离开这里。 他拧了车钥匙,引擎发动,震荡着地上的尘土被激起。 摇下车玻璃把头探出车窗,对着外面抽烟聊天的警察说道:“哥几个,劳驾让一下,我得走了。” “好嘞,不好意思了师傅。” 几个警察很好说话的让到了一遍,他轻轻松开离合,踩下了油门踏板,就这样,他的车慢慢消失在警方的视线内。在他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安城刑警支队的陆羽带着五个刑警和法医来到了淮山支队。临走之前,陆羽把支队那边交给了张山,并嘱咐那些刑警,如果安城发现紧急情况无法处理,一切听张山指挥。 陆羽虽然来到了淮山支队,可本案真正的凶手却早就离开了淮山,此时此刻的他正在赶回长湖区的路上,同时拨通了李铁山的号码:“喂?老李啊?” “怎么了彪子?” “我过一会儿去送点货。” “啊?” 李铁山不是别人,正是巴厘岛西餐厅后厨的总厨,主要负责对后厨的管理和日常采购一些生鲜牛排。而他们餐厅的牛排一直进的都是傅彪的,一来二去,他跟傅彪也就熟悉了,“今天的牛排还很多呢,明天再送吧。” “新宰的牛,肉新鲜,你如果不要,我就给别人送过去了啊。”傅彪在车里谈笑风生的说着。 “新鲜的肉啊?”李铁山看着冰柜里存货道,“既然是新鲜的就给我送过来吧,有这好事儿你净想着我。” …… 此时此刻的张山,正坐在安城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里,因为他并不属于这个警队,在众人办案查监控的时候他只能在旁边坐着无所事事。这时有一个刑警走过来,道:“张顾问,监控已经查完了。” “哦?有什么发现吗?” 那人摇头道,“没有什么发现,我们已经把在昨天晚上十点到今天上午八点之前所有路过过那个小区门口的车牌号全都记录了下来,其中每一辆车路过时的画面也用图片的形式保存了,你再看一遍?” “行。” 张山不客气的坐在了电脑前,一下下的按着鼠标的右键。从长湖区到南城有几十公里的路程,凶手如果选择抛尸,绝对会有个交通工具,电脑屏幕上的图片犹如过电影一样飞快的在屏幕上闪过,各种各样的车型经过的画面历历在眼前。忽然,他飞快点击鼠标的手指停了下来,将画面定格住。 这是一辆白色单厢货车。 排查监控的刑警注意到了张山的动作,立刻问道,“这辆车有什么问题吗?” 张山盯着屏幕上面的小货车,总觉得有些这辆车有些眼熟,仔细盯看之下,他发现这辆车的车身上面喷涂了字,便道:“能把这辆车放大吗?” “可以。” 那刑警接过鼠标操作一番,立刻将图片放大,车身上的喷涂也当即清晰起来,车身上喷的是:长湖彪记冷鲜肉。 “这是一辆运送生鲜的货车,在排查的时候我们选择性的排除了。”那刑警解释道,看样子,他认为货车没有什么作案嫌疑。 “为什么要排除货车?” “凶手怎么可能用货车抛尸。”刑警笑了一声回答他的问题,很显然,在以往的案件当中,凶手极少会使用货车作案,一来货车的发动机噪音太大,且车身过高,十分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来货车的性能普遍不如轿车,跑起来也很慢,很多时候不太利于逃跑,所以多数凶手选择的交通工具都是家用轿车乃至摩托车,在他历次办的案子里,几乎没有凶手会使用货车。 “谁告诉你,凶手就不能用货车抛尸了?”张山严肃的反问道,“你有没有注意看上面的字,这是长湖区的一个运送冷鲜肉的车,为什么凌晨四点会到南城送货?南城是经济开发区和工业产业区,也有专门的养殖园区,为什么长湖区的鲜肉会运送到这里?” “这……会不会是过来拉货的呢?”刑警有点心慌了,赶忙问道。 “你看这个货车,撑死拉一吨肉,从南城到长湖区路程有几十公里,起码要烧掉七八十块钱的油钱,如果说是来南城区批发肉的,为什么不开一辆大车过来,并且在深更半夜的过来?而且肉类属于生鲜食品,多数企业都会选择用带有冷藏功能的保温车运输防止生鲜在路上变质,这辆车显然没有这种功能。所以,这辆货车很有可能是长湖区的某家小型肉类作坊负责市区内配送鲜肉的专用车辆。” “我这就查车牌!”刑警恍然大悟,心里止不住的后怕,就因为他的一个小疏忽,却险些酿成大错!如果不是张山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他甚至到现在都不可能发现这辆车的异常之处。 在排查车牌的过程中,他道:“这辆车的车主叫傅彪,确实是做冷鲜肉加工配送生意的,主要配送区域也确实是在长湖区境内,生意做的不算大。” 张山盯着被放大的汽车看来看去,他总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闭眼凝思,他猛然想起这辆车…… …… 时间回到两天之前的下午,地点是巴厘岛西餐厅的停车场。 张山看着慕云不自然的神态和表情,十分不放心她,便悄悄的尾随到了这家西餐厅的停车场,他趁着慕云没有注意把车停下,这时旁边还有一个空位,来了一辆货车。 货车是白色的,长约五米左右,前面是驾驶舱,后面是一个独立的车厢,将驾驶员和货物隔绝开。因为车的怠速声音很大,他听着心烦,还刻意把窗户给关上了,那车停下之后便熄火了,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蓝色衬衫、黑色牛仔裤的师父,打开后车厢的锁卸货,他当时瞟了一眼后视镜,从车上卸下来的都是一些冷鲜肉。其中一个袋子上面还印着“精品牛排”四个大字,他当时便知道,这辆货车是给巴厘岛西餐厅配送牛肉的车。 当时这辆车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因为随后秦波就进入了西餐厅内,他便丝毫没有留意这辆货车的动向。 那送肉师父拉着一个板车从饭店的后门绕过去送货了,几分钟之后,餐厅内的慕云和秦波便起了冲突,张山在这个时候下车锁门跑了进去,及时制止了秦波没有落下去的巴掌。 …… 拉回思绪,张山当即认为这辆车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快,把巴厘岛西餐厅的建造结构图给我,并且把监控摄像头拍摄的点标注出来。” 第一百零五章:可疑的车辆 慕云见刑警行色匆匆的拿来结构图,坐在落地窗旁喝咖啡刷微博的她反应过来可能有情况,于是便把咖啡放下问怎么回事儿?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白色货车,说你见过这辆车吧? 慕云咦了一声,淡淡点头说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巴厘岛西餐厅的停车场看见过。 那时候是慕云和秦波刚刚争吵完,张山进去拦住了秦波的动作,秦波发了几句狠话自知理亏,并且认为自己不是张山的对手悻悻离开了,在秦波离开之后不久,她也被张山带走上了车,在车上自己说要去酒吧喝酒,张山不同意,她直接下了车。在她下车准备自己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货车的司机从西餐厅的后门拉着班车走出来,在两人对视一眼以后,那司机便把班车放到车上,开着车离开了。 在这期间,张山也迅速下了车又连拖带拽的把慕云给弄到了车上。 想起这些,慕云确定的点头道,“没错,这辆车就是巴厘岛西餐厅的送货车,车牌号我记不清了,但是那辆车上面也有喷涂这个字,我记得很清楚。” 说话的功夫安城的刑警就把巴厘岛西餐厅的结构图拿来了,并且用红色的圆珠笔把巴厘岛西餐厅内的监控设备全部标注出来,并且把监控所能拍摄到的区域给圈出。张山用手来来回回的在这张结构图上比比划划,而后立刻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个结构图上的监控很多,但是有一个地方是拍摄不到的,那就是西餐厅的后厨。后厨也在一楼,但是为了送菜方便,在后厨和一楼餐厅之间开了一个送餐口,服务员都是从这里往外传菜的,送餐口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但是监控录像却拍摄不到送餐口里面的场景。如果说凶手当时在西餐厅的现场的话,那么后厨就是唯一的监控死角!” 想明白这一点,众人全都吃惊的看着他,争先恐后的抢过这张结构图,问那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把这辆车的车主叫过来问话? 张山说先把巴厘岛西餐厅停车场的录像和工体酒吧停车场的录像都拿过来,他要一起查一遍,技术队的刑警迅速把u盘插进电脑,调取到了张山所需要的时间段,时间定格在前天下午六点十分,监控中可以看到张山把车缓缓开进了停车场,并且找到了一个能够观察到慕云的最佳停车位置,他的旁边还有一个空的停车位。 两分钟以后,张山把车熄火了,日间行车灯也随之关闭,因为怠速是比较容易产生积炭且费油的,所以他便打开了车窗,从车里静静的看着慕云。 在这时候,一辆白色的,车厢上印着彪记冷鲜肉的货车也开进了停车场,并且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张山汽车的旁边,因为怠速声音太大的缘故,张山忍住了车内的闷热关闭了车窗,货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穿蓝色衬衫、黑色牛仔裤的男人,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布鞋,一副送货工人的打扮,从监控中可以看清他的平头,和他脸上的刀疤…… 他又一次的把画面定格在这个人的身上,旁边的一个刑警指出,“这个人就是车主叫傅彪,证件照上脸上也有一道刀疤,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们不知道,通过身份信息我们也没有查到他去大医院治疗过脸上伤疤的记录。” 他看着这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仿佛不只是在巴厘岛西餐厅的停车场,在别得地方他也一定打过照面,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时他注意到傅彪的右手有些问题,于是又将监控画面定格在他的右手上,放大以后,他发现傅彪的右手没有小拇指。 这时刑警解释道,“傅彪的小拇指是八年之前没的,通过身份信息,我们查到他在八年前的乌市人民医院有过就诊记录,小拇指失去的原因是……机械外伤,据说是因为当时他在冷库做切割工人,因为操作不当被机器切了手指,小拇指直接掉进了机器里被碾成了肉馅,所以去市医院也只能止血缝合。后来这事儿还惊动了派出所。” 刑警对着档案一五一十的说道,“档案上记录傅彪八年前曾经两次惊动了派出所,还有一次在法院起诉的记录。八年前他曾就职的也是一家冷鲜肉加工企业,名字叫放心冷鲜肉加工厂。在出事以后,老板承担了他1200元的医疗费用,但拒绝对他的伤势进行赔偿,原因是傅彪在工作期间未按照规定操作、未佩戴要求的防护措施和防护手套才导致的受伤,所以一分钱也没有赔给他,因为这件事,他直接把老板起诉到法院,可惜确实是因为他操作不当在先,所以败诉了。” “另外两次派出所的出警记录呢?”张山问道。 “第一次还是在八年前,他手受伤,法院判他败诉,他气不过带人去厂子闹事,后来被以寻衅滋事拘留了十五天。” “第二次是在七年半之前,事情过去了有半年,他因为纠纷当街拍了这个老板一板砖,导致老板脑震荡住院,被法院判了轻伤,后来坐了一年牢才出来。” “事情过去半年了,他报复心为什么这么强?” “从档案上看,他第二次去找老板报仇并不是因为手指的工伤,而是因为他的老婆出轨,根据他在派出所所陈述的供词,他发现了自己的老婆和这家冷鲜肉企业的老板李某有不正当关系,李某经常背着他偷偷去他家里找他老婆。可惜他一直都没有证据,在他蹲监狱期间,老婆也跟他离婚了,后来真的跟老板李某在一起了,现在还有了孩子。” 慕云接过了傅彪的档案,沉思道:“这么说起来的话,傅彪确实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他的右手小拇指因为工伤脱落,行动不便,所以他这么多年以来更加习惯于用右手做事情,从监控录像上来看,他的左手干活确实比右手多很多,而且左臂的肌肉更加发达一些。” “而且傅彪这个人具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诱因。他当初因工受伤,有钱的老板不管他,导致他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找到工作,就连法院判决也判了他败诉,这让他觉得社会很黑暗,给他的反社会人格埋下了发芽的种子。在后来的半年时间里,他又发现自己的老婆有出轨的嫌疑,而出轨的人竟然是当初害了他的老板,这让他更加怒火中烧,一怒之下就要找老板报仇,结果却又一次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刑,这更加让他觉得社会的不公,彻底激发了他仇视社会的种子。” 慕云分析过后,问那他的前妻和老板现在在哪儿? 刑警调查一番后道:“在他出狱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找李某和前妻,他们两个人有些害怕傅彪,所以在几年前就把企业转手,去北方做了新的企业,还是食品加工生意,不过做事特别低调。” “他出狱之后一定是想报复李某和前妻,而他的前妻很了解傅彪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会和李某一起远走,就是防止傅彪找到他们进行报复。看来,傅彪的确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 …… 与此同时,傅彪正在前往长湖区巴厘岛西餐厅的路上,警方这两天对于本市所有冷鲜肉企业的搜查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他明白,自己几年前做的这家冷鲜肉加工小作坊也在排查范围内,但本市的冷鲜肉企业有很多家,逐一排查的工作量很大,虽然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他这里,但他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他明白,警方这么做更大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让自己主动抛尸,在从抛尸现场找到一些他的踪迹,他将计就计,把秦波的尸体分成了很多份,分别丢在了两个偏远的城区,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警方,耗尽他们的警力! 他这次赶往巴厘岛西餐厅的目的,送货只是一个幌子,而他真正的意图,是杀人灭口! 几年以来,巴厘岛西餐厅的总厨李铁山一直在采购他的冷鲜肉,而案发当天,所有的厨师都在后厨忙碌, 只有他和李铁山在传菜口的监控死角看着餐厅内的热闹。如果说警方真的要从冷鲜肉企业排查嫌疑人的话,那么李铁山很容易向警方透露自己的信息,这样就会活水东到自己的身上。正如他接到的电话里的女人所说的那样,警察都不是傻子,虽然暂时没有找到他的嫌疑,可不见得以后查不到! 如果这些警察哪天想通了从监控死角开始查,那案发当天的巴厘岛西餐厅的后厨,他就成了那个嫌疑最大的人!所以,他要趁着安城刑警支队的警察在忙于办案和在淮山交接的时间回到西餐厅,趁机灭口。 只要李铁山死了,就没有人能供出他当天也在后厨看热闹的事情了。当然,光天化日之下杀死西餐厅的总厨是不可取的,为此,他还特意从特殊渠道弄了一些氰化物,李铁山在后厨不是很忙,主要负责管理工作,而他平时有喝茶的习惯,只要自己在后厨趁着他不注意,往他开着盖的茶杯里倒入一些氰化物,总厨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身亡,这样,任凭警察手眼通天,也无法把嫌疑锁定在他的身上了。 …… 而此时此刻,张山已经通过这条线索把嫌疑锁定在了傅彪的身上,他忽然间明白了傅彪为什么会分别在两地抛尸,他这么做的目的,完全是调虎离山!他当即给巴厘岛西餐厅的前台打去电话,问前天下午,后厨都有什么人在? 西餐厅的前台立刻叫来了总厨李铁山接电话,一听是刑警队的同志,李铁山的语气很好,说:昨天只有我们后厨的厨师在。 “你认不认识傅彪?” “傅彪?啊!我认识他,怎么了?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昨天下午傅彪来过了我们后厨送肉,他当时也在我们后厨。” 张山凝眉听着,李铁山的供述和他猜测的没有什么出入,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锁定傅彪的作案嫌疑,电话中他问:“傅彪昨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没什么异常,我们俩在传菜口看了一会儿热闹,等热闹看完了他就走了。” “这两天你跟傅彪有没有联系?” “有,刚才他还给我打电话要过来送肉,应该过一会儿就到了吧。” 第一百零六章:嫌疑人浮出水面 听着电话里的免提声,安城支队的刑警全都站起来跃跃欲走,准备对傅彪实施抓捕。张山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问道:“通话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没有啊。” “你还记不记得你们的通话内容?” “记得,他问我要不要肉。我说后厨的肉还有没用完的,不需要。但他说这肉是新宰的,最新鲜,如果我不要就给别家送过去了。你知道,做我们这个行业的食材的新鲜是很重要的,来我们这里吃饭的顾客有很多人口味都很挑剔,现在市面上的肉多数都是存放了一段时间的,遇到新鲜的肉不容易。所以我就让他把这肉送过来了。” “他平时多久去一次?” “一般固定的是一周送一次肉,肉这种东西存不住,哪怕放冰箱里冷冻时间长了也会影响口感,有时候需求量大,我会给他打电话让他提前送过来,警察同志,难道是我们的肉有问题吗?” “肉没有问题,但傅彪有问题。” “什么?傅彪能有什么问题?” 张山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道:“在你和傅彪通话的过程中,他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样的?” “这个……他电话里挺吵的,好像在车上,而且车速不慢。” “你在餐厅等我们,不要去别的地方。如果傅彪在途中给你打电话,你不要表现出异常,就当我们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清楚了吗?”张山吩咐完了以后,还补充了一句:“记住,我们这么做是在保护你。” 李铁山听的云里雾里的,他不明白,傅彪犯了什么事儿?不过电话刚挂,傅彪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李铁山本想问傅彪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警察把电话打到他的手机里。 可听到警察的吩咐,自己还是忍住了好奇心。 在这时,警方已经监听了傅彪的手机号码,他和李铁山的通话内容也实时转播到了安城刑警支队,张山等人带着耳机监听着,傅彪身边的环境确实嘈杂,而且时不时会传来一阵喇叭声,根据张山的判断,傅彪此时很有可能已经进了市区。他这次前来找李铁山,极有可能是来灭口的。 “喂?我快到你那了,你在吗?” “我在呢大彪。” “哦哦,你不是喜欢喝茶吗?我送货的时候客户给我拿了点好茶,我也不懂这玩意儿,顺便给你点尝尝。” “你有心了。”李铁山在电话这头平淡的回应道。 挂断电话之后,张山迅速做出判断,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傅彪这次突然到访的怂货,还给总厨送茶叶,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投毒?”慕云脱口而出,“他会不会是想在茶叶里面下毒,毒死李铁山,这样就没人知道他的嫌疑了?” “很有可能!”张山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傅彪的照片,脑海中隐藏的记忆在一瞬间被唤醒,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傅彪了!就在工体酒吧! 仔细看书的人可能注意到了这么一个细节,就在两天前的晚上十一点多,慕云在工体酒吧喝的酩酊大醉,张山一个人搀扶着他离开了酒吧,但一个人不太好弄,这时候来了一个热心男的帮忙把慕云给扶上了车!因为当时的酒吧里很乱,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慕云,所以张山也没有仔细观察这个人的面貌。这个人就是傅彪。 秦波到了酒吧之前手机就已经没电了,可是他也没带充电器和充电宝,酒吧内的共享充电宝都被人拿光了,所以他顺手就把手机给放在口袋里了,这个过程被傅彪注意到,于是傅彪心生一计,趁乱将秦波的手机偷走。借着扶慕云上车的机会,他把早就偷来的手机顺势放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下面…… 张山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被凶手误导了! 他们总是下意识的认为死者秦波的手机是凶手杀了人以后被放在他的车上的,偏偏就忽略了秦波生前手机就被人偷了的可能性!他马上调取了工体酒吧停车场的监控,果然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一名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帮着他一起把慕云扶上车,而且从始至终,这个男人一直都戴着手套。只是碍于环境,并没有引起张山的注意罢了。停车场的监控记录下他把慕云放到车上的一个小动作,他用手套了一下口袋,很快手里就出现了一部手机,他趁着两人没注意,飞快的把手机放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下方,等张山把车辆启动,他就转身离开了! 手机是在这个时候被放到他车上的! “赶快给长湖支队的刑警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需要他们的配合!”张山立刻道,凶手傅彪现在已经到了市区,虽然现在市区里应该会堵车,但他们要从安城往长湖区赶是需要时间的,他害怕来不及。 “告诉他们,现在立刻前往巴厘岛西餐厅疏散群众,杀人凶手在不久之后就会到西餐厅里面,不要打草惊蛇,让警察穿便装。动作一定要快。” “这就办!”一名刑警迅速联系了长湖支队的同志,慕云也没闲着,抢先一步又给巴厘岛西餐厅的人说明了情况,巴厘岛西餐厅的服务员一听这里一会儿要来个杀人凶手,吓得惊慌失措,但好在慕云安慰她警察马上就到,大家千万不要表现出惶恐的情绪,一定要表现的自然一点。那前台的心理素质还算好,缓和了情绪之后便说:“好的,我们这就遣散餐客。” 因为是警方的要求,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去跟老板汇报,几个服务生分别走到了几个人的餐桌前面道:“您好,不好意思,我们后厨的燃气阀门坏了,燃气有泄漏的风险,维修人员稍后就到,可是继续就餐可能会对您的人身安全带来隐患,所以您可以选择现在离开,打包带走食物,这一餐可以免单,欢迎下次光临。” 服务生按照慕云交代好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这里就餐的食客,果然效果很好,他们纷纷选择了打包,没上菜的人干脆就不吃了,匆匆忙忙从西餐厅离开,而且没有引起很大的恐慌。 “您好,慕警官,现在食客已经疏散完毕。” “好的,长湖支队的刑警马上就到。” “喂?是长湖支队的高警官吗?” “我是。” “你们到哪了?” “我们到了停车场。” “你们没有穿警服吧?” “放心,咱们都是专业的。” “哦哦,那就好……对了,你们是怎么来的?” “开警车。” “我草!”张山一句脏话脱口而出,你们不穿警服,开着警车?你是在逗我吗?还说你们是专业的? 高警官忽然明白过来不妥,急急忙忙从对讲机里道:“大家迅速开车离开停车场,把车停到旁边商场的停车场里,便装进入餐厅。” 挂断电话之后,安城支队的刑警拍了一下脑门,对长湖支队的人智商表示着急。 他一个电话给陆羽打过去。 “什么情况张山?” “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你们被耍了。” “什么?” “你们拿到脚骨了吗?” “拿到了,还在办交接。” “赶紧回来,一会儿去长湖区的巴厘岛西餐厅集合,我们准备收网抓捕,就等你一声令下了。” 陆羽反应过来眼下的事情紧急,张山毕竟不是安城支队的在编人员,所以是无权下令抓捕的,于是他让张山把电话交给旁边的刑警重复道:“我现在往巴厘岛西餐厅赶,现在如果有突发状况,一切听从张山指挥,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是!” …… “集合!” 十余名刑警严阵以待,站在安城支队的大院里。 “我们这次的任务很简单,这是犯罪嫌疑人傅彪的照片,大家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了!” “我是第一次来安城支队担任顾问,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希望能大获全胜。虽然陆队长不在支队,我们也不能给他丢人,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抓到照片上的人,根据目前所掌握的可靠情报,傅彪一会儿就会出现在巴厘岛西餐厅里,他这次前往西餐厅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投毒杀掉总厨李铁山,长湖区刑警支队的同志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西餐厅扮演食客,等傅彪进入了西餐厅,我们就里应外合来他个瓮中捉鳖。记住,凶手身上很可能携带凶器,大家要小心应对!” “是!” “出发!” …… 在乌市的另一侧,陆羽挂断电话便跑上了车,对着随行的几名刑警道:“我现在去一趟长湖,你们做好交接就回局里!”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陆羽就在刺耳的挠胎声中绝尘而去。从淮山到长湖要经过一段漫长的高速公路,快也要走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而到长湖区却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但他一路超速,生怕抓捕行动把自己落在后面。 作为安城刑警支队的队长,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自己是必须前来主持大局的。 而长湖区境内,傅彪却被眼前堵车的长龙搞的心烦意乱的,他一边烦躁的拍打着方向盘的喇叭,左手夹着一支烟,缓慢的车龙让车速快不起来,汽车车厢内的烟雾根本无法及时吹散,让整个座舱内顿时烟雾缭绕的。几个红绿灯就足足让他等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 巴厘岛西餐厅内。 长湖支队的刑警抢先一步进了饭店。 “你好,我们今天不营……” “长湖支队的。”长湖支队这次带队的大队长姓高,掏出证件在他面前一晃,“傅彪来了吗?” “还没。” “那就好,找地方坐下,把家伙都藏起来。”高队长找了地方坐下,佯装看菜单,低声对夹在领口的对讲机道:“安城支队安城支队,我们已经就位,傅彪还没有出现。” 而此时,安城支队分别把警车停放在了西餐厅两侧商场的停车场内,还有一辆警车停在了距离两个路口的停车场内,就是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拘捕逃窜。 “安城支队1组就位。” “安城支队2组就位。” 听着对讲机里的沙沙声,高队长对服务员说道:“按照人均30元的标准,给我们每个桌子上看着上点东西吧。” 服务员面露难色,道:“警察同志,我们这儿最便宜的饮料是45一杯……” “咳……”高队长狠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看了半天菜单,但心不在焉的他丝毫没注意到上面的价格,这里最便宜的一份牛排套餐都得200起步,什么鬼东西卖那么贵?他道:“那就给我们上点白水好了。” “好的。” …… 第一百零七章:抓捕行动 张山和慕云坐在私家车内,直接把车停放在了停车场里,还是前天停放地方,因为这里观察的视野是最好的。他们两个人没有穿警服,车也临时换成了冯平的私车。所以这辆车也不太容易引起傅彪的注意。在这次抓捕行动中,张山和慕云只是起到顾问的身份,真正参与抓捕的应该是安城支队编制内的刑警,所以他们两个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没有抓捕权的。 他们二人主要负责指挥、沟通和观察犯罪嫌疑人的动向。 张山看着里面长湖支队的刑警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着一个水壶,坐在车里骂了一声这群蠢货,强忍着情绪对对讲机里说道:“高队长高队长,你们象征性的点点吃的,清一色的水壶很容易引起犯罪嫌疑人的警惕。” 毕竟这些是长湖支队的人,而且论级别,高是大队长,张只是个刑警,所以张山还是要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的。这个案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移交给了安城支队的刑警,这次长湖支队能够配合他们里应外合进行抓捕已经够仗义的了,他要是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跟人家起了冲突,倒是显得自己不懂事儿了。 可长湖支队的高队长却小声道:“我说,这的饭贵的要死,我们这十来号人得本着上千。” 这句话直接把慕云给气乐了,都说长湖支队的人呆萌,没想到他们怎么能呆萌到这种程度呢? 张山摇摇头,无奈道:“这次抓捕是以安城支队为首,所以都是安城支队报销,你们别心疼钱……” 一听说是有人报销,高队长眼冒金光,直接把服务员叫过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来一套牛排套餐,228的那种套餐就可以。 张山赶忙说道:“别全都点一样的,适当的再点点别的!” “啊算了,这边来个套餐,那桌来一份意大利面,再来两个玉米汁,旁边这桌……来个这个这个叫什么诺的,来俩,嗯……红酒也来两杯,最便宜的就可以了。”高队长的手指头在眼花缭乱的菜单上飞快的指点着,服务员应接不暇的记录,“毕竟是人家安城的兄弟们花钱,咱们都点便宜的就行。”紧接着轮到他点自己这桌的东西了,道:“我这桌来一份牛排,一个果盘,一份这个蛋糕,再来一杯开胃酒吧。” 听完这话,服务员眼皮子一翻险些晕过去,这什么警察啊?头一次见着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时,慕云忽然用手拍了拍张山的肩膀,冲着门口指了过去,张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傅彪的车。 他们两个人立刻将座椅调到最后防止被傅彪发现,同时对着对讲机里道:“高队高队,目标出现,刚进入停车场。” “1分组注意,2分组注意,他进来了。” 所有人都提高警惕,高队长把菜单立在桌子上,对服务员道:“先不点了,你先去吧台等着吧。” “记住,表现的自然点。” 服务员临走,高队长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因为傅彪此时正在开车的缘故,他们不能强行实施抓捕,如果犯罪分子狗急跳墙,一脚油门冲出去会带来各种不可控的风险。所以他们打算再等一等,等他把车停下,进入餐厅内部以后再实施抓捕。一来,餐厅内设施众多,就算他逃窜也没有那么大的施展空间,二来,避开停车场可以规避很多不可控的风险,缩小战场对警方来说更加有利。 和上次不同的是,犯罪嫌疑人把车开进停车场的速度很慢,透过挡风玻璃,他的头四处张望,看样子也是担心这里会不会有警察。他没有把车停到车位里,而是停在了餐厅的正门前。这时保安走过来,告诉他这里不能停。 “我就送个货,送完了就走。” “那你快点。”保安的表现令警方十分满意,这样的一句话也让犯罪凶手的戒心消退了不少,停车,熄火,打开车厢,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这时张山注意到,他的手上拿着一小包茶叶,但被他随手放进了口袋里,他的手上还带着一个手套,这样才能保证茶叶的锡纸袋上不会沾到他的指纹。 张山基本确定,这包茶叶一定有问题。 他把成袋的牛排一个人从车上搬运下来,全都放在了小推车里,摘下手套,拿出手机给李铁山打了个电话,“喂?我到了,直接送到后厨吗?” “来吧。” 电话那头的李铁山此时正站在后厨里,他的身边站着两个换好了厨师工作服的警察,按照原定计划,他们打算在后厨对他实施抓捕。 傅彪表情平淡的把车推向了大堂,在门口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睛扫视着大堂里坐着的客人。 不对! 他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他当时便觉得今天餐厅里的气氛不一样。 他的小动作被门外的张山看在眼里,当即道:“各分组注意,凶手可能已经发现异常,做好准备,随时抓捕。” …… 这是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是青年男女约会、职场白领聚会的好去处,一般来说,男女约会的客人更多一些,可是今天在这里吃饭的人全都是一群男人。他们的身材体形差不多,虽然较瘦但极为精壮,而且他们的面前整齐划一的摆着白开水,根本没有餐事。当他一只脚迈进餐厅的一瞬间,他感觉餐厅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他这边聚集。 有问题! 全是警察! 他吞咽一口唾沫,知道这地方已经被警方暗中包围了,但眼下他并不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一定要想办法脱身才是,可是餐厅里面这么多伪装成食客的警察,他该怎么脱身?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这餐厅里真正的食客肯定早就已经被疏散了,而餐厅内有十来个警察,就证明外面也一定埋伏了很多人,就算他跑出去,恐怕也得落网。 他不动声色的推着车继续往前走去,小推车缺油的轱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干净整洁的大堂地板上留下了两派车辙印儿。车轮的响声成了整个餐厅内唯一的动静,高队长微微按了下椅子扶手随时准备站起,旁边的一名刑警暗暗的把手摸向隐藏在腰间的手铐,只等张山一声令下,他们便可以对傅彪进行收网。 对于这次收网,所有参加行动的警方都胸有成竹,因为不但大厅里和后厨有他们的人,就连餐厅外面也密密麻麻的遍布警察,用一个成语来说,傅彪今天插翅难飞了!不管他耍什么花招,今天都得跟他们走一趟。 平时只几秒钟的路程,傅彪走的很慢,任凭车轮嘎吱嘎吱的发出声音,这时他已经走到了后厨门前,敲了敲门:“老李,是我,我来送肉了。” “去。”里面的一个警察轻轻的推了李铁山一把,李铁山立刻点头,大声喊着来了来了,随后一下推开了门,满脸堆笑道:“放里面来吧。” 傅彪此时沉默了一下,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用目光扫视着后厨里面的场景,平时这些厨师都会在后厨炒菜烹饪菜品,要么在煎牛排,要么在摆盘,总之全都是锅碗瓢盆叮叮咣咣的声音,可今天的后厨却静得吓人,连燃气灶的声音都没有,甚至在李铁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陌生面孔的厨师,此时此刻正在盯着自己看呢。 他明白,和两个厨师也是警察!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大堂,餐厅里面吃饭的“食客”身形微微一动,这架势就好像马上就要原地站起来一样,他明白,收网只是千钧一发,只要自己进入了后厨,那么他将面临的是警方的前后堵截! “好,那你搭把手,帮我一块儿弄进去。” “好嘞。” 李铁山立刻从里面走出来,帮他抬了两下装牛排的塑料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张山猛地大喊一声:“收网!” 刹那间,伴随着一声摔杯子的声音,餐厅内所有的刑警惊声坐起,朝着他迅速的奔跑过来!可傅彪也早有准备,反身站到了推车的后方,将车往大堂方向狠狠一推撞向疾驰而来的刑警,影响了他们的动作!可饶是他阻挡了大厅内的刑警,却无可奈何后厨里假扮成厨师的警察!那二名刑警迅速朝他逼近,可这时傅彪却飞起一脚朝着最近的一名警察飞踹过去,警察没有料到傅彪竟然脚力这么大,一个不留神被踹的倒飞出去,整个人躺在台案上,锅碗瓢盆掉了一地,而后吃痛的在地上蜷缩捂着肚子。 另外一名刑警一只手掏出手铐,看到自己的同伴受到了攻击,立刻道:“傅彪,你已经被捕了!”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傅彪怒吼一声朝着刑警冲过来,这些刑警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经历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反抗性这么强的嫌疑人,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时傅彪抄起旁边的胡萝卜就冲着这刑警丢过去,刑警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头,就趁着这么一眨眼的空荡,傅彪跻身两步,抄起案板上的一把厨师刀。 “不好!” 高队长此时已经把小推车挪开,跑到了后厨的门口了,看见凶手拿起了一把刀大喊一声,让李铁山赶快离开! 可是李铁山一个厨子哪里遇见过这样的阵仗?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时傅彪又拿起了一个托盘,冲着门外狠狠的一丢,瓷托盘应声而碎,渣滓飞溅,吧台服务生捂住耳朵闭眼尖叫。与此同时,他又一把拽过李铁山,将刀迅速抵在他的脖子上:“都他娘的别动,谁敢动,我就先砍了他的脑袋!” 冰冷的刀片抵在脖子上,令李铁山打了一个冷颤,迅速的把双手抬到耳朵边做着投降的姿势,“彪子你别冲动,我哪里都没得罪过你,你不要……”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 傅彪的左手一动,冲着李铁山脖子飞快的划了一下,一道殷红随之流下,很快便染红了他的白色厨衣。李铁山吃痛,开始大叫起救命,傅彪死死的抵着他脖子道:“死不了!只是让你出点血,得罪了老兄!” “大家不要动!” 高队长的右手高高举起,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所有跃跃欲冲过来的刑警原地止步,等待着高队长下一步的动作。 坐在车里的张山和慕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妈的,长湖支队这帮废物,怎么事先不知道把危险凶器给收起来!” “现在说已经晚了,张山,你快想想办法吧!凶手手上有人质,而且还受了伤,再这么下去人质就危险了!” 第一百零八章:被挟持的人质 张山迅速打开车门冲下车,下车之前告诉慕云,“你在车里坐着别动!” 还没等慕云回话,张山便急匆匆的把车门关上,朝着餐厅的后门跑去,这时外面埋伏的1组和2组在对讲机里问:“里面什么情况?” “凶手劫持了人质!” 高队长对着对讲机道。 这话自然被傅彪听到了耳朵里,他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不但是后厨和大厅,看来外面也埋伏了不少的警察,他拿着刀的右手更使劲的攥了几分,另外一只手狠狠的勒着李铁山的胸口,傅彪的身高比李铁山矮了半头,这让李铁山不得以的身形稍微向后倾斜了几分,让他整个人十分难受。虽然傅彪身材不高,但手上的力气却不小,就连李铁山也不敢乱动,生怕傅彪手里的刀子不留神给他来一刀。 “需不需要我们支援!” 按捺不住的1组和2组纷纷问道。 “你们在原地不要动,把事情反馈给陆羽。” “好的!” 这时执行任务的1组迅速给赶来的陆羽打了电话,陆羽得知了现在的形式,脚下踩着油门的力道更重了几分,打开车窗将外置的警灯贴在车顶,这一路警笛大作,前方的车纷纷让路:“我马上就到!凶手的手里有人质,在我赶到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尽量和凶手周旋,另外快点把事情反馈给市局,让市局派狙击手和特警来协助抓捕!” “是!” 餐厅内部,高队长手里死死的捏着胸口夹着的隐藏通话仪器,规劝着凶手傅彪,“傅彪,你现在已经跑不了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后果是很严重的!” “少给我在这废话,我数十个数,让你们的警察全都给我离开餐厅!” “傅彪,你……” “10!” “你是在威胁我们!” “9!” 傅彪的嗓门更大了,高队长连忙道,“撤退。”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的凶手很容易失去理智,自己只能依照他的想法顺从的退出去,防止进一步的激怒凶手。现在案子已经报到了市局,他需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市局的狙击手来了,就可以考虑击毙凶手从而保证人质的安全了。整个退出的过程,所有的刑警步履很慢,他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凶手,一面看着他一面后退。 见刑警纷纷退出了门外,傅彪手上勒着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朝着后厨的后门走了过去,并且严肃道:“谁也不准跟过来,我保证他的安全,如果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一命换一命!” “你……” “怎么办!” “高队,我们没有在后门埋伏人,如果他去了后门,那就逃脱了我们的抓捕范围啊!” “是啊高队长,怎么办?” “妈的!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长湖支队的高队长大骂了一声,说:“这案子是他们安城支队的,到现在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是等陆羽和市局的人来了再说吧,现在我们谁也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激怒傅彪!” 在众人咬牙切齿的目光下,傅彪迅速拖着李铁山走到了后门,李铁山此时的目光惊恐而绝望,他苦苦的哀求着傅彪放了自己,可傅彪却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道:“老兄,现在你的命不只属于你一个人,如果放了你,我就死了。” “兄弟,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儿可以跟我说啊,这事情闹的这么大,这这……” “别说了,跟我过来!” 傅彪拖动着李铁山走到后门,从进门之后到现在的观察中,傅彪已经基本摸清楚了警方的动向,警方在大厅设立了10名警力,为了避免意外,还在后厨安插了两个刑警,外面还分成了两个小组对他进行抓捕,可是百米也有一疏,警方偏偏没有在后门的地方设卡拦截。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他根据警方的心理可以推测出警方的行动计划,那就是在大厅或后厨收网,他们太自信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临死反抗,抓个人质,所以就从来没有在后厨考虑设卡的问题。 而此时此刻,张山已经气喘吁吁的从外面的围墙翻墙到了后厨的后门。 这家餐厅总共有三个门,其中一个是正门,是一个旋转的凯旋门。凯旋门的旁边有两个车门,是推拉门,因为规章制度严格,凯旋门只能客人进,服务员的进出只能走侧门。而这家餐厅还有一个后门连接着后厨,这个后门原本是一个消防通道,消防通道后头有一个小胡同,小胡同的尽头有个公共厕所,因为巴厘岛西餐厅规章制度的严格,所有的服务生禁止使用餐厅内的洗手间,谁如果想要去厕所,就得从后厨的后门经过,去胡同的公共厕所。这个规定是十分不人道的,但也正是这些不合理的规定,让整个餐厅的格调高了那么一丢丢。 在傅彪挟持人质的那一瞬间,张山的脑海中便闪现出凶手的逃跑计划了,他们警方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凶手包围,他想跑是不可能的,只能选择劫持人质做最后的抵抗,可是警方不可能看着他在眼皮子底下逃跑啊,他只能选择寻找薄弱口进行突围。思来想去,张山想起后门并没有布置警力,所以如果要跑的话,后门是傅彪最佳的逃跑路线。 于是他第一时间便下了车,翻墙越岭的跳到了后门门口,果不其然,他一下子便看见了从里面劫持着李铁山走出来的凶手傅彪! 他平定了呼吸,侧身躲在墙壁的后面,避免凶手发现自己。傅彪这个人极为聪明,他担心警方一会儿会在后门追上来,临走之前还把后门的门锁拿出来,从后门的外面把门给锁住了。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张山看了个清清楚楚,他在等一个机会,等待一个凶手放松警惕的机会,他要搞一个突然袭击,打他个措不及防,然后一举救下李铁山。 …… 汽车内,慕云紧张的看着这一切,好几次她都想要下车去支援张山,可是一想到张山临走之前给她下的命令是让她在车里面坐着,便迟迟没有下车。她的屁股就跟长了痱子一样坐卧难安。 “张山一个人去后门了,凶手的手上有凶器,他可能会遇到危险!”慕云拿起对讲机把担忧说出来,1组2组的刑警一听张山有危险,也不管那么多了,纷纷从外面跑进来,等慕云下了车,问他是什么情况。 “刚刚凶手劫持了人质之后,张山就下车从那边跑了,根据现场的地形图,他很有可能是去后门堵凶手了!” “傅彪手里有刀,他一个人去怎么行!”安城支队的一名刑警担忧道,因为张山和慕云全都是以顾问的身份来安城支队的,所以他们的配枪现在还在乌市刑警支队的武器室里面放着,两个人谁身上都没有防身的东西。 “来三个人,跟我去后门追!” 1组的成员立刻通过大堂往后门跑去,在途径高队长身边的时候,还对高队长说辛苦了。高队长问我们接下来去干什么?1组的刑警想了想说,你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他可不敢让长湖支队的人再帮忙了,帮了半天,全都是帮倒忙! 如果不是他们不注意细节的话,怎么可能一进门就被凶手看出餐厅里面十面埋伏? 如果不是他们对现场的疏忽,又怎么可能让凶手在这种紧要关头拿到凶器把人质给劫持了? 如果不是他们在排查期间的过错,又怎么可能导致工体酒吧监控录像的神秘失踪?所以在潜意识里,安城支队早就把长湖支队当成了帮倒忙的猪队友了,现在这么紧张的关头,他们怎么敢让长湖支队继续帮倒忙?一个地方出了叉子,不但抓凶手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连被挟持的人质李铁山的生命都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一组的成员推了推后门,却怎么也推不动,一个刑警说门被锁住了! “躲开!” 几名刑警用肩膀使劲的顶了几下后门,却丝毫无法将其撼动,他们想用强行的方式把门破开,但却不管用。 “怎么办?” “从后面绕!” 1组的刑警又从大厅里面跑出来,准备从旁边绕过去,与此同时一辆越野车直接闯卡进入了停车场,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陆羽! 伴随着一声急刹,越野车的车有着很严重的点头动作,前臂悬挂伴随着这一脚刹车猛烈的下沉,炫耀着自己减震方面的厉害之处。 “什么情况了!?” 陆羽跑过来问道。 “凶手挟持着人质从后门跑了,张山一个人在追,手里没有防身武器,而凶手的手里有一把刀!” “妈的,你们是怎么干事的?”陆羽一脸责备的看着他们,人家张山可不是安城支队的人,却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了,如果张山出了什么岔子,自己要怎么跟市局交代?别说市局了,恐怕乌市刑警支队马剑那边自己就说不过去!毕竟临时聘张山来安城支队做顾问,他可是在市局的责任书上签过字的,如果张山在任职期间人身安全遭受到了任何问题,责任都要由他陆羽这个当支队长的来承担的。 “这事儿不怪我们啊,长湖支队离这儿近先来的,所以他们负责在里面抓捕,我们在外面围捕……是长湖的人出的纰漏!” “明知道这就是一帮饭桶你们还让他们帮忙,他们这不是在给傅彪帮忙吗!”陆羽怒不可遏的几句话刚好让长湖支队的高队长听见,他一下子不乐意了,问陆队长是什么意思?我们长湖支队哪里做错了? “我没空搭理你!”陆羽把枪从枪套里面拿出来上膛,问张山往哪儿去了? 慕云指着侧面的小胡同道:“他是从那里过去的。” “1组破了餐厅后门,从后门追,2组包围餐厅周围,别让他跑出去!冯平,你带着两个人原地待命,等着接应市局的人,再去两个人,把餐厅里面的服务员都弄走,别再出岔子了!” “是!” “是!” 陆羽暗骂了一声他奶奶的便朝着张山离开的地方追去…… 第一百零九章:凶手死亡之谜 因为手里有人质,傅彪的行动并不利索,他就这样拖着李铁山踉踉跄跄的往胡同前面走去。 “彪子,现在已经没警察了,你快放了我,然后你就跑,我保证不跟他们说你往哪儿跑了行不行?” “彪子,你相信我。” “彪子,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一直都很照顾你的生意,你可不能落井下……” 还没等李铁山把话说完,张山便找准了一个空荡,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板砖,迅速朝着他的左臂砸了过去。 根据人体的构造,每一个肢体动作都要经过大脑下达指令,再根据肌肉和筋骨的配合下完成,张山打的地方刚好是傅彪左臂的一根肌腱,这会直接导致他的左臂暂时丧失行动能力!傅彪啊的大叫一声,刀子立刻放下,但意念支撑着他并没有把刀子扔掉,李铁山用手往上一拦立刻从傅彪的手中逃脱。 “赶紧跑!外面有警察接你!” “嗯嗯!”仓皇之下的李铁山忘了道谢,一股脑的朝着胡同口外面跑去,后门是一个胡同,其中还夹杂着很多户低矮的平房,每一个过道都纵横交错,李铁山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三两下的拐弯便跑了出去,傅彪的胳膊迅速恢复了直觉,一刀就朝着张山砍过去,张山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这刀,可傅彪却没有将刀收回,将刀刃转了个方向由横着冲着他劈砍过去!动作极快! 傅彪当初是屠宰场工人,手上的刀法十分娴熟,任由张山警校经过训练,在他面前也有些无力,这一刀被他惊险躲过去,可刀刃还是在他的背心上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破开了他的皮肤,淙淙的往外流着血,他猛地跳到一旁下意识用手摸了摸伤口。 嘶,很疼。 却并不要紧,只是皮外伤,流血多看着吓人而已。 他原地站好,摆好了格斗的姿势死死的盯着傅彪。 傅彪在砍了张山一道以后并没有打算和他这么周旋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不好,他的当务之急是迅速离开这儿,摆脱这些该死的刑警!然后逃之夭夭…… 他冲着张山狠狠的一丢,刀子直接冲着他面门飞了过来,张山没有料到傅彪会来这一手,猛地蹲下身子将头护住,只听咣当一声,菜刀在飞到墙上,磕掉了一块墙皮以后应声落在地上,刀尖卷了个刃。 闪着寒光的菜刀平稳落地,他这才算呼了一口气,如果这刀实打实的扔在他脑袋上,估计开瓢算是最好的结果。可就他这么一低头闭眼的功夫,却发现傅彪人没了! “糟了!” 张山急忙朝着前方追去,再路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发现左侧有一道人影闪过,他踉跄着止住自己的脚步,险些滑倒在地,胡同里面全是人家,有的人直接把脏水泼到门口,这让本就是石板路面的胡同的路变的更加湿滑难走。 他用手抓了两下墙皮让自己的动作停下来,一个加速又追到路口。 傅彪在前面跑,张山在后面死追!终于,傅彪遇到了屏障,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晾衣架,晾衣架上晒满了衣服,傅彪硬生生的冲过去,却一不小心被衣架的边角刮伤了腿,直接带下来一大块肉皮,让他疼得呲牙咧嘴,脚下的动作伴随着疼痛慢下来,一瘸一拐的往前面跑。 张山也穿过衣架,原本被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全都掉在地上染上了泥泞和鲜血,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胡同里面的住户,住户刚好打开大门,让张山一下子撞在了大门上。 咣的一声,张山眼冒金星,晃晃悠悠的他赶忙稳定住身形,口齿忽然不利索道:“警察办案,抓人……” 随后,他又晃晃悠悠的朝着傅彪追过去,嘴里喊着站住! 傅彪呲牙咧嘴的回头,看着咬着自己不放的刑警,由看着自己淙淙流血的大腿,忽然恶向胆边生,眼睛一瞟,看见墙角处有一个铁锹,便伸手把铁锹拿起来,迎面朝着追过来的张山拍过去! 与此同时,在1组刑警的合力之下,被上了狗头锁的后门连着门框一起被踹开。 “人去哪儿了?” 几名刑警看着空荡荡的胡同口,低下头一指:“这里有血!” 一名刑警又看到了地上的菜刀,说:“张山肯定和傅彪遭遇受到了袭击!” 就在这时候,胡同的角落里颤颤巍巍的走出来一个人,是李铁山。 李铁山看见警察追过来了,连忙喊着:“快,傅彪跑了,那个警察追去了,他……他受伤了!” “谁受伤了?”刑警急忙追问。 “警察受伤了,他被傅彪砍了一刀!” “往哪儿跑了?” “那!” “你们俩把他带车里去,剩下的人,抄家伙给我追!如果傅彪反抗,立即击毙!” 安城支队的小组长当即下令道,这也不是他的命令,而是陆羽的命令。因为现在已经有人质受到了伤害,甚至还有一名警察的生命安全遭到了威胁,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继续纵容犯罪嫌疑人的所作所为,必要的时候还是要采取这个措施的。伴随着众人枪套打开和子弹上膛的清脆声音,一列警察把枪口朝下朝着李铁山所指的方向追过去。 而与此同时,饭店外警笛大作,来了一群荷枪实弹穿着黑色防弹衣的警察,防弹衣上两个白色的大字划分了他们和刑警的区别——特警! 负责接应的冯平等人见到特警来了,当即汇报了目前的情况,道:“凶手挟持人质从后门离开,张山和陆队长孤身去追了,1组也在追!” 话音刚落,两名刑警一左一右搀扶着李铁山来到饭店门前,冯平立刻问道,凶手抓住了? 那人回应道:“凶手跑了,张山救下了人质,但被凶手砍伤,还在追凶手!” 特警队长听到这话,当即环顾四周,看到这家西餐厅的旁边有一个商场,对着严阵以待的特警道:“特1组协助刑警包围这里,狙击手占领大楼制高点,寻找凶手踪迹,必要时候开枪射击!” “是!” …… 陆羽此时此刻也来到了胡同里,他是一路翻墙头过来的。 看着眼前散落在地上的晾衣架和后面奔跑过来的刑警,他沉默了。 “陆队长!” “陆队!” “前面有三个岔路,他们一定来过这里,分头追,我去左边。” “好!” …… 刚才在傅彪得到铁锹的时候,朝着张山的面部狠狠的拍了下去,因为在张山刚才撞在了大门上,走路本身就晃晃悠悠的,更是没反应过来被他用铁锹拍到了脑袋,当即额头便流了血。 刚才开门的住户看到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急忙把门关上颤颤巍巍的拨通了报警电话。 这一下打的不清,但他仍然坚持着爬了起来,带着一丝眩晕,他由冲着前面追了过去。 傅彪几乎已经彻底甩开了张山,在经过两个胡同以后,确定他没有跟上才敢大口喘了几口气。越过了这条胡同就是闹市区,只要趁着警方在彻底包围这里之前进入闹市区,那他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他贪婪的呼吸几口空气,将面前一个衣架上的衣服扯开,撕成了一个布条,直接绑在了伤口上,他这大腿受伤很深,加上刚才剧烈的运动,出血量十分惊人,如果再不进行止血措施,他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走到他面前。 他草木皆兵的抬起头,手上下意识的抓起一把泥土,却发现这人不是外人。 “是你……” “傅彪,你玩儿的太大了。” “你是来救我的?” “我是来送你走的。” “送我去哪儿?” “西天……” 那人冰冷的说道,随后一个黑漆漆的枪口便塞进了他的嘴里,傅彪惊恐的瞪大眼睛,亲眼看见他扣动了扳机…… 砰! 枪管回膛! 刺鼻的火药味! 子弹头卷着火星从枪管里冲撞而出,直接穿过他的后颈! 血! 喷红了墙! 傅彪的一声随着这一声枪响落下了帷幕,他到死也不敢相信,最终处决自己的人不是警察,而是…… 枪杀了傅彪以后,那人厌恶的皱了皱鼻子,将傅彪的胳膊拿起来,并将枪把放到了他自己的左手上,伪造成了一副自杀的场景,做完这一切之后,看着傅彪临死时瞪大的双眼,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安心睡吧,警察会给你收尸的。” 她一边走一边摘下了手套,将手套放在口袋里,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现场。 …… “什么声音!” “是枪声!” 几名刑警敏锐的觉察出。 分头行动的陆羽也停止住脚步,难道是……他们的人击毙了凶手? 张山听到枪响后从浑噩中清醒几分,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在这种紧要关头,张山的手机应该关机的,可是下意识的看着上面的“未知号码”,他鬼使神差的选择了接听。 “往前走。” “什么?”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张山奇怪道。 “往前走一个胡同,左拐,再经过一个胡同右拐,你要的人,在那里。” “喂?” “喂喂?你是谁啊?说话啊!”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滴滴声,他立刻皱起了眉头,额头上流下的鲜血,在他脑门的抬头纹里肆意流动着。 直走?左拐?再经过一个胡同右拐? 是谁给自己打的电话? 是陆羽? 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分明是个女人啊! 慕云? 不可能!慕云现在在停车场等着,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哪儿?再说了,如果是慕云要联系自己,完全可以通过对讲! 这时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机,发现耳朵眼里空荡荡的,就连胸前的语音系统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看来是在跟傅彪的搏斗过程中脱落了,难怪他独自一个人追了傅彪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自己人联系他。 他好奇的按照电话当中的女人给他的路线走去。 左转。 直走经过一个胡同。 右转。 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 是傅彪! 此时的傅彪歪歪扭扭的坐在胡同的墙壁上,眼睛瞪的溜圆,他的左手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而枪口塞进了喉咙里,他的后脖子往外一直冒血,染红了后面的这面墙壁。胸前的衬衫也被从嘴里流出的血迹所渲染。 他……死了? 与此同时,拐角处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陆羽和安城支队的刑警以及特警纷纷赶到了现场,所有人在看到傅彪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把枪口对准他,可随后一看傅彪竟然死了,全都狐疑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第一百一十章:吞枪自尽 这是一个三叉的胡同口。 张山是从中间的岔路过来的,距离傅彪最近。 陆羽和其他特警是从另外一条岔路过来的,刚一过来便看见站在前面满头是血的张山。 陆羽匆忙跑到张山旁边,问:“怎么回事?傅彪怎么吞枪自杀了?” “他怎么会有枪!” 张山感觉头部一阵剧痛,只说了一声:“电话……”。 之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陆羽匆忙把张山扶稳,一伸手摸到他后脑勺全都是血,立刻喊着赶快叫救护车和法医过来! …… “张山!张山!”看着被医生抬走的张山,慕云急忙追了上去,可张山却没有醒过来,她急眼了,抓住一个大夫问怎么回事儿? “初步看是头部遭受重创,但还有生命体征,我们会尽力抢救。” “可是……”慕云想追上去看看张山,却又担心耽误了抢救,只好目送着救护车离开了现场。 …… “张山怎么回事儿?”慕云跑到了傅彪死亡的现场,看见倒在血泊里,手里拿着一把枪的傅彪,她找到了陆羽,选择性的无视了躺在地上傅彪,问道。 “目击者说是被铁锹拍了一下,我估摸着问题不大。”陆羽呲牙咧嘴的挽起袖口,他的手腕处有一处挫伤,这是他刚才在翻墙头的时候不小心蹭伤的。 听到陆羽说问题不大,慕云才算稍稍放心,紧接着问这凶手是怎么回事儿?她一开始听见枪响,以为是自己人开枪打了凶手呢,可是枪为什么会在傅彪的手里? 陆羽道:“看样子,傅彪像是吞枪自杀了。” “自杀?”慕云疑惑的看着他的遗体道,“畏罪吞枪自杀?” “看着像。” “不是吧,他既然打算自杀,为什么还要劫持人质呢?他的枪是哪儿来的?” “还在调查。”陆羽看着手忙脚乱的法医等人开口道,“先回去吧,这里交给外勤了。” “你回去吧,我先去一趟医院。” “我跟你一块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先忙你的吧。” “那行,你先去医院那边看张山,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我先办案子。” “嗯嗯……” …… 陆羽把自己的牧马人车钥匙给了慕云,让她开着自己的车去,自己办案跟着局里的车走。她没有客气,开着车便追着救护车去了市医院。 医院的护士和医生在紧张的忙碌着,慕云看着来回推车忙碌的护士自己一点也插不上手,找了一个地方静静的坐下。 张山被推进了抢救室,二十分钟以后,抢救室的灯熄灭,慕云匆忙站起来,抢救室内走出了一名女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问:“张山的家属在哪?” “我在。”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同事,他现在怎么样了?” 女医生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道,“脑部受到外伤,有轻微脑震荡,缝了6针,没发现颅内出血和骨折,观察一下吧。” “那现在脱离危险了吗?”慕云的手始终紧紧地攥着挂号单问道。 “暂时看是没什么问题了,但还得去观察一下。”医生摘下口罩的功夫,其余帮忙缝合伤口的护士把张山从抢救室推了出来,现在他已经苏醒过来,但头部的麻醉效果还没过去,暂时还不能说话,可意识十分清醒。她交代护士道:“这个是刑警队送过来的人,给送单间的观察室吧,清静一些。” “慕大夫,咱们医院现在单间都满了。” 慕医生道,“3号床不是观察了一上午了吗?没什么问题让他们走吧。” 她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慕云满心感激道:“谢谢大夫。” “客气了,咱俩都姓慕。”慕大夫笑了笑道,“再说了,人民警察执行任务受伤,理应给予特殊关照的。3号床是个小孩子不想上学装病,什么问题没有瞎折腾,在这呆着也是浪费医疗资源。” “这太感谢您了,有机会一起吃饭!” “不用客气,快去交费吧,一会儿要给他输点葡萄糖和消炎的,观察半天没什么事儿晚上就可以回去了。” “好!” …… 几个护士帮忙一起把张山抬到了临时观察室的床上,现在的他头发都被剃光了,缠着绷带,还带着一个白色的网袜一样的头套,看起来滑稽极了。等麻药劲儿过去,慕云问他感觉怎么样?张山说还好,就是头有点晕。 “你是不是傻啊?”慕云面露愠色道,“这次又不是你执行任务,你往前冲什么?”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你只是个顾问,抓人是安城支队的事儿,人家都荷枪实弹的穿着防护衣,你有什么啊?别说枪了,你手上连个能用得上的家伙都没有。” “我有……”张山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我能用钥匙扎他。” 慕云被他逗乐了,用手打了一下肩膀,“你还跟我开玩笑。” 这一下虽然力道不大,但也牵动了他头部的伤口,当即嘶了一声,慕云见状惊慌收手问道:“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没事。”张山回应道,紧接着就问:“我昏迷了多久?” “不到一个小时吧。” “那还好,没耽误事儿,案子怎么样了?” “傅彪吞枪自杀了,陆羽他们还在调查枪支的来源。” “自杀?”张山微微一皱眉,但刚刚缝合的伤口并不允许他有任何轻微的面部表情,只要面部肌肉一动,伤口便会火辣辣的疼,他忍着疼道,“傅彪的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手机呢?” “还玩儿什么手机。” “快把我手机给我,有要紧事。”张山挪动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被慕云一把拦下,说你躺好别动,我给你拿手机,随后便用手在张山的口袋里摸了摸道,“给你。” 张山一个电话打给了陆羽。 “喂?张山?你醒过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师兄,我好多了,缝了两针没啥大事儿。” “嗯嗯,我马上就办完手里的事儿,一会儿我过去瞅瞅你啊。” “不用,你先忙你的,我是有个事情跟你反映。”张山道。 “有事儿反映?什么事儿?”陆羽在电话那头好奇道。 “我怀疑傅彪可能不是自杀,但是现场我没看……嗯,我在发现傅彪尸体之前,接到了一个电话,上面显示的是未知号码,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当然,我不排除对方可能使用了变声软件。那个女人告诉我了尸体所在的位置。” 电话另外一端的陆羽凝神看着躺在法医解剖室里的死者,随后转过头对吕方道:“你先做尸检,我一会儿就回来。” 吕方头也没有抬的点点头说行。 他走出了法医的解剖室,在楼道里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直走……还是……”因为头部刚刚受到重创,猛地一下自己也想不起来这么多,反而感觉脑袋天旋地转的想吐,他强忍着闭眼道:“我忘了她具体怎么跟我说的了,总之就是给了我一条线路,让我按照她的线路走,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去了那以后,我就看见了死亡的傅彪。” “嗯,你现在先好好休息,那个电话号码我会去调查。这个案子你卖了不少力气,矫情的话我也不说了,好好歇着吧!” “嗯嗯。” 挂断电话以后,他才算松了一口气,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电话不简单!傅彪的死绝非自杀,肯定是有他人所为之。 原因很简单。 如果说傅彪有枪的话,为什么在餐厅内部不持枪反抗呢?他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怕被捕?这一点很说不通。而且当时的情况他很清楚,胡同的外面几乎已经都被警察给包围了,里面的住户谁都不敢出来,在胡同里面进行猫鼠游戏的除了他们这些警察,就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真凶傅彪。可就是这么复杂的环境下,谁还能清晰的知道案发现场的一切呢?电话里的那个女人是怎么知道傅彪所在的位置的? 案子有蹊跷。 他明白,傅彪的死不简单,他一定不是死于自杀,而是死于非命的!傅彪的死亡背后,究竟隐瞒着什么呢? …… 与此同时,安城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里。 陆羽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自从把嫌疑人的尸体抓捕归案之后,社会各界的电话纷纷打了过来,其中打来电话最多的就是媒体。 “您好,安城刑警支队吗?我是乌市电视台的,请问今天在巴厘岛西餐厅,你们是不是在执行抓捕任务?有群众反映听到枪声,请问……” “不好意思,这属于案件机密,不能透露。” “您好,我是乌市新闻眼的记者,请问今天在巴厘岛西餐厅里发生持枪杀人案的事情是真的吗?” “请不要胡说八道,根本没有持枪杀人这回事儿,巴厘岛西餐厅也没有任何相关人员受伤。” “您好,我是……的记者,请问凶手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捕的呢?听说凶手在之前挟持了人质,请问人质现在身在何处?” “对不起,不能透露。” 今天他办公室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甚至外面的那些八卦新闻的记者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弄来了他的私人电话,他的私人电话也遭到了这些记者的‘袭击’,打来电话的人全都在问今天巴厘岛西餐厅的事情。 因为他们这次的任务执行的声势浩大,长湖支队、安城支队联合出动,最后甚至还惊动了特警和狙击手,最终将巴厘岛西餐厅给围了起来,有很多好热闹的群众都把警方荷枪实弹出动的视频发到了网上,经过网友的大肆宣传和不假思索的言论传播,社会各界对今天巴厘岛发生的事情看法各异,甚至还有人揣测说巴厘岛西餐厅里发现了死尸,老板是个杀人犯等等,给巴厘岛西餐厅的名声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陆羽的手机里又响起陈奕迅的那首《十年》,他烦躁的接过电话,再也忍不住的骂了出来,“我他妈都说了多少便了!没有持枪杀人,老板也不是杀人犯,现在案子在审理当中,我们不能透露,你们谁要是再打我私人电话,就是影响警方办案,小心我给你们抓起来!” “那个……大哥,您可能误会我了,我是安泰房地产的。” “安泰房地产的?”陆羽的情绪微微缓和,疑惑道,“你要干啥?” “安泰海景房了解一下?现在有2居室小户型,首付3万即可拎包入住,距离新机场地铁10分钟直达,均价2万6您有没有兴趣?” “我有你大爷!”陆羽狠不得把电话给摔了,冲着电话那头怒骂了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他把眼前的案卷往桌子上狠狠的一拍,巨大的动静让办公室内的办公的刑警纷纷侧目,从陆羽回到办公室到现在,电话一直都没闲着,本身案子事儿就多,好不容易抓到了犯罪嫌疑人,结果犯罪嫌疑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而且还他妈是开枪打死的,现在甚至还怀疑是有其他人持枪杀了傅彪,在傅彪死了以后把枪放在傅彪手里的……案子立刻从一起凶杀案变了性质,成了一起持枪案! 持枪案和凶杀案,对社会的影响都很大,但显然,持枪的性质更为恶劣,现在的陆羽身上的压力更大,本身案子现在就是一团乱麻,这群记者又在这个时候一个劲儿的添乱,甚至还添油加醋的套案情,让他这个支队长更是怒火中烧。 “看什么看啊!干活!”陆羽有气没地方撒,冲着办公室内的刑警吼了一声,这些刑警没人敢这个时候触支队长的眉头,纷纷埋下头继续干活,大气儿都不敢喘。 陆羽决定关机,但这时候突然又来了一个电话,电话同样是个陌生号码,他直接把电话接起来,没等对方说话,劈头盖脸的对着电话那头一顿骂:“你他妈有完没完啊?我告诉你,我不买房,不办贷款,老子就是有钱,有的是钱,银行倒闭了老子都有钱花,你要是再打电话过来,我直接查抄了你的公司信不信!” 他也是说气话,因为这种骚扰电话太犯人了。 “陆支队长果然财大气粗,是什么让你发这么大火啊?”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陆羽的直觉告诉他,这人不是卖房的,也好像不是记者,忙问:“你是谁?” “我是马剑。” “啊?”陆羽连忙坐直了身子……“那啥,哎呀!马队长啊……咳,不好意思,刚才发了点火,我这没你手机号,别见怪啊,我以为你是卖房子的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舆论的力量 马剑是乌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虽然自己跟人家平级,但他资格更老一些,所以陆羽自然要尊重马剑,而且张山和慕云都是马剑手底下的兵,他做了申请,跟市局打了报告,临时借用张山来协助办案,结果张山因为这个案子受伤了,脑袋上缝了6针,马剑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正常的,任凭谁都得跟他讨个说法。 他赶忙压低了情绪,把姿态放低道:“马队长啊,实在不好意思,案子里出现了一些意外,张山现在进医院了。但是你放心,人没有啥问题,就是有点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住院期间的费用和营养品都由我们安城支队承担,市医院那边我打好招呼了,那个主治的慕大夫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她帮忙挤出了一个单间让张山住。观察室没有什么危重病人好挤,等有人出院,立刻转送病房……这事儿实在是抱歉了哈。等以后不忙了,我一定登门拜谢……” 还没等马剑开口,陆羽就立马开口抢先一步道歉,把姿态放的很低,为了就是堵住马剑的嘴。 马剑却开口道:“陆队,我可不是兴师问罪来的。” “嗨,您跟我还打什么官腔,论资历,您比我老的多,还管我叫什么官称啊。叫我小陆就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陆,这个案子现在满城风雨的,媒体在网上炒作的很厉害,社会影响有点不好,我知道你们现在办案忙没空上网,我就是和你说一下。” “什么?”陆羽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已经上了媒体,“我说刚才怎么那么多记者给我打电话,犯都快给我烦死了,没事儿,媒体那边不用管,谁要是造谣煽动舆论,我一块抓了。” 马剑在那头道:“小陆啊,你可千万不要小看现在的网络。网络扩散快,而且言论自由,无知的网民太多,一定要及时处理。” “行,谢谢马队了。” “嗯,没什么事儿了,继续忙你的吧。” “好的马队长,谢谢提醒了。”陆羽把电话挂断,抓了一把头发,冲着一个刑警问道:“冯平呢?” “冯平在解剖室帮忙打下手呢,吕方的助理今天请假了。” “把冯平给我找来。” “好的。”刑警听闻以后立刻去了法医的解剖室把正带着手套帮忙搬动尸体的冯平叫进了办公室。 “物证怎么样了?”陆羽凝眉闭幕,两只手揉着自己肿胀的太阳穴。 “现场的物证全都收取了,案发时的枪支是一把自制的54式手枪,枪身做工较粗糙,但精准度是达标的,应该不是警用配枪,很可能是自己做的。枪支和子弹送去了物证鉴定中心做弹道检测,凶手……呃,死者的枪伤也做了鉴定,目前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就是死于这把枪的子弹。”冯平一五一十的把案件当前的进展原封不动的汇报给了陆羽。 陆羽睁开眼便问道:“物证鉴定中心那边多久能出结果?” “大概两天吧。”冯平回答道,顺便又问了一句,“陆队,那关于秦波和安迪的死亡案,现在能结案了吗?” 陆羽沉吟着,拿起面前的圆珠笔在指尖转了两圈道:“傅彪的家里、车里和生前的行动轨迹留下证据了吗?如果有铁证可以证明,就结案吧。关于枪杀案,另外再立案侦查。” “好的。” “对了,现在媒体那边是什么消息?”陆羽问道,他这次找来冯平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儿的,因为马剑的提醒,他对媒体上的舆论不得不重视。 “媒体那边大肆渲染案情,捏造歪曲了很多事实,现在有很多舆论都对巴厘岛餐厅产生了不利影响,有人怀疑老板犯了事儿,有人怀疑他们的食品安全问题,还有人说巴厘岛西餐厅有人持枪杀人……” “扯淡!”陆羽气道,“都是哪几个媒体?把他们全都给我带过来,挨个让他们进去反省反省,这帮当媒体的全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好,可是……市局那边也因为舆论在问我们案子进度,让我们尽快结案,我们要怎么说?” “就对外公布吧,就说犯罪嫌疑人是一名在逃的杀人犯,在反抗过程中被我们击毙,枪声也是这么来的。不要把傅彪持枪自杀或者他杀的事情透露出去,会引起社会恐慌的。”陆羽沉声道。 如今是和谐社会,别说死了一个人了,就算是哪家那户跟邻居打起来了都会引起那群看热闹群众的起哄,而在案发现场出现枪支更是可能会威胁到社会治安,造成人民恐慌的大事儿,在事情没有一个定夺之前,他一定要把事情给压下来,不能引起人们的恐慌。如果出现枪支的事情透露出去了,先不说附近的居民是否会恐慌,反正巴厘岛西餐厅的生意肯定会一落千丈,这也会对他们餐厅造成影响,人家巴厘岛西餐厅从始至终一直很好的配合调查,本身就是无辜的一方,如果因为这件事对人家的生意造成什么影响,陆羽的心里是过不去的。 “可是这样是不是有些失实……”冯平担忧反问道。 “失实?那你告诉我,事实是什么?你调查出事实了吗?难道要告诉全世界,是,现场出现了枪支,傅彪是被人一枪崩死的,那个人一枪打死了傅彪以后伪造了自杀现场,然后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跑到哪儿去了谁也不知道,有可能躲在某个饭店里吃饭,也有可能在某个娱乐场所捏脚,也可能就在谁家的小区里遛弯呢?这能说吗?” “好的,我明白了。”冯平道。 “还有一个事儿,在傅彪死了以后,有人往张山的手机里打了一个电话,显示的是未知号码,这个号码告诉了张山死者的具体位置,我已经问了长湖支队和特警,不是他们的人打的电话,所以我怀疑这个电话号码有问题,看看网监和技术队能不能把这个号查出来。” “好的。” 陆羽摆了摆手让冯平走了,而后把摆在面前的黄鹤楼放在手里倒了倒,却只倒出来一些烟草的残渣,他对着出烟口看了看,“真悔气,烟都没了。” 然后,他随手把烟烦乱的往桌子上一丢。 …… 在接到陆羽的命令后,冯平马不停蹄的去办了这两件事,他先是把相关造谣的媒体负责人通过网监那边给带进了队里,进行了一番说服教育。这些做媒体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甚至在谈话的过程中还偷偷的开着录音,最终还是被网监那边的同志发现,直接下了一张刑事传唤的单子,理由是涉嫌录制盗取公安机关谈话机密,触犯了有关条例,这才把这帮媒体人给震慑住。 做刑警的对两类人最为头疼,一类是律师,他们很会说,嘴皮子一张很容易就把黑的说成白的,甚至把警察给绕进去;另一种人就是这些媒体人,他们倚靠着自己先天的舆论优势,甚至只要文章写的好,经过网友一转发和网络的发酵,甚至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所以说,跟这两个职业的人打交道让他们十分头疼。对待他们必须软硬兼施,好话一定要说尽,狠话也一定要说绝。 这些媒体人看见白纸黑字盖着红印的印章全都吓傻了,纷纷把手机录音删除,甚至有个记者为了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直接将手机当着警方的面给格式化了。 “我找大家来,不是来吓唬各位的,也不是来找大家喝茶的,而是来找你们说一说责任的问题。” “在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责,大家各司其职,社会才能稳定。我们当警察的,就得维护治安,不管是乡绅名流还是平头百姓,我们都要围护他们的利益,甚至于你们也都在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放下自己的职业病,好好的听我说几句话。不管是警察也好,记者也罢,我们不都是为了这个社会所服务的吗?” 几个媒体人面面相觑,点头称是。 “我知道,你们有很高的职业敏感度,对于当下实热有超乎常人的直觉……甚至我们把人抓了,市局还不知道,你们就先知道了。可是你们明不明白,公安机关办案的流程是要保密的,你们可能觉得无所谓,但是事实上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公安机关的办案机密是列入国家机密里的,如果你们妄自揣测甚至盗取机密,是要判刑的,这一点我不跟你们开玩笑,大家的公司都有法务吧?你们去找法务问一问就明白了。” “我找你们来,主要就是因为这件事儿,经过我们的调查,本次落网的犯罪嫌疑人是一个手上有两条人命的犯罪凶手,经过一系列的布置,最终把抓捕现场定在了他经常出没的巴厘岛西餐厅,对此,巴厘岛西餐厅的工作者十分配合我们的工作。可是你们呢?你们在追求热点的时候,放下了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你们遇到问题不求证其中的真实性,把本身就极为敏感的案子无休止的扩大化,你们有没有想过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冯平语重心长的跟他们解释着,“如果说这个案子的凶手没有落网,那你们媒体所言的,都会被凶手看到,这会直接导致行动的失败;换言之,如果凶手有同伙,同伙闻声跑了,这个责任谁去负责?”冯平这时抓着旁边的一个刑警过来道,“你们看,这是我们的办案刑警,今年24岁,为了抓凶手,到今天是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不是说不让他睡觉,而是根本睡不着。他母亲刚做了心脏支架手术,在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出了案情,出了人命案,他有什么办法?自古忠孝难两全,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尽早把这个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民众一个太平盛世吗?” “这……” 媒体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顿时哑口无言了。 突然,有一个人站起来,道:“冯警官,关于之前我们媒体发布的没有经过求证的东西,我向警方表示抱歉,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也会检讨自己。你们警察不容易,当然,你也得体谅一下我们,这个案子我想好了,以后发布敏感的信息会事先经过你们的同意,可是……我们工作都是有指标的,这个新闻既然已经发了,就没有办法……你明白的。” 说到后面,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冯平说没事儿,我这次叫你们过来不是不让你们发新闻,而是要给你们澄清一个问题,你们可以拿着去发。 一听说冯平有新闻要告诉他们,想必一定是这起案子的细节,一个个洗耳恭听起来,他咳嗽一声道:“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凶手已经落网了,但是在我们抓捕过程中他的确挟持了人质跑向后院,被我们的特警开枪击毙了。我们的刑警张山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了伤,目前在医院刚刚抢救过来,身体还很虚弱。” “是吗?” “冯警官,请问一下,张警官在哪个医院?” “请问张警官是被开枪打伤的吗?” “犯罪凶手的枪是从哪里……” 冯平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职业病又犯了是不是?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这些都是我们在调查中的东西,怎么能告诉你们?我前一秒告诉你们,后一秒就得被革职了。” “明白明白,谢谢冯警官!” 在一通说服教育之后,这些记者总算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纷纷在责任告知书上签字画押,并且写下保证书做了相关承诺,媒体这边的舆论总算迎刃瓦解,让办案的刑警都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陈年旧案 在说服教育之后,媒体纷纷表示会把这个求证过的信息发布出去。 在遣走记者之后,冯平便找到了技术队去查陆羽所说的电话号码了。 “这个号码是网络电话打的,基站在非洲,而且还做了反追踪处理,没有办法查到是谁打的。” 技术队几个人忙活了半天最后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网络电话打的?”冯平喃喃自语道,“那如果找网监,他们有办法搞定吗?” “这个还是专门去问问网监吧,涉及到网络的事情他们更专业点,反正就我们技术队目前所掌握的技术手段是没有办法查到什么了。他们网监或许有自己的办法。” 冯平点头以后便跟陆羽汇报了状况,在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还顺便给他带了一包黄鹤楼。 “陆队长。”他把香烟放在办公桌上,陆羽问你这是干吗? 冯平说没什么,就是顺便给你带的,随后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道:“技术队那边查不到电话号码,我问了网监,网监和技术队说法一致。这个号码是源自于非洲基站的信号源打出来的网络电话,做了反追踪的壳子处理,以网监的技术查不到这个号码的位置。除非这个号码再一次打来电话,或许能够在通话当中进行解壳破解……但是,这样的网络电话号码都是随机的,就算他们再用,下一次的号码也会变更,甚至基站发射的点可能也会变化,追踪下去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我知道了。”陆羽也没和他客气,直接把烟盒拆开,用两根手指弹了弹出烟口,拿出一支便点燃,道:“一会儿去给我买点东西,牛奶之类的营养品,跟我去一趟市医院。” 他掏了掏口袋,从钱包里面抽出三百块钱,“把烟钱扣出来,剩下的你看着买吧,不够再找我要。” “陆队长,你这就跟我见外了……就一包烟你……” “冯平,这是第一次,以后不要搞这种小恩小惠的东西。” “陆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看你办案辛苦……”冯平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但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同事在,如果就着这个事情深究下去,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好,便把声音压的很低。冯平是一个很懂事儿的人,最主要的是他很机灵,有眼色,反应也很快,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事情陆羽都让冯平去办的原因。冯平知道陆羽的脾气,是一个油米不进的清官,从来也没送过礼物给他,不是他不想送,而是不敢送。怎么说自己也是在人家手底下干活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他怕自己送了什么礼物不但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反而会引起陆羽的反感,所以他在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陆羽烟盒里面的香烟没了,特地跑到小卖店去买了烟,因为烟这种东西没有多贵,黄鹤楼也到不了20块钱一盒,他觉得就算送给陆羽也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结果陆羽丝毫不买账。 “谁办案都不轻松,行了,赶紧干活去,我现在脑袋都大了,你还在这给我添乱?” “好的陆队,那我去了。” “走吧。” 陆羽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 与此同时,乌市刑警支队的同事们听到了张山负伤的消息,纷纷拿着礼品过来探望,但是因为有规定在,大家买的东西并不贵重,都是一些实用的东西,心意到即可。 孙鹏进门后看见张山现在的样子给急坏了,忙问张山怎么样?还用手摸了一下张山的头,他疼的呲牙咧嘴的道:“本来没什么事儿,你这么一弄我感觉要死了。” “快一边去,毛手毛脚的。”慕云瞪了孙一眼道。 “谢谢大家伙了啊,其实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看着吓人,大夫都说了,观察观察就能走了。” “山哥,你可别闹了,这脑袋都缝针了还说没事儿?再说了,这伤是你帮他们安城支队办事儿弄的,安城支队应该报销补偿。”一个刑警立刻打抱不平道,他至今没忘记前几天安城支队直接来乌市刑警支队带走张山时候的场景,虽然两拨人都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但是其他支队的人进了自己家门带走自己的家人,放谁身上也不乐意。 “赔什么钱,一天到晚就知道钱,瞧你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儿。”张山笑呵呵的说了一句道,“你们没事儿就回去吧,我真没什么大事儿。” 这时探望的人群自觉的分开,在中间让出了一条路,从门口进来一个人,大家纷纷点头打招呼道:“马队。” 见马剑来了,张山作势就要起来,他一摆手势:“好好躺着,别起来。” 张山的麻药劲儿虽然过去了,但是有那么点副作用,他的肩膀和腰有些麻,所以也起不来,只能平躺道:“马队,你也来了。” “废话,我自己支队的人住院了我能不来吗?你说你是不是傻啊,让人给拐到山沟子里当媳妇,你还给人生一大胖小子?” 马剑的比喻十分生动形象,惹得在场的刑警都忍俊不禁了,在马剑看来,张山作为一个临时顾问去安城支队,只需要关键食客出谋划策,做一些参谋意见就足够了,完全是没有义务去帮忙进行抓捕的,再说了,他在当顾问的期间也没有任何的工资和津贴待遇,完全就是白帮着人家干活,这不是被人卖了倒给别人数钱是什么?而且在当时的情况下,那么多的警察都荷枪实弹的,而张山连个防护衣都没有穿就敢去追凶手,这不是傻是什么? “你给我记住,在你去缉拿凶手,保障人民生命安全之前,首先要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只有你还活着,你才能去保护别人,如果你死了,一切都完了,明白吗?”马剑严肃的皱着眉头说完后又转过身对后面来探望的七八个人道:“这句话也是说给你们的,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人立刻力争齐声回应。 马剑当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都小点声,这儿是医院,不是支队!喊什么口号啊,显得你们几个嗓门大啊?” 众人纷纷闭嘴,满脸的尴尬,“一不留神给忘了。” 这时候护士闻声赶来看里面的情况,一看来的全是警察便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说道:“大家安静一些啊。” “嗯嗯,不好意思了。我们会注意的。” 马剑立刻道歉道,那护士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微笑着便离开了。 这时马剑对众人说道:“张山还在养病期间,需要清静,你们都回去吧。”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山一眼,张山立刻明白了马剑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其余警员在说了几句吉利话、早日康复之类的便离开了单间观察室,一时间观察室内便只剩下了慕云、马剑和张山三个人。 马剑又看了慕云一眼,道:“你也回去吧。” “啊?”慕云愣了一下,道:“我也回去?” “嗯,这个案子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你们两个人临时顾问的身份也解除了,现在开始就算正式归队了。” “可是……”慕云欲言又止,但仔细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张山在这需要人照顾。” “陆羽给安排了护工,很快就会过来了。” 张山明白,马剑把所有人支开,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而且根据他当前的伤势来看,恐怕连住院都没有必要,哪里需要什么护工?脑震荡虽然听起来挺可怕的,但是实际上也不算什么很严重的病,只要静修几天就会好了。而且各个支队的经费是要经过一层层流程去审批的,不该有的花销都不能有,给他请护工的钱安城支队是不可能报销的,所以他基本上可以断定,马剑说的什么陆羽给自己请了护工的事儿是个幌子,目的就是想把慕云支走。 慕云只好回去了。 她离开观察室以后,马剑起身把门关上了,张山问:“马队,你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吧?” “你小子倒是不笨。” “都这么明显了我要是再看不出来,不就成了傻子了?” “看来傅彪那一铁锹拍的还是太轻,没给你拍傻。” “马队,你就别拿这事儿挖苦我了。当时的情况太特殊,我保证以后保证自己安全,行不?” “嗯。”马剑轻嗯了一声,便直入主题道,“你还记得,当初我和你跟慕云说过的一件事吗?” “哪件?”张山疑惑。 “关于支队前任副支队长卫东的事儿。” 他这么一说,张山想起来了,卫东便是在执行任务当中中枪因公殉职的那位前支队长。 “当初物证鉴定中心对他身上的枪伤做了弹道分析,在现场,我们缴获的枪支里面并没有发现相同的弹道。这个案子,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暗中的调查,但是一直都没有思路,上次我跟你提到过的。” “我记得。”张山回复道,只是他奇怪一点,马剑为什么这个时候找到他跟他说这个事情呢? “马队长,这个事情现在有什么进展了吗?” 马剑这时候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确定这里绝对安全没有人窃听的前提下开口道,“我直说了,你和安城支队这次的行动出现了枪支,安城支队把枪支送到了物证鉴定中心。物证鉴定中心的李主任是我的老同学,他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在这次的案发现场发现的枪支的弹道,和当年副支队长卫东中枪时的弹道一模一样。也就是说,现场打死傅彪的这支手枪,就是当年击杀卫东,在现场并没有找到的失枪。” “什么!?” 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张山刚刚微睁的眼瞪得溜圆,后腰一用力,猛地就从床上坐起来,但头部剧烈的疼痛让他身形一颤,一下子又躺到了床上,顿时呲牙咧嘴。 “你先别起来,好好躺着。”马剑见状连忙扶了他一把,道,“这把失枪我寻找了很多年,但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我曾经给市局打过多次报告,要求立案侦查这把失枪,但……一直都没有得到市局的回应,我觉得市局这帮领导全都是吃干饭的,觉得案子破了以后就皆大欢喜,谁也不愿意为了这个事儿去触霉头,觉得只要枪没有露面,就不会造成什么威胁。这次失枪的出现,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当年的人口走私案,有漏网之鱼……而且,漏网之鱼还不少。” 张山沉声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案件的蹊跷 第一百一十三章:案件的蹊跷 观察室的单间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外面只有护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马队,既然这个失枪已经找到了,那这个案子是归我们还是归安城支队?” 马剑道:“我们当初的案子已经结案了,这把枪是安城支队找到的,理应由他们负责。” 张山说:“那你这次跟我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觉得事儿有蹊跷。” “什么蹊跷?” “当年的案子结案以后,这把失枪……我一直想要调查,但是上头的领导死死的按着这个事儿,好像在故意的阻拦我们,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根本没有办法明面上去彻查这把枪的去路,只能暗中调查,进展也不大。”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市局的领导里面,有鬼……?” 这句话一出,马剑立刻郑重了神色,道:“这个问题在水落石出之前,谁都不要乱说。” 张山忙住了口,点头说我明白。 “物证鉴定中心那边的结果很快就会反馈到安城支队了,估计这个案子很快就要正式立案侦查了。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继续参与进去,把案子的细节告诉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只是,为什么不告诉慕云?她也知道这件事。” 马剑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刚刚失恋,秦波也死了,心情难免低谷,在这个时候不适合给她安排那么多的事情,你来办就行了。” “好的。” 马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道:“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先回去了,你这一个人可以么?” 张山说没事儿,问题不大,估计输完液就能走了。 马剑说身体最重要,不要勉强。 …… 冯平在陆羽的吩咐之下买了一些营养品,大包小包的提到了支队里,二人刚要走,陆羽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话是物证鉴定中心打来的。 他示意冯平先把东西放下,说物证鉴定中心的电话。 “这么快结果就出来了?我还以为得等两天呢。” 陆羽接通电话,道:“你好,我是陆羽。” “路支,我是物证鉴定中心的小刘。” “嗯嗯,我知道,物证鉴定出来了?” “是的,已经鉴定出结果了,根据我们做的弹道分析实验,发现送来的物证手枪和五年前的一起人口走私案中一个中枪的警察身上的弹道吻合。” “什么?” “具体的案子细节我不清楚,那个案子当年是乌市刑警支队办理的,他们当时有个副支队长,在一次人口走私案当中中弹身亡,身上的枪伤的弹道和这把枪一致,基本上可以判断,这把枪就是当年人口走私案中的失枪。” “好的。”陆羽嗯了一声点点头,“晚上我会派人去鉴定中心把物证拿回来。” “好的。” …… 陆羽挂断电话后凝眉站着,冯平好奇的问什么情况? “物证鉴定结果出来了,这把枪是失枪,五年前乌市刑警支队破的一起人口走私案当中出现过,而且这把枪当年打死过他们的副支队长。” “乌市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冯平骇然,道:“是卫东吗?” “应该就是了,自从卫东殉职以后,乌市刑警支队一直都没有新的副支队长。” “那这个案子……岂不是涉及的面更广了?” 陆羽点头说这案子恐怕真不是那么简单。 “那咱们接下来……” “就算案子再麻烦,咱们也得一步一步来,先把傅彪杀人的事情定性,办成铁案,等晚上物证鉴定中心的物证送回来,再请示市局立案侦查吧。” “好,外勤组那边已经在调查傅彪生前的住所了和银行流水等信息了,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走,先去一趟医院吧。” 两个人开车离开了安城支队,直奔乌市人民医院。 …… 下午三点钟。 乌市,郊区。 一辆乌a牌照的奔驰迈巴赫s级轿车停在路旁,车上下来了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开车的司机下车用手把车门打开,扶着该男人下了车。 这时,一辆出租车也停在路旁,从车上下来一个带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在支付车费以后,出租车便离开了。 女人向男人走去,男人问:“怎么样了?” “解决了。” “枪呢?” “塞到傅彪手里了,伪造了自杀的现场。” “有人发现你吗?” “没有。”女人摇头道。 “那就好,”男人比划了一个收拾,司机立刻从口袋中掏出香烟递给他,又拿出zippo打火机为他点燃,笔直的站到了一旁,“这把枪一直都是一个隐患,五年前在乌市,这把枪沾了一个警察的血,乌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马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追查这把枪的下落,虽然说我们没有留下什么物证,但是只要这把枪在我们手上一天,就终究是一个隐患。傅彪拿着手枪自杀,就当我送他们的一个礼物,让他们把五年前的案子也做个了结。” 女人微微点头。 “内鬼找到是谁了吗?” “还没有。” “要尽快找到这个潜伏在我们当中的内鬼,他的存在对我们来说才是心腹大患,如果找到了他,不用留情,直接干掉。”墨镜之下,男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澜。 反倒是这个女人的眼角不由的抽动了下。 “好的干爸,那黑皮这边的生意……” “算了吧,这群人就是一帮没有见识的地痞流氓,失枪的出现,警察最近一定会严查枪支弹药,我们没有必要因为那点小钱冒风险。以后我们不要去跟这种小人物合作,明白吗?还有,当务之急是我们下个月要出到港口一批货,我们要在出货之前迅速找到内鬼,不然他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威胁。” 在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以后,司机便开车带着男人走了,女人也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男人是她的干爹,但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肮脏的关系。 男人是做军火生意的,她的父亲当年就跟着这个男人混,但因为一次意外,她的父亲死了,是这个男人收留了她们母女俩,从那之后,她们母女俩便一直依靠这个男人生活。傅彪确实是她杀的,杀了他是干爹的意思,他们这是一个贩卖军火的组织,经常和境外的恐怖势力做交易。 男人的名字叫聂风,江湖人称风老大,在贩卖军火这个圈子里占有重要的地位。 而给张山的那通神秘电话也是这个女人打的,只是关于电话的事情,聂风并不知情。有人会奇怪了,既然聂风让她去杀人,就是为了伪造一个自杀的现场,那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要在杀了人之后给张山打电话,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他案发现场是伪造的吗? 在出租车上,闷热的天气让她摘下了口罩和墨镜,那俊俏的面容不是别人,而是——程璐。 程璐今年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可她的真实身份却不简单。聂风倒卖军火的事情,警方早就掌握了部分证据,所以在很多年之前便安插了卧底程震打入了聂风组织的内部,而程璐便是程震唯一的女儿。在一次军火交易中,程震意外身亡,根据聂风组织内部的人说,他是在公海上喝多了酒,从甲板上失足掉到海里淹死的,可程璐母女二人谁也没有见到程震的尸体,就连警方事后到那片公海打捞,也没有找到程震的尸体…… 当时,程璐只有十四岁。 父亲的意外在她幼小的心理埋下了种子,在父亲死后,她们母女二人便被聂风收留,因为她几乎是被聂风养大的,所以除了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聂风最相信的就是这个干女儿程璐了。 …… 男人和程璐分开之后,便在司机的带领下来道了一个地下暗室。 地下的暗室十分昏暗,将近300平米的地方只有两个黄色的节能灯泡,在暗室的正中央立着一个十字的铁架,铁架上五花大绑着一个人,这人蓬头垢面,头发长到垂到胸口,如果不把头发撩开,恐怕会认为这是一个女人。 当另外一个电灯打开,光线照射在此人的脸上,在伤痕累累的脸上和浓密的胡子背后,依稀可以辨认出,这就是五年前在公海神秘失踪的警方卧底,程震,也就是程璐的父亲。 在昏暗的地下呆久了,突然有人打开灯让他的眼睛出现了一些不适,微微眯着眼转过头,努力不去看着光线,整整五年,他一直都被聂风囚禁在这里,不见天日。 “五年了,你还不说吗?”聂风问道。 “姓聂的,我说了,我不是内鬼……” “不是内鬼?”聂风轻笑了声,“不是内鬼,为什么我们放消息说你从公海坠海溺亡,不久之后就有海警去那个区域撒网打捞?” “他们打捞的不一定是我……” “你少在这给我睁着眼说瞎话。”聂风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虽然他的胳膊上没有伤口,但五年以来,他一直都被绑在这个十字铁架上,长时间的站立和捆绑已经让他的腿部肌肉严重萎缩,手上被铁链绑住的位置也有很严重的发炎迹象,加上这里的环境阴暗潮湿,他的身体缺乏多种微量元素,又得了很严重的皮肤病,身上的皮肤多处都是发炎溃烂的状态,他这么使劲一捏,疼的程震撕心裂肺。 “啊!” 他吼了出来,唾液拉丝般挂在嘴边。 “说,五年前仓库的事情,是不是你给警方通风报信的?还有,另外一个卧底,究竟是谁……” “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如果你老老实实的配合我,我或许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这个地方的环境真不怎么样,你已经有五年都没有看到过太阳了吧?” “难道你想在这里受一辈子的折磨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不松口有什么意思呢?” 对于聂风来说,程震真的是一个硬骨头,自从五年前他们一次往非洲输送人口的事情被警方查获,侥幸逃脱以后,便怀疑到了程震。而且经过一系列的证据也指出,程震有很大的通风报信的嫌疑,所以聂风便设局把程震控制起来,并对外说程震是在公海坠海死的。他留下了几个弟兄在公海附近的岛屿上观察,果然发现一天之后就有海景开着艇去那片公海进行打捞,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捞上来。就因为这个,更加坐实了他心里对程震的怀疑。所以这五年的时间里,程震一直都被关在这里,什么样子的酷刑都对他用过,说实话,聂风十分佩服程震这把硬骨头,死活都不撒嘴。 “说吧,说完以后我会早点让你上路的,你的老婆孩子这些年过的很好,我会帮你照顾的。” “你他妈要把我的老婆孩子怎么样!” 聂风嘶吼着,唾液溅到了聂风的身上。 他往后退了一步道:“她们娘俩过的很好,程璐今年就19了,就是学习不太好。我经常给他们娘俩钱,但是程璐却不怎么花,现在还在勤工俭学……当然,你是聪明人,她们娘俩以后是否会这么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都要取决于你的态度。程震啊,别死咬着不松口了,说出来吧,另外一个内鬼,究竟是谁,如果你说了,我或许还可以考虑让你在看看你的老婆和女儿……” 第一百一十四章:最后的调查 而在乌市的另一端,乌市人民医院内,陆羽和冯平也提着东西来道了观察室。 一看观察室里只有张山一个人,便问道,慕云没在这里照顾你吗? 张山摇头说:“我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刚刚医生过来看了下我的情况,和我说可以选择住院,也可以选择输完液就走,回家静养就行。我都打算回去了。”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拎过来的东西道:“你们这全都给我拿东西,我就光棍一个人也吃不完啊,赶紧拿回去吧,等我输完液就走了。” “再在医院养两天吧。”陆羽提议道。 “快拉倒吧,陆师兄,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这个人,我这人在哪都呆不住,你让我在医院里呆着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呢,对了,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傅彪在一个菜市场有摊位,主要就是负责卖冷鲜肉。” “菜市场的摊位?”张山恍然大悟,“一开始净顾着查大型的企业了,把菜市场给忽略了。” “嗯,在他摊位的后屋的冰柜里,我们找到了安迪的尸体还有没有抛尸完的秦波的部分骨架。经过对周围商户的排查走访,傅彪这个人脾气比较怪,如果是一个人独自来买肉的,他就按照正常的价格给人家,如果是情侣成双结对来买肉的,他不但在分量上作假,还卖价比其他人都高。一来二去,他这里生意其实并不好,都是靠着给几家餐厅送肉养活自己。我们分析,他一定是当年受到了老板和妻子的打击所以仇视男女之间的情感。” “嗯。”张山点头道:“这一点我想到了,看来他杀了秦波和安迪也是随机的冲动性作案,在我和慕云、秦波的争吵过程中,他阿紫后厨一直都关注着这一切,他明白慕云和秦波两个人的感情是因为秦波的出轨,他在慕云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又在秦波的身上看到了当年他那个老板的影子,这些年他的前妻和老板也一直躲着他,所以他没有办法把这种情绪很好的发泄出去,自己也没有办法做心理上的自我调节,就临时起意,把秦波当成了发泄口。因为他觉得,秦波这个人就是仗着自己有钱去玩弄女性,因为他自己缺乏爱情,并且被有钱人带了绿帽子,所以他痛恨有钱人,更痛恨有钱去搞小三的男人。” “没错。”陆羽道:“在你们过后的谈话过程中,傅彪了解到了你们两个人是警察,因为之前两次闹事,他这次可长了脑子,所以才心生一计,回到了菜市场,从旁边一个卖调料的摊位上拿了一个新的毛刷,又把自己平时记账用的铅笔准备好,背上了一个挎包就开着自己的货车走了。秦波在停车场上车之后并没有立刻走人,而是在车里打了个电话,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开着窗户,而傅彪当时已经从饭店里面出来了,听到了秦波的谈话内容,知道秦波晚上是要去工体酒吧的。因为他开的车是送肉的车,所以我们警方在排查过程中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车。而且巧合的是,你们在车里的争吵也被傅彪发现了,他知道附近只有一个酒吧,便心生一计把杀人嫌疑嫁祸到了你们两个人的身上,他断定,你们当晚也会去工体酒吧。” “就像你分析的一样,在傅彪的家中,我们搜到了工体酒吧监控室里面丢失的监控硬盘,通过技术还原,我们发现……秦波的手机一开始没电了,早就已经被傅彪给偷走了。你和慕云喝完了酒,他这时候到旁边帮你一起搀扶慕云,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在他把慕云扶上车以后顺手就将手机塞到了座椅底下,所以一开始我们都被案子给遮住了眼睛,他放进手机的方式很简单,根本就不需要开门撬锁,只是你完全忽略了这个细节。在第二天,他趁着吧台的天哥打盹偷偷的上了二楼,监控室没上锁,很轻松的就把监控给带走了。” “终于水落石出了。”张山感叹一声,“差点我就成了杀人犯了,对了,你刚才提到在傅彪家里搜到的没有抛完的骨架,那骨头上的肉呢?” 一提起这件事,陆羽便沉吟下来,旁边的冯平表情一变,好几次压制着自己想要呕吐的情绪。 陆羽低声说道:“秦波的肉被绞肉机绞成了肉馅,我们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卖了大半了。他在摊位前面的黑板上写着新鲜肉馅特价五块钱一斤,市场里的人都抢着买回家包饺子、做肉丸子吃。所以……” “所以让人们给吃了?”张山震惊的瞪大眼睛,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都不敢想!他没想到,凶手的丧心病狂竟然到了这样病态的程度,杀了人之后竟然还要让人们食其肉喝其血! “嗯……是的,我们去查抄这个摊位的时候还有一个买菜大妈过来问这家摊位老板去哪了,她昨天买的肉便宜又好吃,跟市场上买的猪肉味道完全不一样。我们当时都没敢告诉她吃的不是猪肉,而是……人肉。” 沉默良久,陆羽继续开口道:“安迪的尸体上,净剩的丝袜和贴身衣物被撕扯的粉碎,在下体处,法医提取到了精斑和尿液等污秽物。也就是说,傅彪在弄走安迪的尸体以后,对着一具无头女尸实施了惨无人道的猥亵行径。” “这个畜生……死有余辜。” “所以说,这个案子已经是铁案了,既然傅彪已经死了,这事儿估计也就这样了,我们已经把这个事情移交到上级部门,后续会有人查他名下的资产做拍卖,然后对两名受害人的家属进行赔偿。不过赔偿的金额可能不大,因为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傅彪的名下只有这一辆车和这个租来的摊位。” 既然这起杀人案已经以凶手的死亡最终落下帷幕,但在案发现场上发现的枪支的问题还要调查个水落石出,所以谈话进行到这里才算真正的进入正题,张山问道:“我反应的那通电话你查到了吗?” “这个电话我们找网监和技术队查了,是网络电话,信号源是位于非洲的一个发射基站,号码进行了多层的壳子处理,所以说,是查不到了。” “傅彪肯定不是自杀。”张山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陆羽说:“嗯,在傅彪的死亡现场,我们发现了很多的足迹,但是足迹来源于胡同里面的居民和各种从这里路过的群众的,因为这里有公共厕所,附近银行的储户、员工还有附近没有厕所的摊位、门脸的工作人员都会来这个胡同的公共厕所上厕所,在现场光是提取到的三天内产生的足迹就多达数百组,根本就没有排查下去的必要。而枪支上的指纹也被人处理干净,只有傅彪的指纹。” “现场的证据呢?” 陆羽示意冯平把文件包拿过来,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档案袋,档案袋里面全都是现场的照片,他拿出傅彪自杀时的照片。傅彪背靠墙壁坐在墙角,两只手自然下垂,右手缺了一根小拇指,是很多年之前的老伤;左手握着枪把,食指扣在扳机上。他的前胸全都是从喉咙中流出来的血,而子弹对他的喉咙造成了贯穿伤,血液也喷溅到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从现场照片上来看,子弹在穿过他的喉咙以后打在了墙壁上,根据墙壁的高度,他中枪的时候应该是站立的姿势。”张山又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握枪的姿势,道:“而且他是用左手握枪,如果说傅彪是死于他杀,那么凶手一定是十分了解傅彪的人,知道傅彪右手有伤,把枪特意放在了他的左手上。” “但是……”陆羽指出了一个疑点道:“从傅彪死亡现场的墙壁上的弹痕来看,子弹是从下往上穿透的,弹痕有8度左右的夹角,根据这个夹角如果还原现场的话,那么傅彪自杀的时候应该是用枪口死死抵着喉咙的上部,这样很不合逻辑。因为一般吞枪自杀的人都会采取平握的方式,他是个左撇子,主要的枪伤伤口应该在偏右侧的喉咙处,可是子弹却穿过了他偏左侧的喉咙。也就是说,他自杀的时候应该是采取这样的姿势……” 陆羽站起身来,将档案袋卷成一个卷又弯折,充当了一把临时手枪,他的后背贴着墙根站着,用左手紧握“手枪”,然后将手枪对准喉咙的角度靠下,把左手压低,又往左侧挪动了一下手臂。 “这个姿势很古怪,如果说他要自杀的话,为什么要采用这样僵硬的姿势?”在张山看来,这样很不合逻辑,于是便道:“凶手应该是个右撇子,而且身高没有傅彪高,应该在160到165公分左右。我觉得应该是一名女性,如果说是一个身高不高,右手持枪的女性面对着他,将枪在其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塞进他嘴中,那就能跟现场的痕迹对上了。” “但是……现场找不到这个女人出现的痕迹,我觉得,这个给你打电话的女人,很可能当时就在现场,和杀死傅彪的人是同一个人。” “如果说查不到这个人的话,会怎么样?” “虽然说傅彪自杀时候的姿势有些难以解释,但是因为现场的证据不足,并且傅彪死的时候没有任何目击证人,也只能按照自杀结案。” “哦。”张山不冷不热的回应了一声,忽然觉得头晕晕的。 “对了,还有一个事儿。这把枪的来源没有查出来,但是经过物证鉴定中心那边的弹道分析,这把枪……和你们支队五年前副支队长的枪杀案有关,和原乌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卫东所受枪伤的弹道是一致的。五年前你应该还在上学,可能并不清楚当年的那个案子。” 早在陆羽来之前,马剑就把物证鉴定中心那边最新的消息告诉张山了,但是张山此时此刻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故作惊讶道:“什么?这把枪有案底?” 第一百一十五章: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因为傅彪的杀人案已经移交给了安城支队,而且傅彪的死亡现场也是安城支队在处理,所以这起案子理应归安城支队进行调查,其他的支队都是无权干涉案件内情的。物证鉴定中心,顾名思义,就是拥有更高的科技手段,协助刑警进一步鉴定物证的一家机构,这家机构也是有保密条例的,其中的严格程度甚至比刑警队还要高。严格意义上来说,安城支队送去的物证只要有了鉴定结果,第一手结果应该通知安城支队的人,而当物证鉴定中心的主任给马剑打电话告知他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已经算是触犯了保密条例了。 所以,马剑作为乌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是无权了解傅彪杀人案的物证内容的。张山表现的一脸惊讶的样子,就是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不光是张山,就连马剑现在也得装做一无所知的样子,如果说这把枪是五年前的人口走私案当中的失枪,一旦引起了市局的重视,一定会派督查组彻底调查马剑是怎么知道的,究竟是物证鉴定中心当中的谁泄密了,到时候他可就给这位老同学添麻烦了。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是在中国,很多事情并不能完完全全的被这些条条框框限制住,在规则之下,也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所以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那么的守规矩,在日常的生活中,这些条例之外也是有很多的操纵空间的;有的时候,违反规则才是对规则最大的尊重。只要不触犯到原则和底线,就连规则也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拿李主任在弹道分析的结果出来以后,发现这把枪的弹道和五年前卫东中枪案当中的失枪一致,第一时间没有反馈给负责侦破此案的安城支队,而是在厕所,用私人电话私下里联系了乌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马剑来说。你说他泄密了吗?泄密了;违反规则了吗?违反了;但是触犯原则了吗?没有触犯。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目前面临的枪杀案重要,而五年前的案子也同样重要。这把枪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把杀人凶器那么简单,而是能够将两个案子串联起来的重要的物证,你安城支队虽然在现场发现了这把枪,但是这把枪还是人家乌市刑警支队五年来一直在找的失枪呢,我第一时间把这个问题反馈给乌市刑警支队,这也没错吧?如果这么解释的话,李主任的理由倒也说得通。而且李主任既然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马剑,那就证明两个人的关系足够的铁,他相信马剑在安城支队或者市局的领导正式下文通知失枪一事之前,绝对会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肯定不会把自己牵连出来的。既然他告诉马剑之后什么都不会影响,那这个顺水人情他为什么不做呢? “是的,跟着物证鉴定中心那边一起反馈过来的消息是这把枪很可能涉及五年前的一次枪杀案。而且弹道分析和当年乌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身上的枪伤吻合,我在公安内网的档案库里面查了查当年卫东的案子,最终确定这把枪就是五年前在人口走私案的抓捕现场没有找到的那把枪。卫东的事情,你有了解过吗?” “这个事儿我倒是有所耳闻,我不认识卫东,但是之前听马队长跟我说起过他的事情。那这么重要的事儿……应该赶紧上报市局啊!”张山在一旁怂恿道,他现在巴不得安城支队迅速把事情上报市局,然后市局下文把这枪移交给乌市刑警支队,这也正是马剑来找张山的目的。 “我已经告诉市局了。”陆羽沉默道,“但是市局那边的态度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他们对这把枪的事情似乎并不是很重视,而且有些闪烁其词,态度摇摆不定。好像想把这件事儿给压下来,而且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按兵不动,等市局开了会议之后再来决定这把枪应该怎么办。” “这确实有些蹊跷啊。”张山用手托着下巴,“出现枪支这种大事儿,市局怎么能把事儿压下来呢?” “是的,而且市领导和我说,傅彪的案子可以定性为自杀,剩下的基本上不用在查了。” “什么?”张山震惊道,“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定成自杀?现场的物证他们不是也看了吗,傅彪的死明明有很多蹊跷在里面,在这些蹊跷没有解开的时候,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定性成自杀呢?再说了,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女人还没有找到,这事儿不能这么干啊。” 陆羽表现出一脸无奈的样子,说自己也没有办法,这是市里领导的意思。 说话的功夫,吊瓶里的液体已经输完了,护士拔了针头以后,慕大夫亲自来到观察室检查张山的病情,陆羽一下子站起来,道:“老同学,这次可麻烦你了。” “老同学……?”张山吃惊道,“你跟陆师兄竟然是同学?” “那当然了。”慕大夫道,“当初我们俩在高中的时候还是同桌呢,只是考大学的时候我报了医药大学,他上了警校。后来我被分配到市医院实习,他也到了安城做了警察。” “是啊,这几年混的不错啊,现在都成了副主任医师了啊?” “你可拉倒吧,你都当了刑警队的支队长了,你这是挖苦我呢啊?” 俩人聊起当年的事儿就嘎嘎的笑了起来,张山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刚从手术室出来就能有单间住,合着都是他这位陆师兄在背后捣的鬼啊?这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这个社会上有些规则注定就是用来打破的,人在人间生活,就是一个和外界不断交互的过程。你每天需要吃饭,身体需要摄入外界的食物再排泄出去;你在学校上学,你需要汲取外界的知识并记录下来,以后有机会再把知识传递出去;你日常交流也是一个不断和外界交谈的过程……人是高级动物,他们高级就高级在他们复杂的人际关系上。人有情商、有智商、有语言能力、思考能力、有着家庭背景和人脉,这些复杂的外界因素交织在一起,便使人看起来更加高级。如果不是陆羽的老同学刚好是这里的副主任医师,恐怕他就算缝了伤口以后也只能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甚至直接回家,哪有单间休息?在这种大医院里,病房、冰床和单独观察室那可是很抢手的,因为陆羽的这层关系,慕大夫直接让他挤走了一个病人……这让张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虽然说自己这次属于打破规则当中的受益者,可他却觉得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陆羽注意到张山的表情有些不对,当即明白过来自己的这个师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太年轻了,满腔热血只知道伸张正义遵守规则,对于这社会上的潜规则和黑暗的一面丝毫都不了解,便道:“别多想了啊,之前慕大夫挤走的那个病人是个小孩,身上屁毛病都没有,就是装病不想上学。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家里看的很邪乎,有点毛病就大张旗鼓的……” “原来是这样……”张山这才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再说了,什么事儿都得是危重病人优先,你这都被开了瓢了,当然得优先让你入住,你别想那么多,整的好像是我滥用私权一样。”慕大夫在一旁笑吟吟道。 “没有没有,慕姐,我不是这意思,哈哈。”张山道,但话是这么说,慕大夫在这件事情当中究竟有没有滥用私权,在坐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只是有些事情只需要大家互相心知肚明便好,挑明说出来反而就没有意思了。 “对了老同学,我这师弟情况怎么样?” “看着还行,麻药劲儿过去了有点疼吧?” “嗯,稍微有一点,能忍住。” “没什么大事儿,头上缝针的地方,3天来换一次药,现在天热容易出汗,1天来一次也行,来勤快着点没坏处。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拆线了,主要是你这个脑震荡需要静养,其他的倒是没什么毛病了。 “那现在有住院的床位吗?”陆羽追问道。 “别人没床位,你陆羽的师弟还能没床位吗?”慕大夫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别别别,我这没什么大事儿,不用住院,回家静养几天就行了。”张山连忙摆手道,因为他明白,观察室的人可以随便轰走,但是真正在这里住院的人可都是一些危重病人,轻易轰不得,自己的身体自己是了解的,既然是一些皮外伤就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了。 “如果不住院可以吗?”陆羽看张山根本没有在这里住下去的意思,便问道。 “也可以,反正也不严重。” “行,那我们一会儿收拾收拾就撤吧。” “好,那我去给你开点消炎药和止疼药吧。” “麻烦了老同学。” “一句麻烦了就完事儿了?你不打算请我吃个饭了?” “请请请,改天一定请。”陆羽客套道。 等慕大夫离开之后,张山心里便琢磨起案子来,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自从五年之前卫东被枪杀,而根据弹道痕迹分析,杀死卫东的枪一直都没有找到,根据破案流程来说,只要证据链当中少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行,都不能达成结案条件。打个比方来说,假如a是一个强奸犯,如果警方想要定他的罪,需要人证、物证和口供。什么是人证呢?报案人可以作为人证,如果a的作案过程被路人看到了,路人也可以作为人证。而什么是物证呢?最直接的物证便是被害人身上残留的强奸犯a的精液和体液,这是最重要的物证,如果说这个物证没有的话,那么多数强奸案都是无法定性的,原因是证据不足。什么是口供呢?就是犯罪嫌疑人自己的供述,如果说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犯罪嫌疑人如实的供述出了自己的罪行,那么也是可以结案的。 而如果受害人被强奸以后,强奸犯a并没有在受害人身上留下dna样本,也拒不承认自己的罪行,现场也没有第三人可以为受害人作证,那么就算警方再相信受害人,也无法为她申冤做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证据,警察办案不是看心情破案的,而是看证据的。如果在这场案子当中有任何一个物证被破坏或者不存在,那么都可能导致这个案子的证据链不足无法定性。 这也就是为什么张山在破马山的杀人案当中自作主张对物证做了实验,所有的刑警都劝阻他的原因。因为物证对于刑警来说太重要了,物证出了问题,他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第一百一十六章:墓碑下的老朋友 在陆羽和冯平的帮忙下,张山就缠着一脑袋绷带离开医院,他们两个把张山送到了他家,临走的时候,张山问那这个案子怎么办?最后真的要定自杀? 陆羽说不知道,如果领导说定自杀,他们也没有办法。 在目送了陆羽二人离开以后,张山一个电话便打给了马剑,把刚才的事情和马剑说了说,马剑听完以后皱着眉说道:“果然和五年前一样,领导们好像都在刻意避讳这把枪。” “难道说……真的有高层领导,涉及……” “陆羽怎么说的?” “陆羽说他也没办法,如果上头不让调查,这事儿也只能这么压下来了。现场虽然有一些可疑的地方,但是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来说,确实是可以定性成自杀了。但如果把这个案子定性成自杀的话……那么五年前的失枪案的锅也得由傅彪来抗,我仔细看了傅彪的手,都是握刀磨出来的老茧,根本就没有玩儿过枪的痕迹。” 此时此刻的马剑内心十分复杂,他左思右想了很多种情况,为什么市局领导这五年以来一直都在刻意压着这件事不让它继续发酵?难道说,市局里的某个领导真的深陷其中了吗?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在事情没有调查出一个水落石出之前,谁说了都不算。但卫东的死,五年以来一直都是他耿耿于怀的事情,这五年来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卫东死亡案的调查,做梦都想抓住那个持枪的落网之鱼,难道说,傅彪五年前真的杀死了卫东吗? …… 下午,公墓。 已经过了阳光最毒辣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朝着天空的西方退去,继续炙烤着西方的大地,乌市郊区里的公墓变得凉爽许多。马剑拿着一瓶二锅头走到了一处墓碑前,灰色的墓碑上刻着字,卫东,1979.1.8——2012.6.12,在墓碑的上方,还有一张经过处理的生前的照片,他记得,卫东死的时候是33岁,正是人生中光芒四射的年纪。 把二锅头打开,往地上洒了一些,“东子,算一算,我有大半年都没来看你了。” “最近支队里面事儿太多了……没有你帮忙打理,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忙不过来,最近乌市不太平,总出杀人案。” 他盘腿坐在墓碑的旁边,也不顾地面上的尘土把自己白色的裤子弄脏,把酒瓶放在墓碑前方,右手搭着墓碑,就如同和多年未见的老友勾肩搭背的聊家常一样。 “7月份有个杀人案,杀人的手法特别高明,我打赌,就算是咱们哥俩去破案,也不一定能找出什么线索。你猜猜这个杀人犯是谁?” 马剑煞有介事的对着墓碑问了一句,就好像墓碑下躺着的人真的会因为他这个问题而活过来一样,良久都没有回应,马剑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凶手是廉狄,没想到吧?就是那个警界的刑侦专家,还是心理学教授,痕迹学方面他也是个权威,咱们在治安队的时候,他还过来给我们讲过课呢,那嘴皮子说的可有一套了,你当时还睡着了,还有印象不?” “你看你这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吧?你肯定是没记住。” 马剑一个人坐在墓碑上自言自语,在旁人看来,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一个神经病一样在对着空气说话。 “不过啊,咱们支队有两个新人做的特别好,最近的大案子全是这俩人破的,其中那个男的叫张山,我一直在跟新来的局长申请,把他提拔成副队长,这小子办事儿的效率快,脑子也灵活,有你当年的风范……当然,你要是一直在地下这么躺着睡觉,早晚要被人家年轻人超过去喽!” 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地上倒着酒,太阳炙烤之后的地面还是有些温度,在地面的烘烤之下,酒精和水分很快便蒸发在空气之中,等地面上的酒蒸发干净,他就往地上续上几口,还喃喃自语说:“你这是有多馋酒,喝的那么快?” 马剑没有傻,他只是太怀念老朋友了,一到卫东的目前,他就想起了五年前执行任务的那一幕,如果不是自己判断失误的话,卫东就不会死,除了对他的怀念,自己也有深深的愧疚埋藏在这墓碑的下面。很快一瓶二锅头就见了底,他也终于说到了正题上,道:“五年前的案子我一直在查,今天发现了点进展。” 一草一木皆有灵,在马剑说完这句话以后,周围的空气凝固,甚至连微风都停下了几秒。 “那把打你的枪出现了,是一个杀人犯的,但那个杀人犯死了。市局让定性那个杀人犯是畏罪自杀,但是我感觉,杀了他的人另有其人。从五年之前开始,关于这把枪的事情市局就一直压着不调查,到今天,枪浮出水面了,市局的态度还是如此含糊,东子,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内部出现问题了?” 他一字一顿的看着地上逐渐蒸发的白酒,对着这座坟墓说道,他知道,墓下的人已经驾鹤西去,无法告诉他答案,与其说他是在问卫东,倒不如说他是在问自己的心。从五年前开始市局对待这件事情的反映,再到今天市局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可以看得出这么多年以来,无论大小的凶杀案,市局都高度重视,可唯独事情涉及到了这把失枪,市局就会有微妙的态度变化,难道市局的高层领导里面,真的有人…… 他决定,不管是否有领导在里面起了不好的作用,他都得亲自去一趟市局,找一趟王劲松了。就算这里面有领导的干预,他就算是扛着雷也得把事儿给顶下来,卫东的死五年都没有个结果,他不能再让幕后真凶在天涯潇洒了。反正他这个支队长已经当了多少年了,过不了多少年也就退休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怕什么? 这个失枪的出现就是一个预兆,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现在的他必须一鼓作气,如果把这个最关键的证据放下了,恐怕这个案子这辈子也无法揭开真相了。 酒瓶里的酒没了,倒出最后几滴,他便把瓶盖拧好,端端正正的立在了卫东的墓碑前,酒瓶笔挺的放着,就像是卫东遗照上那笔挺的身姿一样潇洒。把酒放在这里,不久之后会有公墓的管理人员过来清扫。 …… 某处,地下暗室。 聂风集团的人对程震一番拳打脚踢之后,程震本身就虚弱的身体又扛不住了,部分发炎的皮肤往外淌着血,聂风用手拍打着他的脸,戏谑的般的看着他:“程震,说还是不说?” 程震身体虽然虚弱,但是眼神却十分坚毅:“我说过了,我不是内鬼,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内鬼是谁。” “五年了,你从来没有改过说辞。”聂风轻叹了一口气,“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程震,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聂风把手套摘下来,道:“程璐杀人了。” “什么?”程震迅速瞪大眼睛盯着他,说你再说一遍。 “是个卖肉的,之前帮着我们运过货,犯了个命案,在他落警察手里之前,我让程璐把他做掉了,顺便把……失枪给了他,小璐做的很好,下手很麻利,而且警察到现在也没查出来那个人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姓聂的你他妈不是人!”程震拼尽全力挣扎怒吼着,好像要从铁链当中挣脱出来,整个暗室里充斥着铁链哗哗的回响声,对于程震来说,程璐是他唯一的女儿,他落入了聂风手里,下半辈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唯独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可以好好的,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在这个时候竟然沦为了聂风的杀人利器。 一直以来,他都是乌市公安局安插到聂风身边的一枚钉子,自从聂风对外宣称他在公海坠海身亡,市局连同海军对那片海域进行打捞却什么都没捞上来之后,便知道程震的死是个幌子,他们被这群流传于各个国家的军火贩子给骗了。程震已经被怀疑,很有可能被他们给非法拘禁起来了,而且这一拘谨就是五年之久。按照道理来说,既然卧底的生命安全已经受到了威胁,那么组织上应该第一时间把他的家人给保护起来才对,可为什么程璐母女两个至今都没有被公安机关保护起来呢? 这也是各个领导之间研究之后做出的决定,根据另外一名“钉子”的情报,程震到现在也并没有死,只是被囚禁起来了,而且程震至今都咬的很死,说自己不是内鬼,所以聂风就算再怀疑程震,都没有理由对程璐母女二人下手。如果警方这时候出动把程璐母女二人保护起来,那么就坐实了程震在聂风那边内鬼的罪名,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程震,这么做虽然能够把程璐母女保护起来,却害死了程震,而且还会对聂风集团打草惊蛇。 …… 市公安局。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 作为当前市公安局的一把手,王劲松理应坐在最主要的位置上,可如今他却坐在了主位的旁边,主要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穿便装的老头。老头的脸上是一层花白的胡子,虽然面容清瘦,却棱角分明;虽然眼角上遍布着皱纹,眼神却十分的刚毅。此人不是别人,而是市公安局上一任的局长,廖青松。 坐在王劲松对面的人穿着黑灰相间的西服,身材是这三个人当中最魁梧的,年龄也是这三个人当中最年轻的,但也有小四十岁了。他一头板寸,脸很白,却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好惹的主,穿上了西服的样子,就像是穿上了礼服的恶霸一样唬人。但人不可貌相,别看这个人长得凶神恶煞,可他的身份却不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低,他便是国安局的局长,李永辉! 论级别,廖青松是前任乌市公安局的局长,王劲松是现任乌市公安局的局长,而李永辉却是国安局的局长。而论资历,显然已经退休的廖老更加深厚,所以廖老坐在了会议室的正当中,这次他们三个人的碰面,全都是为了一件事——那把失枪。 第一百一十七章:三个领导的神秘会议 这里的三个人,虽然说李永辉的名头最大,但毕竟年龄最小,论岁数,他要管王劲松叫一声大哥,而且廖青松还是他多年之前的老领导;但这里毕竟是乌市公安局,是王劲松的地界上,王局长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起身把李永辉拦下,亲自为二人到饮水机前斟满一杯热水。三个人互相都知道这次碰面是因为什么而来,案件紧急,相互之间谁也不卖关子。 廖青松先说话了,道:“劲松啊,在我离任之前跟你交接的时候,我就特意嘱咐过你五年前的案子,你可还记得?” “老局长,我当然不敢忘。” 廖青松又道:“在五年之前,国安局曾经联系过我们,说我们乌市境内来了一伙在各个战乱国家之间流窜的贩卖军火团伙,他们不但贩卖军火,还从各个地方拐卖人口,将人口贩卖到各个国家当奴隶,总之是坏事做绝。经过和国安部门的协商,我们派出程震同志作为卧底潜伏进他们的组织内部。根据情报,这伙人在五年前的七月份要在乌市境内进行军火交易,我们早就做好了抓捕准备。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马剑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锁定了一伙人口贩卖集团……而且他马剑当时好大喜功,并没有把这件事及时的上报市局,竟带着支队的刑警擅自行动实施抓捕,而他盯上的那伙人口贩卖集团,正是我们和国安局盯上的那个非法军火贩卖集团。这群人的手里都有枪支,根本不能当作普通人贩子对待。他的行动打草惊蛇,甚至在行动当中他们连枪都没有带……” “这件事我也觉得是马剑的决策失误。” 廖青松摆了摆手:“这也可以理解,最主要的是,他破坏了我们原本规划好的行动计划。他那次抓捕的人,全都是这个组织当中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外围人员,也正是因为他的行动,导致这个组织被打草惊蛇,取消了当年在我国境内所有的交易,让我们不得以改变了行动计划。在那次的抓捕中,他们犯罪集团的首脑聂风就在现场,本着丢车保帅的原则,在紧要关头打了乌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卫东一枪,趁乱携枪支逃离了现场。副支队长卫东中枪殉职,而这个案子也迅速移交到了我们市局进行侦办。该问的东西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最后那伙人贩子也只是各自判了刑。” 他摇了摇头,对于当年的事也抱有几分惋惜,那是他职业生涯当中最失败的一个案子。 “老领导,这事儿不怪您,也不怪马剑。只是因为这件事情高度保密,所以马剑并不知情而已。” “说是谁都不怪,可是在抓捕中牺牲的卫东的死又有谁来承担呢?就因为那次抓捕行动,聂风立刻意识到队伍当中有内鬼,一下子怀疑到了程震的身上,他们暗中把程震控制起来,并对外谎称程震是在公海失足溺亡的,我们联络海警对那片海域进行搜捕,却并没有找到程震的尸体……在那一刻我们才正式意识到,我们是被聂风给耍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程震的真实身份,如果说他的假消息散出去,程震如果真的是警方的人,那么警方事后一定会去海域打捞尸体的……他只是派人在那片海域蹲守,只要看到了有警方出现,那么就能坐实程震同志的嫌疑。” 谈到这件事,廖青松表现出无比的自责,当年的这件事的确是他没有考虑周全,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戎马一生,向来只有给犯罪分子设圈套,谁能料到聂风集团还会玩儿这一招?他玩鹰一生,到头来反被鹰啄了眼睛,而且损失是十分惨重的。 “不过好在,我们在安插了一名卧底的同时,国安局的人也安插了一名卧底进去。”廖青松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永辉。 李永辉接过话茬道:“是的,我们局当时也安插了钉子进去,根据钉子的情报,程震同志被软禁在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并没有被聂风处决,听说这么多年以来,程震同志从来都没有承认自己是卧底的事情。聂风这个人十分聪明而且谨慎,他怀疑队伍的内部还有卧底,所以一直都在逼问程震另外一名卧底是谁。而程震同志也十分聪明,他明白,聂风的怀疑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这里一定还潜伏着另外一个公安部门的卧底在暗中做调查工作,自己没有死的事情也肯定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所以他便一直咬死自己不是卧底,从来不松口。这时候我们也明白了程震的意图,那就是没有去对程震的家人进行保护,让聂风的人搞不懂程震的真实身份。” “是的。”廖青松和李永辉二人当年都是侦办这个案子的相关人员,对案件的细节十分了解,而王劲松是几个月之前新调任过来当局长的,对这起案子难免有些不了解的地方,便对案子做起了介绍。“在后来的时间里,我们一直在联系另外一名钉子,让他想办法找到聂风等人囚禁程震同志的地点,然后我们想办法营救。可惜这名钉子在聂风队伍当中一直没有得到过重视,这种机密的信息根本没有办法打探,而且出于聂风的谨慎,知道程震同志藏匿地点的人不超过三个,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一直也不知道程震被藏匿在了哪里,一直都没有规划出具体的营救行动。” 与此同时,王劲松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在讨论如此重大案情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显然有些不合时宜,他本身是打算直接挂断的,可是一看来电人竟是马剑,便转过头看了在座的另外两个人一眼,道:“是老马。” 廖青松和李永辉相互注视一眼,“当初卫东的死,老马一直都耿耿于怀,我在任的那些年,隔三差五的他就写报告上来,要求彻底调查那把失枪……我每一次都好说歹说,东推西推才把事情压下去。看来这次的失枪的事儿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已经压不下去了。” “是的,如果再压着这件事,恐怕老马会多想。”王劲松迎合道,“那这个电话……” “接了吧,让他直接来这里,签保密协议,把案子的具体细节告诉他。” 王劲松郑重点头便接了电话,打开了免提,电话那头是老马的声音,第一句话就道:“王局长,你是什么意思?” “霍,这火气挺冲啊,看来我离职以后,你这脾气还是没变。”廖青松在一旁笑着说道。 “是谁在说话?”马剑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十分熟悉,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不是王劲松的声音。 “看来是人走茶凉啊,我这刚退休了也就半年,连我声都听不出来了,白给你当了那么多年领导啊!” 廖青松感叹道,在座的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廖……廖局长?” “算你有点良心,还能想起来我是谁。”廖青松笑道。 “哎……我打错了?”马剑在电话这头直挠头,狐疑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备注,是王劲松的电话没错啊,那为什么会传来廖局长的声音呢? 这时王劲松开口说话了,“老马,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儿来的,直接来市局吧,会议室等你。” “啊?哦…好的。”这一系列的事儿让马剑感觉措不及防,他本身打算先跟王劲松发个火来个下马威,毕竟把话说到吵起来的地步很多事情便不用顾忌面子了,可没想到开口就是廖局长的声音,让他感觉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醒过闷来之后,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恐怕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他第一时间判断出电话的另一端是开着免提的,而且包括王劲松和廖局长在内,应该是有三个人在场。也就是说,自己的谈话内容一直都处于公开状态……这就有些奇怪了,既然他打的是王劲松的私人电话,那么王劲松接电话的时候应该避开去一旁接听才对……为什么要开免提呢? 带着心头的各种疑虑,马剑坐上了自己的这辆“机油战神”帕萨特,一脚油门奔着市局开去。 …… “风老大,程震还是不招,怎么办?” “五年了,这小子骨头够硬的啊。” “风老大,会不会是我们真的冤枉他了?如果他真是警方的人的话,那为什么到现在警方也没把他的家人保护起来呢?” 几个手下在一旁吹着耳旁风,还别说,这耳旁风吹的的确有效果,此时此刻的聂风内心也确实动摇了。他的脑海里回想着五年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能够支撑自己判断程震是卧底的证据,也只有公海海警出没在公海区域这一条而已……难道说,程震真的不是卧底吗?公海海警只是例行检查而已吗? 如果说程震真的是卧底,既然任务失败了,那么警方应该会第一时间把他的家人保护起来才对,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任何一个警察主动的去联系程璐母女二人……难道是自己太多虑了?这五年的时间,一直都误会了他不成? 第一百一十八章:卧薪尝胆 聂风认为,受了五年的折磨,就算他是个铁人也应该招了。 有人会觉得,既然聂风怀疑程震是内鬼,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反而要关在一个地方五年呢?主要原因有三个,第一,如果说程震真的是警察,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是中国的境内,杀害警察的罪名他可不想担。第二,他想从程震的嘴里问出更多的东西。第三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是一个暴虐成瘾的人,十分享受这种折磨人的快感。 转过神,他看了看浑身是血的程震,心里面也泛起了嘀咕,难道说他真的错怪程震了?难道说五年前警方的抓捕,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不成?仔细一想,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时程震在后面道:“如果我是警察的话,我为什么不在你进行军火交易的时候举报你?对于警察来说,非法倒卖军火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在你倒卖几个人口的时候去揭发你……你难道没有脑子的吗?” 这句话正中聂风的下怀,他的心里不断的泛着嘀咕。 “走吧。” 聂风带着人又离开了这里。 …… 与此同时,马剑也已经到了市局楼下的停车场,保安见是马剑,敬了个礼后便放他进入了市局的大院。他夹着公文包下车上楼,来到了会议室。敲了三下门进来,看见了正围坐在一起的三个人。 “廖局,您怎么来了……这位是……”他看着另外一名中年人,总觉得有印象,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你是国安局的李局长?” “马队长客气了,叫我小李就行。” “那怎么行,你这官衔可比我大多了。” “官衔再大,也得为人民服务。论资历你比我老多了,年纪也比我大,管我叫局长,这不是折我寿吗?” 李永辉虽然长得凶神恶煞的,但是却是一个很会说话做事情的人,这也难怪他为什么四十多岁便能平步青云,坐到国安局局长的位置上。要说在坐的人,官衔最低的就是马剑,会议室里三个人,一个现任市局的局长,一个他的老领导退休局长,还有一个来头更大,不但是老局长的老部下,如今更是国安局的一把手。马剑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见几个领导以后也一点不慌张,只是他有一种隐隐的预感,这么三个一把手聚集到一起,恐怕乌市将会有大事发生。 “小马,你今天是为了五年前的案子来的,我也是为了五年前的案子来的。”廖局长道。 “不好意思啊老领导,您都退休了还得因为这件事儿操心。” 廖青松摆摆手,抿了一口面前纸杯里的温水,道:“我在任期间留下的尾巴,当然得由我来处理,说起这个案子,我在任期间一直压着不让你碰,你不会怪我吧?” 他一句话就说道了点子上,如果说马剑对市局这些年以来有没有怨言?有,最大的怨言就是这个案子,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得力的同事的死,市局没有给一个说法,甚至都不让自己去调查,他能没有怨言吗?只是老领导如今竟然亲口说出来了,他就算有怨言也只能压住,笑着道:“廖局,这话从何说起,当初市局没让调查,肯定是有原因,我哪有什么怨言。” “共事这么多年,你说你没有怨言我可不信。但是我压着不让你调查这事儿,其实是在保护你,而且背后也有很大的原因。” 保护我? 马剑楞了个神,随后又打量了国安局的李永辉一眼。按理来说,国安局和市公安局应当是平级部门,国安局的局长和市局的局长官衔应该是平等的,可就是因为他们国安局负责的是国家的安全,所以说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高上公安局半头。在平时,国安和公安是很少打交道的,除非公安局抓到了一些严重危害社会安全的恐怖分子会和国安局打个招呼,但是在如今这样的太平盛世,顶多也就是仇杀案,更多的都是打架斗殴,远远上升不到危害国家安全的层面上,所以国安局和乌市公安局几乎很少有交集。 而今天,国安局的人来到了乌市的市局,看这架势不像是开会,就连老领导廖青松都来了,这里的“嘉宾”阵容可不小。 “难道……五年前的案子,背后还涉及到国安?” “没错。”李永辉开口道,“马队长,今天王局长把你叫过来,就是要和你说一些事情,正如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情背后涉及的人和事儿都严重危害到了国家的安全,已经由我们国安局插手了。接下来要跟你说的,都是严格保密的内容,所以在跟你说之前,需要你签一份保密协议,当然……如果你不想听也没关系。” 李永辉笑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保密协议递到马队长的面前,马队长好奇的接过保密协议,不由分说的就签了字。 “其实五年前你所抓获的人口贩卖团伙,是我们国安追踪多年的一个境外犯罪集团,其头目的名字叫做聂风。” “聂风?”马剑愣了下神,仔细回想起五年前抓获的人民单里面有没有这个名字。 “是的,在江湖上,人们称他为风老大。尤其在非洲一代特别有名,根据可靠情报显示,非洲境内多数反动集团的军火弹药,都是来自于这个叫聂风的人手里。聂风主要是靠贩卖军火发家的,而且也会贩卖人口,这些人口的主要销路就是被卖到战乱国家做奴仆,从中获取暴利。” 从进了会议室到现在,马剑皱着的眉头始终都没有松开,那张脸就跟刚出锅的包子一样到处是褶,在来市局的路上,他在心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后面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内幕。 “聂风是个什么样的人?”马剑当即问道,“五年前的案子里,逃跑的人是他吗?” “是的,实际上,五年前的人口走私案当中,聂风当时是在现场的,根据线人的情报,卫东副支队长当年就是被聂风从暗处开枪打死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制造混乱,在乌市刑警支队和特警忙于救人之时趁乱逃脱,当然,最后他逃脱成功了。在当时我们就已经盯上他们很长时间了,但是他们之前走私的地点都是在境外,并没有危害到我们国家的安全,我们也只是严格把他们监控起来,并且安插进去了两名内线,其中一名内线的名字叫程震,原来也是市局的人,但是已经于人口走私案之后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根据我们国安局安插的另外一名线人的反映,程震并没有死,这些年来一直都被聂风囚禁在一个地方,只是我们并不知道而已。在他们走私人口之前,我们根据线人的情报得知,在五年前的7月,聂风的军火集团要在乌市的港口与境外的恐怖势力进行一次军火交易,因为这次的军火交易在我国境内,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们当时便联系了我的老领导廖局长,请他到时候协助我们。本来各种抓捕计划都已经确定好了,没想到在行动之前的一个月,他们贩卖人口的事情被你给知道了……你们的行动一下子打草惊蛇了。” “这……”马剑瞠目结舌的听着五年前幕后的一切,道:“这事儿我五年前不知道,真没想那么多,如果我知道他们是国安局监控的人,肯定就不会插手了。” “这事儿不怪你。”廖局长道,“毕竟这件事,你当时并不知情。甚至整个乌市的公安系统里面,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我和另外一名卧底程震,这件事的保密级别很高。在事情出了之后,国安局和我们的行动计划便泡汤了,聂风这个人老奸巨猾,一下子怀疑到了我们的卧底程震身上……从那以后,程震便被他囚禁起来了。而且在那之后,聂风便再也没有在华夏境内进行过交易,他明白自己可能已经暴露于中国国安局的监控之下了。” 马剑听完以后,表情变得十分自责:“对不起廖局,当初都是我好大喜功……如果我在抓人之前按照流程上报给市局,恐怕都不是这样的结果了,我恳请领导降处分给我,如果不是我当年的好大喜功,就不会害了我们的卧底同志。” “罢了罢了。”廖局长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不知者不怪的姿态道:“你本身就是刑警,天职就是抓坏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抓了他们,是正常的履行职责,这不怪你,再说了,我现在都退休了还怎么给你处分?这你得问问你们的王局长了。” 王劲松匆忙在旁边摆手道:“不敢不敢,廖老您说笑了。” 王劲松心里咯噔一声,廖老是这里的老局长,五年前他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来处理马剑,自己这个新到任的局长怎么能处理马剑呢?再说了,人家廖老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少年了?自己哪能在他的面前炫耀官威?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五年前的陈年旧账了,当年办这事儿的是廖局,如果现在翻旧帐来处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可不是为官之道,也不是聪明人的作为。 见王局长仓皇的样子,廖老等人笑了起来,只有马剑尴尬的坐在位置上还在自责,“怪不得这把失枪的案子你们一直都不让我查,原来后头还有这么大的事儿呢,这确实不是我的管辖范围,就我们支队的这几杆枪,真去了也不够给人家当靶子的啊。” “但是……”廖局长轻咳一声,把事情继续拉到正轨上道:“现在不一样了,当年的那把失枪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傅彪一案当中,凶手还伪造了傅彪的杀人现场,这证明他们这个军火组织又要开始在华夏活跃了。根据国安部门所掌握的情报,境外有一个恐怖组织因战争需要,近期有很大的军火方面需求。而且根据我们境外的卧底人员提供信息,境外的这个恐怖组织最近经常在华夏的边境活跃,很有可能要到华夏购买这批急需的军火……根据分析,我们认为聂风集团有着重大的嫌疑,我们不能再等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临门一脚 该章节正在紧急修复中,请耐心等待 第一百二十章:涉密案件 “你先别着急,慢慢说。” 张山缓和了激烈的心情,慢慢对着电话道。 “我现在在码头,这里有一个废弃的化工厂,有枪,还有我爸爸……你快上报到市局局长那里,除了局长,谁都不要告诉!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枪?什么化工厂……你爸爸不是失踪好多年,欠款跑了吗?喂?喂?说话啊?” 电话里突然传来嘀嘀嘀的几声挂断声,他急忙把电话又打过去,可却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什么情况?” 慕云从床上坐起来,卧室本身就小,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是开着听筒模式,但她也听的很清楚,她反过手把刚刚解开一半的胸衣整理好,又捋了捋头发,用手腕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液。 “不知道,程璐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清楚,只是说什么枪还有他爸爸,让我赶快上报到局长那里。” “她是怎么知道你受伤的事情的?”慕云警觉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 按理来说,安城支队和长湖支队对傅彪展开的抓捕行动是严格保密的,除了他们这些参加抓捕任务的刑警和在场的目击者群众意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抓捕的内情,所以程璐也不可能知道张山受伤的事情。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这时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件事,那便是在对傅彪实施抓捕时的那通神秘电话。 神秘电话当中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张山便觉得有些耳熟。 当他跟程璐通了电话以后,猛然觉得程璐的声音和那个神秘电话当中的声音竟出奇的相似。 他猛地又回想起关于程璐的一些事情。 首先,他在公交车上偶遇程璐“行窃”,紧接着,程璐又跟随慕云和张山来到马山杀人案的抛尸现场,在大排档中,他偶遇在那里勤工俭学的程璐,并刚好看到了她被流氓调戏的一幕……再然后,程璐在马山杀人案当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还为张山提供了十分重要的破案思路。在秦波的死亡案当中,他竟然还在工体酒吧里看到了程璐…… 程璐的每次出现,都十分的巧合。 甚至可以说,最近的两起杀人案当中,张山都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发现程璐的身影……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呢? 他拧着眉头,一个电话拨打给了工体酒吧的前台,问起工体酒吧内打工的程璐的事情,是天哥接的电话。 张山自报家门,天哥当即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问:“怎么了张警官?” “我跟你打听一下程璐的事情,就是我那个妹妹。” “哦……你说程璐啊,怎么了?” “这孩子最近不爱上学,在学校出了点事情,她妈妈让我问一下她最近都接触了一些什么人。” 编谎话,张山随口就来。 “这么回事儿啊,张警官,我也不太清楚啊,程璐只来了一天就辞职不干了。就是你吩咐我好好关照她的那天下午她就走了,估计是看我们这儿工作太累,小女孩吗,受不了苦。” “什么?只干了一天?” “是啊……对了,就是安迪他们那件事出了的第二天,她才来上班。那天上午长湖支队的警察刚走她来找我面试的,我看她形象听不从的就留下她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你的妹妹……虽然只干了半天,但是我还是给她结了一天的工资呢。” 天哥在电话那头特意强调道,这么说的目的,无非就是跟张山说一下自己已经足够关照程璐了,让张山记下这个人情。 “好的,谢谢了。” “没事儿……不过如果程璐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哈。” “嗯嗯,我还有点事,改天聊。” “好的。” 张山挂断了电话,眉头又凝重了几分,他拨打了114查号台的电话,查询了几个月之前那家大排档的老板的电话,同样问起了程璐的事情。 老板的口径竟然和工体酒吧的天哥出奇的一致,同样表示,程璐只在那里上了两天班就不干了…… 难道说,程璐在那里工作的目的,就是故意制造机会来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吗? 程璐…… 电话里的女人…… 杀死傅彪的凶手…… 他把这一切联想到了一起,难道说,杀死傅彪的人,是程璐? 这个想法看起来很荒谬,程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怎么可能持枪杀死傅彪呢?可是仔细一推敲,如果把犯罪嫌疑人锁定在程璐身上的话,那么一切好像也可以解释通。 根据案发现场的线索,傅彪绝非死于自杀,而是他杀。程璐的身高160出头,很符合凶手的身高特征…… 他一个电话又打到了安城支队负责调查监控的技术队那边,问在抓捕当天,有没有监控录像中出现了程璐的身影? 这时安城支队的技术队给出了一个令他瞠目结舌的答案:“有,在长湖支队到达抓捕现场之前,程璐曾走到过巴厘岛西餐厅的正门,看了一眼四周之后并没有进入西餐厅,而是绕过了监控录像的区域,很有可能进入了没有监控的胡同当中,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监控可以证明程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胡同。” “怎么可能是她?” 张山的脑子嗡的一声轰鸣,伤口忽然剧烈的疼起来。 “你没事儿吧?” 慕云早就已经穿好了衣服,看见头晕目眩的张山,连忙扶了他一把,张山摆摆手,在手机的最近联系人当中点到了陆羽的名字,刚准备拨打出去,突然心思一动,又将陆羽的电话号码从拨号盘删除,点开了马剑的名字,呼叫。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在张山看来,傅彪的死不应该定性为畏罪自杀,而是他杀,而且还不能是简单的他杀。正是因为现场上的那支枪,是五年前杀死乌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卫东的那把,这个案子从出现这把失枪开始就不能定性成简单的凶杀案了!可是程璐这个小女孩会涉案,他怎么也想不通。一连给马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关机状态,这也不怪马剑,因为此时此刻的马剑还在市局的会议室里刚刚签署完保密协议,按照协议上的规定,他的手机在会议期间是必须要关机的,就连王劲松也不例外。 他回想着程璐给他打电话时急促的语气和通话内容,让他第一时间联系市局的局长…… 如果是简单的事情,程璐又为什么让自己替她找局长呢? 不过好在,自从731杀人案之后,王劲松十分赏识自己,真的给自己留下了他的私人号码。 他拨打过去,竟得到了和马剑一样的提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关机了? 两个领导的手机状态令张山的心里涌上一团迷雾,按照道理来说,不论是马剑还是王劲松,两个人都属于公安部门的领导,王劲松更是位居市局的一把手,两个人的手机应该都是24小时开机才对,可为什么现在却都关机了呢? 他只有王劲松一个手机号,却有马剑两个手机号,他又给马剑的另外一个号码打过去,结果却也是关机。 “喂?孙鹏?” “山哥,你怎么样了?” “马队长在哪?” “我不知道啊,我们都下班了,正准备去你家看看你呢。” “不用过来了,你现在在哪呢?” “我刚出大门。” “回去看看马队长在不在。” “好的。”孙鹏把电话放到身前回到了支队,又拿起电话道:“马队长不在。” “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刚问了下保安,保安说他一个多小时之前就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好吧,你先别过来了,我这儿还有点事。” “好。” 张山挂断了电话,慕云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程璐在电话里说,除了局长以外,谁都不能告诉。” “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要不然先让孙鹏他们加个班,过去一趟看看?” 张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既然程璐在电话中那么着急,还特意强调了不能告诉别人,这就让他心里泛起了嘀咕,简单的思考之后,他道:“你在家里等着,我去码头一趟看看。” “你去?你别闹了,你今天刚缝针,烧还没退!” “这不是让你给治好了吗?”张山冲着慕云露出一个坏坏的眼神,让慕云一瞬间害羞的骂了一声流氓,便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行,你现在去一趟市局,王局长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市局呢,你过去和他反映一下这个情况。” “那……你自己小心点。” “放心吧,有不了事儿!” 张山拍着胸脯换好了衣服,便坐着电梯下楼去,因为傅彪的案子已经结案,自己也彻底摆脱了嫌疑,今天陆羽他们在送他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车归还了,各种复杂的提车流程也全都省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陆羽的猜测 慕云匆忙换好衣服,打了一辆车便直奔市局而去,在途中,她几次拨打了马剑的电话,但仍然都是处于无法接听状态。 与此同时,在安城的刑警支队,以陆羽支队长为首的支队刑警们正在围绕着傅彪的死亡原因进行案情分析,虽然说市局领导让他们把傅彪的死定性成自杀,但在定性之前,陆羽还是想看看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其中,冯平拿出来一个物证袋,这个物证袋里面放着一枚钢钉。 “大家看这枚钉子。”冯平把钢钉摆在投射仪的平台上,钢钉的样貌立刻投射在了大屏幕上,“这枚钢钉在市场上是买不到的,应该是特制的产品,钢钉上面有字迹,经过技术队的分析,这组代码很有可能代表着产品的批次和生产日期等信息。” “一枚钉子有什么可查的?”一名刑警开口说道。 “那大家再来看看这个。”冯平又拿出一个档案袋,里面的档案全都是黑白的打印件,这就是从市局的档案信息库里面查找到的五年前人口走私案的案卷,在档案当中有一个图片,上面也有一模一样的一枚钉子,是马剑等人从现场找到的。 “这钉子……好像和咱们在现场找到的钉子一模一样啊?” 陆羽用手托着下巴,心里沉思着,既然这枚钉子市场上买不到,就一定是特质产品。枪是五年前的人口走私案当中打死警察的失枪,在傅彪的车上竟然也能找到和五年前的人口走私案当中相同的钉子,这代表什么?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这些间接证据足以证明五年前的人口走私案,傅彪一定是其中的一名知情人,或者说,傅彪很有可能还涉嫌五年前的那起人口走私案。 但是问题来了,如果说傅彪在五年前真的涉嫌了那起人口走私案,那么开枪打死乌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卫东的“漏网之鱼”,会不会是他呢? 陆羽的脑子很乱,多年的办案经验和临危不乱的性格让他耐心的把当前所掌握的信息和逻辑一条一条的捋顺。猛地,他睁开眼睛,想起市局为什么总压着这件事情不让调查。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这起案子当中有乌市市局的领导牵连其中,有黑幕,但结合最近几年乌市市局领导的人员调动来看,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二,这个问题比第一个问题还严重,那就是这个案子涉密! 什么叫涉密? 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说这个案子涉及到很多的问题,乃至国家安全的机密!在我国有很多的涉密案件,也有很多的涉密人口。在公安系统当中,是可以查到所有登记的公民的详细信息和记录的,但是有一种人在公安系统中查不到,这类人往往都是国家的高级领导人,或者职务特殊的机要人员。他们的档案分成几个档次,有a级保密,有b级保密等等,其中最低级的保密是可以查到的,但是要有公安系统的高级权限才能查到,而最顶级的保密,恐怕涉及的都是国家的最高级领导人之一了,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查到。 为什么这个案子从五年前案发到现在,市局领导一直压着这个案子不让去查,不让去碰,甚至到今天死了人这么大的事儿还强压着迅速结案? 在反腐反黑口号高响的今天,陆羽觉得任何一个领导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干这种事儿!除非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个案子涉密! 他仔细的盯着大投影屏里钉子上的编号:54-17-3 他又看着五年前在人口走私案现场找到的钉子上的编号:54-12-1 开头的编号都是54,可后续的编号却有着本质的不同,一个17;一个12;一个是3;一个是1. 根据经验理解,最新找到的这枚钉子上代码的17,是不是在说生产年份呢? 现在是2017年,那么现场找到的这枚钉子,是否就代表着是2017年3月生产的? 而五年前也刚好是2012年,是否就代表着那枚钉子是五年前的1月份生产的呢? 这样理解,似乎很有说服力,只是打头的代码“54”是什么意思? 他喃喃自语着54这个数字,忽然想起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把失枪,54式! 难道说……54这个代码,代表着54手枪? 他迅速拿起五年前的案卷,把关于钉子的部分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一个细节立刻引起了他的重视:钉子并不是在现场找到的,而是在现场的一个密封集装箱上撬下来的,密封箱很大,但是里面是空的。 难道说…… 他忽然有了一个惊恐的猜测,傅彪等人涉嫌的不是什么人口走失案,而是军火走私案! 上头之所以不让他们去深入的调查,是因为这起案子已经涉密,由比当地公安局更高的公安部门着手侦办!陆羽这个人十分聪明,一下子便猜到了点子上,既然这个案子涉密的话,在这个时候进行案件分析会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他忽然站起身道:“分析会就到此结束了,以后这个案子,谁也不要提了,冯平,你去做一下结案报告,跟上头说,傅彪是死于自杀的。” “什么?” “这就结案了?” “可是……我们还没有进行分析呢啊?” 在座的刑警对陆羽的命令窃窃私语着,按照正常的流程,调查、取证、走访等环节缺一不可,少了一项环节都不能结案,可是什么让陆羽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性情大变草草结案呢? “陆队长,你不是说要继续调查一下吗?其实我也觉得,傅彪可能不是自杀的……” “让你办你就办,我出去一趟。” 陆羽撂下一句话后便拿着公文包离开了支队,只剩下了会议室中的刑警一脸懵的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他们觉得今天的陆羽似乎不太正常……哪怕案子当中疑点再多,结案定性成自杀的命令是陆羽下的,陆羽是支队长,就算案子有什么问题出了事儿也是他扛着,冯平也只好照办了,在办事儿之前还嘱咐着众人道:“瞎合计什么,陆队长让结案,肯定是有原因的,谁要是私底下再讨论这事儿让我听见,别怪我不客气啊!” 冯平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就安静了许多,再也听不到讨论傅彪案的声音了。在他看来,陆是一队之长,而自己是陆羽手底下的兵,在其位谋其职,在官场上的处世之道当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明白谁才是你的领导,要明白为领导排忧解难。既然陆羽的命令已下,不管是对是错,冯平都要去照办,再办完了以后,还要去处置一些闲杂的事情,比方说让所有对案子有异议的人闭嘴。这也是陆羽为什么很多事情都愿意安排冯平去做的原因。 陆羽急匆匆的上了警车,连安全带都没有系,随着火花塞打火的声音和引擎轰鸣的声音,陆羽同时拨打了市局王劲松的电话。 他迫切的需要求证! 可是王劲松的电话此时却处于关机的状态! 拨打另外一个号码,同样关机。拨打他办公室的电话,竟然也没有人接听。 这时,他想起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市局的前任局长,廖青松。廖青松在任期间,安城刑警支队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而陆羽的支队破案率一直都是最高的;陆羽的父亲当年和廖青松一起共事,陆羽的爷爷还是廖青松的老领导,他们家本身就是警察世家,三代又都跟廖青松有着层层峦峦的关系,所以私下里,陆羽和廖青松也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既然这件事五年之前就被廖青松压下来了,那么廖青松一定是这个案件的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只是他把电话打过去,廖青松的手机竟然也是关机状态。 他丝毫不死心,一个电话打到了廖青松的夫人侯友渝那里。 “喂?小羽啊?” “侯阿姨好。” “你好,有什么事吗?” “请问廖叔叔在家吗?” “你叔叔没在家,今天中午的时候就出去了。” “那他说去干什么了吗?” “没说,火急火燎的就走了。”侯夫人的语气有些不好,“这个老廖,都退休了还那么多事儿,搞的神秘兮兮的,我估计八成还是之前工作上的事儿。” “嗯嗯,谢谢侯阿姨,改天我上家里看看您去。” “你这孩子有心了,不用,家里都挺好的,好好工作吧。” 客套了两句后,陆羽便挂断了电话。 一个乌市市局的前任一把手,一个乌市市局的现任一把手,此时此刻的电话竟然都处于关机状态,这说明什么? 廖局长今天火急火燎的从家里出来,又说明什么?根据这几点,他侧面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廖局长和王局长此时一定在一起,因为案子涉密,所以他们都关掉了手机。 这时,他一个电话又打到了市局一个办公室主任那里,这个主任接电话倒是痛快。 “喂,孙主任,我是陆羽,请问王局长在市局吗?” “在,怎么了?” “我打了王局长的电话,关机,有点急事儿找他。” “这个恐怕不方便,王局长从中午就开会去了,告诉我们任何人不能打扰。” “那好吧,那您能不能跟我说下开会的人都有谁?” “这个……” “您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陆羽也不为难他。 “这倒不是,只是有一个人我不认识,不过……今天我看见廖局长了。” 廖青松果然去了市局,这样看来,他们三个应该就在市局的会议室里研究这件事儿了。 有人会问了,既然陆羽知道这个案子涉密,而且以他的级别来说根本就不能深入去了解涉密案子的内情,此时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去市局呢?按照流程来说,领导已经告诉他定性成自杀了,而且案子涉密,他最好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动,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去问,这才是明哲保身的好办法,为什么他又如此急切的想要知道内情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四方对话 答案很简单,无非就是为了功绩二字。 正因为这起案子是涉密案,而且很可能涉及到军火走私,军火走私是大案,破一起军火走私案和破一起杀人案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如今三十多岁便当上了安城支队的支队长,陆羽不但在刑侦领域有着自己的独特经验和能力,同样也有着自己的野心,如果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谁不愿意往上爬? 这起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他们安城支队负责的,从确认杀人凶手,到抓捕现场发现失枪,这一切都是在安城支队的忙活下完成的。如果这个时候草率结案,那对安城支队有什么好处?但如果这起军火走私案当中有安城支队的配合就不一样了。 …… 与此同时的市局会议室大门紧锁,廖青松、李永辉、王劲松、马剑正在积极的讨论案情。 “我认为,既然境外的同志说这伙人要在乌市境内进行军火交易了,我们就应该紧紧的盯住他们,在他们交易的过程中抓他一个现行。”马剑开口道。 “可是,程震到现在为止都下落不明,我觉得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搜寻程震被关押的地点展开营救?” 廖青松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关注的点和另外三个人完全不一样,在这个时候,他最关切的还是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程震。他跟程震之前没有什么交集,甚至程震被派去当卧底还是上级部门随机抽调的人选,在抽调程震做卧底之前,上级部门甚至都没有通知过廖青松。 “大家看这个。”李永辉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张图纸,这便是乌市的地形图,他指着地形图上的一个地方道:“根据我们国安局安插进去的卧底给出的情报,三天之后聂风的集团会在这个废弃的工场和境外的恐怖势力进行交易。枪支很有可能就藏在工场的箱子里面,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先下手为强,在他们和境外恐怖势力进行交易之前人赃并获;第二个就是守株待兔,先是按兵不动,等境外的恐怖势力和他们交易的过程中再抓他个人赃并获。” “但是程震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过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并不知道程震被关在哪里。只能等我们任务完成以后问聂风了。” “也只有这样了。” 廖青松谈了口气道。 这时,乌市市局的大院门口,慕云开着车要进入大院,被保安给拦住。 她拿出证件道:“我是乌市刑警支队的慕云,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找王局长。” “对不起,今天王局长说了谁也不见,请回。” “什么?”慕云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谁也不见? “王局长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在会议结束之前是不会见人的,请回吧!” “大哥,你就通融通融,和里面打个电话说一声行不行?”慕云用着着急又祈求的语气道。 “王局长办公室的电话没有人接,手机也关机了,请不要为难我。” 慕云心里着急要见局长,可这保安却一点也不通人情,情急之下她想了一个办法,站在警局的楼下就对着楼上大喊着王局长的名字,这一喊让楼上办公的人纷纷朝着下面好奇的看去,保安也瞬间慌了,拦住慕云说你别喊,办公区域不能大声喧哗。 “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不停下!” “你……好吧,你等一会儿,我进去给你问问。” “快去!” 保安无奈的把大门关上,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慕云不准擅自进来,见慕云点头答应之后自己才上了楼,咚咚咚敲门三声,会议室内的王局长等人停止了对案情的讨论,警觉的问是谁? “王局长,我是保安小张,门口有个女警察嚷嚷着要见你,我拦不住啊!” “一个女警察要见我?还拦不住?她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她就只说要见你……” “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说了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吗?” 王局长起身把门打开,看着一脸无奈的保安小张道。 “没办法,这个女人太硬气了,根本轰不走啊。” “她是哪个支队的?给他们支队的领导打电话,让他们把人领走。” “额……是乌市刑侦支队的。” “乌市刑侦支队?”王局长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马剑,听到自己支队的名字,马剑也迅速起身道:“是慕云?” “我看她的警官证了,好像是姓慕。” “原来是你的手下啊。”王劲松有些不高兴道。 “王局,慕云不是一个莽撞的孩子,既然她说有急事,那就让她上来吧?” “好吧。”王劲松松口了,告诉保安,现在让慕云上楼,慕云上楼之后任何外人都不让进了。 保安领旨下楼接慕云。 她上来之后,看见会议室内的三个人,惊喜道:“马队长,原来你在市局啊,我说打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呢。” “我在开会呢,说吧,什么事儿?” “那个……”慕云忽然支支吾吾的看了李永辉一眼。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安局的李局长,这位是廖局长,你之前应该见过的,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刚才……张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叫程璐的小女孩打过来的。程璐在电话里说他在码头的一个化工厂发现了枪和她爸爸,让张山赶紧找王局长你……还说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能告诉。” “程璐?” 王劲松听到这个人名之后皱起眉头,而李永辉和廖青松却面面相觑,因为他们知道程璐便是卧底警员程震的亲生女儿。在这个时候,程璐给张山打电话,还说发现了枪和他爸爸的踪迹,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她还说了什么?”出于职业的敏感,马剑当即追问道。 慕云道:“其他的她什么也没说,对了,程璐这个人是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和张山他们……” “我知道这个,不用说了。”王劲松打断了慕云的话道。 “王局长,还有一个事儿,您应该看过安城支队提交上来的案卷了,在安城支队对傅彪的抓捕过程中,张山曾经接到一个网络电话,电话里面是个女人,告诉了张山傅彪的尸体所在的位置……根据现场的监控,张山怀疑枪杀傅彪的人就是程璐。” “什么?”王劲松瞠目结舌道,“程璐杀了傅彪?” “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杀了人,但是……根据目前所掌握的间接证据,程璐有很大的嫌疑。后来张山给程璐打电话她就是关机状态了,我没有办法,而且给马队长和您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情况紧急,我只能亲自来市局找您了,张山已经开车去化工厂了。” “张山一个人去的?” 马剑当即追问道,“他的脑袋可刚做完手术!” “我拦不住他……” 对于张山独自驾车去化工厂一探究竟这件事,慕云也表现出十分担忧的神色。 在场的四位领导都是知道这个案子内情的人,而慕云却是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不清楚内情的人,几个领导也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便道:“我知道了,你现在先回去,我们会安排人过去的。” “可是程璐打电话时候的语气很着急,我怕张山会出危……” 话还没说完,就又一次被马剑打断了:“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你先回去,服从命令。” “是!” 工作已经汇报完毕,纵使她的心里有再多不情愿,也只好服从领导的安排,她下楼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张山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来市局找到了王局长,让他放心。 可这时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电话的提示音一直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她忽然想起张山在接程璐电话的时候手机发出的低电量提示音,想必他的手机现在已经没电了。 根据乌市当地移动公司的系统设定,手机自主关机和因为没电关机的提示音是不一样的,不信各位可以试试,如果是机主主动关机的,那么电话那头的提示音就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如果手机是因为没电自行关机的,那么电话那头传来的提示音就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现在打电话联系不上张山,考虑到张山刚刚做完手术,身体状况不佳,慕云开始担忧起来,思前想后,她上车之后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电话当中程璐所说的码头而去! 慕云走后,在场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情况有变!” 作为在场资历最老的领导,廖青松第一个开口说话了,“恐怕我们的任务计划要变动了,程震的女儿程璐说在化工厂发现了枪,并且电话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想必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建议现在改变之前规划好的所有计划,派出警力前往码头。” “我赞成!”李永辉也点头道。 “好,那我现在联系特警,派人过去。” 马剑看了一下手表,道:“现在联系特警恐怕来不及了,特警支队距离码头太远,就算市局的警察从集合到到达,也得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张山应该已经到了化工厂附近了,有没有就近的支队可以调遣?” “长湖支队距离那边近一点吧?”李永辉忽然道。 “长湖支队去了还不如不去。”王劲松苦笑了声道,“那就从安城调人吧,他那边离码头稍近一点,我这就给陆羽打电话。” 王劲松先联系了特警,让他们抽调30名特警严阵以待,前往码头,寻找一家废弃的化工厂,并且三令五申,本次行动要严格保密,所有执行任务的人员不准携带电话等电子产品。 紧接着第二个电话就给陆羽打了过去,陆羽此时已经在前往市区的省道上了,刚接到电话便说:“王局长啊?你这个电话我怎么打也打不通,我找了你半天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往市局赶呢,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汇报。” “你来市局干什么?赶紧召集人手全副武装,去码头搜一个化工厂,严格保密!” “王局长,我想问一个问题,傅彪的死亡案是不是涉密?” “你怎么知道的?”王劲松狐疑道。 “他的案子和五年前马队长查获的案子是不是同一起?而且……是不是涉及到了枪支军火的走私?”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的?”众人纷纷惊疑的听着电话当中陆羽的声音。 “看来那就是了,我这就召集人手。”陆羽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 “要快!” …… 陆羽第一时间拨通了冯平的电话,把王局长的指示原封不动的传达过去,他自己目前没有在支队,现在返回去肯定也来不及了,支队有冯平他也很放心,直接调转了方向先行一步前往码头了。 他隐隐的觉得,码头将会有大事发生! …… 第一百二十三章:寻找化工厂 早在半个多小时之前,张山就已经到了码头这边。 乌市的环境不错,依山傍水,走到乌市的尽头能看见黄河的支流,所以乌市的运输行业不但有陆运和空运,水运业也十分发达。他把车开到了码头一带,货车在这里来来往往的,还有很多穿着布鞋打着赤膊扛着东西的工人。 这个码头很大,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化工厂? 他干脆直接把车停下,用手机翻看着高德地图,搜索着附近的化工厂,可是一想到程璐在电话里说化工厂已经是废弃了很多年的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觉得,一个废弃了多年的化工厂怎么可能还能用地图搜索到?他又给程璐打了个电话,竟还是关机。 忽然,手机又发出嘀嘀嘀的三声,右上角已经飘了红,出于苹果手机的电量保护功能,电量还剩下5%就已经自动关机了,他盯着手机上白花花的屏幕和正中心这个被人咬了一口的烂苹果心里发急,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最关键的时候手机没电了。他直接把手机揣在兜里找了起来,因为脑袋上缠着绷带,在人群当中他永远是最显眼的那个。不论男女老少,等他经过身边的时候都得回头多看他两眼。 他在人群当中左摇右晃的茫然四顾,逢人就问:“大哥,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有化工厂?废弃了很多年那种。” “兄弟,最近几年环保管的严,这附近全都是废弃了好久的化工厂。你如果说上化工厂的名字,或许我还能知道……” “这附近全都是化工厂?” “对,只是自从三年前开始狠抓环保以后,所有排放不合格的全都停了,码头这边只有两家符合指标的化工厂在正常营业,剩下的全关了,跑到邻市去做了。” 张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程璐这个女孩虽然说年龄不大,但是很多时候都鬼灵精怪的,既然码头附近化工厂这么多,她不可能在给他打电话之前不注意看这个化工厂是什么名字,于是便问道:“大哥,那你知不知道废弃了很多年的那种没有牌子的化工厂?或者牌子已经没了的化工厂?” 那路人摸了摸下巴道:“虽然说他们都害怕环保查,但是化工厂这种地方属于危险品加工了,谁敢无照经营啊……全都有牌子。” 张山心头一凉,这时大哥的一句话忽然有了转机:“不过要说没有牌子的化工厂,还真有一家,离这儿大概有个两公里吧,那家化工厂是三年前关的,老板欠下了员工钱就不干了,员工把大铁牌子都给卸下去卖废品抵债了。” “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你啊顺着这趟道一直往前走,过四个路口你就能看见一个停着很多船的码头,码头的对面还有一个路口,你往里一拐,那附近全都是厂房,当初全都是干化工厂的,现在都关了。你往前走几步就看见那个没有牌子的化工厂了。” “好的,谢谢大哥!” 张山紧紧攥着这个路人大哥的手道谢,匆忙上车朝着他说的方向开去,一到地方发现这大哥果然没有骗自己,这一代竟然都是废弃了的化工厂,因为汽车的动静太大,他并不敢把车开进去,只是把车远远的停靠在了路边,自己下车往前面走去,很快他便走到了这家没有牌子的化工厂前方。 这条小路很乱,路面上全都是石子,虽说这一代的化工厂几年前就已经停业,但门前仍然散落着很多化学的原料,硫磺的气味经过多年的雨水冲刷还是那么刺鼻,这一代平时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来。 小路很幽静,两边的化工厂都大门紧锁,终于,他看到了那个没有牌子的化工厂。 突然,他注意到这个化工厂的门前竟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身着随意,但是站姿很正,一左一右的守在大门口的两段,就像是门神里面的秦叔宝和尉迟恭一样。这是非常典型的守门姿势。他一下子就察觉出这个化工厂的不对劲,一个倒闭了多年的废弃化工厂,此时应该大门紧闭才对,为什么还会有人在这里看门呢? 他悄悄的溜到了墙根地下,看到路面上最新出现的车辙印,大概的拿着手一笔画,前轮应该是245规格的轮胎,后轮应该是275规格的轮胎,车辙印顺着这条路一直拐到了化工厂的内部,拥有这样规格的轮胎,应该是一辆百万级别以上的豪车了。 豪车进入。 门卫看守。 里面还静悄悄的,他越发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平常。 看着化工厂外面的高墙矗立,如果说自己的脑袋是好的,那么借力也能翻墙上去一探究竟了,可现在他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有康复,现在的头部还丝丝拉拉的疼,根本做不了这样的剧烈活动。下意识的掏出手机,他想要把这件事告诉慕云,但掏出手机才想起来刚刚没电。 这时他心生一计,从满是石子的路面上拿起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又从地上随手抓起一把硫磺揣进口袋里面,慢悠悠的往门口走去。当他路过门口的时候,两个看门的人立刻警觉的盯着他看,他停在门口掏出口袋里面的烟点燃,目光下意识的往大院里面看。 只见大院里全都是一些废旧的铁皮桶,大院的中央摆着一堆四四方方的用雨布遮挡的箱子,其中有一个箱子的雨布被扯烂了一脚,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是黑漆漆的枪! “看什么呢?” 一个“门神”往前走了一步挡住张山的视线,道:“去,离着远点。” 这时张山给二人拿了两支烟,道:“兄弟不好意思,我的车在路口那不走了,能不能帮我推一把?” 二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接张山手里的烟。 这时张山追着说了一句:“就在那个路口,很快就好。我还得着急去医院换药呢!” 二人看着张山脑袋上冒着红的绷带,顿时也没有怀疑,其中“秦叔宝”和另外一个“尉迟恭”低声窃窃私语道:“我过去看看,你在这看着,我一会就回来。” 张山带着“秦叔宝”去了他停车的地方,他的算盘很简单,就是各个击破,如果想要进入这个化工厂的内部,要过的第一关就是这俩“门神”,把他俩搞定了一切都好说了。当“秦叔宝”跟着他走到汽车前面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道:“你这是自动档的车,推什么推?” 可他现在反应过来已经完了,张山从身后迅速掏出石头,朝着他的脑袋狠狠地一拍,那人一翻白眼就冲着前方栽倒过去,张山匆忙扶住他的身形,将其腰带解下来,把他的身体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把手和脚全都反方向捆绑在一起丢在了汽车的后排,又把他的外套扯下来塞进嘴里,这才拍拍手罢休。这时他从这人的外套当中掏出手机,是一部苹果6s手机,按下手机需要密码,但好在苹果5s之后的产品都是支持指纹解锁的,他看着趴在车里昏迷过去的门神,将手机的home键对准了他右手的大拇指,果然伴随着一声清脆解锁了。 他迅速在拨号盘上输入了一个手机号,是慕云的。 “喂?慕云吗,我是张山,你去市局了吗?” “我刚从市局回来,正往码头赶呢。” “你来码头干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你……” 张山想起刚才在化工厂里面看到的那些枪支,立刻意识到这里十分危险,道:“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事儿。” “我都快到了。” “我都要回去了,我在这边查了一大圈都没发现问题,我现在得赶紧去找陆羽。” “什么?那边没有发现?”慕云不可思议道。 张山当然在撒谎,因为以他对慕云的了解,如果他把化工厂内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告诉慕云,慕云肯定得过来。现在他的身体本身就受了伤,手里最趁手的家伙就是这个巴掌大的石头和一把硫磺,慕云下班之后也是不能配枪的,这个时候的慕云过来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两个人的目标会更大,很可能成为累赘,他可不希望慕云跟着自己一起毛线。 “是啊,没有发现。” “那我……先回去?” “嗯,你先回去吧,咱们过一会儿去安城支队集合吧。” “好!” 慕云减缓车速,掉头回去了。 骗过了慕云以后,张山立刻输入了陆羽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 此时的陆羽赶往码头的路上,接通电话第一句话便道:“喂张山?我现在有点急事儿要处理,等忙完了我给你回电话啊!” “陆师兄你先别挂电话,我也有急事儿!” “你也有急事儿?赶紧说。” “我在码头这边的一个废弃化工厂里,发现了里面有大量的枪支,粗略估计可能有数百把,门口有两个门卫,被我解决掉了一个,我正在想办法解决另外一个,安城距离这里最近,我需要支援……” “什么?你到了码头了?” 张山的回答令陆羽瞠目结舌,“谁让你去的?” “我是自己来的。” “你也知道那事儿了?” “你说的什么事儿?”张山一脸茫然的问道。 “张山,你现在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听我说,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插手,你说你一个病号不在家里好好养病瞎跑什么?这个案子里面牵扯的事儿太多,而且那里很危险!赶紧给我回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干掉守卫的方法 张山哪里不知道这里的危险?早在他来到大门口看见枪支的时候就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我已经干掉了一个守卫,就算走也打草惊蛇了。”张山在电话这头如实说道。 “你……”陆羽道,“行,你注意安全吧,我正往那里赶呢,一会儿我们支队的人和市局的人和特警都会来,记住,安全第一!” “好。” 张山随后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又塞回了这个已经被拍昏的“秦叔宝”的口袋里,对于他来说,这手机打完两个电话就没什么用了,因为手机是有密码的,除非他把这个人的手指头割下来随时解锁,但显然他并不会这么做。他又翻了翻这个门神身上其他的口袋,竟还搜到了一把54手枪,规格和在傅彪死亡现场找到的枪支一致。打开弹夹,里面的子弹是满的。 他晃晃悠悠的一个人回到门口,笑眯眯道:“兄弟,我那个车他一个人推起来有点费尽,你看你能不能过来搭把手?” 这话说完之后,这人明显起了疑心,他一低头,刚好看到张山的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还露出了半截石头,当时便反应过来,掏出手枪就要对着张山打去,张山反映极为迅速,从另外一个口袋中掏出准备好的硫磺粉,冲着他面前一挥,硫磺浓烈刺鼻的气息呛的这人直咳嗽,还迷了眼睛,当时便放下枪睁不开眼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立马又将别在后腰的手枪掏出来,直接抵住了他的脑门,饶是硫磺辣着他的双眼,但他显然明白,这人的手枪已经抵住脑袋了,在命面前,被迷了眼算什么的? 他登时举起双手,紧闭着眼睛呲牙咧嘴道:“冷静一些。” “把枪给我,跟我走,不准出声。” “好!” 那人明白自己的命此时就在张山的手里攥着,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把握着枪的手一松,枪便180度在手上转了个圈挂在手指上了,张山伸出左手攥紧枪膛,反手别在了左侧的后腰上,“跟我走。” 那人高高的举着双手,张山绕到了他的身后,用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脑勺,此时此刻,他被硫磺迷住的眼睛已经能够微微睁开一些,随着泪囊不断挤出眼泪,将残留在眼睛当中的硫磺冲刷了个干净,但硫磺是一种刺激性的化学品,就算被清洗干净了,他的眼皮周围也肿了一大圈。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哪顾得了这个? 张山很快便挟持着他走到了汽车旁,“把手扶在门上。” 那人立刻照做,两只手放在了门框上半拱着腰背对着张山,张山一只手抵着他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在他的身上一阵摸索,最后又从他的腰间找到了一把弹簧匕首,当即卡在了腰间,又从他的怀里搜到了一个钱包。 一只手打开钱包,里面只有几张百元人民币,还有几张外国钱币,以及一张绿色写有外国字体的卡片,是证件照。上面印着此人的照片。 “老挝的国籍?” “是的。” “来中国干什么了?” “来旅游……” 那人这个姿势保持的很累,鬓角处已经出了汗,张山见他不老老实,迅速用枪把打了他右侧后脑勺一下,“老实说!” “我说!” 这是个识时务的人,不愿意挨打,道:“我是来这里跟着老大做生意的!” “你老大是谁,做什么生意的?” “是风老大。” “风老大是谁?真名叫什么?”、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大家都管他叫风老大,他是做军火生意的。” 张山联想到大院里面的那些被雨布遮住的木头箱子,清楚这人没有说谎,紧接着追问:“院子里面摆的都是枪吗?” “是!” “里面有几个人?” “里面大概有20个……” “见没见过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那人明显迟疑了下,道:“没有看到。” “没看到?”张山一愣,又用枪托狠狠的打了他一下,那人吃痛的抱住头道:“我真的没看到,我说的是实话!” 张山松了一口气,看来程璐确实来了这里,但是目前还没有被这里的人发现,虽然一时半会找不到程璐的下落,但是至少证明她现在是安全的。 张山紧接着便问:“这里是你们的据点吗?你们要和谁做交易?”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千万别再打我了。” 那人都快哭出来了,张山这下手实在太狠。 “这20来个人都不是中国国籍吗?” 张山问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有是中国国籍的,但是很少,大部分都和我一样是老挝国籍,也有缅甸的……” “你们的老大在里面吗?” “在……里面有一个地下室,他一定是去地下室里面了!” “地下室?他去地下室里干什么?地下室里面有什么?” “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听说里面藏着一个人……好像是个条子,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大哥,你是警察?” 那人惶恐的问道。 张山在背后说:“你看我像警察吗?” “不像……警察怎么可能一个人带着伤来这里,如果你是道上的,请放了我一马,我会去找风老大说,到时候肯定不会白了你的……” 张山没让他把话说完,用枪托狠狠地往他后枕处一打,那人一翻白眼就晕倒在地,他故技重施,将这人的腰带又把手脚捆绑住,塞了团衣服就给丢进了车里。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大门前,侧眼往里面看去,仔细的了解着这个废弃化工厂的构造。 在这一瞬间,他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这起案子从五年前开始市局的领导就一直压着不让马剑伸手管,为什么到今天傅彪死于五年前案子当中的那把失枪的事情浮出水面,市局领导仍然保持着压制的态度,同时他也明白刚才给陆羽打电话,陆羽为什么三令五申让他不要查手这件事,这件事背后涉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原来,这起案子是涉密的案子! 这案子一定是有我国其他的部门查手了,或许是保密局,或许是国安局…… 现在的张山,并不能跟外界联系,他手上唯一一部通讯设备现在也处于没电关机的状态,他明白,不久之后他们的同志就会将这里包围,现在他大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等待警方的支援。但是一想起到现在都没有露面的程璐,和“门神”说的被囚禁在地下室里面的“条子”,他又打消了离开这里的念头! 因为如果警察来到这里把这里包围住了,里面的程璐和另外一名警察的处境会十分危险,他深深的明白,这伙人的身份不简单,全都是清一色的外籍人士,而且大院里面摆着这么多杆枪,肯定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如果警方强行攻破这里,谁也没有办法保证里面二人的安全,程璐现在没有露面还好说,但根据目前他掌握的情况来看,有一个警察已经被这群歹徒给控制住了,如果到时候警方真的强行攻破这里,那么这名警察很有可能被当作人质,甚至他们会选择鱼死网破的杀死这名被囚禁的警察。 他下意识的一联想程璐刚才给他打的电话。 枪…… 爸爸…… 汇报局长…… 难道说…… 里面被囚禁的那名警察,是程璐的爸爸?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很有这种可能!如果说里面被囚禁的警察是程璐的爸爸的话,这件事情就有些棘手了,现在程璐没有露面,但是她一定在想办法对她爸爸展开营救,她一个弱女子孤身进这里,能有多少胜算?他祈祷着程璐现在找个地方藏好了,剩下的都交给警察,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千万不要乱来啊!” 张山低声祈祷着,随后眼神一横,悄悄的走进大院。 在门口的时候,张山已经观察过了大院里面的情景,虽然说这个化工厂里面潜伏着20余名持枪匪徒,但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大家都没有在大院里面呆着,而是分散开在各个门房里面乘凉。这里的房屋构造很简单,清一色的钢板房,在每个房子上头有都有一个玻璃窗,有的玻璃窗都已经碎掉了,在外面可以清晰的听到里面的人吹牛打屁的声音。 他沿着墙根往前走,遇到了玻璃窗以后便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脑袋不暴露在外面,里面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张山已经潜伏进了大院里。 根据他的观察,这个大院很空荡,正中间摆放着的都是木头箱子,里面放着的全是枪,在左右两侧全部都是生锈的铁桶,里面是装化学原料的。 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找一个掩体,在大院里面潜伏起来,等待警方的支援。 第二个选择是潜入门神所说的地下室,仔细观察里面的情况,找机会里应外合将被囚禁的警察救出来。 很显然,他选择第二个,因为如果躲起来等支援的话他完全都没有必要冒着风险进入这个龙潭虎穴。 他悄悄的观察了几个窗户里面的动静,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便从地上一个翻滚到了这些木头箱子的前面,他迅速在木箱旁边躲好,拿出刚刚从门神身上缴获的弹簧刀,对着雨布轻轻一滑,刀很锋利,只听撕拉一声雨布便被滑了一道口子。 他看到里面全都是枪,黑漆漆的枪! 其中只有少部分是54手枪,多数都是步枪和ak一类杀伤力极大的战斗型武器,他当警察这么多年了,只在武器库里面看见过微冲一类的武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枪,在大开眼界的同时,他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深深的明白,这个大院当真是龙潭虎穴,这群外籍的势力,绝对不是普通的军火走私贩那么简单,这么大批量的枪支,杀伤力这么大的武器,普通的军火走私贩根本不可能得到!他孤军深入到这里,稍不留神,恐怕就出不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可乘之机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一间房子的门口,于大院两侧的房间不同的是,这个房子里面围着桌子坐着两个人,他们两个人每个人的腰里都别着一把枪。 他立刻意识到,这里肯定就是老大“风老大”的所在地了,这两个人全部都是负责守门的把守。这个屋子很大,拐角处还有一扇门,根据他推测,里面那扇门应该可以直通地下室。如果想要去地下室一探究竟,他必须得避开这两个守卫。 可是问题来了,这里是进入地下室唯一的入口,而这两个把守就在屋子里面坐着,要怎么样进去才能不引起他们两个的注意呢? 他站在门两侧的铁柱旁边,宽大的铁柱将他的身形遮挡住,仔仔细细的听着里面两个人的谈话。 “我出去撒泡尿。” “去吧。” 其中一个把守开口道,这让张山有了可乘之机,如果说里面有两个守卫,那么张山的确有些不好对付,其中一个人离开这里了,这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个守卫,对付起来就容易很多了。他本身想着硬闯进去把守卫打晕,但是转念一想,另外一个守卫只是去上厕所了,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如果他回来以后看见有守卫被打晕了,势必会引起他的警戒。如果他打响劲爆把外面的人都召集起来,自己就算被人家瓮中捉鳖了。 所以强行闯入是下下策,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个守卫也引开,趁着两个人谁都没注意自己偷偷的溜进另外一间屋子。 当上厕所的守卫出去之后,张山掏了下口袋,在打晕第一个门神的时候,那块石头还放在口袋里,他把石头拿出来对着门框轻轻的敲了两下,紧接着飞快的把石头往旁边一扔,这细微的动静果然引起了另外一名把守的注意,他当即站起身,一只手伸向腰间把枪拿出来。 张山侧着身子死死的站在柱子旁边,他们两个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一米,只是中间隔着一个柱子,让把守没有发现张山的存在。 他拿起枪支顺着动静传来的地方走去,张山注意到他的离开,迅速转身进了屋子…… 张山把石头扔到了一堆铁通旁边,那人便举着枪走到了铁桶前,这时一只野猫从铁桶的缝隙中跳出来,登时吓了那人一跳。 他擦了把脑门子上的汗,道:“原来是只该死的野猫。” 这时,另外一名守卫撒尿回来,一边吹着口哨一遍系腰带,问道:“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有只野猫。” “赶紧回去,风老大要是知道我们两个同时离岗了,咱们会倒霉的。”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又转身往屋子里走去,这也就是他们俩有点眼瞎,如果他们俩能够往大门的方向看,就知道门口的两个门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可这两个人偏偏就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可以说,张山的运气不错。 张山进入了房间,回头一看,二人已经碰面要回来了,他二话不说便开了房间内的偏门,随着嘎吱的一声,门把手便被拧开,他不由分说的侧身进入房门,又将门关好。 他把门死死的关注,闭着眼睛后背贴在门上喘着粗气,刚才的那一幕太惊现了,好在没让这两个把守看到,此时此刻的张山心跳得有180,他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把右手放在心脏前面缓和着自己的情绪,微微睁开眼,眼前的一幕让他吓得魂都快丢了! 这个房间里有人! 足足有五个人,正围在一张简易的桌子前面打着扑克牌,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三张牌,桌面上还摆着钱,从小到十元的纸币,大到百元的现金,还有几张花花绿绿的外国钱,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把扑克牌拿在手里,停住手上的动作,用一种敌意的目光看着刚刚进来的“入侵者”——张山。 他吞了一口唾沫,在一秒钟的时间内,迅速打量着这五个正在打牌的人,他们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几个人穿着清凉的大裤衩子,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一把手枪,眼神中带着浓重的杀气!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下一秒钟这群人便会拿起手枪将自己打成筛子! “哥几个打牌呢?多少的底啊?算我一个!” 张山故作轻松的姿态朝着这群人走过去,他想要蒙混过关。 看着这个头上缠着绷带的新面孔,众人纷纷面露狐疑的表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确定,没有人认识这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人。 张山表现的很轻松,甚至还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轻松的叼在嘴边,用打火机点燃,又从口袋里面掏出钱包,从里面抻出两百多块钱零钱,没有人注意到,他拿着钱的手是发抖的。 他把钱拍在桌子上,道:“十块钱的底?封顶多少?带我一个。” 张山的举动令众人摸不到头脑。 这人谁啊? 如果说他是外来的入侵者,那么他为什么表现的如此轻松?且不说这个大院的门口有两个人看守,他孤身一人不可能躲过这两个人的眼睛。就算他用其他方式混进了大院里,可是如果想要进入这间屋子,门口可还有两个人看着呢,那两个人又怎么可能让他进来? “怎么哥几个不带我这个新来的玩儿啊?” 张山嬉皮笑脸道。 “我们还没玩儿完这把,你等下一局吧。” 其中一个人在张山精湛的演技之下打消了部分疑虑,他们观察张山身上穿的衣服和自己差不多,一条蓝色牛仔裤,腰间别着一把跟他们一样的枪,叼着一根烟,整个人表现的痞气十足,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张山是一个没跟他们打过照面的新来的。 听到这句话后,张山的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座的五个人可不全是傻子,有一个人还是带着一丝警觉的,他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山,看的张山直发毛,即便心里再惶恐,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他一只手已经悄悄的摸到了身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右腰上的枪已经上膛了,如果这五个人有什么攻击性的举动,他能保证第一时间解决三个,剩下两个可以利用自己的身形及时闪避。 他从门口的两个门神身上缴获的是五四式手枪,直径7.62毫米,有效射程是50米,这间屋子再大,也远远不足50米,如果真的交火,他还是有把握将这屋子里面的人干掉的,但兵贵神速!干就得干个突如其然,在他们还没来得及把枪掏出来的时候打个措手不及,这才是自己的胜算所在! 五四式手枪的弹夹容量是8发,但是他缴获的两把手枪里面分别只装了7发子弹,这是因为最后一发子弹的弹簧压力过大,如果装满8发十分容易造成卡壳的原因,所以经常使用五四式的人,都只在里面装七发子弹。 七发子弹,屋子里面满打满算用五发,剩下的两发用来打守在门口的两个人。干掉这七个人以后,自己就能拿出另外一把枪逃跑了。 极短的时间内,张山便想好了作战方案。 那人还是死死的盯着张山,张山一只手不经意的摸着腰,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道:“怎么的兄弟?我这脸上……有花吗?” 他还煞有其事的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赶忙摸了摸自己的头,道:“你是在看我脑袋上的绷带吧?” 那人没有回应他,张山继续道:“别提了,出门的时候让一辆车给撞了,那小子跑了。我又不敢上大医院,找了个诊所随便包扎了下,要不是风老大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节外生枝的话,我绝对拿枪崩了他——我可不是在吹牛逼!” 张山煞有介事,顺手把枪拿出来在几个人面前晃悠两下,一见张山拿出枪,那人当即警惕起来,道:“你等一下。” 那人从张山的身旁经过,吱呀一声的开了门,看见门口坐着两个守卫。 “大林,阿狗?” 门口的两个守卫分别叫大林和阿狗,他们俩见状回头道:“怎么了?” “你们俩一直都在这儿?” “那是肯定的,风老大交代的事情我们怎么敢打盹呢……” 事实上,这两个人说了谎,风老大临走之前就特意嘱咐他们不准离开这个大院半步,如果他们说自己刚才一个内急上厕所了,一个听到野猫的动静被吸引出去了,传到风老大的耳朵里可就完了!风老大是一个极其心狠手辣的人,当初是外籍的特种兵退役,十分注意纪律,在他眼里,军令如山,只要稍有违背便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给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不准动,哪怕上厕所离开一分钟也不行! 所以,他们俩心照不宣的撒了谎,谁也没跟他说这里刚才有人离开的事情。 要不说张山这小子运气就是好,这个多疑的人没有把门完全打开,所以门外的大林和阿狗谁也没看到里屋多出一个缠着绷带的人。 既然他们两个人都没离开的话,那么这个小子就是他们俩放进来的。 有可能真是新来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人打消了疑虑,道:“好好守着,不要再放人进来了。” 大林和阿狗面面相觑,道:“好的。” 关上门后。 大林问道:“为什么他要用“再”这个字?” “管他呢,他那人一向事儿多。” “言之有理。” 这俩二货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在屋子里面坐着聊天。 就在刚才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张山的心跳从180蹦到了220,又从220跳到了90,然后从90直奔300,到现在,才算把心跳降到了正常的水平,他的情绪紧张的像个过山车,紧张的情绪让他的头部又有些发晕,但他现在不能倒下,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将枪随意的拍在桌子上,道:“来啊,打牌!” 多疑的人叫山鸡,是个很low的外号,混他们这一行的,很少对外声称自己的真名。 他看见桌子上摆的枪,眉头一皱道:“把枪收回去,忘了风老大说什么了吗?” 张山忙不迭道:“哎呀,实在对不住,我一不留神给忘了……千万别跟风老大说,我肯定改!” “算你小子好运,风老大不在这,要是让他看见了,以他的脾气,你小子非得少两根手指头不行!” 一个一脸匪气的胖子在旁边把手牌一丢道,张山注意到,他的右手少了两根手指头,一个无名指和一个小拇指。 第一百二十六章:形迹败露,命悬一线 五个人打消了对张山的怀疑,下一把还发了三张手牌给他。 “闷一手。” “跟!” “跟!” 张山现在哪里有心情打牌?只是胡乱的把钱往筹码堆里面一丢,道:“我也跟。” 就这样,别看只有十块钱的底,跟上去几轮里面也堆了大几百块钱了。 一亮牌,张山只有一张q大,最后是那个一脸匪气的胖子收了钱,笑眯眯的把脸挤成了肉堆。 张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听他们的口气,风老大在不久之前刚刚离开这里。 “对了,风老大干什么去了?” “应该是去吃饭了,估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山再也绷不住了,因为他知道,风老大回来的时候,就是他穿帮露馅的时候。他的车就停在距离这里不远的路边,如果风老大回来,肯定会看到他那辆车,势必会引起怀疑,最主要的是车里面还有两个“门神”,算时间,他们两个也快醒了。 按照原定计划,他本身是打算混进地下室,看看被囚禁的警察到底是谁,想一个可行的营救方案,因为不久之后,警方也会包围这里,他要里应外合配合警方把人营救出来,顺便将这里的人一网打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们玩儿!” 那胖子把账桌上的钱一把抓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笑眯眯的站起身。 “怎么?赢了钱就跑?” “跑个屁啊,你们先玩儿,我得下去送口水了。” 听到这胖子要下去,张山眼睛发出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拐角处的地板,拐角处有一处地板是用铁板封住的,根据他的推测,这里应该就可以通往这个化工厂的地下室。 “管他那个干什么,让他渴着,咱们打咱们的!” “那可不行。”胖子摇头道,风老大交代他的事儿他可不敢出什么纰漏,“这小子被关了五年,现在都快不行了,风老大三令五申,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死了。要是他死在这,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山从胖子的口中又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这个警察已经被囚禁在这里长达五年之久!并且近期的身体状况不佳,张山站起身,其他人警觉道:“你干嘛去?” “我去送水吧。” 其他几个人立马道,“你坐下,继续打牌,让胖子送就行了。” “是啊,咱们打咱们的。” 见这些人不放自己离开,张山心思飞转,他现在迫切需要和这个人见一面。 这时赢了钱心里美滋滋的胖子拜拜手道,没事儿,让他跟我一块儿去吧,都是自己人。 “快去快回啊。” 几个嗜赌成性的人打牌上了瘾,继续发牌玩儿着自己的,胖子从地上的矿泉水箱里面拿出三瓶矿泉水,自己拧开一瓶,递给了张山一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铁皮地板的旁边,用旁边的撬棍狠狠一用力,地板咣当一声被撬开,地面下露出半截混凝土建筑而成的楼梯。 看着黑漆漆的楼梯,张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名被囚禁的警察果然被困在这里,这便是门神所说的地下室了。 这个地下室原本是这个化工厂用来堆放化学品的空间,有些化学品怕晒、怕潮,不能堆在大院里,所以便挖了这么一个地下室,没想到这家化学品厂倒闭以后,这里就被这帮人给占领了。 他紧紧的跟在胖子后面,不多时便看到了地下室的中央有一个十字铁架,铁架上绑着一个人,那人蓬头垢面,头发已经多年没有理,最长的部分快垂到胸口,因为营养不良,大部分的头发已经花白,和油污交织在一起显得凌乱极了,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臭味,这股子臭味正是从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身上的皮肤多处溃烂,血水和脓水融化在一起从皮肤组织下往外流着,他看到这一幕后感到十分揪心。无法想像,五年的时间里他受到了如何非人的虐待。 他的手指血淋淋的,十个指甲都已经没了,指尖处血肉模糊,撕裂的断茬在拼命的愈合着,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缺钙,伤口始终都处于发炎感染状态。 “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张山道。 “管他呢?风老大说了,留一口气就行。” 胖子若无其事的把水送到那人面前,对准他的嘴巴塞进去,用力的一挤,水便涌入了他的口腔中,那人剧烈的咳嗽两声,将水从口鼻中喷出来,溅了胖子一身。那咳嗽的声音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他妈的!真恶心!” 胖子抡圆了给这人一个嘴巴,他的脑袋立马朝着右侧歪了过去。 张山攥紧拳头,一只手往身后摸去,但理智让他克制住了这种情绪,如果说他在地下室处决了胖子,那他们也无法活着离开。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要赶紧确定这个人的身份,究竟是哪里的警察。 他接着个机会把水瓶接过来道:“还是我来喂吧,这么让他喝水会呛死的,到时候被呛死了,风老大会怪罪咱的。” 胖子点头,张山把水瓶拧开,面对着这个男人,仔细的端详起他的脸。 完全没有印象,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长相的警察。 他一边给这个骨瘦如柴的警察喂水,一边不规则的眨巴几下眼睛,这一切的动作都在背对着胖子而进行。 这是摩斯电码,他首先要确定一下这个人的身份,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警察,那他一定知道摩斯电码。 果不其然,在他无精打采的睁开眼皮看见张山在不断眨眼之后,立马把眼睛瞪得老大,甚至口中的水还一口呛了出来。 张山用电码传达信息:“我是乌市刑警支队的,现在情况危险,你赶快告诉我你是谁。” 程震看张山的打扮并不像坏人,又看了一眼胖子,拼命的眨着眼睛,因为长期的营养不了,他的手脚几乎不能动弹,现在唯一能活动的地方恐怕也只有眼皮了。 “我叫程震,乌市市局三级警司,六年前混入这里做卧底工作,五年前暴露……但一直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所以被关到了现在。” “我来救你了,钥匙在哪?” 张山一遍眨巴眼睛,一遍道:“赶紧喝啊,真墨迹!” 胖子没留意这边的情况,只是在那边站着。 程震使了个颜色,顺着眼神看去,在地下室的角落处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便是一串钥匙。张山眨眼道:“程璐是你什么人?” 一看到程璐的名字,程震双眼冒光,情绪变的激动起来:“是我女儿,她在哪?” “放心,她很安全。” 张山把空水瓶扔到地上,顺手把手机不经意的放在了地上,便和胖子说:“走吧。” 走到过道的拐角处,张山原地站住,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口袋,道:“哎呀,我手机呢?” 他原地把自己的口袋掏了一个遍,道:“手机可能在喂水的时候掉地上了,我过去找找。” “快去快回。” 胖子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张山用最快的速度甩开了胖子,一个人又回到这里,迅速把桌子上的一串钥匙挨个试了一遍,最终打开了他一只手上的手铐。 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身体又很虚弱,程震半个身子差点栽倒在地,张山连忙扶住了他,在他看来,程震现在的身体状况自己没有办法带着他逃跑,只能先把他的枷锁打开,然后见机行事等待救援了。 “找到手机了没有?” 过道内,传来胖子的脚步声。 他们二人极为惊慌,听这声音辨认,胖子可能也过来了!二人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张山迅速从左边口袋拿出手枪,并且把手枪上膛踢在地上,把钥匙也扔在了铁架子后面,道:“自己开,拿好枪,七发子弹,在这里别动!” 程震微微点头,用尽全身力气站好。 胖子回到了现场,昏暗的灯光下,他也没有看出此时的程震右手的手铐不见了,只看到张山的手里多了一部手机,正在摆弄手机。 张山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道:“有充电器吗?手机没电了,苹果的。” “跟我走吧。” 就这样,张山又一次的跟着胖子离开了地下室,临走之前,张山回过头看了一眼程震,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通过阴暗的走廊,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回荡,随着地下室顶部的铁板的打开,光线瞬间照射进这昏暗的地下室内,他一只手扶着墙壁,迈腿一步一步的登上楼梯,当半个身子探出地下室的时候,忽然看到几把黑漆漆的枪口同时将他对准! 他猛的一看,外面已经站满了人,除了刚才一起打牌的胖子等人,足足又多出了五个,其中一个人带着金色的项链,脸上棱角分明,但皮肤上的皱纹透露出了他的年龄应该不下五十岁,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西服的年轻小伙子,手里纷纷举着枪。 而他们的身后,站着两个“门神”…… 他咕咚一声吞咽口唾沫,做了一次深呼吸。 看来,在他下地下室的这段时间里,风老大回来了,并且发现晕厥在他车里的两个“门神”…… 此时的他,命悬一线! 第一百二十七章:穿帮 他明白,现在自己已经穿帮了,当他被这些人用枪指着脑袋的那一刻,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万万没想到,事情比他想的还要糟糕,风老大竟然回来的这么早。 “你是什么人?” 一个人将张山直接拽上来,扯的他伤口生疼。 “我是新来的。”张山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没底,另外一个人直接用脚狠狠的踹在他肚子上,张山顿时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在他被踹倒在地的同时,头上的绷带被人扯掉,因为头部缝针的缘故,在医院早就已经被护士剃成光头了。 “我认识你,乌市刑警支队,张山。” “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呵呵……”风老大冷笑了声道,“傅彪的案子,有你一份吧?” “傅彪果然是你杀的。”张山咬牙切齿道,刚说完这话身上又被踢了两脚。 “是不是我杀的,已经无所谓了。”风老大坐在椅子上轻松的耸耸肩,他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的气场。 “既然已经落在你手里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有骨气,你们当警察的都很有骨气。”风老大笑道,“你刚才下去看见程震了,他跟你一样,甚至比你还要有骨气,被我活活的拔掉了指甲,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面五年……我想,这种滋味不太好受。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你没下地牢的话,我恐怕真的要相信程震是无辜的了。” 张山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自己下了地牢见了程震一面,竟然就引起了风老大的怀疑,就因为自己一个举动,程震死咬五年的谎言在一瞬间被攻破。 “那你打算怎么办?把我也关在地牢里面五年吗?” “不,那样太残忍了,既然你已经追到了这里,证明你们警察已经开始介入此事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用不了多久,你们的人便会查抄这里……对吗?” “对不起,无可奉告。” “你可以不回答我,因为我也不是傻子。既然警察会来,那我就留给他们一个见面礼吧……你们两个的尸体。” 风老大的眼里闪着凶光,他缓缓的站起身,忽然一下子揪住张山的脖领子,道:“说,是谁给你们透的信息!” 张山登时明白了风老大的意图,风老大此时觉得自己的内部还有内鬼,在杀死自己之前,想从自己的嘴里把内鬼是谁给套出来,但是实际上,这个内鬼是谁他并不知道,因为这个消息是程璐告诉他的。与此同时,他心生一计,准备将计就计以此为条件拖延时间。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无所谓,说不说你都得死。”风老大明显看穿了张山的计策,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时间,做了个手势,道:“做了吧,做完之后赶紧把东西都转移了。” 就这样,张山被几个人拉起来,一个人用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天是闷热的。 太阳是毒辣的。 枪口是冰冷的。 他的头和脸上出了汗,将汗衫都打湿了,整个人身上只有后脑勺有一股清凉的感觉。他明白,自己的计策失算了,风老大显然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江湖,自己讨价还价拖延时间的把戏被他看穿,他并不打算用自己的人命换取他想得到的情报。因为他明白,每一个警察都是硬骨头,和张山在这里纠缠下去浪费的是自己的时间,而此时此刻,留给他时间已经不多了。既然张山来到了这,就证明警察肯定已经盯到这里了,如果不速战速决在这里解决了张山,赶紧把军火转移的话,恐怕自己这票子人就要倒霉了。 所以,从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废话,很果断的让手下的人干掉张山。 张山闭着眼睛,吞咽了一口唾沫,屋子里面有足足十来号人,自己的枪已经被搜走,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是这十来个人的对手,正当那人扣动扳机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止住当前的动作朝着外面看去,风老大问道:“谁开的枪?” 没在屋子里面的所有人都迅速都聚集在院子里面,其中一个人赶忙跑进屋子道:“风老大,不是我们的人开枪。” “去外面看看!” 那人气喘吁吁的跑了一个来回,道:“老大,外面也没人!” “没人?”风老大一开始以为是警察来了,当即有些慌神,但听到外面没有人的消息后显然松了一口气,“给我查,到底是谁开的枪,根据声音来源给我找!” “快去!” 屋子里面的人走了大半,这时风老大面目狰狞道:“这里,还有一个警察?他到底在哪!?” 至于是谁开的枪,张山用脚指头想都明白,肯定就是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的程璐了,根据他的推测,他知道程璐一定也在这个大院里,只是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她开这一枪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吸引风老大等人的火力打草惊蛇,从而给自己争取时间! 显然,程璐并没有藏在房间里,因为如果藏在房间里的话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他,张山下意识的看向窗外,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大院角落处的那堆废弃的铁皮桶上。那个地方是可以藏人的,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观察到自己被这些人控制住的地方,他断定,程璐一定就藏在铁皮桶的后面,或者藏在铁皮桶的内部。 一时间,屋子里面便只剩下四个人,风老大和两个枪手,以及张山! 见张山什么话都不说,风老大直接下令开枪,迟则生变! 说时迟那时快,张山突然在一瞬间低下身子,那一枪直接贴着他的头皮打在了门框上,将门框硬生生的穿出半个窟窿,因为五四式手枪有效距离是五十米,并不属于杀伤力大的武器,所以并没有将门框彻底打穿,但接触到子弹的地方尽皆被打了个粉碎! 他没有料到张山会在这个时候临死反扑,转过准星便又一次瞄准张山,此时张山一记肘击,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那名打手的肚子上,肚子是人体最为柔软的地方,其包裹着人的肠道和胃,以及五脏六腑的诸多器官。如果说一个人用拳头狠狠的打到你的胳膊,或许你会感觉到一阵生疼,或许感觉到胳膊有些发麻,但是如果打到了你的肚子,在一瞬间你便会感觉到翻江倒海,甚至失去战斗力!因为肚子内部还有很多器官,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一瞬间腹腔内的压强会升高挤压这些腹腔内的器官,人体处于自我保护机制,会在一瞬间将血液灌输到各个器官当中,所以在全力击打胃部的时候,人会有一瞬间的无力感甚至失去战斗力。 见一个自己人被张山打倒在地上,另外一个人二话不说就对着张山射击,张山一记翻滚,好险不险的躲过了子弹,这时风老大也掏出枪,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就算张山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垂死挣扎,枪杆子才是硬道理,反正这屋子就这么小,我看你能往哪跑? 的确!这屋子实在太小了!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移动空间,在这三个手里都有家伙的人面前,自己无非就是一个被困在笼子里面的活靶子而已!他深深的明白自己当前的处境危机,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于是乎他便冲着大门用s形的步法走去。 用s形跑法是一种战术,因为人体的反应机制,比方说你是一个枪手,你在开枪瞄准敌人的时候,首先是眼部给大脑反馈出敌人的具体位置,紧接着大脑会将这种信号传递到四肢,从瞄准到开枪,就算反映再快的人也需要半秒的考虑时间。而他s形的跑法正是抓住了这半秒钟的喘息时间,只有这样跑,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子弹不会打到自己的身上,因为子弹在飞行过程中是不会拐弯的! 风老大反映比张山还要快,他当即明白张山要跑,但是他哪能让张山就这么走了?一时间,他也不去射击张山了,而是对着大门开了几枪,让快跑到大门前的张山迅速停了脚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他心里把风老大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个遍,他这是断了自己的去路! 张山就算战术再强,就算腿脚跑的再快,也远远不如子弹强,远远不如子弹快。在刚才的一番折腾下,那两个枪手一瞬间又把准星对准自己,他明白这下子跑不了了,迅速把面前的桌子狠狠踢翻,将桌子挡在自己的身前。桌子虽然简陋,但怎么也是接近4公分厚的木板,多少也能挡下一些子弹。 这时听到枪响的人闻讯赶来,全都拿着枪要冲进来,风老大对着外面大喊不要过来,赶快找那个开枪的人并且把枪转移掉,这才是重中之重! 在这种危机关头,风老大还保留着理智,光是这一点就值得张山郑重其事了。 子弹砰砰砰的落在桌面上,就算桌面再硬也是木头,可子弹头是一个个藏着火药的铁疙瘩!一时间木屑飞溅,甚至有个地方被连续的两三枪直接打穿,阳光从桌面的窟窿中透了出来,他明白这桌子撑不了多久,同一个地方根本撑不住五四式的两枪! 与此同时,陆羽已经先一步到达了码头,跟张山一样,他同样找不到电话中说的那家化工厂,此时正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看见人就问知不知道哪里有废弃的化工厂? 可他跟张山相比显然差了一些运气,他问到的人全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对于这一代的地形根本不了解,能说出哪里有化工厂的人很少,就算说了也没有什么价值。 他一脚油门继续往前开,忽然听到一阵枪响。 他摇开车窗仔细听了起来,路上有几个行人朝着不远处的前方看去,道:“现在又不是逢年过节的,谁在放炮啊?” 陆羽明白,这哪里是放炮的声音,分别就是枪声!于是第一时间便拨打了冯平的电话,问冯平他们到哪了? 冯平说马上就到,陆羽说:“赶紧来,发生枪战了!顺着码头一直往前走,大概位置就在那附近,我先过去!” “陆队小心安全!对了陆队……你没带枪和防弹衣……” “来不及了!” 陆羽挂断电话,把大概的方位报给了冯平等人,这是为了节省时间。 他一脚油门顺着枪响传来的地方飞驰而去,在一条路边看到了张山的白色大众汽车,而且汽车的车门并没有关! 他当即明白,这便是那家藏匿着军火贩子的窝点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迟来的陆羽 陆羽迅速的把汽车停在了路口,迅速下车,但他这次出来身上没有防弹衣,甚至连配枪都在支队没有拿,好在他随身带了一把军刀,这把刀还是他过生日的时候朋友送的,他很喜欢这把刀,多数时候都会随身带着。 他将弹簧刀打开,右手反握,一步一步警惕的走到张山的汽车前,猛地把车门打开,看到车内空空如也,甚至连车钥匙都没有拔下来。汽车的座椅上有一层粉末,他用手摸了一把,粉末黏在了他带汗的手指上,往鼻尖处一闻,刺鼻的气味儿闯进鼻腔,是硫磺。 他又把主驾驶的车门开的更大,并没有找到搏斗的痕迹,再根据停车的位置的推断,他确定张山不是被人逼停的。摸了一把发动机的温度,张山把车停在这里应该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发动机盖子还是烫手的。 这时大院里又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就是大院里沸沸扬扬的声音。他看到围墙外面有几个铁桶,当即把铁通挪过来,三步两步的爬上铁通,从墙头外面往里看,因为他手里没有枪,而大院里面发生了枪战,如果他这个时候从正门进去,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自己就危险了,他一个引体向上将头撑到了围墙上方张望着院子里面的情况,只看见一帮人在院子里面分散开来,似乎在找什么人一样。 就在这时,陆羽在院子角落处的铁桶缝隙中看到一张人脸,这个人他曾经在工体酒吧见过一面,而且张山自称她是自己的妹妹,所以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直很深刻,是程璐。 程璐此时正在铁桶的缝隙当中躲着,手里还攥着一把枪,陆羽当即明白过来,这些人在找程璐,这时屋子里面又传来一阵阵的枪响,一个屋子里面的玻璃应声而碎,子弹穿透玻璃镶嵌在墙缝当中,陆羽当即低下头躲起来…… 他又把头撑了上去,顺着子弹的来源看过去,竟看见张山此时光着头,在狭小的屋子里和三个人展开着搏斗!但很显然,此时的张山已经明显落了下风,他脑袋上全都是血,不知道是被人打的还是伤口撕裂开了。 血顺着他的面额一直流到了脖子,一个人狠狠地冲着他的脸部踢了一脚,紧接着张山抱住那人的大腿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那人吃痛,抬起手枪就冲着张山的左臂打去,只听一声嘶吼,张山的左臂便被打了一个窟窿。 张山有危险! 陆羽的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通过观察里面的战斗来看,三个人对张山一个,张山此时手无寸铁,而且身上还受了伤,这几乎就是一道送命题啊!看对方下手的力度来说,他们三个人是要把张山置于死地的,如果这时候自己不出手相救,张山很可能就死在里面了!他二话不说,三两步从铁桶上跳了下来,这个化工厂的围墙很高,足足有将近4米,他跳下来以后在地上进行了一个翻滚,来缓冲身体受到的力,防止脚踝和腿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受伤。 “妈的!早知道带把枪了!” 陆羽狠狠的一拍发动机盖,一声闷响瞬间引起大院里面人的注意,他忽然灵机一动,既然自己手无寸铁没有办法对张山进行营救,但是自己可以想办法把人引开啊! 可紧接着他又迟疑了,因为大院里面的人都拿着手枪,如果自己把他们引开,把他们带到外面,毫无疑问,这会对其他群众的生命安全带来危险。 这时他迅速打开微信,将这个化工厂的定位发给了冯平,冯平在微信上回复了他一个ok的表情,说我们一分钟以后就到,特警也快到了! 看到这里,陆羽也没有时间迟疑了,人民群众的命是命,警察的命也是命啊! 他迅速上了警车,还没有拉开手刹就大力的挂挡轰起了油门,刚落下手刹,巨大的引擎声让院子里面的人彻底把注意力放到了化工厂之外。轮胎在地上打滑,地上的石头子被迸溅的到处都是,巨大的摩擦力之下让轮胎的外围冒出了白烟,伴随着猛的一打方向盘,车头迅速朝着左方偏了过去,直奔大院门口! 化工厂的大门并没有关,他直接把车停在了大院的门口,随着一脚刹车,汽车的轮胎原地打滑好几米才算彻底停下。他这次出门开的是警车,上面的警察两个大字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 “有警察!” 大院里面的人猛的回头便看到了横在门口的这台警车,与此同时,陆羽将警笛打开,大作的警笛响彻云霄,大院里面的人登时乱了分寸,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把大门关上,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子弹落在了汽车的车门上,听着乒乒乓乓的声音,陆羽当即俯下身子,挂挡迅速朝着前方躲去! 汽车的车门上全都是弹孔,一颗子弹还打在了副驾驶的车窗上,玻璃一下子裂成了蜘蛛网,但并没有炸开,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险些夺“窗”而入的子弹,身上直冒冷汗:“看来买车贴个玻璃膜是很有必要的!” 的确如此,事实上,玻璃已经被子弹打碎了,他们支队的警车都是很普通,甚至市面上都快淘汰的捷达、桑塔纳一类的车,别说防弹玻璃了,下雨天能保证不往里面漏雨就不错了,如果不是玻璃的内部还贴着一层薄薄的“紫外线隔热膜”的话,玻璃早就炸开嵌到他的肉里了。 听到警笛的声音,屋子内殴打张山的人也停下了动作,风老大面容凝滞,道:“妈的!来的真快!” “老大,怎么办!”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解决他,我出去看看!” 风老大开门便往外面走,两个小弟面色一狠,其中一个人又一次的把枪口对准张山,刚才的打斗弄的他一脑门子汗,外面的警笛声更是贯穿了他的脑神经,他怒火中烧,狠不得用眼神将张山千刀万剐,因为他觉得,警察是他带来的,如果不是他的话,警察就不会来,而警察以来,他们这群人全部将死无葬身之地! “去死吧!” 张山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刚才的剧烈运动之下,脑震荡还没好的他一动都动不了,甚至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天旋地转的场景,而且一条胳膊此时也中了枪,虽然没有打在骨头上,但剧烈的疼痛也让他感到万分煎熬。 血液往地上流淌,汗水顺着颈部滑落到耳部,又滴落在地上。 警察来了,可是来的太晚了。 相比于营救来说,显然这个人手里的枪更快。 他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他怕死,但却没有任何办法!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反抗能力了! 那人抽搐着嘴角,勾起一抹血腥的笑容,缓缓的扣动着扳机……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张山浑身一抽搐! 是扳机的声音,但却没有子弹! “有子弹啊!”那人当时一懵,冲着张山又是一枪,只是这次仍然是扳机的响声…… 张山猛然反应过来,他的枪不是没子弹了,而是在关键时刻卡壳了,因为五四式手枪虽然好用,但是有一个弊端,就是弹夹里面子弹容量是八法,可是如果真的把八发子弹完全装满,最后一发子弹十分容易卡壳!再加上这群人平时是个粗人,根本不会给枪支做保养,譬如上油、清火药粉、擦滑膛之类的事儿,在这种关键时刻果然掉了链子! “妈的,卡壳了!”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的功夫,张山迅速掏了一下口袋,将口袋里面的硫磺又抓出来一把,朝着四面胡乱的一挥!他一下子把所有的硫磺粉全都弄出来了,他故技重施,硫磺迅速进入了二人的眼睛当中! 刺眼的硫磺让他们两个呲牙咧嘴的大骂,两个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又害怕张山逃跑,便张牙舞爪的冲着张山开枪,其中一个人的子弹已经卡壳,枪开不出去,另外一个人又看不见,在他胡乱开枪之下,竟把自己的队友一枪打死了。 张山躲到角落处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根钢管,顺着地面爬到了那人身后,牵强的站起身狠狠的一挥,咣的一声脆响,那人便眼皮一翻趴在地上,钢管是空心的,在打了这一下以后内部发出嗡嗡的共鸣回响,震得张山手都疼。他这一下打的够狠,估计这人就算不死以后也得是个植物人了。虽然说人命最大,但是这两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如果张山心慈手软留了他一条命,等他醒来之后,还会拿着枪对着自己的脑袋! 他蹲下身子喘着粗气,右手扶着左臂,单膝突然跪地,汗和血顺着鼻尖滴落在地上,因为汗液的中和,血水此时显得并不是那么鲜红了。他忍着手臂和头部的剧痛,硬生生的将被打晕在地上的人翻了个身,从他的腰部找到一个弹夹,弹夹里面有八发子弹,他直接用手退出去一发,为了防止最后一发子弹卡壳。 在这种时候,子弹卡壳是十分致命的,刚才的那个人就是例子! 他又翻了翻另外一个人的口袋,从里面找到了一个空弹夹,将从刚才那个弹夹当中退下来的子弹塞进了空弹夹当中,现在这种关头,每一发子弹都尤为珍贵,他迅速的观察了外面的局势,十几名匪徒将大门彻底关闭,将手中的手枪全部塞到腰上,两个人拿着斧子将院子中摆着的箱子劈开,将雨布全都撕烂,将里面的微冲和ak47等枪支分发下去,人手一把! 这阵势和战争毫无两样! 张山保持着理智,他知道,如果警察真的来了,确实是会响起警笛,但刚才的警笛过于短,且只是一辆车发出来的,而且声音稍纵即逝,他明白,现在大部队还没有来,肯定是陆羽一个人驱车过来,为了分散掉他们的注意力才拉响的警笛。 第一百二十九章:放虎归山 风老大也不是傻子,他架起一把梯子朝着外面看去,当即明白过来哪里有警察?明明只有一辆警车而已,如果说外面有警察的话,现在大部队已经把这个化工厂给包围了。他当即和司机上了车,坐上了他自己的迈巴赫,并且对下面的人嘱咐道:“人手一把枪,赶紧离开这!” 看着院子里面堆积成山的几百把枪,他着实觉得有些肉疼,这些微冲和ak47如果卖出去,起码能卖上大几千万的价格,而且还不能算上弹药,可是几千万对于自己的命来说孰轻孰重,他心里是有数的。现在他的策略就是弃车保帅,把枪留下,人赶紧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真的等到警察的大部队来了,自己就算是插翅难飞了。虽然几千万对他来说小有肉疼,但并不至于他丢了自己的命,做他这一行的就是刀尖上舔血,以后多做几笔买卖,这钱也就回本了。 其他人也害怕了,几个人纷纷坐上了院子里停着的卡车,卡车原本是用来运输货物的,两个人作势要打开大门,张山见状顿时急了,好不容易抓了他们一个现行,如果现在让他们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这群人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徒,放他们离开这里,无异于放虎归山,不管他们去了哪里都是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隐患,不但会对警方的抓捕行动带来困难,甚至还会威胁到其他无辜群众的命,如果说警方在追捕的行动中遇到他们临死反扑或者发生暴动,在大街上滥杀无辜该怎么办? 张山拖着自己负伤的躯体朝着破碎的窗户往外开枪,一枪打在了一个人的肩胛骨处,五四式手枪近距离的杀伤力很大,从窗口开枪到那人的肩胛骨有30米左右的距离,正处于有效射程50米之内,那人死后了一声,子弹硬生生的打进了他的肉里,撕裂了他的背肌,最终镶嵌在他肩胛骨的骨缝当中,那人一个踉跄躺在地上,手里抱着的枪也随手丢了,一只手使劲儿的往后抓伤口,却怎么也抓不到,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众人听到枪响纷纷回头,聂风看到张山竟然还活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留下了一个眼神,仿佛在隔空跟张山交流:“算你命大!” 其他人见张山开枪,不由分说的便拿起手里的微冲、ak47朝着张山这边的窗户打来,哪怕窗户再厚,在子弹的面前也跟纸一样吹弹可破,密密麻麻的子弹把窗户击碎,张山迅速趴在地上,子弹射进窗子,将墙皮打烂,甚至混凝土的墙壁也被打碎,露出了里面的钢筋结构。ak47和微冲都是长射程、大杀伤力的武器,其威力是手枪远远不能比的。就这么一梭子子弹下来,这个屋子早已经一片狼藉了。 屋子里尘沙四起,被打成粉末的混凝土和火药的烟雾交织在一起,整个屋子乌烟瘴气,张山缓缓的从地上爬起,身上全都是碎玻璃,有些玻璃在子弹的作用下硬生生的插进了张山的肉里。 好在这些都是皮外伤。 张山这是在用命拖延时间! 外面的聂风冷哼一声道:“不要管他,我们走!” 张山又一次的爬起来,冲着刚刚发动的卡车轮胎打了一枪,但卡车距离这里实在太远,一枪之下也只是将轮胎打了鼓包,他迅速又朝着开车的轮胎打了一枪,一声枪响接连一阵巨大的爆声,轮胎直接爆开,卡车的左后轮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软趴趴躺在地上。车的后半部分登时一沉,激起地面上的尘土! “他妈的!天堂有路你不走,你找死!” 刚刚上车准备逃命的匪徒见车的轮胎被破坏登时急眼了,从车上跳下来三个人,朝着张山这边又是一通猛烈的射击,张山趴在地上,又换了个位置出其不意的开着冷枪,玻璃下面的这堵墙顿时像一个堡垒一样坚不可催。虽然说此时此刻的张山占据了地形的优势,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外面十几个人拿着枪口对他,光是火力压制自己就受不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手里拿着的枪跟人家没法比,算了算,从刚才到现在自己已经用了三发子弹,而自己一共就只有八发子弹! 现在的弹夹里只剩下四发,另外一个弹夹里还有一发,总共还剩下五个子弹! 就算是一枪打死两个人,这子弹都不够用的!这才是眼下最迫在眉睫的事情! 聂风作为这群人当中的老大,遇到此景此景,最重要的当然是保住自己的命了,他深深的明白张山此时想着什么,无非就是要拖延时间,拖住他们的脚步,然后等待警方的支援,里外夹击将他们消灭。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虽说大卡车的一个轮胎被打爆了,但自己的汽车却是好的,只要他能走,谁会顾忌手下这群小弟的命? 用他的话说,这一二十个人虽然是跟了自己多年出生入死,可是自己的本营远在泰国,就算他们全军覆没了,他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组建人马,东山再起只是时间的问题,做他们这一行的,只要有人,只要有货源,什么都会有的。 他此时也不管正在被集火的张山,因为他觉得,就算张山的命再大,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之下他也活不了多久,临走之前,他摇下车窗对众人喊道:“不要恋战,解决完了赶紧走!” 张山见他走了,一时情急冒了头,对准他的座驾的轮胎开了两枪,两枪打进了轮胎里,可是车胎却没有出现一点问题。他猛地意识过来,风老大的座驾是迈巴赫,这款汽车的轮胎是泄气保用胎,哪怕扎进钉子,车仍然能够保持正常运行! 想到这个问题,他便将枪口对准车的后车窗,但是一连打了三枪,车的玻璃竟然只是微微的泛起白花,根本没有被打破!他再次扣动扳机,却发现没有子弹了。 他匆忙把弹夹换掉,此时此刻,他的枪里面只剩下一发子弹了。 这时一个人猛地往屋子里追来,张山情急之下朝着冒头的人的脑袋开了一枪,当即脑浆四溅,其余人再也不敢靠前了。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他没子弹了!” 其他人便像是撒野的群狼一样蜂拥而至,要将张山碎尸万段,张山此时坐在墙角处,左边的胳膊不断的往外冒血,现在的他已经很虚弱了,而且枪里面也没了子弹,如果他们都过来了,自己肯定是要被打成筛子的。 就在这时,他的身前突然一声枪响,紧接着窗户上便歪歪扭扭的掉下来一个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右面,他猛地一睁眼,是程震! 刚才的枪声引起了程震的注意,因为身体十分虚弱,他在地下室里面用了半天的时间才将枷锁全部打开,颤颤巍巍的扶着墙从下面走上来,看似几十米的距离,但对于身体极度虚弱状态下的程震来说,就像是唐僧的取经路一样九九八十一难。 他一只手强撑着墙壁,另外一只手颤巍巍的端起枪,这几步的路程已经让他气喘吁吁的了。 “我不是告诉你在地下室呆着等救援吗!”张山身上的伤口让他呲牙咧嘴道。 “这么多年没摸枪了,没想到功夫没落下。” 两个人相视一笑,眼神中充满了坚毅。 “那就一起,并肩作战吧。” 张山开口道。 与此同时,外面的人还在不断的扫射着这里,张山猛地往前一步将程震扑倒在地躲避着飞溅的子弹,外面的人硬生生的用火力压制了这里,一步一步的往前逼近,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格格不入的枪响,紧接着外面的人突然乱了阵脚,停止了对这边的扫射。张山迅速起身朝着外面看去,忽然发现了程璐的身影! 程璐果然躲在那些铁桶当中,一直都在观察着张山与他们的战斗,她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白色的衬衫上蹭上了红色的铁锈,持枪的姿势十分标准,此时正拿着枪不断的对这群人开着,每次扣动扳机,枪口中便会吐出一条巨大的火蛇,火蛇当中穿梭而出一道子弹,同时便会有一个人倒下。 剩下的人突然分成两队,一队人继续用火力压制张山这边的屋子,另外一堆人开始集火程璐,这一幕被程震看了个正着,虽然已经有五年没有见到女儿了,但是他仍然能够认出她来,“程璐!” “别出去,外面危险!” 张山一把将程震按在地上道。 程震的眼睛中泛起泪花,被囚禁的这几年,他最关心的便是妻子和女儿过的好不好,万万没有想到,五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生死场景。 张山也很清楚,程璐一开始一直都隐忍不发,直到看见了程震以后才忍不住出来开枪的。 他用一种坚毅的声音道,“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动,我去支援救她!” 这种声音不容反驳,程震也没有力气起来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小伙子值得信赖,在他的支援下,女儿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张山一脚将大门踢开,飞起的大门砸到了两名匪徒,在刚刚,他从程震的弹夹里面分了三颗子弹出来,抬手便消灭了拿枪对准程璐的两个匪徒…… 第一百三十章:快追! 因为左手中枪,再加上这么剧烈的活动,伤口还在止不住的往外流血,他拖着手上的手臂一个翻滚躲开了迎面射来的子弹,子弹全部都射在了地上,地上的泥土瞬间飞溅,他趴在地上朝着左方一枪,因为自己地处位置偏低的原因打偏了,子弹打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其余匪徒不断的朝着张山集火,他立刻朝着程璐吼了一声,道:“往这边跑!” 程璐拿着枪对着这群人胡乱扫射,几秒钟的功夫子弹也打完了,马不停蹄的朝着张山的方向前来回合,两个人直接躲到了集装箱的后面,张山朝着集装箱的一根木头狠狠的踹了一脚,木头应声而断,活生生被他踹出一个窟窿。 “我手不方便,拿枪!” “嗯!” 程璐此时也不慌不忙的从里面往外掏出两把冲锋枪和子弹,但是程璐并不会使用这种枪,张山一只手拖着枪,把枪托顶在胸口,狠狠的一用力上膛,对着她道:“就是这样,后坐力很大,小心受伤!” 随后张山将枪口对准了那群匪徒,毫不留情的开着枪。 观看场上的局势,这么半天的时间,他只消灭了六个人,还有足足十来个人战斗力充足,就凭着他们两个这两杆枪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张山有些着急了,因为他从小就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现在风老大走了,他要怎么去追? “坐车走的那个人是谁?” “是聂风!这伙人的老大,我爸爸当年就是跟他身边做卧底的!” “你怎么知道你爸爸是卧底的?”子弹的声音很大,张山只能扯着脖子喊。 “是陈叔叔告诉我的!” “陈叔叔?哪个陈叔叔?” “就是……” 程璐的话还没说完,在他们面前的掩体箱子就被打断了一根木头,他们两个人惊慌失措,匆忙又换了一个地方躲起来,就在这时,他在门口忽然看到了陆羽! “快出来,上车!” 陆羽一个劲儿的按着喇叭,目前张山所处的位置距离大门很近,里面的匪徒 又一次看到了这辆警车,立刻将火力转移到了警车上,陆羽迫不得已低下头,防止子弹穿过窗户击中自己。 “别管我!快去追车!” “什么?”陆羽听不清张山在说什么。 “我说!!快去追那辆车!他们老大在车上!” 陆羽这才听清楚张山的话,但此时却有些犹豫不决了,就在这时候,他的身后警笛声大作,打头的是特警的卡车,卡车全身都是黑青色的涂料,后面跟着的全部都是和自己一样的警车。看到这些人都来了,他猛的倒车。 前来支援的警察终于到了,冯平当即下车,陆羽二话不说便把冯平的枪拿走了,道:“你们支援张山,里面十几个人,都有枪,我去追车。” “追什么车?” “迈巴赫!” “什么?人跑了?” “没时间解释了!”陆羽拿起枪便上了车,一脚油门下去窜出去好几米,这时他摇下车窗道,“告诉码头附近的派出所,疏散群众!” 冯平等人和特警一起荷枪实弹的将这所废弃的化工厂包围起来,在来的路上,冯平也遇到了和陆羽相似的情况,迟迟没有找到这家化工厂所在地,因此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但好在后来陆羽找到地方发了定位给他,他们这才和特警同时到了地方,目前看来,枪战持续已经有一会儿了,他们还是来的有些晚。 大门被拿着防爆盾牌的特警一脚踢开,子弹噼噼啪啪的打在特警的盾牌上,但是这防爆盾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子弹打在上面只是溅起火花留下一些凹凸的痕迹,根本不能将防暴盾牌打破。在身后,一辆指挥车躲在了墙壁后面,拿着扩音喇叭大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现在已经被我们警方包围了,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我国刑罚,请不要做殊死抵抗,抗拒从严!!” 为了避免里面的人听不清楚,大喇叭又开始重复刚才的话,看到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察,这十来个人顿时慌了手脚,也不知道是谁发号施令,道:“快躲到屋子里面去!” 这些人便乌乌泱泱的涌入了屋子,结果便看到了正坐在墙角处的程震。 “张山!快过来!” 见里面的人全都躲进去了,马剑当即下车对着张山摆手。 张山站起身,想要带着程璐一起走,但他左手中枪,右手还拿着一把微冲,根本腾不出手来拉她,道:“快走!” “我不走!我爸爸还在里面!” 程璐扯着嗓子喊,当时便作势拿着枪要冲进去救程震。 张山急忙把枪扔下去,拉住程璐的手,狠狠的拽了回来:“听话!你一个人根本救不了你爸,快跟我走!” “我不!” 程璐顽固的抵抗着,这时特警的盾牌又增加了几个,从盾牌的后面绕过来几名特警,一左一右的将程璐给带走了,等程璐和张山离开这里以后,盾牌瞬间改变了阵容。 被特警拽回来的程璐情绪十分激动,好几次都要冲进大院里面救人。 “胡闹!” 张山冲着她大喊了一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这事儿哪吗?你知道里面都是一群什么人吗?” “就连我都差点死在里面,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救下你爸爸,你进去了,只是凭空给他们增加人质而已!” “可是……” “你放心,我们肯定能把你爸爸安全营救出来!” 这时冯平从一旁走了过来,他在临走之前拿了陆羽的配枪,自己的枪给了陆羽,他现在手里拿着的是陆羽的枪。 这时,廖局长也从车上走了下来,看着程璐的脸道:“你就是程璐吧……这些年,委屈你了。” 程璐的眼睛里不断的往外淌着泪水,根本没有理廖局长,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不知道程震的真实身份,最后还是陈叔叔阿紫一次偶然的机会告知她的。并且告诉她,程震其实并没有死,这么多年一直都被聂风给关了起来,而他也不知道具体被关押在了什么地方。所以这么多年以来,程璐一直都跟聂风保持着联系,甚至有很多事情他不方便让手下的人出面,还是让程璐出面去做的。比如说和某个黑帮谈生意,一个女孩子是不会引起警方的怀疑的。 她明面上还做了聂风的干女儿,但是实际上她只要有机会就会在暗中排查程震被关在了什么地方。她知道,他爸爸的案子是乌市市局和国安局一起办的,他爸爸的身份也只有这两个局的领导人才知道,她恨廖局长,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老头。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她爸爸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时,王局长摇下车窗道:“廖老,您上车吧,外面太危险了。” 廖局长却连头也没有回。 王劲松感觉有些尴尬了,虽然说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但是马剑却第一个下车连防弹衣也没有穿的去把张山叫回来,而廖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也在第一线上安抚着程震的女儿,而自己,堂堂现任乌市市局的一把手,怎么能窝在车里不下车呢? 他和李永辉对视一眼,二人便前后脚下了车。 这时,特警已经有人占领了附近的高地,狙击手也已经就位,警方的监视飞行器已经在化工厂的领空,化工厂内部的画面如实的呈现在警方的电脑屏幕上了。 “里面什么情况了?” 王劲松问负责技术观察的同志道。 “大院里有六个匪徒被击毙,一个腿部中弹失去行动能力,屋子里面有十一名匪徒,劫持了程震,程震的身体很虚弱,恐怕经不起折腾。” 观察员严肃的说道,这一席话刚好被程璐听在耳朵里,登时又不干了,嚷嚷着就要冲进去。无奈之下,王局长只好让人把她给锁在车里,她在车里不断的拍打着车窗要出来,但是他们知道现在的局势很紧张,瞎胡闹是不行的,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陆羽呢?” 王局长问。 这时冯平从旁边插嘴道:“报告王局,陆队长去追犯罪分子的头目了!” “什么?他一个人?怎么去的?” “开车去的,哦……他拿走了我的枪,但没有防弹衣。” “胡闹!”王局长怒道,“赶紧联系交管部门查监控,看看他们去哪儿了,把陆羽的手机定位!去两组人追上!” “是!” “我们乌市,怎么会有这么多不怕死的愣头青?”王局长愁眉苦脸道,先是张山在与组织失去联系之后擅自行动孤身闯敌营,再是陆羽在支援没到的情况下只身营救,只身去追捕逃犯,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骂街。手下的警察不怕死的精神固然是好的,但是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虽然说缉拿逃犯是他们人民警察的天职,但是哪个警察不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不是家里的宝?如果在执行任务当中出了什么茬子,他这个做市局一把手的要怎么跟人家家里人交代?怎么跟上级领导交代? 越是这样具有牺牲精神的警察就越要重点珍惜! 他决不允许这些警察出现任何的问题,绝不能! 特警那边迅速分出了两个小分队,根据现场的技术提供的运动轨迹去协助陆羽一起追车了。 “快去找大夫赶紧处理一下。” 他看到张山脸上全是血,一条胳膊还止不住的往外流血,立刻对着几个大夫道。在这样重大的行动中,警方都会随车带着几个军医,他们负责处理现场的意外情况,负责急救受伤警察以及人质的生命,必要的时候也会抢救一下犯罪分子,哪怕这个人的罪行罪该万死。 既然这些匪徒退回到了屋子里,警方也便不进去追了,因为匪徒的手里有人质! 如果强行闯入,人质的生命便会受到威胁,现在他们只能等待里面的匪徒开条件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闪电追踪 与此同时。 陆羽驾驶的警车朝着聂风车辆逃逸的方向急驰而去,一连闯过了三个路口,沿途的交通被两辆疾驰的汽车搞的水泄不通,被抢行险些出事故的车主拍着方向盘,高声按下喇叭表示出强烈的不满,但一看到是警车便纷纷闭了口。 聂风在前方的迈巴赫内坐着,眼睛时不时的用一种诡异的角度死死的盯着车内的后视镜,又时不时的回头看着紧咬着他们不放的警车。他闷声道:“加速!” 司机得到命令,一脚地板油踩下去,汽车强制减档,迈速表上的指针直奔着140而去。如同一道闪电一样迅速窜了出去,只留下了两串红色的尾灯。 而这边的陆羽也不紧不慢的踩下油门,不断的操纵着档位,他的警车只是一辆快要淘汰的手动档汽车,哪里能跟人家迈巴赫比?人家一个车轱辘都快比他的发动机贵了。但好在,在城市的路面上比拼的不单单是车速,能不能追上还取决于你的驾驶技术。他左闪右闪的超过了几辆来车,始终死死的咬在迈巴赫的后面。 与此同时,身后的两个路口又窜出两台特警的车辆,闪烁着红蓝相间的灯光,迅速紧随着陆羽的脚步与他汇合,陆羽打了下双闪表示回应,一脚油门又冲着前方奔驰而去。 车内,聂风的眉头紧皱,道:“前面想办法甩了他们,上码头,有人在河岸接应我们。” “好的。” 四辆车你追我赶的奔袭着,在公路上上演着只有在好莱坞电影中才能看到的警匪追逐大战,可因为路况的原因,聂风始终甩不掉身后的警车,情急之下,他直接拿起手枪,打开了后车窗,将头探出窗外,对着身后陆羽的警车砰砰的开了两枪,陆羽见状大惊失色,猛的一打方向盘,汽车险些撞到了隔离带上,汽车将他右侧的挡风玻璃打碎,面前的挡风玻璃能见度也降低不少,因为车速的原因,外面的风全都灌进车里,吹的他睁不开眼。 饶是如此,他也掏出手枪,一面用脚深踩油门,另一只手离开挡把,透过被打碎的挡风玻璃,不断的朝着前方的迈巴赫射击着。 子弹打在迈巴赫的尾灯上,直接将尾灯打碎,里面的发光灯光忽明忽暗,但电子原件的损坏并不能对它的动力产生丝毫的影响。毕竟是数百万级别的豪车,钣金十分的硬,打在人家车上跟挠痒痒似的,他现在后悔没拿特警一把微冲之类的武器,不然他非得突突了这帮孙子! 虽然都是同样的手枪,但子弹打在他的车上就显得威力大多了,一方面是车的原因,另一方面还涉及到一个物理知识。 同样的运动方向,前面的车朝后面开枪,威力就是比从后朝前开枪要大,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在警车被子弹打中的时候所承受的不只是子弹的初速,还有他自己本身120迈的时速!这就是为什么在天空中的飞机会被一只迎面飞来的候鸟撞击到机毁人亡的原因。 见聂风掏钱朝着陆羽射击,身后的两辆特警车立刻改变车道越过陆羽挡在前方,因为他们开的车是特制的,玻璃是加厚的防弹玻璃,就连车身也是加厚的防弹钢板,这也有弊端,那就是经过加厚改装后的车身要沉上数百公斤,车的速度要落后一大截。 “妈的,车比车得扔啊!”陆羽愤恨道,恨铁不成钢的拍打几下方向盘,拿着枪胡乱的冲着前方开着。 这时聂风又探出了头,抬手打碎了一辆特警车的右侧后视镜,虽然这并不能影响什么,但也让特警下意识的降低了车速,子弹打在挡风玻璃上,死死的镶嵌在玻璃的正中央,开车的特警几乎可以看清楚子弹射过来的轨迹,如果不是防弹玻璃的话,那么这枚子弹很可能已经射进了自己的脑袋里! “报告指挥部!” 另外一名特警拿起对讲机道:“我们和陆队长在追捕过程中遭到匪徒的强烈攻击,他开枪朝着我们射击。” “还击!必要的时候可以击毙!” 王局长和国安局的李永辉一起下了这个决定,虽然说活捉聂风更有价值,但是也不能以警察的生命为代价,如果说抓不住聂风的话,放虎归山,这种人留给社会的危害是极大的,连警察都敢杀,这不是亡命之徒是什么? 特警接到命令,当即打开玻璃开枪朝着前方还击,特警的配枪是92式,相比于54式手枪而言,口径更大,弹容量也增加了几乎一倍,穿甲效果更好,各个方面更加先进一些,综合上的性能要强于五四式手枪,一枪下去打在了迈巴赫的右后轮上,迈巴赫噗通一声车身微微有些下沉,但并没有爆胎! “是防爆胎,打不烂!” “打玻璃!” 两辆车的特警又瞄准着迈巴赫的后车窗不断的射击,但没想到这辆迈巴赫的车窗也是改装过的防弹玻璃,仅凭着他们手里的这几把“滋水枪”根本打不烂。 “上硬菜!” 开车的特警道,另外一个人当即把挎在胸前的九五突击步枪拿了出来,将突击步枪伸出窗外,对准了前方的迈巴赫。 你玻璃再硬,钣金再厚,轮胎再牛逼,你能扛得住突击步枪的威力吗? 这名特警急了眼,冲着迈巴赫的玻璃打去。 这一切,坐在车里的聂风全部看在眼里,他命令司机左右摇摆着方向盘,目的就是不让这些警察将子弹射中他们,因为他很清楚,手枪对着车打几枪也就算了,但是突击步枪可就不一样了!后面的特警不断的拿枪扫射着聂风的车,在突击步枪的撞击之下,汽车的后车窗应声而碎,子弹直接穿过车窗打入车内,甚至打在了前挡风玻璃上! 子弹几乎贴着聂风的耳朵飞过,他慌忙低下头,冒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如果这样下去自己便没有活路了,还没有成功登上码头便会被身后这些穷追不舍的特警拿枪给打死! 迈巴赫的仪表盘上面亮起了危险报警灯,司机直接选择了无视,慌张的问聂风该怎么办? 聂风打开了后排的扶手箱,从里面拿出两颗绿油油的“铁疙瘩”,是手雷! 他将手雷上的拉环狠狠拽下,一只手直接从后挡风玻璃中扔了出去,一名眼疾的特警见状大吃一惊,惊呼道:“是手雷!” 他一脚急刹,但手雷也被压在了车的底盘之下,后方的特警车直接追尾到了前方特警车的车屁股上,安全气囊直接弹出!可下一秒随着一声巨响,警车的下方便冒出一条火蛇,迅速将四个车轮席卷,警车原地跳起,五个玻璃全部碎裂!两名车内的特警当即不省人事! “卧槽!” 后方车中的特警慌忙拿起对讲机联系前方被手雷击中的车辆,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又迅速呼叫指挥部:“报告指挥部,我们遭到了匪徒的手雷反抗,1组……没有回声了!” “赶快抢救伤员!” 王劲松在这边恶狠狠道,紧接着拽过来一个人,问:“交管那边怎么没有动静了?” “王局,交管的同志已经把所有的路口设立了阻车器!” 王局长拿起对讲机问道:“现场现在是什么情况?” “报告王局,1组的兄弟受到强冲击已经昏迷,但是还有呼吸,需要抢救!” “救护车已经朝着你们的定位方向过去了,先实施简单抢救!” “是!王局,现在只有陆羽开车在追,我的车追尾无法发动了!” “3组、4组,过去支援!” 一番紧密的布控之后,将本次的抓捕行动又提上高潮。而化工厂外的情况也十分危险。 躲在化工厂内的匪徒挟持了程震,也在扯着脖子和外面的警方谈着条件。 “请你们不要做无畏的挣扎,放下你们的武器,你们现在的表现都会纳入以后量刑的标准!” “量刑?我们都不是中国国籍,你们无权处置我们,快放我们离开!” “我们的外交部已经在和你们所在的国籍进行了沟通,你们不要在做无畏的幻想了,你们在中国境内挟持并打伤了我们的警察,这绝不能饶恕,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少跟我扯那些长篇大论!” 一名匪徒死死的拿枪抵住程震的下巴,另外一只手也狠狠的勒着他的脖子,让原本就虚弱的程震登时有些喘不上气,身体软绵绵的,如果不是其他两个匪徒一左一右的支撑着他,他早就瘫躺在地上了。 王局长又拿起对讲机,问道:“狙击手这边情况怎么样?” “报告王局,里面的匪徒十分分散,我们三个可以在第一时间将挟持程震的三名匪徒同时击毙,但……其他人我们解决不了。” 王局长的表情一黑,众人心里也是一沉,他明白,如果说能够让狙击手第一时间将匪徒爆头的话,人质肯定是可以得到安全的。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挟持人质的匪徒实在太多了,而他们的警力有限,甚至整个特警支队最优秀的三个狙击手都在这了,就算击毙了拿枪挟持人质的匪徒,那么谁也没有办法保证剩下的匪徒不会暴起杀人,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就无法收场了。 “我们需要两辆车!”里面的人朝着外面吼道。 “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王局长拿着喇叭对着里面沉声道,紧接着小声的问旁边的副手,“谈判专家来了吗?” “来了!” 一个瘦弱带着眼睛穿着西服的人捋了捋领带,道,“我就是谈判专家,现在情况怎么样?” “里面的匪徒挟持了我们的同志,现在要两辆车。” “狙击手那边怎么说?”谈判专家问道。 “狙击手说能击毙三个人,剩下的人没有办法。” “目前看来,只能依他们了。” 谈判专家观察了场上的局势,虽然说在人数上警方占据优势,但无奈的是自己手里的同志落在了匪徒的手里,警方不能见死不救。 他的想法是先依着里面穷凶极恶的匪徒,虽然说给他们准备两辆车会有逃跑的风险,但是也有好处,那就是分散了他们的人数,本身里面有十个人,分成两辆车之后每辆车里便只剩下五个人了,逐一击破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第一百三十二章:谈判专家 谈判专家接过喇叭,对着里面大声喊道:“我们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为你们准备两台汽车,但是你们要先放开人质!” “你他妈当我们是傻子吗?”里面的匪徒口出脏话道,“如果我放了人质,子弹就他妈的把我们打成筛子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能不能想个折中的法子?我们换一个人给你当人质……程震的身体状况现在很不好,急需治疗,你们这样折腾他,他在车上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他死在了你们车上,那你们还是会被打成筛子的!” 谈判专家一边道,这时候已经做好准备替换人质的特警已经就位。 “别跟我扯,我才不管他的死活!我要两台七座的汽车,车里给我加满油,派你们的人给我送到院子里面来,而且在我离开的时候不许有人跟着,如果你们有人跟着或者在什么地方设卡拦截,我就一枪打死他,同归于尽,谁也别他妈想活了!” 谈判专家皱着眉头,问王劲松道:“对方的态度很强硬,该怎么办?” 这时廖局长走上前来道:“除了依他们,也没有别得办法了。不过我们可以在车上做些手脚。” “车上做手脚?”王局长喃喃自语,当即明白了廖老的意思,姜还是老的辣,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一时情急竟然没有想到。他赶忙安排人去弄来了两台七座的全尺寸suv汽车,但在汽车运送过来之前,就已经让人把车的几个地方动了手脚,首先把油表改动了,油表上显示油是满的,但实际上只有那么几升汽油,满打满算可以让这台车跑上三五十公里;其次在地盘上装了定位系统,无论这台车跑到哪里去都逃不过警方的追踪;再次就是两台车的传动轴也被改动过了,如果警方有需要,可以随时通过远程控制关闭这两台车的动力系统;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两台车上分别被安装了远程炸弹,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警方是不会使用这种措施的,除非这两台车上的匪徒对其他人造成生命威胁。 两台汽车被两名特警开进了大院当中,下车以后,两个人把手高举过头顶,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攻击性,而后缓缓地退出了院子,一个匪徒从屋子里走出来,拿着枪对准这台汽车,打开车门翻动一遍之后朝着里面喊,说这车没有问题。就这样,其余的匪徒才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其中人质一直被他们押在手里。 “全都给我退后,让我们走!” 挟持着人质的人是个瘦高男子,风老大不在,显然他是这些人里面地位最高的人,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命令,他吩咐手下的弟兄上车,自己是最后一个挟持人质上去的。 警察都已经退散到这个化工厂的五百米开外了,拿着望远镜占领了制高点的观察手通过对讲机道:“报告王局,瘦高个子挟持程震上了2号车。” “继续观察!” “是!” 十来个匪徒分别坐上了两辆车,发动以后,互相传递着消息说油箱里面的油是满的,这才让瘦高个子放心了些,道:“往码头开,老大说码头对岸会有人接应我们!” “好!”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两台车迅速的绝尘而去,在离开化工厂以后,2号车的瘦高男子还往车外扔了一颗手雷,化工厂的一面墙壁当即被炸塌,他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威胁并警告警方不要乱来,如果他们敢追上来,自己真的会杀了人质,毫无疑问,他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是一种示威。 警方盯着电脑屏幕上缓缓移动的光点,这便是这两台车现在的地理位置,根据他们的移动轨迹,马剑道:“他们是不是要往码头跑?” “1组和2组特警发来的消息也是这样,聂风的车也是朝着这个方向跑的。” “看来他们是打算汇合了。”王局长凝眉道,“让码头那边的警方迅速疏散群众,排查码头附近的可疑人员,如果有可疑的直接带走关起来,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 “是!” 这两台车上的匪徒以为离开了化工厂就能脱离警方的控制,实际上是他们太天真了,他们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都暴露在了警察的眼皮底下,这些警察正研究着怎么营救人质,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有人说,既然人质在2号车上,那么1号车可以直接切断动力,将他们包围,他们就不得不束手就擒了。如果他们有剧烈的反抗,直接引爆炸弹,把他们全都炸死。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几个领导一票否决了,这些匪徒也不傻,两台车一直都保持着相近的距离,如果1号车出了问题,那么2号车的匪徒就会立即做出反映,甚至杀死人质。 既然1号车无法入手,那能从2号车入手吗? 因为2号车上有人质,所以不管他去了哪里,警方都不能设卡拦截他们,否则人质就会有生命危险,此时的程震的命就像是悬挂在警方心头的一根针一样,生怕这根针没接好掉在地上。 特警小组立刻根据2号车上的人员制定了作案计划,道:“2号车上共计有4名匪徒和一名人质,其余的匪徒全部坐在1号车上。根据观察,人质被挟持在汽车的第二排座椅中央,一左一右均有匪徒挟持,如果我们开车悄无声息的跟上,找准时机开枪,是有希望击毙第二排座椅的两个匪徒的,趁着前排的人来不及反映,我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干掉副驾驶的匪徒,然后迅速将车逼停。” 众人研究了一番以后,认为这是眼下最可行的办法了,于是便采纳了这条计划,并三令五申,绝对不能用警车跟上,要用视野好的私家车。 警方又找来两台车,为了避免匪徒的怀疑,他们还特意找来了两台豪车,一台宝马x3,一台路虎揽胜,这两台车虽然价格相差挺大,但怎么说也算豪华品牌,如果说在他们身后跟着一辆很普通的汽车有可能会引起匪徒的怀疑,但是如果悄无声息的跟着两台豪车,他们就不会那么容易怀疑了,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当中,警察是没钱开豪车的。 还有另外一点,便是因为这两辆车的视野较好,因为狙击手在瞄准的过程中需要尽可能多的视野,开车的过程中还要尽可能的保持车辆的平稳性,否则一个颠簸便可能让子弹的轨迹偏移,在这种节骨眼上,子弹哪怕偏移一公分都有可能直接导致行动的失败,到时候人质可就完了。 狙击枪和突击步枪最大的区别就是杀伤力更大! 当然枪身也更长、更重! 宝马x3的第二排座椅上垫了几块砖头,一名狙击手将狙击枪架在了砖头上,枪口直接对准了窗户。 路虎揽胜有三排座椅,全都照着这个方法去做了,几脚油门之后便追上了两名匪徒所开的suv了,如同王劲松所言,这几个匪徒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警方派来追查的车。 宝马x3慢慢的接近了2号车,直接上了快车道和匪徒的车并排疾驰,同时车内的狙击手道:“我已经瞄准人质左方匪徒,你们迅速就位!” 这时,路虎揽胜一脚油门直接开到了2号车的右侧,同样与之并排走着,就在这时,车内的匪徒才算发现了异常,他发现这两台车从上了公路以后便一直紧紧的跟着自己,到宽敞的地方竟然直接将自己夹在了中间,而他往左一看,竟然看到车内有一把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他当即意识到,这两辆车是警方派来的狙击手!他顿时咬牙切齿,直接太气手枪对准了程震的脑袋,作势便要扣下扳机!他要让警察知道代价! 可他的手指最终还是停在了扳机上没有按下去! 随着一声“射击”的口令,宝马x3的狙击手扣动了扳机,大口径的子弹当即穿透了宝马的后车窗,紧接着又射进了2号车的左侧后车窗,子弹又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穿透了2号车的瘦高持枪男子,顿时血液飞溅,脑浆子都溅到了程震和另外一名男子的脸上! 还没等另外一个人醒过闷来,路虎车内的两名狙击手接连开枪,副驾驶和第二排座椅右侧的匪徒当场被击毙!2号车在两秒钟的时间内直接被打碎了3块车玻璃!负责开车的匪徒见三块车窗都碎了,一脚油门继续向前开去,结果却被狙击手打爆了右前轮,又在一瞬间切断了动力系统,当即便朝着隔离带撞了过去,司机猛地往左打方向刹车才免于车祸。两台车迅速停靠在了2号车的左侧和前方,把他唯一的去路挡住,用最快的时间下车,直接将枪口对准驾驶位的匪徒:“下车!把枪扔出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这个司机相较于刚刚被一枪爆头的瘦高男子要更加识时务些,他知道整个2号车内其余的三个队友在两秒钟的时间就被干掉了,自己已经孤立无援,而且这时候也被警察挡住了去路,除了投降之外,自己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了。于是他便迅速摇下玻璃,将手枪的弹夹当着两名特警的面丢在地上,又把手枪随意的往地上一扔,脸部趴在方向盘上,双手抱住后枕做投降的姿势。 一名特警迅速把他拽下车,将双手反铐住,拿起对讲机道:“报告指挥部,人质已成功解救,2号车三名匪徒被我们击毙,司机被抓获!” “太好了!” 一直在盯着电脑屏幕的王局长等人狠狠的一拍大腿,在这些特警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次行动会以失败告终,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团伙他们都已经盯了五年了,如果今天还是不能把这个团伙一网打尽的话,他们的脸都要丢到姥姥家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聂风落网 得知人质已经被成功解救,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王局长对一线执行任务的特警道:“把人都带走,仔细搜搜身上有没有危险品,救护车已经过去了,让医护人员给程震治疗!” 张山这时从旁边在一名安城支队刑警的扶持下走来,问聂风抓住了没有? 这时通讯器的声音再次响起,“报告,聂风已经落网!” “太好了,我们有人员伤亡没有?” 问起这个,汇报工作的一线特警忽然沉吟了,道:“是陆支队长开车把他们撞停的,陆支的车已经报废了,而且车也太破了,有一个安全气囊没能打开,现在送上救护车了……” “什么?” …… 是夜。 乌市的警务系统内所有的人都忙的热火朝天。 本次抓捕行动可以说十分成功,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十分失败。 成功的是,本次抓捕行动共有11人落网,击毙匪徒9人,其中这些人当中的大老虎也被关到市局的审讯室了。 失败的是,在本次行动当中共有三名警员受到伤害,陆支队长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身体多达9处骨折,其中左小腿在驾驶舱的压迫下粉碎性骨折,医生一度建议截肢。 但王局长却亲自到了市局,不顾形象的朝着医生下了铁令,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他这条腿你都得给我保住,如果你没有这个技术水平,就换人,换整个乌市最好的大夫! 王局长这声大吼几乎让整个医院的护士都听到了,虽然主刀医生有些不满,但他的情绪自己也可以理解,最重要的,他知道对方是乌市公安局的局长。而陆羽则是在执行任务之中身负重伤的,他也不想让一名为了人民安全出生入死的警察失去左腿,最后道:“我去给我的老师打个电话请他过来吧,或许他会有什么办法。” 王局长克制了自己的情绪,道:“不好意思,刚才说话过激了,你们也不容易,我不是冲你……” “可以理解,我们都希望患者可以康复。”医生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后道:“病人的腿要尽快处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程震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但显然要比陆羽的情况好很多了,长达五年的囚禁,让他的身体皮肤多处出现溃烂,伴随着严重的营养不良。他的脚步和腿部严重缺乏锻炼,肌肉已经有了很严重的萎缩迹象,但好在以现在的医疗手段,这些并不是不可逆。只要静心的治疗,程震的康复只是时间问题,但他被聂风团伙打断的牙齿却没有办法再生了,只能通过假牙或者种植牙的手段来治疗,命都保住了,这些显然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张山的左臂中弹,头上缝合的伤口也开裂了,在拍了x光片之后,医生都直呼惊现,这一枪几乎打穿了他手臂上的肌肉,但却并没有伤到骨骼和神经血管,手臂是人体神经最密集的地方之一,这一枪直接卡着骨头缝打穿出去,最近的地方距离动脉只有不到一毫米,如果这一枪再偏一点,就算不用截肢,他这辈子左手也拿不起重物了。 医生又一次把张山的头裹得厚厚的一层,因为脸部也有受伤,就干脆把他的脸一起包起来了,此时此刻才像是一个木乃伊,为了防止他胳膊进行剧烈的运动,医生还给他的左臂上了一个夹板,并且嘱咐说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绝对不能再进行剧烈运动了。 他被治疗好之后就下了床,身上穿着病号服,走到了程震病房的门口,用右手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程璐正坐在程震的病床前,紧紧地握着他嶙峋的手,旁边还站着一个眼泪纵横的中年女人,正站在旁边啜泣着削苹果,这妇人约莫四十多岁,和程震的年龄相仿,她的面容在岁月的无情之下多了数道皱纹,但仍然掩盖不住她精致的面孔,不难看出,这妇人当年长得绝对不会难看,想必这位便是程璐的母亲了。 张山敲门进来,程震用力的抬起头看向张山,给张山了一个欣慰的笑,用沙哑无力的嗓音道:“谢谢你,小伙子。” 张山说:“不要谢我,要谢……您就谢程璐吧。”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已经被聂风折磨死了。” “这五年,您受委屈了。” 几句交谈以后,程震的眼皮已经快睁不开了,他现在需要休息,张山便给程璐使了个眼色,病房里只剩下她妈照顾程震,程璐则是被他叫到了外面。 乌市的夜晚还是那么的热,及时他只穿着病号服也感觉闷热难耐,或许是因为自己头上的这顶“帽子”太厚的缘故。 他和程璐坐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从口袋里面掏出半包白塔山,点燃。 程璐没有说话,是张山先开的口打破的沉寂,“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天是怎么回事了吧?” “你说的是哪天?” “在马山的杀人案案发的第一天。”张山猛吸一口烟,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台公交车上?别告诉我你真的在偷东西。” “我……” 程璐的语气支支吾吾的,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在故意接近我,对吗?” 此话一出,程璐的身形明显颤抖了下,两双大眼睛不自然的眨巴眨巴着。 “你偷偷尾随我们一起去了案发现场,也不是因为好奇;你出现那家大排档,也不是因为勤工俭学;你在工体酒吧打工和我们照面,也绝不是巧合,你的家住在南城,而工体酒吧在长湖区附近,根本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打车来回也要三四十块钱。你怎么可能去那里打工呢?”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 “你不用和我解释。”张山抬起手,表示自己一切都明白。 “我也没打算跟你解释啊……” “既然你是程震的女儿,你接近我们无非就是想尝试接近案子而已。你爸爸已经救出来,随着聂风集团的伏法,这一切的事情都可以归为零了。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需要你正面回答我。” “什么问题?” “傅彪,究竟是谁杀的?” 他的眸死死的盯着程璐的眼睛,目不转睛。程璐坐在原地一言不发,二人就这样对视在一起。对于张山来说,这个回答很重要。程璐是程震的女儿,但毕竟不是警务系统里面的人,哪怕傅彪再穷凶极恶,程璐也不应该是这个亲手了结他生命的人,即便她是受人指使。 气氛突然有些冰冷。 就在二人对视的过程中,慕云忽然出现在了面前,张山和程璐之间的对话她并没有听到,但是二人对视的场面可是看在眼睛里的,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波涛翻滚,心里一股子醋意。见慕云来了,程璐站起身来,留下了一句:“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的。”便转身离开,道:“我去看我爸了。” 张山站起来要追,可猛的一起牵动了伤口,当即嘶了声,慕云把他拦住,“你干什么去?” “我去追……” “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真没什么。” 慕云也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她知道张山的眼神并没有骗他,“这件事就算了,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 “你给我打电话说你回去了,为什么还留在化工厂,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张山咧嘴笑了,摆弄了两下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胳膊,故意逗她道:“你看我这胳膊,其实一点事儿都没有,你看我像不像变形金刚?” “你别跟我扯了,你这样的,就欠让人一枪打死。” 慕云说的也是气话,在得知张山被送到医院之后,她心里紧张极了,生怕他会有什么危险,在来的路上还不停的祈祷着佛祖一定要让他安然无恙。同时心里还在责怪张山,如果张山一点事儿没有,她必须得兴师问罪,问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可是当张山真的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一点气也撒不出来了,心里的气伴随着他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随之烟消云散了,既然人没事儿,就是给她最好的解释。 “那陆队长怎么样了?”慕云问道。 张山说:“还在重症监护室,王局长都不让进,医生一开始说要截肢。” “啊?” 听到截肢两个字后,慕云傻了眼,说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张山叹了口气道:“后来王局长跟大夫都快打起来了,说无论如何也得把腿保住,医院方面又找来了个厉害的大夫,给他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现在腿应该是保住了,不过就算他醒过来,估计也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了,不过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只能在icu里呆着了。” 他看了一眼慕云手里的鲜花,笑着问这是给谁买的? 慕云忽然一撅嘴道:“这是我给陆队长买的。” 她来的匆忙,没有买什么东西,但听马队长说张山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就临时从医院对面的鲜花店里面买了一束寓意很好的花要送给张山,但她一看见张山心里就来气,才不打算把这花给他,便改口说是给陆队长的。 “陆队长从icu里出来,这鲜花都枯了。要不然你送给我吧?” “我呸,丢掉都不给你。” 慕云也开始开玩笑的作势要把鲜花扔了,紧接着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张山发了两个表情包,第一个表情包是一个长相很可爱的漫画人物拿着一朵花问:“看见这朵小花没?” 第二张表情包还是同样一个漫画人物,把小红花丢掉了,并配上文字:“丢掉都不给你!” 张山哈哈的笑着,说你别给我了,去给程震吧,他现在在病房里头躺着呢。 在刚才,马剑已经把案件的内容跟慕云解释完了,慕云转念一想,程震这几年确实忍辱负重受了极大的委屈,自己应该去看一眼。 “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 “你有什么事儿啊?”慕云皱着眉问道,“你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医院里面呆着,哪都不准去。” “我保证不离开医院行不?是程璐的事儿……刚才你来的时候,我就在跟程璐说这件事呢,你明白吧?” 慕云猛的醒悟过来,联想起程璐临走之前撂下的那句“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震惊道:“傅彪真的是她杀的?” “八九不离十了。” “那她……岂不是要坐牢?” 慕云的内心充满震惊和不安,程璐的父亲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这五年的时间里,一直被聂风的人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的英雄事迹让慕云联想到了抗战时期的刘胡兰,今天的程震和当年的刘胡兰有什么区别?这五年的时间里,程璐没有爸爸的保护,她妈妈也失去了丈夫,这些年谁知道她们母女二人过的是怎样的日子?程璐肯定不会去杀人的,除非是在聂风的威胁之下……她别无选择。 她能想象到程璐当时的处境究竟有多艰难,明明知道父亲被这个恶魔囚禁起来,为了得知程震被关在哪里,她也只能忍辱负重的对聂风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如今,恶魔已经快下了地狱,她也终于父女团聚,却又要面临分离,这是她不想看见的。 “我想想办法吧。”张山沉吟些许,道。 “嗯,那我进去看看程警官。” “好,去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找我什么事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找我什么事儿? 在医院的大门口,张山坐在了门口的石狮子下面的石墩子上,一只手又掏出一支烟点燃,叼着烟,拿起手机拨通了王局长的电话。 此时,王劲松正在市局里面看案卷和伏法人员的口供,从离开医院之后,到现在他一口水都没有喝,和国安局的人一直在联合侦办这起案子。 看见桌面上亮起的手机屏幕,他接通了电话,关切的问道:“小张啊?恢复的怎么样了?” “王局长……我好多了。” “找我有什么事儿?” 张山不好意思道:“是这样的王局,我是为了傅彪的案子来的……傅彪……” 张山刚说了两句话,王劲松便明白了张山的意思,直接把他接下来的话茬打断,道:“傅彪的案子已经结案了,你在那个案子里面确实功不可没,等你和陆羽身体好了,我会组织召开一次表彰大会的。” 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匆忙说道:“王局,你误解我了,我不是来邀功的,我是想说……” 王劲松语气忽然严肃起来,道:“我都说了,傅彪的案子已经结案了,案子都结了,卷宗也封了,难道你又有什么新的发现了?” 听着王劲松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张山醍醐灌顶,当即明白了王劲松的意思,连忙道:“啊……王局,不是,我没有别的发现了,嗨……其实就是想说这个案子其实也有长湖支队不小的功劳,在抓捕的时候也得多亏了人家的配合。在出事儿之前,我和陆队长还聊过这个事儿,陆队长说有机会要亲自到市局帮长湖支队请功呢,结果现在他进了icu,就只能由我来打这个电话了……嘿嘿。” 有道是宁跟聪明人打顿架,不跟糊涂人说句话,就是这个道理。王劲松十分明白张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因为傅彪的死虽然因为案件的敏感性已经定性为自杀而结案,但是实际上人却是程璐在聂风的命令下杀的。聂风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把程璐拉下水,逼着程震交代自己是卧底的事实,并把另外一名卧底是谁告诉他。说到底,杀人不是程璐的本心,在这场警匪之间的博弈上,程璐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既然案子已经结案,王劲松并不想节外生枝,程震是好同志,这些年他受了太多的委屈,他也想让他们父女二人多团聚团聚。如果这个时候死咬着这个案子不放,那显得他们太不人道了,而且王劲松的心里也会埋下不安的包袱,既然案子已经结了,以后谁也不要去提。 虽然说这么做严格的来说是不对的,傅彪虽然是杀人犯,但是杀人犯应该由警方去制裁,不管是什么原因,程璐就是杀了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程璐杀人的事情谁看见了?恐怕只有傅彪看见了,而现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人是程璐杀的吗?没有!只要程璐不去主动找警方说,谁也没有证据说人是程璐杀的。王劲松不断的用这样的理由安慰着自己的内心,替自己的行为做着辩解,虽然说这样做稍有违背他们的天职,但是这却是雷锋让他这么做的。因为雷锋同志曾经有一句话就是: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般火热,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 而张山也彻底领悟了王劲松的意思,那就是案子已经结案,现在只要任何人都不去提这件事儿,这事儿就算彻底过去了。大鱼聂风已经落网,谁会去在乎这里面的细枝末节的问题?根据当前掌握的口供来说,傅彪不但是杀人犯,当初也参与过帮助聂风等人运送军火的犯罪行为,他车里面的钉子就可以证明这一点。而且傅彪在当时有着很严重的袭警行为,如果不是那个胡同里面地形过于复杂,早就被狙击手给枪毙了,不管怎么说,傅彪横竖都是一个死,他本身就是一个罪该万死之人。 张山彻底放心了,虽然跟王劲松撒了个谎,但他明白王劲松也知道他在撒谎。什么陆支队长跟他说过长湖支队卖了不少力气啊?光在王劲松那,陆羽就不止一次的把长湖支队骂的狗血淋头了。他明白这是张山的托辞,只是看透不说透,谁也不拆穿这件事儿而已。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一阵风吹过,让他忽然感觉稍微有点冷,于是哼着小曲走进了程震的病房,将程璐叫到了走廊里,程璐刚要说话,张山先一步说道:“傅彪的事儿已经结案了,他是自杀的。” “什么?” “我说,傅彪是自杀的,这是我们公安机关的机密,你不要说出去……我刚给王局长打的电话。” 程璐不傻,明白了张山的意思。 …… 平静的生活过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张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程震的身体也强多了。 陆羽离开了icu病房,身上的骨折几乎康复,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仍然不能做剧烈运动,在乌市顶级骨科医生长达数个小时的手术之下,他左腿所有的骨头茬子都被拼好,在x光下可以看到左腿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钢钉。虽然说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怎么说这条腿算是保住了。大夫说,日后只要多加进行康复训练,这条左腿可以达到平时9成以上的行动能力,这几乎就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两个月之后,乌市市局内部开了一场盛大的表彰大会。 会议表彰的人分别是安城支队的支队长陆羽、警员冯平。乌市刑警支队的警员张山、慕云,长湖区刑警支队所有参与傅彪案抓捕行动的刑警口头表扬,还有五年以来一直在聂风集团内部担任卧底工作的程震、陈兵。因为卧底工作性质特殊,所以程震和陈兵的表彰在私下里已经进行完毕,这次的会议就不对二人进行表彰了,饶是如此,因为他们两个人工作的优秀完成,程震荣获个人一等功,陈兵荣获个人二等功。而陆羽、张山分别也获得了三等功,慕云和长湖支队均为口头表扬。 在同一天,主持会议的王局长将话语权交给了马剑,让马剑宣布了乌市刑警支队内部的一个人事调动,因张山同志在多起刑事案件当中不惧危险,表现突出,特委任张山同志为乌市刑警支队代理副支队长一职,任期两年。 会议结束以后,所有人都围着张山,狠不得把张山从地上抛起,纷纷道着恭喜。虽然说是个代理副支队长,但也比没有强。主要还是考虑到张山的年龄和资历的问题,因为乌市警界历史上的确没有这么年轻的副支队长的先例,如果说这么年轻就提他为副支队长了,恐怕内部会有很多从警多年都得不到升职的老警的不满。但又因为张山的表现实在太优秀,本着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方略,才会予以他当一个任期两年的代理副支队长,两年代理期一过,如果乌市刑警支队仍然屡立战功,在代理期间他也没有出过什么严重的问题,基本上就是可以转为正式的副支队长了。 虽然说张山和陆羽都拿了三等功,甚至张山还升职加薪了,却也没有长湖支队的兄弟们高兴,他们被局长口头表扬,一个个都乐开了花,逢人便说两个月之前他们抓捕过程中的“英雄事迹”……陆羽在旁边看傻眼了,问张山,“这是什么情况?王局长脑子瓦特了吗?怎么还会对这么一帮货进行口头表扬?表彰大会怎么这么儿戏啊?” 张山噗哧一声的笑了,但他可不会跟陆羽说其中的内情,这件事儿是他和王局长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陆羽拄着一根银色的拐棍,因为他的左腿还没有完全康复,现在还处于休养期,但是大夫说要让他适当的有些活动,所以就没有让他一直在床上躺着了,在楼下,他拿出一包黄鹤楼,从里面倒出最后两支烟,道:“这两个月可憋死我了,只能在床上躺着,哪儿都不能去!” “带薪休假多好了?你不去支队,冯平哥不是帮你打理的很好吗?” 陆羽瞪了他一眼,道:“要不然我把你腿打骨折,你也带薪休假两个月事实?” 说完,他佯装拿起拐杖就要朝着张山打去,两个人在一起嬉闹起来,这一切都被站在楼上窗前的廖局和马剑看了个清楚,在表彰会议进行的过程中,廖局也来到了表彰大会的现场,散会以后,马剑便找廖局长叙旧。 廖局长看着在楼下嬉闹的陆羽和张山,道:“这群年轻人,颇有咱们当年的风范啊。” “是啊,这一晃我都是奔五十的人了。” “小张当了副支队长,我的心病也算是没了,我在任期的时候,一跟你提调个副支队长过来你就跟我急。” “嘿嘿……那时候我心里不是装着事儿吗?现在卫东的事情也水落石出了,这个位置自然不能一直空着了。” “他还太年轻,各个方面你可得时刻提点着点。” “那是必须的……” “他们都出去胡吃海塞了,咱们也出去吃点?我请客。” “要不要叫上王局一起?” “不叫,他这个人太糊涂,表彰大会怎么还把长湖支队给叫上了,这就是一帮二货。” “这……我确实不明白王局心里怎么想的,可能是想激励一下他们吧?” “哈哈哈……” 一个支队长,一个老领导心照不宣的大笑着,而这起悬了五年的案子,在今天也随着表彰大会的结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多行不义必自毙。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这类警醒世人的话一直广为流传,但世界上还是有那么多的人铤而走险,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有的是为名利,有的是情仇,还有的人,只是为了内心中那份不安的躁动…… 第一百三十五章:闹鬼 在《三字经》中的第一段话便写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意思是说每一个人在出生的时候都是善良的,但随着日后生活和经历的不同,人们的性格便会产生极大的反差。有的人长大后选择从商,为了生存和利益,就会变得奸诈起来;有的人在上学期间,结交了诸多的不良朋友,就开始学会吸烟喝酒,过早的步入社会,成为社会最底层的渣滓混混;有的人受到家庭教育的影响,有一对三观不正的父母,慢慢的也会变得三观不正起来;也有的人会受到感情的挫折,从而变得不相信异性,对所有的异性产生敌意。 在案子结束后的两个月,整个乌市格外的平静,大街上的落叶随着风吹满大街小巷,出行的人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街道上一片肃凉的景象,因为这里的人儿将要迎接的是刺骨的寒冬。 虽说有四季,但乌市的气候只有两个季节,夏季和冬季,夏天是格外的热,也格外的漫长,而冬天也特别的冷,最低气温甚至可以达到零下30摄氏度以下,几乎可以媲美东北寒冬。 转眼便已经是1月份,街上的人们忙碌着追逐着生活,在这种鬼天气,唯一支持他们继续工作的动力便是不久之后就会到来的春节,他们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再撑一个月就放假了……但我国的重要的机关部门却和他们心里想的不一样,不管是多么重大的节日,对他们来说都形同虚设,不论国庆还是春节,对于公安乃至交警、医疗部门来说都是形同虚设,因为职位的重要性,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守在一线的岗位上,哪怕大年三十或大年初一,总要有人去值班。在整个警察界流传着一句话,所谓的法定节日都是留给那些受法律保护的人民群众的,跟我们这些保护人民群众的执法者没有关系…… 虽然是一句玩笑,但也恰恰说明了他们工作的艰辛。 两个月以来都没有什么案子,让乌市刑警支队内部变得懒散了许多,经常会有些迟到的现象,已经作为乌市刑警支队的代理副支队长的张山自然不能看着这种风气盛行下去,组织开了个早会,让他们每天早上准时准点的到岗,如果谁来晚了就扣工资。这时候慕云突然穿着棉衣从外面走进来,道:“呦,什么情况啊?我一进来就听到要扣工资。” 所有刑警都看戏一般的看着这一幕,想看看张山要怎么收场。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跟慕云的感情突飞猛进,慕云在张山的小区租了一个房子,虽然说两个人没有住在一起,但他们俩结婚也是早晚的事儿,队里几乎所有人都羡慕这对鸳鸯,某些暗恋慕云的刑警私下里也说着充满醋意的风凉话。 张山轻咳一声,道:“我说谁来晚了就扣谁工资,当然,是从下周才开始执行,这个礼拜大家调整一下作息,毕竟冬天了,大早晨的谁也不愿意起床,对吧?” 这话刚说完,底下的刑警纷纷露出鄙夷的目光,甚至还有几个平时跟张山关系好的人“切”了几声,让张山闹了个大红脸。虽然他目前挂职副支队长,但是平时跟这些刑警玩儿的不错,从来也不摆架子。 在散会之后,刑警支队的刑警们无所事事,他们的工作便是如此,一旦出现警情,他们就得昼夜加班破案,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可言;但如果没有警情,他们的生活就好比坐在办公室的公务员一样的悠闲。几个刑警偷偷的打开手机聊着微信,还有的人打开电脑追着最新热播的网络剧,虽然说这样有些违反了他们的制度规定,但既然来这上班,又没有警情出现,他们总不能在这干坐着吧?如果不是有领导在,或许他们早就架起桌子打牌了。对于这一切,张山像马剑一样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很理解无聊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他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眼神一个劲儿的朝着慕云看过去,慕云也悄悄的跟他对视,俩人就在两个作为之间暗送秋波,眉目传情。正当所有人都无所事事的做着跟工作无关的事情之时,一个电话打破了办公室内和谐的沉寂。 电话摆在张山的面前,他接通了电话,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的放下手里的手机看着张山,生怕有警情出现。 “喂,乌市刑警支队。”张山接起电话,言简意赅道。 “喂你好,我是北门派出所的。” “哦哦,你好,怎么了?”张山把手里的笔放下,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派出所最近接到了几个报案,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听到报案两个字,张山立马警觉起来,问道:“什么情况?出人命了?” “人命……倒是没出,是有人报警说闹鬼。” “闹鬼?”张山眼睛都瞪大了,所有人都听着张山对着电话说什么,一听说这两个字以后,全都松了一口气,继续干着自己的事儿,根据他们自己下意识的判断,这肯定是某个人闲的没事儿干报案。他们都是标准的唯物主义者,在科学发达的今天,怎么可能闹鬼呢?就连张山也松了一口气,笑呵呵道,“同志,我们这儿是刑警支队,可不是佛堂道观……闹鬼的话,您应该让当事人求助一下那些江湖术士……当然,如果他要是被江湖术士骗了钱,这事儿您可以找我们。” 他嘴角咧开了,露出白牙,道。 电话那头的民警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他也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向刑警去求助这么一起案子,他一时也很难开口,于是便道:“我知道您可能不信……说实话,这事儿我们派出所也觉得挺荒谬的,我们也出警了,什么都没查出来……但是吧,当事人一口咬定说闹鬼,有鬼魂要害他……我们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助你们了。” 听着电话那头民警的语气,他感觉到了民警的无奈,便道:“同志啊,咱们都是当警察的,而且我们刑警虽然最近没接到什么命案,但是平时也不是那么闲……这事儿你应该让报警人去找一找心理辅导,看看是不是心理作用啊。” 民警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小了,道:“这事儿说起来还的确有些蹊跷,要不然,您听听案情?” 反正张山也闲得没事儿,而且电话也是当地派出所打过来的,他自然要多几分耐心,说:“你说吧。” “是这样的,报案人姓李,是一家福利院的院长,我们第一次接到报案,是20天之前……也就是去年的12月20日。” “嗯,你接着说。”张山把话筒撂下开起了免提,一面说着话一面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他说自己晚上回家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后面跟踪自己,还说后视镜里有时能看见人……这个人长发飘飘的,是个女的。” 因为开着免提的缘故,所有人都把手机屏关闭,仔仔细细的听着电话那头的民警娓娓道来,倒不是他们闲的没事儿干了,只是出于好奇,把这事儿当成鬼故事听。 “从那天开始,回到家就开始做噩梦,总能梦见一个女的要掐死自己……” “呃……这个问题,可能是他平时没有休息好吧?” “不,他去专业的睡眠机构检测过自己的睡眠质量,完全没有问题。第二个报案是在16天之前,也就是12月24日。” “他又是因为什么报案的?” “这个……说起来就挺有意思了,不是他报的案,是他老婆报的案,她老婆开他的车的时候,在副驾驶发现了几根女人的头发,就跟他吵了一架,怀疑这个李院长有外遇,但是李院长坚称自己的车里从来没有载过任何女性,甚至争吵不休的时候还动手打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以家暴的名义报案的,我们把李院长带到了派出所,李院长还是说自己没有带过任何女人上车,并不清楚这个头发是谁的……而且,他怀疑这个头发可能‘不干净’,因为他最近总是做梦,梦见有个长发飘飘的女人……” 听到这儿,大家伙都感觉事儿有意思了,甚至还有几个人围在张山身边听起案子的进展,张山道:“该坐哪儿坐哪儿去啊,不上班了?” “您说什么?” “哦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说你,我在说其他同事呢,他们都对这个案子挺有兴趣的,您接着说。” “当时我们就觉得吧,李院长可能没说实话,他的车带没带过女人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或许他就是害怕自己的妻子发现自己私下里和其他女人有过暧昧关系然后死不承认……” 张山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人家的私生活我们无权干涉,这种纠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两头劝了劝,结果这位李院长非得证明自己的清白,拿着头发通过关系找到了一家dna鉴定机构,查了这个头发的dna,想知道这个头发到底是谁的……当然了,这个李院长的社会关系也是很强大的,他说只要能查到dna,他就有办法知道这个dna的主人是谁的。他的妻子也很想知道那个‘狐狸精’到底是谁,等拿到结果,他又通过自己的社会关系调查,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么样了?”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dna查出来了,dna的主人不是别人的,是李院长的母亲的。” “切……” 听到这个结果以后,办公室内的刑警全都表现出一种失望的眼神,还以为能通过这个dna听到一些八卦剧情,没想到这头发是他妈妈的。 张山也听不下去了,便道:“既然是他妈的,这事儿不就算完了吗?肯定是他妈坐他车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呗,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您听我接着往下说啊,正因为这头发是他妈妈的才不正常,因为……” 民警在电话那头吞了一口唾沫,道:“李院长的妈妈,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死了,而且这车是李院长新买的奔驰e级轿车,除了李院长和他老婆之外,车根本就没有借过任何人开,也没有上过任何陌生人……” “什么?” 所有刑警都瞪大了眼睛,“李院长他妈十年之前就死了……”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他妈的头发怎么会在车里?” “难不成真的闹鬼?” 第一百三十六章:遗书 民警的话音刚落,乌市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里便开始议论纷纷,慕云把大衣脱下挂在了角落的衣架上满脸的好奇。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的确有些奇怪。”张山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但这也并不能证明李院长真的遇到所谓的‘鬼’了,便道:“他母亲去世之前的遗物,他是否接触过?比如说他住的房子,李院长的母亲当初是否也住过?如果说也住过的话,那么几年的时间里也不一定会抹去他母亲生前留下的所有痕迹,或许某次他收拾屋子的时候身上就不小心沾染到了他母亲生前的头发,上车之后不小心就带到了车里呢?” 张山不紧不慢的说着,在他看来,所谓的鬼魂之说全部都是人们闲暇时对另外一个世界的臆想罢了,人只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便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生存过的痕迹,如果你去过某个泥泞的地方,那么你的脚印便会留在泥土上迟迟不散;如果你去过某个饭店酒吧,那么你的指纹也会随之留在那里,除非十分精细的清理,否则你的指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从这个地方抹去;而头发这种东西就更容易留下了,一个健康人的身上有着数以亿计的毛囊,每个毛囊里面也有无数的毛发,而且随着年龄和新陈代谢,每天人体都会自然脱落一部分头发,头发质地轻盈,会随着空气的流动飘散到各个角落。一个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他的村子,但是他的头发却在若干年后出现在了遥远的南半球,虽然说世间罕见,但从概率学的角度上来讲并不稀奇。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事情确实有些巧了,但是几天之前,我们又接到了第三次报警,李院长在晚上独自开车的时候,在高速上突然刹车失灵,刹车路段长达三公里,还好夜晚时高速上车少,不然就出人命了。事后车辆送去专业鉴定机构检测,说是刹车油泄漏。” 张山皱着眉头道,“刹车油泄漏了,应该找奔驰的厂家说明情况,会不会是车辆的质量问题呢?” “不是的,李院长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送去奔驰的售后检测,而是选择了让交管局官方进行检测,结果检测的结果是刹车油是人为泄漏,并不是产品的质量问题,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放掉了他的刹车油。” “这会不会是他得罪了什么人呢?” “李院长坚称,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而且我们也没有一个调查的思路,刚才他又报警了,说自己的包里找到了一封遗书……” “遗书?”张山的眉毛又凝重了几分,问这遗书上写的什么? 他说:“遗书的署名是李院长自己的,上面写着李院长死亡以后的所有财产分配,比如名下的两台汽车,三处房产,甚至连银行的基金、股票和支付宝的存款都一五一十的写在上面,遗书上说,他死了以后就把这些东西全部捐给福利院。李院长害怕的是,自己名下的这些东西怎么会被人调查的这么清楚?他觉得肯定是有鬼魂作怪,因为他的背包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他的视线,里面不可能凭空多了一封遗书。” “这倒是很奇怪了啊。”乌市刑警支队办公室内的众人纷纷露出惊疑的表情,说该不会真的是闹鬼了吧? 这时孙鹏说,闹什么鬼啊?这分明就是有人谋财害命,最后的遗书肯定是李院长被恐吓了。 张山对孙鹏的说法表示赞同,鬼神之说他是不相信的,但是李院长最近一个月以来所遇到的遭遇,看起来像是鬼魂在作祟,但实际上有极大的可能是有什么人想要陷害他,首先,在高速公路上刹车失灵造成的后果是很致命的,很明显对方是冲着李院长的命来的,其次,汽车内他死去母亲的头发和背包里凭空出现的遗书,很有可能是‘仇人’所使用的障眼法。如果说单纯的‘闹鬼’,刑警支队是不可能立案侦查的,但这个案子很显然是背后有人人为,且已经危害到了当事人的生命安全和正常生活,做这件事的人已经触犯刑法,是可以按照刑事案件进行立案的。 他说我们马上就去你的派出所,让当事人在派出所里等着我们。 随后,他转过头对刑警支队办公室里的人问,谁去看看这个案子? 如果说是凶杀案,谁也没有这个胆子接这个案子,生怕自己能力不够把案子砸在自己的手里,可这起案子不一样了,大家对案件的真相都感到十分好奇,全都争先恐后的想要第一时间了解案子的具体经过。 张山看着这群踊跃举手的同时,感慨一声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接着道:“你们别以为闹鬼的事情小,别忘了,人家李院长的车的刹车都被动过手脚,犯罪嫌疑人很显然是冲着他的命来的,这个案子也不能儿戏,不要瞎凑热闹。” 在讲解完这个案子的危害性以后,举手的人数显然少了很多,办这个案子当然是用不了这么多刑警的,于是便随手点了两个,道:“孙鹏,你跟着我去一趟派出所问问具体经过;慕云,你和技术队的小刘一块去把李院长的车弄回来鉴定一下;剩下的人在这儿好好呆着吧。” “是!” 他们兵分两路,张山和孙鹏直奔着派出所而去;通过电话得知,李院长的车此时正放在乌市交管支队的停车场里,在传真开了一份证明以后,慕云和技术队的刘克就去交管支队提车了。 相较于乌市刑警支队的大楼,北门派出所显得十分不起眼,甚至还不及刑警支队四分之一的面积,栅栏门早就生锈了,只有蓝色的招牌擦的锃光瓦亮。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这个派出所就坐落在这里了,二十几年的时间也没有翻新,让这里的建筑设施呈现出一片破败景象,就连大院里面的地砖用的都是几十年前盛行的红砖,随着岁月的雕琢纷纷碎裂。 虽然说这儿破是破了点,但北门区域内一旦发生什么紧急事件,这里的民警都会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办公环境的破旧并不能影响他们对待工作的态度。他们二人把车停在了门口,民警王晨出门迎接,和张山握了个手道:“你好,我就是刚才给你们打电话的,王晨。” “我是张山。” “你就是那个乌市刑警支队最年轻的副支队长?” 王晨满脸惊讶的看着相貌平凡的张山,看他的穿着和气质,怎么也无法让人把他和一个市级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联想到一起。 “只是代理副支队长罢了。”张山摇了摇头道。 “代理副支队长就不是队长了?臭鸡蛋那也是鸡蛋啊!”王晨有些不会说话,脱口而出道。这时孙鹏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王民警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张山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直入主题道:“当事人在哪里?我们进去看看情况吧。” “跟我来吧。”王晨摆了一个‘请’的姿势走在前面,在前行的过程中,孙鹏一不留神脚踢在了一块凸起的砖头上,险些摔了一个跟头,王晨道:“小心点,我们这儿的设施老旧了点,见笑了。” 他稳住身形,惊慌未定道:“我的天,这儿真的应该修理修理了。” “所长一直想好好翻新一下这里,我们打算明年五月份左右再开始翻新,临时办公地点都找好了。” “对了张队长,你能不能给我讲讲马山的案子是怎么破的?我们派出所里的民警对你可崇拜了……” 王晨一脸崇拜的看着张山,不断的跟张山搭着话,在旁边就跟个跟班小弟一眼,张山说:“其实这案子也不难,等有时间了,我给你说一说。” “那就这么定了。” 谈笑之间,王晨便带着二人走进了待客室,楼道十分冷清,楼道的左右是最古朴的那种暖气片,暖气片的缝隙里面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暖气片经常被人摸着的地方油光瓦亮的上了一层‘包浆’,待客室的门也是最为古旧的那种黄色的空心木门,门板下面漆都掉了,露出了压缩板材的本色,还有的地方被脚踢出来一个大窟窿,被人用报纸糊住。王晨走在前面,用右手的指关节轻轻敲了三下门,中空的门板发出沉闷的三声回响。 “进。” 王晨推门而入,在待客室中坐着三个人,一个身穿民警制服,脸上长着一颗黑痣的中年人。据王晨介绍,这是他们北门派出所的副所长张博千,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西服的50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三十岁左右,保养的十分不错的妇人。这是典型的老夫少妻。 张山一眼便把目光锁定在这名穿西服的中年人身上,他判断,这位应该就是民警在电话中说的李院长了。在来的路上,张山做了一些功课,在百度上搜索了李院长这个人的名字,碰巧的是,百度上真的有关于李院长此人的百度百科和词条,上面的履历十分精彩,李院长是一个慈善人士,曾经是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学校里当过教授,后辞去教授的工作投身慈善,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组织了多次捐款,其中他所担任院长的这家福利院,便是当初他牵头组织捐款创立的。 在百度上还有很多关于李院长和社会各界的慈善人士合影握手的照片,以及各种各样正能量的新闻词条。如果光看这上面各种各样的报道的话,李院长的确是一个十分有善心的大善人。 只见李院长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水杯是满的,从倒水的时候到现在他愣是一动也没动,而且他的目光躲闪,很紧张的四下扫视着,一只手紧紧地在桌子下攥着这个妇人的手,或许只有他妻子才能给他带来些许安全感,在观察之中,张山发现李院长的右手明显的有些哆嗦的迹象。 他对李院长现在的状态下意识做了一些心理分析,首先是他从来没有碰过面前的一次性纸杯,从他来到派出所到现在总共两个小时的时间,期间一直有警方在找他问话交谈,这样高强度的对话之下,他的嘴唇都已经干了,就连他的妻子面前的水杯都没有水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现在的李院长心里十分缺乏安全感,他现在已经草木皆兵了,他不敢喝眼前的这杯水,生怕有人会在这杯水里面下毒害他。哪怕说这里是派出所,水里面不可能有毒。 虽然这身西服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美中不足的是他左手上的手表带反了,西服上面的褶皱也没有经过细心的处理,显得有些乱。这证明在出门之前他十分的慌张,甚至来不及细心的打扮自己一番。相较于这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李院长,他身边的这位‘美少妇’就显得自然多了,头发烫的小卷自然的垂在肩膀上,淡红色的口红和带着玫瑰花香的香水,还没进门便钻进了鼻孔。哪怕这是派出所,这位美少妇也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似乎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这位‘先生’所面临的困境。 见又有警察进来,她下意识的将手从李院长的手中抽出来,一脸厌恶的在椅子上蹭了蹭手上的汗,对着几位刑警回应了一个微笑。 第一百三十七章:案情的疑云 王晨走进待客室,做起了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北门派出所的副所长,张博千。” “张所长你好。” 张山和孙鹏轮流与他握了手,道:“乌市刑警支队,张山。” “我是孙鹏,张所叫我小孙就行。” “张山?你就是新提的那个副支队长?” 张博千惊讶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说一个是民警,一个是刑警,职务分工有着明显的不同,但他们都是警察体制内的人,全都是归市局统一管理的,所以张山这个人名也有所耳闻,张山的大名在几个月之前的警界里沸沸扬扬,不到三十便当上了乌市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并履历奇功,带伤上阵和二十名持枪匪徒机智周旋,这魄力和胆识使他们发自内心的钦佩。按照以往来说,张山在聂风的军火走私案当中完全够个个人一等功的级别了,可为什么最终发给他们的不是一等功呢?这是因为,在那次的任务当中,两个人都是局外人,根本就不是原定计划中执行任务的队员。市局领导是看他身负重伤,而且最终对案件破获起了极大的作用,和马剑的据理力争之下才会特批给他和陆羽相同的个人三等功。虽然是个三等功,但这三等功可也极具分量,一般的警察可是拿不到。 用他们的话来讲,不论一等功、二等功还是三等功,都是用命换来的。 张博千觉得,这个案子错综复杂,最重要的是还没出现人命,只是李院长最近的遭遇都过于诡异,已经超出了他们民警的办案范围才会求助刑警的,本以为刑警并不会重视这样无稽之谈的‘闹鬼事件’,没想到刑警不但很重视,就连副支队长都亲自过来了。 他连忙起身招待二人坐下,并且道,“我再介绍下,这位就是报案人李院长,李长贵,这位是他的妻子,杜妍。” 当副所长介绍完杜妍后,孙鹏的眼睛都瞪大了,早在进入待客室的时候,他的目光几乎就没有离开杜妍的身上,这是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女人,加之十分会打扮和包养,长相和气质都能打上8分,就算卸了妆估计也能打上7分,他属于那种见着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起初他还以为这是李院长的女儿,没想到这人竟是李院长的老婆…… 如此面容白净,身材高挑的美女,竟然做了这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的老婆,让孙鹏感觉十分不搭,心里不由的对李院长产生几分妒忌。心里暗骂两声这个老秃驴,真是好白菜都叫猪拱了。虽然心里很嫉妒,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李院长真是艳福不浅呐。”张山笑着调侃了一句道,“贵夫人真是年轻貌美,光是看着就让人大饱眼福。” 张山能看出李院长现在特别紧张,他想舒缓一下李院长的情绪,便找了个话题,女人都喜欢男人夸自己长得好看,杜妍也不例外,张山两句话把她夸的心里开了花,笑逐颜开,只是这样的调侃却并不能缓解李院长内心紧张惶恐之情绪,他只是尴尬的笑了两声表示回应,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优越感。 “那个……我们就直入正题吧。”张山接过王晨倒好的水,问:“李院长,你最近的遭遇,王晨在电话里跟我讲的已经很清楚了,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李院长的脸上顶着黑眼圈,这几天的时间他都没有睡好觉了,混混沌沌的点着头,说警官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幻觉的?你在第一次跟北门派出所报案的时候说自己开车时候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还有女人坐在自己的车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山话音刚落,一直表现的很颓废紧张的李院长突然瞪大眼睛道:“我那不是幻觉!我看到的是真实的,就是有女人坐在我汽车的后排上,我从后视镜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她……一回头她就消失不见,她还跟在我汽车的后面飘来飘去,我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他的眼珠子瞪得很圆,白眼球上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仿佛要把眼球撑爆。 “好吧……那我们先不谈这是否是幻觉。我们换个问法,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这个女人的?” “我……是从一个月之前。” “她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大概二十天之前。” “嗯,也就是说,你在一个月之前,几乎每天晚上开车都能看见她的身影,但是报案后,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她就消失了,对吗?” “对的。”李院长点头说道。 “那在这期间,你有没有去精神科看过医生,或者看过心理医生呢?李院长,你不要误解我,我并不是说你有精神病和心理问题,只是出于办案需要做一些必要的排除法。” 李院长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背包,从里面掏出几张医院开的诊断证明道:“这是心理咨询医院、精神科和睡眠研究机构给我开的诊断证明,他们都说我的身体健壮的跟头牛一样。” 张山拿起这几章诊断证明看了起来,坐在他身旁的孙鹏侧目也瞟了几眼证明,诊断证明书上均白纸黑字的写着未见明显异常六个大字,右下角处还盖着医院红色的公章,这证明李院长的身体的确很棒——除了有很严重的秃顶。 “那么,你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有没有接触过您母亲生前的遗物?比如说留下的衣服之类的?” “没有。”他十分肯定道,“我母亲十年之前就去世了,目前住的这个房子是在我母亲去世之后买的,房子里面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遗物。” “那你有没有去过她生前住过的老房呢?” “母亲去世以后我很伤心,我这个人多愁善感,睹物思人。母亲的去世让我一直都很悲痛,小妍就帮我处理了我母亲所有的遗物,房子也帮我卖掉了。这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问个题外话,您和您太太相差多少岁?”张山问道,“无意冒犯,如果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的。” 一番聊天过后,李院长的情绪比刚才舒缓了很多,道:“我是55年的,属羊,今年已经六十多了,我太太今年32了。” “是吗?那您两位都很会保养啊,我一开始看您也就五十多岁,没想到都六十多了。还有杜女士,我以为你还没我岁数大呢。” 张山很会说话,几句话就逗得杜妍咯咯的笑,说你太会说话了,我平时也就是爱做个面膜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邪乎?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杜妍这心里可是美的不得了。 “再冒昧的问一句,你们结婚多久了?” “有十年了。” “也就是说,杜太太22岁就跟您结婚了?那的确够早的呢。” 李院长点头道,“是啊,那时我母亲刚去世没多久,还好遇到了她,陪我度过了人生中最悲伤的一段岁月。”说着,他便把手轻轻的搂在了杜妍的腰上,杜妍忽然表现出一丝厌恶的表情,但稍纵即逝,不经意的扭动了下身子,对着几个人微笑起来。 这个细节自然没有逃过张山的眼睛,他一下就看出来,杜妍的心里其实并不是多喜欢李院长的,看杜妍的穿着打扮都十分的考究,光是一个背包估摸着就要好几万的价格,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有工作,全都是李院长在养着她,她能跟李院长在一起,估计也是因为李院长有钱一些吧。说句不好听的,李院长怎么着也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就算戴再贵的礼帽也没法让他长出头发,两个人的年龄相差三十多岁,一个是半截子入土老头子了,另外一个是最有风韵的年纪,放谁身上谁不嫌弃? 当然,人家两口子究竟是不是真爱,作为局外人的张山是没有资格评判的,八卦问完了,还是要进入正题的。 “也就是说,您保证自己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您母亲的遗物,对吗?” “是的。” “嗯,那你发现刹车失灵是在什么时候呢?” 一提到刹车失灵这四个字,李院长突然又惊慌起来,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夜晚在高速上的惊魂一幕,他不论如何踩下刹车踏板,甚至试图按下怀档上的驻车档,甚至电子手刹竟都不管用;当时的车速是140左右,我国的高速公路最高限速120,因为晚上车辆较少,他一般是遇到限速才会踩下一脚刹车,但当时踩下刹车时,车辆却根本不听使唤!而他开的车又相对较好,不踩刹车的情况下仍然可以滑行数公里的距离,就这样,他手忙脚乱的操作半天都不管用,好几次都与呼啸的大货车擦肩而过,好在应急车道上没有车辆占用,才在应急车道上滑行了数公里,车辆最终才稳稳的停下。 现在想起来那晚发生的场景,他仍然惊魂未定,假如说他不是因为看见限速才踩下刹车,或许他都不知道刹车是失灵的,如果前方有紧急情况出现,他的刹车却没有发生作用,那自己岂不是就要命丧在高速公路上了? 李院长的语气突然有几分颤抖,表情变得更加惊慌了,道:“当时,我第二天有一个慈善项目要和邻省的几个老板洽谈,他们都很有兴趣投身慈善资助我们这家福利院。约定的时间是第二天的早上,我当天赶过去来不及,所以就连夜赶路要去邻省住一晚。” “当时开车的时候,你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吗?” “没有发现,刚启动车各个方面都是好的,上了高速时也是好的,刹车失灵是突发情况。” “恕我冒昧,这件事儿里面有个问题我搞不懂,既然你晚上开车时候会在后视镜里面看见所谓的‘鬼魂’,那你为什么仍然要晚上一个人独自开车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灵异事件 按照张山的想法,假设这件事发生在了他的身上,如果自己在开车的时候经常预见邪乎的事情,那一段时间里,他自己是绝对不敢再开车的,宁可选择坐火车甚至打车自己也绝对不愿意再碰这辆车了。 “这个问题刚才张所长已经问过了,在发生那两个灵异的事件之后,我和太太去了一趟五台山,找了那里最有名的大师求了几道符,自从求符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那种灵异事件了。” 张山心里波澜不惊,他觉得所谓的符咒不过是现代人自己找寻心理安慰的一种寄托罢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李院长,曾经出现在你包里的遗书你带来了吗?” “在我这儿。” 张所长把面前的纸递给张山,道:“这就是李院长包里的遗书。” 看见这封遗书以后,张山微微皱眉,倒不是上面的内容让他感觉头疼,而是当事人和派出所警方对这遗书的保护实在儿戏。张博千把遗书递给他的时候并没有带手套,很显然,这上面一定沾了张博千的指纹了。且遗书为了方便存放,还被李院长折叠放在了背包里面,让这原本平滑的a4纸上横七竖八的出现了多道折痕。如果说这是本案当中最关键的证物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的是,证物已经被他们几个人完美的“破坏”了。 他凝眉看着上面的内容,这遗书上面的内容全部都是用打印机打上去的,而且用的还是word文档当中的默认字体,宋体,5号。 遗书上以李院长的口吻陈述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银行的存款、基金、股票、车辆甚至连支付宝中的存款。他交代,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罪孽深重,已经无脸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等自己死了之后,要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部倾注于公益事业,捐献到自己所任职的这家福利院当中,还要把自己的房产变卖,投入公益助学事业。 “李院长,虽然说我还没有开始调查这个事情,但是有一点请你放心,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鬼魂的,请你相信警方,相信科学。因为鬼魂怎么可能会用打印机把遗书打印出来呢?我顺便问一句,你最近或者很多年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当张山抛出这个问题之后,李院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这种慌乱一闪而过,他随后便陷入了沉思,道:“我这个人平时做公益做习惯了,为人也十分和善,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因为我们以往受理这类案件的时候,都会从有过仇的仇人身上先下手排查,因为他们往往是最具备作案动机的。这个案子如果让我们来正式受理的话,我们也会把它定性为威胁人身安全的恐吓案,您没有异议吧?” “没有异议。” 李院长回答道,因为警方立案不可能给他立一个闹鬼的名头。 “行,那您留个联系方式吧,今天下午您来一趟我们支队录一下详细的口供,还有,您的那台奔驰车最近先别开了,我们要弄到支队去做技术检验,这个王晨和您说过了吧?” “和我说过了,放心,就算你们不弄走,这辆车我也不敢开了。”李院长如实说道。 一行几人一起离开了北门派出所,北门派出所的门口停着一台宝马7系轿车,这台车是李院长几年前为杜妍购买的,他上了副驾驶,摇下车窗和几位警察打了个招呼后,杜妍便驾车走了。 张山转过头道:“行了,别送了,赶紧回去吧。” “行,张队长路上小心啊。”王晨道,“有时间一定给我讲一讲马山的案子。” “一定一定。” 上车之后,张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孙鹏见他表情不对,便问他怎么了? 张山说,我觉得李院长和杜妍之间有些奇怪。 “是,杜妍长得真他娘的漂亮,李院长配不上他。” “你满脑子能不能想点别的?”张山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他一句,道:“我是说车奇怪,杜妍没有工作,一直在家里当全职太太,李院长给她买了一台宝马7系,这车得上百万。可是李院长自己却开着一台低一个等级的奔驰e级,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确实怪,这做公益也忒挣钱了,李院长肯定没少贪黑钱,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张山一番白眼,孙鹏今天智商不在线,就没再搭理他了,转念一想,毕竟两个人是老夫少妻的,李院长金屋藏娇,疼爱自己这个小娇妻给她买宝马,似乎也不是说不通,只是他回想到在待客室里,李院长把手摸向杜妍腰部时杜妍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眼神时,总觉得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案子现在还没有开始正式的调查,但已经可以立案了,他一个电话打给慕云,问他交管那边怎么样了? 慕云说提车的流程比较复杂,还需要签几个字车才能提走。 张山问车修好了吗? 慕云说:“这车涉案,送来鉴定以后就没让修理,刹车还是坏的。一会儿得叫拖车拖走。” “那你们路上慢点,等回支队再说。” 刚撂下这个电话,他又一个电话打到了支队里,让他们查李院长和杜妍的详细信息。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两个人身上有点问题,但是又说不好问题出在了哪里。李院长怎么说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长得就是一副稳重的模样,有道是男人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在遇到这种问题时,他的表现一点都不冷静,甚至慌张的都有些过头了。 打个比方来说吧。 有三个人,一个小学生,一个刚刚步入社会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和一个参加工作多年有些积蓄的中年人。 三个人一起去景点旅游,在拍照的时候,三个人不小心打坏了景点里面价值十万元的文物。 你猜猜这三个人的表现分别是什么样的?小学生没钱,发现自己打碎了价值不菲的东西,第一件事肯定不是想着赔偿,而是担心景点的工作人员告诉自己的父母,然后自己回到家会遭到爸妈的一顿毒打,所以小学生的第一反应很可能是逃跑,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发现自己打碎了东西赶紧跑;而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呢?他工资很低,甚至赚的钱刚刚够养活自己,他知道这个东西价值不菲,自己要搭上很多年的工资才够赔的,可是如果选择逃跑的话,被警察抓到自己就会罪加一等,他会想到什么办法呢?逃避责任,尽量把责任推给小学生或者那位中年人;而中年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他有点钱,而且社会阅历够丰富,说白了在这几个人当中他是最‘滑’的一个,首先,他绝对不会像另外两个人一样惊慌,他会先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为,再看看自己的行为有没有被监控摄像头拍下,如果没有?ok,溜之大吉!但如果有呢?他就会想办法来拟补这个问题,甚至搜相关的法律法规,看看过往的案件中这样的案子会如何审理,然后尽可能的想一套完美的,能够最大限度的避开自己责任的说辞,争取将自己的责任降到最低。 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阅历的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年龄越大的人就会越加成熟稳重,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见到鬼是惊慌失措的,但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看见鬼就不会那么害怕。可是李院长对待见鬼这件事实属有些小题大做了。如果放在正常人身上,见到鬼第一时间求助的肯定不会是警察,而是自己的父母甚至亲朋好友,然后是道观、佛堂一类的清家圣地。 可他却在见到鬼的第一天就报了警,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肯定是有人要害他! 也就是说,对于见鬼这件事情上,李院长过激的反映并非贪生怕死,而是装出来的。 所以他认为李院长的身上一定藏着很大的秘密,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便准备把李院长和杜妍两个人所有的信息都查一遍,不管他们两个人有没有问题,这对于案件的破获都是有帮助的。 张山和那台奔驰车几乎是前后脚回到支队的,刚进支队,就被技术队的人拿到了物证仓库做了检查,因为检查需要把车辆拆除,在拆除之前,他们已经征得了李院长的同意,在拆除现场,他们还找来了奔驰售后的一名技术人员进行现场指导和帮助,最终,乌市刑警支队技术队给出的鉴定结果和交管那边的鉴定结果一致。 张山走到了仓库内看了一眼这台已经落了灰的奔驰车,接过鉴定结果,小刘对张山说道:“山哥,我们这边的结果出来了,和交管给出的结果是一致的。这台车的刹车油和刹车盘被动了手脚,在他开车的时候,刹车油一直都处于泄漏状态,刹车盘被调试到了一个比较高的位置,在最初需要稍微用力才能将车辆刹住;在行驶一段时间之后,刹车油就漏光了,在刹车过程中不能够及时降温,使制动系统的温度升高,制动的管路发生气阻,而刹车盘也因为温度过高产生了致命的“热衰减”现象,从而导致了制动系统的失灵。这台车不光刹车油没了,刹车盘基本上也报废了一半,虽然换了刹车油能上路,但不换刹车盘的话也很危险。 听完技术队给出的结果后,张山抹了一把奔驰的车头,落了灰的车身留下了一个黑色的手印,露出原本闪闪发光的黑色底漆,他说了一声,“真气派。” 小刘顺着话题继续道,“这台奔驰是今年8月份刚刚上市的新款,而且市场上卖的十分抢手,而且这台车还个性化定制了很多东西,一般来说要等上半年以上。为了这台车,李院长当时加了五万块钱的价格才第一时间拿到手的。” 张山沉默着看着眼前这台立着三叉星徽车标的奔驰陷入了沉思,这时慕云走过来,道:“也就是说,能够对这台车动手脚的人,一定是对汽车的机械原理和构造十分了解的人,对吗?” “是的。”小刘又把二人领到汽车的旁边道,“在汽车的左右侧的这两个位置,我们发现了被千斤顶顶起来过的痕迹。但是根据交管和路政的出勤记录显示,他们都没有对这台车使用过千斤顶,而是直接拖走到维修中心的高台上进行的维修,所以我怀疑,对这台车动手脚的人是使用了千斤顶把地盘撬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办了,至少可以说明这不是闹鬼。”慕云在一旁轻松道。 张山却皱着眉头,“人比鬼更难对付。” 第一百三十九章:有价值的线索 经过技术队对汽车的仔细检查,并没有在刹车油封和卡钳处找到有价值的指纹,这说明犯罪嫌疑人在对李院长的奔驰汽车做手脚的时候是带着手套的。如果说想要把这个案子破了,目前看来最好入手的地方有两个,第一就是找到对他的汽车做手脚的人,第二就是通过那张“遗书”来找到凶手。 他们认为,对李院长的汽车做手脚的人,和往他包里面塞遗书的人应当是同一个人,如果说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人为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李院长在一个月之前为什么会频繁的见到所谓的“鬼魂”呢? 带着种种疑问,张山坐到了李院长的车上,这是一台十分豪华的合资轿车,市场售价高达四五十万,对于他们这些当刑警的人来说,这一台车不知道要花掉他们几十年的工资。借着这个案子,自己也算能坐在车上过把瘾了。汽车的烤漆中控台被擦得锃光瓦亮,一条长长的黑色液晶屏幕如同工艺品一般的镶嵌在汽车的中控台上,就连汽车中控台的按键的缝隙中也十分干净整洁,这证明李院长平日里是一个非常干净的人。 刚一上车,张山就闻到一股香味,这种味道十分的清新淡雅,他皱着眉头问这味道是哪里来的? 这时技术队的小刘在车外道:“是香氛系统,这台车选装了负离子净化,可以消除汽车异味,也能散发香味,车如果发动起来这味道更好闻。” “有什么用?” 小刘耸耸肩,道:“就是好闻而已,选装估计要上万。” “有钱烧的。”张山只能对李院长做出这个评价了,在车里面摸索一番以后,又根据笔录坐到了副驾驶,根据杜妍的描述,她是在副驾驶一侧的座椅上发现的头发,头发摆放的位置很明显。 他又拿出物证袋,物证袋里面总共有二十余根头发,每根头发长短不一,最短的有二十公分,最长的有五十公分,但这些头发全部都被捋成了一绺,他从副驾驶下来,把头发从物证袋当中拿出来按照杜妍的描述还原了现场,将这一绺头发放在了汽车的副驾驶座椅上一处很明显的位置上。 紧接着,他皱起了眉头,将慕云叫过来道:“你来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吗?” 慕云仔细的看了看口供,又低下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椅上面的头发,道:“这头发也太多了吧?而且摆的地方也太明显了。” “是的。”张山道,“这些头发经过dna鉴定,的确属于李院长逝去的母亲的,但是你看看这些头发,长短不一,甚至有的头发还有些打结,这说明头发并不是来自同一时间或者同一处的,是在私下里慢慢收集的,就好比这两根来说……”张山小心翼翼的将头发拿起来,因为头发质地太柔软且轻盈,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风吹走,他从这一绺头发中挑出两根,道:“这就是证据,这根头发是黑色的,而另外一根却是棕色,这说明头发脱落的时间不一致,头发是事后被有心之人故意收集的。” “可是……”慕云支支吾吾道,“我觉得还有一个地方有些说不通。” “什么地方?” “如果说李院长真的有了外遇,那么副驾驶上能找到几根头发很正常,可是你看这些头发……整整20几根,很明显是被人故意放在这么起眼的位置的,如果说在不经意的地方有几根头发,如果我是杜妍的话肯定会很生气,但是这么多的头发……都快做把刷子了,她怎么能这么生气呢?” “难道……你怀疑杜妍?” 张山问道,随后仔细一琢磨,慕云说的确实有一些道理。这种事儿就像捡钱一样,如果说你在马路上捡到了几十块钱零钱,或许你会很开心的把钱揣到自己的口袋里面,因为如今的社会上没有几个人会对丢了几十块钱特别在乎,但如果说你捡到了一个皮包,皮包里面装着几十万元的现金,你就不敢把钱揣进口袋里了,只有可能去找警察。这是同样的道理,假如杜妍在车上发现了几根女人的头发,毫无疑问应该很生气,去找李院长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说一下子发现了一绺头发,她再去吵架的行为就有些过激了。 慕云微微摇头,道:“谈不上怀疑,就是一种猜测,反正我是觉得杜妍因为这些头发去找李院长吵架很不合常理。而且李院长平时不是说没有得罪过什么仇人吗?谁又能上他买的新车?估计也就是杜妍了。” “可是这样说的话,杜妍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 张山一只手托着下巴沉思,因为慕云的怀疑不无道理,甚至他起初也怀疑到了杜妍的身上,只是因为无凭无据的不敢胡乱说罢了,回想起在北门派出所的待客室里,杜妍在不经意之间对李院长流露出的那种厌恶的表情,张山便觉得李院长和杜妍二人的关系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恩爱。 “这还用说。”慕云张口就来,“李院长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杜妍嫁给他的时候也就二十出头,估计就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吧?那时候李院长也五十多岁了,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嫁给了能给自己当爸爸的人,图个什么?” “你的意思是,杜妍想谋杀亲夫,然后继承所有财产吗?”张山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如果这样解释的话,杜妍的确就具备了作案动机。在我国的婚姻当中,多数的夫妻都是男方会大女方几岁,但一下子大上好几十岁的情况实在太少,而且这样的情况多数都是男方十分有钱,女方完全处于被包养的状态,这样的婚姻就算说出去也会惹来邻里嚼舌头根子,几乎都会指责女方爱财,男方不正经之类的话。所以年龄相差很大的婚姻,在我国人民相对保守的观念当中是不被大部分人认可的。 而且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女方是为了钱而去的。 “反正在我的理解中,女人有手有脚的,嫁就应该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嫁给不喜欢的人,八成就是为了钱。”慕云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这时孙鹏也过来了,听到二人谈论这样的话题,也表示一阵惋惜,道:“哎,长得这么漂亮的女的,竟然嫁给了这么个糟老头子,金钱的力量啊……” 看见众人几乎都抱着跟慕云同样的想法,张山心中对杜妍的怀疑又加重了几分。 因为这台汽车总共有两把车钥匙,一把由李院长拿着,另外一把由杜妍保管,如果李院长说的都是实话的话,那么这台车的确除了杜妍和他之外没有任何人乘坐过,不可能有人把头发放进车内。奔驰车的安全系数是很有保障的,在没有车钥匙的情况下想把车锁打开是可以实现的,但是需要一套非常复杂的流程,如果说车钥匙丢了,要联系4s店的专业人员进行解锁。除了4s店的专业人员的解锁手段开锁,想要解开这台车的中控锁则需要一套较为复杂的程序,工程量很大,而且细节十分繁琐,真正实施起来较为麻烦。 而且这么一绺头发根据杜妍的供述,在发现的时候就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李院长在开车的时候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只可能是在李院长不在车上的时候偷偷放上去的,这个人是杜妍的可能性非常大。 隐隐的,张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杜妍当初是为了钱和李院长在一起的,如今李院长的岁数越来越大,杜妍隐忍了十年,迫切的等着李院长死去,然后继承李院长所有的财产。便用了某种方法让李院长出现幻觉,使他出现见到鬼的错觉,在这种情况下,李院长的精神时刻都处于紧绷状态,对于这样一个高龄的中老年人来说对身体是十分不利的,正在他以为是鬼魂作祟的时候,她再用这种放一绺死人头发的方式和李院长吵架,当dna结果出来,李院长发现这头发竟然是自己亡母的之时,心理一定会濒临崩溃,然后杜妍再想办法对车做一些手脚,让他从车祸中死去,这样一来,直到死,李院长都觉得自己是被鬼魂杀死的,公安机关也无法拿到杜妍谋杀的证据,她也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李院长所有的遗产。 虽然说这个推理的细节部分有待圆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有的时候,在金钱面前,人性显得就不那么重要了,有的人为了钱,什么荒谬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物证仓库里面挺冷的,呆了一会儿以后就感觉冻的受不了,过了阳历年以后,乌市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今天的温度就已经降低到了零下十度,这还是在中午太阳高挂的时候,如果到晚上,估计气温要直接降到零下二十度了。 南方多数地区是没有暖气的,关于取暖这个问题上,多数南方人只能选择靠空调过冬,对于乌市这个沿水的南方都市来说,也采取着这样的做法。张山感觉外面太冷,便让技术队关了物证仓库,回到办公室暖和暖和身子去了。 过了中午饭的时间,李院长便开车来到了乌市刑警支队录口供了,孙鹏把李院长一个人迎接进口供室,在张山和慕云二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因为他和慕云是第一次见面,免不了一番介绍。 “李院长好,我是慕云,一会儿就由我来给您录口供,希望您仔细回想一下这些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尽量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们,这样有助于破案。” “慕警官好。”李院长礼貌的和慕云打了个招呼,这时张山道,“李院长,怎么就您一个人过来了?李太太没跟您一起啊?” “她约了朋友一起去美容院了。”李院长回答道。 “您平时对李太太还真不错,自己开四五十万的车,给太太买上百万的宝马,能嫁给您,李太太还真是挺有福气的。”张山笑着的同时,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李院长的身上,他在观察李院长谈到李太太时候的表情,想从中得到一些信息。 李院长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而是很自然道:“男人嘛,就应该对自己的女人好一点。能娶到她才是我的福气呢,她比我小那么多岁,平时我都是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的照顾。” 第一百四十章:坏掉的监控 “李院长真的是个好男人啊。”张山随口奉承了一句,通过刚才简短的对话,他并没有从李院长的口中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便直接进入了整体,和李院长直截了当道:“李院长实不相瞒,这个案子我们中午吃饭之前还研究过一次,觉得你这个事儿挺麻烦的,但是呢有三个地方可以作为突破口。第一,除了你和李太太之外,还有没有第三个人接触过你的车?第二,在你去邻省之前的那天晚上,车停在了什么地方?第三,你今天在发现遗书之前,公文包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吗?或者说在这期间,都有谁接触过你的公文包?” 李院长仔细的回想起来道:“我确定,除了我和小妍之外,没有任何人开过我的车。” “那在你临走之前车停在什么地方了呢?” 张山一面提问,慕云在电脑前飞快的打字记录,孙鹏很有眼力见的去给几个人倒了杯热水。 “临走之前车一直都停在福利院的大院里。” “福利院的大院里?”张山沉吟了声,道:“大院里有监控吗?” “有监控,但是监控前几天坏了。” “监控坏了?是什么原因坏的?” “这个说起来也是我们福利院管理上的疏忽,几个小孩子从电视上学的,劈开几个树枝拴上了松紧带做了几个弹弓子,在大院里面捡石头子打着玩儿,有几个调皮的孩子把摄像头给打坏了,正巧我们这边的行政前几天刚刚离职,下面的人一直就没有来得及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这段时间里,大院里的监控摄像头一直都没有运行。” 李院长说完这话,张山出于职业敏感,下意识的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问道:“当时是谁把监控打坏的?” “就是几个孩子,十来岁吧,有男有女。” 一听到这些孩子的年纪,张山才算彻底放松警惕,在他看来监控坏的时间过于巧合,甚至监控刚坏,李院长的车就出现了问题,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巧合,如果说对李院长的车动手脚的人不是这帮孩子的话,那么一定是跟李院长十分亲密的人,至少也得是福利院体制内的人,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监控录像什么时候坏了。 “那公文包呢?” “公文包……我就不清楚了。”李院长闭着眼睛,两只手的食指和弯曲放在太阳穴上仔细的回想起来,“今天早上事情比较多,我记得我到大门口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这时候正好碰到助理,就让助理先把我的包拿到楼上去了。这期间应该只有助理一个人接触过我的包。” 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张山追问,助理是谁? 李院长道:“我的助理之前是我的学生,自从毕业之后就来我的福利院工作了,一直在给我担任助理,说起来,她跟我的太太还是同学呢。我觉得事情应该不是她做的。” “她的详细信息您给我们说一下,方便的话,下午我们想去福利院见见这位助理。” “好的,她叫王欣然。” 看着慕云做完登记之后,张山明知故问道:“您之前还做过老师?” 其实经过他们的调查之后,早就知道李院长曾经在一个大学担任过教授的职务了。 “是的,那是十多年前了,我在乌市的一家大学担任法学老师。” “您还熟悉法律?”张山故作惊讶道。 李院长如实说道:“因为我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法律,在做大学老师之前还做过几年律师,经常帮人打官司,受理的最多的就是关于家庭暴力、遗弃子女和老人赡养一类的案子,说实话,做律师时间久了觉得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对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无力,后来我觉得当一个律师,靠自己的一己之力并不能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于是就去做了一名大学老师,刚开始也只是兼职的顾问,讲了几次课以后,大家觉得我说的挺好,就正式聘用了,呵呵……” 李院长对自己的人生经历说的轻描淡写的,但这里面给张山的信息量很不小,首先,李院长是一个拥有很高学历的人,他今年六十岁,也就是说高考的时候是在四十年之前,他是80年代的大学生,学习的还是法学,在那个年代,高中的文凭都不低了,李院长是当之无愧的高材生。其次,他曾经从事过律师行业,经常帮助妇女儿童打官司,这证明他在骨子里就是一个热衷于行善积德的人,而他目前的所有人脉关系,估计大部分都是他在当律师的时候积攒下来的人脉,而且说转行做老师就做老师,这不但需要很大的勇气,也得有足够硬的背景,毕竟大学老师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那您后来为什么不做大学老师了呢?” “因为我觉得这样也没有办法救人,就好比说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你再帮他打官司又能怎么样?他父母没有钱,也没有责任心,就算法院判决让他强制抚养,他又能带出什么样的孩子?我接的这种案子太多了,有一个孩子很小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一个人领养,是当地的妇联找到的我,说这个孩子在家里经常遭到家暴,我帮助打了官司,他爸爸也遭到了法律的制裁,可是在他爸爸入狱的这段时间里,谁来抚养这个孩子呢?这些事情,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倒不如为他们做点实事儿,这也是我创办这家福利院的初中,就是收留一些留守儿童和长期遭到虐待的孩子。” 李院长发自内心的说道,一提到那些孩子,他的眼睛中仿佛都能出现光芒,这让张山等在座的刑警不由的肃然起敬,他忽然感觉到李院长是一个人格十分高尚的人。 “据我所知,您在福利院没有多少工资的吧?还有做老师的时候,工资好像也不高。” 这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了,张山就是想知道一下这位李院长的经济来源,在他看来,李院长在寸土寸金的乌市有多处房产,甚至还买得起百万豪车,一定是一个身价不菲的主,可是他所从事的职业却都是最清水衙门的职业,他不得不怀疑这些钱究竟是怎么来的。 “你是想问我的经济来源吧?其实这些钱大部分都是我在做律师时候的收入,你知道的,律师这个行业收入很高,当初我也是一个蛮厉害的律师,虽然说帮留守儿童打官司不赚钱,但是帮一些大企业打官司佣金还是挺高的。不做之后,我就投资了一部分钱去炒股、买基金之类的,倒也赚了不少。” “那您还十分有金融头脑啊!” “对于金融这种东西,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只不过很多朋友都在做这个,他们说哪个基金前景不错,哪个股票势头较好,我就跟着买一些,说白了,都是老朋友照顾。” “看得出来,您在朋友圈子里面很有人缘。” “只要人善良就好。” 一番聊天过后,李院长的情绪也没有上午那么紧张了,录完口供以后,张山说要去福利院看看。 李院长是打车来的,张山等人开着警车和李院长来道了福利院的现场,这家福利院的规模不小,有四层楼高,坐落于乌市的郊区一代,因为这么大的楼如果放在市中心,那光是地皮的花费一年恐怕就要数百万,楼总共有两栋,其中一栋是孩子们住的地方,另外一栋是福利院内部的学校和食堂以及员工宿舍。大楼外面圈着一大片地皮,地皮上有操场、有跑道还有篮球场,活脱脱的像是个小型的学校,这种规模的福利院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院长得意的带着几个刑警围着福利院转悠起来,道:“这是今年刚完工的工程,有很多老板都对这个慈善事业感兴趣,纷纷投资了这个福利院,我用这笔钱把福利院改造了一番,怎么样,气派吗?” “真气派,这福利院每年得交多收钱啊?” 一提到钱,李院长脸都绿了,道:“我们这是福利院,是公益性质,不要钱。” “这么大一个福利院,住进来的孩子都不要钱?” 李院长道:“不要,所有的支出和开销都是股东和政府拨款,看起来很贵,但是实际上每年也没有多少开销,无非就是员工支出,水电费和饭钱,我们这里的孩子的日常的服装、鞋袜和书包都有社会各界的爱心人士和爱心服装企业捐赠。甚至连吃饭有些大的粮油集团也会提供帮助,说到底啊,最后也就是个员工工资和水电煤气钱。” 张山边走边感叹这个社会上爱心人士还真不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走到了李院长前几天停车的地方,指着这里道:“这就是我停车的地方了。” 张山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了一个被打碎镜头的摄像头,李院长摆摆手道:“没办法,有些孩子太调皮了。” 就在说话的功夫,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子突然跑了过来,手里面拿着一个弹弓,对着警车噼噼啪啪的打了起来,最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女孩子的穿着很另类,就好像夜店里面的兔女郎一样,大冷天下身只穿着一条长腿袜,头上还带着一对长长的兔子耳朵。看到这一幕,慕云十分吃惊,连忙制止住女孩的动作,让她停下来,不要打车。 看见这一幕的李院长脸都绿了,当时便大吼一声,和刚才平易近人的样子判若两人,“把东西给我放下!谁让你出来的?” 女孩一看见李院长,当时就吓得瑟瑟发抖,匆忙把手背到了身后,李院长拧着眉头往前走去,伸出手道:“把东西给我拿出来。” 女孩颤颤巍巍的把小手递过去,水汪汪的眼睛中满是惊恐,李院长拿起弹弓往地上狠狠的一扔,“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做这个东西吗?” 看着李院长发火的表情,女孩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爸爸……我错了。” 爸爸? 赶过来的张山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根据他们所掌握的情况,李院长一直都是已婚无子,什么时候蹦出来个十来岁的女儿了? 李院长抬手就要大,小女孩下意识的闭紧眼睛不敢反抗,张山匆忙过去拦下道:“孩子还小不懂事,没事没事,不用这么发脾气。” “还不赶紧跟警察叔叔道歉!” “警……警察叔叔?你真的是警察叔叔吗?” 小女孩看见穿着警服的张山,第一时间没有道歉,而是眼睛冒光般的看着他,张山蹲下来道,“我当然是警察啊,你刚才的行为是不对的,以后不能玩儿这么危险的东西了知道吗?” “那警察叔叔,如果我受了欺负,可以找你吗……” “嗯?当然可以啊……” 这时女孩子突然拿手指着李院长,道:“他欺负我。” 李院长把脸一板,道:“瞎说八道什么呢!” “警察叔叔你看,他还凶我,他平时也特别凶,我好害怕他……”女孩的大眼睛扑簌扑簌的往下落着眼泪,被李院长给吓唬哭了。 这时张山安慰着小女孩,说他都是为了你好,这么危险的东西小孩子是不能玩儿的,最后李院长打了个电话,让福利院的一名老师把小女孩给领回了教室。张山觉得奇怪,便问,“李院长,这是您女儿?” 问了这句话后,李院长的表情明显一滞,但随后笑着说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小孩子了,可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个一男半女的,就放福利院的孩子们都管我叫爸爸……嘿嘿,其实我这个岁数,都能当他们爷爷了。叫爸爸还显得我年轻。” “那您可是真的很爱孩子呢。”慕云在一旁道,“这么冷的天,刚才那个小姑娘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就跑出来了?” 这一问,李院长的表情顿时不自然了,但随后脸色又恢复了原样,仍然笑着道:“这个小姑娘叫朵朵,她特别喜欢小兔子,但福利院里不能养,我就在她过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件兔子衣服,她喜欢的不得了,今天又偷偷穿出来了,这孩子……我一会儿就得找一下负责他们的老师,也不知道看好孩子。” 李院长说话的功夫,张山已经把他刚才扔在地上的弹弓捡起来了,道:“这就是几天前,这些孩子打破监控录像时用的弹弓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弹弓 “是的,之前的弹弓我已经全部丢掉了,这是他们新做的。” 张山仔细端详着弹弓,弹弓的制作原理十分简单,就是拿两双一次性筷子交叉捆绑住,再把下面多余的部分折断,在筷子的俩个尖锐的部分用石头打磨出一个凹槽,从上面栓上几条扎头发用的橡皮筋。 “前几天还是用树杈呢,今天就改成筷子了。” “这群孩子还真挺聪明的。”张山看着手里面这个弹弓,顺手拉了两下橡皮筋,别看这东西做的简单,但是力道还不小,每一次松开橡皮筋,张山都能听到那呼呼的风的破空声,“这种东西太危险了,还真的要好好管制一下。” “嗯,我今天就给他们开会,让他们管一管。”李院长虚心接受道。 “您的助理在什么地方?方便见一下吗?” “随我来吧。” 李院长带着张山三人一起走到了东办公楼的顶层,在途中看见了几个在楼道里做游戏的小男孩,见到李院长后纷纷鞠躬道:“李院长好。” 李院长微笑着摆手,道,你们好。 这个细节让张山百思不得其解,刚刚的那个小女孩管李院长叫“爸爸”,李院长对此的解释是他喜欢小孩子,福利院里面的孩子都管他叫爸爸。可是为什么这三个小男生却管他叫“院长”呢?不过这件事他没有放在心上,助理和李院长在一个办公室内办公,就坐在李院长的对面,早就已经把茶水沏好在门口迎接三名警察了。 “李老师。” 王欣然带着一副眼镜,看见李院长以后立马变得拘谨起来,因为早就听说王欣然是李院长当年的学生,所以她管李院长叫老师这件事也并不奇怪。张山打量着办公室内的布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倒是办公室内的大沙发吸引到了张山,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沙发,很软。 这时,张山道:“慕云,你们两个再跟着李院长四处转转吧,我和王助理单独聊一聊。” 张山转过头又笑着看了一眼李院长道:“我这俩同事没来过这么大的福利院,还得麻烦您带他们见识见识,您可别嫌麻烦。” 李院长何尝不知道他这是要把自己支开?连忙道不麻烦不麻烦,倒是辛苦你们了,而后便亲自带着慕云等人离开了办公室,临走之前,张山给了慕云一个眼色,让她们放心的去。 等李院长离开之后,张山很轻松的坐在沙发上,道:“王助理你好,我自我介绍下,我叫张山。” “啊……张警官你好。” 王欣然是一个很拘谨的人,看到张山后说话都有些结巴,张山轻笑了声,道:“你别紧张,我这次过来就是找你随便聊聊。” 张山四下打量着办公室,突然看到窗户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指尖上蹭上了些许朱砂,他问道:“这里怎么还贴着符啊?” 王助理回答:“前阵子李老师遇到了一些有点灵异的事情,就去道观求了一些符,在办公室里面贴了两张。” “哦,另外一张呢?” “在沙发下面压着。” 张山转过神看了一眼那个大沙发,道:“这沙发可够大的。” “李老师平时有午睡的习惯,一般都是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所以沙发要舒服一些。” “嗯……”张山沉吟着,伸出手在沙发下面摸索着,忽然摸到一个小荷包,将荷包拿出来打开,里面的确有一张折成三角的符和几枚铜钱,他把铜钱放在手心掂量几下,笑了声道:“这世界上哪有的鬼,所谓的鬼都是人在作祟罢了。” 这句话王欣然并没有往下接,而是坐在沙发的另一端默不作声。 张山见她没有回应,追问了一句:“对吗王小姐?” “呃……对。” 张山拿着铜钱把玩着,说到:“王小姐现在还没有结婚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戒指啊。”张山指着她道,“一般把戒指带在这个手指上的,都代表着单身。” “原来是这样。” “其实我这次来啊就是想和你了解一些情况,你没有必要这么拘谨的。” “没……我平时就是这个性格,怕生。” “一回生二回熟,那要不然我下次再来?”张山开玩笑道,王助理匆忙摆手说别,这次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笑着说,“我看你管李院长叫李老师,是为什么呢?” 在刑警破案的过程中,有一个惯用的手法,叫明知故问。这可不是他闲的难受非得问那些自己已经知道的问题,而是同样一个问题在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或许就会有不同的突破。就好比田地里面长出来一个大西瓜,你问东边的这户人家,这户人家就会说这西瓜可大了。问西边这户人家,这户人家就会说这西瓜特别绿。 同样的问题,在不同人的眼里都有着不同的见解,这不但可以帮助警方从一件小事上获知更多的细节,还有助于判断其他人有没有说谎。如果说十个人里面,九个人都说这个西瓜是绿的,剩下这个人却说西瓜是黄的,那么这件事就有意思了,要么就是这个人在说谎,要么就是其余的九个人都在说谎。那么究竟是谁在说谎呢?剩下的问题,就得刑警去调查了。 “因为他是我大学时候的老师。” “原来是这样。李院长之前还做过老师呢。”张山故作不知道,“我刚才见你看到李院长的时候好像特别拘谨,你是不是有些害怕他?” “啊……?没,只是因为他之前是我的老师,现在还是我的领导,而且……我这个人天生性格就比较软,见了谁都这样的,并不是害怕……” “是吗?”张山玩味的看着王欣然躲躲闪闪的眼神,“那李院长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院长平时挺和善的,他对孩子们都特别的好,对员工也十分照顾……”王欣然下意识的一句话,就让张山判断出她在说谎。 因为从进门到现在,王欣然对李院长的称呼一直都是李老师,而从刚才开始,他问了王欣然一句‘李院长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王欣然就接过这个称呼,在这句话后面就直接改口称李老师为李院长了。看似不经意的细节,恰恰证明里王欣然此时此刻心里十分紧张,她为什么会紧张?因为她在说谎。 可究竟是在哪一个环节说了谎呢?这一点,张山还要慢慢的套她的话了。直觉告诉他,关于李院长的这件事情上,王欣然绝对说了谎。 “哦,那我换一个问题吧,实际上,这件事情我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其实这事儿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魂之类的东西,全都是人在捣乱。”张山凝眉,忽然向前探了探身子,用一种凝重而神秘的眼神盯着王欣然的眼睛,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道:“有人,要杀李院长。” 听到这句话后,王欣然如经历了一道晴天霹雳般颤抖了下身子,整个人变得更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好,只能下意识的敷衍着:“哦……是吗,是谁?” “如果我说,要杀李院长的人是你,你会做什么解释?” 张山饶有趣味的看着面前这只‘受了惊的小白兔’,想逗逗她,看看她会做出什么反映,果不其然,王欣然的脸当时就红了,拼命的想要辩解着什么,却又结结巴巴的说不到重点上,说了半天,总而言之的意思就是我没有害李老师,我怎么可能害李老师呢?你们警方一定是搞错了。 张山觉得王欣然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想继续逗逗她,道:“那你怎么解释李院长包里面被伪造的遗书呢?李院长说了,从早上开始,他的包除了自己之外只经过了你的手,也就是说只有你有机会把遗书放进他的包里。” “这……这……”王欣然顿时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委屈道:“我真的不知道遗书是怎么一回事,而且我把背包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以后就走了,在那以后,他的办公室进来过什么人我都不清楚,张警官,我真的没有害李老师。” 第一百四十二章:王助理的回答 在和王欣然交谈的过程中,张山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神,他一直在注视着她的眼睛和表情。从开始交谈到现在,张山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十分内敛的女人,她天生缺乏自信。他观察着王欣然的动作,从她见到李院长的那一刻开始,两只手始终紧紧地攥着拳头,直到现在也没有松开,这是一种十分紧张的表现。 但这种紧张却不是撒谎之后的紧张,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机制。在王欣然回答问题的时候,虽然表情紧张、语气急促,但是两只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张山的视线,这证明她的紧张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天生的。 读过心理学的人知道,一个人在撒谎的状态下的面部表情和细节动作与平时是不一样的,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微微皱眉头、挤眉弄眼、双眼不敢与人正式、眼神飘忽躲闪、手下意识的摸鼻尖或者摸自己的膝盖等。以上这些情况在王欣然的身上都没有出现,这证明,她这个人天生便缺乏自信,或者说这是一种自卑的表现。而她为什么会自卑呢?因为她的腿。 从刚进来的时候张山便发现她走路的姿势与正常人不太一样,她的左腿稍稍有点跛,走路的时候左脚沾地的时间极短,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这根本逃不过张山仔细观察时的眼睛。在她和自己交谈的过程中,王欣然的手时不时的会放在左腿上轻轻捏两下,而且张山每次把目光放在她的左腿上的时候,王欣然便会立刻把手拿开,她很在意自己的左腿。 张山问:“王小姐的左腿似乎有些不舒服?” “没……没有。” 王欣然慌张的把左手又一次从左腿上拿开,迅速的回答道。 张山盯着她的左腿看着,“受伤了?” 她的牙齿咬着嘴唇,轻轻的把裤管撩开,张山猛的发现,她的左脚脚腕要比正常人细很多。 “我……小时候出过车祸,左腿就有了骨骼缺陷,虽然长度跟右腿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左腿的肌肉发育和骨骼力量远远不如右腿……” “我说你为什么在这么热的办公室里还要穿这么厚的裤子。”张山忽然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特别害怕与人交谈?” 王欣然缺乏自信的低下头,点了点,“小时候我的左腿很瘸,同学们都不跟我玩儿,说我是个瘸子,老师也不怎么喜欢我,每次下课的时候我的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呆着。就连上厕所我都不去,每次都憋到放学回家,因为到了厕所我左腿的问题又会被人嘲笑。所以从小我就没有什么朋友,也特别害怕交朋友,因为每个人都会把我的缺陷当成嘲笑的话柄……我……张警官,我真的……真的没撒谎。那个威胁李院长的遗书真的不是我放进去的。” 说到后面,她又紧张起来,从小到大她便被身边的人取笑,出于这个原因,她十分的自卑,面对他人的质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在心理学上讲,这也是一种病态。 对于王欣然幼年时的经历,张山表示十分同情,根据王欣然目前的供词和表现来说,她并不像是一个在这个问题上撒谎的人,因为她的紧张并非源于警方的质问,而是来源于天生的自卑。他追问一句:“但是李院长说,他今天上午到了福利院之后,刚好看见你在门口,就把包给你了,这个时间里,他只接触过你一个人。” 她连忙把手出于保护意识的放在胸前挥动着,道:“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从来没有打开过他的包。” “王小姐,你不要紧张。”张山用轻松的语气道,试图环节她此刻紧张的情绪,“我现在来问你,只是提问,或者说……这根本算不上审问,如果说你真的有作案嫌疑,或者我们警方真的怀疑是你做的的话,提问的地点就不会是在这么舒服的办公室了——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纵任何一个坏蛋。所以说,现在你根本不需要紧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遗书一定是你放进去的,或许……李院长的包还有其他人接触过,只是他没有想起来。” 这么一说,王小姐的情绪果然缓和了几分,但是她的双拳始终攥的很紧,甚至手心里都出了汗。从小到大她就是一个自卑的人,而且从小她就不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而且还是负责重案、命案的刑警,此时此刻她的心跳速度极快,生怕哪个地方回答的不到位,警方就会把嫌疑的矛头扣到自己的身上。因为她从小便是一个不被信任的人,经常会忍受各种各样的冤枉。她回想起小学时候一个同学丢了十元钱的班费,那是在上午的第二堂课下课,全校的学生集体下楼去操场做广播体操,她因为腿脚的原因并不参加任何体育活动,独自一个人留在教室里面。正因为当时教室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她被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甚至老师还把她叫到了办公室,当着办公室内所有老师的面‘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偷盗是犯法的行为,你的腿脚不好,手不能不干净! 这句话,她记在心里一辈子。因为事情并不是她做的,所以她一直都没有‘招供’,最后气急败坏的老师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把她的书包倾倒在讲台上,在语文书里,老师找到了十元钱。但这十元钱是她奶奶很久之前给她的零用钱,她自己一直都舍不得花。 不管她如何拼命的解释,老师和同学们都觉得“人赃并获”了,甚至丢钱的同学还一口咬定这十块钱就是他丢的那张,从此之后,她不但是个瘸子,还被人扣上了小偷小摸的帽子……直到小学毕业的那天,那名男同学才找到她,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那十块钱的班费他在小卖店里面“抽奖”全都花了,又害怕被老师和家长骂,所以才自称丢了—— 可这个道歉显然太迟了,她整整背了一个学期的罪名,就连老师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也没有给她一个交代,因为老师觉得小孩子不记仇,是不是她做的都无所谓,或者说在老师的心里,从来也没把十块钱当回事儿。到最后,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虽然得到了同学的道歉,但她失去的十块钱,她失去的那点卑微的尊严却永远的找不回来了。 恍惚间,她从回忆中走脱出来,小学时的遭遇伴随了她二十年,这些事情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一块梦魇,她语气沉了不少,“张警官,你问吧。” “你仔细想一想今天看见李院长时候的情况,以及他把公文包给你之后,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这个公文包?” 她摇头,说:“我想不起来了。” “那你把从今天上午见到李院长时候的情况,一直到你把包放回办公室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尽可能的回忆……在你回到办公室途中都见过什么人,或者和什么人聊了天,这些细节都要说出来,我帮你一起回忆。” 王欣然开口道:“昨天保洁阿姨请假了,和我说让我帮忙扫地,我今天六点多就来福利院了……因为我左腿的关系,我并不想让其他同事和孩子们看到我扫地时的样子。一直到七点钟我扫完地,准备把扫帚立到墙角的时候,刚好看到李老师把车开了进来。他下车的时候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另外一只手拿着早餐和公文包,看起来脱不开身的样子。见到我在放扫帚,便让我把早餐和公文包先帮他拿上楼去。” 张山微微沉思着,他觉得这个电话有些蹊跷,因为时间是早晨的七点,如果说正常的电话的话,李院长完全可以自己拿着公文包,边走边接电话。这个福利院并没有电梯,所以也不存在进了大楼之后信号减弱的情况,在这么冷的清晨,他为什么要在外面接电话呢?于是他便追问:“你还记不记得他的谈话内容是什么?” 王助理回忆了一番后,道:“我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见什么‘你吃我的喝我的’、‘够对的起你的’和什么‘自由’一类的字眼,但是见我靠近,他的声音就压得很低了,但是看样子像是在和人吵架。” “‘你吃我的喝我的’……”张山念叨了一句后,道:“是和他的夫人杜妍吵架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吧。” “说起来,你跟杜妍还是同学呢吧?” “嗯……是的。”王助理道,“但并不是同一个班级,她是真正的法学系的学生,我学习的是医药专业,选修的法学,但我们都是同一届的学生,在学法学的时候在同一个教室里。” 张山哦了一声,问道:“杜妍平时和李院长的感情如何?” “我感觉挺好的。”她脱口而出道,但张山却从中发现了问题,因为在之前的提问中,她每一次回答都十分的紧张,但每次回答之前都会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思考时间,可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显紧张了下,甚至连思考都没有就脱口而出了,在心理学上来说,这是一种刻意隐瞒的行为。 “王小姐,他们的感情真的有那么好吗?你一定知道一些情况对不对?” 王欣然被这样的提问问的发毛,支支吾吾的道出真相:“好吧……他们的感情并不是多好,但是李老师对杜妍挺不错的,每次应该都是杜妍的问题。” “杜妍有什么问题?” “他们两个的感情细节我不清楚,但是自从福利院改建以来,杜妍来福利院找李老师闹过两次。” 第一百四十三章:桃李满天下 “闹过两次?”张山凝眉,追问是因为什么事情闹呢? “具体我不清楚,每次闹他们都是在办公室里面,我们都在外面,谁也听不见。” “大概都说了些什么呢?”张山问道。 王助理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说要不然你直接问李老师好了? 张山笑了笑,说这是他们的家事儿,我也就是好奇的八卦一下而已,并且示意王欣然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一路上把他的背包和早餐放在了办公桌上,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在路上,我看到了齐虎,他跟我打了个招呼,问我干什么去,怎么拿着李老师的背包?我就说我帮李老师把包放办公室去,一会儿还要去帮着保洁阿姨打扫一下卫生,然后我就把包放回去了。” “你把包放到办公室的过程中,没有其他人接触过这个背包吗?” 王欣然摇头,肯定道:“没有。” “你刚才提到的齐虎也管李院长叫李老师,他是……” “他是我们这里的仓库管理员和采买,主要就是负责进库出库的比对和采购,哦对……他也是李老师的学生。” 张山有些惊讶道,“他之前也学法学系?” “是的。”王欣然点头。 “那你们李老师够厉害的啊,把自己的学生都拉过来跟自己做同样的事情。” 她又摇头,“齐虎不是李老师招募过来的,他是通过应聘进来的。” “看样子,他和你的关系还不错啊?” “还好吧,也只是普通朋友吧,因为之前在一个大学的缘故,关系自然要比其他同事亲近一些,他这个人很热心肠,我说完之后他还要主动帮我打扫来着,被我婉拒了。” “哦……原来是这样。”在张山的心里,深深的记下了齐虎这个名字。 “你把包放到办公室之后去做什么了?” “因为我和李老师并不在一个办公室里面办公,所以把包放到他办公室之后我就走了。” “你是在什么时间离开的办公室?” “我应该不超过七点十分吧,具体我没有注意,但是应该就在这个时间段里。” “你在离开李院长办公室以后,有没有留意过还有谁去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因为我离开办公室之后就又去用拖把擦了一下大厅,办公室在三楼,大厅在一楼。” “哦……好,王小姐,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应该的……那个,放遗书的人真的不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张山微笑着说道,起身和王助理寒暄两句话以后便给慕云打了个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慕云说在操场上和李院长溜达呢。 张山说这个天气你们几个在操场上溜达? 慕云在电话那头道:“李院长带我们感受一下外面的气温,就这个天气,还有很多留守儿童和流浪的孩子连过冬的棉衣都没有,吃不上喝不上,真的太可怜了……” 慕云在电话那头说着,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看得出来她是有些可怜那些身处贫困之中的孩子们的生活了,张山直接下了楼直奔操场,正看见李院长正在滔滔不绝的和慕云孙鹏二人讲述着自己福利院这些年的发展历史、功绩和投资这个福利院的老板团队等等,听的慕云十分敬佩,谈到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孙鹏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还听哭了。 “李院长,这个福利院真的很伟大,让那么多流离失所的孩子有了好去处,我这人喜欢养狗,一想到还有那么多流浪狗没有人管,就提他们感觉难受。”孙鹏在一旁抹着鼻涕道,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难过。 “咱们市有一个流浪动物收养组织,但是那里的规模不够大,也收留不了那么多的流浪猫、流浪狗。并且资金很少,根本不够那些动物的日常花销,比如狗粮、猫粮、绝育手术和生病用的药品……所以流浪动物的福利院,我最近也有研究,预计两年之内,我们就会立项做一个大型的流浪宠物收养基地,届时将会采取无偿饲养、有偿领养的模式,前期保证自给自足,后期慢慢考虑盈利,然后用这部分的个体盈利投入到福利院或者流浪宠物收养基地的建设当中。” 李院长说起他这一套“商业版图”可谓滔滔不绝,就连眼神中都泛着精光,此时此刻的李院长身上似乎被天使的光圈包围,就连孙鹏和慕云两个刑警都忘掉了他这个报案人的身份,被他‘崇高’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在刚刚下楼聊天的这段时间里,李院长大肆和他们两个人谈着福利院的规划和建设,从最初的一个大院,扩展到三层小楼,从三层小楼又扩建两栋楼,从三栋楼再到包下附近的空地改造操场,提起这些年来福利院突飞的进展,李院长的嘴角就勾起来,掩盖不住内心的骄傲。 他说这个福利院完全是公益事业,他自己在这里面只拿着不到五千块钱的工资,自己的大部分收入全都是靠股票和其他的投资赚的,他做这个不为了赚钱,就是为了能给流离失所的孩子们一个温暖的家。 说到这里,慕云和孙鹏两个人都想要为福利院捐款,就在这个时候,张山搓着手过来了。 他抬起手跟李院长打了个招呼,嘴边全都是哈气,道:“怎么着?外面凉快啊?” “嗨,你们瞧我……这一说把天气都给忘了,赶紧进屋里面来暖和暖和。” 李院长恍然大悟,连忙道,这时候张山摇头说不用麻烦了李院长,我跟你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 “齐虎。” “齐虎?”李院长忽然楞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问:“你打听他干什么?” “没事,我在跟王助理聊的过程中谈到了他,我有问题想要问一下他,但是下楼没找见他,听说是请假了。” “哦……”李院长微微点头,道:“他是我们福利院的库管。” 张山问:“就这些?” “他平时还负责日常的采买工作。” 张山觉得李院长的回答很不正常,因为李院长只是跟他介绍了齐虎的工作,而齐虎的另外一层身份自己却只字未提,那就是他曾经也是自己的学生。慕云也注意到张山表情的不对劲,二人相互注视一眼后,张山接着道:“您方便提供下齐虎的联系方式吗?我刚刚问完了王助理,接下来有一些问题需要到齐虎那里去求证。” “这个……当然可以,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李院长表情一愣,随后恢复了自然,将齐虎的手机号和地址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警方,孙鹏记录下地址之后,张山又道:“对了,我们这里的保洁员阿姨是谁?” “一共有三个保洁,你问的是?” “负责打扫门口和一楼大厅那个,听说昨天请假了。” “哦,你说的是小孟。” “对,她的联系方式您也顺便提供一下吧?” “好。”李院长给人事部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调出了孟阿姨的联系方式和个人信息交给了警方,张山等人就这样离开了福利院。在路上,张山问车内的二人,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孙鹏带着崇拜的眼神道:“我们聊的可多了,这个李院长真是一个人格高尚的人,拿着后半辈子在做慈善。” “是吗?就没聊点其他的?” “比如呢?”慕云反问道。 “比如,他没有跟你们提过自己的家庭、婚姻之类的私事儿,或者跟案子有关的问题吗?” “没有,我们从离开办公室时开始就开始聊着慈善的话题,一提到慈善他就有说不完的话,还没有聊到家庭之类的事情呢。”慕云回答道。 张山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你是说王助理吗?” 他摇头道:“不,我是觉得这个案子当中的所有人都有些奇怪,包括李院长。” “为什么这么说?”慕云坐在后排,将耳帽摘下来轻轻搓了两下被冻的通红的耳朵问道,饶是坐在车里,每次说话都会从嘴里呼出一团白色的哈气。 “我总觉得杜妍和李院长两个人并不是真爱,杜妍有很大的作案嫌疑;王助理这个人目前我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是保洁阿姨和齐虎这两个人的出勤记录我看过了,他们两个都来这里工作有几年了,从来没有请假缺勤的记录,偏偏就在这两天,他们两个人接连请假,请的还都是病假,而现在虽然天气冷,但是流感的高发期已经过去了。而且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齐虎曾经也是李院长的学生,只不过并不是李院长亲自带进来的,而是通过正常的面试和应聘进来的,当我问到李院长齐虎的事情上的时候,李院长对于齐虎曾经是自己学生的事实有所隐瞒,闭口不谈,这一点我觉得很奇怪。而且当王助理谈到齐虎这个人的时候,对于他是李院长学生的事情也有些下意识的隐瞒,但隐瞒的意图并不是那么强烈,这证明齐虎和李院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也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融洽。” “这么复杂?” 孙鹏一边开着车一遍问道,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大了,“所以你觉得做这个恶作剧的人是谁?” “恶作剧?”张山反问了一句,“谁做恶作剧会把刹车油给放了,把刹车盘都给调了?说轻了这是威胁恐吓,说重了这就是谋杀未遂,这个李院长看上去挺大一个善人,是谁这么想把他置于死地呢?” “你说会不会是他曾经的仇家啊?只是李院长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 直觉让张山本能的摇了摇头,“我觉得能做这些事情的一定是李院长身边的人,甚至他/她可能就在福利院里面工作,不过却有着很强的犯罪逻辑和反侦察能力,让我们根本摸不清套路,看来我们回去要做一些头脑风暴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遗书上的指纹 等他们几个人回到支队,技术队做的鉴定也都差不多了。 在李院长公文包里发现的遗书上,共计发现了200余枚指纹,经过技术手段的还原和整合比对,这200多个指纹分别属于六个人,其中留下指纹最多的是李院长本人,其次是北门派出所的张博千所长、民警王晨、再之后便是办公室的王助理、李院长的夫人杜妍和张山的,其中张山在上面留下的指纹最少。 因为在北门派出所张山第一眼见到本案唯一的物证“遗书”时便发现物证保存的非常差,原本平整的a4纸甚至被来来回回的折叠了好几次,凡事经过手看过遗书的人都没有物证保护意识,任何人都没有带手套,所以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遗书上面的物证已经不重要了。但是分析出来的6组指纹或许对本案有一些帮助。 而在李院长的奔驰车内,却只找到了李院长本人的指纹和毛发。 这一点却让张山感到奇怪,还特地拿着报告找技术队进行了一次确认,问技术队确定只在车里找到了李院长的指纹吗? 技术队说:“确定,这台车在送来之前有精心清理过的痕迹,除了李院长自己的指纹,就连他老婆杜妍的指纹都没有发现。” 对此张山心中生疑,特地给李院长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是怎么回事,李院长说在他前几天开车去邻省之前,曾经去洗过车,并且做了一次内饰精洗。 “你是在哪个洗车行洗的车?” “车友俱乐部。” 张山忽然又把目光锁定在了这家洗车行内,因为李院长的汽车一直都停在有监控录像的范围之内,一般来说,犯罪嫌疑人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监控摄像头底下下手。如果说犯罪嫌疑人并不是在李院长的奔驰车停在福利院内的时候动的手脚,那就十分有可能是在洗车时候动的手脚了。经常去洗车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汽车清洗分为两种,一种是外观清洗,顾名思义就是先用高压水枪把外表的鸟粪、灰尘之类的脏东西冲掉,再打上一层清洁泡沫,再把泡沫冲掉,最后用鸡皮、毛巾将汽车擦干。 另外一种便是内饰清洗,洗车工钻进车内,对汽车的每一个角落都进行精细的情节处理,甚至比较高端的洗车场所能让你的车里焕然一新,连一粒灰尘都看不见,显然李院长说的这个车友俱乐部就是一个比较高端的洗车场所了。外观清晰和内饰清洗最本质的区别是在你清洗外观的时候,需要把车开进洗车棚里,人只需要在车里面坐着听听音乐,等车洗完了之后在把车倒出去。而内饰清洗时,车主是不能坐在车内的。 也就是说,如果说他的汽车是在洗车的时候被动的手脚,那么十分有可能是在他进行内饰清理的过程中趁着自己不在洗车工对汽车做的手脚。 他立刻在电话中问李院长,还记不记得洗车时候的情况? 李院长在电话那头仔细回忆起洗车时候的场景,道:“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在清洗内饰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我去屋子里面喝茶了,因为我这车最近遇到的邪乎事儿有点多,但是去五台山求了符以后就明显好多了,五台山的大师告诉我,让我把符放在办公室里面,另外一张符挂在车内的倒车镜上,并且让洗车工把车洗的彻底一些,这样我以后就一点邪乎事儿都不会遇到了。所以当时我还特意加钱做了内饰的精洗和消毒,并且嘱咐洗车工一定要把每一个角落都洗干净……所以花的时间比较长。” “大概用了多少时间?” “一个多小时吧。”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面,你的车一直都不在你的视线范围内对吗?” “呃……是的。”李院长在电话那头沉吟些许,猛然道:“你是说……我的车是在洗车过程中被动的手脚吗?” 张山开口道:“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目前并没有掌握证据。” 他并没有把话说死,很明确的告诉他目前只是怀疑阶段,因为福利院的停车大院里面的监控录像都没有,想要查这车是在什么时候被动的手脚只能从其他的地方入手,如果张山是本案的嫌疑人的话,他一定会把作案地点选在洗车行里,因为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而且还能完美的避开车主的视线,也不会引起李院长的疑心。 电话那头的李院长的语气突然变的沉默起来,听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突然道:“张警官,这个案子实在是辛苦你们了,我现在能不能撤案?” “撤案?” 这句话张山听懵了,就是因为这个案子,他们几个人都已经忙活了一整天了,该录口供的录口供,该做比对的做比对,甚至技术队那边还把车辆拆解的部分送到了技术鉴定中心做进一步的鉴定,他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就撤案了? “是的,我想撤案。”李院长的语气变的十分平静,他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最近精神压力过大的原因导致我频频出现幻觉,车的刹车油问题可能是我在开车过程中不小心导致的过失,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太麻烦了,我想撤案。” 这是一个十分荒谬的撤案理由,张山耐着性子对电话那头的李院长道:“李院长,咱们这案子刚立案可没几个小时呢,我们队里的人为了这个事儿忙活了大半天了,最重要的是那封遗书,这是很明显的威胁恐吓,你确定不调查个水落石出吗?” 李院长道:“嗯,我决定撤案了,这个遗书我不想去深究了,我觉得可能是某个人跟我做的恶作剧。” “荒谬。”张山也有些恼怒了,你说报案,整个支队都围着你转,你说撤案就撤案,这不是耍人玩儿吗?但他还是压制着心中最后的一丝怒火,强行让自己变得有耐心起来,道:“李院长,如果说在我们侦办案件的过程中你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或者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可以放心的告诉我们警方,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的人身安全的。” “我明白,但是我还是打算撤案。” “李院长,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吧,这件事儿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说这个事儿不调查一个水落石出的话,未来对你都是一个很大的安全隐患,说不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因为后面的话太过于晦气,所以他并没有挑明了说出来,但好在李院长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张山隐去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谢张警官了,今天一见我就觉得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我十分赏识你。我在乌市的警界也有一些朋友,偶尔也听他们提起过你的大名,这个事情我已经决定撤案了,等明天或者后天,你们和张所长他们哪天有时间,我安排一个局,算是谢谢各位警官帮忙了。” “吃饭就不必了,如果说您确定了撤案的话,这个案子到这里就算了。” “我确定。” “行吧,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一趟支队,把撤案责任书签一下。” “明天中午吧。” “嗯。” 张山也懒得跟他废话了,一脸烦躁的把座机挂断,刚巧这时慕云走了过来,说:“案子有进展了。” “有什么进展啊?”见来人是慕云,张山也就没有那么烦躁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后接着道,“李院长都撤案了,这案子到此为止吧。” “什么?撤案了?” 慕云惊讶的看了张山一眼,又看了挂在办公室墙上的钟表道:“咱们刚从福利院回来不到两个小时,他就撤案了?在福利院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啊!” “谁知道这老头子发什么神经。”张山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主,吐槽一句便道,“你那有什么发现?” “你看这个。” 慕云把带来的档案打开,将里面的a4纸拿出来,纸上面用大号字体标注着几个大字:学籍档案。 “这是……”张山拿着眼睛瞟着,喃喃道:“乌市法学院的学籍档案?这是齐虎和杜妍的?” “是的,你自己看看吧。” 张山饶有兴致的把齐虎和杜妍两个人的档案看了一遍,慕云在旁边道:“在调查这两个人的档案过程中我发现,齐虎和杜妍在同一时间被学校记了一次大过,但是档案上并没有说明原因。我找到了当初和齐虎、杜妍的同班同学问了他们在齐虎和杜妍记大过这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说这个事儿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这两个人险些就被学校清退了。” “是什么事?”张山追问。 “齐虎和杜妍在大学时期是情侣关系,他们两个人当初都是李院长的学生,记大过的时候刚好要考研,但是杜妍在学校内出现了妊娠反应……” “妊娠反应?也就是说当初杜妍曾怀过齐虎的孩子?” 张山瞠目结舌的问道。 “是的。”慕云点头,“据当年的同学说,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其实当时都是大学生里,很多大学情侣私下里都是同居在一起的,学校方面对于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保持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因为大学生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张山听着。 “但是杜妍的父母偏偏是思想很古旧的人,听说这件事以后来到学校大闹一场,甚至跑到了广播室去破口大骂校领导管教不严,当时的学校领导十分生气这件事,做出的处理是要清退杜妍和齐虎两个‘品行不正’的学生,一听说要清退两名学生,最后还是李院长出面帮助解决了这件事,才给他们记了大过,并没有影响他们的人生仕途……据说最后,齐虎赔偿了杜妍家里一笔钱,具体数额不知道,但估计不会少。两个人在那个时候就分手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复杂的关系 慕云在椅子上坐下。 张山把学籍档案的复印件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拿起中性笔,下意识的在指尖转动起来,他回想起王欣然助理在办公室内与他交谈时说的话,齐虎当初也是李院长的学生。 他又回想起在福利院的操场上,李院长面对张山对齐虎身份的询问所刻意隐瞒的他曾经是自己学生的事实…… 难道说,这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原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如果说当初杜妍和齐虎是男女朋友,自己怀了齐虎的孩子被家里人大闹学校,最后被李院长出面解决的话,那么李院长对于二人来说不只是老师,还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生路上的大恩人,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上了大学并且考研吗?如果说当时的事情闹大,这两个人不但人生会出现污点,甚至他们这些年寒窗苦读的成果都要白费,不但考研泡汤了,就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人生档案上还会出现品行不正四个大字,这对于他们两个的人生来说影响可谓是致命的。 但是两个人分手之后,李院长竟然娶了已经流产的杜妍做了自己的老婆,这不是成了‘接盘侠’了吗?不管怎么说,杜妍当初是齐虎的女友,在分手之后,杜妍跟齐虎就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但她却嫁给了当初帮了自己一把的老师,这件事是个男人都会耿耿于怀,当初李院长出面解决问题的恩情也就不复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讲,齐虎和李院长还存在着微妙的‘情敌’关系,虽然说杜妍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的微妙、复杂。 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就如同一个女人的前夫和现任丈夫在同一家单位工作一样,现任丈夫是这家单位的最高领导,而前任丈夫在这个单位担任职工一样复杂。张山想想都觉得这里面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也难怪李院长当时会谈“虎”色变,原来他们两个人之间除了师生之外还有一层这么复杂的关系。 “那个……李院长为什么要撤案啊?”慕云疑惑的问道。 张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慕云。 在他的心里,涌现出一层又一层的谜团,他总感觉这个案子里面似乎牵扯着很多的事情,在这个案子当中,有作案动机的人太多了。 其中之一便是杜妍,因为杜妍比李院长年轻三十来岁,如果说李院长此时死了,那么最大的受益人便是杜妍,她可以根据我国的遗产继承法合法的继承李院长所有的遗产,她跟李院长结婚多年都没有要孩子,还可以继续改嫁。 其中第二个人便是齐虎,因为他当年和杜妍的关系十分微妙,甚至两个人当初在大学时候的恋情都已经上升到了在一起同居、怀孕的地步。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上了床之后,这个男人便深深的刻在了女人的心里,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无法将之从女人的心理抹去,张爱玲曾经说过一句话,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阴道。 即使两个人已经分手,甚至杜妍已经和李院长结了婚,两个人当年在大学时轰烈的感情基础还是有的,随着李院长的年纪越来越大,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正常女人,杜妍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有这种想法。这可不是他把人性想的这么黑暗,其实有的时候,在现实面前,人性并不能卖个好价钱。 在张山的心里突然有了这么几种假设,那便是在十年之前,杜妍和齐虎二人因为家中的阻拦被迫分手,又因为某种因素,杜妍最终嫁给了大自己三十岁的老师。对此事齐虎一直耿耿于怀,在多年之后应聘进入了福利院工作,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和杜妍旧情复燃,方便日后能继续接近杜妍,另外一个原因是伺机报复,潜伏在李院长的身边,想办法报复李院长。 第二种假设,在十年之前李院长就已经很有钱了,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大富豪,但在乌市来说,他也是一个十足的中高产阶层的人士,至少买奔驰宝马豪宅是不成问题,她嫁给李院长从始至终就是为了钱,多年之后随着李院长年纪的增大,她打算和齐虎一起合谋,谋杀李院长。在这种假设当中,齐虎是作为一个情夫的角色出场的。 但权衡之下,张山更偏向于第二种假设,因为第二种假设更符合正常人的行为逻辑,如果说齐虎跟杜妍已经完全撇清关系的话,没有必要处心积虑的进入这家福利院对李院长实施报复。一个是女人,一个是人命,齐虎就算报复心再强也没有必要犯傻。 可是,假使第二种假设成立的话,那么李院长为什么会选择撤案呢?因为有一点张山很清楚,李院长是在听到张山说自己的车有可能是在洗车的过程中被动了手脚之后才突然选择撤案的。根据张山的推测来说,不论如何这家洗车行都有可能跟本案之间存在这某种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否则李院长为什么会在谈到洗车的问题上突然选择撤案呢? 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他也在故意隐瞒着什么事情。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些,李院长在想到了某些事情之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在这件事情的背后隐藏着自己那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联想到这里,他便不愿意把事情继续闹大,而是选择低调处理……说白了,就是李院长也有秘密。 这就有些让人头疼了。 “我觉得车友俱乐部也有问题。”张山喃喃道。 “那还有必要继续查下去吗?” 虽然说张山也想打破沙锅查到底,看看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在搞鬼,但是无奈的是李院长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了撤案低调处理,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他已经选择了撤案,警方就没有理由再就着这件事情继续查下去了。有人会问了,这件事情已经涉及到了威胁恐吓,难道警方要放任这种行为吗? 如果这么想的话您可就错了,其一,张山所在的乌市刑警支队主要侦破的案子是刑事案件,什么是刑事案件呢?简单来说是触犯刑法、情节严重、对社会影响恶劣、造成财产损失的案件叫刑事案件。一般来说都是一些命案、重大的抢劫案、盗窃案、虐待、殴打、强奸案等。 而李院长的这起案子,在案件的定义上咱们之前就说了,张山在立案时把案子初步定性为“威胁人身安全的恐吓案”,其中“恐吓”这两个字很关键。比如说两个小流氓打架,其中一个人指着另外一个人的鼻子说你给我等着,我今天要弄死你。 这叫恐吓。 而另外一个小流氓掏出了刀子说我要捅死你。 这也叫恐吓。 两种恐吓的性质是不一样的,前者是口头恐吓,而后者是真真正正的拿出了凶器,如果有人报警的话,那么掏出刀子的这个人已经构成了涉嫌危害人身安全的事实,那么后者的罪过要大一些。说白了,他手中的刀子就是物证。 在有物证和危害人身安全嫌疑的情况下,就算报警人撤案,警方也要进行处理。 可是回过头来看看李院长的案子呢? 你说有人恐吓他,是,他确实在包里面发现了遗书。 甚至在高速上因为刹车失灵险些丧命。 可是证据呢? 你说你遇见鬼了,你觉得这些能作为口供写进去吗? 你说遗书不是你写的,那么是谁写的呢? 你说刹车失灵是因为被人动了手脚,可是就不排除是汽车本身的原因或者是操作不当导致的吗? 说白了,就是证据不足,之前咱们就提起过,一场刑事案件最终的定性和定罪,无外乎三大要素,分别是人证、物证和口供。 目前人证在哪?没有任何人看到是谁把他的车动了手脚,没有任何人看到是谁把遗书放到他的背包里,只是有一个嫌疑人王助理,可是你没有人家把遗书放进李院长背包里面的证据,你又能将人家怎么样呢? 目前的物证在哪?物证只有一张遗书,甚至遗书上面可能都没有犯罪嫌疑人的指纹,你怎么从茫茫人海当中找到放遗书进去的人呢?a4纸多数人家都有,甚至很多人家都有打印机,只有有人愿意干,这样的遗书分分钟给你印刷出成千上万张,你上哪儿去追根溯源去?甚至在福利院停车大院里的监控录像都坏了,上哪去给你找犯罪嫌疑人? 人证和物证都没有,但是有口供,目前掌握了谁的口供呢?李院长和王助理的,但也不能保证二人全都说了实话,这就给破案的难度再添上了一把火。在当事人都不愿意开诚布公的面对警方的时候,警方单方面的热炕头又有什么用呢?所以这个案子就算没有撤案,调查取证的过程也极为艰难,甚至到最后可能也会因为证据不足抓不到犯罪嫌疑人而草草结案。这还影响了乌市刑警支队的破案率,他们干吗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呢? 事情的严重性和危害性已经跟当事人说清楚了,是当事人强烈要求撤案的,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张山问了技术队的小刘,说汽车送到哪里去了? 小刘说已经送到物证鉴定中心了,物证鉴定中心的人正在对车辆进行全方位的检测,还问既然当事人已经撤案了,这物证还需不需要进一步鉴定了? 张山本身想着把车提回来,等明天他来支队签了撤案责任告知书以后直接把车开走的,但转念一想这个案子以后可能还会存在更多的问题,便留了个心眼说已经送过去的物证继续检查,等鉴定结果出来了再让当事人提车。 小刘明白张山的意思,便点头答应,没有联系物证鉴定中心那边提回车辆。 第一百四十六章:无缘无故的撤案 慕云问张山,你怀疑这事儿会不会是杜妍和齐虎两个人做的? 张山想了想,道:“话不能乱说,在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两个人之前,谁也不能说是他俩做的。” “反正我觉得他们两个的嫌疑很大,可怜了李院长这么个好人了,六十来岁,一直都投身公益事业,到老还遇到这么以档子事儿,你说做这事儿的人得多丧心病狂啊?” 张山没有回应,保持了沉默,因为他觉得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当事人已经撤案,他们也没有理由再冲着这件事儿继续追查下去了。 晚上下班之后,张山开车把慕云送回了家。慕云下车之前问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张山说不用了,我自己凑合一口吧,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慕云说了声好吧就独自一个人进了小区,她在张山的这个小区租了房子,而且两个人就隔着一栋楼,离的非常近,慕云问他晚上干什么去?张山说想去车友俱乐部转一转。 起初慕云还想跟着一起去,但却被他拦住了,因为晚上天气太冷,还是在家里面呆着舒服一点,她拗不过张山,只好作罢。 冬天的天黑的快,从五点的时候天就阴了起来,现在是六点多钟,天空已经黑压压的一片,萧瑟的大街上挂着冷冽的北风,他把车近光灯打开,将空调从2档上升到了3档,又把玻璃除雾功能打开。因为车内外的温差较大,冷热交替之下,车的挡风玻璃出现了一层碍眼的雾气。 他跟着高德地图来到了李院长口中的“车友俱乐部”,这是一家较为高档的场所,说他是洗车行也不尽然,因为这里涵盖的项目很多,譬如汽车美容、汽车改装、隐形车衣等项目,在这里聚集着一群热衷于改装和炸街的“发烧友”。这个俱乐部的档次显然和普通洗车行不一样,光是洗车就要150元左右,而乌市正常的洗车价格应当是60元左右,就算是冬天也不会超过100块钱。价格的差距一下就拉开了档次,俱乐部的大门口停着一台改装过的黑色福特野马轿车,旁边还停着一台白色没有悬挂号牌的奔驰g系列越野车和一台捷豹的跑车。这三台车一看就是用来撑门面的,这是他们汽车行业内惯用的把戏,你门口停的车越好,人们就越喜欢往你这里凑。 因为天气的缘故,冬天洗车的人比较少,附近的几家洗车行早早的便关上了门,只有这家灯火通明,在操作间里面对最后一台车进行‘施工’,张山将车停在了门口便有一个伙计出门道:“要下班了,不接车了。” 张山道,“我就洗个车,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人说不行,您明天早点过来吧,而且您这车也不脏啊。 张山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众轿车,的确不是很脏,只有挡泥板的地方有那么点泥,他编了个瞎话道:“我这一会儿要跟女朋友去见丈母娘,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哥们,就行个方便吧,我找了好几家洗车的地方了都关门了。” 那人见张山这么急,故作为难道:“我进去跟他们商量商量。” 张山见状,明白这事儿是成了,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人便又走出来了,道:“哥们儿,他们说现在洗车属于加班,得两百块钱洗一次。” 他明白,哪门子两百块钱洗一次啊,他们这明显就是看重自己着急见“老丈母娘”了,在极大的需求面前,才会有极大的利益。但张山来这里的目的实际上并不是洗车,而是想打探一些事情,一番讨价还价以后,这些伙计才算以180元的价格给他洗了车,刚掏出枪之后张山就感觉到肉疼,他一天的工资都不见得有180块钱,竟然拿出180块钱洗车?要知道,在平时他都是在支队的大院里面自己洗的。但无奈的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百八就一百八吧。 这俱乐部豪车来的比较多,来这儿的车最次的也是三二十万的汽车,他这台大众汽车出现在这里显然有些格格不入。但送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那几个洗车的伙计心里还暗自美呢。那多出来的三十块钱,自然是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张山下了车,将钥匙递给一个洗车工,这种高端的洗车场所就是这么个好处,你进去喝茶,等你喝完茶了之后车也给你洗干净了。张山进了屋子,水已经给他沏好,面前还摆着两块曲奇饼,但这个时候来,曲奇饼也是白天剩下的了,他将就着全都吃了,毕竟花了小二百块钱,要是不吃点什么自己也忒亏的慌了。 一个洗车工过来做起了推销,说:“先生,您这辆车的车漆有些老化了,要不考虑下我们店里的隐形车衣?犀牛皮tup材质的,有划痕自动修复功能,还能防紫外线。” 张山心不在焉的打量着四周的情景,问多少钱。 “整车下来不到两万。” 他差点一口水呛到,道:“我这车下来才十万块钱。” 那洗车工尴尬的笑了笑,道:“其实打蜡的话对漆面也有很多好处的,我们店里的蜡都是进口蜡,疏水性和防止微小剐蹭方面都十分出色,遇火也不融化,而且才三百八十块钱,您要是现在做的话,连洗车我算您五百……” 张山摆了摆手,说:“我今天着急走,一会儿女朋友等着急了,改天在来,对了……” 张山把面前的水杯往小圆木桌上一放,道:“你们平时都这个点下班吗?” “嗯,平时都是六点半,一般就是六点之后不在接活了,收拾收拾六点半就撤了。冬天洗车的人也少。” “是,还挺冷的。”乌市此时的气温很低,几乎快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如果洗车以后不赶紧擦干净的话,那么车身的表面很快就会形成一层薄冰。 “他们都在洗车,你主要负责推销吗?”张山笑了笑跟他闲聊道。 他摘下帽子,把手比划比划道:“我手伤了,这几天不能沾水,也就是打打蜡。” 张山这才留意到他虎口上缠的一层纱布,惊讶道:“这么严重?是怎么弄的?” 那洗车工也没藏着掖着,道:“修车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 “修车?” 张山感觉到有些奇怪,因为这家俱乐部并没有修车这项服务,比较有技术含量的项目充其量是贴一下车衣、汽车镀晶和改装。因为在专业的汽修厂的操作间的地面上有一个大坑,车轮压在大坑两侧的轨道上,修理工可以站在大坑下面观察到汽车底盘。 “哦,有时候老顾客的车出点小毛病我也帮忙修一修。”那洗车工不经意的回答一句。 “你这伤看着可不轻啊,不像是被划的。” 张山注意到他的手都是肿着的。 洗车工笑道:“您眼力真好,我这手是让千斤顶给砸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调查车友俱乐部 张山的暗自起了疑心,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放在茶水间角落处的千斤顶。 在千斤顶的旁边,还扔着几把修车用的扳手,一般来说,熟练的技工根本不会犯这种错误,修车工被千斤顶砸到手就跟厨子被刀切刀手一样,错误十分低级。如果说他被千斤顶砸到手了,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他修车的技术水平并不高,要么就是修车的过程中十分慌张,否则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他仔细观察着这名洗车工的面孔,他约莫三十岁左右,身体很精壮,很冷的天气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 “对了哥们,我这车在跑高速的时候中控台有异响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张山找了一个话题问道。 “是哪种响声呢?” 张山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比划着,“就是在高速过减速带的时候,中控台里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经过石子路的时候里面会传出来跟玻璃球落在地上的声音似的——就是那种吧嗒吧嗒的声音,您可以理解吧?还有刹车的时候,会有那种类属于用砂纸摩擦铁皮的声音……打开窗户就特别刺耳。” 洗车工的名字叫杨雪峰,他微微点头,道:“像这种情况其实不必太在意,您这车的年头可不短了,中控台有异响是正常的。” “我买的时候就是二手车,当时没有啥异响。” “您这车随着年头越来越长,里面的橡胶材质的密封圈的隔音效果就会出现问题,所以异响这种东西其实是一直存在的,只是密封圈老化了,听起来更清晰了而已,其实……您这车没有必要鼓捣这个了,再开个一两年就换新车吧。” 他看着张山这辆大众汽车道,“一般来说汽车的寿命在十年以上,德国车的寿命更长点。不过最佳的年限是五年,过了五年之后汽车的整体性能都会明显的下降,您这车应该是六年前的款吧?也差不多了。”他笑道,“把车一卖,添点钱换新车,比开这车省心多了。” 张山微微点头,“那刹车的声音是?” “这个问题要注意一下,我估计您这车买回来之后都没换过刹车片吧?” “还真没有。” “开了多少公里了?” “到我手里的时候开了5万公里,现在得有16万公里了。” “差不多该换刹车片了,换套刹车片安全系数也高。”杨雪峰微笑着解释着,并道:“我们这儿有汽车改装服务,也能换刹车片,虽然说价格比外面稍高一些,但是质量要比4s店的要强,您可以考虑考虑在这换个刹车片。” 张山摇摇头说改天吧,今天还要赶时间。 杨雪峰道:“这是我的名片,您哪天过来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因为白天我们这里挺忙的,如果需要施工之类的要提前预约。您到时候直接找我就行。” 张山接过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道,“这名字很好听啊。” “爹妈起的,我爹有点文化,呵呵。” “你还挺专业的,之前学的汽修吗?” 杨雪峰摇头,说:“我说出来您还别不信,我还就压根没学过汽修,我大学学习的是法律。” “法律?” 张山暗自凝眉,道:“在哪里上的大学?” “乌市法学院。” 听到这个大学的名字之后,张山下意识的联想到了李院长。因为李院长当年就是乌市法学院的老师,难不成……这杨雪峰也是李院长的学生吗? 他不动声色的喝了杯茶水,“法学好啊,以后当律师赚大钱,怎么想起来干汽修来了?” “嗨,律师哪有那么好当?当年考试我整整考了两次都没过,也就放弃了。比起当律师来,我还是喜欢跟汽车打交道,从小就爱好这个。” “也难怪您技术这么高,原来是爱好这个。”张山微笑着和他聊着天,心里的思绪飞转,暗道回去一定要查一查这杨雪峰的底细。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洗车工从门外走进来道:“先生,您的车洗好了。” 张山把放在桌子上的手套拿起来拍打两下,道:“得,改天过来咱们再聊,我得去接对象了。” “祝您顺利。”杨雪峰咧开嘴朝着他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张山说了声借你吉言就出了门,看到自己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的车惊呼了一句道:“我的天,洗的真亮!” “那是,一分钱一分货,我们家这洗车绝对是整个乌市最干净的,还真不是我跟您吹。” 旁边的洗车工在一旁自卖自夸道,张山拍了他两下肩膀,说谢了兄弟,辛苦你了。 那人说应该的,您路上慢点,冰雪路面一定要注意,我们这儿也有专门的雪地胎,冬天开防滑效果更好。 得。 这一不留神又开始推销自己家产品了,张山可没有兴趣在这换什么刹车片、雪地胎之类的东西,在他看来,什么雪地胎都不如车速慢,什么防滑链也不如安全气囊和安全带实用,再说了,这洗个车就宰了他将近两百块钱,这要换四个车轱辘,他这个月吃什么喝什么啊?他的心里装着事儿,开车便回到了家。 如此寒冷的天气,有些路面已经结了冰,路上的洒水车还在作业着,在水里面加入了可以溶解冰层的化学品,但再厉害的化学品也敌不过乌市这零下好几十度的气温。附近的一家饭店水管被冻裂了跑了水,前方的路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他开在冰上车轱辘一个劲儿的打滑,最后好险通过了结冰路段。 掏出手机顺手给路政打了个电话反映这件事。 …… 张山将车开进了小区的地上停车位上,殊不知此时此刻正有一双眸子在楼上死死的盯着他。 是慕云。 她住在张山的隔壁楼,两个人虽然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他们两个人也相对保守,为了免得别人传闲话并没有同居在一起。可是这青年男女的,又是热恋期,难免会对另一半朝思暮想,在张山去俱乐部之后,慕云就在家里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然后站在楼上的窗口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张山的车回来,一看见他的车停到了车位上,慕云眼前一亮,连忙掏出手机给张山打去了电话,问道:“吃饭了吗?” 张山道:“我刚回家。” “这么巧啊?我刚好做完饭还没开吃呢,你要不要过来蹭顿饭?” 张山微笑着举着电话,抬起头朝着楼上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开着窗户张望的慕云,于是他对电话里道:“大冷天的开窗户,暖气不要钱啊?” 慕云害羞的把头缩回去,心道一声不好,竟然被张山发现了,可她也是一个嘴上不饶人的主,道:“我开窗户等你回来,你不担心我会不会冻感冒,反而心疼暖气,你是不是找死啊?” 张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左手连忙下意识的放到了嘴巴前,道:“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吗?我这就上去。” “我改变主意了,你自己回家吃泡面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张山还是厚着脸皮上了楼,而且慕云早就把门给开好了,他连门都没敲就开门进来,放下手提包脱了鞋,道:“你这开窗户也就算了,大冷天的还开着门,就不怕进来什么坏人啊?” 慕云瞥了他一眼,道:“你说的真对,我这一开门还就是来坏人了,我是不是得报个警?” 他笑了,明白慕云口中说的坏人就是自己,暧昧的朝着她靠近,用挑逗一般的语气道:“你要报警啊?太巧了,哥哥我就是警察哦~来,告诉哥哥你想反映什么事儿呢?” 慕云抿着嘴微笑,也暧昧的凑近他,道:“警察哥哥呀~我想反映下有人在我家耍流氓~” “哎呦是吗?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耍流氓?那人是谁,我给你抓起来!” “滚滚滚,赶紧洗手去。”慕云瞪了他一眼,没打算陪着他一起把戏演下去,还捏了下鼻子道:“我说你要不然去洗洗脚吧,你这脚也忒味儿了。” 张山回过头,抛来一个风骚的眼神,“要不……我顺便洗个澡?我身上也挺味儿的。” “想得美。”慕云坐在餐桌前翘着美腿,两条洁白的大腿明晃晃的在椅子上晃悠着,看的张山心里冒火,“热水器坏了,还没找人来修呢,看来你今天的梦是破碎了。” “没关系,我回我自己家洗……” “滚滚滚,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慕云白了他一眼,但心理却幸福的很。张山脱了袜子,用凉水冲了冲脚,冬天的水冰冷刺骨,要是用这水洗个澡非得住院不行。他一低头洗手,就看见洗手池上放着一包刚刚打开的卫生巾,当即明白慕云来了‘那个’,看来今天的梦想是真破碎了,怪不得热水器坏了慕云也不着急呢,原来她在这个日子里是不洗澡的。 一边叹气一边把手洗干净,他这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道:“外面可真够冷的,坐车里都嗖嗖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那车漏风。” “你还真别说,我这车窗户上的密封条真老化了,洗车的师傅跟我说了,因为密封圈老化隔音效果会变差,现在不是很严重,会有漏风的现象,以后老化的厉害了没准还漏水呢。” 慕云说,“你净听他们忽悠,他们就是想赚你的钱而已,把问题说的那么严重。” 张山摇摇头,说:“这车确实该换了,里程数够多了。回头我去找我爹聊聊,等咱俩结婚,我给你买一辆新车。” 慕云翻了个白眼,道:“一辆车就想娶本公主啊?” “重点不是车,而是开车的人是本老汉啊。” 张山坏笑着对她说道,慕云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在餐桌下狠狠地踩了张山的脚背,他穿着拖鞋,这一脚踩的他直咧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啊!赶紧吃饭。” 第一百四十八章:洗车行的发现 张山囫囵的把饭菜席卷了大半,又开始讨论起刚才的话题,道:“我是说真的,咱俩也老大不小了,是该琢磨琢磨婚事了……” “咱们俩才好多久啊你就想结婚。”慕云道。 掰着指头算起来,他们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也算的上是闪婚的范畴了。 他夹起一口青菜,道:“虽然好的时间不长,可是咱们共事时间长啊,好几年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比我更了解你的吗?” “行了行了,先不讨论这个了。”慕云道,“你去那个洗车行有什么新发现吗?” “还真有。” 他掏了掏口袋,从口袋里拿出杨雪峰的名片,往桌子上一放,道:“你看,这就是我的收获。” “杨雪峰?”慕云盯着眼前名片上的名字,总觉得有些眼熟,“我在调查乌市法学院那一届学生名单的时候好像看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印象不是很深。” “没错。” 张山拿餐巾纸擦了嘴,“这个杨雪峰当年就在乌市法学院上学,看他的年纪,应该跟杜妍、王欣然和齐虎都是同一届的同学,兴许还就是李院长手底下的学生呢。” 慕云惊讶道:“还真有你的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嗨,闲聊时候套的话。” “没想到这个俱乐部里也有他的学生,李院长还真是桃李满天下啊。”慕云嘀咕一句,看着名片紧接着问道:“一个法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最后怎么去做了汽车美容啊?” “他说是爱好。”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有。”张山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他在跟杨雪峰聊天的过程中偷偷拿出手机对着他受伤的右手拍了两张照片,因为是偷拍的,所以画质并不是那么清晰,但也足够看清楚他的伤势了。 “这是……?”慕云疑惑的看着这只被绷带缠绕的手。 “这是我偷拍的杨雪峰的手,他说是被千斤顶砸的,我看这手的受伤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星期。所以我觉得,李院长的车是杨雪峰搞的鬼。” 慕云挑着眉毛道:“可杨雪峰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张山拿出手机给值班的刑警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调查一下杨雪峰的背景。在乌市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光是叫杨雪峰的就有三千多人,好在他有杨雪峰的名片,通过名片上实名登记的手机号来调查杨雪峰就方便多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值班的刑警就把杨雪峰的所有事情都查了个门清。 “和我想的一样,杨雪峰还真是李院长的学生。不过根据他过往的经历来看,似乎跟李院长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瓜葛。”张山看着手机里发来的详细信息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想了一会儿后,他感觉脑袋都大了,“要是李院长没有撤案,我就可以直接把这个俱乐部封了仔细查一查了,看样子这个要害李院长的人是杨雪峰啊。” “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又没有证据。”慕云边吃饭边道,“行了,事儿都查到这个地步了,李院长估计也知道是杨雪峰做的了,他跟杨雪峰之间肯定还有一大堆事儿,既然他已经知道杨雪峰要害他了,以后肯定也会多加防范。估计他是不想跟这个学生撕破脸吧,如果说警方介入深入调查的话,杨雪峰肯定要被判刑的。估计李院长是为了杨雪峰着想吧。”慕云说的十分有道理,不管张山对于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的真相如何急切,在当事人已经撤案的前提下,他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如今他只能好好睡一觉,等着明天李院长来支队签撤案责任告知书了。 吃完饭后张山把碗筷都给洗了,然后就回了自己家睡觉,一大早他便带着慕云来到了支队里,闲来无事一个上午,过了晌午吃完饭,也就是下午的一两点钟这块,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因为李院长和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钟。 算算时间,李院长现在应该已经在来支队的路上了,张山百无聊赖的转着笔,几个刑警在偷偷的玩儿着手游,还有几个昨天晚上没睡好的正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在这个零下的天气,支队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慵懒。 这时一个电话打进了张山的手机,看到备注信息,这个电话是王助理打来的,他也没有多想便接听了,只听王助理的语气很急促且紧张,道:“张警官……李老师死了。” “嗯?”因为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情急之下王欣然的吐字也没那么清晰,他道:“我没听清,你说啥?” “李老师死了,是被火烧死了……消防队刚刚把火扑灭,你们要不要过来看看?” 他猛地站起身来,几个刑警抬起头看向张山,他用力拍了几下桌子,对着那几个玩儿手游的刑警道:“都别tm的玩儿了,赶紧跟我走,出人命了!” “什么情况?” 慕云这时刚好上厕所回来,问道。 “李院长死了。” “什么?李院长死了?”慕云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死的?” “可能是死于火灾,刚刚王助理给我打的电话,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因为案子十分特殊,着火的地点在本市最大的福利院里,考虑到火势可能会威胁到其他孩子的生命,乌市消防支队整整派出了4消防车去灭火,喷着红色涂料的巨无霸消防车直接开进了福利院的大门,正在不断的用高压水枪喷射着办公楼三层的办公室,在高压的威力之下,办公室的玻璃已经被水击碎,在水流的冲击之下,失火楼层的熄灭了最后的黑烟,消防人员从火场里面抬出来一个浑身几乎被烧成焦炭、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直接摆在了大院的中央。虽然天气很冷,消防车的水在地上结了冰,但这具尸体被抬出来之后一直都是热气腾腾的。 救护车也随之赶到,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看了被抬出来的“焦炭”尸体后,只用手试探了下鼻息就摇头,问消防人员:“还有其他需要抢救的人吗?” 消防兵说火场里只有这一个人,医护人员道:“这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被抬出来的尸体上,他的头发已经没了,全身的皮肤都被烧成了焦炭,身上的衣服也被烧的七零八碎,准确的说,这人几乎都被火给烤熟了。因为着火的原因,整栋办公楼上课的孩子和工作的人员全部都被疏散到了操场等候消防人员的指令,在这寒冬之中被冻的瑟瑟发抖。 在紧锣密鼓的救援之下,消防人员最终控制了火情,把大火给彻底熄灭。 而王助理的电话也是在这个时候打给张山的,准确的说,是消防兵在失火现场发现了人为纵火的痕迹准备报警,这时王助理走过来说明了最近几天发生的情况,并且主动给张山打了电话。直到乌市刑警支队的警车赶到,负责本次救援行动的一名消防员和他说明了情况:“你好刑警同志,我是乌市消防支队的杨超。” 张山伸出手和他握了手,道:“乌市刑警支队,张山,这次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长话短说,这次失火的楼层是三楼左手边的第二个办公室,火势很大,但由于着火时门一直处于关闭状态,而且在办公室之间并没有可以引燃的蔓延物,并没有牵连到其他的办公区域。由于这个办公室里面多数都是实木的办公桌椅,所以导致里面的火势很大,我们的救援人员在火场中抢出来一个人,但很可惜由于火势过大,人已经死亡了。根据福利院的员工指认,死亡人员是福利院的李姓院长,办公室也是他的办公室。但他的身份的进一步确认还需要你们的工作。” 消防员杨超将整个火灾的灭火过程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张山,并道:“我们消防官兵在现场闻到了一股强烈的刺鼻气味儿,初步怀疑可能是乙醇、汽油一类的易燃化学品。所以怀疑可能有人为纵火迹象,我们的技术勘察队现在正在现场调查起火原因,用不了多久就能调查出结果了。” 张山又说了一声辛苦,看了一眼被烧的焦黑的尸体,眉头皱出了三条抬头纹。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对这栋楼所有的工作人员和孩子都进行了初步的身体检查,无非就是量量体温和血压,观察一下眼底和舌苔,排除一下是否有一氧化碳中毒的迹象,在确定了所有人都没事儿的情况下,便离开了现场。因为尸体已经由刑警交接了,这里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了。 “对了,可不可以让我们的技术队也上去帮忙查找一下起火原因?”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杨超笑道,张山给小刘等人一个眼神,众人便带着工具穿上鞋套、戴上口罩、手套和头套纷纷上了楼。而后张山又看了一眼正在操场里面冻的瑟瑟发抖孩子们,找来王助理说除了这栋楼之外,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去除? 王助理微微跛着脚走过来道:“有宿舍。” “好。”张山又找来外勤组的成员,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检查一下孩子们和员工的宿舍,排除所有的安全隐患,如果宿舍没有问题,就赶紧让孩子们进去休息。所有外勤组成员忙碌了十来分钟,总算把宿舍楼所有的安全隐患排除干净,便让孩子们全都进了温暖的宿舍里。 众刑警和消防官兵的负责人也走进了失火楼层的大厅,平日里干净整洁的大厅地板上全是泥泞和土灰,在水和泥土的作用下,地板上呈现出一幅又一幅的“世界地图”,大火燃烧的烟雾顺着楼梯一直蔓延到一楼,往日洁白的墙壁上落了一层黑色的灰尘,显得破落不堪。 第一百四十九章:纵火案的背后 张山和杨超在一楼大厅找到了桌椅坐下,因为桌椅上落了一层灰,两个人把座椅上的灰尘用力拍打了几下,闲聊了几分钟后,双方技术队的成员便下了楼,在消防支队和刑警支队的技术骨干的联合勘察之下,做出了这样的检测结果。 引火源是三层办公室的粗麻纤维材质的窗帘。 “张队长,调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这些东西。” 小刘拿着几个物证袋分别放在了方桌上,有一个被烧黑的放大镜、两根已经变成黑炭的木棍和在现场找到一丁点粉色粉末、以及一个变性的金属瓶盖。 “在这个瓶盖上,我们找到了乙醚的残留物,但装乙醚的瓶子已经不见了,估计已经在大火中烧成灰烬了,这两根‘木炭棍’是火柴,而粉色的粉末是氯酸钾、二氧化锰和硫等化学品的混合物,也就是说这是火柴头上的粉末。” “火柴,乙醚,放大镜……”张山皱着眉头看着这三个不寻常的物证,下意识的推断这是人为纵火的可能性很大。 “根据现场的还原,火柴和乙醚是摆放在靠着窗帘的办公桌上的,而放大镜是立着摆放的,下午两点左右时的阳光刚好照射在放大镜上,根据放大镜的聚焦作用,刚好打在了火柴头上,火柴在放大镜的聚光之下被引燃,紧接着引燃了密封不严的乙醚。乙醚是一种十分易燃的化学品,被火柴引燃后产生了轻微的爆炸,火焰溅射到了窗帘和木质桌椅上,从而引起了火灾。” “结果确定吗?” “确定。” 小刘和消防支队的技术人员同时点头肯定道。 “好,你们把物证带回队里吧,刘法医这边怎么说?” 这时法医刘明已经对尸体做完了初步的尸检,道:“尸体处于高度烧伤状态,皮肤99%的面积都被烧伤,只有穿着鞋的脚步烧伤不是太严重,而且多处皮肤组织都被烧到坏死——通俗点来说,如果这人在里面在呆上五分钟,撒点孜然就可以出锅了。” 刘法医开了个玩笑,接着道:“但是尸体的身上并没有挣扎的迹象,且眼球是上翻的状态,证明他在火势蔓延到他这里之前就已经死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在昏迷状态中死的,我怀疑可能是乙醚、一氧化碳一类的气体导致的中毒。” 张山整合了技术队和刘法医给出的信息,做出了初步的推测:“也就是说,在放大镜的作用之下,刚好点燃了放在旁边的火柴,在火柴的作用之下,又刚好点燃了密封不严的乙醚。因为室内空气并不流通,乙醚在燃烧时产生了轻微爆炸,使得办公室内的乙醚含量严重超标,让死者瞬间进入了昏迷状态,紧接着办公室内的木质桌椅被快速点燃,在昏迷过程中死者在一氧化碳的浓度之下二次中毒,所以说大火不是他真正的死因,他真正的死因应该是化学品和一氧化碳中毒,对吗?” “初步检测,应该是这样的,但进一步的结果要到队里最人体切片和解剖检测。” “尸体身份确定了吗?” “确定了,就是李德泉(李院长真名)本人。” “嗯,刘主任,你们先把尸体弄回去做进一步检验吧,这边交给我们了。” “好的。” 刘明在几个助理的帮助下将放着尸体的担架抬上了车,又在尸体的上面盖了一层一次性的医用毯,这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所有的死者在被确定死亡以后都要用东西遮住眼睛,在法医界乃至于医学界,这一直都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之所以有这种奇怪的规定,相传有两种不同的说法。 一种说法是源于唐朝时期,在那个时候的法医被称为“仵作”,但那时候因为科学的匮乏,仵作的验尸手法也并不专业,甚至因为是跟死人打交道,很多仵作在值夜班的时候都会喝的酩酊大醉壮胆。 在唐朝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姓马的小仵作,在衙门的停尸房看尸体的时候,总能听见死者的附近有动静,甚至还好几次看到死者的眼睛睁开了,这把他给吓了一跳。第二天他找到了一个老和尚求助,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和尚告诉他,因为停尸房里面的尸体都是横死,戾气重,晚上的月光阴气也重,阴气一打在他的脸上就容易诈尸。 马仵作一听害怕极了,诈尸了那不就是闹鬼吗?就连忙问怎么办? 老和尚捋了捋胡子告诉他,其实方法很简单,只要不让月光照在他眼睛上就行了,你从家里抱过来一床棉被,只要太阳落了山,你就把棉被把他的脑袋都蒙上准保没事儿,马仵作照做了,太阳一落山就把尸体的脸给盖住,果然一直相安无事。 这件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仵作这个行业里面传开了,一直流传演变到现在,只要是死了人,在尸体入棺之前,都要找个白色或浅蓝色的布单将尸体给蒙住。 而另外一种说法就比较科学了,说是完全出于对死者尸体的尊重,让他死后可以得以安息…… 至于您更相信哪种说法,就见仁见智了。 扯了个比较远的话题,接着言归正传。 消防队的技术队在得出结论之后便离开了现场,现场彻底移交给了乌市刑警支队,在张山看来,李院长的死恐怕并不是个意外,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刚好放大镜聚焦在了火柴上,火柴又刚好引燃了旁边的乙醚,而乙醚又引起了李院长的中毒? 如果深究的话,这个事情当中有三个最大的疑点。 第一个疑点,首当其冲便是乙醚的来源,在如今,乙醚属于危险化学品,也是容易麻痹人体神经的致幻剂,很多市面上的所谓的“迷幻药”一类的东西当中都搀杂着乙醚的成分。所以国家早就严令禁止了乙醚类产品的销售,一旦发现谁私自贩卖购买乙醚,严惩不贷。很多人可能都或多或少的看过这样的电视剧剧情,一个入室盗窃的犯罪团伙手里面拿着一桶洗衣液上门推销,让户主闻一闻洗衣液的味道,结果户主刚闻了一下就晕厥过去。其实所谓的洗衣液里面的成分就是乙醚。还有的人拿着一块毛巾,朝着人嘴巴上一捂人就晕过去了,毛巾上面的主要成分其实也是乙醚。 电视剧当中或多或少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是理论上来说,乙醚确实可以起到这样的效果,乙醚的气体进入人的呼吸系统后会对呼吸系统产生强烈的刺激,人体出于保护机制会让自己进入晕厥状态,但如果要用乙醚让一个成年人昏迷,需要达到两种特定条件,第一,乙醚的浓度非常高,就像是涂在毛巾上一样,用乙醚将整个毛巾浸湿捂住口鼻这样的浓度。 第二,吸入的时间足够长,像电视剧上刚用毛巾捂住人就晕过去了是不可能的,乙醇在吸入呼吸道的时候需要一定的发作时间,一般来说,在浓度达标的情况下要30秒到180秒的时间人才会晕厥,说白了就是最少要半分钟,最长则需要三分钟。所以说电视上那种拿着毛巾一秒钟就晕了的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没有人会那么脆弱,除非是个柔弱的小孩子。 其中第二个疑点便是火柴。 在21世纪的今天,家家户户都采用天然气做饭,没用天然气的也会采取电磁炉做饭,烟民们都人手一个打火机,讲究一点的会用zippo这样的打火机,再有钱点的主还会用都彭打火机……火柴几乎已经是这个时代当中被淘汰的产物了,就算是相对落后的农村,也极少有人用火柴这样的东西生火做饭了。 而根据李院长这样的社会地位和身份来说,就更不会用火柴了。 第三个疑点便是李院长为什么会中毒?李院长虽然说岁数不小了,但是身体状况一直都很良好,如果说办公室内着了火,他应该第一时间就会发现才对,可为什么最终却没有跑掉,反而在火灾当中丧生呢?这一切的一切看似巧合,可是疑点却颇多。虽然说李院长原本跟张山等人打好招呼要撤案,可是如今案子还没撤,李院长倒是先死于火灾了,这件事儿张山他们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如果说李院长的死并非意外的话,那么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故意纵火的人和前阵子对他的汽车做手脚的人和放遗书恐吓的人是同一个人呢? 他拧着眉头,当即下了命令。 首先这栋大楼直接封锁,把能找到的监控录像全都带回支队,目睹了这场火灾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带回支队接受调查,因为这场火灾是人为纵火,在火灾现场,在福利院工作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纵火凶手。 其次,由慕云将李院长在火灾中丧生的消息通知家属,并将杜妍带回刑警支队接受问话。 再次者,将车友俱乐部的杨雪峰和其他几名洗车工作人员全部带回刑警支队接受调查,并调查最近一个月以来所有跟李院长有过交集的人,不论是通过电话途径还是网络途径。 三个命令一下,所有的刑警就有的忙活了,现场只剩下了张山和孙鹏四五个刑警一起封锁现场,在封锁现场之前,张山等人又一次带上了手套和鞋套,在技术队离开之后亲自进入了火灾现场。 虽然说火势已经完全熄灭,但三楼仍然浓烟滚滚,相比于刚才来说,现在的浓烟已经淡化不少了,和一楼不同的是,三楼的情况最糟糕,走廊里的墙面被熏的黝黑,地上全都是水和灰尘,彻底掩盖了白色的大理石瓷砖。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只有大门的外侧是完好的,门的内侧已经被烧成了“黑炭”,而火灾现场屋子里面更是一片狼藉,桌椅坍塌,吊在房顶上的灯也坠落下来,露出了黑黝黝的灯光。 第一百五十章:火灾现场 墙上的相框也全都掉在地上,玻璃碴子散落一地,李院长生前和本市企业家和慈善机构领导的合照也面目全非。 实木办公桌椅在大火的肆虐后变成七零八落的黑炭,时不时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木纤维断裂的声音,张山等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办公室,生怕一不小心脚滑摔倒在地。 李院长死亡的地点正是他昨天在办公室看到的大沙发上,沙发是真皮材质,现在只剩下了几根烧黑的木头架子和弹簧,因为之前来过消防官兵的原因,等刑警队的人到这里时现场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所以也无法准确的还原李院长当时死亡的具体位置,只能根据现场救援人员的印象描述用白色粉末标注出他死亡时的大体位置。 张山在漆黑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目光扫视着办公室内每一个细节,他把目光锁定在了办公桌上。 办公桌上被小刘等人用白色粉末圈出了几个图案,小刘指着窗台口上的图案道,“这就是我们发现放大镜的位置,桌子上这两个地方分别是火柴和化学乙醚,经过燃烧痕迹的比对,这个地方的燃烧时间最长,木屑的碳化痕迹也最明显,所以最终确定这里就是起火源。” 办公室的窗户已经碎了,外面的寒风不断的吹进来,张山拿起放大镜,反复的摆弄着放大镜的角度,依照着当前的光线,放了两根烟在办公桌上,而后利用阳光,让放大镜的光线聚集在烟头上,可他摆弄了半天烟头都没有燃烧起来。 “张队,起火时间是两个小时之前的正午,现在太阳没有之前足了,所以够呛能燃烧起来。” 张山问道:“两个小时之前的太阳在什么方位?” “我们已经联系过气象部门,两个小时之前太阳应该在福利院的东方。” 他伸出手比划着,办公室窗户正对着的方向就是东。 “当时太阳大概就在这个位置吧。” 张山顺着他手比划的方向看过去,而后掏出手机打开了闪光灯功能让小刘帮他拿着,模拟了两个小时之前太阳散发光线的位置,他拿起放大镜反复摆弄,最终又把光线聚集在了烟头的部分,但因为手机的闪光灯中热能不高,也没有紫外线之类的发散性光线,所以也仅仅只能把光源聚焦在烟头上,并不能成功的将烟头点燃。 “也就是说,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张山更进一步的还原了案发现场,当他把放大镜的位置和烟头的位置摆放好之后,小刘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放大镜和火柴摆放的位置和现在差不多。可是因为消防官兵救火的缘故,也不能完全排除现场被不经意之间挪动过的痕迹。不过也好在消防官兵及时把火扑灭了,否则这两根火柴可能就彻底烧光了。” 小刘一五一十的说道,这时张山喃喃自语,道:“火柴……现在什么人还会用火柴呢?” 他低下头看着物证袋当中的火柴,和市面上销售的火柴并不一致,因为在现场上发现的火柴明显要比市面上的火柴长出一截,而且还要更粗,他立刻打开了抽屉,因为火随着热蒸汽向上燃烧的缘故,抽屉成了一个很好的“防火墙”,只有抽屉的外面被燃黑,里面的东西全都保存完好。 张山在抽屉当中发现了一摞文件,随意翻看下都是一些跟福利院的日常工作有关的文件、合同和人事安排一类的东西,有价值的并不多,还有两枚印章、一盒印泥,两支钢笔,两包软中华香烟和一盒火柴。 他把火柴拿起来,这火柴并非市面上销售的火柴,而是非卖品,火柴的盒上写着锦汉宫商务会所,背景图片是一家气势恢宏的独立三层小楼,楼的前方还有一片巨大的停车场,显得壮观无比。锦汉宫是乌市一家有名的商务会所,集洗浴、足疗、推拿、spa、住宿、餐饮、娱乐ktv于一体,是很多商务人士热衷于去的场所。但是人均消费稍高,里面中等层次的消费也要人均近两千元。对于这个地方,张山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去过。毕竟以他现在的收入,进去洗个澡可能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他把火柴拿起来跟物证袋当中已经被烧成‘黑炭’的木棍做起了比较,最终发现两根火柴的长度一致,“这应该就是这两根火柴的来源了吧?” 小刘点头道,是的。 “那为什么没一起收进物证袋?” “这个……”小刘尴尬的挠了挠头,这是他们技术队的疏忽。 张山并没有责怪他什么,只是说了声下次注意后便让人把抽屉里面的东西全部收进了物证袋里,如果不是他细心的二次勘察了现场,可能就要疏忽掉这么重要的线索了。根据抽屉里面的火柴盒,他推断被放大镜点燃的两根火柴就是出自这里——这盒从商务会所里带回来的火柴。 像一些饭店、洗浴中心乃至ktv这样的娱乐会所,多数都会提供一些印有自己门店logo的火柴、餐巾纸一类的东西,一方面可以给顾客提供方便,另一方面还能让顾客在使用他们家火柴或纸巾的时候能够想起这家门店,从而吸引一些回头客,这是当今实体行业很惯用的一种营销手法。 “把现场封好,把相关人都带回局里,调查一下监控,看看今天都谁出入过这里,收队。” 张山在进一步勘察没有更多发现的情况下便下了这道命令,就在这时悬挂在窗上的窗帘杆突然断裂掉了下来,将在场的刑警们吓了一跳,幸好张山已经离开了窗户边,否则这杆子八成要砸到他脑袋了。 回到了支队,张山便主持开展了案情分析会,技术队、痕迹组、法医和外勤组的人分别把各自的发现和当前所掌握的物证贡献并汇总在一起,让大家集思广益。 “首先,由慕云来介绍一下案件的细节。” 张山把话语权交给了慕云,慕云整理了下领口站起身来道:“今天下午1时21分,我市消防支队的同志接到火警,本市最大的福利院发生火灾,火灾导致了一人死亡,0人受伤。经过消防支队的技术同志和我支队的技术联合调查,认定起火的源头是这三个东西——一个放大镜,两枚长约6公分的商务会所中发放的非卖品火柴和一瓶化学乙醚。” 慕云将桌面上摆着的物证推到了会议桌的正中心位置,物证袋中的物证已经面目全非,除了放大镜的核心材质是玻璃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毁之外,火柴已经变成了黑炭,如果没有经过技术检测,谁也无法想象到这两根“木炭”当初竟然是两根火柴。而化学乙醚的物证就更无法辨认了,只剩下了一个瓶盖。 “经过现场的勘测,我们认为这起火灾很有可能是人为纵火,纵火者将放大镜、火柴和乙醚巧妙的结合在一起,利用太阳的光线制作了一个精密、巧妙的引火装置。经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反馈,第一名发现火灾的人是在隔壁办公室办公的助理王欣然——” 慕云示意技术队的小刘调整下鼠标,会议室的投影屏上立刻呈现出王欣然的照片,“根据王欣然的描述,他发现起火的时间大概在报警的三分钟之前,当时她正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网购——根据我们对其电脑浏览记录的检查,的确可以证实她说的话。她在浏览服装的过程中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息,据她描述就像是天然气泄漏,又好像是做菜糊锅的味道一样,当她打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发现楼道内浓烟滚滚,于是她第一时间把矿泉水打湿了沙发的坐垫捂住口鼻,按下了楼道内的火警。这时办公楼内的人员都紧急疏散,她在同时也报了火警119。” “王欣然还说了什么?”众人疑惑道。 这时她把王欣然的口供拿出来,道:“王欣然说,李德全——也就是本次纵火案的被害人平日里有午休的习惯,一般午饭二十分钟之后就会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一小时左右,据中午去过食堂的工作人员反映,今天中午李德全去过食堂,根据食堂的监控录像我们可以确定他是在12点20分左右离开食堂的,也就是说他在12点40分之前就吃完了中午饭。我们以此推断,他应该是在12点25分左右到达办公室的,在12点40分左右进入午休,起火的时候,他已经睡眠了至少20分钟——40分钟,所以起火的时候,他应该已经从浅睡进入到深度睡眠当中了。” 一个刑警起身道:“如果说这个纵火机关不是巧合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调查一下他办公室里面的监控录像,监控录像肯定记录了纵火凶手布置机关的过程。” 这时候慕云摇头道:“理论上是可行的,可实际上……李德全这个人并不喜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安装监控,所以他的办公室和所在办公室的走廊都没有布置安防监控系统。” 刑警们陷入沉思,一个人打破了寂静道:“那就从乙醚的来源开始查呗,乙醚是违禁品,查一查乌市最近半年的乙醚销售途径和去路,都有谁购买了乙醚,这些购买了乙醚的人当中又有谁和李院长有关系,锁定一下嫌疑范围。” 这时会议室中传出来了一个不协调的声音,道:“乙醚这种违禁品的销售途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你查到啊,而且一查就查半年的销售途径,这样工作量太大了,万一凶手是在一年之前购买的呢?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要我看,咱们就从福利院里面的人开始入手,能轻松进入李德全办公室的人八成就是福利院里面的人。” 张山看着众多刑警集思广益,自己也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也明白这一点,乙醚这种东西是违禁品,从乙醚的销售来源入手的确符合正常的办案逻辑,可很明显正因为这种东西是违禁品,谁私下里贩卖乙醚,排查起来十分的困难,在真正的办案工作中是十分不现实的。所以调查乙醚的来源倒不如多录几分口供,在实在没有进展的时候再去调查乙醚的来源,此为下下策。 第一百五十一章:会不会是巧合? “可是……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巧合呢?” 这时候,刑警的队伍里又传出一阵弱弱的声音,因为几乎所有的刑警都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一起谋杀,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来这种不协调的声音,让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然,这并不丢人,因为开案件分析会的目的就是集思广益,每个人作为有独立思想的独立个体,对于同样一件事的都有着自己独立的思考,一起刑事案件的告破,就要多听一下大家的看法,再根据这些看法中找到对于案件有价值的侦破方向。有的人认为这是谋杀,但也有的人认为这就是一起巧合,每一个观点都不丢人,都会对案件提供帮助。 “呃……我的意思是,如果说这三个东西都是李德全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会不会是巧合?”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大多数人都摇头表示这也忒巧了吧? 张山道:“几乎不可能。” 他接着道:“现在是冬天,中午时的气温也达到了零下十几度,且只有中午那么一会儿太阳的光线比较足,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那么李德全本人首先要刚好把两枚火柴摆放在那个位置,其次还不能把乙醇拧紧,最重要的是放大镜摆放的位置要刚好把光线集中起来。其中这一点是最不可能实现的,在特定的条件下,我和小刘一起寻找正确的光源点都用了好几分钟的时间。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那么就得同时达到以下几种因素:外界光线的变化、乙醇的挥发和火柴摆放的位置,如果要同时达到这几个因素的话,概率几乎小于万分之一。” “那保安和其他员工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员呢?或者从监控录像里面……有没有看见谁在这个时间段进入了福利院呢?” 张山摇头道:“这个福利院刚刚改造不久,所以好多基础设施都并不完善,只有教室、食堂、大门等地方安装了监控,而且保安只有白班和夜班两个人。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而且监控也没有拍下什么人。最重要的是这个福利院四周都不是围墙,而是金属材质的铁栅栏,铁栅栏大概一人高,如果说纵火真凶进入福利院没有走正门,也可以通过翻墙的方式进入福利院,这样就可以完美的避开所有的监控摄像头了。” 紧接着,张山把整个福利院的规划图投影在了大屏幕上,用红外线指着四周的围墙道,“这几面围墙全部都是监控的死角位置,而且距离大门有很远的路程,如果说犯罪凶手是通过翻墙头的方式进入的福利院,那么根本不会引起保安的注意。” 他又把红外线的光点在大屏幕上划出了一道直线,道:“但是操场上是有监控录像的,根据监控录像来看,如果说凶手要翻围墙进来,势必要经过一大段操场的路段,会进入监控的区域。这段监控录像已经调查过,除了玩耍的孩子之外并没有发现有人翻墙进来,所以说……凶手极有可能是从西侧的围墙——也就是这个位置翻越进来,然后一直沿着西侧围墙的墙根经过操场,然后从乒乓球台的这个位置往东,经过这一段甬路……然后迅速的走到甬路的墙根下方,这样就又可以避开甬路上方的摄像头,进入摄像盲点,然后顺着宿舍楼的墙根绕一圈再走到第三个摄像盲点处,通过消防通道进入后门。再从西侧的楼道上楼,这个路径我已经亲自尝试过了,的确可以避开所有的摄像头。” 众人看着张山推测出来的路径瞠目结舌,如果说凶手真的是利用这样的方法避开摄像头的话,至少可以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凶手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也就是说在现场不太可能找到他所留下的蛛丝马迹,而且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放大镜和火柴盒等地方上并没有发现凶手的指纹。 第二,凶手对福利院的建设十分了解,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甚至他们都怀疑,凶手真的是福利院内部的人所为,否则怎么可能对福利院各个地方的监控摄像头如此的了解呢? 这时,张山又站起来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大家都知道,那就是福利院的院长李德全生前曾经遭遇过灵异事件和威胁恐吓,在昨天他的公文包里面曾经出现了一封用a4纸打印出来的遗书,因为这件事情他还向北门派出所的警方报了多次案,但北门派出所因为这方面经验和技术不足,求助了我们支队。这件事我们昨天调查了一天,倒是有点进展,所以我怀疑李德全的死亡案和他生前遭遇的威胁和灵异事件很可能是同一人——或者同一伙人所为。”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听说后来李院长要撤案?” 一名刑警道。 张山点头,“是的,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在受理这个案子的时候把侦破方向锁定在了他的车上,最终怀疑他的车是在洗车的时候被动了手脚,所以我就把这件事情和李院长聊了聊,但他一听说到洗车行的事情语气就不太正常了,不论我如何劝说,他都质疑要撤案。今天中午的时候,本身他约定好来我们支队签署撤案责任告知书的,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被火烧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么这两起案子是不是可以并案侦查?” 孙鹏搭话道。 紧接着其他刑警都应和着。 见几乎所有人都建议立案侦查,张山最终拍板,而后让一名刑警打了报告提交给马剑,马剑人在山东,那边有一个学习会,在乌市刑警支队有了张山这么一个得力的副支队长以后,马剑的事儿算是轻松不少,支队的事情他就做了个甩手掌柜,一些小问题全都放权给了张山,除非重大事件需要自己签个字,平时的时候他更多的时间都在外地奔波开会学习。 小刑警将报告以传真的形式发给了马剑,很快就得到了马剑的批复:同意并案侦查。 既然一把手都放话了,这帮刑警们也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干了,张山在最终总结了这么几个侦破方向。 第一,他怀疑车友俱乐部有问题,早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张山就已经派人把车友俱乐部的杨雪峰和其他几名员工带回了刑警队,现在还坐在候审室里面呆着呢。 第二,他也怀疑福利院的员工齐虎身上有问题,因为他的身份不但是福利院的库管,十年之前,他还将杜妍的肚子搞大过,当初还是个情侣关系。因为他和李院长之间的关系微妙而复杂,也同时具备着很大的作案动机。 第三,他怀疑李院长的夫人,杜妍,因为在昨天的谈话过程中,张山察言观色,总感觉杜妍对李院长的感情并不是那么深厚,如果从遗产继承的角度来说,李院长死后,她的确是最有可能从中谋取到实际利益的人,因为根据我国遗产继承法来说,夫妻当中有一方先死亡,在没有特意立下遗嘱的情况下,死亡一方的名下所有财产都应该由配偶合法继承。 本案当中初步怀疑的犯罪嫌疑人共有三个,这一点让张山感觉到头大,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兵分五路。 孙鹏和张昊调查齐虎,并对其进行录口供。 张山和马凯负责调查杨雪峰,并对其录口供。 而第三名犯罪嫌疑人杜妍在本案当中的身份特殊,她是受害人的家属,所以在没有掌握其确凿的犯罪证据的时候他们并不能对她采取任何传唤措施,因为她目前也是受害者,所以张山研究了一番之后决定,让慕云负责对杜妍的安抚工作,并且侧面的问一下杜妍的情况,因为女人之间有时候比男人更好说话一些。 这时候孙鹏主动站出来,说要跟慕云换换,他去安抚受害人家属,让慕云去调查齐虎。 这时候在座的刑警们笑了出来,其中一个人还把笔记本开玩笑扔在他脑袋上,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看人家家属长得漂亮吗? 张山严肃的说让他服从命令,孙鹏也只好作罢。 破案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张山问马凯杨雪峰在哪里? 马凯说:“在2号审讯室里面。” “关了多久了?” 他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道:“从你下了命令我们就给带回来了,到现在有三个小时了吧。” “情绪怎么样?” “情绪很暴躁。”马凯道,“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折腾,说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他给到回这里,还说我们非法拘禁,要找律师起诉我们。” 张山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举动? 马凯想了想说没有。 “车友俱乐部停业了吗?” “停了。” “我让你们拿回来的千斤顶之类的东西呢?” “都在物证仓库里面放着呢。” “好,我先进去会会他,你把那些东西拿到二号审讯室来。另外……其他的几个洗车工找几个人分别审问一下,我估计他们的问题都不大。” “好的。” 马凯得到命令之后便照做了,张山走到了2号审讯室的门口,从审讯室的监控录像中,张山便看到杨雪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十分暴躁,一会儿站起来大声的嚷嚷着放我出去,一会儿又气急败坏的原地坐下双手抓着头发。因为他们现在并没有掌握杨雪峰的犯罪证据,在本案当中杨雪峰只是以“涉嫌”的名义被带回来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犯罪,所以刑警们把他请过来对他还是很厚道的,渴了有水喝,馋了有烟抽,饿了有饭吃,在门框边上还站着一个人专门站岗看着他,防止他一个人在审讯室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张山按下了门口的门禁,录入了指纹和面部识别之后,2号审讯室的铁门便被打开,门口站岗的刑警见他进来了说了一声:“张队。” “人怎么样?” 张山瞟了一眼在里面坐着的杨雪峰道。 “很暴躁。” “好,你忙你的去吧,我和他单独聊一会儿。” “好的。” 就在这时,杨雪峰也注意到门口的来人,猛的回过头看向这里,“我说你们到底叫我过来干什么?我又没犯法,如果你们再一句话不说的话,我出去以后一定会起……” 话只说了一半! 当他看到门外的来人的面孔之后,他把剩下的那一半话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传唤嫌疑人 “怎么不嚷嚷了?刚才不是要起诉我们吗?” 张山挂着笑脸看着忽然哑口无言的杨雪峰,道:“怎么?才一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你……”杨雪峰愣住了,“怎么是你?” “很奇怪吗?” “你是昨天来洗车的那个开大众的……”杨雪峰惊讶,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确认。 “记性够好的啊,知道我找你过来干什么了吗?” 张山抱着一打子文件坐在了椅子上,将文件全都放在了审讯桌上。 “不知道。”杨雪峰否认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一纵即逝的慌乱。 张山是一个很善于捕捉表情的人,刚才的那一丝慌乱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道:“现在审讯还没开始,我们这儿有规定,必须两个刑警同时在场才能正式开始审讯,所以你先别紧张,咱俩先聊聊天。” “咱俩有什么可聊的?我又没犯法……大哥,你不会是想打击报复吧?” “打击报复?”张山疑惑,“我有什么可打击报复你的?” “你是不是因为昨天我们多收了你三十块钱的洗车费想搞我?” “我的天,你这是哪门子的话啊,就为了三十块钱,我值当的大费周章的给你弄这儿来?” 张山明白杨雪峰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扯皮,道:“咱们直截了当,我问你,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 “手?” 杨雪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道:“修车时候被砸的。” “给谁修车时候被砸的?” “这……”杨雪峰忽然哑口,反口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没关系?那我问你,你这手是不是给李德全修车的时候砸的?” “你怎么知道的?” 杨雪峰听到他提起李德全这个名字的时候面容一惊。 “我怎么知道的?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张山下意识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警官帽,紧接着拿起一份文件和一支笔,道:过来,在这上面签个字。 他疑惑的站起身走向张山,低下头看了一眼这份‘刑事传唤告知书’,道:“我又没犯法,凭什么传唤我,还有,上面说什么我涉嫌危害人身安全,这又是什么鬼?我跟你说,别以为你是警察就了不起,这种屎盆子不要往我身上叩!” “行啊,嘴还挺硬。”张山笑着说道,“涉嫌可不代表着你一定犯了罪,只是涉及到这个案子,有一定的嫌疑而已,而且你人都到这儿了,如果说不签也行,作为公民你有义务配合我们公安机关办案,如果说你拒绝签字的话,那我就在上面写上你拒不配合。到时候什么后果你可是知道的。” 杨雪峰被张山这么一吓唬顿时傻眼了,心虚道:“那我能不能问问我到底涉嫌了什么事儿?” “等另外一个刑警进来你就知道了,先签字吧。” 他拿起笔,颤颤巍巍的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他签完字之后,马凯推着一个小推车进来了,小推车上面堆着几个扳手和一个千斤顶,别看这些东西体积不大,但一个个都是实心铁铸造的,各个沉的很。当杨雪峰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就更疑惑了,说这不是我们店里的修车工具吗? 马凯没有搭理杨雪峰,直接跟张山汇报:“张队,东西都在这了。” “行,开始吧。” 张山示意他把东西放到一旁,马凯立刻拿出笔记本电脑和摄像头对准了杨雪峰。 杨雪峰一头雾水的看着刑警。 “姓名。” “杨雪峰。” “性别。” “男。” “身份证号和住址。” “1xxxxxx……” “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拿来给我。” “好的。” 从刚才到现在,杨雪峰是一头雾水,情绪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的极为配合警方的调查,这时张山进入正题了,问道:“认识李德全吗?” “认识。” “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大学老师。” “哦……”张山示意马凯记录下这些口供,紧接着问道:“你大学时候学的是法学,为什么去当了洗车工?” “这……这我昨天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昨天是昨天,现在是现在,你昨天吃了饭今天不吃饭行吗?” “好吧……我就是出于兴趣爱好而已……司法考试总考不过,没有信心了,拿了毕业证就找了个汽车美容改装的工作。” “你跟李德全之间有过矛盾没有?” 杨雪峰隐隐约约的感觉这次警方叫他过来的目的应该和自己这位大学时的老师有关,忙道:“你们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他是我老师,我跟他能有什么矛盾?我自从做了汽车美容之后,李老师就一直都在我这里洗车,从之前开奥迪的时候就在我这洗车了,而且还是成本价,有矛盾这事儿是从何说起啊?” 张山这时候追问了一句:“成本价是多少钱?” “20.” “好家伙,成本价二十块钱,你收我一百八啊?” 这时候杨雪峰也哭笑不得道:“大哥,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因为我多收了你三十块钱的事儿?这样行不,我全款退给你,以后你来我这洗车我给你免费,你让我回去吧,成吗?今天还约了好几个客户过来,这样会影响我们店的生意的。” “影响你店的生意,老板还不着急呢你着急什么?” “我也是这家店的股东啊!” “是吗?那你给我详细说一说。” 张山就这样把各种问题都问了一遍,甭管是和案子沾边的还是不沾边的,最后得知这家俱乐部是十年之前他几个朋友一起成立的,朋友出大头,他出小钱和卖力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打拼出自己的一些人脉,大钱不敢说,每个月倒是能拿到手一两万的分红。在大学毕业之后,李德全就一直在他这个店里洗车,那个时候他开的还是一台奥迪a4轿车,两个人的关系也一直都不错。 “那杜妍你认识吗?” “认识啊,那是我大学同学,我能不认识吗?”杨雪峰道,“哦对了,后来她嫁给了李老师,婚礼的时候我还过去随份子了呢……哎,我说张警官……你说我涉嫌的案子具体是什么啊?是不是他们俩出什么事儿了?” 从开始到现在,除了最一开始杨雪峰的表情中闪过的那一丝慌乱之外,其余的时候表现的都十分自然,甚至自己对他进行的一切提问他都对答如流。他有一种直觉,杨雪峰可能真的没有涉及到这起案子,可如果他是清白的话,那么他的手是怎么回事?最近一段时间,只有他有机会独自接触李德全的汽车,也就是说只有他有机会对李德全的奔驰车动手脚。就算他没有涉及这件事情,那他八成也得是个知情人啊。 可是杨雪峰直到现在的表现实在太正常了,甚至正常到让张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张山直截了当道:“我问你,李德全的车出了什么问题?” “啊?” “你不是说你的手是在给李德全修车的时候被千斤顶砸了一下吗?据我所知,李德全的车是刚提了几个月的新车,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在质保范围内,去4s店应该是免费修理的。” “他想做个底盘装甲。” “什么?”张山皱着眉头问道。 “底盘装甲是什么呢……我给你解释一下,就是汽车咱们知道吧?汽车地盘你也知道吧?汽车地盘有传动轴还有很多的金属零件暴露在空气中,而且十分接近地面,如果说长时间被泡在水里在经过氧化,很容易生锈……底盘装甲就是在汽车的地盘上涂上一层晶体,可以有效的防止托底和生锈,对车是大有益处的,很多豪车都做这个项目——哦对了,杜妍的宝马在提车之后也在我这儿做了底盘装甲。张警官,以后你的车要是有这方面需求也可以来找我,我也给你喷一个……” 虽然杨雪峰的话说的好听,但张山心里却感觉十分别扭,他道:“你知道杜妍开的是什么车?” “当然知道了,宝马740,李老师年初给她买的,一百多万呐,要我说李老师还真是有钱,也就是我害怕有风险,不然我也跟着他去玩儿基金股票了。” “你还知道李德全是靠什么赚的钱?” “呃……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杨雪峰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多,忙闭口。 “继续,你还知道什么?” “呃……基本上也就是这些了。” 张山和马凯注视了一眼,继续问道:“在今天下午的12点钟到2点钟这个时间段,你在哪里?” “中午十二点……”杨雪峰忽然沉吟了。 “你们店里的伙计说,这个时间段你可没在店里呆着。” “对,我是没在店里,当时我去医院换药了。” “换药?” 张山看着他的手,果然如杨雪峰所说,手上的纱布都是崭新的。 “对,换药,我这手被千斤顶给砸青了,还有地方裂了口子,缝针了。要不要我拆下来给你们看看?” 说着,杨雪峰便作势把纱布打开, 张山一想这样也好,反正刑警队里面有法医,法医也是学医的,给他处理一下伤口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他一圈一圈的把纱布打开,正如杨雪峰所说,他手的户口位置被砸出来一个大口字,上面缝了2针,户口附近是大面积的淤青。张山给法医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审讯室给他重新包扎一下,接着问道:“你去的哪个医院换药?” “我去的小诊所。” “有人能给你作证吗?” “诊所的大夫能给我作证。” “诊所叫什么名字?” “睿康诊所。” 张山让马凯查一查这个地方,很快他便在电脑上查到了,小声道:“确实有这个医院。” 张山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难道说杨雪峰真的没说谎吗?这时,马凯又说了一句,“张队长,你看这个诊所的位置,就在福利院的附近。” “什么?” 张山忙朝着电脑屏幕上的地图看去,果然如马凯所说,这家睿康诊所竟距离福利院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第一百五十三章:又一个学生? 张山不动声色的掏出手机给网监队的人发了一个微信,让他们查一查睿康医院的详细信息。网监队的人立刻进入系统,将睿康医院的所有情况摸了个透,然后给张山回了微信:“睿康医院是一个规模不大的诊所,总共有2个医生和2个护士,其中两个医生是合伙人关系,法人叫李明辉,曾毕业于乌市法学院医学系,后到山城医学院进修,五年前正式和合伙人马东东创办这家医院。” 又是一个乌市法学院毕业的学生…… 张山暗暗皱起眉头,看了网监那边发来的信息后回复道:“去睿康医院找李明辉,要他的口供,问他昨天杨雪峰是否去了他的医院。” “好的。” 因为外勤实在抽不出什么空闲人手了,他们网监队的人被临时抽调担任了外勤的跑腿工作,第一时间到了睿康医院,并且询问了李明辉,并且第一时间告诉了张山结果:“李明辉说昨天中午12点10分左右,杨雪峰的确到了他的医院。杨雪峰是他的大学同学,但选择的专业不一样,据他说是在篮球队里面认识的,两个人的关系都不错,又因为都是乌市的坐地户,所以毕业之后也一直有走动,这些年杨雪峰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去睿康医院找李明辉看病,前几天杨雪峰把手砸了,虎口部位被汽修攻工具砸了个大口子也是他负责消毒处理并且缝了针。” “他说杨雪峰是什么时候走的?” “是下午的1点50分左右。” 他盯着杨雪峰的眼睛暗自琢磨,也就是说杨雪峰虽然去了福利院附近,但是却有人可以给他作证,为他制造不在场证明,这件事情就有些棘手了。如果说李明辉所言属实的话,那么对于这次的纵火案,杨雪峰的确可以洗清嫌疑。 但如果李明辉说了谎呢? 张山又追问了一句:“除了李明辉之外,谁还能给杨雪峰作证?” “好像就没了。” “医院里面的护士呢?其他的病人呢?” “中午12点到下午2点钟是医院工作人员休息的时间,大家都在休息室,所以说除了李明辉之外没有人能证明他来过医院。” 张山又问:“医院的监控呢?” “我们查过了,和李明辉说的一样,一楼的监控显示杨雪峰确实是在12点10分进入的医院大厅,随后就跟着李明辉进入了医疗处置室,直到下午的1点50分,杨雪峰才从医院的大厅离开。” “在这个期间,杨雪峰一直都在监控的范围内吗?” “这个……”网监那边的人沉吟了下,道:“他在处置室里面呆的时间很长,所以进入处置室之后就没有监控影像了,因为处置室这个地方地点特殊,里面不允许安装监控录像,所以在处置室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知情。” 张山深深的皱着眉头,医疗处置室的确是不允许安装监控录像的,因为处置室这个地方十分特殊,有时候患者需要在里面脱掉贴身衣物处理伤口,或者褪下裤子打针,某种意义上来说,处置室还是一个极为私人的场所,里面很可能涉及到患者的隐私,除特别官方的公立医院之外,这种私营诊所是不允许在处置室安装安防监控的,这就好比不允许在洗手间安装监控摄像头一样,哪怕是他们刑警队的审讯室内的独立卫生间,仍然是不能安装监控摄像头的,因为这涉及到一个人权的问题。 而且看病的患者也不是罪犯,这种地方就更加不允许安装监控摄像头了。可是张山却起了疑心,因为他隐隐的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首先从这个案子当中几个被他筛选出来的犯罪嫌疑人来看,不论是杨雪峰、齐虎、杜妍还是这个李明辉来说,他们看起来在社会上从事着不同的行业,有汽修修理工,有医疗从业者,有仓库管理员,还有全职居家主妇……但实际上,他们却跟本案的被害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最核心的一点便是,他们都是当年乌市法学院毕业的学生,除了李明辉之外,另外三个人还都是受害人李德全的学生。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儿?已经离开学校从事其他行业多年的老师在大火中丧生,而警方锁定的几名犯罪嫌疑人又恰巧都是他当年的学生? 李明辉的口供看似可以完美的给杨雪峰制造不在场证明,可是张山却从中看出了疑点,那就是在回答时间的问题上,李明辉说的太具体了。 正常情况下,谁会特意的去关注时间?就好比你是一个资深的棋牌迷,在和三五牌友打牌的时候,会特地的去关注时间吗?恐怕几轮麻将下来,你才会惊呼一声怎么可能都到凌晨了?就算是时间观念特别强的人,也绝对不会在日常生活中把时间精确到分秒,充其量也就是知道个大概的时间。假使说你是一个时间观念强的人,有一天你没有带手表,突然有一个人问你现在几点了?你肯定会回答,大概下午两点多吧。 而不会精确的回答现在是下午的两点四十分! 所以张山隐隐的怀疑,李明辉在说谎,他很可能和杨雪峰早就串供了。 给一个人洗清冤屈做证,需要一个人。 给一个人制造伪证和不在场证明,也只需要一个人。 作为刑警,他要把一切看似合理的证据和口供结合在一起,从当中不断的找寻破绽,揣摩出各种看似不合理,但其中却并非毫无逻辑可言的推理出来。如果说杨雪峰真的是本案的纵火者,他买通李明辉给他作伪证,那么警方的确没有证据证明他涉案!只能将他无罪释放! 因为根据李明辉的供词和诊所里的监控录像足以证明杨雪峰的清白,他的确是12点10分进入的诊所,下午1点50分离开的诊所。可事情有那么简单吗? 恰恰相反,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虽然说杨雪峰的手伤势比较严重,但是却早就缝好了针,现在去诊所无非是用双氧水冲洗一下,涂一些医用碘伏换上新的纱布防止伤口感染罢了,整个流程下来,再细致的医生也用不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可是根据监控录像的显示,杨雪峰和李明辉两个人在医疗处置室内呆了多久呢? 从中午的十二点十分,到下午的一点五十分! 整整一百分钟! 假如说他利用了三十分钟给杨雪峰的伤口换药,那么剩下的七十分钟两个人在医疗室内做了些什么呢? 换言之,有了这七十分钟,杨雪峰够做些什么的呢? 张山让现场的网监将医院的全景拍摄发到他的微信上,网监的人详细的从进入医院到医院的全部楼层用一条长达4分钟的视频录制好发给了张山,张山从视频中突然观察到,处置室并非一个完全隔绝的空间,在处置室的上方有一个窗口,但窗口处于闭合状态。从视频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正方形窗口,长宽均约为60公分左右,刚好可以容一名成年男子从窗口离开医疗室。见到这个窗口,张山立即起了疑心,便悄悄的发微信问:“检查一下窗口附近近期有没有人为踩过的痕迹,还有指纹……看一看窗口外面连接的哪里,并且检查一下外面有没有脚印和翻动过的泥土,先把现场封锁,我审完杨雪峰后就到。” “是。” 张山将手机屏幕熄灭,还在盯着杨雪峰看,道:“套路挺深啊?” “什么意思?” “你跟李明辉在处置室里面呆了一百来分钟,就你这个伤口,别说换药了,就算重新做几次手术的时间都够了。” “哦……我跟他是老同学,没事儿唠唠家常。” “一聊就聊了将近俩小时?”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杨雪峰一脸无辜的反问一句,“我们俩上大学的时候就是同一个篮球队的,当时我是队长他是副队长,我俩关系相当铁,我去找他换药顺便叙叙旧,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杨雪峰的反问让张山哑口无言,因为张山没有办法反驳他。 “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医疗室里跟他聊?医疗室那么小,聊起天来恐怕没有医生办公室宽敞吧?就算一楼大厅的座椅上也比狭小的处置室宽敞。” “大厅太闹腾,我这人嫌乱不行吗?”杨雪峰突然表现出一脸的不耐烦,道。 “但当时是休息时间,医院在那个时间段已经不接受新的患者了,一点也不乱。” 张山凝眉注视着杨雪峰的眼睛,细心的捕捉着他每一个不经意间的面部表情,可杨雪峰的心理素质极佳,脸不红心不跳道:“我们俩聊一些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聊的话题,自然要到隐秘一些的地方,难道……这也有什么问题吗?” “你在撒谎!” 张山的声调扯的老高,直把不断狡辩的杨雪峰坐在椅子上闭了口。 “我来替你说吧,你跟李明辉根本就不是在叙旧,而是因为医疗处置室里面没有监控,对不对?” “什么监控?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你们所谓的上不得台面的话题,恐怕是谋杀李德全吧?” “你这是污蔑,张警官,你是刑警,在没有证据之前请不要污蔑任何一个人,我是公民,一个规规矩矩的合法公民,虽然我很老实,但是从小就受不得委屈。你们的人无缘无故的把我带到这里关了好几个小时也就罢了,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你污蔑我之后还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真的会告你诽谤!” 张山笑了,他觉得自己刚才的两句话将杨雪峰激怒了,从杨雪峰被带进刑警队到现在,一直都在用自己夸张的演技进行他的表演,一会儿扮演一个暴躁的无辜群众,一会儿又扮演一个称职的洗车工,一会儿又扮演一个老师的好学生……可在他被激怒的那一刻,却彻底忘掉了自己应该扮演的所有角色,也是在这个时候,张山找到了他致命的漏洞! 在刚才那句话当中,张山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李德全被谋杀的事实。 可作为李德全的学生,杨雪峰听到这件事情后竟并没有表现出夸张、惶恐乃至哀伤的思想感情,甚至因为张山说他是幕后的谋杀真凶而大肆发火…… 这说明什么? 这个不经意间的举动说明杨雪峰对于李德全的死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杨雪峰很可能对此时知情!这才导致了他听到李德全被谋杀的消息之后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个信息,而在这个关头大肆的洗白自己。 看着张山轻蔑的微笑,杨雪峰突然意识到自己出了岔子,又压制住了自己的恼怒情绪,表现出一种极为震惊的脸谱:“什么……你刚才说……李老师被谋杀了?” “你刚才的表情好像并没有这么夸张。” “李老师是什么时候死的?是谁干的?快告诉我!” “杨雪峰,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要演戏吗?” “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杜妍知道这件事情吗?” 从始至终,杨雪峰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张山的提问,反而不断的抛出反问,这让张山觉得,这个人实在不好搞定,因为他不但有着极高的智商,还有极高的情商,甚至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漏洞,让刑警拿他也没有办法。 表情和反映只能作为支撑警方推理的依据,但并不能成为他直接的犯罪证据,如果说杨雪峰在第一时间反口震惊于李德全的死讯的话,那么警方在没有得到证据之前,还真没有办法拿他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四章:毫无证据的怀疑 看着杨雪峰这一脸无辜的表情,张山有一种十分憋屈的感觉,对,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对于杨雪峰的嫌疑充其量只能是‘怀疑’,不论从表面和深入来看,杨雪峰的供词并没有任何问题。 他为什么去福利院附近的睿康医院?因为他的手砸伤了啊! 而且在失火的时间段里,他的确两次出现在了睿康医院大厅的监控摄像头下,为他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甚至还完美避开了李德全的死亡时间,以及福利院的起火时间! 甚至,睿康医院的医生李明辉还能够为杨雪峰作证,证明他没有充足的作案时间,这就是本案最棘手的地方了。 你说杨雪峰是纵火犯,好,拿出证据啊,在火灾现场,有监控摄像头证明他曾经来过福利院吗? 在李德全的死亡现场,又有人证看到了他的身影吗? 没有! 统统没有! 可深入的来分析一下呢? 根据地图上显示,睿康医院距离失火的福利院只有那么一两条街的距离,就算是用小跑也超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能够到达。 如果说杨雪峰是纵火犯的话,张山的心头有这样一种假设。 杨雪峰联合了李明辉想要毫无痕迹的谋杀他们当年的老师李德全,于是杨雪峰便利用自己汽修从业者的便利条件,在李德全洗车的时候对他的车进行了内饰精细,并且趁着他在茶水间休息喝茶的时候进入了操作间,用千斤顶将他的奔驰轿车抬起,并进行了小范围的拆解,将储存刹车油的储存箱弄破,放了80%以上的刹车油,只留下了足够上高速的剩余20%的刹车油,但由于时间紧张或在操作过程中存在着紧张心理,他一不小心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被千斤顶砸到了手。但这并不能影响他的操作,他仍然在左手手上的情况下继续调整了李院长的奔驰轿车的刹车盘,直到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告诉李院长自己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要赶紧去医院缝针。 因为是在帮助自己做底盘装甲的过程中受的伤,所以李院长也十分不落忍,下意识的领了杨雪峰的这份情,这就导致了他在高速上遇到如此惊魂一幕之后都没有联想到有可能是杨雪峰对他的车动的手脚。或者说,如果不是张山的提醒,李德全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个对他汽车动手脚的事情怀疑到他杨雪峰的身上。 杨雪峰本身打好了这个如意算盘,他料定李院长在高速上会遇到刹车失灵的状况,任凭他汽车的安全系数再高,在120公里的时速下也仍然是九死一生,况且高速公路的路面情况还是那么复杂!可他万万没把应急车道给算进去,哪怕高速上的车再多,也不会有人敢占用应急车道,也就是因为这应急车道的存在,才让李院长在当天捡回了一条命,并且又一次的向警方报警。 如果说真如他所设想的那样,李院长在高速公路上遭到事故,那么刹车油泄漏和刹车盘失灵的状况很可能会被事故现场的撞击所抹去,哪怕就算交警来了都会以为是李德全驾驶过程中操作不当、精神不集中所导致。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被他捡回了一条命,甚至在那之后,李院长还又一次的报警。他十分的不甘心,既然没有办法在车上下手了,他就打算再一次的恐吓李院长,利用了某种手法将遗书塞进了李院长的背包里面,然后又亲自设计了这场火灾…… 首先,他先以换药为由去了距离福利院很近的睿康医院,并且和李明辉串通一气,在12点10分的时候准时到达大厅,其根本目的并不是为了换药,而是在监控录像下出现,伪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然后他便跟着李明辉进了医疗处置室让李明辉亲手帮他换药,他并没有立刻选择换药,他先是从医疗处置室的窗口翻越出去,这样可以避开医院内所有的监控录像,然后选择了一条可以避开沿途监控的街道,又选择了翻墙的方式进入了福利院内,并且避开了保安的视线……在他进入福利院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12点15分! 而在12点15分的时候,李院长和福利院的众人都在食堂吃饭,福利院的内部是十分情景的,他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所以,他只需要左躲右闪的避开福利院内部的监控录像就够了!他按照规划好的录像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录像,又拿出准备好的乙醚放在了桌子上一个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地方,将放大镜和火柴的位置调试好,确定几十分钟以后随着太阳的移动,光线刚好可以对焦到火柴上,将火柴和乙醚成功点燃。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些科学的计算了,因为他不但要保证光线成功对焦,还要保证在光线对焦的时候李院长正处于深度睡眠当中,之前所有躲过监控的技巧实际上都是小儿科,只有成功的布置好这个引火装置才是本次谋杀成功与否的重中之重,甚至如果角度有那么1度的偏差,最后都有可能导致火柴不能被成攻引燃! 所以,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来调试,或者说在他真正的实施谋杀之前就已经在私下里做过各种各样的实验了,将这一切摆放完毕以后,杨雪峰悄然离开现场,前后脚的功夫,李德全进入了办公室,出于平时养成的习惯,他进了办公室后并没有发现办公室内的异常,而是抓紧时间躺在了沙发上开始午休,因为一个小时之后他就要去乌市刑警支队签字了——这是他昨天就跟张山约定好了的事情。 在现场找到的已经几乎被焚毁的手机里,通过技术手段还原出了在手机被焚毁之前的数据,的确有一个被定成了一个小时的闹钟。 过了那么二三十分钟之后,李院长从浅度睡眠进入了深度睡眠,而此时此刻太阳已经悄然偏移了一些角度,刚好落在了正东方向,而桌面上放大镜下聚焦的光点也缓缓移动到了两枚火柴上,几秒钟的功夫,随着光点上聚焦的温度不断的升高,火柴被引燃,瞬间释放出大出本体数倍的火苗,又慢慢的点燃了没有密封好的乙醇…… 乙醇瞬间的释放和燃烧令密封的办公室内的乙醇浓度和一氧化碳浓度瞬间升高,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正处于深度睡眠当中的李院长还没有苏醒就在睡梦中进入了乙醇和一氧化碳混合中毒的状态,让他不管在大火热度多高的情况下都无法让自己苏醒过来,哪怕消防员及时扑灭了大火,在这样的乙醚和一氧化碳浓度之下,恐怕他也会被活生生毒死! 当然,根据张山的推测,在这个时间段,杨雪峰应该已经离开了办公楼,但因为很多的人已经吃完了中午饭,他需要躲一躲,而他躲藏的地点应该便是办公楼一层的消防通道的拐角处,因为这个地方平时并没有人来。等吃完饭的员工和孩子们回到了教室、宿舍和办公室等地方以后,他又从消防通道内出来,按照来时的路线翻墙头离开了福利院,悠哉悠哉的走在返回睿康医院的路上……这时候,应该是在中午的1点左右,大火还没有烧起来。 等大火烧起来,应该是在下午的1点10分到1点20之间,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回到了睿康医院,通过窗户再一次的翻进了医疗处置室,让李明辉为他精密的包扎处理伤口,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包扎处理之后,两个人再对一对口供,那么离开的时间在1点50分就没错了。 当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些也只能作为张山个人的猜测,刑警破案讲究证据! 可现在杨雪峰对于这样的问题一问三不知,甚至还装傻充愣表示毫不知情,这就给破案带来了极大的困难,思前想后之下,张山决定把李明辉作为本案的突破口,他决定要亲自去睿康医院一趟,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不介意请李明辉亲自来刑警队里面坐一坐。 见杨雪峰这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不打算继续审问了,一方面审问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就算杨雪峰不累他自己也累了,另一方面他的确缺乏证据,缺乏足以让杨雪峰认罪的证据。说到认罪这个字眼,严格上来说有些用词不当,因为目前所有的信息,都仅存在于张山个人的揣测当中,说白了,他只是十分怀疑杨雪峰而已,怀疑可不代表人家真的犯了罪,所以直到现在,杨雪峰都不是以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拷在审讯室里面的,在不离开刑警支队的情况下,接下来的21小时,他将在这个小屋子里面充分的享受到最基本的人身自由——仅限于吃饭、睡觉、喝水、如厕。 他起身道:“杨先生,如果说刚才的对话是我误会你了,我先对你道歉。但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刑警也绝对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有些事情是办案需要,出于我们的天职,我们的某些行为可能会让你感受到不适,请你在以充分的履行公民配合调查义务的同时最大限度的给予我们理解。我可以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你,就像你想的那样,你的老师,福利院的院长李德全死于一场火灾,而在勘察现场之后,我们十分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不光是你,凡是最近一阵子和李院长有过接触的人,我们都请来了支队。” “他们在哪儿?” “有可能就在你隔壁的屋子,也有可能在你对面的屋子,但是……你见不到他们,他们也见不到你。”张山说道,杨雪峰还真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审讯室的铁门,正如张山所说的那样,这是一道很厚的铁门,唯一的玻璃还是单面透光的单向玻璃,就算有人站在门口,他都发现不了。 “你们怀疑是我,我可以理解,因为我这几天的确和李老师有过接触……我也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但是在你们有我的犯罪铁证之前,我都不是你们的犯人,对吧?当然……你们也不可能有我的证据,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杀人,李院长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杨雪峰摊手道,“这么说的话,你没意见吧?” 张山以微笑回应。 “所以,我理解你们,你们也应当理解理解我吧?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就是靠破案吃饭的,破不了案子领导找你的麻烦,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我都管不着,但是……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店里没有了我很多事情其他人都没有经验,这会给我们带来损失。” “这一点你放心。”张山笑着道,“你们店里的所有伙计也被我们请来了,现在车友俱乐部处于临时停业状态,还有……大门我也给你锁上了,锁的严严实实的,不用害怕丢东西。” “卧槽!”杨雪峰整个人都不好了,道:“你知道你们关我一小会会给我带来多少钱的损失吗?虽然说可能盈利不是特别多,但是我很可能损失一个客户啊!本身和客户约好了做汽车美容,结果我们这关门放人家鸽子,人家订金都交了,去起诉我们诈骗怎么办?这会对我们的招牌造成影响的!” “这一点也请你放心,在把你带进来之前,我们已经替你给客户打过招呼了,告诉他们等你的消息在来做汽车美容。” “什么?”杨雪峰的眼睛都瞪大了,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约了哪些客户的?” 张山说:“你觉得对于我们来说,这很难吗?你的所有社交软件、通话记录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查几个客户而已。” “你们擅自调查我的隐私和商业机密?”他把眼睛快瞪出来了。 “不好意思,不是擅自,我们是经过上级同意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签字的文件给你看,当然……你看了之后要保密,否则就属于泄漏机密了。” 杨雪峰心里气的直骂街:“那咱们两个就别卖关子了,你直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这个我们说不好,有可能十分钟后,也有可能十个小时之后,一切都取决于案件的进展和证据的掌握情况,里面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希望你理解……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的是,如果说你真的清白的话,那么你在这里的时间不会超过24个小时,当然……这是从你刚刚进入审讯室开始计算的,现在看应该还有21个小时左右。” 第一百五十五章:睿康医院 杨雪峰在烦躁的晃悠两下脑袋之后,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式,道:“行,我希望在事情结束之后,你们可以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 “一定会的。”张山道。 而后,张山便驱车赶到了睿康医院,将车停在了网监组同事的车旁边。 和公立医院比,睿康医院的规模算不上宏伟,甚至三层小楼的面积加起来都没有市医院的候诊大厅大。 但和社区诊所比起来,这里却能称得上气派,虽然每一层楼的面积都不算大,却架不住人家楼层多,每一层都有一百多平米的样子,三层楼加起来足有四百平米,张山到达的时候刚好赶上看病的高峰期,前来就诊的患者络绎不绝,几乎全部都是冲着李明辉而来的。因为睿康医院距离福利院很近,比邻的街道上有一个小学和一个幼儿园,这全都是流感集中的地方,所以来这里看病的多数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但由于情况特殊,李明辉显然不能亲自为他们就诊,便临时让另外一个合伙人赶到这里,替患者看病。 门外停满了汽车和自行车,如果不是因为网监的人给他留出了一个车位,恐怕他都有被交警‘贴条’的风险。当他赶到之后,门内就诊的患者看到今天的医院里面来了警察,按耐不住八卦之心私下里议论着,起初他们以为是医院里出了盗窃之类的案子,可一看来的居然都是刑警,纷纷私底下开始揣测起来。 张山的车一到门口, 等候已久的小孙立刻出门迎接。到达一楼大厅后,张山问李明辉呢? 小孙回答说:“李明辉去三楼休息室呆着了,如果在一楼的话,好多患者会嚷嚷着找他看病。” “地方不大,生意还挺火。” “这里附近挨着两个学校,来看病的都是孩子和孩子的家长,几乎都是流感、头疼脑热一类的病。” “处置室勘查的怎么样了?”张山边走边问道。 小孙将勘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山,“经过测量,处置室的窗户为正方形,便长均为55公分。” 张山听着,这跟他目测的60公分边长差距并不是很大。 “外面通向哪里?” “窗户外面是一个胡同,胡同里面住了两户人家。” “落灰痕迹之类的检查了吗?”张山问到了重点。 “检查过了……全都是干干净净的,连灰尘都被人清理过了。” “清理过了?” 张山睁大了眼睛,说话的功夫便走进了处置室里,处置室内还有一名网监的成员,见张山来了便放下手机打了声招呼,张山说辛苦你们了。 “分内的事儿。” “这可不是分内的事儿,你们是网监,如果不是外勤抽不开人手,也不会麻烦你们了。” “整天对着电脑脖子都酸了,出门活动活动也不错。”小孙这时候插话道,但寒暄归寒暄,来到这里还是要抓紧办正事儿的,小孙指着处置室的正上方道:“这就是那个窗户。” 张山的目光顺着小孙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是一个铝制边框的小窗户,处置室的面积不大,只容得下一张临时的窄病床,窗户的位置在正对门的墙壁上,下方摆放着一个高大的装有玻璃的架子,架子里面陈列着纱布、镊子、绷带、针管、酒精和碘伏一类的常用的医疗器械。他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亲自勘察一下现场,因为他之前的假设如果成立的话,那么这个窗户上只会存在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就是在窗户上和窗台上,以及窗外的胡同里面会出现杨雪峰的指纹和脚印,这便证明了他来到医疗室以后并不只是换药这么简单,而是将医疗室当作了一个出口,逃离了监控摄像的区域,在作案的同时制造不在场证明。 而第二种可能就是窗户、窗台上一尘不染,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甚至一枚指纹都不会给警方留下,这更能证明窗户上曾经上去过人,而且这么做的同时还能让警方抓不住证据。你说杨雪峰来医疗室之后从窗户跑出去了?那么我问你,你在窗户上找到指纹了吗?你在胡同里提取到他的脚印了吗?这些都没有的情况下,你又凭什么说杨雪峰在医疗室里跑出去了? 第二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因为张山知道,能够设计出如此巧妙的纵火杀人案的人,必定会让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就连这里的指纹也会经过清理!而恰恰这第二种可能是张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可最后还是让他看到了。 窗户上被擦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窗框告诉他这是一面窗户的话,他恐怕都不会发现这里还隔着一扇玻璃,顺着窗户往外看,看到了一棵大槐树,但现在天寒地冻的,槐树已经只剩下了树枝搭在窗户的外头,枝头上连只麻雀都没有,再往远处看就能看到几公里外的住宅区的楼顶了。 他穿上鞋套,将病床挪动到药品架前面,而后蹬着冰床上去看,正如网监的人所说的一样,这里已经被清理的一尘不染,他用带着手套的手抹了一把窗台,闻了闻味道,“还有一点清洁剂的味道没有挥发干净,这里被清理的时间不超过6个小时。” 他皱着眉头说道:“胡同里头有发现吗?” 网监的小孙回复道:“张队,胡同里面更干净,也被人特意的清扫过了,甚至墙面都被擦干净了,一个脚印都没看见。” “李明辉是怎么说的?” “他说今天中午的时候杨雪峰来了医院进了医疗室,他们两个人在医疗室里面聊起了以前的事儿,这一聊就没完没了了,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是因为马上要给病人看病了才算结束话题,杨雪峰才走。而且走的时间是1点50分” “谁看着他呢?” “小于跟他在一起呢。” “小孙,你把这里所有地方都拍下照片带回队里,在结案之前把医疗室封住,不允许任何人私自使用,我车的后备箱里面有封条,你自己填个日期,我去三楼会会李明辉。” “好的。” …… 随着木质楼梯咯吱咯吱的声音,张山拐了个脚便到了三楼,这个三层小楼的面积不大,所以楼梯十分的陡峭,这也是为了最大程度的节省面积,上了三楼,他第一眼便看见了被玻璃隔开的输液室,李明辉的休息间在三楼的拐角处,面积有卧室大小。门没有关,他走进去后便看见休息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套茶盘,李明辉沏了茶,和网监队的小于正一人一杯对饮呢。 他直接进门,笑着说了声:“李大夫好雅兴啊。” 随后,他走到桌子旁边用手往口鼻附近煽动了两下茶壶中涌上来的水蒸气,道:“金骏眉?” 李明辉放下茶杯,说:“张警官对茶道有点研究?” “李大夫怎么知道我姓张的?”他并没有回答李明辉的问题,而是敏感的反问了句,李愣了下,随后笑称道:“是于警官刚才闲聊时候提起的,听说你今年才二十出头就做了支队的副支队长,真是年轻有为,佩服佩服。” “哪儿二十出头了,过了年都快三十的人了。”他的目光看向小于,网监队的小于不经意的朝着他点了头,用表情给了他一个暗示,意思是确实是我刚才和他提起过的。 这才让张山放松了些警惕,“我对茶叶没啥太大研究,只是之前尝过几次队长的茶,我看味道和茶汤的颜色差不多,随便蒙的,怎么?蒙对了?” 这时李明辉道:“哈哈,我这不是金骏眉,是大红袍,张警官蒙的一竿子支的有点远啊。” 这时张山道:“嗨,你瞧我这人,这大红袍的茶叶罐还在旁边摆着呢,我愣是蒙了个金骏眉,见笑见笑。” 实际上,张山进门的第一眼便关注到了这个茶叶罐,虽说他不懂茶道,但也猜出这茶壶里是什么茶叶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在不经意之间让李明辉放松些警惕,这是他故意漏给李明辉的破绽,让李明辉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个观察并不怎么细致的警察。因为多数的犯罪嫌疑人都有一种‘遇强则强’的心理,所谓‘遇强则强’,就是他面对的警察不一样,自身的表现也不一样。如果说他面对的是一个一丝不苟,善于观察的警察,那么他会想方设法的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天衣无缝,丝毫破绽都不会留给警方。 但如果他面对的是一个漏洞百出,甚至不拘小节,做事大大咧咧马马虎虎的警察,那么他也会下意识的放松警惕,从而才有可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这时李明辉打了个圆场,道:“这可不是见笑,虽然说金骏眉和大红袍是不同品种的茶叶,但都属于红茶,不经常喝茶的人在茶汤上的确看不出什么区别,产地都在武夷山那一块,而且味道上粗略一闻二者的确差不多。但金骏眉属于正山小种的分支,茶汤的颜色要更偏金黄一些,入口较为清冽,闻起来有些清爽的感觉;但大红袍的茶汤颜色更深、更浓,尤其是在茶汤倒出来沉淀几分钟后会便的更红,在刚倒出来的时候较为鲜润,而且茶沏好后会有兰花的香味,品质越好的大红袍兰花的香味便越为浓郁、越发持久。而且大红袍较其他红茶而言更耐冲泡,哪怕冲泡七八次以后仍有余香,这就是三个比较明显的区别了。” 张山故作恍然大悟,另一面始终观察者李明辉的表情,他发现李明辉的确对品茶一道深有研究,在聊起茶叶的问题时话如滔滔江水而连绵不绝,他的表情也十分的得意,似在炫耀自己在品茶一道上独特的心得和经验。他奉承了一句,道:“我就一个粗人,平时也就上火了泡点菊花金银花啥的,偶尔放点枸杞……不过,大红袍这茶叶我真听说过,据说可不便宜啊!” 李明辉当即反映过来,从茶盘上反扣过来一个茶碗,用旁边电热壶里面的开水烫了烫后斟了大半杯,道:“张警官,来润润嗓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李明辉的反应 张山也没有和他客气,拿起茶杯吹了吹凉,微品一口道:“好茶,据我所知,这大红袍的售价可不便宜啊。” “哪里哪里,我这人就这么点爱好,为了喜欢的东西当然舍得投资。”李明辉笑笑道。 “我看你这个诊所确实挺火,这每年不少赚钱吧?” “哪有,我是和朋友一起合伙开的,每年到手的分红也没有多少。” “我看那些患者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要是自己去拉山头单干,每年赚的肯定比这个多。” 这时李明辉匆忙摆手说:“那可不行,当时缺钱投本的时候是人家信任我一起投资的,不能有了起色以后过河拆桥。” “李大夫还真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张山的眼神不断的打量着李明辉和休息间里的布局,道:“想必你在生活中也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吧。” “张警官过奖了,人活在世当然要讲究情义和德行。” “你这个性格我很欣赏,想必你也是出于情谊去帮杨雪峰的吧?” 张山此话一出,李大夫的脸色明显就拉下来了,但他仍然不动声色,故作不知情道:“这倒不是,他的手如果不及时处理肯定会发炎感染,他放着周围那么多医院不去而偏偏来我这里包扎缝合伤口,那也是对我的信任,所以我帮他处理伤口是应该的。” “李大夫,你明白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儿。” “张警官,抱歉,我和杨雪峰之间也只有这些事儿,关于你们网监的同志之前和我说的,我是一概不知。”李明辉恭恭敬敬的回复道,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吧。”张山无视了李明辉的回答,道:“李德全在今天中午时分遭遇火灾身亡,勘察完现场以后,我们认定是一场谋杀,而且杨雪峰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如果说你并没有涉案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帮助他隐瞒什么东西,因为我们会将一切都调查出一个水落石出,如果到时候我们发现你在隐瞒真相的话,那么你也会犯包庇罪。” “抱歉张警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中午的时候杨雪峰确实一直都在我的医疗室里面和我聊天。”李明辉又重点强调了一遍,“他包扎完伤口以后,和我聊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是吗?”张山见李明辉不见兔子不撒鹰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回答我,医疗室的窗户上为什么有被人特意清理过的痕迹?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看,那里应该是清洁的死角位置才对,怎么可能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让我来回答你吧,杨雪峰中午的确来过你们医院,但是来医院的根本目的只是为了在监控摄像头下面露个面,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罢了,因为处置室内没有摄像头,他在摄像头下露面以后就直接从窗户离开了,而你担心警方在窗户上会发现他的脚印和指纹,便精心清理了窗台的落灰,对吗?” “张警官,我觉得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是很遗憾,事情并不是你猜测的那样,我们医院的窗户之所以干净,是因为我这个人有一些洁癖罢了,我每天都会把这些死角清理一遍。” 张山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便道:“可是在窗户下的药品架的角落处却有很多的落灰,病床的四个床脚下面也有很多的灰尘,如果你有洁癖的话,那么为什么不清理这几个地方呢?” “平时工作太忙了,我只有精力清理一些看得到的地方,至于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我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李明辉端起茶杯不动声色道,表情中看不出他有一丝波澜,张山和小于不断的打量着李明辉的表情,却没有从中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们认为,李明辉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好的人,任何的事情都不会让他的情绪表达在脸上,这也就让警方根本无法从肢体语言上知道李明辉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如此平静的表现看似胸有成竹,就好像没有说谎一样。 “好吧,既然李大夫这么说的话,我们在获取证据之前也不能反驳你什么。”张山道,“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你没有意见吧?” “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很愿意效劳。” “请问杨雪峰进入医院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今天中午的12点10分。” “离开医院是什么时间?” “大概是下午的1点50分。” 李明辉越是对答如流,就越是让张山产生了疑心,因为他的供词就好像提前和杨雪峰串通好了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回答的天衣无缝,就算是让警方感觉不对劲,也并不能从中找到什么破绽。而且他对于杨雪峰到来的时间和离开的时间实在知道的太精确了,如果说是正常情况下,谁会特意关注谁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所以说从这一点上,李明辉就十分的可疑。 “李大夫真是有心了,杨雪峰什么时候来的和什么时候走的你都记得这么精确。” 李明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引起了警方的怀疑,但他还是用那波澜不惊的表情道:“我们做医生的时间观念都很强,所以会经常看时间,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来的和什么时候走的并不奇怪。” “是吗?那我可得见识见识李大夫的时间观念强到什么水平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张山终于开始向李明辉发难,甚至李明辉也没有想到张山竟然会用这样无理的方式来试图攻破自己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供词。正如张山所猜测的那样,杨雪峰进医院的时间和离开医院的时间的确是他从监控当中特意记录下来的,他平时哪里有这么强的时间观念啊?你突然让他记录下张山进来的时间,这实在有些刁难人了。 李明辉的内心紧张起来,但他仍然在外表上表现出最大的镇定,虽然说他并没有记录下张山进入休息室的时间,但他很清楚的记得在张山刚进来的时候,自己曾给他倒了一杯茶。对于一个经常喝茶的人来说,茶水放时间久了会便凉,而且放置的时间越长,水温就会越凉。他拿起张山的茶杯道:“茶凉了,我给你重新倒一杯。” 随后迅速的将茶水泼在了茶盘里面,在茶水泼出的一瞬间不经意的沾了下自己的手,水温稍微有点热,大概在50-60度之间。 他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温度计,室内温度是19度,而室外温度是零下17度。 一壶红茶需要用100度的开水来冲泡,在19度的环境下,再考虑到茶碗的散热速度来说,将一杯100度的茶水降低到50度大概需要4分钟的时间,于是他接着便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警官应该是4分钟之前进来的。” 张山惊讶的看了一眼手机,他记得自己在进来之前曾给慕云发了一条微信,他迅速打开微信对话框看了一眼微信发出的时间,竟朕的如李明辉所说,自己就是4分钟以前进来的。 难道……李明辉真的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吗?他清晰的记得杨雪峰进入和离开医院的时间并不是在说谎,而是自己太多疑了吗? “李大夫果然是一个对时间很敏感的人。”张山笑道:“那你和杨雪峰在医疗室里面都聊了些什么呢?据我所知,杨雪峰的伤口换药应该很方便,快的话几分钟就换完了,就算换的在仔细也用不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吧?而根据他的离开时间来看,你们至少有70分钟左右的时间在聊天,这一个多小时,你们都聊了一些什么呢?” 李明辉明白,这是他对自己的试探。因为张山已经对他们二人起了疑心,而且也高度怀疑自己跟杨雪峰有串供的可能,两个人串供是破案当中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同样也是最容易攻破的问题。因为在十分着急的环境下,串供的二人并不能把所有的供词都想的面面俱到,只要将两个人隔离开来分别审问,总能从两个人的供词中找到可以攻破的漏洞。 面对这样的问题,他和杨雪峰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那就是少说话。 “其实也没聊什么,无非就是我们上大学时候篮球队里面的事儿,还有一些男人之间的八卦,比如说某个校花和某个同学睡了啊之类的……哈,当时年轻气盛嘛,都喜欢八卦这样的话题。” “是吗?那具体都聊了些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这个恐怕不行。”李明辉笑道,“因为我们的聊天内容会涉及到其他人的隐私,所以出于对其他人隐私的保护,具体聊了什么可就不能说了,希望你可以理解。” “李大夫,刚才你可说了会配合我们警方办案的。” “如果泄漏其他人的隐私也属于协助办案的一环的话,那我是否有理由拒绝协助呢?” 李明辉笑不露齿的反问道。 这让张山感觉到更头疼了,他道:“当然……李大夫保护其他人的隐私也无可厚非,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只是你们医院的医疗处置室,在那之前可能需要临时的封锁一下,给你带来的困扰……希望你可以理解。” “这个……”李明辉故作为难的表情,道:“好吧,处置室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 “那就谢谢李大夫了,有机会的话再跟你深入探讨一下茶道,如果你不忙的话。” 张山临走之前留给李明辉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下楼以后,张山便和网监队的人勘察了医疗室外胡同的场景,正如他们二人所说,胡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地面上的灰尘被清扫的很干净,连片落叶都没有,只留下了地表上镶嵌的一层青砖。但当他观察临窗的墙壁时,发现这面墙居然掉了一块墙皮,他拿出尺子测量了这块墙皮距离地面的距离,大概70公分左右。 “这块墙皮应该就是在杨雪峰翻墙头时候用脚踢落的。”他对网监队的人道,“根据杨雪峰的身高,如果他想从这里翻上窗户的话,需要大概5米以上的助跑,然后一只脚用力蹬在墙面上助力弹跳,一只手迅速的搭在窗台上。所以这块墙皮应该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蹬落掉的。” “可是……张队,杨雪峰的手上有伤,翻墙头这么剧烈的动作他是怎么完成的呢?” 张山凝住眉头道:“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手上这点伤不算什么,忍着点疼也就能上去了。” “但是张队长,你确定这个案子真的是杨雪峰做的吗?可是他没有什么作案动机啊。” 小孙在一旁小声道:“根据外勤组那边的调查,杨雪峰跟李院长的关系一直都挺好的,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而且李院长经常介绍朋友到他的车友俱乐部里洗车之类的,杨雪峰应该没有理由去谋杀他……谋杀李院长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证词的高度吻合 小孙的提醒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在一起刑案当中,除了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时间之外,作案动机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虽然说张山目前高度怀疑着杨雪峰,但眼下他掌握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掌握杨雪峰在作案时留下的证据,在医院的处置室的窗口也没有提取到杨雪峰的指纹,在胡同的路面上也没有提取到杨雪峰的脚印……甚至连杨雪峰的作案动机他都没有掌握,目前一切的一切,都只停留在张山个人的臆想的阶段。光凭他个人的猜测是无法给杨雪峰定罪的,更不可能以此为证据做结案处理! 本案当中的疑点有很多,首当其冲便是杨雪峰的作案动机,如果找到了杨雪峰的作案动机,那么本案无异于迈进了一大步。 回到支队以后,刑警队的人又对杨雪峰进行了多次的审问,但审问的结果却没有什么进展,他和李明辉的供词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差的,两个人的话没有任何的偏差,这虽然让警方找不到什么可以下手的由头,但也正因为二人证词的高度吻合,加重了杨雪峰和李明辉在张山心中的嫌疑! …… 由于本案当中的犯罪嫌疑人不只是杨雪峰一个,同样,齐虎和杜妍都有着他们的作案嫌疑,而负责调查齐虎的人是孙鹏和张昊,在张队长亲审杨雪峰,勘察睿康医院的同时,孙鹏二人也将齐虎带到了支队的3号审讯室,就在杨雪峰的隔壁。 和杨雪峰不一样的是,齐虎相较于杨雪峰而言是存在着作案动机的,因为杨雪峰多年以来都跟李德全保持着良好的师生关系,在私下里的生活中还保持着不错的合作关系,李院长经常会给杨雪峰的汽车美容店介绍客户。李德全认识的人都是一些当地的小老板或者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所以每年给杨雪峰带来的收入都不菲。 所以说,如果李德全死了,杨雪峰就算是断了一条财路,李德全的死对杨雪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驱动。 可齐虎就不一样了,李德全的老婆杜妍当年是齐虎的同学,更是齐虎朝夕相处的恋人,两人在大学时候如胶似漆,是同学里面人人羡慕的一对鸳鸯,但因为一次擦枪走火之后杜妍意外怀孕被家中发现,被女方的家长强行拆散,如果不是被强行拆散的话,恐怕杜妍也不会跟这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在一起了。 虽说二人是分手了,但他们两个是有夫妻之实的,有句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两个就算分手以后,心里肯定也有着对方的影子。如果说齐虎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话,那么他也是有作案动机的,正如张山之前所想,有可能杜妍跟李院长在一起真的只是为了钱而已,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跟齐虎断绝关系。哪怕李院长对她在好,毕竟年事已高,不管是什么方面肯定都达不到杜妍的满意。杜妍如今也不过三十岁而已。 如果说始终拿不到杨雪峰的谋杀证据的话,那么就不能排除齐虎的作案嫌疑,甚至不能排除齐虎和杜妍二人合谋杀李院长的假设。 “姓名。” “齐虎。” “身份证给我看下。” “好的。” 相较于杨雪峰来说,齐虎来到审讯室里面时情绪并不暴躁,反而十分的平静,他一直都在配合警方的工作。 “我们今天为什么叫你来这儿吗?” “知道,因为福利院发生了火灾,你们要找我询问一下情况。” “只是询问那么简单吗?”孙鹏反问了一句。 “好吧,你们怀疑火是我放的,对吧?”齐虎这个人的五官有棱有角的,这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如果说时光再倒退十年,他这个底子绝对比得上现在电视上那些小鲜肉,也难怪当年杜妍这样的美女会和他在一起。 “你倒是还挺聪明的,说实话,我们警方办案是有规则的,不会无缘无故的相信一个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一个人,既然把你请到这儿来,就需要你的大力配合,如果说你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么ok,从哪里把你请过来的,我们就会把你送回哪去,你明白吧?” “我明白的。” “行,那咱们就证正式开始吧。”孙鹏见齐虎说话挺痛快的,心里倒是对他产生了些好感,所以在谈话的语气方便并不是那么生硬刻薄,为人处事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如果你刚进来就各种耍聪明抖机灵不配合办案的话,警方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的。 “好的。” “你跟本案当中的被害人李德全是什么关系?” “十年前我在乌市法学院读大学的时候,他是我的法学老师,现在是我的上级领导。” “你在上学时候和李德全有没有过冲突?或者最近几年,你和李德全是否正面发生过什么矛盾?” “没有。”齐虎摇头否认道,“我和老师的关系一直都挺好的。” 这时张昊微微挑了挑眉头,下意识的翻开了王助理的供词和福利院其他员工的供词,其他人均表示李院长和齐虎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不是特别好,只是没有明面上撕破过脸而已,两个人在日常的工作当中都刻意回避着对方,甚至去食堂吃饭都不会选择在同一时间去。也就是说,在这个问题上齐虎没有说实话。 两名刑警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处口供标记下来,继续询问道:“在今天中午时你在哪里?” “我在食堂吃饭。” “吃了什么?” “呃……这个我记不清了,反正今天的饭还挺好的,有排骨,主食是面条,因为天气冷了。” 二人翻看着食堂厨师的口供,这一点齐虎也没有撒谎,今天中午食堂确实做了排骨土豆和热面汤以及西红柿炒鸡蛋等炒菜。 “那为什么在食堂的监控里没有看见你的身影?” “这个……” 齐虎忽然迟疑了下,道:“我没有在食堂吃饭,我把饭菜打包到饭盒里面拿到仓库里面吃的。” 两名刑警微微皱眉,道:“为什么不在食堂里面吃,而要拿到仓库里面?” “这个……因为仓库清点工作比较忙,前阵子一个社会爱心团体又给福利院的孩子们捐了点书包和文具盒,我要负责清点工作,所以吃中午饭也是在仓库里面吃,不然忙活不过来了。” 齐虎在说话的时候始终低着脑袋,眼神不敢和两名刑警对视,这让二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撒谎。 孙鹏拿出一个棕色的大笔记本往桌子上一放,“这是你仓库的对账本吧?” 他表情一凝,“是。” 孙鹏有意无意的翻动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道:“上面显示,你在上个礼拜就已经做好了这批书包和文具盒的清点工作,也就是说今天中午你并没有什么工作没有完成,但是你仍然选择在仓库里面吃饭,你为什么要撒谎?齐虎,我希望我接下来的每一个提问你都能够过过脑子,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实话跟你说,你现在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如果你在某一处口供中撒了谎,对你的影响十分严重,所以希望你能严重对待我的每一个问题。” 齐虎坐在椅子上表情紧张,似有些难以启齿,道:“好吧,对不起,我撒谎了,其实我和李院长的关系并不是多好。如果他去食堂吃饭的话,我就会到后厨把饭菜打包带回去吃,就是为了能够避开他。” “嗯?关系并不好?”孙鹏追问为什么关系不好。 这时齐虎支支吾吾的就不愿意说了,孙鹏又是一顿吓唬才把话套出来。 “因为……我之前的女朋友嫁给他了,所以……嗯。” 这一点,警方早就知道了。 甚至不用齐虎本人亲自说,在王欣然的供词里警方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而齐虎亲口承认这件事,说明了他自己的态度诚恳。 “你之前的女朋友是杜妍吗?” “是的。” “你和杜妍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上大学的时候。” “那时候感情怎么样?” “一直都还挺好的吧……” “那你们最后为什么分手了?” “她家里不同意。” “她家里为什么不同意?” 孙鹏就像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断的刨根问底,向齐虎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几乎一个问题刚刚回答完毕,张昊那边还没来得及记录,他就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这一招是他跟张山学的,这是不给犯罪嫌疑人留下过多的思考的时间,如果说两个问题间隔的时间过长,那么犯罪嫌疑人对于接下来的问题就会留有思考的时间。如果说每一个问题他都没有思考的时间的话,如果撒谎就更容易留下破绽。 “因为……我家里比较穷吧。” “只是没钱这个原因吗?”孙鹏继续追问道。 “应该是吧。” “应该?我需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是吧……” “你确定只是因为这个?为什么我听别人说,在你们恋爱期间,杜妍曾经意外怀孕,因为这件事她家里人还到学校大闹了一场,甚至因为这件事你险些就被学校退学了,还是李德全和校领导沟通,才给你们予以了记过处分?” 一提到这件事,齐虎的脸色突然变的不自然,尴尬的同时还有些许愤怒,他的两只拳头下意识的攥紧后又摸了摸裤管松开,这样的举动是一种心理行为,他在下意识的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要么表示他很紧张。 要么表示他很生气。 在孙鹏看来,紧张的成分应该更多一些。 “有没有这回事?” “我拒绝回答。” “有,还是没有?” “我……” “我最后问你一次,有还是没有?现在都什么社会了, 男女朋友之间有过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况且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说出来也没什么的。” “有。” 第一百五十八章:齐虎的疑点 张昊在旁边迅速记录着,插了句话问道:“在你和杜妍分手以后还有没有过联系?” “你问的是多久以后?是刚分手的时候,还是?” “最近几年的时间里。” “没有。”齐虎否认道。 “你是怎么想的去福利院工作?据我们的调查,你的律师资格证在很多年之前就考下来了,甚至还当过两年的律师,帮人打了很多官司,而且战功不菲,怎么突然想起转行去福利院工作了?” “我……比较喜欢做公益事业。”齐虎回答道。 “你去福利院是有人介绍的还是自己去的?” “我自己去应聘的。” “那你在应聘进入这家福利院的时候,知不知道院长是谁?” “知道。” “既然因为杜妍的事情,你和李院长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在明知他是院长的情况下应聘进这家福利院呢?” 齐虎终于被问的有些烦了,道:“出来找个事情做还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吗?好吧,我实话实说,做律师工作压力太大,有时候还要面临着被告的报复,我才想换个轻松一点的行业。实际上我是王欣然介绍过来的,我和王欣然也是老同学,他在这里做李院长的助理,一开始我还考虑过要不要避嫌,但是转念一想,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了,该放下的东西也该放下了,所以就来了这家福利院。” “你在这里的月收入是多少?” “六千。” “可是据我所知,你在做律师的时候,有时一个月能达到两万以上的收入,关于这一点我不明白,律师的收入更高,为什么还要换行业?”孙鹏抛出了自己的疑点。 这时齐虎又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律师虽然收入高,但是压力太大了,你自己看!”他拨弄两下自己的头发,将最上面的一层拨开,这才发现原来底下藏着的竟然全都是白头发,“这些白头发全都是在当律师的时候长的,我在做律师的时候身体状况特别差,经常连夜帮当事人取证研究官司怎么打,官司打赢了,我能赚佣金,但是有时还会受到被告那边的报复——光是我爸妈,就收到过2个花圈了,所以这个行业我是不想在做了。仓库管理员的工作收入确实一般,但最起码图个清闲,我问你,你们刑警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这就不方便透露了。”孙鹏唱着高调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公务员,一个月扣了五险一金到手无非三两千块钱吧?我问你们,现在去饭店端个盘子都是三千五起,你们干吗非得干这个又累又麻烦的刑警工作啊?” 这个问题算是把这俩刑警给反问住了,噎的他们俩不知该如何反驳。 孙鹏见苗头不对赶紧把话题转移掉,这可是他们在审问齐虎,怎么成了齐虎问他们俩问题了? “好吧,我们暂且把收入和职业的问题放在一遍,继续聊一聊你跟李院长的关系,你们两个人除了杜妍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产生过冲突?” “没有了。” “可是根据某位证人的供词说,在两个月之前,你在李院长的办公室曾与他发生过争吵,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是谁说的?”齐虎猛的一转头问道。 “证人的身份我们是保密的,所以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回答我在两个月之前,你是因为什么和李院长争吵的。” 齐虎本身打算蒙混过关,并不想提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的,因为李院长如今死了,整个福利院里和李院长有过节的就自己一个,如果牵扯的事情过多,那么很容易把案件的矛头引向自己,所以关于他跟李院长之间的私人恩怨,齐虎是十分不愿意提起的,但没乡道竟然有证人将两个月之前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这证明什么?证明警方已经深刻怀疑到自己身上了,甚至已经和周围的同事打探自己的事情,自己就算不说也不行了。 他道;“两个月之前,李院长查仓库账本的时候发现我采购的很多东西都比市场价格高,所以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面,我们两个人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争吵起来的。” “比市场的价格高?比如呢?” “比如学生的床垫,我给学生买的都是那种两三百一个的垫子,并不是那种百八十块钱的劣质海绵,因为福利院的孩子都是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都在长身体的阶段,睡觉时床垫的质量影响着孩子的骨骼发育,所以在这个方面,我都会给孩子们买好的。还有孩子们吃饭用的水杯……我都是买的高硅硼玻璃,这种玻璃沾开水不会爆炸,而且也不会析出有毒有害物质,对孩子的安全和健康都有保证——当然,与之俱来的就是成本较高,按照福利院的预算,每个孩子床垫要在八十块钱以内搞定,喝水的水杯也只能控制在十元以内,而我买的杯子每一个都要四五十块钱,这还是批量批发的价格,如果单买的话价格更贵。这一点我违背了他的意思,因为我觉得不该省的钱不能省……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我贪污收回扣,我当时就不高兴了,所以和他争执了几句。” “那么你在实际的工作当中,是否存在着李院长所说的贪污、收回扣的情况呢?” 齐虎轻笑了声道:“你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律师,如果说我利用职务便利贪污的话,这都属于职务犯罪的范畴了,一个福利院几百个孩子,我就算收回扣能收多少钱?为了这点钱搭进去一辈子值当的吗?如果为了赚钱的话,我还回去做我的律师岂不是更好吗?” 孙鹏并没有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什么端倪,在他们对齐虎的账户和名下财产、银行流水的调查中也没有看到有什么来源不明的资产,这也侧面证明齐虎在工作当中贪污受贿的可能性并不大。 “关于你刚才说在杜妍结婚之后你和她就没有联系的事情,根据我们对你通话记录的查询,发现你在近期……或者说在福利院入职以后的几年时间里,隔三差五便会和杜妍联系,关于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齐虎脸都绿了,“连通话记录你们都要查?” “不然怎么叫刑警呢?”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就算我和她隔三差五有通话往来,这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那么……这个呢?” 这时孙鹏从档案袋里面掏出了两张照片,照片的拍摄地点均来自于两家不同的酒店,一家是本市的连锁快捷酒店,另外一家是一个主题宾馆,拍摄的地方都是酒店的大堂和酒店门口,图片上记录下一男一女二人出入酒店时的情景,虽然说图片上的男女都带着帽子和口罩,但根据身形和穿着并不难判断出两个人分别是齐虎和杜妍。 当齐虎看到这两张照片的时候顿时哑口无言了。 “我们查了你和杜妍的开房记录,上面都没有找到什么东西。但是经过我们外勤组的缜密排查最终还是发现了这个,你和杜妍一直都保持着婚外情的关系,而且你们两个人出去开房都没有使用自己的身份证件,对吗?” 齐虎一句话都没有说。 “既然你不想说的话,那么就由我替你说吧。”孙鹏素素嗓子,道:“十年之前,你和杜妍本是一对十分恩爱的情侣,但是由于一次意外导致了杜妍的怀孕,而当时你的家境并不是很好,甚至大学的钱都是靠奖学金上的。你想让杜妍把孩子打掉,但杜妍却不想拿掉这个孩子,并且和你提出了把孩子生下来结婚的想法,这个想法在当时的你看来是十分荒谬的,因为你们两个还是大学的在读生,而且你的经济能力根本无力抚养这个孩子,在这个问题上你们两个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但孩子在杜妍的肚子里,你根本无法拿她怎么样,就这样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变大了,而杜妍也是乌市本地的人,终于在一次回家的时候被家长发现她日渐变大的肚子,最终纸还是没能包住火……事实上,杜妍的家长并不是流传中的那么不近人情,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们也找你长谈过一番,问你今后的打算,可是你的表现却令她的家长恼火,一气之下,她的家里人将事情闹大,甚至直接闹到了校领导那里,你们两个人最终分了手。当学校下了让你们两个人退学的通知以后,还是李院长出面帮忙协调的这件事情,甚至还替你支付了杜妍打胎的手术费用,以及手术之后的营养费,事情是这样的吗?” 孙鹏将自己搜集来的信息整合在一起,用自己的思维将整个事件串联起来,说出了自己对十年前事情的猜测,当他说完自己的推测以后,他们两个注意到齐虎的手攥起了拳头,甚至胳膊都在发抖。 齐虎没有回答他们对不对,只是道:“不要在跟我提十年之前的事情。” “有些事情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十年之前本身就是你做错了……当然,因为那件事的动静太大,给杜妍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杜妍最终还是退学了,只留下了你一个人在学校里完成了学业。未婚先孕、打胎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是十分不利的,虽然说她长得漂亮了些,不过估计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娶她,这时候李院长突然出现,对杜妍发起了求爱攻势,刚刚失恋又辍学的杜妍心理十分脆弱,面对一个成熟稳重并且懂得体贴人的老师,突然有些把持不住,所以才会跟李院长在一起,当然也不排除她是为了钱和李院长在一起的可能,我说的对不对?”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齐虎突然生气道,“杜妍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不管你再怎么替她辩解,这两张照片还是说明了一切,如果杜妍不是为了钱和李院长在一起的,她又为什么会在婚后和你多次出入宾馆?” 第一百五十九章:两个月之前的争吵 孙鹏的话噎的他哑口无言,就算他内心再生气,面对这两章照片也无力辩解什么,因为杜妍婚后与他多次出轨的事情是事实。 “齐先生,我们说这些无意冒犯。我们是刑警,李德全现在已经死了,我们就要调查所有有嫌疑的人,因为你和杜妍的这层关系,所以在这起案子当中,我们是有理由怀疑你有杀人动机的,明白吗?” “明白。” “两个月之前,李德全把你叫到办公室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吗?” “是的。”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贪污受贿,拿了很多的回扣,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拿什么回扣。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把我驱逐出福利院而已。” “也就是说,你和杜妍两个人的事情,李德全可能已经知道了,对吗?” 齐虎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道:“不可能,我们两个的事情……一直都是瞒着他的,他不可能知道。他想让我离开福利院,只是因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而已。” “据我所知,李德全并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外界对他的评价都十分的高,他是一个热衷于做慈善事业的慈善家,应该不会因为十年前的事情跟你计较吧?” “你们不要被他伪善的面目骗了,他完全就是个伪君子。” 齐虎咬牙切齿,孙鹏发现了一个问题,在他们两个人的谈话过程中,凡事涉及到有关对杜妍的不利言论,齐虎的情绪都会变得很激动,凡事提到对李德全有利的话,齐虎的情绪同样会变的很激动。事实上,齐虎的目前的表现对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正因为他这样的表现,让孙鹏和张昊高度怀疑了齐虎。在谈话中可以看出,齐虎对李院长恨的咬牙切齿,两个人几乎是处于一种水火不容的阶段。如果说李院长生平有什么仇人,那齐虎应该算是一个,齐虎就在这个福利院工作,想对李院长下手也有着自己的优势,而且他同时具备了充足的作案动机。 “两个月之前他就要开除你,听一个证人说,你在和李院长吵架以后,杜妍就来到了福利院和他大闹一场,我想杜妍来福利院和李德全吵架的原因也是因为你吧?” “是。” “那我就明白了,李德全要开除你,但是杜妍却在李德全面前拼命的袒护你,这才导致了李德全最终都没有开除你的原因。而你因为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你认为李德全就是你和杜妍两个人当中的阻碍,从他给你泼脏水污蔑你贪污受贿要开除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彻底激发了心中对李德全的怒火,所以,这就成了你杀害李德全的作案动机,对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齐虎一听顿时站起来道,“谁说我杀李德全了?” 这时张昊猛的一拍桌子,道:“安静!会好好说话吗?显得你嗓门大是吗?” 齐虎横眉冷对道:“我说了,我不否认我和杜妍之间的关系,我也不否认我和李德全之间存在着一些纠纷和过节。但是李德全的死,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当我傻吗?如果李德全死了,警察第一时间就会把嫌疑锁定我,我在这个时候杀了李德全不是找死吗?” “那你再详细给我解释解释李德全死亡的中午你去了哪里?” “我说过了,我去食堂打饭了,后厨的师傅可以为我作证。” 他回忆起今天中午在食堂里面发生的一幕—— 时间是中午的11点50分,福利院的大喇叭里传来开饭时的音乐声,他半躺在仓库的沙发椅上和杜妍聊着微信,刚好聊到了两个月之前的事情,杜妍在微信里问:他没难为你吧? 齐虎回答:我最近都不跟他说话,躲着他走。 杜妍又道:不要再跟他正面起冲突了,他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太好。 齐虎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你是心疼那个老头子还是心疼我? 杜妍说:我当然是心疼你啦。 齐虎道:食堂开饭了,我都饿死了,回来聊。 紧接着,聊天止于杜妍一个吻的表情。 齐虎慵懒的从沙发上坐起来,离开仓库便看见走廊里熙熙攘攘的人流,在人群中他看到了正扶着楼梯下楼的王欣然,因为王欣然的腿脚不好的原因,他担心她被飞速经过的人流撞到,便主动走向前去搀扶了一把。在福利院里,王欣然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了,因为他们两个当初是大学同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平时跟院长关系不好的事情每一个员工都知道,福利院的人都担心自己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被院长穿小鞋。所以平日里除非有公务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主动和齐虎聊天——除了王欣然。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大学同学,而他也是王欣然介绍进来的原因。另一方面王欣然还是李院长的助理和学生,就算他跟齐虎关系如何如何好,李院长也不会难为她什么。 二人就这样边走边聊的到了食堂里,到了大门口,他刚好看到李院长在里面的角落吃吃饭。 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王欣然问他怎么了,他说:“老李在里面呢。” “那又怎么了?他又不能吃了你,赶紧进去吃饭吧。” “不了,我还是回去吃吧。” 说完以后,齐虎又返回到仓库内拿了自己的饭盒,特意从食堂的后门进去找食堂的师傅打了饭,回到仓库里面吃了,吃完饭后连饭盒都没刷,一直丢在仓库的桌子上。 “也就是说,你是跟着王欣然一起到的食堂门口,只是后来她进了食堂吃饭,你并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又返回了仓库拿了饭盒,从后门绕进去打饭的,目的是为了绕开李德全,对吗?” “是的,因为我跟他关系本身就不好,而且前两个月闹得也特别僵,我能躲着他走就尽量躲着他走了。” 张昊贴近孙鹏的耳朵道:“这一点和王欣然的描述是一致的,在仓库里面,我们的确找到了那个饭盒。” “你吃了多久?” “也没吃多久,一二十分钟吧,吃完饭以后我感觉太憋屈,因为我也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躲着他走啊?所以就啥也没干,躺在仓库里面睡着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睡醒的?” “我忘了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我就隐约听见有火警的声音,然后有人喊了一声着火了,这时候我就从仓库里面跑出去了,紧接着……119和刑警就都来了,当时我还很懵,后来王欣然告诉我说是李院长的办公室着火了,说实话我当时还盼着这个老东西被大火烧死呢,他罪有应得。” “请对死者尊重一些。”孙鹏眼睛一瞪道:“也就是说,你自从在食堂里面打了饭以后就回到了仓库,一呆就呆到了拉下火警,在这期间你一直都是独处的,对吗?” “对的。” “也就是说你独处的期间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对吗?” “如果仓库里面的老鼠会说话的话,他们应该可以给我作证。” “所以,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对吗?” “对。” “我知道了。” 等张昊录完了口供以后,将口供当场打印了出来,递给了齐虎道:“这是你的口供,你看一看有没有和你说的有出入的地方?” 齐虎仔细的看了一遍口供道:“除了有几个错别字之外,没有什么错误。” 他脸一红,匆忙又在电脑上将错别字更正,让齐虎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几个手印以后拿着口供走了,孙收拾了下东西也起身准备离开审讯室,这时齐虎问他们:“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恐怕在调查出结果之前,你是不能离开这儿了。” 齐虎当即表现出了不满,道:“我都说了,我没有杀人。而且我告诉你,我之前就是律师,我是懂法律的,你们没有我杀人的证据,如果你们24小时之内不把我放出去的话,我一定会起诉你们。” “吓死我了。”孙鹏做出了一个‘我好怕怕哦’的表情道:“如果没找到你的问题的话,24小时之后你肯定会出去的,现在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着吧。” 他们这些做刑警的,这句话都听腻了,几乎八成来到这里的人都说过要请律师,甚至一半的人还威胁他们说要起诉检举,如果他们害怕起诉的话,那案子还办不办了?不过好在齐虎算是比较理智的那种,既然孙鹏说没有自己的证据24小时以内就会放掉自己,便踏踏实实的在椅子上坐下了。 张昊先一步把齐虎的口供送到了张山的办公室,孙鹏随后就到了。 “山哥,这是齐虎的口供。” 张山正坐在办公室内帮助技术队一起调查着案发当时福利院所有角落的监控,几个小时的时间,监控录像已经被翻看了好几遍了,这是他们第三次查看监控,生怕监控录像中会遗漏什么重要的环节。他按下了键盘上的暂停键,低头开始逐字审阅起笔录,孙鹏在一旁插话道:“在审讯的过程中齐虎算是比较安静,但是我一说出对杜妍不利的话,他就会变得比较激动;而且从他的表现上来看,他这个人十分仇视李院长,甚至还说他死了大快人心之类的话。所以我觉得……” “齐虎也有作案嫌疑,对吗?”张山头也没抬的看着口供。 “是的。”孙鹏张昊二人同时点头,“至少作案动机他是具备的。” 这时张山已经把口供翻看到了最后一页,问道:“关于他跟杜妍的婚外情,他也招了啊?” “招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齐虎的确也有作案动机,而且他自称自己回到仓库吃的饭,在这个时间段里面没有任何人给他作证,所以,他也具备着作案时间。” 张山一只手放在下巴上盯着口供沉思,忽然想到一个细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齐虎工作的仓库也有一个后门,对吗?” “对。” “仓库的后门的监控呢?管技术队要过来。” “仓库后门没有监控。” 第一百六十章:齐虎也有作案时间 张山沉吟些许,又拿起了福利院的建筑图和现场拍摄的照片做了对比,齐虎所在的仓库的确有个后门,但这个后门是应急的消防通道。后面直接连接着一条甬路。 因为仓库里面放置了很多社会各界爱心人士捐献的物资,譬如易燃的棉被、鞋袜一类的东西,所以在建造的时候考虑到这一点把仓库开了一个直接连接甬路的后门,但后门平时是上锁的,一般也不会有人走后门,所以为了节约成本就没有在后门的地方安装监控摄像头了。 如果说齐虎是从仓库的正门出来,那么肯定会被监控摄像头拍个照面。 但如果他拿着饭盒回到仓库以后从仓库的后门出去,这样同样可以避开监控摄像头,根据张山的设想,如果说杨雪峰是翻墙头进入福利院,想要避开监控摄像头,必定要经过仓库后门的这条甬路,也就是说如果齐虎是本案的凶手的话,他也可以利用同样的方式潜入到办公室的内部设置起火机关。 “仓库的后门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我们过去的时候仓库门还是处于上锁状态,近期并没有开锁的痕迹,但是仓库后门旁边的窗户却呈现打开状态,窗台上有翻越的痕迹。” “什么?” 张山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突然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如果说本案的纵火真凶是齐虎的话,他想要实施整个作案计划要比杨雪峰轻松的多,甚至他完全可以借助职务的优势从仓库的后窗翻越到甬路上逃避监控摄像头,再从甬路经过办公楼的后门消防通道,从后门的消防通道拐角处的楼梯上楼,这样便可以和杨雪峰一样避开所有的监控摄像头了。如果是他作案的话,他要比杨雪峰更有优势! 张山顿时感觉到这个案子有些头疼,本案当中头疼的点就是犯罪嫌疑人太多,杨雪峰有作案嫌疑,齐虎也存在着作案的嫌疑! 二人唯一的区别在作案动机上,杨雪峰有着充足的作案时间,却暂时没有被他们找到充足的作案动机。 而齐虎有着充足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但却没有被发现什么作案的铁证。 可是张山这时候隐隐的有一种直觉,他总觉得齐虎并不像是本案的凶手。因为齐虎的供词! 齐虎在录口供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抗拒心理,虽然说他一开始对于自己和李德全之前的恩怨闪烁其词,但这也是正常人的下意识反映,并不代表着他故意隐瞒了什么真相,况且到最后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情瞒住,开诚布公的承认了自己和李德全之间的矛盾起火点。如果说齐虎是本案当中的纵火真凶的话,那么在面对警方的询问的时候,他多少都应该会有一些紧张或者抗拒的情绪在里面,可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如果说因为他曾经的职业练就了他这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的话,他也不应该这么坦诚的把自己和李院长的矛盾说出来。因为他应该知道,在死者的社会关系的排查上,如果只找到了齐虎一个人的话,那么毫无疑问齐虎便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这一点对他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的赶往了福利院,因为福利院发生了火灾,而且福利院有是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教育部门紧急下达了停课的指令,而当初负责投资组建福利院的这些股东们也全都赶到了福利院开了会议,其实李院长在这福利院里面只有很少的股份,只是福利院里大小的事务都是他说了算。如今福利院发生火灾,李院长身故,这些参与投资福利院的老板们自然要露面解决这件事情。虽然说这福利院属于公益事业,但实际上每年也有大笔的政府资金补助扶持。否则福利院的日常开销的钱从哪儿来? 这些股东们来的正好,张山赶到福利院的时候正遇到这些股东在开会,见到有刑警过来,这些开会的老板突然诚惶诚恐起来。 张山对这些老板的神态表示奇怪,自己的身份是警察,又不是什么地皮恶霸,这些老板为什么见到自己以后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的害怕?他走上前去跟几位老板打了个招呼,道:“几位就是福利院的股东吧?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乌市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张山,负责李院长的案子。” 几个老板突然互相大眼瞪小眼起来,过了那么几秒钟的功夫才有一个人作为代表走了出来,道:“你好张队长,我是董海明,是福利院的一个小股东。” “董海明?”张山回忆着这个名字,在福利院的股东结构图上他看过这个名字,他持有本福利院40%以上的股份,应该说他是福利院里最大的股东了,自称小股东恐怕是为了谦虚。 “董总好。”张山问了声好,还没等张山继续说话,董海明忽然问道:“我听说老李是被人谋杀的?” “抱歉董总,现在案子还处于调查阶段,目前我们也只是怀疑谋杀,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 “哦哦……我就说嘛,老李这个人怎么可能是被谋杀的呢?”董海明眉飞色舞的说着,“以我看,应该就是他睡觉之前没注意防火,赶巧了自燃了……你们说对不对?” 其他几个股东匆忙迎合说对。 这几个股东的反映让张山觉得好生奇怪,按照道理来说,李德全算是他们的合伙人,而且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李德全死了他们应该礼貌性的难过一下,甚至装装样子也好,可这几个股东的表现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似乎生怕李院长是被人谋杀的,把事情闹大。不过转念一想,这几个人的这副态度也不奇怪,毕竟他们都是持有福利院股份的股东,李德全在福利院里面遇火灾丧生,他们都是有责任的,本案了结之后,作为股东的他们定然要给李院长的遗孀赔偿,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估计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吧? 这让张山下意识的叹了口气,本以为这些投资做福利院的人都是一些心地善良热衷于回馈社会的有钱人,没想到遇到了人命案子以后竟然第一时间不想着替死者讨回公道,反而想尽可能的防止事态扩大,这让张山对这些股东瞬间寒了心。看来人都是自私的。 剖析人性并不是张山的职责,他的职责所在是尽快找出案件真相,给死者一个公道,所以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过多的时间,只是道:“各位老板来的正好,这个案子一会儿需要你们几个人的配合,所以请你们先在这里稍候片刻,一会儿我们会上来找你们询问一些问题。” “什么?还需要我们配合调查啊?”这时一个股东突然不干了,拿起手表看了眼时间道:“我晚上还有航班去京海,一会儿还约了朋友谈事情。” “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的。”张山的语气沉重了几分就出了门,因为考虑到这些人的身份特殊,都是非富即贵的大老板,平时定然有很多的事情忙,而且在火灾发生的时候他们多数都不在本地,所以他们这些人几乎都可以排除作案嫌疑,就没有必要再把他们带回刑警支队的审讯室了,只需要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做一些采访即可。 会议室在二楼,火灾发生了以后,整个三层从走廊处就已经被警方完全封锁住了,离开会议室直奔一楼,他来到了齐虎平时工作的仓库里面,找到了照片上的后门和窗户。 他带上口罩,仔细的翻动两下门锁,根据锁孔的划痕和挂锁的孔洞可以判断出这把锁已经很久都没有被打开过了,他从物证袋里面找出钥匙将门锁打开,地面上也并没有有人来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扇门在今天并没有被人开启过。他转而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窗户,正如孙鹏所说,窗台上的灰尘分布很不均匀,甚至还在窗台上发现了指纹,经过比对,窗台上的指纹均来自于齐虎,甚至在临近窗台的强披上还发现了齐虎的脚印。 脚印是新鲜的,因为表面上并没有附着过多的微尘颗粒物。 也就是说,齐虎今天翻过窗户! 根据窗台上的指纹以及墙皮上的脚印可以判断,齐虎今天从仓库内往外翻出过一次,又从外往里翻进来了一次,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会让齐虎有堂堂正门不走反而去走窗户呢? 在张山的心中顿时又加重了几分对齐虎的怀疑。 这个时候,杨雪峰和齐虎的面容犹如过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烁着。 照目前搜罗的证据来看,齐虎的作案嫌疑似乎要比杨雪峰更大那么一丢丢。 因为在仓库的后窗户上,警方找到了翻窗户的痕迹,这和张山推测的翻窗躲避监控摄像头的想法相吻合,但是光是找到了这一处证据也不足以定下齐虎的谋杀罪名。他更想听听齐虎怎么说。 他捋了捋当前掌握的证据,又捋了捋思路,根据目前的证据来看,凶手很有可能在杨雪峰和齐虎两个人之间,只是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呢? 先看杨雪峰,如果说谋杀李院长的人是杨雪峰的话,似乎缺少了那么一丢丢的作案动机。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李院长的车只有杨雪峰接触过,也就是说只有可能是杨雪峰对李院长的车动了手脚,并且在火灾发生的时候,杨雪峰的确来过福利院附近,这实在是太巧了,张山从来就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再来看齐虎,相较于杨雪峰来说,他跟李院长虽说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但怎么说杜妍曾经是他最深爱的女友,自己的前女友跟其他人结了婚,是个男人都会有些接受不了。可到最后,杜妍竟然和齐虎发生了婚外情……这就比较狗血了,再结合两个月之前李德全想把齐虎扫地出门的情景,齐虎似乎有着充足的理由谋杀李德全。而且事实上根据他和王助理的供词,在火灾发生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也的确有着很充足的作案时间。 那么这个幕后的真凶,究竟是这个和李德全无冤无仇的杨雪峰,还是这个有着‘夺妻之恨’的齐虎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提取到的致幻剂 这时候,张山的电话刚好响起,是技术队的小刘,刚接通电话,小刘在电话那头便道:“张队,送去物证鉴定中心检测的汽车检验结果出来了。”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有!”小刘在那边惊喜道,“在李德全汽车空调出风口的香水里面提取到了点致幻的东西,我现在去物证鉴定中心拿结果,等你回来再跟你做详细的汇报。” “好。”张山慢慢的挂断了电话,转身上了楼。 福利院的股东大会已经在刚才结束了尾声,但因为警方还有事情要询问这些股东,所以他们都留在会议室内没有走,见张山又回来了,几个老板争相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走? 张山看了一眼在座的老板们,又看了一眼股东的结构图,这家福利院总共有六名股东注资,其中最大的股东是董海明,李德全在福利院里仅仅持有5%的股权,更多的股份掌握在其他的人手中,会议室里面所有的股东都已经到齐了,张山开口道:“各位,先不要着急,我这边只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保证耽误不了各位多长时间,我叫到人名的人请跟我出来一下,其余人请在这里稍安勿躁。” 虽然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但是警察的话谁敢不听?也只能在这个会议室里面呆着了,张山看向手中的股东结构图,先叫了福利院最大的股东——董海明。 这是一个年龄不到五十岁的中年人,长得奇瘦无比,身高一米七左右,但体重恐怕也就是五十公斤上下,在这个身高区间的人当中绝对属于极瘦的体形了。董海明点头便跟张山出来,到了隔壁的教师办公室里面,因为福利院已经停课,所有的教师都在宿舍里面呆着,教师办公室刚好被腾出来了。 董海明很随意的找了地方坐下,翘起二郎腿道:“张警官,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其实问题也不复杂,我就是想听一听你对李德全的评价。” 张山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隐隐的觉得李德全身上也有一些问题。虽然说在明面上看起来,他是一个人格十分伟大的慈善家,但他觉得,有人竟然为了杀他设定了这么精妙的火灾,其中一定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的。就好比张山昨天查到了车友俱乐部有问题,在第一时间跟李德全说的时候,李德全竟然当即色变要求撤案一样,他为什么要撤案呢? 如果说车友俱乐部的杨雪峰真的对他的车做了手脚的话,他有什么理由撤案?要知道,因为刹车的问题,他在高速上险些丢了性命!所以他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最终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李院长本人的身上也隐藏着很多的秘密,或者说——他有什么把柄握在了杨雪峰的手里。如果说警方继续追查下去,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里面牵扯出来的人很可能会将李德全那不愿意公之于众的秘密抖落出来,这才是李德全撤案的真正原因。这就好比一个杀人犯和一个小偷成了朋友,有一天小偷偷了杀人犯的东西,但是杀人犯不敢报官一样,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真的追究起来,谁都得死。 “李德全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他对经济有着敏锐的嗅觉,同时也具备着很强的社会责任感,也有着很强大的人脉关系,所以我们才会把福利院……” 董海明的话只说了一半,张山便摇头打断了他的话,道:“董老板,这些话我们都已经听腻了,我找你们谈话并不想听这个,我想知道一些新鲜的东西。” “新鲜的东西?比如呢?” “比如说李德全生前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或者得罪过什么人,哪怕一些八卦也行。” “这个……”董海明的眼睛忽明忽暗,这是很典型的在思考时的动作。 “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他这个人挺会享受的。” “何以见得?” “他那个老婆你们见过吗?”董海明反问道。 “见过。” “美的跟天仙似的。”他笑了笑道,“而且比老李小了三十来岁呢,你说这不是懂享受是什么?” 张山顺着他的话头接着往下聊道:“他的老婆确实长得挺漂亮的,而且年龄也小很多,听说还是他的学生……这两个人还真有缘分。” “什么缘分啊。”董海明摇头道,“你是不知道老李这个人,他就好这口。” “好这口?您指的是?” 董海明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赶忙摇头道,“嘿嘿,没什么没什么,我的意思是男人嘛,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就算是我,也喜欢岁数小的。” 他一眼便看出董海明的回答是在敷衍,张山的心里不断的回想着董海明刚才口中所说的‘好这口’,董海明刚才的表情有明显的慌张和迟疑,这证明董海明在刚才的谈话中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所谓的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只是他对自己说漏嘴的敷衍和补救罢了。在此时此刻,张山的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难道说……李德全会和杜妍结婚,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因为刚才说漏嘴的缘故,董海明在接下来的谈话过程中显得拘谨许多,所有的问话都先过一遍脑子,给张山的回答也偏向官方,张山知道在董海明的嘴里也无法套出更多的信息了,起身便道:“那就谢谢董总了,你一会儿还有事儿,就先忙你的去吧。” “好!也辛苦你们了!”董海明礼貌性的和张山一握手,并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名片递给张山,道:“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事情的话,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找我。” “您客气了。”张山将名片收好,道:“这个案子以后可能还有需要叨扰你的地方,到时候还得请你多多配合。” “应该的!”董海明大气的一挥手便离开办公室,打算回到会议室,这时却被张山拦下,道:“董总,您一会儿还有事儿,就直接回去吧。” “啊?”董海明楞了一下,张山这明显是不想让自己回会议室里面呆着了啊,便道:“我有东西落在会议室了。” “是这个背包和电脑吗?”张山让旁边的刑警把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和一台笔记本包拿起来,道:“我们早就给你收拾好了,拿着赶快忙你的去吧。” “既然这样……那好吧,有劳了。” 董海明接过刑警手中的手提包和电脑后,在张山的目送之下下了楼梯,因为问话还没有完成,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希望让董海明和其余股东再有什么更多的接触,因为这个案子毕竟是刑事案件,有的时候警方的问话也是保密的,如果董海明进了会议室把张山问他的问题跟其余的股东那么一说,案子还怎么破? 这些股东各个都是有点家底的大老板,一个个心眼多着呢,问问题一定要出其不意,如果他们提前准备好了回答,那么对他们的问话就相当于白问。 紧接着,张山叫到了第二个股东,是所有股东当中最年轻的一位,名叫李洋。李洋被刑警带进了办公室里,还礼貌性的敲了三下门,张山见他进来之后摆了个请坐的手势,“李总对吧?快请坐。” “咱俩年龄应该差不多,叫我李洋就行。” “哈哈,好。”张山一笑道,“其实找你过来也没有啥想问的,就是想跟你聊一聊关于李院长的爱好。” “爱好?”李洋沉吟些许,道:“我平时很少跟李院长沟通,投资这家福利院是我父亲的意思,只不过把股东的名字写成了我,严格来说应该算我父亲的产业,不过以后最终还是要由我来接手的,说起他的爱好……我只听父亲提起过,他喜欢养花。” “我不是说这方面的兴趣爱好。”张山微微一笑道,“我是说关于女人方面的。” “女人方面的?”李洋狐疑了下,道:“我不太清楚,难道李院长的私生活……有问题吗?” 张山始终密切的关注着李洋的神态表情,最终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看来李洋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谎,他平时的确跟李院长的交流不多,所以对李德全的私生活并不了解,与其询问李洋,倒不如直接访问李洋他父亲来的直接一些。张山拿起笔,偷偷的在李洋的人名上画了横线,意味着将李洋排除在外。 送走李洋之后,他又接连访问了三名股东,但这三名股东要么太谨慎打马虎眼,要么是真的不知情,总之在他们几个人的嘴中,张山没听到一句对本案有意义的话,所以也就让他们都走了,看着手上挨个被划掉的人名,张山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最后一名股东的身上——张启明。 在所有的股东当中,张启明算是年龄最大的一位了,同样也是履历最“丰富”的一位,要说张启明这个人,乌市的老一辈那是人人皆知,就连张山这个后生当年也从老一辈的人嘴里听过张启明的故事。张启明没有什么文化和学历,当初就是一个打工仔,他是靠黄色产业发家的。 在很多年前,因为科技手段和职能分配的问题,在扫黄打非的问题上存在着一些不足,而张启明正是看好了这一块的漏洞,叫上了几个朋友,包下了几个‘美女’,租了一个二层小楼的门脸,门口挂着一个粉色的小灯就开业了。一个黄、一个赌、一个毒,这三个行业全都是犯法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是最容易赚钱的,没几年的时间,张启明的二层小楼就开的遍地都是,资产也有了上百万,在三十多年之前的上百万跟如今的上百万可不是一个概念! 但光景不长,在90年代末期的一次扫黄运动中,张启明的产业就被抓了现行,还被抓了个典型,判了个死缓,但因为表现良好改为无期,慢慢的从无期改成有期徒刑,最终关了二十多年才放出来,也就是十年前。 第一百六十二章:密切的股东 值得一提的是,在所有的股东当中,张启明是和李德全联系最为密切的人,因为他们两个年龄相近,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并且在李德全办公室抽屉里发现的印有‘锦汉宫商务会所’的火柴盒当中的“锦汉宫商务会所”正是张启明名下的产业,也就是说,李德全在生前经常出入于张启明的会所。 张启明骨子里是一个很傲的人,因为自己曾经蹲了二十多年的大狱,所以见到刑警以后有着本能的抵触,从骨子里来说,他厌恶一切的公职人员,尤其是警察。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说把警察比作蛇在这里有些不恰当,但是在张启明的心里,这些警察跟蛇没有什么区别。 “张老板。” 张山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的敌意,但并没有那么明显的表露出来,“怎么了张警官?”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张启明翘起二郎腿道。 “听说你跟李院长平时的关系不错?” “还好,我这人人缘比较好,乐意交朋友,跟谁的关系都不错。” “那你知不知道李院长生前有什么爱好?” “这我不知道。” 张山看张启明面对询问是这样一番态度,语气硬朗了几分道:“张老板,我知道你因为坐过牢的事情对我们警方带有敌意,但现在人命关天,李院长很可能死于谋杀,你的每一句话可能都对李院长的死至关重要,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 既然张山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启明也做了个让步,道:“我和李院长关系确实不错,他经常来我的会所做按摩,偶尔我们也会一起喝点小酒,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交集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把我抓起来带到审讯室里审问。” 说着,张启明便将双手攥紧拳头贴在一起伸到身前,做了一个随时准备被铐起来的姿势。 张山笑道:“张老板言重了,你并不是本案当中的犯罪嫌疑人,我们没有理由把你抓起来的。” “既然我不是犯罪嫌疑人,配合你们的调查只是尽了我的本分而已。”张启明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事,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起身就要离开,这时旁边的一个刑警看不过去了,上去就要把张启明拦住,张山伸出手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张启明就在张山等人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临时的办公室,待他走后,那名刑警骂道:“这个老东西真不识好歹,就欠给他再抓起来。” 他苦笑一声道:“你凭什么抓人家?人家又不是犯罪嫌疑人,就算不配合我们的问话咱们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你看他那副屌样子,如果不是看他岁数大了,我真想揍他一顿!什么玩意儿啊!” “你要是真打了他,恐怕被带到审讯室的就不是他了,而是你。” 那名刑警在一番劝导之下果然消了气,回到正题问道:“张队长,那这几个人还有问下去的必要吗?” 他摇了摇头道:“这些股东心里都打着自己的算盘,有的闪烁其词,有的一问三不知,从他们嘴里我看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不过锦汉宫这个会所,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去一趟问问那里的技师,张启明不是说李德全平时很喜欢去那里做按摩吗?” “好的,我这就安排。” …… 星巴克是全球最大的咖啡连锁店,从1971年创立至今,已经有了近五十年的历史,在五十年内,星巴克蓬勃的发展着,甚至在国内已经成了年轻白领和情侣聊天约会的首选之地。 次日下午,慕云便和杜妍约在了一家星巴克的连锁店,说来也巧,这家咖啡店就开在巴厘岛西餐厅的旁边,当慕云再一次看到巴厘岛西餐厅的时候百感交集,又不由得联想起几个月之前的事情。 慕云选择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处坐下,将手提包放在了身边的椅子上,因为慕云这次是以私人的名义约的杜妍,所以并没有穿警服,出来之前还特意精心的打扮了一番,羊绒大衣之下的身材仍然那样的凹凸有致,肉色的打底裤下配了一双短筒靴子,在冬天里点缀出几分‘冻’人之美,在工作上她是一个狂人,在自己的生活里,她同样是一个十分爱美的女人,尤其是在和张山谈了恋爱以后,她更加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了,甚至上班的时间都要偷偷去洗手间补个妆。 杜妍来的晚了几分钟,当她的宝马7系轿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杜妍一眼便认出了那个车牌。进入咖啡厅后,杜妍左右的张望了一番,慕云在座位上摆了摆手示意,“这里!” 杜妍便坐在了慕云的面前。 “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约你出来。关于李先生的事情,请你节哀。” 李德全是昨天中午死的,由于尸体还存放在市刑警队的法医停尸格里,所以他的后事也一直没有办。今天的杜妍表现的并不是那么悲伤,虽然说他在和李德全结婚以后,与齐虎还保持着一种婚外情的关系,但无论如何她也和李德全结婚十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十年里就算两个人不存在爱情之类的东西,也有一种微妙的亲情在里面。所以杜妍的眼圈还是微微泛红,说话也带着比较浓重的鼻音。 “没关系,他比我大了三十岁,肯定是要走在我前面的,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杜妍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表情也很平静,正如慕云所推测的那样,杜妍之所以会为了李德全哭,并不是因为二人的爱情多么轰轰烈烈,只是因为这十年生活在一起的感情,就好比你家门前长了一颗小树,你平时并不怎么关注他,突然在十年之后的一天,环卫工人要将这颗树木移走,你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伤感,并不是因为你对这树有什么感情,而是在十年的时间里,你习惯了树的存在而已。 “不管怎么说……还是请你节哀吧。”慕云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叫来了服务生道:“服务生,点单。” 一个男服务生走过来道:“您好小姐,点单请到吧台……” “好吧,”慕云起身问道,“你喝什么?” “一杯焦糖玛奇朵吧。” “好。”慕云走向吧台,道:“一杯焦糖玛奇朵,一杯美式不加糖。再来两份点心吧。” 她掏出手机买了单,将咖啡和点心端到了桌子上,杜妍道:“谢谢,让你破费了。” “哪有,一杯咖啡而已,虽然我们当警察的都穷,但是一杯咖啡还是请的起的。”慕云和杜妍开着玩笑,想缓和一下当下凝重而又尴尬的气氛,一面拿起叉子吃了一口点心。 “你喜欢喝美式咖啡啊?”杜妍端起咖啡暖了暖手,问道。 “对啊,怎么了?” “我的朋友里面好像只有一个人喝美式咖啡,你加了糖吗?” “不加糖。” 杜妍像看怪人一样的看着慕云,道:“我觉得喜欢喝美式咖啡的都是味觉怪人,难道你们不觉得……不加糖的话会很苦吗?” 慕云道:“你那位朋友也喜欢这种不加糖的喝法吗?” “是啊。” “那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慕云轻笑了声,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杜妍好奇的问道。 “其实很多的东西都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就像一杯陈年烈酒,不会喝酒的人觉得它刺鼻,酒量小的人觉得它辣喉咙,而真正懂得品酒的人,会从它当中发现其中的醇香和回味。咖啡这种东西,也要慢慢的去品的。” 慕云的一番话让杜妍若有所思,“你平时很懂咖啡?” “当然不,我只是喜欢喝这种咖啡而已。”慕云笑道,“其实我喜欢喝美式咖啡的时间也不长,大概是从去年开始的吧,在那之前,我和你一样喜欢喝焦糖玛奇朵。” “那你为什么突然改了口味呢?” “因为我男朋友啊……准确的说,是前男友吧。”慕云让自己的姿态尽可能的表现的自然。 “你男朋友也喜欢喝美式咖啡?” “不,而是从去年开始,我对他有些绝望了。”慕云用手中的叉子戳动两下盘子里的奶酪蛋糕,道:“我跟他好了好多年了,从上学时就在一起了,他曾经是一个很好很好,超级超级好的男生。只是随着时间慢慢的学坏了,而且因为我工作性质的原因,有时候我们一个多月都没办法在一起吃一顿饭,所以久而久之……他可能就变心了吧,男人嘛,都这样儿。” 爱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杜妍也不例外,她认真的倾听着慕云的故事。 “其实当时发现他有外遇好久了,但是我这个人呢,在感情上其实是一个很弱势的人,我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给予了他最大的忍耐,总觉得他玩腻了就会回来了。可是时间长了我就累了,从去年开始,我经常哭,我难过的时候喜欢喝一杯咖啡,因为我觉得咖啡甜甜的很好喝,喝了之后心情就会好了。但是那个时候不管加了多少糖,我的心情还是没有办法好起来。我就尝试了一下最苦的咖啡,可是这一喝,感觉味道不错。” “难道是咖啡的苦把你心里的苦给掩盖住了吗?”杜妍顶着微微肿起的眼圈笑着问道。 “不是,而是我觉得美式咖啡就像是爱情一样,爱情里面哪有那么多的甜蜜?甜美永远是留在热恋期的。爱情不就像这杯咖啡一样吗?苦中带着甜,它焦苦,浓烈,会刺激你的味蕾,但你咽下后的几秒钟时间里,却能感觉到苦里面还带着一丝味甜,可这种甜转瞬即逝,不久以后留下的还是焦苦感。” 第一百六十三章:苦涩的咖啡 “没想到你看起你这么年轻,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呢。”女人之间总有着说不尽的话题,一杯咖啡的功夫,刚才尴尬的气氛已经烟消云散了,“看样子,你应该比我还小吧?今年有24吗?” “别开玩笑了,我都26了。” “你看起来很年轻呢。” “谢谢夸奖。”两个人相视一笑。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交谈甚欢之余,杜妍起身走向洗手间,把背包放在了原地的椅子上,这样无意之间的举动,慕云明白杜妍已经在心中打消了对自己的拘束。背包属于私人财物,是很私人的东西,尤其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更是如此,当一个女孩跟你出来喝东西时,肯把背包留在原地,这就是一种没有敌意的表现,因为在潜意识里面,你已经取得了对方的信任。 杜妍擦干了手便回来了,这时慕云才开始了真正的话题,道:“你和李院长的事情,当初家里人有没有反对?” 当慕云把话题扯到李院长身上的时候,杜妍的眼睛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感,但这种伤感转瞬即逝,她苦笑了声道:“我是单亲家庭,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妈离婚了,我从小跟着我妈长大。我妈这个人性格扭曲,认为除了钱之外什么都靠不住,在得知我和齐虎好上的时候拼命反对,但是却很赞同我和李德全在一起。” “呃……可怜天下父母心,也许阿姨是为了你以后能有更好的生活吧。”慕云一句话试图缓解尴尬。 “呵……如果是为了我好,何必让我跟一个比我大三十岁的老头子在一起呢?不过我也看透了,她的眼里似乎只有钱,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在进一步的谈话中,慕云得知了杜妍其实是单亲家庭,十年之前她怀孕,就是她的母亲和继父一起去学校大闹的,甚至还要想学校索赔,当时闹的沸沸扬扬,根据当时的校领导和老师的反应,杜妍的家长当时的‘吃相有些难看’。而且在杜妍嫁给李德全之前,李德全曾给了她家中二十余万元的‘彩礼’,而在结婚以后,她几乎就断绝了和娘家人的往来。而且她的生母和继父也生了一个小男孩,对于杜妍几乎是不管不顾,一家人过的算是挺幸福的。 对于她和李德全的这段婚姻来说,慕云的看法是在她和齐虎分手以后有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想以此来报复‘娘家人’,说是结婚,事实上是对自己的一种糟蹋。至于她为什么在婚后和齐虎还有那种不清不楚的越轨关系,慕云也能表示理解。 “慕警官,我知道你这次约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咱们也聊了这么久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杜妍捋了捋自己的发丝,摆正了身姿道。 怎么说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点智商还是有的。 “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安慰一下你而已,李院长的去世想必对你打击一定很大。” “打击很大?”杜妍轻笑了声道,又伸出手比划两下自己道:“你看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影响吗?该吃吃该喝喝。再说了……你们当警察的还有这么好心来安慰我?” 这句话倒是让慕云有些尴尬了,她道:“在本案当中,你也是受害者,安抚受害者情绪是我们分内的工作,你别多想……” 她又轻笑了声,抿着嘴轻轻晃动两下脑袋,眼神看着慕云躲闪的目光,做了一个看透不说透的表情,道:“正因为我是受害人,同样也是被害人的家属,所以你们才没有把我抓起来,而是想旁敲侧击的从我这里打听一些事情吧?” “你真的想多了。”见杜妍直截了当的把话题挑明了,慕云显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但继续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毕竟双方丢心知肚明对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改口道,“归根结底,我们也是为了案子着想,如果能在安抚受害人家属的同时兼顾案情进展,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你们是不是觉得,李德全是我杀的啊?”杜妍摊开手问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请你不要曲解。” 杜妍的情绪并不激动,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道,“你们已经把齐虎控制起来了,想必你们一定也知道我和齐虎的关系了。” “这……” “的确,李德全虽然说不上家财万贯吧,但是还是有点小钱的。像我,比他年轻了三十岁,不光是你们警方会这么想,就连所有的邻居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都觉得我是李德全包养的小三,要么就是图他的钱来的——也的确如此,起初我嫁给他,也就是看上他有钱了。跟他过几年,他岁数越来越大,有一天哪根儿血管不听使唤的爆了,他名下的钱不就都归我了?” 慕云听得出她这是在说反话,道:“你别多想,我们警方从来都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你当年嫁给李院长,也有你难以启齿的苦衷,这一点我十分理解的。” “你们拿不拿有色眼镜看我,这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杜妍摇摇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李德全真的是我杀的,那么警方一定会把视线转移到我这里,为了遗产谋杀亲夫的案子,你们警察之前肯定也遇到过很多起。可是如果我真的是那样为了钱连人都敢杀的女人,我有必要等到今天吗?十年前,他也有五十多岁了,我何苦跟一个不爱的男人过十年才杀了他呢?” 这一点慕云也有所考虑,也的确如杜妍说的那样,如果说杜妍真的只是想继承李德全的遗产的话,根本没有必要等到今天才动手。况且看杜妍的穿着和日常消费,李德全从来不限制,他赚的钱很舍得给杜妍花,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李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他这位金屋娇妻。 “杜小姐,我们是警察,在案子中考虑问题往往是多方面的,所以有一些可能冒昧的地方也希望你可以谅解。我当然愿意希望所有人都是无辜的,甚至我更愿意这起火灾是一场闹剧,根本就是自然原因起火——可是事实证明,的确有人杀了李院长。我也十分愿意相信你,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是那样心狠手辣的女人。但是……” “你是想问齐虎吧?” 慕云点头默认。 “齐虎也不可能杀李德全。”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恕我直言,你和齐虎的关系我们警方也调查的清清楚楚,如果说李德全死了的话,在你们两个人感情的路上就少了一个阻碍,哪怕就算人不是你杀的,我们也不能排除齐虎的作案嫌疑,所以……” “所以你们还是不肯相信我喽?”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无法相信齐虎。” “可是我都说了,人不可能是齐虎杀得,你们不相信齐虎不就等于不相信我吗?” “很抱歉,在没有充分的证据面前,光凭一个人的一面之词,也无法让我们解除对另一个人的怀疑。” 杜妍轻叹了声,道:“的确,我跟齐虎的感情确实一波三折,甚至他为了我,十年来都没有结婚了。他爸做梦都想看见他娶妻生子,在有生之间能抱个孙子,但是为了我……他让他爸抱憾而终。” 齐虎的父亲在几年之前因癌症去世的事情警方已经掌握,但因为他父亲的事情跟本案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所以警方并没有调查到这些事情,杜妍所说的隐情,倒是警方之前所没有掌握的。 “这么说来,齐虎是一个很专情的人啊。” “是啊。”杜妍苦笑了声道,“是很专情。” “可是他当年为什么要让你打掉孩子呢?” 一提起十年前杜妍意外怀孕的孩子,杜妍的脸色瞬间变的土白,她的表情极为复杂,这让慕云都有些看不懂她的表情了,她摇头道:“孩子是我要求打的。” “什么?” 杜妍的回答出乎慕云的意料,因为根据警方对当年的那批同学的询问,那些同学的口风一致,全都说杜妍的流产是齐虎和杜妍父母的原因,齐虎没有能力养活孩子,也没有能力养活杜妍,而杜妍的父母刚好嫌弃齐虎家境不好,在多方因素之下,杜妍才做了流产,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是杜妍主动要求将孩子打掉的。 “当年的事情很复杂,我只能说,在这个问题上,我对不起齐虎。” 说到这里,杜妍的眼角竟有些湿润,就像是一个做了愧事的孩子一样,“哪怕齐虎会娶我,我家里不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会打掉这个孩子。” 她的鼻子微红,思绪又回到了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 时间是2007年的8月,瓢泼的大雨将暑气冲刷殆尽,雨点扫过路灯,在极快的速度之下留下一道道的光线。这样的大雨在乌市土生土长的人眼里已经司空见惯,因为它每年的暑期都会来这么几场。 饶是市区的排水系统再厉害,地下管道再多,也架不住这么大的降水量,不多时路面上便全是没了脚面的积水,并伴随着雨势的不断加大而猛增。在当时,杜妍和齐虎是住在一起的,二人在距离学校10公里处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家里给杜妍的零用钱很少,两个人的生活基本都是靠着齐虎的奖学金和勤工俭学的钱维持的,好在二人都是学生,在生活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开销。 那晚,杜妍在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牌等了很久,大雨甚至将她的衣服全部打湿公交车都没有来。 她清晰的记得,在当时她每天坐的公交车是117线,不巧的是在当天公交车路过一个积水路面的时候,由于司机多踩了一脚刹车,导致积水顺着排气进入了发动机内部,再一打火发动机却坏掉了。而公交公司派来的公交车却迟迟没有到,这让大雨中的杜妍心急如焚,冻的瑟瑟发抖。而这时出活的出租车都是宰客的,平时五六元钱的起步价,在这种天气里都涨到了三十,也正是因为如此,杜妍才没舍得打辆车回去,而是选择继续在风雨雷电中等待。 出租车过去一辆又一辆,齐虎此时正在肯德基做‘外卖员’的工作,在智能手机都没有的十年前,也有很多人喜欢使用电话订餐,而每逢这样的天气,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一类的快餐厅的电话都会被打爆,而这种天气齐虎都能多赚上几笔配送费。在联系了杜妍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去接的时候,杜妍说自己坐公交回家,齐虎便安心的工作起来。 好巧不巧,杜妍在跟他通完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手机也没电了。 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大众汽车停在了公交车站牌前,她的第一反应觉得这可能是黑车,问自己走不走,因为在今晚她已经遇到过很多辆了。可当这辆车摇下车窗时,她才发现车内的人竟是李老师。 “杜妍,怎么在雨里站着啊?” “我……我在等公交。” 她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着摆子,青涩的她见到老师的那一刻还是略显紧张。 “上车,我送你!” “方……方便吗李老师?我……我再等一下公交也就来了。” “上车吧,这傻孩子。” 李老师亲自探过身子给杜妍打开了车门,浑身湿漉漉的她便搭上了李老师这不要钱的‘顺风车’,而她没想到的是,这竟是她噩梦的开始。 第一百六十四章:杜妍的过往 虽说李德全是他们的法学老师,但除了正常的上课以外,大家几乎跟他没有什么交集。这也是她第一次坐李老师的车回家,刚一上车,她便闻到了一股很香的香水味,李老师的眼神不断的扫着她已经被打湿的衣服,一脸关切的问她冷不冷,还特地给她把暖风开到最大,这让平时很少和他交流的杜妍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因为雨势太大的缘故,车在暴雨里开不了太快,四个车轮在积水的路面经过溅起半人多高的大水花,将两侧的玻璃和后视镜都淹没。没一会儿的时间,李老师忽然问她吃饭没有? 她如实回答说没有,李德全便邀请她一起吃个晚饭,这让杜妍感觉更不好意思了。可不一会儿的功夫,李德全便把话题从晚饭引到了她的私人问题上,并且问起她有没有男朋友的事情,以及以后什么时候结婚,和男朋友感情怎么样云云的。虽然这有可能是长辈一种出于关怀的问题,但她总觉得这种问题太过于私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紧接着,李德全便说自己一直单身,平时也很寂寞,希望杜妍可以陪陪自己。这让杜妍感觉十分尴尬,而且有了一种心慌的感觉,谈话越到后面越露骨,杜妍一下子明白了这位平时衣冠楚楚的老师,私下里竟然是一个如此放纵的人,她觉得再坐这辆车很有可能遇到危险,于是便说着要下车。杜妍已经有了一种危机感,想给齐虎打一个电话,可手机在刚刚就已经没电了,随着暖风不断的吹在她脸上,她竟有一种意乱情迷的感觉,脑袋渐渐感觉昏昏沉沉…… 她当即明白,车里的香水有问题,可当她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一晚,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她躺在一家宾馆的床上,自己虽然衣服都是完好的,可胸衣的纽扣却系错了位置,与之同来的还有下体的阵阵刺痛。 她哭出了声,整个人蜷缩的坐在床头,利用酒店的万能充电器将手机电池扣下充满了电,手机全都是来自齐虎的未接来电。自己这么晚还没有回家,齐虎十分担心。 她知道,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头昏昏涨涨,她第一想法就是报警,可是涉世未深的她哪里遭遇过这样的事儿?她的分寸全都乱了。她把衣服整理好,在酒店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回家去,最终,她决定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打那之后,杜妍的心里便有一种对不起齐虎的感觉。 一个月之后,她的身体出现了妊娠反映,胃口经常性的反酸、胀气,经过检查发现自己怀孕了。 当拿到诊断结果之后,齐虎兴高采烈的抱住杜妍说要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可她却知道,这孩子并不是齐虎的,而是那个老禽兽的。 打那之后,每每到学校,李德全都会朝着她不怀好意的笑笑,并且经常性的对她进行骚扰。可作为一个弱女子,杜妍选择了沉默,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孩子是不可能生下来的,而且这件事,她一辈子都不会让齐虎知道。 那天,李德全把她单独留在了教室,气急败坏的杜妍给了李德全一个巴掌,并且大骂他是禽兽。可李德全却以毕业的学分作为要挟,让她老实一点。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老师,私下里竟然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怪只怪她看走了眼,上错了车。她委屈的流下眼泪,李德全这时却说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影响你和你男友之间的关系,甚至,我可以给你钱,保证你们两个顺利毕业。 她的内心是挣扎的,纠结的。一番决定之下,她休假回了娘家,可这时候肚子已经越来越大,最终纸并没有包住火,被她的母亲发现。她逼问着孩子的爸爸是谁,杜妍说了谎,声称孩子是男友齐虎的,家里人一番打听得知齐虎的家境一般,极力反对着这门亲事,甚至还要勒索齐虎,吃相十分难看,可是这其中的隐情和自己心里的苦,谁能了解? 李德全得知事情闹大,还装做好人一样的和她父母一番聊天,并表示自己可以帮助齐虎出那笔钱……最终才平息了这场‘战争’,也不知道李德全和她父母说了什么,自从这件事之后,她的父母竟然强烈要求她和齐虎分手,和李德全在一起。她认为,家里人疯了,她们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的感受。 在这期间,齐虎曾多次找到杜妍,可她却执意不再跟他见面了,并且自己已经将孩子打掉。 最终,她决定和齐虎分手,因为自己打掉的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李德全这个禽兽的。她想嫁给李德全,以此来报复家里人。 有些事情有了开始便永远没有结局。 也有些事情注定只能深埋在心底。 当年她和李德全之间发生的一切,任何人都不知道,她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结婚以后,李德全对她的确很好,甚至自己所有的要求他都会想办法满足,但她永远觉得不够,因为这是他欠自己的。如果说死,最希望李德全死的人应该就是杜妍了,事实上,在结婚之后的很多时间里她都在想着如何让这个老禽兽一命归西,可最终她还是下不了手。如今老禽兽死了,她倒并不觉得是一种解脱,心里反而涌上来一股不知名的痛楚。 人不是她杀的。 同样,她相信人也不是齐虎杀的。 或者说,她知道李德全是被谁杀的,但她并不打算告诉警方。因为她觉得,作为众多受害者之一,自己没有权利去阻止其他的受害者的复仇。 “对不起齐虎?你在结婚以后还和他保持着……同样作为女人,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你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短暂的回忆过后,杜妍将思绪拉到了现实当中,慕云好奇的追问着她为什么说她自己对不起齐虎。 可杜妍却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只是道:“时候不早了,我有些累了,我们改天再约吧。” “好吧!” 慕云叹了口气,二人便在咖啡馆门口分道扬镳,看着杜妍远去的宝马7系的车尾灯,慕云使劲的用手攥着一张药品清单。这是她在调查杜妍的过程中,从杜妍家门口的垃圾袋里面发现的。清单是几个月之前,杜妍从一笑堂药店买药时留下的购物小票,上面的药品很单一,是一种女性口服的避孕药品,结婚之后的女人使用这种药品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是药品的数量——杜妍一次性竟然购买了20盒。 这代表她长期口服这类避孕药品。 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杜妍的确并不爱李德全,甚至她根本不想给李德全生孩子。 第二,李德全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爱杜妍,因为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女人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长期口服这类避孕药品,而是从自己的身上找措施。 再结合刚才的谈话,和谈话过程中杜妍的表情,慕云微微皱了皱自己的眉头,她的眉毛轻轻挑动着,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杜妍了。 那么杀人的凶手,究竟是不是她呢? 她给张山打了电话,问他在哪里? 张山说在支队加班呢,慕云开车便前往了支队。 …… 办公室内,张山正在凝眉注视着一张a4纸,纸的抬头部分清晰的写着几个大字:鉴定结果。 她立马问,“物证鉴定中心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张山将鉴定结果给了慕云,道;“是麦角酸二乙酰胺。” “麦角酸二乙酰胺?”慕云疑惑的接过物证鉴定单,道:“我化学不好,这是个什么东西?” “麦角酸二乙酰胺是一种致幻剂,也是所有致幻剂当中的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种,是天然麦角生物碱中的一种化学成分。” “是在……李院长的办公室里面发现的吗?”慕云还没有看物证结果便问道。 “是在李德全的汽车里。” “汽车里?”慕云惊讶道,“他的汽车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是在他汽车出风口上的香水里面发现的。”张山开口道,“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致幻剂,一般是用口服的方式,服用10微克便会让人体产生兴奋感,服用50微克以上便会产生幻觉。而这种致幻剂是一种很难预料的药物,因为使用了这种致幻剂的人很多人的反馈结果都不一样,有些人感觉异常兴奋;有些人会呼呼大睡;有些人会手舞足蹈的唱歌;有些人则会产生幻觉;有些人会嚎啕大哭,想到自己最伤心的事情;还有些人会出现心跳加快、出现性欲的生理反应,但多数人表示自己会产生幻觉。这种致幻剂在东方国家曾被当作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但是由于其药理的不确定性最终被官方的医疗机构取缔,改采用更加稳定的治疗成分。而且这种致幻剂还有一定的成瘾性。” “你的意思是……李德全曾经报警说自己看到鬼,就是这香水……哦不,香水里的致幻剂搞的鬼?” 张山道:“很有可能。这种致幻剂虽然口服之后产生的作用最大,但只要计量足够的话,也可以采取吸入的方式。物证鉴定中心对车辆进行了检测,他们将车启动以后发现汽车始终是打开外循环的状态,而这个放在出风口的香水是旋转喷射形香水。也就是说,当出风口往外吹风的时候会带动香水上面的螺旋桨,当螺旋桨转动便会将香水里面的氛香因子和致幻剂带出来。在高速行车的过程中,出风口里面的香水搀杂着致幻剂不断的吹向李德全的脸,被李德全通过呼吸道吸入,从而作用于自己体内的感官神经,便让他出现了幻觉。” “也就是说,他所谓的看见鬼,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而是有人故意使用致幻剂加害他,对吧?”慕云看完了物证鉴定中心给出的报告,一口断定道。 “是的。” “那这个往他香水里面加致幻剂的人是谁呢?” “在香水的螺旋扇叶上,物证鉴定中心的人提取到了半枚指纹,经过咱们这边技术队的指认,这半枚指纹和杨雪峰右手无名指的吻合程度高达99%,所以可以断定,这个香水应该是出自杨雪峰的手笔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药物清单 “怎么会是他?” 慕云有些惊讶道。 “怎么?你调查杜妍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慕云沉吟些许,将放入物证袋中的购药小票交给了张山,道:“这是我们在杜妍门外的垃圾袋里面发现的。” 张山一面将小票拿出来,一面问:“你们去她家门口翻垃圾袋,没被发现?” “垃圾袋是小区的保洁阿姨拿的,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那就好。”张山看着上面的购物小票,有些疑惑道:“她……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的妈富隆?” “妈富隆是一种短效避孕药,一般要连续服用很久以上,相对于紧急避孕药来说,这种药物的副作用更小一些。” “所以她每次服用避孕药都是早有准备的。”张山沉吟道,“我记得第一次跟李德全去福利院的时候,李德全无意中提起过自己很喜欢小孩子,特别希望杜妍能给他生个孩子。” “是啊,我也有印象。”慕云的脑海中回想着他们第一次去福利院时的场景,“但是一下子买这么多的避孕药,李德全不可能不知情。如果说李德全真的那么想要孩子的话,估计会制止杜妍服用避孕药物了。” “你的意思是……” “我和杜妍在咖啡馆聊了很久,我还是觉得杜妍和齐虎有一定的嫌疑,你不是在齐虎仓库的后窗上发现他攀登的痕迹了吗?” 张山摸着下巴沉吟些许,道:“这就比较难办了,香水瓶上有杨雪峰的半个指纹,仓库的后窗上有齐虎的脚印和指纹,而且双方都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难道说他们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在说谎?”慕云反问道。 “还有一种可能。”张山顿了顿语气,道:“那就是他们两个人都参与了这起谋杀案。” “什么?”慕云百般不解道,“可是谋杀李院长这件事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在现场的脚印上来看,应该只有一个人在午饭的时间进入了李德全的办公室……这个假设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说……杨雪峰和齐虎都想杀了李德全?” 对于这件事情,张山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总觉得案件的逻辑似乎有什么地方不通顺。 首先拿杨雪峰来说,根据目前调查的结果来看,杨雪峰和李院长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恩怨纠葛,甚至平时还有着不错的往来,杀死李院长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但是根据现场零碎的证据和推断来看,李院长奔驰车的刹车油是他动的手脚,而且在装有麦角酸二乙酰胺致幻剂的出风口香水扇叶上也发现了杨雪峰的半枚指纹,也就是说,从这两个证据上可以证明,杨雪峰绝对对李德全起了杀心。 并且案发的当天,杨雪峰“刚巧”去福利院附近的睿康医院换药,并且在监控下消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虽然李明辉为他制造了不在场证明,替他当作不在场证明的人证,但是谁又能保证李明辉不是涉案人员当中的一员呢?如果说他们两个人严密串供的话,这个谎言警方又如何能攻破? 但在杨雪峰杀死李德全的假设当中缺少的最重要的逻辑便是杀人动机! 杨雪峰缺乏着杀人动机,一般来讲,在多名嫌疑人当中,具备杀人动机的人才会被警方列为重点嫌疑人。 再来看齐虎。 因为齐虎和杜妍之间存在的不正当关系,作为两个人婚外情之间唯一的阻碍,如果李德全死了,那么齐虎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和杜妍生活在一起,并且因此杜妍还会获得一笔不菲的遗产,两个人拿着李德全留下的财产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生。而且根据齐虎在审讯室当中平静的态度可以证明,他是见过市面的人。并且在他过往的职业生涯中还做过律师,律师也算是法律服务者之一,经常要跟公检法各个部门打交道,对于警方的办案流程和定罪根据十分了解,如果说作为律师的他想要毫无痕迹的杀个人,并且为自己开罪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齐虎的身上还有另外一个疑点,那便是他的工作。他曾经在做律师的时候,最高的时候一个月有好几万元的收入,可是做了仓库的管理员以后每个月只有区区的几千元钱,说是为了轻松,可是在利益化的时代,谁不愿意多赚点钱呢?谁又能保证他放弃律师的工作来屈身做一个仓库管理员不是为了接近李德全伺机下手呢? 无论是杨雪峰还是齐虎,两个人的身上都疑点重重,最让张山头疼的并不是两个人的疑点和案件当中缺乏的那一丝逻辑,而是就他们目前所掌握的所有证据来看,竟然无法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定罪! 你说杨雪峰杀人了,好,那么证据呢? 光凭你汽车的香水上发现的半枚指纹吗?好,香水是我安装上去的,但是里面的麦角酸二乙酰胺成分我并不知情,难道你就不排除是我安装完香水以后其他人又对汽车动了手脚吗?如果说我真的要用这样的方式害李德全的话,那么我为什么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半枚指纹呢?这不是故意找死吗? 作为刑警,他一定要把嫌疑人可能会说的所有的托辞想好。每次在提审嫌疑人之前,张山都会把自己假设成这个犯罪嫌疑人,试图揣摩他的心理,猜测他在遇到警方的质疑时会怎样为自己辩解。 如果说真的是这样的话,杨雪峰的供词虽说漏洞百出,但是对于警方来说也是无懈可击的,因为警方没有实质性证据,就算你把杨雪峰抓了,大审三天三夜,只要他失口否认的话,最终也会因为证据不足放人! 你说齐虎杀人了,同样的问题,证据在哪里? 作案动机呢?你说我是为了情杀了李德全,好吧,我并不否认我和李德全有情仇,可是光凭这一点你就能指控我杀了人吗?你怎么就能确定李德全死了以后杜妍就会改嫁跟了我?你怎么就确定杜妍获得的遗产会给我花?假使说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实质性的证据难道只有仓库后窗上的一个脚印和指纹吗?我并不否认我翻了窗户,但同样我也不承认我翻窗户出门是为了杀人啊!你有人证吗?你在现场有物证吗?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污蔑我杀了人? 最后再来看看杜妍,虽然说张山一开始最怀疑的是杨雪峰,但是转眼看来,这三个人身上的作案嫌疑还都不小。 如果说杜妍是为了钱和齐虎合谋杀的李德全,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有一点说不通,那就是……时间! 现在已经2017年了,或者说,现在已经过了元旦,公历已经是2018年的1月份了,距离杜妍和李德全结婚,已经快到了11年。 如果说杜妍是图财的话,那么过去的十年时间里有着大把的机会杀人,为什么要拖十一年之久呢? 这一点是张山觉得最思考不通的地方。 他在电脑上不断的翻阅着三个人的照片,最后索性又将李明辉的照片加入行列,假使人不是李明辉杀的,他也不能摆脱张山认为他做伪证的嫌疑。杀人是大罪,作伪证、包庇杀人犯同样罪不可恕。 “对了……”慕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道,“有一个细节,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了,在我和杜妍提及到她和齐虎之间的感情的时候,杜妍称自己对不起齐虎。” “对不起齐虎?”这句话张山倒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认为,感情之间很多事情是无法用对错来衡量的,而且就算杜妍当初因为家庭原因或者金钱的原因背叛了齐虎,可是她在和李德全结婚之后仍然和齐虎保持着这种婚外情的关系,作为女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齐虎。 张山纳闷儿的想了半天,最终问慕云道:“你觉得,一个已婚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说自己对不起前任的话?” 慕云托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出轨吧?” 她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在自己的感情经历中深有体会,当初在她和秦波进行恋情的时候,发现了秦波在感情当中存在着不忠的行为,而秦波对她最常说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所以慕云也下意识的认为,一个女人对男人说对不起,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她曾出了轨。 “出轨?”张山微微皱了眉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齐虎这个人长的不丑,而且……从学校的同学方面,也没有听说过在校期间杜妍和其他人传出过什么风言风语的,所以杜妍出轨的可能性不大。” “那有没有可能是孩子呢?”慕云又做了第二次猜测,道:“杜妍说,齐虎他爸爸患有癌症,而且还是晚期,活不了几年,当初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有生之年抱上孙子。可是杜妍却把孩子给打掉了。” “这一点倒是和同学们互相传的话相驳,他们不都说是齐虎不负责任要把孩子打掉吗?” “我觉得杜妍说的话可信度更高,有哪个女人愿意承认是自己主动打胎的呢?恐怕多数女人在意外怀孕打胎以后,哪怕自己真的有打胎的想法也会把责任推卸到男方身上吧,因为她们觉得大老爷们就应该负这个责任。而且主动打胎之类的传言会对自己的影响很不好。” 张山意味深长的看着慕云,道:“你们女人真可怕。” 慕云微微生气道,“去一边去,我在跟你讨论案情呢。” “你放心,如果你有了的话,我是会负责到底的。” “滚蛋!”她拿起身前的一个空档案袋朝着张山的脑袋砸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杜妍的疑点 张山一脸坏笑的躲过这记“偷袭”,两人就在这空旷无人的办公室内上演着打情骂俏的戏码,但打闹之余,还是要办正事儿的。 张山轻咳嗽两声站稳了身形,说了声不闹了,继续言归正传道:“可是杜妍为什么要主动打掉这个孩子呢?难道说她是考虑到齐虎的经济条件养不活孩子所以才打算打胎的?” 慕云摇头道:“我觉得不像,因为她和齐虎当时的感情很恩爱,而且虽然齐虎个人的经济条件并不好,但是如果他爸爸知道杜妍怀孕的话,肯定会拿钱养孩子的,所以将孩子抚养成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觉得她之所以把孩子打掉,可能另有隐情。” 张山觉得这事情有些纳闷儿,便边踱步便思考,道:“根据同学们的反映,杜妍的家里人在大闹学校之后两人就分手了,而且在分手没多久以后,杜妍便辍学和李德全结婚了,你觉得这个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我觉得这一点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是我的话,就算刚跟一个男朋友分手,也绝对不会用这么快的速度跟另外一个人结婚,而且还是这么老的男人。” “对了,杜妍的家里人曾经管齐虎索要赔偿,这笔钱是李德全拿的吧?” “是的。”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呢?”张山踌躇道。 慕云微微翻动两下眼皮,道:“你是说这里面可能存在什么交易?李德全帮齐虎拿赔偿的钱,然后让齐虎离开杜妍?我觉得……这有些太狗血了,不太可能,李德全应该不是那么傻的人。” 张山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也知道李德全不是那么傻的人,问题就在于,李德全虽然有钱,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为什么肯无缘无故的帮齐虎出这笔钱?根据当初的同学们反映,齐虎是一个三好学生,平时除了学习就是陪杜妍,跟李德全并没有在私下里有什么关系,况且十来万块钱的金额,在十年前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李德全凭什么要帮他出这笔钱呢?难道说他真的是一个那么无私的慈善家吗?可显然,一个女生在和男朋友的交往过程中打胎索要赔偿,跟慈善沾不上边。” “你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张山的眉头突然凝重几分,道:“当初杜妍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齐虎的。” “什么?” 慕云被张山的猜测惊的目瞪口呆,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这个假设很荒谬!” 而他却一点也不觉得荒谬:“可是你反过来想想,你在和杜妍的谈话过程中,杜妍面有隐情的说自己对不起齐虎,一个女人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前任呢?再者说……就算打胎这件事她觉得对不起齐虎,可是这也并非全是她的错,因为在意外怀孕这件事上双方都是过错方,更谈不上谁亏欠谁。如果硬要找一个背黑锅的,那么男方的问题显然要比女方大多了,所以杜妍肯定也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上道歉。所以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齐虎,无非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自己和齐虎分手与李德全闪婚,这对齐虎来说肯定算的上打击;第二件事便是她有可能背叛了齐虎,否则她绝对不会这么内疚。而如果是因为第一件事的话,杜妍在与李德全结婚以后还和齐虎保持着婚外情的关系,光靠这一点我觉得她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哪怕就算因为这件事觉得自己亏欠齐虎,她的补偿也足够了。而如果是因为第二件事觉得对他有亏欠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慕云微微摇着头道,“大家都说齐虎和杜妍感情很好,而且当年的杜妍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在和齐虎的交往过程中背叛齐虎呢?她绝对不可能在和齐虎交往的过程中与李德全有什么关系的。” 张山又道:“如果是李德全强迫她的呢?” “什么?”慕云的表情更加震惊了,道:“你的意思是……李德全曾经强迫了杜妍和自己……然后杜妍当年肚子里面的孩子其实是李德全的?” “我确实这么想。” “绝不可能。” 在这个问题上,慕云始终坚定着自己的观点,她一直认为张山的脑洞实在太大了,“李德全这个人我们打过交道,他怎么可能强迫自己的学生和自己做那种事情?再说了,就算他真的强迫了杜妍,那么杜妍完全可以报警的,我还是不敢相信李德全是那种人。” 这时张山又把物证袋拿起来,指着物证袋当中的购药凭证问道:“那这个要怎么解释?李德全一直都想杜妍给他生一个孩子,可是杜妍却宁愿长期口服这种对身体会产生副作用的避孕药品也不愿意给他生孩子。李德全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豪,但是名下也有不少的东西,在他这个岁数当然想有个孩子,否则谁来继承他这么大的家业呢?而且杜妍应该也很明白这一点,自己既然嫁给了李德全,就有跟他一起生个孩子的义务,而且李德全在婚后对她一直是百依百顺,就算她一点也不爱李德全,也不至于在生孩子这样的问题上这么抗拒吧?”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兴许杜妍只是为了李德全的钱,而且李德全岁数这么大了,如果孩子刚生下来不久李德全就死了,那……杜妍要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多麻烦?而且如果他死了的话,杜妍拉扯个孩子对自己未来的影响会很大,就算改嫁都比较麻烦。” “但是如果杜妍肚子里面的孩子和李德全没有关系的话,李德全又为什么肯出十万元的赔偿给她家里人?并且最后还娶了杜妍?难道这不是个冤大头的行为吗?” 慕云听到这忽然轻笑了声道:“李德全在娶杜妍的时候多大岁数了?那时候杜妍才20出头,花十万多块钱娶一个比自己小三十岁的人,就算流过一次产他也是赚到了好吗?” “好吧好吧,在这个问题上我不跟你争,我再问你另一个问题,李德全为什么肯帮齐虎出这十万块钱?” “可能是……他为了追杜妍?” “如果说他出了这十万块钱,杜妍也不嫁给他的话,那他这钱岂不是打水漂了吗?而且你看两个人的年龄,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几乎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这倒是……”这个问题引起了杜妍的沉思。 “而且,你看看这个。”张山在办公桌上又拿出了一份口供,递给慕云。 “这是什么?” “锦汉宫商务会馆技师们的口供。” “技师口供?”慕云没想到,张山他们的调查力度竟然如此之大,甚至将侦破的手都伸到了李德全曾经去过的商务会所里,她逐字逐句的看着上面那些技师的口供,看着看着,她险些颠覆了自己的三观。 锦汉宫是一家商务休闲娱乐会所,几乎除了色情服务,它可以满足你各种想要的娱乐项目,比如按摩、洗澡、ktv、游泳健身棋牌室一类。而这里的技师看到李德全的照片的时候,纷纷表示认识这个人,还声称李德全是锦汉宫的常客,和他们的老板认识。 更令她们记忆犹新的是,李德全每次按摩的时候都有一个怪癖。 他会要求女技师换上各种各样的服装来给他按摩,有的时候会要求她们打扮的清纯一些,扮演一个女学生,甚至有时候还会要求她们扮演成护士。但在这个地方,客户的要求是至高无上的,况且李德全还跟她们的老板是好朋友,这些女技师也只得想办法满足李德全这样无理的要求,但也好在这并不提供色情服务,在整个过程中李德全也没有做出什么越轨的行为。 但饶是如此,这里的女技师在私下里有时候还在吐槽李德全,好多人都在背地里骂他是个老流氓。 “这……这不会是真的吧?”慕云看着这份颠覆了自己对李院长认知的口供,站在原地瞠目结舌道:“李院长私下里怎么会是这种人?” “一张纸都有正反两面,人怎么可能只有一面呢?”张山徐徐道,“慈善家、法学老师、金融投资者,这都是李德全写在脸上,想让大家去看到的那一面,可是他心里真实的一面谁又能知道呢?这家福利院我联系了经侦的同志调查过了,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光鲜亮丽,财务的账单有很严重的问题,而且在福利院每个季度提交给政府申请补助的报表上的儿童人数比福利院里面的真实人数多了两倍不止……李德全表面上是做着慈善,但是暗地里靠着这个东西捞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慕云震惊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福利院上半年的财务报表,你看看吧。” 慕云接过财务报表看了起来,其中第一项写着的就是建设费用,她疑惑道:“篮球场?福利院不是只有一个篮球场吗?上面为什么会写有4个篮球场?” “还有这个……我没看到福利院里有什么健身器材啊,这十几万的支出是怎么回事?” “这里……政府每年给福利院拨款五六百万,怎么可能还在亏损?” 慕云看着看着就彻底明白,李院长表面上看起来道貌岸然,但实际上就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罢了,他用伪善的面目一直将自己的邪恶伪装起来,福利院院长的这个身份就是他最大的保护伞。几乎所有人看见他,都会表现出一百二十分的敬重,可私下里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他……他喜欢制服诱惑?”慕云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但要一个女人亲口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为情。 张山道:“是的,这也是锦汉宫的女技师们反馈的情况,而且只有锦汉宫的女技师跟我们的外勤组反馈了这个情况,在李德全去过的其他的会所当中,那边的女技师都说他是一个很正直很友好的人。想必这跟会所的老板有一定关系吧,他私下里和张启明的关系很好,张启明正是锦汉宫商务会所的老板,所以去这里的时候便无拘无束,放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李德全的伪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实在无法想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杜妍才会真正的下定决心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多岁的老头子。我想,家人的威逼只是其中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是杜妍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清白之身,已经对不起了齐虎,配不上齐虎了,才会出此下策作践自己吧。” “这对于杜妍来说,也的确是一种破罐破摔的行为。”张山认可道。 “对于十年前李德全是否对杜妍进行过性侵的行为,这一点我们也无从考证,我想就算我们去问杜妍,杜妍也不会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们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李院长也绝非清白之身,他并不像我们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圣人。我想,在当他得知对自己的车动手脚的人是杨雪峰之后撤案也是这个原因,杨雪峰应该知道他的一些事情,手里抓着他的小辫子,害怕事情闹大了之后杨雪峰彻底跟他撕破脸。所以就算他知道了是谁要害他,他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打破牙齿往肚子里面咽了。” “你还在怀疑杨雪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慕云继续道:“如果按照你的推测,在杜妍和齐虎交往的过程中遭到了李德全的性侵,那么最恨李德全的应该是齐虎才对,难道不能排除齐虎的作案嫌疑吗?况且在齐虎的仓库里,我们还找到了他翻后窗户的痕迹。” 张山道:“的确不能彻底消除对齐虎的怀疑。” 他此时也有些犹豫不决了,虽然目前掌握的证据很少,甚至关于他们两个人的证据都有不符合逻辑的地方,但就当下而言,物证鉴定中心在李德全的奔驰车的香水上找到了杨雪峰的半枚指纹,并且在李德全洗车、做底盘装甲的过程中也只有杨雪峰一个人接触过他的车,毫无疑问,杨雪峰在本案当中的嫌疑要比齐虎更大一些。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谋杀李德全的不止一个人吗?” “有这种可能,毕竟齐虎放弃自己律师的工作去福利院做一名仓库管理员的行为实在让人费解,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工作更轻松吗?这一点我可不相信。如果说他去福利院工作只是为了接近李德全的话,从而了解李德全平时的工作习惯、生活习惯,然后借机对李德全下手的话,这一点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起谋杀案策划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些?”张山反问道:“齐虎来福利院工作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如果说他从两年之前就计划谋杀李院长的话,在两年的时间内他有很多的机会都可以致李院长于死地,甚至可能还能想到杀死他都不会让警方怀疑到自己身上的方式,如果说他当初来福利院就是为了处心积虑杀人的话,那这时间跨度也太长了一些。” 慕云和张山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张山把案子当中出现的物证和一些零碎的线索结合在了一起,在口中低声的念叨着:“乙醚……火柴……制服诱惑……流产……情杀……杨雪峰……” 他皱着眉头,“难不成真的找不到铁证了吗?” 早在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张山便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说从几个主要的犯罪嫌疑人的身上都找不到他们想要的证据的话,那么无奈之下只能从本案当中出现的乙醚入手了。 因为乙醚是一种化学品违禁品,一般来说除了一些科研机构或者医院,想要得到乙醚只有两种途径,第一种途径便是找一些特殊的渠道从私人手中购买;第二种渠道便是大量购买含有乙醚成分的不违规化学品,然后利用专业的仪器设备从当中提炼高纯度乙醚。一般来说,就算是那些较为神秘的私人渠道也都是通过第二种方法获得的乙醚,因为我国对这类危险化学品的监管力度实在太大了! “你说,乙醚会不会是……出自李明辉那里?他是开医院的,可能有乙醚。” 张山摇头道:“李明辉的是私立诊所,虽然规模不算小,但是也没有资格拥有这种危险化学品的。” 这时,慕云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福利院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哪个?” “那个穿的很少,带着兔女郎耳朵并且管李德全叫爸爸的女孩。” 二人相注视一眼,心头一惊! 他们当即起身夺门而出,拿上车钥匙就奔福利院而去,此行的目的,便是那天遇到的带着兔女郎耳帽的小女孩,因为他们怀疑,这个小女孩曾经很有可能遭遇过李德全的性侵! 这一路上,张山心乱如麻。 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有这种怀疑呢?当然是因为锦汉宫女技师的供词!她们曾在供词当中说,李德全这个人在私下里就像是一个老流氓一样,特别喜欢制服诱惑、角色扮演一类的游戏,就连给他做按摩的时候他都要让我们换上各种各样的制服,现在我们的换衣间还堆着好几件护士服、空姐服和学生装呢。 他又联想起小女孩见到李院长的时候管李院长叫了一声‘爸爸’…… 当时,张山等人还很疑惑,以为这个女孩是李德全的女儿,可当时李德全却解释说自己很想要一个孩子,所以福利院的孩子们都管他叫爸爸——虽然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给他们当爷爷了。当时张山等人还出于理解的一笑而过,对这件事情并没有深究。而当他进入办公楼的时候又遇到了几个男孩子,其中一个男孩子对李德全的称呼让张山印象深刻——那个男孩子并没有管李德全叫‘爸爸’,而是管他叫院长! 这个称呼当时便打了李德全的脸,李德全先前不是说福利院所有的孩子都管他叫‘爸爸’的吗?为什么只有女孩叫他爸爸?而男孩却管他叫院长呢? “那警察叔叔,如果我受了欺负,可以找你吗……” “警察叔叔你看,他还凶我,他平时也特别凶,我好害怕他……” 张山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时小女孩的话…… 越想,张山便越觉得心里恐慌,甚至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发抖。 到了福利院以后,二人下车迅速来到了宿舍楼。福利院内有站岗执勤的刑警,见二人来了远远的便朝着他们打了招呼,道:“张队!慕姐!” “福利院的老师在不在?” “都在宿舍里面呢吧,我去给你叫!” “不用,我们自己去宿舍找!” 张山和慕云匆忙下了车,直奔宿舍楼而去,这一路小跑,因为福利院临时整顿的缘故,最近几天都没有上课,而福利院的孩子多数都是父母双亡或者留守儿童,除了福利院之外也没有地方去,所以就算不上课,这些老师也‘全日制’的留在这里看着孩子们,防止他们出现什么意外。张山和慕云二人来道了职工宿舍这一层,不停地敲着门,这时一名女老师问:“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儿?” “你好老师,麻烦你一下,我需要找一个名叫朵朵的小女孩,大概十多岁,这个高……”他用手比划着女孩的身高和长相,最后还强调道:“长得挺漂亮的,娃娃音很重。” “你是说6班的朵朵吧?”女老师道,“我们福利院就一个小名叫朵朵的女孩子,和你描述的差不多,你等一下。” 老师转过身喊了一声。“胡老师,警察要找你班上的朵朵。” 张山和慕云二人就在职工宿舍的门口站着,这时里面又走出来一个女老师,披着羽绒服道:“张警官,我是朵朵的老师,请问怎么了?” “朵朵现在在哪?” “她在宿舍休息呢吧……” “带我们去找她。” “呃……好,您稍等下,我换件衣服。” “嗯好!” 两人就在门口这样焦急的等待着,待胡老师换了一身暖和的衣服后,一行三人便直奔朵朵的宿舍而去,当朵朵看到警察的第一眼后,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二人,“警察叔叔好,警察阿姨好。” “朵朵?” 此时的朵朵正在宿舍的小桌板上和几个女孩子玩儿着芭比娃娃,在宿舍的角落里还能看到她那天戴过的兔子耳朵,慕云直接推门进了宿舍,将墙角的兔子耳朵拿起来,蹲下身子问道:“朵朵,这个兔子耳朵和丝袜是谁买给你的?” “阿姨,什么是丝袜啊?” “哦,就是这个薄薄到膝盖的小裤子。”慕云道。 “是‘爸爸’买给我的呀。” “你‘爸爸’是谁?” “就是院长,他超级凶,如果我不管他叫爸爸,她就打我。” “他打你哪里?”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还有,他还会拿东西烫我。” 朵朵指着自己的腹部、大腿的根部和臀部,一脸天真的告诉慕云。胡老师在一旁听愣了,并不明白朵朵讲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严肃的提醒了一句道:“朵朵,你在胡说什么呢,不许胡说。” “胡老师,我需要把朵朵带回局里一下,这个你没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了,您请便……” “您也得跟我们回去一趟。” “我?”胡老师惊讶的用手指了指自己,道:“当然可以了。” 张山站在审讯室的走廊内来回踱步。 焦急的等待着审讯的结果。 一个小时以后,慕云从审讯室里面面容凝重的走出来,她的拳头在发抖,眼眶上还有泪痕,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李德全这个禽兽!他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张山的心里咯噔一声,看来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冷静一下。”张山连忙拉了两下慕云,刚出审讯室,慕云就嚷嚷着要去法医的停尸间里面把李德全的尸骸拉出来挫骨扬灰,还是张山拉住她稳定了她的情绪,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云用手狠狠地捋了几下胸脯才算顺了顺气,道:“李德全这个王八蛋,偷偷的把朵朵拉出去性侵过多次……” 案件的详情慕云不耻说出,只是将供词交给了张山,让他自己看,张山看着笔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描述,诸如‘大虫子’、‘蜡烛’、‘爸爸用链子栓在我的脖子上’、‘不叫爸爸就打我’、‘他让我闻一瓶白酒,闻了以后感觉晕晕的’之类的话,更是让他气的直发抖!但他仍然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咬着牙道:“朵朵是未成年人,有时候描述的不够准确,我们先找医疗鉴定机构对朵朵的身体进行一下检查吧,然后调查一下这些制服的来源,看看福利院有没有其他的受害者!” 第一百六十八章:令人发指 一起蓄意谋杀的纵火案,竟然牵扯出这样一起令人发指的性侵案,这是刑警支队所始料未及的。 办公室内,张山正襟危坐,但他的呼吸却很急促,长吸一口气要分好几口呼出去,他拿着笔愤恨不安的在笔记本上使劲的划着凌乱毫无规律可言的直线,甚至把笔记本划穿了好几页,直到中性笔的笔尖被他硬生生的杵断,黑色的笔油从笔尖断裂处涌出,滴落在笔记本上浮现出几个巨大的黑点,他才将笔狠狠的掷在垃圾桶里。 起初,他本以为这只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只是本案当中的受害者身份和地位有些特殊罢了。但没想到本案当中的受害者,竟然是一个潜伏的很深的罪该万死的施虐者。且本案的情节极度恶劣,已经不能当作一起简单的谋杀案来处理了。 他把面前的座机移动到距离自己身体更近的位置,一个电话打给了远在外地开会的马剑。 “马队……” “怎么了?案子破了?”马队长在外地刚开完会,目前正在酒店里休息,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泡面。 “没破。” “怎么?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马队长哧溜的吃了口泡面,一遍咀嚼一边问道。张山的能力他很清楚,将支队的事务交给他打理自己也很放心,所以他才能踏踏实实的在外地开会。 “被害人李德全牵扯出了一起没有案底的性侵案。” “什么?”马剑在电话那头放下筷子,皱着眉头问道:“具体的受害人是谁?” “目前找到的有一个,是福利院的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但是根据小女孩的反馈,可能有更多的未成年幼女遭到了侵害,由于年纪小,对两性方面知识的欠缺,小女孩并不知道自己都遭遇了什么。” “已经定性了吗?” “根据受害小女孩的供词,基本可以定性,小女孩已经送到医院去做体检了,估计过一会儿就能有结果了。” “这个王八蛋!”马队长在电话那头沉闷的低吼一声,“带着福利院所有的女孩子都做体检,另外,所有的老师都给我带回去!” “这个案子老师们看样子并不知情。”张山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 “把口供和细节都发给我。” “好的。” 张山挂断了电话,将案件的更多细节通过微信发送给了马剑,马剑端着手机将图片放大,一边看一边骂娘。图片和详细情况刚发送给马剑,慕云就打来了电话,说对朵朵的体检已经做完了,处女膜已经撕裂,而且撕裂的时间不短了,至少是半年之前撕裂的,所以可以推断,她遭受性侵已经长达半年之久了。 “其他的孩子也做了体检,但是由于医生比较少,目前只体检了20多个孩子,在2名小女孩的下体处发现了处女膜撕裂的情况,其中一名小女孩的下体出现了轻微的妇科炎症,并在她的手臂和大腿处发现了烫伤……小女孩说,这些都是‘爸爸’弄的。” 张山一言不发的挂断电话,把这一进展立刻通过微信反映给了马剑,如实说明了目前的最新进展,并推测本案当中受到侵害的小女孩,可能远远不止这三个。 手机那头,马剑气的直发抖,良久之后才言简意赅的回复了张山三个字:“草他吗!!” 发完微信消息后,马剑当即把事情反映给了市局,并且第一时间定了返回乌市的车票。在接到反馈之后,市局领导在震怒的同时对本案高度重视,直接从市局抽调了警力,并出动大量警力、联系各大医院对福利院所有的女幼童进行身体检查,还下达文件,将福利院内所有的工作人员分别带到市局和乌市内各个刑警支队分开审问,孩子们出了事儿,他们不相信这些当老师的不知道。 因为乌市刑警支队的警力有限,光是死了一个李德全支队上下就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现在又在李德全的身上牵扯出这么大的一起性侵案,案中受到侵害的幼女数量又这么大,工作量这么庞大的任务光凭一个支队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案子干脆提交给市局之后,请市局派遣了警力协同办案,帮助乌市刑警支队缓解了不小的压力。 虽然说调查出李德全有这么重大的问题,甚至大到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地步,但怎么说他也遭到了谋杀,一码归一码,他在纵火案中被害的事情上还是要还他一个公道的。支队内有的刑警抱怨,李德全竟然做出了这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还管他的死活干什么?可是没有办法,李德全固然犯了滔天大罪,但他同样有着自己的人权,处置他的人应该是法律,而不是公民,这便是法律和道德的区别。 纵使一个明天就要死的死刑犯,在行刑的前一天被人杀害,警方仍然要介入调查。因为在死刑犯活着的期间,有他自己的人权!他同样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报告张队……” 一个身穿便服的刑警气喘吁吁的进来,今天他本身请了假,但支队碰上了这么大的案子,就临时把他叫回来了,甚至他连警服还没来得及换,“受……受害的人数统计出来了。” 张山心里咯噔一声,紧闭着眼睛,问:“有多少?” “有……” “支支吾吾的干什么?赶紧说,有多少。” “受害人包括最初发现的朵朵在内,共有49名幼女,这些幼女的处女膜有不同程度的撕裂,其中根据医生的鉴定,年纪最大的一名14岁的幼女的处女膜有可能是五年前便撕裂了,也就是说……李德全这个老王八蛋对幼女实施性侵,至少长达五年时间,有共计49名幼女遭到了侵害!” “啪!” 张山将面前的水杯狠狠的一摔,掉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开来,“福利院成立了8年的时间,这只是目前所统计的未成年人数量,而满18岁的人都离开了福利院去工作了,这一部分的人统计过了吗?” “还……还没。” “还不赶紧去!” 张山脸红脖子粗,烦躁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反反复复用打火机点了好几次都不着,怒火中烧的他甚至开始拿烟和打火机撒气,将烟狠狠的在手心里揉成一团,和打火机一起摔在地上,打火机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炸开,把张山心里的那股子火也点燃了。 这也就是李德全死了。 如果李德全还活着的话,他才不管什么纪律不纪律的,绝对会先把李德全打个半死再说,哪怕脱了这身警服也认了!有这个想法的不单是他,支队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个想法。 “报告……王欣然和杜妍已经带到。” “都给我带到审讯室里面去,让他们等着!” “是!” 虽然幼女的性侵案市局已经介入,但是李德全的死亡案还得是由张山亲力亲为去破,他认为,李德全的性侵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作为平时跟李德全关系最密切的两个人不可能不知情,于是在市局警方带走其他老师的前提下,张山钦点了杜妍和王欣然的人名,直接将二人带回来乌市刑侦支队。 刑警将二人分别带进了审讯室里,并且回来跟张山做了汇报,问他什么时候审?这时张山也把受过侵害的孩子的人名单看了一遍,道:“一会儿我亲自去审。” 他半躺在办公椅上,用手指揉捏两下太阳穴,这一个重大发现,令他更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李德全是一个惯犯,他绝对不是第一次作案了,从他去锦汉宫会所的无理要求便可以判断出他是一个心理有些畸形的变态,只是平时过于善于伪装自己,使得他曾经犯下的所有罪行到现在才东窗事发。 甚至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慕云突然想起他们在第一次去福利院时候遇到朵朵的这个细节,那么李德全这个人在结案以后会不会就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所有受到过侵害的小女孩,也没有人再为她们伸张正义了?若干年后,当她们长大成人,对两性知识开始熟知的时候,是否会想起自己多年之前在福利院的遭遇? 当她们有一天嫁为人妇,他们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发现她并非处子之身的话,是否会对她们的人生带来不可抹去的阴影? 想着那些孩子们一张张天真灿烂的笑脸,在余怒之后,他感觉到了一阵阵后怕。福利院本是做公益慈善的地方,是如同校园一样的纯净圣地,是绝对不容侵犯的!而李德全这样的恶魔竟把手伸到了这里!李德全虽死,但世界上还有多少像李德全这样披着羊皮的狼存在呢? 在他把案子当中所有嫌疑人的资料翻阅一遍过后,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让他打起了精神,杨雪峰和王欣然竟有一点血缘关系。他查阅了杨雪峰和王欣然三代的族谱,最后发现这两人竟是远房的表亲…… 难道…… 一个更加大胆的设想浮现在他的心头,李德全的杀人案,他想,已经有了眉目了。 他缓缓站起身,拿着档案袋便走到了关着齐虎的审讯室内,与此同时慕云刚好奔波回支队,正好和他一起审讯齐虎。 “杀人案可以破了。” “有什么发现了?” “杨雪峰和王欣然是表亲。” “王……王欣然?”慕云的表情一愣,猛然想起了李德全的那个学生助理——这个从立案到现在渐渐被警方所遗忘的重要人物。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和我之前想的差不多,杨雪峰插手了这起谋杀案,但真正杀了李德全的人,是王欣然。” “你是怎么知道的?” “跟我来吧。” 两个人在验证了指纹以后,吱呀一声打开了齐虎审讯室内的大门。 第一百六十九章:人不是你杀的 齐虎已经在审讯室里面呆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了,审讯室的椅子并不舒服,冰冷而僵硬,如果不是审讯室里还有暖气出风口的话,齐虎甚至觉得自己会冻死在这里。整整半天的时间都没有人和他说句话,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当审讯室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猛地睁开眼睛。 已经是下午的七点钟了,相较于盛夏来说,乌市的冬天黑的特别早。 几乎还没到五点,天色就便的阴沉起来,一般来说超不过六点,天空中最后一抹鱼肚白也消散殆尽,大街上的路灯都会亮起来。 齐虎微微睁开眼睛,审讯室的灯让他有些不适应的把眼睛眯起来,见到来人以后,他疑惑道:“你们两个是接我出去的吗?” 一开始审齐虎的并不是张山,但他却在福利院里和张山打过照面,在刚刚被带进刑侦支队的时候,他也在支队的勋章墙的右下角看到了张山的照片,这是乌市刑侦支队的代理副队长张山,并且还立过个人功绩。相对于之前审讯他的二人来说,眼前的这位显然是个官儿。 “是不是来带你出去的,就要取决于你了。” 张山在他的面前坐下,从进来到现在,他的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没有一秒钟是舒缓的状态。他示意慕云把灯开亮一些,加了两个白炽灯管后的审讯室变得异常明亮,光线打在齐虎惺忪的眼皮上,让他更显得有些睁不开眼了。 他嘀咕道:“我和孙警官他们解释的很清楚了,李院长不是我杀的,你要我怎么解释你们才会相信……况且,我仓库的后窗的脚印的问题上,我不否认,我的确翻过窗户,但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人?” 在审讯室呆了这么久,即使他心理素质极佳,此时也显得有些烦躁了,他竭力的为自己辩解着,想撇清自己的关系。 “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 张山一句话瞬间给齐虎提了神,他本身还以为张队长进来以后会对他进行新一轮的心理攻势,让他不断的交代案件的细节,可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出于本能的警惕,他害怕这里面是否有什么陷阱,不可思议的试探道:“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虽然人不是你杀的,但你知道是谁杀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要掩饰了……或者说,这起人命案你本身就是一个局外人,你又何苦为了其他人把自己牵扯其中呢?”张山的眉头皱的更紧,“你这样做对你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就算对我们也是平白无故的给我们增加了工作量,不是吗?” “抱歉,我还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你们已经调查清楚我不是杀人犯了,那你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放我出去了?” 慕云在一旁疑惑的看着二人的对话,顿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了,她用下意识的行动暗示张山,现在是否需要录制口供? 张山摆手道,一会儿再录。 慕云只好在张山的旁边坐下。 “那我说的更简单点,你之前做过律师,我相信,你一定很懂法律,甚至比我们这两个当警察的还要懂。” “不敢当。” “那我问你,出了一起杀人案,在你知情的情况下知情不报,是什么罪?” “我说了,李德全是谁杀的,他又是因为什么被人杀的,我并不知情,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包庇罪,明白吗?”齐虎终于有些恼了。 张山轻笑了声,但紧锁的眉头表明了他的轻笑并不代表着他很开心,他没有理会对方这些无畏的辩解,而是口中轻吐了一个人的名字:“杨雪峰。” “什么?”齐虎猛地把眼睛睁大一分。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杨雪峰。” “你什么意思?”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在这次的审讯过程中,慕云也搞不懂张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她一句话都没有插嘴,只是在一旁死死的用眼神盯着齐虎的一举一动。 见齐虎突然不说话了,他又说道:“那我提醒一下你吧,杨雪峰也是你的大学同学……哦,还有那个王欣然,也是你的大学同学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齐虎终于有些慌了,问道。 “现在就由我来告诉你案发当天的所有情况吧,”张山忽然站起身走到了齐虎的身旁,道:“你在和孙鹏的审讯中并没有说谎,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警方这么怀疑你的作案嫌疑,却忙活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你杀人铁证的原因,因为你并没有杀人。但这并不代表着你不知道谁是杀人犯……在案发当场,正如你在口供中所说的,你从仓库的正门走出来,刚好看见了王欣然,因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较好,也因为她本身腿脚就有些不利落,在冬天更是需要搀扶着东西才能前行,所以你便主动去搀扶了她。” 齐虎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 “但你在接近王欣然的过程中,明显感觉到了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或者说……她似乎并不需要你的帮助,准确的来说,她当时的表情有些慌张,对吗?” 齐虎一言不发。 “但是你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却并没有多想,而是问她要去哪里,她刚好要去食堂,你便扶着她一起去了,到了食堂的门口的时候,王欣然止住脚步,指了指食堂里面的李院长,告诉你李院长在里面吃饭。因为你跟李院长关系不合的原因,所以你便止步在门前,回仓库去拿饭盆了,打算去后厨打点饭带回仓库吃,一直到这里,你说的都是实情。” “是的,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可是有一个细节你隐瞒了,这个细节在你第二次回到食堂打饭以后,你正在仓库吃饭,忽然看到了后窗浮现出了一个人影,而且这个人你认识,是你的大学同学杨雪峰,对吗?” 张山的话令齐虎感到万分吃惊,他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山仍然不理会齐虎的问题,自顾自的陈述着案情,他的思维飞速的模拟了案发现场的情况,慕云反映也很快,当即打开电脑,从这里便开始录下了口供。 “你当时感觉很奇怪,杨雪峰为什么会来这里?你赶忙放下了饭盆打开后窗叫了杨雪峰一声,他也止住脚步看了你一眼,可惜并没有搭理你,你在看了他的正脸以后确定他就是杨雪峰本人,可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理你呢?因为杨雪峰是从你后窗的甬路前走的,你想追上他问个清楚,但是走正门显然来不及,所以你便双手撑着窗台翻过了窗户,从甬路前追了过去,我说的对吗?”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杨雪峰走的很快也很慌张,在这时你突然联想到了刚才形色慌张的王助理,又联想到院长李德全近日来的遭遇,你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或者这时候开始,你便怀疑到了王欣然和杨雪峰的身上,翻过了窗户以后,你便偷偷的跟在他身后打算一探究竟……因为你选择的路线和杨雪峰是一致的,所以你也没有被沿途的监控摄像头拍下。你亲眼看到了杨雪峰行色匆匆的进入了李德全的办公室,还发现他在进入办公室之前带上了手套和鞋套,你当时就预感着可能有大事发生,出于本能的,你按原路返回了仓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在你的后窗的内外两侧均发现你的指纹和脚印的原因。回到仓库之后你一直在想杨雪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扮成这个样子进入李德全的办公室,这一想就过了几十分钟,在大家都吃完饭以后,没有多久之后便传来了火警的声音……李德全的办公室失火了,李德全被大火烧死了!” 齐虎忽然便的不那么紧张了,他点头道:“是,在这件事上我的确说的不够详细,我之所以翻窗户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看到了杨雪峰。” “你不是说的不够详细,而是在隐瞒案情。”张山死死的盯着他道,“你知道你对于这个细节的隐瞒,会给我们的侦破工作带来多大的困难吗?整个支队上下几十号人,一整天都在围着福利院转,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资源浪费吗?” “说话可要负责人,我刚进审讯室的时候有些紧张,所以有些细节没想起来,这并不能怪我。” 律师不愧是律师,说话从始至终都这么圆滑,虽然张山指控他故意隐瞒案情,但是齐虎毕竟不是杀人犯,他说自己不是隐瞒案情而是一时情急把这个细节给忘了,你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跟你计较,既然我把话都已经说开了,而且你现在也承认了这一点,咱们就开诚布公的聊一聊,你在当天都看见了什么。你也知道,现在我们既然已经都调查到了这一步,案子肯定有更大的进展,甚至杨雪峰就在你的隔壁关着,你也无需替他隐瞒什么东西了——当然,就算你想隐瞒,也是瞒不住的。如果你现在把事情都交代清楚的话,那么你之前的口供中存在的问题,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还是不配合的话,你是了解后果的。” 齐虎反问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张山忽然松开了眉头大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好,我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齐虎本身并不想把他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告诉警方,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就算不说也无济于事了,便道:“你说的对,没想到你连这都能调查出来,我很佩服。” “恭维的话无需多说,你只需要把你看到的东西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之前的事情的确和你说的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出入,但是有个细节你遗漏了,就是我在看见王助理的时候,和她聊了一些事情……” 齐虎微微沉吟,把思绪又拉回了昨天! 第一百七十章:昨天的见闻 时间是中午12时许。 福利院的扩音喇叭响起了悠扬的开饭铃声,所有的孩子下课,老师维持着出门的秩序,一时间教学楼和办公楼的一层熙熙攘攘,几个小孩子在一楼追逐打闹,险些撞到了正在下楼梯的王欣然。 因为天气太冷,刚离开温暖的办公室,让王助理的左腿又有些不灵便了,这一幕刚巧被出门的齐虎看到,他呵斥玩闹的孩子两声便上前搀扶王欣然,但王欣然的面色有些不对劲,或者说有些慌张。他本以为她是受到了孩子的惊吓,便没往心里去,主动搀扶着王欣然。 在二人往食堂走的过程中,齐虎看到王欣然的目光在不断的四处张望,尤其是在福利院大院的几个墙角处,他好奇的问她在找什么?王欣然摇头说没找什么。 “我想辞职了。”齐虎把话题一转道。 “怎么了?” “在这太憋屈,我还是回去做我的律师好了,赚钱还多。” “可是……你走了之后仓库怎么办?之前的那个仓库管理员吃回扣吃的太厉害了。” “我看这地方也没什么可呆的,欣然,我来这可纯粹是为了帮你,你看姓李的隔三差五找我的麻烦,我也受够了。” “放心吧,以后就没人找你的麻烦了。” “为什么这么说?” 齐虎疑惑的问了一句,这时王欣然忙闭了口说没什么,转眼间二人便到了食堂门口,王欣然朝着里面张望了下,道:“李老师在里面吃饭呢,你要一起吃吗?” 齐虎联想到自己跟李德全之间的恩怨瓜葛,摇头道,“算了,我还是回去拿饭盒吃吧。” “那好吧。”王欣然深知二人之间的恩怨,也没硬留他, 在他打饭回到仓库以后,吃饭的过程中他心不在焉,一不小心把筷子掉在地上,这一弯腰捡筷子的功夫,他突然在后窗看到了一个身影,按照道理来说,现在是开饭的时间,不管是学校的孩子还是老师,此时此刻应该都在食堂,可外面这个人显然不是门卫,他好奇的张望一眼,发现来人竟是杨雪峰。 和张山的猜测不同的是,齐虎是一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他见杨雪峰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样子并没有叫他,而是偷偷的翻窗户跟上了他, 他一路跟踪杨雪峰到李德全的办公室门口,看到杨雪峰带上了手套,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办公室的钥匙,将他办公室打开走了进去。他背靠在拐角的墙壁上心里犯起了嘀咕。 杨雪峰为什么会来福利院? 他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心里隐隐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假如说杨雪峰要害李德全的话,对于齐虎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因为他跟李德全之间本就是敌对关系,只是还没有当中撕破脸罢了,于是他就顺着之前来的路又翻回了仓库。 不多时,外面火警大响。 119的救火车和刑警接连达到现场,从李德全的办公室里抬出来一具被烧的焦黑的尸体。 在那时李德全才明白杨雪峰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原来他要杀人。但在当时,他的心头也有一种疑惑,那就是杨雪峰和李德全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他最终还是把疑问深埋心底,就连杜妍他都没告诉,他就当作自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并没有过多的插手这件事。 “你是说,你亲眼看见了杨雪峰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对吗?” “是的,但他在进办公室以后我就偷偷离开了。” “李德全私下里做了些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事?” “比如说猥亵幼女之类的。”张山提醒道。 齐虎的表情顿时变的很纳闷,道:“什么猥亵幼女?你是说李院长吗?不可能吧?” 看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张山便判断对于李德全威胁福利院幼女的事情并不知情,便没有在这个事情上深入的探讨下去,道:“好了,在口供上签个字吧,过一会会有人来找你签一些文件,你就可以离开了。” 齐虎微微点头,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杨雪峰为什么要杀李院长?” “这些不是你该问的。” 齐虎这才闭了口,坐在椅子上等候其他的刑警交接。 离开审讯室后,慕云又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张山,震惊的表情下,还隐藏着那么一丝的崇拜,“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从我调查出杨雪峰和王欣然之间存在亲戚关系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 “可是……杨雪峰为什么要杀李德全?他有什么作案动机啊?” “我想,他的作案动机可能是王欣然吧。” “你是说他是为了王欣然杀的李德全?这不可能吧……” “进去问问就知道了。” 张山和慕云二人没闲着,几乎刚离开了齐虎的审讯室便大步跨进了杨雪峰的审讯室。 刚进去以后,张山的第一句话便是,“手铐呢?把手铐给他带上。” 一名刑警就在杨雪峰震惊的目光下把他给拷在了冰冷的审讯椅上,就连脚上也被拷住,杨雪峰微微挣扎两下,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说了,我没杀人!” “杀没杀人,可不是你说了算。” 张山把刑警叫到身边,附耳嘀咕了两句,交代他去办一些事情,那刑警便离开了审讯室。 起初,杨雪峰是以‘涉嫌杀人’的身份被带进的审讯室,涉嫌并不代表着他一定杀了人,在证据还没有确凿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是以刑讯传唤的方式带进审讯室,在审讯期间是不能带手铐的,除非警方真真正正的掌握了其杀人的铁证才会给他带手铐。 见张山和慕云来势汹汹,刚进门就直接手铐伺候,杨雪峰的心里也有些慌张,但这种慌张转瞬即逝,回想起自己所有的作案细节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任凭他警方手段再高,也绝不可能抓住自己的犯罪证据,想到这里,杨雪峰的情绪便放松了几分。 “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带上手铐是在吓唬你?” 再细微的举动,也在张山的眼皮子底下,“等一会儿,你就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戴上手铐了。” 就这样,张山和杨雪峰四目相对在审讯室里坐了五分钟,起初的时候杨雪峰还表现的十分冷静,但是架不住张山和慕云二人的眼神攻势,渐渐的,杨雪峰被二人看的有些发毛,手指不经意的扣动了两下手铐。五分钟后,一名拿着两个物证袋的刑警从门外进来,将两个写有标号的透明物证袋交到了张山的手中。 他带上白色的手套,将其中一个装有一串钥匙的物证袋打开,拿出来里面的钥匙,问道:“认识这是什么吗?” “这是……我的钥匙。” 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另外一个物证袋,是一个门把手! 李德全的办公室采用的并非明锁,而是防盗c级锁,就和现在多数小区当中所采用的主流门锁一样,里外插入钥匙都可以对门进行反锁、开锁等动作,另外一个物证袋很大,里面放着一个巨大的锁芯,锁芯的边角处是熏黑的痕迹。 他拿着这串钥匙找了半天,突然找到了一把c级锁的钥匙,对准这个锁芯一捅,只听啪嗒两声,锁被应声打开。 锁舌在张山手中钥匙的转动下进进出出,因为锁芯是纯铜材质的,所以大火并没有将锁芯的核心部分造成破坏,他道:“你确定这是你的钥匙?你的钥匙为什么可以打开李德全办公室的门锁?” “这……这……” 杨雪峰顿时慌了! 在他作案的时候,本想把钥匙随手丢在什么地方,但是出于安全起见,他还是把钥匙收了起来,没想到他这个细微的举动竟然如此致命! “让我来回答你吧,c级锁相较于市面上更常见的b级锁更加安全,其中有一点便是c级锁无法配钥匙,在购买门锁之后,厂家会随送8把钥匙,其中4把是装修钥匙。如果锁芯一旦被另外四把钥匙打开,装修钥匙便会被废除无法使用。而我们在李德全的尸体上只找到了一把钥匙,在他的家中抽屉里找到了两把钥匙,还有一把去了哪里呢?在你这里!” 杨雪峰匆忙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等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吧。这把钥匙是王欣然给你的,对吗?” “这……” “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张山把门锁和钥匙放在桌子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杨雪峰道:“作为李德全的助理,在福利院的日常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由王欣然打理的,其中就包括门锁的问题。我已经问过财务部,在一个月之前,李德全办公室的门锁坏了,有半截钥匙断在了里面,王欣然便联系了开锁公司给李德全的办公室换了一把安全级别更高的c级锁。王欣然知道c级锁的钥匙没有办法配辈份,便只给了李德全三把钥匙,而这三把钥匙在现场和李德全的家中都被我们找到,另外一把钥匙便是王欣然偷偷留下给你的,也就是说早在一个多月之前,王欣然——或者说是你们两个,就已经对李德全起了杀心。作为李德全的助理,王欣然知道他的所有生活习惯,其中便包括他喜欢睡午觉,并且在离开办公室或者在睡午觉的时候喜欢把门反锁……” 张山一五一十的陈述着案情,道:“昨天中午,你借换药的由头来到了睿康医院,实际上你只是为了在睿康医院一楼的摄像头前露个脸,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当然……因为李明辉跟你关系很好的原因,他也帮你隐瞒了这个事实。在你们进入处置室以后,你便通过窗户翻出处置室,然后躲过了街上所有的摄像头,按照王欣然给你规划好的路线翻墙进入了福利院,当时福利院的人都在吃午饭,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大院里面进来了不速之客……” 第一百七十一章:默契的杀人案 张山接着道:“你从墙头翻进来后顺着墙根走到了甬路上,因为这个区间是摄像头的盲点区域,你又通过了仓库后面的甬路,从消防通道的后门进入了办公楼的内部,又从另外一侧的楼梯直奔三楼,戴了手套和鞋套,掏出钥匙打开了李德全办公室的大门。进入办公室以后,你便从他的抽屉里面找到了放大镜和火柴,并且从抽屉的最下层翻出了李德全的乙醚。没错,乙醚并不是你带来的,而是李德全的。李德全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样正人君子,在私下里,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一直利用自己伪善的面目做着迷奸幼女、猥亵幼女的勾当,所以乙醚并不是你带来的,而是他平时常用的作案工具,对吗?” 杨雪峰瞪着眼睛盯着张山,呼吸十分急促,眼球都狠不得瞪出来。 “你又根据太阳的移动方位,用最快的速度将放大镜、火柴和乙醚摆放到了一个不起眼却又能充分接触到阳光的位置,这便是你制作的点火装置。做完这一切以后,你离开了办公室,甚至离开之后你还将他的门又一次锁上,为了就是避免他起疑心。你原路翻墙返回了睿康医院,翻窗进入了睿康医院的处置室,那里有已经等候你多时的李明辉,他帮你换了药,这时你们才离开了处置室,再一次在摄像头下露面,距离你第一次出现在睿康医院的摄像头下,已经过了一百分钟。你和李明辉在这一百分钟的时间里,并不像你们所说的叙旧那么简单,这一百分钟的时间里,完全是李明辉一个人在处置室内等着你回来。你走了以后,李明辉将窗台和胡同很仔细的打扫干净,生怕留下你的指纹和脚印,你们简单的串了供后,你才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离开了医院,回到你的俱乐部,对吗?” 张山拿出俱乐部的记录,道:“早在前一天晚上,你便打电话联系了你的客户,把所有的汽车施工时间推迟到了昨天下午的两点以后,想必你把时间定在两点之后,也是计划好的吧?杀人赚钱两不误。” 杨雪峰气急败坏的要站起来,但却被手上的手铐束缚住,他的唾沫都快喷出来了:“你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杀了李德全,就算我有他办公室的钥匙,那也不代表我杀了他,证据呢!” “呵呵,证据……”他冷笑一声,“难道你真的认为自己做的一切天衣无缝吗?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人。” “什么?” “照片上这个人,你认识吧?” 张山把照片往面前一放,在晃眼的灯光下,杨雪峰伸着脖子眯着眼睛才算看清楚照片上的轮廓,“齐虎?” “对。”他把照片收起来,道:“你本以为这个时候福利院所有的人都在吃饭……是,按照平常的惯例,福利院所有的人的确都应该在食堂吃饭,可是齐虎偏偏却因为跟李德全关系不好,并不想同时与他出现在食堂里。他当时在自己的仓库里吃饭,而你所经过的甬路,就在仓库的后窗外,你的一举一动刚好被齐虎看了个正着……难道你在作案的时候,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吗?” 杨雪峰打了个冷颤,他猛然回想起自己进入办公楼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的大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动静,起初他还以为是被风吹的,难道说……自己早就已经被齐虎跟踪了吗? 他的额角已经渗出一层冷汗,此时此刻,他突然赶到了一种空前的绝望感。 张山现在并不在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说一开始并不能定他的罪的话,现在已经可以说的上是证据确凿,如果他不能推翻齐虎的供词或者合理的解释这把钥匙的来源的话,不光是他,就连王欣然也会被牵扯其中。 “说吧,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张、慕二人四目相对后便离开了审讯室,给他自己单独思考的时间,在走之前可特意嘱咐了看管的刑警,让他看好杨雪峰,防止他畏罪自杀或者做出什么其他出格的事情来。 到了审讯室门口,张山给网监队的小于打了个电话,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小于在电话那头道:“我的天,张队……还真让你说着了,这个老头子的网盘里简直就是……活春宫啊!里面不但有他老婆的,还有王助理的,和好多跟本案无关的人的,我的天,这个老头子真是老当益壮!” “别废话了,把东西都带过来吧,一会儿王欣然的审讯室里见。” “好的。” 张山和慕云二人又来到了王欣然的审讯室内,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见面。 王欣然仍然是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 “王助理,别掩饰了,我上次就被你这副害怕的表情给骗了。” “张……张警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看看这两个东西就懂了。” 张山把齐、杨二人的口供给了王欣然,让她自己看,因为他现在懒得跟王欣然墨迹,杀人案破了以后,自己还要去解决李德全的性侵案,现在的时间不能在这个案子上浪费太多。 王欣然越看越心惊,这一刻她面容呆滞,没想到,杨雪峰竟然招供了。 “王助理,案子的进展想必你也看见了,现在你也没有必要再演戏,伪装成一副自闭症患者、没有自信的样子。我想,能够精心策划出这样一起杀人案,并且能够一直躲避我们警方的视线的人,一定不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对。” 王欣然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此时的她俨然换了一种气势,和先前的缺乏自信不同,现在的王欣然给了他一种阴冷的感觉。 “杨雪峰和齐虎的供词,你认不认?” “我认。” “很好,痛痛快快的全说了,对你我来说都是一种方便。”王欣然的顺利招供让每个人都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网监小于送了一个电脑进来,张山在随便翻看两下后将电脑递给了慕云。 慕云看了两眼后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 电脑上,全部都是女人的艳照,而艳照的主角竟是眼前的这位王助理。 他让慕云把电脑推到了王助理面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上大学的那几年开始,李德全一直都在对你实施性侵,对吗?” “这个畜生……” 王欣然的眼角挤下了几滴悔恨的泪,开始和张山说起那些陈年的往事…… …… 整整一夜的突击审讯。 随着王欣然、齐虎和李明辉三人的招供,这起特大的纵火案终于有了眉目。 在十年之前,李德全便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禽兽,在他任教期间便曾猥亵、迷奸多名女学生,并在手机当中存下对方的裸照,迫使对方不敢声张此时,并且在事后还会给对方一笔钱。杜妍和王欣然便都是李德全案当中的受害者之一,与杜妍不同的是,她在李德全的要挟下和怀孕的意外下向命运妥协,最终和一个禽兽在一起结了婚,听起来十分荒谬。 但王欣然却不一样,在毕业以后,她仍然没有逃离李德全的魔爪,在李德全的胁迫下,她甚至还来到这家福利院给李德全担任助理,在李德全的办公室内,四下无人的时候,李德全时常要求她穿上制服在办公室内和他上演那种只有在一些‘爱情动作片’当中才会看到的男上司和女下属之间的办公室戏码。用王助理的话说,李德全就是一个变态,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这也是为什么李德全并没有在自己的办公室安装监控摄像头的原因,他害怕自己的恶行被人发现! 王欣然的腿不灵便,或者说她算是残疾人的范畴,饶是如此,李德全仍然不肯放过她,原因竟然是他觉得和王欣然这样的‘瘸子’发生关系比较‘刺激’。 王欣然还给慕云展示了自己身上的伤疤,说这些都是李德全在追求刺激的过程中留下的。 刑警们沉默了一个晚上。 根据李德全网盘内的裸照,通过面部识别,警方很容易便找到了网盘当中的受害者们,这些受害者很多人已经成了家,也有的人因为这件事情之后便走向了堕落的道路,警方在联系他们说起当年这件事的时候,多数人声泪俱下,说出了当年的委屈……可如今恶魔已死,恶魔犯下的错误,要由谁来承担呢? 杨雪峰也全都招供了。 车是他动的手脚。 香水里面的致幻剂也是他加上去的。 起初他在香水里面加入致幻剂的时候就想治他于死地了,可是没想到李德全这个老王八蛋命太硬,就算这样也弄不死他。 所以后来他索性装神弄鬼,又在他的车上放了一绺头发——这些头发并不是李德全的母亲的,因为给李德全做dna检测的人是杨雪峰的好朋友,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毫不犹豫的便帮了这个忙,也就是说,李德全手里的dna化验单是假的,这些头发完全就是从理发店的地上捡的。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杨雪峰和王欣然把事情全都交代了,但是有一件事却至今没有摸清楚。 那便是李德全背包里面的遗书。 杨雪峰说,遗书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就连王欣然也说,遗书也不是她放进去的,杀人的罪名都敢认,恐吓的罪名她也没有什么理由不招。事实上也是如此,涉嫌谋杀李德全的几名罪犯都表示遗书的事情很例外,跟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 李德全的火灾在两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和一名次要嫌疑人的招认下结束,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通过对福利院受害幼女的统计,以及李德全在这么多年时间里侵犯过的妇女的走访,最终警方发现,这么多年以来李德全竟然作案一百余起,这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了。李德全已经死了,但总要有人对这些默默无闻的受害人负责。 首先,福利院的几名主要股东被控制,因为李德全在犯案期间属于福利院的员工,这些领导有责任对这些幼女负责,这属于重大的监管疏漏! 其次,当年李德全就职的乌市法学院的校领导也被带走问话,由学校追加赔偿当初的女大学生精神损失费和书面道歉,但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多名受害人已经成家,这有可能会对他们的婚后生活带来困扰,八成以上的人都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赔偿和道歉,她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告诉她们李德全死后的骨灰放在哪里,她们要把他挫骨扬灰。 但出于对死者遗体的尊重和保护,怎么可能有人告诉她们这点呢?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李德全的骨灰放在中山路91号殡仪馆第8排第4个格子里面吗?”一名‘知情人’对其中一名受害幼女的家属说道。 一场大火,一条人命。 幕后竟牵扯出如此骇人听闻的巨大性侵案。 案子的背后带给世人的,究竟是无尽的指责还是沉重的反思? 结案以后,由市教育局和宣传部,联合乌市刑警支队和共青团组织,一起走访各个中小学、幼儿园和福利院,不断的强调和加深着对于未成年人性教育的重要性,并在此举中获得了不菲的成绩…… &<第四卷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寒冬腊月 转眼已是寒冬腊月。 乌市的各个中小学已经进行完期末考试,孩子们都放了寒假,大街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已经结冰的路面上给冬日的乌市平添了几丝清冷。 天气预报上说傍晚有雪,出行的人们在原有的衣服外面都套了一层羽绒服,来抵御冬日的严寒。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哪怕是太阳高照的中午,气温也仅有零下28度。 “下面播放一条寒潮橙色预警。” 乌市刑警支队的办公室内,刑警们穿上了过冬的棉警服,搓着手围了一圈吃着火锅,看着办公室的电视中插播的天气信息。 “乌省应急办、省气象台提醒您:在本月10日、11日本省将迎来‘蓝魔’寒流,这两日的气温预计会比平时下降10摄氏度以上,并伴有巨大的暴风雪,请各位市民在这两日减少外出,以应对恶劣气候。” 孙鹏从火锅中夹了一筷子羊肉,道:“我靠,今天都将近零下三十度了,再下降十度,岂不是得零下四十度了?” “我们东北那边的冬天也就这样了,今年是怎么回事儿啊?” 几名刑警看到气象台的播报后纷纷吐槽道,这么冷的天气,哪怕支队里把暖气开到最大,众人在办公室内穿着棉衣还是很冷,甚至聪明的人还在裤子里面套上了一条厚重的棉裤,饶是如此,脚脖子也觉得凉飕飕的。 “今年的天气确实有点反常。”张山端起面前的姜丝可乐喝了一口,嘴里不断往外吹着白色的哈气,“大家这两天上班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吧。” “不是吧?人家都放假了,暴风雪我们也要加班?” 张山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道:“10号和11号是工作日,你说呢?” “有没有人性啊……” 几个刑警怨声载道,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纷纷后悔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了这个职业,这是一个注定和‘法定节假日’无缘的工作,哪怕刮风下雨,就算天生往下砸刀子,你戴着头盔也得来上班,因为你不来上班,人民的声名财产安全谁来保卫? “别抱怨了,我不也得来上班?”张山在一旁默默道。 “张队,你家离这开车五分钟就到了,我一大起早还得坐公交,起码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啊……而且暴风雪天,公交会不会停运都不知道呢。” 他笑了声道:“那你就祈祷路政能紧急应对好这次的寒流吧,如果你来不了的话,还是要扣工资的。” “报告张队,我要请假。” “我也要请……” “那啥,我也请假。” 有一个刑警带头说完,剩下的人纷纷应和道。 “不批,照常上班来。” 他的表情微微一动,继续吃着自己蘸料碗里面的鱼丸。 这时慕云也道:“张山,我请个假吧,身体不太舒服。” 张山的眉头一动,算一算,每个月的10号左右应该是慕云来例假的日子,虽然说慕云并不痛经,但那两天还是异常的难受,刚巧赶上这么冷冽的天气,慕云的身体肯定会撑不住,于是他想都没想便说同意。 这一声同意,孙鹏等人懊恼的拍着桌子,感叹命运的不公,甚至孙鹏还说下辈子一定要变成张山的女人,不然请假都没的批啊! “瞎说什么呢?不吃赶紧把碗筷收了。” “哎!”孙鹏等人站起身,将桌子上的残羹剩菜收拾起来。 “都收拾干净了啊,办公室不允许吃东西,也就是天太冷了,要是让马队发现,别说请假了,到那两天全都得给我在这加班!” 在众人的叫苦不迭当中,办公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整洁。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张山坐在了慕云的身边,问道:“那两天身体不舒服啊?” 慕云脸一红,低声道:“明知故问。” “那你想吃什么?我下班给你带回去。” “不用了,冰箱里还有一些菜,我热热就行了。” “吃剩菜对身体不好。” “太冷了,你就别出去买了,实在不行我就叫外卖吧。” “送外卖的也不容易。” “那你专门给我买一趟就容易了?好了好了,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在家随便吃点就行了,明天就来寒潮了,你上班多穿点。” “那好吧。” 张山和慕云二人私下里聊着天,几个刑警在忙活完以后也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各司其职起来。 这时张山的手机响起来,是张强打来的。 “又破了个大案啊,恭喜你啊。”张强是他治安队的朋友,前段时间破的李德全案几乎又一次的轰动警界,光是这件事,乌市刑警支队就已经收到了5面锦旗了,“刚破案时估计你们太忙,所以就没打电话,你这次可又出了风头了。” 虽然说破了一个大案,但张山却并没有觉得多自豪。做刑警时间久了,他反而对立功、破案之类的事情感觉麻木了,当了大几个月的副支队长,他深知自己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现在所追求的并非浮夸的破案率,并非市局领导的表扬和表彰,也绝不是受害人家属的锦旗和感谢信,他追求的是天下太平。 他希望乌市以后的日子风调雨顺,再也没有恶性的杀人案、强奸案等事情发生。 “有什么可恭喜的。”张山轻笑了声,和这位老朋友聊起天来。 “呦,我们张队长当了队长以后果然格调都不一样了,破这么大案子都高兴不起来啊?” “怎么?你打电话专程就是来道喜的?” “不然你以为我想干嘛?” “那你今天够闲的啊,今天怎么不去巡逻了?” 张山掏出一支烟点燃,半躺在办公椅上,眼神微微的瞟向在各自工位坐着的刑警,便吸烟便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哈哈,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吧!” “嗯?什么好消息这么高兴?” “我们……我们的车坏了。” 一提到这个事情,张强在那头终于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本身吃完饭我就得巡逻去的,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治安队的那几年破车全趴窝了!估计是油路被冻住了,有几辆车放了一宿电瓶也没电了,我们今天不巡逻了,有几个傻小子正在大院里头修车呢!” 张山一听也笑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坏事乐啊? “废话,这么冷的天谁愿意出去啊。要我说我们这的这几辆破车早就该淘汰了。” “我们支队的车也强不到哪去,估计也的有趴窝的。” 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张山突然说:“你们准备几壶开水,对着油路浇一会儿,等里头的油温度上来应该就能开了。” 这时张强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怎么修啊?” 这时张山会心一笑,道:“你们新来的治安队长肯定不懂汽车。” “是呗,我们大队长连驾照都没有,不然我们能这么忽悠他吗?” “你这话要是让大队长听见可就完了。” “放心吧,他正打电话联系修车的呢,没空搭理我们。” 就在这时,马剑推开门从办公室外进来,他穿的极厚,加厚警服的外面又套了一件厚重的纯棉大衣,系着黑白条围巾,还带着一双毛手套,本身就不苗条的身材显得更为臃肿,将军肚挺的更明显几分。 “我先不跟你聊了啊,我们队长回来了。” “成,改天聊,别忘了你还欠我两顿饭呢啊!” 张强道,这两顿饭张山都欠了他小半年的了,还是破马山案的时候欠下他的人情,没想到这小子还记着呢。 马队长一进门,所有的刑警纷纷侧目,离得最近的几个面对着马剑,微微敬礼道:“队长。” “马队。” 张山放下手机起身迎接,道:“马队回来了。” 马剑将外套脱下,又将围巾一圈圈的解下来,将手套和围巾挂在了衣架上,寒咳几声道:“刚才你们都看天气预报了吗?” “看了。” “明、后两天有寒流,大家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一听马队这么说,几个还抱有侥幸心理的刑警顿时失落起来,他本以为马剑进来说这事儿会宣布什么令人激动的决策,没想到竟是和张副支队一样的口吻。 “还有,因为明后两天天气恶劣,算加班,给三倍补贴。希望大家不要畏惧恶劣天气,永远坚守在第一线!” 一听说明后有三倍的工资补贴,这些刑警才算是消了怨,一个个也打起精神头了。马剑这时问张山,这两天有什么情况吗? 张山摇头说这两天没有什么报警,挺消停的。 “那就好,但也时刻不能松懈。” “是!” 张山立正回应道。 这时马剑忽然抽了抽鼻子,仔细的嗅起来,道:“我怎么闻到一股子羊肉味儿?” “咳,那什么,孙鹏,赶快给马队长倒茶啊。” 张山连把话题转移了,孙鹏当即拿起马剑的保温杯,朝着饮水机走去。 马剑端着保温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自己独立的单间办公室,张山这才算把他们在办公室里吃火锅的事儿给遮过去了。马剑并不傻,火锅的味道这么浓郁,甚至张山的身上还有一股子鱼丸味儿,地面上还有几片没有清理干净的生菜叶子,他只是看天气太恶劣不予追究罢了。 …… 寒风呼啸。 天气预报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精准过。 傍黑时分,几乎太阳落山的同时,乌市就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伴随着北风的呼啸,雪越来越大,一个小时以后从小雪便转为了鹅毛大雪。 大街上鲜少能看见汽车了,因为雪天行车过于危险,能见度也极低,跑路活的出租车司机也选择在寒流天气里面休息两天,只能看见几台巨无霸公交车在大街上孤独的运行着。 这是一家火锅店的门口。 四五个穿着棉服,满身酒气的中年人刚离开火锅店,各自摆手寒暄着下次接着喝一类的散酒话,不多时便各自驾车离开。 “老二,我送你回去吧!” 男子口中的‘老二’叫崔光虎,他们几个人是拜把子兄弟,崔光虎在这群把兄弟当中排行老二,所以大家都叫他崔老二。 崔老二满身酒气,用手抓挠两下脖颈子上的大金链子,摆手道:“我们家就这附近,你们走你们的,我溜达着回去。” 开车男子微眯着眼睛,看着越来越大的雪花和寒风道:“雪这么大,你自己回去行吗?” 崔老二执意摆手,拒绝了几个兄弟的好意,其他人便各自驾车离去了。 地面很滑,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落了巴掌厚的积雪,他的皮靴踩在雪面上嘎吱作响,酒劲儿一上来好几次险些滑倒,这让他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两声什么他娘的鬼天气。不多时,他便走到了一个电线杆下,这时尿意上心头,也不管这是大街小巷,解下腰带便尿。乌市现在能冷到什么程度?几乎你刚尿出去的尿几秒钟后就能结成冰,冷风和雪花往他的裤裆和脖颈子里灌,让他情不自禁打了几个冷颤…… 可就当他打算提裤子走人的时候,身后忽然换换走来一个人,因为风势太大,崔老二几乎没有听到任何人的脚步声。 那人从地上捡起一块‘冰疙瘩’,朝着崔老二的后脑勺便打了过去。 一声闷哼……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便被一闷冰砖打昏了过去。 雪夜里,崔老二孤独的躺在电线杆旁边,只留下了那袭击者渐渐远去的背影…… 第一百七十三章:出现场 呼啸的寒风把窗框吹的呼呼作响,乌市的暖气覆盖率很低,冬天的乌市几乎9成以上的人家都是靠电热毯和空调取暖的。因为这次寒潮的来临,让乌市的供电局压力很大。在这个气温当中,最忙活的不光是气象局和路政,还有供电局。因为家家户户开空调的原因,让乌市的电力系统压力骤然增加,他们轮流值班确保乌市供电系统的正常运行,悄然的保障着人民的冬天。 因为天气的缘故,几乎所有人在寒潮的夜中睡的香甜,第二天都赖在被窝里不想起床。学校已经放假,多数的企业单位也因此停工两天,可还有一些单位是没有假期的,越是在其他人放假的关头,他们就越是繁忙,比如说刑警队。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窗户的内侧覆上了一层雾气,空调的暖风吹不到的地方还结上了一层冰花。支出窗外的台子上垂着数根‘冰锥子’,尖锐的头儿对准地面,但没有人会担心它会突然掉下来砸到人——因为它们冻的太结实了! 这天早上,张山是被值班室的电话吵醒的。他把手从被窝里试探着拿出来,最终意志力战胜寒冷,有些起床气的拿起手机,问道:“喂?我是张山,怎么了?” “张队,我是小刘。” 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带着迷迷糊糊的语气道:“这刚几点啊就打电话。” “张队长,出事儿了,你快点来吧。” “出事儿了?”他这才回过了神,晃悠两下满是浆糊的脑袋,“出什么事儿了?” “在洞子火锅门口,一个环卫工人发现了一具死尸。” “什么?” 他猛地把眼睛睁大,瞬间在床上做了一个仰卧起坐,挺身坐起,“是怎么死的?” “我们已经派人出现场了,民警先我们一步到的,他们说可能是冻死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卧室墙上的钟表道:“把坐标发我微信,我直接去现场,记得让弟兄们穿厚点。” “好的。” 挂断电话后,张山匆忙洗漱了一番,刚一打开窗户,外面的鹅毛大雪顺着寒风便吹进来,他猛地将窗户打开,这一吹可谓是提神醒脑,他瞬间感觉神清气爽,望着窗外的大雪,他匆忙换好了衣服,拿起车钥匙便下了楼。 楼道内满是水渍,门口已经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他险些在地上摔一个跟头。他的车就停在楼下的停车场里,停车场盖了一层厚重的‘棉被’,将地面的标线给盖住,所有的车也未能幸免,如果不是他掏出车钥匙让汽车的喇叭响一声,他甚至都认不出自己的车在哪。从口袋里掏出食堂的饭卡,他赶忙将玻璃前覆盖的积雪刮掉,启动了好几次才算将车打着火。 汽车的皮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在不满这个天气里也要工作,也似乎想用这样的声响来表达自己对冬天的不满。震动的排气管吐出浓厚的烟雾,几次原地打滑后,他才算缓缓地把车开了出去。在这次大雪中,路政的工作做的十分到位,上了大路几乎看不到积雪。他知道,路政肯定连夜加班,在凌晨的时分就将路上的积雪清理干净了,以此保障市民的安全出行。 一路上的车速不快,鹅毛大的雪花让路面的能见度很低,二十分钟以后,他抵达了现场。 现场圈出了一个长宽约十米的警戒线,警戒线内覆盖了一层将近20公分厚度的积雪,在正中央的位置积雪较少,只有约莫3公分左右,因为下雪的原因,死者的死亡地点并不能用往常使用的白色粉末来标记,出现场的刑警选择了黑色的粉末,将死者死亡的姿势在原地标注清楚,但因为大学的缘故,这一圈黑色的粉末又很快被覆盖住,无奈之下,他们只得隔一会儿便在大雪山撒一层粉末,等候着张山的到来。 天色刚蒙蒙亮,在这个便道上站了5、6个刑警,他们的帽檐上顶着雪花,有些在外面站久的人眉毛都白了,样子显得有几分滑稽。每说一句话都如同吸烟一样吞云吐雾。 “张队!” 见张山的车一路开着双闪过来,几个人上前迎接道。 他拿着背包便下车,一阵刺骨的风灌进脖子,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什么情况?” 目光被一名刑警引导到法医的担架上,担架的旁边站着法医刘明和助理,他们的气色很差,很明显,刘明也是在睡梦中被提溜起来的。 “张队,今天凌晨五点的时候,北门派出所接到报案,一名环卫工人在打扫积雪的时候发现路边躺着一个死人,死者为男性,在现场附近散落着他的钱包、银行卡和身份证,经过核实,死者是本市坐地户崔光虎,今年42岁,是承包拆迁工程的。” “死亡原因查清楚了吗?” “这个……”现场的小刘支支吾吾道,“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冻僵了,我们几个人还是把地面上的冰层翘开才把他弄起来的,尸体的眼皮都掰不开,刘法医说初检是做不了了,得先拿回队里解冻,但是……” “但是什么?”张山追问道。 “但是刘法医说,尸体解冻以后可能会对检测结果带来一些影响,不过目前除了解冻之外也没有别得办法了。” “那就先让他们带回去吧。”张山下令道,紧接着问:“报警的环卫工呢?” “在警车里坐着。” 小刘带着手套的手指向一旁发动着的警车,车的后排坐着一名穿着橘黄色棉服的女性环卫工人。 “也一起带回去录口供吧。” “好的。” 在得到张山的命令以后,小刘便招呼着其他刑警返回了支队,现场只留下了张山、小刘和其余两名外勤,他穿着鞋套翻入了警戒线内,蹲下身子看着被黑色粉末圈出来的区域,道:“这块的积雪大概有3公分左右的厚度,而周围的积雪有20公分左右,根据昨天晚上到今天的降雪量来看,崔光虎应该是昨天晚上就躺在这了,问问气象台,在这个路段积雪3公分的时候是在什么区间。” 因为崔光虎的尸体已经冻僵,尸体解冻以后会对死者的死亡时间的推测精准度带来一定的影响,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寻找气象局的帮助,通过对积雪厚度的调查加以辅证,更加精确的推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 “走访了吗?有什么线索吗?”张山用手捏了一把地上的雪,在手套上搓揉几下问道。 鹅毛大的雪花在风的吹动下令小刘有些睁不开眼,他也蹲下身子道:“走访了,崔光虎昨天晚上来过距离这里300米左右的洞子火锅和朋友一起吃了火锅,喝了很多的酒,可是由于尸体被冻僵的缘故,法医也没能撬开他的嘴,也无法提取到他的血液,所以对于酒精的浓度我们只能等解冻以后。但是死者在死亡时的裤腰带是解开的,而且有一半生殖器裸露在外面,在靠墙的电线杆的下侧有水被冻住,我们提取了部分结冰样本等融化后做dna检测。在死者的后脑处,法医找到了一处新的伤口,初步怀疑可能是在他撒尿的过程中在身后遇到了钝器的袭击死亡的,但是尸体现在跟个冰块一样,更细致的结果只能回到队里再说了。” 张山把手中的雪花洒落在地上,沉吟道:“钝器在身后击中后脑……他不一定是被钝器打中的时候死的,有可能只是被打晕了,这么冷的天气,一个醉汉躺在地上,就算没被打死也会被冻死的。” 在这时,张山看了一眼警戒线内的脚印,有几串脚印来自于他和现场的刑警以及法医,有一串是来自于环卫工,这些都是新鲜的脚印。但除了这些以外,在死者尸体附近还找到了另外三组脚印,这三组脚印深浅差不多,虽然都被积雪覆盖,但由于雪这种物质质地松软,有很大的溃缩空间,在经受住人体重量以后会挤压在一起,所以就算后面下再大的雪,这些之前的脚印也能反馈出来,只是因为积雪太厚,脚印失去了更多的参考价值。 一般来说,案发现场的脚印可以反馈出脚印主人的大概身高、体重、鞋码和行走路线等信息,甚至有些时候在走路的过程中鞋底会掉落一些有价值的物质,譬如泥土、粉屑之类的东西。但是因为现场的雪很大,虽然能在厚厚的积雪上看到这么几个脚印形状的‘凹坑’,但也无法辨别这些脚印的大小和具体形状了。 “把这些脚印带回去做除雪处理。” “好的。” 张山又用眼扫了一下案发现场,这时突然在距离案发现场不远的路灯上发现了一些端倪。 因为这里路面较窄,所以路灯的规格只有两米半高,大概在两米左右的位置,路灯的两侧伸出了两个横向“撑杆”,在平时这两根撑杆是用来悬挂一些宣传海报的,但犹豫最近天气的原因,海报已经被吹烂,撑杆下长出了一拍又粗又长的冰锥子。 两侧的撑杆约莫都有半条成年人手臂的长短,两条撑杆上更是挂着约莫20来根冰锥子,这些冰锥子的形态和大小类似,但在右侧的撑杆上张山却发现少了一根冰锥子。 他慢慢的走向这个路灯,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路灯的这个撑杆,低头一看,路灯的附近也有一串脚印,他小心翼翼的从脚印旁边绕开,招呼着小刘道:“在现场找到作案凶器了吗?” “没有。” “不用找了,作案凶器应该就是这个冰锥子。” 张山指着路灯撑杆上一个空出来的位置道,“在案发现场附近找找冰锥子,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劈下一个这个带回去给法医核对下。” “是!” 第一百七十四章:取证 根据现场的情况,张山的脑海中已经大概的还原了案发时的场景,正如小刘推测的那样,死者崔光虎应该是在路边撒尿的时候遇害的。 时间应当在昨天晚上九点之前,因为乌市的饭店多数在九点就已经闭店了,尤其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所有的饭店下班都会早一些。崔光虎在回家的路上醉上心头有了尿意,在他脱下裤子撒了半截的尿的时候,身后有一个人劈下了路灯上的冰锥子,朝着崔光虎的后脑勺砸了下去。但由于具体的尸检结果还没有出来,更多的细节张山并没有看到,更多的推测只能等他回到支队进一步观察尸体才能做出。 小刘跟两个刑警小心翼翼的蹲在了警戒线内,他们找到了两块薄铁板,将带有脚印的部分像切切糕一样单独割出一个四方格子,然后再将铁板平整的从地面上抠起来。直接将这一组组脚印扣成了一块块四方形。虽然说目前的脚印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但是别忘了,在人的脚刚踩到雪地上的时候会产生印记,只要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原本脚印上的雪花清理掉,还是有希望获取到一些脚印的。 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在把现场的证据提取了以后便收队了,刑警也是人,从凌晨五点多开始,这些队员就已经在这冰天雪地里开始忙活了,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几乎每个人的眉毛上都结了一层冰花,脸都冻成了红色,如果继续再这待下去的话,恐怕回去都得大病一场。 外勤组的队员小心翼翼的将一块块‘雪砖’保存好带进车里,因为雪这种东西只能低温保存,所以车里并没有开空调,让车内的温度也保持在零下的水平,这才将雪砖安然无恙的带回支队做了进一步的检验。 回到支队以后,张山直接进了法医的解剖室,因为死者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的缘故,尸体到现在还处于僵硬的状态,但是皮肤上的这层冰已经融化了些,最外层的皮肤冒着一层水。融化的冰水渐渐顺着床脚滴落在解剖室的地面上,崔光虎的头发已经有些松软,但眼皮还是睁不开。 法医刘明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尸体的面前,见张山进来后微微起身示意。 “尸体怎么样了?” “还在等解冻。” “完全解冻要多久?” 刘法医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温度计道,“根据解剖室当前的温度,完全解冻估计要六个小时以上,但是做化验并不需要完全解冻,只需要他解冻到皮下脂肪就可以,因为死者的身上有外伤,如果在冰冻状态下对他进行解剖会伤害到表皮组织,影响对外伤的鉴定。目前看的话,大概再等半小时就可以进行抽样化验了。” “辛苦了。” 张山看着冻的跟冰块一样的崔光虎,他躺在解剖室的解剖床上,就像是仙侠小说电视剧里面的主角一样受物理作用的影响,寒气不断的从他的身上冒出来,他身体三米以内的距离气温要比屋子低上五度,就像是一个大冰箱一样。 紧接着他去了技术队,手把手的跟着其他刑警对现场采取到的脚印做了化验,最终得出结论。 “张队,在现场提取的脚印一共有三组,在清理了脚印表面的积雪以后,其中一组脚印和受害人的吻合,另外两组脚印未知,但脚印的积雪厚度和受害人脚印的积雪厚度几乎一致,这两组脚印的主人应该在死者被害前后到达过现场。” 张山看着挂在墙上打印出来的三组脚印照片。死者崔光虎脚上穿的是一双皮靴,鞋底很硬,而且遍布着凸起的纹路,这种靴子是专门为大雪天气而设计的,靴子鞋底的纹路在增加摩擦力的同时还能起到很好的抓地效果。而另外两组脚印却分别属于两双鞋。 其中一双遍布着‘巡字纹’,头部圆润,根部也很圆润,应当源自于一双加厚平底鞋,在脚印上并没有清晰的看到某个厂家的logo,也就是说。另外一双的鞋印是最棘手的。 因为纹路十分不清晰,留下脚印的人似乎并不是按照正常的姿势走路的,被截取下来的脚印很大,从照片上看都至少得有47码以上了,但很明显,在乌市的市面上很少有这么大码的男鞋,这组脚印很明显是被人静心处理过,留下脚印的人在路过这积雪路面以后下意识的用脚摩擦两下路面就破坏了自己原有的脚印,让脚印看起来如此的大且乱。 “脚印被刻意破坏掉了,从这一组脚印上,我们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鞋底花纹,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这组脚印的主人就是杀人者?” “是的。”小刘点头道。 “有没有办法对这组脚印做进一步的分析,精确的查一下鞋码,推测出死者身高之类的?” 小刘摇头道:“张队,雪这种东西太特殊了,我们把雪一整块带进了队里,在做完实验以后就快融化了。能把脚印恢复到这种样子已经是目前所掌握技术的极限,就算是把脚印送到物证鉴定中心估计也无济于事。虽然说脚印的长度被刻意的破坏了,但是根据脚印的宽度可以大概推断出这是一双41到43码之间的鞋踩上去的。” “41码到43码?也就是说,凶手的身高可能在170到180之间?”张山皱着眉头道,虽然说170公分到180公分的身高相差了整整10公分,但怎么说也算有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昨天晚上和崔光虎喝酒的人都带到了吗?” “小李他们正在审问。” “崔光虎的家人呢?” “他和老婆离婚十几年了,只有一个女儿在国外上大学,崔光虎每个月都会给她女儿海外的账户打上一笔生活费,我们已经同志了他女儿,今天中午的飞机。” “哦。” 张山微微点点头。就在这时,法医刘明从解剖室里走出来,因为尸体已经被冻僵,解剖崔光虎废了不小的力气。 “张山,在死者的脑后我发现了一处被尖锐物体击打的痕迹,根据你们从现场带来的冰锥,经过检测和死者后脑伤口有95%以上的吻合,几乎可以判断这就是击打死者的凶器了。死者被击打之后后脑有淤血,而且击打的位置是脑部神经聚集的地方,死者在死亡之前有一段时间较长的晕厥过程,真正的致死原因并非受到外力击打,而是冷冻。” 这一点也在张山的意料之中,因为在他第一眼看见尸体的时候便发现了死者后脑勺上的伤口,虽然伤口是新的,但是面积并不大,一般情况下这么点伤口充其量会将人打晕,但并不会让一个成年男子死亡,况且在案发现场他们并没有发现大量的血迹,结合这几点来看,死者崔光虎真正的致命原因并不是被尖锐物体击打头部致死,而是在被击打以后进入了短暂的晕厥中,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任何的行动能力,人体代谢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根本无法抵御外界的严寒,所以严格来说,崔光虎是晕厥之后被活生生冻死在冰天雪地里的。 又因为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几乎没有人出门,这也导致了他在马路牙子上躺了一夜才被起早干活的环卫工所发现。 “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张山问道。 “死者的血液内酒精浓度较高,处于高度醉酒的水平,而且在死者的四肢和暴露在外的皮肤冻伤严重,在表皮解冻以后手掌和腿部的皮肤直接脱落了。结合气象台那边的消息,基本可以确定他的死亡时间应当在12个小时左右。” “10个小时。”张山念念有词道,“也就是说是在昨天晚上十点钟左右死的,这个结论精确度高吗?” “高。”刘明一口笃定道,但转念一想又追加了一句:“但我只能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他在雪地里冻了多久,我也检测不出来。” “明白了。” 张山联想起洞子火锅服务员的供词,根据昨天晚上值班的服务员供述,死者崔光虎在昨天晚上五点半左右在洞子火锅的‘666’房间和四名朋友一起吃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共计消费821元,而案发现场距离当晚崔光虎等人就餐的洞子火锅只有三百米左右的距离,也就是说在饭局结束以后,崔光虎打算自己走回家。根据对崔光虎住处的调查,他家就住在距离洞子火锅不到一公里的小区内,走路五分钟就能到。 说白了,崔光虎死亡的位置距离他所居住的小区直线距离不超过700米,几乎可以说是死在自己家门口的。经过服务员的供述,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崔光虎在醉酒以后告别了朋友,自己走路回家,在路边撒尿的过程中被击到头部后晕厥的过程中冻死的,而且可以进一步确定的是,凶手的作案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八点多。 晕厥以后的崔光虎在雪地里躺了两个多小时,最终因为身体耐受不住严寒而被活活冻死。 结合当下所掌握的情况,张山主持召开了关于本次刑事案件的研讨会议。 刑警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只有慕云的位置是空缺的,因为身体原因,她请了假,但这并不能影响支队的正常运作。 小刘将目前所有掌握的情况汇总,把死者的照片投射到了大屏幕上道:“各位同志,今日凌晨5时11分,我市北门派出所的民警接到一名环卫工人的报案,在育才路的马路牙子上发现一名死尸,北门派出所的民警于5时18分到达现场,确定了死者的身份,这是北门派出所的民警在第一时间拍摄的现场照片。” 随着鼠标左键按下,照片切换到了案发现场。布满积雪的马路牙子上躺着一个人,他的身上覆盖了将近20公分厚度的大学,只有身体的侧面暴露在空气当中,众人依稀可以通过他暴露在外的皮肤和穿着判断出死者是一名男性。 “环卫工人周某说自己是在5点钟打扫积雪的时候发现的尸体,他远远的看见马路牙子上躺着一个人,她赶忙走到旁边,在没有挪动尸体的情况下确定这个人已经冻死了,未必避免破坏现场,她又顺着自己的脚印一步一步离开了尸体的附近选择报警,这一串脚印便是属于环卫工人周某的。” 小刘将案发现场的其中一串脚印用红色的标记圈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失踪的财物 在场的刑警双目注视着荧幕,跟着小刘的思路分析着案发时的情况。 “北门派出所的民警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并没有选择挪动尸体,因为他们在尸体的周边积雪里面找到了几张银行卡和身份证件,以及一个男士短款钱包。”他把画面切换到了在现场找到的物证上。钱包已经被打开,在钱包的上方笔直的放着一把刻度尺,显示钱包打开后的长度为25公分,“经过确定,钱包、身份证和银行卡均属于死者,钱包里面的钱已经没有了。” “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抢劫杀人案?”孙鹏在一旁插话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小刘对孙鹏的揣测做出了回应,随后接着道,“经过对死者身份的进一步确定,死者男,42岁,长期从事承包拆迁工程,手底下养着一个拆迁队。” 话音刚落,一名刑警看着荧幕上的照片发出惊疑的声音,“这人我认识啊。” “你怎么认识的?” 张山当即追问道。 “其实也不算太熟,但是我们村拆迁签字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他是拆迁队的负责人。” 经过这名刑警的描述,众人对崔光虎的身份了解又多了一分。经过了这段小插曲过后,小刘继续将话题带回了案发现场,道:“崔光虎于2005年与妻子离异,在这之后并未再娶,他和前妻有一个女儿,名叫崔佳佳,今年20周岁,在美国上大学。根据他的银行流水查出,他每个月都会给女儿打上3到5万元的生活费。” “3到5万?”在场的刑警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道:“美国留学这么烧钱呢?这主还挺有钱啊?” “废话,人家是搞拆迁的,能缺钱花吗?” “美国那边消费什么的都高,三五万算中等水平吧,毕竟都是花美金的。” “咳。”张山轻咳一声,示意让他们终止就这个话题的讨论。 几个讨论的刑警纷纷闭了口。 “崔光虎的身上还少了什么东西吗?”张山又追问一个细节道。 “经过法医确定,崔光虎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浅的压痕,应当是金银首饰一类的东西,根据崔光虎一同吃饭的朋友以及服务员的描述,崔光虎晚上吃饭的时候带着一条很粗的金项链,但是在死者的身上我们并没有找到这条项链,并且他的口袋有被翻动的痕迹,口袋里面的零钱也不见了,钱包内更是被一扫而空。” 这时张昊在一旁开口,问道:“现场有目击证人和监控录像一类的东西吗?” “因为天气原因,从下午七点开始路上的车就已经减少了,八点左右雪下的正大,这个路段几乎没有人路过。监控摄像头是有的,但是因为雪下的太大,而且这个路段昨天晚上刮得是北风,自南向北拍摄的摄像头的镜头已经被大雪覆盖住,什么都没拍下来。” 说着,小刘又将画面切换到了现场的监控摄像头上,之间摄像头的上方覆盖着一层积雪,甚至镜头也被积雪给盖住。 案件的思路有了,众人也对案发现场的情况有了初步的揣测。根据技术队做的现场模拟动画可以看出,被害人崔光虎从昨晚8点22分离开洞子火锅,在火锅店门口与几名朋友寒暄了一两分钟——这个画面刚好被火锅店门口的监控录像拍下。寒暄之后他便独自一人顶风朝着北方走去,在走了约莫300米的路程之后,他忽感内急,见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便在电线杆下脱了裤子小便,根据法医解剖发现,死者崔光虎的膀胱内仍然有200毫升左右的尿液没有排出,这证明他在遇袭的时候并没有尿完。凶手在他身后的路灯撑杆上劈下了一根粗大的冰锥,用最尖锐的部分袭击了被害人崔光虎的后脑,虽然冰锥很尖,但冰的尖头部分很脆弱,所以几乎在触碰到后脑的一瞬间,最尖锐的部分便折断了,真正对他后脑产生冲击力的是尖头的中偏下部分。巨大的冲击力打在了枕骨下神经密集的地方,又因为他处于醉酒状态,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一击之下直接躺在了雪面上,甚至连裤子都没有提上。残留的尿液还溅射到了裤管和拉链周围,经过了一夜的冷冻让裤子沾染尿液的部分变得异常坚硬。 凶手在打晕崔光虎以后翻动了崔光虎的口袋,从他上衣内侧找到了钱包,将钱包内的现金取出,把银行卡、身份证件等没有用的东西全都丢弃在附近,又从崔光虎的裤子口袋中把零钱悉数拿走,就这样离开了案发现场。因为当时天气很冷的缘故,几乎所有出门的人都会带上手套,所以在崔光虎的贴身物品上、钱包和银行卡上并没有找到凶手的指纹。 通过案发现场被处理过的脚印可以看出,凶手是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的,否则他便不会在袭击崔光虎以后刻意用脚将地面上的脚印摩擦一番混淆警方的视听。 寒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消停过。 乌市刑警支队的大门被吹的呼呼作响,密封不严的窗户缝里时不时的还会灌进寒风,哪怕是几台大功率的空调24小时不停的开着,也没能将室内的气温提升到17度以上。用张山的话来说,就连法医的冷藏室恐怕都比这会议室里暖和。因为气温的骤降导致大部分刑警生了病,好几个人都是带着鼻涕上阵的,还有几个人昨天受了寒,脖子落枕。但他们都没有请假,带病坚持着工作。虽说马剑说的三倍加班工资很有诱惑力,但他们显然都不是为了这工资来的。嘴上说是为了工资,但实际上他们的内心都是为了自己抗在肩膀上的那份职责。 “在现场上,我们共计发现了三组有关脚印,其中一组确定是死者本人的,另外两组脚印当中,其中一组应该是属于凶手的。” 小刘将被刻意破坏的脚印放大,道:“凶手在走路的时候下意识的前后搓动地面,导致鞋底的纹路并没有印在地面上。但由于他是前后动的脚,并没有对脚印的宽度带来什么影响。根据脚印的宽度我们可以推测,这应该是41码到43码的鞋,经过我们进一步对市面上鞋码和身高的调查,最终可以确定可疑脚印的主人的身高应该在172以上,180以下。” 因为经过了进一步的确定,这让一开始所确定的10公分的大概搜查范围少了2公分,千万不要小看这2公分的身高,这2公分的身高可以给刑警减少不少的工作量。经过对乌市所有常住男性人口的普查,光是身高在170到172之间的男性就有上百万人,将这2公分身高的人口排除在外,显然聊胜于无。 但饶是如此,通过身高来锁定犯罪凶手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哪怕已经通过身高问题排除了一百多万人,但身高在172到180之间的常住人口更是有大几百万!你让他们这几十号刑警查到退休也查不完啊! 案件的思路已经捋顺,所有的刑警也对案发的过程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相较于刑警支队之前接连破获的廉狄案、马山案和李德全案来说,这起案子根本不值一提。无非就是一个小毛贼把人打混后图财走了。 “在案件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之前,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一个小毛贼虽然不难抓,但是别忘了现在的天气这么恶劣,大雪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侦破思路,但同样也会毁灭掉犯罪嫌疑人的一些特征。”张山警醒众人道,“依我看,这起案子很有可能是临时起意而为之。”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打晕崔光虎的凶器。”张山指了指大屏幕上的冰锥道,“这个冰锥并非打晕崔光虎的冰锥,打晕崔光虎的那个冰锥到现在也没有从案发现场找到,但是在案发现场的一个路灯上,我发现路灯的撑杆上少了一个冰锥,这跟刘主任验伤结果的凶器高度吻合,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就是用这个冰锥作案的。案发现场的周围很干净,并没有砖头棍棒一类的东西,凶手除了使用冰锥以外并无其他选择,当然,这也证明了凶手并没有随身携带什么凶器。根据服务员和死者朋友的描述,因为崔光虎工作性质的原因,平时为人处事十分高调,尤其是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有将近大拇指粗细,甚至在走路时还要露出来半截。凶手很有可能是看重这一点才临时起意行凶的。而且凶手最开始的目的可能并不像害命,只是他对当时的天气没有考虑周全,他也没想到自己打晕崔光虎以后他竟然会冻死在天儿里。” “张队,那我们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呢?”一名刑警问道。 “这么冷的天气里凶手会和被害人一起出现在这里,凶手的家很有可能也住在这附近,排查一下方圆2公里以内的监控录像。重点到周边派出所调查一下之前有过犯罪前科的人。年龄应该不超过30岁。” “年龄不超过三十?”孙鹏此时有些惊讶了。 “确切的说,年龄应该在18到30岁之间。”张山补充说明道。 孙鹏追问:“凶手就在地上留下了一个脚印,而且还被特意破坏过,你怎么知道他的年龄段的呢?” “你觉得哪个年纪大的会在这种天气在大街上游荡?就算有,他的身体也受不了,所以这个人一定很年轻,而且很有可能有犯罪前科。身高就按照小刘说的范围,172以上,180以下,不光是本地户籍的居民,外来户有登记的也要查,我想这人数应该不会太多。 “是!!” 第一百七十六章:看似不难的案子 虽然张山嘴上对刑警们说关于这个案子不能掉以轻心,但是张山的心里对本案还是有些把握的。什么案子难破?谋杀案最难破。 杀人案和谋杀案有着本质的不同,虽然二者之间都存在死者,但是显然谋杀案当中的‘谋’字最为关键。可以说,每一起谋杀案都是经过凶手精心策划的,他们会选择合适的下手时机,策划好精密的杀人手法,乃至于将案发现场的证据毁于一旦,从始至终都会跟警察周旋,让警察找不出杀人的到底是谁,哪怕你警方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多数谋杀案的凶手也早就设计好了供词,甚至制造不在场证明。就拿最新破获的李德全案来说,这就是一起典型的谋杀案。 参与谋杀的总共有三个人,王欣然、杨雪峰以及李明辉,而且这起杀人案精心策划了数年的时间。王欣然当初为什么会请齐虎来福利院做仓库管理员?就是因为齐虎和李德全的老婆杜妍存在婚外情关系,而且齐虎对杜妍嫁给李德全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二人一直以来关系都不合。如果说李德全死了以后,警方最怀疑的人是谁?是齐虎。 说白了,王欣然就是靠着杜妍和齐虎的这段不寻常的关系制造疑阵,让警方把注意力集中在齐虎和杜妍的身上,诱导警方认为这一切都是杜妍和齐虎所为。可事实上杀人的人并不是他们两个,所以警方永远也无法找到杜妍和齐虎的杀人证据,时间长了,这案子也就成了悬案,而真正的幕后策划者王欣然、杨雪峰等人便成了漏网之鱼。 用张山的话来说,这起纵火案确实策划的十分精妙,无论是从不在场证明上,还是具体的杀人手法上,几乎无懈可击,如果说不是他们发现了李德全竟然有这种变态的嗜好的话,张山甚至永远不会怀疑到王欣然这个消失在警方视线当中的天生有残的可怜女人身上。 在李德全的案子当中,所有的刑警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李德全的遗书是谁放进去的?三个涉嫌杀人的凶手都已经落网,连合谋杀人、作伪证的事情都供认不讳,为什么偏偏没有人招认这个遗书的事情呢? 这也是本案当中另外一个值得引人深思的地方,也侧面说明了王欣然和杨雪峰策划的精密之处。 说到这封遗书,就不得不提到李德全生前车内的头发了,头发的dna结果被伪造了,就连李德全临死的时候都坚定不移的认为这是自己已故母亲的头发。而涉案的所有人当中谁能接触到自己母亲的遗物? 是杜妍。 李德全一定认为,想要谋害自己的人是杜妍,因为只有杜妍能够接触到自己母亲的遗物,自己母亲的后事是他们二人一起处理的,母亲的遗物也是杜妍亲自处理的。甚至李德全认为自己死了以后最大的受益人便是杜妍。于是他便自己悄悄的打印了一份遗嘱,如果自己哪天真的遭遇了不测,那么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将会全部用于公益事业。李德全虽然私下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变态,但他也有着自己的弱点,那便是太在乎自己在外界的名声了,他私底下做着极为不堪的勾当,但表面上却是一个一心为了他人的大善人。如果自己真的哪天遭遇了不测,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将充公,还能留下一世美名。 而在他回到办公室的拿包的时候,王欣然刚好来他办公室里面领了文件,公文包内的遗嘱不小心掉在地上被王欣然所发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于是他便将计就计和王欣然一起报警,声称自己遭到了威胁……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那便是敲山震虎,想要用这种方法暗示杜妍不要再做这样幼稚的举动了,你的所有行为已经被我看破,如果我真的死在你手里,那么我名下的财产你一分钱都得不到!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北门派出所内刻意表现成那副害怕模样的原因。而事实恰恰相反,真正的害人者并非杜妍,而是王欣然,所以李德全的这个举动并没有引起杜妍的任何反思。 有的刑警说张山的猜测太过于不可思议,李德全已经死了,他的想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这件事,张山也为自己的猜测拿出了证据,证据便是李德全电脑上面的浏览记录!在李德全电脑上的搜索引擎上,张山发现了一条历史搜索词条:乌市公证处。 是的,在李德全发现遗书报案的当天,李德全在自己的电脑上曾经搜索过本市公证处的信息,他想要为自己的遗嘱做一下公证,在当时,遗书并没有他的铅笔签字,当王欣然第二次进入办公室找李德全索要文件的时候,李德全慌忙之中关闭了电脑的网页,又慌慌忙忙的拿出公文包给她找文件,这才导致了遗书不小心掉落在地上被王欣然捡起来。 而正是因为李德全自作聪明的这一封遗书,又是因为他自作聪明的又一次报案,让所有的刑警把案件的矛头指向了杨雪峰,这才给他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杨雪峰当然认识张山,换句话说,车友俱乐部在下午五点钟就应该下班了,可是当张山去这个俱乐部的时候都已经六点多了,杨雪峰就是在等张山,然后把自己手受伤的过程“无意间”告诉张山,目的就是把祸水引到自己这里。 因为杨雪峰当时并不清楚李德全撤案的事情,但是却有刑警到访过车友俱乐部。他们原本的计划并非纵火,而是想通过致幻剂或者意外的方式悄无声息的杀掉李德全,但一看早上竟然有刑警来车友俱乐部,杨雪峰一下子慌了,赶忙联系王欣然,决定早些下手干掉李德全。 杨雪峰将祸水引到自己这里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便是给警方的侦破工作带来困难,因为根据他和王欣然的计划,早就设计好了警方眼中的犯罪嫌疑人,齐虎、杜妍和他自己。 他知道,犯罪嫌疑人越多,侦破工作就越难,而他又和李明辉串通好了不在场证明,就算他把祸水引到自己这里,警方也绝对找不到自己的杀人证据,这样做一来给侦破带来麻烦,二来也能进一步消除警方对王欣然的怀疑。说白了,他就是想牵制警方的警力,让刑警支队的人全都24小时围绕着他、李明辉、齐虎和杜妍团团转,但不管他们多么努力,都无法抓住任何一个人的犯罪证据,久而久之,这案子也就成了悬案了。 众人在看张山拿出证据支持他的猜测以后,纷纷表示震惊,大呼这人心真的看不透,没想到王欣然的计划周密到就连李德全本人也怀疑到了自己的老婆身上,看来这世界上最难猜的就是人心啊…… 张山在办公桌上愣神的功夫,北门派出所便打来了电话,说案发现场方圆两公里以内所有有过前科的居民资料已经统计出来了。 案发现场在洞子火锅附近,而这一片区刚好都在北门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内,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还就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当初李德全的案子就是由北门派出所初步受理后移交的乌市刑警支队,而这次的案子竟然也在北门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内,看来他又要跟北门派出所的人打交道了。 打电话来的是北门派出所的民警王晨,可以说是个熟人了。 见队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张山拿出车钥匙打算自己去北门派出所取一趟档案。到了派出所以后,王晨已经站在大门口迎接了。 见张山的车到了,王晨笑吟吟的让他停到大院里来。 “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等着不冷吗?” 看王晨的脑袋上堆着一层雪花,张山问道。 别看王晨是个民警,但是他这辈子的梦想却是做一名刑警,自从他听了张山的事迹之后,在心里一直都把张山当成了传说一样的存在,甚至李德全的案子张山也在一周之内就告破了,案件的具体细节在传到他耳朵里之后,他心中对张山的敬佩又多了几分,用一句当下流行的话来说,王晨已经被张山成功圈粉,成了他的‘小迷弟’了。所以在得知乌市刑警支队要档案的时候,他亲自用最快的速度把档案整理出来,又亲自给刑警支队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在得知张山亲自来取档案以后,他就一直在大院门口站着迎接…… 哪怕派出所的同志用一种看神经病患者的眼神看着他,王晨也全然不顾,用他的话来讲,偶像的力量你们这些没有追求的蝼蚁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哈哈,不冷不冷。张队快里面坐,档案给你准备好了。” 王晨的热情让他有些不适应,他说不用这么客气,说话的功夫王晨便已经领着他进了派出所的办公室,相较于外面来说,办公室显得暖和许多。 “张队长,这就是育才路方圆两公里以内所有有犯罪前科的登记居民的资料了。” 张山拿起档案翻看了两眼,道:“400多人?我不要故意伤害的,主要是找有过偷、盗行为前科的人。” “我单独给你列出来了,在后面的那份档案里。”王晨笑道。 张山又赶忙把档案翻过去,果然看到了被单独标注出来有偷盗前科的居民,他道了一声,“你有心了。” “嘿嘿,张队长,你看我有没有当刑警的天赋?” “细心的人都有当刑警的天赋。”张山笑着回应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王晨递给他的档案。 档案上被单独圈出来的有过偷盗前科的人共计39人,其中符合18岁到30岁年龄段的共有18人,这18个人当中符合172公分到180公分的人共计8人,经过一层层的筛选,张山最终将嫌疑人范围圈定在了这八个人之间。 第一百七十七章:排查的范围 “那这档案我就先拿走了,辛苦了兄弟。” 王晨笑道,“张队,等你不忙了一定和我说一声,一起坐坐。” 张山和他简单的寒暄几句后便拿着档案走了,在王晨将他送出门外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两名刑警一左一右的夹着一个黄头发青年,把这青年给带进了大院里。那青年的手被反铐着,脸上有一处擦伤的痕迹,膝盖处的裤子也冒出了线头,一看就知道是在逃跑过程中不小心摔的。张山奇怪的问这人是怎么回事? 那两名民警是认识张山的,站在原地便道:“抓了个偷手机的小毛贼。” “哦。”张山下意识的打量着这个青年,他约莫也就是20岁左右的年纪,长得很瘦,但五官却不难看,脸上除了泥土之外还覆盖着一层油污,还有很严重的黑眼圈,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好像是几天没洗脸了一样。 这个小插曲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回到支队以后,张山叫来了几个刑警,把这几个人的档案分发下去,让他们仔细查一查档案上的这八个人。 经过一番调查以后,这八个人当中只有六个人人在乌市,另外两个非本地户籍的人回了老家准备过年,这让嫌疑人的排查范围进一步缩小了不少,刚刚案发几个小时便有了这么大的进展,支队所有的刑警们干劲十足。 这时孙鹏刚好走进办公室,见张山回来后将几份口供交给他,道:“山哥,这是洞子火锅的几个服务员,和昨天晚上跟崔光虎一起喝酒的几个人的供词。” 张山坐在椅子上翻阅一遍后道:“和他喝酒的几个人都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是的,根据他们交代,崔光虎和他们从小便认识,一直以来走的都比较近。于是他们五个人便拜了把子,崔光虎在把兄弟里面排行老二,他们多数人都管他叫二哥,社会上的人称崔光虎为崔老二。乌市的大多数拆迁工程都有崔老二的参与,他在乌市这一块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而且和当地的一些混混都有交集,可以说社会关系相对来说较为复杂。” 他微微点头,“目前倒是可以暂时排除仇杀的可能了。”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起案子的确不像是仇杀,因为死者身上的财物有丢失的迹象,根据他把兄弟和银行流水的调查,在案发当晚是崔老二请客吃的火锅,一顿饭花了不到一千元钱,而在昨天上午,他刚刚到银行取了三千元的现金,加上他的钱包是短款钱包,里面最多也就能装下三四千块钱,也就是说,案发以后凶手从崔老二的身上拿走的现金数额应该在三千元左右,其中比较贵重的应该是崔老二脖子上的那条金项链,因为较为沉重,根据当前的金价来说,价值应当在六到七万元之间,其次便是他手上的那条沉香木手串,市场售价应当也不低于三万元。大金链子配木手串,这样的打扮让张山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又联想到受害人崔老二的职业,对于这样的打扮他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他的把兄弟们有没有说崔老二生前有什么仇人一类的?” “仇人倒是还不少。”孙鹏说道,“因为崔老二是搞拆迁的,每一个村子拆迁都是大工程,做好了以后都能赚个上百万,活大一点能赚个大几百万。所以这个行业的竞争还不小,去年夏天北小营的回迁工程你知道吧?那个回迁工程本来是崔老二拿下的,结果被城南的一个回迁队给截胡了,所以他们这些做拆迁的之间关系都不怎么好,仇家也多。” “近期他和什么人有生意上的竞争?” 张山又追问道。 “近期的话,开春以后有一个村子有拆迁项目,竞争的人是一个叫李坤明的,他这次把这几个把兄弟叫到一块,就是想和他们打听一下谁能跟这个拆迁项目的地产商搭上关系,把这个项目给弄过来。” 他微微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去帮外勤一起去带一下那六个嫌疑人吧,对了,饭店的服务员现在在哪?” “还在审讯室里等着。” “几号审讯室?” “4号审讯室。” “行,我去见一见服务员,你去忙吧。” 张山独自来到了4号审讯室内,一个穿着便装的服务员正坐在椅子上玩儿手机,准确的来说,服务员并非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他来到刑警支队只是协助调查,所以说刑警们都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等口供录完了,找张山签个字他就可以走了。服务员是个男的,张山进来的时候正好看他发了个朋友圈,将审讯室里的样子发了出去,并配上文字:第一次进刑警队,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啊! 他这样好奇的心情张山可以理解,张山板着脸道:“把朋友圈删了。” “啊?”服务员赵镇愣了下,问道:“这也算机密?” “赶紧删了,别给自己惹麻烦。” “好吧……” 他无奈的把这条朋友圈删除了,因为他不是犯罪嫌疑人,张山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什么,只是道:“我自我介绍下,我叫张山,是这儿的副支队长。” “啊……是队长啊,张队长好。” 服务员匆忙放下手机道。 “不用跟我客气,刚刚给你录口供的人有几个问题没问详细,我来亲自再问几个细节,你回答完之后签个字就可以走了,我们的人会把你送回家的。” “好,张队长问吧。” “昨天崔光虎——就是那个带着金项链的人,他们几个人一起吃的饭?” 他几乎想都没想便回答道:“五个人。” “在他们吃饭的过程中,你全程都在吗?” “我不在,他们几个人好像在谈什么很机密的生意,点了菜以后就让我出去了,还说如果有需要他们会叫我。” “在他们吃饭的过程中,你在哪?” “我一直在外面帮后厨传菜,没事儿的时候就在二楼的楼道里站着。” 张山微微点头,继续问道:“在他们吃饭的过程中,包间里传出来过什么争吵吗?”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赵镇如实回答道:“昨天因为下雪的缘故,吃火锅的人特别多,大堂里很乱,二楼其他包间也乱哄哄的,所以我也没特别注意哪个包间有什么动静。” “在崔光虎吃饭的过程中,你在饭店里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吗?或者说饭店门口来过什么可疑的人?” 赵镇想了想回答道:“饭店里人太多了,我没有留意。而且我一直都在饭店里面呆着,外面有没有什么人我不清楚,这个您可以查一查我们饭店门口的监控,或许能找一找有谁在门口路过。” “行,谢谢你了,你在这张纸上签个字,稍后我们就有人给你送回去了。” “好。”赵镇低下头看了一眼这张纸上的内容,大概就是说一些自己来队里录了口供,并且保证口供的真实性,以及如果有需要的话愿意无条件配合警方的工作一类的话,他想都没想就在上面笔走龙蛇的签下字,又用印泥在上面按下自己的手印,将纸递给张山。接过签字的纸后,张山确认无误后点头道:“你这签名写的不错,练过?” “嗯嗯,上学的时候自己设计的。” “挺好看的,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我老家是重庆的。” “重庆人?你不回家过年吗?”张山随口问了一句道。 “我跟着我叔叔他们一起来这里打工的,过年不回去。” 张山想了想他所打工的这家火锅店,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重庆的洞子火锅是十分有名的,在战争时期,重庆为了抵御敌人的袭击,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在重庆境内挖掘建造了很多的‘防空洞’,洞里冬暖夏凉,在战争结束以后,多数的防空洞都失去了自己价值,聪明的重庆人便对防空洞加以利用,将一个个防空洞改造成了火锅店,成了重庆市内独有的特色,也成了那些老重庆人的回忆。真正的洞子火锅只能在重庆吃到,但多数商人看准了这样的商机,花大价钱把自己的店铺改造成一个个‘防空洞’模样的装修,为了就是吸引哪些慕名而来,又没有吃过真正洞子火锅的食客。而乌市的这家洞子火锅在乌市境内还是比较有名的,平日里生意一直挺火爆,最关键的是老板也是重庆人。 “洞子火锅的老板是你的亲戚?” 赵镇摇头道:“不是,他是我叔叔的朋友,我和我叔叔他们从重庆过来就是来这里打工的。” “哦。明白了,你在这一个月有多少工资啊?” “有6000多。” “6000多?”张山微微咂舌,“不低啊。” “因为我是重庆人,老板也是重庆人,他对我们这些老乡都挺照顾的,其他的服务员工资只有4000多块。” “那这老板还挺讲究。”张山笑着站起身道:“行了,我也不跟你聊了,下次去那吃火锅,你给我推荐几个菜。” “一定一定。” 赵镇笑着道,张山转身对门口站岗的刑警吩咐道:“找人把他送回去吧,另外昨天晚上跟崔光虎一起吃饭的人也一起放了吧。” “是!” …… 新境界小区内。 张昊和小李核对着刑事传唤单上的地址,面对着面前的一栋大楼道:“8号楼1单元,应该就是这了。” “那赶紧上去吧,快冻死我了。” 这一上午的折腾,小李感觉自己快要感冒了,虽说穿着厚重的大衣,但他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打摆子。二人上了楼,走到了3层的一扇防盗门门口,轻轻敲了三下门。 “谁啊?” “是常文斌家吗?” “是,你们是谁啊?” 常文斌在屋里穿着一件毛衣,通过防盗门上的猫眼往外看着,当他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穿警服的人以后,心里着实咯噔一声。倒不是说他最近犯了什么事儿,而是他曾经就因为盗窃罪跟警方打过交道,在看守所的那段日子里是他人生最黑暗的经历,出来以后他就决定洗心革面了,还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当他看到又有警察来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让他的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我们是乌市刑警支队的,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这时常文斌的老婆刚好从厨房走出来,问:“刑警支队的找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常文斌也觉得奇怪道。 “你又出去犯了什么事儿了?” “天地良心,我出来以后一直都老老实实的……” 二人谈话的功夫,小李在门外又不耐烦的敲了三下门,道:“请开一下门。” 常文斌吞咽一口唾沫将防盗门打开。 “你好。”张昊将刑讯传唤单举在面前,道:“是常文斌吗?” “我是。” “是这样,我们这今天发生了一个案子,需要你协助配合我们调查一下,方便跟我们走一趟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有案底的嫌疑人 常文斌的老婆这时用毛巾擦干了手,一同走到门口道:“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儿?” “你好女士,我们只是有些问题要问一下常先生,并不是说他犯了事儿,请不要误会。” 他们二人相互注视一眼,常文斌道:“有什么问题在家里问不行吗?” 张昊道:“还是跟我们去队里说吧,那里说话更方便一些。” “二位同志,我最近真的老老实实的,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都没干啊!” 常文斌哭笑不得道。 “常先生,外面有点冷,你快去换衣服吧,车就在楼下停着呢,停时间太长了会堵路的。” 警察哪里管他这一套?见不跟着走一趟是不行了,常文斌也只好回卧室换了一身暖和的衣服,这时他老婆也要回去换衣服,说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请您放心,您丈夫只是配合我们协助调查,就简单的几个问题,问完了就会让他回来了。” “真的吗?” “我们警察可不会忽悠人,除非你丈夫真的有问题。” “那好吧……” 在他老婆的注视之下,常文斌跟着两名刑警上了警车。 …… 与此同时,其他几组刑警也纷纷到了地方。 “你好,请问是胥先生家吗?” “我们是乌市刑警支队的,有些事情需要你协助配合调查一下,需要你跟我们去一趟支队。” …… “你好,是xx家吗?我们是……” …… 警方的效率是很快的,又因为这几名犯罪嫌疑人的居住地点相距不远,几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张山圈定范围内的六名嫌疑人便悉数到场,被刑警们挨个带进了审讯室。 “张队,六个人都到了。” 小刘在六名嫌疑人传唤到场以后进入办公室和张山汇报道。 “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倒是没什么麻烦,不过这些人都有点怕我们。” “那是肯定的。”张山心知肚明道,“这些都是有案底的人,见着警察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就算没犯事儿见着穿官府的心里都得打鼓,就算换成正常人也没人愿意来咱们这啊。” “那我们可以开始审问了吗?” “问问吧,主要就围绕着两个问题来,昨天晚上案发时他们都在什么地方,有谁可以证明,如果能拿出不在场证明的话就可以排除嫌疑了。” “好的。” 小刘得到命令后便离开了办公室,好在支队的审讯室多,不然还真容不下这些人。 这时张山的电话响了,是慕云打来的。 “喂?” 电话那头传来慕云慵懒的声音,听语气就知道慕云睡了个懒觉,现在才刚起床。 “吃午饭了吗?”张山坐在桌子上问道。 “还没起呢,怎么了?是不是队里又有案子了?” “你没来上班也知道啊?” “我看小刘五点的时候在微信群里说了句集合,我估计是有事儿,怎么?什么事儿这么着急,五点就得集合?” 慕云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人,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不过她本身就是支队里的刑警,这个案子告诉她并不是泄漏机密,于是张山便道:“五点的时候接到报案,有人被杀了。” “天啊,又是人命案?”慕云在那头精神了几分,道:“大年关的,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你这请假请的很及时啊,就这两天忙,你还请假了。” 暮云在那边也有些庆幸道:“这叫命好。案子严重吗?” “目前看不是很严重。” 张山望着小刘远去的背影慢慢道,“看样子就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抢劫案,死者是昏迷以后冻死在大街上的。” “年底都缺钱过年了。”慕云做出了自己的推测,“估计是缺钱了抢劫吧。” “确实,今天我去北门派出所的时候还看见他们带走了一个小年轻,据说是偷了手机。” 对于这种事情,刑警们都已经习惯了。因为每年的年底都是抢劫盗窃案的高发期,马上就要过年,小偷们也要生活,谁不想赚钱回家过个好年?所以越是到年关,偷盗类的案子越是层出不穷,其中最常见的便是电动车电瓶盗窃案,几乎每年快过年的时候他们都要接到上百起这类的报案。这个案子和扒窃案的区别便是出现了死者,按照张山的推测,这起案子当中的凶手起初并没有害命的意思,他只想图财,只不过算漏了天气,没成想崔光虎会在被打晕以后冻死,这可就给他惹上了大麻烦了。 “用不用我回去帮忙啊?” 听着慕云慵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张山便知道她现在身体并不舒服,道:“不用,这个案子应该不难破,你在家里好好歇着吧,外面实在太冷了。我给你叫了外卖,一会儿就到了。” “这么贴心啊?”慕云躺在床上感觉到很幸福,道:“你不是说外卖小哥都挺不容易的吗?” “再不容易有咱们不容易啊?冰天雪地了还得出去办案子,出外勤,都快累死了。五点起床到现在,我还连一口水都没喝呢。” “啊?”慕云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关切道:“那你赶快去吃饭,听到没?” “好好好,还有几个嫌疑人在审,审完了之后我就去吃了。” “不行,现在就去。” “哎呀,现在不是正忙呢吗。”张山也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回应着慕云,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之下,也只有和女友打电话聊天才能得到些许的慰藉了。热恋中的二人都为此感觉到了十分幸福。 在两个人电话卿卿我我半个小时之后,小刘和马剑一同走了进来,张山这才对电话中说:“马队来了,我先撂了啊!” “嗯,记得快吃饭啊!” “好。” 张山挂断电话,赶忙摆正了身形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坐在办公椅上,盯着面前空白的电脑桌面。 马剑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和谁打电话呢?” “啊?没有啊……” “你手机屏都没熄,还瞒得过我?” 这时张山耳根子都红了,尬笑道:“那个,刚和慕云同志谈了谈工作。” “人家都歇班了你还找人家谈工作?你这个副支队长还能不能让人家好好的享受享受假期了?” 马剑话中有话道,这惹得在一旁站着的小刘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整个刑警支队,谁不知道张山和慕云的那点事儿啊? 他微微瞪了小刘一眼,小刘这才把笑声憋了回去。 当着刑警的面,马队长也没有让张山难堪,他并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毕竟张山现在的身份和往日不同,他还是支队的副支队长,如果当着刑警的面让他下不来台阶的话,势必会对他的威信造成一些影响,况且除了这个问题之外,在工作中的各个方面他的表现都很突出,只要能破案,其他细枝末节的事情马剑是不会跟他计较的。 “马队,您不是去开会了吗?” 张山赶忙把话题转移问道,按照他对马剑的行程了解,一个月的时间里,马队长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开会,剩下的一半时间会到外地学习,留给他在支队的时间并不多。 而今天天气特殊,又因为年关将至,市局今天又把这些一把手们叫到一起,强调年底不能放松警惕的事情,几乎越到这种盛大的节日,刑警们就越忙。 “这不是开完会了吗?” 张山把位置让给了马剑,马剑随意的坐下,“回来的时候小刘和我说了情况,你再继续跟张山说一下吧。” “这点小事儿也惊动您了……”张山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道。 小刘这时在一旁轻咳一声,道:“张队,六个嫌疑人的供词拿到了,其中五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经过进一步的确定,这五个人的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 张山接过五个人的口供翻看一番,问道:“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并不能准确的说出自己在昨天晚上案发的时候做了什么,表现的支支吾吾的,我们怀疑他有问题,在进一步调查之后发现,昨天晚上案发的那段时间,他和几个人在一家酒店里吸毒。” 他微微皱着眉头,“联系缉毒大队了吗?” “已经联系了。” “也就是说,这六个人中除了有一个吸毒的,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什么问题?” “是的。”小刘摊手回答道。 张山惊疑了声,“不应该啊……这个排查范围应该没有错啊,难道说凶手是第一次作案吗?” 这时马剑忽然说话了,道:“张山,这个案子你的排查范围并没有问题,只是你将本案定性为谋财杀人有些草率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议结束以后就回支队的原因。” “难道说凶手不是为了谋财吗?” 张山有些奇怪的问道。 马剑这时把外套挂在了椅子背上,道:“从现场所留下的证据来看,凶手的确是使用了冰锥击打了死者的后脑。而且冰锥这种东西随处可见,倒是有临时起意作案的可能,而且死者身上的贵重物品也被一同扒走,现场也符合抢劫杀人的特征。只是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脚印。” 张山更疑惑了,道:“马队,脚印我一直都没有忽略,把这几个嫌疑人带回来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进行现场的脚印比对。” “我并不是说那组在现场已经被破坏掉的脚印,而是另外一串脚印。在现场,你们总共找到了三组疑似于本案相关的脚印,经过确定,一组脚印属于本案当中的被害人崔光虎。另外两组脚印一组十分清晰,另外一组十分模糊,这便限定了你们的破案思路,你们几乎想都没想的就把案子的嫌疑锁定在了那组被破坏的脚印上。而忽略了另外一组很清晰的脚印。” 第一百七十九章:两组脚印 马剑见张山有些发愣,直接拿起卷宗,指着卷宗上另外一组脚印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认为这一组脚印太过于清晰,而另外一组脚印却有着很明显被破坏的痕迹,所以选择性的忽略掉了这组清晰的脚印,而是将本案的关注点放在了这组被破坏的脚印上。” “马队,我认为这组清晰的脚印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张山摆弄两下脑袋,开口道:“因为我觉得,犯罪嫌疑人在谋财以后肯定会下意识的想破坏一切有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所以……” “所以,你自己走进了视觉盲区。”马剑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认为只有犯罪嫌疑人才会费尽心思的想破坏自己留下的痕迹,而另外一组脚印走的很从容,并没有多大的作案嫌疑,甚至……他很有可能只是从这里路过,因为当时雪下的很大,我们也无法知道这组脚印是在被害人崔光虎遇害之前留下的还是遇害之后留下的,对吗?” 他点头,因为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 “你看,这就是你的视觉盲区。”马剑一语中的,道:“在你的破案能力和逻辑推理方面的能力,我从来不质疑。但是有一点却是你的死穴,那就是过于自信了。你有没有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假如说这组被破坏的脚印是犯罪嫌疑人故意留在现场的,而另外一组清晰的脚印却是犯罪嫌疑人本人的,他留下这组被破坏的脚印完全是个障眼法呢?” 对于马剑的猜测,张山表示有些不可思议,但不知可否的是,这种可能性虽然很小,但是客观性的存在,“可是我觉得凶手很有可能是临时起意作案,应该不会想的这么周全。不过把重点只放在这一组被破坏的脚印上,的确是我对自己的想法太过于自信了,这是我的疏忽。” “这并不怪你。”马剑笑道,“年轻人嘛,还是经历太少了,既然这组脚印和你规划的侦查范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从这一组脚印开始查查,假如说是我猜错了的话,那这组脚印的主人也很有可能是本案当中的目击者。” “好的。” 张山虚心接受了这个建议,或者说,他也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个建议。因为按照他的思路来说,本案当中这组被破坏的脚印嫌疑最大,根据技术队对脚印的高度还原,他已经将嫌疑人大概的身高有了一个虚拟画像,而且他觉得,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凶手临时起意的作案,为什么这么说呢? 第一,受害人崔光虎并非提前约的几名把兄弟吃饭,而是当天中午临时决定的,也就是说,崔光虎的路线规划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所以他觉得本案并不像谋杀。 第二,犯罪凶手所选择的凶器很草率,冰锥子在乌市的冬天里随处可见,甚至凶手随便找个屋檐都能掰下来一根。 第三,跟崔光虎在生意上或生活中产生过矛盾的人里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基本上可以排除他们买凶杀人的可能。最重要的是崔光虎身上被盗的财务,冲这几点,他都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起临时起意的谋财过失杀人案。为什么说这是过失杀人呢?因为死者崔光虎后脑处的伤并非致命伤,凶手在对崔光虎下手的时候并没有下死手,崔光虎真正的死因是天气。当然,这并不能成为替凶手脱罪的理由。 既然根据他一开始侦查的方向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信息,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侦查方向有错误,就算马剑不提醒他这一点,他碰上两次壁也会着手从这组清晰的脚印开始调查。 技术队将另外一组脚印的结果提交到办公室。 “报告马队、张队。” 技术队的一名刑警先朝着马剑敬了个礼,随后将送检报告递给马剑,但他却摆了摆手,示意他直接给张山。 刑警转过神将送检报告给了张山,道:“根据a组(清晰的脚印)的检测结果可以确认,这样的鞋底纹路应该是源自于一双平底鞋,属于市面上比较常见的款式。经过我们对本市市面上所有销售的鞋子的比对,最终确认了三款和本案当中a组脚印的花纹相似的鞋子,这是鞋子的图片。” 紧接着,技术队的刑警又递给了张山三张照片,三张照片上分别印着三双不同款式的平底鞋,第一双是一双红色高帮平底鞋,第二双是蓝色的平底鞋,第三双是一双黑白相间的低帮平底鞋。 张山拿着三张照片看了一眼,问道:“这三双鞋的市场售价在什么价位?” “照片a的红色平底鞋是这三双鞋里面市场售价最贵的一双,大概售价范围在100到150元之间,但现在因为换季的缘故,售价大概在90元左右便可以买到,另外两双鞋子的价格在50到80元不等,因为款式新颖,且搭配衣服好看,价格又不贵,所以说这三个款式的鞋子都很受年轻人的追捧。在几个月之前,这三双鞋子的销量一直都不错。” “这平底鞋是夏季款吧?” 张山一眼就看出这鞋子款式当中的问题,问道。 “是的,这三双鞋的鞋面都很薄,是春夏款。这种款式的鞋也有冬季款,但是鞋底做了加厚处理,纹路也做了防滑处理,和案发现场的纹路不一样。” 他微微蹙眉,道:“大冬天穿着一双夏天的平底鞋在下雪天走……的确有些不正常。” 他微微转过头看向马剑,道:“马队,我想……” 还没等张山开口,马剑便打断了他,起身道:“案子你来办,具体怎么做不用问我,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张山心里很清楚,马剑这次来支队就是怕在这个案子上他误入歧途,既然已经把案子拉回正轨,马队长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其他的事情就全权交给张山去办了,毫无疑问的是,马剑给了张山极大的权利,让张山放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见马队长离开了办公室,技术队的刑警和小刘也便松了一口气,小刘这时侧过脑袋问张山,道:“张队,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张山的心思飞快的转动着,结合这组脚印当中发现的信息,他道:“这种鞋是春夏款,冬天穿这鞋会很冷。所以说a组脚印的主人的经济方面应该比较拮据,而且这三款鞋子当中的任何一款的款式都比较前卫,所以这组脚印的主人的年纪应该不大,可能在二十周岁左右,甚至二十周岁以下。” 张山根据鞋码在脑海中有了一个大概的肖像图,道:“鞋码大概是42码,他的身高应该在170到175之间。穿着的话……他的下半身很可能搭配着蓝色或者黑色的牛仔裤,根据脚印的深浅程度上来看,他的身材应该偏瘦,上身可能穿着一件棉服或者羽绒服。根据脚印的走向来看,他应该是朝着东边了,去调查一下往东方向沿途的监控录像,时间区间定在昨天晚上八点到十点钟之间,他应该是在这个时间段除了死者和凶手之外唯一路过这个路段的人——当然,他也有可能是凶手。” “那个……张队。”小刘在一旁欲言又止,张山让他有话直说。 “你怎么就确定……他穿着牛仔裤和羽绒服、棉服呢?” “很简单。”张山正面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从这双鞋子上来看,脚印的主人是一个追求时髦,打扮很前卫的年轻人,并且经济条件有些拮据,所以才会在冬天还穿着这样一双帆布平底鞋。穿这样款式平底鞋的年轻人年龄普遍都在20周岁以下,而且不论照片上三款鞋当中的任意一款,搭配最好看的应该就是牛仔裤了。所以我才认为,他搭配的一定是黑色或者蓝色的牛仔裤。至于上身为什么是羽绒服或者棉服……这一点还用我解释吗?” “我明白了,下身牛仔裤,帆布鞋,在这样的天气里太冷了,如果他上身还穿的那么少,肯定不敢在大街上走。” “是的。”张山点头道。 “我这就去查!” 小刘和技术队的刑警转身要走,张山拦住了技术队的刑警,问他这三双鞋分别是从哪里拍的图片? 技术队的刑警道:“这双红色的鞋是万达地下商城找到的,另外两双是街边的时装店里看到的,地址分别在月亮路和育才路。” “育才路?”张山问道,“哪双鞋是育才路的时装店找到的?” “这双黑白相间的。” 刑警从他的手中抽出第三张照片道。 张山又追问一句道:“这个时装店距离案发现场有多远?” “大概有四百米左右的距离。” “行,你去忙你的吧。” 张山让二人离开了现场,转头便给孙鹏打了一个电话。 “孙鹏,你现在在哪?” “我在走访目击证人呢。” “在哪里走访呢?” “还能在哪,育才路啊!” “行,育才路有一个时装店,你到店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时装店……在哪?”孙鹏站在大街上东张西望道。 “距离案发现场三四百米的地方,你自己找一找。” “好的,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了吗?” “等我到了再说。”张山言简意赅的挂断了电话,开车直奔技术队刑警所说的地方而去。 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时装店,店铺的面积大概也就五十个平房,这样的小门脸的两侧放着货架,一面挂着时下流行的冬季服装,另外一侧的鞋架上摆着一双双五颜六色的鞋子,鞋子主要以靴子为主,运动鞋很少。 因为门脸较小,且育才路附近有很多学校的原因,来这家店铺的消费人群多数是一些经济能力有限的年轻人,所以这货架上的东西鲜少有超过三百元售价的,多数都在一百到两百之间,卖的最贵的也就是在右侧正中央挂着的一款土黄色风衣了。 第一百八十章:从脚印查起 时装店的大门紧紧的关着,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大门外挂在墙壁的铁架子内的空调外机不断的轰鸣着,将鹅毛大的雪花吹向一旁,整个店面的门口,只有空调外机的地面上保持着干燥。大门内还挂着一层厚重的军绿色门帘,防止门脸内部的热空气流失。 进了店面以后,张山一眼就看见坐在柜台旁边玩儿手机的孙鹏,因为这场寒流的原因,时装店的生意很冷清,半天也见不到一个客人。 门口的一个铁架推车上摆放着几十双特价处理的鞋,这都是去年春夏的款式,显然冬天是穿不上了,而且这些鞋子都是去年卖剩下的断码库存货,老板便选择在冬天将这些反季的鞋子低价处理,这在服装行业是惯用的手段。 张山看着摆在门口货架上的鞋子,一眼便找到了一双黑白相间的平底鞋,他拿起鞋子观察着鞋子底部橡胶花纹,发现这鞋子的底部花纹和他在现场发现的a组脚印一致。随着他刚才将大门打开,一股清冷的空气随着寒风灌入这间本就不大的时装店内,孙鹏把手机放下站起来走到张山的旁边,道:“山哥。” 这时老板撩开后库房的门帘出来,问:“你好,想看点什么?” 紧接着他便发现张山的身上和孙鹏一样穿着警服,便意识到这两个人是一起的,改口道:“二位警官,那你们先聊着,有什么事儿叫我。” 作为这里的常驻商户,附近任何的风吹草动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清晨刚一开门,他便听说了育才路发生了一起命案,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整整一天他都没有离开店铺,生怕在这个鬼天气里撞见那个在逃的杀人犯。 “你就是老板吧?”张山和老板打了个招呼,想和他聊一聊。 “是。”老板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修身的冬装,身材不错,长得很干练。 “这双鞋怎么卖的?” 张山拿起这双黑白相间的平底鞋,下意识的用两只手掰了掰鞋底,还挺软的。 “这双鞋是去年卖剩下的库存货了,现在只剩下一双40码的了,低价处理,八十一双。” 他微微点头。 紧接着,干练的老板又问道:“警官,这双鞋是不是和你们遇到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啊?” “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你们都是第二波来的警察了,上午来的警察也在问这双鞋,还拍了照片。”干练老板如实说道。 “对,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这双鞋,一般都是什么样的人买?” “我这小店不卖大牌,就卖一些中底端的流行款,像这双鞋一般学生买的多,再就是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学生。” “最近卖出去几双?” 老板苦笑一声道:“反季的商品不好卖,大冬天的谁会买夏装啊,这双鞋子自从阳历年过了以后就一直在货架上摆着,愣是没有人买。” “那之前这双鞋好卖吗?” “好卖。”老板想都没想便道:“这种黑白的色调反差很大,视觉感不错,好搭衣服,在旺季的时候一个月最多能卖出二三百双,平均一天就能卖个十来双呢。” “那在之前买这双鞋的人当中,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老板做了一个‘你不是在逗我吧’的表情,道:“警官,这双鞋从去年三月份就开始卖了,到现在都快一年了,卖出去了上千双,遇到的客人也五花八门,这我哪里记得清啊?” 张山点头道了声也是,随后就围着店面转悠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一般来买这双鞋的都穿着什么样子的衣服?” “牛仔裤居多,其次是休闲裤和短裤。” 张山暗自点头,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 这时孙鹏走到身旁,反问道:“这个鞋的纹路和案发现场的很像,难道说你怀疑凶手穿着这双鞋?” 他翻了个白眼,拿起这双平底鞋反复的摸索一遍后咂舌道:“这个鬼天气穿这双鞋,是要冻死的节奏啊?” 就在这时,张山的手机响了,摘下手套,滑动屏幕,“我是张山。” “张队,这个路段的监控我们都查了,你说的那个时间段里什么都看不见,监控还是被雪给盖住了,不光是这个路段,几乎整条街的监控都是这样,因为当天晚上风向的原因,凡是摄像头朝着这个方向的都被大雪挡住了镜头。” 他的心里暗自沉吟,对电话那头道了一声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刚被孙鹏放回货架上的这双鞋,心思飞快的转动着。 他在沉思,他在试图通过这点零碎的线索分析脚印主人的心理。 首先,从当前的虚拟画像上来看,在冬天穿这么单薄且廉价的平底鞋的人并不多,他肯定经济上非常拮据。孙鹏怀疑出现在案发现场上的这组脚印会不会属于附近学校的学生? 张山否定了孙鹏的这一观点,原因有二。 第一,还有不到十天就要过年了,本市所有的学校都放了假,这附近不可能像平时一样出现那么多的学生。第二,正因为学生放了假的原因,住宿生在学校的生活可能比较拮据,但回家以后是有父母看管的,谁家的爸妈能让自己的闺女儿子穿这么冷就出门? 所以张山判断a组脚印的主人应该并不是学生,倒像是那种刚刚步入社会参加工作,或者是年轻的无业游民,社会混混一类的。 案发当晚受天气影响,育才路多数的店铺都关了门,开张的都是像洞子火锅这一类平日里生意比较火爆的门店,很显然,根据a组脚印主人的经济条件,这样的地方他显然是消费不起的。那么这组脚印的主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案发现场呢?难道他只是碰巧路过吗? 他闭幕凝神,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立刻问店主道:“这附近有没有酒吧、网吧、ktv或者游戏厅一类的地方?” “出门左拐四百米,马路对面有个网吧。” 出门左拐……张山站在门口微睁着眼睛朝着四百米以外的地方张望,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天气里,人的肉眼能见度很低,别说四百米了,就算五十米以外的东西他能看清就不错了。他主要看的并非四百米以外的网吧,而是方向。 出门的左侧属于路南。 而a组脚印主人的走向也是自北向南的。 难道说,a组脚印的主人是要去网吧吗? 他和孙鹏说了声走,和店主告别以后便离开了这家门店。因为路程并不远的缘故,他们两个没有选择开车,而是将车继续停放在路边,二人盯着凛冽的北风一步一挪的到了这家名为‘酷迪’的网吧门口。网吧的大门是推拉门,推拉门内同刚才的时装店一样挂着一个厚重的门帘。推开门帘以后,一股浓烈的烟味冲进了二人的鼻腔。 嘈杂的网吧内,一群上网的青年正坐在电脑椅前戴着耳机,有的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有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的跳动,操纵着屏幕内的角色,还有的正半躺在椅子上盯着电脑里的画面,里面呈现出一片不堪入目的景象,还有的人对着耳机破口大骂,总之,这个网吧给张山一种杂乱无章的感觉。 地面上满是烟头,为数不多的几个垃圾桶全都被泡面桶塞满,里面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泡面、火腿肠和卤蛋汁的味道,细细的嗅去,还能隐隐约约的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见有警察来了,距离门口较近的几个少年猛地抬头,甚至都忽略掉了电脑中激烈的战斗,刺白的屏幕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变成了灰色,屏幕的上方出现了‘死亡’二字。他们几个人是一起的,见到警察进来后表现的极为不自然,一副想要趁机逃跑的样子。 这并不是说他们犯了什么错误,而是他们都是未成年人,以为是警察来突击检查了,如果警察发现他们的身份证未成年的话,不但网吧要面临着一笔罚款,他们还要被家长从派出所领走,回到家又免不了一顿‘皮带炖肉’了。 张山连忙摆手,示意他们继续玩儿,这几个人诧异的看着两名高高瘦瘦的警察,私下里交头接耳。 “这不是来检查身份证的?” “我看不像,他们好像也是来开机的。” “吓死爹了……”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深呼一口气,紧接着继续砸着面前的键盘,朝着耳机里面的队友破口大骂。警察的出现只能引起他们一时的好奇心,在现实和虚拟之间,显然游戏世界内精彩纷呈,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面前的这个四四方方的扁盒子勾引回去。 网吧进门的右手边便是吧台,吧台很捡漏,是用一个玻璃柜子搭建成的,柜子里面还陈列着各种速食品,面包、泡面、饼干火腿肠一类的,角落里还并排放着香烟,最贵的也只是22元一包的玉溪烟。很显然,这是一个消费很低的网吧,来这里的上网费每小时只有不到三元钱。 网吧的老板很会做生意,因为网吧附近多数都是中小学,所以他们并没有在网吧的环境和装修上下什么功夫,对于这群没钱的穷学生来说,有一台电脑,有一个鼠标、键盘和耳机就足够了,没有人会在意这里的环境怎么样。在他们的眼里,便宜就是最硬的道理。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么冷的天儿里,这个杂乱无章的黑房子里还是人满为患的原因。 吧台的椅子上,一个带着耳机,蓬头垢面的的青年歪着脖子躺在椅子上熟睡着,他上身盖着一件黑色的棉袄,袖口处全是油污,棉袄的后襟上还被烟头躺了几个黑黝黝的破洞,电脑屏还亮着,屏幕上一个穿着华丽的角色正站在熙熙攘攘的地图中间,这是多年之前流行的一款名为‘地下城与勇士’的游戏,他已经通宵一整晚了,对于他这样的有着很深的网瘾的玩家来说,熬夜打游戏,白天睡觉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他不修边幅的打扮倒是和这网吧内杂乱的情景显得十分应景。 孙鹏右半身靠在玻璃柜台前,伸出手敲打了三下玻璃面,发出咚咚咚的三声清脆的声响,打算把这个沉睡的网管叫醒。 第一百八十一章:顺藤摸瓜 随着玻璃的脆响,网管王硕睁开朦胧的睡眼,拿着那满是油污的袖口擦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微微看清到访的两位刑警。 下一秒,他忽然猛地起身,满脸的惊慌,紧接着下意识的回过头,看着电脑前正在如火如荼打着游戏的几名中学生。但随后,他把目光锁定在张山孙鹏二人袖口的袖标上:乌市公安局-刑事警察支队。 他有些疑惑了,以往来网吧突击检查的不是派出所的民警吗?今天怎么改成刑警了? 他用一种警惕而又小心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不速之客’,谨慎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孙鹏刚要开口却被张山给拦住话头。 他抢先一步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在网管王硕面前晃了一下,也不管他这双刚睡醒的眼睛看没看清便将警官证收了回去:“我们是乌市刑警支队的,你们这网吧开机不看身份证的吗?” 这一句话让他慌了神,连忙道:“他们都有身份证的。” 张山笑着道:“那你去把他们的身份证拿来给我看看。” “这……” “你知不知道,未成年人在没有家长的陪同下禁止进入网吧和游戏厅?” 王硕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了,让这群学生上网也是老板的意思,因为他们觉得这么冷的天警察应该不会来突击检查了,可谁能想到警察不但来了,而且来的竟还是刑警。他拿起手机想通知下老板,却又被张山拦下,问道:“你们这有监控吗?” “警……警官,我们这一直都严格按照安防标准安装监控的,而且消防措施也很完善。”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生怕这两个刑警又发现网吧里其他的问题,便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我问你,昨天晚上八点到十点,有没有人来开机?” “有……警官,我们这里过了八点就可以开包夜了,你放心,我们不可能留没有身份证的过夜,这几个孩子都是临时上网,我……” “少废话,把昨天晚上八点到十点的身份证登记记录给我调出来。” “好的。” 王硕不敢多说话,生怕惹得这两位警察不高兴,直接把他带回警察局,毕竟这些孩子上网是他给做的登记,如果上面严查下来,老板不但要受到罚款,就连自己恐怕也得遭到拘留。 他赶忙把张山所说时间段里来上网的身份证登记记录调出来,指着屏幕道,“警官,就在这里了……” “起来。”张山丝毫没跟他客气,让他起来之后就坐在了电脑总机前的椅子上不断的翻看着,这网吧昨天的生意还挺火的,看来这么恶劣的天气下也没能影响这些陷入网瘾无法自拔的年轻人的‘战斗热情’,他拿着鼠标上下翻动着登记页面,然后拿着手机对着电脑屏幕拍了几张照片,登记记录显示,昨天晚上八点到十点这段时间里有24名顾客下机,有14名顾客开机,其中13名都花了20元包夜。 一般这个时间段来网吧上网的大多数都是开通宵打游戏的人,王硕在旁边怯生生的解释道,“而且通宵的都是成年人,未成年人大多数是不敢夜不归宿的。” 孙鹏在一旁瞪了他一眼,道:“如果碰见敢夜不归宿的未成年人,你是不是也得给他开个通宵?” “这个……”王硕无言以对,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张山浏览着页面上的人名单,翻看着这些人的出生年月日,他调查这些并不是为了查看这家网吧究竟给多少未成年人违规操作开了机子,而是在看在这个时间段里有几个符合本案当中犯罪嫌疑人年龄特征的人,而后重点排查。经过一番调查筛选发现,王硕并没有欺骗她,在这个时间段进入网吧的人多数都是成年人,但是年纪普遍不大,一般都在18岁到23岁之间。 张山一张一张的翻看着上面登记的身份证,同时不停地在用手机拍照,将这个时间段进来的人的身份信息记录下来。忽然一张身份证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他愣了下神,眼睛盯着电脑上的这张白底黑字的证件照,这是一个19岁的孩子,户籍是乌市本地的,家庭住址也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老小区里,他的名字叫马贵发,这个名字稍微有些土,和他的年龄倒是有些不相符。 他总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是从哪里见到他了。 王硕见他对这个人一脸的好奇,在一旁插话道:“这是个小偷,昨天晚上开的包夜,下机之后偷了一个大哥的手机被当场抓住了,挨了一顿揍以后给送到派出所了。” “小偷?” 张山醍醐灌顶,瞬间想起自己是从哪里看见的他了! 他今天早上到北门派出所拿档案资料的时候,刚好撞见北门派出所的民警抓进去一个盗窃手机的小偷。因为证件照跟真人有一些出入,所以让他一时半会愣是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况且今天早上张山看到的马贵发染着一头黄色的头发,而身份证上的他头发却是黑的。 他反复盯着身份证上的这张面孔,又核对了一眼他在网吧的登记时间——昨天晚上的8点35分。出于职业的警惕,他猛地联想起在案发现场出现的那组清晰的脚印……难道说,这个马贵发跟本案真的有什么关联吗?难道说……马贵发就是在昨天夜里偷袭崔光虎的真凶不成? 他当即命令王硕调出了昨天晚上八点三十分之后的监控录像,监控画面显示,马贵发是在昨天晚上八点三十二分进入的网吧,刚刚进入网吧的时候,他还左顾右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带着一双白色的手套,裤子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在屏幕上可以看到他跟网管嘀咕了两句以后便掏出了20元零钱,王硕交代,当时他是要开个包夜。 但张山二人的注重点并不在此,而在王朔的穿着上! 他穿着一双黑白相间的平底鞋,因为网吧内的安防监控具有红外功能的原因,色彩并不能在屏幕上清晰的诠释出来,但是黑白这样反差极大的色调却并不能被红外所掩盖,这双黑白相间的平底鞋和附近时装店里看到的鞋一模一样,他的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因为摄像头的原因,他并不能辨别出牛仔裤的颜色。 他的上衣是一件薄款羽绒服,很显然这么薄的羽绒服抵抗不了这么冷的天气,刚一进门的他便开始瑟瑟发抖。 “暂停!” 张山一声令下,网管立刻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了马贵发在交网费和身份证的那一瞬间——他掏出了一沓百元大钞,从画面中看,这钱起码得有三四千。 根据马贵发这样的穿着来看,他怎么像是那种随身携带三四千元现金的人呢?孙鹏激动万分,几乎就差喊出来了,他道:“肯定是他!找到人了!” 王硕疑惑的问道:“你们……不是来查身份证的?” 张山保持着冷静,并没有直面回答网管的问题,而是从兜里掏出来一个u盘递给他,“把这份监控录像给我拷贝下来,把这里所有上网的未成年人给我轰走。” “好的好的。” 网管立刻照办,将这些上网的孩子们轰走之后便第一时间将这段监控录像下载到了u盘里,在确认监控保存完毕以后,张山收回u盘,一个电话打进了北门派出所王晨的私人电话中。 王晨是存了他的电话的,一看是自己‘偶像’打来的电话顿时激动万分,毫不犹豫的接起来道:“张队长!你找我!” “王晨?” “嗯嗯!是我!有什么事您说!”王晨激动道。 “我记得今天早上你们派出所是不是抓了一个小毛贼?” “是!叫马贵发,今年19岁,但不是惯偷,他交代这是他第一次作案。”王晨激动的把他所掌握的信息一股脑的抛给了张山,这也省的他逐一去问了。 “现在他人在哪儿?” “他的家长出面保释了,和被盗手机的人达成了赔偿协议,对方表示不再追究这件事了,刚放走。” “什么时候的事儿?”张山紧锁着眉头问道。 “五分钟之前。” 他变了脸色,道:“现在你们赶紧把他抓回来,他跟今天早上发生的命案有关!” “什么?” 王晨在派出所内也是满脸震惊,他赶忙挂断了电话,叫起了正在办公桌上趴着的几名民警,道:“快起来快起来!” “怎么了啊?” “什么事儿啊?” 几个民警不耐烦的问道,“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赶紧跟我去把马贵发抓回来,刚才张队长给我打电话,说马贵发这小子还牵扯到了今天早上的命案!” “什么!?” 在左的民警瞠目结舌,几乎只用了几秒钟的反应时间便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和车钥匙夺门而出!如果是张队长所说的话,那么这小子的身份还不单单是一个小毛贼那么简单,他竟然还有可能是崔光虎案的杀人凶手!这是他们派出所的疏忽,竟然没有把这小子这件事儿给查出来,如果说马贵发离开北门派出所以后消失了,那他们派出所岂不是成了放走杀人嫌疑犯的罪人了? 这个罪名,他们可担当不起啊! 随着汽车前轮的微微打滑,几乎整个派出所的警车都出动了,五辆警车踏着雪花夺门而出,直奔马贵发和家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马贵发的家人 此时此刻,除了张山之外,情绪最为激动的便是王晨了!他是一个警迷,从小就梦想着当一个威风凛凛的警察,亲手逮捕那些丧心病狂的罪犯。从小他便努力的学习,终于在高考的时候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自己心仪的警察学校,但由于一些原因,他最后只在派出所当了一个民警。当民警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每天都跟一些大叔大妈打交道,这家出现邻里纠纷了,他第一时间过去调解。 谁家的两口子闹别扭,在家里打架了,他也得第一时间过去语重心长的做调解,甚至哪个小区附近的公园里广场舞的声音太大造成扰民了,他还得过去治理。 穿着这身浅蓝色的警服,说的好听一点是风风光光的警察,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上海人口中的‘老娘舅’一样,每天就跟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打交道。他每天都在看着全国各地发生的各种重大的新闻,哪里的缉毒警方智斗犯罪分子,查获了多少个犯罪窝点;哪里的刑警重拳出击,打击了多少违法犯罪的卖淫窝点;哪里的警察机智勇敢,成功解救了多少被绑架的人质。每当他看见这些正能量的新闻的时候,他的内心便十分激动,他多么想离开这个地方,换上一身深蓝色的警服去做一名刑警! 否则,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大好时光就要浪费在这里,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在小派出所里呆一辈子。但是实际上,相对于刑警的工作来说,派出所才是更加吃香的工作,虽然说平日里工作也不清闲,但是最起码比刑警更安全。刑警接触的都是什么人?轻一点的是经济犯罪、诈骗犯,严重一点的甚至可能是手里拿着好几条人命的丧心病狂的杀人犯!甚至也不排除军火走私、毒贩一类的可能,这可是相当危险的工作。 有人说在江湖上混的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但刑警的工作却是实打实的在刀尖上舔血,我国每年因公殉职的刑警就有大几十万人,这些光荣牺牲的刑警们,大多数都是在和犯罪分子进行殊死搏斗时壮烈牺牲的,有的是在贴身肉搏时被犯罪分子用锐器刺伤,也有的,是被枪击杀的…… 王晨此时驾驶着一辆警车,车上坐着另外三个派出所的民警,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仿佛正在和一名杀人嫌疑犯斗智斗勇,在这银装素裹的马路上上演着‘速度与激情’似的追凶戏码。他拿着对讲机,朝着对讲机内喊道:“我是王晨,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前面有三个分岔路口,其余三辆车分头追。” 他皱着眉头对对讲机内说道。 这时候后面一辆车回复道:“王晨,你丫有病吧?我们已经抓到马贵发了。” “什么?”王晨觉得这个过程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或者说这未免也太轻松了点,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犯罪嫌疑人有没有反抗,你们是在哪里抓到他的?” 抓捕到马贵发的民警觉得他是个神经病,道:“这还用抓?我给马贵发他爸打了个电话,他爸说正和马贵发在附近的一家餐馆里吃饭呢,我们过去马贵发就跟我们走了。” “我……” 王晨顿时觉得无语,随之涌上心头的还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犯罪嫌疑人没有外逃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把人给带回来才是最终的目的。他的油门还没踩到底就掉了个头回到派出所里,坐在后排的两个民警忍不住的笑出声,说你是不是想当刑警想疯了?屁大点事让你整的一惊一乍的? 他没有言语,狠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马贵发被第二次带进了派出所里,因为他涉嫌的是一起人命的案子,派出所民警给他拷在了审讯椅上防止他有其他过激的举动,被第二次带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只是急坏了在派出所门外的父母。 不多时,张山的车也到了派出所。刚到门口便看见一对中年夫妻,他们两个人正围在张所长的身边不断的求情,口中还说着什么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贵发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偷那个手机,怎么可能跟人命案子扯上关系? 张所长已经被这对夫妻给烦透了,说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等刑警支队来人再说吧。他烦躁的摆摆手,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搪塞二人,因为这个案子当中的具体细节,他的确不知情。 这时,他忽然看见张山的车进来了,就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远远的朝着张山的警车招手,迎上前去道:“张队长。” “张所长。” 张山和孙鹏二人下了车,孙鹏之前也来过北门派出所,与张博千有着一面之缘,最起码两个人混了个脸熟,他也紧跟着和张博千打了个招呼。 这时马贵发的父母见到这台喷涂着乌市刑警支队的警车后匆忙迎上前来,叫了一声:“你们就是刑警同志吗?” 张山点头,说我是,紧接着问张博千这两个人是谁? 张博千无奈道:“这是马贵发的父母,你在打电话之前,他们两口子刚把那小子给捞出去。” 他礼貌性的问了声好,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两口子急切的和张山解释道:“这位刑警同志,我儿子是因为离家出走没有钱花了才会偷那个手机的,他这小子的脾气我了解,好吃懒做就喜欢玩儿游戏,但是杀人的胆子他是真的没有。我听张所长说,我儿子和人命案扯上关系了?您看…是不是把事情搞错了?我儿子胆子很小的,他不可能杀人。在他小时候我买了条鱼回家,他看见鱼被宰的时候都害怕,从那以后连鱼都不敢吃了……” 马贵发的父亲一个劲儿的跟张山解释着,孩子出了事儿最着急的是谁?当然是爹妈。 张山并不想听这些东西,但他却对马贵发父亲其中的一句话很感兴趣,问道:“你说马贵发之前离家出走了?” “是啊!”马贵发的父亲匆忙点头道。 “因为什么离家出走呢?”张山反问一句,随后觉得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便道:“你们二位跟我进屋说去吧。” “好!谢谢警官!” 见这个刑警愿意听他们两个人说话,老两口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谢个不停,紧随几个警察的步伐进了派出所的调解室里面,这时张山侧过脸问张博千嫌疑人在哪?张所长低声说已经在审讯室里铐起来了。 张山趁着老两口没听见,偷偷道:“麻烦张所长派个人,把那小子弄我们支队去,到支队有人跟你们接应,我怕他爸妈看见儿子被我们带走会闹。” “明白。”张所长做了个会心的表情,悄悄的离开调解室安排这件事去了。 调解室里有个饮水机,一次性纸杯就摆在饮水机的水桶上面,孙鹏丝毫不客气的拿了几个纸杯,倒了四杯热水,将其中两杯放到老两口面前道:“暖暖身子,小心烫。” “谢谢警官!” “不用谢,应该的。” 张山这时将话题带入了整体,问道:“其实你们二老也不用担心,我相信贵公子在今天早上偷手机的事情只是一时糊涂。派出所的民警把情况都跟我反映了,贵公子之前并没有案底,而且偷手机的时候手法也并不高明,可以看出他是第一次作案,这个案子的性质也没那么恶劣。至于他牵扯的这起命案嘛……” 张山端起纸杯,轻轻的对着水面吹了一口,热气蒸腾着上升,他一字一顿的口吐道:“也不用太着急,毕竟他现在只是犯罪嫌疑人,有作案的嫌疑,在案件调查清楚之前,我们也并没有给他定罪,现在把他再带回来,只是让他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罢了,你们二老不用那么担心,这么冷的天还来这地方,那小子不心疼我都心疼啊。” 他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几句话便让老两口的心沉了不少。 “我就说嘛,咱儿子怎么可能去杀人……就算他再糊涂,这种事情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是啊。” 老两口一个人说一个人应和道。 这时张山接着刚才没有聊完的话题问:“叔叔阿姨,你们刚才说马贵发之前离家出走了,是因为什么呢?” “这个小王八蛋……”一提起这件事,马振峰就气不打一出来,“他上高中的时候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整天就知道打游戏,给他的零用钱他都偷偷的拿去充值了游戏装备,导致学习一落千丈,到最后甚至连学都不上了,这两年一直在家里呆着,隔三差五的就找我要钱充游戏,我不给他,他就偷家里的钱,前两天我气不过,动手打了他,他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马振峰刚说完,他老婆就在一旁护短道:“这也不全怪儿子,还不是他爷爷惯的。” “哼,都是你没教育好,我一说他你就护着!” 他吹胡子瞪眼道,“这个小王八蛋每次去我爸那都糊弄老头说是交补习费,这能埋怨我爸吗?” “不怨你爸怨谁?我都说了不让孩子住宿,是你爸非得说住宿能锻炼独立能力,如果每天晚上回家我都能看着他,他能认识那帮子狐朋狗友吗?” 几句话的功夫,这夫妻俩倒是开始拌嘴了。这件事让张山和孙鹏互相注视一眼,表示哭笑不得,张山连忙将二位劝和,道:“他是前两天走的,为什么你们之前没有报警呢?” “这个兔崽子离家出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身上的钱花完了自己就会回来了。”马振峰如实说道,这两年的时间里,因为他不上学和玩儿游戏的事情,他们父子二人吵架过不止一次两次了,甚至马贵发离家出走也很频繁,每次都是走个两三天就回来,一开始的时候夫妻二人还会担心的去报警,到后来便习以为常了。 “原来是这样。”张山微微点头,就在这时,一名民警走进调解室道:“请问……门口有个老爷子跟你们是一起的吗?” “老爷子?”张山愣住了。 “肯定是孩子他爷爷来了。” 孩子他妈一句话,让张山更加苦笑不得了,想起老人家的身体,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雪,张山连忙起身说赶紧把老人家请进来,怎么还惊动他老人家了?说着话,张山便把调解室的门打开,看见门口站着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这时孙鹏也走出屋子,当他的眼神定在这老两口的身上时顿时愣住:“怎么是您二老?” “你……和这二老认识?”张山在一旁疑惑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何止是认识 “何止是认识。”孙鹏连忙将老爷子和老太太请进屋子暖和暖和身子,道:“山哥,你还记得姚威的案子吗?” “记得。” “这位马爷爷就是那个案子当中很重要的目击证人,马国华马老,我记得我跟你提起过。” “原来这就是那个老爷子啊。”张山敬重了几分,和马老爷子握了个手道:“马爷爷,谢谢您,去年那个案子如果不是您提供线索的话,恐怕我们破案的进度也没那么快了。” 这位马国华是何许人也呢? 就是在廉狄案当中住在被害人李勇家对面的那个邻居,是他亲眼看见董良多次在李勇不在家的时候出入李勇家中,对董良和李勇的妻子有婚外情这件事的佐证者。既然马国华多少帮过支队的忙,他们二人不论是出于年龄还是人情,都要给这位马老爷子几分面子。马老爷子也认出孙鹏,说真是有缘分啊,没想到一年以后在这见面了。 “马爷爷太客气了,我们也不知道马贵发是您孙子。” “这个臭小子。”马国华叹了口气,“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小孙同志啊,我孙子这孩子从小是被我们惯坏的,但是脾气秉性我这个当爷爷的是了解的,他就算一时糊涂去偷了手机,也绝不可能跟人命牵上关系,你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杀人啊——不是我怀疑你们的办案能力,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儿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马国华真诚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谎意,作为长辈,当然愿意相信自己的后人。 “马爷爷,这个问题我们刚才和马大叔说过了,贵发只是涉嫌,我们也没有说他一定杀了人,只是配合我们调查而已,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您孙子的,等调查出一个结果,确定贵发没有问题的话,我们会亲自把他送回家的。” 马国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思索几分后,道:“小孙,你说的是真的?” “马爷爷,您当初帮了我那么大忙,我怎么可能忽悠您啊?” “那就好。” 在场的几个人都松了口气,这时张山起身说,“我给您倒杯水。” 在做好马贵发家人的工作以后,北门派出所的民警亲自开车将这几位送回了家,在回家的路上,这几位老人千叮咛万嘱咐,还说贵发这孩子脾气软,你们千万别打他。 北门派出所的民警哭笑不得道,“您放心吧,现在是法治社会,古代严刑逼供的那一套不可能存在,刑警支队的同志也是看证据说话的,调查完了如果证明您儿子跟命案没有关系的话,就会回来了,你们千万别着急。” 说完以后,北门派出所的民警还贴心说道:“这两天的天气太冷了,爷爷奶奶千万别跟着着急,这个季节是心脑血管病的高发期,到家赶紧歇着,其他的您放心,刑警队的条件比我们这强多了,空调都是24小时开着,冻不着饿不着的。” “那就……拜托你们了。” “这是哪的话,我们警察都是看证据说话,如果他真的没杀人的话,我们绝不可能刁难他……” 这一路上,民警不厌其烦的把这句话重复了二十几遍,他很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 …… 马国华一家四口离开派出所的前后脚,张山和孙鹏也随之离开了派出所。 马贵发被关押在1号审讯室里,正如他父母所说的那样,马贵发是一个挺胆小怕事的人。虽然他在网吧盗窃手机的事是事实,如今又和崔光虎的命案扯上了关系,但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马老爷子曾经帮过刑警支队提供了重大的线索,张山等人也不愿意为难他什么,况且他今天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 虽然说十九岁已经成年,也具备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了。 张、孙二人进入了审讯室,马贵发垂着脑袋,一副胆怯的样子。 张山坐在他面前,道:“你就是马贵发?” “是我……警察叔叔,我真没杀人。”马贵发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慌乱,这种慌乱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害怕。 “叫什么叔叔啊,显得我们俩岁数很大一样。”张山用笑容试图让马贵发放松下紧张的心情,“这是孙警官,你管他叫鹏哥,管我叫山哥吧,我们跟马爷爷认识。” “你们认识我爷爷?”马贵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那我……” “别想多了,就算有你爷爷这层关系,也得公事公办。”张山的语气冷了几分,他们和马国华之间的关系是故意透露给马贵发的,目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双方之间套一下近乎,这样才能让他更快的吐露实情,“你说马爷爷这么刚正不阿的人,咋有你这么个孙子呢?我都替他蒙羞啊。” “山哥,我也是一时糊涂,今天充值双倍返利,这么大的折扣平时根本没有,我也是着急,所以才……” “你玩儿的什么游戏?” “xx联盟。” “年纪轻轻,有手有脚,长得也挺俊的,怎么沉迷网游这么厉害呢?”张山先对他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玩物丧志听说过没有?你今年刚多大啊?正是青春正盛的年纪,就应该多出去走走,要么就好好上学,整天跟个蠕虫一样坐在电脑前面像话吗?” “我……我也没办法。”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昨天晚上你都去了哪?”张山在对马贵发进行一番思想教育以后直入正题,之前的铺垫已经让他的情绪缓和了不少,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我离家出走了,昨天把钱都花光了,去了网吧住了一晚上。” 马贵发的语气顿时紧张起来,看着他微微挑动的眼皮和挤眉弄眼的动作,张山敏锐的察觉到他有事情故意隐瞒了。 “马贵发。”他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这时马贵发就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睁大眼睛,问了声怎么了? “我已经跟你爷爷说好了,绝对不会难为你,但是你得知道你爷爷的良苦用心,你知道他们老两口为了找我们,在大院里冻了十几分钟吗?你还这么年轻,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也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孩子,所以你一定得跟哥说实话,哥这不是害你,是救你,明白吗?” “我……我明白。” “你再说一遍,你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刚才有没有什么地方漏掉了,你仔细回忆回忆昨天晚上都去了哪,路上都遇到了什么人——仔仔细细的想,一个细节都不要漏掉。” “我……” 马贵发的脑门上出了汗,手心下意识的攥紧,仿佛现在正在坐着很激烈的心里斗争。张、孙二人相互注视一眼,看懂了马贵发的动作。 “记住,实话实说,不然你这辈子就毁了。” “我昨天晚上兜里一分钱也没有了,在育才路看着躺着一个喝多了的人,我看那的摄像头都被雪给挡住了,就趁着他喝多了把他身上的钱和金项链都给拿走了……” 说到点子上了。 张山皱着眉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在他面前晃了一眼,问:“是这个人吗?” “是他,就是他,他当时喝的烂醉如泥躺在地上,裤子都脱了一半,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死了呢,后来我试探了下他的鼻息,原来只是睡着了,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拿走了他的钱财……” “你总共拿走了多少钱?” “大概有不到四千块钱,还有一条很粗的金项链。”马贵发匆忙解释道:“这么多一笔钱刚到手的时候我挺开心的,但是……到了网吧后我就有点害怕,我就只花了二十块钱开了个包夜,又花了十块钱买了泡面火腿肠面包和水,剩下的钱,我一分都没敢动。” “钱现在在哪?” “让我给藏到网吧厕所的水箱里面了。”马贵发如实说道。 …… 马贵发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两名刑警,离开审讯室以后,孙鹏问张山,他的话可信吗? 张山沉吟些许,道:“八成是真的,这孩子就是网瘾太厉害了,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杀人的事儿,我想他是做不出来的。” 根据马贵发的交代,昨天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他的确来到过育才路,因为当时穷困潦倒,天气又冷,而他又不愿意回家,只能在寒冷的大街上游荡。就在这时,他看到育才路的一个胡同口的电线杆子旁边躺着一个人,起初他吓了一跳,赶忙走到旁边,发现此人一身酒气,躺在地上还说着胡话,便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一个醉汉,他本想把醉汉扶起来,但无意中看到他脖子上露出了半截金项链,而且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露出来半个钱包。 他当时饥寒交迫,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连手机也没电了,见此人烂醉如泥,而且监控摄像头也拍不到这里,就算把这钱拿走也不会有人发现,于是便动了歪心思,将崔光虎身上的钱包打开,把钱包和口袋里所有的现金卷走,并把他脖子上的金项链给摘了下来。因为他带着手套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在钱包和银行卡以及各种身份证件上留下自己的指纹,可以说整个案发现场,他只留下了那一串脚印。 人并不是他杀的,或者说,他路过育才路的时候崔光虎还处于昏迷状态,不断的说着胡话。因为心智不成熟的原因,马贵发也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人躺在冰天雪地里一夜后会发生什么。可当他到了网吧,掏钱上网的那一刻起,看着手里的这一沓钱心里却打了退堂鼓,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而且这些钱有好几千,那条金项链的市场价格至少好几万,如果说被警察发现了,自己岂不是要坐牢了? 所以思前想后之下,他只花了这几千元当中的三十元开了电脑并且随便对付了一顿饭辙,就拿着塑料袋把钱和项链包好放进了马桶的水箱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他不是凶手 至于马贵发为什么在第二天一早又偷了一名上网客人的手机,其实也很好解释。他之所以不敢动昨晚的那笔钱,纯粹是因为金额太大,如果说警方查到他以后,他承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过。把那笔钱随便丢弃以后,他就没钱吃饭了,所以便又动了一个歪心思,顺手偷了一个人的手机,因为和昨晚的巨款比起来,手机显然要廉价的多,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被人当场抓了现行,还被送到了北门派出所。 所幸的是,派出所的民警并没有把他昨天晚上偷盗金项链的事儿给调查出来,还第一时间联系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和被盗手机的人达成了协商条件,把手机还给他以后还赔偿了两千元钱的‘精神损失费’,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在本案当中,马贵发有罪吗?有。 他的罪有两个,一个是盗窃他人财务,另外一个便是因为行为过失造成他人死亡。 至于这第一个罪名其实很好理解,马贵发身上的财务是他偷的,可有人就纳闷了,为什么马贵发还涉嫌了过失杀人罪呢?因为当时的天气,一个醉汉躺在路边,只有你一个人经过,你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否则这个醉汉很可能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条件下冻死。可是当时的马贵发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而崔光虎的死也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说他的确涉嫌了这起命案,但只能说是‘过失杀人’,这就好比在你在游泳池看到有个孩子溺水,你可以不下去救他,但是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哪怕你在旁边报个警或者喊几个人过来下水救他,也不至于构成犯法。 当然,这个罪名比起故意杀人来说要轻的多,就算法院宣判也判不了他几年,甚至极有可能是个缓刑,但这也能给马贵发长个教训,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外勤组很快就传来了消息,正如马贵发所说的那样,他们在网吧马桶内的水箱里的确翻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有三千八百多元的现金,还有一条很重的金项链。在塑料袋、金项链和水箱周围的确找到了马贵发的指纹,这也侧面印证了马贵发并没有说谎。 马贵发没有杀人,这一点让孙鹏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算是给马老爷子一个交代了。但松了口气的同时,办案的刑警的精神又一次紧张了起来,既然人不是马贵发杀的,那就证明昨天晚上袭击崔光虎的另有其人,会是谁呢? 根据马贵发的供词,他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只有崔光虎一个人,也就是说真正的袭击者已经离开了案发现场了,他昨天晚上看到的场景就跟警方通过技术手段还原的现场如出一辙。案件再一次陷入了谜团当中。 从始至终,张山紧紧地锁着眉头,线索又断了。 思前想后一番,他决定再一次召开关于案件的分析会。 寒风萧瑟。 持续两天的寒潮已如强弩之末,起初的鹅毛大雪在这个夜里也小了不少。 整个乌市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冰雪,让原本热闹的城市展现出一片肃杀的景象。昏黄的路灯将地面上的积雪照射的很白,灯光折射在积雪上又受到物理作用被折射回去,使得这个夜晚显得没有那么漆黑。 外出的刑警在这个点也回来的七七八八了,支队的门口全都是雪水融化后和泥土交融在一起留下的黑色的脚印。所有的刑警挑灯夜奔,全围绕在巨大的办公桌前正襟危坐。 “根据对犯罪嫌疑人马贵发的调查,在案发当晚,他的确来过案发现场,但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之后,我们可以排除马贵发的作案嫌疑。也就是说,崔光虎并不是他杀的。” 见人都到齐了,张山开口对众人说道,“也就是说,这组清晰的脚印的主人我们已经找到,但遗憾的是,他并非本案的真凶,我们还需要从那组并不清晰的脚印入手。” 此话一出,在座的刑警们交头接耳,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什么这么说呢?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案发现场的证据链实在太少了! 在凶手袭击崔光虎的整个过程里,没有任何一个目击证人! 附近的监控录像也因为恶劣的天气被大雪挡住,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提供! 整个案发现场,凶手只留下了那一组被故意破坏过的脚印,而对于这组脚印的排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支队的刑警就已经对这组脚印进行了深度的剖析,张山还划定了一个大概的追查范围,可是最终却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本案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破掉的案子,因为证据掌握的不足,案件的每一步调查都举步维艰。这让围着办公桌坐成一圈的刑警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竭力的想着本案当中的细节,究竟有什么地方可以再次作为突破的点。 张山这时道:“根据现场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凶手在案发现场只留下了这一串脚印,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证据,并且这组脚印已经遭到了深度的破坏,也就是说,我们只能通过这组脚印去找昨天晚上袭击崔光虎的真凶,各位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吗?” 一个刑警接话茬道:“张队长,我觉得这个案子留给我们的线索太少了,光凭一个脚印,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凶手。” 另外一个刑警也迎合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见这些人都说这种丧气话,技术队的小刘忽然道:“张队,我觉得本案当中还有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 “那就是凶手的动机。” 张山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起初,本案的受害人崔光虎死亡以后,身上的财物都被人拿走,这让我们第一直觉就把案子定性为谋财杀人,可是根据最新掌握的情报来看,本案当中有两名犯罪嫌疑人,并且这两名犯罪嫌疑人互不认识,属于一个先来后到的关系。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本案当中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分别假设成a和b。” 只见小刘站起身来走向白班,拿着黑色的墨水笔在白板的两段分别写下了大写字母a和大写字母b。 而后,他将两个字母用圆圈圈起来,在两个圆圈当中用直线链接起来,这是一个最基本的人物关系图。他在连接起两个字母的直线上方,写下了‘不认识’三个字,并且道:“两名犯罪嫌疑人互不相识,而犯罪嫌疑人a的真实身份还有待调查,但是根据犯罪嫌疑人b所描述的可以确定,犯罪嫌疑人a比b要先一步到达现场,袭击死者崔光虎的人便是a。” 紧接着,他又在两个字母的中间偏下的地方写下来大写字母‘c’,用来代表受害人崔光虎。在a和c之间,他连接了一条直线,并且写上了袭击两个字,在b和c之间,他也连接了一条直线,并且写下了‘盗窃’两个字。 三个字母,三个圆圈,三条横线围绕出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的雏形。 “本案当中最大的疑点就是凶手的动机,我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先过来看b,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b是除了a以外第二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人,他的动机很简单,那就是为了死者身上的钱,而且在本案当中,犯罪嫌疑人b只有一个过失杀人的罪名,若不是他见死不救考虑不周的话,崔光虎的死就跟他无关。既然b有了动机,那么a的动机在哪里?” 小刘把问题抛出后,引起了一众刑警的沉思,这时张山站起身道:“小刘所说的也正是我考虑的疑点,不论是任何形式的犯罪,杀人动机都是构成犯罪的一项很重要的前提。犯罪嫌疑人b马贵发有自己图财的动机,但a的动机在哪里?要知道,当时的崔光虎处于一种烂醉如泥的状态,而且身上还带着总价值将近八万元的财务,凶手a在用冰锥子打昏崔光虎以后竟并没有觊觎他身上的财务,而是破坏了自己的脚印以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现场,你们觉得这不奇怪吗?” 孙鹏皱着眉头,边思考边道:“确实有些奇怪,凶手的做法似乎并不是为了钱,但好像……也不是为了崔光虎的命。在这这种情况下,就算他用冰锥子直接杀了崔光虎也就是多浪费一些体力的事情,而他却只在打晕了崔光虎以后就离开了现场,这一点的确有些说不通。” 张山微微点头道:“根据这几个疑点,我们基本上可以推断出以下观点,本案当中的犯罪嫌疑人a对于袭击受害人c崔光虎并非图财,而是更加偏向报复性质的杀人。” “可是……a的杀人手法是不是有些不合逻辑呢?”孙鹏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在明明可以动手将受害人直接打死的前提下,他偏偏要将被害人打晕,等他第二天直接冻死。这样未免太不合情理了,这就好比你在菜市场买了一条鱼,你想吃鱼肉,但是并不将鱼开膛破肚,而是将它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让它长时间处于脱水状态下渴死,这样的杀人手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只有两种可能。”张山开口道,“第一种可能,犯罪嫌疑人a对受害人崔光虎有仇,但是这种仇恨不至于让他死,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弄死崔光虎。” 在说出第一种可能性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时的天气接近零下四十度,有谁会选择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作案?能在这种天气下跟踪被害人,并且在后面打闷棍的,肯定是有血海深仇的,所以张山所说的这种并不想杀人的可能性并不成立。 “既然第一种可能性不存在的话,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性了。”张山将案发现场的地形图拿了出来,道:“在凶手将被害人打晕以后,本想着趁机再补几下彻底杀死被害人的,但是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出现,凶手害怕事情败露,于是便临时放弃了接下来的动作,选择迅速清理脚印之后离开了现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作案凶器的原因。” 第一百八十五章:消失的目击证人 张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话音刚落,在座的刑警纷纷表现出一种惊疑的表情,“张队,你的意思是……在案发当时,很可能还有目击证人?” 他点头道:“是的。” 支持他这个观点的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当时的环境极端恶劣,气象台多次在电视中插播寒流预警,并告诫乌市市民没有十分必要的情况下减少外出,否则很容易发生危险。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出门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几家生意比较火爆的饭店怕影响生意之外,案发当时整个乌市所有路段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就算有迫不得已的情况外出,多数都会选择坐车出门,因为外面的环境实在太冷了!在这个环境下作案,临时起意的可能性似乎不大。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因为本案调查到现在,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凶手在用冰锥打晕被害人之后,并没有对被害人进行其他的动作。案发当时,被害人身上带着很粗的金项链,加上身上的现金和其他饰品,市场价值接近十万元。而在被害人晕厥的情况下,凶手却并没有对被害人身上的财物动心,这证明什么? 证明凶手并非谋财,此行的真正目的是害命! 试问,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让凶手在打晕被害人以后,急匆匆的清理案发现场后离开,并不重点去关注被害人的死活呢?或者换一种问法,凶手此行目的很简单,就是杀人。但是什么原因让他杀人的行动进行了一半以后就草草收场呢?结合在当时的环境下,路灯不算很亮,大街上也没有目击者,就连监控摄像头也被鹅毛大雪彻底挡住画面,面对不省人事的被害人,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他的下一步举动呢?答案恐怕只有一个——有人来了! 根据马贵发的供词,他到达被害人身边的时候,被害人的帽子上和身上已经覆盖了约莫半公分厚度的雪花了,根据当时的下雪量来推测,马贵发到达案发现场时凶手至少已经离开了十分钟以上,所以凶手在作案之时并没有看到马贵发,也就是说,马贵发的出现并不能影响凶手的作案决心。再换一种说法,让凶手在作案过程中停止作案的人,并不是马贵发! 有了这种猜测,死气沉沉的办公室内似又迎来了一线曙光,孙鹏惊道:“也就是说,案发当时,凶手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可能会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所以才会取消作案计划?” “我想是的。”张山沉吟些许,虽然说他的逻辑说出来并没有什么毛病,但是从严谨的角度上来讲,他也没有把话说死。紧接着,他将案发现场的地形图通过投影仪投射在了白色的幕布上,他指着投影仪道:“案发现场的育才路是一条不宽的小路,只能容两辆汽车通行,又因为附近有多处人流量密集的学校和饭店,经常会造成交通阻塞,所以从去年的一月份开始,本市交通管理局就颁发一条通知,育才路从去年一月一日开始改为单行路,只能由北向南行驶,既然案发当时并没有行人经过的话,那么极有可能是有车辆通行。” 在左的刑警看着案发现场拍摄的育才路道路上凌乱的车辙照片一言不发,沉思些许后问道:“可是张队,案发当时是寒潮最剧烈的时候,雪下的很大,而且还刮着北风,北风将由南向北的监控摄像头镜头都堵住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查到案发这个时间段经过案发路段的车辆啊。” 这是实情,也是他们眼下面临的最大的困难,本身这案子里的凶手身份就扑朔迷离,再加上天气的原因让现场的取证工作难上加难,这个时候又要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情况下找一个‘可能’在这个时间段经过了案发现场的车辆,这让这起案子雪上加霜,所有的刑警一时半会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调查才好。 张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盯着案发现场的地形图闭目沉思,因为案发现场监控几乎瘫痪的原因,就算他们想调查一个车也是难上加难,不光是案发现场,因为寒潮的原因,几乎临近的几条街道的监控摄像头的镜头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所以在寒潮来临的这两天时间内,本市的安防摄像头几乎都处于瘫痪状态,就算交管局和路政不断的派遣工程车隔一会儿就去各个摄像头的布控点清理镜头上的积雪,但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因为降雪量太大了!所以在寒潮来临的这两天,很多钻空子的司机都会闯红灯,就连限号也不怕,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监控摄像头什么都拍不到。 张山紧紧地盯着案发现场附近的地形图,他的思路很清晰,因为育才路是单行路的原因,就算是凶手在作案期间有车辆经过,也只可能是自北向南这个方向过来。整条育才路总共贯穿了三条街道,每个路段的距离五百米到八百米不等,其中案发现场被称为育才中路的中断部分,在案发现场往南走一个路口被老乌市人称为‘育才南路’。 也就是说,育才路总共有三条,分别为在案发现场十字路口以北的育才北路,和发生命案的育才中路,以及案发现场以南的育才南路。在看了案发现场周边地形图将近五分钟之后,张山有了一个新的发现,他发现,根据市政规划,育才北路的道路两侧都是居民楼,而因为居民楼聚集的原因,小区门口多出都是超市、小卖店和水果店一类的底商,而案发现场所在的育才中路,是整个路段当中较为繁华的路段,因为这条路上几乎都是饭店、台球厅、网吧和服装店。虽然说这条路的规划比较乱,但规划的大局是一定的。 而育才南路就较为冷清了,没有小区,育才南路的两侧分别是本市的第五中学,第五中学的对面是一个电子信息技术学校,算的上是和职业技术学院平级学府。多数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或者成绩较低的学生都会选择来这里报名上学,这里报名没有太多的条件,高中毕业证是唯一的门槛,甚至如果你家里关系够硬的话,就算你没有高中毕业证也没有关系,所以在很多人眼里,对于从这个学校出来的所谓的‘大专’和‘专升本’学历并不认同,他们几乎都觉得这里就是一个正规的花钱买学历的地方。 育才南路相较于居民聚集的育才北路和商铺居多的育才中路来说就清静了些,这两个学校的校园面积就占了育才南路两侧将近三分之二的地盘,剩下的那可怜的几十米的地方又规划成了马路牙子,所以说育才南路的两侧并没有商铺,两个学校分别霸占了学校两侧的所有占地面积。 有一句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放到交通纵横交错的乌市来说也同样行得通。 在育才路附近的交通规划图呈现井字形布局,也就是说,你如果想从育才北路到育才南路的话,有至少三条路线可走。 a线路是从育才北路过来,在十字路口往西拐,再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往南,再到育才中路和育才南路的交叉口继续往南拐。 b线路是最简单直接的线路,就是在十字路口一路直行。 c线路和a线路恰恰相反。 因为育才中路商铺聚集人流量大的原因,这个路段经常会发生交通拥堵的现象,所以看起来最为简单直接的b线路在交通的高峰期是很少有人走的,多数都会选择绕远选择a线或者b线到育才南路。曾经廉狄说过一句话,人和动物的区别不光是制造和使用工具,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更加善于思考。 所以案发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不可能是巧合,看似不经意之中的一个证据,都很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精心思考之后留下的蛛丝马迹!这句话放在犯罪嫌疑人身上适用,放在任何人身上也都适用。根据张山的想法,在案发现场,除了偷走死者身上的现金和首饰之外的马贵发之外,肯定还有一个人到过案发现场,而且极有可能是开车出现,凶手在路边的动静较大,当他远远的看到这辆车的时候便出于害怕暴露的心理终止了自己的作案计划。可目前想找到这个‘疑似本案当中唯一目击证人’的人,显然是不能指望这些摆设一样的安防监控了。 他要揣测这个目击证人的心理。 首先,假设在凶手的作案期间真的来了一辆车,那么请问,这辆车有可能是个什么车? 有人会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故意难为人,故意挑刺的意思,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每一个人的行为都是他经过思考之后所决定的,现实生活当中,每个人的任何一个行为都是有着他自己的动机的。就好比你抽烟弹烟灰,那么八成是因为烟灰有些长,如果再不弹可能会掉在自己的身上;就好比你在穿鞋的时候下意识的跺脚,肯定是为了自己穿鞋以后更加跟脚;再举个更简单粗暴的例子,你每天给手机充电,肯定是因为不想手机没电吧? 这几个例子都很简单粗暴,但别看例子简单,里面蕴含的道理却是一个很深的课题,曾在乌市警校读书期间,张山的老师廉狄就曾关于这个问题和学生们深刻讨论了整整三堂课,课题的名字便是《犯罪嫌疑人行为和动机之间的关联》。 再把话题扯到本案当中那个可能存在的目击证人身上,回到刚才的问题,假设在凶手的作案过程中,育才中路由北向南来了一辆车,那么这辆车有可能是个什么车? 当张山向一众刑警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孙鹏在一旁故作深沉开口道:“我们可以尝试用排除法推理一下,首先它肯定不是一辆火车……” 第一百八十六章:你有毒吧? “我去……” “哈哈哈哈……” “鹏哥,你有毒吧?” “这不是废话吗?” 话音一落,办公室内的刑警发出阵阵笑声,他们知道,孙鹏这是想开个玩笑来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在一阵欢愉过后,张山轻咳一声,用指关节轻轻敲击三下桌面。众人这才将笑容收敛,继续把着重点放到案子本身。 “我觉得这可能是一辆城市suv或越野车吧?”张昊在一旁开口道。 “为什么这么猜测?”张山饶有兴致的问道。 “很简单,因为案发时的天气。”他指着案发现场的照片道:“案发时正是寒潮最厉害的时候,雪下的很大,而且路面上也有很厚的积雪,而一般的家用轿车都是前轮驱动或者后轮驱动,少数中高端的轿车是四轮驱动,而因为轿车的离地间隙和地盘相较于suv和越野车来说太低,脱困能力较差,在这个时间段出行的车是轿车的可能性我觉得并不是很大。就像咱们的警车就是前驱的轿车,哪怕加上防滑链都不敢开快。” 众人觉得张昊的推测有一些道理,但总是觉得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根据乌市居民汽车保有量来看,最近几年乌市居民的suv、越野汽车的保有量随着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而不断提高,诚然,最近几年的suv市场和越野车市场日渐火爆,更多人都愿意去买那些高高大大,看起来就很大气的suv车型。从起初的轿车拥有量达98%,到如今suv可以和轿车的市场占有量几乎可以平分秋色,无处不透露着最近几年来车主们对suv市场的追捧。张山这时提出了一个疑问,那就是张昊揣测的suv为什么这个时间段,这样的天气下出现在育才路? “育才路附近有很多的饭店,也许他是来吃饭的?” 张山摇头道:“未必,在这个时间段,几乎已经到了闭店的时间了,就连被害人崔光虎也是因为生意的关系无奈之下才会选择在这样的天气里和朋友聚会吃饭。如果说只是单纯为了吃饭在这样的天气开车出门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那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轿车喽?”张昊的观点被张山否决后有些不满。 “我倒是觉得不是轿车,也不是suv一类的车型,而是货车。” “货车?” “是的。” 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位坐在正当中的副支队长。 “首先,案发现场距离育才北路的十字路口有大概五百米远。”张山起身,用板擦将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图擦掉,抬手画了一个路段的雏形,用来表示这个路段的地形地貌,画的虽然简陋了些,但好在可以让人看的明白透彻,他最后抬起手画了一个箭头,箭头指着白板上方,并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北”字,“正如张昊所说,案发现场当时挂着很凛冽的北风,并且还伴随着很大的雪。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雨刮器的速度都快跟不上下雪的速度了,而根据气象台那边的反馈,昨天案发的时间段雪下的更大,所以这会对出行的能见度带来困难。结合当时的情境的能见度来看,车速在30左右较为安全。而大家别忘了,不但是能见度低,就连地面上也全都是积雪。不管是什么车,哪怕是性能卓越的越野车,在这么厚的积雪路面上也无法避免打滑的现象,一面是恶劣的路面环境,一面是恶劣的天气,再加上育才路是单行路,路面较窄,如果想在这种环境下安然无恙的行驶,我认为当时的时速最多也不能超过20km每小时。” 关于这一点,众人表示并没有异议,可有一点疑问是张山为什么会觉得是一辆货车呢? “首先,凶手在作案的时候肯定已经确认好了周围的环境安全才会下手,也就是说,在凶手动手的时候,育才北路的十字路口是没有车辆的,而且附近也绝对没有行人,对吧?”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 “案发现场距离育才北路有大概五百米远,而当时的天气能见度大概只有五十米,张昊的推测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却忽略了两点,第一就是当时的能见度,第二就是发动机的噪音。” 众人更加疑惑了,猜一个suv车怎么还跟发动机的噪音扯上关系了? 张山见众人疑惑不解的样子,继续道:“首先我说第一点,关于能见度的问题。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在凶手下手的时候肯定已经观察好附近的情况了,只有在确保四下无人的前提下才会下手。这一点大家没有意见吧?”张山又把这个问题问了一遍。 “没意见。” “有人的时候下手那是傻子。” “很好。”张山点头,在育才北路到育才中路的十字路口中央画了一个圆圈,“现在市场上常见的车灯大概分为以下几种,卤素大灯、led大灯和激光大灯。因为技术水平不一样,制造成本不一样,其每一种大灯的穿透力也是不一样的,就拿卤素大灯来说,我们队里的警车就采用的这种光源,好处是制造成本低,比较耐用,但是穿透力却极差,孙鹏,你在这样的天气里夜晚开警车,能看清路面吗?” 孙鹏摇头道:“这种天气晚上开警车出去,就跟瞎子一样。” “很好。”张山又点头道,“而第二种led大灯是目前比较主流的大灯,基本上20万元以上的车型大多都会配备这样的大灯,少部分十余万元的车型也会配备led大灯,优点是穿透力强。而第三种大灯是激光大灯,这种大灯是当前最先进的配置,穿透力最强,甚至比卤素大灯的穿透力强大三倍以上。我刚才在回队里之前,找朋友借了车,一辆是采取led大灯的主流suv轿车,一辆是采取激光大灯的百万级豪车。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怎么样?” “虽然说三者在科技水平和制造成本上存在不小的差距,但是经过我的测算,在这样的天气下,卤素大灯的穿透力大概是一百米,led大灯的穿透力在一百二十米左右,激光大灯的表现最好,但也不过一百三十米左右,仅仅比led大灯多了十米的能见度。而育才北路的十字路口距离案发现场有五百米的距离,根据当时的能见度来说,就算十字路口过来一辆车,在最开始凶手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因为不但路面上的车辆能见度低,就连犯罪嫌疑人的视野也会受阻。只有这辆车靠近了案发现场,凶手才会发现,也就是说,根据当时的能见度和大灯穿透能力来说,目击者的车辆至少要到这个位置才会被凶手发现。” 张山在育才中路的中央地段又画上了一个圆圈道:“这个位置大概距离案发现场有接近200米的距离,也是我经过实验测出来的数据,五百米之外的车,就算你有千里眼也观察不到,这也是为什么这种天气车祸频发的原因,一个原因是刹不住车,另外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能见度太低。” 众人微微皱着眉头,道:“但这也并不代表……案发现场经过的车辆可能是一辆货车啊?” “你们听我继续往下说。”张山把手中的板擦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给技术队的小刘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这录音笔的声音高度还原。小刘对音色进行了处理以后连接在了音响上,只听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阵阵风声,这风声经过喇叭的渲染变得更加刺耳,众人不由得捂住了耳朵,一个对噪音极其敏感的刑警甚至让小刘赶快把声音关掉。 小刘按照他的要求关闭了印象。 张山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吗?” “是风声!” “答对了。”张山点头道,“但是在风声当中,你们还听到了什么?” “有塑料袋被风吹打的声音?” “听不出来了……” 小刘又将音响打开,让众人围着音响仔细辨认了一番后,众人表示除了风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出来,这时张山回答道:“这是我特意从案发现场录下的现场还原声,今天案发现场刮的仍然是北风,在十字路口处有一辆suv车,你们能听到的只有风声,却并没有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对吧?” “风声那么大,发动机声哪能听得清啊!” 几个人纷纷吐槽抱怨道,其中一名刑警还在不断心疼的揉着自己可怜的耳朵。 “那么大家再听接下来的这段录音。” “还有!?”几个刑警刚刚忍受了那种不堪入耳的噪音攻击以后,顿时愣住,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的功夫,小刘心领神会的播放了第二段录音,仍然是呼啸的风声,但是在风声当中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嗒’‘嗒’声,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处于刚刚能够进入耳膜,能够让人听清,但又不会让人听的特别清晰的水准。 在第二轮的噪音攻势结束以后,小刘关掉了音响,张山继续问在座的诸位,从这里面还听到了些什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风声当中夹杂的嗒嗒声,最后统一观点道:“是发动机声?” “对!”张山一口肯定道,“就是发动机的声音,只不过不是寻常轿车和suv汽车的发动机,而是一辆福田卡车的发动机声。” 众人窃窃私语,几个聪明一点的刑警已经大概揣测出张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首先我刚才说过,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十字路口如果来了一辆车,就算是凶手也无法第一时间发现来车。按照20km一小时的时速来说,当车辆行驶到距离案发现场200米的距离的时候才会被凶手发现,而凶手距离车辆这么近的距离,想要从容的销毁自己的脚印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按照20km每小时的车速来计算,车辆的行驶速度大概是每秒钟6米,而当凶手发现来车的时候应该距离车不到200米,也就是说,目击证人从被凶手发现,到经过案发现场的这一段时间,不应该超过33秒钟,就算数据有所出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超过40秒钟。而40秒钟的时间,根本不够凶手停止作案以后清理现场!根据现场的调查,被破坏的脚印总共有60枚,就算一秒钟破坏一枚脚印,凶手也至少需要60秒钟的时间清理。所以说,如果是一辆普通suv的话,留给凶手处理现场的时间并不多。” “你的意思是……凶手并不是看到十字路口来车的,而是听到的?” “没错。”张山再次肯定道,“声的传播速度要比光的传播速度快,根据我的调查,市面上的家用轿车的发动机噪声普遍在70分贝左右,一些上了年限的老轿车一般也不会超过这个数据太多。只有那种百万级的豪车,拥有6个以上的汽缸可以把噪音的标准不断降低,但是一般来说,这个分贝属于正常值。大家可能对70分贝没有什么概念,我这么说吧,在案发现场我们截取到的风声,传入你耳朵的瞬间的声音大概就有80分贝,也就是说,在风这么大、能见度又这么低的环境下,你不可能从五百米以外通过任何行驶察觉到来车。不论是通过听还是看。” 众人微微点头,张山紧接着又道:“而根据我对这台烧柴油的福田卡车进行取声计算,福田卡车的发动机怠速噪音在110分贝左右,在低速行驶或者大力踩油门的瞬间,可以爆发出150分贝到180分贝的噪声。大家知道这个概念吗?耳膜可以承受的最高分贝是120分贝,而发动机的噪声就可以达到这么高的数据,这个声音几乎就像摩托车炸街一样,五百米之外肯定能够听到,因为风噪根本盖不住这么大的发动机声。所以我才断定,在凶手作案期间,在育才北路来了一台卡车缓缓行驶,凶手在五百米以外便听到了发动机的噪声,所以才会在击昏被害人以后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将现场的脚印处理干净以后悄悄离去。” 张山的推理让众人心服口服,张昊在一旁也服了,说自己一开始还真没有考虑到这么多的因素。一起刑事案件的侦破,刑警要考虑的因素是多方面的,风速、噪音、环境、湿度等等……这一切都要考虑清楚,甚至在一些要求高精度的案发现场还原上,更是一点差池也不允许有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搜寻目击者 既然案发现场的这辆‘目击证人驾驶的车辆’经过众人的集思广益分析出来了,那么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多了,刑警只需要调查案发路段在案发时间内经过的大货车便可以了。可是说起来简单,实际实施起来也有不小的困难,其中最大的难题便是监控录像问题,在刚才已经说过,案发现场周边所有的监控录像都因为天气的原因被大雪挡住成了一堆废铁,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拍摄下来,虽然说大货车的保有量要比轿车低,排查起来要相对容易一些,可是整个乌市仍然有着数万辆的大型货车,逐一排查询问起来也是不小的难度。 这时张山却说,“根据案发现场附近的规划,大多数都是商铺和饭店,而且育才路这个路段很窄,在平时大货车是很少选择从这里通行的,我推断,这个时间段出现的大货车无非两种,要么就是市政的清障车,要么就是给育才路周边的饭店或者商铺供货的货车。大家去市政、环卫等地方调查一下,问问他们有没有大货车在这个时间段的出行记录,并且去周围的饭店问问看,看看哪个饭店在这个时间段有过新鲜的蔬菜、水果一类的配送。” 众人茅塞顿开,立刻派遣出两组人,一组去给市政等相关部门打电话,另外一组则是返回案发现场,去周围的商铺调查此事,不出一个小时的时间,负责调查的那组人传来了捷报,电话打来的时候,那组人先是对张山吹捧一番,说张队长料事如神,在距离洞子火锅南侧一百米的距离有一家肯德基,当天晚上这个时间段的确有肯德基的配送车辆过来配送冷冻食品。 众人立刻提起了精神,当即和当晚路过该路段的司机取得联系。 根据肯德基的后厨管理人员提供的电话号码,孙鹏直接将电话拨打过去。 “喂?” 司机是一听就是本地人,操着一口浓郁的乌市口音道:“你是谁?” “请问是魏师傅吗?” “我是魏建立,您哪位?” “魏师傅你好,我们是乌市刑警支队的。” “嘎?”魏建立的语气一愣,惊诧这个时间段刑警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第一反应便觉得是骗子,张山这时把电话夺过来,直入主题的问道:“魏师傅你好,我是乌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张山,请问您名下是否有一辆蓝色的福田卡车,车牌号为乌c62100?” 魏建立一听对方知道自己的车牌号,疑虑暗自打消几分,语气疑惑的问道,“是啊,我犯了什么事儿吗?” “魏师傅,请问你昨天晚上八时许是否经过了育才中路,到育才中路的肯德基配送冷冻食品?” “是啊……出了什么事儿了?” “是这样的,我们目前正在着手调查一起刑事案件,经过调查,您可能是这个案件当中的目击者,请问您昨晚是否看见……算了,电话里面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明白,您现在在家吗?现在方便来一趟支队吗?” “我在家。”魏建立听对方要让自己去刑警支队,顿时把心头的疑虑全部打消。 看着窗外飘着的雪花,张山觉得让他自己来支队有些危险,便道:“您的地址是码头镇吉第小区8号楼1单元702对吧?请您在家中等候,我们的刑警已经在去您家的路上,稍后会把您接到支队。请您放心,我们只是叫您过来问一问情况,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魏建立一听松了口气,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做人一直本本分分也没犯过啥事儿,这次刑警叫自己过去心里也很坦荡。便点头答应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传唤目击者 雪天路滑,能见度又低。 警车缓缓行驶在冰天雪地之中,越往前走,雪便下的越大。鹅毛大的雪花打在挡风玻璃上,迅速又被雨刮器拨弄到一旁,受物理现象的影响,挡风玻璃内部升起厚厚的一层水雾,孙鹏不得以将除雾功能开到最大。就算没有了这层雾,这样的鬼天气里能见度也没好到哪去,他们只能慢慢的开。 天气冷的几乎要把雨刮器冻住,发动机内的皮带也冻的发紧,在传动过程中不断传出吭哧吭哧的刺耳声,那声音如同一头濒死的老牛咳嗽,好像要把肺腔咳出来。雨刮器左右刮动着挡风玻璃,声音仿佛指甲挠黑板一样刺耳,在这样的环境下开车,对驾驶员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孙鹏这一路上车速就没超过40km,在车里骂声也没停止:“这破车早就该报废了。” “快省省吧,只要这车修修还能开,财政是不会给你拨款的。”张昊在副驾驶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后,侧身塞进了孙鹏的嘴里,而后自己紧接着给自己点了一支。随着两口猛吸,白色的烟雾掺杂着二氧化碳,迅速充斥了整个车厢。 “这帮孙子。”孙鹏腾出一只手随意的把烟灰弹在车地板上,“他们倒是一天天坐办公室不用开车,不行,我回去就得跟马队打报告要求换一批车。” “马队的帕萨特开了多少年都没换了?你快甭费力气了……” “那性质不一样,马队的帕萨特是他自己掏钱买的。” 张昊轻咳一声,提醒道:“很多年前,就是因为上面配给马队的专车太破了又不给换车,所以马队长才自己掏钱买车的……” 这句话说出来,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 与此同时,吉第小区内。 魏建立起身换好了衣服。 “刑警这么晚了找你干什么?”他老婆在一旁起身问道。 “说有什么刑事案件,我是目击者。” “那你这两天看见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魏建立摇头道,“他们在电话里面没细说。” “你该不会是犯法了吧?” “不可能。”魏建立摇头道,“如果我要犯法了,刑警是不会提前打电话通知我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魏建立看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回绝了,说外面太冷了,你在家看孩子吧。他老婆只好点头,看着婴儿床里熟睡的孩子,道:“那你快去快回。” “嗯。” …… 乌市刑警支队,办公室内。 趁着孙鹏和张昊二人去吉第小区接目击证人魏建立的功夫,众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儿,难得的抽出空闲的时间休息,几名跑了一天外勤的刑警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腿随意的搭在椅子的把手上,盖上一件大衣就打起了呼噜。这样的一幕在刑警队当中太常见了,张山见到后也微微叹了口气,今天队里的同志们围着这个案子累的够呛。已是寒冬腊月,用不了个把月就要过年,其他人万家灯火的时候,他们这些当刑警的仍然要坚守在第一线。甚至很多二十多岁的年轻刑警也因为这样昼夜没有规律的工作早早的白了头发。 就着办公室刺眼的光,他也歪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多时,办公室内便是一片微鼾声,孙鹏和张昊大概需要一小时便能将魏建立接回来了,他们就要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迅速的养精蓄锐。 …… “咚咚咚……” “请问是魏建立家吗?” 孙鹏站在灌着寒风的楼道里狠狠的跺脚搓手,每说出一个字都会在嘴里吐出大量的哈气。张昊拿着手中的协查通告单,比对着面前的门牌号,道:“就是这家没错。” 魏建立从沙发上坐起,透过猫眼看着两名双腮通红的刑警,扣动把手推开了防盗门,道:“你们就是乌市刑警支队的同志吧?” “魏先生好,我是孙鹏,这是我的同事张昊,您现在方便跟我们走一趟吗?” 魏建立看着冻的浑身发抖的二人道,“先进来喝杯热水吧。” “不了不了,时间来不及了,上车开暖风就暖和了。”孙鹏婉拒了他的好意。 看着二人匆忙的神色,他微微点头,跟着两名刑警离开,临关门还不忘嘱咐老婆一句,“你在家里看孩子吧,我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那你们路上小心啊。” …… 上楼的功夫,白色的警车上落了一指宽的积雪,雨刮器来回刮了十多次才算清理干净。魏建立蜷缩着坐在汽车的后排,将双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发动机剧烈的咳嗽两声,反复打了好几次才算成功点火。 “魏师傅,您有个孩子?” “是,今年刚六个月。” “是少爷还是公主?”张昊歪过头,笑吟吟的和魏建立聊着天。 “是个女孩。”魏建立的大嘴一咧,一提到半年前家中降生的女儿,身上的寒意也消散了不少。 “女孩好啊,贴身小棉袄。”看着这位新晋父亲脸上的笑意,张昊迎合一声道。 “好啥啊,结婚以后就随人家姓喽……” “哈哈,那您闺女以后嫁婆家,也找个姓魏的姑爷不就好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啊。”魏建立哈哈的笑起来,递给他们两支烟道。 魏建立今年40岁,从事这个行业已经有小二十年了,他为人本分老实,这个行业虽然赚钱,但赚的都是辛苦钱。所以讨老婆也比较晚,三十八才结婚,有这个闺女的时候他都奔四十了。也算半个‘老来得女’,所以对这个闺女是万分的宠幸。他开车送货,每个月能赚个六七千,在乌市这个地方也就是混个温饱。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车窗还在不断的起雾,这让开车的孙鹏心烦意乱,外面的天气本来就冷,如果说把暖风对准车窗,那么势必会减少出风口的暖风量,但如果不对准车窗,车玻璃又会起雾。这车上了年限,暖风开到最大也没多大的风量。 “下次这种天气,准备一块肥皂,在玻璃里面抹一层肥皂就不起雾了。” 魏建立看着来回来去调动暖风的孙鹏提醒了一句。 “不愧是老司机,记下了。” “嘿,也是我当年和别人学的招。”魏建立笑着和两个刑警聊着天,不多时车便开进了乌市刑警支队的大门。 他们带着魏建立进了办公室,轻敲三下门,办公室内潜睡的刑警全都醒了,张山也把身上盖着的衣服重新披在身上,揉眼打哈欠的起身。 “张队,魏师傅带回来了。” 孙鹏道,“这位是我们的副支队长张山。” “队长好。” “魏师傅,这么晚了打扰您休息了。” “配合你们公安机关办案是我们的义务。”魏建立笑着说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好,那咱们就去审讯室里面详聊吧?” “可以。” 审讯室内,孙鹏做好了信息的录入和登记,魏建立也很配合的在上面签了字,因为他并非本案的嫌疑人,这么晚了还来配合工作,他还给魏建立倒了一杯热茶。 “魏师傅,是这样的,您昨天晚上八点多不是去肯德基送了一趟货吗?您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魏建立回忆起当天的场景,道:“昨天雪下的特别大,本来我是打算六点多钟送过去的,但是因为天气预报说要来寒潮,很多公司下班都早,路上的人跟赶集一样往家跑,路上太堵车了,所以只能避开这个高峰期了。” “昨天下午的确够堵的。”张山道,“您是否经过了育才路和育才中路?” “是啊。”魏建立想都没想的回答道,“那家肯德基就在育才中路,所以这两条是我的必经之路。” “那您在开车送货的过程中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尤其是在育才中路的道路两侧?” “特别的人?”魏建立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我倒是没注意,当时雪下的很大,能见度并不高,我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前方道路上,在我印象中,应该是没有吧?” 这时张山又道:“不着急,您再慢慢回想一下,大概是晚上八点多钟,您经过育才中路的时候……位置大概是在育才中路五百米的地方,路东。有没有看见一个在路边站着的人?” 魏建立笑了声,道:“这我好像还真没注意过,这大半夜的,又下那么大的雪,我送货的一路上都没有注意过有啥人……” 话音一落,孙鹏和张山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在他们看来,魏建立是唯一一个在案发时间段经过案发路段的人,也就是说,在监控录像受天气影响几乎瘫痪的前提下,魏建立或许就是本案当中唯一一个能够提供线索的目击证人了。如果说魏建立没有看到人的话,那么只能意味着两个问题,第一就是案件的排查方向和张山的推测错了。第二就是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在发现对面有来车以后躲起来了,而恰逢天气原因,魏建立并没有注意过。 不得不说的是,无论是以上的哪个结果,对于本案来说都是致命的,都是张山不愿意看到的! 孙鹏用一种沮丧又无助的眼神看着张山,似乎在问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现在一个唯一一个有可能目击了案发现场的人都无法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在目前这样证据链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孙鹏开始迟疑了,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个案子,到底还能不能破了? 张山也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魏建立一言不发。受到寒潮的影响,知道这起杀人案的人并不多,在社会上也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知情的服务员和死者的几个朋友都在刑警队签署了保密协议,所以他们并不担心有人会将案子泄漏出去。所以说,市局的领导也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压力。 就算没有压力,他们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松懈,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18个小时。死者的遗体也在法医解剖室的冰柜里面躺了18个小时。一分钟不破案,刑警们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座令他们喘不过气的大山。 第一百八十九章:案发当晚的情况 沉默良久之后,张山掏出烟递给魏建立一支,道:“魏师傅,您再仔细的想想昨天育才中路的情况,这个线索对我们来说特别重要,拜托了。” “张队长,您这是哪里的话?我这人记性有点不太好,昨天雪下的大,孩子又在家里哭闹,我当时确实挺着急的,可能没太注意到,你放心,我再好好给你想想!” 魏建立摆明了自己绝对配合的态度,接过烟闭上眼仔细的回想起昨天的场景。 …… 是夜。 堵车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了,受到大雪的影响,本市多个事故高发路段被迫封路,魏建立拉着满满一车的冷冻食品周转在本市的各个肯德基送货。肯德基作为家喻户晓的快餐品牌,自从去年被我国某企业收购股份之后,变得更受年轻人追捧了,虽然说里面的快餐多数都是油炸食品,长期吃会对身体带来一些影响,但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炸鸡等产品做的太美味了,所以才会让这个品牌遍布全国,经久不衰。 他是一家冷库的配送司机,相比于之前长途送货来说,只配送市里的工作让他的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当初他是拉货的,主要接散活,什么空调彩电洗衣机、什么锅碗瓢盆、什么家具椅子纸箱子甚至矿泉水和五金配件,只要谁给钱,他就管送货。最远连北京新疆都去过。虽然说赚钱不少,但是一方面是累,另一方面是长途驾车太不安全,自从半年前有了一个女儿以后,他就更加注重自己的安全了。所以才会做起了专职的配送司机。 虽然说只在市内配送,但这工作量实际上也不小,光是乌市市内,就有将近10家肯德基,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是市内的道路规划九曲十八弯,赶上高峰期还要堵上很久的车,这让他一天到晚多数时间都堵在路上,饶是如此,也比他之前的工作安全不少,至少他不会有夜晚驾车和疲劳驾驶的风险了。 这天晚上和往常不同,天气预报在白天滚动播放了不下百次的寒潮预警,这使得多数的企业都提前下班,让本应该六七点钟才会堵车的乌市提前到了五点便堵车了,看着路上水泄不通的车龙,他选择夜晚把剩下的两家货送好,反正肯德基都是24小时营业,只要没断货,晚送几个小时没有什么关系。 谁成想,这一堵车就堵到了八点,因为下雪的缘故,好多地方被封路,又有很多路段出现了事故,无奈之下,他等到了八点才出发。这个时间段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只能陆陆续续的看到几辆车,虽然这天气车辆难开,能见度不高,但也能图个清静。育才路的肯德基店是最后一家,这个时候他的车厢也没有多少东西了,于是也不着急的慢慢开,在车里,他点了一根烟,驾驶着货车进入了育才中路。 在十字路口的地方,他特意摇下车窗左右张望着,这是老司机的谨慎,因为这种天气能见度并不高,如果十字路口左右出现车辆很容易造成刹车失灵、打滑的情况,确认双方没车的时候,他才通过了十字路口。这台货车配置不高,两侧的玻璃都是手动的,他伸出手摇着驾驶位的玻璃,随着玻璃徐徐上升,他隐隐约约的看到路东的马路牙子上有一个人正站在原地搓动着双脚。 他以为这人太冷了在原地跺脚,雪下的大,他的细节动作自己也看不清楚,当时他距离那个人有大概五百米远,也只能隐隐约约看个轮廓。 他把车窗摇动上去,这时他注意到那人朝着自己的反方向走了,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步伐很急。 他猛地睁开眼,道:“我想起来了!” 回忆的功夫,烟已经燃烧了大半,烟灰低垂在烟头上摇摇欲坠,他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吸了一口。与此同时,张山和孙鹏一脸惊喜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当时我开车往育才中路走,在十字路口的时候,我把两边的车玻璃给摇下来了,因为我左右两侧的车玻璃上有雪和雾,我怕两边突然来个人会出事故。”魏建立徐徐开口道,“我进入路口把玻璃 重新摇上去的时候,确实在距离五百米左右的地方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因为天气的原因,白色的衣服并不是那么显眼。” “白色衣服?”张山微微皱眉,示意他继续说。 “当时他好像在原地跺脚,我估计是因为天太冷了,我靠近以后他就朝着我反方向离开了,走的很急,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外面这么冷,雪又下的这么大,他着急回家也是正常的。所以我也没注意,直接就开到了肯德基门口,招呼了几个店员把冻货卸了后,就朝着育才南路开去,绕路回家了。”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信息,正如那句老话所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案件进展到这里,和张山所推测的几乎一模一样,在案发现场是有目击者的,只是因为天气等客观因素的影响,目击证人并没有留存太多的印象。这并不代表目击证人刻意隐瞒,这是每个人都会存在的一些毛病。在心理学上来讲,这是选择性大脑失忆。 从专业的角度来说,每个人的脑海中存在着大量的脑细胞,脑细胞的多少,决定着这个人的思维反应能力和记忆力。大脑是中枢神经最高级、最核心的部分,理论上来说,人脑细胞大概在140到160亿条之间,但几乎所有人对大脑的利用率都达不到10%。光是这10%,就足够你记录下将近5亿本图书的知识了。 但是为什么多数人都无法完整的记录下这些东西呢?因为大脑有着自己的工作机制,很多大脑认为并不重要的东西,会在时间的推移中选择性删除和失忆,就好比一个人突然问你上周五晚饭吃的是什么,你一时半会绝对不会想起来。但如果问你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你几乎是倒背如流。 这就是大脑的筛选机制,它会储存下在你潜意识当中认为较为重要的信息,并且不断的加深对这个信息的印象,而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他们会选择性的遗忘,但你也可以把哪些无关痛痒的信息想起来,只不过要给大脑一些查找的时间。 对于魏建立来说,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不太重要的信息,所以过了一夜以后基本上就忘了,整整想了一个小时才回忆起在路上曾经看过这么一个人。 张山知道,魏建立口中所说的那个穿着白色衣服,在原地跺脚的人绝对是本案当中的凶手。而魏建立眼里所谓的‘跺脚’的动作,极有可能是凶手正在清理自己留在案发现场的脚印!只不过因为当时雪下的太大,魏建立视线受阻的原因,才会觉得这个动作和跺脚很像。 “他穿着白色的衣服?那你还能不能回忆的更加具体一些呢?”张山继续追问道,试图勾起他脑海中对案发现场更深层次的回忆。 烟已经燃烧殆尽,魏建立一面将烟头按在烟灰缸内,左右的转着圈,另一面微微闭上眼睛,不断的回忆着昨天的见闻:“我记得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裤子好像也是白色的……鞋子,应该也是白的。” “一身白?”张山微微惊讶道,“其他的特征呢?” “他当时裹得严严实实的,哦对了,他还带着白色的手套,手里面拿着一个冰锥子!”他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语调上升了几分,那个人手中的冰锥子让他印象十分深刻。 “你确定他穿的是一身白衣?” “确定!”魏建立笃定道,“有人为了显瘦会穿一身黑,但是很少有人会选择穿一身单调的白色衣服,就连手套和围巾都是白的,这一点让我稍微有些印象,还有就是他手里有一个冰锥子,这件事儿我印象很深,但是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 他微微点头,“那长成什么样子呢?” “他带着围巾,脸都蒙住了,我没注意过——就算他没把脸蒙住,我估计我也不会特意去看他的长相。” 魏建立说的很客观,事实上,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也都不会去刻意关注一个陌生人的长相。 虽然说他并没有提供更多的关于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但就这几点毫无疑问,也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了些许曙光,至少他们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穿着。 在魏建立签字按下手印以后,张山便让孙鹏再辛苦一趟,将魏建立送回家了。 他则是拿着口供回到了办公室,见队长录完了口供,众人纷纷仰起头将目光锁定在张山的脸上。 “张队……怎么样了?” 一名刑警紧张的问道,他问的同时带着强烈的期待,但声音却有些没底,对于多数刑警来说,传唤到场的魏建立很有可能是本案当中唯一一个目睹了案发时嫌疑人体貌特征的证人,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个案子能否攻克与否押宝在了这名‘疑似证人’的魏建立身上,把魏建立当成了案件当中唯一的转机,如果说他还是没有提供有价值的线索的话,那么这起案子八成就要当悬案处理了。 众人‘提心吊胆’的等着张山开口。 “魏建立看到凶手了。” “真的?” “卧槽,张队真乃神人也!” “张队,那是不是就快破案了?” 当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全都一脸的惊喜,一副如释负重的样子,但众人看着张山紧皱的眉头,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凶手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手套也是白的,白色的围巾把脸给盖住,身高大概175公分,属于标准体形,在魏建立路过案发路段的时候,刚好看到凶手在处理脚印,手持冰锥急匆匆的离开现场,朝着育才中路的北方走去,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第一百九十章:白色的衣服 “一身白色的衣服?”众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说他上衣、裤子和鞋子都是白的,或许有这样穿着风格的人,但要说手套和围巾都是白的,这个打扮就有些难以想象了,在大众的审美里,多数人都认为黑色显瘦,白色显精神。穿衣不一定要色彩鲜明,但也要突出一些特点,每一个人的穿衣风格都代表着自己心理独立的个性,像犯罪嫌疑人这种全身上下全是白色的人,好像并不多见,况且在案发当天下着雪,路面泥泞不好走,穿白色裤子和鞋子显然很爱脏。 “魏建立是这么说的。” “全身白色的衣服……这样的穿衣风格好特别啊,会不会是他看错了?” “魏建立很笃定,应该没有看错。”张山摇头道。 “那咱们应该从什么方向开始查呢?要不然……我先去周围的商户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看见过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人?” “可以。”张山开口道,“除了穿衣风格,别忘了告诉他们体形和身高等因素。” 紧接着,张山看了一眼当前的时间,已经到了凌晨,追说道:“现在不要去查了,晚上开车不安全,而且商户都休息了,明天白天再去调查。都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好的。” 见队长放了话,众人都知道终于可以下班了,从早上七点就被紧急电话给提溜起来,他们都已经连续工作了小20个小时了,现在乌市刑警支队里面的刑警们各个都是人困马乏,狠不得给块儿砖头都能当成枕头躺着就睡着。几个离家比较远的刑警干脆就在办公室里打了地铺,离家比较近的纷纷离开了支队,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里几分钟的时间便空旷了许多,只剩下张山翻看口供以及几名刑警打地铺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张山,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说不出这种感觉的源头,就好像生物本能的直觉一样,这种感觉没有缘由,但硬生生的出现在你的心里,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个人在不断的给你暗示一样。他很想把那个‘冥冥中给自己暗示’的‘人’找出来问个明白,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只可惜他是一个无神论者。 “张队,一会儿你回家吗?需不需要我们给你腾个地方?” 几个刑警已经将办公桌清理干净,又娴熟的找来几张空桌子娴熟的拼凑成了一张简易的‘大床’,转过身问道。 张山摇头:“你们不用管我,早点休息,我出去转转。” “张队,这么冷的天,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吧?” 一个刚刚把衣服卷成枕头的刑警热心的问道。 “不用,你们赶紧睡吧,我把灯关了。” “好吧,谢谢队长。” 啪。 张山把灯关掉之后,办公室内一片漆黑,他将办公室的大门灌进,防止外面的寒风吹进来让里面睡着的同志受寒,走在清冷的楼道里,他点了一支烟,缓缓的走下楼去。 刺骨的风随着他开门的动作拍在他的脸皮上,让他感觉脸皮都要在这一瞬间被冻住,虽说是寒潮的尾声,但气温也有零下三十多度,这对于人类这种毛发已经在数千年前就退化的干干净净的生物来说,已经是足以冻死人的气温了。雪已经小了些许,搀杂着一些扎人的冰碴子,他将厚重的毡帽带上保证了头部的温度后,大步向外跨去。 雪地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阵阵“嘎吱”的声音。 他的脑海里全都是魏建立今晚所描述的那个人的身影。 白色的外套。 白色的裤子。 白色的鞋子,根据魏建立的描述,这双鞋还极有可能是军靴。 白色的手套和围巾。 手中的冰锥子。 被击中后脑活活冻死的死者崔光虎。 以及崔光虎倒地以后,凶手对他身上财物充耳不闻的场景…… 种种的线索,种种的迹象,联系起来竟有一种让张山看到了死神的错觉。 一身的白衣,犯罪手法的娴熟,是金钱如粪土的行为,这杀人的真凶就像是这冰天雪地当中索命的死神。起初,他看到死者身上的财物失踪,还以为这只是一起简简单单的谋财杀人案,可当他们调查出死者的财物并非凶手所窃,而是另有其人的时候,本案的性质就已经悄然变化,不再是起初的那么单纯了。 他在想凶手的作案动机。 冰天雪地里,趁着四下无人,随手拿起一根冰锥子都能索掉他的性命。 做完这一切后,死者身上的钱财他也不要,而是大摇大摆的处理了现场,奔北方而去。 他为什么杀人?因为钱? 张山觉得不像,如果说凶手是图财的话,那么死者身上那明晃晃的金链子他为什么不趁机拿走呢? 因为仇? 张山觉得也不像,如果说凶手跟死者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的话,那么完全可以趁着货车走之后二次返回案发现场,对着凶手的头部再进行猛烈的打击发泄心头之恨,可是案发现场的痕迹表明,凶手的确只是将死者打晕过去,并没有对尸体进行破坏。即便说就算他二次回到案发现场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情杀? 这一点也不太可能,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情杀也可以归类成仇杀的一部分。 但不得不说的是,凶手下手稳准狠,瞄准的地方位于人体的后枕骨的缝隙处,这里神经十分密集,也是人体头部十分脆弱的部分,打击一下肯定会昏迷,甚至在死者的尸检报告中,死者还出现了脑出血的症状,就算死者没有被冻死,如果两个小时以上没有接受治疗的情况下,也很有可能面临着颅内大面积出血而终身瘫痪,如果四个小时以上没有接受治疗,那么死者估计也会因为脑出血而死,就算抢救过来,估计也是个脑死亡。 不像谋财。 不像仇杀。 也不像情杀。 那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张山在刺骨的大街上走来走去,脑海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凶手是专业的?凶手在击昏被害人之后,压根就没打算继续对被害人进行攻击? 因为凶手心里很清楚,就算不继续攻击被害人,他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也活不过一宿,就算他侥幸获救,这辈子最轻也是个残废!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过于寒冷,张山竟打了个冷颤,在他的心底突然浮现出四个字。 买凶杀人。 他猛的回想着案发现场所呈现出的一幕幕场景,犹如过电影一般在眼前浮现。 凶手的思维很快,随手掰下一个冰锥,便能用冰锥为凶器,悄悄的接近死者,精准而狠毒的朝着后枕部分进行打击,几乎没有疼痛,死者便在这剧烈的打击之下眼前一黑昏厥过去,甚至尿还没有尿完! 凶手附身试探了下崔光虎的鼻息,此时刚好发现十字路口来了一辆货车,便气定神闲的清理了案发现场的足迹。 他设身处地的把自己当成凶手,是什么情况下,凶手才能在对面来人的情况下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清理案发现场?这得是多高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这一点? 他有时间清理作案现场,难道就没有时间再补给死者几下让他死的彻底一些吗? 思前想后,或许只有这一种可能,那便是凶手绝不是第一次杀人,否则他绝对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心理素质,有这么精准的杀人手法!在人的眼皮子下清理作案现场,又与目击证人擦肩而过,甚至在整个过程中,他的作案凶器都没有丢掉,而是选择将凶器直接带走,一点痕迹都不愿留下! 专业! 下手稳准狠! 心理素质极强! 难道说,这个杀人的凶手,是一名十分专业的杀手不成? 他又打了个冷战,这时,张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晃他已经在大街上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因为走的缓慢,他早就已经走过自己的小区。摘下手套,拿起手机,来电人,是孙鹏。 他紧紧的盯着这发光的屏幕,除了路灯以外,这是雪夜里唯一的光源了。 隐隐的,他的手有些颤抖,这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接起电话,没等他开口,孙鹏便急匆匆的道:“山哥!不好了,魏师傅家里被灭门了!” “什么!?”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嘴角微微抽搐。 “我们把魏师傅送到楼下,就听见魏师傅在楼上传来大喊的声音,我们不放心一上去,看见魏师傅的老婆孩子……都被……杀了。” “你们现在在哪?” 一天没喝几口水的张山,此时的嗓音略微沙哑,他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自己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们在魏师傅家,我在试图控制魏师傅的情绪,张……张昊在勘察现场。” “原地不要动,现场留张昊一个人,你带着魏师傅回来,我们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以后,张山这种心慌感一扫而空,他颤巍巍的拿起手机,在微信群里发布了紧急通知:“紧急集合!” 紧接着,他又给几个小组的组长打去了电话,让他们迅速返回支队。 微信群内,一个刚到家的刑警诧异道:“什么情况?” “我……刚到家,张队怎么了?” “别废话了,张队说集合,绝对有大事儿,赶紧走吧弟兄们!” “我这就出发!” 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一会儿,他的脚都感觉要冻僵了,帽子上和肩膀上也堆了一层雪,他把手机揣进口袋,朝着支队迅速的跑去,路上还摔了好几个跟头。 第一百九十一章; 支队内,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几名刑警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距离电话最近的刑警接通了电话,黑暗中喊了一声:“都别睡了,起床,来任务了!” “什么情况?” 刚刚有些睡意的刑警们听到这话顿时强打起精神。 “目击证人家属遭到了报复,被灭门了。” “什么?” 啪! 办公室的灯被打开,偌大的办公室内一片刺目的景象。 “赶紧换衣服吧,张队马上就回来了,魏建立的老婆和孩子都被杀了。” “畜生!无法无天!” 听到这个消息后,办公室内的刑警气的牙根痒痒,不多时,张山便到了支队的大院里,支队里的刑警紧急集合后,几人便驾驶着警车奔着案发现场急驰而去。 …… 案发现场,吉第小区。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半,法医刘明比刑警早到了一步,已经着手在案发现场进行尸体的初检了。魏建立看着被抬上担架的两具尸体,泪流不止,情绪十分激动,张昊和孙鹏两个人根本拉不住他,按照张山的要求,本应该将魏建立带回支队的,可是魏建立死活不肯离开,执意要和老婆孩子一起走,直到老婆和孩子的尸体被抬上担架,他又一次的情绪失控,跪在地上仰头哀嚎着,这声音惊动了街坊四邻,有几个好热闹的邻居纷纷打开房门朝着声音的来源张望过去,甚至好奇心强的还径直上了楼,看着魏建立家门口站着两个警察,还有几个里面穿着羽绒服,外面披着白大褂的法医,议论纷纷。 直到他们看到法医的手上有血迹,有一个邻居好奇道:“是不是出了人命了?” 孙鹏面容冷峻的呵斥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吗?不该问的别问,都各回各家睡觉去。” 几个邻居嘟了嘟嘴,不满道:“你们这么闹腾我们怎么睡觉?” “不睡觉的话,就都跟我们回一趟队里接受调查吧。”孙鹏道。 这句话出口,才算彻底遣散了这群大半夜不睡觉的看热闹分子,他们都害怕警察真把自己给带回支队配合问话,这才纷纷回了家,饶是如此,几个不死心的人还从窗户往楼下看,看着楼下法医的车和刑警支队的警车,只要不是傻子,几乎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警方这么大的阵势,连法医都来了,估计这家人是出了人命了。 “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孙鹏叹了口气,严格意义上来说,警方办案都是保密的,最忌讳的就是围观,因为你一围观,你一言我一语很容易招惹到社会上的风言风语,影响办案进度是小事,如果传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耳朵里,那警方的动向不就全都暴露了吗?况且在网络高度发达的今天,没准儿哪个好事儿的就将案发现场的场景上传到微博之类的地方,一下子就把警方本应该保密的案情公诸于众,这样带来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甚至很有可能引起社会上的恐慌。 受天气的影响,张山等人不敢开太快,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路上干着急,驾驶警车的刑警拍着方向盘直骂街,这破车一脚油门下去前轮在原地打滑,转弯遇到冰面还不敢太快,否则还是会导致侧滑,顶多只能开个五六十km的时速,开快了就容易发生危险,本身就不快的车速,硬是开出了一种速度与激情的感觉。距离上一个电话,已经过了二十几分钟。孙鹏是先通知的法医,后通知的张山,加上集合的时间,张山等人还在路上。 他给孙鹏打了个电话,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魏师傅情绪很激动,我们控制不住。” “法医呢?” “法医也刚到,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检。” “案发现场发现了什么可疑情况吗?” “暂时没发现,不过刚才魏师傅的哭声引来了很多的邻居围观,让我给吓唬跑了。” “我们大概得十分钟左右到。” “你们路上慢点开,小刘他们到小区门口了。” “好,那你们先维护现场。”张山得知了案发现场的情况松了一口气,虽然说被害人家属情绪很激动,但好在没有其他的紧急情况发生,这就让张山放心了不少。 小刘等人住的地方距离案发现场很近,到地方以后便把案发现场保护起来,忙碌的井然有序。不多时,张山和支队的其他几名队员也到达了现场。 戴上鞋套和手套,几人便径直走进了屋内,魏建立此时正双目无神的瘫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个空的烟盒,和一地的烟灰和烟头,这个不到60平米的小户型房屋里,充斥着尼古丁和焦油的气息。按照规定,一旦出现案情,案发现场是禁止除了警方之外的人员在现场的,包括被害人家属也不行,更不能吸烟,可是因为被害人家属情绪十分激动,孙鹏和张昊便开了个特例,让他留在了案发现场。老婆和孩子的死给魏建立不小的打击,大家对魏建立都表示同情的同时,都狠不得亲手撕碎了这个杀人真凶。 张山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二目空洞的魏建立,心里涌上来一阵酸楚和自责,他万万没想到,在魏建立被他们带走问话的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他的家人竟然会遭遇如此横祸!这是他考虑不周所致,或者说,他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凶手竟然是一个如此的丧心病狂的人,就连目击证人也不放过! 他没打算和魏建立说话,或者说,他此时此刻的安慰对于魏建立来说也不起任何作用了,魏建立现在需要自我调节,他要独自静一静。支队刚到的刑警跟在身后,在防盗门外换好了鞋套和手套,将帽檐上和肩膀的雪打在门外。张山巡视一眼到场的众人,道:“带我去案发现场,小刘呢?” “小刘去小区物业值班室调监控了。” “他们有几个人?” “只有小刘一个。” “一个人手不够用,你们几个跟着一起去查监控,另外调查一下小区门口这个路段,在魏建立被我们带走以后都经过过哪些可疑人员和车辆,时间点锁定在昨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段。” 在嘱咐完其余刑警后,张山径直走到了案发现场,此时法医已经把尸体抬到了两个担架上,刚刚做完女性死者的初检,正在对被害幼童进行初检。刚进入被害人遇害的房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让张山不由的挑动两下眉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双人床和一个染血的婴儿车。 双人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上半部分,血液穿过床单,渗透到了床垫当中,床铺的很整齐,甚至枕头都没有调换位置,血液最深的地方是枕头的下方,通过床单上被用白色粉末标注出来的死者死时的姿势,可以看出遇害时死者应该处于熟睡状态。一部手机就摆放在死者的右侧,可见死者睡前玩儿过手机。 结合尸体身上的血迹来看,死者生前曾有过挣扎迹象。 “初检结果出来了。”这时刘明站起身叫过张山,道:“被害人共两人,一名成年女性,为魏建立的妻子任雪,今年39岁,无业。被害女童六个月大,被害人遇害时处于熟睡状态,被凶手用锐器割喉,剧烈的疼痛把被害人从睡梦中惊醒,试图用手止住脖子上的血,这就是为什么尸体的双手均有血迹的原因。锐器一刀割破了喉管,导致死者处于缺氧状态,没有挣扎多久便失去生命体征了。死亡的女童也是同样的手法,一刀割喉,但因为孩子年幼,没有行动能力,只能大哭却哭不出声,导致血液贯穿回流到了肺腔和呼吸道,孩子最终的死亡原因并不是缺氧和失血过多,而是被自己回流进呼吸道的血液呛死的。” 张山凝眉听着刘明的初检汇报,两只拳头攥的紧绷绷的,如果不是因为带着手套,或许指甲此时都已经插进了肉里。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问痕迹组的刑警道:“现场还发现了什么吗?” 这时痕迹组的同志汇报道:“现场并没有发现脚印和指纹,但我们在防盗门的猫眼上发现了撬动过的痕迹。” 他拿出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防盗门的猫眼,“根据猫眼上面的痕迹,以及防盗门内侧门把手上出现的划痕分析,怀疑凶手应该是利用双折撬棍将猫眼捅开,然后将撬棍伸到门内压下门把手开的门。因为这个小区平时治安比较不错,所以半数以上的人家都没有锁门的习惯,并且魏建立因为被我们带去调查的原因,任雪在魏建立离开之后也没有将门反锁,这就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防盗门上的猫眼一开始是处于什么状态的?” “猫眼是我们从防盗门上卸下来的,凶手在离开作案现场之前,将自己留下的痕迹精心清理过,又把猫眼安装了回去。可以说作案的过程十分缜密,暂时还没有被我们发现纰漏。” “我知道了。”张山点头,指着床上的手机道,“把手机也收起来吧。” “好的。” 这时,张山又转过头问道,“刘法医,凶手割喉用的刀是什么样子的?” “暂时检测不出,要把死者带回去做切口检测。但通过伤口的平整度和伤口长度、形状来看,凶手使用的作案凶器极有可能是刀片一类的锋利锐器。” “先把死者带回去吧。” 在几名法医助理和刑警的帮助下,母女二人的尸体在盖上一层白色一次性罩单后便被抬上了电梯,魏建立呆凝着被刑警们抬走的母女二人,坐在沙发上微道了声:“张队长……有烟吗?”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刚才还神采奕奕的魏建立,此时此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因为抽烟过多加上伤心过度的原因,他的声音苍老不少,仿佛在极短的时间内老了好几岁。 第一百九十一章:命案现场 孙鹏在一旁下意识的掏着口袋,这个举动被张山拦了下来,他看到茶几和地面上满是烟头,知道他已经抽了不少烟了,便把话题转移道:“魏师傅,发生这样的事儿,请您节哀。您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个杀千刀的凶手抓出来,还大嫂和闺女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魏建立又一次忍不住的崩溃痛哭起来,这声音撕心裂肺,张山叹了口气,径直走到沙发前将他扶起来,道:“您再和我们回一趟支队吧,这里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他木讷的自顾自哭着,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他人摆布,魂不守舍的跟着孙鹏等人下了电梯。被烟味和血腥味充斥的房间里,不多时便仅剩下张山和几名痕迹组的成员。他们蹲在地上,拿着小毛刷仔细的寻找着现场的蛛丝马迹,一日的奔波疲劳并没有让他们懈怠丝毫,连六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凶手该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所有的刑警的内心都憋着一口气,他们力求仔细仔细再仔细,生怕漏掉任何一丝一毫的证据!就连沙发底下的毛发都被他们分批号装进了物证袋。张山看着痕迹组成员忙碌的身影,独自在其他房间转了转。这是一个六十来平米的房子,是魏建立结婚前贷款买的,当作婚房使用。甚至连沙发背景墙上的喜字还没有撕,背景墙上的婚纱照被摘掉,立在了电视柜的旁边,改成了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中的魏建立神采奕奕,脸上虽有着不少的皱纹,但却掩不住他喜悦的表情,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任雪穿着一身旗袍,孕后有些走样的身材被后期处理师处理的滴水不漏,她的怀里抱着这个带着粉色帽子,嘴里还叼着奶瓶的婴儿。 照片里是一片温馨而和谐的景象。 照片之外,充斥着血腥和残忍。 看着这张婚纱照,张山的内心波澜起伏,这一刻,他怒血上涌。 六十平米的房间客厅并没有多大,两室一厅一卫,厨房和卫生间都很小,厨房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厨房的门都处于关闭的状态,根据他的经验,凶手应该并没有来过厨房。拿起切菜板上的一根葱头,嗅了嗅这辣眼睛的味道后,他又将葱头放下,将目光锁定在葱头旁边的菜刀上,他将这菜刀拿起来仔细打量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 转而,他又进了另外一间卧室,这个卧室是魏建立两口子打算留给孩子长大后居住的,但孩子现在还小,和他们一个屋子睡在婴儿车里,便被临时充当成杂物室了。里面放着一些厨房里放不开的米面粮油,还有一些生活的常用品,卫生纸、洗发液、床单、棉被还有一些废旧衣物,将这个卧室塞得满满当当的。门把手上并没有新留下的痕迹,这证明凶手也没有来过这里。 最后,他走到了卫生间,刚走到门口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把手,这门把手上有新留下的痕迹,但是来自于痕迹组的刑警的,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刑警们每个屋子都进入过,所以每个门把手上都会留下一些一次性手套的痕迹,但并不会留下指纹。可是除了刑警留下的痕迹之外,他却没有发现任何的指纹! 这并不正常。 为什么这么说呢?一个成年人平均每天都要去8次左右的洗手间,其中小便次数居多,卫生间应该是一个家庭当中的家庭成员最经常光顾的地方,并且使用频率要比厨房还要高。所以卫生间的门把手上势必会留下指纹甚至一些淤泥,可是这个门把手却锃光瓦亮,在这上面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蹲下身子,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眼睛逆着灯光盯着门把手,手上的闪光灯慢慢的朝着下方移动,这也是一种利用光源对金属表面进行检测的方式,受到光学的折射作用,光聚集在物体的一个点上,人的视线只要保证和物体保证垂直或者水平,便能看清楚物体聚光点上的细小痕迹。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智能手机大家都在用,锁屏之后直视手机屏幕便可以从屏幕当中看到自己的倒映,但如果将手机屏幕侧对着阳光,视线和屏幕保持一定角度,你就可以看到自己在日常使用的过程中在屏幕上留下的指纹、灰尘和油印,大家可以随手尝试一下。 最终,张山发现卫生间的门把手上并没有指纹,于是问道:“卫生间的门把手检测过了吗?” “检测过了,没有可疑指纹。” “是没有可疑指纹,还是没有指纹?” 痕迹组的刑警见张山面色冷峻的样子,顿时慌神道:“没有指纹。” “所有的门把手上都有指纹,唯独这个门把手没有指纹,难道你就没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吗?” 张山站在原地冷冷的训斥着这名痕迹组的成员,这时小刘赶忙站起来打着圆场,道:“张队,我们刚才只是初检了一下,一会儿我们还要二次检测。” “少来这一套!”张山正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呢,“这是很愚蠢的错误!” “张……张队,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一名痕迹组的刑警怯生生的站起来抗住责任道。 小刘咳嗽了声,道:“张队,大家都一天都没歇着了,有一点疏忽也……” “如果困了,就全都给我回家睡觉去,来刑警队干什么!?” 张山口头训斥了众人一番后,推开门进入了洗手间。这时痕迹组被骂的两名成员连忙道:“谢谢刘哥。” “没事儿,张队也是有气没地撒,这个错误确实不应该犯,你们俩下次注意。” “嗯嗯!”两个刑警连忙点头道,随后问:“那张队长不会处罚我们吧?” 小刘摇头道:“不会,工作上出现失误是难免的,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以后别犯错了就行。赶紧干活吧。” …… 直觉告诉张山,卫生间绝对有问题。 卫生间是最阴暗潮湿的地方,刚走进就闻到了一股子阴凉的气息,打开卫生间的灯光,他仔细检查了卫生间墙壁上灯光的开关,发现这开关也是干干净净,上面一枚指纹也没有发现。卫生间的玻璃上也没有水印,但洗手池里却有些许的水渍。 张山自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自己住了很长时间,所以是有些生活常识的。像卫生间的梳妆镜距离洗手池很近,难免会溅上去一些水滴,等水滴在空气中自然蒸发,便会在镜子上留下水印;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由于物理作用,热水的水蒸气会附着到镜子的表面,产生一层水雾,如果不及时将水雾清理干净,过两天镜子上还会出现一层水印。同样的道理,水池的水龙头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当他仔细检查了厕所里面最容易脏、最容易忽视的这两个清洁死角之后,却发现都是干干净净的。 不但镜子上面没有水印,就连水龙头上都没有水垢。这一点让张山觉得很不正常,此时此刻,魏建立也才刚刚上警车,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孙鹏,问道:“魏建立这两天打扫洗手间了吗?” 孙鹏坐在车内,转过头问了一声坐在后排的魏建立,道:“魏师傅,请问您和嫂子……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打扫过洗手间?” 魏建立木讷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 “山哥,魏建立说没有。” 张山打开了马桶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他的目光又锁定在垃圾桶上。 这是一个市场上很常见的纸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纸篓的售价应该是十元左右,属于比较实用的类型,这也很符合魏建立一家人的经济条件。一般人在卫生间使用纸篓,都会在里面套上一个塑料袋,便后有污秽物的卫生纸会投入到这个塑料袋当中,每次收拾直接把塑料袋提走换一个新的塑料袋即可,可是这个纸篓当中确实空的,别说卫生纸了,就连塑料袋都没有。 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让张山此时疑心重重,他看着洗手池上方,梳妆镜下方挂在墙壁的玻璃台子,上面分别摆放着牙刷、牙膏、剃须刀、洗面奶、肥皂等洗漱用品,摆放的异常整齐,玻璃台上也被擦的一尘不染。他下意识的拿起放在最右边的剃须刀,发现里面的胡须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紧接着,他又拿起了剃须刀下面的剃须刀片。魏建立平时使用的剃须刀也是最传统最便宜的那种换刀片的剃须刀,这一盒剃须刀片大概两元钱,里面有五枚左右,剃须刀片盒上印着生产日期,是上个月月底生产的,距离今天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这刀片是魏建立新买的。 刀片十分锋利,魏建立平时生活也很节俭,刀片可以双面使用,一面的刀片用钝以后会把刀片调转方向使用另一面,就算每天都刮一次胡须,一个刀片也能用上一个月的时间。他数了数刀片盒里面的刀片,还剩下三枚。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刀片的数量不对。 根据生产日期可以推断出这刀片是最新购买的,就算魏建立使的再费,里面也应该还剩下4个刀片才对,可是现在,里面只剩下了五个刀片,为了保守起见,他又把电话打给了孙鹏,经过魏建立的确认,这刀片的确是他大前天所购买的,剃须刀上的刀片是新换的,盒子里面还剩下4个刀片,他记得很清楚。 女人是不可能刮胡子的,而且任雪平时也没有刮腿毛和腋毛的习惯,这枚不翼而飞的刀片去了哪里呢? 回想起法医的初检结果,他的心里隐隐的有了自己的推断,凶手割喉所使用的作案凶器,极有可能就是卫生间梳妆台上不翼而飞的这枚刀片。他的脑海中闪过被害人任雪和魏婷婷脖子上那细小的刀痕,又联想起刘法医口中所说的‘通过伤口的平整度和伤口长度、形状来看,凶手使用的作案凶器极有可能是刀片一类的锋利锐器’这句话,心里的这份猜测又笃定了几分。” 第一百九十二章:痕迹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响了,摘下左手的手套掏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的人名,他微微皱了眉头:“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看了工作群里面的消息,你们是不是又出现场了?” “是。”张山开口道。 “嫌疑人落网了?” “不是,是又反案了,目击证人的家属被灭口了。”张山盯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对电话那头的慕云说道。 “明天我回去上班吧。” “身体好些了吗?” “就这两天不太舒服,明天就好了。”慕云开口道,起初,通过张山云淡风轻的对话中她也下意识的认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谋财害命案,可是在今晚的微信群中的紧急集合,让她敏感的意识到案情又有了变化。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而打支队办公室的电话又没有人接听,便把电话打给了张山。结果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这起案子确实有些棘手。 “那明天记得多穿点。” “明天寒潮就过去了,放心吧。”慕云在电话这头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后,考虑到张山还在出现场,便没有过多和他交流,挂断了电话。 张山联想着案发现场的情况,忽然觉得凶手的作案过程十分诡异。案发现场厕所内被凶手清理过, 如果说凶手杀了人之后来道洗手间摘掉了手套洗了手,那么他只需要把门把手和水龙头清理一下即可,为了保险起见,顺便把厕所的地板擦一擦就可以。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厕所的梳妆镜擦的锃光瓦亮呢? 又为什么还把梳妆台上的生活用品放的井然有序,甚至最后还把纸篓里面沾着排泄物的卫生纸的塑料袋给一并提走,这杀人凶手未免也太有素质了点吧?杀了人以后还帮受害人做了个免费的家政服务,这一点让张山怎么想也觉得想不通。 就在这时,痕迹组刚才被骂的刑警走到了厕所门口,喊了声报告。 张山被他打断了思路,一看竟然是这个刚刚出现过疏漏的刑警,眉头皱起来问道:“怎么了?” “张队长,我有……有个新的发现。” 看着张山这副苦瓜脸,这个刚刚入职转正的刑警气场软了下来。 “说。” “案发现场的茶几有些问题。” “有什么问题?” “我发现茶几的位置被人刻意移动过。” “过去看看。” 张山的心头带着一丝狐疑,跟着他返回了客厅,刚转正的刑警指着茶几的一条腿道,“张队长,你看茶几腿下面的水印,茶几原本应该是在这个位置的,但是后来似乎被人移动了几公分。” “嗯?”张山的眉毛轻轻挑动起来,蹲下身子仔细看着他所说的那片水印,魏建立家里用的地板砖质量一般,而茶几腿这个地方不太容易清理,每次用拖布擦地后都无法清理到茶几腿的下方,久而久之便会在茶几腿下方的地板砖上留下些许水印,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以后水印就会渗透到地板砖当中,让这个部位留下擦不掉的印记。 张山立刻道:“把茶几的位置还原到有水印的地方。” “好的。” 几名刑警放下了手中毛刷和物证袋,一起小心翼翼的将茶几按照水印上面的位置复原回去,朝着西方移动了大概2公分,又把西方的桌脚朝着上方移动了约莫8度角。 张山站在了门口,看着被还原后的茶几,当即发现了一个问题:“茶几的摆放位置有些倾斜。” “是的。”小刘开口道,“茶几原本是在这个位置摆放了很长的时间,凶手把茶几的位置摆正了。四个桌脚都沿着地板砖的线摆好了。” “这是为什么啊?”发现这个问题的刑警疑惑道。 “强迫症。”如果说刚才的发现并没有让张山彻底了解凶手的行为逻辑的话,那么这名刑警的发现就让他彻底想通了这一切了,那名刑警疑惑的看着茶几,只见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立功了。” “立功?” …… 根据案发现场的各种情况来看,一开始张山还真的想不通凶手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什么杀了人之后要倒垃圾?为什么要把厕所的门把手和梳妆镜擦得干干净净,就连水龙头和梳妆台也整理的锃光瓦亮,最后甚至将日常用品都摆放整齐了。但把这一系列现象结合到一起来看,张山豁然顿悟了。 凶手有洁癖!并且伴有很严重的强迫症! 他的脑海中闪现出崔光虎死亡时案发现场的脚印,他发现这几组脚印虽然都被破坏掉了,但是破坏的样子却都很规律,都是先用脚尖往左搓动,再往右搓动,以此循环两次,宏观的来看,那组被破坏的脚印还有些对称。 再看被害人任雪家中的茶几,原本摆放的位置稍微有些倾斜,但是如果不仔细观察,并不会觉得这茶几的角度倾斜,可是凶手却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将茶几的位置摆放正了,甚至角度都可以和水平的地板砖齐平。 至于洗手间的镜子为什么会被擦干净,为什么水龙头的水垢也会被擦干净,这便是凶手内心当中的洁癖在作祟了。 经常化妆照镜子的人一定明白一个道理,镜子很容易脏,一旦表面上附着了脏东西以后会影响镜子的使用,让人觉得脸上好像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凶手根本无法忍受镜子当中自己肮脏的脸,于是便将镜子擦的干干净净,又将水龙头上的水垢给刷干净了。当他做完这一切之后,突然发现凌乱的梳妆台和他刚才的‘杰作’有些违和感,甚至于格格不入,梳妆台的凌乱根本配不上他这面整洁的镜子,于是强迫症又作祟了,将梳妆台上面的化妆品和 日常用品全部堆放整齐。 而根据魏建立的口述,在案发现场,凶手为什么会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呢?因为白色的衣服白!干净!这又一次印证了凶手的心理有很严重的洁癖的事实!白色代表着圣洁,代表着纯净,同样代表着一尘不染。在那些有洁癖的人眼里,只有白色才是最干净的颜色,这也导致了凶手为什么在作案的时候还会选择穿上一身白色衣服的原因。 虽然说凶手的心理张山已经攻克,但是凶手的样貌他却并不清楚,哪怕现在凶手就算站在目击证人魏建立的眼前,魏建立也不见得能认得出来他。 魏建立的家中没有丢失贵重物品,这也就证明了凶手的两次作案都不是以图财为目的。 那他究竟是为什么呢? 如果说杀害魏建立的家人是出于打击报复或者灭口的话,那他杀害崔光虎是为什么呢? 难道跟自己所想象的一样,他跟崔光虎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只是受人指使才会这么做的吗?难道他真的是一个专业的杀手不成?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痕迹组这边的工作也做完了,张山便和他们一起回到了支队,在返回支队的路上,张山拿着一个本子不断的写着凶手的犯罪特征。 一身白衣、洁癖、强迫症、身高175。 他不断的从凶手的犯罪行为上找寻着突破口,他不断的分析着凶手是个怎么样的人。 宏观的观察这两次凶杀案的案发现场,有两个共同地,其中一个便是凶手有强迫症,第一个案发现场上凶手的强迫症主要体现在对脚印的处理上。 第二个共同点,便是凶手脑子很活。 脑子灵活体现在什么方面呢?答案很简单,作案凶器! 先看凶手在杀害崔光虎时所用的作案工具,只是一把在路边很常见,随手就能掰下来一个的冰锥子,可以说,凶手在选择作案工具的时候十分草率。 再看第二个案子,凶手甚至自己都没有带作案工具,甚至作案工具都是他从被害人家中的洗手间找到的刀片。 他很善于运用身边的一切东西,包括但是不仅限于作案工具,甚至从第一个案子开始,他就完美的利用了当天的天气条件!大雪是他最好的伪装,直接帮助他将所有的监控搞瘫痪。冰锥又是很好的凶器,不会留下自己的指纹,融化以后也不会被人当成证据。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处理掉自己仅留的脚印。 而第二个案子,他甚至没有带凶器,连刀片都是从被害人家中随手取的,张山笃定,就算他没有在被害人家中找到刀片,放在茶几上的花瓶摔碎后的碎片,门口啤酒瓶上的金属瓶盖、厨房里的菜刀,甚至茶几上的烟灰缸,都会被他当成信手捏来的凶器。他不但脑子很活,而且很自信。 为什么说他是一个自信的人呢?也是因为他从作案的准备上看出来的,一个连作案凶器都不准备的杀人犯,你说他到底是愚蠢还是精明?答案很简单,不是愚蠢,也不是精明,而是自信! 他自信自己就算不用提前准备,也能杀死自己想要杀害的人。他杀死崔光虎是偷袭,这一点我们暂时不谈。 可是他杀死第二个和第三个被害人的地点却是被害人的家中,如果魏建立在家的话,那么他将面对的是两个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凶手敢孤军深入,想凭借着一己之力对抗两名被害人,不但有自信,还有勇气,或者说,他很有可能是个练家子,并且是一个经验十分老道的人。 自信、有勇、下手稳准狠、杀人不眨眼、有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脑子很灵活,善于利用周边一切可利用资源…… 张山反复的问着自己,他将面临的凶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 马路边,路灯下。 一名身穿白色衣服的人正坐在路灯旁的长椅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看着那掀起雪泥,呼啸而过的最后一台警车。 直到警车在地平线消失,他在微微起身拍打了两下身上的雪,将手中的一枚黑色的芯片用打火机点燃,随手丢在了路边的花池里。 他的身影,渐渐被大雪埋没…… 第一百九十三章:第一目击者 刑警支队审讯室内。 魏建立的身体佝偻着,两只手托着自己沉重的头,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张山下了命令,谁也不许再给他烟抽了。他的面前倒好的热水,到现在也没有动过一口。 张山站在审讯室门口,望着审讯室内颓废的魏师傅,对孙鹏小声道:“他现在情绪不太适合配合我们问话,你和张昊一会儿录个口供,把案发现场的情况说一下吧。” 孙鹏点头道;“好,但是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是魏建立。” 张山微微摇头道:“在那种情况下,魏建立也不会破坏现场的证据,你们两个去隔壁录个口供吧。” “好的。” 即便他们两个人是刑警,但办案还是要按照流程和规矩来的,不论是谁,录口供一律要在审讯室的监控摄像头下完成,签字画押,拍照留证,一个环节都不能少。虽然说魏建立情绪十分激动,但好在他发现自己的老婆孩子死亡的时候,只是用手去晃动了两下被害人的身体,案发现场并没有遭受到严重的破坏,正如张山到达案发现场所看到的那样,孙鹏二人的口供和他所观察到的案发现场没有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孙鹏和张山并没有发现卫生间门把手上的细节,以及卫生间内被凶手收拾过后的景象。 转眼便已经是凌晨四点钟,在一夜的伤心当中,魏建立趴在审讯室的桌子上睡着了,梦中是不是的啜泣,所有的刑警看到他这副样子都只能叹息,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们能做的,只有拼尽力气的办案,将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早日绳之以法,予死者以公道,予法律以威严! 一夜没睡的张山顶着黑眼圈,坐在办公室里反复的看着案发现场的照片,他的内心中不断的闪过案发现场的一系列细节。经过简单的会议讨论后,他们一致决定将崔光虎和魏建立家人的灭门案并案侦查,确定是同一凶手所为。 凌晨4:20分,调查沿途监控的外勤组传来了消息,因为吉第小区安防监控布置的原因,小区内有多个视线死角,在已有的监控画面当中并没有看到犯罪嫌疑人的身影,而在单元门门口等地方提取到了数百组脚印,光是晚上的新脚印就有大几十组,因为单元门和小区人流量密集的原因,大家认为雪地上的脚印并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而作案凶手也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利用大雪天气的掩护和小区内安防监控的疏漏,成功的避开了警方的监控视线。但外勤组这一整晚的奔波并非一无所获,他们在魏建立所在楼层的电梯门口的拐角处提取到了一枚脚印。如果说这枚脚印放在单元门门口的雪地上,或许就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了,但是这枚脚印却不偏不倚的出现在了案发现场的门口,经过对本楼层所有住户的鞋印比对,以及案发当晚刑警所有的脚印比对,利用排除法,初步确定这脚印极有可能来自于凶手。 张山看到脚印提取处拍摄到的照片。 魏建立所住的吉第小区在整个乌市来说不算高层住宅,最高的楼层只有12层,放在过去十年来说,10层以上的楼层就已经算不低了,但在高楼大厦林立、科技和建筑飞速崛起的今天,20层以上的住宅、大厦层出不穷,12层的楼高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魏建立住的楼层刚巧是12层,也是这个单元的顶楼,因为魏建立的经济条件的原因,他并没有购买采光位置最佳和隔音效果最好的优质楼层。 从事房地产行业的朋友可能明白,同样的小区,同样的单元,不同的户型和楼层的售价是不一样的,像我们国人都比较忌讳2/4/7这样的数字,而钟爱于6、8、9、10这样的吉祥数,所以一个单元内,6楼、8楼、9楼、10楼在开盘当天,往往会因为楼层数字的缘故每平米要高上那么几百块。而4层往往是售价最底的,有些精明的开发商会刻意避讳4这个数字,在电梯上把4层标注成5层,直接将这个数字给避开。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小区明明只有10层,而电梯里却提示有11层的原因。 抛开楼层数不谈,一个单元内的顶层和一层售价也往往会偏低,1楼采光不好,容易漏水,而且容易被盗,隔音效果也较差,所以喜好清静的人并不会买一层。 而顶层虽然隔音效果好,视野开阔,但一旦发生自然灾害或意外事故也是最难逃生的,甚至如果电梯没电,上下楼也较为困难,最主要的问题便是‘冬冷夏热’,因为地处最高层的缘故,夏天导热速度最快,冬天散热速度也最快,如果楼顶的防水效果不佳也很容易楼说,所以说,除了哪些数字听起来不太吉利的楼层之外,一层和顶层卖的较为便宜。 就像魏建立的这个房子,当时就比市场价便宜100元一个平方,整体下来也能便宜几千元钱。 但是房子的售价在本案当中并非重点,重点是楼层。因为是顶层的缘故,它并不像是一层这样每天都会有很多人通过。所以说一般来到顶层的人,除了顶层的住户之外,就是一些来串门的邻居或者亲戚,但是这样的天气里,有几个邻居会过来串门呢? 所以刑警支队立刻将视线锁定在了这枚电梯拐角处不起眼的脚印上。 魏建立的住宅是一梯两户的建筑风格,公摊面积很小,楼道也较窄,从家走出来到对门不过三米远,出门右拐是电梯,左拐是楼梯。而脚印位于出门右拐的角落处,距离电梯门还稍有那么一米的距离,脚尖是冲着电梯门方向的。张山看着这枚脚印的位置紧紧皱眉,脚印十分浅,如果不是技术队用精密的仪器检测出来,用肉眼几乎看不出来。 因为脚印很浅的缘故,技术队在脚印上特意刷了一层薄薄的荧光粉,将脚印的轮廓和特征勾勒出来,在荧光照射灯光下,脚印便清晰直观的呈现在众人眼前。这是一枚长约27公分的鞋子,换算成市面上的鞋码,应该在43码到44码这样的区间内,由此可以推断出这枚鞋子的主人的身高应该在175公分左右。 “张队,根据我们在案发电梯内的检测,在电梯内,我们也发现了两组同样的脚印,这组脚印更加清晰。”外勤组的同志又递交上来六张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拍摄出一组被刻意标注出来的脚印。有脚尖朝着电梯内部的,也有脚尖朝着电梯门的。 张山在脑海中还原了电梯内部的场景。 凶手按下电梯按钮,等待电梯开门。 开门后进入电梯,转身按下对应的楼层,在整个过程中,留下了这样的几组脚印。 “在12层的电梯按钮上,除了住户的指纹和我们刑警的指纹,我们并没有提取到其他可疑指纹。” “我知道了。”张山点头道:“凶手全过程都带着手套,没有指纹很正常,电梯里有监控吗?” “有监控,但是监控在案发当晚坏了。” “坏了?” “是线路故障。”外勤组回应道,“准确的说是前天就坏掉了,只是因为下雪的原因负责维修的师傅没有过来,所以到今天也没有修好。” 张山道:“是有人故意弄坏的吗?” “我们检查过了监控的线路,不像是被人为损坏的,而且物业的人也说了,这个单元的监控摄像头经常出现问题,有时候下雨也会出现线路问题,不是一次两次了。” “哦。”张山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尝试在脑海中进一步还原案发时的场景。 他将犯罪嫌疑人想象成了一名身高175公分,全身穿着白色衣服,就连鞋子和手套都是白色,年龄不超过35周岁的青壮年男人。男人可能带着口罩或围巾,总之一定会把脸挡的严严实实,甚至极有可能带着帽子,身上极有可能挎着一个工具包,工具包内放着开锁工具。他从小区的侧门进入,因为小区门口的监控位置只能拍摄到正门的机动车通道,并不能将侧门的人行道拍摄进去,侧门的人行道是一个监控死角。因为天气和时间原因,小区的保安穿着大衣在们房里打起了瞌睡,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来人。 凶手从侧门进入小区后,极有可能是先往右走,路过8号楼,在第一个拐角处再往左走,从8号楼和7号楼之间的楼间距当中穿过去,通过草坪直达魏建立所在的3号楼,这样便能绕过沿途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而外勤组也确实在张山所讲的路线当中发现了几串可疑的脚印,但因为下雪的缘故,想把案发现场的可疑脚印和雪地上的可疑脚印做对比,需要一些时间。 凶手进入了魏建立家的一单元,因为楼道内没有监控的缘故,他四下张望一番后便按下了电梯按钮进入电梯…… 他或许早有准备,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这个单元内的监控摄像头是坏的,所以根本不需要忌惮什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电梯,按下了12层的楼层按钮,出了电梯后,把背包放下,拉开背包的拉链或者粘链,从里面掏出一根折形开锁撬棍,小心翼翼的将防盗门的猫眼捅下,将撬棍由猫眼伸进去,在几次试探后,撬棍的另一端勾到防盗门内侧的把手,轻轻下压便将门把手压下去,防盗门随之打开。 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被害人任雪已经躺进了被窝,但她并没有进入深度睡眠,因为魏建立被警方传唤走了,作为老婆,她隐隐的会有一些担忧,所以时不时的便会拿起手机看一下时间,案发现场的床上发现的手机足以证明这一点。案发当时,任雪正介于假寐和浅度睡眠当中的状态,凶手蹑手蹑脚的进入了房间,将工具包放在门口。 他并没有开灯,或者说,因为魏建立被警方传唤的原因,任雪一晚上都没有关灯,而魏建立回家的时候客厅和卧室的灯也一直是亮着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凶手的行为逻辑 让张山觉得有些疑惑的一点是,根据案发现场的证据来看,凶手所使用的作案工具是案发现场魏建立前不久购买的,放在厕所梳妆台上的刀片,也就是说,凶手进入案发现场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杀人,而是进入厕所,寻找作案工具。这一点让张山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按照正常的行为逻辑来看,凶手此行前来的目的是杀人,可他为什么撬锁进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杀人,而是蹑手蹑脚的进入了厕所,并且拿走了一个刀片作为作案工具呢? 这一点让张山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有些搞不懂这一点,但是正常的推理流程还要继续。 凶手进入作案现场后,见客厅的灯是关的,因为天气较冷,卧室内的婴儿车上还睡着婴儿,所以他判断,任雪当时一定将卧室的门关上了,所以才没有察觉到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凶手找到刀片后进入卧室,根据死者的死状和法医刘明的推理来看,在凶手完成作案的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惊动死者,死者是在被割喉之后才猛然惊醒,没有做过多的挣扎便死亡了。凶手先杀死了威胁最大的大人,后又杀死了熟睡当中的孩子,孩子睡觉轻,遭到剧痛后猛然惊醒疯狂的哭闹导致血液回流进入肺腔和呼吸道,在失血过多之前便因为窒息而死。 凶手在杀害二人之后,将刀片收好或者丢到了刑警找不到的地方,清理了作案现场。他又一次的进入了厕所,把手套上的血洗干净,又顺手将梳妆台和镜子整理一遍,将门把手仔细的清理掉。 这时,张山忽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那就是凶手为什么要清理门把手? 就算凶手手套上有血迹,他戴着手套打开厕所的门,也并不会留下自己的指纹。思前想后,张山认为只有这两种可能性。 第一,凶手在杀人以后摘下了手套,他打开门把手的时候手套已经被自己摘掉了。 第二,厕所的门把手实在太脏,因为凶手有很严重的洁癖,他看不惯布满油污的厕所门把手,所以才会将门把手一并清理干净。 在完成整个过程以后,顺手将卫生间纸篓内的垃圾袋提走,通过电梯离开案发现场。 整个的作案过程在张山的脑海中如同过电影一般还原出来,看起来很符合现场的情况,但张山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出自己思考当中的破绽。 伴随着重重疑惑,张山半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 “报……告,我们在……” 一大清早,一名外勤组成员便进入了办公室,刚扯着嗓门喊了一声就被门口的一名刑警拦下。 “嘘……” 慕云指了指趴在办公桌上睡意正酣的张山,小声道:“张队一宿没睡觉了,你别吵醒他。” 那名外勤组成员当即反映过来,一脸的歉意。他明白,作为副支队长,张山在这个案子当中无疑是整个支队最累,肩膀上的担子最重的一个,虽然他们外勤跑腿较劳累,但是他们却可以轮休,你困了就在车上睡会儿,我继续调查;我缓过劲来再换另外一个人,可是副支队长却只有一个。他们这些外勤组的人都跑了一夜,张山肯定比他们更累。 看着高挂在办公室墙壁上的挂钟,外勤组的成员微微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身上搭了一件女士风衣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张队长,刑警们也表现出了一脸心疼的表情。 慕云一大早就来了,昨天晚上简短的对话,她从张山的语气中听出了这个案子的复杂,雨雪交加,三条人命,案件的复杂,嫌疑人的狡猾,证据的极度匮乏纵横交错在一起,现在支队正是用人之际,她一大清早就醒来回到支队了。 慕云放下看了一个清早的案卷,小声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慕姐,我们在吉第小区附近的垃圾堆里找到了一个装着便纸的垃圾袋,经过提取垃圾袋上的指纹,我们确定这个垃圾袋就是案发现场被凶手拿走的垃圾袋,里面装着沾染人体排泄物的卫生纸。这是dna送检报告,上面显示里面的排泄物和毛发有来自被害人的,也有来自魏建立的。” 刑警将dna送检结果和照片交给了慕云,慕云拿过报告低头一看,道:“这里面还有什么?” “还有这个。” 刑警拿出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放着一枚刀片,“在塑料袋里,我们找到了张队长说的那个刀片,但是刀片上并没有血迹和指纹,不过……末端有一些锈迹,我们怀疑凶手在用这枚刀片杀人后用水将刀片清洗干净了,一并丢入了垃圾袋里拿走。” “是在哪个垃圾堆发现的,距离案发现场有多远?” “就在案发现场小区门口北行五百米的地方。” 刑警将物证袋放在桌子上,用手摸了摸鼻子道。 “哦,那小区草坪上的脚印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也出来了。”刑警点头,“经过对比,小区草坪上的脚印和案发现场电梯里的脚印属于同一个人,我估摸着,就是凶手的没跑了。” 就在两人谈话的功夫,张山的手机闹钟突然响了,他强迫自己眯开眼睛,看到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到岗后,连忙将手机闹钟关掉。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披着一件衣服,迅速把目光看向慕云的工位。 “你……你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打个哈欠,晃动两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道。 慕云起身,让外勤组的刑警继续去忙,自己亲自将物证送到了张山面前,道:“我看你正在睡觉,就自己拿了卷宗看了一会儿没吵醒你,这是刚才外勤组的最新进展,你看下吧。” 张山微微点头。 “外勤组在案发现场北侧五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垃圾袋,垃圾袋里面有一枚洗净的刀片,根据指纹和dna对比,是死者和魏建立的。” 听到外勤组有了新的进展,他脑子已经没有刚睡醒时那么混沌了,顿时精神了几分,道;“距离小区五百米的地方?那肯定不是任雪丢的,小区的楼下就有垃圾桶,绝对是凶手干的。” “是的。”慕云也认可道,“小区草坪上的几组刻意脚印也对比过了,其中4组均属于本小区的住户,另外一组和电梯里的脚印相吻合。” 张山用手揉了揉眼,将眼屎搓掉,一遍打哈欠一遍道:“也就是说跟我想的差不多,凶手就是通过我假设的这条路线进入案发现场的。” “目前看应该是这样的。”慕云道,“你能不能先去刷个牙?” “咳。”张山这才想起自己起来后连牙都没刷,刚才那个哈气把自己的口气暴露的淋漓尽致,赶忙咳嗽两声缓解下尴尬,周围的几名刑警听到这句话后忍俊不禁,侧目偷笑。张山试图不冲着慕云说话,把头转到一旁道,“你看过魏建立了吗?” “我早晨来的时候看到他了,他的状态不太好。” “其他的细节,孙鹏告诉你了吗?” “和我说过了。”慕云点头道。 张山把自己昨天晚上的想法全部告诉了慕云,并道:“你觉得,我假设的作案逻辑有没有什么问题?” 慕云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从凶手进入作案现场的路线,到作案的流程来看,都很符合案发现场的特征,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他眼前一亮,追问道:“什么地方奇怪?” 慕云开口道:“凶手的逻辑。” 二人一拍即合,这也是张山昨天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想明白的,“你继续往下说。” “按照正常的犯罪思路,凶手如果想要杀人的话,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撬门进入,直接把死者杀掉,可是凶手的作案凶器都要从案发现场现找,这有些不合情理。要知道,他进入案发现场后冒着风险东找西翻的,很容易惊醒被害人。”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凶手为什么在杀人之前还要去一趟厕所呢?”张山挑了挑眉毛,一只手托着下巴道,“难道说,凶手没随身带着作案凶器吗?” 慕云这时候却做出了一个不同的回答,道:“我觉得凶手身上应该是带着作案凶器的,他有可能只是不想用自己的凶器。” “你的意思是……?”张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连道:“凶手害怕弄脏自己的刀?” 慕云点头:“通过案发现场的细节来看,凶手在作案后不急不忙的把茶几摆正了位置,甚至把厕所的化妆品洗漱用品都摆的整整齐齐,他一定有强迫症。而且魏建立还描述过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这代表他也有着很严重的洁癖。” “可以啊,你这心理学的书没白看啊?”张山的表情十分惊喜,没想到早晨起来,慕云就帮他解决了一个自己想了一晚上都没琢磨明白的难题。 紧接着,他喃喃自语道:“凶手进入被害人家中的目的应该是冲着魏建立去的,在杀死崔光虎的现场,整个过程中只有魏建立一个人开着货车经过了案发路段,也就是说,凶手认为自己做的案子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魏建立,因为当时雪下的很大,凶手也不清楚魏建立究竟有没有看清自己的作案过程,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将魏建立灭口。可是没想到案发当晚,我们竟然抢先他一步将魏建立传唤到了刑警支队,家里只剩下了魏建立的老婆和孩子,这一点,应该也是凶手没有想到的。这也是我的疏忽,如果我能第一时间把他的家人也保护起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 张山的语气带着些许自责,慕云十分了解他这个人,便宽慰道:“你已经做的足够了,如果你没有及时的把魏建立传唤到支队,或许魏建立一家真的要被灭门了……” 她的言外之意是让张山不要太过于自责,就算张山没有传唤魏建立的话,凶手该杀人还是要杀的,而且恐怕魏建立也不能幸免于难。 第一百九十五章:行车记录仪 吉第小区。 从昨夜凌晨到今日清晨,乌市刑警支队的警车络绎不绝,几乎每走一辆警车,就会新到一辆。 撒出去的外勤已经有三波了,他们分别在吉第小区附近做地毯式搜查和寻找案发当晚的目击者。 吉第小区三号楼内,小李和小张两名刑警关上了最后一户人家的家门,最终无奈的下了楼。 “整个单元的人家都问过了,一个目击者都没有。”小李无奈的耸了耸肩道。 “我觉得这也正常吧,昨天那么大的雪,谁不都是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 “还是给张队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吧。”小李叹了口气,便将电话拨通,告知了他们的走访一无所获的结果。张山对此结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电话中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先回来。 两个人就这样离开了小区。 …… “喂?我是张山,监控有结果了吗?” “哦,好吧,继续调查。” “喂?案发现场周围走访有结果了吗?” “继续走访。” 一个早晨,张山接了无数的电话,又无数次的失望而归。他整个人心烦意乱,慕云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张山问慕云,鞋子款式调查出来了吗? 慕云点头,道:“案发现场发现的脚印经过调查,应该是一双军用雪地靴。” “军用雪地靴?”张山惊疑了声,看着鞋底上菱角分明的花纹,倒确实很符合军用的防滑标准,道:“同款的鞋在哪里有卖?” “这种花纹的雪地靴是来自一个国外名为sx的军用品牌,我国并没有这个军用品的销售网点,而且网上大部分卖这款鞋的都是通过代购的手段带回。这个花纹是独一无二的,是sx公司独有的防滑技术,而且鞋面是白色的,十分适合雪天作战。” 张山拿起照片和案发现场的做了比对,的确如出一辙,又与崔光虎死亡的案发现场被刻意破坏的脚印做了比对,却感觉吻合度并不是那么高,但是鞋子的长度却是一样的,两个案发现场的脚印不一样,这并不代表不是同一个凶手作案,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换了双鞋。 前两天都下着雪,鞋子很容易脏,一般情况下,人们出行并不会穿太好的鞋,因为无论多好的鞋穿出去也要被弄脏。而弄脏一双鞋又换一双鞋穿的情况就更少了,不过结合凶手的心理来看,他是一个有重度强迫症和洁癖的心理疾病患者,一天就算换八双鞋也不是不可能的,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进一步确定了两起案子是同一名凶手的猜测。 “军用雪地靴、有洁癖……”张山将这两点结合在一起做了进一步的分析,道:“看来凶手果真是个练家子。” 张山对凶手的各方面特征有了基本的掌握,如果说凶手果真是个军事爱好者或者是练家子的话,那么也就证明了为什么凶手两次作案都没有使用自己的作案工具,而是在现场就地取材的原因了。杀人这种事是犯法的,是正常人杀了人都会紧张害怕,假如说一个人要对另外一个人进行谋杀,那么一定会精心做好准备,生怕哪个细节没做好而败露。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作案工具的准备,张山认为,任何一个人想要杀人,必须准备的东西就是杀人工具。而且凶手在两次的作案当中一定也是提前准备好了作案工具的,只是他并没有使用。 按照他和慕云一致的猜测,凶手是个有洁癖的人,他之所以在作案当中不使用自己的刀,多半是害怕弄脏自己的刀,就好比你自己的牙刷不愿意借给别人使用一样。如果说凶手不但有洁癖,还是一个军事迷的话,那么军刀一类的东西对于他一定是十分爱惜之物。 根据对sx这个品牌进行的调查,刑警们发现这不但是一个军事用品品牌,而且还是一个极为高端的品牌,里面普普通通的一双军靴定价就要数百美金,在国外,已经超过了一些大牌抢手运动鞋的售价。像是案发现场这枚脚印的雪地靴,在sx公司对外的定价竟高达八百多美金,就算根据现在的汇率来看,这双鞋的价格也要六七千人民币。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双鞋的外观跟普通军靴没什么两样,只是外表是白色的,而且加了弹性钢板,外形很丑,而且军靴穿起来也并不是那么舒服,能够花大几千块钱人民币去购买一双丑到爆的军靴,绝对是一个军事狂热粉了。 在一起毫无头绪,毫无物证的刑事案件当中,犯罪嫌疑人任何一个细小的特征都显得至关重要!根据行为逻辑学的理论,每个人的任何一个不经意当中的行为也无时无刻的反应出了这个人内心深处的一种特质。 张山在发现这一点后,当即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军事爱好者、经济能力强”这两个关键词,并且立刻召集支队内的刑警开会。 因为外勤组并没有完全回来的原因,张山也没有等他们。 刑警队办公室内空了几个席位,这些座位属于那些出外勤没有赶回来的刑警。 张山见人都到齐了,便说出了自己对案件的第一分析。 “根据辖区内最新发生的两起命案的最新调查进展,我支队的刑警在发现了如下线索:在案发现场的厕所内,发现被害人家属魏建立的剃须刀片少了一个,纸篓内的垃圾袋不见了,而这两样东西,外勤组的同志在距离小区五百米的垃圾堆找到,根据法医对死者伤口横截面切片轨迹检测的结果表明,伤口和刀片的吻合度极高,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就是用的这枚刀片杀死的死者。” 众人洗耳恭听着张山的分析。 “我们回过头来看崔光虎被害的案子,根据目击证人魏建立提供的线索,案发当晚有一名全身穿着白色衣服的可疑人员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我们现在已经将这个白衣男人锁定为本案当中的重点嫌疑人。接下来我说的话,大家要牢记清楚!” “第一,犯罪嫌疑人男,年龄在35岁以下,身高175公分,有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喜欢穿清一色的衣服,不论是白色还是黑色!第二,犯罪嫌疑人的经济状况尚可,是一个狂热的军事爱好者,或者说很有可能曾经服过兵役、或者是退伍警察和从事过和武职有关的行业,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犯罪嫌疑人有暴力倾向,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外勤组的同志在调查过程中不允许单独出动,至少要保证两人或两人以上的组合出动!也不排除凶手是一名职业杀手的可能。” 众人赶忙将张山的话重点记录下来,其中一名刑警问:“张队,为什么你怀疑凶手是一个职业杀手?” 张山微微皱眉道:“因为任雪和女童的死亡的诱因是魏建立在现场目睹了凶手的容貌,如果说凶手只是单纯和崔光虎有仇的话,他只需要杀死崔光虎即可,根本没有必要对魏建立进行灭口。而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下魏建立的车牌号并且找到魏建立的家,绝对不可能是普通杀人犯那么简单。” 张山将凶手描述的耸人听闻,在场的刑警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买凶杀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是证据链这么匮乏,我们要上哪里去找这么一个人呢?监控录像上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对啊,而且电梯里面的监控也是坏的……我们要找这个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这时,张山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微笑,道:“就算凶手绕开了所有的监控,但是有一个地方的监控,他绝对想不到!” “是什么?” “行车记录仪!” “什么?” “去把魏建立车上的行车记录仪给我拿回来,我想,行车记录仪上一定拍到了凶手的全貌。” 张山的话音刚落,满堂唏嘘,几名刑警纷纷表现出激动而又敬佩的表情,从始至终他们都在围绕着案发现场周边的监控东奔西走,却唯独没有想过魏建立车上的行车记录仪。 根据魏建立的证词可以判断,魏建立是唯一一个目睹的了凶手真面目的人,而且他也是这件事惹来的杀身之祸,假使案发当晚,他并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话,那么凶手也不会通过他的车牌号追踪到他的家中杀害他的妻儿。同样,凶手也万万没有乡道,刑警们会抢先一步找到魏建立,在他准备对魏建立痛下杀手的当晚将魏建立带回刑警支队,让他扑空,气急败坏的他拿了魏建立的家人撒气,凶手这样的做法不但是丧心病狂,同时也是想给魏建立一个警示,想要以他妻儿的死来告诫魏建立不要到刑警支队乱说! 虽然魏建立只是对凶手的模样了解个大概,甚至刑警队的画师根本无法根据魏建立的描述进行画像还原,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现场除了魏建立是目击证人之外,还有一名‘目击证人’,那就是魏建立汽车上的行车记录仪! 行车记录仪是几年之前兴起的随车录像设备,也是记录车辆行驶途中的影像及声音等相关资讯的仪器。安装行车记录仪后,能够记录汽车行驶全过程的视频图像和声音,可为交通事故提供证据。喜欢自驾游的人,还可以用它来记录征服艰难险阻的过程。开车时边走边录像,同时把时间、速度、所在位置都记录在录像里,相当“黑匣子”,也可以防止现在社会那些不可避免的碰瓷行为。 因为行车记录仪安装方便,使用方式也不复杂的原因,最近几年备受车主追捧。几乎每一辆车都会安装行车记录仪。 在座的刑警一拍大腿,连忙照办,急忙呼叫了在魏建立车的周围执行外勤的刑警,让他们去魏建立家中拿车钥匙,把魏建立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取下来。 出外勤的刑警得知这一消息后也是激动万分,拿了车钥匙便走到了货车旁边。 其中一名刑警下意识的拉了拉货车的车门,车门啪嗒一声打开…… 门没锁…… 一名刑警疑惑的看着拿着车钥匙的刑警,两个人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抱着疑惑,两人皱着眉头上车,抬头便看到了固定在挡风玻璃内部的行车记录仪,他们将记录仪的后盖拆下,却发现行车记录仪的内部的芯片不见了…… 车被动过手脚! 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不见了! 两名刑警的脑子嗡的一声,突然冒出一身冷汗! 第一百九十六章:内存卡的被盗 “什么!?” 一通电话,将张山的思路完全打断,他愤怒的拍着桌子,“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怎么可能失踪?你们继续给我找,看是不是掉在车里的哪个地方了?” 张山不甘心的对电话那头扯着脖子吼。 “张队……我们发现车门根本就没有锁,而且车门的密封条有被拆动过的痕迹,所以我觉得,行车记录仪应该是被凶手偷走了……” 张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被盗并不能怪这些出外勤的刑警,他就算是有脾气也不能冲着他们撒,只好愤恨道,“车辆周围有没有监控?” “魏建立的货车太大了,停不进小区,所以一直都是放在小区外面,这个路段没有监控。” “把车给我开回来吧。”张山切齿道。 正在办公室内坐着的刑警们看到张队长接电话时大发雷霆的样子,也听到了他的谈话内容,一个个也表现出十分低沉的情绪,本以为行车记录仪会成为扭转案情的关键所在,却没想到凶手竟然精明到了骨子里,抢先刑警一步,将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盗走。 案子的唯一曙光在这一刻彻底破灭,几个刑警垂头丧气,一度认为这个案子可能无法进行下去,没准就要成为无头悬案了。张山心烦意乱的抽了好几支烟,办公室内的刑警谁也不敢这个时候触他的眉头,纷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各司其职,在这个时候,能接近张山的恐怕只有慕云了。 看着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慕云走到他旁边将烟拿走,张山抬起眼皮看着他,问她干什么? “你难道要我们陪你一起抽二手烟吗?” 他心烦意乱的摆着手,把半截烟头狠狠地插在烟灰缸里转了又转道,“拿走拿走。” 案子的线索断了,让他的心中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从一名实习刑警,到正式刑警。 又从正式刑警爬上了代理副支队长。 他什么样子的悬案没破过? 多高智商,多狡猾的凶手没遇到过? 廉狄如何?马山如何?就连那个国际上凶名远扬的聂老大,还不是栽在了他和陆羽的手里? 可是今天,他却拿这个杀人凶手无可奈何了? 一个物证都没有! 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整个案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头绪! 三天了。 他只睡了不到六个小时,不光是他,整个支队的刑警都没怎么休息好,谁不都是人人顶着一个黑眼圈?他的压力是其他人所体会不到的。案发现场的惨况,他亲眼目睹。杀人凶手的凶残,他也亲身体会。被害人家属的崩溃,他更是看的真真切切。好不容易捋出一条思路,在他对这条思路抱有巨大期望的时候,突然发现凶手竟然抢先一步切断了思路,这种感觉不能用失望形容,几乎可以说的上是绝望。而且这种绝望还伴随着深深的负罪感! 他不但觉得对不起被害人和被害人家属,甚至都对不起整个支队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昼夜奋战的艰苦! 他没有办法给被害人一个交代,也无法给支队上下一个交代,更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这道坎! 想到这里,他愤然起身,把慕云手中的烟夺过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支队的办公室。 “你去干什么……” 慕云紧跟两步跑去。 “我要一个人呆会儿。” 说话的功夫,张山已经走到了支队的大门外,根本不给慕云和他说话的机会。 “哎哎……外面这么冷,你……” 话还没说完,张山便已经离开了支队,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这时门卫从门房走出来,将帽子带上,道;“小张这是怎么了?” 慕云把望着张山背影的目光转向门卫大爷,道:“案子上遇到了点麻烦,他心情不太好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陆羽的邀约 门卫大爷看着张山远去的背影,叹然道:“小张太年轻,刑警不好干,而他这么年轻就当了副支队长,压力肯定比常人更大。而且之前的几个大案子他办的太顺利了,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阻碍,他有些过于自信了,一遇到什么挫折,心里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慕云也表示赞同,道:“是啊,他最近确实有些自负了。” 这时门卫大爷匆忙摆手说小云啊,大爷可不是这个意思。 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慕云心中明白,这个案子的难度要比之前所有的案子都要大,之前的案子犯罪凶手都或多或少的留下了一些证据,只要顺藤摸瓜,几乎不会太过于复杂就能够锁定犯罪嫌疑人。可是这起案子却和往日的不同,凶手除了脚印之外,几乎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没留下,凶手是谁?长成什么样子?皮肤是黑是白?身形是胖是瘦?籍贯哪里,姓甚名谁?这一切,刑警根本一无所获! 而且根据现场所留下的种种迹象表明,凶手绝对不是第一次作案的新手了,甚至都不排除凶手是一名职业杀手的可能,设想一下,这样一个人一日不落网,对于社会来说又将是多么大的一个隐患呢? 层层的压力都压在张山的肩膀子上,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从开始到现在,刑警在冥冥之中已经和凶手有了两次交锋。 或者说,张山已经两次和这名凶手斗智斗勇了。 而两次张山竟都没有占到便宜! 第一次,凶手在警方将目击证人魏建立带走以后残忍的杀害了目击证人的两名家人,这是对刑警的蔑视! 第二次,凶手又抢先一步盗走了魏建立汽车内的监控录像,这几乎就是在所有刑警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正如门卫大爷所说,张山还是缺乏挫折,因为他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又是廉狄的亲传弟子,仗着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确实破了不少的重大案子,可那能代表什么?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但慕云心里也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魏建立家人的死,别看张山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是这对于张山来说却是心里的一道坎,甚至张山还将任雪和孩子的死归罪于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当时没有考虑周全,在第一时间将任雪和孩子也保护起来带回警队的话,或许凶手在去案发现场的时候就会扑空,任雪和孩子也就不会遇到生命危险。 换言之,如果他在对魏建立录口供的时候能够多想一步棋,在第一时间就将魏建立的货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一并带回支队,或许案子就不会进入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地了。 说白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丝稻草不一定是挫折,更多的是张山心中的那份自责! “小云啊,不是大爷我话多,我觉得小张今天的状态很不好,一定得重视起来,做你们这行的工作压力太大,小张又缺乏历练,一旦遇到什么挫折,你们这些当朋友的得多开导开导啊!”门卫大爷虽然只做着最简单的工作,但毕竟今年有五十来岁了,怎么说也是个过来人。平日里的张山神采奕奕,走路都带风,可今天的他的表情很颓废,身形也失去了往日的身材,这五十多年的生活经验,门卫大爷一下子就看出来张山不对劲,便出于好心的提醒了慕云。毕竟警察压力实在是太大,工作强度又高,哪怕他是个副支队长,但毕竟太年轻了。就连混迹警界多年的支队长马剑,也都难免有个心情不好想不开的时候。而且在乌市警界,因为压力产生心理疾病的警察也不在少数。 “大爷,我说什么张山现在都听不进去啊。”她苦笑一声,自己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可是张山在离开时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自己想一个人独自静一静了,任何人说都不好使,恐怕就算马剑来了也丝毫不能改变他现在的状态。 “毕竟是副支队长,他所承担的压力和你们不一样,而且他也不愿意让你们看见他压力大的一面,找一个局外人安慰安慰吧。”大爷道。 这时慕云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于是掏出手机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陆师哥吗?”慕云在电话这头甜甜的笑了声,因为张山和陆羽关系很好,又师出同门,在私下里他们几个人是从来不打官腔的,慕云也就顺着张山的称呼一起叫陆羽为师哥了。这样显得关系更加亲近一些。 “嗯嗯,弟妹啊?”陆羽在那头笑了声道。 如果放在之前,慕云听到这样的称呼肯定会脸红,但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她跟张山之间的关系也是众人皆知,而且她们两个结婚是迟早的事,所以早就习以为常了,道:“在忙吗?” “在处理卷宗呢,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事儿。” 慕云听陆羽正在忙,改口道。 但陆羽是一个何其聪明的人?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了,有些话并不能只听表面,而要去挖掘对方话中更深层次的寒意,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很明白,自从傅彪的案子破了之后,大家都挺忙的,平时有事儿也只是微信群里面闲扯两句,大家更多的精力都是放在工作上,而慕云突然打了一通电话,虽然口头上说没事儿,但陆羽却不这么认为,于是便道:“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张山出了什么事儿了?” 慕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陆羽不愧是乌市警界最年轻的支队长,都不用自己开口就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儿给他打的电话,但因为陆羽现在在忙,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便道:“张山还在忙,真没什么事。” 陆羽想起自己刚才回复慕云说正在看案卷,顿时明白了慕云为什么不说的道理,但转念一想,最近乌市市区内好像发生了一起人命案,难道说慕云给自己打电话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听说前两天寒潮的时候,你们辖区又有案子发生了?” 陆羽把话题直接扯到了最近的案子上,慕云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门卫大爷,保密协议她还是懂得,于是对大爷说道:“大爷,您先忙着,我回屋呆着了。” 门卫大爷慈笑着点点头回到了门房,继续听自己的收音机。 进了支队的大厅,四下空无一人,慕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道:“是啊陆师哥,前天我们辖区死了个人,本以为只是个很寻常的抢劫杀人案,结果一调查发现事儿没那么简单。现在张山的状态太差了。” 陆羽顿悟,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暂时应该是没有,不过张山现在的状态很差,他已经两天都没怎么休息了,今天又说自己要一个人出去静一静,我怕再这么下去,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我明白了,正好我今天要去市局开个会,散会之后我和他单独碰碰。” “好的师哥。” “成,那我先看卷宗了。” “好的。” …… 张山独自行走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寒潮已经过去,雪也已经停了一夜,大街上也有了稀稀疏疏的行人,但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狠不得早点回家。俗话说霜前冷雪后寒,今天的大雪虽然停了,但是气温可一点都没有回声,相比于大雪纷飞的昨天,今天的冷是直接深入骨髓的。 他拿起一支烟漫无目的的在马路牙子上走着,雪地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放着关于案子的一切。 剃须刀片。 塑料袋。 失踪的行车记录仪内存条。 失踪的冰锥。 白色衣服的男人。 这些图画在他的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闪烁着,但是更多时间,他脑海里都充斥着任雪和孩子的死状,以及魏建立痛不欲生的样子。 是的,他很自责。 正如慕云所说的那样,他已经把任雪和孩子的死归罪在了自己考虑不周全的前提上,就算被害人家属并没有说张山什么不是,但张山的心里也有着这样一道门槛过不去。 六个月大的孩子,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没有断奶,生活不能自理。 熟睡中的女人,半年前才做了妈妈,同样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就算魏建立可能会威胁到犯罪凶手,但女人和孩子是无辜的,哪怕凶手想要报复魏建立,那么孩子为什么也要死?孩子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就算凶手杀了人,这个没断奶的孩子又能知道什么呢? 他的脑海中闪动着那染满鲜血的床单。 闪动着法医那白纸黑字盖着红章的尸检报告。 仿佛还闪动着凶手杀人时那冰冷决绝的表情。 狠毒。 阴冷。 甚至比这寒潮过后的乌市还要冷! 他下意识的攥紧拳头,没有戴手套的他双手手背被冻的通红,手指肚变得苍白冰冷,失去了皮肤往日的弹性,他狠狠的打了一下路旁冰冷坚硬的电线杆,无视着电线杆给他带来的痛苦。 几名步履匆匆的行人看到这名身穿制服的刑警这异样的举动后纷纷侧目,但因为天气的寒冷并没有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过长的时间,几秒钟过后,大家还是该赶路的赶路,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张山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他的精神一直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他第一时间睁大了眼睛,还没有看是谁打来的电话,心理便已经在默默祈祷着希望外勤组有最新发现,可当他用那几乎冻僵的双手掏出手机,眼神扫过屏幕上的来电人备注的时候,那种激动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是陆羽。 他盯着屏幕看了良久,在响铃了二十秒钟之后接通了电话。 “陆师哥,怎么了?” “我今天去市局开会,好长时间没待着了,散会后找你坐坐啊?” 张山沉吟几秒后道:“陆师哥,这两天遇到个案子,我怕抽不开身。” “不耽误你,有事儿你就走你的就行,就这么说准了啊,散会之后告诉你地方。” “好吧。” 陆羽没给张山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九十八章:川菜馆的谈话 …… 下午六点。 乌市的冬季白天很短,五点多钟天上就黑压压一片了。 张山独自一人来到了陆羽说的一家川菜馆内,进门便看到一楼靠窗户处的餐台,陆羽正坐在位置上玩儿手机,他的面前摆着一个菜单,但并没有动。 张山进门打了声招呼,陆羽连起身道:“来,快坐。” 张山点头坐下,道:“陆师哥身体好些了吗?” 陆羽拍拍胸脯道:“早就没事儿了,不就是骨折吗,我恢复的快得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山明显看出来,陆羽刚才起身时的动作并没有那么敏捷,左腿还是有些不灵敏,这是陆羽在追捕聂风时受的伤,好在几个市局领导对他的伤情高度重视,不惜一切代价调来了最好的大夫,这才保下了他的腿。不过今天这个样子也算恢复的不错,伤筋动骨一百天,况且当初陆羽受的伤不轻,以后如果多加锻炼,适当做一些康复训练,用不了一年半载的就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了。 “一直在忙,也没抽时间去看你。” “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张副支队长公务繁忙,所以我过来看你了。” 张山一脸尴尬,道:“陆师哥,你快别损我了。” “怎么?当上副支队长了,忘了我这个共患难的师哥了?” 张山摆手道,“那怎么可能,而且我也就是个代理副支队长。” “快拉倒吧,整个支队总共就你和马队长两个人,马队长平日里天南海北的开会,把支队的大权都放给你了,你这个副支队长赚正式支队长也就是时间问题,跟一把手都快没什么区别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着,陆羽忽然问道:“当了副支队长,累不?” “比之前累多了,更多的都是琐碎事儿。” “工资呢?涨了多少?” “正常编制水平而已。”张山如实回复道。 “等你当了正式的,工资就涨了。” “就算当了正式的,扣了五险一金也没有几千块钱啊。不过确实比当时做刑警时候强一些了。” 陆羽哈哈笑了几声,把菜单推倒张山的面前,朝着服务员打了个响指,转过头对着张山道:“对了,我听说你们辖区,前两天又遇着个案子?” 张山下意识的把菜单推回去说:“你点吧。” 他摆摆手的功夫服务员也到了,“我头一次来这儿,对市里的菜系不熟,你点吧。” “好吧。” 张山随手在上面划了几道菜后便把菜单给了服务生,待服务生走后,张山一脸苦瓜相。 “怎么?案子很棘手?” 张山拿起面前的水杯道:“何止是棘手,可愁死我了。” “说来听听?” 张山将案子的细节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羽,陆羽一边听,眉头一边皱起来…… 当张山讲到杀人凶手喜欢身穿白色衣服,并且有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的时候,陆羽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道:“等等,你是说……凶手把第二个命案现场的化妆品摆放整齐了,把镜子也擦干净了?” 张山道,“是的。” 他察觉到陆羽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便追问道:“陆师哥,你觉得这案子从哪里入手比较合适?我本来觉得行车记录仪可能会记录下凶手的面容,可是没想到这个凶手老奸巨猾,居然抢先我一步想到了这点,现在我的处境是进退维艰。案子不前不后的可难受死我了。” 陆羽没有说话,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起案子。 马上就要过年了,各个支队都要汇报过去一年的案子总结,无非就是把过去一年甚至多年当中受理的所有案子整理一遍进行归类,大致分为这几类:1已经破案的,2尚未破案的,3已经破案但当事人有异议的。 不但是过去一年的,就连曾经没有破的案子也要进行归纳总结,陆羽在进行整理的时候,翻到了十年前的一个卷宗,是一起悬案。 十年前,他还并非安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那起案子也并非他负责。 案子发生在2007年,夏天。 案发时下着暴雨,当时的安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叫陈永杰,和马剑、卫东等这些乌市刑警的老一号都认识,但陈永杰爬的就比较快了,早在几年前就被抽调到遥远的川省进了省公安厅工作了。这个案子当初就是他受理的。 根据案卷显示,安城刑警支队是在7月12号的夜晚接到的报警,当时雨下的特别大,电话的信号也不是特别好,电话那头的电流声和下雨声扰乱着视听,依稀听到报案人在电话中说安城的一个小卖店的门口发现了一个死人。接到报案后,值班的刑警冒着暴雨便赶到报案人所说的地方。是安城辖区内一个叫做光荣村的小村子,而案发的小卖店处于村口的东南角。 当时下着暴雨,村口的路不好走,到处坑坑洼洼的,几个刑警穿着雨衣到了案发现场,看到了小卖店门口台阶上躺着一个人。 这是一名女性死者,死亡时的年龄30周岁,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牌子货,手上的金戒指也表明了这是个不差钱的主,而案发附近的路上还停着一台奥迪轿车,经过调查,这台奥迪轿车便是死者的,警方也很快根据奥迪轿车上的车辆行驶证和驾驶证等信息确定了死者的真实身份。死者叫安亚红,京城人,但在乌市有房子,一直做房地产投资相关的行业,所以经济条件不错。 法医对死者进行了初检,发现死者的后背被捅了两刀,一刀扎破了脾脏,另一刀是贯穿伤,直接穿过了肺腔,而且这穿过肺腔的一刀才是最致命的一刀,死者的肺部遭到重创,造成了体内的大出血,所以死亡的时候趴在地上,鼻孔和嘴巴都有血迹,但由于雨势很大的原因,血液都被冲到了泥土里,这才使得现场看起来不那么血腥。 经过当时的刑警们根据死者安亚红的死亡姿势推测,死者很有可能被人从身后偷袭的,而行凶者应该是一名20周岁以上,身高175以上的精壮年男子,否则根本无法做到一刀扎破被害人肺脏。但是由于当时的技术手段匮乏,而且乡村根本就没有安装安防摄像头的概念,现场只提取到了几组脚印。 根据脚印显示,鞋码大概是43号的,经过鉴定,应该是一双军用靴。 也就是说,凶手的身高应该在175以上,年龄20周岁以上,穿着军靴,最值得一提的是,死者安亚红死后的姿势被人特意挪动过,倒不是说转移了凶杀现场,而是根据刑警们推测,安亚红在挣扎之后因为大出血和缺氧而死,摔倒在地上的姿势应该是歪七扭八的,至少应该有一只手扶着自己的伤口或者肺部,可是安亚红在案发现场的姿势却很奇怪,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形,不偏不倚的趴在小卖店的门前,从远处看,她趴着的姿势是对称的。 因为当时的技术勘察手段问题,再加上证据链的匮乏,这个案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进展,案发了一个月之后,上级就发布了人事调动令,陈永杰被调到了市局工作,换了一个新的支队长接手安城支队的大小事务,也就是前任支队长。本来这个案子是陈永杰一手负责的,案子本身就不好破,又换了一个新的支队长,案子也没能有什么转机,过了不久,这案子就被当成悬案封存了档案。这个卷宗在安城刑警支队的档案室一直摆了十年,至今都是一个悬案。 没人知道当初的安亚红是谁杀的。 也没人知道安亚红是因为什么殒命的。 更没人知道,案发当时安亚红为什么会驾驶那台奥迪车来到光荣村的小卖部,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直到如今,案发现场的那台奥迪车还在安城刑警支队的物证仓库的最里面停着,车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如果说案子一直都没有破的话,那么这台奥迪车至少还要在安城刑警支队的物证仓库里面再停十年。所有的刑事案件都有一个追溯期,一般来说这个追溯期是二十年,如果整整二十年这个案子都没有破,那么这个案子就自动解除报案,没有人会再去调查了。 也就是说,如果在未来的十年内,这个案子仍然没有破,这台奥迪车如果还可以上路的话,那么就做司法拍卖处理,如果已经不能上路了,那就会拉去做报废处理了。 陆羽回想起这个案子当中的各种细节,莫名的觉得这两起案子当中似乎有什么地方存在着雷同。 凶手都是成年男性,身高175以上,喜欢穿军靴。 安亚红身上的刀伤经过比对是用军刀刺入所致。 作案时间都是在晚上,且作案的天气都较为恶劣。 凶手都在逍遥法外…… 最雷同的一点,两个凶手都有很严重的强迫症!根据十年前的卷宗上显示,死者死亡以后的姿势较为扭曲,很有可能是凶手看不惯这样的姿势才刻意移动,将死者摆了一个工工整整的‘大’字形放置在小卖店门口的台阶上。 因为案发的荣耀村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拆迁,案发时的小卖部如今已经盖成了幼儿园,当时的泥土路现在也都高楼林立建造成了居民楼,案发现场早就没了,就算调查,这个案子估计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了。这个卷宗陆羽并不是第一次看了,在过去的几年里,每次年终做往年的报告总结,他都会习惯性的把安城刑警支队过去的几年里所有的悬案卷宗过目一遍,今年也不例外,所以对于这起案子当中的细节,也算是背的滚瓜烂熟了。 “张山,我觉得这个案子我可能帮的到你。”陆羽沉吟几秒后开口道。 “那太好了,陆师哥,你快给我提提建议,接下来我应该以什么作为突破口?”张山一脸的惊喜,双目瞬间散发光彩的问道。 “根据你的描述,凶手是一个很有自信的人,而且是一个军事爱好者,甚至很有可能曾经有服兵役的记录。但是我认为,这都并不是最重要的线索,凶手的作案手法十分娴熟,可以断定,不管是被害人任雪还是被害人崔光虎,都绝对不是凶手第一次杀的人,所以我觉得,我们要从凶手的第一案入手。” 陆羽提出这个建议后,张山的神色郑重了几分,“陆师哥,实不相瞒,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认为,这绝对不是凶手第一次杀人了,但是案发的证据实在是太少,身穿白色衣服、有强迫症这样的标签根本无法作为筛选关键词,所以也无从寻找他的第一案。” “所以,我才说我或许可以帮到你。”陆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两个手肘支在桌子上,身体前倾,让嘴巴贴近张山的耳朵,小声道:“我今天看卷宗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十年前的一桩悬案,经过你这么一描述,我现在有些怀疑十年前的这个案子,和你遇到的案子,凶手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甚至不排除凶手是同一个人的假设。” 第一百九十九章:十年之前 陆羽的一席话顿时引起了张山的兴趣,他连忙问十年前的案子是怎么一回事? 他将案卷当中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和张山复述了一遍后,道:“这个案子和你遇到的案子很像,凶手都是选择在十分恶劣的天气下作案,并且有一些强迫症,但十年前的案子当中,凶手也只是把死者的尸体的位置移动了一下,如果说凶手是同一个人的话,只能说明十年之前凶手的强迫症并没有现在这么严重。还有一点问题,就是十年之前杀死安亚红的凶手的作案凶器并非从现场获取,而是自己准备的刀,案卷当中对伤口复原推断出的凶器形状,根据当时技术部门老前辈们的比对,应该是军刀。” 张山换位思考了一下,将十年前安亚红案的凶手和前两天崔光虎、任雪案的凶手假设成同一个人。 十年前,这个‘白衣男人’为什么要杀死安亚红? 如果说案子真的是同一人所为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如陆羽所说,安亚红案便是凶手的第一案,在第一个案子当中,凶手并没有利用多么高明的杀人手法,只是因为杀人地点和当时的科技条件给他制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得天独厚的条件而已,用现在的话来说,十年前的案子,凶手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杀人之后处理了一下现场,只留下了一些脚印。第二件事便是跑路,天宽地阔,人海茫茫,刑警仅仅凭借着几组脚印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凶手,哪怕是把这脚印放到十年之后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恐怕光凭着几组脚印,刑警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所以说,整体看来,十年前之前凶手的作案手法还较为青涩,他只是从背后偷袭捅了死者两刀。但是这也和任雪案和崔光虎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崔光虎遇害时也是被人从身后偷袭,而任雪遇害时也是被人在睡梦当中痛下的杀手! 这说明什么?说明凶手的确自信,的确下手狠辣,但同时也说明了凶手是一个很会找时机的人。 他知道什么时候下手对自己最为有利! 都是恶劣天气。 都是背后偷袭。 凶手都有些许的强迫症。 十年之前…… 张山凝神思索的功夫,服务员已经把菜都上来了。 这是一家川菜馆,传菜即是四川菜肴,其最突出的特点便是麻和辣,川菜在整个大菜系当中,口感较辛的菜品占绝大多数,因为天气太冷,辣椒可以驱寒,所以陆羽才会把饭店定在这么一个地方,起初他本身是想一起吃个火锅的,但转念一想,前两天张山接到的案子的案发现场就在一家火锅店附近,他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吃火锅的话,张山会有更大的心理压力。 经过陆羽的一番开导,以及陆羽所说的陈年旧案当中的雷同之处,在迷雾环绕的案子当中,张山似乎又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些许曙光,他拨弄两下碗中的米饭,囫囵的吃着,这时陆羽笑了声道:“如果说两个案子真的可以并案侦查,对你们乌市刑警支队,对我们安城刑警支队,都是好事一桩,如果案子破了,咱们都有功劳。” 张山嗯嗯嗯的点着头,他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连饭也没怎么吃,早就饿了,只是碍于心头的这块石头一直吃不下去。 陆羽的吃相就绅士许多了,他夹了一口菜道:“其实除了那些战乱国家当兵打仗的军人,见生死最多的,莫过于咱们刑警了。” 张山拿着筷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生和死,无非就是两种不同的生命形态而已,见得多了,也就司空见惯了。其实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其独特的存在的意义,说句大话,那些大医院的急诊科大夫,都不见得有我们见过的死人多。你说对吗?” 张山没有言语,只是胡乱的咀嚼着嘴巴里的米饭。 “我们刑警存在的意义,无非就是伸张正义,维护秩序,为了老百姓能安居乐业的同时,也为了我们每个人远大的抱负。我们做刑警这么累,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多破几个案子,多拿几个罪犯吗?有哪个刑警愿意看见死人?所以,任雪的死,你不用太过于自责,这并不是你的疏忽,要怪,只能怪凶手。” 张山又拿起筷子,往碗里夹了一口水煮肉片。 陆羽见他不吱声,又自顾自的说道:“任何事情都要辩证的看待,其实我觉得,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我的意思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证据链这么匮乏的前提下,你能够精确的揣摩出凶手在杀死崔光虎的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并且准确的将唯一一个目击证人带回支队,这已经是特别牛逼的事儿了。你的推理能力很强,我敢打包票,就算是廉老师在场,他都得对你竖大拇哥……说了这么多,我想说的是,你已经尽力做了你能做到的事情,任雪的死也不是你想看到的,换个思路想,如果你昨天没有想到魏建立是本案当中唯一的目击证人的话,你们刑警并没有把魏建立给带回支队,那么这个案子岂不是又要多死一个人了?任雪和孩子不是你害死的,他们的死和你无关,但——魏建立的命,是你救下的,而且是你凭本事救下来的。对于这两个无辜受害者的死,你根本无需自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去,终于开口说话了,“陆师哥,这件事儿你不用劝我了,如果我当时能够多想一点,哪怕只能多想那么一点点,或许任雪和孩子就不会死了。他们两个人的死,我并不怪自己,我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连目击证人都能想到,却唯独想不到凶手可能会报复目击证人的家人。” “哈,生活中哪有那么多或许?如果按照你说的,你能够预知凶手下一个将要杀死的人是谁,并且任何时候都能够抢先凶手一步把被害人救下来,那这就已经不是刑警的范畴了,而是玄学的范畴,而且我觉得,就算是袁天罡和刘伯温在世,他们也不一定能算的那么准,对吗?而且……你别忘了,你虽然能够揣摩一部分凶手的思维,但是归根结底,你并不是凶手,你是警察。如果说凶手的想法能被咱们全部洞悉,那他们还能被称为凶手吗?” 张山认为他说的有一些道理。 “记住,我们刑警可能无法阻止犯罪,但是我们能够惩治罪犯。既然犯罪已经产生,被害人已经死亡,我们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的,将全部精力放在破案上,而不是在这无病呻吟的自责。生活没有那么多或许,如果说后悔有用的话,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每次抓捕到犯人,我都会对他们说这句话。” 张山微微点了头,轻嗯了一声。这顿饭吃的很快,见盘子都快见底,陆羽便给冯平打了一通电话。 “陆队!” “在哪呢?” “我在支队呢,你开完会了?” “开完了,正和张队长吃饭呢。” “张队长?哪个张队长?” “哈哈,咱们整个乌市,有几个队长姓张啊?”陆羽把音调提高了几分,故意说给张山听,让他脸都有点红了。 冯平会意了陆羽的意思,道:“我知道了,是张山。” “嗯,你现在去调一个案子,是2007年7月份的,被害人叫安亚红,把安亚红这个人生前的所有信息都调出来,整理一份送到乌市刑警支队吧,我在这等你。” “啊?这个案子怎么了?”冯平问道。 “可能快破了,你赶紧调档案吧。”陆羽说了声便挂断了电话,转过头伸出拳头道,“张队,我代表安城刑警支队向贵方正式发出邀请,请求协查办案,咱们两个支队强强联手,把凶手的屎都干出来,不知张队长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张山没绷住笑了出来,将拳头举起和陆羽碰了一下,道:“批准!” “去你大爷的,你这代理个副支队长敢不批准我这个正式支队长的话吗?” 在二人爽朗的笑声中结束了这个饭局,二人酒足饭饱,张山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慕云,让她把案发到现在所有的过程整理一份卷宗,并且打一份并案申请提交给马队,上交市局,请求和安城支队共同侦办这起案子。 慕云听到这话之后都愣住了,“陆……陆师哥要帮咱们一起破案?” 这时陆羽抢过电话,道:“不是我要帮你们,而是咱们互相帮忙。” “哦……”在慕云似懂非懂的回应当中,双方挂断了电话。 第二百章:协同办案 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七点钟。 天已经完全黑了,头顶上的这片天黑压压的一片,乌云融入在无尽的黑暗中,将挣扎的几颗星星死死的挡住,让人看了就感觉到压抑。 乌市刑警支队内。 早就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了,可是所育的刑警都很自觉的留在各自的岗位上。出了这么大的命案,他们都很明白案子没破,谁也走不了。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锁定在进来的两个人身上,其中一个便是他们熟的不能再熟悉的副支队长张山,而另外一位,有的人在警务系统的褒奖报告上见过,也有人在几个月之前见过,正是安城刑警支队的一把手,乌市警界最年轻的支队长——陆羽! 这两个人,都是乌市警界这些年以来做的最为出彩的两个人! 一个屡破奇案,崭露头角,年纪轻轻便胜任了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 另一个,更是被警界所有的人都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乌市警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支队长,陆羽! “卧槽,这不是陆队长吗?” “我说张队怎么出去这么久,原来是请外援了……” “我去,张队长,陆队长都到咱们支队了,这个案子……应该不难破。” “虽然他俩都挺厉害的,但是我觉得案子还是悬……” 一群刑警在私底下悄然议论着,而张山和陆羽二人对办公室刑警的窃窃讨论声充耳不闻,直接找到了慕云,问道:“卷宗准备好了吗?” 慕云把几个档案袋拿出来道:“陆师……陆队长,崔光虎和任雪的命案所有细节都在这里了。” 陆羽点了点头,径直将档案拿起,毫不见外的搬起一把椅子放在了张山办公桌的旁边坐下。 “陆队,所有的细节都在这了。” “嗯,我看看。” 陆羽做起事情来十分认真,他将档案当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看的仔仔细细,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等他看完案卷,张山办公室内的电话也响了,是门房大爷打来的。 “喂,我是张山。” “小张啊,门口来了一辆警车,看标是安城支队的,有一个穿制服的,说是你们让他过来的,怎么办?” 这时陆羽在旁边插话道:“肯定是冯平来了。” 他微微点头道:“大爷,放行吧。” 门房大爷慢慢的放下电话,悄然的打量着冯平,按下了伸缩门的开启按钮。 “咚咚咚……” “请进。” 冯平进来以后,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并排坐下的张山和陆羽二人的身上,打了个招呼便将手中的卷宗送来,道:“陆队,这个就是07年7月份安亚红案的卷宗。” 陆羽头都没有抬,继续看着崔光虎案的细节,微微摆手道:“给张队长,让他看。” “好的。” 卷宗递交到了张山的手上,他微微点头,让一个刑警去给冯平倒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支队长,一个副支队长交换卷宗,其余的刑警们也在各司其职,偌大的办公室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和案卷翻页的莎莎声。 当张山看完案卷,口中轻道;“开会。” 办公室静得出奇,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众人立刻围坐在会议桌上,张山和陆羽坐在主位,“先介绍一下这两位,想必在坐的各位多数人都见过,这位就是我们安城支队的支队长陆羽,也是我的师兄,旁边这位也是安城支队的冯平同志,这次来我们支队,主要是帮助我们一起破获近两日发生的两起命案。” 陆羽站起身,右手攥拳放在嘴边轻咳道,“是互相帮忙。” 张山笑道,“对,是互相帮忙。” 在众人伸出手打算鼓掌的时候,陆羽将双手压下,示意大家不需要这么客气,开门见山道:“其实我今天来到这呢,说来算是巧合。我今天刚好到市局开会,散会后没什么事儿,想约一下你们的张队长一起吃个饭,但是你们张队长刚好遇到案子,不愿意赏我这个面子,我好说歹说才把他给请到的。” 话音刚落,众人小声笑了起来。 “论办案子,无非就那么千篇一律的逻辑,我也不比任何人多半个脑袋,张队长认为棘手的案子,我也未必能吃得下。但我为什么说我来到这是巧合呢?纯粹是因为我们两个闲聊到案情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贵支队最近两天遇到的案子,和我今天整理卷宗时看到的我安城支队十年之前的一起悬案当中存在着一些巧合。” “巧合?” “十年之前的悬案?” 在座的刑警听到这话后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陆羽的身上,好奇他所说的十年前的悬案是怎么一回事。 陆羽道:“简单来说,在我安城的辖区里有一个叫光荣村的地方,当然,这个村子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拆迁了,所以现在找也找不到了。十年之前,在光荣村村口的一个小卖店门口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名为安亚红的未婚女人被捅了两刀,倒在血泊之中。为什么我说当年我们支队的案子和今天你们遇到的案子有些巧合呢?因为十年之前的命案现场下了暴雨,你们遇到的案子同样是极端恶劣的天气;安亚红死亡时的姿势被凶手刻意移动成对称的模样,也就是说十年前作案的凶手心理上极有可能存在轻微的强迫症,而任雪案和崔光虎案当中的凶手也存在强迫症;杀死安亚红的案发现场,我们安城支队的老刑警提取到了几组脚印,经过鉴定,脚印是一双军靴留下来的,而在任雪案的案发现场,你们也提取到了军用雪地靴的足迹。种种迹象表明,这两起案子当中或许存在着某些微妙的联系,经过我和你们队长的交涉,最终决定两个案子并案侦查,我们两个支队同心协力,争取把案子给破了——当然,事无绝对,就算两起案子的凶手并不是一个人,但我想两个支队一起办案,破案的成功率也要高一些。” “谢谢陆队长!” 慕云在一旁赶忙迎合道,这时候在座的刑警纷纷笑吟吟的道谢,陆羽搪塞了几下后,道:“这是十年之前,安亚红案的案卷,冯平,你给大家每个人发下去一份。” “好的。” 冯平站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复印件发给了在座的每一个刑警,在座的刑警看完以后,面露惊疑,纷纷道:“我去,这个凶手也是强迫症啊,你看死者的身体,几乎被摆成了完全对称的图案。” “对,你看这双鞋的足迹……” “也是43码?和我们的案发现场的尺码是一致的!” 当众人翻阅了卷宗之后,心里都有了数,这两个案子当中多出存在着重叠的地方,譬如凶手的强迫症,凶手鞋子尺码的一致,凶手穿鞋风格的相仿,以及作案后对案发现场处理手法的雷同,多数人的心中都隐隐的有一种直觉,难道说十年前悬案的凶手,跟崔光虎案以及任雪灭门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吗? 在众人议论声音过后,张山道:“根据我和陆队长的研究,和你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们两个也觉得安亚红案和崔光虎案的凶手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同一个人,既然行车记录仪的内存条被凶手拿走了,那么我们现在就要转变一个侦查方向了,既然从崔光虎和任雪的命案现场找不到线索,我们可以试着从安亚红案当中找一找线索。” 话音刚落,众人有些不解道:“张队,安亚红已经死了十年了,尸体都早就已经火花了,而且十年前的案发现场也已经没了,咱们要怎么从案子当中找线索啊?” “小刘。”张山转过头看向小刘,道:“你们技术队,去调查安亚红生前一切的社会背景,以及崔光虎所有的人脉关系,看看他们两个人生前是否有过共同的交集。” 这时,陆羽在一旁插话道:“冯平,你让咱们支队的人走访一下当年光荣村的知情村民,光荣村拆迁了,但是还有很多本地的村民住在回迁楼里,联系一下开发商和当年的村支书、村长之类的,调出村民的联系方式并不难。重点找一找在十年前的那个雨天在家的人,问问他们当天都见过村子里有什么可疑的人,还有,当年光荣村那个小卖部的老板也找一下,重点问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办。” 冯平起身离开了办公室,为了不影响他们的会议,他在门口给安城支队的值班刑警打了电话,刑警们立刻照办。因为安城支队到光荣村回迁楼的距离较短,相对于乌市刑警支队来说,他们去那更为方便。 “张队,那我们外勤组呢?” 张山沉吟几秒道:“外勤组的任务不变,继续调监控,排查两个案发现场,走访周围居民,寻找突破口。” “好的。” 话音刚落,张山突然又一次开口道:“我再加上一条,外勤组分出一半的警力,重点排查一下本市境内所有的野外用品、军事爱好者的俱乐部,还有一些有打靶场的游乐园、俱乐部也调查一下,问一问他们见没见过符合凶手特征的人。但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换便装去。” “是!” 会议持续了十分钟便结束了,整个会议过程当中没有一句废话,每一个刑事案件都人命关天,破案过程中的一分一秒都至关紧要。刑警不愿意浪费任何一丝一毫的宝贵时间。 技术队,外勤组的刑警全部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了。 偌大的办公室内,不多时只剩下了张山、陆羽和一个接线员。 技术队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一时间便把安亚红和崔光虎两个人生前的详细资料调取出来了。 安亚红,女,出生于1967年,卒于2007年,死因为他杀,凶手下落不明,京城人士,17岁便来到乌市打拼,由于当时乌市的建设一般,而她也没有大量的资金,便游走于各个建筑工地和建材市场之间,做‘拼缝’的工作。所谓拼缝,也可以理解成类似于中介的二道贩子,首先到建筑工地去了解建筑工地所需要的材料,然后去建材市场了解行情和售价,货比三家,通过自己的手在当中赚差价,发个勤奋财。有了一笔继续以后,倚靠着自己对建材市场行情价格了解的优势承包了一个包工队,慢慢做大,承包了建筑工地,她25岁的时候,手下便有10余个包工队了,每年的收入都在300万以上,可以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婆。 第二百零一章:安亚红的悬案 “这个安亚红还真算是一个女强人。”张山开口道:“2007年,那时候我还上学呢,我记得当时的房价也就三千来块钱一平米吧?” 陆羽道:“那时候京城的房价也就是这个数,乌市便宜一点的地段不到两千,好的地段也就两千出头,一套房子连装修三十万能弄的漂漂亮亮的。” 张山叹气道:“现在三十万也就能买一辆代步车了。” “嗯,那时候一年赚三百万,和现在可不是一个概念。” 当二人继续看崔光虎的生前详细信息的时候,一下子发现了一些端倪。 安亚红当年可以说是靠建材和承包工地发家的,而崔光虎的过往经历竟然也是靠着这个。 张山皱着眉头道:“崔光虎也从事建筑行业很多年了,现在崔光虎主要靠承包拆迁和回建工程发财,十年之前,崔光虎也做包工队,但是资料上说,那个包工队他只是一个小股东,赚的钱很少。”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安亚红和崔光虎两个人是认识的?” 这个假设让办公室本就肃静的气氛又凝重了几分。 “你看,崔光虎今年42岁,十年前也才32岁,而安亚红十年前刚好30,两个人的年龄相仿。但是根据两个人的详细信息对比,他们两个虽然说十年前都从事建筑行业,但是安亚红显然要出彩的多,她十年前一年就能赚到三百万,而崔光虎在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头头,一年也就是能赚个一二十万,虽然说一二十万在当时已经不算少了。” 张山又微微挑了挑眉毛,“如果说他们两个都是一个行业的人,安亚红当时在建筑行业这个圈子里一定很有名气,我想她和崔光虎确实有可能认识。” 这时,陆羽身子一歪,道:“还有一个问题,你看安亚红当时已经三十岁了,但是婚姻却是未婚,三十岁的女人了,那么能赚钱,终身大事都没有搞定,你不觉得有点蹊跷吗?” “你是说她和崔光虎……不可能啊,崔光虎22岁时就已经结婚了,就算十年前他们认识,崔光虎的女儿当时都已经十岁了。两个人应该不会存在这种关系吧?” 张山觉得他这种假设有些大胆,甚至有些荒谬了。张山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万事都崇尚两个字:证据。不管处于何种假设,在没有证据支撑的前提下,一切都是枉然。 “如果想知道两个人当年认不认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通过两个人生前的人脉关系入手,但是安亚红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在她身上能找到的线索还是有些渺茫,还是从崔光虎周围的朋友入手吧,主要找一找和崔光虎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案发当天和崔光虎吃饭的那几个人不都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吗?我觉得把他们都带支队里来问问话比较好。” 虽然说这里是乌市刑警支队,在这里,张山才是真正的领导。 但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并不是乌市刑警支队自己的案子了,既然是两个支队协同侦查,那么就不能分彼此,没有主宾之分,张山思索了下便采纳了陆羽的建议,命人将崔光虎案发当天和崔光虎一起吃饭的几个拜把子兄弟一起带到了刑警支队里。 …… 安城,光荣村回迁楼内。 “您好陈书记,我们是安城刑警支队的,之前和您联系过,请问光荣村村民的联系方式您找到了吗?” “找到了,你们进来吧。” 两名刑警微微点头,随着陈军进了屋,接到陆羽电话之后,陈军早就沏好茶等着刑警的到来了,他将桌子上的电话本交给刑警,道:“这就是之前我们村所有的村民的联系方式,写的都是户主的。对了,小陆最近挺忙的吧?” “您说我们队长啊?”刑警王楠笑了笑,道:“陆队长最近经常去市局开会。” 作为刑警,免不了和三教九流打交道,陆羽这个人人脉很广,尤其是在安城这个地界上,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街头恶霸,他认识的人很多,这次也是他亲自给光荣村的老书记打的电话。村子早就拆迁了,所谓的村部也不复存在了。 “小陆是个能人,年轻有为啊,不像我,村部解散以后就没什么事儿可干了。” 他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笑着道。 “陈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陆队长当初和我们提起过您,说几年前乌市遍地都要拆迁,所有的村子的村民都为了多要赔偿违章搭建,架起三层小楼,给政府的拆迁工作带来不小的困难,钉子户层出不穷,只有光荣村的村民各个规规矩矩,谁也不狮子大开口,这还不都是您的功劳?” 陈军被夸的有些飘飘然,摆了摆手道:“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做人啊,就得本本分分,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谁也不能强求,违章搭建本身就是不对,就算城建局不管,我豁出这把老骨头也得给他拆了违建。我不允许我们村子的村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是陈书记觉悟高。”王楠等人对他竖起大拇哥,发自内心的敬佩,紧接着话锋一转,问道:“陈书记,光荣村拆迁以后,原本住在村子里的村民还有多少住在回迁楼里?” 陈书记摇了摇头,道:“虽然说都拆迁了,但是谁也不能拿着这点赔偿款和房子过日子,这几年很多人也选择外出创业了,家里也就留下两个老人,还有人出去后发了大财,把房子租出去了、卖了的比比皆是,现在回迁楼里住的村民不及三分之一了。” 他侃侃而谈,紧接着问道:“这次你们要原本村民的联系方式做什么?最近这里好像没出什么事儿啊?” “陈书记,我们都是为了十年前的事儿来的。” “十年之前?”陈军微微沉吟,想起十年前光荣村发生的一起命案,这么多年以来,光荣村的村民一直本本分分,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如果要说大事儿,这十年来总共发生了两件,一件是前几年光荣村的拆迁,造福了不少的村民,而另外一件就要追溯到十年之前,那个大雨天村口小卖店门口的命案。 当时村口发生了命案,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不少,在炕上打盹的陈军也被惊动,披着个雨衣就出去了,当他到了村口的时候,现场的尸体已经被刑警支队带走了,剩下的就是一群围观的电视台记者。出命案之后,光荣村一下子在安城境内出了名,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命案这么大的事儿迅速在十里八乡流传开来,尤其是本村的村民,各个人心惶惶,大家白天出去结伴而行,晚上家家大门紧锁,谁也不敢出门。 这事儿发生之后,陈军还组织了村民捐款,为村子里安装安防摄像头,在当时的安城境内所有的村庄,光荣村是第一个全村配套安防摄像头的村子,可饶是如此,一段时间内村民们还是难消心头疑虑,门口死了人的小卖店是最担惊受怕的,没多久就把小卖店关了,搞的村里的人想买包烟都得跑到村口马路对面的商店去买。 死的人叫安亚红,村子里没人认识,因为当天下着暴雨,小卖店也早早的关门了,村子里几乎没有人看到行凶者是谁,这个案子因为证据的匮乏,最后也就成了无头悬案。这么多年过去,村子已经改头换面盖了高楼大厦,原来的小卖店也改造成了社区配套的幼儿园和卫生服务站,如果不是安城支队的这两个刑警提醒,恐怕陈军都快要把十年前的案子给忘了。 “是十年前的案子,又有什么线索了吗?”陈军疑惑的追问了一句。 “这……”两名刑警相互注视一眼,摇头道:“具体的事儿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是按照领导的旨意办事儿。” “我懂,我懂。”陈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嘴了。公安机关办案的过程是保密的,有什么最新进展怎么能跟自己说? …… 拿到电话簿后,王楠立刻和陆羽汇报,“陆队长,原光荣村所有村民的联系方式我们已经要来了,经过进一步筛选,光荣村村民总共有621户,其中有2户移居外省,1户移民,42户的房子处于出租状态,198户将房子卖掉了,也就是说,现在在回迁楼居住的村民只剩下三分之二,抛去出去打工创业的,不足三分之一,留在家中的多数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二三十岁的青年人都出去了。” 陆羽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感到失望,人都走了没关系,只要能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他们就有办法把人都找到,无非就是刑警费点事儿的问题,“青年人的牌我们不打,案子是十年前发生的,那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当年还小,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主要筛查一下十年前都有谁在家中。” “已经筛查完了,当时村民们大部分都在家中呆着……陆队长,如果逐一排查的话,咱们支队这点人恐怕……” 听完陆羽的话,王楠觉得压力山大,六百户居民,凭借他们安城支队这点人手,这得问到哪辈子去啊? “你脑子怎么这么死呢?陈书记是不是连当时的规划图都给你了?案发现场的小卖店也在规划图上,先从小卖店附近的住户开始查,案发现场附近是最有可能出现目击证人的,如果东西南北的邻居没有目击证人,再以小卖店作为核心圈往外扩散的找,我就不信找不着个目击者!” “对不起陆队,是我没动脑子,我这就查去……” 挂断电话后,陆羽苦笑了声,道:“王楠跟你岁数一样大,你就当了副支队长,他还是个普通刑警,看来脑子是个好东西啊。” 张山没有接这个话茬,就在这时,张山的电话突然响了,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的外勤组便大喊大叫,震的他耳膜生疼,“张队!有好消息!你猜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第二百零二章:两名被害人 “有话快说,卖什么关子。”张山表面上显得很不耐烦,但是内心里也十分激动,期盼着外勤组能够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们在调查安亚红的时候,发现了安亚红在十年前经常入住的一家宾馆,宾馆的老板娘和老板都和安亚红认识,翻箱倒柜的找到了十年前的入住登记……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十年之前,安亚红曾经和崔光虎登记入住过这家宾馆,而且开了不只一次房间!”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张山惊愕的站了起来,道:“把老板带回支队问话,把当初的入住登记一并带回来!” “是!” 挂断电话后,陆羽问他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还真让你给说准了,崔光虎和安亚红不但认识,十年前还出去开过房呢!” 虽然说陆羽之前已经猜到过这一点了,但当外勤组的同志亲自调查出来,又经张山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由的有些吃惊,吃惊之余,还难掩心中的激动。陆羽是一个很相信因果的人,凡事有因必有果,而且他这个人还特别相信缘分,他认为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毫无关联的两件事,一件事和另一件事当中,冥冥之中一定有着其内在的关联。 用之前十分流行的蝴蝶效应来说,一只蝴蝶在地球的这段煽动了一下翅膀,翅膀带动身边的气流,微弱的气流又影响了更大部分的气流,慢慢的演变成了地球另一端的沙尘暴。看似不相关的两个物体和事物,看似两个不相关联的动作,其中却有着千丝万缕且复杂的内在关联。 办公室的大门吱呀一声响了,一名外勤组的同志道:“张队,陆队,和被害人崔光虎一起喝酒的发小传唤到了。” “好,让他们到审讯室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 “正好人多,你审一半,我审一半。” …… 案发当晚,包括崔光虎在内,在洞子火锅吃饭的共计有六个人,也就是说本次传唤到场的还有五个,崔光虎生前和这五个人是发小,关系十分好,而且这些人都学历不高,从小就一起在社会上打拼,因为他们很团结,谁发了财都不会忘记其他的弟兄,所以不管他们从事过哪个行业,都很少有人招惹他们。 本次传唤到场的五个人被刑警分别带进了五个审讯室,张山和陆羽各审两个,剩下那个人两个人一起审,因为支队的人手都撒出去了,现在的刑警支队就是空壳子一个,张山也成了光杆司令了,什么事儿都得亲力亲为。 1号审讯室内。 审讯室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脖子上带着一串金刚,手里拿着两个核桃,大腹便便,一连横肉的中年人。他的脸上油光瓦亮,这么冷的天儿穿着短袖,还不断的往外出着汗。 “你就是马三爷?”陆羽坐在他面前,笑着问道。 “这位警官,叫我马秃子就行。” “那可不行,你在乌市的鼎鼎大名,就连我这个安城的刑警都听说过,管你叫马秃子岂不是掉了你的身价?” 马秃子的原名叫马亮,一身肥肉,在崔光虎这六个把兄弟中排行老三,但却是在道上最出名的那个,在年轻的时候因为故意伤害蹲过几年监狱,手底下也有不少的弟兄跟他,所以哪里开张需要撑场面,哪里开业遇见闹事儿的,都要找他马秃子去解决,虽然他长着一身肥肉,但却是这些人当中在社会上混的最开的那个。 “安城?”马秃子的嗓门很响亮,余光扫到了陆羽肩膀上的臂章,道:“你是安城的刑警?” “是。” “哦,我倒是认识你们安城公安局的一个局长,之前打过交道,叫孙辉发,你们应该关系不错吧?” 陆羽微微一笑,孙辉发这个人他当然认识,而且经常会因为案子的事情打交道,但就算认识他也不会说,因为他很了解马秃子这样的人的办事风格,不管你找我来干什么,我先跟你提人,但很多事情并不是提几个熟人就可以解决的,不管是于公于私,陆羽都不会和他去聊这样的话题。 “我不太清楚,局长这个级别的人我怎么接触的到啊?”他说瞎话不带眨眼的,道:“这次找你过来,你也知道是为什么,上次我们的同志没有问详细,这次想和你了解一下关于崔光虎的事情。” 一提到崔光虎这三个字,马秃子的表情便沉重了几分,他们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风风雨雨一起创的哥们儿,崔光虎的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打击,陆羽也注意到被传唤进来的五个人,每一个人的肩膀上都绑着一朵黑花,这是乌市民间的一个习俗,家中有丧事,女人和孩子要披麻戴孝,兄弟的肩膀必须绑一朵黑花,表示对死者的缅怀。 就这样一个微小的细节,足以看出崔光虎他们兄弟几个人感情的深厚。 “警官,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陆羽饶有兴趣的看着马秃子,道:“我们查了查崔光虎的账户,账面上有个两百多万,名下还有几套房产,但是他家里面还有很多的欠条,加起来欠条总共有上千万,崔光虎不是做建筑的吗,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个……” 陆羽一开口就问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这是明摆着在质问崔光虎等人是否有私下里进行民间借贷的行为,他有些难以开口,这时陆羽安抚他道:“其实也没什么的,有什么你就说什么,毕竟崔光虎是本案的受害人,就算做过一些违法乱纪的事儿,我们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逝者已逝,一切都是为了抓住凶手嘛,所以还得需要你的配合。” 马秃子在进行了复杂的心理斗争之后,一琢磨,陆羽说的有道理,如果放在平时警察问的话,打死他们也不敢承认往外放高利贷的事儿,但是今天不一样了,警察问的是崔光虎,而崔光虎已经死了,就算他说崔光虎往外放了高利贷,警察又能拿一个死人怎么样呢? “这事儿说出去不好听,但是我也不瞒着你,二哥生前确实在外头放了不少的钱。” 陆羽从物证袋里面拿出那一张张‘借据’,道:“我看这借条上找崔光虎借钱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建筑队的包工头,有台球厅老板,这也就算了,怎么还有好几个小混混,无业游民啊,这种人你们也敢借,就不怕收不回钱来吗?” 马秃子嘿嘿一笑,别有深意道:“不怕。” 陆羽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像马秃子这样的人,什么搞建筑啊,搞工程啊,这些无非都是副业,他主要靠的还是收账、放贷赚钱,之所以马秃子混的开,就是因为手底下有一帮人,谁要是欠了钱不还,落在马秃子的手上,这群人可有的是办法治你。 “还是你们这些人门道多。”陆羽假意奉承了一句,“不过崔光虎最初应该不是靠这个发家的吧?” “这倒是,我们哥几个当初都是一起打拼的,二哥当年是搞建筑工程的。其实要说啊,我们这群人里面,二哥是那个发家发的最滋润的一个,嘿嘿……” 马秃子坏笑了声,把核桃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来根儿烟。” “你吸吧,我不吸。” 陆羽婉言拒绝道。 马秃子大大咧咧的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后又把核桃拿在手里来回搓着。 “据我所知,当初崔光虎做工程虽然赚点钱,但也赚的很累,为什么说他是活的最滋润的呢?” “我跟你说啊老弟,你是有所不知,他十年之前做工程,一年能赚个三二十万,但是这些钱可不全进他腰包,大部分都得拿去打点相关的负责人,这个你明白吧?” “我懂。你继续说。” 任何行业水都深,但有句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尤其是做建筑这样的暴利行业,作为工程的承包商,如果崔光虎不给人家好处的话,人家是不会把工程交给你来做的。 “当时我们有个二嫂,二哥还有个十岁的姑娘,抛去打点给人家的钱,他还得养家,这点钱还不够去洗个澡的呢,我们哥几个当时也是穷困潦倒,但是突然有一天,二哥认识了个小富婆,你别看二哥现在这身材不咋样,十年前那也是个神采奕奕的小伙子,那个富婆是京城来的,一个人单身很多年,寂寞的很呢……” 马秃子眉飞色舞的说着,“二哥能说会道,那个小富婆一下子就看上二哥了,当时那个富婆一年能赚个二三百个,拿出点钱打点打点别人,还能剩下一百多个,二哥当初吃她的花她的。” “富婆?是叫安亚红吗?” 安亚红这三个字一说出来,马秃子也惊愕了几分,道:“你怎么知道是安亚红?” “你先接着说,后来怎么着了?” “因为二哥也是搞工程的,所以他们俩还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安亚红很照顾二哥,二哥也会哄,后来二哥看上了一个项目,差点钱,找安亚红拿了二百多万,后来……” 说到这里,马秃子突然止住嘴了。 陆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追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马秃子的眼珠子飞快的转动一圈,道:“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安亚红这人不知道上哪去了,那钱也一直没管二哥要,你说他这财发的滋不滋润?” 陆羽一眼就看马秃子最后这句话是骗自己,因为在刚才的交谈过程中,马秃子一直在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核桃,可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停了,还眨巴了几下眼睛,神色明显迟疑了几分,他笑了声,道:“马三爷这是不打算交下我这个朋友,还是不打算给二哥洗冤啊?” “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比我明白,挑明了告诉你,安亚红不是失踪了,而是死了,并且还是被他杀的,凶手到今天都没找着,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儿,而且安亚红就死在安城。” 说完这话,陆羽还刻意拽了两下自己肩膀上贴着的“安城刑警支队”的臂章。 第二百零三章:煤矿生意 陆羽的拉拽臂章的动作,给了马秃子两个信息。 第一,警方已经知道了安亚红这个人,并且已经再次开始着手介入调查安亚红十年之前他杀身亡的悬案了。 第二,这也是对马秃子的一种暗示和警告,让他好好的配合警方的工作。 马秃子忽然有些心虚,但一想到十年之前的案子跟自己并没有多大瓜葛,也便释然了,道:“老弟,实话跟你说,安亚红死了的事儿我知道,不过因为她当年跟二哥的关系,我们都挺避讳提起这个事儿的,既然你又把这事儿给翻出来了,我也就不瞒着掖着了。” 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道。 “那我可先谢谢马老兄的配合了。”陆羽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声,惹得马秃子一脸的尴尬,“我有什么话就直接问了,你刚才说崔光虎十年之前曾经跟安亚红借了两百多万的借款,这两百多万的具体数额是多少?” “这……”马秃子眼球一转,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两百三十万吧。” “这么大的一笔金额为什么没有走银行转账?” 他一句话把问题引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因为警方并没有在央行系统中发现安亚红和崔光虎之间存在任何的经济往来,十年前的央行就已经联网了,所有人户头名下的资金动账信息都会在银行系统中留有备案,而警方早就已经把安亚红和崔光虎的名下所有交易记录和财产清点的干干净净,两百三十万的这笔巨款,并没有出现在崔光虎的账户之中。 “这笔钱并不是通过银行转账途径给崔光虎的,应该是给的现金。” “现金?” 陆羽眉头一皱,“两百多万元的现金,是从哪里弄来的?” “工程款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当初做建筑这一行的,很多钱其实都在外面飘着,今天这边拆走点,明天那边又还一笔,更多人都是给现金,安亚红的那笔钱应该就是很多人拼凑起来的还款,然后安亚红一起借给了二哥。”马秃子一五一十的说道。 可陆羽紧接着又发现了疑点,“那崔光虎拿到这么大一笔现金之后,为什么没有存入银行账户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马秃子的眼球飞快的转动着,手上的核桃也不在把玩了,他把核桃塞进了自己裤子的口袋里面。 陆羽一边对马秃子进行问话,另一面手指飞快的在笔记本电脑上来回敲击着,将马秃子的口供录入电脑。当他把这段话录入完毕后,道:“行,感谢你配合问话,看一下上面的口供和你说的有没有出入,没有的话就签个字吧。” 马秃子站起身接过口供,看都没看的就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用食指在红印泥上狠狠的按了一下,留下了自己的指纹。 “老弟,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 “好的。” 马秃子在陆羽的注视下驾驶着自己的路虎车离开了支队,看着路虎车远去的车尾,他深深的皱了下眉头,与此同时,张山也刚好从审讯室中出来将另外一名崔光虎的把兄弟带出去,当他也离开支队后,张山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安亚红生前和崔光虎关系密切,而且两人之间有债务往来。” 张山并不吃惊,道:“两百三十万?” “是的,你那边也问出来了?” “嗯,王老四说当年崔光虎做生意从安亚红这边借了两百三十万,而且还是现金,我觉得这里面的问题很大。” 陆羽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手上这份马秃子刚刚签字画押的口供,呢喃道:“十年之前的二百多万现金,刚借走,出借人就死了,这笔钱也没有出现在崔光虎的账户上,也并没有发现他跟什么公司有过项目合作,这笔钱去哪儿了?” “继续去问问其他人吧。” …… 张山来到了3号审讯室,3号审讯室里等候的人名叫张利民,在崔光虎这些把兄弟之间年纪最大,做的是餐饮生意,虽然是个老大哥,又是做餐饮的,但是人却长得很清瘦,身高不过170,体重甚至都不见得到100斤,如果脱了厚厚的棉衣,张山甚至怀疑这就是一具被皮肉包裹住的骷髅。 “姓名。” “张利民。” “年龄。” “47。” “从事什么行业?” “餐饮,辣味英雄烧烤连锁店是我的。” “你和被害人的关系?” “我说小兄弟,这些问题前天不都问过了吗?” 张利民无奈的苦笑了声问道。 “这些问题我还要进行复核,所以得麻烦您重新回答我一遍了。” “好吧,你继续问吧。”张利民道。 “你与被害人崔光虎是什么关系?” “拜把子兄弟,他排行老二,我排行老大,下面还有四个人,我和老二从小就认识了。” “你的籍贯是黑龙江,但崔光虎是乌市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张利民道:“我从小举家搬迁到这里,因为老家还有宅基地,所以户口所在地并没有改,好在买房子的时候乌市没有限购政策。” 张山在暗中不断的观察着张利民的眼神和神态,好在从始至终张利民的表现都挺自然的。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这六个把兄弟当中,只有你和他们的行业跨度比较大,他们多数都去做拆迁,建筑和民间借贷方面的事情,为什么你却做了餐饮呢?” 张利民云淡风轻的回答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这个人和人交心,不交钱。我觉得兄弟几个如果都做一个行业的话,以后会存在一些竞争,到时候有不利于我们之间感情的因素。” 张山点头道:“不愧是老大哥,心里想的和他们就是不一样。”他的神情微动,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餐饮的呢?辣味英雄这个品牌在乌市还是挺有名气的,好像分店都已经有两家了吧?” “分店已经有三家了,新开的那家在经济开发区,还在装修。具体什么时候做的我说不好了,估摸着二十年应该是有了。” “二十年?”张山微微咂舌,道:“那您这个品牌做的也算挺成功的了,我冒昧的问一句,您平时和崔光虎之间产生过什么冲突或矛盾吗?您别误会,我并没有别得意思,只是想问一问。” “我跟他?”张利民笑了,“小兄弟,你该不会觉得老二是我杀的吧?” 他做出了一副豁朗的表情,表现的十分不可思议的样子,“我跟老二一没有竞争关系,更没有利益冲突,平时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我们还会互相帮忙,他会带朋友捧场我生意,我也会把我认识的,对他有用的人脉介绍给他,我们怎么可能起冲突呢?” “也就是说,你们几个兄弟之间平时是很和睦的吧?” “这倒也不全是。”张利民拿起面前的保温杯轻轻抿了一口道,“我和这些兄弟之间关系都维持的不错,因为我是老大哥,跟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上的冲突,他们都听我的。就拿这次的聚会来说,老二想拿下一个项目,但是自己一个人怕吃不下,就想起这哥几个了,但是呢如果是他打电话,哥几个里面恐怕会有不给面子的,所以说这次聚会,还是老二拜托我帮忙攒的局。” “哦?”张山惊疑了声道:“也就是说,崔光虎平时和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非也,关系并不能算是不好,只能说是因为生意上的冲突发生过一些小的摩擦,但是兄弟终归是兄弟,就算生意上有些冲突,也不能断了这份情谊。” 张山这时意识到,这些人当中看起来做事情最稳当的老大哥知道的事情很多,从他身上是最有可能获取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的,于是他追问道:“还得请您明示,崔光虎生前和哪几位兄弟有过摩擦?” “摩擦倒是也算不上,严格上来说,只能算是闹过点不愉快吧,我们这哥几个,我的岁数最大,小五十的人了。老二比我小几岁,老五和老六不到四十,他们两个是最年轻的,所以平时也是最玩儿的来的。像我,是做餐饮生意的,老二是做建筑、拆迁的,私下里和老三还有一些借贷方面的往来。老四是做建材的,老五和老刘也是做拆迁和建设的,所以说,我们这些人里面,生意上存在竞争的主要就是老二和老五老六。还记得三年之前,龙泰房地产公司有个项目,但是龙泰公司的经理在当中拿了包工队很多的回扣,导致工程质量很差,业主都表示不满嚷嚷着要退房,龙泰房地产的老总一气之下把当时的那个经理给开除了,并且告上了法庭,现在还在监狱里面蹲着呢。并且龙泰房地产还跟业主做了承诺,装修不到位的地方另请包工队重新装修,这个活儿被老二拿下了,所以动了老五和老六的蛋糕。” “当时老五和老六也在和崔光虎竞争这个装修的工程吗?” 张山敏锐的问道。 “不,这个工程一开始就是他们两个拿下的,他们塞了很多的钱给龙泰的前任经理。前任经理进去之后,钱都被封了,而他们两个包工队的尾款也因为违约被扣了,那个项目他们损失了上百万。老五和老六安排的人去小区里面闹,龙泰房地产在这时候不断的找其他建筑队来承包这个工程。但是因为老五和老六的原因,业内很多人都不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按照他们两个的想法,每天派人在这闹事,没人敢接工程,那这个工程就还是他们的,逼着龙泰房地产低头妥协打钱。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半路上却杀了个程咬金,在这时候有个人把这个烂尾巴的工程给接下来了。” “这个人就是崔光虎。”张山把他没说完的半截话给继续说完了,“所以说,崔光虎的出现打破了两兄弟的如意算盘,无形之中让他们损失了上百万,他们三个之间才会有摩擦,对吗?” 第二百零四章:张利民的口述 “这是其中的一个因素吧。”张利民淡淡的回应道。 “也就是说在这个事情上,是崔光虎先触的他们眉头。” “也不尽然。”张利民道,“这世界上的事儿有多少对错,凡事又因必有果,没有谁对不起谁的事儿。而且这个工程如果龙泰集团铁了心不用他们,那么早晚会有胆子大的包工队来接下这个工程,相对于外人赚下这个钱,我倒认为老二做的也没什么错。况且,他们之间的摩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做生意的时候,老二还因为跟他们两个人合伙亏了一大笔钱呢,这事儿又找谁算账去?” “他们在什么时候合伙做生意亏了钱?”张山急忙问道。 “这事儿可就有年头了,估摸着得有十年了。” “十年?”听到这个时间点,张山把耳朵都竖起来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利民问道,“您接着说,是怎么一回事儿?” “十年前啊,我混的还凑合,当时只有一个饭店,每个月能赚个一万块钱吧,在当时算是还稳定。而老二是这些人里面赚的最多的,一年能剩下个三二十万?具体我也不清楚,估摸着也就是这个数吧,老三一直都不学好,净搀和一些没有用的事儿,不过现在好了,他现在的生活也不错。老四在我们这些人里面比较吃得开,他是做建材生意的,像是什么建筑用的钢筋啊、水泥啊、混凝土啊,都做。别看他长的其貌不扬的,这里头数他肥的流油。而老五和老六当时年轻,混的也不如意,当时是跟在老四的屁股后头做事情。老四把砂石料的堂口交给他们俩去弄,他们俩每个月都能分个三千两千的吧,最起码比上班是强的多。” 张山洗耳恭听。 “后来老五认识了一个搞煤矿生意的老板,据说那个煤矿老板走一车货就能赚几万,一车煤大概十万块钱,能赚个两万块钱吧,这哥俩把自己的钱全都投里面了,走了一车后真就赚了两万块钱,反复投了两次,发现这事儿还算靠谱,就寻思着拉着哥几个一块干。当时老五也是好心,找了我,但是我觉得这事儿悬乎就没投钱,老五当时给我们的承诺是,他找的路子,每车货赚的钱,他要分走3成,也就是说十万块钱的货,能赚两万,他要抽六千块钱的利润。其实这也正常,毕竟是人家拉着大家赚钱。当时我为了稳妥期间没投钱,老三不务正业瞎鬼混也没有多少存款,老四以做生意把钱都压着动不了为理由婉拒了老五和老六,只有老二往里面扔了二十万。结果真的赚了点钱。这人一看见钱啊就眼红,其实这东西就跟赌博一样,我一直认为,越高的汇报就意味着越高的风险,老二跟着投的钱越来越多,他慢慢的收回了自己在外面的欠款往里面投,总共投了有五十来万。结果煤矿老板那边说他们投的钱太少,如果少于三百万就不带着他们继续玩儿了,见着钱的老二、老五、老六是东奔西跑,到处凑钱。三个人凑了三百万往里面投,结果可想而知。” 张山也明白了张利民的话,道:“这三百万,都砸里头了吧?” “是的,什么煤矿老板啊,其实就是一个大骗子,说白了,这就是在钓鱼呢。给你几万块钱甜头,钓你这三百万,等赚的盆满钵满以后,人家就转移阵地了,人家跑了以后,你也没地方找人去,到现在人还没抓住呢。而且就算抓住了,他们这个生意也属于投机,有赌博和高利贷的性质掺杂在里面,也不受法律保护的。” 张山已经隐隐的感觉,这件事情的矛头渐渐的指向了安亚红,“如果我猜错的话,这三百万里面,至少有二百多万是崔光虎的,而且这些钱都是崔光虎在外面找安亚红借来的,对吗?” 张利民表现的有些吃惊,“安亚红你们都查到了?” 张山并没有正面回应他这个问题,只是继续追问:“他当时找安亚红借了多少钱?” “借了有二百三十万吧,承诺的是高利贷,一个礼拜后就给她加十万块钱利息。” 张利民的回答和之前两个人的证词对上号了,只是马秃子和王老四并没有说这是高利贷的事情。但回想起当时录口供时的场景和两个证人的当时的神态表情,张山觉得他们两个是知道高利贷的事情的,只不过不愿意和警察说罢了。 “然后呢?” “然后,我想你们也调查的差不多了。” “张先生,您的意思是……” 张山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根据张利民等人的证词,崔光虎是在安亚红死亡前一个月借的钱,可是这钱承诺的是一个星期连本带利归还给安亚红,结果钱全都打了水漂,整整一个月都没动静,可是一个月后的一个下雨天,安亚红却遭遇他杀,死于非命,“安亚红的死,和崔光虎有关?” 这句话说出,本就萧瑟的审讯室内的气氛又冷了几分,张利民抹了一把自己消瘦的颧骨,道:“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只知道这些了。” 见张利民如此配合警方的工作,又一下子抛出信息量这么大的东西,张山的语气也缓和几分,连忙道:“张先生,据我们所指,当时安亚红和崔光虎是情人关系,而且是明显的女强男弱,在这种情况下,女方就算借钱给男方,恐怕也不会这么急着要钱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张利民把手中的保温杯放下,张山微微侧目,发现保温杯里面没有热水了,便给站在门口的刑警使了个眼色,那刑警也机灵,赶忙就把水给倒满了。他接着徐徐开口,“虽然说安亚红当时没有结婚,但是老二可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他还有一个半人多高的姑娘呢。而且安亚红一个女人,能赚这么多的钱,你觉得她可能缺男人吗?说白了,人家只是为了解个闷儿而已,但是因为安亚红,崔光虎妻离子散。在崔光虎把所有的钱都投入那个骗子手里以后,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这时候安亚红给崔光虎打电话要钱,还威胁着崔光虎说如果再不还钱就找人弄死你之类的狠话。你说作为男人,谁听这话谁不生气呢?这时候崔光虎已经离婚了,孩子判给了自己,他越想越生气,还说什么因为你这个娘们,他最终老婆都没了,钱就不能宽限几天吗?总之他们闹得挺不愉快的,好像还吵吵起来了。” 张山听着张利民说话,问道:“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张先生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他的神情明显一滞,眉宇挑动之间下意识的松紧两下保温杯盖,道:“我和兄弟几个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他们都把我当作老大哥,所以说有什么事儿都喜欢跟我念叨念叨,这事儿出了之后,他还跟我聊过,问过我的意见。只可惜当时我手头没那么富裕,所以也没帮上什么大忙。” 张山将张利民的口供悉数记录下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张先生,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喜欢穿一身颜色相同的衣服的军事爱好者,他有可能当过兵或从事过武职,有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身高大概175公分左右。” “这样的人……和老二的死有关系?”他皱了皱眉头,故作思索道。 “这个事情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而且这些人当中,我只对您提起了,稍后您还需要和我们签署一份保密协议,目前我们严重怀疑这个人和安亚红的死以及崔光虎的死有关系,所以您好好回忆一下这个人。” “好的,我印象中并不认识这个人,如果我想到有符合条件的,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好的。” 张山点头后,按照流程给了他一份保密协议,又将口供打印出来整理好交由他过目签字。经过半个小时的交谈,张山发觉张利民是一个很成熟稳重的人,办事风格有条不紊,而且谨小慎微,他仔仔细细的将口供核实了一遍之后才签了字,甚至还找出了几个错别字,经过张山反复修改才确认了最终版本,临千字时,张利民还笑了笑道:“签合同落下的老毛病,要签名画押的东西,还是严谨一些的好。” 张山微笑说这是自然。 …… 刘老五的全名叫刘明义,今年39岁,在张山问询张利民的同时,陆羽也在对刘明进行着问话,和张利民口供有些出入的是,刘老五和马秃子的供词差不多,都是尽量挑拣着没用的说,真正重要的东西一点都没提,不过有一个细节倒是引起了陆羽的注意,那便是他肩膀上的黑花戴歪了。 之前说过,如果至亲至近的兄弟死了,平辈之间要在肩膀上戴一朵黑花表示缅怀,这在乌市的乡村里最为盛行,甚至老一辈早就把这当成了深入骨髓的规矩,虽然说他们都有着各自的事业,但是归根结底都是在社会上混的,所以也很注重这一点。而他将黑花戴歪了这个细节,就已经证明了他和崔光虎的关系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 老六叫翟英琪,比老五小两岁,同样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当张陆二人问起他十年前煤矿的事情的时候,他和刘明一样,都保持着闪烁其词的态度,并不能提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最终,五名证人都签字离开了支队,办公室中,张山和陆羽交换口供查看,试图通过五个人的口供发现一些对不上号的蛛丝马迹。 他们在找不契合的点。 刑警办案是多方面的,尤其是面对人命关天的案子的时候,任何一个人的口供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刑警的破案思路。所以面对证人的口供,刑警多数也会保持着观望谨慎的态度,所以面对一个案子有多个证人的时候,面对不同证人的口供,刑警会对所有的口供进行细节的分析,寻找其说法不一致的地方。 第二百零五章:崔光虎家的新发现 “我觉得张利民的证词很关键。” 张山将张利民的证词放在桌子上,而后用笔指着最重要的几段口供,道:“你看这里,张利民在和我交谈的时候态度很明确,我认为这是对我的一种暗示,我觉得张利民是想暗示我们,安亚红的死和崔光虎有关。” 陆羽也紧皱着眉头凝神思考,“如果是这样的话,崔光虎的确有杀死安亚红的动机,如果崔光虎只是单纯为了不还钱的话,那么为了二百多万去杀掉一条人命,并不是没有可能。” “是的,而且是在穷困潦倒的情况下,虽然说十年前我们对于崔光虎的经济状况并不能完全掌握,但是根据这几个目击证人的一致口供不难看出,他的钱被老五和老六的煤矿生意全部套住了,当时的生活十分窘迫,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人追债,他确实有杀人的嫌疑。” 张山紧接着道:“可是我有点不明白的是案发现场的痕迹。不管是安亚红的死,还是崔光虎的死,现场的痕迹和作案特征都表明,凶手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但不管是谁所为,安亚红的死亡现场的脚印绝不可能是崔光虎留下的。也就是说,亲手杀死安亚红的人并不是崔光虎,可是杀死安亚红和崔光虎的却是同一个人,这个逻辑是不是有些说不通?” 陆羽掏出两支烟,丢到张山面前一支,道:“根据犯罪现场的各种手法,我和你有一样的想法,我也怀疑是买凶杀人。” 张山点点头,“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如果崔光虎真的如同这五个证人所说,所有的钱被煤矿生意套牢了之后分文没有了,那么他哪里来的钱去杀人呢?” “这一点确实很蹊跷,一条人命也不便宜呢。”陆羽吸了口烟,悠悠然的吐出来,用一种相对舒服的姿势半倚在椅子上,他在试图揣摩崔光虎十年之前的心理想法,同样,张山也在把自己假设成一个身无分文又有人追债的落魄中年人。 “难道说,他为了躲避安亚红的债务,选择了买凶杀人,杀了安亚红以后,就没有人找他讨债了?” 陆羽抛出自己的观点,但对于这个观点,张山始终保持着狐疑的态度。 …… 与此同时。 外勤组这是第三次勘察被害人崔光虎的家了。 崔光虎自从离异之后便再也没有再娶,甚至所有人都没有听说过他在外面有没有个相好的的传闻,根据邻里街坊的供词,都认为崔光虎是一个私生活并不乱的人,自从住进这个小区里,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一个陌生女人回家, 这一点倒是让警方觉得有些可疑。因为不论是根据崔光虎所从事的工作,还是根据崔光虎现在的年龄和收入,说一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包养一个女大学生都是有能力的,可是这么意气风发的年龄,崔光虎却保持着很低调的私生活,这有些不符合常理。 倒不是说男性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是崔光虎已经离异十年,这十年来一直在忙着赚钱,怎么可能就没有一个空虚寂寞的时候呢?不论男人还是女人,谁都有这个时候,而崔光虎的收入是足够让他去好好放纵发泄的,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都仔细找找,看看还有没有有价值的东西!” 孙鹏叼着根烟嚷嚷着,让剩下的人赶紧干活。 “鹏哥,现场不是不让吸烟吗……” “就你知道的多。” 孙鹏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找烟灰缸,却发现崔光虎家里连个烟灰缸都没有,这才想起崔光虎并不吸烟。 “四十多岁,一个月大几万的收入,名下几百万,就一个闺女,不找老婆,不找情人,不抽烟,真少见。”孙鹏慢慢的走向阳台,打算把烟头直接从窗户扔出去。 “鹏哥,谁说他不抽烟的?他以前肯定是个老烟枪。” “你为什么这么说?” “鹏哥,你忘了法医的尸检报告了?他死了之后门牙都是黄的,而且肺里面是有焦油和吸烟残留的成分的,只是堆积的很深,所以说他曾经吸烟,只是戒烟很多年了而已。” 孙鹏打开窗户,将烟头从窗台丢了下去,虽然说这样的行为有些没素质,但好在楼下没有人,也并没有易燃物品,不过如果张山在场的话,一定会狠狠的踹他两脚。 这个细节顿时引起了孙鹏的疑虑,孙鹏今年也才二十多岁,但是他从小不学好,刚上了初中就学会了抽烟,被老爸抓到之后吃了不少的棍子,曾经他也很多次尝试过戒烟,但是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难了。不光是他,几乎每一个烟民在吸烟过程中都有思考过戒烟的这个问题,甚至有很多人也付出过行动,用孙鹏的话来说,让男人戒烟,就像是让男人戒lu一样,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真正把烟戒掉的人,都是有莫大的毅力和勇气的。 光是一个戒烟并不足以让孙鹏联想那么多,最重要的还是考虑到崔光虎的工作性质,他是做建筑生意的,免不了跟各方面的合作方、供应商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而男人出来混,不抽烟不喝酒怎么可能?说白了,烟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并不只是单纯让人过瘾的消耗品,有时候更是男人之间建立友谊的火炬。 双方在谈生意的过程中互相让一支烟,这单生意的成功率都会提高不少,可是根据崔光虎的工作性质来看,戒烟虽然对他的身体有些好处,却对于他的事业没有多大的帮助,设想一下,假如你在跟合作方谈合作的时候,对方想要吸一支烟,并且递给你一支,结果你却说自己戒烟了,难道要合作方自己一个人吸吗?这样是一个很没有礼貌,而且也是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就好像对方饿了想要吃饭,而你表示自己刚刚吃过,让他吃,你在旁边看着是一个道理。 思前想后,孙鹏将窗户合上,可就在这时,窗帘的后面突然掉下来一张纸。 他的目光迅速被这张飘落到地上的纸所吸引,他疑惑的看着纸张飘过来的方向,拉开了窗帘的后方,发现窗帘的后面有一个很浅的小布兜,他慢慢蹲下身子,警觉的带上手套,将地上的纸打开,这是一张被折叠好的信纸,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但表面上却没有一丝灰尘,他将纸张拿起来,一看,“借据”两个手写的大字赫然列在抬头。 紧接着,他当即看向第一行。 出借人:安亚红,住址,乌市怀乡路120号,身份证号,xxxxxxx…… 安亚红? 他接着往下看去。 借款人:崔光虎,住址,安城区光荣村28号,身份证号xxxxxxx…… 孙鹏的举动立刻引起了现场进行第三次勘察的外勤组成员的注意,众人纷纷站起身,朝着孙鹏的方向走去,问他这是什么? 孙鹏的内心思绪起伏,当即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张山的电话。 与此同时,张山和陆羽二人正在进行案情的讨论,电话刚刚接通,孙鹏便急忙的喊道:“山哥!最新发现,我们在被害人崔光虎家中窗帘的后面找到一张十年前的借条!” “什么!?” 听到这里,张山的心咯噔一声,问他借条上写的什么? 孙鹏端起激动的有些颤巍巍的手道,“是安亚红十年前借给崔光虎二百三十万的几条,崔光虎在借条中承诺一周归还,并且附带利息十万元,晚一天则增加两万块钱的利息。” “一天两万的利息?两百多万本金,一年就要翻到一千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张山登时也瞠目结舌了。 “收队吧,把欠条给我带回来。” 张山和孙鹏两个人的对话一直被陆羽听在耳朵里,电话刚刚挂断,安城支队那边又传来了消息。 陆羽接通了电话,道:“查出什么了?” “报告陆队,我们在筛查十年前光荣村的流动人口的时候,在村部的档案里找到了一份出租房屋的备案,崔光虎十年前曾经住在光荣村……”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陆羽便抢着道:“光荣村28号,对吧?” 安城支队的刑警疑惑道,“陆队长,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可真够给我长脸的,人家乌市支队的都查清楚了你们才调查出来。” “这……” 安城支队的刑警面对陆羽不冷不热的回答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在调查出这个事情的时候,安城支队的刑警心情十分激动,甚至都想好了陆羽会怎么夸奖他们,可万万没想到电话拨通之后得到的却是这个消息,人家乌市刑侦支队的刑警竟然抢先自己一步把这件事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弄得他们倒是有些无地自容了。 不过说归说,陆羽并不会因为他们办案效率比乌市刑侦支队慢了一步而责怪什么人,因为刑侦支队也不过是抢先他们了几分钟而已,这几分钟并不能影响或决定什么。 办公室内,张山道:“看来你想的事情成了事实了,根据五个证人的口供,崔光虎当时并没有钱还安亚红那笔二百多万元的巨款,但是借条应该是在安亚红手中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崔光虎的家中?而且孙鹏说,这份借条是原件,并不是复印件。” 张山闭幕凝神,根据目前在各个现场和被害人家中所搜罗到的一切证据,在脑海中还原着十年前光荣村震惊一时的惨案现场…… 第二百零六章:安亚红之死 时间,2007年,盛夏! 在一个饭店的包间里,崔光虎当着安亚红的面在这张230万元的借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下了手印。 “亲爱的,这钱我就用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以后给你十万块钱利息,如果没能及时还你,利息一天给你两万。” 崔光虎的神情激动,因为他觉得,这二百三十万的款项一到,他全部投进煤矿事业当中,至少能让他获利几十万,没有什么事情比这赚钱更快了,甚至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他还失去了成年人应有的理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老五、老六二人此时已经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骗局当中。 “我问你,你真觉得这事儿靠谱?”安亚红抿着嘴道,相对于崔光虎来说,她这个女人十分聪明睿智,否则不可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绝对靠谱。” “靠谱不靠谱我可不管,老崔,这钱是你从我手上借的,情分归情分,钱归钱,这钱的事儿咱们可得另说,如果你到时候给不上我,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吗,逾期一天,利息两万。” 看着崔光虎笃定的神情,安亚红微微点头,她已经三十岁了,至今为止都没有结婚,其实并不是代表她不想结婚,而是她打心眼里瞧不上男人,更瞧不起比自己赚钱少的男人。她觉得男人女人之间所谓的爱情,说透彻点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罢了,上了这张床,大家只是多了一个‘同床之谊’罢了,她之所以会和崔光虎在一起,一是因为崔光虎有家室,就算自己哪天想抽身这场‘感情’之中,也不用担心崔光虎的死缠烂打;第二是因为崔光虎是乌市本地人,在乌市本地摸爬滚打几十年,虽然头脑上远远不如自己,但是人脉关系上比自己要复杂一些,甚至很多棘手的事儿,崔光虎都能带着朋友们出面解决。 说白了,在安亚红心理,她只是把崔光虎当成一个‘长期的床上战略合作伙伴’罢了,如果哪一天她不需要崔光虎了,那么崔光虎对他便一点价值也没有了,她之所以肯借这么大一笔钱给崔光虎,原因有两个,第一点是崔光虎承诺的利息确实够高,也足够诱人。第二点是这些钱属于她这些年里放出去的呆账、坏账,一直以来都要不回来,她之前便跟崔光虎说了这些坏账的问题,崔光虎说他来找人把这些钱要回来,但是要求有一个,那就是把钱要回来之后要借给他二百三十万。 因为她这些年放出去的坏账总数有将近五百万,拿出不到一半借给崔光虎倒也可以接受,毕竟如果不是崔光虎帮她讨要过来这些钱的话,不但这两百三十万见不到影,就连剩下的两百多万也算是打水漂了,所以权衡之下,安亚红才肯将这些钱借给崔光虎。 可结果可想而知,一个星期之后,崔光虎仍然没有还钱,甚至他把那个煤矿老板的电话和小五小六的电话都打爆了钱也没回来,最后那名所谓的‘煤矿老板’索性玩儿起了失踪,从此之后人间蒸发。 他将老五和老六破口大骂了一顿,可老五和老六也亏了钱,但和崔光虎不一样的是,老五和老六两个人加起来亏的钱也只有几十万,是他们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可是崔光虎一个人就亏了两百多万,其中有两百三十万还是借的安亚红的高利贷。一个星期的限期已经过去,安亚红按照借条上约定的日期朝崔光虎索要欠款,可是因为所有的钱都亏空进去的崔光虎已经没有钱还安亚红了,甚至因为这件事,他都已经妻离子散了,两个人在电话中闹的很僵。 心烦意乱的崔光虎在这时候想起了自己的这位“老大哥”——张利民。他拿着几瓶酒便去找张利民诉苦,并且将自己的窘境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希望张利民能够帮自己出出主意……可是张利民的经济条件虽然说过得去,但是也并不能一下子拿出来太多的钱,而且他很清楚崔光虎目前的窘境,但也明白自己如果把钱借给崔光虎,崔光虎八成还不上,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亲兄弟之间在金钱面前也要明算帐,所以张利民并没有在金钱上给崔光虎什么支持,只是和他说了几句宽慰人心的话。 一面是妻离子散的窘境,另一面是安亚红对于欠款的追讨,虽然崔光虎和安亚红之间存在那种关系,但是他们两个人相互之间都明白对方是什么人,白纸黑字的欠条在上面写着,崔光虎并不认为自己和安亚红之间的交情能让她放弃这二百多万的欠款。如果自己不还钱的话,安亚红这个女人也有很多的手段。 在极端的压力之下,崔光虎突然想到了个办法。 那就是杀人。 安亚红无儿无女,家里人也不在了,甚至这个世界上和她关系最密切的人就是崔光虎了,如果安亚红死了,他和安亚红的这笔钱不就一笔勾销了吗?如果安亚红死了,他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起诉自己,甚至有人会打击报复自己了。想到这里,他便开始谋划杀害安亚红的计划…… …… 张山的思绪从脑海中拉回现实,如果说孙鹏没有在崔光虎的家中的窗帘后面发现这张欠条的话,或许张山对于崔光虎十年前伙同凶手杀人的事情还会抱有狐疑的态度。因为他认为,崔光虎十年之前负债累累,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他一起杀人呢?所以他买凶杀人的可能性更大,既然是买凶杀人,那么问题就出现了,崔光虎哪里来的钱买凶杀人呢?根据他的几个把兄弟的描述,在当时,崔光虎最窘迫的时候,每顿饭都得去张利民的饭店里去蹭。好在张利民这个当大哥的仗义,从来不跟他计较这些。 根据犯罪现场的种种迹象显示,杀害安亚红和崔光虎的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只是相较于十年之前安亚红的死亡案来说,崔光虎和任雪的死亡现场,凶手处理的更加精湛巧妙了。所以说,十年前安亚红的死,很可能是这名‘职业杀手’所犯下的第一案!本案当中最关键的点,就在于崔光虎家中出现的这张借条上!如果说凶手崔光虎雇凶杀害安亚红,就为了拿回这张借条的话,那么本案的杀人动机倒是也能说通。 这十年的时间里,警方也不清楚凶手究竟杀死了多少人。如果说之前的推论都成立的话,那么还有一点让张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如果说十年前崔光虎雇了杀手杀了安亚红,那么自己在十年之后又为什么会被同一名杀手所杀害? “难道说崔光虎在请杀手杀人的时候,没给杀手钱?毕竟根据他当时的经济状况来说,他的确没有这个钱给杀手。” 张山摇头道:“做买卖都很少有赊账的,更何况是杀人,我倒是觉得崔光虎不太可能欠下杀手钱。” 虽然说如果按照陆羽和张山二人的推论,十年前安亚红的他杀和十年后崔光虎的被杀案的基本逻辑可以捋顺,但是细节上的问题却根本经不起推敲,主要的疑点有这几个。 第一,崔光虎是怎么和杀手认识的,杀手和崔光虎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关系? 第二,崔光虎十年前穷困潦倒,他哪里来的钱支付给杀手? 第三,为什么杀手十年之前杀了安亚红,而十年之后又杀了崔光虎,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崔光虎和杀手之间产生了什么样的矛盾,才会让杀手和崔光虎二人的关系反目成仇,甚至倒打一耙杀了十年前自己的雇主呢? 通过案发现场的细节来看,杀手杀害了崔光虎之后对崔光虎身上价值数万元的金首饰充耳不闻,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代表杀手现在的经济状况并不缺钱,第二,作为一个军迷爱好者来说,很多的军用品其实价格都很昂贵,甚至杀手脚上穿着的鞋价值就大几千元,如果没有一定的经济条件的话,是根本无法支撑杀手这样的爱好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孙鹏便带着外勤组的人回了支队。 一进支队,便看到几个刑警风风火火的拎着几大口袋的东西,里面装满了面包,火腿肠,饼干和泡面之类的速食品,孙鹏招呼着他们把东西放下,道:“大家伙都累了一天了,先赶紧吃点东西。” 紧接着,他从袋子里面拿出两瓶矿泉水和两个面包走到办公桌前,递给张山和陆羽一人一份,道:“二位队长凑合着吃吧,好多饭店都关门了,叫外卖配送费忒贵,领导不给批。” “都这个点了,还有超市开门呢?” “有啊,对面那家超市现在改成二十四小时营业了。” 简单的交谈几句后,张山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问道:“借条呢?” “在这。” 孙鹏让一名刑警把公文包递给他,翻找一番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物证袋,物证袋里折叠放着一张有些发黄的信纸,信纸整体上来说很平整,但是边角的地方有些褶皱,褶皱上面的字迹略显模糊,但并不影响人识别上面的文字,陆羽看了一眼便道:“这处褶皱是沾水之后又自然风干留下的,看样子这借条曾经沾过水,但看这褶皱的情况,沾水也得是十年之前的事儿了。” 张山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陆羽的话,道:“那么看来,十年之前安亚红在那场大雨中被人从身后杀害,凶手的确曾经翻动过安亚红的随身物品翻找欠条,然后将欠条带给了崔光虎。” 陆羽深深的皱着眉头,将面包打开,面包屑洒落在桌子上一些,但这并不影响他啃面包的动作,他囫囵了几口,甚至嘴里的面包还没有完全咽下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一边咀嚼着一边说:“这欠条既然在崔光虎的家中发现,看样子安亚红的死跟崔光虎还真脱离不了关系。” 第二百零七章: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案子的一些细节却让张山百思不得其解。 买凶杀人,顾名思义就是支付给一个人一定数额的钱,让他去替自己杀人,完成犯法的勾当。其中‘买’字很关键。如果想让一个人替你杀人,这个数字恐怕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而且杀人凶手往往不杀,如果说杀人凶手知道自己帮崔光虎杀的人身上有一张两百多万的借条,自己帮崔光虎杀了安亚红以后,最起码帮他省下了两百多万,非常有可能坐地起价。 不管怎么说,崔光虎买凶杀人时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钱款的来龙去脉一定要搞清楚。 思前想后,在十年前的案子当中,崔光虎虽然存在买凶杀人的嫌疑,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死人了,和本案无辜的受害人任雪和那个刚刚半岁的小女孩一样,如今都是躺在支队法医停尸间的冰冷的尸体了,你现在去问崔光虎,崔光虎也说不了话了。 所以他们两个人认为,想要调查出崔光虎的凶杀案,必须要从十年前安亚红的他杀案开始查起,如果想要把安亚红的死调查清楚,他们就必须要找十年前的有关知情人。 而目前警方所掌握的知情人都有谁呢? 第一个,首当其冲当然是崔光虎的结拜大哥,那个做餐饮在乌市风生水起的张利民,目前看来,张利民是所有的拜把子兄弟当中最愿意配合警方调查的一个,对于警方的问话,张利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一些没有证据的东西,张利民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崔光虎的一切狠不得都告诉了警方。 第二个和第三个,便是张利民在口供中所提到的老五和老六,安亚红当年之所以会借给崔光虎钱,完全是因为崔光虎通过老五和老六两个人投资了那个‘黑洞’煤矿生意,才导致了崔光虎的血本无归。所以关于十年之前的细节,老五和老六是本案当中最有发言权的知情人了,张山认为,这两个人身上一定能提供到一些线索。 而第四个人便是外勤组最一开始调查的,发现崔光虎和安亚红十年之前的开房记录的宾馆的老板了。 已经是凌晨时分。 虽然说做这样的刑侦工作,加班熬夜是常事儿,但是谁都不是铁打的,这么多天高强度的昼夜颠倒让所有的刑警都吃不消了,甚至因为气温骤降的原因,多名刑警的身体产生不适,还有几个人发起了高烧,每天带着板蓝根和头孢来支队加班。 这一切张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知道,案子现在的进展慢,但是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了。 陆羽在一旁道:“不如今天晚上就到这里,让你们的人都好好休息休息?” “好吧。”张山点头,让众人吃完东西后就回家去睡觉,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带知情人。 连日的奔波劳累已经让刑警们对于休息两个字眼麻木了,所有的人都没有感觉到惊喜,只是浑浑噩噩的起身收拾东西回去,张山在他们走之前还特意嘱咐,离家远的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众人回应后便纷纷做散。 “陆师哥,这么晚了,我让孙鹏给你到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个房间吧,费用由我们支队报销。” “不用管我了,你先回去吧。” 站在支队的大门口,师兄弟二人点了支烟,张山掏出车钥匙说道,“前面就有一家宾馆,你去了开个发票就行。” 这时慕云也收拾好了东西出来,上了张山的车,附和道:“对啊陆师兄,你也忙活了一天了,不如就让孙鹏帮你去开个房间吧,不麻烦的。” “我这么个大活人,连宾馆都不会开就废物死我了,你们赶紧回去吧,都累了一天了,谁都甭麻烦谁。” “这……好吧。”张山点了点头后发动了汽车,临走之前还道,“陆师兄,那我们可就不招待你了,你自己随便找个宾馆住下,发票开我们支队就行。” 陆羽没有回话,但他不断摆手的动作已经表现出了不耐烦,示意他们赶紧走人。 在陆羽的目光下,张山开车离开了支队,就在伸缩门关闭的一刹那,保安室的门卫大爷从保安室里出来,道:“你就是陆支队长吧?” “我是。”陆羽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现在天气冷,您可得多穿点。” “没事儿,门房里面地方小,暖和。”门卫大爷笑了笑,道:“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你都来这儿办案了,看来案子挺麻烦吧?” “嗨,就是那个奔波劳碌的命,哪个案子容易啊?”陆羽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道:“得,正好还剩下最后一根,我给您点上暖和暖和。” 大爷也不推辞,接过烟道,“小张最近可是累坏了,幸亏有你这个好师兄帮忙,不然他一个人恐怕真忙不过来。” 关于陆羽的到来,门卫大爷是知情的,因为这还是他提给慕云的建议,因为张山心情不好,慕云给陆羽打电话的本意一开始并不是请他过来协助破案,只是想让他安慰安慰张山而已,结果没想到两个人见面之后竟然发现这事儿还牵扯到了安城支队十年之前的一桩悬案,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个道理。 “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门卫大爷工作的地方就在刑警支队,就算支队办案是保密的,但世界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乌市有什么事情发生,这股子风最先传到的就是他的耳朵里,“不过崔光虎这个人,死的倒是也不怨。” “嗯?” 一听门卫大爷提到了崔光虎这个名字,陆羽的精神便警觉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呢?” “杀人偿命的道理谁不明白?他既然曾经杀过生,就应该偿还。这十年他活的多潇洒啊。而且崔光虎这个人也的确该死。” 这句话说的话里有话,陆羽眯着眼睛,将剩下的半截烟夹在指缝间,问道:“您为什么说崔光虎杀过人呢?” “崔光虎杀过人的事儿可不是我说的,很多人都知道,十年之前崔光虎有个情妇叫安亚红,他欠了人家很多钱,不想还钱,就雇人把安亚红杀了,当年闹的满城风雨,这事儿人人皆知。” “您还知道安亚红?我听您的口音,是安城人?” “你可说对喽……”大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是安城光荣村的。” “什么?您就是光荣村的?可是光荣村不是拆迁了吗,如果您是本村居民并且有宅基地的话,那……您现在楼房都住上了,怎么还来这做门卫啊?” 一提到这里,门卫就气儿不打一出来,几乎所有的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跟你说,要问我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拆迁户不做,过来这里做个保安,这事儿还都是崔光虎所赐。” “您认识崔光虎?” “岂止是认识。”大爷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当年崔光虎在光荣村租的就是我们家的房子。” “大爷,这么说您跟崔光虎很熟?” “当初很熟,但是早就不联系了。这个王八蛋。” “大爷,外头冷,咱们去门房里头仔细说说?” 因为大爷也是安城人,他们两个见面格外的亲切,几个平米大的门房一下子进了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陆羽和门房大爷坐在门房的床上,把门吱呀一声关上,身上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 “其实崔光虎杀人这事儿,不只是我一个人这么说,村里头很多人都这么说,还有社会上的一些人,也都清楚这事儿。当年崔光虎做建筑生意,我们家在光荣村地方大,有个大院子,他就租了我们的房子,一方面可以住人,另一方面也可以放货。我们村里的人靠种地为生,我们住正方,他和老婆孩子住偏房,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络了,他是个挺会办事儿,挺会说话的人。当时他也就三十出头,我们两口子五十来岁,他每次见面都大爷大妈的叫,嘴甜,他那个姑娘也嘴甜,崔光虎出去应酬吃饭,他媳妇和闺女就在我们家里头蹭饭。所以说,当时我们两家的关系还不错。” “嗯,您接着说。”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崔光虎他们两口子隔三差五就大家,大半夜在房间里面嚷嚷,吵的我们两口子都睡不好,但是我们担心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怕真动起手来,每次吵架都得过去劝架,后来我们才从他媳妇嘴里知道,崔光虎外面傍上个富婆,但是他却死活不承认。哦对了,我有一次去进城卖西瓜,还正好撞见他和一个女的从饭店里出来,跟着那个女的上了一辆车,车标是四个圈,后来我才知道,内个车叫奥迪,要好几十万呐!我这人八卦心强,还特意看了几眼,当时那个女的坐在驾驶位上,崔光虎还老摸人家大腿,那场面……我都说不下去了。” 这一点倒是和警方掌握的情报一样,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那就是崔光虎和安亚红当年的关系。 “后来我听说那个富婆也是做生意的,而且从锅里舀两勺子就够崔光虎吃的了,崔光虎能赚到钱,而他赚钱也给老婆孩子花,时间长了,他媳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办法,感情没了,冲着孩子日子也得照样过,关于这件事儿,他媳妇可没少找我家老婆子诉苦。” 陆羽静静的听着门卫大爷的叙述,紧接着问道:“那您是在什么时候跟崔光虎有的矛盾呢?” “是在十年前吧。我记得很清楚。”大爷陷入了沉思,“十年之前,有一天崔光虎找我借钱,说看上了一个生意,好像是倒煤矿,差点钱,要找我借,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他一个劲儿的说这项目怎么怎么好,还说只借一星期,让我们两口子想想办法,可是我是个庄稼人,一辈子的继续也才三四万块钱,上哪儿给他弄二十万去?我老婆子跟他媳妇关系特别好,他媳妇也说这项目确实能赚钱,说实话,自从我看见崔光虎和那个女的上车以后,我对崔光虎就没有啥好感了,但是我们都觉得他媳妇和孩子可怜,就想了办法跟亲戚朋友借了点钱。” “您借给了他二十万?” “那倒是没有,我们两口子总共借给他十万,其中有八万都是管亲戚借的,我们就剩下点生活费。哦,那借条我们还留着呢。” 第二百零八章:十年前的借条 “那借条您还能找到吗?” “当然能!一直都放在床头柜里,你们如果需要的话,我能回去找。” “好的,那崔光虎有和其他村民借过钱吗?” “没有。”大爷摇头道,“崔光虎当时早出晚归的,跟很多村民并不熟悉,他就算去借人家也不会借给他,可是我和我老婆子傻,又看孩子和他媳妇可怜,这才脑子一热借给他了,结果到最后钱没回来,我们两口子是买房卖地,把宅基地都卖给了同村的一个开养殖场的,结果几年之后,村里拆迁,我老婆子因为这事儿都被活生生气住院了,没多长时间人就没了,哎……” 大爷捶胸顿足,对崔光虎充满着怨言,道:“说句实话,一开始我都不知道这个案子里死的人是崔光虎,我如果知道死的是崔光虎的话,肯定得去寺庙磕几个头,老天有眼呐!” “那他欠了您钱,为什么您不去法院起诉他呢?” “不敢啊!”他摇头道,“我和老婆子是老实人,当时找他要过几次钱,他总说现在没有,要过一阵子,这一拖就是一个月,结果一个月后,我记得那天下了大雨,村里出了命案,我还到过现场,一眼就认出这个死人是安亚红。村里有认识安亚红的,还有人知道崔光虎欠了安亚红的钱,就开始传风言风语,说崔光虎不想还钱,找人弄死了安亚红,这话传到了崔光虎的耳朵里,他不但没有辩解,还放狠话说谁要是敢提这件事,那安亚红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这一下子,村里的人都开始害怕崔光虎,我们村的人都是老实人,谁敢招惹这么个主?我和老婆子还没活够,就没敢继续找他要钱,哦对了,当时崔光虎已经跟媳妇离婚了,因为他没钱养孩子,他媳妇把孩子带走了……” “村民们说崔光虎杀了人,对于这件事,崔光虎并没有否认,对吗?” “对。你是不知道他那个凶神恶煞的表情!这句话是从我们村一个做建材的人嘴里传出来的,崔光虎第二天就带着一帮身上有纹身的人敲门进去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秃子——那个秃子今天来过支队,虽然说肥的不成样子了我也认出他来了,我还是从他嘴里知道这个案子里死的是崔光虎的。当时他们俩带着一帮人,把人家家里的东西都给砸了——而我当时正在他们家喝酒,怎么劝也劝不住,他就是指着人家鼻子骂,还给了他一巴掌,说如果你再瞎传,就弄死你,安亚红怎么死的,你就是怎么死的!” “那个被崔光虎带人打砸的人家叫什么?” “叫赵金,我跟他爹关系好,那天我就在跟他爹喝酒呢。后来崔光虎不在我那住了,赵金他们一家子也搬走了,房子一直出租。” “为什么没报警?” “哪儿敢啊!” 陆羽微微点头,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赵金当时的处境,他们都是很老实的庄稼人,赵金是外面做建材的,自然知道崔光虎的名号,知道惹不起崔光虎,害怕日后招惹是非,不敢报官也是正常,搬走也无非就是为了躲一躲崔光虎,担心他真的报复,找人杀了他们一家子。 “这么说,安亚红还真是崔光虎雇人杀的?” “反正大家私下里都这么说,我觉得是,我跟你说,崔光虎这个人阴毒的狠,我当初都被他坑过!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能沦落到这个地步?我老婆子能死?” 门卫大爷提供的线索对于本案十分重要,陆羽在听门卫大爷的口述时,不断的回想着他审问马秃子时的场景,马秃子对于安亚红的事情很避讳,经常下意识的避重就轻,难道说关于崔光虎雇凶杀安亚红的这件事,马秃子是知情人之一吗? 他的内心不断的重复着马秃子在审讯时的场景,在心底里案子将马秃子当作本案的嫌疑人之一,如果说崔光虎雇凶杀人是既定事实,那么马秃子至少有知情不报,故意包庇的罪名,就算崔光虎并没有故意杀人,那么马秃子十年前带着人私闯民宅,打砸民宅的事情也得算上一笔帐,这件事过去了十年,破案的唯一难度就是取证,但如果有充足的人证和口供的话,定他马秃子的罪也并不难,但当务之急并不是怎么去查当年马秃子私闯民宅的行为,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调查出这三起命案的真相才是头等大事! “关于十年前马秃子私闯民宅的时候,现场还有什么目击证人吗?” “有。”大爷回忆道,“当时赵金和他爹老赵——哦,老赵的本命叫赵秋生,还有本村的村民,也是赵秋生的堂哥赵秋实,还有赵金做建筑生意时手底下的一个小伙计,还有赵金他妈,当时赵金还没结婚呢。” “除了他们还有谁?” “还有我老伴,不过她现在是没法出面作证了——说实话,如果崔光虎还活着,我还真不敢告诉你这些,我还怕他打击报复我来呢,不过他既然死了,我也就敢把这些事儿说出来了。” 陆羽宽慰了大爷几句后道,“大爷,您放心,您知道这世道上有一句话吗?叫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有我们在,肯定会还给您一个公道,那个欠条明天我会派人去拿,给您保存好了,如果这东西鉴定是真的,总会给您一个交代。” “什么?崔光虎都死了,这钱也能要回来?” “倒是有些希望,不过也得看借条上的具体内容了,有些借款是法律上承认的,但如果您这利息高,属于高利贷范畴的话,高利贷的部分是没有办法索回的,我记得有关法律规定是超过百分之三十几来着?具体我还真不清楚,等我回去给您查一查。” 大爷一听说自己这借条还真有希望把钱给要回来,赶忙问道:“这人都死了,不是说人死债消吗?我管谁去要钱啊?” “大爷,这您就不知道了吧?人死债消那是在旧社会的说法,人死了之后他名下还有财产啊,他还有子女和家人啊,只要是他真的钱了您的钱,您有证据,法院又认可您的证据的情况下,就算人死了,钱也会给您一个说法的。” 大爷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陆羽所说的什么法律,什么子女家人的继承法,对于他这个没有什么文化的粗人来说就像是说天书一样,但有一点他明白,那就是自己这钱有可能要回来,紧接着他又问道:“那我那个房子……” “这个,我估计就悬了,因为您当初买房还债,还的是自己的债务,所以说从主观因素上讲,这是您的个人行为。如果说您可以拿出是因为崔光虎才卖掉了房基地,造成拆迁后的巨大损失的话,那么法院或许会判崔光虎赔偿您一定的损失,但是具体多少可就没准了,就算他没有,也能从名下的财产里面扣除——当然,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 “我懂,我懂,也就是说,我这钱是有希望的!” “是有希望。”陆羽笑了笑,掏出手机一看,“都这个点了?您赶紧休息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是,我看你们办公室的灯都开着,说不准你们什么时候还得用我开门,就一直没敢睡觉。” 陆羽感觉到很不好意思,又感觉到心里暖洋洋的,开车便走了,自己找了一个快捷宾馆住下。 …… 张山这一路上眼皮不停的打架,好在支队距离他的家并不远,他浑浑噩噩的和慕云上了楼,连衣服都没脱便上床了,慕云知道他累了一天,打了盆热水放热毛巾给他擦了擦手脸,又给他拖鞋换衣服。虽然说两个人都没有结婚,但是这小日子过的也算甜蜜。张山有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和慕云正式接触之前,他一直都觉得慕云是个高冷的冷血动物,是一支玫瑰花,外观惊艳,摸上去带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可当他真正的和慕云交往起来却又发现了慕云也有柔情的一面。 她可以像家庭主妇那样洗衣做饭,也会偶尔和他撒撒娇,自从慕云住进来以后,他几乎就没有打扫过为生,衣柜、厨房、厕所,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井井有条的。他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 每个人女人都有其不为人知的一面,女人的这一面,只会给自己心里的那个人看到…… 当慕云将张山的衣服换好挂上,又换好了衣服回到卧室的时候,突然看见张山双眼放光的坐在床上,盼着双腿,那表情就好像丛林里一头饿了一个礼拜的狼看见猎物了一样盯着她。 她警惕的问道:“你不困了?” “困,所以要不要跟我一起提提神?” 张山突然坏笑着盯着慕云,让慕云也心里痒痒的,她扭捏的道:“你忘了,我现在是那个时候……” 张山这才想起来这码事儿,紧接着问道:“那我轻点?” “去你的……讨厌不讨厌啊?” “没事儿,在我自己家‘闯红灯’,交警又不扣我分儿,你怕啥?” “去去去,一边去,我要睡觉了!你要是想提神,就到窗口站会,风一吹就精神了,我可困了。” 说话的功夫,慕云脱了拖鞋便钻进被窝…… 第二百零九章:三次传唤 “干什么你?” “流氓~” “你走开~” …… 随着声声呓语,两人便进入了漫长又短暂的梦想,第二天一早,二人双双被闹铃声叫醒。 来到支队,外勤组已经出发了,根据昨天晚上张山下达的指示,外勤组的所有成员今天一大早就出去带人了,又一次的传唤了张利民、马秃子、老五老六。虽然说认识安亚红的旅店老板也能提供一些线索,但是因为他们生意繁忙的原因,并不能来乌市刑警支队录制口供,虽然说每个公民都有配合调查的义务,但如果这可能会对公民的生活带来影响,对公民造成一部分的损失,也是刑警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最终,外勤组只是去传唤了张利民和马秃子等人,开旅店的那对夫妻并没有被传唤到队,而是由安城支队的刑警去登门拜访。乌市刑警支队的办公室一大早就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所有的刑警经过一夜的休整之后精神头都比昨天晚上强多了,至少一个个不至于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 “陆队长呢?”张山问道。 孙鹏拿着一套煎饼果子,边吃边道:“陆队说去找几个很重要的目击证人,对了山哥,咱们的门卫李大爷也认识崔光虎,昨天你走了之后,陆哥和他聊了聊,又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因为昨天太晚了,陆哥想让咱们都好好休息休息,就没有通知我们,而是让安城支队的同志们去调查了。所以今天陆队长估计不来咱们这了,一会儿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张山站起身,透过办公室的窗子看向门房,并没有发现门卫李大爷的身影,而是另外一个年轻的保安。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陆羽的电话。 “陆师哥,什么情况?你怎么回去了?” “连夜回去的,对了,昨天晚上我跟你们这门卫李大爷聊了聊,他认识崔光虎,而且俩人渊源不浅,十年之前崔光虎住在光荣村的平房就是李大爷的,崔光虎投资煤矿生意,跟李大爷借了十五万块钱,我刚来李大爷家拿到了欠条,这十五万崔光虎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还,李大爷不敢找他要,因为这个钱,李大爷当年把宅基地都给卖了。” “什么?” “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明白,我先去跟队里找其他几个目击证人,具体的细节一会让冯平打电话跟你说,你们那边先提审张利民和马秃子,还有老五老六,他们绝对知道更多的隐情,争取今天把所有的话都给套出来,旅店老板那边,我们来搞定!” “好的。” 张山在电话这边微微点头,挂断了电话,问了一声人都到场了吗? 孙鹏看了一眼时间,道:“马秃子到了,其他几个人估计也快了。” “走,跟我去一趟审讯室。” 张山拽着孙鹏就往审讯室走,孙鹏一边吃着煎饼果子一边道,“你等会儿啊,我这还有两口就吃完了!” “少吃两口又饿不死你。” 在二人的拉扯声中,他们双双进入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马秃子已经坐在这等了有十分钟了,清早的气候是透着寒的冷,乌市这一天中气温最底的两个时候便是清晨和傍晚了,昨天还在审讯室内穿着短袖的马秃子,今天早上也换了一件长袖的小棉衬衫,他的脑袋歪在靠背上开始打盹,直到张山敲了三下门,马秃子才浑浑噩噩的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打个呵欠。 他大嘴一张,吧唧两下嘴,眼睛还有点睁不开,第一句话便是:“我说哥几个,你说我怎么着也四十多岁的人了,你们如果传唤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这一大清早的就上家里面去带人,我这还没睡醒呢!” 张山笑了声道:“不好意思,事情紧急,你多理解一下我们。” “哎呦我的天啊,我理解你们,谁能多理解理解我啊?我这前前后后都来你们支队三趟了,前两趟我就不提了,这一大早晨都不让我睡好觉,可愁死我了啊!” 马秃子在一旁不断的抱怨着,忽然道:“哎?怎么是你们俩,昨个那个安城的小老弟呢?” “昨天问话的那个?你是说陆队长吧?”孙鹏在一旁反问了声道,“他今天回安城提审别人去了,所以今天是我们两个问你。” “等会儿,你说什么?陆队长?” 马秃子的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圆,连忙追问:“他是队长?” “是啊,他是安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 “卧槽!” 马秃子是个粗人,随口便飙出来了一句脏话,他本以为昨天问话的人只是来自安城的一名小刑警呢,却没想到这么其貌不扬的一个人,竟然是安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他甚至有些后悔昨天跟他说了那么多,也后悔跟他得瑟的‘提人’行为了,想想自己昨天在他面前那副耀武扬威的表情,和陆羽一直淡然如水的举止,就觉得自己耳根子发烫,他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陆羽面前说自己跟他们安城的某副局长关系很好。 陆羽是谁? 人家可是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什么局长副局长没见过?甚至市局的领导他也是想见就见! “我先介绍一下。”孙鹏在一旁低声咳嗽一声,用舌头抵着口腔内部的几颗牙齿,将残留在口腔内的煎饼果子送到肚子里道,“今天由我们两个来对你进行问话,我叫孙鹏,旁边这位是我们支队的副支队长,张山张队长。我们希望你可以像昨天配合陆队长那样来配合我们的问话。” 马秃子点点头,道:“你们还就是行,两个支队的队长、副队长都出马了。” “呵呵,在案子面前,没有官职之分,就算是局长来了,也得办案子。”张山纠正马秃子的话道,“马老兄,听说你昨天跟陆队长聊的不错?” “那是,我还寻思着哪天有时间,叫上陆队长一块喝顿酒呢,到时候你们可也得过来啊!我这人就喜欢交朋友。” 对于马秃子这种在社会上混的人,当然喜欢交朋友,而且最喜欢的就是交几个警察朋友,因为他们做的产业太见不得光,光是放高利贷、讨债这一条就够警察办他们的了,所以他们喜欢交上一些警察,希望以后如果落在他们手里的时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问题啊,不过酒可以喝,前提是得把案子办完了。”张山笑了笑,他不可能真的和马秃子去喝酒,陆羽同样也不会,他说这话只是跟马秃子客套客套,拉拢一下关系,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让他配合自己办案子罢了。在进审讯室之前,冯平已经将昨天晚上陆羽和李大爷的交谈过程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上,陆羽在和李大爷的交谈过程中全程都用手机录音了,张山听完后感觉很震惊,同时,冯平也将安城支队连夜调查的结果发给了张山,所以这次张山进来提升马秃子是胸有成竹,很明确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这倒是,不过张队长,昨个陆队长问了我不少,我把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他了,你今天还想问什么?” “马老兄就是爽快。”张山给孙鹏打了个眼色,孙鹏心领神会的把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打开,确保全程都处于录像状态,“十年前的7月14号,你在哪?” “什么?”张山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马秃子有点蒙圈,“十年前?” “也就是2007年的7月14号,你在什么地方?” “张队长,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连昨天中午吃的什么饭都忘了,你一下子问我十年前的事儿,我哪儿想得起来啊?” 张山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提醒道:“你忘了不要紧,我可以提醒一下你。安亚红是2007年7月12日遭遇他杀的,2007年的7月14号,是安亚红死亡的第三天。” 这话一说出来,马秃子当时的表情就凝重了几分,他将手突然伸进了裤子口袋里,这个细小的动作当即引起了孙鹏的警觉,出于职业的敏感,孙鹏死死的盯着马秃子伸进口袋里的手,张山微微的拦了孙鹏一下,示意他不要紧张。直到马秃子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被盘出红色包浆的核桃,孙鹏才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核桃不断的揉搓着,两个核桃在他的手中不断的碰撞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的响声,张山知道,马秃子这是一种很紧张的表现,因为玩儿核桃的人的揉搓手法都很讲究,是绝对不会让两个核桃碰撞在一起的,这样会在核桃的包浆表面留下划痕,对核桃造成一些损伤。 张山笑看着马秃子的表情和动作,而马秃子却故意表现出一副回忆的样子,在揉搓了几秒钟以后,装作无辜道:“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张山注意到他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汗。昨天在和陆羽聊天的过程中,陆羽曾经说过马秃子的几个比较独特的特点,第一,他不怕冷,这是一种体热内虚的表现,说白了就是因为他的体质太差,身体虚胖,而且肝功能也不好,所以在大冷的天也会感觉燥热;第二,他很容易出汗,但是出汗多是在情绪波动较为剧烈的情况下;第三,他在情绪紧张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比面部的表情更丰富,如果他在玩儿核桃时候紧张了,那他就会放下核桃,如果他在手里没有东西的时候紧张了,他就会重新拿起一样东西来不断的把玩。 陆羽交代的话深深的刻在了张山的脑子里,看着马山此时此刻不间断的小动作,他明白,马山确实是紧张了。 “既然你还是想不起来的话,那我再替你回忆回忆?”张山皮笑肉不笑,用一种玩味而阴恻恻的表情看着马秃子,道:“2007年的7月14号,是一个晴天,大雨刚下完,气候挺凉爽的。你当天人在安城,而且就在命案案发的光荣村里,你带着7、8个手底下的小弟,登门打砸了本村村民赵金的家。” 此话一出,马秃子手上玩儿核桃的动作戛然而止。 第二百一十章:十年前的打砸事件 他真的忘了十年前发生的事儿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比谁印象都深刻。 他还记得十年前的7月14号的一个清早,崔光虎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上几个人来一趟光荣村,电话里面说去教训一个村民,当时他也才三十多岁,年轻气盛,带了几个弟兄就直奔光荣村和崔光虎回合,崔光虎和他说了原因,说光荣村有个村民在背后议论他杀了安亚红,要去上门教训教训。 当时他的法律意识淡薄,跟着崔光虎便敲开了赵金家的大门…… “给我砸!” 一进大院,他便下令让手底下的弟兄对院子一通打砸,就连院子里的自行车、水缸都给砸了、玻璃的门窗全都碎了,然后一群人闯进屋子,将室内又进行了一通打砸,估摸着造成的损失得有上万元,这还只是结合当时的物价来说的。他记得在手底下的人打砸的时候,赵金和他的家里人正在家中吃饭,见外面来了一帮身份不明的人全都慌了神,赵金想要阻止他们的行为,被手底下的弟兄暴打了一顿,但好在他们下手有准头,全都是皮外伤。 他还记得当时饭桌上有五六个人,一个赵金,还有赵金的家里人,还有就是门卫李大爷,虽然说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是门卫老李的面目却没怎么变,他来到支队之后,还跟老李打了个招呼,闲聊了几句,看样子十年前的这件事,是老李跟警察说的。 其中有一件事,他印象十分深刻,崔光虎抢过他的镐霸,凶神恶煞的指着屋子里面所有的人,警告道:“以后记得管住自己的嘴,谁如果再说安亚红的死跟我有关系,那安亚红是怎么死的,我就让你怎么死,明白了吗?” 屋子里面的人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言语,从那时开始,他突然明白过来了,他这个二哥今天让他们过来的目的恐怕不简单,安亚红的死可能真的跟他二哥有什么关系,但是这种事情,就算他猜到了也不会去问……但他从那时开始,已经隐隐的明白,安亚红可能真的是崔光虎找人弄死的…… 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一个是跟他没多大交集的安亚红,另外一个是朝夕相处的二哥,就算他猜到了二哥杀了人又能怎样?报警?不可能的! 离开赵金家之后,崔光虎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并且所有到场的兄弟都被安排到了洗浴中心快活了一宿,这件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但从那天之后开始,崔光虎和安亚红的事儿就在道上流传开来,有关于崔光虎找人弄死安亚红的议论屡见不鲜,这话当然不是赵金说的,而是当时所有去参与打砸的弟兄们嘴巴不严穿出去的。他们在喝大酒之后,把这件事儿当作了自己吹牛的资本,逢人便说:“嘿,知道我们二哥吗?安亚红就是他找人弄死的!这事儿你可别到外面说去,就我们这几个人知道!”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认为安亚红是崔光虎弄死的,可奇怪的是,崔光虎在得知道上对他的议论之后,情绪并没有对赵金时那么激动了,似乎是司空见惯,并不在意其他人怎么去说了。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自从道上有了这样的传闻,似乎一夜之间他的运气变好了,很多不好搞定的客户也都对他客客气气的,甚至之前有过生意上竞争,翘生意的竞争对手也主动送过几次烟酒,他的建材生意、砂石料生意一下子顺风顺水,安亚红死了,没有人找他要钱了,他的生意也好了不少,几乎没到两年就翻了身,小日子过的比以前更加滋润了几分。只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二哥的性情变了样,只喝酒,把抽了几十年的烟一下子给戒了,而且似乎对女人失去了兴趣,他们几个人好多次去出去聚会,每当有人提出要去‘快活’一下的时候,崔光虎都婉言拒绝,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了。 马秃子的思绪拉回现实,面对张山的质问,他道:“张队长,你这说的可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了,十年之前的7月14号,我在和朋友喝酒呢,朋友可以给我作证,怎么可能去私闯民宅打砸人家呢?” 马秃子满脸堆笑道。 张山这时候笑意更浓了,道:“马老兄,你不是说十年前的事儿自己已经记不清楚了吗?为什么突然又说和朋友去喝了酒,怎么一下子记得这么清楚了呢?那么我请问,你2007年7月14日和谁一起喝的酒?吃的什么菜?去的哪家饭店?是湘菜?粤菜?还是川菜?花了大概多少钱?谁又能给你作证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马秃子心慌,他没想到,自己随口编造的一个谎话竟然被张山紧抓住不放了,他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张山给他下的一个圈套,他不应该说自己去干什么了,因为你一旦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话去圆这一个慌,警察不怕你撒谎,就怕你装疯卖傻!而现在的情形是张山已经紧紧地抓住自己刚才的话不撒手了,现在想装疯卖傻肯定是来不及了。 他开始保持沉默,这一切都在张山的意料之中,他道:“其实,马老兄,十年前的事儿你记得很清楚,而且我们已经连夜找到了目击证人,赵金、赵金的伙计、赵金的父母,当时都在场。都可以作证,只要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完全可以对你从宽处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民不举官不究,我想你去好好的找赵金一家子聊一聊,赔礼道个歉,他们也不会把你送进警察局,你说对吗?” 马秃子默不作声,而是又开始把玩手里的这两个核桃,和刚才不同的是,他的手心里出了很多汗,汗附着在核桃的表面让核桃锃光瓦亮的。 “说的再直白点,马老兄,你今年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十年前的事儿你做了也很后悔,我们现在要调查的是命案,凡事儿都有个轻重缓急,昨天陆队长和我说,你非常愿意配合调查,所以在发现你的问题的时候,还特意让我亲自过来问,就是为了让事情往对你有利的方向发展……我实话实说,现在的事情对你很不利,你十年之前在案发现场拿着镐霸,指着赵金一家子人说如果谁要是再提二哥和安亚红的死有关系,那么你是怎么弄死安亚红的,就能怎么弄死他们。就冲这句话,你这杀人的嫌疑都抹不掉了。” 张山跟他玩儿了个坏心眼。 “什么?”马秃子的眼珠子一下子瞪的溜圆,右手狠狠的攥住,差不点就把核桃给捏碎了,道:“张队长,安亚红不是我杀的,你可不能冤枉我啊!那句话也不是我说的,是我二哥说的!当天的人都可以作证的啊,你们可不能污蔑……” 本身就没睡醒,这一大清早的脑袋就有点迷糊,被张山这么一吓唬,他一股脑把所有的话全都说出来了,张山这时抓住了时机,道:“你看,马老兄,你这不是全都想起来了吗?” “张队长,你耍我……”马秃子意识到自己又中计了,甚至心头感觉到了深深的懊悔!他不断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穿着警服,年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想想自己戎马一生,早就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自认为自己社会经验丰富,却没想到玩鹰十年,最后竟然被鹰啄了眼睛。在这这个地方,自己竟然被一个年轻的警察套路了两次! 他再也不敢小瞧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了。 张山顺水推舟,道:“马老兄,既然你已经想起十年前的事情了,不如就把每一个细节都跟我们说一说呗?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你既然知道十年前的那些细节,知情不报故意包庇也是大罪,你最好还是把你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你配合我们调查,我们也会尽力的保住你,这个交易,你看怎么样?” 马秃子脑门上的汗都流到了下巴上,孙鹏递给他了一张纸巾。 纸巾刚敷在脸上便被汗水尽头了,他的心思飞快的转动着,权衡着说与不说的利弊,最后他认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就算不说也得说了,便道:“刚才我是一时没想起来,现在我想起来了,说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只要案子还没破,你说就属于坦白行为,这是配合调查的行为,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好吧。”马秃子道,“可是十年之前我的确做过一些错事儿,但是当时因为法律意识淡薄,所以你看……” 张山领悟了马秃子的意思,因为私闯民宅可是大罪,最起码要判几年,如果说刑警支队抓住这个问题不放的话,他说出来估计也要进监狱,于是便道:“马老兄,十年之前发生的事儿,也不是你的本心,是崔光虎叫你去的吧?你当时根本不想去,是崔光虎逼着你带着人过去的,对吗?” 张山这句话是在给马秃子暗示,马秃子不傻,当时便心领神会道:“没错没错!是二哥逼我去的,我当时根本不想去,他说如果我不去,就跟我断了交情,我是出于面子才去的,而且到了那之后,东西都是二哥砸的,跟我没关系!如果有责任,也是二哥的责任!” 按照正常的规矩来说,张山这么做有诱导证词的嫌疑,但是结合到本案来说,这也是张山的一个计谋。想让一个人真正对你说掏心窝子的话,那么你就必须得让他不得不跟你站到一个战线上,进入相同的阵营,而且还必须要让他知道,自己对他只有利处没有坏处,如果他配合调查,自己能救他一命,如果他不配合自己,那么将要面对的会是万丈深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怎么做,张山都是为了尽快的破案。十年前的事,赵金一家子早就摆明了态度,表示不会去追究,所以他才会和马秃子说这些。 第二百一十一章:马秃子的供词 见马秃子这么上道,张山也笑了,道:“马老兄,你接着说,十年前发生的事儿,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啊。” “肯定肯定!”马秃子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他深知现在自己已经快掉进悬崖了,如果想从悬崖边上去,就必须紧紧地抱住张山的这条大腿,哪怕是说了违心的话对不起二哥,但也没关系,因为不管怎么样,崔光虎都是一个死人了,把所有的问题推到死人身上,他想就算崔光虎地下有知也不会怪自己的,“十年之前的7月14号,一个清早,二哥就给我打电话,说被人欺负了,让我赶紧带着几个人过去他们村子里。具体的二哥在电话里也没说,只是说如果我不去,那以后兄弟没的做了,碍于面子,我们开着两辆面包车过去了,车上都有家伙,但是没有刀。到地方后,二哥在村口等着我们,说荣耀村有个村民诋毁他,说安亚红是他找人弄死的,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继续。” “我们当时脑袋一热,直接跟着二哥去了赵金的家,进了赵金家里,我们——哦不,是二哥,他对着院子和屋子打砸了一通,我们这些人怎么拦也拦不住,到最后,二哥还打伤了赵金,并且拿着镐霸威胁他们,如果谁再提安亚红的死和他有关系,那他是怎么弄死安亚红的,就怎么弄死你们!” 孙鹏在一旁听乐了,赵金一家子的供词他看过,没想到马秃子这么不要脸,还真他娘的上道,不过这倒是没关系,细节的问题他不愿意跟马秃子追究,只要大体上的思路对就行了。 “所以,按照崔光虎当时的意思,算是承认了自己找人杀死安亚红的事儿了?” “张队长啊,他杀没杀人这事儿我真不清楚,但是自从他说了那句话以后,就算不是他杀的,也是他杀的了,至少我们都认为安亚红的死跟他有关系。你想啊,他刚管安亚红那个娘们借了两百多万,人家正跟他讨债呢,结果没出一个月,人死了,还是让人给宰了,再加上他说的那些话,你说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呢?安亚红在乌市没有什么亲戚,独身一人,你说……她会得罪什么人?她死了之后,对谁的好处最大?” 张山慢慢点头,继续问道:“那我再问你一件事儿,崔光虎关安亚红借钱的事儿,都有谁知道?” “我们哥几个都知道。” “把那个煤矿生意详细跟我说一说。” “我记得是十年前的五六月份吧?应该是五月,我记得那时候大街上飘着白毛(一种植物发芽前产生的絮状物,类似棉花),老五和老六两个人找到我,说发现了一个很好的项目,投资煤矿,一车煤矿好像是十万块钱?一个礼拜就能赚两万?他们说自己已经投了两车了,绝对靠谱,还说这个大老板很有背景,愿意带着他们一起发财之类的话。当时我其实也动心了,但是我没啥钱,就没投,他们就去问二哥了,后来二哥跟他们一起投了钱,前面赚了有一两个月,我其实也挺心动的,可惜就是因为那些年不务正业,手头连五千块都拿不出来,也就没跟着他们一起玩儿,没想到我没投是对的,他们刚玩儿了两个月,投了一笔大的,一下子钱全都扔里头了。” “继续。”张山让孙鹏记着笔录,孙鹏嚷嚷两声道:“你慢点说,我这打字记不过来了。” 马秃子放缓了些语速,道:“我们都知道二哥管安亚红借了钱,而且借钱的时候,老四还提醒他一定要谨慎,这么大一笔钱可不是弄着玩的,如果钱回不来,那这辈子就完犊子了。可是二哥的态度很坚决,油盐不进,一股脑的全都投进去了,钱赔光了之后,二哥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一直都是去大哥那去蹭饭。嫂子因为安亚红的事儿,又因为赔钱的事儿,一气之下和大哥离了婚,带走了小美,小美就是大哥的女儿。” “哦,那个煤矿的具体细节,你了解吗?比如说那个煤老板长什么样子,你有没有见过?” “这个,我倒是没见过。”马秃子摇了摇头,表情和动作很自然,并不像是在说谎,道:“当时我没投钱,所以对细节都不了解,这个你得问老五和老刘,一直都是他们俩跟那个煤老板打交道的,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跟这个老板见过面,连电话都没通过。” “那你知道这个煤老板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是姓赵还是什么来着……”他微微闭眼,一拍脑门,道:“对,我想起来了,姓张,跟大哥同姓,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名字呢?” 马秃子无奈的摇摇头,道:“名字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老五管他叫张老板。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具体的,我建议你们问问老五和老六,一直都是他们在跟张老板打交道。” “嗯。”张山点头,转过头看了一眼孙鹏那边记笔录的速度,等他把这些话敲完,继续问道,“那崔光虎见过这个煤矿的老板吗?” 他突然摇头,道:“没有,嗨,这种事儿怎么说呢?虽然大家都是兄弟,但是老五老六也有自己的心眼,既然带着我们一块玩儿,肯定不愿意让我们跟张老板接触到,他还怕我们有别的心思的。如果他们单方面跟张老板联系,还可以赚上点抽成……这个,你明白吧?” “我明白。”张山心领神会,其实这事儿做的也没错,就老五和老六在这个生意当中,就像是一个房产中介一样,而崔光虎和张老板在当中的角色就是房子的买家和卖家,作为中介,最忌讳的就是让买家和卖家接头,否则就会有被踢出局的危险。崔光虎能弄来钱,至少比他们两个人的钱要多,如果让崔光虎和张老板认识的话,那他们俩以后就没得玩了,所以他们两个多了这个心眼也是正常的。 “那你知道安亚红是怎么跟崔光虎认识的吗?” “这个我知道,安亚红刚来乌市的时候,做过很多行业,还在大哥的店里打过工,做服务员,二哥就是这么跟她认识的,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不过安亚红这娘们儿野心大,而且还精明,又因为长得漂亮,在做服务员的时候认识了不少的小老板啥的,辞职之后就做起了自己的买卖,慢慢的越来越厉害。一开始是二哥罩着她,后来就成了她罩着二哥了。” “她还在张利民的店了打过工?”张山惊愕的问道。 “对,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大哥的店生意并不怎么火,她也刚来乌市没多久呢。说起来,安亚红和大哥倒是老相识了。” 马秃子所说的话,出乎了张山的意料,他紧皱着眉头,既然安亚红在很多年前曾经给张利民打工过,那么为什么张利民在聊到安亚红这个人的时候对这段历史闭口不谈呢? 他起身道:“好的,那你看看这上面的供词,没问题就签个字吧。” 马秃子接过供词,看了一遍又一遍以后,用一种很紧张的表情看着张山,问道:“那张队长,十年之前的事儿……” 张山给了他一个暗示,道:“这事儿吧,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再怎么关照你,根儿也在人家受害人那,如果他们消气了,啥都好办,马老兄,这是我给你的建议,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有的话,咱不能明说。” 他故作神秘的跟马秃子说了一顿,马秃子顿时站起身,紧紧地攥住张山的手,道:“张队长,太谢谢你了!什么我都不说了,这份恩情,我马秃子记下了,以后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张山摆着手道,“以后你少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就是最大的报恩了。” 马秃子点头,签过字以后,驾驶着自己的路虎车跑去了乌市最大的烟酒供应超市,拿了两万块钱的茅台,又买了二十条中华烟,直奔安城赵金家的新地址而去…… …… 离开了审讯室后,孙鹏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张山,走到身边,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道:“山哥,高,这招真他妈高啊!连马秃子这个老油条都让你给唬住了。” 张山轻笑一声,道:“要不是赵金说了那边不愿意追究马秃子,我这招还不一定能好使呢。也幸亏了他们不打算追究这事儿,不然我这就属于违规了。” 孙鹏道:“甭管是不是违规,反正证人是全撂了,依我看,安亚红就是被崔光虎给弄死的,他就是为了躲债。” 对于孙鹏的决断,张山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示认同,但也并没有反驳什么,在他看来,证据才是一切行动的依据,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安亚红当年的死跟崔光虎有直接关系的前提下,谁也不能把这个脏水往崔光虎的身上泼,哪怕崔光虎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转过头问门口站着的一名刑警,道:“其他的几个证人到场了吗?” “张队,都到了,分别在2、3、4三个审讯室等候。” “张利民关在几号?” “4号。” “老五和老刘呢?” “在2号和3号。” 孙鹏在一旁赶忙道,“山哥,咱们先审张利民吧?” 张山在此时却摇头道,“不,咱们先去2号和3号,最后再审张利民。” “为什么?”对于张山的举动,孙鹏感觉很疑惑。 “哪那么多为什么?因为我是队长。”张山懒得跟他废话,旁边站着的刑警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孙鹏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的瞪了这刑警一眼,道:“笑,笑,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开门去!” “好的孙哥。” 那刑警笑呵呵的去把2号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刘明义的回忆 吱呀——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老五正坐在椅子上不耐烦的抽着烟,见两个刑警进来,将烟头狠狠的戳在烟灰缸里,问道:“今天又有什么事儿啊?我说二位,咱们以后有事儿能不能一次性问完?我每天来这一趟,你们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刚开口便是老五的一通抱怨,张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前前后后,因为崔光虎的死亡,他们这些最后和崔光虎聚会喝酒的‘证人’已经来支队三趟了,有一些情绪是在所难免的,但为了让他们配合调查,刑警必须和颜悦色的和他们交流,毕竟他们在本案当中是证人,而不是犯罪嫌疑人:“这个确实辛苦你们了,不过我们也都是为了案子,还希望你多配合我们。” “好吧好吧,今天想问什么?”老五看张山等人态度一直都是这么好,也就没什么脾气了,直截了当的问道,随后看了一眼手机道,“我中午还有个饭局,所以你们得赶紧问。” “放心,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的。” 张山翻弄两下马秃子的笔录,道,“根据一名证人的口供,我们得知崔光虎曾经和你与老六霍英琪一起做过煤矿生意,有这么回事儿吗?” 一提到这个煤矿生意,刘明义的脸色就有些微变了,但很快恢复了正常,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但是已经过了十年了。” 张山点头,道:“我们听说这个煤矿生意是你做的介绍和担保,最后赔了很多钱,是这样的吗?” 本来张山说的这个是,对于刘明义来说就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范畴了,再一提到赔钱的这个字眼,刘明义的脸拉了下来,道:“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不管做什么买卖都是有风险的,赔钱的时候来找我了,那赚钱的时候怎么不说呢?再说了,我和老六也因为这事儿赔了钱,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 “刘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这件事的细节。” 很明显,刘明义并不愿意过多的透露十年前他们合伙做的煤矿生意的细节,便道:“这件事儿,和二哥的死有关系吗?” “如果我说有,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里面的细节?”张山也反问道。 刘明义沉吟些许,道:“没错,十年之前,我们是一起投资过煤矿,但是我起初拉着二哥入伙也是好意,我的想法就是有钱大家一起赚,在说了,最一开始小投钱的时候大家都是赚的,谁能想到那个张老板是个骗子呢?” 张山又道:“那个煤矿生意的具体细节你和我说一下,包括你是怎么认识张老板的,张老板的全名叫什么,你们总共投了多少钱。” 刘明义道:“好吧,十年之前,我在一个饭局上认识了一个姓张的老板,张老板的全名叫张林,比我大个十来岁吧,今年估摸着得有五十了……” 他的思绪被拉到了十年之前的一个饭局上。 十年前,盛夏。 正是四月底五月初,乌市的一年当中,除了七八月份的盛夏酷暑,就这个时候最热了。 当时刘明义和霍英琪两个人都在老四的建材厂帮忙,主要负责监管砂石料的运输,每天不用受大累,主要就是在工棚里面负责轻点砂石料的数量,监督工人干活,防止他们偷懒。晚上的时候再顺便看看工地,防止有人过来偷砂石料。那天中午特别热,他吃了四根雪糕都觉得酷热难耐,和老六坐在工棚里面喝茶抽烟的时候,一个穿着短袖,带着一块手表的中年人走进了工地,他和老六一看是生面孔,就迎上去问他是干什么的? 那男人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们俩,问这些砂石料是谁负责?自己想投资做一些砂石料的生意。 刘明义接过名片,一看,这人叫张林,写的是山西实业发展投资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虽然说他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公司,但是一看到什么‘失业’‘投资’‘副总经理’的字样,再一看这人打扮的人五人六的,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一个挺有底子的人,于是便道:“这些砂石料都是我四哥的,你要是想买砂石料,得联系我哥。” 张林四下看了看,随便找了一袋打开的砂石料,问这一袋的售价是多少钱? 当时这一袋子的砂石料市场售价是30块钱左右,有一百斤,出厂价也就是十五六块钱,那个时候砂石料便宜,但刘明义留了个心眼,道:“这一袋砂石料30块钱,批量买的话,25。” 张林检查了一下砂石料,觉得质量还不错,便道:“买一千袋能优惠吗?” “能!1000袋,可以20块钱一袋卖给你。” 张林十分爽快,拿起包从里面 掏出一沓百元现金,道:“一千袋总共两万块钱,今天我就带了一万现金,这钱先给你们当订金,你们明天把这些砂石料给我送到西营的村口,到时候有车去接货,名片上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们到时候联系我就可以了。” 刘明义看见这钱的时候都懵了,这刚说了几句话,对方竟然就掏了一万块钱订金?甚至都没怎么讨价还价,还是自己主动把价格降下去的!作为四哥的兄弟,他们自然知道这一袋砂石料的真实出厂价是多少,无非也就是十五六块钱,他把价格报高,就是因为留了个心眼,因为对方以后还得往下还价呢,可是没想到的是,他用高出市场价五元的价格给了这位张老板,对方竟然连价都不还?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老六走到旁边,问:“我这就给四哥打电话!” 有着自己心思的刘明义把电话夺过来,道:“打个屁啊打,我告诉你,这一千袋砂石料,咱们是20块钱一袋卖给人家的,咱们能从里头捞五千块钱油水,你要是告诉四哥了,那这五千块钱就不是咱们的了,你明白么?” 霍英琪也不傻,一听他这么说,当即会意了他的意思,问道:“那咱们……?” “这他妈是个人傻钱多不识货的主,明天你走个单子,随便编个地方说要砂石料,咱们让人把砂石料送过去,到时候我联系张老板要尾款!” “哥……这么干,瞒着四哥,好吗?” “你是不是傻?” “好吧……这钱不会是假的吧?” “假你大爷个腿啊!” 他拿着钱,一张一张的过了一遍,结果证明这钱没有一张假的,全都是嘎嘎新的新票。刘明义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不愿意一辈子拘束在老四的砂石料场里面做事儿,也想打拼出自己的事业,这个掏钱痛快的张老板一看就是一个不差钱的主,如果说他能把张老板的单子吃下来,那么他就可以在张老板和四个之间赚上一些差价,一千袋就能赚五千,比他拿着死工资看工地可强多了。所以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让老六告诉四哥的。 砂石料如约送到,而张老板也按照承诺给了他一万块钱的尾款,因为这事儿不算小,老五还亲自去了一趟张老板那送货,看见尾款到手,刘明义笑开了花,张林说今天中午太热了,大家伙都辛苦了,中午我做东,请大家吃个饭。 总共四个工人负责卸货,这一顿中午饭张老板又花了小一千,看着张老板在饭桌上谈笑风生的样子,和结账时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的潇洒,又看了一眼停在饭店门口的那台小轿车,刘明义暗暗琢磨,这个张老板肯定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大老板。于是借着敬酒的空当,他端着杯子走到张老板的身边,道:“谢谢张老板照顾我们家的生意,我就代表我们四哥敬您一杯酒,以后如果有砂石料这方面的需要,一定找我!” 张老板很痛快的喝下这杯,说没问题,以后合作的地方多着呢。 “如果张老板有什么发财的好事儿,也记着点弟弟啊!”刘明义笑了笑,随口道。 可是张老板却当真了,他刚放下酒杯,张老板就开口说道:“要说发财的好事儿可不少,你想发什么样的财?” 这句话倒是把刘明义给问蒙圈了,他本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可张老板的架势像是真想带着他一起发财,他有点激动,赶忙道:“只要能赚钱,什么事儿都行。” “我最近倒是在做点煤矿生意,我投了有五百多万,刚个把星期,赚了一百多万,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带带你一起玩儿煤矿。” 张老板一开口就把他吓了一跳,“五百万?张总,您可别逗我了,您看我这样的,五万块钱能掏出来就不错了,上哪儿弄五百万啊?” 张老板笑了笑,道:“五万块钱估计是不够,一车煤就得十万块钱呢,不过你要是想玩儿,我可以带你,赚多赚少放在一边,肯定不能让你赔了。现在正是煤矿市场的黄金发展期,赚钱就这么几个月,过了这个时候,就赚的少多了。” 从认识张老板到现在也不过一天的时间,但是张老板的行为举止和细节上,都让刘明义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能力,也很有实力的人,绝对不是什么骗子,他说能赚钱,那就肯定能赚钱,虽然说心里存在一些狐疑,但还是追问了一句这煤矿的生意要怎么做? “具体的操作很麻烦,但是你要想玩儿,前期我可以帮你操作,十万块钱一车煤,一个礼拜就能卖出去,怎么着也能赚个一两万。” “一个星期就赚一两万?” 他瞠目结舌的问道,张老板点头说是,笑道:“不过最少也得投十万,你要是掏不出来,就当我没说吧,以后有本钱少的好事儿,我再多想着点你。不过目前来看,这个煤矿生意确实很不错。” “你一个礼拜就赚了一百多万?” “是啊。” 刘明义的心思飞快的转动着,虽然说张老板的举手投足之间表现的并不像是一个骗子,但不管怎么说,他跟张林也不过只是认识两天而已,一下子投进去十万块钱,他还是抱有观望的态度,这事儿就那么不了了之了。后来的一个月里,张老板陆续又找他订购了将近八万块钱的砂石料,按照之前的价格,每订购一袋砂石料,他都能从中赚个五块钱差价,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又从张老板的身上赚了两三万,分给老六一部分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乎,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张老板,咨询煤矿生意要怎么做?现在做还来得及吗? 在张老板的一番忽悠之下,他与老六两个人凑了十万块钱交给张老板,在心惊胆颤的一个星期之后,张老板忽然给他们打来了电话,让他们去找他拿钱,到了张老板的办公室,桌子上摆着规整的12万,道:“你们运气还真不错,最近这段日子煤价大涨,你们那十万块钱总共赚了12万3千多块钱,零头我就拿去喝茶了,这两万块钱的利润你们拿着吧。” 十万块钱投资,一个星期之后变成了12万! 他们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的好事?两个人看见钱之后眼都红了,在一番商量过后,决定都不把这钱拿走,继续交给张老板运作,过后的一个多月里,张老板每个星期都会给他们俩打电话,让他们过去拿钱。 十四万、十七万、二十万…… 短短一个月,他们的十万块钱本金已经翻到了二十多万,一沓沓的钞票就摆在张老板办公桌上,他让刘明义拿走,可是他们两个却谁也不拿!或者说,谁这时候把钱拿走谁就是傻子!有这钱,继续投啊! “嘿嘿,张总,这钱我们还不拿回去,能不能拜托您继续把这钱投进去呢?” “恐怕不行了。” 张老板这次却出乎意料的拒绝了二人耳朵想法,道:“你们这钱忒少了,不值当的运作一次,赚十万块钱也可以了,赶紧把钱拿走吧。” 张老板的表情就好像是逼着他们赶紧把钱拿走一样,这让刘明义顿时急了,说:“张总,您可是说过要照顾弟弟的啊,为什么好端端的生意不能投了呢?”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这钱太少了,我们玩儿都是几百万几百万的玩儿的,之前你这钱我都是跟我的放在一起凑个数的,你要还想玩儿,就多拿出来一些,这十万八万的还是算了,太麻烦。” 他们两个相互注视一眼后,问下次如果想投,需要多少钱? “怎么得也得五十万吧?”张老板的眼球飞快的转动两圈,道:“一个月赚了十万,也算不少了。你们就赶紧拿着钱去潇洒潇洒吧,以后有本钱少点的好事儿我会再想着你们,我下午还有个会,中午就不留你们俩了啊,老弟。” “张总,钱的事儿我们想办法,五十万对吧?我们可以去凑凑,这个煤矿的生意,您一定得带着我们一起玩儿!” “这……” 张总面露难色,最后道:“行吧,你们要是能拿出三百万,那我就继续带着你们一起赚钱,五十万的话,一个星期就能赚个十万八万的。” 拿着一口袋钱,刘明义和霍英琪走在大街上。 霍英琪看着兜子里面这一沓沓的人民币,心里万分激动的嚷嚷着:“五哥,咱们他娘的发财了!二十万啊,一个月我们就赚了十万……这钱得他妈的怎么花啊!” “瞧他妈你这点出息!”刘明义骂了他一声道,“这钱能花吗?这都是咱们投资的经费,这里的每一分钱,都能给我们带来收益,不赶紧把这钱再投进去,反而想着怎么花,你脑子有毛病吧?我告诉你啊,张老板就是咱们的摇钱树,这条树咱们得抱好喽!” 第二百一十三章:二百三十万的欠款 就这样,他想方设法的又凑了二十万,又找到了崔光虎,让他投资了十万,总共凑了五十万,一股脑的全部投了进去。等分红的时候,他把属于崔光虎的12万元钱全部拿了出来,从中拿走了抽成,剩下的原封不动返还给了崔光虎。崔光虎也尝到了甜头,就这样,他们越投越多,越陷越深,慢慢的,张林准备收网了,告诉他们五十万元已经不能投了,至少要投三百万。 而目前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几个人,此时心理也不想着这是不是陷阱了,在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投资!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凑齐了这三百万,这就直接导致了崔光虎去找安亚红借高利贷。 老五刘明义的思绪被张山拉回了现实,他将这一切原封不动的陈述出来,在张山看来,在安亚红、崔光虎和任雪这三起命案当中,背后还有一桩巨大的诈骗案没有破获。刘明义道:“其实这个事儿也不赖我,当时我和老六也是被钱冲昏头了,所以也没想那么多。” “以后得有记性,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张山道了一句。 “是,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刘明义如实说道。 张山此时也微微点头,道:“这个张林肯定是一个老油条了,我估摸着,他买砂石料是假,为了让你们认为他是大款才是真的,通过细节上展现出自己庞大的经济实力,让你们对他产生信任,并且知道跟着他混可以赚钱,而且给你们尝到一些小甜头,最后选择一个时机彻底收网。”张山很快就把张林的作案思路捋了捋,分析道。 “没错,他就是那么想的,哎……” “这事儿出来之后报警了吗?” “报警了,抓不到人,身份证是假的,手机号也是别人的身份证办理的。” 这一切都在张山的意料之中,紧接着,张山又问道:“崔光虎跟你们一起做的煤矿生意,他一个人就赔进去了将近两百六十万,其中有两百三十万都是从安亚红那里的借款,还有十五万是从房东李大爷那里借来的,还有十五万是他自己投进去的钱。这个事儿他赔了这么多钱,没有找你们两个的麻烦吗?” “这个……找是找过。”刘明义道,“因为这事儿,我们还吵起来过,二哥把我们两个给揍了一顿,但是我们知道这事儿是我们俩对不起他,所以也没有还手。当时二哥的表情挺难受的,我们知道,这么大一笔钱都是他借来的,如果不把这个窟窿赌注,他这辈子可能都翻不了身了,可是当时我们两个的经济状况你也知道,我们也无能为力,这事儿是我们对不起他。从那之后,二哥很少和我们来往了。” “是他不和你们来往,还是你们躲着他?” 张山察觉到了刘明义的口供和张利民的口供出现了不对等的地方,这时刘明义改口道,“好吧,是我和老六躲着他走。很多时候我们兄弟之间有聚会,有他在,我们都会刻意回避,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当初那个事儿闹的太不愉快了。” “呵呵,恐怕不是不愉快那么简单吧,你们是怕崔光虎找你们要钱。” 张山的说法十分尖锐刻薄。 这时刘明义不愿意了,道,“我说张警官,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兄弟办事儿重在两个字,讲究。如果二哥让我们还钱,我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把钱还他,再说了,我们当时没有钱还给他,就算跟他见面了又怎么样?我们主要是避嫌,最重要的是怕他弄死我们啊……” 话音刚落,刘明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慌忙闭了口。 看着刘明义这副慌张的举动,张山又瞬间捕捉了这个细节,他没有再给刘明义任何缓和的机会,接着问道:“你是怕崔光虎找人杀了你们?”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明义赶忙改口道。 张山这时却狠狠的一拍桌子,道:“不是这个意思,那安亚红是怎么死的?” “这……她是怎么死的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你得问二哥啊……” “问二哥?你还说你不知道安亚红是怎么死的?刘明义,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本案当中知道内情的证人,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我们的问话,这都有利于帮助我们拿下凶手。我就这么跟你说,在崔光虎死亡的案发现场有一个大货车司机看到了凶手的长相,结果当天晚上他们家就被灭门了,刚结婚两年的老婆,出生六个月大的闺女,都让凶手给杀了!凶手有很强的报复心理,我们已经把你们传唤到支队三次了,如果不能用最快的速度把案子破了,那么凶手指不定哪天就会找上你们几个灭口,明白我的话吗?” “什么?凶手还要杀我?”刘明义一听,笑道,“那就让他来试试,不是我吹,在乌市这个地界,我刘明义还真没怕过谁。” “请你严肃点。” “好的。” 刘明义赶忙稳定好了身形,道:“其实这事儿现在跟你们说了也无所谓,我觉得你们既然都问到这里了,那我二哥当年那事儿估计也瞒不住了。你知道我二哥从安亚红那娘们儿那拿了二百三十万的事儿吧?一个礼拜之后,我二哥没还钱,安亚红就开始跟我二哥扯皮,还要找黑社会的逼他还钱,结果呢?还没出一个月,安亚红就死了,你说巧不巧?” 张山皱着眉头道:“你说清楚点,所以你的意思是,安亚红就是你二哥杀死的?” “如果我二哥还活着,这事儿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们说一个字的,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就算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是警察,肯定听不到道上的风言风语,自从安亚红死了之后,道上的人都在传她是被我二哥找人给弄死的,而且有人在光荣村传闲话,我二哥还找了三哥他们进去一通打砸,警告那户人家如果再说,那安亚红是怎么死的,你就是怎么死的……你看,这很明显,我二哥都明摆着告诉人家了,安亚红就是他弄死的。” “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刘明义倒是反问了张山一声,“道上传的难道不是证据吗?当时那个时候,道上的兄弟都是这么说的,甚至最近这两年还有人提起这件事儿呢,这还不能证明我二哥找人弄死了安亚红吗?” 刘明义说完这话之后,张山和孙鹏相互注视了一眼,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段供词,张山就足以看出刘明义和崔光虎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了,因为在这几个拜把子兄弟当中,对于崔光虎是否存在买凶杀人行为的问题上,多数人都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并不会亲口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而是把后续的调查交给警方,可是刘明义的说法几乎就是单方面的定了崔光虎的罪。这一点,确实是很不符合江湖道义的。 “我再问你一件事。” “你说。” “关于龙泰房地产的那件事,你具体跟我说说。” “什么?” 刘明义听到‘龙泰’这个字眼的时候,身形微微一愣,“这事儿是谁跟你说的?”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当初龙泰集团的工程,因为你们存在违约行为,龙泰集团跟你们单方面解约后,是不是崔光虎承包了烂尾的工程?” “张警官,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当初龙泰的项目经理也因为这事儿坐牢了,事情都已经解决完了啊……” 张山知道刘明义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因为龙泰集团的回迁工程,他们给当年龙泰集团的项目经理塞了不少的好处费,事情败露之后,刘明义找了替罪羊,而龙泰的项目经理也因为这件事情锒铛入狱,归根结底,行贿的罪名应当是刘明义和翟英琪两个人的,他们的包工队当中坐牢的人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包工头,张山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刘明义手底下的这个包工头就是一个替罪羊罢了。刘明义之所以不敢面对这个问题,就是因为他心中有鬼,怕这件事情被刑警翻旧帐罢了。 既然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张山笑了笑,道:“你不要误会我的问题,我并不想追究你们几年前关于项目的那点破事儿,归根结底,那是经侦的范畴,跟我们刑侦八竿子打不着。我只想问,那个烂尾的工程最后是不是被崔光虎抢过去了,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话说道这份上你都不愿意配合我们的话,那几年前的行贿案,我会考虑给经侦递个报告,让他们重新查一查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值得商榷的地方的。” 他笑里藏刀的话说出之后,刘明义的脸色都变了,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的他,当然明白张山这话的深层含义。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在思量一会儿后道,“既然你话都这么说了,我这儿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说实话,当时龙泰集团的那个项目我们亏的很惨,我们包工队有人因为这事儿进去了,而项目经理也进去了,我们的货都进了,工人的工资也发了,可是龙泰的那帮孙子却就是以我们违约为名不给我们尾款,这他妈不是欺负人吗?我们当时气不过,还有很多工人‘自发’组织了游行活动,阻止龙泰集团的施工——当然,这都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跟我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张山笑而不语的听着,让他继续说。 “因为这事儿当时闹的不小,龙泰集团也找了很多的包工队,但是我吧在我们行业里面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听说龙泰集团跟我们之间有点纠纷,就没人愿意承包这个烫手的山芋,结果这时候呢,我二哥出现了。他竟然出面把龙泰的工程给承包下来了,你说这不是打我脸吗?” 刘明义哭笑不得的诉苦,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当然,张警官,龙泰的工程虽然说最后我没有要来尾款,但是最起码这事儿没便宜外人,我二哥出面把活接了,我认,没有任何怨言。” 他说这话当然是亏心话,但是这个时候却不得不这么说,因为崔光虎如今已经死了,而凶手还没有落网,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主动说出自己和崔光虎之间的恩怨,那么很容易被警方列为犯罪嫌疑人,到时候就算是他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了,所以该解释的东西一定要解释清楚,否则会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第二百一十四章:旅店老板夫妇的供词 在刘老五签字画押后,因为他中午还有饭局的缘故便匆匆走人了,张山等人又亲自提审了老六霍英琪,霍英琪这个人跟刘明义关系很好,而且基本上都是刘明义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也一直都是跟着刘明义混的,所以在他身上并没有再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因为十年前的诈骗案距离今天年代久远,哪怕是调取了当时的报警记录,也并没有查到什么跟诈骗犯张林有关的线索,不过根据刘明义和霍英琪的描述,刑警队专门找来了一个画师,将十年前诈骗犯张林的轮廓进行了一个大概的描绘,但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人的外貌在十年的时间里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所以张山在看完画像之后并没有对画像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现在已经牵扯了三起命案了,不但是乌市刑警支队,就连安城刑警支队也在奔波于调查取证提审当中,他们实在是分不出经历在这个时候去调查十年前的一起诈骗案了。 “山哥,你说刘明义在本案当中有没有嫌疑?” 孙鹏离开审讯室后问道,“你看,当初崔光虎跟安亚红借高利贷的事情他们两个是知情的,而且崔光虎之所以会投资煤矿,除了自己贪财之外,主要的原因还在刘明义的身上。如果钱打水漂了,崔光虎会跟谁要钱?” 张山思考了下道,“当然是找刘明义要说法。” 孙鹏一拍手,道:“没错,可是刘明义却拿不出钱来。如果这时候刘明义说可以找人帮崔光虎杀了安亚红呢?” “你的意思是……刘明义还不上钱,所以就以帮助崔光虎解决掉安亚红的这部分欠款为代价,用这样的方式给崔光虎清帐?” “对。”孙鹏点头应声道,“你看,当时崔光虎跟着他们两个做煤矿生意赔了钱,肯定是要找刘明义算账的,刘明义没有钱还他,也得想办法给崔光虎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崔光虎肯定不答应;再一个就是,几年之前龙泰集团的事情,崔光虎的确是动了刘明义兄弟两个的蛋糕,如果说刘明义兄弟二人对崔光虎动了歪心思的话,那崔光虎的死是不是也有了一个合理的契机呢?” 张山沉吟些许,回想起刘明义在接受问话时的表情和动作,轻声念叨着:“如果是这样的话,刘明义的确有作案动机,只要他帮崔光虎解决了这二百三十万欠款的难题,那么崔光虎自然没有理由再追究他们什么责任了。这么说的话,杀手也有可能是刘明义找的,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跟刘明义保持着联系,而后面崔光虎又跟刘明义起了一些纠纷,刘明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故技重施,让杀手杀死了崔光虎,这样多年之前杀手杀死安亚红的事情,基本上就落在了一个死人的身上,这辈子也不会翻案了……” 他将刘明义假设成这次买凶杀人案背后的真凶,不断揣摩着刘明义的心理,最终觉得刘明义不太可能是幕后的真凶,因为这么多年的时间以来,刘明义真正跟崔光虎只起过两次冲突,第一次冲突便是崔光虎因为他们的投资煤矿生意欠债了二百三十万,第二次冲突便是崔光虎承包了龙泰房地产的烂尾工程。如果说第一次冲突起了之后,真的是刘明义找的凶手杀人的话,那么不管怎么说,崔光虎和刘明义在安亚红案当中都是从犯,两个人谁也不能脱离关系,基本上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个人的关系不可能闹僵。而后来崔光虎抢了龙泰房地产的烂尾工程之后,刘明义选择了忍气吞声,并没有对崔光虎怎么样,这就代表了刘明义心里对崔光虎有两种情绪,一种是亏欠,另一种是忌惮。 亏欠的根源在于十年之前崔光虎因为他赔了二百多万,差一点这辈子都翻不过来身,虽然这笔账因为安亚红的死画上了一个句号,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儿上,是刘明义欠他的。 忌惮的根源就在于安亚红的身上,只有刘明义也认为安亚红是崔光虎找人杀死的的情况下,他才会害怕崔光虎用同样的办法解决掉自己,所以刘明义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以来,什么样子的麻烦都招惹过,放在之前的脾气,不管是谁,只要触犯到自己的利益了就要和对方盘道一番,但面对崔光虎的时候他却胆怯了,不但是因为亏欠,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忌惮。 换一种简单直白一些的说法就是,刘明义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说谎,他真的认为安亚红是崔光虎杀死的。 他怕把崔光虎惹急了,如果崔光虎找人弄死自己,自己实在是得不偿失…… 对刘明义的心理进行了深度的分析之后,张山便打消了对他的怀疑,继而将案件的进展的希望放在了张利民的身上。张利民这个人虽然外表上看上去十分稳重,做事情也很圆滑,但是从始至终却给张山一种看不懂的感觉。而且有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张利民从始至终都没有跟警方提起过,那便是安亚红在刚来到乌市的那几年曾经在他的‘辣味英雄’主题烧烤店做过服务员的事实。 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来说,既然本案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作为本案当中的知情人,两起案子当中被害人的共同朋友,这个细节他并没有理由掩饰,只是在你的餐厅打过工而已,这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呢? 张山对于这一点,心头感觉十分的不解。 …… 与此同时,安城,唯爱情侣宾馆一层。 陆羽和两名刑警坐在宾馆的一层,看着这宾馆内富丽堂皇的装修,不由的咂舌。 “这宾馆的前身就是一家普通的快捷宾馆,宾馆的老板是一对夫妇,十几年时间过去,赚到的钱慢慢开了分店,到今天发展成了这么大一家宾馆了。” “十几年的时间……所以说,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 陆羽玩弄着大厅茶几上的茶杯,对两名刑警说服教育道,说话的功夫,一对中年夫妇从楼上下来,道:“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刚刚要把一批入住信息上传的公安网,所以就耽误了。” 陆羽表示理解,道:“这种事儿交给服务员做就好了,你们这当老板的还亲力亲为?” “我们夫妻两个十几年忙习惯了,一闲下来反而受不了,再说了,这生意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交给外人做不放心啊。” 陆羽打量着面前这对夫妻二人,年龄约莫不到五十岁,女人很会保养,但就算粉底再厚也盖不住岁月雕刻在脸上的皱纹,男人不胖不瘦,双鬓白了。 “来,快坐。”陆羽让两名刑警招呼着他俩坐下,道,“实在不好意思,你们这工作这么忙,我们还得过来打扰您。” “这说的哪的话,配合公安机关办案,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本来应该是我们去警察局的,可是工作有点忙,你们能到这来问话,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老板很会说话,属于那种开口让人听了就感觉特别舒服的类型,陆羽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安亚红的事儿,前两天我们支队的刑警来过这儿,不过他们今天调休。我听说,安亚红十年之前曾经来宾馆开过房间?” “我的确认识她。”老板点着头,道,“十年之前,还没有唯爱情侣宾馆,我们两口子当时只开了两个很小的旅店,入住价格也很便宜,安亚红是我们这宾馆的老住客了,几乎只要是来了安城,就会在我们的宾馆开房间,有时候一住就要一两个星期,安亚红这个女人很会说话办事儿,各个方面都挺得体,一来二去的,我们和她的关系处的还不错。不过可惜的是,她十年之前遭遇了不幸……我记得她还说,什么时候我们宾馆扩建了,开业那天一定过来捧场呢。” 谈话之间,老板将思绪拉回到了十年之前,那段时间是他和老婆两个人创业最艰苦的时期,因为缺乏资本,旅店只能作为低端住所出租,入住的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当时的快捷宾馆市场价一晚上大概一百元,他们的旅店一晚上只能租到六七十元,算是比较廉价了。 “嗯,原来你们是通过这个认识的啊。”陆羽点头道,紧接着问道,“据我所知,安亚红十年之前就已经身家几百万了,她那么有钱的人,一般出去就算不住星级酒店,估计也是安城的豪华一点的宾馆随便挑吧,她为什么会住你们这里呢?” “这一点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其实并不是十年前跟安亚红认识的。”老板娘这时在一旁插话道,“要说认识她的时间还要早上那么五六年,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呢,我算算,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的还很青涩,那时候她在安城打工,住过我们旅店。” 陆羽道,“她自己一个人住的吗?” “是。”老板娘回复道。 “是什么是,我记得她明明是和一个男的一起来的。”老板这时在旁边说出了不一样的观点。 “明明就是自己来的,那时候她刚来安城,举目无亲的,能跟谁一起来啊?”老板娘一记白眼道。 陆羽在两个人的谈话当中发现了些端倪,紧接着问道:“时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记忆出现问题也很正常,没事儿,你们二位再仔细想想,刚认识安亚红的时候她究竟是自己来的,还是和别人一起来的?” 老板的性格有些倔强,直接道,“不用想了,我记得很清楚。她第一次来我们宾馆开房的时候,应该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旅店刚刚装修完毕,大堂的地上还有很多水泥没有清理干净呢!她和一个男人一起来的宾馆,那个男的最起码要比她大上十几岁的样子。我记得那个男的进了大堂后就皱眉头,说这里环境太差了,不如我们换一家吧?结果安亚红很生涩的说就这里吧,大宾馆人太多了。” “当时安亚红的表情和语气都特别紧张生涩。”老板回忆道,紧接着面对老板娘问,“当时你还说,这个男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忘了?” “哦!对!”老板娘一拍大腿,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安亚红第一次来我们宾馆的时候,确实是和一个男的一起来的,那男的长得贼瘦贼瘦的,而且岁数起码得小四十的感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我还寻思安亚红是不是做那个工作的呢,不然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么个男的呢!” 陆羽从她的口中捕捉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赶紧问道:“十六年前,安亚红曾经跟其他男人来开房?” “是啊!”老板娘在经过老板的一番提醒以后醍醐灌顶,把当年的一切都想起来了,道:“那个男的长得特瘦,跟个皮包骨头似的,长得吓人,安亚红当时特别的青涩,我们两口子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被这个男的包的蜜(小三)呢,第二天一早那男的出去买早点了,安亚红一瘸一拐的出来,我看她眼圈就知道昨天晚上哭过,问我这附近有没有卖药的地方?后来跟她一聊,我才知道她那是第一次,怕怀孕。我们旅店有药,我给她拿了一个紧急避孕的,问她和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安亚红说是她的一个领导,我当时就寻思,这个男的也忒不是东西了,你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没个数吗?二十多岁小姑娘的第一次啊!” 老板娘说到后面,语气开始义愤填膺起来,道:“安亚红这孩子其实挺好的,她一个人来到乌市举目无亲的,这么多年一直过的挺苦,挺累的,据她说,这个领导一直都在追她,她过的实在是太累了,跟这个领导在一起,最起码每天不用为了生活去奔波什么了,于是这才答应了这种事儿。” 陆羽赶忙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十六年前的入住登记我也给你找不着了,就连十年前的住宿登记还是从仓库里翻了半天才找到的呢。我就记的那个人各子不高,倍儿瘦,估摸着今年得有小五十的了。” “个子不高,特别瘦。”陆羽拿出手机,翻找出相册当中张利民的照片,交给老板娘道,“你看,十六年前跟安亚红开房的男人,是他吗?” 老板和老板娘疑惑的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后眼睛瞪大了,道:“没错,就是他,虽然老了不少,但是这模样变不了!” 事情进展到了这里,陆羽也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事实上,安亚红在当了崔光虎的情妇之前,曾经跟张利民也发生过关系,只不过在她和张利民发生关系的时候,还不认识崔光虎呢。张利民这个人人面兽心,看上了当时年轻貌美的服务员安亚红,便对安亚红展开了各种各样的攻势,尝试了各种办法将安亚红拿下。而当时的安亚红在乌市举目无亲,并且已经奋斗了很多年,也正是身心俱疲的时候,甚至好多次都想放弃奋斗,找一个有钱人嫁了,这在一个人极度孤独的情况下,是很容易萌生这种念头的,这并不是堕落。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张利民在十六年前将安亚红成功拿下,但是初经人事的安亚红有些害羞,将开放地点选择在了相对来说较为偏僻的一处安城的旅馆内,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旅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因为老板娘这个人为人大大咧咧的,还和安亚红说了很多‘两性’方面要注意的知识,从来没有受到过关注的安亚红一下子感觉到了亲切感,久而久之的便和老板、老板娘成为了朋友,以至于几年之后,她的事业已经飞黄腾达,已经可以住的起星级酒店的时候,还会选择这样环境恶劣的旅店里住宿,闲暇时间还会帮忙打打下手。 当然,结合到现实当中,陆羽认为安亚红明明在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条件基础上,还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开房的原因可能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十年之前国家已经规定了必须身份证实名登记入住,所有的大旅店的来客住宿信息都要入公安网,而这样的小旅店并没有那样的设备,还是采用着最传统的笔记身份证号码的方式进行登记。而崔光虎是有家室的人,如果说他和安亚红的开房记录被人发现,不但是对崔光虎,就连安亚红也会惹上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况且这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安亚红的熟人了,在一些事情上,他们也会去多关照安亚红。 “她和这个长得很瘦的人总共开过多少次房间?” 陆羽紧接着追问道。 老板和老板娘翻着眼皮思索了下,“具体多少次我也记不好了,反正她跟那个长的特瘦的人曾经来这得开了三四年房,就算一个月来个那么一两趟,这四年也不老少呢,不过后来我们在打扫走廊的时候,听到他们在房间里有些争吵,大概意思应该是那男的不打算跟自己的老婆离婚之类的话,这种事儿我们也司空见惯了,也没有上赶着去问安亚红,打那之后,安亚红就在也没有跟那个男的来开过房间了,得过了好一阵子才来我们宾馆,不过这次就换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崔光虎。” “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吧?” “没错,就是他,不过十年之前,他要比现在瘦上一点。”老板笑呵呵道,“我还跟他一块喝过酒呢,那天他们来开房的时候太晚了,我正坐在吧台上一个人喝小酒吃花生米呢,他正好也饿了,让安亚红自己回房间以后,去旁边的夜市弄了点凉菜和肉串,我们俩一块喝了点。我记得他是做建材生意的,其他的还就不清楚了。不过从她和崔光虎开房的时候,安亚红就已经有些小钱了,过后日子过的越来越好,连大奥迪都开上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最新发现 旅店老板的证词对陆羽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发现,经过安城刑警支队的整理,旅店老板的证词主要可以提取出如下信息。 第一,在安亚红认识崔光虎之前,曾经以小三的身份在做张利民的情妇,而且在当时,安亚红是知道张利民有家室的。 第二,根据安亚红和张利民的争吵,张利民曾经在感情上对安亚红有过欺骗,甚至很有可能曾经给过安亚红许诺自己会离婚。 陆羽把这些供词交给旅店老板和老板娘签字,并且将录音笔和执法记录仪关闭后便告辞了,刚一上警车,便一个电话给张山拨打了过去。 “陆师哥,怎么样了?” “有最新发现。”陆羽拿着证词道,“张利民有问题。” “说来听听?” “张利民曾经跟安亚红的关系不一般,当年曾经在张利民的饭店里面做过服务员,应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处于被张利民的包养状态中,这一点在对张利民的问话中,他只字未提,证明什么?” “张利民心里有鬼。”张山在电话这头沉声道。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张利民在面对我们的询问的时候,刻意隐瞒了太多他和安亚红之间的关系,这一点很不符合情理。” 说到这里,张山的脑海中又反复的思考了崔光虎的这几个拜把子兄弟的口供,疑惑道,“可是关于安亚红和张利民之间的关系,马秃子和刘明义他们也只字未提,我看他们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正常,并不像是故意隐瞒的。难道说……从始至终,就连马秃子他们都不知道安亚红和张利民曾经有过这种关系?” “张利民隐藏的太深了,你现在在哪?” “我在支队呢。” “等我吧,我一会儿到了见面说。”陆羽开口道,紧接着对开车的刑警说,“改变路线,不回支队了,咱们去乌市刑警支队。” “好的。” …… 挂断电话后,张山拿着手机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慕云转过头问他怎么了? “陆队那边来消息了,安亚红曾经和张利民也是情人关系,但是要追溯到十六年前了,十六年前,安亚红和张利民曾经到宾馆开过很多次房间。最后因为张利民不愿意和自己的老婆离婚,不给她一个名分所以分手了,我觉得除了因为这个,应该还搀杂着一些利益关系在里面。” “什么?” 办公室内的一众刑警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咂舌,道,“可是这一点为什么张利民从来都没有跟我们说过?” “问题就在这儿了。”张山一语道破,“现在安亚红已经死了十年了,而崔光虎也死了好几天了,就算张利民想明哲保身,但是只要他们两个人的死和他没有关系,那他就没有必要隐瞒这些事情,我总觉得张利民这个人不简单。” 张山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张利民在录制口供时候的表情和语气,一切都十分的自然和沉稳,不管是问到了什么尖锐的问题,张利民都能够稳坐钓鱼台,就仿佛安亚红和崔光虎的死,他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甚至还表现出一副全力配合警方破案的样子,联想到这些后,张山马上问道,“张利民现在在哪?” “还在审讯室等着录口供呢。” “让他继续等着。”张山下达了命令,紧接着道,“孙鹏,你现在去张利民家,把他的老婆给我带过来。小刘,你们技术队和网监这边,调查一下张利民的手机通话记录,还有那些手机聊天软件也不能放过,全都给我调查一遍,看看最近几天有没有和什么身份不明的号码的通话记录,以及和不明ip地址的网络聊天记录,动作要快!” “是!” 刑警支队在张山的命令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工作,看着刑警支队的刑警忙的热火朝天的背影,张山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说,杀害崔光虎和安亚红的幕后凶手,是张利民吗? 正在他刚刚稳定心神的坐在办公椅上的时候,负责看管审讯室的刑警走进了办公室,道:“张队,张利民这边有情况。” “什么情况?” “张利民说一会儿要出去谈生意,要求下午再来配合我们的问话。” “谈生意?”张山微微皱起眉头,道,“他能谈什么生意?他一个开饭店的,哪儿那么多生意可以谈?” “好像是关于分店的事情,有人想要开他辣味英雄的连锁,拿下品牌的连锁经营权,要到外地去开分店。这件事我们在把张利民带回来之前,张利民就跟我们报备过了,应该不像是假的。” 张山此时的心里感觉十分纠结,因为张利民在本案当中并非犯罪嫌疑人,只是出于公民的义务来协助警方的调查,也就是说,警方是无权干涉其人身自由的,如果说张利民现在有事儿要离开,警方根本不能强行把人留住。但是问题来了,根据陆羽的安城支队走访的最新情况来看,虽然目前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张利民是本案的涉案嫌疑人,但是根据口供等信息,张利民的身上还存在着诸多疑点,甚至张山有一种大胆的猜测,安亚红的死和崔光虎的死,都有可能和他张利民有关。如果现在放张利民走了,万一他真的是涉案嫌疑人之一畏罪潜逃了,这该怎么办? “张队,距离张利民所说的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如果我们不放人的话,可能会耽误他的事情……”旁边站着的刑警看着张山紧缩的眉头,怯生生的提醒道。 “多大的生意比人命重要?”张山反问一句道,“把那个要谈代理权的商人带支队来,让他们在审讯室里谈生意,签合同,想吃什么这儿都有,想喝茶从马队办公室拿,想喝咖啡去马路对面星巴克给他们买,走公账。”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他们要谈生意,在这种地方……”刑警小声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要什么东西我们都能免费提供,还都是公家报销,他还挑上刺了?” “那好吧,我去跟张利民说说,看看他怎么想的。” 刑警见张山不愿意放人,便按照张山的指示去回复张利民了,虽然说警方没有权限控制非犯罪嫌疑人的人身自由,但是他很清楚一点就是张山是副支队长,他是张山手底下的兵,什么事儿都得听领导的,说白了,就算他张利民去投诉他们,也有张山在上面抗雷,他只是一个任务的执行者罢了。 …… 审讯室内,一大清早就被带进来的张利民一反常态,忽然有些坐卧不安起来,他今天感觉有些心慌,右眼皮一个劲儿的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前两次被带回支队,虽然说都得在审讯室里面坐上一会儿才能等到问话,但是每次基本上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刑警们虽然忙,但也不会让证人等待太久。可是今天却不一样,自从七点钟到达支队, 现在已经到了中午的十二点钟了,转眼间就已经到了饭口,五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他坐在椅子上屁股都要坐麻了。 空荡荡的审讯室内只有他一个人,门口站着一个打杂的刑警,五个小时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句话,他突然有些心慌了。 刑警们今天的举动十分反常! 自己在审讯室里面等待的时间也很长! 难道说……自己的行径暴露了? 不可能! 十年前,他雇凶杀死安亚红的事情,天知地知,杀手和崔光虎知,现如今崔光虎已死,世界上知道他雇凶杀死安亚红的人只剩下他和杀手小周两个人了,杀手自然不可能傻到和警方保安说自己杀人了的事儿,而自己只要也不说,双方都守口如瓶的话,十年前的悬案怎么可能会被揭露出来呢? 况且,十年的时间已经过去,警方如果有能力的话,都用不着等到今天才破案,所以安亚红的案子,自己自然不可能暴露! 那么就是崔光虎的案子? 可是小周在杀崔光虎的过程中没有留下自己的指纹,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给警方留下,甚至就连无意间到达案发现场的货车上的行车记录仪都被心思缜密的小周事后偷走,这本身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案子,警方又怎么可能把这个案子牵扯到他自己的身上呢? 虽然说他自信这两起命案都不会牵扯到他的身上,甚至他还可以给警方提供一些破案的线索,可是时间这种东西是最难熬的,想起这些以后,对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张利民是一个高瞻远瞩的人,他曾经在被警方带回支队之前就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警方连续扣押了他几个小时都没有动静,那么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就太大了,一定得想办法离开支队跑路才行,于是他提前一天便联系了一个老板,约他第二天中午来谈一些事情,作为自己第二天脱身警察的托辞。 转眼间,中午的时间已经到了,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在之前就考虑过自己的后路,可是负责带话的警察出去这么久了都没有给他回信,这又代表着什么呢?对于人来说,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内心。 当你独自一个人处在一个相对幽闭的环境当中时就会胡思乱想,你的大脑细胞会变得异常充分,会思考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长期不和外界交流而导致产生抑郁、自闭等心理疾病的原因,甚至有人还会因此变的精神分裂。张利民这个人确实稳重,但稳重恰恰也代表着他的内心的脆弱。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就在这时,负责传话的刑警回来了,一脸的苦瓜相,道:“张老板,我刚才问了我们队长,我们队长说可以请您的合作方来我们支队一趟,茶水产品我们提供,您看可以吗?” 咯噔…… 张利民的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坏了,今天,自己恐怕是离不开这刑警支队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继续扣押 “张老板,您怎么出汗了?”刑警在一旁体贴的问道,“需要我帮您开下窗户吗?” “好,谢谢……” 张利民点头道,赶忙用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那今天就算了,我打电话和他联系下,改天再和他约吧。” “那也可以,不好意思张先生,影响到你的正常工作了。” “没事儿。”张利民摆摆手妥协道,“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走?” “张先生,这个我还不清楚,您再稍等一会儿吧,我们张队长目前在忙别的,估计马上就好了。” “好吧……” …… 与此同时,路上,陆羽的车疾驰而来。 乌市刑警支队的办公室内,技术队的刑警直接通过后台调取了最近几日张利民所有的通话记录,并且对每个通话记录所绑定的电话卡进行调查,最终刑警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号码,这个号码是通过网络电话拨打的,后台并不能锁定其ip地址,而前后这个号码共计给张利民打了三次,根据对时间的比对,这三个网络电话打入的时间刚好是崔光虎遇害前、崔光虎遇害后以及任雪遇害后。 面对时间点的巧合,以及号码的可疑,张山当即命令刑警,将张利民的手机带回来。 刑警立刻照办,两个了进入审讯室,问:“张老板,你的手机带了吗?” “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目前的这个案子需要借用一下您的手机,请您配合一下。” 当刑警将案件的矛头锁定在他手机上的时候,张利民的心里又咯噔一声,不愿意将手机交出来,最终刑警是从他的身上夺走的,并且递交给了张利民一张刑事传唤单,命他在这张纸上签字。 “我又没有犯法,手机是我自己的私人财物,你们没有理由把它拿走!” “抱歉张老板,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儿,如果您对我们的行为有异议,事情结束之后可以去上级部门投诉,但是……这件事情恐怕结束不了了。” 张利民木讷的坐在椅子上,傻呆呆的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支笔和刑事传唤单。 …… “张队,手机拿来了。” “密码告诉你了吗?” “这难不住我们。” 虽然说张利民并没有说出解锁密码,但是可别忘了在座的各位都是端哪碗饭的,一条数据线插进手机的充电接口,usb直接连接笔记本电脑,几乎只用不到30秒钟的功夫,手机的解锁密码和各种信息都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当众人打开手机翻看他的通话记录的时候,一名眼尖的刑警顿时发现了猫腻,道:“张队,张利民手机上和这个网络电话的通话记录被删除了。” 这一点的发现,顿时又加重了张山对张利民的怀疑。张利民平时并没有清理通话记录的习惯,从他手机通话记录上最近通话的联系人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其中最上方最近的一条通话记录,还是跟乌市刑警支队办公室的通话,时常共计42秒,而这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当中,却唯独少了三条。 这三条,便是从移动后台的数据库中调取的三条网络电话的通话记录!虽然说张利民在和这个网络电话的主人通话以后,下意识的删除了通话记录,但是他删除的只是手机上的通话记录而已,在中国移动这样的通讯公司的云端数据库中,每一个用户的所有通话记录都会被保留,说白了,张利民自以为很聪明的一个小举动,在警方看来无非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拟彰的把戏罢了。 张山觉得,崔光虎的死、安亚红的他杀,还有魏建立的妻女惨遭灭门的案子跟张利民脱离不了关系,而本案的核心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这个被张利民刻意删除的三条通话记录,究竟是跟谁通话的? 第二个,便是张利民的作案动机,如果说安亚红的死和崔光虎有脱离不开的关系的话,那么张利民会在本案当中充当一个什么角色呢?是知情人,还是幕后黑手?说白了,警方是必须要找到他的作案动机和作案证据才能给他定罪!还是那句话,证据才是一切行动的依据,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警方是不能根据直觉和判断抓人的! 就在这时,陆羽和两名安城刑警支队的同志进入了办公室,陆羽走在最前面,两名刑警一左一右的帮忙拿着公文包和档案袋,见他进来,张山立刻迎了上去,“你可算来了,快看这个!” 张山把陆羽引到了电脑屏幕前,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三个400开头的网络电话,道:“在崔光虎的死亡之前、死亡之后、任雪的死亡之后,张利民分别跟这三个网络电话进行过通话,网络电话的基站在国外,根本无法定位,而且使用的国内的代理ip地址,并且不需要实名认证,而张利民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却将这三个网络电话故意删除掉了,我觉得这是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 陆羽这时紧接着道,“孙鹏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借条呢?拿来我看看。” “去拿借条。” 张山转过头对一名刑警吩咐道,那名刑警一路小跑将放着借条的物证袋拿出来,里面除了借条之外,还有两张拍摄案发现场的照片,陆羽道,“张队,你看这照片上放着借条的地方,和这张借条,有什么区别吗?” 这张照片是孙鹏和外勤组刑警拍摄的窗帘,之前我们曾经提起过那个窗帘,在窗帘的内层有一个夹层,这借条就是在夹层里面发现耳朵,张山仔细的对比了一下,一下子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崔光虎这十年来都是独自一人居住,而且并没有什么收拾家务的习惯,他家的窗帘得有好多年没有洗了,尤其是这个夹层上面全都是灰尘,就连夹层里面也有灰尘,可是这个借条居然外表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染上灰尘,所以,这个借条很有可能是被人后放进去的?” “没错!” “是张利民!”张山斩钉截铁道,“我明白了,张利民曾经跟安亚红是情人关系,安亚红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张利民包养,张利民在包养她的过程中曾多次许诺自己会和老婆离婚,和她结婚,给她一个名分,可是最终却欺骗了安亚红。安亚红知道这一点以后离开了他,但是他们的关系也变的惟妙惟肖起来,而且安亚红离开他去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我想,这个本钱估计就来自于张利民给安亚红的分手费。” “在安亚红死亡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五六百万的身家,但是一大半都是呆账坏账,如果账收回来了,还要拿出一大部分去打点其他人。但是安亚红还背负着三百多万的银行贷款,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表面上很风光,但是实际上也就是一个纸老虎罢了,我想,安亚红在离开张利民之后,曾经不止一次的找张利民索取过钱,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冲突,才导致张利民想对她痛下杀手的。”陆羽不紧不慢的分析着案件当中所有的可能性,等待着张山的补充。 张山接着道,“而这个煤矿生意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安亚红这么聪明的女人,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曾经被人包养的过往的,尤其是当时她已经小有成就了,没有人会愿意说自己曾经被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人包养过。所以说,关于安亚红和张利民的关系,崔光虎一直都是被瞒着的,他对于安亚红和张利民曾经的关系并不知情,甚至到死都认为,安亚红之前只是张利民店铺里的一个普通的服务员而已。在煤矿赔了钱之后,崔光虎曾求助于张利民,可是张利民却并没有借钱给他,而是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只要将安亚红杀了,那么他的这笔欠款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崔光虎当时心动,便伙同张利民开始策划十年前的那起谋杀案!可是对于二人来说,杀一个人实在不值得他们亲自动手,所以张利民特意请了杀手,并且告诉崔光虎,杀手的钱,他出。” 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下,站在一旁的刑警们惊奇的发现,案子的轮廓和场景竟然快被还原了,根据两名队长的描述,案发时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那是十年前的盛夏! 地点就在张利民的辣味英雄烧烤店当中,时间已经很晚了,饭店的大厅内没有人了,只剩下老板张利民和面前这位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二弟’,二弟发愁的喝着酒,说:“大哥,这次你得帮兄弟一把,二百多万的外债,我实在扛不住了,安亚红那个娘们心太狠,为了钱可是翻脸无情啊。你也知道,她这个娘们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我已经让她给搞的妻离子散了,如果这钱我还不上她,她还真有可能找人弄死我啊!” 崔光虎说完,拿起面前的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喘不过气,从始至终只喝酒,连盘花生米都没吃。 这时张利民沉稳的回答道:“那是肯定的,你跟她是啥关系?不是哥哥说话不好听,那不就是互相找乐子吗?这感情能值两百多万吗?” “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刘明义他们两个王八蛋,都他妈是他们害的!”他愤恨的倒着酒,嚷嚷着要去把刘明义弄死。 第二百一十七章:慕云的推理 “你也别埋怨他们两个。”张利民见他义愤填膺又醉醺醺的样子,在当中充当好人道,“五弟他们俩也是好意,毕竟一开始他们赚到钱了,而且你也赚到钱了,谁也没想到这会是一个陷阱,要怪,只能怪你们三个太贪心了,现在你们已经损失了钱,如果因为这个事儿再损失掉多年的交情,这就大错特错了。” “大哥,你也甭帮那两个王八蛋说好话,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也沦落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将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紧接着道,“大哥,有白的吗?整点白酒吧,这啤酒喝着真他娘的憋屈。” 张利民摇头起身,从柜台上拿起一瓶泸州老窖打开,道,“这事儿,哥哥在钱上帮不了你太多,你也知道,最近店里生意不景气,家里一家老小都等着吃饭,而我最近也在筹划着开分店的事情,钱就算能挤出个几十万,对于你这两百多万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用了这个办法,兴许……” 一听张利民说有好办法,崔光虎的眼睛顿时发出精光,赶忙问:“大哥,你说,什么好办法?” 他故作神秘的看看周围,确定四下无人后才神秘兮兮道,“你现在不就是欠了安亚红二百三十万吗?剩下的钱都是一些散户的,就那么点钱,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当务之急不就是把安亚红的高利贷还上吗?这个办法说来也简单,但就看你敢不敢干了。安亚红一个小娘们儿在乌市孤身一人,你比我更了解她,如果哪一天安亚红突然消失了,你觉得会有人找她吗?” 这话刚一说出口,崔光虎顿时打了个激灵! 虽然他现在喝的酩酊大醉,但是脑子却并不糊涂,他一下子明白了张利民的意思,酒瞬间就清醒了,赶忙道;“大哥,你是让我去杀人?不行!这事儿我可不敢干,那可是掉脑袋的!” 张利民把两个杯子倒上白酒,用白酒极为讲究的涮了涮杯子,重新倒满,将面前的一整杯白酒一口气喝了一半,道:“二弟,我可没说让你去杀人,现在这个世道,钱才是最关键的,只要你肯付钱,有的是人愿意帮你卖命。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有这方面关系,事成之后,保证警察查不出是你干的。” 崔光虎此时此刻的内心十分纠结,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酒杯,杯中的酒表面微波荡漾,可他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虽然说他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这么多年打架斗殴的事儿也经历过很多,但是杀人……他曾经想都不敢想,可他转念一想,眼下也就两个办法可行,要么在最短的时间内,连本带息将钱还给安亚红,但这个办法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么……就只有用张利民这个办法了。 这时张利民在一旁煽动道:“傻二弟,全中国十三亿人口,你我都是这群人当中小小的一份子,只要事情做的漂亮,死一个人谁会注意?安亚红那个娘们你可是了解的,背景势力都强大的很,如果你……如果你不还她钱,她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甚至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没钱还给她,死的不是她就是你!你可好好想清楚了。” “干,还是不干?” “哥哥这是好意。” 看着崔光虎默不作声的样子,张利民在一旁不断的吹着耳旁风,也不知崔光虎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最后索性一咬牙,将面前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咬着牙说了声:“干!” “这就对了,二弟啊,大哥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如果有什么不测……” “放心吧大哥,道理弟弟都明白,你尽管去帮我找人,事情做的漂亮,你把钱先给我垫上,弟弟有了钱,第一个还给你。就算事情败露了,锅也都是弟弟的,跟大哥无关!”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张利民阴沉的一笑,等崔光虎走了以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神秘的号码…… …… 众人脑海中的画面结束,所有人的思绪最终还是回归到了现实当中,其中一名刑警问,“张队,陆队,如果说这人是张利民买凶杀的,但是十年前的悬案,他们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做的呢?具体的作案手法是什么?” 光荣村在安城,在安城,陆羽才是东道主,而且在座的人们当中没有比他更熟悉十年前的那个悬案的细节了,便道:“如果说张利民和崔光虎两个人合谋好了杀人,那么我想,他们先前一定是看过天气预报的。故意选择在一个大雨天动手,如果我是张利民的话,我会让崔光虎以还钱的名义约安亚红到他光荣村所在的地址。而村口的小卖部是安亚红进村的必经之路,在安亚红即将到达村口的时候,崔光虎再跟安亚红通话,让她在小卖部里给自己买一包烟。因为下雨的缘故,安亚红并不能看清楚小卖店是否已经关门,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下车观看一下的,而杀人的凶手就潜伏在小卖店旁边的石头堆后面,等安亚红即将到达小卖店门口的时候,出其不意的走到其身后对其进行刺杀……” 这时,一名刑警又追问道:“陆队,你的假设的确有很强的可行性,但是还有两个问题,第一,如果说崔光虎给安亚红打电话要烟的话,那么崔光虎如果想摆脱嫌疑就必须要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第二,崔光虎是怎么知道小卖店的老板当时不在现场的,如果小卖店的老板在小卖店里,那么他们的杀人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这时张山却接过了话茬道:“首先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凶手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将安亚红骗下车就好,并不会关注小卖店里面有没有人,就算小卖店里面有人的话,对于凶手来说也无非就是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的事儿,并不会影响他的杀人计划;第二,崔光虎在当时确实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根据小卖店老板娘的供词,当时小卖店的老板因为下雨的缘故早就回家睡觉去了,而她却有打麻将的爱好,跟着本村的几个人在一起打麻将,其中就有崔光虎。” “什么?小卖店的老板娘当时在跟崔光虎打麻将?” “是的。”陆羽又重新把话茬接过来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和张队长认为崔光虎和张利民合谋杀人的原因,张利民可以出杀手,可是这起案子光有一个杀手是很难完成的,必须还要有一个和杀手里应外合的人才行。十年前安城支队的老前辈们曾经调查过安亚红手机的通话记录,上面的确有两个陌生的号码和她进行过通过,其中最后一个通话记录只有短暂的八秒钟,但经过安城支队对陌生电话号码的调查结果显示,这张电话卡是一张不记名电话卡,并不能查到持卡人的真实身份。其实,其中还有一个细节是值得我们注意的,那就是在你们支队的孙鹏去崔光虎家第三次勘察现场时,无意中发现崔光虎戒烟的细节。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显示,崔光虎曾经是抽烟的,而且有很长时间的烟龄了,但经过对死者肺腔切片提取到的焦油提取物分析,他虽然有过吸烟史,但至少是个十年以上的戒烟者了,因为焦油都堆积在了肺腔黏膜的最下层。你说他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戒烟呢?做他们这一行的,会在乎养生这个问题吗?所以我认为,一定是因为安亚红的死,他的内心觉得有一丝愧疚,索性直接就把烟给戒了。” 张山摸着下巴,他认为陆羽的分析很有逻辑性,至少到目前为止,两个人还没有出现观点上的分歧。 “陆队长,那还有一点我很不明白,自从安亚红死了之后,村子里面出现了很多关于崔光虎买凶杀害情妇的风言风语,如果我是崔光虎的话,我肯定会很害怕警察查到我的身上,绝对会闭门不出,可是崔光虎却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大张旗鼓的登门打砸造谣的一家人,这一点是不是太高调了一些?如果人是他杀得,他为什么要怎么嚣张呢?” 张山这时道:“这就属于心理学的范畴了,慕云,在座的人里你的心理学修的最好,你来分析一下,结合当时的情景,崔光虎为什么要这么嚣张?” 慕云微微挑了挑眉毛道:“如果你们两个说的全都是对的,一切的分析都建立在正确的基础上,我想崔光虎更多的目的是立威吧。虽然说崔光虎杀了人很心虚,但他知道,心虚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越心虚,其他人就越是要压到他的头上,索性他就做了一件杀一儆百的事情,对于他杀人的事情并不否认也并不承认,给所有人一种他买凶杀人的景象。因为他当时还欠着很多的外债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件事情传送到那些债主的耳朵里面当中去,让其他人这一时半会不敢管他要钱了。而事实他这么做也是对的,自从他大张旗鼓的打砸了造谣人家之后,他买凶杀人,登门打砸的事情就在道上传开了,那些债主没有人敢让他还钱了,甚至做生意都十分顺利,他觉得这么做并不会吃亏,我认为,他就是出于这个想法才会这么做的,而且这八成是张利民的主意。张利民这么做肯定是要让大众转移视线,担心安亚红的死把他给牵扯进来,所以这不失为一个一举两得,一石二鸟的计谋。一可以让崔光虎在江湖当中建立威望躲避债主,二也可以把自己从这起命案当中摘出去。” 慕云的话音刚落,众人便想通了这一点。 “对啊!崔光虎这是明摆着耍混啊!谁说我杀人了,我就去砸谁家的大门,也不告诉他人就是我杀的,也不否认他说人不是我杀的,让所有人都在猜疑和推测当中度过,最终的结果就是对崔光虎越来越敬畏,谁敢去举报一个杀人犯?崔光虎这招玩儿的真妙,恐怕他让赵金闭嘴是假,让其他人把消息扩散出去才是真吧!” “没错,我想,崔光虎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慕云笑了声转头道,“二位队长,我这分析你们觉得还可以吗?” “满分。” 张山轻笑一声,用赞许的眼神看向慕云。 第二百一十八章:拨云见日 既然安亚红当年的真正死因在两名队长的推理之下拨云见日了,而杀死安亚红的凶手又和杀死崔光虎的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说明,杀死安亚红的崔光虎的幕后真凶也是同一个人——张利民。 “通过三起命案的案发现场痕迹来看,三起命案当中的脚印和作案手法如出一辙,基本上可以断定三起命案都是同一凶手所为。而十年之前安亚红死亡时的案发现场处理不如近日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处理的到位,这证明十年之前,凶手有很大可能是第一次作案,而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凶手的作案手法也趋于成熟。” “张队,既然咱们已经确定雇凶杀人的真凶就是张利民了,要不要我现在把他铐起来?”一名刑警在一旁摩拳擦掌的问道。 这时张山摇头道:“不可,虽然说张利民跟本案脱离不开干系,但是我们目前还是缺少张利民涉案的直接证据,光凭旅店老板的供词和这三通神秘的电话并不能够作为给张利民定性的证据,反正张利民现在在我们的审讯室扣着,他也跑不了。抓张利民好抓,我们还要把那个手上有多条人命的凶手给抓住!只有把凶手抓住了,我们才能给张利民定罪。” 张山将目前的逻辑捋通顺,又一次的还原了十年之前案发时的场景,张山主持召开了临时会议,将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汇总到一起,安城支队的三名成员和乌市刑警支队的全体成员围桌而坐,张山将所有的物证摆在会议桌上 供众人传看,因为时间紧急的缘故,也没让人去做什么ppt幻灯片一类的东西了。 他站在办公室的白板前,见人都到齐了,便拿起黑笔在白板的左上角写下一串日期:2007年7月!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就正式跟大家说一下案子的最新进展情况,首先我先要先感谢一下咱们安城支队的陆队长和安城支队所有的同志,为了我们的案子这两日东奔西跑,如果没有他们,咱们的案子进展恐怕也没有这么快。” 话音落下,众人很识趣的鼓掌,陆羽慌忙站起身压了两下手,示意大家不要客气,“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等案子破了以后,你得请我们吃饭。” “吃饭没问题!”张山笑道,紧接着道:“大家都清楚,前两天在我市辖区的育才路上发生一起命案,死者名叫崔光虎,死者的具体信息在各位面前的信息卡中,在此我不多做赘述,根据目前发现的最新进展情况,我们发现死者崔光虎的死亡现场、任雪的死亡现场和十年前安城辖区光荣村内发生的一起命案高度吻合,基本上可以确定,十年前的安城辖区内的命案和崔光虎、任雪案是同一人所为。” 在座的刑警笔走龙蛇的记着笔记,将张山所说的重点内容圈点出来。 “十年前安城辖区内的死者是一名女性,名叫安亚红,死亡时的照片和详细信息在第二张信息卡上。”张山嘱咐了一句道,“根据我们对崔光虎的周边朋友的走访调查获得信息,安亚红曾经和崔光虎是情人关系,而崔光虎在十年之前曾管安亚红借款230万的高利贷,承诺一周还清却拖欠了一月有余,在安亚红多次催促要钱的时候死于非命。” 他在白板上将崔光虎和安亚红的人物关系连接起来,并且重点标注了情妇和欠款二字,强调了安亚红生前还和崔光虎存在债务上的纠纷,“而经过对崔光虎周围朋友的进一步走访调查,他们都暗示我们安亚红的死和崔光虎有关,在安亚红死后的两天时间里,光荣村曾经传出风言风语,说崔光虎为了躲避安亚红的追债,于是雇杀手杀死了安亚红。得知这件事的崔光虎曾大张旗鼓的叫了马秃子在内的诸多社会青年,往传出这话的村民家中而去,进行了一通打砸抢和言语上的威胁,并且给出了明显的暗示,总而言之话的意思就是人是我崔光虎杀的,如果你们再到外面瞎说,那安亚红怎么死的,你就是怎么死的……说了一通诸如此类的话,可以说,这段话是可以作为证词的。” 张山一面说,众人一面记录着,“本案当中所有的知情人士基本上都将杀死安亚红的矛头指向了崔光虎,但崔光虎如今已经死亡,我们并不能指望着一个死人说话,为了保证办案过程的严谨性和精密性,安城支队的刑警经过夜以继日的调查,又发现了一个新的信息,那就是安亚红曾经跟本案当中的一名证人——张利民,存在非正当男女关系,但安亚红和张利民在一起的时候,她跟本案当中的受害人崔光虎还并不认识,换一种方法说,张利民是安亚红的‘前男友’,而崔光虎才是安亚红的‘现男友’,但张利民这个‘前男友”一直隐藏身份,包括和张利民关系较好的几名拜把子兄弟在内,谁都不清楚张利民和安亚红曾经有过这种关系。而安亚红在十几年前还曾经在张利民的饭店里面做过服务员,本来这件事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我们对张利民进行询问的时候,他刻意的将这个部分的信息抹去,言语中的矛头全部都是针对崔光虎的,所以这一点让我们起了疑心。根据我和陆队长的分析,我们认为安亚红的死或许和崔光虎脱离不了关系,但是跟张利民也同样脱离不了关系,甚至我们认为,安亚红的死亡案当中存在着诸多蹊跷,就连崔光虎都有可能只是个从犯,而主犯是张利民。” 张山将目前捋顺的所有逻辑盘了一遍,一名刑警便提问道:“张队,如果按照你说的,当年崔光虎和张利民合谋雇凶杀了安亚红,可是十年之后张利民又为什么会雇同一名凶手杀死崔光虎呢?而且这名凶手在行凶过后还杀死了货车司机魏建立的老婆和孩子,如果说安亚红曾经跟崔光虎是情人关系,但是第三个命案当中的被害人可跟崔光虎没有任何瓜葛啊!” 张山解释道:“关于张利民为什么会在十年之后用同样的办法杀死崔光虎这个问题,也是本案当中等待我们揭开的一个谜,至于为什么会发生第三起命案,我想凶手原本也并不打算杀死他们,只是因为在凶手作案的过程中魏建立曾到过案发现场送货,而魏建立的车上安装行车记录仪,是本案当中唯一一个可能拍摄到凶手正面的录像设备,所以凶手之所以杀害他的家人,是为了这个记录仪。” “他妈的,如果想要记录仪,直接去车上偷不就好了,有必要杀人灭口吗?女人和孩子都是无辜的啊!”一名刑警怒气冲冠,拳头都死死的攥着,在勘察任雪案的时候,他就在案发现场,每次一想起那名六个月大的女婴瞪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脖子、口鼻全都是血的一幕,他就止不住的心颤。他一年之前结婚,上个月刚刚荣获奶爸一职,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他实在无法想到,凶手究竟是何居心,竟然连一个六个月大的女婴都不放过?就算你不杀了她,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他早就暗暗发誓,如果哪一天他抓住了凶手,才不管什么组织纪律,把执法记录仪一关,先上去把那凶手打个半残废再说,想必在座的刑警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那我接下来就说一下本案当中至关重要的问题,第一点就是我刚才说的,张利民为什么会在十年之后用同样的方式雇凶杀了崔光虎,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两个人在明面上似乎并不存在什么冲突;第二个问题,凶手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陆羽托着下巴,并不外道的点了根烟,道:“目前看来,想要知道崔光虎和张利民之间到底有什么纠纷,这一点不太现实。跟张利民打了这几天交道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藏得很深的人,如果说他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不管怎么调查他也不会说的,现在只能想办法让张利民认罪,或者找到凶手,让凶手指认张利民了。” 根据会议研究,刑警们一致认为,张利民的身上存在着重大的问题,光是张利民隐瞒自己和安亚红之间的真实关系这件事就已经算是知情不报了,况且他故意删除手机通话记录的这件事,也足以将他列入本案涉案嫌疑人的行列了。只是对于办案刑警来说最头疼的一点是,你明知道张利民有问题,却又拿他无从下手! 说白了,就是证据链过于匮乏!光凭着三条未知的通话记录根本无法定张利民的罪。如果想把一起刑事案件定成铁案,认证,物证,口供,缺一不可。 目前所掌握的人证,无非就是旅店老板夫妇二人那段供词,但那能代表什么呢?只能说明安亚红曾经和张利民存在不正当关系,但是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远了,取证也十分困难,就算给他定性了,那也只能说他触犯了婚姻法而已。 而目前所掌握的物证,也只有从云端调取的三条网络电话的通话记录,就算这三个通话记录和两起命案的案发时间高度相近、吻合,你又能说明什么呢?张利民如果耍赖,一口咬定这三个网络电话来自某产品的推销,你又能把他怎么样?你去抓那个打电话的人啊? 而口供就更不用说了,口供是来自于人证的,本案当中除了旅店老板夫妇二人以外,唯一能做对本案有帮助的人证就是凶手本人了,可是问题也就在这,你并不知道凶手究竟是谁!这起案子到目前为止,似乎陷入了死循环! 张山皱着眉头,道:“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凶手年龄在35岁以下,身高175公分,是个军事迷,并且自信心极强,反侦察能力极强,经济能力不错,最重要的标签就是他有一定的强迫症和洁癖,喜欢穿一身颜色相同的衣服,而且喜欢穿军用靴子。并且身手不错,可能当过兵或者从事过武职相关职业。” 张山将案件梳理到最后,又将凶手的特征重复了一遍,就在这时,他灵机一动,道:“外勤组现在去崔光虎的小区调查一下案发之后崔光虎家附近的监控录像,既然这个欠条很有可能是在崔光虎死了之后有人放回去的,那么凶手很有可能会被崔光虎小区的监控拍到!” 第二百一十九章:换位思考 换位思考,是刑事案件当中最为常用的破案手法之一,顾名思义,就是破案的刑警在充分了解了犯罪嫌疑人心理之后,将自己完全的想象成犯罪嫌疑人,将自己完全的代入到犯罪场景当中,以此揣摩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过程的思考方式。而此时,张山就已经将自己完全的想象成了张利民。他将自己想象成张利民以后,不断的在脑海中重复的问自己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要杀安亚红? 答案有很多种,但最符合逻辑的似乎只有利益冲突这一条,安亚红当年和自己分手之后,肯定找自己多次索要了分手费,甚至用其他的方式来要挟‘自己’,在不堪忍受之后,‘自己’才会想到了杀人这个解决办法。而为什么要杀害崔光虎,这一点,张山并没有想通。 但他很明白一点,为什么十年之前张利民要和崔光虎合谋杀害安亚红呢?答案很简单,明哲保身!因为不管张利民和安亚红之间产生过什么冲突,这一切外人都不知道,不得不说,这一点张利民隐藏的很深。世人只知道安亚红是崔光虎的婚外情人,而崔光虎又从安亚红那里拿了二百三十万元的高利贷,在这些个拜把子兄弟当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安亚红在贷款到期之后多次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朝崔光虎索要欠款,并且大家都清楚安亚红和崔光虎的关系濒临断裂这一点。试想一下,如果这时候安亚红死了,第一嫌疑人是谁? 是崔光虎,所以,他之所以会选择跟崔光虎合谋杀安亚红,完全就是把崔光虎当成一个挡箭牌,当成一个棋子。安亚红死了以后,崔光虎的二百多万可以一笔勾销,甚至这件事情传到社会上,还会增添崔光虎本人的威信,在安亚红死了之后,曾经有过竞争的公司不再敢跟崔光虎抢生意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就算崔光虎再精于算计,他也玩儿不过张利民这只老狐狸。而张利民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有自己的退路,拉了崔光虎下水,就算警方调查起来,他敢相信以崔光虎的性格一定会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 在表面上,张利民是出去兄弟情份才会帮崔光虎如此大忙,这一点让蒙在鼓里的崔光虎一直心存感激,可安亚红一死,受益人不光只是崔光虎一个人,张利民也是隐形的受益人之一。 而张利民又为什么会选择在崔光虎的家中放那张欠条呢? 如果从正常的思维逻辑上出发,几乎所有人都说安亚红的死和崔光虎脱不了关系,那么在崔光虎家中出现的这张欠条就足以说明问题,钱都没有还给安亚红,欠条为什么回到了崔光虎的手上?这样看来,崔光虎买凶杀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十年之前的案子再也不会牵扯到他张利民,一切的黑锅都由崔光虎这个死人背下了! 这是本案当中张利民所设计的最精妙的一环,但同样,最精妙的设计有时候也是最大的败笔!一旦这精妙的设计被有心之人解开,反而会留下诸多的漏洞,这些漏洞甚至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就像案发现场的这张欠条,张利民聪明反被聪明误,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欠条上没有灰尘!他还是没有把所有的问题考虑周全,如果说这欠条被崔光虎放在这里很多年的时间了,纸张表面应该像是那挂了很多年的窗帘一样,全部都是灰尘才对,可是案发现场发现的欠条却整洁如新,这证明什么? 证明当年杀害安亚红的凶手一直都是跟张利民单线联系的,在他按照张利民的吩咐杀死了被害人安亚红之后取走了欠条,这欠条一直都在张利民的手里留着,时至今日他才让这张欠条重现天日,让它故意出现在警方的视线当中!这样,十年之前的案子他就再也不会有嫌疑了,一切都随着崔光虎的死而落下帷幕! 如果说张山是张利民的话,那么他可能会留下什么细节上的漏洞呢? 档案就是在放欠条时一定会留下痕迹,虽然说在崔光虎家中,刑警们并没有提取到指纹和脚印等一系列有价值的物证,但这一切也在张山的意料之中,因为张利民让凶手放欠条的时候,凶手一定是要佩戴手套、头套和鞋套的,所以不留下证据并不奇怪,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凶手会忽略哪一点呢? 监控录像! 凶手把欠条放在崔光虎的家中,是本案当中的点睛之笔!但也是凶手和张利民耍的一个小聪明,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结合凶手这自高自信的性格来说,一定认为警察都是傻子,他把欠条往崔光虎家一放,警方绝对不会想到这欠条是被凶手后放进去的!而根据警方正常的思路来说,一般调取监控也只会调取案发之前的监控,如果欠条是案发之后放进去的,在警方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也不会去刻意调取案发之后的监控录像。凶手和张利民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刻意按照警方的正常想法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在凶手放欠条的时候一定大摇大摆,甚至根本不会去刻意躲避监控录像,因为他根本不认为这些刑警能发现欠条他光明正大的放进去的这个事实! 外勤组接到命令之后迅速的赶往崔光虎的家中,从案发到现在,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返回这个地方了,这一路上他们轻车熟路,直接来道了崔光虎的小区物业。 小区物业通过这几次的交涉都跟刑警成了熟人,刚见面就问,“怎么了警官?又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调查的吗?” 孙鹏道:“请问如果从正常的路线走,从小区门口到2号楼,可以被哪几个摄像头拍下?” 物业的工作人员道,“如果从大门口走到2号楼的话,总共有两条线路可以选择,第一条线路是进入大门,顺着小区里面的甬路走,拐个弯就可以到达二号楼门前,如果是这个路线走的话,前后会被大门口的1号摄像头拍下,甬路拐角处的2号摄像头拍下,5号楼后身的8号摄像头拍下,和2号楼门前的4号摄像头拍下。” “第二条路线呢?”孙鹏追问道。 “第二条路线拍的摄像头就少了,首先大门口的1号摄像头是必经之路,但可以选择走4号楼和3号楼的夹层过道,这个路段是没有摄像头的,最后再到2号楼的门前,被2号楼门前的4号摄像头拍下。第二条路线的路程最短,不需要绕远,很多在这里居住的居民都会选择这样的路线。” 孙鹏沉吟些许,心想这个时候多调查一个监控录像,就意味着要多排查72个小时以上的监控,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把所有的监控都调查一遍,只要将犯罪嫌疑人各种路线当中重合的监控,只找必经之路的监控即可。于是他道:“那麻烦你把最近三天的大门口录像和二号楼门前的4号摄像头录像拷贝一份给我吧。” 物业工作人员惊讶道,“一般不是都要案发之前的吗?最近几天凶手来过我们小区?” 想到这里,物业的工作人员顿时感觉有些慌了,他知道,刑警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调查监控这件事情没有一定的证据和线索作为依据,刑警怎么可能会过来要案发之后的监控录像呢?他赶紧拿起对讲机道:“保安部保安部,最近几天要加强巡逻和安保措施,大老板可能随时过来检查!” 孙鹏见他说瞎话的本事挺高,对着他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那个,孙警官,这两个监控总共144个小时,我们这儿的u盘恐怕装不下,你们……” “我这儿带来了,你就拷贝到这里面吧。”孙鹏从口袋里掏出两个u盘,“内存容量应该差不多,记住,不要降低画质,要最清晰的版本。如果这俩u盘不能用我再想办法。” 说话的功夫,物业的工作人员已经将u盘插进电脑中了,道了一声:“这俩u盘够用了,不过因为文件有点大,都压缩下来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可以等,不着急。” “那你们先到沙发上休息片刻,我拷贝好了就叫你们。” “有劳了。”孙鹏客气的递给他一支烟。 …… 与此同时,乌市刑警支队。 负责看管张利民的刑警又一次的来到了办公室,道:“张队,张利民现在的情绪有些急躁,不断的问我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想走?”张山笑了一声,道:“告诉他,他现在已经涉案了,想走没那么容易,等着我们去审问他吧——哦对了,把手铐子顺便给他带上!” “好的。那什么时候能提审张利民?” “等我们的事儿忙完了,自然会去审他,让他别着急。” “好的。” 接到答复的刑警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张山将手中的黑笔往桌子上随手一扔,道:“看见了吗?犯罪嫌疑人心态崩了。” “我还琢磨着这个张利民是一个心理很强大的人,正研究怎么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呢,没想到这个老小子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谁都没跟他说话呢,自己倒是先着急了。” 慕云在一旁插话道,“一般来说,做事风格严谨稳重也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这种人的心理并不强大,反而恰恰相反,他们的心理十分脆弱。” “也就是说,再晾这老小子俩小时,他能自己都招了?”张山反问一句道。 “那应该不至于,不过他现在坐立不安的样子的确是心理防线最好攻破的时候,我们现在进度一定要快一些,一鼓作气突破他的防线。” 第二百二十章:张利民的紧张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坐在审讯室里的张利民的心跳越来越厉害,看着审讯室墙壁上那个顺时针转动的钟表,他的心情更加的烦躁。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他在这里已经坐了整整半天的时间,这半天的时间里,除了站在门口那名负责看管的刑警之外,他没有见到过刑警支队的任何一个人!他早就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苗头不对,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他在本案当中是以证人的身份出现的,是主动配合公安机关调查的,他们做刑警的应该把自己高高的捧起来才对!可就这么一句话都没有的关了自己半天时间,这很不符合情理!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他的心脏跳动在这一瞬间上升到了极点。 “张利民,在这张刑事拘留通知上签个字。”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生面孔,但他胳膊上的臂章证明了他也是乌市刑警支队的人。 “刑事拘留?” 听到这四个字,张利民顿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他赶忙道,“凭什么拘留我?我又没犯法!你们张队长呢?让他过来,我要见他!” 刑警轻蔑的一笑,道:“犯没犯法,你说了可不算,一切都要看证据,我们张队长忙着呢,没空见你,你先在这上面签字吧。” “凭什么你让我签我就签?”张利民紧锁着眉头,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有些方寸大乱了,“我犯了什么法?” “我们怀疑你曾经参与策划过安亚红、崔光虎和任雪的命案!” 张利民的心理又是咯噔一声,豆大的汗水从他的脑门顺着瘦骨嶙峋的颧骨流到脸颊,如果出汗量再大一些,这汗水几乎要从下巴滴到地上。他此时的呼吸有些局促,最担心的事儿果然来了,他稳定了下心神,这一刻突然装作淡定起来,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波涛汹涌的内心:“凭什么说我参与谋杀了?你们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让你签字的,把字签了,一会儿自然有人来找你。”刑警一板一眼的对他道,语气中不夹杂任何感情,让人听了就感觉那样冰冷。 张利民的手心也出了汗,无处安放的手在椅子把手和裤腿之间来回不安的挪动着,“我拒绝签字。” “拒绝签字也没关系。”那刑警从腰厚掏出一个明晃晃的手铐朝着他走过来,张利民警惕的站起身来指着他问:“你要干什么?” “张先生,椅子是证人坐的,但你现在的身份是命案的嫌疑犯,自然没有办法坐椅子了,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在他掏出手铐的那一瞬间,张利民有想过反抗,但看着这铜墙铁壁的审讯室,他又发觉反抗有什么用的,只好任凭摆布,被他们用手铐给拷在了刑讯椅上。刑讯椅是铸铁的,椅子腿是直接嵌入审讯室的水泥地板里面的,十分结实,也十分冰冷。他的手脚都被铁铐子铐住,根本无法动弹,现在的他手机已经被没收,面前就放着那张刑事拘留通知书,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说也是知天命的岁数了,他自然明白公安部门不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擅自拘留自己,既然这么做,就证明警方已经掌握了自己一部分犯罪证据了。但是张利民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反复的思考着自己究竟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被警方发现了?难道说…… 他猛地想起那三通电话! 刑警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手机拿走? 因为在小周杀死崔光虎之前和之后,曾经用网络电话拨打过自己的手机,并且在杀死任雪,拿走了行车记录仪之后,也用网络电话沓过自己的手机!刑警不是傻子,只要一调查这网络电话的拨打时间,不难猜出自己和这两起命案当中的联系!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去办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来跟小周取得联系?原因是他还是太自信了,自己百密一疏! 他木讷的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侧着头仰望着挂在墙壁上的钟表,心里却不断的想着对策,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自己已经知道警方掌握了什么证据,那么他就需要从证词入手,要怎么说才能把那三通电话的事情给圆过去。不一会儿的功夫,证词他已经想好了,因为网络电话是查不到拨号人和ip地址的,他只要说这三个电话来自于某广告公司的推销,刑警也无从查起! …… “山哥,监控录像拿到了!” 孙鹏等人气喘吁吁的推门进入办公室,将手上的u盘交给张山道,“两个u盘总共是两个监控摄像头的,共计144个小时,怎么查?”张山将这u盘交给了技术队,虽然说监控录像拿到了,但是监控录像的排查却是个慢工夫,144个小时的监控看起来容易,可是 真正全部看完,也要耗费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 “时间不多了。”张山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张利民已经被我们扣押了半天时间了,这半天时间凶手无法跟张利民取得联系,如果我们关张利民太长时间的话,凶手很有可能选择潜逃,所以我们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监控录像看完!” “张队,这一百多个小时就算分出十个人来看,也要十多个小时才能看完啊……”技术队的人一面用最快速度进行着文件的解压和剪辑,一面诉苦道。 这时陆羽道:“不需要全部看完,这两个摄像头分别都是拍哪里的?” 孙鹏回答:“一个是小区大门的,另一个是崔光虎所在单元的单元门口的,不管犯罪嫌疑人选择什么样的路线,这两个摄像头他都无法避开,是必经之路。” 陆羽微微皱眉,道:“在崔光虎死后,我们已经将他的家设为了警戒区,一般的犯罪嫌疑人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入警戒区的。就算凶手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白天明目张胆的进入警戒区,所以排除早晨六点到晚上六点之间的录像。” 技术队那边迅速对监控进行着剪辑,道:“144小时,每个监控都排除6点到18点之间的录像,还剩72小时!” 张山这时接着道,“根据任雪和崔光虎的被害时间来看,犯罪嫌疑人更喜欢在晚上行动,崔光虎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八点以后,而任雪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最晚也没有超过三点钟,把18点到20点的时间段也排除!” “张队,再排除18点到20点的,还剩60小时!” 陆羽接着道,“犯罪嫌疑人也需要休息,一般来说就算精力再充沛的人,在凌晨三四点钟这个时间段也会犯困,而犯罪嫌疑人很明显不像是那种会选择在清晨作案的人,把凌晨3点到6点之间的时间段也排除。” 技术队的两名队员的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之间来回穿梭,道:“再排除凌晨3点到6点的监控部分,还剩下48小时。” 张山这时又道:“崔光虎所住的小区是中档居民楼,安防监控很多,而且保安也很尽职尽责,如果说犯罪嫌疑人太晚进入小区的话,肯定会引起保安的注意,而崔光虎的小区在晚上11点以后会对来客进行登记,再排除晚上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三点的监控。” “张队,再排除十一点到凌晨三点的监控,还剩18小时。” 陆羽和张山两名队长,你一言我一语的对案发监控进行着自己的推理,旁边的刑警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长达144小时的监控录像,在这两个人的谈话之中硬生生被删减到了18小时!如果说144小时的工作量过于庞大的话,那么这18小时分成十个人来看的话,几乎只需要用不到两小时就可以看完了!可陆羽和张山二人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在他们看来,18个小时和144小时都是一样的,因为时间都太长!一起刑事案件当中,刑警们每分每秒的时间都至关重要,甚至有时候刑警慢了一分钟,就可能导致犯罪嫌疑人的畏罪潜逃! 明面上,这两位队长是在发挥自己的睿智和专业能力,在破案的同时进行切磋,针尖对麦芒。 可实际上,他们又何尝不是在跟那名潜逃在外,从未露面的犯罪嫌疑人赛跑? 他们在抢时间!他们要在杀人凶手察觉到张利民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之前找到他,并在他逃跑之前抓住他! 陆羽道:“这个小区的居民大部分人都是六点到七点钟下班,而这个时候是堵车的高峰期,在外面磨蹭一会儿,或者吃个饭,到家就得九点、十点的了。超过这个时间段,门口和单元门口的人流量就不会很大了,而犯罪嫌疑人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时间段出发,无非就是怕引起保安和居民的注意,所以我认为他不会选择在人流量最大的时候进入小区,那么就可以把晚上八点到十点的时间段排除。” 技术队的刑警忙的热火朝天,而后背上却已经布满冷汗! 他们惊了。 他们怕了。 他们怕的不是这个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怕的是面前站着的这两位队长。 陆羽和张山! 他们两个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们的思维为什么和正常人不一样?好像天大的案子,在他们两个面前都是小菜一碟,在谈笑间就能够将凶手的一举一动掌握的淋漓尽致! “张……张队,陆队长,再删减掉20点到22点的监控,还剩下……6……6个小时。” 站在一旁的孙鹏惊叹道:“144小时的监控,只剩下6个小时了?” “是……是的。” “我觉得差不多了。”孙鹏道,“咱们十个人看,每个人只需要看不到40分钟。” “还不够。”张山这时也不甘示弱道,“凶手是个强迫症,在时间的节点上也会有一定的选择,在崔光虎和任雪的死亡时间来看,凶手的作案时间十分接近整点和半点这样的整数,现在还剩下哪个时间段的录像了?” “只剩下晚上10点到11点的了。”技术队刑警一脸汗颜道。 “删除10点20分到10点29分的录像,再删除10点40分到11点钟的录像。” “什么?” 话音刚落,一众刑警均发出惊疑的声音,“张队,时间都精确到了分钟,这也太大胆了吧?我觉得……咱们没必要把时间压榨的这么狠,我觉得调查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也忙的过来,万一……万一凶手就是在删除的时间段作案的,我们不就白忙活一场了吗?” 紧接着,众人用求助的眼光看向陆羽,希望他这时候能够劝劝张山,拿一个主意,可陆羽却轻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装黄鹤楼,递给张山一支道:“可以,连凶手的犯罪行为特征都算准了,我这个当师兄的输了。” “陆师哥,我可没跟你比赛啊。”张山笑着掏出打火机,先给陆羽点上了。 几名刑警看到他们两这副架势,顿时一脸无奈的表情,虽然他们认为张山的想法过于冒险,但无论如何他才是这个支队的副支队长,他们这些刑警都要听他的命令,只好照办。 “张队,再删除这个时间段,还剩下3小时零6分钟。” 这时张山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过头对陆羽道:“剩下3个多小时,你看大门口,我看单元门门口。” “可以,重点锁定穿靴子的,一身素色服装,身高175公分,戴手套和帽子,背个斜挎包的。” 站在身后的众人纷纷记下,办公室内十几个刑警都站在屏幕的后面,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画面。这十几个刑警分成两组,一组和陆羽一起观看大门口的监控录像,另外一组和张山一起观看单元门门口的4号监控录像! 两天电脑并排摆在桌子上,从第一天播放! 第二百二十一章:监控录像的身影! 两个屏幕,分别播放着同一个小区两个地点的监控录像! a监控是播放的是小区的正门,地上的积雪已经被保洁打扫干净,在这个时间段可以看到不少小区居民出入的汽车,和门口栏杆不断的抬起,放下的过程,旁边的过道里走动着小区的居民。 b监控对应的是2号楼单元门口,和a监控相比,这个监控当中并没有汽车,只有骑着电动车和走路的居民,人流量要少很多。 陆羽开口道:“2倍速播放。” 张山这时也开口道,“2倍数播放。” 原本1:1的播放速度,开启两倍的速度后,行人行走的速度加快了两倍,右下角的时间也以两倍的速度跳动着,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监控录像,2倍数虽然快,但仔细看还是可以看清的。 “4倍速!” 张山紧接着开口道:“4倍!” 两名技术队人员按下鼠标,画面的播放速度又加快了一番! 所有刑警的眼睛应接不暇的盯着来往的行人,这个速度几乎已经到了他们视觉的极限了! 可就在这时,这两名队长竟然还嫌速度慢,张山抢先开口道:“8倍数播放!” 陆羽紧接着,“八倍!” “什么?” 两名技术队刑警的顿时一愣,相互注视一眼后颤抖着按下鼠标,画面的速度顿时飞快的闪动起来,上一秒钟还刚刚进入大门的行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监控录像的甬路当中!这个速度是常人无法接受的,很多刑警看的头晕眼花,甚至有人中途离场,不断的道:“不行,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因为播放速度的加快,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看完了将近40分钟的监控画面,监控录像上的时间点直接跳跃到了第二天同一时段的监控画面当中。 就在这时,陆羽率先开口喊了一声,“停!” 负责a监控的刑警迅速按下空格键,将画面定格在昨天晚上22点30分。 几秒钟以后,张山也喊了一声停。 b监控定格在了22点31分。 而两个监控的画面上都出现了一个相同的面孔。 他穿着雪地靴,白色手套,头上戴了一个针织帽,但因为监控录像是红外监控,并不能让人一下子分辨出他衣服的颜色,但整体看来,监控画面上的人穿的衣服十分整洁,并且,他还背着一个单肩背包,这单肩背包是一款军用的单肩背。 “吸……” 办公室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是他了。” 陆羽转过头朝着张山一笑,道,“身高175,穿雪地靴,戴帽子手套,单肩背包。” 张山点头,“技术队,把这个人的面部做放大,提高清晰度处理,然后交给信息部做技术处理,去做面部数据比对,查一查这个人的信息。” “好的!” 技术队的两名刑警立刻将画面保存,转交给了信息部门,张山等人还在办公室内回放监控录像,最终证明,这个人是昨天晚上22点30分进入的小区,22点31分从大门直接从两栋楼之间穿过,进入了单元门,而22点35分又从单元门走出来,22点36分,通过小区大门离开,消失在了监控视线当中。 时间吻合! 地点吻合! 嫌疑人体貌特征吻合! 外勤组立刻将照片传输到了小区物业,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和保安又一一对照片上的人进行辨认,最终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应该不是本小区的业主。既然他不是小区的业主,为什么在这么晚的时间里进入了崔光虎的单元楼?又在短短的6分钟之内离开小区呢?难道他是来串亲戚的吗?显然不可能,如果他是串亲戚的,为什么走路步履匆匆,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六分钟之内就离开小区呢? 刑警队立刻锁定该监控上的男子,列为本案当中的头号嫌疑人! 不多时,信息部那边经过技术队对该男子的面部的进一步锐化处理得到了结论:该男子名叫周国生,35岁,从小就喜欢刀枪棍棒等冷兵器,喜欢军事用品的收藏,在本市多家军用品俱乐部都是登记在册的会员,消费能力不低,曾在年轻时因打架斗殴曾被安城区派出所处理,在看守所里住过半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音讯。当刑警对周国生进一步调查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虽然说周国生这么多年都没有稳定的工作,但是他的银行卡账户上却从来都不缺钱,每个月都会有人在他的账户上存上一万多元的现金,而在昨天,他的账户上又凭空多了八十万元人民币,这钱是哪儿来的? “周国生没有稳定职业,却有着这么烧钱的爱好,他的钱是拿来的?我想,这八十万应该就是张利民给他的了。”陆羽在一旁分析道,“他每个月账户上多的钱,应该也是张利民给他转的,我想十年之前张利民雇佣他杀人,给的许诺也是以后会每个月给他发工资养活他。” “那二位队长,咱们接下来应该?” “抓人!” 张山一声令下,转身便朝着审讯室走去,陆羽随后跟上! …… “网监队,定位周国生的手机信号!” “鹏哥,周国生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最后出现的信号频段在汽车站附近。” “汽车站?” 孙鹏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刻联系长途汽车站的工作人员,让他们现在暂停发车,告诉所有的乘客,就说因为天气影响,有两个主干道断交了,所有的汽车要延迟发车一小时!” “好的!”一名刑警立刻和长途汽车站那边取得了联系。 “喂你好,我们是乌市刑警支队的。” “哦,我们是长途汽车站,请问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即将执行一个任务,需要你们汽车站配合我们的工作,请你用喇叭广播一条通知,就说因为近几日的大雪影响,本市几条主干道道路拥堵严重,交管部门正在竭力疏通拥堵路面,所有的长途汽车需要延迟一个小时发车。” “什么?”这名工作人员顿时有些不乐意了,道:“这位同志,我们是长途汽车站,如果延迟发车会对旅客的出行带来不便,而且也会对我们造成损失,所有的车辆发车时间都是固定的,这会给我们的秩序带来影响,所以……” 孙鹏听到后顿时不乐意了,一把抢过电话道:“喂?我告诉你,你们汽车站现在有一个手上有20多条人命的杀人犯,而且今天可能还要继续杀人,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工作,汽车站出了人命,这责任是你担还是你们站长担?” 这名接线人员一听顿时慌了,“二……二十多条人命?警察同志,你可别吓唬我……” “我吓唬你干什么?我叫孙鹏,警号68134,你可以到公安官网去查,我们这就要去汽车站执行任务,而且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下了红头文件了,我不管你那边什么情况,这个消息你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我先给你抓起来!” “好……好的,我这就想办法通知旅客,那个……我们这边来了杀人犯,需不需要我们增添安保措施?” 孙鹏直接拒绝道,“不用,一切照旧,现在犯罪嫌疑人就潜伏在这群旅客当中,如果你们增添了安保,肯定会引起犯罪嫌疑人的察觉,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就好了。其他的交给我们。” “啊……好……好的,警察同志,那就拜托你们了……” 接线员晓梅慌张的挂断了电话,然后第一时间根据这个来电显示上网一查,果然是乌市刑警支队的官方电话,这才确定了来电人的身份,这时她旁边的接线员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她说:“喔,刚才是交管局的人来电话,说因为路面有雪的原因,几条主干道发生了车祸,有严重拥堵情况,告诉咱们所有的长途客运车辆延迟一小时发车。” “啊?交管局亲自打电话来了?”晓梅的说辞让这名同事觉得有些诧异,紧接着道:“那咱们要不要通知一下旅客?” “要的,你去告诉运管部,让司机晚一个小时发车,我去跟广播部说一声,让他们插播一下广播,然后去汇报给李站长。” “好的。” …… 挂断电话之后,旁边的刑警有些紧张道,“鹏哥,这杀人犯手里哪来的20多条人命,今天怎么可能再杀人?你这不是属于谎报警情吗?” “废话,如果不把问题说严重点,她能配合你工作吗?” “鹏哥,你这个套路我服……” “服个屁,都是跟张队长学的!” “那咱们现在……” “赶紧跟队长汇报一下情况,下抓捕令啊!” “好的!” 在刚刚,张山和陆羽已经进入了张利民的审讯室。 随着审讯室铁门的开启,张、陆二人便看到了被拷在铁椅上的张利民,一看到两个人进来,张利民的神情凝重了几分,开口道:“张队长,从案发时到现在,你们每次找我我都第一时间到位,尽全力的配合你们调查,而且也没得罪你们什么吧?你们今天扣押了我半天我就不说什么了,这又是整的哪一出?” 张利民用眼神指了指手上的手铐,脸不红心不跳道。 张山问道:“张老板,的确,从一开始到现在,你确实很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过……你本就是贼喊捉贼,能让你坐了这么久已经对你够仁至义尽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什么叫贼喊捉贼,你是什么意思?” “崔光虎死亡之前,你曾经接了一个网络电话,挂断电话后半个小时你们就离开了饭店,然后崔光虎就遇害了;崔光虎遇害之后,你又接到了一个网络电话,通话时间有56秒;在任雪死亡后,你又接了一个网络电话,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贼喊捉贼 张山的提问正在张利民的意料之中,在他看来,整个杀人案从策划到实施,全都在张利民的掌控之中,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天衣无缝。如果硬要从里面挑出一点瑕疵,那就是案发时他和周国生通的三个电话了,但周国生这个人很谨慎,就算联系他也是使用的网络电话,在得知刑警的底牌是这三个电话的时候,张利民反而感觉轻松几分,因为他知道,警方光凭这三通电话根本定不了自己的罪,便道:“有吗?我想想啊,好像我确实接过电话,这三个电话全都是一家卖房地产的推销公司打来的。” “哦,是吗?”张山面无表情道,“是哪家房地产公司呢?” “是华夏房地产?哦不对,好像叫什么华都房地产?好像也不是,岁数大了脑子不好用了,具体哪个房地产公司的我还真给忘了,你得给我一些时间想一想。” 张利民一副耍赖的架势,因为他明白,这三通电话在警方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拿自己无可奈何! 张山又追问道:“第一个电话和第二个电话是都是晚上八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打的,而第三个电话却是凌晨打的,哪个房地产公司这么敬业,在凌晨还会给你打电话推销房子?而且,这么晚了你都不睡觉的吗?” 这个问题也很尖锐,但张利民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托辞,道:“哦,因为我二弟的死,这几天我都没怎么休息好,所以凌晨给我打电话我也没睡觉。不过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给我打电话,那是他们敬业,这你得去问问他们房地产的推销人员了。” 张山又道,“那你倒是告诉我是哪个房地产公司啊?” “我刚才说过了,岁数大了,记性不好,我忘了。” 张山的问题被张利民带入了死循环当中,但这一切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们也很清楚,光凭着这三通电话,根本不能指望张利民会招供。 这时陆羽道,“十六年前,安亚红曾经是你饭店的服务员,对吧?” 说起这件事,张利民的身形忽然微微一愣。 “是,还是不是?” “是。” “为什么之前不说?” “我饭店里面服务员那么多,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凭什么什么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拿不出我杀人的证据,就不要在这里互相浪费时间,我的忍耐度是有限度的!” 张利民的情绪忽然变的激动起来。 这时陆羽又道,“可她跟你不仅仅只是雇佣关系吧?我们可是调查过了,安亚红当年可是你的情人。” “胡说八道!” 张利民的情绪更激动了,“这是污蔑!” “那你看看这个。” 陆羽直接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册子,道;“这是安城唯爱旅馆的开房记录,是16年之前的,你们曾经多次在这个旅馆内开房,上面的身份证号是你和安亚红的。” 他直接把这开房记录在张利民的面前晃了一眼,张利民并没有看清楚上面所写的文字,但通过上面一连串的数字和登记信息的确可以看出这是一本入住登记册。当然,陆羽也不敢让张利民看清,因为唯爱旅馆十六年前的入住登记早就已经没了,这登记册是十年之前安亚红和崔光虎的开房登记,他这么故弄玄虚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敲山震虎,用他的话来说,这登记册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攻破张利民的心理防线。 张利民虽然并没有看清楚登记册上的文字,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跟安亚红的关系,就算他再老奸巨猾,也完全没想到这登记册竟然是假的,顿时身形一愣,道:“这你们都查出来了?” “如果没查出来的话,你就不会带上手铐了。” “是,我和安亚红之前确实存在这种关系,但也只是维持了几年的时间而已,过后我们就分手了,安亚红就跟了我二弟。女人如衣服,我不穿了,让我二弟穿,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光凭我跟她之前的关系,你们就能说我杀了安亚红不成?”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陆羽道。 就在这时,张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孙鹏打来的电话,他忽然灵机一动,问道:“我是张山,什么情况?” “山哥,周国生的手机定位在汽车站附近消失了,我们怀疑他去了汽车站,目前已经联系了汽车站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发布广播说道路拥堵,所有车辆延迟一小时出发,我们现在准备去抓人了。” 电话是听筒播放,并没有开免提,所以张利民根本听不见,张山在了解情况以后,并没有正面回答孙鹏的问题,而是故作惊讶道:“什么?周国生落网了?在汽车站?” “啊?山哥,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是说周国生的手机信号在汽车站消失了,我们还没有抓住……” 张山并不管孙鹏在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什么,而是故意说给张利民听道:“把周国生给我铐起来,记住,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千万不能让他自杀,我和陆队长马上就过去。” “山哥,你是不是发烧了?”孙鹏的反映让张山哭笑不得,但做戏要做全套,既然选择演戏,就要把这场戏完整的演下去,张山还是答非所问,故作深沉道:“刀子做了比对吗?跟十年前安亚红身上的伤口吻合吗?……嗯嗯,好,就是这个王八蛋没错,我这就过去。” 紧接着,张山挂断了电话。 陆羽一下子就看出张山的心思了,因为抓捕命令刚下了十分钟,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把人抓住,于是猛地站起身惊喜道,“终于给这个王八蛋抓住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张、陆二人拿走放在桌子上面的文件,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审讯室,根本就没有去看张利民的表情。 如果说在这两个人问到他关于电话的事情的时候他还胸有成竹的话,那么当警方一提到周国生落网这个事情时,对于张利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本身就精神紧张的他,在这种重要的关头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如果他能仔细的观察一下张山的表情和动作的话,几乎不能发现张山这是在演戏。可在这种情况下,张利民的大脑根本来不及这么快的思考,几乎刚挂断电话,张山和陆羽就离开了审讯室,审讯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在张利民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周国生落网的事实。 甚至张山的那句话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 “记住,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千万不能让他自杀,我和陆队长马上就过去!” “周国生落网了?在汽车站?” 张利民的眼神空洞了,木讷的盯着墙壁上的钟表。 时间的流速是恒定的。 可此时的时间对于他来说,每一秒钟都好像过了一万年之久。 …… 离开审讯室之后,张陆二人就直奔办公室而去,办公室的刑警们纷纷到武器库领取了武器,荷枪实弹的换好了装备,正严阵以待的站在办公室里等着张山的到来。 这一路上,张山对孙鹏各种痛骂,说这小子的脑袋真是不开窍,我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都反应不过来我的意思。 陆羽笑着没说话。 进入办公室后,孙鹏走上前来问张山该怎么办? 他用手指着孙鹏的鼻子,道:“你啊,差点坏了我一场好戏。” 紧接着,他环视一众刑警,道:“穿成这样去抓人?你们是害怕他不知道自己被警方通缉了是吗?全都把衣服给我换成便装,每个人佩一把枪,不要让他发现我们!” “是!” 得到命令的刑警当即脱掉了服装,按照张山的要求换好了便服。 与此同时,安城支队也接到了陆羽的命令,一个个也穿好了便衣,在赶往汽车站的路上。 “全都给我开私家车出发,警车都不许给我动,记住了,咱们这次行动的地点是人流密集的汽车站,这里群众太多,如果凶手发现我们了,就会存在人质被劫持的危险,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一切可能存在的风险降到最低,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明白!” 一众刑警摩拳擦掌,洪亮的声音在办公楼内回荡。 陆羽这时往前一步道,“各位兄弟们,我们安城支队的兄弟已经出发赶往汽车站了,他们都开的私家车,这次是你们乌市刑警支队的主场,我们主要负责外围工作,长途汽车站四通八达,总共有四个出口,这四个出口我们安城支队的人会给你们严密把守。其他的地方,全都听你们队长的吧。” 张山接过话头道:“把地形图拿来!” “好的。”孙鹏赶忙把长途汽车站的地形图递给张山,张山将地形图平摊在了白板上,拿起四个磁铁吸住长途汽车站平面结构图的四个角落,圈起四个出口部分道,道,“长途汽车站的四个出口,安城支队的兄弟们会帮我们搞定,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抓捕。犯罪嫌疑人周国生,35岁,根据长途汽车站传来的监控录像,周国生此时就在候车大厅内,他并没有使用自己的真实身份证售票,而是使用的一个名叫马凯凯的身份证,经户籍科核查,马凯凯的身份证于三个月前做了挂失处理。” 张山在候车大厅的地方花了一个圈,道:“目前周国生就在候车大厅内,候车大厅人流聚集,共有三个出口,一个自动扶梯,一个升降电梯,一个楼梯,也就是安全出口。虽然他现在在候车大厅,但是我们也要在其他地方派人把守接应!孙鹏,你和张昊负责把守自动扶梯!” “是!” “小李,你伪装成电梯服务人员,穿上他们的工作服在升降电梯里埋伏!” “是!” “小刘,你和小张守住安全出口,候车大厅的安全出口旁边有一个卖日用品的超市,超市旁边有一个星巴克咖啡,你们坐在外面喝咖啡。” “是!” “大牛,你伪装成检票员,负责看管检票通道。” “是!” “其余的人,全部在一楼的售票大厅等候命令!出发!” 第二百二十三章:抓捕行动! “是!” 随着一声应和,支队所有的警力整装待发,当众人走到门口时,张山突然道了一声,“等一下!” “怎么了?” “有变动?” 第一个出门的刑警脚还没踏出办公室的大门,就被张山这一句话硬生生止住了步伐,张山反复的打量着所有人的装扮,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协调,虽然说他们都已经换上了便装,从外表上看起来就和正常的乘客无异,但总感觉他们身上还缺点什么。 在打量一番后,张山继续道:“所有人背一个包,不管是挎包还是双肩背,有充电宝的就在手里拿个充电宝,我们这次面对的犯罪嫌疑人是一个心思很缜密的人,坐长途汽车的多数都是外来务工或者出门旅游、返乡的,几乎所有人都会在背包里面放一些日常必需品,你们就这么出发犯罪嫌疑人看到后会起疑。都把包背上,不管里面放什么,都得给我装的满满当当的,千万不能让犯罪嫌疑人看出什么异常。” 话音刚落,所有的刑警恍然大悟,陆羽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张山,这是一种赞许的目光。这一个细节,就连陆羽都没有考虑到。 “好的!” “不愧是队长!” 刑警们纷纷拿起自己放在支队里的包,有人拿着一个皮包,有人背上了双肩背包,就算往里面塞报纸也将背包塞得满满当当的,甚至还有几个细心的刑警戴上了墨镜,从外表上看起来,这些刑警身上的戾气减弱了不少,至少混迹在人群中不会让人觉得不协调了。当这一切准备充足,所有人一起出发,全都上了私家车,一路上没有警笛,车辆在公路上平稳的疾驰着,车内的人内心却澎湃万分! 安城支队的刑警率先抵达了长途汽车站的四个出口,有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充电宝,站在原地假意发着微信,眼神却时不时的朝着汽车站出口来往的人群,尤其是那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他们更会密切的关注。 一名刑警半掩着嘴巴,通过塞在耳朵里的无线通讯装置传达着信号,道:“安城2组报告,东出口一切正常,未发现嫌疑人踪迹。” “安城1组报告,南出口一切正常。” “3组报告,西出口正常!” “4组报告,北出口正常。” 张山和陆羽二人已经到了汽车站的监控室,监控室是一个40平米左右的屋子,两个巨大的屏幕平铺在墙壁上,分成了上百个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是汽车站不同摄像头所传递过来的信息,有汽车站出口的,也有候车大厅的。可以说汽车站在安防录像的布置上面没少下功夫,几乎除了厕所以外,没有任何的监控死角。 陆羽指着东南西北四个出口处道,“这四名都是我们的同志。” 张山微微点头,这么大的事儿接线员早就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汽车站的站长,站长神情紧张的站在两名队长旁边,道:“二位警官,不知道那个凶手现在在什么地方?” 陆张二人的眼神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监控画面,不断在监控上寻找着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张山忽然开口道,“找到了,在这里!” 他指着屏幕第二行第七个画面道,“李站长,这是哪里的录像?” 李站长道:“这是候车大厅的。” “看来他还在候车大厅等着。” 张山微微皱眉,对着对讲机道,“所有人注意,犯罪嫌疑人目前还在候车大厅,在候车厅第二排座椅上,从东边数最后一个座位,身穿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黑色军靴,黑色口罩,黑色鸭舌帽,很好辨认。” 乌市刑警支队在候车大厅蹲守的孙鹏等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部聚集在第二排座椅上,道:“乌市1组发现目标!” “乌市2组已经发现目标!” “乌市3组发现目标!” 几个行动小组的目光偷偷的扫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周国生,而此时此刻,周国生的目光也在不断的觉察着周围的环境。按照正常的行动规律,在所有的行动人员发现目标,并且已经对目标形成一个包围圈的时候就可以选择适当的时机出击,对目标实施抓捕了,但张山这时却说:“所有人看紧目标,静观其表!” “张队,我们已经对目标形成了包围圈,如果现在实施抓捕,我们有很大的把握……” 孙鹏和张昊二人站在电梯的扶梯口处原地转圈,时而将手放在扶梯上,时而随意的翻动两下背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时做好了行动的准备。 这时陆羽拿起对讲机道:“犯罪嫌疑人之所以会选择通过长途汽车站逃跑,是因为长途汽车站和高铁、火车飞机不同,只需要检票,不需要通过安检。所以我们怀疑周国生身上持有危险武器,实施抓捕之前,一定要确认他身上是否携带了武器和危险品,否则将会对候车厅的群众带来生命威胁。” “这……收到。” 经过陆羽这么一解释,负责蹲守候车大厅的几名刑警才算明白张山的真正用意。 他这时皱起眉头,不断的盯着监控录像上坐在椅子上的周国生。周国生挎着一个单肩背包,背包却比较干瘪,里面应该没有太多的东西,他又将周国生衣服口袋的地方进行了放大处理,道:“如果周国生携带武器,那么十有八九是在这个背包里。” “但也不排除他随身携带武器。” “如果是刀的话还好说,但就怕……”张山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陆羽接过他的话茬道,“就怕是枪,他的上衣口袋这个地方鼓鼓囊囊的,不像是折叠刀具所导致,更像是一把枪的形状。他是一个军事迷,通过黑市弄来一把枪倒是不难。” “这就有些棘手了。”张山心头一沉,最终决定道:“必须要想办法确认他身上究竟带着什么武器,否则我们的行动会产生很多风险!” 就在这时,在安全出口旁边喝咖啡蹲点的小刘开口道:“报告张队,周国生动了!” 所有听到对讲声的人立刻转头看向周国生,张山陆羽二人朝着周国生的监控看去,发现周国生从自己的位置上坐起来了。 “他要干什么?” “张队,请求行动,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 “如果周国生这时候逃跑了怎么办?” 在候车大厅的刑警们纷纷情愿,而在隔壁售票大厅蹲守的刑警也郑重了神色,随时准备出动包围候车大厅,配合里面行动小组的行动。 “盯紧他,看看他要干什么!” 在内心极度纠结的情况下, 张山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他认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要行动,必须要确定犯罪嫌疑人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武器,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行动的万无一失。就拿傅彪的案子来说,因为长湖支队的冒进,傅彪随手拿起一把菜刀挟持了巴厘岛西餐厅的大厨,这不但对无辜群众的生命带来了威胁,对刑警的抓捕行动也带来了阻力。如果在抓捕过程中,周国生故技重施,掳一个人质,他们刑警有什么应对措施吗? 首先,候车大厅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而且附近并没有什么建筑物上有制高点,所以根本无法在周围安排狙击手,这也就无法保证周国生万一挟持人质的时候狙击手在第一时间对其击毙!而且就算有狙击手,候车大厅的人流量如此密集,也不排除狙击手可能会误伤其他人的可能。 “3组注意,周国生朝着安全出口的方向过去了!” “收到,3组已盯紧目标。” “不要太刻意盯着他,容易让他起疑心。” 小张拿起咖啡杯,用吸管喝着,因为紧张的缘故,这一整杯咖啡早就已经被他喝光了,吸管发出吱吱的空吸声。小刘故作轻松的翘起二郎腿,左手吊儿郎当的拿着手机刷微博,观看着时下的热点,但他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周国生,他的右手已经悄悄的朝着腰后摸去,那里有一把枪!如果周国生意图逃跑,他将会在第一时间把枪口对准周国生的大腿! …… 周国生的内心也十分紧张。 通过长途汽车逃跑的方式是他早就定下来的,因为长途汽车站的检票口相对于火车更宽松一些,并且这里的安保措施没有那么强,还有东南西北四个出口,更有利于他的逃跑计划。他原本就做好了打算,如果超过12个小时没有联系到张利民,那就证明张利民很可能已经被警方发现了,他要做的就是赶紧逃跑! 这是他跟张利民早就商量好的,张利民被抓并不可怕,因为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警方根本无法拿他怎么样,而周国生才是本案最关键的证据。如果说周国生和张利民双双落网,那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才是惊天的噩耗。就像现在的张利民,警方找到了他在案发时接了网络电话的证据,但是然后呢?张利民只要一口咬定这是房地产推销的广告电话,刑警们又能怎么反驳他? 警方找到了他跟安亚红曾经不正当关系的开房证据,但是然后呢?他就算承认自己曾经跟安亚红有过那种关系,但也不代表安亚红是他杀的。所以,本案当中最关键的证据并非开房记录,也并非通话记录,而是凶手本人!只有将凶手本人抓住,让凶手本人把所有的罪行交代清楚,这才是本案当中最不可推翻的铁证!到那时候,不管张利民再怎么辩解,也都是无济于事了。 从半个小时之前,汽车站的大喇叭就开始广播一条道路交通信息:乌市多条主干道发生交通事故,交警正在努力疏通拥堵路段,为配合交管部门工作,乌市长途汽车站所有客运车辆均延迟一小时发车,请各位旅客做好准备,如有需要退票、改签的旅客请到退票、改签窗口提前办理手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布局! 当周国生听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心头是十分狐疑的。 主干道发生交通事故? 而且还是多条主干道同时发生交通事故?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可他转念一想,最近几天的天气确实很恶劣,而且很多路段都盖着厚厚的冰层,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交通事故出现,看着周围不停抱怨的乘客,自己的心稍微踏实了一些。 “什么啊?我都跟朋友说好到车站接我的时间了,怎么突然就延迟发车了?” “就是啊,延迟一个小时啊,我还要去赶闺蜜的生日晚宴呢!” “什么玩意儿啊……” 几个坐在周围的乘客纷纷抱怨起来,这时一个服务人员走到他们的身边,道:“实在不好意思,这是道路交通的原因,是不可抗力因素,请您理解,就算现在发车了,在路上也得堵车,在这里等和在车上等是一样的。” 服务人员在候车大厅跟每个人都耐心的解释着,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周国生说话了,他问道:“哪几条主干道出事故了?” “这位先生,交管部门的人说是星光道和地下桥出现事故,永丰路出现连续追尾事故,这些都是我们车辆的必经之路。” “不是还可以绕永华道吗?” “先生,永华道在一星期之前就因为道路施工断交了,不然我们也不用延迟发车了。” 周国生忽然想到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的路况信息推送,永华道的确在一周之前就断交了,而他看服务人员的神态和语气并不像是说谎,心里的疑虑也就消除了几分,道:“就不能提前发车吗?” “先生,一个小时是保守估计,具体还要看交管部门的进展情况,如果道路通了我们就可以发车了,有可能过十几分钟就可以发车了,也有可能要多等一会儿,这个里面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的。” “最晚什么时候可以发车啊?” “先生,这一点我无法跟您保证,只能跟您说,大概要等一小时。” 这时旁边几个乘客也不断的指责服务人员,道:“我定的就是这个时候的票,你告诉我现在要等?如果一个小时发不了车,那我们还要等多久?” “实在抱歉,这个我真的无法跟大家保证。” “你给我们一个具体的时间,别一开始说一个小时,结果我们等了两三个小时都不发车,误了我们的事儿你负责的了吗?” 几个人竞相冲着这名服务人员发着脾气,只有周国生知道,冲着服务员发脾气根本没用,她只是一个执行者罢了。 “实在抱歉,我们接到的通知就是一个小时,就算是机场的航班都有可能存在延误,如果各位等不及的话,可以推票或者改签。” 服务人员也有些没耐心了。 “你什么态度啊?要不是因为今天没有航班了,你以为我会坐你们的长途汽车?” “实在不好意思,您选择什么样的出行方式和我没关系,也不在我们的服务范围之内,请问您需要退票吗?” 这名服务人员对这几个顾客的无理取闹失去了耐心,一提退票,那几个闹事儿的乘客顿时哑了火,纷纷低声咒骂几句后找别的位置去坐了。服务人员看着沉默半天的周国生问道:“先生,请问您需要退票吗?” “哦,我暂时先不用,也没什么急事儿,就这样吧。” “好的。” 服务人员离开之后,周国生不断的打量着周围的情景。 在刚才的谈话过程中,他将周围的几个人仔细的看了一个遍,先是刚才那个说如果有航班不会坐长途车的中年男子,他带着一个黑框眼镜,镜片很厚,有很严重的近视眼,而且近视程度估计不会低于八百度,警察不会用一个有高度近视的人出来执行任务,所以他肯定不是警察。 号称晚上要赶去开闺蜜生日晚宴的女子,年龄看起来有25岁左右,身着打扮很廉价,但看起来很干净,应该是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正处于工薪阶层的小职员,而她手中的车票路线也是从乌市出发到南山区的,如果打车到南山区大概需要一百多块钱,但坐长途汽车只需要15元,基本上也可以打消对她的怀疑。 再看另外一个号称跟朋友约定好接车时间的女人,她的年龄大概30出头,但是身材十分瘦弱,属于狠不得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提醒,这样的体形周国生实在无法将他和警察联系到一起,所以她也没有什么问题。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将候车大厅将近两百个来往的人员打量了一个便。最终认为,候车大厅多数的人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有电动扶梯旁边站着的两个人、在电梯里的工作人员、检票口的一个男人和安全出口那两个喝咖啡的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他们进入候车大厅的时间不对,在他们进入候车大厅之前,喇叭就已经广播了延迟发车的事情,如果有急事儿的人在听到这样的通知之后极有可能会选择其他出行方式,根据他的观察,在候车大厅没有广播这条消息之前,每分钟会进来8个人左右。在广播了这条消息之后,每分钟只有三个人进入候车大厅。 也就是说,很多人还是很在意发车的时间的。自从广播发出消息以后,候车大厅总共进来了20多个人,其中多数都是带着孩子的妇女,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 而这六个人的出现很奇怪,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候车大厅的。 先看检票口的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他的身形不高,看起来挺强壮的,但是站了十来分钟的功夫,他的双腿就已经下意识的稍息了,这是一种劳累的表现,再看他身边的几个检票人员,站了半天了双腿还是那么笔直,这证明他并不是一个专业的检票人员。 而电梯里面的工作人员的衣服实在是太干净了,甚至发型也十分的整齐,这一点也让他觉得奇怪。 再看自动扶梯前的两个人,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扶梯口方圆5米之外,更多的时间都在玩儿手机徘徊,可是座椅这边明明有着大量的空位,他们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坐下呢? 可是当周国生看到这两个人身上的背包和手里的充电宝的时候却又纠结了几分,他们的穿着打扮的确跟这里的旅客没有什么不同,因为警察出来执行任务怎么可能带个充电宝呢? 看着在检票口和其他检票员有说有笑的那个男人。 再看看站在自动扶梯口用充电宝充电玩儿着手机的两个‘背包客’,他忽然有些狐疑了。 紧接着,他又看着坐在候车大厅星巴克门店前喝咖啡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很会选择地方,这个座位可以很好的观察到整个候车大厅的状况,并且距离安全出口的距离最近。 如果他是警察的话,也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安插自己的警力。 可是有一点让他赶到很奇怪的是,这两个男人看着像警察,可仔细看上去又不像警察,因为他们两个人点的咖啡不同,一个点的很浓的美式咖啡,而另外一个点的却是大杯的焦糖玛奇朵。甚至这个点焦糖玛奇朵的还给自己点了个芝士蛋糕,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的吃着。 美式咖啡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能够接受它的味道的人并不多,而且各个都是经常喝咖啡的‘老炮’。 如果他们是警察的话,根本没有必要点大杯的咖啡,只要点上两杯最普通的咖啡做做样子就足够了,可他们不但点了两杯不同的咖啡,甚至还点了一个蛋糕……而且几分钟的功夫,那个喝焦糖玛奇朵的男人就已经把这个蛋糕消灭过半了。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不成? 在坐在椅子上的过程中,他不断的打量着这几个人的位置。如果这六个人都是警察的话,那么自己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因为他们六个人已经在冥冥之中将自己包围,呈现出一个四点式的包围圈,如果自己是刑警,那么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收网! 他在警觉之中还不断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假设这些人都是警察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电梯、扶梯和安全出口已经被封死,自己绝对不可能从这几个地方过去,就算从这两个地方离开候车大厅,那么他到了外面将要面对的一定警察的层层包围!他观看半天,寻找到了一条逃生路线,那就是候车大厅的窗户! 窗户旁边没有人,如果自己跳窗逃跑的话,或许会博得一线生机,但现在想这些也为时过早,他要先确定自己是不是虚惊一场,一定要想个办法试探一下这些人的身份。 于是,他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观察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他站起来了。 扶梯处站着的两个人对自己的动作视若无睹! 检票口的那个男人还在跟其他的检票员聊着天! 电梯上的工作人员更是直接关闭了电梯门! 这三处的可疑人员,竟然都没有搭理自己? 他有些咂舌了,看样子电动扶梯处、检票处和电梯处的人并非警察,确实是自己多虑了。 他缓缓地走向安全出口,最后观察着在星巴克门口喝咖啡的两个人的举动,忽然,那个喝焦糖玛奇朵的人抬起头看了自己一眼,他心脏猛的一紧,目光和他对视到一起。 他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周国生紧张万分,在那一刹那的对视当中,他看出这个人的眼神极为复杂,可这时那个喝美式咖啡的男人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将手机屏幕递给对方,道:“你看微博上这条狗,像不像你们家的那只?” 另外一名喝咖啡的人接过手机说了声:“卧槽,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它比我们家的狗可聪明多了,我们家的狗除了吃喝玩什么都不会。” 周国生听到二人的对话,紧皱着的眉头忽然放松,云淡风轻的转身,走进了安全出口旁边的洗手间。 第二百二十五章:双手抱头! “3组,做的很好!”张山通过监控看到周国生已经进入了洗手间,道,“刚才周国生的目光看了孙鹏和张昊不下十次,看了检票口不下八次,又看了电梯九次,还看了你们十几次,证明他这个人十分谨慎,已经开始怀疑你们的身份了。” “张队,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还没!”张山开口道,“所以我说你们刚才的表现很完美,周国生在路过你们面前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你们点的东西,小张,你还点了个蛋糕?” 这时小张尴尬的回答道:“那个……张队,我饿了,反正这都是公款报销,我就……” “这个小破蛋糕四十多块钱……算了算了,也幸好你点了这个蛋糕,不然就引起周国生的怀疑了。”张山在对讲这头松了口气,继续布置任务道,“周国生上厕所是假,通过厕所的窗户往外观察是真,他要看外面有没有警察,你们两个不要跟进去。” “是!” “凯子,洗手间里情况怎么样?” “报告,我已经伪装成保洁人员正在拖地,目前周国生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没有进来。” “继续伪装,想办法试探下周国生身上有没有携带武器。” “好的……张队,等周国生出去之后我能不能离开这儿?这里面也忒味儿了,蹲坑里头还一个人在闹肚子,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话音刚落,执行任务的刑警全都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张山严肃道:“就你废话多,要是任务失败了,我就把你扔便池里去!” “是!” “报告张队,目标已经出现……”凯子看见周国生慢慢走到了靠近窗户的小便池前,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特意看了自己一眼,而他却一直低着头擦地。 张山知道,凯子现在正处于跟周国生很近的位置上并不方便说话,便道:“洗手间里面没有监控摄像头,你一定要盯紧他,看看他有什么小动作。” 凯子没有回应。 过了足足五分钟,周国生仍然没有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这可急坏了执行任务的刑警们,坐在星巴克门前的小张道:“张队,周国生进厕所五分钟了还没出来,要不然我进去看看吧?” 张山在监控室用对讲机说道:“不要进去,凯子在里面跟着他,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你们俩的咖啡快喝完了吧?去隔壁超市买两桶泡面,在一个地方坐的太久容易引起周国生的怀疑。” “泡面?喝完咖啡吃泡面,张队,这是啥吃法啊?” “爱什么吃法什么吃法,总之你们两个的杯子已经空了,必须要找到一些替代品。” “是!” 接到命令后,小刘让小张在原地坐好,自己起身进入旁边的超市买了几根火腿肠,卤蛋,泡面,午餐肉罐头,辣条,士力架和两包虾条。 这一幕被遥遥相望的孙鹏看到,在扶梯处吞了一口唾沫,低声跟张昊说道:“妈的,这两个孙子过的也忒美了吧,都是执行任务,他们俩却有吃有喝,真不怕让火腿肠噎死!” 可孙鹏忘了一点,就是他耳朵里面的无线通讯装置是实时传播声音的,这些话直接传输到了所有执行任务的刑警的通讯装置当中,张山严肃的批评了他,道:“孙鹏,注意用于规范!” 而正在吃东西的小张和小刘自然也听到了孙鹏说的话,他们俩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拿起两根火腿肠朝着孙鹏找了招手,当着他的面吃了下去,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这模样就像是在挑衅。 “凯子,洗手间里面什么情况?周国生为什么进去五分钟还没出来?如果你不方便说话的话就用咳嗽回答我们,一切正常就咳嗽一声,情况紧急就咳嗽两声!” “咳!” 他的回应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陆羽在一旁道:“看来周国生在厕所里面观察地形呢,有凯子在,不用担心。” “嗯。” 两分钟之后,凯子突然小声说话了,“各小组注意,周国生已离开洗手间,周国生已离开洗手间。” 所有人又打起了几分精神。 周国生走出洗手间,手上还有几分水渍,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星巴克咖啡桌上吃泡面的两个男人,刚才这俩人还喝咖啡,现在却抱着两桶泡面风卷残云,桌子上全都是火腿肠的肠衣和卤蛋的塑料包装,这让他顿时放心了不少。看样子自己上厕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坐在这吃东西,对自己没有什么危险。 他慢慢的走回了座椅旁边,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他微微皱眉,选择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凯子,周国生已经坐回到原位了,汇报一下刚才的情况!” 凯子将拖布放下,找到一个角落处小声道:“刚刚周国生并没有方便,而是站在靠窗户的小便池旁边抽烟,不断的看着窗外,他抽烟时抽一口就要弹一下烟灰,抽烟之前还要用湿纸巾擦一擦烟嘴。” “湿纸巾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是上衣的右侧口袋!” “好的。”张山道,“他身上有没有携带凶器?” “这个我不清楚,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如果冒然走到他旁边担心他起疑,但是我观察了他的几个口袋,都很瘪,但他上衣的左侧内层有些鼓鼓囊囊的,根据轮廓,我怀疑很有可能是一把枪。” 听到凯子的话,所有的刑警心里顿时一沉,其中最为紧张的便是张山了。因为候车大厅里面布置的警力全都穿着便装,并没有穿防弹衣,如果进行强行抓捕,一旦周国生拿出枪势必会对刑警的安全带来威胁,并且在执行这次任务的时候,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方并没有疏散候车大厅内的群众,一旦发生险情,对其他的群众也是一种威胁!考虑到这样的风险因素,张山最终决定,不能在候车大厅实施抓捕!如果说周国生的身上携带枪支的话,强行抓捕倒也不是不行,但是要确定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将周国生控制住,让他没有掏枪的机会!如果周国生是个普通人的话,那么强行抓捕倒是有很大的可行性,可周国生的身手不凡,警察们谁都没有跟他交过手,冒然抓捕会存在很大的风险。 可是一旦周国生离开了候车大厅,那岂不是要在汽车站内进行抓捕了?汽车站四通八达,虽然也布置了警力,但那里同样有很大的人流量。这时陆羽在一旁道,“我有办法了,把抓捕场地安排在安全出口。” 张山扭过头问他是什么意思,陆羽道:“在咖啡店旁边就是安全出口,有一个防火门,防火门并没有关闭,而安全出口里面是没有人的,只要将嫌疑人骗到安全出口里面,我们就可以在这里瓮中捉鳖,只要把门一关,就绝对不会威胁到群众了。” 张山道:“办法倒是不错,但是首先得让他进入安全通道,怎么样才能让他进去呢?” “我有个办法,首先…………” 陆羽将自己的想法跟张山念叨了一遍,听完之后,张山道:“办法是挺好的,但是实施起来风险太大了,如果他没有追过来的话,那……” “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好吧!” 张山果断的点了点头,道:“各小组注意,行动临时有变化,抓捕地点不能在候车大厅,嫌疑人的身上很有可能携带枪支。一会儿我和陆队长会伪装潜伏到候车大厅,我会想办法偷走他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包,慕云在旁边给我打掩护,等周国生追到安全出口时,小张,小刘,凯子,都进安全出口。各个行动小组将其他的安全出口立刻关闭,我们四个人对他进行抓捕!” “可是……张队,他的身上有枪,你们可能会遇到危险……” 慕云这时也道:“不行,这个方法太冒险了,万一……” “服从命令!” 随着张山果断的命令声,就算刑警们认为这次的任务风险很大,也只好执行。张山和陆羽在监控室里对着镜子捯饬了两下,陆羽先进入了候车大厅,举着个手机坐在了周国生的旁边。 他的手机开着微信视频聊天,屏幕上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他笑着举着手机对女人说:“我已经到车展了,再过俩小时我们就见面了。” “亲爱的,你快点来吧,我好想你啊!” 起初,周国生还对陆羽的到来有一定的警界心理,但看到他开着视频对讲之后便打消了部分疑虑,陆羽和手机中的女子对话十分暧昧,而且说话的声音很大,丝毫不忌惮坐在旁边的周国生,让周国生心里很是厌恶,暗骂两声这人真没素质,公众场所说话还这么大声。 与此同时,张山也慢慢的靠近了周国生所在的位置,可周国生被身边这对‘秀恩爱’的人搞的心烦意乱的,并没有注意到张山的到来。 “亲爱的,今天晚上我们要不要玩儿点刺激的啊?” “好啊,小宝贝儿,你想和我玩儿什么刺激的呢?” “哎呀,这让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嘛~” 视频对讲中,女人露骨发嗲的声音让周国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的哆嗦一声。就在这时,慕云出场了。 她手里拿着5杯咖啡,每只手上拿着两个,还有一个咖啡杯根本拿不过来,一直悬在另外几杯咖啡的上面,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摇摇欲坠,周国生立刻被慕云的动作吸引过去,他也替慕云捏了一把汗,在他看来,如果这个女人在不赶紧找人帮忙拿一下的话,这几杯咖啡肯定要洒在地上了! 果不其然,慕云‘一个没拿稳’,手上的几杯咖啡全都洒落在地上,伴随着啊的一声,周国生下意识的站起身过去帮忙将咖啡捡起来,还好捡的快,咖啡封装的也比较严实,并没有洒出来多少。 他随手办了一件好人好事儿之后又回到了座位,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陆羽手机中的女人说:“亲爱的,刚刚坐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包包好像被人偷走了。” 这句话被周国生听的很清楚,他猛地转过头,发现自己刚才放在椅子上的包在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不见了,如果不是身旁这位哥们儿的老婆提醒,他到现在甚至都不会发现。 陆羽也装作表情一愣的看着周国生,指着安全出口的一个背影道,“哥们儿……好像是被那个男的拿走了,你赶紧追……” 周国生看着张山朝着安全出口远去的背影,他的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挎包,顿时怒火中烧,跟陆羽说了声谢谢后怒骂一声,就朝着安全出口的方向追了过去。他心里愤怒极了,竟然还有小毛贼敢偷自己的包,简直是活腻味了,我非得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看着周国生追去的背影,陆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通过无线设备道:“各小组注意,鱼已经上钩,听我命令准备行动。” 张山步履匆匆的进入安全通道。 而周国生也紧随其后。 当二人纷纷进入安全通道之后,陆羽在对讲这边忽然说了一声:“行动!” 一道人影迅速从距离出口最近的洗手间窜了出来,吓得在小便池前小便的一个男人尿到了自己的鞋上! 坐在咖啡馆门口的小张和小刘迅速起身,吓得端着咖啡的一个女子洒了一身! 三个人飞快的冲进安全通道。 砰! 所有安全通道的门同时关闭! “不许动,警察!” “双手抱头!” …… 第二百二十六章:中计了 当身后传来枪械上膛和警方的大吼声,周国生这才幡然大悟,自己中计了! 而跑在他前面的张山此时也突然转过神,朝着他诡笑着晃动两下他的挎包,另外一只手摸向腰后,掏出手枪对准他,道:“周国生,抓你抓的好辛苦啊,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嫌三起命案,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国生愣在原地,猛地转过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三个警察,他们距离自己的位置不足五米,几乎可以说是近在咫尺!而面前的张山距离自己也不足五米,毫无疑问,现在的他在这个狭小的安全通道内已经被四个警察给包围了!他的嘴角颤动一下,一只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另外一只手悄悄的朝着怀里摸去。 他身上持有枪械,这一点早就在警方的意料之中,而张山怎么能让他得逞?便大吼道;“把手举过头顶!不然我就开枪了!” “警官同志,别开枪……冷静一些……” 周国生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他仍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右手还是朝着自己的怀中摸过去。 “我说了,双手抱头,不然我真的开枪了!” 后面三名警察看到这一幕后顿时拿不定主意了,就在这时,张山忽然将枪口对准上方,砰的开了一枪:“老实点,双手抱头!” 直到张山真的开了枪,周国生这才停住手上的动作。张山给后面包抄的三名刑警使了个眼色,那三名刑警迅速朝着周国生包围过去,一个刑警当即遏住周国生的手腕,对其进行搜身,而张山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枪,拿着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周国生的脑袋,防止他反抗。 凯子将手摸到了周国生的左胸前,摸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他知道,这是枪,于是便用手探向他的怀中,准备把枪收缴,可就在这时,周国生突然开口看向前方,“那是什么?” “什么?” 张山等人好奇的一转头,就在这个空当,周国生猛地用力,迅速挣脱了身后两名刚刚拿出手铐的刑警,而后抬起左腿朝着凯子狠狠的一蹬,安全出口本就狭窄,而且左右两侧全部都是楼梯,凯子整个人直接摔在了楼梯上,当张山反应过来转身准备拿枪对准周国生的时候,周国生却大吼着朝着他冲过来一记飞踹,他措不及防被踹中了肚子,踉跄着摔在了安全出口的消防器材上,后脑勺不偏不倚的磕在消防器材的一个尖角处,让他顿然感到头晕目眩。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周国生已经顺着楼梯跑了下去,他知道,上面的安全出口大门已经被警方堵死,他只能选择从下一层楼梯的安全通道逃离! 张山等人醒过闷来,对准周国生逃离的身影砰砰砰的开了几枪!可是周国生的身形很鬼魅,在他躲过第一枪之后迅速躲到了一个楼梯拐角处,将楼梯的拐角当作掩体躲开了剩下的两枪,紧接着,他迅速的把手伸向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把黑黝黝的五四式手枪,迅速上膛,将拿着枪的右手伸出楼梯的拐角处朝着张山等人反击! “小心!” 张山看见枪口从拐角处探出,顿时大惊,忙张开双手扑向刚刚跑下楼梯的另外三名刑警,将他们一起推回了上层的楼梯拐角处,躲过了这两枪。 枪响的声音震耳欲聋,哪怕安全通道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仍然无法抵消枪声在空气中的传播,刚开始的三枪传到了候车大厅,人们起初还不清楚这是什么声音,直到周国生又开的两枪,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枪声!” 人们顿时方寸大乱,就在这时,陆羽迅速站起身,从腰后掏出一把枪道:“赶快疏散群众!” 就在这时,站在扶梯处的孙鹏和张昊也立刻掏出手枪,站在检票通道内的刑警大牛将上衣迅速脱掉,往地上一扔,掏出手枪对着众人说道:“我们是警察,大家不要慌,跟着我们的同志从电动扶梯下楼,下面都是我们的人,会保证各位的安全!” “大家不要拥挤,我们抓捕犯罪嫌疑人的地方是安全通道,所以肯定不会伤到各位,请大家相信我们警方!” 这些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一听到枪声的群众顿时惊慌失措,妇女都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男人们紧紧地抱着头,冲着电动扶梯处蜂拥而至。 “不要挤!一个一个走,你们不会遇到危险的!” 孙鹏把嗓子都喊哑了,可是这群人却就是不听,全都你追我赶的一起涌向了电动扶梯,孙鹏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候车大厅总共有两百多个人,可电动扶梯最多同时只能容纳三十个人左右,如果他们全都一拥而上的话,就算电动扶梯不被挤坏,也很有可能发生踩踏事故!他急中生智,拿起手枪冲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听到枪声,候车大厅蜂拥的群众才止住身形。 “都给我一个一个的有秩序下楼!” 与此同时,在候车大厅下方守着的刑警也迅速排成两排,接应着候车大厅扶梯处下来的群众,有序的做着疏散的工作,东南西北四个出口的安城支队的刑警也严阵以待,协助做着疏散的工作,在刑警们缜密的配合之下,刚才还人山人海的车站只用了不到三分钟,人群便全部都被疏散了。 周国生的身上果然有枪!幸好这次的抓捕计划有了变动,如果把抓捕地点定在候车大厅里面的话,那结果不堪设想! 陆羽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紧接着问道;“张山,周国生这边什么情况?” 砰! 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张山额头前的刘海飞过去的,打在他旁边的混凝土墙壁上,溅起的石块打在他的脸上,弄的他脸皮生疼,他眯着眼睛呲牙咧嘴的对着无线通讯设备中喊着:“我们和周国生发生枪战,周国生占领了安全通道一层的楼梯拐角,我们不敢上去强攻。等他子弹耗尽再说!” 因为张山此时正在一线进行抓捕工作,就算他脑子反映再快,在这样危机的关头也无法第一时间顾全大局,于是在候车大厅的陆羽充当了本次行动的临时指挥官,对着对讲机说道:“张山,你们先把守住二楼的楼梯,跟周国生周旋,争取耗尽他枪里所有的子弹!乌市支队一楼蹲守的兄弟们,拿着防暴盾牌,去一楼的安全出口堵截!我们瓮中捉鳖!” “收到!” 此时的周国生内心十分着急,他占领了一楼楼梯拐角处的地点,一边开枪一边朝着一楼的安全门走去,却发现安全门此时已经被紧紧的锁住,通过安全门上的磨砂玻璃,他看到一楼的安全门外面人影攒动,当即明白,一楼的门外有刑警包抄!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地十分危机,如果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被这些警察包了饺子。急中生智的他一转头,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玻璃窗,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抬手冲着玻璃窗就是一枪。 玻璃窗采用的是钢化玻璃,而子弹的冲击力集中在一个点上,巨大的压强让钢化玻璃顿时裂成了蜂窝状。 与此同时,张山试试探探的将身子探出掩体,对着刚才周国生出现过的地方开了一枪! 而周国生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他抬起手,用枪托狠狠的砸向已经裂成蜂窝的钢化玻璃,而后一个探身,从窗口跳了出去!张山开了这一枪后发现下面竟没有反映,于是疑惑的一回头,忽然看到二楼拐角处有一个玻璃窗。他立刻明白了,一楼也并不止一个安全出口,二楼有个玻璃窗,那就证明一楼的楼梯下方也有个玻璃窗! “糟了!” 他迅速举着枪下楼,与此同时,一楼的安全门被刑警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张连在一起的爆破盾牌。 “张队?人呢!” 一名刑警从爆破盾牌的透视防弹玻璃上看到眼前的人是张山,疑惑的问道。 张山道:“从小窗户跑了,赶快安排人去窗外堵截!” “是!” “你们几个,跟我一起追!” 另外一个刑警拿起对讲机道:“安城支队,安城支队。犯罪嫌疑人通过窗口逃跑,很有可能准备逃离现场,你们把守好四个出口,不要给周国生可乘之机。” 就在这时,陆羽打开了二楼候车大厅的安全门,从二层的安全通道直接下楼,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拿起对讲补充了一句:“如果遭到周国生的反抗,就地击毙!” “是!” 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布局了,在抓捕行动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决定着抓捕行动的成功与否。张山推开人群,跑向一楼楼梯拐角被打碎的玻璃窗前,双手一撑,独自一人钻了出去。 身后的几名刑警见状,伸出手喊了一声:“张队!你……” 陆羽这时将枪又别回腰后,对着众人说道:“这边交给我们两个,你们赶快去堵截周国生,车站的地形复杂,周国生的手里还有枪,如果他没有第一时间从出口逃离,很有可能躲在车站的某个地方,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是!” 伴随着刑警们的回应声,陆羽飞快的紧随张山之后,从窗户跳出去追捕周国生,他到了窗外,起身将枪又从腰间拿出来,打开保险,和张山背对背的举起枪,左右四顾。 可此时此刻的窗外空无一人,周国生像是长了翅膀飞走了一样。 地上,是满地的玻璃碎屑。窗外是空旷的停车场,到处都是可以隐藏的掩体。 “上哪儿追?” 陆羽这时问道。 张山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屑,蹲在地上拿起一片,发现上面有血迹:“周国生受伤了,顺着血迹追!” 陆羽这才注意到地上出现了零零散散的血点,血点直接通往停车场的方向,两人几乎同时朝着血液的方向举起枪支,凝视前方,缓缓的朝着前方走去。 与此同时,周国生已经躲到了一台大巴车的侧面,正气喘吁吁的依靠在大巴车的车轮下,他现在已经满头大汗,每喘一口气,都会呼出大量的白色哈气。他用右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破了一个大口子。 肯定是刚才再砸玻璃时被划伤的。 他观察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正不断的往外流着血,玻璃划的很深,割破了手腕上的一条动脉血管,他看着来时的地面,暗骂一声糟糕,当即明白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刑警们肯定会顺着血液跟过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追捕逃亡 他的内心焦躁不安,紧接着将头上的帽子从脑袋上扯下来,又用刀子割开,用牙齿咬住其中一段,往右手的手腕受伤处一缠,而后狠狠地打了一个绳结,做了个紧急的止血措施。虽然说被划伤了并不算什么大事儿,可是这个伤口毕竟割断了手腕处的一条动脉血管,如果不及时止血的话,很容易造成失血过多的问题。 做好止血措施以后,他从长途大巴车的地盘下面的空当中偷瞄看去,看到了并排跟过来的两个刑警。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停车场的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 他明白,其他的警察已经包抄过来了,如果自己在呆在这个地方绝对是插翅难飞!就算他现在随便找个出口离开,恐怕也会遭遇到堵截! “他妈的!” 周国生怒火中烧,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刚一露头,就冲着张山和陆羽开了两枪。 “小心!” 张陆二人迅速躲开趴在地上躲过了子弹,而陆羽也是个暴脾气,抬手就冲着周国生开了两枪。 第一枪放空! 第二枪直接打在了周国生的左小腿上。 中弹后的周国生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张山喊了一声快追,两个人便迅速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用枪口对准周国生一路小跑追过去! 周国生的左腿是钻心的疼,这一枪的子弹直接嵌进了他的腿部肌肉里,每动一步都会撕心裂肺的疼,但他明白,如果自己不忍着,落在警方手里那就是一个死,巨大的求胜欲让他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强忍着枪伤的苦痛,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奔跑着。 “留活口,别把他打死了!” 张山在一旁提醒道,因为本案当中的犯罪嫌疑人不光是他一个,还有张利民,而周国生作为本案中的行凶者,是唯一一个掌握张利民犯罪证据的人,如果说周国生在抓捕过程中死了,那么就代表再也没有人可以站出来指证张利民的罪行,而张利民也会因为警方的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从此逍遥法外。张山不会错怪任何一个好人,同样,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放心吧,我有准头!” 见周国生还在不停的逃窜着,陆羽抬起手枪,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对准他的左臂又是一枪! “呃!” 周国生的胳膊中弹,在中弹的一瞬间鲜血四溅,他沉闷的低吼了一声,豆大的汗珠流到了下巴上。 在周国生身中两枪以后,陆羽的表情忽然变得冰冷起来,道:“刚才那一枪,是替任雪打的。” “现在这一枪,是替那个六个月大的孩子打的!” 话音刚落,陆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忽然又抬起枪,对准了周国生的右臂…… 张山瞪大眼睛看着陆羽,此时的他看到陆羽做了这样的举动,竟从内心中涌上一股寒意…… 陆羽刚才的那一枪,完全可以瞄准周国生的右腿的,只要打中了周国生的右腿,那么他就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在原地等待法律的制裁。可陆羽却没有这么做,此时此刻的周国生在陆羽眼中,就仿佛一个移动的人型靶子一样,成为了陆羽的发泄工具。张山也十分能够理解心中的情绪。 只是因为在他作案的时候无意中被大货车司机看到了正脸。 他就在深夜登门,屠了人家的满门。 魏建立的老婆。 甚至一个六个月大的女婴,他都没有放过! 原本是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在他的屠刀之下变得支离破碎…… 周国生是多丧心病狂的一个人?说他人人得而诛之也不过分! “砰!” 第三枪,打在了周国生的右臂上,剧烈的刺痛感让他的右臂瞬间失去了全部力气,右手一松,枪直接掉在了地上! 如果说刚中两枪的他,求胜欲望越来越强的话,那么当他第三次察觉到这次中枪的地方是右臂的时候,他却在一瞬间放弃了任何逃生的念头!他不是傻子,顿时醒过闷来,如果刑警真的想制服他的话,为什么后面的两枪不打腿呢? 他瞬间醒悟过来,身后的这两个刑警根本没想第一时间制服他,而是想发泄! “这一枪,是替崔光虎打的,不管他到底有罪没罪,杀人就是犯法!” “呃!” 把手枪丢掉的他,已经瞬间放弃了逃生的念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双手抱头!” “我投降,我投降!” 周国生深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逃不掉了,他并不想再多挨一个枪子,于是站在原地迅速转过神,用仅存不多的力气朝着警方大吼着。 与此同时,荷枪实弹的警察已经包围了停车场。 “我说了,双手抱头!” 陆羽冷酷的声音里没有夹杂一丝感情,可周国生此时又何尝不想双手抱头呢?只是他的两条胳膊都被枪击中,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来了,就连站着都是靠着一条右腿颤颤巍巍的强撑着! “我……我抬不起来胳膊!” “砰!” 陆羽冷笑一声,一发子弹破镗而出,枪口的火蛇吐着火苗,一发子弹穿云而过,直奔他的右腿而去! “啊!” “噗通!” 伴随着周国权的一声嘶吼,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四肢的疼痛让他流出了畏惧的眼泪,他知道,这个姓陆的刑警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教训自己,可是他就算清楚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张山见状,立刻拉住了陆羽,道:“陆师哥,不要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陆羽这才收了手,表情恢复到常态,对着一众刑警道:“搜搜身,该治病治病,给留一口气。” 刑警们迅速将跪在地上的周国生包围起来,一番简单的搜身过后,在他身上又发现了一把军用弹簧刀、一部已经关机的三星手机,一个钱包,银行卡和一张假冒的身份证。因为周国生此时此刻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只能像傀儡一样任由警方摆布,救护车开进了汽车站的停车场内,在将他的双手铐住以后,医生立刻对周国生的伤势进行了初步的检查,最终认为周国生的右腿腿骨可能存在骨折,双臂也存在骨折,但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紧接着,周国生就被抬上了担架。刑警们也检查了他的伤势,紧接着惊喜的跑到陆羽和张山的身旁,道:“太解气了,陆队长,你直接把这小子给废了啊!” “话不要乱说,是他袭警在先,我警告过他不要逃跑的,可是他不停,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对对!是这小子拘捕在先!”孙鹏在一旁心领神会,严肃的说道。 这时,张山觉得脸上有些刺痛,用手一摸,是被子弹打在墙上溅射起的墙皮所划伤的,并无大碍。抓捕行动已经收网,慕云在这时慌忙的跑过来,问他有没有事儿? 张山摇头笑道:“皮外伤,贴个创可贴就好了,和周国生相比,我这点伤不算什么。” “打的好!”慕云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一看到周国生的四肢各中了一枪后,用脚指头想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连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就算给他打成筛子他也死不足惜!” 现场只剩下陆羽张山和慕云三个人,所以说话并没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陆羽道:“你们支队的警察到的太快了,如果再晚来一分钟,我能送周国生一梭子子弹。” “点到为止就好,万一周国生死了呢?” “死不了。”陆羽笑了笑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周国生这样的王八蛋,你就算拿冲锋枪突突他,他还能蹬两下腿儿。” 刑警们在取证之后清扫了现场,经过这次行动,周国生杀人的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就算不说他杀人的事儿,他持枪袭警就已经够他判个无期了。如果将他杀人的事情数罪并罚,那他绝对就是个死刑没跑,赶上法官心情好的话,兴许还是个斩立决。 在周国生刚刚被救护车拉走,警方准备收队的时候,门口突然涌入了一大堆的记者,他们手持话筒和录像设备不断的拍摄着停车场内的情景。一个记者从人群中挤过来,问道:“这位同志您好,我是乌市新闻报的记者,我们接到热心市民反映,说刚刚这里发生了枪战,请问是怎么一回事呢?” “同志您好,我是新闻眼的记者,请问……” 看着这些叽叽喳喳的记者,张山顿时感觉脑仁有点疼,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孙鹏从汽车站的入口进来,便指着那边道:“这位孙警官是我们本次抓捕行动的总发言人,而且在和歹徒枪斗的过程中一直冲在最前面,大家可以去问他。” 一众记者在听到张山的话之后,在同一时间将目光转向了叼着烟慢慢走过来的孙鹏身上! 孙鹏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忽然身形一愣站在原地,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把烟从嘴上拿下来,下意识的警惕的看着这群记者。 下一秒,这群记者就疯狂的朝着孙鹏奔跑过去,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孙鹏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危险,扔了烟转过身就开始撒丫子跑,一边跑一遍喊着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啊!山哥,陆队,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可再看张山和陆羽他们三个人呢? 早就没影了。 …… 三个人一同坐上了前往乌市人民医院的警车,到了医院门口,手术室的红灯刚好熄灭,一名医生刚好摘掉口罩从手术室内走出来。张山迎上去问:“大夫,里面那个人情况怎么样了?” “四肢中枪,左腿的枪伤不严重,子弹我都清出来了,但是剩下的几枪全都打进了骨头,估计恢复过来也得落下残疾。” 周国生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他们并不关心,陆羽道:“没事儿,只要他还能说话就行。” “他被打了麻药,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大概还要昏迷三到四小时,那时候你们就可以来提审他了。” “有劳大夫了。” “应该的。”大夫轻声一笑,紧接着道:“我能不能问问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儿啊?身上中这么多枪……” “不久之后你就能从新闻上看到了。” “那好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审讯! “行,张利民在里面呆着了,周国生也抓住了,我就先撤了,剩下的问题就交给你们了,破案之后打报告的时候,别忘了写上是安城支队一起办的案子。”目送走大夫之后,陆羽掏出一支烟,但一看到医院走廊里张贴的禁止吸烟的标志后又将烟给塞回了烟盒里。 “晚上一块吃个庆功宴再走吧?叫上安城支队的弟兄,这次大家都帮了不少的忙。” “等破案以后再吃吧,哪儿有那么馋。”陆羽一笑,将烟盒重新塞回了兜里,紧接着把大衣往身上一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医院。 见陆羽走了之后,张山对着门口站岗的两名刑警说道:“看好周国生,只要他苏醒过来,就把他带回支队。” “是!”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慕云,反问道:“咱们也回去吧?” “好。” 回到支队以后,张山洗了一把脸,慕云很贴心的去医务室拿了消毒用的双氧水和碘伏,帮助张山仔细的清理了脸上的伤口,贴上了一张创可贴。稍做休息以后,张山并没有闲着,而是跟慕云一起走进了张利民的审讯室。从抓捕行动的开始到结束,总共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张利民在审讯室里正襟危坐,一看到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刚一进门的张山没有搭理张利民,而是先拿起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水,和慕云一人一杯,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两口,发出沁人心脾的叹息声,“还是白开水解渴啊!” 张利民精神紧绷的看着故弄玄虚的张山,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说周国生现在已经落网,但周国生此时此刻还在昏迷状态中,根本就没有他的口供,张山如果想撬开张利民的嘴,目前只能用诈的方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丢到了张利民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的这个人,张利民对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可就算认识,他现在也绝对不能承认,便矢口否认道:“没见过。” “怎么能没见过呢?”张山用一种‘你有点不老实’的表情,玩味的看着张利民道,“你不认识他,他可认识你啊,不过张老板也是真有气魄,花那么多钱就为了要一条人命,不愧是当老板的啊。不过我跟你说,我还挺佩服周国生的,他这嘴真硬,至少比你硬,不过再硬也没办法,他最后还是招了。” “他都说了什么?”张利民的面色一沉,问道。 “张老板,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我……” 张利民的表现都在张山的掌控之中,现在的张利民可以说是完全乱了方寸,在这种关头是最容易说出真相的,张山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他说了什么并不重要,因为他不管说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死刑。可是你跟他就不一样了,毕竟杀人的是周国生而不是你,如果你能配合我们,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的话,那或许你可以免于一死。不过如果按照周国生的供词来说,你就算能免于一死,估计无期也是跑不了了。” 说到这里,张利民的嘴角下意识的颤抖一下,“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哦?什么胡说八道?张老板,我还没说周国生跟我们说了什么呢,你怎么就着急了呢?” “你……” “张老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实话告诉你,如果我们没有掌握任何证据的话,你是不可能被拷在这个地方的,现在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你的认罪态度,如果态度好,就直接关乎着公诉时的最终审判结果。虽然说你的行为十恶不赦,但毕竟杀死安亚红和崔光虎也情有可原,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欺人太甚的话,你也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来,而且任雪和那个六个月大的孩子的事情,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笔帐并不能算在你的头上,因为这是周国生自己作案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撞见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说的对吗?” 张山的这句话表面上看起来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但是仔细一品却发现这里面的话全都是模棱两可的话,几乎只要改一改台词,放在任何案子上,任何嫌疑人身上都可以套用!张利民被说的有些动心了,咬紧牙关问道:“如果我现在全招了,算自首吗?” “不算。”张山直接回绝了张利民道,“在我们没抓住周国生之前,你全招就就算自首,现在充其量算个认罪态度良好。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招,但是根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所有线索,完全可以对你进行零口供定罪,所以你说和不说对我们来说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因为你办的那点事儿我们都已经了解清楚了。承认,是对你未来将要面临的刑罚有利,而不是对我们有利,这一点,我希望你想明白。” 张利民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张山竟然直接站起身道:“既然你不说,那我们就走了,记住,一旦我出了这道门,你后悔莫及!” “等一下!” 张利民的一句话拦住了张山的所有动作,“我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全说。” 张山也松了一口气,示意坐在身边的慕云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记口供,他问道,“第一个问题,安亚红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周国生杀的。” “仅仅是这样吗?你要说详细一点。” “是我让周国生杀的。”张利民闭着眼睛说出来道,“我跟周国生承诺,杀了安亚红之后,每个月都给他一万块钱的工资,发到我死为止。当时周国生刚刚从监狱出来没有正经工作,游手好闲又有点缺钱,就答应了我的条件。帮我杀了安亚红。” 慕云的之间飞快的穿梭在键盘的案件当中。 “为什么要杀安亚红?” “因为……我之前跟安亚红有婚外情关系,在我们在一起之初,我曾经骗她说我会跟我的妻子离婚,可是在一起两三年了我都没有离婚,于是安亚红一气之下便跟我断绝了来往,并且向我敲诈了一笔分手费。如果我不能把分手费给她的话,她就要把事情闹大到我老婆哪里。” “找你要了多少分手费?” “一百万。”张利民继续说道,“那时候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第一次只给了他十万块钱,剩下的钱分期还,但是安亚红却让我欠了一张欠条,而且还是那种类似于高利贷的欠条,这么多年的利滚利已经翻到了五百多万。我起初以为她并不会真的管我要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把这个高利贷欠条当回事儿了,隔三差五的就找我要钱,我知道,这是她对我的一种报复,一开始我忍了,可是越到后面她越是变本加厉,甚至认识我二弟之后她还再私下里找我要钱,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才想杀了安亚红的。” “这件事崔光虎知道吗?” “知道,因为崔光虎曾经找安亚红借过230万的事儿还不上,他曾经求助过我。安亚红这个娘们把钱看的很重,跟命根子一样重,在钱的面前她是不考虑任何私人感情的。我二弟被他逼得紧,我早就有弄死安亚红的打算了,只是担心会因此坐上官司,于是就想借我二弟的手除掉他,毕竟多拉一个人下水,自己的危险就能少上几分。我二弟被我说动了,我请了周国生做杀手。那天我让我二弟以还钱为理由让安亚红去他家里,到村口的地方,我二弟打电话让她去小卖店带包烟,就在这个过程中周国生杀死了安亚红。总之,安亚红的死离不开崔光虎的配合。” “那崔光虎知啊都你曾经跟安亚红的关系吗?”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哦,那你为什么要让周国生杀崔光虎呢?” “因为欠条。”张利民开口道,“在周国生杀死安亚红之后,曾经把她身上的欠条搜出来交给我了,但是我并没有给崔光虎,而是一直以欠条失踪为由搪塞他。其实既然安亚红已经死了,这个欠条也就没什么用了。在一个就是我不知都他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我和安亚红之间的关系的,他觉得我在这件事情上利用了他,怎么说呢,这件事太复杂了,三言两语我也跟你说不清楚。”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张山反问一句,道:“光凭这两点,根本就无法构成你的杀人动机,恐怕崔光虎知道的不只是这两天,还有当年那个煤矿生意的真相吧?说吧,那个煤矿生意的张林张老板,跟你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张利民的表情突然一变,“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如果我说是周国生告诉我的,你相信吗?” “不可能,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我是说,活着的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十年前的诈骗案 张利民的面色变了,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刑警,混迹商场多年的他,此时此刻竟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是的,他此时有些慌了。 “根据刘明义的供述,张林有东北口音,是黑龙江人,而你也是黑龙江人。根据我们对你身世的排查,发现你有一个远方堂弟,名叫张森,而张森的面貌和刘明义的描述类似,我们拿画师进行的画像还原进行了对比,相似度有六成高。而张森这个人从小就不学好,17岁那年因为故意伤害罪畏罪潜逃多年,至今都没有下落。我想,十年之前那个所谓的煤矿老板,应该就是你这个堂弟张森吧?” 在张山说完自己的推理依据以后,张利民的心情反而释然了,“是。” 他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过多的解释,因为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既然自己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没有什么必要再跟警方狡辩了。 “所以说,其实你刚才说了谎。你想杀安亚红的事情已经筹划了很久,说白了,你早就想拉崔光虎下水了。为此,你特意联系到了你的这个畏罪潜逃的堂弟张森,和他精心策划了这起诈骗案。因为你对刘明义和翟英琪的了解,你断定只要给他们一些甜头,他们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往里面投钱!起初,他们只投了很少的钱,你用自己的钱去贴补他们所谓的‘利润’,为的就是让他们相信这个‘张森’老板,你的目的是让他们投进更多的钱,甚至将崔光虎一并拉下水。只有将崔光虎拉下水了,崔光虎才有可能去找安亚红借钱。而根据你对安亚红的了解,十分清楚她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和任何人翻脸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你再顺理成章的找到崔光虎,说出你所谓的‘解决办法’,这样,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永远是你。就算崔光虎没有答应这个计划,那两百多万元的巨款你也和这个堂弟瓜分殆尽,你也有了钱去支付给安亚红,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 慕云坐在一旁听到这里也顿时傻了眼,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将十年前的那个煤矿老板和张利民联想到一起!她没想到的是,张山竟然在审讯张利民之前竟然还下足了功夫,如果张山没有调查到张森的话,或许十年前的这桩诈骗案也不会一并破获了。 “这一切都是安亚红自找的!”张利民的眼神凛冽,嘴角颤抖道,“我当年供她吃,供她喝,她却根本不摆正自己的位置,总逼我和我老婆离婚,可离婚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她最后竟然敲诈我赔偿她精神损失费,而且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上百万,甚至还逼我写欠条,如果我不写的话,她就告诉我老婆。这个女人本身就用心歹毒,甚至我们在开房时候,她还留下了录音,你说她这是不是作茧自缚?” “所以,这也是你对安亚红的一种报复吗?” 张利民冷哼一声,默不作声。 张山道:“张利民,整个案子当中可以说你是最大的受益人,也可以说你是最傻的一个人。你自以为将所有人的人心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确,从十年之前的那起诈骗案开始到安亚红的谋杀案,在到十年之后崔光虎的死,你的确把每一个人心里的想法都摸了个透彻。你精心布局,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商人,可是最后呢?不还是要锒铛入狱吗?” 张利民还是一言不发。 “也就是说,十年之前的那起诈骗案也是你和你的堂弟张森一起精心策划的,对吧?你净心安排了张森的见面,又将张森包装成了煤矿老板‘张林’,用尽手段的取得了刘明义、翟英琪和崔光虎的信任,然后一夜之间让他们所有的钱打了水漂,让他们赔的干干净净。对吧?” “可以这么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这个畏罪潜逃多年杳无音讯的堂弟张森,最后也死在你的手里了吧?”张山的眼神一寒,没等张利民回答就进行了下一个问题,“尸体被藏在哪?” “河里。” “也是周国生做的?” “是的。” “好。”张山对张利民痛快的回答表示满意,“再来说一说你为什么要杀崔光虎吧。” “因为……他和你一样,发现了我和张森的关系。前不久他来到我的家里,天气太冷他打算开空调,在找空调遥控器的时候,无意间在电视柜抽屉里发现了一张我和张森的照片。张森曾经和刘明义有过一张合照,所以崔光虎是认识张森的。他当时就质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没有办法,全都说了。当时他反应过来十年之前的事情是我精心布下的一个局,如果说他没有参与安亚红的那起命案的话,他甚至都想要起诉我。我们两个在我家发生了争执,我担心把事情闹大,便答应补偿他,所以安排了案发当晚的那个饭局。” 张山微微点头,道:“所以说,案发当晚的那个饭局事实上并不是崔光虎请你攒的局,而且你承诺给崔光虎的补偿就是本市的一个回迁工程,你安排那个饭局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一起帮忙,帮助崔光虎一起拿下那个工程。而对于崔光虎来说,既然安亚红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而且自己也并没有真正损失什么钱,所以在利益面前,他也选择了妥协,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你承诺过给他的所谓的‘补偿’完全是个幌子,你的目的是要灭口。” “可以这么说。” 张利民叹了一口气,“假如老二并没有发现我和张森的那张照片的话,或许我们一辈子都会是很好的兄弟。” 慕云这时候听不下去了,“你也配谈兄弟?” “不管你怎么说,我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做过什么错事,也不希望任何人能够拿我的把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山送了他十个字后,便让张利民从口供上签了字,交代刑警将嫌疑犯张利民转移到了看守所,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张利民并没有检查口供,而是心不在焉的在上面直接签字画押了,可以说,张山的那些话已经彻底的攻破了张利民的心理防线。 当张利民被四个警察团团围住押送到看守所的路上,当车门被关闭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底已经凉了,他自己深深的明白一件事情,张山最开始所说的减刑之类的话,也只不过是想诱导自己招人的一个幌子,十年时间,三条人命,自己还有可能活吗? 生要生的豁达。 死也要死的畅快。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东西了,既然自己的罪行已经全都被警方发现,那他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呢?说来说去,这只不过是互相浪费大家的时间罢了。在他签字的那一瞬间,心里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虽然说十年前的案子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虽然说张森死了之后连个尸体都没有被警方发现,虽然说崔光虎的死警方在现场连个指纹都没找到,但是张利民在这些年的时间里心里并不踏实。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张利民做了亏心事,这些年的时间里无时无刻都担心着自己的罪行被其他人揭露出来。 就像崔光虎。 或许就像张利民所说的那样,如果崔光虎并没有发现自己跟张森的真实关系的话,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兄弟,而崔光虎也绝对不至于招惹来杀身之祸吧。 离开审讯室后,慕云用一种十分惊讶的目光看着张山,道:“你竟然知道张利民和张森的关系?” “一开始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什么证据。我只是觉得张利民这个人城府很深,十年前的杀人案应该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而那个煤矿老板的出现时间实在是过于凑巧了,所以我就把张森的事情怀疑到了张利民身上,就因为这个才会去调查张利民的家世。这一查我才注意到他还有一个远方堂弟,是一个畏罪潜逃的犯罪嫌疑人,经过照片上的比对,我发现这个张森长的和刘明义描述的十年之前的诈骗犯张林十分相似,这才彻底确定了张利民的嫌疑。” 慕云听完后不由感叹,“张利民的城府真深,没想到十年前的案子,从开始到结束都在他的算计当中。” “不过算计了半天,不也是把自己给算计进了监狱吗?” “不过我真想看看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你要是真看了我脑子是怎么长的,估计你就得跟张利民做狱友了。”张山哈哈大笑着。 慕云拿起背包朝着张山砸了过去,“真讨厌,一点幽默感没有。” 这时,他忽然坏笑起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慕云道:“脑子估计是给你看不了了,不过今天晚上,倒是能给你看看别的……” “去一边去,讨厌死了。”慕云扭头便离开了审讯室的门口,好在审讯室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然真是害羞死了。 …… 三个小时之后。 刚刚苏醒的周国生在刑警支队的押送之下来到了乌市刑警支队,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的四肢都被打上了厚重的石膏,警察是很通人情的,看着他这个样子,并没有给他佩戴上手铐。 或者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不带手铐也泛不起什么浪花了。 他坐在轮椅上,神情木讷,这也是张山第一次审讯坐在轮椅上的犯人。 因为身体受伤出了不少血,此时此刻的周国生身体还较为虚弱,面无血色。但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头脑是清醒的,符合审讯犯人的所有条件。 “姓名。” “周国生。” “年龄。” …… 第二百三十章:抓你抓的好辛苦 在对周国生进行了基本信息的登记和采集之后,审讯工作才刚刚进入整体。 “周国生,我们抓你抓的好辛苦啊。” “呵呵。”他冷笑了一声,“既然我都被你们抓进来了,就没有必要说那些没用的了。” “你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抓你进来的吗?” 周国生表现出一副你这是在说废话吗的表情,道:“我不傻,不就是因为杀了几个人吗?” 听到这话之后的张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这是什么态度? 他愤怒的一拍桌子,震荡的桌面都有些颤抖:“周国生!注意你的态度!” 周国生却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我的态度怎么样又有什么所谓呢?反正也是快死的人了,咱们别浪费对方的时间了,我就想问一件事,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监控录像。” “哪里的监控录像?” 周国生直到落网的时候还感觉到十分奇怪,因为他认为自己作案的过程天衣无缝,甚至连唯一的目击证人魏建立车内的行车记录仪都抢先警方一步盗走了,他实在想不通警方是从哪里知道他的踪迹的。在他看来,除非是张利民嘴软把他供出来了,否则警方这辈子都不可能把他列为犯罪嫌疑人。 “崔光虎小区的监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那天晚上进崔光虎家放了欠条。” 说完这话后,周国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苦笑了声道:“看来还是姓张的坑了我。” 他闭上眼睛,内心十分的苦闷,脑海中想起那天晚上在杀死崔光虎之后和张利民见面时的场景。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12点。 地点在龙河河道上的一棵大树下。 寒冬已入,河道附近的大树光秃秃的,树杈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凛冽的寒风刮的人脸皮生疼,伴着寒潮的来临,吹动着大树沙沙作响。龙河的表面也早就入了冻,冰层有将近半米厚。 这里没有监控录像,平时也没有人来,是非常安全的地点,当年周国生杀死张森之后,也是将张森抛尸在了这里,十年的时间尸体都没有浮出水面,想必是早就沉入了河底的淤泥里,要么就是随着湍急的水流不知漂到了哪里。 骨瘦如柴的张利民拎着一个箱子,在他到来时将箱子打开放在地上,周国生拿起手电筒一照,刺目的灯光打在箱子里面,是一层崭新的百元大钞。 “这是二十万。” 周国生扫了一眼箱子里的钱,道:“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人命早就不止这个价钱了。” “咱们是长期合作,而且这么多年,每个月都给你万把块钱,知足吧。” “行吧。”周国生也没有矫情,这十年的时间里,他游手好闲,每个月都拿着张利民支付的万把块钱工资,一个人倒也过的逍遥自在,所以也不会在杀人的费用上跟张利民计较太多。当他拎着箱子准备走的时候,张利民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 “怎么?要给我加钱?” 周国生微微皱着眉头,转过身问道,只见张利民的手慢慢的伸进口袋,他警惕的看着张利民,担心他是想杀人灭口。 当张利民的手从口袋中拿出来的那一刹那,他这才看清楚对方手上的东西,心情也顿时放松了几分。 “还记得这个吗?” 他伸出手将这张纸接过来打开,用手电一照,“记得,这不就是十年前从安亚红身上拿来的欠条吗?” “把这个欠条放到崔光虎家里。” “什么?” “现在毕竟跟以前不一样了,崔光虎的尸体,明天一早警方就会发现。如果说警方找到了崔光虎的家发现了这个欠条,那么肯定会联想起安亚红死亡的案子,到时候警方一定会并案侦查,我作为证人就会把安亚红的死推到崔光虎的身上,就算崔光虎的案子不能结案,当年杀死安亚红的也成了崔光虎了。” “安亚红的案子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 “那案子一日不破,我的心就悬着。”张利民感叹道,“只要警方认为安亚红是崔光虎杀的,那十年之前的案子就彻底跟我没有关系了。” “可是崔光虎住的地方监控摄像头太多,我躲不掉。” “放心,警察只会调查崔光虎死亡之前小区的监控录像,他已经死了之后的录像是不会查的,你只需要大摇大摆的进去,绝对不会暴露。” 周国生低头一想,道:“这得单加钱。” “谈钱就没有意思了,老弟,这对你来说不是顺手的事儿吗?” “要是只杀崔光虎一个,那就是顺手的事儿了,可是现在我恐怕还得再杀三个。” “什么?”张利民微微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杀崔光虎的时候,路边来了一个货车司机从我旁边经过了。” 张利民顿时皱起了眉头,“看见你长什么样子了吗?” 鹅毛大的雪花在天空中飞舞着,谈话的功夫便已经将两个人的帽子和肩膀处染成白色。 “他只是从我旁边一走一过,当时我已经杀完人了,天气不太好,他估计没注意到我。” 张利民沉思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走一个,就算他没有看到你,他的车上也很可能有行车记录仪。杀不杀他都无所谓,行车记录仪拿来就可以了。” 周国生轻笑一声,道:“做事还是做干净的好。” “我再给你加十万,毕竟这个司机不是我要杀的。” “行吧。” 周国生将欠条拿回自己的口袋,而后便上车离开。目送走了周国生以后,张利民也驱车驶离了现场。 …… “根据张利民的供述,在十年的时间内,他曾花钱雇佣你帮他杀过三个人,分别是安亚红、张森和崔光虎,对吗?” “对。” “你杀安亚红的时候, 他给了你多少钱?” “没多少钱,五万吧,但是他承诺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我一万块钱的安家费,我一合计,可以干,就杀了安亚红。” 张山微微点头,道:“张森的事情仔细说说。” “张森这个事儿的细节我不清楚,杀他的时候张利民没给我钱,但是他说张森身上有钱,当时张森手里有一个大箱子,里头有一百多万,张利民说把他弄死,里面的钱我们三七分,我七,他三。我就把他给杀了,箱子里面我记得总共有一百一十五万。我看张利民做事儿倒是挺讲究的,也没跟他三七分,跟他对半分了。” “你倒是挺大方的,那张森的尸体呢?” “我把他装进了麻袋里,麻袋里面放了石头,沉龙河里了。” “你还记得你当年把他扔在哪个地方了吗?” “记得,龙河桥下有一排大树,从西边数第五棵。” 刑警们在心里将他的话记下,立刻就派出了人手前往龙河,进行尸体的打捞工作。 “那崔光虎呢?” “杀崔光虎他给了我二十万,后来又承诺再给我十万块钱,只是这十万块钱我还没拿到手就进来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杀那三个人吗?” “不知道。”周国生摇头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给我钱,我给他命,就这么简单。” 周国生在说话的过程中目视前方,举止很自然,这让张山等人下意识的判断他并没有撒谎,紧接着,张山问道:“可是魏建立的老婆和孩子,你为什么要杀?” “魏建立?”周国生微微的皱起眉头,忽然想起来道:“哦,你是说那个货车司机吧?我记得在他的车里的驾驶证里面看到过这个名字。因为他太倒霉了,谁让他在案发现场看见我了呢?哦不,他应该也算是幸运的了,因为我当天晚上准备灭他满门的,是你救了他一命,张警官,我觉得他应该来感谢你。” 周国生的笑容充满了不屑,阴沉的眼神让人看见就觉得恶心。一个女人,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在他的的屠刀下丧生,可他却说的这么轻巧,站在身后推轮椅的孙鹏都听不下去了,抬手就要打下去,却被张山制止住了。张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说一说你杀害任雪——就是魏建立的老婆,和孩子的作案过程吧。” “能给我根儿烟吗?” 孙鹏在身后皱着眉头道,“少他妈这么多事儿,让你说你就说!” 这时张山微微摆手,让孙鹏递给了他一支,他的胳膊骨折了,此时根本无法抬起来,只能由孙鹏帮他拿着烟。 “那天晚上我想办法跟到了他所在的小区,躲开了沿途的监控摄像头,但是并不知道他住在哪个单元门。我从他车里找到了他的驾照和身份证,根据身份证上的登记找到了他的地址。我回家做好了准备,在凌晨时分躲过监控进入了他家,用开锁工具开了门,但是进去之后我发现只有一个女人和孩子在家,魏建立并不在家。我当时就意识到魏建立很有可能是被你们带走了。不过我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就到洗手间找到了个刀片,把这娘俩给宰了。”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谈笑风生,警方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悔意,这让他们在震怒之余也不由的思考着人性,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周国生这样的人? “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吗?魏建立是无辜的,他跟你和张利民根本都不认识。如果你担心他会出卖掉你的话,你只需要把行车记录仪拿走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杀人性命呢?你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十分美满的家庭,那个孩子刚刚出生六个月啊,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丝亏欠吗?” “我并不觉得我亏欠他们什么的,因为我在杀了他们之后,还把洗手间收拾干净了,顺便帮他们倒了个垃圾。” 张山的嘴角抽动一下,如果不是身上的这身警服的话,他一定站起身狠狠的再给他几个大嘴巴! 第二百三十一章:审判的帷幕 龙河桥下。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原本可以通车的龙河大桥已经被交管部门全线封死,想要过去的司机只能选择绕路。龙河大桥上停放着2台碎石机,正伴随着汽油机的轰鸣声不停工作着。碎石机的钻头已经进行了加长处理,否则根本无法够到冰面。 刑警们这是在进行打捞作业! 根据张利民和周国生的供述,十年之前除了安亚红之外还有一名死者,正是张利民的堂弟,也是曾经在黑龙江犯了故意伤害罪一直畏罪潜逃的那个在逃通缉犯。因为天气太冷,龙河的表面已经结冰,厚度平均都在半米以上,几乎可以承受一台重型卡车。如果想要打捞死者,就必须要将这冰面碎开。 面对这么厚的冰层,想要进行解冻肯定是不可能的,警方曾想过利用大量的开水甚至是使用喷火枪解冻的方法,但是又觉得都不太现实。因为就算开水浇上去,用不了多久还是会重新冰冻,外面的气温已经零下三十多度了,已经达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而喷火枪就更不现实了,在乌市境内的龙河环城长度达八十多公里,光抛尸地点这一小段就长达2公里,想要将这么厚的冰层解冻,要用多少喷火枪才能实现? 还有的队员提出使用炸药,这个想法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却被领导给一票否决了,因为炸药属于高杀伤力武器,但凡使用就存在不可控制的风险在里面,在龙河附近有很多的村庄,如果爆炸的规模没有控制好,可能会造成人民的财产损失。而且龙河上方就是一条大桥,如果大桥受到爆炸的影响塌了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只要使用炸药了,残留的火药就会对龙河里面的生态和周围的环境带来一些影响。 所以思前想后之下,警方最终决定使用最笨的方法,物理碎冰! 碎石机的转头嗒嗒嗒的敲打在冰面上,冰碴子顿时飞溅的到处都是,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整块冰面就塌方下去沉入水底了。按照警方的想法,打捞尸体并不需要把所有的冰面打开,只需要在龙河上打开一个缺口,再由打捞人员从缺口处下去探查就可以了。 打捞人员穿好了厚厚的救生衣,在河岸上做了充足的热身运动后慢慢下了水,饶是准备工作做的再足,腿部刚一接触冰冷的水面也感觉到浑身冰冷,甚至有一个打捞人员刚刚下水,腿部就抽筋了,众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拽上来。 打捞人员下水以后,众人不断的拨动着龙河缺口的水面,生怕这个缺口再重新被冰冻住,这样的话下面的打捞人员就上不来了! 打捞人员下去了一拨又一拨。 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终于在晚上的八点钟,一个打捞人员从水中探出头来,颤抖着道:“发现了一个麻袋!麻袋里面有石头,太重了!” “快,扔根绳子下去!” 本次打捞行动的总指挥是乌市消防总队的副队长,他当即命令队员从桥上扔下去了一根长绳索,绳索的一段绑在了桥上的碎石机的机械臂上,而另一端命令打捞队员沉入水底,拴在了水底的麻袋上,随着碎石机履带的转动,绳索也在桥的边缘上不断摩擦着,深埋在水底淤泥里的麻袋也重新被打捞出水面。 “1!2!3!用力!” “1!2!3!” 在参与打捞工作的队员卖力的吭哧声中,这麻袋被重新带回了岸上。麻袋的表面上长了一层青绿色的水草,在夹缝中还有几条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死鱼烂虾,甚至在麻袋的底部还缠绕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刚刚捞出水,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 在所有队员的共同见证之下,刑警队成员戴着手套打开了麻袋,从里面搬出来十来块石头,总重量将近80公斤,拿出这些石头以后,众人从里面发现了一具白色的骨架和一身已经褪去原本颜色的衣服。 “快拿去做dna化验!” …… “报告张队,我们已经根据周国生的供述,在龙河里打捞出一个麻袋,麻袋里面有80公斤左右的石头和一具成年男人的骨架,根据法医刘主任的检测,尸体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年,并且dna和黑龙江故意伤人案的张森吻合!” “嗯,知道了,写一个报告,给黑龙江那边的警方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领人吧。” “是!” …… 案子进行到这里,终于算是告一个段落了,按照之前的惯例,每一个案子结案之后张山都会带着支队的队员出去大吃一顿庆功,可是这个案子一结束,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的脑海中全部都是那个六岁孩子的身影,和魏建立那哀伤的表情。这几天的时间里,魏建立一口饭都没有吃,整个人消瘦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妻子女儿的死让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原本幸福美满的小家庭因为周国生变的支离破碎起来。 有人说,这就是命。 如果魏建立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看到凶手的长相,或许他也不会遭到杀身之祸。 张山说,这全是扯淡。 什么宿命,什么因果,他都不信,他认为这些玄之又玄的逻辑并不能作为犯罪嫌疑人开脱罪名的理由,杀人犯就是杀人犯,不管到达案发现场的证人是不是魏建立,杀人犯还是杀人,这就跟狗改不了吃屎是一个道理。 经过进一步了解,周国生从小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而且怀揣着很强烈的爱国热情,从小就立志当兵,报效国家。可是他的父亲却爱好赌博,赌输了家里所有的东西。他16岁那年,亲眼看见父亲拿着家里所有的细软跑路,债主追上门来见他父亲逃跑,将其母亲玷污时的场景……后来,他妈喝了百草枯自杀,他的性情也随之大变,从那时开始辍学步入社会。 …… 天台上。 张山搓着手,顶着凛冽的寒风前来赴约,“陆师哥,这多冷了,咱们换个地方聊不行吗?” 陆羽摘下墨镜,从这20层楼高的天台山俯视着下面的车水马龙,道:“怎么,我帮你破了这么大个案子,陪我冻会儿都不行?” “有暖和的地方你不去,非得让我在这跟你受罪啊?”张山哆哆嗦嗦的说道。 “张利民认罪了吗?” “认了,周国生也认罪了。” 陆羽点了点头,道:“我们安城支队可帮了不少的忙,你小子可别一个人把功劳都给吞了。” “陆师哥,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安亚红的案子本身就是你们安城支队的悬案,我就算想抢也抢不走啊。” 张山笑着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到天台上吗?” 陆羽忽然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着他。 张山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问道:“看风景?” “你站过来看看,虽说高处的视野更开阔,可是下面的风景又有什么可看的呢?” “那你叫我是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高处不胜寒。”陆羽的语气忽然严肃了几分,“越高的地方,看的就越多,而你将面临的气温就越寒冷,如何抵御寒冷呢?要么就多穿衣服,要么就让自己的体温更冷。” “陆师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说的是,张山,你我两个人都是廉老师的学生,论业务能力,咱们两个不相上下,甚至我可以说,你比我更有天赋,更有潜力,可是论经验,你并不如我。但这些都并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你太心软了。就拿昨天抓捕周国生时来说,如果你能第一时间就朝着周国生开枪,那么他就根本没有持枪跟我们械斗的机会了。” “可是那样的话周国生会受伤……” 陆羽的眉头一皱,道:“周国生是罪犯,而且还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你的枪法也受过专业的训练,只要找对了位置,是不会死人的。我想你已经跟周国生打过交道了,你也很明白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阴险,冷库,无情,残忍。面对这样的犯罪嫌疑人,你觉得对他开两枪又能怎么样呢?记住一句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是警察,我们代表的是正义的一方,有些犯罪嫌疑人,我们可以为他的生命安全考虑,可是有些犯罪嫌疑人,我们根本无需要把他当人看!” 听到这话之后,张山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陆羽在追捕周国生时在周国生身后开的那四枪! 第一枪,他打断了周国生的左腿! 第二枪,他打断的周国生的左臂! 第三枪,他打穿了周国生的右肘关节! 第四墙,他打穿了周国生的右大腿!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做警察是为了什么?为了伸张正义,为了我们的远大抱负。可是你觉得周国生这样的人,一枪崩了他,解气吗?” “我明白了。”张山的拳头微微攥紧道,“以后我会变的更加果断的。” “那四枪,我并不是为了公报私仇。我只是开给你看的。”陆羽开口道,“因为在安全通道内你没有开枪,所以导致了给周国生逃跑的机会,而且周国生这样的杀人犯知道自己就算落网了也难逃一死,所以肯定在被捕的时候临死反扑。对于这种狠角色,你一定要做的比他更狠才对,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 “好,吃庆功宴去吧。” …… “经乌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被告张利民雇佣周国生杀害被害人安亚红、张森、崔光虎,构成故意杀人罪,证据确凿,造成严重的社会不良影响,判处张利民死刑,没收所有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周国生,故意杀害被害人安亚红、张森、崔光虎、任雪、魏媛媛,行径恶劣,手法残忍,证据确凿,并持枪袭警,构成故意杀人罪、非法持有枪支罪、伪造证件罪,数罪并罚,判处周国生死刑,立即执行,没收名下所有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本卷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别墅内的死者 随着前不久张利民和周国生那起震惊乌市的买凶杀人案的告破,乌市又进入了一段的风平浪静之中。 只可惜,平静只是短暂的。 转眼间就已经是大年三十了,乌市迎来了万家灯火,大街小巷全都张灯结彩,有些商店在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就已经在门口贴上了迎新的对联,早早的打烊回去过年了。大年三十的街头上热闹非凡,乌市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城市,虽是大都市,却没有上海那样的喧嚣,也没有京城那样雾霾的天。 大年三十的大街小巷一片繁华的景象,孩子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手里拿着一根点炮竹用的‘香’,在大人的陪同下燃放着这种买来只能听个响的消费品。相较于都市街头里的热闹和欢愉,在乌市的另外一个角落,却是另外一副严肃的景象。 白石山是乌市著名的旅游区,每年的五到十月份都是这里游览的最好时节,盛夏时分,这里的游客络绎不绝,他们来自于天南海北。可是在这样寒冷的天儿里,在这茫茫的大山之中就看不到一个人影儿了。 白石山的另一面的山脚下,是一处别墅区。高耸的山脊将这座大山一切为二,山的西面是开发的极为漂亮的旅游区,而山的东面,地段最好的地方却被那些资产雄厚的开发商所承包,在山脚下建造了几处漂亮的别墅。占地面积将近1万个平房,却只有不足10户人家。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在这里居住的主人身份的高贵,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将这里的房价哄抬上去。 虽然这里的每一处别墅和市面上那些常见的别墅面积没有多大区别,可是懂行的人却很明白,这里的别墅一栋最小的恐怕价格都得上亿。别墅位于白石山的山脚下,后面靠着高耸巍峨的大山;别墅的前方是山涧流下来的瀑布,哪怕是严冬,因为水不断的流动,这里的溪流也不会结冰,冰凉的溪水洗一把脸绝对提神醒脑。在风水的角度上说,这几处别墅的位置是绝佳的风水宝地,背靠青山,意味着住在这里的主人有很强大的靠山,做任何事都能有贵人扶持。 面朝溪流,意味着细水长流,住在这里的主人的财运就像是这奔腾的瀑布一样滔滔不绝。而山脚之下却呈现凹陷的地势,这更是风水学上一顶一的‘聚宝盆’风水局,意味着住在这里的人会锦衣玉食,衣食无忧。而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也正是以这几个噱头为炒作话题,在这里开发了十处豪宅,在开盘当天不到一小时便只剩下一套,最后这套别墅甚至被开发商以竞价的方式拍卖,最终以4亿人民币的价格成交。 相较于巍峨的大山来说,一万平方米只能算九牛一毛。可这一万平方米却给开发商带来了十几亿的收入,可以说是一个相当暴利的投资了。当年在白石山别墅成交时还曾上了乌市的热点头条,几乎乌市所有的人都知道白石山的别墅的价格是多么逆天。甚至有人说,白石山的别墅的价位甚至要比京城二环的四合院还要高,并且要更加抢手! 能买的起这里的别墅的主人,身份自然也是非富即贵。因为别墅不多的缘故,所以这个山脚下出奇的安静,可是今天却热闹非凡! 一栋白色的别墅外拉着一条黄色的警戒线,将这栋别墅团团围住,这条刺目的警戒线将别墅和外界隔绝起来,也分割了生与死的界限!别墅内是死,警戒线外是生! 别墅的侧面墙壁上挂着一个金灿灿的门牌,彰显着这栋房子的不凡:白石山别墅-a栋2号! 别墅外,并排站着十余名刑警,他们顶着严寒,穿着厚厚的棉服,还有一名刑警拿着摄像机,在朝着四处不断的拍摄进行着留存取证。推开别墅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全套的实木复古家具,正对大门处是一条长达4.8米的红木条案,木头是上乘的原材料,工艺也是最上乘的工艺,在这个条案上如果不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的话,甚至发现不了拼接的痕迹。而条案的长度也极为考究,4.8米,意味着四平八稳。 别墅内的装修富丽堂皇,让多数人看了之后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买不起! 但刑警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来参观别墅装潢的,他们的目的是躺在别墅木地板的血泊里的这个老头——白南。 “死者白南,70岁,本市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在2008年就曾以10亿的身价登上过乌市的富豪榜前三甲,但从那之后便将资产隐藏起来,根据我们专业人员的评估,白南现在的资产恐怕已经超过了40亿。” 技术队的小刘蹲在地上核实完死者信息之后,站起身对正在别墅内四处观看的张山说道。 “说重点。” “呃……刘法医刚刚对白南进行完了初检,死亡原因是钝器击中后脑造成后颅骨破裂,导致颅内出血而死。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的10点钟左右。在死者身上,我们只发现了这个。” 小刘拿起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放着一把银色的钥匙。 “这是?” “根据钥匙的形状和比对,我怀疑这可能是保险柜的钥匙。” 张山接过小刘手中的物证袋对着太阳仔细的观察起来,道:“带回去查一查钥匙上面的指纹。” “那尸体……” “让刘法医先带回去吧。” “好的。” …… 在今天早晨八点多钟的时候,乌市刑警支队办公室接到一名女子的报警,说她发现自己的父亲死在了自己家的别墅里,在电话中简单安抚了报案人的情绪之后,乌市刑警支队的值班人员立刻赶往了报警女子所说的命案现场。报案人正半跪在死者的身边不断哭泣着,见刑警来了,连眼泪都没擦干净的她赶紧迎了上来,求张山等人一查究竟! 经过法医对尸体的初检得到结论,死者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死亡的,死亡原因是被钝器击中后脑,头骨破裂,真正的死因是颅内出血。而死者死亡的姿势是趴在地上的,并且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打斗痕迹,所以张山推断,死者遇害时应该是背对着凶手的,凶手走到了死者白南的身后突然袭击,而且力道很大,让白南瞬间失去了意识,这才倒在了血泊当中。 刑警们将死者死亡时的姿势用白色粉末勾勒出轮廓,在法医助手的帮助下,死者被抬进了法医的车里带回了警队,而以张山为首的其他刑警则是留在了现场,进行着更进一步的现场勘查工作。 报案的女子叫白紫云,在警方抵达案发现场的第一时间就被带回了支队进行问话了。 张山戴着鞋套和手套,在案发现场的别墅内独自观察着别墅内的装修和布局。别墅总共有三层,地上两层,地下还有一层。每层的面积有180平方米,用作私人住宅,可以说是十分奢侈了。别墅内的家具使用的全部都是实木材质,就连木地板都是鸡翅木的,且不说这些实木家具、茶海能值多少钱,光是这三层的地板恐怕就得值个上百万。在他抵达命案现场时看到别墅内的装修风格时,脑海中涌现的第一感觉就是谋财! 因为这别墅太值钱了,而且这别墅的主人也太有钱了!关于别墅的主人白南,张山曾经是在电视新闻上看过他的,本市著名的企业家,号称乌市的李嘉诚,年过七十仍然在投身商业帝国,其名下的白氏集团更是涉猎房地产、金融、投资、医疗、餐饮等多个领域,并且在今年还有涉足影视娱乐和互联网方面的打算。和其他大部分的企业家不同的是,白氏集团的董事长白南——也就是本案的被害人热衷于公益事业,在这么多年以来,捐出去的钱就高达五个亿,几乎每一个赚钱的项目,他都会拿出一部分的盈利来投身公益事业,这让他本人在多数人的口中拥有着不俗的口碑。 虽然说这别墅的地理位置绝佳,但毕竟是在深山老林里面建造的,水电都极为不便,虽然说房地产公司在建造这别墅的时候花了大价钱打通了水电的供应,但取暖问题还是没有办法解决,这就导致了这里所有的别墅在冬天都采用着空调和煤炭取暖这样最传统的方式。在别墅一层的角落里搭建着一个取暖炉,取暖炉是长筒形状的,直接通往房顶,而房顶上有一个带帽檐的烟囱。张山径直走向这个取暖炉,用放在取暖炉旁的铁架子翻动两下炉子内的已经燃烧光呈现出灰白色的煤灰,用手捏了一小撮,下意识的放在鼻尖闻了闻。 他立刻判断出,这是一种无烟煤炭,售价相对来说较高,当然,这煤炭售价就算再高,对于白南这样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就在这时,慕云从旁边走过来,将她目前位置了解到的本案的最新进展跟张山进行了汇报。 “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根据被害人养女的描述,虽然这别墅是白南花大价钱买来的,但是白南本人平时工作比较繁忙,几乎只有在清闲的时候会在这里住上几天,这里平时都是空着的。白南平时都住市中心的房子,而且白南在乌市有很多处房产。” 张山从慕云的话中发现了问题,他看着采暖炉里厚厚的一层煤灰,道:“这里的环境虽然不错,但是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我想白南买这房子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度假和投资而已,在这么冷的天,他是不会在这里住的。可是你看,这炉子里面的煤灰都是新的,证明昨天晚上这炉子里面燃烧了大量的煤炭。如果只有白南一个人的话,根本不需要烧这么多的煤炭,这证明昨天晚上有很多人来过这里。” 慕云此时也点头道:“因为快过年的缘故,白南在别墅里面举办了一次酒会,受邀参加酒会的人大多都是白氏集团内部的高管和一些表现出色的员工,还有一些和白南私交不错的企业老板。这是他的养女白紫云告诉我们的,刚刚白南的助理将受邀嘉宾的名单发给了我们,这就是昨天晚上的酒会名单。” 慕云拿起一张打印好的a4纸递给张山,看着这张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张山问道:“助理的名字在这名单上吗?” “助理叫郭勇佳,因为白南是主办方,助理在昨天晚上的酒会中扮演着工作人员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出现在受邀嘉宾的人名单当中。” “他人在哪儿?” “在支队。” 张山环视着别墅内的场景,根据这张人名单显示,昨天别墅曾经举行过一场内部的年终酒会,受邀嘉宾总共有50人,如果加上维持酒会顺序的服务员、主持人的话,人数规模甚至可能达到60人以上,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别墅里面,势必会将别墅内部搞的一团糟,可案发现场的别墅内部却是干干净净的,根本看不出昨天这里曾经举行过酒会的痕迹。毫无疑问,昨天在白南的酒会结束以后,这里曾经被人特意的精心打扫过,这才导致了刑警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提取到脚印、指纹一类的线索。 第二百三十三章:遇害的时间 张山凝视着昨天晚上参加了酒会的人名单,又看了看这堆满煤灰的采暖炉,基本上可以判断,被害人白南应当是在酒会结束之后被害的了。他问道,“酒会是几点开始的,几点结束的?” “在昨天下午6点30开始,9点钟结束的。” “9点钟结束酒会,而白南的遇害时间是10点,这证明,白南是在酒会结束之后遇害的,在酒会结束之后,都有什么人在别墅里面停留?” “这个还不清楚,因为所有参加酒会的人都是坐公司雇佣的大巴车来这里的,在酒会结束之后都是一起坐大巴车走的,至于结束以后都谁在这里,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嗯。” 张山又围着别墅的一楼转了一圈,紧接着上了别墅的二楼,因为别墅较高,而别墅二楼中央是空的,所以虽然2楼和1楼同样有180平米的面积,但实际上只有一个绕着圈的带护栏的通道可以过人,正中央的一大片区域都是悬空的,而通道的内侧就是卧室和洗手间了。他推开上楼梯后的第一扇门,里面陈列着一些煤炭之类的生活用品,看样子这应该是储物间。 他从第一扇门走出来,推开第二扇门,是书房。 第三扇门,是一个卧室。 在检查了别墅的二层之后,张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紧接着便连下两层楼进入了地下室,白南的地下室的装修也挺讲究的,但因为白南并不经常在这里居住的原因,相较于一层和二层来说,地下室的装修就显得没有那么富丽堂皇了,地下室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沙发,还有一个乒乓球桌、一个台球桌,可是桌子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这证明白南已经很久都没有下过地下室了。不过地下室的角落处倒是陈列着一些红酒、白酒和一些价值较高的香烟,看来因为地下室并不常进人的原因,所以就被白南当成了地下的储物室了。 观察完现场后,张山摘下了手套离开了别墅,慕云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张山吸了一口外界清冷的空气,道:“白南生前有什么仇人吗?” “白南在本地的口碑一直都不错,而且他为人的宗旨是诚心,所以在生意上并没有出现过坑害合作伙伴的行为,所以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仇人。” “收队吧。” “好的。” …… 在案发现场,警方并没有提取到什么的线索,所以张山就决定收队,在一起刑事案件当中,人证、物证和口供是必备的三要素,这三个要素是相辅相成的,想要成功的破获一起刑事案件,这三要素缺一不可,但是在案发现场如果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物证的话,那么警方就只能把案件的重心侧重在认证和口供的身上。在张山看来,白南是一个富豪,社会地位自然不用多说,他的死几乎可以造成乌市的小范围地震了,所以想要杀死白南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而白南的死亡时间在昨天,巧合的是,昨天晚上白南恰巧在白石山的别墅里面举行了一次年终酒会。 年终酒会到场的人有六十多个,虽然排查起来难度不小,但是好在这六十多个人都可以作为本案的人证,他相信,在这些人身上肯定可以问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刚一进办公室,张山便看到支队长马剑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翻看着案发现场的照片。见张山一进来,他将案卷往桌子上一放,问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张山明白,因为白南身份地位的特殊性,他的死已经引起了领导的重视,他摇着头,一五一十将案发现场的情况告知了马剑,道:“马队,案发现场被人清扫过了,在现场并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脚印和指纹,但我们并不确定案发现场是白南遇害之前被清扫的还是遇害之后被清扫的。昨天下午六点半的时候,白南在别墅内举办了公司的年终酒会,参加酒会的人总共六十多个,目前白南的助理和养女以及公司参加酒会的几个高管已经到案,正在审讯室内接受问话。” 马剑微微点头,道:“白南这个人身份很特殊,他在生前热衷于公益事业,本市的很多个希望小学和养老院都是他投资建立的,而且他的动态一直都是媒体热议的话题,现在他死亡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向社会公开,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他的死亡的事情向社会公开的话,一定会产生很多舆论,所以你们一定要竭尽全力把案子尽快破掉。刚才王局长已经给我来电话了,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把案子破了,在舆论正式发酵之前给出一个结果。” “又是限期破案?”张山咂舌,道:“王局长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我们只是去了一趟现场,案件的细节我们还没有深入了解,口供还没录,凶手的作案手法我们也不清楚,甚至连白南的进一步尸检还没出结果,案子的难度还没有一个估值,就要我们限期破案?” 张山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施加压力。 “没说限期破案。”马剑解释道,“只是领导们对这件事情很重视,让我们在社会的舆论正式发酵之前把案子破了就可以了。” 张山苦笑一声,道:“这跟限期破案有什么区别吗?马队长,你都说了纸是包不住火的,白南在生前是社会上的名人,几乎每天都会有媒体去采访他,去偷拍他,一旦他在大众的视线里面消失的时间过长,那八成的记者都会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而且舆论这种东西我们又控制不了,谁知道这舆论会什么时候发酵啊?” “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我的压力也很大,而且王局长那边的压力也不小。我这么跟你说吧,白南虽然是一个很厉害的企业家,但是他的大部分资产都是质押出去的,他有三四十个亿的身价,但是却背负着二三十亿的银行贷款,如果说他的死传出去的话,那么一定会影响他公司股票的价格,这就会导致他公司财富和质押股权的大范围缩水,这会对我市的经济带来重大的影响。限期破案也不是王局长的本意,也是上头一层一层施加下来的压力。” “好吧,我明白了,我尽力吧。” “去吧。” 在和马剑进行了简单的交涉之后,张山便派人分头对到案的所有证人进行了问话,而张山和慕云则是直接来到了报案人白紫云所在的审讯室内。 虽然说白南是一个十分成功的企业家,但是因为年轻时的一场意外,老婆意外去世,他就一直没有再娶。而热爱公益事业的他这么多年以来领养了不少的孩子,根据白紫云的口述,包括她自己在内,白南总共领养了5个孩子,只有她一个养女,剩下的4个都是男的。白南今年七十岁,从30岁那年领养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她的大哥,名字叫做白云飞,今年已经40岁了,大学毕业之后就协助白南一起打理公司的大小事物,一开始是打杂,从基层做起,到现在已经是白氏集团的运营总监,属于为数不多的高管之一。 而二哥的名字叫白云天,今年35岁,和大哥不同的是,白云天这个人有自己的志向,从小就喜欢一切跟电子有关的产品,成年之后更是放弃了进入白南公司的工作,而是投身互联网科技,做科技产品,如今也拉到了很大的融资,身价也有上千万,可以说做的算是比较成功了。 三哥叫白君凯,今年30,和其他的几个养子不同的是,白君凯是半路过继成白南养子的。白南的集团公司曾经有一个名叫白山的员工得了癌症,单身一个人拉扯着白君凯,这件事情传到了白南的耳朵里,他便承担了该员工所有的医疗费用,可无奈的是病魔无情,再加上几十年之前中国的医疗水平并不是很高,就算花了大把的医疗费用,医生对于已经胃癌晚期的白山也是无力回天,最终撒手人寰。白君凯就是白山的儿子,这孩子很可怜,母亲死的早,父亲又在他上初中这年去世了,日子过的很苦。白南便在这时出现,收养了当时已经13岁的白君凯,因为白君凯也姓白的缘故,在过继给白南之后,他并没有改掉他的名字,而是让他继续沿用自己的名字,一直把他抚养到了大学。白君凯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脑子很活,最擅长的就是做策划方案,所以白南看重了他这一点,对他重点培养,让他来到自己的公司做了企业策划。几乎白氏集团所有的重大活动都是由白君凯策划的,包括昨天晚上的酒会。 虽然说白君凯是白紫云的三哥,但实际上他却跟白南的时间最短的人,因为他是13岁才过继给白南做养子的,而她和其他几个哥哥都是从小跟着白南长大的,所以说论感情来说,白南跟白君凯的感情并不如跟其他几个孩子深厚。 四哥叫白马,是白南二十九年之前收养的孩子,只比白君凯小一岁,用白紫云的话说,在父亲白南收养白马之前,他已经有了3个养子了,他原本是想收养一个女儿的,可是二十九年之前,白南以白氏集团的名义给白马寺的翻新工程捐款了1万元钱,在捐款签字当晚,白南曾梦到天空中出现了数千匹马奔腾的景象,而领着群马奔跑的是一匹白马,自己正坐在马背上持着缰绳叱咤风云,那模样就好像一个大将军。白南这个人很迷信风水玄学之说,曾因为这个梦特地去了一趟香港走访名师,名师说这是一个好兆头,让他多行善事,日后的白氏集团必定披荆斩棘,他也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听了大师指点的白南回到家后便又收养了一名养子,取名就叫做白马,而长大成人的白马也很受白南的器重,将白氏集团最赚钱、最核心的房地产项目交给白马来打理,而白马也不负众望,做出了很优秀的成绩。 而最后一个孩子,便是白紫云了。白紫云从小就跟着白南长大,今年刚刚二十五岁,是白南所有的孩子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因为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反倒是白南所有孩子当中最受宠的一个。从小就对她溺爱的很,而她对白南也特别好,虽然知道自己是个养女,但是从小都是把白南当成亲生父亲。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一家人年三十跨年,几个哥哥都喜欢吃韭菜馅的饺子,可是自己却喜欢吃茴香馅饺子,结果大年三十那天,白南让保姆包的全都是茴香馅饺子,让几个哥哥十分吃醋。 第二百三十四章:几个养子 “你毕业之后从事什么工作?” “我在做医疗美容,因为我对美容之类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所以毕业之后,我爸爸就给我投资了几家美容院,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运营。” “效益怎么样?”张山问道。 “效益还挺好的,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嘛,而且我们的美容机构都是获得有关部门审批,具有营业资质的。而且医疗美容行业的利润很可观,所以这几年也赚了些钱,三家美容院每年的利润在两百万左右,虽然远远跟我爸的集团不能相提并论,但是我也挺满足了。” “昨天晚上的酒会你有参加吗?” “没有,我只前阵子听我爸爸提起过这件事。” 张山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平时经常去你爸爸白石山的别墅区吗?” “并不经常去。”白紫云回答道,“我爸爸当时买这个房子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住,而是为了投资,因为这个别墅在旅游区,升值空间很大,我爸爸五年之前是花了一个多亿买下来的,这几年时间过去市场价值已经翻了两倍了。一个是为了投资,另一个也是为了和合作伙伴之类的过去度假用的。所以平时并不经常住在那儿,有时候一年可能都在那呆不了两天,平时都是家里的保姆住在那负责日常的清扫工作。” “保姆?”张山忽然眉头一皱道,“也就是说,平时别墅里面没有外人,只有一个保姆在那住?” “是的。” “保姆人在哪?” “这个……”白紫云忽然愣了一下神,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我没有看到保姆,我今天上午去别墅找我爸爸的时候,进门就看到我爸爸躺在地上,地面上全都是血,可是保姆阿姨根本就没有在别墅里,我当时慌了,都差点忘了她这么个人了,张警官,你们快去抓住她,我爸爸有可能是被她杀死的!” 听到白紫云的描述后,张山的心情也是微微一沉,他转过头给慕云使了个眼色,慕云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便离开了审讯室,着手去调查保姆的详细信息了。按照白紫云的说法,平时这个别墅一直都是保姆居住的,也就是说,就算酒会散场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那么保姆也应该在别墅里面呆着,可是白南的死亡现场却根本就没有看到保姆的踪迹,这就代表,这个不知去向的保姆就成了本案当中最大的犯罪嫌疑人了。 虽然说在案件的逻辑上可以证明保姆是有作案的嫌疑的,但是警方破案是要掌握证据的,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也无法认定这个保姆杀了白南,但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到这个保姆。慕云离开审讯时候直奔办公室而去,刑警有着诸多手段对一个人的信息进行调查,所以想要调查出保姆的信息也并非什么难事。 很快,网监这边便从警方的身份系统中查到了一切和保姆有关的信息。 李云霞,女,45岁,已婚有子,编制隶属于乌市的一家家政公司,白南也是直接跟家政公司签的合约,而这个李云霞就是家政公司派遣到白南在白石山的别墅内从事保姆工作的,因为工作环境不错,而且平时这个别墅也不住人,工作相对来说比较清闲,所以李云霞的工资并不高,每个月扣完五险一金只能到手不到4000元,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差事了,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李云霞一直都在这个别墅里做着保姆的工作,从来没有辞职。 可是白南死亡之后,这名本应该一直守在别墅内的保姆却消失了,就连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李云霞真的杀死了白南后就逃跑了不成? 警方立刻通过备案的联系方式直接联系到了和白南签署协议的家政公司,追问关于保姆李云霞的下落,根据家政公司提供的信息,警方找到了李云霞在乌市的家中。 慕云等人敲开了李云霞的家门,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学生们都放假了,李云霞的丈夫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开门的是李云霞正在上高中的儿子,他看到敲门的人是警察,顿时感觉有些惊讶,转过头朝着看电视的爸爸说了一声:“爸,是警察。” “警察?” 李云霞的丈夫郑军穿着拖鞋走到门口,道:“你好,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你好,我们是乌市刑警支队的,请问这是李云霞的家吗?” 慕云和孙鹏仔细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据资料显示,李云霞有一个丈夫,今年46岁,看来这个人就是李云霞的丈夫了。 “是这儿,请问怎么了?” “李云霞在家吗?” “没在,我妻子在白石山那边给人当保姆,平时是不回家的。” “是这样的,我们的辖区内发生了一起案子,需要你的妻子协助我们配合调查,你可以帮我们联系到她吗?” 刑警们就这样站在门口,隔着一道门槛跟郑军说着话。 郑军打量着站在门口的这五个人,再查看了他们几个人的证件之后,确定了他们的刑警身份,便道:“当然可以,你们进来坐吧。” “好的,谢谢您了。” 几个刑警也不客气,进门坐下,眼神不断的环视着李云霞的家中,这是一个八十多米的房子,落户在郑军的名下,还有十五年的贷款没有还。这时孙鹏道,“不好意思郑先生,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下午水喝多了。” “当然可以,左边这个门就是。” “好的。” 孙鹏当即朝着厕所走过去,抬手打开了厕所的灯,他并不是真的内急,而是想借口检查一下厕所藏没藏人,他进入厕所后假模假式的上了厕所,打开水池的水龙头放着水,环顾四周,并没有藏人,紧接着他又偷偷的从口袋中拿出指纹检测工具,将水龙头,马桶、水池、内侧门把手上的指纹采集到贴纸上,悄悄的收回到了物证袋里,紧接着关闭水龙头,一面假装甩着手上的水渍,一面走出洗手间,并用眼神示意慕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在所有刑警的注视下,郑军拨通了李云霞的电话,可电话那段却发出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郑军听到这样的提示音,顿时做出了疑惑的表情,紧接着他挂断电话,尝试重新拨打,可得到的答复仍然是机械的系统提示因。 “关机了?” “我妈的手机是不是没电了啊?”这时,李云霞的儿子忽然反问一句,紧接着掏出自己的手机也给李云霞拨打过去,得到的仍然是同样的提示音。 通过父子二人的的表情,慕云分析他们两个应该没有说谎,于是便问道:“你们最后和李云霞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昨天下午,大概八点钟?” 郑军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翻找了一番后,把他昨天晚上跟李云霞的通话记录呈现给警方道,“你看,这是我昨天跟她的通话记录,这不今天就大年三十了吗?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过年,她说昨天晚上主家要举办一个酒会,她脱不开身,当时她那边的声音挺嘈杂的,说今天晚上回来,这不,我们今天还没给她打电话呢——警察同志,我妻子怎么了?她不会犯了什么事儿了吧?” 看着这群穿着警服的警察,又联想到自己联系不到的妻子,郑军用一种紧张的表情看着慕云。 “没有什么事,那她的手机应该就是没电了,郑先生,如果李云霞和你取得了联系,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警方。”而后,慕云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道:“这是我们支队的电话,她如果联系到了你,请你第一时间拨打我们支队的电话。” 郑军狐疑的接过名片,一脸纠结的看着慕云。 “郑先生,我们有事情需要你妻子配合我们的调查,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现在犯了什么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如果和她取得了联系,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那个,要不然我们出去找找她吧?这一晚上都没打电话了,突然联系不上她,我有点慌。” “可以,那郑先生,我们先走了。” “好的!” 郑军在送几名刑警出门以后,连忙转过身对着儿子说道:“赶紧换衣服,咱们爷俩出去找找你妈去,来了这么多警察,估计你妈应该是摊上事儿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搜查李云霞 离开李云霞的家中后,慕云转过头问孙鹏:“洗手间里面什么情况?” “一切正常,洗手池上没有女士用的化妆品和洗发液,也没有发现李云霞回来的迹象。我觉得他们爷俩没撒谎。” “把指纹送到队里检测一下,看看有没有新的指纹是李云霞留下的。” 一名刑警在一旁应和道:“我看了看卧室,里面也没有人。” 慕云微微点头表示回应,刑警们上车便赶回了支队。 …… 经过刑警的进一步走访排查得知,昨天下午在白石山别墅开展的酒会本应该有63人参加,但是由于过年的原因,有4个人因为回老家的缘故并没有到场,还有2个人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参加酒会,所以包括现场维持秩序的人员、服务生、助理、主持在内,总共到场了57个人,根据助理的描述,虽然白南的别墅面积不小,但同时容纳这么多人也热闹非凡。 就在张山在对助理审问的过程中,慕云等人回到了支队,将张山叫到了审讯室门口,将李云霞家中的情况和张山做了详细的汇报。 “李云霞家里没人,根据李云霞丈夫和儿子的描述,李云霞最近一次跟他们通话,是在昨天下午,那个时候应该是在酒会正在进行的时候,李云霞的丈夫说当时李云霞那边的背景声音很嘈杂,有音乐声还有谈话声,而且李云霞的语气很着急,看样子应该是正在忙,经过我们网监部门的人进一步调查,李云霞从昨天到现在只跟她的丈夫通过一次电话,这证明他们爷俩并没有说谎。” 张山微微点头,回想起别墅洗手间内的场景,道:“我觉得白南应该不是李云霞杀的,因为李云霞是个女人,而白南头部显然是受到了重创,受力程度很高,一击毙命,一般的女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我检查过别墅厕所的洗手间,李云霞的护肤品,洗漱用品,面膜甚至卫生巾都在那里放着,如果李云霞杀人跑路的话,不可能不把这些东西拿上。所以我觉得,李云霞没有杀人,极有可能是凶手杀人的过程被李云霞发现,然后将李云霞控制起来了甚至于灭口了。” 慕云的眼神忽的一动,道;“是的,而且李云霞缺乏作案动机。白石山的别墅白南一年都去住不了几天,多数的时间都是李云霞一个人在别墅里负责打扫工作顺便看家,而且家政公司的领导和李云霞的同事都对李云霞的评价不错。如果李云霞要杀白南的话,那么八成是谋财,可是白石山别墅里面值钱的工艺品都没有被拿走。”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杀的呢?” 张山的眼神下意识的扫视着审讯室门口的过道。 慕云微微摇头道:“不太好说,我觉得这个案子有点蹊跷。你说如果是谋财杀人的话,凶手在杀死白南之后,别墅里面那么多值钱的东西连碰都没碰,这一点很说不过去;而如果说是仇杀的话,白南平时在公司和行业里面的口碑风评也很好,并没有结下什么仇人。” 张山的面目凝重几分,道:“我怀疑,杀人的真凶应该就在昨天晚上参加酒会的那些人当中,而且关系跟白南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慕云好奇的问道。 张山将双臂蜷曲在胸前,道:“昨天晚上共计57个人参加了酒会,但如果除去白南的助理、司机、保姆和白南本人的话,从白南的公司共计来了54个人,而根据助理的口供,他们公司雇佣了一辆客容量为55人的中大型大巴车,除了雇佣的主持人和服务员之外,大巴车在来的时候共计拉了50个人,只有5个空位。也就是说,白南公司的高管和员工都是乘坐大巴车来的,要来一起来,要走肯定也是一起走。而白南的遇害时间是在昨天晚上的十点左右,酒会的结束时间是在昨天晚上的九点钟。也就是说,杀害白南的凶手如果想要作案,首先必须要具备的就是作案时间,只要先从这些参加酒会的员工当中开始调查,查一查在酒会散场之后,谁没有跟着大巴车走,那他就具备了作案的嫌疑了。” 慕云听到张山的分析后点头表示赞同,转过神跟张山一起返回了审讯室。 白南的助理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呆着,得知白南死亡时,助理一脸震惊,继而就是忍不住的哀伤,他已经跟了白南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以来,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务白南都会交给他去处理,对于他来说,白南是一个很有决断力的领导,虽然年事已高,但是敏锐的目光和气魄却不输给当今任何一个年轻人,用英雄宝刀未老这句话形容白南是最贴切不过的了。白南对于他的影响不但是能让他养家糊口的领导,还是能让他长知识、长经验的老师。所以整个公司,他最敬佩的人就是这个70岁的老头了。 “孙助理。”张山回到审讯室之后,又跟他打了一声招呼,问道:“昨天晚上的酒会上,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不寻常的事情?”孙助理微微愣神,沉吟一小会儿后道:“酒会的全程都挺热闹的,我一直在忙着和人喝酒,也没有注意太多。” “昨天你喝了酒?” “是的。”孙助理点头道,“因为董事长位高权重的,而参加聚会的多数都是公司里面的高层,有这样的场合肯定是要来跟董事长敬酒的,可是董事长虽然身体硬朗,但毕竟年事已高,可是下面的人敬酒不喝的话太不给人面子,所以每次有这样的场合,我都会替董事长挡酒。昨天我记得我喝了很多的红酒,胃里很难受,途中还去厕所吐了一场。” 虽然说警方到达现场之后的厕所已经被人清扫干净了,但是细心的警方仍然从水池旁边提取到了一些没有擦拭干净的呕吐出来的秽物,经过dna的检测,这些东西确实是孙助理吐的。 “当时都什么人跟白南敬酒了?” “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吧,就算是喝不了酒的女人,也会拿饮料过来跟董事长意思意思。我记得当时董事长就坐在别墅一层的条案旁边,我一直站在他旁边负责挡酒。” 张山在脑海中试图将案发现场的酒会环境大概还原了一下,紧接着拿出一张白纸,潦草的画了一副别墅的平面图,问道:“你看,这里是条案,这里是别墅的大门口,这里是厕所,也就是说,酒会进行的全过程中,这里有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子,主持人一直站在高台子上举行这场酒会。而白南一直坐在高台子旁边条案后面这把椅子上,你看当时是不是这么个地方?” 张山用笔在白纸上草草的圈下了几个地方,简单的描绘了别墅内部的场景,孙助理侧着头看了看,又闭上眼睛沉思一会儿后,点头道:“是的,我记得当时别墅的正中央还搭了一个长条双层的桌子,最上层摆放着蛋糕、甜点之类的东西,下面那层是酒水和饮料。这些都是白君凯搞定的,哦对了,白君凯是董事长的三养子,他的生父曾经也是我们白氏集团的员工,因为癌症去世了董事长才将白君凯收为义子的。” “整个酒会都是白君凯策划的?” “是的。”孙助理点头道,“白君凯的脑子很活,但是不愿意参加工作上班,反而十分喜欢做各种各样活动的策划,而且在这个方面的能力很杰出,所以我们公司大大小小的活动,董事长都会让白君凯负责策划,上到请活动的主持人,下到活动需要准备的酒水之类东西的采购工作,都是白君凯来完成的,像这次的活动也是他一手策划的。活动的主持人和服务员都是他请来的。” 张山点头,继而直接问到了最重点的问题上:“白南家里有一个保姆,叫李云霞,你了解过吗?” “我了解。”孙助理开口道,“几年前董事长买了这个别墅的时候就跟我说要请一个保姆了,当时还是我联系的家政公司雇佣的这个保姆,签字的时候也是我去签的。” “昨天在酒会进行的时候,李云霞在哪?” 孙助理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微微眯着眼睛,昨天晚上喝的大酒让他到现在脑子都有点断片,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道:“昨天我见到了李云霞,她好像一直在跟着服务员忙活吧……哦对了,她帮着服务员一起摆放酒水来着,因为很多人都没有去过董事长的别墅,所以还有人问她洗手间在哪里来着。” “也就是说,整个酒会的进行过程当中,李云霞一直都在现场。” “这个我不能跟你保证,因为我当时一直在喝酒,实在是记不清每个人都在干什么了。” 张山微微点头,孙助理说的也的确是实话,“那酒会结束以后,你们都在哪?” “酒会结束之后我们就都走了。” “都走了?确定一个人都没留下吗?” 孙助理又沉思起来,“我当时喝多了,是白总监扶着我走的——白总监就是董事长的大养子,其他人应该是都坐大巴车走了。” “白总监扶着你离开别墅之后,是和你们一起坐大巴车走的吗?” “不是,我没坐大巴车走,是坐的白总监的私家车走的,白总监一直给我送到了我家。” “你家住在哪里?” “我没回市里的家,而是直接回了老家,就离着白石山不远,下山之后开五分钟就到。” “那白总监把你送回家之后去了哪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没细问他,我估计应该是回到别墅了吧。” 张山皱着眉头,他的脑海中将案发现场酒会当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力争思索清楚,首先是九点钟酒会散场,然后是十点钟白南遇害,这短短的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李云霞肯定收拾不过来,也就是说在酒会散场之后,负责清理酒会现场的肯定不止一个人,于是他便问道:“那白君凯和其他的服务员去了哪里?”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因为本次活动都是白君凯策划的,所以酒会结束之后他并没有离开现场,而是和主持人等人留在了别墅里,负责酒会后续工作的交接和打尾款的事情,所以我想,酒会结束之后,白君凯、主持人和几个服务员应该都留在别墅里了,服务员应该一起帮着李云霞收拾了酒会现场。” 第二百三十六章:孙助理的证词 对于刑警来说,孙助理的证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 因为在一起刑事案件当中,想要确定一个嫌疑人是否有作案嫌疑的方式很简单,首先是他要具备作案动机,其次是他要有充足的作案时间,并且还要掌握他作案时的证据!在本起案件当中,九点钟酒会散场,十点钟董事长就遇害了,也就是说,九点钟跟着大巴车离开白石山的那些人是没有作案时间的,可以从初步排除这些人的作案嫌疑,而留在案发心肠,不能提供不在场证明的人就有了杀人的嫌疑。 张山将孙助理所有的证词记录下来后,让孙助理签了个字,转身问慕云,“白君凯到场了吗?” “到了,在审讯室里面等着呢。” “好。”他微微点头,冲着孙助理说道,“谢谢你的配合,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时孙助理站起来,忽然道:“对了张警官,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儿?” “你平时看不看新闻?” “偶尔吧。”张山回复道,“比较重大的新闻还是会关注的,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七月底时候乌市的新闻头条?当时我们董事长曾经在媒体的面前说考虑死后准备将财产裸捐,回报给社会。当时这个新闻闹的沸沸扬扬的……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关注。” 关于这件事,张山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过,因为去年的七月底他正经手侦办廉狄的731杀人案,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跑现场搜证据,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注社会上的新闻,但慕云却很清楚这件事儿,她在一旁道:“那个新闻我关注过,我记得去年的七月份的时候,非洲某贫穷的地方发生了瘟疫,白南董事长代表白氏集团曾在媒体面前捐款五百万给非洲动乱国家。当时有一个记者在旁边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问他这么多的钱为什么不捐给我国的贫困儿童。” 孙助理点头道:“对,就是这件事。当时那个记者在大众媒体面前故意搞事情制造话题,想要通过这件事情对董事长进行道德绑架,以此来炒作一下话题博眼球,结果我们董事长说的话打了他的脸。” 张山饶有兴致的问他:“白南当时是怎么说的?” “董事长说,我这么多年做生意以来,每赚到一笔钱都会拿出一小部分做慈善,在我看来,善意无贵贱,慈善无国界。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捐钱给国外苦难中的同胞,其他的慈善行动大部分都是捐给了我国贫困山区的儿童、留守儿童,还资助了很多庙宇,也给了红十字会很多的钱。而且我最近几年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会考虑在我死了之后将我的财产裸捐,毕竟这些钱取之于社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等我死了以后,我也希望我的钱能够用之于社会。” 白南的话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虽然这话是通过孙助理的嘴转述过来的,但张山听到之后仍然觉得很热血,不由得在心里朝着白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追问道:“白南打算将财产裸捐的事情,曾经通知过他的几个养子和养女吗?” “并没有。”孙助理摇摇头道,“董事长说这话之前,甚至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事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情,或者说他阿在媒体面前说出这话之后,我们整个集团上上下下的人都感觉很震惊,因为董事长的家产有很多,而且他还有五个养子养女,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如果董事长去世了,那么四个养子和一个养女将是他所有资产的合法继承人,他当时在媒体面前那么说,就代表他的家产这些养子和养女都无权继承了,因为这件事,董事长的几个养子还都给我打过电话,问我董事长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都谁曾给你打过电话?” “几乎所有人都打过电话找我核实这件事吧,怎么说呢,毕竟这个社会是现实社会,哪怕是董事长的养子,其实也都觊觎着董事长的万贯家财呢。我记得第一个打电话进来的人就是白君凯,他当时的语气很着急,平时他都是管我叫孙哥的,当新闻一播出之后,他第一时间就给我打了电话,连声哥都没叫,而是在电话中上来就问‘老爷子在媒体面前说的那些话是为了炒作还是真的?’,我记得听清楚,说实话,我挺替董事长心寒的。” “他还说了什么?” “因为董事长说这话之前我也不清楚,所以他在媒体面前说出那句话之后我也挺意外的,起初我跟白君凯有着同样的想法,也认为董事长可能是打算炒作一下热度,树立一下品牌形象,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董事长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绝对不会拿自己一辈子的名声开玩笑,于是我就回复白君凯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认真的吧。我记得当时白君凯还在电话的那头骂了董事长一声老糊涂,然后就挂了电话。” “也就是说,白君凯一直都觊觎着白南的家产吗?”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张山认为这或许是本案当中的一个转机,便追问孙助理关于这件事情上的更多细节。 “也不能说只是白君凯一个人觊觎着董事长的家产吧,董事长的其他几个养子也都是这样,只不过相对来说,白君凯跟董事长的感情没有其他几个养子和董事长的感情那么深厚,所以白君凯的吃相就更难看一些,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白君凯也没有跟董事长提过这种事情,最多也仅限于跟我私下里打听这些事情,如果他去找董事长说这事儿了,以董事长的脾气,八成会把他扫地出门的。” “在去年白南公开宣布裸捐之后,除了白君凯之外,还有其他人跟你扫听关于白南死后财产捐献的问题吗?” “有,除了白紫云以外,其他的四个人全都跟我打过电话核实了这个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董事长的儿子,我也只是跟在董事长身边的助理,毕竟我是个外人,所以这里头的事儿我也不好插手什么。” “那他们找过你的事情,你有跟白南提起过吗?” “我怎么敢跟董事长说啊,董事长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如果我把这事情告诉董事长了,不但会破坏他和几个孩子之间的感情,没准还会把他气病了,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况且董事长能有如今的这番产业和作为,都是这一辈子风风雨雨里闯荡出来的,他去世以后财产该如何分配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权插手。” 张山点了点头,看来在如今这个世道上,钱这种东西有时真的可以凌驾于一切感情之上。不过设身处地的替那几个养子想一想,本身白南就没有亲生子女,他们几个人虽是养子,但在法律上却是合法的继承人,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当作了白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了,可是结果老爷子突然在媒体面前宣布死亡之后财产裸捐给社会,昨天大家一个个还是在老爷子的庇护下呼风唤雨的公子哥,老爷子宣布裸捐之后,他们就一点念想都没有了,是个人的心里都会存在落差感,这也无可厚非。虽然说这几个孩子大多数都对白南的遗产抱有一定的想法,但相比之下,白紫云还是最重感情的一个人,在所有养子听到新闻以后找孙助理一探的时候,只有白紫云不为所动,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这也难怪白南生前最宠爱这个小女儿。 在孙助理跟张山阐述完这些后,忽然表情变的神秘起来,悄悄的说道:“张警官,慕警官,我跟你们说一下我对这个事情的看法,当然——这只代表我个人的想法,我觉得董事长的死跟他遗产捐赠和这几个养子有关系,因为在三天之前,董事长曾经让我找来了律师,拟定了一份遗嘱……” “你的意思是……”张山凝着眉头,道:“其他的几个养子杀死白南的原因是因为那份遗嘱?”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孙助理断言道,“遗嘱的内容我是看过的,董事长将自己的财产的百分之九十都捐赠给社会,将剩下的百分之十平均分成了五份,给他所有的孩子每人一份。而且据我所知,那份遗嘱就在白石山的别墅里面放着,并为公之于众。如果说其他的几个养子动了歪心思,在遗嘱公之于众之前将董事长杀害,再从别墅内找到遗嘱将其销毁,那么这份遗嘱就永远不会公之于众,而这些养子也就成了白氏集团的合法继承人,每个人都能平均瓜分董事长名下百分之二十的遗产了……” 离开审讯室,送走了孙助理。慕云和张山二人看着孙助理离开支队大门的背影,慕云先开了口,道:“你觉得孙助理说的话有没有参考依据?” “他跟着白南身边20年,白南跟孙助理相处的时间要比跟他几个孩子相处的时间更多,所以孙助理应该是白南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些大老板在用人方面可讲究着呢。” “那现在是否就能确定这几个养子的作案嫌疑了?” 张山微微皱眉道:“光凭着他的一面之词,我们也不能确定这几个养子是否存在作案嫌疑,不过只要我们确定孙助理所说的话是真的,这几个养子每个人就都存在着作案动机,再进一步调查他们有没有作案时间,大浪淘沙,层层筛选下来,我想离案件的真相就不远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证据才是一切行动的依据。” 第二百三十七章:案发现场的照片 张山拿起案发现场拍摄的照片,又捋了捋当前案件的思路。首先,昨天晚上在白石山别墅内开了酒会,散场时间是晚上的九点钟,而富豪白南遇害的时间是晚上的十点。 在散场之后,大多数参加酒会的人员都随着公司的大巴车离开了别墅,在已知的证据中,酒会散场后现场留下了白南、保姆李云霞、白南的三养子白君凯、活动主持人和三名服务员。也就是说,保姆李云霞、白君凯、活动主持人和三名服务员都是有着作案嫌疑的。而昨天酒会开始的时候,白南的其他三名养子和唯一的养女白紫云并未出现在酒会现场。 如果按照孙助理的说法,那么昨天晚上杀害白南的人极有可能是留在现场的白君凯,可是白紫云却认为,杀害她养父的人极有可能是已经不知所踪的保姆李云霞。 可现场的证据呢?案发现场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到其他人的脚印,只能从一些瓶瓶罐罐和桌子的角落处隐约找到一些人的指纹,可是这些指纹均来自于参加酒会的那些人,排查的意义并不大。 在警方到达现场之后,昨天参加酒会的白君凯就已经被警方带到了刑警支队了,就连昨天晚走的主持人和三名服务员也被警方传唤到案了,张山认为,不管白紫云和孙助理怎么说,昨天晚上滞留在白石山别墅内的人都是有作案嫌疑,所有人都必须接受警方的问话。 “你去让孙鹏他们继续搜寻李云霞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的。” …… “你就是白南的三养子白君凯?” “是的。” 张山坐在他的面前,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穿着西服和黑皮鞋的男人,他的脸上有一块疤痕,但他的经验告诉自己,这疤痕应该不是新伤,更像是多年之前留下来的烫伤类疤痕。 “你脸上的这块疤是怎么来的?” “小时候不小心被开水烫了一下。警察同志,杀我爸爸的凶手找到了吗?”白君凯的表情很迫切,但是眼神却并不是那么真诚,学会阅读人的脸谱是做刑警的入门必修课。跟犯罪嫌疑人打交道打多了之后,刑警们在和任何人打交道的时候都有一种直觉,通过你的表情,眼神和细微的举动都能看出你心里的想法,看出你这个人是否真诚。目前白君凯的表现看起来是十分迫切和着急,可是他的眼神中却并没有流露出那种应有的悲痛,这就代表,白南的死活他实际上并不关心,他所在乎的无外乎是这个有钱的养父的遗产罢了,这也正好印证了孙助理临走之前说过的话。 “还没找到,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找到杀害白老先生的凶手。”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在逢场作戏,但是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我知道你们这些当大老板的每天工作都很忙,所以我就直来直去的问了。” “再有什么忙的有自己爸爸的命重要吗?” “看来白总真是一个难得的孝子。”张山假模假式的吹捧一句,道:“根据几名证人的描述,我有一些事情要跟你验证一下,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好的。” “昨天晚上六点半到九点这个时间段,你曾参与了白南在他自己的别墅内举行的年终酒会。” “是。” “这场酒会是你策划的,包括酒会中所选用的主持人、服务员和接送参会人员的大巴车以及会场的布置。” “是。” “酒会是九点钟准时散场的,散场之后你送走了其他的客人,但并没有离开现场,而是留在了白石山的别墅里。” 话题说道这里,白君凯的眼神突然变的敏感起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觉得我会杀死养我那么多年的爸爸?” 张山耸了耸肩,道:“白先生,你的情绪大可不必这么激动,你知道的,我们警方破案都是讲究证据的,而问你这种问题是我们调查案子的必须经过的环节,你就算留在现场,也不代表我们就认定了你是凶手,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君凯的眼球飞快的转动两圈后,道:“我是留在了别墅里,但是也不止我一个人留在了别墅里啊,主持人、服务员,他们都留在别墅里,我留下只是因为要给主持人结算尾款。哦对了,你看这个……” 白君凯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的一个聊天窗口,将聊天记录给了张山:“喏,这是昨天晚上九点二十分时的聊天记录,当时我和主持人都在现场,这钱就是转给主持人的出场费,总共四千。” 张山接过手机,看着微信的聊天窗口,通过聊天记录的时间可以看出,这钱是昨天晚上9:20分用微信转账的方式转给一个备注名为“主持人小刀”的人的,而钱在几秒钟之后就被对方所领走,并及时发送了一条‘ok’的手势表情,这是对方在确认收款之后的一种回执信息。张山拿出手机,将这段聊天记录拍摄下来作为留存的证据,紧接着问道:“也就是说在9点20分的时候,你和主持人等人还留在别墅内,对吗?” “是的。” “那你们是几点钟离开的呢?” “当时因为酒会的缘故,会场特别乱,那些服务员跟着保姆李云霞一起收拾了下屋子,毕竟这么大的屋子李云霞一个人收拾估计要收拾半天,他们那么多人一起收拾,只收拾了半个小时就完成了。我是在看他们收拾完现场之后和他们一起走的,时间大概是九点半左右。” “九点半你就走了?” “是的。” “主持人他们呢?” “他们是跟我一起走的,因为白石山这里相较于市区来说是比较偏远的,我和主持人谈的是四千块钱一场,他带三个服务员过来,连服务员的工资和他的主持费用都在里面了,包接包送不包吃,所以完事儿之后我是要把他们亲自送回去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主持人和另外三个服务员。” 张山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中早就已经将白君凯的话顺着逻辑推理了不下三次,结合白君凯当时的表情来看,他并不像是在说谎,如果说主持人小刀和另外三名服务员都可以为白君凯作证的话,那么他这个不在场证明就算是可以成立的。 因为本案当中的犯罪嫌疑人过多,光凭张山一个人是审问不过来的,乌市刑警支队的刑警分成了五组,两人一组的分别审讯在酒会散场后留下来的主持人、三名服务员和被害人白南的大养子白云飞。在这些负责审讯的刑警的耳朵上都佩带着实时监听设备,也就是说,五个审讯室里面不同被审人员的口供都能实时传输到其他审讯室审讯的刑警的耳朵里。 负责审问主持人的人是张昊和小李,张昊用手下意识的摆动两下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听到了3号审讯室(白君凯)那边审讯的最新进展,便冲着主持人问道:“你是几点钟离开酒会的?” “大概是九点半吧。”主持人的身材微胖,他在大学是学播音主持的,有道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嗓音是否好听也决定着一个人在主持道路上是否长远。虽是乌市本地人,但是他的普通话却字正腔圆,根本听不出一丝乌市的口音,让人听到之后就感觉很舒服,“因为我经常跟白君凯合作的关系,每次都是在活动结束之后再给我打尾款的,当时活动结束了,白总给我转了4000元的尾款,服务员跟着别墅的保姆一起把酒会现场打扫干净了我们就离开了。” “是白君凯开车送你们走的吗?” “是的。”主持人开口道,证词和白君凯并没有太大出入,“因为白石山这地方是旅游区,虽然说也是乌市的地界,但也是郊区了,昨天是大年二十九,根本就不好打车,所以我们才商量着要包接包送。不然下了山我们都没办法回去。” 对于主持人的想法,刑警们表示理解。 坐在3号审讯室里的张山也倾听着4号审讯室那边传递过来的情况,他的手上拿着一支黑色的中性笔,下意识的在只见转来转去,如果说主持人、服务员都与白君凯的证词一致的话,那么白君凯的不在场证明是落实的。也就是说,在案发前半个小时,白君凯和主持人等人都离开了案发现场。 就在张山研究着下一个问题该问些什么的时候,坐在4号审讯室里的主持人却忽然开口说道:“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把我们送回家,白总在把我们送下山的路上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告诉我们他一会儿有点急事儿,恐怕没有办法把我们送回家了,但是这附近有一个公交车站牌,可以直通市区。我当时也没想别的,就让他把我们送到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牌,我们最后是坐公交车走的。” 主持人的证词真真切切的传到了张山的耳朵里,在他本以为白君凯在本案当中可以洗脱作案嫌疑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又有了转机。如果说白君凯并没有开车将他们送回市区的话,那么他仍然存在着作案嫌疑。根据案发现场周边的地图显示,距离白石山别墅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牌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分钟,如果说白君凯是在9点30分带着主持人离开的案发现场,那么最快可以在9点35分将他们送到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牌处,如果这时候他重新折返回到案发现场,时间最早可以达到9点40分。而白南的遇害事件是在昨天晚上的10点钟,这证明,白君凯仍然有着充足的作案时间! 第二百三十八章:白君凯的谎言 张山的眼神盯着白君凯的眼睛,两个人就这样双目相对,张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质疑的威压,让白君凯的心情顿时有些慌乱,他下意识的将眼神转移,右手悄悄的摆动两下左手手腕上的腕表。这是一种因为紧张导致的下意识动作,白君凯的动作表明,他的确撒了谎,他在9:30分之后带主持人离开现场后只将主持人送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而后不知所踪。 见此情景,张山眯着眼睛直言不讳道:“白君凯,你确定你将主持人送回了他的家吗?” “我确定。” 白君凯肃清两下嗓子,用手拉拽了下领口道。 “你给送到的是小区门口还是单元门口?” “当然是小区门口了。” “你是先送的主持人回家,还是先送的服务员回家?” 张山就着这个问题追问不止,让白君凯的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此时此刻的张山就像是看戏一样的看着白君凯,看看他自己一个人会以怎样的方式把这场独角戏演绎下去,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白君凯的眼神显然比刚才更加慌乱几分了,顿时没有起初的那样对答如流,他说话忽然变的结巴起来,道:“呃……我先送的服务员,哦不,我先送的刀主持人回家,然后才送的服务员。” “哦,是吗?”张山神情木讷的看着他,微微的勾起嘴角一笑,道:“那你把这几个服务员也是送到小区吗?” “嗯,是,我给她们送到的自己小区。” “那白先生真是辛苦了,根据我们调查,这三个服务员的家住的相差都挺远呢,一个住在东城,一个住在西城,另外一个住在南城,如果把他们送一个遍的话,几乎就相当于绕着乌市跑一圈,你昨天晚上回家一定挺晚了吧?” “啊?嗯……是的,回到家确实挺晚了。”白君凯的语气更慌乱了,但他此时已经没有别得选择,只能顺着张山往下说。张山见他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要演戏,便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问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几个服务员住在哪个小区呢?” “啊?这个……我昨天喝了一点酒,这个还真不太记得清了……” “喝了酒?白先生,你是说你昨天晚上在喝了酒的情况下还开车把他们送回的家吗?你是酒驾了吗?” 白君凯慌忙闭了口,又道:“不是,我是说我自己昨天晚上回家后又喝了酒,所以记得不是特别清楚,我也忘了具体是哪个小区来着,总之我记得这三个人确实离得挺远的。” “白先生,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隐瞒什么?”张山脸色突然一冷,严肃的盯着白君凯。 对方突然闭住了口,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也盯着张山,只是前者的表情更冷酷,而后者的表情较为慌乱。 张山见白君凯不说话了,便直接把话题挑明了,道:“白先生,你的说辞跟我们所调查出来的结果不太一样,为什么根据我们的调查显示,你昨天晚上离开酒会之后并没有送那几个主持人回家,而只是驾驶着汽车把他们送到了白石山脚下距离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牌处?” “啊?是吗?”白君凯忽然一愣,猛的一拍脑门道:“你看我这记性,这事儿我给忘了。” “呵呵。”张山冷笑一声,问道:“那我现在重新问你一遍,昨天晚上9:30分之后,酒会散场,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公交车站牌处,我把主持人和几个服务员送到了山底下的公交车站牌。” “送完他们之后呢?据我所知,白南在白石山的别墅到山下面的公交车站牌,直线距离开车不会超过五分钟吧,就算你把他们送到了公交车站牌,那时间也才刚刚9:35分而已,剩下的时间你去哪里了?” “剩下的时间?”白君凯又紧张起来,道:“因为昨天是大年二十九了,我老婆打电话叫我回去吃饭,我回去吃饭了。” “是吗?”张山又冷笑了一声,问道:“你老婆是在几点钟的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在……昨天晚上9……”白君凯的话只说了一半,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慌忙闭了口,可是张山却推断出了他欲言又止的后半句话当中的内容,直接从电脑上调取了他昨天晚上手机的所有通话记录,道:“白先生,这是你手机在昨天一天当中全部的通话记录单,你昨天一天只联系了四个人,一个是你的大哥白云飞,一个是你的养父,也是本案当中的被害人白南,另外两个分别是主持人和孙助理。你联系主持人的时间分别是昨天上午10点,下午13点和下午15点,你联系白云飞的时间分别是下午的14点和16点,你联系孙助理的时间是昨天下午的15点,而你联系你养父白南的时间,却是昨天下午的21:33分。在昨天晚上9:33分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和你的老婆通过电话,在车里,和你通电话的是你的养父白南,而且你也是最后一个跟白南通过电话的人,对吗?” 白君凯整个人忽然便的紧张起来,他的两只手微微的紧紧的攥着拳头,右手是不是的摆弄两下左手的腕表,左手又时不时的摆弄两下胸口的领带,这是一种极为不自然的表现,张山根据直觉就可以判断出目前的白君凯在说谎,也像是在做很激烈的心理斗争。 “我……我忘了。” “白君凯,如果你不配合我们调查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第一,昨天晚上白南的遇害时间是晚上十点钟,你在这个时间段并不能提供不在场证明,并且还有欺骗警方的嫌疑;第二,昨天你在离开别墅之后和白南通过一次电话,而且你是和被害人生前最后一次通电话的人,你们在谈话中到底说了什么?如果说这两点你解释不清楚,那么不好意思,你恐怕没有办法离开我们这个地方了,今年的除夕恐怕要跟我们在一起过了。”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不能给警方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就根本无法洗脱自己的作案嫌疑,就会被作为本案当中的重点嫌疑人被刑警拘留在这里。张山的话,每一个字都钻进了白君凯的耳朵当中,对他来说,此时此刻的自己纠结极了!可他也有着自己的想法,最后索性一咬牙,道:“昨天我确实接了我爸爸的电话,他在电话中让我回别墅一趟,说有事情要跟我商量,让我现在回到别墅一趟。” “所以昨天你在送白君凯下山的路上,接到了白南的电话之后,你告诉他们你一会儿有点事,并不能把他们送回家了,所以只给他们送到了公交车站牌处,便返回别墅了?” “是的。” “你是几点钟返回的别墅?” “我是……大概9:40分左右吧?” 根据法医对白南的尸检分析,白南的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十点钟,按照白君凯的说辞,在案发之前他第二次返回了案发现场,这代表他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跟白南见面的人,于是便问道:“白南跟你说了什么事?” “这……”白南的表情变的紧张了几分。 “白君凯,这句话我已经重复很多次了。现在我们侦办的是一起命案,而你是最后一个见过白南的人,如果你不能开诚布公的对我们警方说实话,那么你的将要面临的处境是很危险的,我这么说吧,你现在是本案当中最后一个跟死者打过交道的人,你不能提供不在场证明,从刑事案件的角度出发,你已经是我们在本案当中的重点嫌疑人之一了,如果说你在这个时候还不跟我们说实话的话,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认为,白南的遇害,跟你脱离不了关系?” 白君凯听到这话之后更紧张了,慌忙解释道:“我爸不是我杀的,我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可是,你的确在酒会散场之后返回了案发现场,虽然说那个电话确实是白南打给你的,但这并不能做为你没有杀人的证据,对吗?” “我……” “请你无论如何都要跟我们警方说实话,这样我们的工作会很顺利的进展,而你如果真的没杀人的话,这也有助于日后帮助你开脱罪名。” “好吧,我说。”白君凯在内心中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叹了口气道:“我在昨天晚上的确返回了白石山的别墅。” “当时别墅内都有谁?” “只有我爸一个人。” “是吗?” “哦对,还有保姆李云霞。” “你继续说。” 白君凯微微闭上眼睛,将昨天晚上案发现场的场景对着张山详细的描述了一番,道:“昨天酒会散场之后,因为我爸在白石山的别墅距离市区太远的原因,而主持人他们并没有交通工具,所以我就承担了送他们回去的责任。可是在我刚刚把他们带到山下的路上,我爸爸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不是很好,他问我到哪里了?我说我刚下山,准备送主持人他们回家。我爸爸就说让我把他们送到公交车站牌,然后让我立刻马上回去一趟,有事情要跟我说。” “当时白南打电话的时候语气不是很好?” “是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语气不好吗?” “你听我继续往下说。”白君凯沉吟道,“因为我很了解我爸爸这个人,他这个人特别有原则,而且不会无缘无故动怒,我当时就有些害怕了,于是就跟坐在车里的刀主持人说了声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恐怕不能送你们回家里,因为我和刀主持人有过很多次合作,他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先去忙自己的,把他们送到公交车站牌之后,我就掉头回了别墅。当时到别墅的时候是9点40分了,我记得很清楚。我敲门的时候是保姆李云霞给我开的门。” …… 昨天晚上,9点40分! 顶着夜色和山上的寒风,白君凯返回了白石山别墅,虽然说白南已经年逾古稀,但在这个家中却有着绝对的威严,不光是他,白南所有的孩子都十分惧怕他们的这个父亲。而刚刚白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很不友善的语气,就让他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紧张感,他反复的思索着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白南如此动怒?他百思不得其解,蹑手蹑脚的敲开了门。 开门的人是保姆李云霞,李云霞的表情也不太对,他看到白南正坐在茶海前面喝着茶,于是便轻问了李云霞:“李大姐,我爸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好像生气了,是因为什么啊?”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在这个时候主要是想试探试探李云霞的口风。 李云霞小声说:“是酒会的问题。” “酒会的问题?难道……这场酒会办的不好吗?我爸不太高兴?” “这个,你还是问问你爸吧!” 李云霞闭了口,转过身继续收拾别墅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现场还原 脚踩在别墅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白君凯的心里紧张万分。 “爸,我回来了。” 他开口之后,白南放下了茶杯,指着摆在面前的一个空的红酒瓶,问道:“我问你,这次酒会的酒是怎么回事?” “酒?” 白君凯微微皱起了眉头,直言不讳道:“怎么了爸?这酒有什么问题吗?” “酒是假的!”白南将酒瓶子拿起来,狠狠的丢在了地上,只听砰的一声,酒瓶子在地面上炸裂开来,玻璃碎片到处都是,“我们这次的酒会是年终酒会,来的人都是我们公司的高管和员工,而你却给人家喝了这么多假酒,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白君凯当时一懵,心里咯噔一声,他迅速蹲在地上捡起一个沾着红酒的碎片,用鼻子闻了闻,这瓶拉菲红酒的味道果然不对。这次的酒会的酒有多种,中国的白酒和西方的洋酒都有,也提供茶水和饮料,而按照惯例,从酒会的布局、流程到细节的安排,白南都是交给白君凯一手操办的,而酒会当中的酒品中竟存在假酒,这一点白南当然要找他白君凯兴师问罪了。 这瓶拉菲红酒并非那被市场上炒到天价的82年的产品,而是2000年之后的产物,根据现在的市场价格,82年的拉菲红酒一杯恐怕就要上万,而这瓶红酒的价格就要便宜很多了,只需要一千元左右,但饶是如此,这场酒会的档次也不低了,除了啤酒之外,这里每一瓶红酒、白酒、洋酒都要上千元一瓶,光是这场酒会的酒水开销,就要四十多万元。 酒会的酒水中掺了假,首当其冲就是他白君凯的责任,虽然说自己并不知道这酒是假的,可是白南会怎么想?白南可能会认为自己吃里爬外,贪污了酒水的钱,这一点是白南绝对无法容忍的,而且也是他白君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事情,他拼命的解释着。 “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酒的味道不对,我还发现不了这竟然全都是假酒!白君凯,你必须把这件事情给我一个交代!”白老爷子动怒道,这时李云霞连忙走上前来,将白君凯劝退出去,并悄声说道:“白少爷,你现在快点回去吧,天色晚了山路也不好走,路上慢点……” “可是李大姐,这酒的事儿我真不知情,我明天就去找卖我酒的那个王八蛋讨个说法……” “快走吧快走吧,白老先生正在气头上,你这个时候怎么解释也不管用,一切都等他消了气在说吧!” “好吧……” 经过李云霞的一番劝诫,白南才算离开了别墅,上车以后,他是一肚子的怨气没出撒,拿出手机便打算找那卖酒的讨要一番说法,可转念一想现在已经都这个点了,而且又考虑到马上就要过年了,就算这个时候联系那个卖酒的他人也不一定在本地了,于是便决定等过完这个年,再去找他讨要一个说法,如果他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话,那么就走法律途径去起诉他了。 这次给他酒的人叫单孟鑫,做了很多年酒品供应的生意,是乌市里比较有名的经销商了,在这之前,他也经常和单孟鑫合作买酒,对方也总是给他很低的价格。而且这么多年以来酒水一直都没有出现问题,怎么偏偏这次就出问题了呢?白君凯坐在车里沉思一会儿,便开车下了山。 …… 在听完白君凯的描述后,张山微微皱眉,道:“你第二次离开别墅时是几点?” “我没有留意,但是没进去多久就被李大姐给推出来了,估计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吧——具体多长时间,我记不清楚了,反正我觉得我进去没几分钟就走了。” 白君凯的态度很诚恳,这让张山下意识的认为他并没有说谎。但是判断一个人说没说谎是不能凭借自己感觉的,要凭借证据。他仔细推敲了白君凯的供词,觉得供词上没有什么明显的逻辑问题。 “你离开别墅后去哪儿了?” “回家。” “谁能给你作证?” “我老婆。” “你是几点到家的?” “我忘了,不过我家的门锁是指纹锁,有记录开门时间,小区门卫那里也有监控摄像头,你们查一查我是几点进入小区的就可以了,这并不困难。” 白君凯一五一十的说道,张山默默的把他这些话记录下来,这时,白君凯指了指自己的裤子,道:“你看我裤子的这里还有红酒,这就是昨天我爸爸摔那瓶红酒时溅到我裤子上的,还好我穿的是长裤子,不然碎片可能会划伤我。” 张山蹲在地上仔细的观看了他裤子上的酒迹,根据他的判断,这的确是因为酒瓶炸裂而导致的溅射形水迹,他拿起手机对着白君凯指认的地方拍了几张照片留作证据后,便转身打算离开审讯室。 “张警官……” 见张山转过头要走,白君凯匆忙站起身道:“我现在能走了吗?” “因为你是本案当中重要的目击者,而且你的口供很多东西我们都没有办法证实,所以存在着一些嫌疑,在嫌疑洗清之前,你不能离开。” “张警官,我爸真不是我杀的!我亲生父母去世之后,是我爸收养了我,供我读书供我吃喝,我怎么可能做那么丧尽天良的事儿啊?” 张山抿嘴一笑,并不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刑警办案有我们自己的规矩和准则,你所说的这些我们都会列入我们的参考范围嫩,不过你放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哪怕你嫌疑再大,只要我们找到可以证明你没有涉案的证据,你也可以走。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当然……我们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张山刻意将后半句话的字眼咬的很重,让白君凯的心头咯噔一声,连说明白。 “这里有吃有喝,而且有独立卫生间,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任何举动都要在我们警方的视线范围之内,我们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每天开饭的时间是早上7点,中午12点和晚上5点,除此之外饿了只能忍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上厕所也要有人跟着吗?” “是的。” “好吧……” 白君凯摆摆手道,“我要在这里呆上多久?” “那就要取决于你提供的证据的真实性了,一般来说,24小时到48小时之间吧。” “好吧。” 白君凯无奈的耸了耸肩,半躺在椅子上。 …… 离开审讯时候,刚好迎面撞上慕云,慕云第一句话就问:“怎么样了?” 张山审讯的过程慕云在实时转播的监控中看的清清楚楚,还没等张山继续说话,慕云便道:“在你问白君凯酒会散场之后去了哪里的时候,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撒了三个谎。第一个谎就是他说他把每个人都送回了家,第二个谎是他说先送了主持人回家,后送的另外几个服务员,第三个谎是他说自己喝多了酒有些记不清了。他在说这三个问题的时候,语言飘忽不定,眼球打转,伴随多次的眨眼动作,右手经常摆动左手上的腕表,左手经常拉拽自己的领带,并不敢直视你的眼睛;但他在回答你后面的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此类明显的举动,也就是说,他在承认自己事后返回别墅的时候,供词的可信度有百分之六十以上。” “你觉得白君凯的作案嫌疑有多大?”张山问道。 “我觉得……这个我也说不好,如果说不是他杀的人的话,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避嫌。”张山皱着眉头回答了她这两个字,“因为白君凯的身份特殊,而且几乎全公司上上下下除了白南之外,所有人都知道白君凯一直都在觊觎着白南的家产,而白南在昨天晚上又刚好死了,如果说他承认自己是最后一个见过白南的人,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白南是被白君凯所杀,这样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恐怕会被人们的唾沫淹死。” “不排除这种可能。”慕云微微沉思道,“那你觉得,他在后面所说的供词有几分真呢?” “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张山掏出手机,给小刘打了个电话,道:“把从案发现场找到的白酒、红酒、洋酒,都拿去物证鉴定中心做鉴定,让他们检测一下这些东西是否是假冒伪劣产品。” “好的。” 挂断电话后,张山紧接着又道:“但我有一点比较奇怪,我总觉得白君凯的口供中隐瞒着一些事情,如果按照他所说的,那么就是自己在9:30离开了酒会,9:40返回了酒会,在9:45分又离开了别墅,而在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了李云霞和白南。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段里,别墅里只有李云霞和白南两个人。白君凯在供词中提到他返回别墅之后,白南曾经摔碎了一个空的红酒瓶,而我们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红酒瓶的碎片,这代表什么?” “代表红酒瓶的碎片被人收起来了,有人打扫过案发现场。” “问题就在这了,根据白君凯的描述,白南在摔碎酒瓶的时候李云霞就在现场,而案发现场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干净的,白南的遇害事件是在昨天晚上十点,那么这个酒瓶子是谁收拾的呢?” “李云霞?”慕云试试探探的问。 “我看未必。” “为什么这么说?” “你跟我来。” 张山把慕云带到了乌市刑警支队对面的小卖店里,开口便问:“老板,有红酒吗?” 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跟张山等人是老相识了,笑呵呵的问道:“怎么了张队长,要几瓶?队里聚餐啊?” “不是,自己喝。”张山笑着说道。 老板指着身后的一排红酒道,“这些都是。” “最便宜的是哪种?” “最便宜的?”老板一愣道,指着左上角道,“最便宜的是这个甜红酒,卖25,你要的话给个成本价拿走。不过自己喝的话,我不建议你买这个,最好是买这个45块钱的,因为这里面的原料更货真价实一些,我不坑你。” 张山自然明白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诚然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他是明白的,可是这瓶红酒他买来其实并不是自己喝的,或者说,他只是需要一个瓶底稍微带点酒的红酒瓶子罢了,于是便摇头道没事儿,就要这个吧,然后掏了25块钱一分不少的给了老板,拿着酒便回到了支队。 “你买酒干什么?” “做个实验,你去保洁间拿一把笤帚、簸箕、和拖布,一会儿直接来马队长的办公室。” 还没等慕云开口,张山便直奔着马队长的办公室而去。 第二百四十章:现场还原2 张山拿着案发现场的照片,又根据白君凯的口供,在马剑的办公室内搬来了一把椅子,因为马剑的办公室很大,全部都是采用的木地板,跟案发现场的环境较为相似。张山把椅子摆放到一个角落处,模拟着白君凯所供述的白南当时坐在的‘茶海’的方位,紧接着,张山又拿了一把尺子,从椅子处往外拉了将近10米的距离处停止,这个地方已经快到大门处了,他把尺子放在门口这个位置后,拿着红酒瓶不断瞄准着地面,紧接着用开瓶器将红酒的木塞拔出来,将木塞放在了椅子和尺子当中的一个一个位置,这个位置距离张山大概有30度的斜角,他要模仿案发现场的环境! 紧接着,他拿起一个大杯子,将红酒倒进了杯子内,只在瓶底留下了一点点红酒,约莫10ml左右,就在这时,慕云拎着清洁用品从门外推门进来,一进门就看见扔在地上的椅子和红酒塞,问他来马队长办公室做什么? 张山二话没说,直接把慕云拉到了椅子上坐下,将这个红酒瓶递给慕云,道:“看见你正前方30度夹角地面上的这个木塞了吗?” 慕云有些迷糊的点点头,问他做什么? “记住这个木塞的位置,一会儿我会站到尺子处,然后你把这个红酒瓶对准木塞的位置用力扔,能用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明白吗?”“好。” 慕云微微点头,紧接着张山将地上的木塞拿走,自己又将尺子拿起来,为了防止破碎的玻璃碎片会伤到自己,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随着他口中的倒计时,慕云用尽全力的将酒瓶子扔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 红酒瓶不偏不倚的摔在刚才放置木塞的位置,并以这个位置为核心呈锥形散射开来,碎片溅射到张山的裤子上和墙壁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红色印记,因为投掷角度的关系,碎片散落的到处都是,沙发的下方、椅子的后面甚至连垃圾桶后面也有散落的碎片,整个屋子一片狼藉。地面上是一小滩红色的酒迹。 张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裤子上的确出现了红色的酒迹,他掏出手机跟从白君凯裤子上拍摄下来的图片比对了一番,几乎是如出一辙,这证明白君凯并没有在白南摔碎红酒瓶的问题上撒谎。 “然后要做什么?” “等五分钟!” 张山开口道。 就在二人等候的过程当中,正在白石山别墅执勤站岗的刑警打来了电话,将白君凯所供述扔红酒瓶的位置详细的拍了一张照片过来,并道:“张队,在这个地方的木地板处发现了一处不明显的凹痕,周围有轻度的划痕,初步推测应该是玻璃制重物从倾斜的角度快速砸到地上后破裂产生的痕迹,而且这处痕迹是新的,应该是近期造成的。在这痕迹的周围,我们发现了很浅的红色印记,我闻了闻,有一点酒味儿。我已经把这块地板翘下来了,小孙会送回支队做检测。” 挂断电话之后,张山又进一步加深了自己的判断,紧接着,五分钟的时间到了,只见张山抄起了笤帚,开始将‘案发现场’(马剑的办公室,模拟的案发现场)打扫了一遍,他先用笤帚将破碎的到处都是的碎片仔仔细细的清扫干净,紧接着将碎片放进垃圾桶,又用墩布将附近溅射上去的酒水痕迹擦洗干净,又将椅子腿之类溅射到酒迹的地方仔细的擦洗了一遍,然后按下了计时器,道:“酒瓶子摔碎之后的案发现场,绝对不是李云霞清扫的。” “为什么这么说?”慕云问道。 “首先,我让你扮演了摔瓶子的白南,我在这里面前后扮演的角色分别是白君凯和李云霞,我让你尽可能的模拟了案发现场白南摔碎酒瓶的场景,碎片到处都是,而且酒瓶子里面虽然空了,但是还是有一点残底的,这点红酒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会随着碎片溅射的到处都是,而案发现场的别墅里多数都是木质的家具,在这样的爆破力之下,酒痕也会沾染到别墅的家具内,但是我们在初步勘察案发现场的时候,并没有在家具的椅子腿、桌子腿等地方发现酒痕,这证明白南在摔碎酒瓶子之后,案发现场被人精心的打扫过了。白君凯说自己五分钟之后就离开了案发现场,也就是说,如果是保姆李云霞清理的,那么她最早的清理时间都应该是在昨天晚上的9:45分。我扮演了李云霞的角色,把现场的碎片和酒痕打扫干净,前后总共用了20分钟,而马队长的办公室的面积不足案发现场面积的十分之一,我尚且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真正的还原案发现场,那么把这些东西打扫干净用的时间恐怕会更长!扫地、拖地用的时间不多,但最琐碎的就是擦溅射到酒痕的椅子腿之类的死角处了,因为白南的别墅里面家具都非常贵重,而且都是木制家具,这种痕迹如果不及时清理干净,红酒酒会渗透到木质家具的本身,所以李云霞就算第一时间清理,估计也需要用40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李云霞如果在昨天晚上9:45分的时候清理,至少也要到10:35分左右才能完全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但是白南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的10点钟,这就表明,绝对不是李云霞清扫的现场!在李云霞清扫现场之前,或者说是白君凯刚刚离开之后,白南就已经遇害了,当然,这个遇害的时间只是我的推测,这一切的推理前提都建立在白君凯没有说谎的前提之上。” 慕云没有听太明白,道:“如果白君凯说的是真的,在白南摔碎酒瓶之后就离开现场了,为什么你说现场不是李云霞清理的?如果说人是李云霞杀的呢?李云霞杀了白南之后清扫现场逃跑,这样的可能性也客观存在啊。” 张山点头表示赞同,但是仍然说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道:“首先,白南的死亡原因是被钝器击中后脑,准确的说,是右后脑,这一击直接砸碎了他的右侧后颅骨,这一点告诉我们三个信息。第一,受害人是背对着凶手的时候遇害的;第二,被害人的左侧后脑被重物击中,这证明凶手是使用右手作案的,也就是说,凶手的惯用手是右手;第三,凶手不太可能是一名女性,因为女性的力量不如男人,不管是爆发力还是耐力,用重物一下子砸碎死者后脑的情况,凭借女人的力量不太可能达成,除非凶手使用的是锤子一类的实心密度高、硬度和重量都高的凶器。可是结合被害人后脑部的伤口创伤面来看,凶手所使用的凶器应该个头不小,直接与死者头部接触的表面积直径有将近五公分,你知道这直径五公分代表着什么吗?如果是榔头或者锤子的话,直径五公分就代表这个榔头至少有15斤。虽然说15斤的重量对于女人来说拿起来也并非难事,但是如果悄悄的出现在死者身后,不动声色的将15斤重的锤子抬起来抡到被害人的头上就太难实现了。所以我觉得,凶手应当是一个男性,并且力气不小。” 对于张山的猜测,慕云发表了自己的反对意见,道:“你只是说很难实现,但是并非无法实现。” 紧接着,慕云看到了马队长办公室角落处的一个已经落了一指厚灰尘的小哑铃,她看了看哑铃片旁边写的7.5kg后,道:“这就是7.5公斤重的哑铃,我一只手就可以抬起来。” 虽然说有些吃力,但是慕云的确可以将它举起来,她模仿着凶手的样子,抬起来朝着前方狠狠的一抡,巨大的惯性令她险些没有站稳,“李云霞是保姆,长期干活,所以力气肯定会比我大,就连我都可以拿得动,那李云霞为什么拿不动?” “因为李云霞是个左撇子。” “什么?”慕云纳闷道,“你都没有见过李云霞,怎么知道李云霞是个左撇子?” “我排除李云霞作案嫌疑的原因有两个,第一点便是我在洗手间里面找到的洗漱用品,因为白南基本上不住在这个别墅里的原因,这个别墅大多数时间都是李云霞一个人住,而李云霞一直都是住在2楼拐角处的卧室,使用的是2楼的洗手间,2楼洗手间内的洗漱用品大多数都是李云霞的。而李云霞的牙刷上提取的指纹,都是她左手的指纹,这证明她在刷牙的时候使用的是左手,也就是说——她是个左撇子。不光是牙刷,就连洗面奶、梳子、吹风机……甚至冲水马桶上的冲水按钮,我们提取到的指纹也都是左手的指纹,这就证明李云霞是个左撇子。可是结合被害人的致死伤口创面来看,凶手应当是个右撇子才对。” “如果说李云霞在杀人的时候故意用的右手呢?” 慕云抬杠道。 “所以我说,我排除她作案嫌疑的原因有两个,刚才只是跟你说的第一个。” 第二百四十一章:第二个原因 “那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是别墅里留下的东西。”张山开口道,“首先,案发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的指纹和作案凶器,这是为什么?因为凶手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是谁!所以,他才会在杀了白南之后精心的清理了案发现场。而如果这个凶手是李云霞的话,她有必要这样做吗?所有人都知道,白南的这处别墅里面住着一个保姆,现如今白南死了,保姆竟然失踪了,那么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就把嫌疑锁定在李云霞的身上,也就是说,不管李云霞收拾不收拾现场,她都会被我们列为重点的嫌疑人,这一点,难道李云霞不清楚吗?如果说是李云霞杀的人,那么她的动机又是什么?首先,她跟白南之间肯定不存在仇恨这一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谋财。可是案发现场的工艺品和古董都原封不动的摆着,就算是李云霞跑了也没有把这些东西带走,难道不奇怪吗?” “最重要的就是洗手间里的生活必需品,如果李云霞杀了人想跑路,那么生活必需品,金银细软是必须要准备的,在洗手间,她的洗面奶、牙刷等洗漱用品一样都没有带走,就连房间里的衣服都没有拿走,包和零钱都在桌子上扔着,这并不像是一个跑路的人所应该留下的东西。” 慕云仔细聆听着张山的分析,觉得颇有几分道理,挑动了两下眉头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李云霞……” “李云霞要么就是被真正的凶手控制起来了,要么就是……死了。” 听到死了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慕云的心里着实咯噔一声。 “这是很明显的栽赃,嫁祸。”张山背着手在审讯室的通道内走着,一边走一边说道,“因为凶手也知道李云霞的存在,并且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白南死了之后,只要李云霞失踪了,那么李云霞就是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李云霞一日不露面,那么她一日就是重点犯罪嫌疑人,甚至会被警方列入通缉名单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认为,白南就是李云霞杀的。如果凶手把李云霞控制起来或者杀死,抛尸荒野,警方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李云霞的身影,那不就意味着这案子在没有罪犯归案的情况下告破了吗?” 慕云恍然大悟的点头,并且追问:“那李云霞现在应该会……在哪?” “不管李云霞现在在哪,是生是死,她肯定是本案当中一个重要的目击证人,如果李云霞还活着的话就好说,就怕她已经死了。但不管怎么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案子想要破,不管是出于什么角度,李云霞都是必须要找到的。对了,白云飞那边怎么说的?” 白云飞就是本案受害者白南的大养子,根据白云飞的供述,昨天晚上他也参加了公司内部的酒会,一开始跟着打了打下手,后来等人都到齐了后就跑去轮流敬酒了,昨天他喝的虽然没有孙助理多,但是他的酒量却并不是太好,所以也是喝的昏天黑地的,最后是由他的司机把他和孙助理一起送回家的,这一点,孙助理可以给他作证,也就是说昨天在案发的时候,白云飞是可以拿得出不在场证明的。 “白云飞说,昨天晚上九点半那会,他跟孙助理都喝多了,他的司机带着他跟孙助理散会之后直接回家了,后面的会场是谁收拾的,他都不太清楚。” 张山微微点头,回到办公室之后,一名刑警将别墅区开发时的平面结构规划图刚好拿进来,他将这结构图平铺在白板上,用四块磁铁将平面结构图的四个角死死的压在白板上,别墅区的平面结构图就这样直观的展现在二人的面前,他拿起一支笔,首先将案发现场的别墅圈起来,指着上面的圆圈道:“这里就是白南的别墅,整个白石山别墅区总共只有十个别墅,白南的别墅是这里面所有别墅当中地理位置最佳的,如果说犯罪嫌疑人杀人之后想要离开现场,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就是通过白石山别墅的山路大摇大摆的离开,第二条路就是从这个地方上山,越过大山后从大山的另一端逃离现场。” 慕云此时抛出一个疑问,道:“张山,你觉得杀死白南的人,一定是昨天晚上参加酒会的人吗?” 张山点头。 “为什么不可能是外人呢……我的意思是说,白南的社会地位不低,而且影响力很强,虽然说他做生意时候并不会过多的去得罪人,但是不管怎么说,也肯定无意之中得罪过一些人。如果说有有心之人掌握了白南的行踪的话,派杀手进入别墅区杀了他,这也并不无可能……别忘了,崔光虎和安红的案子就是那样,为什么不排除有人买凶杀人的可能呢?” 慕云的推测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张山却摇头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要知道,白石山的别墅区虽然住的人家很少,但是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就像白南,他的资产完全可以登上乌市首富的地位,而身边的这两个邻居,一个是本地的珠宝大亨,另外一个也是很有名的互联网大亨,只不过他们都不怎么住在这里罢了……说句夸张一点的话,住在这个别墅区的十户人家的财产加起来,足以撼动半个乌市的经济体系。如果这十个人同时破产,那么至少会有上万人面临失业……我说这话的意思是,因为这十个人家的社会地位十分特殊,而且这别墅区的房价高的离谱,安保措施自然不会差。就比如这个地方。” 张山说完后用笔圈点了进入别墅区入口的地方,道:“这是进入别墅区的入口,入口处24小时有人值班,就算是深夜,这一左一右两个岗亭当中也有4名保安把守,而且这4名保安也不是普通的保安,全部都是退伍的青壮年士兵。进入这里的人不但要报出别墅主人的身份,还要进行实名制登记,而且这里只是其中的一处,还有这个地方。” 张山又拿起笔圈起山路的一个拐角处,道:“这里是一个路灯,路灯上面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只不过这个摄像头连接的不只是交管部门内网的电脑,还连接着白石山别墅区的物业,也就是说,通过这条山路上下山的人和车辆,白石山的物业监控室内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并且会记录下所有来往人的车牌号,而且别墅的铁门外面,24小时都有人巡逻,平均30分钟一岗,不论刮风下雪还是白天黑夜,这里都有人巡逻。驻扎在这里的安保人员就不低于30人,30个人保护10户人家,几乎是3:1的比例了,你觉得在这样的安保措施下,外人能轻易的混进来吗?” 慕云扫视着平面结构图上密密麻麻的摄像头,最终赞同了张山的看法,因为这里安保措施极好的缘故,别墅的主人家基本上都不安装监控摄像头,这就造成了案发现场监控死角的缺失,给案件侦破带来了极大的难题。张山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在案发现场中所看到的所有细节。 躺在地上的白南,右侧后脑上钝器打伤的伤口。 案发现场被清理干净的红酒瓶碎片和红酒印记。 从白南身上搜到的那把钥匙。 还有案发当晚,所有进入白南的家中参加酒会的访客登记人名单…… 挡酒的孙助理,醉酒的白云飞,二次返回现场的白君凯,哭泣哀伤的报警人白紫云,神秘失踪的保姆李云霞,所有和本案当中有关联的人的图像,就如同过电影一样的在张山的脑海中不断闪烁着,他紧紧地皱眉闭眼,试图从这些人的供词和举止当中寻找到一些突破口! 首先,被害人白南死亡的姿势是趴在地面上的,这样的姿势代表了凶手是在背后偷袭的,能够在这样的时间点进入白南的别墅,一定是跟白南关系比较密切的人。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讲,把后背交给对方是一种有安全感的信任的表现,就好比当兵打仗上战场,血海厮杀的士兵始终要目视敌方,而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敌人,就算交,也只可能把自己的身后交给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这就是信任! 而白南混迹商场几十载,防范心理自然要比普通人重,酒会散场后,能够留在酒会现场的人无非两种,要么就是保姆或者清扫现场的工作人员,要么就是跟白南关系很近的人。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而白南尸体死亡时的姿势也表示,凶手是从背后出其不意对白南进行的偷袭,这一点也很关键。虽然这个举动看起来十分轻微,但是却侧面的反映了犯罪嫌疑人的几种心理。 什么样子的凶手会在杀人的时候选择偷袭呢? 第一种凶手,嫌麻烦的凶手,他担心自己杀人过程过于繁琐,担心被害人的剧烈的反抗,为了避免麻烦,就出其不意的从身后进行偷袭一击毙命,这样犯罪嫌疑人省事儿,被害人也能减缓一些痛苦,一般来说,这样的杀人凶手办事儿比较麻利,相对来说更为专业一些,就像前阵子破获的周国生案,周国生就属于这样的人。他在杀安亚红、崔光虎以及任雪和孩子时,都是趁着这几名被害人防范意识缺失的时候痛下杀手的,这就让被害人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了。 第二种凶手,是胆子小的凶手。这种选择偷袭的凶手多半是心理阴暗,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凶手,这种人为人小心谨慎,生怕作案的环节中出现任何纰漏,为了避免被害人的殊死反抗导致作案的失败,他们会选择采取这种极端又安全的方式偷袭凶手,力求一击毙命,而很明显,本案当中的凶手显然不符合第二种凶手的心理特征,因为本案当中的被害人是一名70岁的老头,哪怕是赤手空拳的正面冲突,凶手也不至于害怕什么。 第三种凶手,也就是最后一种,这种凶手不符合以上两种凶手的所有特征,之所以选择偷袭的目的,是害怕跟被害人产生正面冲突!而害怕和受害人产生正面冲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源自于自己的良心!这种凶手多半是和被害人关系很好,甚至经常受到被害人的恩惠,在行凶过程中良心发现,说白了,就是无颜面对被害人!这种人多半都是熟人作案,举一个比较真实的例子,但这例子可能扯的有点远,三国演义大家都看过,熟悉的人都知道,三国当中的蜀国猛将张飞醉酒后被属下偷袭,割掉了人头。像凶手的这种偷袭行为,就明显符合第三种凶手的特征。有人会说了,张飞当年是三国猛将,战斗力不俗,他的属下选择在他醉酒时偷袭不应该是害怕张飞暴起将二人反杀吗,怎么就成了作案时良心发现了呢?大家的考虑固然没错,但是要结合现实情境来看,醉酒时的张飞站都站不稳,和本案当中被害人白南的身体状况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没有几个人会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更没有人会害怕一个站都站不稳的醉汉,而那两名士兵选择用至阳的方式偷袭,原因就是张飞是他的将领,自己杀他是以下犯上,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他害怕自己的真面目被张飞看到从而良心上存在自责,所以才会在张飞在昏睡的时候对张飞痛下杀手! 那么结合本案的具体细节来看,很显然,凶手行为符合第三种凶手的思维逻辑,也就是说,本案是熟人作案,而且这个人还不是一般的熟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来客登记表 张山反复翻动着酒会的来客登记表,将登记表上所有的的来客都梳理了一遍,这几十个人当中,有超过八成都是白氏集团各个分公司旗下的高管、ceo,平时跟白南的关系都算不错,如果硬要说是熟人作案的话,那么几乎到场的所有高管,都可以称得上跟白南是熟人。但如果说最熟的话,还是莫过于白南的这几个养子了。 昨天晚上,白云飞就在案发现场,喝的酩酊大醉,而白南的二养子白云天也出席了现场,因为其从事的行业就是互联网,而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自己闯荡,白南一直有心投资他的互联网公司,让白云天的事业步入正轨。就算刨开二人商业上的可合作性和往来,光是白云天的身份就足以出席这样的活动了,虽然白云天从真正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白氏集团旗下的高管和员工,但人家却是董事长白南的二儿子,说白了就是白氏集团的二少爷,人家在自己家里的别墅参加自己父亲举办的酒会,这有什么可以值得说道的吗? 不过根据案发现场的目击者的证词显示,白云天生性性格就比较孤僻,和他的大哥三弟不同,喜欢独来独往,而他大学时也学习的也是计算机技术,为人处事上也是一个典型的理工男,不善言谈。所以在酒会进行的过程当中,白云天一直都是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处喝着果汁,面前摆着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不断的敲着键盘,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而白南的四养子白马,昨天也出席这次活动,根据目击者提供证词,白马昨天一直跟白云飞一起穿梭于人群当中和各个事业部门的高管聊天敬酒,喝的也不算少。但并没有人看到他是几点钟离开的现场。 “白云天和白马都到了吗?” “他们俩住的离这里远,应该很快就到了。” 张山微微点头,抬起左手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刚刚中午十点钟,而白云天和白马住的地方离市中心较偏远,从出发时开始计算,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就在慕云和张山二人谈话的功夫,一名刑警进入了办公室,道:“张队,云姐,白云天和白马到了。” “都到了?” “是的。”刑警点头到。 “他们是一起来的吗?” “是的。” 听到这样的答复后,张山微微皱起了眉毛,下意识的打开手机上的地图,白云天住在蓝湾小区,而白马住在蓝色海洋,这两个地方到达乌市刑警支队的直线距离是一样的,但是两地之间相距较远,一个在乌市的东北角,一个在乌市的东南角,他们两个人怎么私下里约好一起过来了呢?虽然说两个人是兄弟关系,但目前毕竟遇上了刑事案件,在本案当中,不管两个人的关系多么密切,他们都是作为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出场的,如果两个人在路上串供了怎么办? 但很快,张山便对这个问题释然了,如果说白云天和白马都是本案当中的凶手的话,要串供昨天晚上有大把的时间串供,纠结这么一会时间实在是没有必要,于是他放下手机,整理了下衣领后便和慕云一起走到了门口。白马和白云天两个人从车上下来,是白云天开的车。 两个人的情绪很差劲,刚一下车,白马就一脸的颓废相,直接奔着支队的大门口跑来,看到两位警察后焦急的问道:“我爸爸怎么样了?” “您就是白马先生吧?”张山扶住了他,问道。 “我是,我爸现在在哪?” 白马此时此刻的情绪十分激动,和白君凯不同的是,他的情绪是从内而外流露出来的,如果说白马此时的表现有七分真的话,那白君凯的表现恐怕连三分都没有,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白马倒还算个孝子。张山和白马交谈的过程中,慕云也没闲着,他不断的打量着刚刚进入支队大门口的二人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们两个人的举动中发现一些端倪。 “白先生,请您节哀,白老先生已经逝世。” “是他妈谁干的!”白马站在支队的大门嘶吼了一声,“老子要让他偿命!查到人是谁了吗?张警官,你快告诉我!” 白马是白南四个养子当中最年轻的一个,气盛是所有年轻人都具备的一个特征,白马也不例外。加上白马这么多年自来一直接管的都是白氏集团的房地产方面的产业,所以白马是这几个养子当中社会关系最复杂的一个,所以脾气暴躁是在所难免的,而刚才他的那声嘶吼,就好像真的要把犯罪凶手生吞活剥一样骇人。 被害人家属有这样的情绪,刑警们也可以理解,虽然说他们并非白南亲生,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怎么说这几十年都是白南将他们抚养长大的,有了父母之时。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街边死了一条流浪狗有人都会感到伤心呢,更何况从小将他们抚养长大的养父呢?所以白南的这几个养子不管内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表面上都表现出了极度的悲伤,唯一不同的是,有的人悲伤的成分更大,有的人演戏的成分更多一些。就像白君凯,因为他算是半路跟的白南,前面十几年的时间都是由亲生的抚养,所以感情自然要比其他的几个人淡一些,有做戏的成分也并不奇怪。 白云天是个孤僻的人,从他刚下车的动作开始,张山便看出这一点了,他不善言谈,甚至看见警察之后只是微微的点头表示回应,而且举止有些文弱,就好像有些缺乏安全感的那样,饶是说他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也给人一种风一吹就倒的感觉。 “白先生,请您不要激动,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我爸在哪,我要看他!” “白先生现在就在法医的解剖室里躺着,现在你们还不能见他。” “凭什么?我自己的爸爸,死了之后我见他一面都不行吗?” 面对张山的回答,白马有一种很强烈的抗拒心理,在支队的大门口就嚷嚷着要见白南最后一面,面对被害人家属这样激动的情绪,张山也表示无奈,虽然说他们都是现场的目击证人,甚至都有作案的嫌疑,但无论如何他们跟被害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父子,辩证的角度来看待,他们都是被害人家属,所以想要见被害人一面的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因为现在法医刘明还在对被害人进行进一步的尸检,除了刑警之外,就算跟被害人关系再近的人都是要回避的,因为这样可能会影响尸体的保存和尸体上的取证。 就在门口吵嚷声越来越大的时候,支队里走出一个女人,是白紫云。她满脸泪痕,刚离开审讯室就听见白马在门口嚷嚷的声音,出来之后她一眼就看见白马,顿时心头一动,眼角止不住的泪水流下,小跑着叫了一声哥就朝着白马跑去。 白马紧紧地将白紫云抱住,用手不断的抚摸着她的后脑勺,道:“不哭,哥在呢,哥在呢。” 白紫云的头埋在白马的胸口处,让人看不到她的面目表情,只听到她的口中嘟哝出一声:“爸爸……走了,是被人杀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白马爱昵的抚摸着白紫云的头发,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 白紫云在审讯室内都没有表现出如此悲伤的情绪,张山知道,在整个审讯的过程中她都是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当她见到自己哥哥的时候,这种悲伤的情绪终于崩溃,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了。 见妹妹朝着自己跑过来,白马也没有大声的跟警方嚷嚷什么了,只是不断的安抚着白紫云的情绪,道:“你放心,哥一定会找出那个王八蛋,让他为咱爸的死血债血偿。” 就算是当着警方的面,白马也毫无忌惮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果说他不是被害人家属的话,那么他刚才的言论已经涉嫌危害到其他人的生命安全,有恐吓之嫌了,但考虑到他是被害人家属,警方对他这样的‘气话’也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就算他真的想报复杀人真凶的话,前提也是得先找到杀人凶手,而找到杀人凶手之后,警方肯定第一时间要把凶手控制起来,他白马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冲到看守所里面抢人吧? 安抚了他良久之后,张山才道:“外面天气太冷,进来说吧。” 白马小声的低下头,道:“紫云,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白紫云这才将头抬起来,用手擦了一把眼角上的泪水,又拨弄两下凌乱的发丝,点了点头嗯了声。 三名刑警在前面开路,后面的兄妹三人紧随其后进入了支队的办公室,因为白云天和白马刚到支队的缘故,例行流程要先到审讯室接受问话,所以要跟白紫云分离一段时间,白紫云也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并没有再哭闹什么了。慕云是女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比女人更了解女人,所以张山和另外一名刑警将白云天和白马二人分别带入了两个审讯室里,让慕云和白紫云继续聊天。 “你和你哥哥的关系很好啊?” 慕云和白紫云的年龄相仿,所以两个人私下里就干脆姐妹相称了,白紫云微微点头,说是的。 “这几个哥哥之间,你跟白马关系最好?” “嗯。” 通过刚才的举动,所有的刑警已经看出来了,白云天和白马一起下的车,而白紫云看到两个人过来后第一时间冲向的是白马而不是白云天,这就证明她在日常生活当中跟白马的关系是最好的,而白云天面对这个妹妹的哭泣充耳不闻,就好像没那么回事儿一样,所以由此推论,其他的几个哥哥跟白紫云的关系并不是多好。这一点在白紫云的口供中也有提起过,用白紫云的话来说,在白南所有的养子养女当中,她自己的年龄是最小的,所以平日里来说最为受宠。大哥二哥和三哥平时对白南的行为深感吃醋,所以在心理上难免会对白紫云有一些排挤的情绪。这个供述在支队的大门口警方就得到了印证,白紫云并没有说谎。 第二百四十三章:白紫云的回忆 “紫云,你今天早上怎么想起来别墅的?” “昨天我爸爸让我去参加酒会,但是我并不喜欢参加这类的活动,而且昨天我还约好了好朋友一起做了美容,所以昨天晚上就没有去。我做完美容之后给我爸打电话,可是却怎么打也打不通,我当时以为他喝了酒或者在忙,就没有放在心上,给我三哥打了一个,他说酒会已经结束了,我爸爸在别墅里呢,让我放心。我这才自己回了家。” 慕云倾听着,问道:“也就是说,你昨天晚上给白老先生打不通电话,但是给白君凯打了电话?” “是的。” “是几点钟发生的事儿?” “我是用微信打的电话,你稍等一下……” 白紫云掏出手机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道:“昨天晚上9:55分。” 慕云的眉毛微微皱起,道:“你们的通话内容还记得吗?” 白紫云说:“我回忆一下。” 她微微的仰起头看向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时间是昨天晚上的9:55分。 白紫云和朋友八点就做晚了美容,又围着乌市市区了转了转,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但由于已经是大年二十九的缘故,几乎除了肯德基、必胜客和麦当劳这样的快餐厅之外,没有什么地方开门了,他们围着市区绕了好久才找到了一家开门的火锅店,吃完饭之后,已经是九点半了。 从饭店出来送走了朋友,白紫云看天色已晚,估摸着爸爸那边的酒会已经结束了,想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因为根据她的习惯,只要自己没在爸爸身边,每天都至少要打一个电话问候,因为白南的岁数越来越大,过了年就整70了,哪怕身体再硬朗,也存在很多老年疾病的风险,这一点让她很不放心。她拨通了白南的电话,可是对方竟处于暂时无法接听状态。 她连着打了三个,都是同样的提示音,于是她又给孙助理打了个电话,可对方却是暂时无人接听状态,这就让她心里有些打鼓了,思前想后,她把电话又拨通到了三哥那里,因为今天的酒会都是白君凯一手操持的。 她通过微信通话的方式拨打了过去,等了大概十秒钟,白君凯便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白君凯语气有些急促,还伴随着轻度的喘息,白紫云问:“你在哪呢?” “我在……回家的路上。” “酒会结束了吗?” “结束了。” “咱爸怎么不接电话啊?” “他在别墅呢,我刚从别墅里出来不久。今天他住别墅,可能手机没电了吧,别担心了。” “哦。” 白紫云听到白君凯的回应后,松了口气便挂断了电话,驾驶着她的保时捷汽车直接回了家,第二天她是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的,微信里全部都是除夕快乐一类的拜年消息,除了这个之外,就是支付宝的集五福活动最为热闹了。今天是除夕,自然要一家人在一起过了,他一大清早就给爸爸打电话,想问问他今年过年吃什么馅的饺子。可是这电话竟还是打不通。 紧接着她打开了微信的对话框,昨天给白南发的微信消息竟也没有得到回复。 她知道,白南平时的业务很繁忙,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手机绝对不可能处于关机状态这么久,甚至连微信都不回复。于是她迅速穿衣下楼,直奔白石山的别墅而去,到了别墅区的入口处,被几个保安拦下来,要求进行登记,因为出来的匆忙,她并没有带着身份证,还是其中一个保安认出她来,道:“这是白先生的小女儿,我认识她,让她进去吧。” 还是这样,她才被保安放行进了别墅区。 她敲了几下门,里面并没有人回应。根据她的经验,这个别墅平时白南是不住的,一直都是保姆李云霞居住,她偶尔也会带朋友来别墅度个假,开个patty之类的,很清楚李云霞有早起的习惯,一般来说李云霞早晨六点钟就醒了,按照道理,她应该会出来给自己开门才对。 在敲了一分钟门没人应答后,她微微皱着眉头从包里翻出钥匙插入锁孔,伴随着嘎吱一声,别墅的防盗门便应声打开。 进入别墅,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低下头,眼前的一幕让她大惊失色……于是,便有了今天早上的那一幕。 慕云从白紫云的话中并没有发现有明显的逻辑上的漏洞,但是其中一个细节却引起了她的注意,“昨天晚上的9:55分,你和白君凯通过微信电话,电话当中他的声音很急促?” “是的,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是因为信号不好还是什么原因,反正电话那头我三哥在大口喘气,像是在跑步一样。” 慕云又结合着白君凯的供词分析了一下其中的冲突。 白君凯说,昨天晚上的9:30分,他带着刀主持人和三名服务员离开了别墅区,于9:35分将他们带到了最近的一处公交车站牌,让他们赶上了末班车。 又于9:40分返回了白石山别墅,在别墅内被老爷子痛骂了一顿,于9:45分离开了白石山别墅,技术队的刑警通过提取案发现场周边的监控的确可以证实白君凯说的话,他的确是在这个时间段离开的别墅区。可是如果想从白石山别墅下山的话,需要五分钟的时间,而从山下到白君凯的家的话,要一小时左右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白紫云给白君凯打电话的9:55分时,白君凯应该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根据周围的地形路线来看,白君凯在这个时间应该刚刚离开整个白石山的旅游区大门不远才对,开车怎么可能会喘粗气呢? “当时他身边周围的环境怎么样?” “周围的背景声我听不好,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喘着粗气,因为我感觉那边的信号好像不是太好,他说话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哦对了,当时在通微信电话的时候,微信界面上提示过当前通话连接质量不佳的字样。” “那大背景声呢?” “大背景声……我感觉不是很安静,怎么说呢,他当时告诉我说是在回去的路上,但是我感觉他没在车里。因为他那台车我了解,开的是我爸爸公司的一台公务车,这车我去年开出去玩儿的时候撞到了马路牙子,撞坏了一回,发动机的隔音棉被拆掉了,所以开车的时候噪音特别大,但是我在电话中却没有听到我哥那边的发动机噪音,当然,我并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信号的原因。” “跟白君凯打电话的时候,你在什么位置?” “我就在我朋友家门口,他住在中国移动的家属楼。”白紫云回忆道。 “中国移动的家属楼……也就是说,你的身边是有中国移动的信号基站的对吧?” “对。我是用4g打的电话,所以我这边信号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我这距离信号基站特别近,所以信号不好应该是我三哥那边的问题。” 慕云在刚才已经偷偷的打开了录音笔,在白紫云说到这里的时候,将录音笔又偷偷的关闭掉了,而后道,“那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进去看看。” “那个……我能不能出去一趟?” “审问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是自由身,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如果我们这边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你要第一时间赶回来。” “我想去……给我爸爸买一身寿衣。” 白紫云的话音刚落,她便心头一沉,不知怎么的,她自己竟然在这一瞬间也有些悲伤。她也是当女儿的,在听到白紫云说出这话时,竟不知不觉的将自己代入了白紫云的这个角色当中去,她不敢想,如果自己的父亲有朝一日也会如此,自己会不会比白紫云更加伤心呢? “支队的对面胡同最里面,有一家寿衣店,我们遇到命案后很多家属都是在那买的,你可以过去看看。” “谢谢慕云姐。” 白紫云拿起包便出了门。 第二百四十四章:白云天的回忆 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不论人这一身有多么辉煌的经历,甚至有多么高的成就,当这个人的生命一终结,他生前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过往云烟。就像白南一样,他这一辈子叱咤风云,家财万贯,甚至到了整个乌市家喻户晓的地步,如今一死,不还是像其他人一样什么都没有了吗?哪怕你的后人给你买的是镶金边的骨灰盒,用金丝编织的寿衣,数公顷大的墓地,人也不还是成了一缕青烟上九霄?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攥拳而来,撒手而归,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就像每个人刚出生的时候,都是攥着拳头哭哭啼啼的呱呱落地,而人死亡的那一刻,拳头又会松开,呈现出撒手的姿势,这就代表着一个人的使命的结束,终于可以放下一切负担奔赴黄泉了。 …… “姓名。” “白云天。” “年龄。” “35周岁。” “职业。” “云天网络科技有限公司ceo,做互联网和电子科技产品。” 从进入审讯室到现在,白云天一直都冷静的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沉默寡言,张山问一句,他便回答一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他的表情一直都是漠然的,但眼神中也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因为常年对着电脑和手机工作的原因,他的背有些佝偻着,虽然他今年也不过35岁的年纪,但是他的背部在松弛状态下已经有了一定的曲度,从侧面看去,就像是一根铁钩子一样弯曲着,这是互联网从业者的职业病。 他一边回应着张山的问题,时不时的还拿手托一下眼镜框,这模样就像是一个准备高考的高中生一样羸弱。 “昨天晚上你是几点钟离开的白石山别墅?” “晚上九点。” “喝酒了吗?” “我没有喝酒的习惯。” “昨天在酒会的进行过程中,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员?或者白老先生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白云天又下意识的托举两下黑色眼睛,摇头道:“昨天酒会的时候,我一直坐在椅子上处理工作,所以对外界的环境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总之昨天别墅里挺嘈杂的,经常有企业高管过去给我爸敬酒,也有人过来给我敬酒,但我都回绝了。” 白云天的话倒是和其他几个目击证人的证词吻合,张山紧接着又问道:“昨天都谁过来给你敬酒了?” “很多高管都过来给我敬酒了,实际上我并不是我爸爸集团内部的人,我有自己的事业。但是出于我身份的原因,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和我交好的,只不过我这个人不是很善于社交,所以对这个方面有些短板,一开始我记得白马的他们事业部的一个姓张的经理带着一群人过来给我敬酒了,一个个喝的五迷三道的,但是我只喝水和咖啡,并没有喝酒,他们就有些不高兴了,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他的脑海中回忆着昨天晚上酒会进行的过程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根据回忆跟张山描述道。 “就是说你昨天晚上酒会散场后就回家了吗?” “是的,昨天酒会一结束我就走了,因为我工作性质的原因,所以一年到头其实都没有什么假期的,而昨天在酒会里面的人太多,别墅里的wifi信号特别差,特别影响我的工作,一开始我想提前离场来着,但白马说我提前影响不太好,所以我才硬着头皮一直呆到了晚上九点半,这一点,他们都可以作证。” 根据白君凯等人的描述,确实也说了白云天在酒会进行的过程中情绪比较差,有人来敬酒还表现的很不开心的事情,但经过白云天这么一解释,一切也能说得通了。白云天是晚上九点走的,因为还有工作要处理,所以便自己提前约好了车,专车直接到的别墅区门口接的白云天,他并没有跟大巴车一起离开,这一点别墅区的安保人员和监控录像都可以作证。 按照张山的思路,别墅内虽然没有监控摄像头,但是别墅区的各个入口的监控和安保措施都十分严密,如果是外人的话,没有通行证,没有接到别墅主人的邀请,想进入别墅区要比登天还难,所以自从本案刚刚发生开始,张山在内心中就排除了外部人员作案的可能。他认为,杀害白南的人,有很大可能就在昨天参加酒会的那群人当中。而九点半离开现场的企业员工,基本上都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从目前的口供上来看,白南的几个孩子除了白君凯之外,都能够提供不在场证明。 也就是说,将目前所有人员的口供结合到一起,可以推理出的事实是,昨天晚上酒会在九点准时散场后,除了白君凯、刀主持人、几名服务员和李云霞之外,其他人都离开了现场,初步排除了作案可能。但当白君凯支付了主持人尾款之后,主持人便离开了现场,也就是说虽然刀主持人等人离开的稍晚一些,但是也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最关键的原因是,白南遇害的时间是晚上的十点钟,而主持人九点四十许便离开了现场,所以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也就是说,结合目前各种蛛丝马迹来看,在昨晚的酒会结束之后,白南的三养子白君凯曾二度返回了现场,而且还在二度返回案发现场的这个问题上撒了谎,这便加重了他身上的作案嫌疑。本案当中所有人都可以拿出不在场证明,可偏偏在案发的时候白君凯却在案发现场,如果说作案的人就是参加酒会的人当中的一个,那么毫无疑问,白君凯的作案嫌疑是最大的! 首先,白南死亡时是背对凶手的,这证明被害人在遇害时是没有任何防备心理的,同样也能证明他和凶手之间的关系极有可能十分熟悉,也就是说本起凶杀案有很大可能性是熟人作案。而且结合之前的推理来说,在这个问题上,他十分符合凶手的作案时的‘愧疚’心理,不愿意正面面对白南。 其次,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十点钟,在十点之前,白君凯曾二次返回了案发现场,虽然根据白石山别墅的安防监控显示,白君凯的确在昨天晚上的十点钟之前离开了案发现场,但这并不能彻底排除他的作案嫌疑。虽然说当今的科学发达,法医那里也有很诸多的高科技手段来推算死者的死亡时间,但这个死亡时间却仅能作为参考,法医刘明说,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的十点钟左右,其中‘左右’这个词十分重要,这就表示了白南可能是在昨天晚上十点钟的‘左’死的,也可能是在昨天晚上十点钟的‘右’死的,也就是说,白南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昨天晚上的十点钟,而并不能将这个时间点作为一个精确的参考值。九点五十五分也是十点钟左右,而十点零五分也是十点钟左右。 几十年前,在那个科技手段匮乏,刑侦技术短缺的年代,法医推测出一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并不精确,甚至有过一起案子推算出死者的真实死亡时间相差了将近24小时的时间,相较于那个时候来说,如今的技术手段已经精益求精,甚至可以将死者的死亡时间精确到几十分钟以内了,但是事无绝对,法医的尸检结果在任何案子当中也只能作为一个相对来说较为精确的参考值。 张山的心里微微沉吟,脑海中又模拟呈现着昨天晚上案发现场的场景。 晚上九点,随着拿着话筒的主持人的一句结束语,整个酒会便进入了尾声,所有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了别墅,走上了门口的那辆等候已久的大巴车。经过一场酒会,原本干净整洁的别墅也变的凌乱不堪了,偌大的别墅在这些人的离场后清静了不少,白南已经七十岁了,就算身体再硬朗,开了这么一场酒会后身体也略有些倦意了,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目休息着。 别墅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白君凯、李云霞、刀主持人和几名服务员在帮忙收拾着屋子,因为别墅比较大,他们收拾了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白南一直都是坐在别墅一层的茶海前面喝茶养生。几名服务员和李云霞里里外外的忙活着,白君凯和刀主持人坐在先前白云天坐着的地方聊着天,将主持费用的尾款通过微信转账的方式结算给他。当钱结算清楚,别墅的清扫工作也进入了尾声,他带着主持人和服务员离开了别墅,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四面都是大上,让这个偏僻的别墅区更添了几分寂寥。 时间是九点三十,随着白君凯的一声招呼,主持人等人便上了白君凯这辆白氏集团的公务用车,根据白紫云的描述,这辆车她曾经开出去发生了事故,底盘和发动机的隔音棉都没有了,开起来噪音很大。汽车刚一点火,发动机舱内便传来突突突的噪声,让人的耳朵感觉有些不适。 “车是公家车,有岁数了,噪音有点大。” 白君凯一上车微微一笑,对着几个人说道。 主持人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为人不拘小节,对于他来说,只要活动结束以后有人把他们送回去就行,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几个人在车里有说有笑了两三分钟后,白君凯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一面减缓了车速,一面掏出手机看向屏幕,来电人是白南。 他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刚带着主持人离开别墅,为什么就来电话了?难道是说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呢?他看向自己放在扶手箱上面的手提包,又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钱包、钥匙都带着呢,也没落下什么东西啊? 伴随着一种疑惑的心情,他接通了白南的电话,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便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怒骂:“白君凯,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送主持人回去的路上呢。” “我不管你现在在哪,立刻马上给我回来,瞧瞧你办的好事儿,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他本想在电话里问个究竟,刚才在离开别墅之前,自己的这个爸爸还是和颜悦色的,怎么刚离开两三分钟就变成了这样一副语气了呢?可看到坐在副驾驶的主持人和后排的几个服务员,考虑到家丑不可外扬的因素,于是他才不动声色的挂断了电话,继而转头对主持人说道:“那个,兄弟,我临时有点急事要处理一下,要不然我给你们送到附近的公交车站牌,你们先自己回去?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刀主持人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他和白君凯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私底下都是关系不错的哥们,也没有挑他的理,点头便同意了,随着白君凯一脚油门的加速,两三分钟后便到了山脚下唯一的公交车站牌处。因为白石山地处偏僻,末班公交车的发车时间刚好是9:35分,也就是说当他们赶到公交车站牌的时候,一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刚好到站。于是刀主持人等人也没有墨迹,迅速下车转乘了公交车,而白君凯找了一处宽阔的地方掉头,重新折返回了白石山别墅。 第二百四十五章:最大的嫌疑人 白君凯返回白石山别墅后,白南的脸都青成了猪肝色,他板着脸将茶海前摆着的一瓶红酒扔在了白君凯的面前,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酒瓶直接碎掉。 在得知这次酒会当中说采用的酒水是假的之后,白君凯便悻悻的离开了别墅,而白石山别墅出口的监控也拍摄到他二次离开现场的事实。从他离开之后,整个别墅区就再也没有人出入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白南的养女白紫云在多次拨打白南电话均打不通的情况下,不放心的来到别墅内查看,才发现了已经死亡一夜的养父白南躺在血泊之中。 根据本案目前调查的紧张,总共有个走进视野的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其中一个是白君凯,另外一个便是离奇失踪的李云霞。可是在张山看来,李云霞并不像本案的凶手,手相,李云霞的惯用手是左手,可是白南后脑的伤在右面,这并不符合李云霞人体的力学逻辑;其次,李云霞一个女人应该提不起那么重的重物,没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再次之,李云霞没有作案动机。 有的时候,在一起刑事案件当中,作案动机是可以凌驾于人证和物证之上的一环。这让张山不由的想起了孙助理临走前的那番话。 白南死后有裸捐的想法,将自己的资产绝大部分捐献给社会,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毫无疑问的触碰到了这几个养子的蛋糕,而根据孙助理提供的线索,关于白南死亡之后的财产规划,早在几天前他便请了律师拟定了一份遗嘱,只不过这份遗嘱目前还在规划阶段,并没有去公证处进行公证,也没有对外界进行宣布罢了。而白君凯这个人早在去年白南在媒体面前公开宣布裸捐之后,就多次找到孙助理探听虚实,甚至情绪上来后,还在孙助理面前怒骂白南是个老糊涂,不得不说,关于白南的遗产,白君凯十分的看重! 如果说白君凯提前得知了白南已经对时候的财产分割有了规划,并且立了遗嘱的话,这时候可以构成白君凯的杀人动机呢?就好比白南已经决定了将遗产捐给社会,但是目前只是立了一份没有对外界公开的遗嘱,如果在遗嘱没有对外界公开之前,白君凯杀死白南,然后从白南的家中找到这份遗嘱,并将遗嘱销毁……那么,白君凯的遗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他们几个养子和养女都是白南的合法继承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白君凯倒是有着很强的作案动机。相较于李云霞来说,如果在白君凯和李云霞两个人当中硬要张山选择一个最有作案嫌疑的人,那张山肯定毫无疑问的选择白君凯。张山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阅读脸谱的人,他从白君凯一进审讯室的大门的那一刻开始,就看出来白君凯这个人并不真诚。 他在提起父亲的死的时候,虽然悲伤,但是这种悲伤却伪装的很刻意,并不像是白马和白紫云那样。用张山的话来说,他觉得这几个养子当中,白紫云才是最疼白南的,其次就是白马,剩下的三个样子跟白南都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而白君凯是这些养子当中跟白南感情最浅的一个。他哭白南,就有一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在里面。 白君凯在案发现场前后二次出入。 又有很充足的作案动机。 也就是说,他的嫌疑要比任何人都大,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在现场找到一些关于白君凯杀人时留下的物证基本上就可以定下白君凯的罪了,可是到目前为止,警方却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白君凯杀人时的证据! 还有另外一个比较关键的点,便是白君凯的犯罪时间。 根据别墅出口处的监控摄像头提示,白君凯第二次离开别墅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9:45分左右,虽然说法医的尸检结果可能存在一些时间上的重叠和不精确性,但他离开案发现场的时间是一定的。假使说将白南的死亡时间确定是在昨天晚上的10点,死亡时间十分精确的话,那么白君凯的确是在白南死亡之前离开的现场。 如果说白君凯想要杀死白南,肯定不能在第二次回到案发现场时候杀。因为白君凯第二次回到别墅是在昨天晚上的9:40分,离开时间是9:45分,五分钟的时间能做些什么事? 白君凯想要杀掉白南,需要如下几步,第一,找到作案凶器,出其不意的将白南杀死。第二,清理自己的作案现场,将自己杀人的痕迹毁于一旦。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解决李云霞。别忘了,当时的别墅里不但只有白南一个人,还有一个保姆的存在,如果说白君凯杀了人,那么保姆李云霞将会是案发现场里唯一的目击证人,对于白君凯来说,李云霞就是能够指认他杀人事实的一个隐患,他在杀了白南之后,一定会想办法再将李云霞杀死或者囚禁起来!且不论第三点多么的棘手,光是清理案发现场这件事,别说是五分钟了,恐怕再给五个五分钟都不见得够用,也就是说,白君凯在第二次返回案发现场的时候并没有杀人时间。 关于白君凯这个人时候犯罪,张山的心中是十分纠结的,想要确定一个人时候犯罪,需要最基本的三要素来支撑,即是人证、物证和口供。 从本案当中来看,假如说白君凯是杀人凶手,那么本案当中的人证就是李云霞,可是如今李云霞下落不明,警方上哪里去找大?也就是说,本案当中在人证这个环节上就不存在。 其次是物证,物证就是白君凯在杀人过程中留在现场的指纹、脚印以及dna一类的东西,本案当中暂时还没有找到,也就是说证据不足。 再次之,就是口供了,从当前的情况下来看,口供是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攻克的一环,因为白君凯在接受警方质询的过程中撒过很多次谎,有一句话说的好,一旦你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去圆这一个谎,只要有一天你将谎言圆不下去了,那你之前说说的话都不攻自破,全都站不住脚。如果你不能对你曾经说说的谎言给警方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警方就可以通过这一个个的谎言来逐一击破,定下你的罪! 张山看着坐在他面前的李云天,在所有的养子当中,他的身形是最瘦弱的一个。或许跟他所从事的行业有关,平日里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天,不但有很严重的颈椎病,身体也处于很严重的亚健康状态。张山在友情的提醒他注意身体之后,问了一个相对来说较为尖锐的问题:“你认为,白南可能是谁杀的?” 当他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李云天的脸色难得一变,道:“我不知道。” “我当然明白你不知道,我只是想跟你做一个换位思考而已,如果说你是我的话,你会认为,本案当中谁的作案嫌疑最大?” 李云天谨慎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张山笑了笑道,“其实我也很同情你们,身在这样一个豪门,内部竞争一定不小吧?白老先生这么有钱,想必你们私下里的斗争就跟清宫戏一样。”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从来都看不上他的钱,父母留给我们的是财产,只有自己打下来的才是江山。” 这句话让张山对李云天刮目相看,道:“你这句话,我很赞同。不过话又说回来,白给的钱谁不想要呢?我跟你直截了当的说了吧,你父亲白南,在去年面对媒体的时候,曾经在摄像机前面说过自己时候财产分割的问题,这件事你知道吧?” 白南点头,并没有说话。 张山接着话茬继续道:“白老先生说,自己死了以后决定将绝大部分的财产都回馈给社会,只留给你们兄妹几个人很少一部分的财产生活,未来你们都要靠自己的双手。” “我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也挺意外的,因为我父亲从来没有跟我们兄妹几个说过关于遗产的问题——当然,有可能跟他们几个说过这个事情,只是我不知道罢了。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从来也没有指望这靠遗产发财,我现在的公司规模虽然远远比不上我父亲的白氏集团,但是我相信,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以后一定会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虽然说我父亲的白氏集团资产雄厚,但是房地产方面和其他的产业上实际上是有很大一笔银行贷款的,你表面上看着肥的流油,但是一旦哪天银行决定收回贷款,那么白氏集团的资金链就会断裂,面临破产的风险。” “这就是为什么你并没有子承父业,进入白氏集团工作的原因吗?”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因素吧,说实话,我并不看好我父亲做的所有实体行业,这基本上都是泡沫,还不如做点有价值的东西。我从小就对电子科技、游戏、虚拟互联网一类的东西感兴趣,而且我认为,互联网一定是人类未来发展的大势所在,只有互联网面对的用户是全国乃至于全世界的,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大话,但是如果你硬要让我说,我只能说,我看不上我父亲的这点钱,我认为我从事的行业,以后的发展绝对比白氏集团要好,我们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白云天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这倒是让张山颇为意外,关于他口中所说的什么it、互联网一类的专业性术语,张山并没有多大的了解,但是透过白云天的话,张山也明白了他想阐述的核心观点——就是白云天根本看不上白南的遗产,绝对不会因为遗产的问题跟白南产生分歧。 其实每一句话深刻理解的话都有三层意思,就像白云天说的这一句话一样,有字面意思,深层意思,和二层意思。 你从表面上来看,白云天只是想说自己说从事的工作多么多么好,事业的前景多么广大。 深层意思却是自己看不上白氏集团的钱,也不会因为父亲的遗产跟他起纷争。 而你如果再仔细去研读这句话的深层意思的时候,却会发现白云天的真正意图是在捞自己,他想将自己从这场没有硝烟的遗产继承战当中抽身事外,告诉警方自己不争遗产,不要将自己列为本案当中的犯罪嫌疑人。 第二百四十六章:案件的矛头 根据刑警们对这几名养子的背景调查,白云天是这些养子中最有钱的一个,目前为止,他自己已经有了两千多万的身价,而且这些钱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得到的,跟白南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光凭这一点,张山还是挺敬佩他的,明明有着显赫的家室,却仍然选择独立。因为白云天能够提供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并且可以表明自己并没有作案动机,警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在做了最基础的口供之后放他离开,在离开之前,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和孙助理类似的话:“张警官,刚才你问我我爸爸的死可能是谁杀的,我的心里还真有个人选。” “谁?” “我的三弟,白君凯。” 白云天的话即在情理之中,又在张山的意料之外。或者说,这样的话他听到已经不止第一次了,一样的话他也从孙助理的口中听到过。但是张山还是选择了不动声色,故作迷茫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他?” 白云天沉吟些许道,“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因为我爸爸的死亡现场的细节我并不清楚,如果这个杀人凶手一定在我们几个人当中的话,那么我认为我三弟的嫌疑是最大的,如果你刚才没有跟我提到我爸爸遗产的事情的话,我或许还不会想到是他。” 张山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支烟递给他,而白云天并不吸烟,抬手回绝后,张山自己放在嘴里点燃了,“你继续说。” “去年,我爸曾在一次媒体交流会上,当着很多记者的面说起自己未来遗产的分割问题,其实说实话,不光是白君凯,我们兄弟几个对于我爸的这种想法都感觉很震惊,不过相对来说,我和紫云也只是停留在震惊的层面上,但我大哥白云飞、三弟白君凯和四弟白马,他们三个人对这件事情的触动很大。张警官,你设身处地的替我们想一下,假如说你的爸爸决定去世以后将自己的财产裸捐,什么都不留给你的话,你会怎么想?” “虽然说每个公民都拥有自己的财产自由分配权,但如果是我的父亲的话,我虽然无权干涉这件事,但我也会觉得很伤心吧。” “是的,我们哥几个其实都很伤心,但是我个人来说也只是伤伤心而已,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是白君凯并不这么想,他认为既然我爸爸收养了他做儿子,那么以后他就得给我爸养老送终,我爸的财产也应该分给我们哥几个。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没什么毛病,最有毛病的地方就是他太看重这笔钱了,甚至因为这件事,他曾打过孙助理,这件事你不知道吧?” “什么?白君凯打过孙助理?” 白云天提供的这个信息让张山瞠目结舌,他急忙让白云天仔细说一说这件事其中的内幕。 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事儿都过去一年多了,那是我爸爸刚在媒体前面宣布裸捐的事情之后,白君凯第一个电话就给我大哥打过去了,问我大哥知不知道情况?我大哥但是听到消息后也惊呆了,把我们兄弟几个人叫到一块商量对策。虽然说我也觉得有些伤心,但是毕竟我爸爸把我们养这么大,咱们做人不能只冲着财产去,那样是不对的。我大哥的想法是,让我们哥几个在一块去找我爸爸聊一下这个事儿,让他别因为一时冲动做了错误的决定。但我和紫云两个人听着听着就觉得很没意思,觉得这样做良心上过不去,就中途离席了,白云飞、白君凯和白马三个人私底下开完了会。白君凯给孙助理打了电话,旁敲侧击的想打听我爸爸那边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毕竟太敏感了,就算孙助理知道也不可能跟白君凯透露什么内幕不是?所以在孙助理的口中,白君凯并没有套出什么话,于是他在电话里就破口大骂,说我爸是个老糊涂,还说孙助理居心不良,总之骂的很难听,后来孙助理一生气把电话挂断了,白君凯还堵在孙助理的家门口把他打了一顿。第二天孙助理都没去公司上班。” “还有这事儿呢?” “当然有这事儿了。” “白老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白云天摇头道,“孙助理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跟着我爸爸身边多年,知道这事儿如果告诉他老人家的话,肯定得给他气着所以也没报警,自己吃了个哑巴亏,医药费都是自己掏的。这事儿还是后来我给孙助理打电话的时候他告诉我的。” 张山微微皱了皱眉毛,道:“没想到白君凯为了财产竟做出过这样的事儿。” “还有一件事。”白云天又开口道,“我前两天听孙助理说,我爸让他帮忙找了一个律师说要拟定一份遗嘱,遗嘱的内容我并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应该跟我爸去年在媒体面前宣布的内容差不多,因为他这个人言出必行非常注重名声。我想,如果说杀害我爸爸的人一定在我们这兄弟几个之间的话,那么八成会跟这遗产有关系,而且白君凯的嫌疑最大,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为了遗产的事情,白君凯跳的最欢。说实话,白君凯做的那些事我都看不过去了,自从去年我爸决定将遗产裸捐之后,他的工作状态跟之前完全不一样,每次的活动都是能省则省,收了不少的回扣,用他的话说,反正这钱以后也到不了他手里,还不如趁着现在能捞一笔是一笔……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说,昨天晚上的酒会的酒,我建议你去找人调查一下,里面可能掺假了。” 张山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白云天苦笑一声道:“我虽然从来不喝酒也不懂酒,但我不是聋子啊。我昨天晚上情绪不好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忙,wifi信号差,另一方面也是听到了一些比较难听的话,有几个喝多了的人走到我旁边,说我们举办酒会为什么要用假酒?我当时就不高兴了,让他把话说清楚,结果他被旁边的一个人给拉走了,那个人跟我道了歉,说他喝多了说错话了,还让我别介意。但是我很清楚,我们公司的高管都是见过市面的人,真酒假酒一喝就能喝出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些酒肯定有问题,而且这些酒都是我三弟白君凯负责采买的,公司给他拨款了几十万的经费,如果全都用的假酒的话,你说这里面会有多少捞头?” 张山从白云天的话中发现了些问题,于是便问道:“这些酒是假酒的事情,是你告诉白南的?” “是的,我在临走之前跟我爸提了一下,说这些酒可能有问题,不像是真的。但是我爸还骂了我一句,说我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白君凯?当时我就不太高兴了,因为同样都是他的儿子,我也只是把别的客人的话跟我爸转述一遍,我爸非但不去调查这些酒的问题,反而劈头盖脸的把我骂了一顿是什么意思?所以昨天参加酒会的过程中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活动刚一结束我就走了。我倒是没喝过那些酒,也不知道那些酒的真假,但我想,一个员工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如果不是他喝多了说漏了嘴的话,估计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张山本来还在想办法调查白南是如何知道这些酒存在造假的问题,但没想到白云天的供述解开了张山心头的疑惑。照白云天的说辞,在酒会散场之前,曾经有员工去找过白云天无意中说起过酒水存在问题,但那名员工身边的人知道他说错了话,赶忙赔了不是就匆匆离开。虽然是跟白云天道歉了,但白云天知道这件事情不可小觑,于是便将员工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白南,让他查一查这酒水到底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那就是刚才那个员工喝多了说胡话,皆大欢喜;但如果酒水有问题,这就不仅仅是老白家在外人面前丢脸那么简单了,这里面还会涉及到白君凯在当中的问题。可是没想到白南却将白云天给骂了一顿,事后有没有调查这件事,白云天并不知情。但实际上白南的做法并不像李云天想象的那样,白南在白君凯离开之后,的确找来了一瓶红酒打开品尝,确定了白云天所说的话,并在事后将白君凯叫回来臭骂了一顿。 在张山看来,白南的做法一点错都没有,他的做法是十分正确的。李云天在背后跟他说白君凯进的酒是假酒,白南觉得这是在背后给白君凯穿小鞋的行为,为了这几个兄弟之间的关系,就算这酒是假的他也要批评白云天。而在事后自己偷偷去调查酒的真假,则是一种负责任、不纵容的态度!他这样做,既告诉了白云天以后要将白君凯当兄弟看,兄弟之间不能相互捅刀子,又给白君凯提到了警醒的作用,光从这一点来看,白南为人处事的方法张山还是很欣赏的。 本案当中的逻辑有些混乱,甚至让张山都有些屡不清头绪了,他思前想后一番,决定再一次返回案发现场一探究竟。 第二百四十七章:保安的供词 距离接到报案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这五个小时的时间里,张山的电话已经快被马剑打爆了,虽说今天是大年三十,但是这些当领导干部的一个个并不轻松,全都去下县的各个乡镇进行着视察、慰问活动。慰问在节假日里仍然坚守在第一线的值班警员们。 “喂?马队。” “案子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马剑特意来到洗手间给张山拨通了电话。 “我正在去案发现场的路上,准备对案发现场再复勘一次。” “嫌疑人的口供都录完了吗?”马剑在电话那头皱着眉头问道。 “录完了,但并没有从他们的口供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个案子你要上点心,白南是我市知名的企业家,如果不赶紧把案子……” “我明白,马队,这案子你今天都催了我多少次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明白。” “不是我催你,是上头领导逼得紧。” “那也得让我们喘口气啊!”张山无奈道,“从案发到现在,整个支队都撒出去了,案发现场也有人值班,周边地区全都封锁了,这么个大冷天,咱们支队的人就在外头站岗,您不心疼他们我还心疼呢。” “算了,你看着办吧……” 挂断电话后,张山将手机随手扔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用手狠狠地捏了一把方向盘。说句心里话,这个案子虽然说死亡人数不多,但张山的心里压力很大,因为本案当中的被害人的身份太特殊,白氏集团的董事长!但张山心里的压力大并不是因为受害人生前拥有多少钱,而是因为被害人的身份太特殊,一直以来都是媒体所关注的焦点,如果这件事没有在媒体发现之前赶紧破案,那么等媒体一打开这个口子,这案子就会立刻发酵,然后引起社会的恐慌;社会的恐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原因是白氏集团是上市公司,而且旗下的很多产业都用了很多的银行贷款,一旦白南的死讯传出,那么势必会对白氏集团的股票价格带来巨大影响,白氏集团的资产缩水,很可能会造成资金量的崩盘,对白氏集团造成巨大的影响,而这些银行贷款也会随着白氏集团的资金崩盘形成呆账、坏账,受到蝴蝶效应连锁反应的影响,白南的是会对整个乌市带来很严重的影响。 这些影响是无法挽回的损失,所以不管是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出于社会责任来说,留给张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狠狠地踩下一脚油门,让车速在这凛冽的寒风当中迅速穿越着,不多时便来到了几个小时他刚刚走过的山路。白石山的警卫系统已经被乌市刑警支队所取代,因为这里刚刚发生命案的缘故,所有出入白石山的人都必须进行实名制登记和认证,就算是白石山的住户也不例外! 刚一走到别墅区的大门口,从保安室里便走出来两个人,他们是认得张山的车牌号的,下车后便对着张山敬了个礼,“张队长!” 张山点了下头,从车上拿下来几盒饺子,道:“刚买的,趁热吃了,给弟兄们分一分,什么馅儿的都有。” 值了半天半的刑警们看到他手里拿来的饺子顿时心头一暖,有个刑警颤巍巍的接过饺子,眼圈都有点泛红,“张队……你吃了吗?” 张山一抬手摇头道:“我不饿,你们吃了吧,本身准备晚上给大家放个假,回去陪陪家里人的,看样子现在是不行了,大年三十了还得值班,真是辛苦哥几个了。” “张队,这都是应该的!” 一名刑警将饺子递给身边的人,对着张山肃然说道,“口供那边没有线索吧?” 他微微点头,说有线索的话自己就不回这儿了,紧接着转头问道:“今天这里有人员出入吗?” 高个子刑警摇头道:“这毕竟是山里,冬天的气温实在太低了,在这里买得起别墅的人家里肯定都不止一套房子,冬天住在这个地方太遭罪,这些别墅全都空着呢,所以也没有人来,我们在这守了五个小时,你是唯一一个进来的活人。” 张山咧开嘴一笑,道:“怎么?你还见过死人进来?” 高个子刑警也哈哈的笑了起来,让张山心里的那很凝重消散了不少,“当然没见过,不过,张队,我们在跟保安聊天的时候,倒是有一个新发现。” “什么发现?” “有两个保安在正常巡逻的时候,曾经听到昨天晚上十点钟,白南的别墅里曾经发生过争吵。” “争吵?”张山微微皱着眉头,问道:“那两个保安在哪?” “在物业的员工宿舍休息。” “带我过去一趟。” “好的。” 在高个子刑警的带领下,张山一路来到了白石山别墅的物业服务处,虽然说别墅区只有十户人家,但整个物业的员工加起来达到了四十个人,张山的心里微微感叹,这些有钱人的生活太会享受。进入物业的宿舍后,刑警将那两名保安叫了出来,今天是大年三十,值班的保安一个都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在这里过年。哪怕今年过年所有的业主都不在这里住,他们的安保措施也丝毫不能放松。跟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白石山别墅区发生了这么大的一起命案,所有工作人员的脸上都难掩一丝凝重。 高个子刑警将这两名保安叫到了物业内的一个空着的茶水间里,张山坐在椅子上,和他们相对而坐。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张队长。” “张队长好!” 两个保安跟他打着招呼。 “我是这里的保安李雄。” “我是张猛。” 张山打量着眼前这两名保安,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跟其他小区的保安不一样,这两个人的年龄都在三十周岁以下,身高都有一米八,而且脸上菱角分明,在握手的过程中就感觉到他们的右手都孔武有力,甚至这个叫‘张猛’的保安的手上还有老茧,微微刮了下张山的虎口处,这老茧并非常年干活所导致的,而是常年摸枪留下的。 “你们两个之前是不是当过兵?” 张猛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两个跟我握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劲儿大,而且你的虎口有常年摸枪留下来的老茧,这并不难猜。” 这两名保安笑了,“不愧是队长,就是厉害。我之前是做特警的,不过不是在乌市,是在南海市,退役之后做了一年保镖就来这做保安了。” “我之前是当兵的,退役之后就来这里做保安了。” 张山微微咂舌,道:“你们两个年轻力壮的,转业做点什么不都行吗?怎么来这里做保安了?” “工作清闲,赚钱多。”这两个人的性格都属于很直爽的类型,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这儿一个月工资开多少?” “两万。” 听到这个数之后,不光是身边的这个高个子刑警,就连张山的眼睛都瞪的溜圆,一个保安的工资在这里就两万块钱?他堂堂乌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扣完五险一金到手也不过才三千多块钱啊!但他转念一想,这个别墅区住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自然十分注重安保措施,而这些保安全都是清一色的壮年退伍士兵、特警,在危险感知方面和近身搏斗能力方面要远比那些普通的安保人员强的多,因为冬天的缘故,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很厚,张山知道,如果这是夏天,恐怕就能看见这些保安身上的大块腱子肉了。 他粗略的算了一笔账,“一个安保人员两万块钱工资,总共有20个安保人员,一年就是480万……这里光是保安的工资支出,一年就有将近五百万?再加上剩下的那些员工,这物业一年光员工开支就一千万?” 李雄摇了摇头,道:“在物业的员工系统里,我们保安的工资是最高的,其他人的工资都是正常水平,物业经理的工资也只有五千块钱而已。” 张山这才点了点头,说了声:“确实,你们才是这里的业主真正的需求,毕竟这些有钱人都很注重自身的安全,说起这个,我听说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在巡逻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时李雄点头,道:“在昨天晚上十点钟,我经过白总的别墅外围时,听到他别墅里面曾经传出来过争吵声,但由于距离较远,我并没有听到完整的对话,只是听到了一些片面的字眼,诸如‘保险柜’、‘律师’、‘白眼狼’一类的话,我当时觉得白总可能是在跟子女怄气,但害怕发生什么危险,曾经按下了门铃,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然后呢?” “然后我我们两个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开门,但是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李雄微微翻了翻眼皮,试图将那个声音描述出来,“就像是铁球坠地的声音,咕咚的一声……大概就是那种声音吧。” 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描述时候准确,只是含糊的描述一下,给张山提供一些线索。对于张山而言,这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他紧接着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我按了门铃之后,他们的争吵声就停下来了,但并没有人过来给我开门,我还冲着里面喊了两声,但是也没有人搭理我们,我们觉得可能是业主自己家庭内部的矛盾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我们俩就识趣的走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我们是懂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案发时间的争吵 李雄的供词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张山赶忙追问:“你确定是在晚上十点钟吗?” “确定。” 李雄微微点头道,“我们这里的规章制度很严格,每天晚上十点钟会有一次准时的巡逻,不会早一分钟,也不会晚一分钟,都需要定时打卡的,晚一分钟都会扣工资,所以昨天他们争吵的时间我很确定。” “他们具体的争吵内容你只听到了这些吗?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声音?” 李雄微微沉吟道:“我还听到了李大姐的声音。” “李云霞?” “是的。”李雄点头道,因为别墅的主人白南一年都不见得回来住几次,这个别墅一年当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白南的保姆李云霞在这里居住,平时出门入户,李云霞和这些保安都非常熟悉,所以李雄一下子就辨认出了李云霞的声音,并且道:“当时白老先生在跟人争吵,李大姐说过‘你们都消消气’之类的话,应该是在劝架。” 这个线索给张山提供了三条重要的信息,第一,白南的死亡时间最早也是在昨天晚上的十点钟之后,而白君凯的离开时间是昨天晚上的十点钟之前,通过李雄的这个证词,作为本案当中最大的犯罪嫌疑人的白君凯的嫌疑可以初步洗清,至少这也可以证明白南在遇害时,白君凯并不在案发现场;第二,通过李雄的证词也可以排除李云霞的作案嫌疑,根据他对案发时别墅内传出声音的描述,基本上可以推测出白南正在和一个人发生争吵,而李云霞夹在其中不断的劝架,至于案发之后李云霞为什么会离奇失踪,恐怕得去问本案的真凶了。第三,正如张山最开始说猜测的那样,本案当中的凶手是跟白南关系极为亲近的人,而且极有可能是他众多养子当中的一个,因为除了他的孩子们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跟他提及财产分割方面的问题。也不值得他因为这件事如此动怒。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张山的脑海中又闪过了白南的几名养子的面容,首先从脑海中涌出的便是白君凯的那副模样。 白君凯虽然说在昨天晚上二次返回了案发现场,并且在口供之中存在多处谎言、漏洞百出,但是别墅区保安的证词却足以洗清他的犯罪嫌疑,虽然说这样说他彻底没有嫌疑过于草率,但是做为局外人来说,别墅区的保安没有必要帮助白君凯作伪证,甚至有证据表明,保安李雄跟白君凯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有交情。既然如此,那么白君凯之所以会在刑警的审讯过程中撒谎也就能够找到原因了,张山估计,他撒谎的原因八成是为了避嫌。因为几乎白氏集团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一直都觊觎着白南死后的遗产,甚至因为这件事还对孙助理大打出手过,虽然当初打孙助理以后,孙助理并没有选择将事情闹大,但根据白君凯对孙助理的了解,在白南死亡之后,他八成会将脏水泼到自己这里,为了防止自己被牵扯其中有理说不清,所以白君凯果断的选择了撒谎。只不过白君凯的智商也不是很高,撒谎都漏洞百出,而恰恰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张山彻底洗清他在自己心中的嫌疑。为什么这么说呢?谎言之所以会被拆穿,无非两种情况,第一,有相反的言论与之相驳斥;第二,谎言的自相矛盾。 第二百四十九章:逐一排除嫌疑 而白君凯在本案当中撒的谎就属于第二种,自相矛盾,并且一眼就被警方拆穿了,主要的原因便是白君凯说谎没打草稿,如果说杀人的人真的是白君凯的话,他既然有办法将现场处理的那么干净,那么自然也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自己面对警方时的供词,将伪证等东西准备的面面俱到,根本不会让警方这么快就发现自己撒谎。就如同买凶杀人案当中的张利民,和李德全案当中的杨雪峰、王欣然一样。他们用大把的时间做杀人计划,也用了大把的时间去串供,一左一右,不断的迷惑着警方的视线,甚至有的时候,就连警方也在怀疑自己的办案能力,根本无法辨认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谎言。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充足的准备之上,俗话说,不打无准备之战就是这个意思。白君凯的谎言之所以漏洞百出,绝大多数的原因莫过于他对于自己的供词毫无准备,可通过案发现场的情形来看, 真正的杀人凶手并不是白君凯这样没脑子的人,甚至可以说就算他真的落网了,也绝对不会在供词方面出现什么问题,而且白君凯刚刚来到刑警支队听说到白南死亡的时候,眼神当中的那一丝惊讶是无法表演的!证明,白南的死他非常的意外!所以说,白君凯虽然撒谎了,但撒谎的人有时候未必就是真凶。 其次,在张山的脑海里浮现的便是白紫云的身影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白紫云似乎都是本案当中嫌疑最小,甚至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嫌疑的人。白紫云的身材很好,高挑的身高搭配上50公斤左右的体重,任谁也不能将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和杀人凶手联想到一起,而且在本案当中,白紫云有着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昨天和她一起做美容、吃完饭的朋友就可以作证,以及他给白南打电话时的通话记录,以及跟白君凯的通话记录,有了这些证据之后,白紫云好像真的就成了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人了。再加上案发现场内,白南死亡时的伤口,法医推断,凶手应当是一名成年壮汉,一个弱女子不可能有这样的力气在一击之下将受害人的后颅骨敲碎。 再次之,张山的脑海中浮现的便是白云天的身影了,根据白云天的口供和案发现场参加酒会的人提供的证词表明,白云天昨天晚上确实来了酒会,但是一直都在角落处对着电脑处理工作,几乎没有跟什么人有过交集——除了他去因为酒的问题找了一趟白南,却被白南给臭骂了一顿之外,他几乎没有做过任何的举动。而九点钟酒会散场后,他也是第一时间便离开酒会现场的人,并且也可以拿的出不在场证明。 剩下的就只剩下白南的大长子白云飞和白马了。 这两个人昨天也都参加了酒会,并且都能够拿出不在场证明,在酒会进行的过程当中,白云飞一直都在四处敬酒喝酒,白马也是如此,不断的跟着一起招待着来宾朋友。而且通过孙助理的证词也可以证明,白云飞在酒会擅长之后和司机一起送了孙助理回家,这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不在场证明,只要孙助理说的是真的,那么毫无疑问,本起命案同样可以排除白云飞的杀人嫌疑。 第二百五十章:勘察现场 而案发现场巡逻的保安李雄提供的线索,不难推测出在案发当晚十点钟和白南发生争执的人应当就是众多养子当中的一个,但是白南的所有养子却都能提供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在这种情况下,张山认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说谎! 而本案当中的另外一名重要目击证人李云霞的离奇失踪则表明,李云霞此时很可能已经遇害,在对李雄二人在茶水间录完口供并二人签字之后,张山便转身离开物业,再一次来道了案发现场的别墅前。 白石山地处偏僻,虽说这里是乌市有名的旅游区,但因为寒冬和过年的关系,这里已经闭区,人烟稀少之下衬出几分荒凉,饶是说别墅盖的再多气派,但也被别墅前面圈起的几条警戒线抢了风头。 在上警校的时候,在一次公开课上,廉狄的一句话曾让张山记忆犹新,他说任何一次犯罪,都是凶手和案发现场的一次物质交换的过程,不管案发现场被凶手清理的多么赶紧,只要你耐心的去勘察,总能发现一些有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如果一次的勘察发现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就勘察两次、三次……每一次的勘察,都会有一次最新的发现。 而事实也诚然如此,每一次到达案发现场,张山便会对案发现场更多熟悉几分,从刚来道案发现场时对周边地形的不熟悉,甚至连洗手间都不知道在哪,到这次到达案发现场的轻车熟路,每一次到达这里,都会让张山有一些新的发现。 这一次,他并不急着进入案发现场的别墅内,而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别墅周围的环境上,他四顾着别墅区周边的环境,是巍峨的大山。白石山别墅后方靠着一座山,因为最近经常下雪的缘故,大山银装素裹,俨然成了一座透着青丝的雪山,这壮丽的景象远远的看过去,就如同头发将白而未完全花白的花甲老人。 通过李雄的证词和法医的尸检结果,张山确定了白南的死亡时间一定是在昨天晚上的十点钟之后,而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凶手则表示凶手在杀人之后离开了案发现场。可是白石山别墅的监控摄像头并没有拍摄到昨天晚上十点之后这里有人员离开的画面,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凶手并没有离开别墅,但从目前的情况下来看是显然不可能的。 第二,凶手往返别墅避开了别墅区内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这一点看起来是最符合本案当中细节的,虽然说别墅区内的戒备森严,生人根本无法轻易的进入别墅区,但是如果有心之人仔细观察的话,其实这别墅区也并非没有漏洞可钻。就拿案发现场的监控摄像头来说吧,虽然说这里有很多的监控摄像头,但这些监控摄像头并非没有死角。虽然说监控摄像头有死角区域,但是也将绝大部分的通道给拍摄到位了,如果犯罪凶手想要避开监控摄像头,从摄像头的盲点进入案发现场的话,那么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二百五十一章:落石 第一条路,便是正常从山路上来,经过别墅区的大门口,但是走到大门口保安亭处的时候要从保安亭的东侧绕过去,背靠山脚走进别墅区,从山脚处走到白南的别墅门口之后,再垂直走到正对着白南别墅门前的路灯下走一个弧线到达别墅围墙的东南角,从东南角翻墙头进入别墅,这样就能避开所有的监控摄像头了。 但仔细思考一番后,张山便认为这条路行不通,虽然说凶手如果想要通过这样的录像进入并离开白南的别墅的话,这条路的确可以让他避开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可结合现实的情况来看,别墅区的安防措施并不仅限于密密麻麻的摄像头那么简单,这里还有几十分钟一班岗的保安定时巡逻,甚至门口的保安亭24小时都有人值守,如果凶手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入别墅区,虽然可以避开所有的监控摄像头,但是绝对不可能逃过这些安保人员的眼睛,早就在他没有进入别墅之前就被这些保安人员抓了个现行,移交警察处理了。 既然第一条路行不通的话,那么凶手便只剩下了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那就是…… 张山微微抬起头,看向别墅后方的这座巍峨的大山,人和大山比起来实在太过于渺小了,甚至你站在大山当中,不利用望远镜仔细寻找的话,根本找不到你的声音。白南的别墅背靠着这座大山,大山上已经堆满了积雪,如果说凶手不想通过第一条路线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的话,那么就只能通过翻山越岭的方式进入别墅区了。 他抬起头看着这座高度达到三百米的打赏,微微张开了些嘴巴,和周边的这些大山相比,别墅区背靠的大山应该是最矮的一座,因为开发商要考虑别墅的安全问题,越是高的打赏,在暴风雨季节出现泥石流、山体滑坡的可能性就越高,而一旦发生这些自然灾害,那么坐落在山脚下的这些别墅当然就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了,所以为了别墅区的安全考虑,当初开发别墅区的房地产开发商才将别墅选址在这座最小的大山面前。大山上铺满了防止山石滚落、山体滑坡的网兜,这些网兜一层又一层、死死的牢在大山的外围,虽然说山不怎么高,但每年都会有一些细小的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山脚之下便是密密麻麻的随时,因为这些网兜的存在,这些碎石并没有发生连锁反应,造成严重的山体滑坡,而是顺着网兜的内部全都老老实实的带在贴近大山的山脚底下,并没有对山前的几处别处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他微皱着眉头走到了山脚底下,无视着山脚下耸立的黄色标牌:远离!落石危险! 一名刑警见状赶忙从一旁跑来,喊了一声:“张队,离那边远一点,小心石头!” 说话的功夫,只听到山上传来一阵碎石敲击的声音,几块瓶盖大小的石头在网兜内左冲右撞的飞快的落在了张山面前三米的地方,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后,张山下意识的倒退两步,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二百五十二章:山上的脚印 “张队!” 两名刑警见有碎石落下,大喊了一声朝着张山这边跑来,匆忙问他有没有被石头砸到,看到张山没有被石头击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张队,离这边远点,山上总有落石,太危险了。” 张山摆了摆手说我没事儿,而后径直走向落下石头的地方,蹲在地上用手拿起其中的一块石头,这片大山没有被开发,山体上笼罩了好几层防止石头滚落的网兜,这样可以确保不会有大的石头掉落下来,而这种小石头却可以从网兜的缝隙中钻出来落到地上,山有落石是很正常的现象,因为山上风大,夏天石头的表面日晒风吹,冬天又异常寒冷,这一冷一热之下随着热胀冷缩的物理现象,山体的表面自然会出现一些裂缝,从而表面便会有很多的小碎石从山体脱落下来。地上的石头约莫五六块,形状各异,有棱角分明的小石,也有扁平像个刀片一样的碎石,拿在手上抚摸着石头的棱角显得有几分扎手,不过这些石头最大的也不超过半个巴掌大小,而且也都掉落在山脚的下方,一般情况下不会对人造成危险。石头的旁边还被带落了一些积雪,摸在手上有几分冰凉,在接触到手指的一刹那瞬间融化成水。 因为这里的保护措施做的很好,近些年来已经很少有落石的情况发生了,当他看到这里掉落石头的一瞬间,便警觉的走过来,将石头拿在手上,目光则是顺着石头掉落的上方笔直的追溯过去,他的眼睛一下子锁定了落石正上方的山体,忽然有一处痕迹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狐疑的走到山体旁边,刑警又叫了他一声,他抬起手做了个不用管我的动作,不顾刑警阻拦的走过去,而后下意识的戴上了手套,摸了摸面前山体的一个断茬处的痕迹。 面前的大山的颜色很统一,全都是黑灰色的山体,而面前的这处断茬的颜色却突出了一道棱角,就好像汽车的车漆被什么东西刮蹭了一下一般笔直,呈现出一道长方形,长越6公分,宽约4公分左右的‘划痕’,而这处划痕的颜色偏黑,上面还有些许干枯的泥土,他用手套摸了摸上面的痕迹,湿滑的山石表面附着了一层微偏黑色的苔藓,但因为天气过冷的缘故,这些苔藓多数已经死亡。这层‘黑色’的‘划痕’将山体表面上已经被冻死的苔藓给擦掉,直觉告诉张山,这是一处脚印! 有人曾在不久之前从这里上了山,因为山体湿滑的缘故,在登上山体的第一时间脚底打滑,摩擦力很大的鞋底将山体表面的这层苔藓刮掉,留下了这种类似于汽车划痕的摩擦痕迹,山体上附着的这层黑色的泥土和附近地面上的泥土成分一致,便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仔细看去,甚至可以从这处细小的划痕当中发现几道鞋底花纹踩上去的痕迹。 “把这里检查一下,把物证袋拿过来!” 张山第一时间对着身边的几名刑警说道,在他刚说完话的瞬间,几名刑警便意识到了什么,匆忙拿来了物证袋、放大镜、取证用的镊子和小刷子等勘察用品。 “张队,这是……脚印?” 一名刑警拿着放大镜对着张山观察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惊疑道。 “是的。”他点头,随后两只手相互拍打几下,将手套上的泥土和苔藓拍打下去,目光顺着这处脚印下意识的朝着高耸的山体望去,“怪不得别墅区的安防监控没有拍摄到凶手离开的画面,看样子凶手杀人之后是爬上离开的,仔细检查整个山体,找一找凶手离开时留下的痕迹!” “是!” 这是一项十分重大的发现,有了这个发现,无异于会对案件的侦破工作带来突破性的进展,因为天冷,山体湿滑的缘故,张山还特意嘱咐这些刑警一定要注意安全,既不能破坏掉凶手在山体上留下的证据,也要最大限度的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微微的后退几步,正对着这处大山宏观的观察了一下大山的全貌。 这山虽然并不算高,但粗略的看去海拔最底的地方也要有大几十米,最高处甚至高大一百余米,峰峦起伏的山峦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人字’,而发现脚印的地方,垂直的看上去,刚好位于山体海拔最低的山峦脚下,相较于周围高海拔的山体,这里的确是最容易攀登上去的地方。可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怎么说这山也没有经过开发,就算是最容易攀登的山脚下,也是直来直去的弯儿,再加上冬天山体的湿滑,想要徒手攀上去也是不现实的,就算是世界级的攀岩冠军,想要在这种环境下徒手攀岩上山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他不要命了。 在观察了整个山体之后,张山微微皱眉,他忽然有了两个预感,第一,如果刑警爬上山,除了凶手的脚印之外,还很有可能在山上发现有绳索摩擦过留下的痕迹。第二,本案当中杀死白南的凶手绝非冲动性杀人,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早就预谋好的谋杀案! 道理很简单,通过张山和几名刑警在山体上勘察到的新鲜的脚印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就是凶手杀完人之后的逃生路线了。凶手在杀害白南之后,为了避免监控摄像头的拍摄,选择从没有摄像头但是较为险峻的山体翻山越岭的离开现场,但如果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措施的前提下,想要从这么险峻的山上离开犯罪现场,几乎难如登天,也就是说,凶手想要从这里离开,势必要实现在山上做好功课,譬如提前布置好绳索一类的保护措施拉到山下,这样才能保证他在杀人之后第一时间安全的从山上离开现场,攀岩用的绳索等东西肯定是要提前准备好的,所以通过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本案应当属于谋杀案。 刑警们在佩戴了安全头盔后,又弄来了几条保护用的绳索,从比较好上山的另一端攀登上去,将绳索捆绑在山上稳固的地方做好了保护措施,将绳索垂到了山的这边,在进行准备的过程中,有几名刑警有了发现。 “张队!在山的西侧,我们发现了人为攀登过的痕迹!” 虽然说山的东侧和山的西侧只不过是一山之隔,但如果想要从东侧到达西侧,要环绕一条很长的山路,因为山上的信号并不是太好,张山听着对讲机中时断时续的汇报声后道:“把现场的图片拍摄发过来。” 刑警们在山的西侧,将脚印拍摄作为证据发送给了正在山东侧脚下的张山,张山看着山西侧的脚印心中微微激动,通过这里的脚印已经可以确定,这绝对是凶手在离开作案现场后留下的痕迹了,原理很简单,因为这山实在过于陡峭,正常人是绝对不会没事儿在这爬山玩儿的! 过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刑警们陆续发送过来在山西侧上山的过程中发现的蛛丝马迹,“张队,在山上的一块大石头上,我们发现了有绳索摩擦的痕迹!” “有发现绳索吗?” “没有!” “继续搜查!” 张山下达了命令,随后一个电话拨打到了支队,命令刑警们增派警力搜山! 山上的刑警很快便将绳索等保护措施布置好,他们将绳索分别捆绑在了两个大石头上,为了安全起见,又额外在一颗大树上绑上了绳索,他们一路顺着山体上下来,时不时的停留在半山腰上,将粉末均匀的洒在每一处发现脚印的地方,又用贴纸覆盖在粉末上,将每一处脚印和痕迹完美的取下来。除了脚印之外,刑警们对大山的初步勘察过程中还发现了数个手指印,应当是凶手在攀登大山的过程中用手抓取岩石所留下的,虽然说这是一个不小的发现,可遗憾的是,警方并没有在手指印儿上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不过这也在张山和刑警们的意料之中,因为他们早就推断,凶手作案的全过程都佩戴了手套,这手指印儿应该是凶手佩戴手套之后在岩石上留下来的,虽然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可以帮助警方拿下凶手,但这也是一个可供参考的重大发现。 因为山太高大陡峭的缘故,这三四名刑警的警力显然不够用,有一句俗话说,高处不胜寒,饶是刑警们穿了厚厚的棉衣,但不多时的功夫一个个就被山风吹的头昏脑胀的,甚至有的体质较差的刑警还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脸部发红、心跳急促,虽然山并不高,但也出现了轻度的缺氧状态。还有的刑警开始出现了轻度的咳嗽,张山为了他们的安全起见,让出现不良反应的刑警赶快下山,虽然说这点身体不适并不会对勘查工作带来多大的困难,但毕竟这是在陡峭的山上,一旦稍有不慎,他们就有可能从山上跌落下来,这会对他们的安全带来极大的隐患。 张山将在现场提取到的证据平摊放在地面上,左边放着的是山东侧,也就是最靠近别墅区的区域发现的脚印,而右边放着的则是山的西侧,也就是山的另一端提取到的脚印。经过对比,张山发现,在山的西侧总共提取到了4组脚印,其中2组为上山时留下的脚印,另外2组为下山时留下的脚印。 其中,1组上山和下山的脚印的颜色较浅,张山推断这组脚印留下的时间已经比较长了,通俗点来说便是这脚印‘不新鲜’了,并不是凶手最新留下的脚印,张山推断,这组脚印应该是凶手在第一次上山布置绳索时留下的脚印,而另外的1组上山、下山的脚印颜色较深,应当是最新留下的脚印。 在山的东侧,刑警们却只提取到了1组脚印,也就是说只有上山时留下的脚印,这一点令所有的刑警感觉到颇为意外。 第二百五十三章:脚印数量的逻辑漏洞 因为根据刑警们的推断,凶手如果想要在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的前提下进入案发现场,势必要经过两个过程! 第一个过程,便是从大山的西侧山上到达山顶,通过这一个过程,凶手肯定会留下一组上山时,也就是脚尖对着山东侧的脚印,在山的西侧,刑警们的确提取到了一组新鲜的上山时留下的脚印,这一点和众人的推断是吻合的。 那么第二个过程是什么?凶手从上的西侧山上到达山顶后,必须要下山,也就是说要留下一组下山时,脚尖冲着相反的方向(3的西侧)留下的脚印,可是在山的东侧,也就是贴近别墅区方向的山壁上,刑警并没有提取到这样的一组脚印。反而只是从山的东侧提取到了2组上山时凶手留下的脚印。 这说明什么? 简单来说,根据刑警们的推测,凶手在杀人之前要做准备工作,他会带着绳索等物品提前踩点布置,也就是说要从山的西侧带着绳索上山,然后将绳索提前的在山上绑好,将绳索的另一端从山的东侧自然的垂下来。在准备工作的进行过程中,凶手肯定会在山的西侧留下一组上山时留下的脚印,在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凶手会从山顶下来,在返回的过程中,凶手也会在山的西侧留下一组下山的脚印,在刑警们勘察现场时,确实发现了这样的脚印,时间应该已经过了好几天,确实是一组上山、一组下山时留下的脚印,这一点和刑警们的推断吻合。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在准备工作的进行过程中,凶手并不需要从山的东侧下山,进入案发现场,也就是说,山的东侧会比山的西侧脚印少一组,这一点是很符合凶手作案行为的现象。 凶手在提前布置完这一切后便会离开案发现场,在酒会进行当晚,会从山的西侧上山,然后将绳索等保护措施捆绑在自己的身上,再从上的东侧下山,进行杀人计划。杀人以后,凶手便会从山的东侧将绳子重新捆绑在自己的身上,从山的东侧山上,再从山的西侧下山,在整个过程中,凶手会在山的西侧再一次留下一组上山的脚印和一组下山时的脚印, 可是结合山上的脚印的情形来看,在案发当晚,山的西侧的确出现了一上、一下两组脚印,这一点倒是吻合,可是在山的东侧,却出现了两组上山时的脚印,也就是说,两组脚印的脚尖都是朝着上方的。这十分说不通。 其中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本案当中的作案凶手不止一个! 可是根据案发现场脚印的排查,张山却觉得这个脚印的出现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本案当中的凶手不止一个的话,那么从西侧上山和下山时的脚印也应该不止2组才对,最起码也要有3组,可是在山的西侧,却真的只出现了2组脚印,这是因为什么呢? 第二百五十四章:马队长的到来 正在张山对着案发现场几组照片发呆狐疑之际,乌市刑警支队的其他刑警也都到了,刺目的警灯打破了这片别墅区应有的僻静,四台警车陆续停进别墅区,车上下来了十余名技术队的刑警,领头的人是技术队的小刘,他率先下车走到了张山面前,道了声:“张队。” 张山将最新发现的情况告知与他,道:“我们在山上发现了几组脚印,初步拍摄了几张照片,你们再仔细的勘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山上路滑,碎石较多,让同志们注意安全。” “好的。”小刘扭头就要走,这时张山又在身后提醒了一声:“注意保护现场。” “好的!”小刘背对着张山抬起手,摆出了一个“ok”的手势,紧接着招呼着其他下车的刑警道:“兄弟们,干活了。” 刑警们到场后开始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首先将这大山用警戒线围起来,一个实习刑警的手里拿着几张封条,有些纠结的看着面前这座巍峨的大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别贴了,拉警戒线圈起来就行了。” 张山道了一声。 这大山虽然是整个白石山相对来说较小的上,但是占地面积可一点也不小,如果想用警戒线将大山全部围起来,那估计把刑警支队仓库里的警戒线都搬过来都不见得够用,于是几名刑警只是将几处相对来说更容易攀岩的上山口和下山口用警戒线围住,而后派了几名先遣队员上山,初步勘察了山上的地形。 在先遣队员探了一条路后,朝着下方喊了声安全,又将几条攀岩绳从山上扔了下来,其余的刑警纷纷带上手套脚套,将锁扣扣在腰间试试探探的上了山,对这座大山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过了有将近十分钟,山路下方的一年黑色帕萨特轿车引起了几名刑警和保安的警觉,当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山路看去,甚至有两名保安准备上前阻拦的时候,一个眼尖的刑警道了声:“这是马队长的车,放行!” “马队长?” 这声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的语调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张山当即朝着别墅入口处走了两步,定睛一看,果然是马剑的车,于是他小跑两步走到了抬杠前,与此同时,马剑的车也刚巧走到了入口处。 栏杆在保安的操作下抬起,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马剑的车顺停在众警车的后方,熄火后,身材发福的马剑从车上走下来,他的气色不太好。 “马队,你怎么来了?”张山看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仔细想想,马队长这个时候应该在邻省开会才对,紧接着他又打量了一眼马队长的车,车门和侧裙处全都是泥浆,就像赶路时风尘仆仆留下来的痕迹。 “刚散会我就回来了。” “马队,那你还不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来这里干什么啊?” 张山用关切的语气问道。 “能休息吗?”马剑郑重了几分神色,道:“这案子上头催的太紧了,我刚回到支队就听见值班的说你们都出现场了,我也就没打招呼直接过来了,有什么紧张?” “马队,你来的正好。”张山将手中的照片递上前去,道:“这就是我们今天发现的最新进展,我们在这座山上发现了几组可疑脚印,疑似犯罪嫌疑人进入和离开现场时留下的痕迹,经过我们实际测试,从这里离开或进入现场,刚好可以避开别墅区内密密麻麻的监控摄像头。” 马剑用一种肯定的表情看着张山,低声道了一句不错,而后将照片接过来,翻看了两眼后,眉头慢慢的皱起来,“脚印的数量不太对,犯罪嫌疑人有几个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脚印的玄机 马剑的问题直接问到了本案当中最关键的地方,很显然,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他一下子就看出了本案当中最大的问题所在——脚印的数量。 张山道:“这也是我所不解的,按照道理来说,如果凶手需要先到山上进行踩点,势必会在山的西侧留下一组上山和下山的脚印。等案发当晚,他还会从山的西侧上山,然后再从山的东侧下山,这个过程就会在山的西侧再次留下一组上山的脚印,而在山的东侧留下一组下山的脚印。等凶手杀完人后,他会从山的东侧上山,这个过程凶手会最后一次在山东侧留下上山的脚印,在山的西侧留下一次下山的脚印。也就是说,执行完整个杀人过程,凶手应当在山的西侧留下两组上山的脚印、两组下山的脚印,在山的东侧留下一组上山的脚印和一组下山的脚印才对。可是在案发现场,我们却足在山的东侧找到了两组上山的脚印,根本就没有发现凶手下山的脚印。这一点说不通。” 马剑微微皱着眉毛,“带我去现场看看。” “好的。” 张山点头,从警戒线的上方大步跨越进去,而后遥遥的朝着马剑喊了一声,“山上有碎石,注意安全。” 马剑点头紧随其后跨越警戒线,在张山的指引下,马剑来到了山东侧的脚印发现处,正如办案刑警勘察的那样,在山的东侧,的确出现了一深一浅两组脚印,根据脚印表面泥土的附着力和湿润程度判断,其中较浅的这组脚印出现的时间较长,但并不会比另外那组深的脚印长多久。 张山朝着脚印仔细辨认,脑海中模拟着犯罪嫌疑人来到案发现场时的场景。 夜晚九点半到十点之间。 昏暗的灯光将别墅区的几条主路照亮,因为没有光照的缘故,白石山的山体一片漆黑,连绵起伏的山脉黑压压的,让人看了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山的西侧没有人烟,一辆汽车熄灭了发动机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他的身材较魁梧,身高足有一米八,他将车子停放在山西侧一处较为隐秘的角落处,而后轻车熟路的从西侧上山,那里有他早就布置好的攀岩绳索,所以就算天再黑,山再滑,他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的脑海中联想到在山西侧看到的一块大面积的松动和摩擦的脚印,下意识的判断,那应该是凶手因为天黑的缘故一脚没有踩稳导致鞋底打滑留下的痕迹。 犯罪凶手在上山的过程中,有可能因为天黑,或是因为精神紧张的缘故,右脚突然踩空,所幸有绳索绑着身体才没让自己从山上坠落下去,这才一路有惊无险的上了山,由于山的东侧较为陡峭,凶手只能选择将攀岩绳捆绑在自己身上,而后自己面对墙壁选择‘速降’的方式从山上下来,在速降的过程中,凶手的脚尖也是冲着山顶的,只不过在速降的过程中山体吃力较少,所以会出现一组较为浅显的脚印。而在山的东侧,刑警们说提取到的一深一浅两组‘上山’的脚印,实际上应当是一上、一下的两组脚印。 张山在揣摩了凶手的作案过程之后,突然茅塞顿开,道:“我明白了,山东侧的两组脚印不全是凶手上山时留下的,其中这组较浅的,应该是凶手在下山时采用速降的方式所留下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一根头发 张山的分析很有道理,马剑伸出两根手指,放在脚印的地方蹭了一下,将泥土蹭到手指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疲惫的大脑清醒了几分,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后,又用手指将泥土从手上蹭掉。 “你的推测固然有道理,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见马剑这么说,张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是的,本案当中还有李云霞没有找到。如果说凶手要将李云霞一起带走,那么山的东侧应该还有李云霞的脚印。” 张山认为,在本案当中还有一名重要的证人迟迟没有路面,那就是李云霞,“如果说李云霞也是涉案人员的话,那么……山的东侧应该还会有一组脚印,山的西侧也应该有一组李云霞的脚印,但是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李云霞的足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李云霞没有涉案,凶手将李云霞打昏或者杀害之后,把李云霞背在背上,然后一起带离了案发现场。我觉得,李云霞遇害的可能性很高。” 马剑微微点头,对张山的想法表示认可,“如果说李云霞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凶手带走的,那么她在被带走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凶手也只能选择用拖拽背着的方式将李云霞带走。凶手在山东侧速降时的脚印很浅,但上山时的脚印很深,这不但跟凶手的自重有一定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凶手在离开案发现场时身上多了一个人所致。这个凶手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精心策划了这起杀人案,在案发现场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然后将本案当中唯一一个众所周知的目击证人带走,这样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李云霞杀了白南。如果李云霞一日不露面,她都会成为本案当中最大的嫌疑人。如果说李云霞现在已经遇害,凶手只需要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将李云霞掩埋起来,只要一天警方找不到李云霞的尸体,那么就一天无从下手抓住真凶。看样子,这是凶手跟我们玩儿的小把戏。” 张山点头道:“凶手的确很聪明,但也不过是小聪明罢了。白南后头骨处的伤口就已经证明了凶手绝对不是一个女人,至少不会是李云霞。如果杀人者是李云霞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必要事先在山上踩点通过翻山越岭的方式进入案发现场,因为李云霞的工作性质是要24小时留守在白南的别墅内的。如果没有在山上的这项发现,我们还真无法彻底洗脱李云霞的嫌疑呢。” 张山说完以后,转过头又将小刘等人招呼过来,问道:“取证的事情搞定了吗?” “兄弟们已经把山上搜了个便了,马队,张队,我们的人还在山上发现了这个。”小刘拿出一个透明的物证袋,两名队长的目光顺着小刘的手看过去,只见物证袋里面有一根细小的头发,受到光线的影响,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没有办法注意到里面放着一根头发丝。发丝微微偏黄,顶端有卷,根部略显银白,一看便是很久之前染了黄色并且烫过。 张山接过物证袋仔细的盯着里面的发丝,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云霞的头发也染成了黄色,烫了卷发,这头发是在哪里发现的?” “是在凶手绑绳索不远的地方发现的,这根头发卡在了两块碎石的中间,被两块石头夹住,这才没有被风吹走。” “很好,拿回支队做一下dna化验,我估计这头发就是李云霞身上掉下来的。” “是!” 第二百五十七章:案件疑云 在张山的命令下,刑警队员将现场所提取到的头发等证据第一时间放入物证袋中带回了刑警支队。站在已经被封锁的现场,张山又皱了皱眉头。 虽然说山上的脚印和案发现场发现的头发对于本起命案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突破性的进展,可还有一点让张山百思不得其解,那便是关于李云霞的。如果说案发现场说提取到的头发经过dna比对之后证明的确属于李云霞,那就证明李云霞在案发之后很有可能被凶手挟持从山上离开了现场,也就是说,通过这条山路离开现场的不只是凶手一人,还有李云霞。 在案发现场,警方只提取到了一个人的脚印,这证明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都只有凶手一个人。也就是说,如果凶手在离开时是和李云霞一起走的,那么李云霞在离开现场时,很可能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甚至已经死亡。 在张山的脑海中,浮现出凶手离开案发现场时的画面。 晚上十点余。 凶手在身后偷袭了白南,目睹了案发现场一切的李云霞惊慌失措试图逃跑报警,在逃跑的过程中碰翻了别墅内部的家具和杯具,凶手见李云霞试图逃跑,第一时间将其追上,并与之进行了短暂的搏斗。李云霞毕竟是个女人,哪里敌得过身强力壮的凶手?他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李云霞制服,并且通过某种方式使李云霞进入了昏迷或死亡的状态。在做完这一切后,凶手灵机一动,决定清理案发现场之后将李云霞一并带出案发现场,试图让警方把怀疑的目光锁定在李云霞身上。 凶手取得了绳索等用于固定的物体,将李云霞反手捆绑在自己的后背上,已经没有意识的李云霞就这样被绳索捆扎在凶手的后背上任由摆布。凶手在仔细的清理完案发现场后,带着作案凶器绕开了别墅区内所有的岗哨,通过既定路线离开,他将安全绳捆在自己的腰间,背着李云霞,拖拽着作案凶器翻山越岭到了山的西侧,又将李云霞和作案凶器一并扔进了后备箱,离开了案发现场。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个小时。 在张山看来,李云霞是本案当中最重要的目击证人,也是白南遇害现场的唯一见证者,同样,她更是本案当中的重点嫌疑人之一,虽然说根据警方目前所掌握的所有细节来看,李云霞并不像是本案当中的真凶,但证据才是一切行动的基本依据,按照正常的办案流程来说,不论李云霞有没有作案的嫌疑和作案的动机,既然她是警方目前所掌握的情报中唯一一个在案发现场消失的人,那么她就应该是本案当中的重点嫌疑人,警方必须要以李云霞为突破口,先找到李云霞,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如果一切都像张山推理的那样,那么本案当中犯罪嫌疑人的基本特征就出来了,首先,犯罪嫌疑人的身高应该不低于180公分,因为根据死者白南后脑处致命伤的受伤角度来看,是从上往下45度角形成的,只有身高180公分以上的人从身后偷袭,才能造成这样的倾侧形致命伤。其次,凶手的力气非常大,并且身体素质不错。 第二百五十八章:开会 经过刑警支队技术队做的dna样本比对后确定,在白石山山上发现的头发的dna确实属于李云霞,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别墅区的大山都很险峻,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放着朝天大路不走,偏偏去往山上爬,所以结果也显而易见,本案当中失踪的李云霞的确是从山上和凶手一同离开了现场。白石山的山上成了本案凶手的必经之路。 可是虽然在山上找到了李云霞的dna样本,但这并不代表就可以排除李云霞的作案嫌疑。原因很简单,从山上找到了李云霞的dna,这只能证明李云霞曾经来过山上,或者说李云霞的确也从这一条路径离开了案发现场,但这并不能证明李云霞是被凶手挟持离开的或者说是自己主观意识上离开的。也就是说,在山上找到了李云霞的dna,你也无法知道李云霞在上山的过程中究竟处于一个什么状态,究竟是清醒状态,还是昏迷状态? 如果说是清醒状态,那就表示她很可能是本凶杀案涉案凶手当中的一员,但是你能保证她在清醒的过程中没有遭受到凶手的威胁吗? 如果说她是昏迷状态,那就表示她很可能也是本案当中的受害人之一,可是你能保证她不是本案当中的凶手,因为分赃不均等问题和另外一名凶手反目? 所以说,世事无绝对,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谁也不能洗清任何一个人的作案嫌疑;同理,在没有如山的铁证之前,哪怕杀人凶手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能定他的罪! 在案发现场,除了李云霞的头发之外,刑警们别无所获。 …… 乌市刑警支队。 距离接到报案,已经超过了半天的时间。 时间是晚上的10点钟,乌市的冬天黑的很快,但大街小巷中灯火通明,今天是大年三十,窗外已是万家灯火。只有刑警支队的队员们还在挑灯夜战,所有人各司其职,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争取着破案时间。 看着窗外天空中绚烂绽放的礼炮,张山微微皱着眉,抬起手将指尖的烟放入嘴边,猛吸一口,直到指尖略微感受到了来自烟头的灼痛感才将烟头往窗台边上的一个瓶子里一撵,开口道:“证据都整理好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于被外面的烟花爆竹声完全吞没,但所有人却都听的真真切切的,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整理好了,张山开口道“开会。” 外面的烟花爆竹声嘈杂又凌乱,声声巨响不绝于耳,虽说环保局近些年来治理的严格,但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燃放烟花炮竹是中国人的传统习俗,老祖宗流下来的‘传统’可不能丢。所以还是有很多人顶风作案,趁着这两个时间段扎堆的放炮,反正你们警察再多也不如我们放炮的群众多,一个一个抓,你们抓的过来吗? 对此,各个辖区的派出所民警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眼睁睁的盯着pm2.5的检测器,时时关注着上头缓升的数值。 随着一声令下,刑警支队的队员们各就各位,张山站在主讲台前,环视着表情冷峻的众人…… 第二百五十九章:会议内容 他接过本案当中警方目前所掌握的所有资料,习惯性的将右手微微卷曲,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众人安静,会议准备开始。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是大年三十,兄弟们都在这加班,实在是辛苦,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了,其他人都在跟家人团圆,但我们还都坚守在第一线,实在是不容易。但是——你们要知道,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当刑警的就是这样,没有案子的时候你可以在办公室‘放羊’,甚至有时候提前溜个号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旦遇到案子,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给我精精神神的,别管是国庆节还是春节,都给我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明白了吗?” 在开会之前,张山先训了两句话,不得不说,从接到报案到现在,所有刑警们都特别卖力气,甚至外勤组的人直到刚才才吃上一口热乎饭,而且还是张山打包带过去的饺子,作为队长,张山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俗话说,医者仁心,做医生的希望全天下的大夫都失业,所有的人都没有灾难疾病,做警察的也是这样,他们倒是也希望天下太平。虽然苦点累点,但是他们的天职就是如此,谁也没有资格去抱怨什么东西。 看着众人严肃而坚定的表情,张山深感欣慰,他明白,面对举家团圆的节日和高强度的工作,刑警队的值班刑警们毫无怨言,于是便开始进入了会议的正题:“案件的过程我就不在这跟大家重复了,简单来说,死的人是白南,经常刷微博看新闻的人都听说过这个人,这个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买卖,根据咱们同志的核查,他目前所拥有的资产估值在20亿以上。” 虽然大家都知道白南有花不完的钱,但是当张山拿起资产清算报告单实打实的读出这个数字之后,几乎所有的刑警都微微愣了下神,内心感叹着,20多个亿?这得花到哪辈子去? 诚然,白南的确很有钱,他曾经毕竟是当过乌市首富的人,在民间还有很多人管他叫乌市的李嘉诚。就连网监和财务部门的同志对他资产进行清算都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足以见得他的资产到底有多庞大。不过他到底多有钱,跟本案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却是本案当中刑警们不得不考虑的一个因素。首先,因为白南的社会地位和关系背景特殊,刑警们必须要考虑的就是因为金钱纠纷所引起的命案,其次才会考虑是竞争对手雇凶仇杀,继而便是情杀。 “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白南在遇害当晚曾开过一次公司内部的年终酒会,经过对参与酒会的人的调查,我们最终锁定了几个嫌疑人,这几名嫌疑人都在大屏幕上,你们对他们几个并不陌生,他们都是白南的养子还有养女。” 顺着张山的食指一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引导到了会议室的大幕布上。 第二百六十章:犯罪嫌疑人分析 随着会议室幕布上白光闪动,白南的所有养子和养女的近期生活照呈现在了白底的幕布之上,幕布上齐刷刷的将五人的照片整齐的排列,其中,大养子白云飞、二养子白云天、三养子白君凯、四养子白马的照片并排排列在大屏幕的第一行,而白紫云的照片则是被单独放在了第二行,这在刑侦学的角度来讲,叫做‘嫌疑人分类排列’,是将不同的嫌疑人根据不同的标签进行不同方式甄别开来的一种方法,而张山将这几人分别排列的根据很显然是根据性别。四名养子均为男性,而白紫云是白南的这五个孩子当中唯一的女儿,所以她自然要被单独放在一排。 虽然说整个案子从开始到现在是警方一直跟进下来的,对于五名养子女的信息,所有的刑警都已经摸查清楚,但他们还是本着严谨的角度拿起手中的详细资料又看了一遍。张山操纵一下鼠标,五名养子女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近期生活照的正下方。他道,“根据对现场的排查,以及被害人身份背景的推测,这五名养子女是本案当中最有作案嫌疑的人,因为如果白南死了,那么他们几个人将平均继承白南生前留下的巨额遗产。” 紧接着,张山又操纵了一下鼠标,在幕布左上角白云飞的照片下方,简明扼要的出现了白云飞在本案当中的介绍,“白云飞是白南五名养子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也就是这群人的的大哥,今年40岁,已婚,有一个10岁的女儿,而他从事的职业是运营总监,自从大学毕业之后,一直都在白南名下的白氏集团任职,从底层爬起。可以说是子承父业,根据我们对白云飞这个人的摸排走访,白氏集团的员工都对白云飞这个人的人品表示赞同,但对他的业务能力表示质疑。几乎大部分人都说,白云飞这个人是靠爹上位的,自从他任职了公司的运营总监之后,白氏集团的财务状况不如从前,虽说不至于对白氏集团有巨大的经济冲击,但是所有的员工都认为,白云飞是不如之前白氏集团的那个运营总监的。而且白氏集团就白云飞的职务问题曾经针对性的召开过很多次关于白云飞职务划定和业务范围划分的会议,大概就是想让白云飞换一个岗位,关于这件事,白南也曾经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果半年之内,公司的运营状况没有见好转,将会将白云飞调离当前岗位。由此可见,白南这个人并非一个任人唯亲的人,他用人原则还是本着能力至上的。” 慕云坐在桌子上微微挑动眉头,问道:“距离约定的半年期限,还剩下多久?” “会议是半年之前开的,也就是说,最近一段时间就是白南之前会议当中所规定的半年期限了,也就是说,春节一过,白云飞就不会再白氏集团继续担任运营总监这个职务了,据白氏集团人事部的员工说,内部的人事调动通知书已经下来,白南也早就签好了字,只是这人事变动要等到过年之后才公布,但是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个事情。在酒会上,白云飞喝了很多的酒,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人事变动的原因。” 刑警们微微沉吟,张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山说:“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可以尽管说出来。” 这时,孙鹏开了口道:“杀人的凶手会不会是白云飞?如果说是因为这个人事调动的缘故,白云飞怀恨在心的话……那他的确有杀死白南的作案动机。” 张山点了点头道:“并不排除这种可能,因为在白氏集团,白南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如果说他想保住一个人,那么不管其他的人怎么开会都是无济于事的。也就是说,能够决定白云飞工作调动和去留的人只有白南,如果说从白南这里并没有将白云飞很好的保护下来的话,那么白云飞确实有可能对这个养父的做法怀恨于心,的确是有可能因为这个杀人的。可是本案当中的犯罪嫌疑人不只是白云飞一个,还有剩下的几个人。比如他——” 张山用鼠标点了点屏幕,第一排第二张照片下又出现了白云天的名字,他道:“这个人叫白云天,35岁,是做互联网行业的,据悉他的互联网公司做的风生水起,从创业时至今都没有需要过白南的任何帮助,可以说这个人是很有互联网思维的。” 照片上的白云天带着银色边框的眼镜,和一块苹果的电子手表,眼睛微微眯起来,一只手下意识的托着银丝边框眼睛的镜托儿,俨然一副it互联网精英的架势,他道:“在白南所有的养子当中,白云天这个人的身份也是比较特殊的,他的特殊之处主要在于,他从大学毕业之后……哦不,准确的说,是从成年之后,他就开始循序渐进的经济独立了,白云天这个人比较自强,而且十分有自己的想法,从十八岁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很少用白南的钱了,在上高中时的暑假、寒假,他都会勤工俭学去打工,但却没有放下繁杂的学业。白云天的事迹流传到白氏集团的内部也被内部的员工广为流传当作自己孩子的帮忙,明明有着实力雄厚的背景,但是白云天仍然选择自强。而毕业之后,他也婉拒了白南的橄榄枝,并没有到其父亲名下的公司工作,而是用他这些年来存下的钱进行创业,做了电子科技和互联网方面的行业,至今为止,已经进行了两次融资,当前公司的固执已经达到了一千万,根据消息,在三个月左右之后,他的公司即将进行第三轮融资,根据预期的规划,第三轮融资之后他的公司估值很可能会突破亿元大关。可以说,在白南的所有养子之中,白云天是一个非常有性格的人,而且也是最有真本事的人。在案发当晚,白云天也出现在了酒会当中,根据酒会现场的证人描述,白云天一直坐在角落的沙发桌椅上摆弄笔记本电脑,因为wifi信号不是很好的缘故,白云天的情绪略显烦躁。而且在昨天晚上酒会进行时曾出现过一个小插曲,一个参加了酒会喝的酩酊大醉的员工曾在白云天身边吐槽着酒会里面的用酒是假酒,这件事情无意间传进了白云天的耳朵当中,他立刻对酒进行了鉴定,最终确定酒的确如那酩酊大醉的员工所说,酒会上说采用的名贵葡萄酒和白酒都是假酒。所以白云天直接去找了白南反馈这件事情,由于酒会是三养子白君凯一手策划的,所以白云天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酒会上的酒是假的,这无异于给白君凯背后捅刀子,所以白南当时很严厉的训斥了白云天的这种行为,表面上站在一个长者的角度上维护了兄弟二人的关系。因为这件事,白云天也十分的不愉快,他认为白南在处理这件事情的问题上有些不分青红皂白了,所以酒会刚一散场,白云天就离开了别墅区。” 张山一大段陈述过后,迎接他的是刑警们的第二次沉思,一名刑警说:“这么说的话,白云天也是有着作案嫌疑。” “是的,白云天指责白君凯酒会选用假酒的事情,白南非但没有把白君凯叫来对质,反而是想把白云天给数落了一顿,这难免会让人心中不服。不过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来讲,我倒是觉得白南这个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管酒是不是假的,白云天应该记住他跟白君凯是兄弟的事实,就算酒是假的,也不应该由他过来说。如果说白南当时就找了白君凯过来对质的话,这反而会是对白云天的一种伤害,白君凯肯定会因为这件事对白云天耿耿于怀,影响兄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所以说白南才会这样对白云天说的。” 张山此时也点头到:“的确,但是白云天当时并没有体会到白南这么做的目的,所以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是很正常的,毕竟白云天这个人专业能力很强,但是社交能力和情商都不属于特别的高。跟有着多年江湖经验的白南是没法比的。不过我觉得,白云天虽然说有着作案嫌疑,但他杀害白南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张山看到刑警们都是一脸迷茫的样子,慢慢解释道:“虽然说这些人都有犯罪的嫌疑,但是根据我们今天调查到的最新进展,在白石山别墅的山脚下发现了脚印,在白石山的西侧、山上也都发现了绳索和脚印的痕迹,这说明凶手是通过上山、下山来躲避现场的监控摄像头的。而且案发现场中除了受害人白南以外,还有一名名叫李云霞的保姆失踪,经过我们对白石山地毯式的搜查确定,李云霞也在案发之后通过上山的方式离开了现场,只不过在山上我们只找到了李云霞的毛发,并没有找到她的足迹,这说明李云霞是被犯罪嫌疑人背走的,而且在离开案发现场的时候,李云霞很可能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并不能确定她时候遇害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发现李云霞的血迹),而李云霞是一个中年女人,体形发福,体重有70公斤,当天的天气较为寒冷,而且白石山的石壁上湿滑冰冷,并且十分陡峭,就算身上捆绑着安全绳想要攀登上去也不太容易。这就证明凶手的体魄较为强壮,可是二养子白云天虽然昨天晚上到达过案发现场,但是他身高178公分,体重却只有60公斤,已经属于过度消瘦的身材了,让他背起比自己沉10公斤的李云霞并且上山,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白云天的公司效益一直都很不错,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事情求过白南,就算没有白南,他一样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所以他也不太可能因为钱的问题对白南痛下杀手。” 一名刑警提疑问道:“ 可是白南在案发当晚曾经训斥过白云天,难道白云天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对白南痛下杀手的吗?” 张山直接就否认道:“正因为白云天因为假酒的事情和白南争论过,所以他才最不可能是那个杀人凶手。” 第二百六十一章:一只手杀人 “为什么这么说?” 张山的话音刚落,一名矮个子刑警便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的杀人计划是早就已经计划好的,至少凶手进入现场时所用的绳索,和离开现场时所使用的绳索绝对是早就有准备的,如果说杀人的是白云天,那么他必须提前很久就要对这次的杀人做好准备,但反过来讲,如果说白云天参加酒会的目的就是杀人,他选择在酒会当晚跟白南发生争执就成了很愚蠢的行为。因为酒会的现场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白南家大业大,这次酒会当中,除了白南之外最引人关注的就是他们这几名养子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所有的员工特别关注。如果说白云天跟白南发生争执,这势必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如果他真的要杀人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酒会当中保持低调,因为几瓶酒的事情去找白南告状,这是无事生非的行为,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如果说他知道一会儿白南酒会被他杀死,那他就算告诉白南这次酒会当中白君凯进的酒都是假酒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张山的说法固然有道理,但很显然并不完全服众,在刑警中还是传来了不协调的声音,“如果说白云天此地无银三百两呢?我的意思是说……白云天这是一种欲擒故纵的行为,他很清楚的明白我们刑警的办案思路,知道本案当中的凶手是早有预谋的,在作案前夕一定会选择低调,所以他才会故意无事生非,在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聚集在自己身上的同时,却消除了我们刑警对他的怀疑程度,这是一种逆向思维,难道不能排除这样的假设吗?” 如果说刑警支队是一家公司的话,那么作为下属在会议中保持跟领导不一致观点的言论是很致命的,但恰恰刑警支队并不是个公司,这种队长和刑警之间的互动,刑警和刑警之间的头脑风暴的事情所有人都已经司空见惯。在一起刑事案件中,不论是队长还是刑警,官衔并不意味着权利,而是意味着责任!所有的人唯一遵从的是逻辑的推理和案发现场的证据! 这名刑警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很显然,张山在陈述自己的观点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会有人这么想了,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这就像是一场辩论赛,谁说的有道理,就听谁的。 “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如果说白云天明白我们的破案思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的话,我们的确没有办法彻底洗脱对他的怀疑,而事实上,这一点我们任何人也没有办法界定。在我排除他嫌疑之前也考虑过跟你一样的问题,但是……案发现场的痕迹,也是我们要考虑的因素之一。刚刚我有提过凶手作案的全部细节。其中最重要的细节就是凶手的作案手法,和离开案发现场的方式。” 张山嘴巴轻动,其他人微微蹙眉。 他拿起鼠标,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白南死亡时的案发现场,屏幕上总共有三张照片,其中最大的一张是白南趴在地上的照片,他的身体四周被白色记号粉特别圈出,他的面部朝下,血从后脑淌出流了一大滩,甚至染湿了胸口,但照片当中的血液是黑褐色的,因为血液已经干涸。另外两张照片分别是死者白南后脑部的致命伤口特写,在高清摄像头的拍摄之下,白南的后脑处出现了一处约2公分长度的一字型伤口,伤口的表皮已经外翻,最近的部分伤口已经溃烂,但这并不是自然溃烂,而是活生生被硬物砸烂的,血肉模糊。 由于伤口较深,所以边缘部结了很大的一块痂,而伤口核心处并没有结痂,这表明死者在伤口完全结痂之前就已经死亡,死者的血液已经失去了凝结止血能力。最后一张照片是一张蓝底的法医鉴定报告特写。 之所以给众人展示这几张照片,张山的目的是让所有人看看白南是怎么死的! “从法医的报告中我们可以看到,死者的死因是被钝器击中后脑,一击毙命。”张山站起身来,从架子上拿起一根警棍,两只手狠狠的攥住警棍,模拟着凶手行凶时的样子,从右侧往斜下方的角度微微打过去,并道:“这钝器究竟是什么,法医这边暂时没有给我们定论,我手中的这根警棍的重量大概是3公斤,成年男子可以轻松自如的挥动。但是根据死者的伤口创面的鉴定,袭击死者的凶器的质量很高,甚至很可能不会低于10公斤,大家想一想,10公斤这个重量到底有多沉呢?” 张山把警棍扔在桌子上,这时孙鹏走上前去随手将警棍拿起来打量,从左手又丢到了右手上,如此反复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目的就是为了大概掌控一下警棍的重量,再设想一下10公斤的东西到手里究竟能有多重。 这时,张昊原地站起,走到办公室的角落处,拿起一把木质的椅子,道,“张队,这把椅子的重量大概就是10公斤。” 这把椅子是木质结构,但并不是质量很好的那种,坐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所以办公室的刑警很少有坐在这椅子上面的,虽然说这椅子的个头不小,但是实际的重量却并没有多重,相较于一把椅子来说,10公斤的重量确实不算很沉。张山伸出右手抓住椅子背,很轻松的就把这把椅子给提了起来,放在手里拎了拎,试探了一下椅子的重量,道,“差不多吧,这把椅子就是20斤左右。” 而后,他又把椅子放在了地上,环视一周在座的刑警们,指着身材高高瘦瘦的小刘道,“你过来。” 小刘不明所以的走到了椅子旁边。 “把椅子提起来。” “好的。” 小刘二话不说就照做了,的确,10公斤的重量说轻不算轻,但说沉也并不算沉,只用了一只手,小刘就把这把椅子给提了起来。 “举起来。” 看到他这么轻松就把椅子给提起来了,张山给他增加了难度,让他把椅子用一只手给举起来。 小刘虽然很精瘦,但毕竟是一个成年男人,但是把椅子举起来和跟提起来,所用的力度是不一样的,将椅子提起来,用的是肩部关节和肘关节和腿部的力量,而人体当中,腿部的肌肉是相对来说较为发达的,所以说就算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也能够提起十公斤左右的重物。但是如果将这椅子举起来,所用的肌肉就完全不一样了,更多的是要利用到人的肱三头肌、背肌、胸肌和腰部的力量。而很显然,这几处肌肉都是人体当中相对来说很难锻炼到的地方。 小刘微微显得有些吃力,再加上椅子的个头有些大,他晃晃悠悠的把椅子给举了起来,虽然说这并没有难住他,但也并没有刚才提起椅子那般得心应手了。 “累吗?” “不累。” 小刘如实回应到,事实上,举起来十秒钟左右,他的肩膀就已经显得有些酸了。虽然说他是当刑警的,但平时更多的是做一些文职工作,也很少去一线,只是去负责勘察一下现场之类的,所以平时是很缺乏锻炼的,他说不累,这只是出于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而已。 “如果我让你用一只手举起他,你把他砸在我身上,你能保证一下砸死我吗?” 张山话音刚落,场上一片唏嘘。 小刘微微一愣,道:”那得分砸什么地方了。” “砸我的脑袋。” “这个……”小刘微微沉吟着,又抬头看了看手中的椅子,道:“一只手的话,没有太大的把握。”紧接着,他又迅速把椅子放到了地上,而后用左手微微揉了两下发酸的肩膀,道:“张队,提起椅子和举起椅子所用到的肌肉群不一样,提椅子用的是腿部的拉力,而举起椅子用到的是肩部和腰部的牵引力,再把椅子砸下去,也要用到肩部的力量和人体的平衡能力和投掷力,我如果你给我一个五公斤的东西,我可以或许有点把握能砸死一个人,但是这么大一个椅子,我需要做到的是让三头肌和肩肌发力的瞬间力量,大于椅子自由落体的力量,这一点我做不到,但是如果你让我锻炼一段时间,我或许可以做到。” 小刘如实说道。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果要让一个人把10公斤的重物高高举起,在狠狠的砸在一个地方,这一点确实很多人都做不到,几乎是刚刚把椅子放平,肩膀就失去了平衡,椅子就直接自由落体砸下来了,根本不会给人体一个发力的机会。 张山这时道:“所以说,这是最重要的一点,白云天的体型消瘦,甚至还没有小刘强壮,他所从事的工作是互联网,根据对他的走访调查,他平时也没有什么健身之类的爱好和习惯,所以说他的身体素质比较差,这10公斤的东西他可以举起来,但是根本无法做到一只手把东西举起,然后砸死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个老头。” “那如果是用两只手呢?” 这时,孙鹏疑惑的问道。 “如果是用两只手的话的确可以砸死一个人,但是人的左手和右手的距离会形成一定的角度,如果只用右手的话,你可以将东西举到头部以上的位置狠狠砸下来,而砸下来的角度刚好是被害人遇害的45度角的角度。但如果是两只手举起东西,那么受到左臂长度的限制,你只能把重物举到和肩膀附近齐平的样子,根本无法做到从45度角的角度击杀死者。简单来说,一只手的话更像是打羽毛球,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把羽毛球拍高高的举起,然后砸下去……而两只手杀人,就像是打棒球,你必须两只手紧紧的握住棒球棍,然后从横侧击打死者,这两者虽然都可以击杀死者,但是伤口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从死者白南的伤口来看,很显然,凶手是单手作案,而白云天根本不具备这样的身体素质,用一只手,他根本杀不了人,他的力量根本无法举起这么重的东西。” 第二百六十二章:白君凯的焦虑 张山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耳朵里塞着一副耳机。 他正在听之前慕云和白紫云的聊天记录。 在张山问询白云天的间隙,慕云和白紫云曾经进行过一次谈话。 谈话中,白紫云说,她曾经在案发当晚的九点五十五分,给白君凯打过电话。 根据白紫云的描述,通话期间,白君凯那边的网络质量很差,通话时断时续。 而且白君凯还处在大喘息的状态。 这点就很不正常了。 根据白君凯的供词,他九点四十五分从白南别墅离开之后,便直接开车回家了,中途没有停顿。 也就是说,白紫云在九点五十五分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白君凯应该正在开车。 开车又怎么会发出喘气声呢? 而且根据时间推断,九点五十五分的时候,白君凯的车应该刚刚出了白石山景区的大门。 白石山也算是乌市的著名风景区之一了。 乌市政府在开发白石山的时候,也是花了大成本的,不但完善了各种景区设施,更是让4g信号覆盖到了整座白石山。 尤其在白石山的门口,是4g信号最强的地方。 如果白君凯当时处于白石山景区的大门口,那么他绝对不会出现网络通话质量变差的问题。 除非说,白君凯当时并不在白石山景区的大门口,甚至于都不在景区里面。 想到这里,张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眸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来。 如果白君凯从别墅区出来之后,没有走白石山景区的那条路,他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那就是绕道去后山。 从别墅区大门开车绕到后山,正好是不到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张山基本上可以推断出九点五十五,白君凯正在干什么了。 当时的白君凯,应该刚下车没多久,正在从后山西侧攀登。 他长期操持白氏集团的企业活动,很久都没有登过山了。 因此爬了两步,就开始喘气了。 就在这时,白紫云的电话打了过来。 白君凯犹豫了几秒钟之后,才接起了电话。 因为后山西侧比较偏僻,网络信号很差,再加上白君凯又在喘气,所以白紫云听他的声音才断断续续。 张山觉得这个推断八九不离十,唯一让他不解的是,白君凯为什么要去后山? 想要解决这个疑问,必须要再找白君凯谈一谈了。 不过在约谈之前,张山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他带着几名刑警,来到了白君凯的家里。 白君凯住的也是独栋别墅,在凯越豪园。 只是他这个独栋别墅的规模,和白南别墅相比,差的很远,仅有三百个平方,而且也不在什么好地段。 白君凯在见到张山之后,脸色很是难看的说道:“你们警察还讲不讲人权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不能等明天早上再说吗?” 张山笑道:“请您见谅,白先生,我们这也是为了能够早日破案,希望您可以理解!我相信您也一定想要早点抓住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吧?” 白君凯重重的哼了一声,指着别墅客厅的沙发道:“坐吧!” 张山摆摆手道:“先不着急坐,我想问一下白先生,您在酒会当晚开的车在哪里?” 白君凯楞了一下,随后说道:“在我的车库里面,怎么,你怀疑是我杀了我爸爸吗?” 张山摇摇道:“不不不,只是例行公事的检查而已!如果白先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应该不怕我们的调查吧?” 白君凯冷哼道:“我当然不怕,谁说我怕了!” 话虽如此,但他的眼神之中却浮现出了些许的躲闪。 这让张山越发的确定,白君凯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警察。 进入车库之后,白君凯指着一辆suv说道:“这就是我在酒会当晚开的车,你们检查吧,哼!” 张山笑了笑,随后对身边的刑警道:“你们到车轮上进行泥土取样!” 几个刑警拿着刷子、镊子和证物袋,蹲到了车轮边上。 看到这一幕,白君凯的呼吸声陡然之间变的粗重起来,站在他旁边的张山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了。 张山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君凯道:“白先生,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难道你车轮上的泥土……有什么问题吗?” 白君凯强笑道:“能……能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担心他们会不会弄坏我的车胎!那辆车是公司给我配的,价值不菲,要是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张山拍了拍白君凯的肩膀道:“放心,白先生,我的同事都非常有经验,不会弄坏你车胎的!” 白君凯点头道:“最好如此!” 刑警们做完泥土取样之后,立刻便坐车走了。 白君凯看着身边的张山,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不和他们一起走吗?” 张山摇头道:“当然不,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问白先生呢,方便到屋里去谈吗?” 白君凯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走吧!” 说着,白君凯便走进了别墅之中,张山跟在他的身后。 白君凯整个人陷进沙发之中,懒洋洋的向张山说道:“张警官,有什么事情就赶紧问吧,我还准备早点睡觉呢!” 家,是很多人在心理上的舒适区。 在心理舒适区里面,人的心情会得到极大程度的缓解,精神也会变得很是放松。 刚才在车库里面,白君凯处在很明显的焦虑状态。 但坐进自家沙发之后,白君凯却变的很放松,这证明家里就是白君凯的舒适区。 在放松的状态下,白君凯的逻辑思维和心理防线都会比平时更强一点。 这对张山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张山还是愿意把嫌疑人请进警局的审讯室。 张山没有着急话说,他先环视了别墅一周,随后才笑着向白君凯说道:“白先生家里的装修和白石山别墅的装修相比,简朴了很多,你是喜欢这种简朴的风格吗?” 白君凯的脸色立刻就变差了很多,他冷冷的说道:“张警官,这个问题和案件有关系吗?”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父亲白南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多出点钱给你做装修呢?” 白君凯猛的一拍桌子,有些愤怒的说道:“张警官,你要是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就请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张山笑的很是开心。 他之所以要激怒白君凯,就是为了让白君凯、脱离那种放松的状态。 人在愤怒或者兴奋等极端情绪中,心里防线会减弱很多。 “不好意思,那让我们回到正题吧!我想问一下白先生,您从白石山别墅出来之后去了哪里呢?” 白君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从别墅出来之后,我就直接开车回家了!小区的监控你们也看过了,指纹开锁记录你们也调查过了,怎么,有问题吗?” “是吗?”张山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说道:“可是根据你妹妹白紫云的供述,她在案发当晚的九点五十五分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里面听到了你喘气的声音,但却并没有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请问当时你在干什么呢?” “我……我……” 白君凯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却说不出来。 从上次在警局的问询中就可以看出来,白君凯的心理素质很差,应变能力也很差。 他并不能在瞬息之间,就构建出一个较为完善的谎言来。 张山并没有催促白君凯,他只是饶有兴趣的观察着白君凯的表情,脸上带着浅笑。 这种无声的注视,让白君凯越发的紧张,额头都出现了细微的汗液。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白君凯才开口道:“我……我当时尿急,就把车停到路边,下车撒尿去了!” “这么巧吗?你妹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正好在撒尿?”张山笑问道。 白君凯咽了一口唾沫,强自争辩道:“就是这么凑巧,你要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要不我把我之前撒尿的地方指给你看,你去检查一下?” “那就不必了,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你妹妹给你打的是微信电话,微信界面上曾多次出现通话连接质量不佳的字样,请问你当时处于什么位置,才会让网络通话质量这么差?”张山接着问道。 白君凯用右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左顾右盼了一番,这才开口道:“当时天黑,我没注意自己到哪儿了,这个问题重要吗?” 张山点头道:“很重要,所以希望你能够认真回答我这个问题!” 白君凯额头的冷汗更多了,他下意识的用右手拨弄了两下左手的腕表。 这似乎是他紧张时的惯性动作,上次在警局接受问询的时候,他也做过这个动作。 “我……我当时应该是刚出白石山景区山门没多久吧,你也知道白石山景区的位置还是比较偏僻,那块儿信号不好很正常!”白君凯有些结巴的说道。 张山笑道:“白先生,白石山景区我也去过,景区大门附近的信号质量我也感受过,和市区比起来一点也不差,甚至比市区还要好一点,你这个理由……找的不是很好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张山的语气也逐渐变的森冷起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白君凯的解释 白君凯从烟盒里面掏出一根香烟放在嘴角,手指哆嗦的点燃,深吸了一口之后,表情才略有些放松。 这是很多男人快速缓解精神压力的方式。 张山的烟瘾也被勾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取出自己的香烟。 在这场言语交锋中,他已经占据了上风,压制住了白君凯。 如果他和白君凯一起抽烟的话,那么他刚才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就会消散很多。 廉狄在某一次的课上说过,警察给嫌疑人做审讯的时候,让嫌疑人处于恐惧且焦虑的状态,才能套出更多的线索,张山在这一点上一直都做的很好。 不等白君凯抽第二口烟,张山就开口说道:“白先生,你不打算做个解释吗?你妹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 白君凯吐出一口烟雾,眯着眼睛向张山说道:“我说过,当时已经很晚了,我着急回家,车子开的很快,我妹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确实没注意我在哪里,但是我敢保证,当时我一定是在回家的路上!”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白先生,我想你对法律一定不是很了解,你知道蓄意欺瞒警方会构成什么罪名吗?” 白君凯低着头猛吸了一口香烟,并没有回答。 张山接着说道:“蓄意欺瞒警方,做出虚假口供证明,会构成伪证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如果欺瞒警方是为了包庇犯罪嫌疑人,那么还会涉嫌窝藏罪和包庇罪,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白君凯拿烟的手剧烈抖动了一下,瞳孔也瞬间收缩,表现出了非常强烈的恐惧心理。 这时,张山的手机铃声响起,一条新消息进来了。 张山看了一下消息内容,嘴角顿时露出了笑容。 “白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既然我们警方找你谈话,那肯定是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和线索!就算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案发当晚的九点五十五分,你根本就不在回家的路上,而是在别墅区的后山!”张山斩钉截铁的说道。 白君凯猛然间抬起头,万分震惊的看着张山,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们怎么知道?” 张山笑道:“白先生,我们警方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之所以过来询问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希望你能够珍惜!现在说说吧,案发当晚,你为什么会去后山?” 刚才张山收到的消息,正是技术科发过来的土样对比调查报告! 技术科将刑警带回去的车胎泥土,与别墅后山的泥土进行了比对,确认车胎泥土中有部分与后山泥土相似。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断定,白君凯在案发当晚确实去过后山。 为了能够尽快撬开白君凯的嘴,张山动用了诈的手段,希望能够攻破白君凯的心理防线! 白君凯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最终他长叹一口气,开口说道:“你说的对,紫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确实在别墅后山!” “你在后山做什么?是在等待那个潜入别墅,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吗?那个凶手是白云飞还是白马?”张山目光灼灼的向白君凯问道。 他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突破口,说不定今晚就能够破案! 白君凯将烟蒂扔到烟灰缸之中,双手抱头,颓靡的说道:“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我被老头子训斥过之后,心里很郁闷,就开车去后山喊了两嗓子以作发泄!紫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刚喊完,所以她才能听到喘气的声音!” 张山眉头紧皱的追问道:“你去后山只是为了发泄?” 白君凯抬起头,眼含泪水的看着张山道:“张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去发泄的,我没有杀害我的父亲,没有!” 张山抿着嘴唇,认真的观察着白君凯脸上的表情以及眼神! 让张山失望的是,无论是白君凯的神情还是眼神,都只能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很害怕! 如果此时白君凯只有害怕,而没有心虚的话,那么就证明他刚才没有撒谎! 难道案发当晚,白君凯真的只是去后山嘶吼发泄了? 张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接着向白君凯问道:“既然你只是去后山发泄,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撒谎?” 白君凯嘴唇颤抖的说道:“我……我发泄的时候,喊过让我爸早点去死,我……我担心你们会查到这个,然后又把我给当成犯罪凶手,所以我才撒谎的!” 张山很能理解白君凯的心态,他一直都在避嫌,试图和本案脱开关系。 但是他实在是太愚蠢了,几次三番弄巧成拙,不但没有为自己洗清嫌疑,反而还干扰了警方的视线。 “那你在后山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员或者是车辆?”张山再次追问道。 白君凯立刻摇头道:“没有,我和紫云打完电话之后,就开车回家了,你可以去查道路监控,我的车子在十点十分的时候经过含光十字,道路监控应该拍到的!” 张山心中颇有些烦闷,他还以为能从白君凯这里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没想到却还是一场空。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便起身向白君凯说道:“白先生,对你的询问就到此为止了,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 白君凯楞了一下,随后点头道:“你放心,张警官,我……我说的都是真话,这次我绝对没有撒谎!” “好,如果白先生你还有什么线索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之后,张山便离开了白君凯的别墅,打车回到了警局。 刚进警局的门,慕云就冲过来,一脸兴奋的对张山说道:“白马那边有新线索了!” 张山也是面色一喜,立刻开口问道:“有什么线索?” 慕云道:“我刚才让人调取了车行的监控,发现白马在车辆清洁期间,并没有进入车行!” 张山的眼睛顿时亮了,如果说白马没有跟着车进入车行,那么他很有可能中途下车返回了白石山别墅区,并且从后山绕道进入白南的别墅之中,杀死白南! 但还有一点说不通,如果是白马杀了白南,那么他是如何做到十点二十五分的时候进到福裕会所的呢? 从白石山别墅正门出发,尚且需要三十分钟的时间才能到福裕会所。 而白南杀完人之后,还需要再次爬过后山,从后山西侧开车出发前往会所,这中间需要花费的时间绝对不止二十五分钟。 张山皱着眉头想了许久都没有什么思路,他无奈的向慕云说道:“明天把白马叫过来审讯一下吧,问一问车辆清洁期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慕云点头道:“好,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办!” 张山拍了拍慕云的肩膀道:“辛苦你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慕云嗯了一声,随后说道:“你也跟我一起回去休息吧,办案也不急在这一时!” 张山苦笑着摇头道:“不行,上面在这个案子上的压力很大,咱们必须尽快破案!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办公室对付一宿吧,顺便再整理一下关于这个案子的线索!” 慕云也没有勉强,和张山又说了几句情话之后,她便回家去了。 张山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上的浏览器,顺手搜索了一下白石山别墅的后山,想要再仔细了解一下这个凶手入场的地方。 浏览了十几个网页之后,张山翻到了一个驴友发的贴子,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 这个驴友在帖子上说,从环城高速的某一个路口下来,有一条偏僻的小路,可以通进白石山景区。 张山看完这个帖子之后,立刻翻出了白南别墅后山的调查报告。 这份报告里面有关于后山地形的详细描述。 通过一番对比之后,张山发现,那个驴友描述的小路,距离白石山别墅后山并不远! 他又查了一下福裕会所的位置,发现福裕会所距离环城高速西段的第二个路口只有不到五分钟左右的车程。 查完之后,张山点起一根香烟开始沉思起来,如果白马十点钟的时候杀了白南,再背负晕过去的李云霞翻越后山,最短可以在十点十分左右抵达后山西侧。 然后白马再开车过小路进入环城高速,同样在十分钟之内,他就可以把车开到福裕会所附近的那个高速路口。 再用五分钟的时间换车前往福裕会所。 也就是说,如果白马的行动足够迅速且利落,他完全有可能完成别墅行凶! 张山有些兴奋起来,如果明天白马无法对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做出合理解释,那么他的犯罪嫌疑将会无限加大。 …… 第二百六十四章:白马的供词 第二天一大早,白马就被叫到了审讯室。 张山和慕云一起负责审讯。 “白马先生,请问案发当晚的九点四十分到十点二十分,你在哪里?”张山开口问道。 白马神情非常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一大早把我叫来,就是问这个吗?这个问题我早就回答过了,你们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慕云敲了敲桌子道:“请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白马撇嘴道:“我不回答又能如何?你们不去追查真正的犯罪凶手,反而把我叫过来审问,真是浪费时间,难道你认为我爸是我杀的不成?” 张山笑道:“你别误会,我们没有说你杀了白先生,只是想问一下你当时的行踪而已!如果你没有做亏心事的话,应该没什么不好说的吧?” 白马盯着张山看了好一会儿,才冷声说道:“当晚从别墅出来之后,我和手下的几个人一起坐车离开,中途张经理喝多吐在了车里,我就让代驾把车开到了一家车行,清洁了一下车辆,之后我们继续坐车去了福裕会所!这个我已经给你身边的美女警官说过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还要问,真是无聊!” 这点和慕云最开始的调查结果相符,如果没有昨晚慕云的二次调查结果,那么白马就会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张山拿出几张打印出来的车行监控视频截图展示给白马看,开口说道:“白马先生,根据车行的监控视频来看,车辆清洁期间,你似乎并不在车行里面,请问你当时在干什么?” 白马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随手强装镇定的说道:“当时……我喝的有点多了,就在车行附近散了散步,醒醒酒!” 慕云立刻说道:“白马先生,我们对车行周边的监控也做了调查,在监控中并没有发现你的身影,请问你散步的具体路线是什么?” “我就是随便走了走,哪里能记住什么具体的路线!可能当时我散步走的路比较偏僻吧,正好避过了监控摄像头也不一定!” 说话的时候,白马的神情相当镇定,一点也没有惊慌的表现。 要么就是因为他说的是真话,要么就是他的心里素质比较强大。 张山和慕云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白马应该属于第二点。 那家车行位于比较繁华的街道,道路监控非常细致,监控死角很少。 根本不可能出现白马说的散步时完全避开监控的情形。 张山微微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白马先生,车行周边的道路监控,交叉覆盖了方圆五公里百分之九十的区域,你说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很明显,你是在撒谎!请问你撒谎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白马这种心理素质极强的死硬派,直接开门见山是最好的选择,再绕弯子等同于是在浪费时间。 听到张山的话之后,白马表现出了微微的慌乱,但随后他又恢复镇定的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撒了谎,在进入车行之前我就已经下车,去了别的地方!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我不能告诉你们,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隐私?”慕云冷笑道:“白马先生,如果你不能对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做出合理解释,那么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当时是去别墅行凶了!” “什么?真是荒谬!”白马做出一副气急而笑的表情道:“我怎么可能会去别墅行凶?先不说时间上来不及,就说我有什么杀人的动机吗?根本没有,我很爱我的爸爸!” 张山开口道:“你父亲曾经公开发布声明说死后要裸捐,而且还立了一份遗嘱,根据你二哥白云天的供述,你对你爸爸的这个行为也很是不满!这种不满到最后演变成杀人动机也很正常,不是吗?” 白马猛的一拍面前的挡板,颇为愤怒的说道:“你这是污蔑,我根本没有杀害我爸爸!你们赶快把我放开,我要找我的律师,在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我国目前实行的是无罪推定原则,也就是说,在法院没有审判之前,嫌疑人都是无罪的,也可以请律师来旁观自己的审讯过程。 张山笑道:“白马先生,你确实有权利请律师,但是你无权保持沉默,还是请你尽快回答我们的问题吧,在车辆清洁期间,你到底在干什么?是否重新返回了别墅?” 白马双臂抱在胸前,一脸冷漠的说道:“我就是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负责白氏集团的房地产项目,接触过很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也听一些人说过,进入警局接受审讯的时候,应该怎么应对。 现在这些听来的经验,他全部都用上了。 只可惜他现在面对的情况,和他当时听来的情况并不相符。 慕云敲打了一下桌面,面容严肃的向白马说道:“如果你拒不交代当时的行踪,拿不出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那么我们就只能当你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将你羁押二十四小时了,希望你可以想想清楚!” “你们有什么权利扣押我二十四小时?我根本没有犯罪!”白马神情激动的嘶吼道。 他作为房地产项目的负责人,在商界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如果他被羁押二十四小时的话,这对他的名声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也会对他以后的商业发展造成非常大的麻烦! 所以白马绝对不容许自己被扣押二十四小时! 慕云冷笑道:“这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利,你尽管可以保持沉默,看看我们到底能不能扣押你二十四小时!” 白马脸上阴晴不定,陷入了犹豫之中。 张山开口道:“白马先生,我很不明白,那晚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宁愿背负杀人的嫌疑都不愿意说出来,你这是在耽误自己你明白吗?” 白马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张山和慕云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焦急和无奈。 目前他们并没有证据证明白马就是本案的凶手,如果白马真的一直保持沉默的话,那么他们就只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后,放白马离开了。 到时候案件侦破又会陷入僵局之中。 今天早上马剑又给张山打了个电话,说是已经有很多媒体注意到了白石山别墅的情况,如果这个案子不能尽快侦破的话,那么将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所以张山必须加快案件侦破的速度,尽快找出真相。 只有这样,在媒体报导白南的死亡之后,警方才不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想到这里,张山眼珠子一转,再次对白马说道:“白马先生,还有一点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成为本案第一嫌疑人的话,那么你在遗产继承方面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白马楞了一下,随后有些着急的说道:“你……你是说我有可能无法继承遗产?” 严格来说,在嫌疑人的罪行没有确定之前,他的一切权利还是受法律保护的,包括他的继承权。 但张山为了给白马施加压力,模棱两可的说道:“也许吧!” 这下白马无法淡定了,老爷子的遗产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他不容易中间出现任何麻烦!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白马开口说道:“如果我说出我那个时候的行踪,是不是就可以洗脱我的嫌疑?” 张山点头道:“如果你能证明案发当晚十点,你不在犯罪现场的话,那么你就可以洗脱嫌疑!” 白马立刻说道:“我可以证明我当时不在犯罪现场,但是你们要向我保证,我说出我当时的行踪之后,你们不能告诉任何人!” 张山和慕云同时点头说道:“当然,我们可以保证!” 说完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再次看向了白马。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总是会有一些突然的默契,能让人感受到爱情的甜蜜。 白马吞咽了一口唾沫,随后说道:“那天晚上,洗车之前,我接到了一条消息,是我的一个情人发过来的,约我去她家里面坐坐!你们应该也知道,喝完酒之后,对于男女这方面的欲望比平时更强一些,于是我没等进车行就下车了,然后去找了我那个情人!” 张山皱着眉头说道:“你确定你当时是去了情人家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之前有什么好隐瞒的?” 白马苦笑道:“我当然要隐瞒了,我那个情人……是李文华的老婆!” “李文华?”张山有些惊讶的说道:“文华餐饮的董事长李文华?” 文华餐饮有限公司是乌市本地著名企业,在乌市有十几家连锁餐厅,发展形势非常好。 其董事长李文华也是乌市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在乌市的影响力很大。 如果白马所说属实的话,那这将是乌市商界的一大丑闻。 这件事情确实不能传出去让更多人知道。 张山转头向慕云说道:“一会儿你处理一下这次审讯的视频,不能让视频里面的内容传出去!” 警方正规审讯的过程中,不但有监控摄像头全程监控,而且还有dv摄像机记录现场,确保审讯过程的公正性。 慕云点头道:“好的!” “两位警官,你们一定要为我刚才说的话保密啊,这件事情要是被李文华给知道了,后果很严重的!”白马神情紧张的向张山和慕云说道。 如果真的被李文华知道白马和他老婆之间的事情,说不定李文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张山沉吟了几秒钟之后,开口说道:“我们会尽量对此做出保密,同时为了验证你的话,我们也会对你的情人做出询问,询问期间,就劳烦你先在局里面呆着吧!” …… 第二百六十五章:不记名手机号 一听自己还要继续呆在局里,白马立刻有些紧张的问道:“要呆多久?你们不会真打算关我二十四小时吧?” 张山转了一下手中的圆珠笔,笑着说道:“这可不一定,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我们问询完你的情人之后,就会放你离开;但如果你说的是假话,可能你真的要在局里面呆二十四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了!” 从内心来说,张山并不相信白马真的是无辜的。 在白南遇害期间,白马正好被情人召唤走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山上身伏到桌上向白马说道:“对了,白马先生,还有一点我想问你,从你幽会完情人,到你一起和下属抵达福裕会所,中间应该只有不到五十分钟的时间吧,这个时间是不是有点太短了?” 白马楞了一下,随后说道:“李文华的家距离那家车行并不远,来回只需要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和婉儿本来也想多呆一会儿的,但我俩做完之后没多久,李文华就发信息说他快回来了,我只能尽快离开!” 张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随后他冲着慕云说道:“你去查一下李文华老婆的电话,询问一下案发当晚的情况吧!” 慕云立刻起身出了审讯室。 五分钟之后,慕云推开审讯室的门对张山说道:“我和李文华的老婆聊过了,你出来我和你说!” 张山看了一眼白马,随后起身到了审讯室的外面。 慕云关上审讯室的门,拉着张山走远一点,低声对张山说道:“李文华的老婆叫刘婉,她承认自己确实是白马的情人,而且案发当晚,她也确实给白马打过电话,约白马去她那里!” 张山皱眉道:“还有呢?” 他觉得慕云叫自己出来,肯定不会只说这些他们已经掌握的信息。 果不其然,慕云接着说道:“但是刘婉之所以会在那个时间段给白马打电话,是因为事先有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白马正在她家附近!” 张山心思电转,立刻说道:“这条消息有可能是凶手发给她的,你拿到那个号码了吗?” 慕云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张山,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张山接过纸条之后,立刻去找了局里的信息分析员小宋,让她帮忙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的注册人以及通话记录。 小宋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操作了一番之后,回头向张山说道:“张队,我已经帮你查过了,这是一个不记名的号码,只发出过一条短信,这是短信内容!” 张山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和慕云刚才说的差不多。 “能查出这个号码现在的位置吗?”张山问道。 小宋摇头道:“不能,这个号码所属的手机卡应该是被丢弃了,完全找不到信号源!” 这和张山预想的差不多。 以本案凶手的谨慎态度来看,他既然都用了不记名的电话卡,那必然不会犯低级错误,让这张卡暴露自己的位置。 慕云在旁边皱着眉头说道:“凶手为什么要给刘婉发这么一条信息呢?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这条信息是别人发的……” 张山打断了慕云的话:“不会,我觉得这条消息一定是凶手发给刘婉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白马消失一段时间,给白马造成嫌疑,从而干扰我们警方的追查!看样子,这个凶手还真是个狡猾的狐狸!” 慕云接着问道:“那凶手又怎么会知道刘婉是白马的情人呢?而且白马路过刘婉住处,这也是一件随机的事情,凶手不可能提前预料到吧?” “想要知道原因,还得再问一问白马!” 张山说着,快步向着审讯室走去,慕云急忙跟上。 推开审讯室的门之后,张山立刻向白马问道:“知道你和刘婉情人关系的,都有谁?” 白马一脸茫然的看着张山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对洗清你身上的嫌疑非常重要!” 白马立刻说道:“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张经理一个人,他是我在公司里面最信任的人!” 张山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转身对慕云说道:“立刻提审这个张经理!” 如果只有张经理知道白马和刘婉的情人关系,那么凶手必然是从张经理那里得到的消息。 而且白马和他手下人之所以要去车行洗车,原因就是张经理吐到了车里。 从这两点来看,这位张经理一定和凶手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说不定能从张经理这里获得案件的突破口。 慕云的行动很是迅速,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她就拿到了张经理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听到手机听筒里面传来这个声音,慕云有些愕然的看着张山说道:“张先海的电话关机了!” “关机了?” 张山皱紧眉头说道:“给他公司打电话,问问他今天有没有来上班!” 慕云点了点头,找到了张先海办公室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半晌之后,慕云挂掉电话,向张山说道:“他们公司里面的人说,张先海今天没有上班。” 张山心中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如果说之前他还是猜测的话,那么他现在可以断定,这个张经理肯定和本案有着直接联系。 现在联系不到他的人,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了! 第一种是凶手杀人灭口,直接掐断了张经理这条线索。 第二种是张经理预感到警察可能会查到自己这里,所以关闭了手机,准备出逃。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对张山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想到这里,张山立刻对慕云说道:“有张先海家的地址吗?” 慕云点了点头道:“有!” “行,我带人去一趟张先海家里,看看他在不在!” 说着,张山就到支队点了几个人一起,跟他一起出发了。 到了张先海家之后,张山敲了半天门,但是屋内并无应答。 张山朝其中一个刑警使了个眼色。 刑警会意,从工具包里面拿出两根细铁丝插进防盗门的门锁之中。 不到片刻功夫,房门就被刑警给打开了。 张山推门进去,只见房子里面乱糟糟的,各种东西散落在地上,像是刚刚遭遇过抢劫一样。 “搜一下,看看房子里面有没有贵重物品!”张山向在场的刑警吩咐道。 这些刑警都是老江湖了,搜查的速度很快。过了大约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搜查完毕了。 “张队,屋子里面都搜过了,没有发现贵重物品,屋子周围也没有潜入的痕迹,那些贵重物品应该是屋主自己拿走的!” 听完刑警的汇报之后,张山的眼睛眯了起来。 最坏的结果出现了,张先海一定是出逃了,所以才带走了屋子里面的所有贵重物品。 想到这里,张山立刻拿出手机给马剑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队长,我请求全城搜捕张先海!”张山语气急促的说道。 马剑颇为茫然的说道:“张先海是谁?” 张山粗略的给他讲了一下张先海的身份,以及张先海在本案中扮演的角色。 马剑也是老江湖了,他听完张山的话之后,立刻就同意了张山的请求,动用全局警力搜捕张先海。 这是目前警方的最重要的线索,自然要大力追查。 随着马剑的命令下达,无数警察投身到了对张先海的搜捕之中。 张山觉得,无论张先海是生是死,找到他都得耗费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他没想到,搜捕令下达不到一个小时,关于张先海的消息就反馈了回来。 昨天晚上七点钟,张先海就已经乘坐飞机离开了乌市,从魔都中转之后,此时的他已经在前往米国的飞机上了。 张山一拳砸到了办公桌上,有些郁闷的说道:“竟然被他给逃了!” 慕云拍了拍张山的肩膀安慰道:“想开点,咱们之前也没想到,张先海竟然会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咱们这个对手真是太强了,一点破绽也不给咱们留!” 如果张先海被凶手给灭口的话,说不定警方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毕竟短时间内想要策划一起完美的杀人案,难度很高。 只要凶手杀人,有很大可能会留下一些线索和痕迹。 但现在张先海并没有被杀,而是选择了外逃。 一旦张先海到了米国,乌市警方基本上就没有办法再对张先海实施抓捕了。 凶手还是隐没在黑暗之中,没有新的线索出现。 慕云说道:“凶手也有没预料到的地方,就比如在诬陷白马的事情上,他就没有预料到李文华会提前回来,导致白马并没有在刘婉家里呆太长时间,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自己的作案嫌疑!” 第二百六十六章:故布疑阵 因为刘婉身份的特殊性,白马去找她的时候,一定会千方百计隐藏自己的行迹,尤其在进入刘婉家里时,他一定会避开摄像头。 如果不是因为李文华提前回来的话,白马一定会在刘婉家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等警察查到了白马身上的时候,除了白马和刘婉的口供之外,不会有别的证据证明白马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他也就失去了案发当时不在场的证明。 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凶手算计不到李文华的头上,所以这个近乎完美的栽赃计划,出现了很大的漏洞! “你说得对,凶手还是有破绽可以寻的,我们再接着查!” 张山在短暂的颓靡之后,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对手越强,张山的斗志也就越强,他从来就不是轻易被挫折击倒的那种人。 “排查一下张先海的社会关系,尤其注意近期和张先海有过亲密接触的人,我需要一个详细名单,凶手一定就在这个名单里面!”张山向慕云说道。 这种事情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却很枯燥,只有像慕云这么有耐心的女人,才能胜任这份工作。 慕云点头答应,立刻便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张山到走廊的窗户边,点起了一根香烟,开始沉思起来。 这个凶手确实很聪明,他利用张经理,把犯罪嫌疑引到了白马的身上,差点就迷惑住了张山。 如果刘婉没有说出那条信息的话,说不定张山还在怀疑白马,并且会耗费精力去对白马做详细的调查。 故布疑阵,把水给搅浑,才能更好的隐藏自己。 想到这里,张山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对白君凯的怀疑,这份怀疑里面,会不会也有凶手的诱导? 白君凯如果要做发泄的话,完全可以开车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发泄,何必要绕道去后山。 还有就是白紫云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为什么恰好就在白南遇害的前一刻给白君凯打电话呢? 如果凶手真的存在搅混水的心态,那么说不定凶手会弄巧成拙。 只要排查一下,白南的四个养子和一个养女中,谁身上没有被诱导嫌疑,那他就有很大可能是凶手! 毕竟凶手应该不会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吧? 但这也不好说,万一凶手的手段极为高超,能够将自己身上的嫌疑转换成被诱导的嫌疑,那他依然可以藏身浑水之中,保全自身。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本案中白君凯和白马的嫌疑暂时可以排除,白云天的嫌疑也比较小,剩下唯一嫌疑比较大的,就是白南的大儿子白云飞了! 张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先去审讯室把白马给放了,随后便带人往白氏集团而去。 根据之前对孙助理的讯问,白云飞将他送回家之后,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警察几次三番的想要找白云飞谈话,都被白云飞以工作比较忙为由给拒绝了。 现在重大嫌疑落到了白云飞的身上,张山决定直接去找白云飞面谈。 到了白氏集团运营部的总监办公室门口,张山敲了两下门。 办公室里面传来白云飞沉稳的声音道:“请进!” 张山推门进去之后,第一次看到了现实中的白云飞,之前他都是在照片上见到白云飞的样子。 现实中的白云飞,比照片上要略微瘦削一些,而且也显得更加干练。 白云飞看到张山之后,眼神有些茫然的问道:“你是谁?” 张山掏出自己的证件在白云飞面前晃了一下,随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是负责你父亲被杀案件的警察,我叫张山,今天我来,是想询问你一些案发当晚的事情!” 白云飞点了点头,起身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沙发道:“请坐吧,要喝点什么吗?” 张山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请你如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话就可以了!” “好,警官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白云飞摆出了一副非常配合的态度说道。 一般来说,能摆出这么坦荡的姿态,要么就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要么就是他心思深沉,城府过人。 张山拿出来一支录音笔和一个小本本,随后对白云飞说道:“请问白先生,案发当晚你都在做什么?” 白云飞沉吟了几秒钟之后说道:“那天晚上酒会结束之后,我看孙助理因为帮我父亲挡酒,已经醉的不行了,所以我就把他扶到我的车上,送他回家了!” 张山追问道:“那之后呢,你去了哪里?” “之后我本来想回别墅的,但我父亲说别墅里面没什么好忙的了,让我赶快回家,于是我就直接开车回家了!现在想想,我当时真应该回一趟别墅的,这样说不定还能救我爸爸一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云飞的眼眶都泛红了,像是动情至深的样子。 “白先生,逝者已矣,请你节哀!”张山安慰了白云飞一句,接着问道:“你从孙助理家出发到你家,大概是几点到几点?” 白云飞拿纸巾擦了一下眼角,随后回忆道:“我应该是九点四十从孙助理家离开的,十点十分的时候到家,小区的监控应该拍到我的车了!” “你的车?”张山皱眉道:“监控没有拍到你的人吗?” 白云飞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我住的是独栋别墅,车库就在我别墅下面,车库和别墅里面都没有安装监控!” “为什么不安监控呢?”张山追问道。 白云飞会心一笑道:“我和我妻子偶尔会在客厅和车库做一些成人间的事情,如果有监控的话,会很不方便!” 这个理由用的确实很到位,张山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接着说道:“白先生,你要明白,如果监控没有拍到你的人,只拍到你的车,那就不能证明你当时回到了家里面!” 白云飞顿时有些激动的拍桌子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当时偷偷返回了别墅,杀了我父亲?” 张山摆摆手道:“请你稍安勿躁,我不是只怀疑你一个人,所有和这起案件相关的人,你的弟弟和妹妹,还有失踪的保姆,在这起案件没有破解之前,你们都有嫌疑!” 白云飞喘着粗气说道:“我反正我不会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 张山笑道:“白先生,这可不一定!根据我们的调查,半年你父亲曾经给你下过一个通牒,如果你在半年之内,没有在运营总监的位置上做出什么好的成绩,那么他就会将你调到其他岗位上去,如今半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而你却还是业绩平平,也就是说,你即将失去运营总监这个职位,你会甘心吗?” “我……”白云飞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确实有点不甘心,但我尊重我父亲的意愿,我愿意将这个位置让给更有能力的人!” “你真的愿意吗?”张山似笑非笑的问道。 白云飞额头露出了些许的冷汗,面色苍白,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张山接着说道:“白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这几天你一直没有到警局接受讯问,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没有对你做出监视调查!” 说完之后,张山向着门口站着的刑警打了个响指道:“小刘,把那个文件袋给我!” 小刘立刻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张山。 张山举着文件袋向白云飞说道:“白先生,这里面详细记录了你这几天的行踪,你要看看吗?” 白云飞汗出如浆,嘴唇颤抖的说道:“你……你别想吓唬我,我……我这几天什么都没有做!” 张山叹了一口气,这位白先生还真的是嘴硬,自己都说到这一步了,他竟然还在死撑! 叹气过后,张山打开了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沓照片展示给白云飞看。 “这张照片是两天前拍的,内容是你和白氏集团董事会成员林海吃饭的场景!” “这张照片是你和董事会成员赵明德在一起打高尔夫球!” “还有这张照片,是你和人事部主管一起喝咖啡!” 一连展示了三张照片之后,张山才接着对白云飞说道:“白先生,人事部主管能干涉到你的绩效考核,而董事会的成员则是可以决定你职位调整,你这几天约见这些人,目的就是为了能继续坐在运营总监上的位置吧?” “你……你胡说,那几个董事都是我爸爸的朋友,也是我的叔叔,我约他们喝喝茶打打高尔夫也很正常吧?至于人事部主管,我和她是同事,彼此喝咖啡聊聊工作,这也很正常吧?”白云飞干笑着说道。 张山笑了,白云飞在一句话里面加两个反问,已经证明他心虚了。 他在试图用反问来增加自己的气势,给自己信心,缓解的心虚和惊慌! “白先生,我手里有的可不止是照片,还有你们约见时的录音,你要不要听一听录音的具体内容?” 说着,张山拿起自己的手机在白云飞面前晃了晃。 白云飞蓦然间觉得嗓子干痒无比,情不自禁的咳嗽了两声。 这是已经紧张到喉咙痉挛的表现。 张山收起了照片和手机,淡淡的说道:“白先生,你现在做出的任何谎言都会加重你身上的嫌疑,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实话实说!不然的话,我们的下一次交谈可能就是在警局里面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有一个人撒谎 张山在与白云飞的言语交锋中,看似运筹帷幄,实则也是用了诈的手段。 一开始警方就没有将白云飞当做重点嫌疑人,因此针对白云飞的监视调查,也没有做的非常详尽。 能拍到白云飞和这些人的见面照片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录音就根本不可能了。 毕竟警方又不是电影里面的侦探,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各种地方安装监听设备。 法律也是讲人权的,除非是为了调查重大案件的重点嫌疑对象,不然都是禁止采用监听手段的,这是对公民隐私权的侵犯! 好在张山拿出的三张照片已经击溃了白云飞的心理防线,不用他真的播放录音! 白云飞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液,瘫在椅子上说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不甘心从运营总监的位置上调走,所以我才联络了那些人。但说实话,我今年已经四十了,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了,只是想求安稳而已,我相信父亲就算是把我从运营总监的位置上调走,也会给我安排一个不错的岗位,我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去痛恨我的父亲,甚至去杀了他!” 从警方之前对白云飞的摸底调查来看,这确实是一个能力不出众,性格也不怎么强势的男人,有点随遇而安的意思。 从心理学的范畴来看,这种男人基本上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 但世事无绝对,有时候越是平庸且懦弱的人,发起狠来就越发的疯狂! 所以光从性格上判断,是无法去除白云飞嫌疑的。 “白先生,我们警察办案是讲证据的,如果你无法做出自己的不在场的证明,那我只能安排警察对你做出重点监控了,这或许会影响到你的名誉,所以请你仔细想一想,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在案发当晚的十点十分,确实回到了家里面?”张山再次向白云飞追问道。 对白云飞进行重点监控,无疑会增加刑警支队的工作量,大过年的,张山并不想让自己的兄弟们这么辛苦。 如果白云飞能够找到自己的不在场证明,那就能让警方省很多力气! 白云飞也知道一份不在场证明是多么的重要,所以他皱着眉头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然而想了十分钟之后,白云飞愁眉苦脸的说道:“警官,我真的想不到谁可以为我作证,我在回家的路上根本没有做停留,直接就把车开进车库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我父亲!” 说到最后的时候,白云飞的语气已经近乎于哀求了! 他无法自救,只能求人! 张山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刑警,察言观色的功力十分深厚,从白云飞的表情中就可以判断出白云飞的内心想法,也能判断出白云飞说的都是真话! 这就让张山有点头疼了! 这几天他接连审讯了白南的四个养子,这四个人都各有嫌疑,但都能自圆其说。 而且从表情和语气判断,这四个人似乎说的都是真话。 但是张山可以肯定,四个养子中绝对有一个人撒了谎,而那个人就是凶手! 只能说这个凶手的城府和心智都是超一流的水平。 和这样的凶手斗智斗勇,着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因为白云飞、白云天和白君凯三人都无法提供详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张山只能同时加大对这三个人的监视调查。 其实这样的调查意义并不大,凭借这凶手在本案中表现出来的智力水平,他绝对会将自己身边所有不利于自己的证明全部都湮灭掉,并且掩饰好自己! 但监视调查又不能不做,毕竟这种重大案件,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对四个养子的审讯调查暂时陷入僵局,张山只能将注意力投放到死者身上。 他去了法医科,刘明正在对白南的尸体进行尸检。 “有什么新的发现没?”张山靠在解剖室的门框上向刘明问道。 刘明摇头道:“没有,和初检的结果一样,除了颅后的伤口之外,没有别的外伤!” 张山有些失望,尸体这里也没有什么线索。 “好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张山慰问了一下刘明,随后向着物证科走去。 警方第一次到达现场时,曾经在白南的手中发现了一把钥匙。 因为并未在钥匙上提取到第二人的指纹,所以警方暂时没有对这把钥匙做出详细的调查。 但现在各方面的线索都难以推进,张山只能把注意力放在这把钥匙上面了。 根据钥匙形状推测,这把钥匙应该是保险柜的钥匙。 但是因为在白南别墅并没有找到保险柜,所以无从证明。 不过这也很正常,那栋别墅只是白南用来投资的,平日里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住,自然也就不会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到这里,也就不需要保险柜了。 张山从物证科拿到钥匙之后,便驱车往白南在市区的别墅而去,那里才是白南经常住的地方。 那把钥匙对应的保险柜,应该就在这栋别墅之中。 这栋别墅在紫薇山居,距离白氏集团总部大楼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别墅平日里由一位叫做郑雯的女佣负责打理。 张山敲了两下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问道:“谁啊?” 张山退后两步,将自己的警官证冲着摄像头亮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是警察,过来调查一些事情!” 房门立刻被打开了,郑雯出现在门口说道:“警察同志,您请进!” 张山在玄关处换了鞋,和郑雯一起走进了别墅的客厅。 郑雯一边走,一边有些紧张的向张山说道:“警官,杀害白先生的凶手还没有查出来吗?” 张山点头道:“目前还在调查中!” 郑雯只是一个女佣而已,自然无从得知案件的进展情况。 “那……那您觉得我会不会有危险啊?”郑雯停下脚步向张山问道。 张山有些好笑的看着郑雯道:“你放心,郑女士,你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为什么不请假回家住两天呢?” 张山很能明白郑雯此时的心态,白南的死亡对她的刺激一定很大,毕竟常人生活中很难遇到谋杀案,郑雯紧张是正常的。 郑雯摇头道:“不行,我请一天假,两百块钱就没了!” 张山笑了一下,随后开口问道:“郑女士,白董事长在这个别墅里面是不是有个保险柜?” “有的有的,在白先生的卧室里面,我打扫卫生的时候经常见的,我带你去看!”说着,郑雯径直向着二楼走去。 张山跟着郑雯到了白南的卧室,果然看到一个保险柜。 只是想要打开这个保险柜,需要的并不只有钥匙,还有一组密码。 张山试了一下,意外发现这把钥匙无法插进这个保险柜。 也就是说,这把钥匙对应的保险柜并不是这个。 张山起身向郑雯问道:“郑女士,白董事长还有没有别的保险柜?” “哟,这我可不知道了,反正别墅里面就这一个,没别的了!”郑雯挠着头说道。 张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回想起之前白石山别墅那俩保安说的话。 在案发之前,保安曾经在白南别墅门口听到三个关键词,分别是“保险柜”、“律师”和“白眼狼”! 白眼狼对应的应该就是那个杀害白南的凶手,或许白南正是因为骂出了白眼狼,所以凶手才恼羞成怒,直接砸死了白南。 而保险柜对应的,或许是存放遗嘱的保险柜。 律师对应的,应该就是帮助白南起草遗嘱的律师! 想到这里,张山立刻给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向他询问了那个给白南起草遗嘱的律师的联系方式。 孙助理很痛快的将律师的电话和地址都告诉给了张山,并且询问了一下张山案件的进展。 张山只回了一句正在调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个律师的名字叫冯河,目前就职于德发律师事务所。 张山提前给冯河打了一个电话,确定冯河正在律师事务所里面办公,然后他才开车去了律所。 冯河主做的是遗产纠纷,在律师界的名气很大,在德发律所的地位也很高,因此有一件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张山走进冯河的办公室之后,冯河立刻起身向张山伸手道:“张警官你好,久仰大名!” 张山和冯河握了一下手,随后笑着说道:“我的名气都传到你们律师界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冯河道:“我们律所有几个做刑事辩护的律师经常提到你的名字,说你破获了很多大案要案,我对你可是佩服的很呢!” 张山摆摆手道:“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工作,没什么好佩服的!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下冯先生你,白南的遗嘱是由你起草的吗?” 冯河点头道:“是的,白老先生的助理找到我,让我帮忙起草一份遗嘱!当时我还奇怪,白氏集团有自己的律师团,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当我知道遗嘱的内容时,我才明白为什么白老先生要请外人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遗嘱内容 张山知道遗嘱的大概内容,也能猜到白南从外面请律师的原因。 但他还是向冯河问了为什么。 “白老先生的遗嘱内容是在自己死后,将百分之九十的遗产外捐,只留百分之十给子女。这遗嘱如果让集团内部律师来起草的话,很容易就会被他的子女知道,到时候肯定会引起麻烦,所以白老先生才找了我!”冯河解释道。 张山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现在那份遗嘱在哪里,你知道吗?” 之前张山已经向孙助理询问过遗嘱的去处,但孙助理告诉张山说,那份遗嘱起草好之后,就被白南自己收了起来,他也不清楚遗嘱的去处。 所以张山才来询问冯河,说不定冯河这里能知道些什么。 冯河听到张山的问话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张警官,我答应过白老先生,未经他的允许,不能把遗嘱的位置告诉别人!” 这份遗嘱关乎着几十亿的资产,白南和冯河自然要谨慎对待。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可是现在白老先生已经身亡了,我怀疑他的死亡和这份遗嘱有重大关系,所以我必须要知道遗嘱的去处,请你配合我的调查!” 冯河顿时一脸震惊的说道:“你……你说什么?白老先生死了吗?” 白南的死亡可能会对乌市的经济发展造成非常大的影响,所以警方一直都在尽量的封锁死亡消息,争取把白南死亡的影响降到最小。 冯河只是一个律师,并不是警方内部人员,而且和这起杀人案也没有直接关系,他自然是不知道白南已经死了! 张山点头道:“前两天白老先生在白石山别墅举办了一场酒会,酒会结束之后他就被人谋杀了,我们警方目前正在调查凶手!这件事情希望冯律师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冯河吞咽了一口唾沫,压制住自己的震惊,一脸肃然的说道:“你放心,张警官,我一定会保密的!” 他处理遗产纠纷,经常和那些大公司打交道,自然知道白南的死亡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警方为什么要封锁消息,所以他表现的非常配合! 张山嗯了一声,随后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遗嘱的去处了吧?这份遗嘱对案件侦破非常重要!” 冯河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那份遗嘱起草好之后,白老先生吩咐我把这份遗嘱放到了一家安保公司的保险柜里面,钥匙由他本人亲自保管!” 张山立刻追问道:“是哪家安保公司?” “坚盾安保公司,第一百零五号保险柜!”冯河回答道。 …… 半个小时后,张山便到了坚盾安保公司的前台处。 出示了警察证件之后,前台小妹很客气的将张山引到了总经理的办公室之中。 两人握手之后,张山直接对总经理说道:“我需要对一百零五号保险柜做出检查,请问现在方便吗?” 总经理皱着眉头道:“这恐怕不行,我们这里的保险柜都只有一把钥匙,是由托管人持有的,如果没有钥匙的话,我们也打不开保险柜!” 张山把装在物证袋里面的钥匙向总经理展示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有一百零五号保险柜的钥匙,你直接带我过去就行!” 总经理查看过那把钥匙之后,向张山说道:“稍等一下,我查询一下一百零五号保险柜的资料!” 说完之后,总经理从储物柜里面拿了一个文件夹翻阅起来。 张山耐心的等了几分钟,等总经理放下文件夹之后,他立刻说道:“现在可以带我去看那个保险柜了吧?” 总经理摇头道:“还是不行,我刚查过了,那个保险柜的主人是白氏集团的白南先生。在存东西的时候,白南先生和我们公司签订了最高级别的安防协议。如果要打开这个保险柜的话,除了钥匙之外,还必须要有白南先生按过手印的授权文件!” 张山听到这里,脑海里面闪过了一道闪电,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立刻走到总监理的办公室外面,拿出手机给法医刘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刘明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打着哈欠说道:“怎么了,张队!” “你查看一下,白南的十根手指上,有没有印泥的痕迹!” “印泥?你等会,我现在就检验一下!” 说完之后,刘明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山重新走进办公室,冲着总经理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有个紧急情况,所以我给局里的同事打了个电话!” “理解,理解!”总经理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张警官,冒昧的问一句,一百零五号保险柜是牵扯到什么案子了吗?” “确实牵扯到一宗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案件内容我暂时不能透露,不过我必须得打开保险柜看一下里面的东西!”张山一脸严肃的向总经理说道。 总经理面露难色道:“这个我们公司确实无法做主,您最好还是先去找一下白老先生,拿到他的授权文件,这样我才能带你去一百零五号保险柜,不然的话,就是违规操作,即便我是总经理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山正要说话,这时刘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张山向总经理说了声抱歉,再次走到办公室外面,然后才接起了电话。 “喂,张队,我仔细的检查过了,白南的右手食指确实有印泥的痕迹,不过痕迹非常的浅淡,应该是被人清洗过了,所以尸检的时候才没有发现,抱歉,这是我的疏忽!” “没事,辛苦你了!” 张山挂断电话之后,快步走进总经理办公室,一脸严肃的向总经理问道:“一百零五号保险柜这几天有没有被打开过?” 总经理楞了一下,随后说道:“这我得再查一下,你稍等!” 两分钟过后,总经理放下文件夹向张山说道:“前天晚上,一百零五号保险柜被打开过一次!” 张山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他的猜想成真了,凶手之所以杀死白南,果然是因为那份遗嘱。 他已经在脑海中模拟出案发当晚的现场情况了。 凶手趁着白南背对自己的间隙,用铁球之类的东西砸死了白南。 随后又将目睹了案发过程的保姆打晕。 紧接着,凶手从白南身上找出了保险柜的钥匙,并且做了复制, 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授权文件,捉起白南的手,蘸了印泥,在授权文件上按了手印。 做好这些之后,凶手清理了现场,将白南手指的印泥处理干净,然后才从容的离开了犯罪现场。 凶手之所以没有从凶案现场拿走钥匙,其目的应该就是不想让警方过早调查保险柜的事情,从而给自己从保险柜里面拿遗嘱争取时间。 想到这里,张山向总经理说道:“你们存放保险柜的地方应该有监控吧?” 总经理点头道:“有的!” “行,那你带我去看一下一百零五号保险柜被打开时的监控!” 总经理把张山带进了监控室,拍了拍一个保安的肩膀道:“小杨,你调取一下前天晚上十六号机的监控视频!” 保安立刻在键盘上操作起来,手指飞快,完全都没有用鼠标。 张山有些惊讶的说道:“你这员工技术挺厉害啊!” 总经理得意道:“我们公司安保人员的技术都很厉害,也很专业,所以才有那么多大公司找我们合作!” 张山点了点头,目光放到了屏幕上。 很快,保安小杨就将张山需要的监控视频给调了出来。 从视频中可以看到,当时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过来打开了保险柜,并且从保险柜里面拿了东西离开了。 张山皱着眉头向总经理问道:“这个人打扮的这么怪异,你们也放心让他从保险柜里拿东西?” 总经理干笑道:“张警官,我们只是物品保管者而已,不管是什么样的客人过来,只要他能提供我们所需要的授权文件和钥匙,那他就可以开柜,这是人家的自由,我们也无权干涉!” 张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本想着或许能够从监控视频中看到凶手的样子,结果却只看到了鸭舌帽和口罩。 而且根据他对白南四个养子的观察,这个鸭舌帽男人应该也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这点可以从鸭舌帽的体型和步伐中判断出来。 也就是说,这个鸭舌帽男人并不是凶手,只是被凶手派来取东西而已。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以凶手的智商,又怎么会轻易将自己的形象暴露在监控之中呢? “经理,麻烦你找一下当时和这个口罩男有过接触的工作人员,我要对他们进行问话!”张山向总经理说道。 总经理点了点头,立刻就去找人了。 张山又冲着保安小杨说道:“小兄弟,麻烦你把这段监控视频给我拷一下!” 说着,张山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u盘递给了小杨。 在小杨拷贝视频的间隙,张山又给慕云打了一个电话,让慕云带人过来帮忙。 接下来的工作任务会很繁重,仅凭张山一人肯定是无法完成的,必须得呼叫支援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搜查赌场 总经理把那天接触过鸭舌帽的工作人员全部找齐的时候,慕云刚好也到了。 倒不是慕云的速度比较快,主要是因为那些工作人员有些出外勤去了,还有一些休假了,总经理把他们聚拢起来的速度比较慢。 张山把自己在安保公司的发现给慕云说了一下,随后就安排慕云带来的人去排查安保公司附近的监控,看看能不能从监控中找到那个鸭舌帽的行踪路线。 而他和慕云两人则是在总经理的办公室里面,对那些工作人员进行了问话。 然而连续问了四五个人,都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那些工作人员能记住的,只有那个人的鸭舌帽和口罩,别的什么都没有记住。 问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线索。 这个人是安保公司的副队长,退伍兵出身,观察能力很强,原来做过一段时间的私家侦探,后来才加入到保安公司之中, “那人应该是个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年轻人,嗓音略微有点沙哑,时不时的还咳嗽几声,应该是个老烟枪了,抽烟导致的咽炎。对了,在他的右手手腕有个纹身,不过被衣袖遮挡住了,我只能看到半个纹身的样子!”副队长回忆着说道。 张山立刻把纸和笔摆到副队长面前,开口说道:“你能把你看到的纹身图样大概画出来吗?” 副队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会画画,估计画出来你们也不认识!” 慕云笑道:“没事,你就按照你的记忆画,有个大概的样子就行!” 副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抓起笔开始画了起来。 他的画功确实不好,勉强能看出他画的是四个长短不一的矩形,在矩形底部,还有一个半圆样式的东西。 画完之后,副队长脸色微红的说道:“大概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了!” 张山摆摆手道:“没事,这样已经可以了,你还有什么发现没?” 副队长摇了摇头道:“没了,我当时还有别的事情,没有特别关注这个小子!” “那好吧,麻烦你了!”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副队长起身和张山握了一下手,随后便转身出去了。 等他走了之后,慕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拿着那张画纸向张山说道:“这个副队长画的真是太抽象了,哈哈!” 张山用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慕云的眉心,轻笑着说道:“人家都说过了,不会画画,你还嘲笑人家!” 慕云收敛笑容道:“我一时没忍住而已,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张山想了想,随后说道:“我去找个纹身店老板问下,看看他能不能辨认出这种纹身的样子来,你和小李他们一起排查一下附近的监控吧,这工作量挺大的,我怕他们几个人忙不过来!” 慕云点了点头道:“好,排查完之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目送慕云离开之后,张山驱车往柳门街的幽然纹身店而去。 这家纹身店的老板叫赵久,从事纹身行业已经很多年了,见过的纹身数不胜数,手艺也非常的棒。 张山是在侦破某一起案件的时候认识的赵久,双方性格也比较投缘,久而久之就成为了朋友。 到纹身店的时候,赵久正在给一个客人做纹身。 他看到张山之后,便将手中的纹身笔交给了学徒,拿湿巾擦了一下手,随后迎向张山笑道:“张大警官,你可以稀客啊,怎么着,你也准备弄个纹身?” 张山摇头道:“我们这职业不能有纹身,我过来是想找你问点事情的,你现在有时间没?” 赵久耸了耸肩膀道:“你都亲自过来了,我就是没时间也得挤出一点时间来!不过店里不方便说话,咱们到隔壁咖啡馆吧!” 张山点了点头,和赵久一起去了隔壁的咖啡馆,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坐了下去。 坐定之后,赵久笑道:“这大过年的,你们警察也不放假吗?” 张山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苦笑着说道:“我们警察哪有假期啊,越是节假日我们越忙,你那纹身店不也没关门吗,大过年的,不给自己放个假?” 赵久摇头道:“没法放假,每年年初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等过了正月十五再休息吧!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情要问我吗,到底什么事情啊?” 张山将那张画纸拿出来,放到了赵久的面前:“你能看出来这是个什么纹身吗?” 赵久看了一眼画纸,随后瞪着张山道:“你在逗我吗?这也算个纹身?” 张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解释道:“这是我们正在追查的一个嫌疑人身上的纹身,看到过这个纹身的人画功不行,就画成这个样子了,我想着你是纹身方面的专家,应该能认出这是什么纹身吧?” 赵久叹了一口气,拿过图纸认真看了起来,是不是的从手机里面泛出几张照片做个对比。 他是个非常敬业的人,手机里面存了很多纹身照片。 对比了好一会儿之后,赵久拿出一支笔开始给画纸上的矩形和圆圈添加东西。 一个合格的纹身师,同样也是一名合格的画师。 赵久的画功比副队长好太多了。 十几分钟之后,赵久将图纸重新推回到了张山面前,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个嫌疑人身上的纹身,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张山看了一下画纸上的内容,只见四个矩形变成了四根手指,而那个半圆则是变成了一枚铜钱。 画的很形象,但张山依然看不懂。 “这纹身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含义吗?”张山向赵久询问道。 赵久手指点在画纸上说道:“这纹身的名字叫做鬼手抓财,据说纹在手腕上能增加人的财运。一般来说,纹这种纹身的人,都有一点赌徒心理!如果你们要找这个人的话,可以试着去麻将馆或者一些赌场里面去问一问,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线索!” 张山有些惊讶的看着赵久道:“你还懂心理学?” 赵久谦虚的一笑道:“略懂一点,我大学的专业就是心理学,有二级心理咨询师证书!” 张山不由得对赵久刮目相看,果然市井多奇人,谁能想到一个纹身店老板竟然有最高级的心理学证书。 “这次多谢你了,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请你吃饭!”张山开口道。 赵久挑眉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张山笑了一下,随后便和赵久告别了。 这个案子的时间太紧迫了,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耽误。 从咖啡馆出来之后,张山给慕云打了个电话,询问她那边的进展。 慕云道:“根据我们对交通摄像头以及店面监控的过滤,那人进入到了磨盘村,再没有出现在监控中,我怀疑他应该是住在磨盘村里面。” 磨盘村是乌市的城中村之一,里面除了村民之外,还有很多的外来务工人员以及刚毕业的大学生。 如果要找到那个人的话,就只能用机械性的走访调查了。 这个工作量十分的庞大,而且也非常耗时。 张山问道:“你们这会儿在磨盘村吗?” “嗯呢,我们正在走访调查,不过目前没什么结果,磨盘村每天的人流量非常大,很少人能想起一天半以前路过自己身边的人长什么样子。”慕云有些郁闷的说道。 张山笑道:“没事,我这边也有线索了,那个纹身图案我找高人复原了,稍后给你们发过去!你们根据纹身图案到磨盘村的麻将馆和小赌场看一看,应该能找到那个人的线索!” 慕云顿时大喜,催促张山赶快把纹身图案发过来,这样的话,就能极大减少他们的工作量了。 挂断电话之后,张山将赵久画出来的纹身图案拍照发给了慕云,随后他自己也向着磨盘村赶去。 张山到磨盘村的时候,慕云和几个刑警已经调查过七八家麻将馆了,但都没什么收获。 这让慕云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或许那个拿遗嘱的人并不住在磨盘村,只是在磨盘村进行了换装,以另外的形象走出了磨盘村,所以他们才没有从监控中再次看到鸭舌帽的形象。 张山也有这个怀疑,但现在暂时没有别的线索,只能继续走访调查了。 然而把所有的麻将馆都调查过之后,依然还是没有人见过纹身图案。 张山等人找了一家饮品店暂作休息,慕云买了几杯热奶茶分给了众人,随后便向着张山说道:“要不再从距离调一些人过来,以磨盘村为中心点,在方圆五公里内筛查一下吧!” 张山摇了摇头道:“不行,过年期间局里的警力本来就不够用,而且大规模筛查的话,很容易就会把案件信息泄露出去,先不着急申请支援,这种城中村里面,肯定有类似小赌场一样的地方,或许我们能在那里找到线索!” 话虽如此,但小赌场这种地方本来就是违法的,除了赌徒之外,肯定很少人知道它的位置。 第二百七十章:嫌疑人沈鹏 想要找到那个拿取遗嘱的人,还得先找到磨盘村的小赌场,这个难度也不小。 然而张山的话说出来没多久,那个饮品店的女老板忽然走过来问道:“你们是警察吗?” 张山点头道:“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女老板开口道:“你们说的小赌场,我知道在哪里!” 张山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老板,万万没想到老板竟然会知道线索。 “你怎么会知道小赌场在哪里的?”张山向女老板问道。 女老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她开口说道:“我前任老公喜欢赌博,经常去那个小赌场,我也跟着去过一两次,知道大概位置,我可以带你们去!” 张山立刻起身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女老板问道:“你么找到赌场之后,会查封它吗?” 张山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会的!” 他不确定这个女老板到底想不想让警方查封掉这个赌场,所有才犹豫了那么一下,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那就好,我前任老公就是因为小赌场赌到倾家荡产,最后跑出去抢劫,被抓进监狱里面去了,我不想看到那个小赌场再害更多人了!”女老板有些伤感的说道。 张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他开口道:“你把去小赌场的路线给我们描述一下就可以了,不用带着我们去!” 他刚才忽然想到,小赌场被查封的话,小赌场里面的人未必全部能抓到。 如果有漏网之鱼的话,说不定会来报复这个女老板。 为了女老板的安全,他还是放弃了让女老板带路的想法。 女老板虽然没想到张山的用意,但还是顺从张山的话,将去往小赌场的路线描述了出来。 拿到路线图之后,张山等人立刻向着小赌场而去。 小赌场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深处,表面上是一家宾馆,宾馆的地下室才是真正的赌场所在。 到达小巷子附近的时候,张山让慕云等人在原地等待,他自己一个人向着赌场走去。 人太多的话,会引起赌场附近望风人员的警惕,所以张山打算自己进去先探探情况。 进去之前,他拨通了慕云的电话,随后将手机息屏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保持通话能让慕云等人了解到里面的情况,也能保证张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能及时过去救援。 张山走进宾馆之后,敲了敲接待室的窗户。 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接待室里面嗑瓜子玩手机,她听到声音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张山,随后拉开接待室的窗户,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今天没房间了,你去别的地方吧!” 张山笑道:“我不是来住宿的,我是来找刺激的!” 大妈冷笑道:“找什么刺激?我这里可是正规宾馆!”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我是郭老四介绍来的,他说这里有好玩的东西!” 大妈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道:“原来是郭老四介绍来的,你早说嘛,跟我来吧!” 说完之后,大妈从接待室里面走出来,向着楼梯底下的一个小门走了过去,张山急忙跟了过去。 推开那个小门之后,就是一段向下的楼梯。 大妈冲着张山说道:“进门之前,要先交两百块钱押金,这规矩你知道吧?” 张山点了点头,从钱包里面拿出两百块交给了大妈,随后他便向下走去,终于进入了小赌场之中。 这种小赌场和澳门那边的正规赌场自然是无法比的,里面只有二十多张赌桌和几台老虎机。赌桌上玩的也大多是一些纸牌和筛盅类的赌博游戏。 张山大概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便点起一根烟走到兑换筹码的地方,摆出一脸痞相敲了敲桌子道:“喂,兄弟,打听个事儿!” 兑换筹码的年轻人颇为不耐烦的说道:“这里只兑换筹码,不搞别的!” 张山拿出两张红票子摆在他面前道:“兄弟,行个方便!” 年轻人眼前一亮,立刻将两张红票子抓到手中,抬头说道:“你想问什么?” 张山将那个纹身图纸摆到年轻人面前,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胳膊上有这种纹身的人?” 年轻人打量了一下纹身图纸,随后开口问道:“你找这个人干什么?” 张山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道:“这小子从我们这儿借了十万块出去,到现在一个多月了,利滚利都滚到十五万了,这小子一分钱都没还过,真特么的欠揍,你知道他吗?” 年轻人的眼神不自觉的向右上方看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没见过,你去别的地方找吧!” 张山立刻就判断出这个年轻人是在说谎,他肯定知道鸭舌帽的身份。 从生理学来讲,人的左右大脑分工不同,真实发生的事情,大脑会记忆在左脑,而虚构的幻想由右脑负责。 也就是说,当一个人试图说谎的时候,他们眼神会不自觉的瞥向右上方,动用自己的右右脑去虚构某一件事情。如果人们在试图回忆真实发生的事情,那么他们的眼神则会向左上方看。这种“眼动”是一种反射动作,除非受过严格训练,否则是假装不来的。 既然已经找到了鸭舌帽的身份线索,张山也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他将手插进裤兜,在手机的话筒位置敲了三下。 这是他和慕云约定好的暗号,一旦出现了这个声音,慕云就会立刻带着刑警们冲进来。 此时正好有人过来兑换筹码,张山便站到了一边,目光紧盯着那个负责兑换筹码的年轻人,防止他逃跑。 三分钟之后,小赌场里面响起了一声大喊:“都不许动,警察!” 全场死寂了几秒钟,随后所有人都向着小赌场北边冲了过去,场面混乱无比。 那里有一道后门,通过这个后门可以直接到隔壁巷子的另外一家宾馆地下室,这本就是为应对警察临检时而设置的逃跑通道。 正常情况下,警察到来之前,负责望风的人就会把消息传到赌场,然后赌场工作人员再安排客人从后门逃跑。 但因为现在是过年期间,望风的人有所懈怠,再加上慕云穿的都是便装,望风的人便没有在意,这才让慕云等人成功的冲了进来。 张山在第一时间就把那个兑换筹码的年轻人给控制了起来,慕云等人则是象征性的抓了几个看起来像是赌场工作人员的人。 说起来这个赌场的负责人也是傻,如果是那种有证的正规博彩公司,员工穿制服自然也无可厚非。 问题他这一个非法经营的小赌场,竟然也让自己的员工穿制服,这就有点愚蠢了。 警方过来扫荡的时候,这些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一个都跑不了。 …… 警局审讯室。 张山和慕云正在审讯那个在赌场负责换筹码的年轻人! “说说吧,陈辉先生,那个手腕上有鬼手抓财纹身的人到底是谁?”张山微笑着向那个年轻人问道。 在刚才的审讯中,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陈辉,就是磨盘村的村民。 陈辉辩解道:“警官,我都已经说过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人是谁,你再问我也没有用!” 慕云猛的一拍桌子道:“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那个人跟一起重大杀人案有关,如果你知情不报的话,就会触犯包庇罪,判处三到五年有期徒刑!” 陈辉的瞳孔猛然间收缩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朋友竟然会牵扯到杀人案之中。 张山看出了陈辉的震惊,他趁热打铁的说道:“我们还抓到了你的几个同事,就算你不交代,你的那些同事也会交代,到时候你就是妥妥的包庇罪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听到这个,陈辉立刻就慌了! 他的那些同事里面确实有人知道他和那个人的关系,如果被他同事先说出来,那他搞不好真的就完了。 “等等,警官,我说,我确实知道一个手腕上纹有鬼手抓财的人,他的名字叫沈鹏,以前经常来我们赌场的!”陈辉急忙说道。 张山眼睛微眯着说道:“如果他只是赌场的客人,那你为什么要包庇他呢?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简单吧?” 在张山如利剑般目光的逼视下,陈辉垂头丧气的说道:“好吧,他是我的朋友,发小儿,不过他犯的事儿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保证!” 他刚才之所以不敢说沈鹏是自己的朋友,就是怕被沈鹏给连累到。 在这种关键时刻,死道友不死贫道,保全自身才最重要! 张山笑了一下,随后说道:“有没有关系,等我们调查过之后才有结论,沈鹏目前在哪里?” 支队的人已经在磨盘村等着了,只要陈辉说出沈鹏的住所,支队刑警就会立刻对沈鹏进行抓获! 陈辉道:“沈鹏就住在荣和宾馆404房间,和我对门!但是我已经两天都没有见到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回来!” 张山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立刻给在磨盘村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到荣和宾馆404房间查看一下,看看沈鹏到底有没有回来。 他怀疑沈鹏和之前的张经理一样,也在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逃跑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最后的见面时间 给磨盘村的同事交代过任务之后,张山接着向陈辉问道:“你和沈鹏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大前天晚上的十一点钟吧!”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沈鹏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陈辉回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他那晚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输的一干二净,还管我借了两千块钱!我当时劝他别再赌了,但是他说自己马上就能挣一笔大钱了,现在输一点没关系!他之前经常这么说的,但是没有一次挣到过大钱,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张山皱着眉头道:“他没有说自己赚大钱的方式吗?” 陈辉摇头道:“没有,那天晚上赌场的客人很多,我根本顾不上和他交谈!” 张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好不容得来的线索,现在又断了。 想要在人口密集的乌市找到一个隐藏人口,难度系数非常大。 而且保不齐沈鹏已经离开了乌市,找起来就更难了! 结束了对陈辉的审讯之后,张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荣和宾馆的404房间,他打算亲自检查一下沈鹏的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沈鹏的房间和很多单身男人一样,非常的凌乱,而且堆满了各种垃圾。 张山到来之后,痕检的人正在清理屋内的垃圾,并且对垃圾进行盘点。 和痕检科的同事打过招呼之后,张山开始在房间里面四处查看了一下,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最后他拉开了电脑桌的抽屉,在里面看到了一个a4大小的笔记本, 他将笔记本翻开看了一下,里面写的都是某年某月某日借款多少钱,看样子这应该是沈鹏借款的账单本。 翻到最后面的时候,张山忽然发现似乎有几张纸被撕掉了。 他立刻冲着整理垃圾的刑警喊道:“小韩,你看一下那些垃圾里面有没有纸张之类的东西?” 小韩戴着口罩说道:“只有一些纸张碎片,上面什么内容都没有!” “麻烦你把那些碎片都找出来给我!” “好的,张队,你稍等一下!” 十分钟之后,小韩将所有能找到的纸片都装进物证袋里面,放到了张山的面前。 随后他好奇的问道:“张队,这些纸片上面有线索吗?” “或许吧,我也不确定,你们再检查一下这个房间,我先回趟队里!” 说完之后,张山脚步匆匆的走出宾馆,驱车返回到了刑警支队。 这物证袋里面的纸片想要复原的话,凭借张山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必须得找技术队的同事来帮忙了。 张山将物证袋放到技术队的桌上,开口说道:“麻烦各位帮忙,把这些纸片复原一下吧!” 技术队的张俏俏顿时皱眉道:“张队,碎纸片的拼接复原很麻烦的!” 张山点头道:“我知道,但这些纸片对我们目前调查的案子很重要,所以麻烦各位了!” 技术队的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纸屑从物证袋里面导出来,开始进行复原。 好在这些碎片被撕的不是特别零碎,再加上技术队一半的人都参与了复原,只花费了一个小时就拼出了两张a4纸。 张俏俏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向张山笑道:“张队,幸不辱命,我们已经把那些纸片都做了拼接复原!” 张山立刻道:“那两张纸上面是不是有书写过的印痕?” 张俏俏点头道:“好像是有的,怎么了?” 张山接着问道:“你们能把那些字恢复吗?” “能啊,这个简单的很!” 说完之后,张俏俏直接拿起一支铅笔在纸张表面涂抹起来,涂到灰色就停止了。 纸张顿时显现出一行没有被涂抹到的字:丰乐公园东南角引风亭,晚上十二点见。 张山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果然,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沈鹏应该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面接到凶手的电话,凶手告诉了他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为了防止自己忘记,沈鹏顺手将时间和地点写到了笔记本上。 随后,沈鹏将写字的那一页撕了下来,装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时候,他发现因为自己写字时用的力气太大,书写的内容在笔记本后几页留下来痕迹。 保险起见,沈鹏便将印上痕迹的那几页撕成了碎片,随手扔到了地上。 也幸好如此,才让张山得到了这一线索。 谢过技术队的同事之后,张山立刻带人前往街心亭公园引风亭。 这个时候的沈鹏和凶手自然已经不在了,只能通过监控来查看他们交易当晚的情形了。 令人郁闷的是,引风亭附近的监控竟然是坏的。 不过这也正常,凶手之所以选择这里,肯定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才不会把这么明显的破绽露到警方面前,说不定那个监控摄像头就是凶手破坏的。 除了引风亭附近的监控之外,其他地方的监控摄像头还是完好无损的。 张山在出示了证件之后,进到了丰乐公园的监控室。 如果沈鹏和凶手的交易真的是在引风亭,那监控里面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身影。 毕竟凶手要接近引风亭的话,肯定要经过公园的其他地方。 丰乐公园的规模虽然比较小,但监控覆盖率却非常高,死角很少。 然而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视频搜检之后,张山却只看到了沈鹏在十一点半进入公园的画面。 除此之外,并没有人在十点以后进入丰乐公园。 张山的眉头紧皱起来,当时的沈鹏已经拿到了那份遗嘱,凶手肯定要第一时间把这份遗嘱给拿走的。 从监控视频中可以看到,沈鹏走向引风亭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类似档案袋一样的东西,但是当沈鹏从引风亭出来,重新进入到监控地带的时候,他手中的档案袋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沈鹏当时肯定和凶手交易成功了,凶手已经拿到了那份遗嘱。 这就奇怪了,凶手是如何能在不现身的情况下,拿走那份遗嘱呢? 张山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结论,最终还是决定先找出沈鹏的踪迹再说。 出了丰乐公园就是丰乐街,这条街上有很多店面,店面监控加上道路监控,应该能找到沈鹏最后的行踪路线。 然而在走访了多家店面之后,张山却发现,沈鹏从丰乐公园出来之后,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家店面的监控之中。 出现这种情况的最大可能就是沈鹏在这个区域上了一辆车,坐在汽车后座,从而躲开了监控。 沈鹏最早消失的时间是在十二点二十五分,但是从这个时间点到晚上一点十分,这个区域并没有出租车经过。 当晚的室外温度很低,非常冷,沈鹏应该不会在那个区域呆四十五分钟,等出租车的到来。 也就是说,沈鹏应该是乘坐一辆私家车离开的。 如果要找到沈鹏的踪迹,就必须要对那段时间经过监控死角区的私家车辆进行挨个排查。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沈鹏消失的半个小时内,有上百辆以上的车经过了这个路段,如果挨个排查的话,会非常的耗时,而且还不一定能保证那些私家车主说的都是真话。 现在这个案子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张山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给交警部门打了一个电话,让交警那边的同事,传一份当晚那个路段的测速记录过来。 测速记录上记载了当时那个路段经过的所有车辆的速度。 两个道路监控之间相隔一百米左右的距离,用这个距离除以车辆速度,就可以测算出车辆正常通过这个区域的时间。 所有超过这个时间一分钟以上的,就是可疑车辆了。 当晚那个路段并没有别的行人出没,车辆根本不需要减速。 只有中途停过的车辆,才会出现出现超时通过的情况。 根据这个方法排查,最终只剩下了三辆车比较可疑,这就极大的减少了警方的工作量。 张山通过警方内部系统查询到这三辆车的车主电话,挨个打电话过去询问。 其中两辆车主的回答都是自己当时正在打电话,减慢了车速,所以才会超时通过。 而最后一辆车的车主电话则是关机的状态。 张山着重看了一下这个车主的名字——杨远。 张山给正在局里的慕云打了电话,让慕云帮忙查一下这个杨远的资料。 很快,慕云就将资料传了过来。 杨远,男,28岁,正丰金融公司职员,未婚。 在杨远的资料中有一条信息引起了张山的注意,上面写着杨远注册过一个网约车app的账号。 从这一点来看,沈鹏很有可能是乘坐杨远的网约车离开的,但这一点必须得在找到杨远之后才能确定。 现在是过年期间,各个公司都放假了,杨远这个时候应该在他的家里面。 根据资料显示,杨远在一年前买了一套房子,位于青瓦小区6栋2807,这应该就是杨远的现住址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车主信息 二十分钟之后,张山带人来到了青瓦小区。 他留下一个刑警查询前天晚上的监控,然后带着其他人直奔6栋2807室。 然而在到达2807室之后,张山敲了半天门,屋内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张山冲着身后的刑警说道:“小刘,把门撬开!” 小刘有些犹豫道;“张队,我们没有搜查证,贸然撬门是不是不太好?” 张山摇头道:“没事,有责任我担着,你赶快开门!” 有了张山的保证,小刘这才上前动用工具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两居室的房子,屋里非常的干净整洁,和沈鹏房间的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山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杨远的身影。 他给正在小区监控室的刑警打了一个电话道:“喂,小陈,在监控里面找到杨远的车没?” 小陈回答道:“已经找到了,张队,杨远的车是在昨天凌晨三点的时候回来的。把车停好之后,他就乘坐电梯到了28楼,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面!” 张山道:“现在杨远不在房子里面,你再从实时监控里面看一下,杨远的车在不在?” “好的,张队,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小陈又冲着监控室的保安说道:“哥们,麻烦把车库的监控调出来吧,我看看那辆车还在不在!” 保安将监控调出来之后,小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随后冲着电话说道:“张队,杨远的那辆车还在车库里面,没有开出去!” 张山皱眉道:“那你再查一下小区门口的监控,看看杨远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有消息的话立刻给我回电话!” 小陈立刻道:“明白!” 挂断电话之后,张山将手机装进口袋,在屋子里面仔细的检查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检查了一遍之后,张山发现杨远的这个房间干净整洁的有点过分了。 不但没有垃圾和灰尘,而且各种东西也分门别类收纳的非常整齐。 很少有单身男人能把自己的房子收拾的这么整齐,只有女人才有这种耐心。 但在杨远的房子里面,张山并没有发现什么女性化的东西,也没有看到杨远和女人的合影。 难道说杨远是少见的居家型男人,所以才能把自己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和整洁?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杨远交女朋友的时间还不长,没有来得及在房间里面放合影照,也没有带女友到自己房子里面睡过。 张山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杨远的笔记本电脑。 幸好杨远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开机密码,不然的话张山就要抓瞎了! 电脑打开之后,张山发现桌面屏保是杨远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的自拍! 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这下可以确定了,杨远确实有一个女朋友。 他的房间应该是他的女友给他收拾的,所以才会这么的整洁干净! 这时,小陈打电话过来道:“张队,从监控里面发现,杨远在今天早上十点的时候,独自一人从小区门口出去了,没有开自己的车,小区监控的覆盖面不够大,我去查一下道路监控吧?” 张山道:“先不着急,你再接着看看这两天有没有一个女人到过杨远的家里面!” 就凭这屋子的干净程度,打扫的时间应该不长,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张山现在怀疑杨远出门,有可能是去陪自己的女朋友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长,现在应该是热恋期。年假期间,热恋的情侣自然是要每天腻在一起的。 只要找到杨远女朋友,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杨远。 十分钟之后,张山的微信响了,小陈给他传过来一张照片和一条信息:“张队,确实有一个女人来过杨远的房子,我已经把她在监控中的样子拍照发给你了!” 张山点开照片看了一下,虽然有点模糊,但大概还能看清这女人的相貌。 小刘忍不住问道:“张队,我们何必这么麻烦呢,不如打电话向杨远公司问一下,他在公司肯定有一些朋友,通过他的这些朋友或许可以找到他的踪迹!” 张山摇头道:“不行,目前还没有确定杨远是否跟这起案子有关,如果贸然给他公司打电话,很可能会对他的工作造成影响。” 小刘恍然的点点头,伸出大拇指对张山道:“还是张队您想的周到,我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张山拍了拍小刘的肩膀笑道:“你只是阅历不够而已,等你做刑警的时间长了,自然也能想到更多的事情,不说这个了,兄弟们,收队!” 他们已经把杨远的房子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只能先收队,去看一下小区外面的道路监控有没有拍到杨远的行踪。 然而到小区外面巡了一圈之后,众人都陷入到了郁闷之中。 小区门外道路两边并没有交通监控,再加上这条路并不怎么繁华,所以道路两边的店家也没有安装监控。 也就是说,杨远从小区出来之后,就进入到了盲点区域之中。 小刘垂头丧气的看着张山道:“张队,怎么办?又找不着人了!” 张山扫视了一下这条街上的情况,摇头说道:“这里未必就是盲点区域,咱们可以借助一些特别手段来找到杨远的行踪!” 小刘吃惊的说道:“张队,你的意思是动用卫星吗?” 张山抬手在小刘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笑着说道:“你小子真是一点常识都不懂,卫星只能看见头皮,根本看不到人脸,不然的话,全球民众就没有隐私了!” 小刘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颇为委屈的说道:“那您说的特殊手段是什么啊?” 张山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现在城市停车成了大问题,而碰瓷也同样成了大问题。前一个问题导致交通监控盲点停了很多车,而后一个问题则让很多汽车都安装上了行车记录仪,而为了防盗,很多车辆的行车记录仪都是不关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刘一脸茫然的摇头道:“不知道!” 张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的是榆木脑袋,自己都提示到这一步了,他竟然还没有从中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这些监控盲点汽车的行车记录仪视频,来找到杨远的行踪,现在你明白了吧!” “哇塞!”小刘不由得惊叹道:“张队,你也太牛了,这都能被你给想到,厉害厉害!” 张山摆摆手道:“行了,别恭维我了,赶快和兄弟们一起,去找一下这些车的车主,要一下他们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记住,别暴露我们需要寻找的对象是谁,毕竟他就住在这个小区,如果被太多人知道警察找他的话,会有闲言碎语的!” 小刘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道:“明白!” 他转身刚要走,忽然间又回身疑惑的向张山问道:“张队,沈鹏也是消失在监控盲点,为什么我们不用查看行车记录仪的方法找到沈鹏呢?” 张山道:“时间太久了,毕竟从沈鹏消失到我们开始调查,已经间隔了一天半,而普通行车记录仪只能录像四个小时,然后就会自动覆盖以前的录像!” 小刘已经对张山佩服到五体投地了,换作他自己,是绝对想不到这么多的。 …… 停在监控盲点的车辆车主,大多都住在青瓦小区。 今天又是年假期间,不用上班,所以这些车主基本都还在家。 刑警们根据车牌查询到车主姓名电话,然后打电话给这些车主,询问能不能查看行车记录仪。 十个里面九个都拒绝了刑警的这个要求。 张山开口道:“让小区的物业给他们打电话吧,你们空口无凭说自己是刑警,人家还以为你们是骗子呢!” 年底和年初都是骗子比较猖獗的时候,居民的警惕心理自然比较重。这点刑警们都知道,只是刚才一时没想到而已。 物业打过电话之后,愿意配合的车主果然多了很多,陆陆续续有一些人从小区里面走出来,打开车门拿出存储卡交给了刑警。 张山之前已经联系过局里送一台能读储存卡的笔记本电脑过来,现场就能直接观看视频。 排查到第四辆车的时候,视频中终于出现了杨远的身影。 他从小区出来之后,快步走向一辆红色的轿车,拉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轿车随后便开走了。 行车记录仪拍的视频还是比较清晰的,能够看到那辆红色轿车的车牌号。 线索终于找出来了! 张山将车牌号发给了慕云,很快就得到了车牌号主人的信息。 苗蓉,女,32岁,正丰金融公司行政部经理,离异! 没错了,这肯定就是杨远的女朋友。 也只有这样发展比自己好几倍的女朋友,才能让杨远放弃自己开车,转而乘坐女朋友的车。 慕云发过来的信息中包括了苗蓉的联系方式,张山按照这个联系方式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二十多秒之后,电话接通了。 张山的手机听筒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喂,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第二百七十三章:沈鹏的行踪 张山听到苗蓉的问话之后,笑着说道:“你好,我是杨远的朋友,给他打电话关机,所以冒昧打到你这里来了,你方便让他接一下电话吗?” 苗蓉没有犹豫的说道:“好,你稍等!” 没一会儿,电话里面就传来杨远的声音道:“喂,我是杨远,你哪位啊?” 张山收敛笑容,沉声说道:“杨先生你好,我是刑警支队队长张山,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请问你目前在哪里?” 杨远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道:“你不会是骗子吧?” 张山道:“我的警号是12138,你可以拨打110询问一下,另外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出示我的警官证!” 杨远那边捂住了手机话筒,和苗蓉商量了一会儿之后,重新拿起电话道:“你们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这个不方便在电话里面说,请你说一下你现在的位置吧,我们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那好吧,我正在大兴街的漫云咖啡店,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到?” 张山心中盘算了一下距离,随后开口道:“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到,感谢你的配合,待会儿见!” 说完之后,张山就挂断了电话。 小刘在旁边开口问道:“张队,万一那个杨远也是嫌犯,他接到电话之后跑了怎么办?咱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张山笑道:“没事,我们刚才通话的时候,局里面已经配合锁定他们的位置,他跑不掉的!” 小刘点了点头,心中越发的佩服起张山来。 驱车赶往漫云咖啡的中途,张山一直和慕云保持通话的状态。 苗蓉那台手机的位置一直是慕云在跟,她负责告诉张山那台手机的位置有没有移动! 张山等人到漫云咖啡门口的时候,那台手机的位置还在原地不动。 看来杨远应该没有什么嫌疑,所以才能这么淡定的等待警察的到来。 张山吩咐几个刑警在车里等着,只带了小刘上去。 毕竟咖啡很贵,带的人多,花的钱也多,张山也不富裕。 但警方讯问时,必须有两名以上的警察同时在场,所以张山必须得带小刘。 刚进咖啡店,张山就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看到了杨远和苗蓉。 两人和照片上的样子差别不大,很容易辨认。 张山走到杨远的桌子前面,拿出自己的证件给杨远展示了一下,随后向杨远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刑警队张山!” 杨远急忙站起身和张山握了一下手,随后有些拘谨的说道:“张队长你好,我……我是杨远,请问你们需要我怎么配合?我最近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啊!” 张山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杨远对面,开门见山的说道:“杨先生,我想问一下你,在昨天凌晨的时候,你是不是在跑网约车?” 杨远楞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是……是在跑,这……这算违法吗?有很多人都在跑网约车啊!” 张山摇头道:“开网约车目前不算违法,你别太紧张,我只是询问你一些事情而已,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杨远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缓解了一下自己的紧张心情,随后深吸一口气向张山道:“好,你问吧,我知道的一定回答你!”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和警察打过交道! 现在突然一个刑警队长找他问话,他不紧张才怪呢! 张山拿出手机,调出沈鹏的照片放到杨远面前道:“杨先生,这个人叫沈鹏,你认识吗?” 杨远仔细的看了几眼之后,摇头道:“不认识!” 小刘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昨天凌晨他应该坐过你的车!” 张山也说道:“杨先生,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撒谎,我们警察既然来找你谈话,肯定是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的,如果你不想到警察局里面接受审问的话,最好还是实话实说!” 杨远手抖了一下,被张山和小刘吓到了。 他拿起手机盯着屏幕仔细的看了半天,随后才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人看起来确实有点面熟,主要是因为很多客人在晚上坐车,都喜欢坐后面,我也不会刻意去注意他们的脸,容易引起误会,所以刚才我没有认出来!” 网约车的安全性一直都饱受质疑,尤其最近网约车还发生了一些恶性事件,所以很多人在乘坐网约车的时候,都喜欢坐到后座,相对比较安全一点。 张山点头表示理解,他开口道:“我来提醒一下你吧,杨先生,昨天凌晨十二点二十分到一点钟,你开车经过丰乐公园,是不是接了一个人上车?” 杨远眼神闪烁了一下,额头浮现出了细密的汗珠,显得很是紧张。 张山看到杨远露出这副表情,立刻说道:“杨先生,不管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劝你都实话实说,不要存在什么侥幸心理,这件事牵扯到的案子很大,你不要把自己耽误进去了!” 苗蓉作为杨远的女朋友,自然也能看出杨远的紧张。 她伸出双手握住杨远的右手,柔声说道:“阿远,你就实话给警官说了吧,不管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的!” 在女朋友的鼓励下,杨远的紧张心情终于有所缓解。 他深呼了几口气,向张山说道:“警官,那晚我确实在丰乐公园门口接了个人,但不是通过约车软件接的,是有人打电话让我过去接的,收的现金,我……我这不算是非法营运吧?会不会判刑啊?” 张山有些无语了,他终于知道杨远刚才为什么紧张了。 感情杨远就是一个法盲,对法律一点了解都没有。 他微微咳嗽一声道:“杨先生,你的行为算是非法载客,但不会判刑,只是会罚点钱而已,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儿,你不要太惊慌!” 杨远顿时松了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张山接着说道:“杨先生,先不管非法载客的事情,你仔细想一下,那个在丰乐公园门口上你车的人,是不是照片上的沈鹏?” 杨远略一思索,便点头道:“对,就是他!” 张山眼睛一亮,继续追问道:“你把沈鹏送到哪里了?” 杨远道:“我把人放到大业路和红枫路交界的十字路口了,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让我把他放到那里的!” 张山眉头微皱道:“给你打电话让你接人的,不是沈鹏吗?” 杨远摇头道:“不是,两个人的声音都不一样!而且那个叫沈鹏的,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就让我按照给我打电话那人的指示开!” 张山立刻道:“给你打电话那人的号码你还存着没?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额,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是他的电话我还存着呢!” 说完之后,杨远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通话记录,找到一个号码放到了张山面前。 张山直接用杨远的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很快,听筒里面便传出来一个好听的女人声音:“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张山将这个号码传给了慕云,让慕云查一下号码的归属人是谁! 不到一分钟,慕云就回了信息过来:“这是一个非实名号码,只有五天的使用时间,昨天晚上就已经失去效用了!” 不出所料,凶手果然不会轻易的留下线索。 张山将手机递还给杨远,随后说道:“你和沈鹏在车上的时候,有没有交谈过?” 杨远思索之后道:“我们就聊了一两句。他问我知不知道目的地,我说知道。他又问我是不是跟那个大老板的,我说不是,我就是一个开网约车的,有人打电话让我过来接他。然后沈鹏嘟囔了两句之后,就不说话了!” 张山的眉头皱的越紧了,杨远这边给的线索太少了,看来还必须得去一次沈鹏下车的地方去勘察一下了。 他起身向杨远说道:“杨先生,感谢你的配合,我们现在正在寻找沈鹏,如果你想起什么线索的话,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着,张山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杨远。 杨远记下号码之后,点头道:“您放心,警官,如果我想起了什么,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 告别杨远之后,张山带着一群刑警到附近的一个餐馆吃了饭,然后赶往大业路和红枫路交界的十字路口。 中途张山给慕云打了一个电话,让慕云查一下那个地方的道路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出沈鹏的行踪。 结果慕云告诉张山说,那个地方属于郊区,道路监控在前几天就已经坏掉了,目前还没有修好。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张山忍不住点起了一根烟,心情略有些烦躁。 几乎每次凶手出现的关键节点,监控都不给力,要么就是监控死角,要么就是监控坏掉了。 现在没有办法,只能进行仔细的实地勘察了。 到达大业路和红枫路十字交界的地方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了。 刑警们奔波一天,都已经有点疲累了,但还是得打起精神,用心在十字路口寻找线索。 这个十字路口的两边都是荒地,没有人烟,再加上当时又是凌晨一点,估计连目击者都没有。 想要在这里找到关于沈鹏行踪的线索,难度很大。 第二百七十四章:销毁证据 张山在十字路口转悠了一番之后,忽然在一个草丛中发现了一个烟头。 他又看了一下烟头的四周,发现了一条车轮印,似乎和正常行驶的车轮印迹有点区别。 张山将这条车轮印迹拍照发给了痕检的同事,让那边帮忙分析一下。 在刑事案件中,车轮印迹也是经常出现的一种痕迹证据。 利用车轮印迹可以分析出车辆行驶方向、行驶速度、路线、轮胎种类及规格等。 痕检那边的人对车轮印迹很有研究,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就给张山回了电话过来。 “张队,这条车轮印迹上有较为轻微的刹车痕和较为明显的启动痕,初步判断,应该是有一辆重约1.5吨左右的四轮轿车在这里停过一段时间,最后自东向西行驶而去。”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很少有车会在这里停留,而且停留的时间还不短,那个烟头就是一个证明。 对方肯定不会是为了扔烟头,所以才停车的。 张山怀疑那辆车应该是停在这里等沈鹏的到来,车主因为等的时间太长,有所焦虑,所以才抽了一根烟,并顺手将烟头扔到了地上。 从这点来看,这个车主应该不是经常做违法事情的惯犯,没有注重细节的习惯。 张山接着向痕检的人问道:“能跟着这个车轮印判断出这辆车的型号吗?或者其他能帮助我们追踪到这辆车的线索!” 痕检的人笑道:“张队,这你可就太难为我们了,单凭一条车轮印,我们很难判断出车辆型号的!这样吧,你报一下你所在的位置,我们派痕检的同事去现场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更多有力的线索!” 张山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报了一下,然后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装进裤兜之后,张山蹲下来,用镊子将那个烟头夹起来,装进物证袋里面。 接着他招手向小刘说道:“你把这个物证袋里面的烟头拿回局里做个检验,看看能不能从烟嘴上提取到唾液里面的dna,然后对比dna数据库找人!” 小刘点了点头,接过物证袋道:“那我怎么回去啊,张队,这里挺偏僻的,连个出租车都没有!” 确实,现在才五点多钟,这里就没有车辆和行人了,偏僻的要命。 张山无奈,又叫了一个刑警过来,让他先把小刘送到能打上出租的地方,再把车给开回来。 现在大过年的,局里用车也紧张的很。 小刘走了之后,张山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图。 这辆载着沈鹏的车是自东向西行驶的,也就是说沈鹏最后的去向是沿着红枫路一直往西走。 红枫路往西就更加偏僻了,尽头是一座未经开发的深山,为什么车主会带着沈鹏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呢? 张山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那个车主之所以带沈鹏去那么远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为了杀人灭口,方便抛尸。 等送小刘的警车回来之后,张山和其他刑警立刻上车,沿着红枫路一直往西开去。 车子开的速度并不快,张山在车上的刑警都注意沿途观察,看看有没有车辆开出马路的痕迹。 有可能这辆车并没有开到尽头,而是开到一半之后,直接下了马路,开到了荒地上。 警车一直开到红枫路尽头的荒山,刑警们并没有发现车辆开出马路的痕迹。 张山从车上下车,观察了一下路面,发现了一条车轮印直通荒山之上。 这座荒山并不算高,因为未经开发,所以连一条正经路都没有,开车上山会非常的费劲,而且很容易对车体造成擦损。 张山越发确定,这个车主是要将沈鹏杀人灭口,不然的话,绝对不会费力上荒山的。 随队刑警向张山问道:“张队,咱们要不要开车上去看看?” 张山想了一下,随后摇头道:“别开车了,咱们步行上去吧!” 他们开的都是警车,要是上山把警车给擦损了,维修费用又得老大一笔钱,能省则省吧。 刑警们略有些怨念的看了看张山,最终还是随着张山一起上了荒山。 荒山上的车轮印很明显,可以明显的看出来,这辆车在上山的时候,一定打了好几次滑,但即便是这样,这辆车还是坚持上了山。 张山等人顺着车轮印一直到了山顶之后,看到了一个悬崖。 在悬崖边只有往前的车轮印,没有返回的车轮印。 也就是说,这辆车貌似是顺着悬崖开了下去。 跟在张山身后的刑警忍不住说道:“卧槽,这开车的是个疯子吗?开车跳崖自杀?” 张山瞪了那刑警一眼,随后蹲下身仔细的观察起悬崖边的车轮印来。 车轮印上有一些比较明显的黑色擦痕,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刹车的痕迹。 张山起身说道:“这辆车的车主并没有跳崖自杀,他把车开到悬崖边就停下了,然后他自己从车里下来,把车从悬崖推下去了!” 几个刑警瞬间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张山竟然会给出这么一个解释来。 “不会吧,张队,这杀人的成本也太大了吧,直接把人推下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顺带一辆车呢?”有个刑警忍不住好奇问道。 张山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随后说道:“凶手可能也无法百分百确定道路监控有没有拍到这辆车,保险起见,把这辆车和尸体一起销毁是最好的,能湮灭一切证据!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想要知道真正的原因,就去山下看看,应该能看到载着沈鹏来这里的那辆车!” 说着,张山向悬崖的北边走去,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悬崖下面,其他刑警急忙跟上。 冬日天黑的比较早,顺着小路走了几步之后,张山便回头向那些刑警说道:“你们都把手电筒打开,这条路有点险,你们小心一点!” 手电筒是出外勤的刑警必备之物,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但即便有了手电筒照亮,刑警们在这条小路上走的还是小心翼翼,生怕脚下一个打滑,出现什么意外。 这条小路应该是放羊的走出来的,路的两边还有羊粪蛋,好在这些羊粪蛋都干透了,没什么臭味。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一群人才走到了悬崖下面。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辆支离破碎,外壳焦黑的汽车。 一个刚入行不久的小刑警开口道:“原来汽车坠崖后会爆炸是真的呀!” 旁边一个老刑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想什么呢,汽车坠崖后爆炸的可能性很低的。之所以会出现爆炸,是因为邮箱封闭比较紧,里面的燃油撞击比较厉害,产生热量暂时不能挥发而爆炸的。” 小刑警疑惑道:“那这辆车为什么会爆炸呢?” 老刑警道:“应该是因为这辆车在坠崖的时候,油箱里面的燃油是满的,所以才会爆炸!” 这时张山转头冲他们道:“别聊了,快过去看看车里的情况!” 说着,张山率先走了过去。 这辆车是倒扣在地上的,张山先走到驾驶座的位置,顺着车窗往里面看了一眼,驾驶座果然没人,但副驾驶座却有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张山立刻冲着刑警们喊道:“所有人都过来帮忙,先把副驾驶里面的人弄出来!” 五分钟之后,刑警们便撬开了副驾驶的门,将那具尸体拉了出来,放到了空地上。 这人的身上有被炸伤的痕迹,部分身体焦黑,还插着各种铁片。 好在他的脸并没有太严重的损伤,根据照片对比,这就是众人追寻了半天的沈鹏,只可惜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张山给法医那边打了电话,让刘明带人过来验尸。 这些出外勤的刑警都对尸体没什么研究,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士来分析。 张山吩咐其中一个刑警保护尸体,他自己则是仔细检查起这辆车来。 这是一辆老式夏利n3轿车,看起来已经被使用过很长时间了,一些硬件都已经老化了。 如果放到二手市场的话,这辆车最多能卖到五千块。 难怪车主会把沈鹏连带车一起推下悬崖,感情这辆车本来就不怎么值钱。至少在白南那几个儿子的眼力,不怎么值钱! 张山在这辆车上并没有发现车牌,应该是车主事先把车牌给摘掉了。 没有车牌,就无法快速判断车主是谁,这对张山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现在争分夺秒,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早点把这个案件给侦破掉。 奈何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凶手真的是太狡猾了,在实施了犯罪之后,他不但把自己隐藏了起来,而且还在不断的扔出烟雾弹干扰警方的调查。 张山叹了一口气之后,给痕检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加快速度,尽快来悬崖这边,不要再管那组车轮印了。 汽车虽然被炸毁了,但里面一定还留存了一些证据。 比如车主开车时留在方向盘上面的指纹和汗液等,这些都可以作为识别证据。 只是张山在提取这些痕迹方面并不专业,还是得让痕检的人过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死亡原因 痕检的人也知道这个案子的重要性,所以赶过来的速度很快。 大概六点半左右,痕检的人就顺着那条小路走了下来。 领头的魏海看见张山立刻就抱怨道:“张队,这次的案发地点也太偏僻了吧,好几个同事走过来的时候差点把脚都给崴了!”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我也不想让案子发生在这里,但凶手不听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说这个了,你们检查一下这辆车吧,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提取出比较有利的线索来!” 魏海叹了一口气,随后带着自己的人开始检查起那辆坠崖的汽车来。 张山也帮不上忙,只能点起一根烟,走到事故范围之外抽了起来。 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为了对抗压力,他的烟瘾也随之大了起来。 抽烟伤肺,但却能让张山的思维更加清晰。 他仔细的想着最近找到的线索,试图捋出关于这起案件的完整脉络来。 但想了好长时间,张山还是想出什么结果来。 关于这起案件的有效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就算他是福尔摩斯再生,也无法凭借这些线索破案! 张山的第二根烟抽完之后,魏海走到他面前道:“张队,我们对车辆做过初步的痕迹鉴定了!在方向盘上,我们发现了多组指纹。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毛发,以及衣物纤维。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呕吐物!” 张山疑惑道:“没有在方向盘上发现汗液或者皮屑之类的东西吗?” 魏海摇头道:“没有!” 张山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按理来说,凶手开车载着沈鹏上荒山,又操纵车子坠崖,就算他再如何谨慎,也应该会有汗液或者皮屑之类的东西留下来。 如果这两样没有的话,那就证明凶手在开车的时候,是戴着手套的,而且是那种橡胶手套之类的。 魏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开口对张山道:“张队,我们在方向盘上提取到的多组指纹估计也不是凶手的!唯一比较有用的,就是车里发现的毛发和衣物纤维了,我现在把这两样东西带回去检验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中提取到凶手的dna!” 张山道:“等等,把副驾驶座的那摊呕吐物也带回去,看看里面有什么成分!” 魏海苦笑道:“张队,那摊呕吐物还是等刘法医过来,让他来处理吧!” 张山想了一下,随后点头道:“那也行,你先把那两样东西带回去吧,今晚加个班,争取早点给出结果,辛苦你们了!” “没事,这都是应该的!” 魏海说完之后,招呼痕检的人跟他一起离开了,早点回到局里工作,他们就能早点下班了。 张山走到沈鹏的尸体旁边,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仔细看了一下,终于发现沈鹏嘴角有些许呕吐物的残留。 这证明副驾驶座的那摊呕吐物确实是沈鹏的。 张山猜测沈鹏在车上的时候,被那辆车的车主给下了药,身体处于极其糟糕的状态,完全失去了自主能力,所以才任凭车主将他送到了悬崖底下。 但是想要验证这个猜测,还是得等刘明过来才能进行。 术业有专攻,张山对法医学只是略有了解而已,也不敢贸然对沈鹏的尸体进行检查,万一破坏掉什么重要线索就不好了。 痕检的人离开没多久,刘明就从山上下来了,带着一身的土。 张山笑道:“你在路上摔跤了?” 刘明朝他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你还问,这山路也太难走了,早知道我就不穿皮鞋了,跟你们一样,穿运动鞋该多好,皮鞋老打滑!” 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赶快尸检吧,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明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工具箱放到沈鹏尸体旁边,蹲下身体开始检查起来。 尸检进行了十几分钟,刘明就站起来向张山说道:“死者全身骨骼碎裂了大半,皮肤有三分之二呈焦黑状,有被灼伤的痕迹!他的后脑插入了几块汽车爆炸后产生的铁片,初步估计,这应该是造成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张山摸着下巴道:“他所在的副驾驶座还有一滩呕吐物,会不会是因为他在死之前被人下过毒?” 刘明苦笑道:“这得把尸体带回去仔细研究,我现在也不敢给你一个明确的结果!” 很多尸检的设备没法带到现场来,只有回到距离,才能对尸体进行解刨,发现更多的东西。 张山也知道仅凭案发现场的初步尸检很难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于是他便叫来两个刑警,帮着刘明将沈鹏的尸体给抬回局里。 刚才刘明在尸检的时候,已经将沈鹏的全身上下都摸索过了,并没有发现沈鹏的手机,也没有其他诸如钱包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车主在将沈鹏推下悬崖之前,就已经将沈鹏身上的东西全部都拿走了。 之前张山在十字路口看到那个烟头的时候,还觉得这个凶手不是什么心思谨慎的人,结果现实很快就给了他迎头痛击。 这个杀害沈鹏的凶手不但谨慎,而且细心,几乎将一切可能会暴露自己的线索全部都湮灭了。 张山在第一案发现场徘徊到八点多钟,实在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他这才带着剩下的刑警们往回走。 回到警局之后,张山没有歇息,而是直奔技术科。 小刘在五点多钟的时候,就带着从十字路口捡到的那个烟头回到了局里面,让技术科的同事帮忙检查一下那个烟头,看看能不能从烟头上提取到dna信息。 然而直到现在,技术科都还没有给出什么结果,张山便亲自去了技术科,想要看看情况。 技术那边负责这件事情的人是方刚,一名在技术科呆了十年的老刑警。 张山本以为是技术科这边的人不够尽心,当他看到方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错了,技术科这边不但尽心了,而且可以说是很卖力了,把技术科的王牌都拿出来了。 “方哥,怎么样了?从这个烟头上提取出唾液里面的dna很难吗?”张山走到方刚身边开口问道。 方刚正在通过显微镜做观察,他没有理会张山,而是继续调显微镜的度数,在显微镜的观察盘里面有一些微微焦黄的棉絮。 过了两三分钟之后,方刚才离开显微镜,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到外面说吧,观察室要尽量保证干净!” 张山觉得方刚似乎在说他不干净,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做刑警的,连续五六天不洗澡都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张山刚从荒山回来,身上能干净才怪。 到了观察室外面之后,张山迫不及待的问道:“方哥,现在可以说了吧,那个烟头到底什么情况?” 方刚道:“我们对烟嘴外面的那层纸做了检查,并没有从纸上发现类似唾液或者指纹之类的东西!” 张山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对方在抽烟的时候并没有入嘴,也没有用手拿?” 方刚点头道:“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的,我怀疑对方当时应该是用了过滤烟嘴之类的东西,所以嘴和手都没有接触到香烟!” 张山的头都大了,难怪杀害沈鹏的凶手敢肆无忌惮的将烟头留在现场,原来人家已经笃定这个烟头不会带给警方什么线索。 “既然无法提取dna,你们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呢,我还一直在等你们的化验结果呢!”张山略有些抱怨的向方刚说道。 方刚道:“也不是说嫌犯的嘴和手没有接触到香烟,我们就没有办法提取dna了。在吸香烟的时候,过滤嘴的棉絮上会沾染极少量的唾液,我们正在试图从棉絮中提取dna,不过这个耗时比较长,也比较费精力,所以这边就一直都没给你打电话,没想到让你等着急了,不好意思!” 张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原来是这样,主要也是这个案子比较重要,局里的压力很大,所以我才着急了一点,你别见怪!” 方刚拍了拍张山的肩膀笑道:“没事,大家互相都理解,我这边也在加班加点的提取dna,一旦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好,那就拜托方哥了!” 张山和方刚握了一下手,随后向着刘明的法医室走了过去。 既然从烟头这块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就只能试试看能不能从沈鹏尸体这里找到线索。 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刑警做的最多的,就是看似毫无意义的奔波。 也正是在这一次次的奔波之中,会一次次的发现一些细微的线索,当这些线索多到可以串联起来的时候,案件也就侦破了。 到法医室之后,刘明正在对尸体进行解刨。 张山直接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刘明道:“我刚才脱光了死者的衣服进行尸检的时候,发现死者身上并没有剧烈挣扎的痕迹,恐怕你说的是对的,死者在死之前,应该被人下了药!” 第二百七十六章:一把狗粮 正常来讲,如果沈鹏在死之前还有一定的意识,那么当他看到自己被带上荒山,被推到悬崖边时,求生的欲望一定会驱使他做出挣扎的举动。 但刘明在尸体上并没有发现挣扎过的痕迹,这就证明沈鹏很有可能在上荒山之前,就已经向陷入到了无意识的状态之中。 张山摸着下巴向刘明问道:“那你有没有在沈鹏的身体里面发现毒药的成分?” 刘明摇头道:“没有,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对沈鹏的身体做过初步解刨检查了,并没有发现毒素的成分,也没有安眠药或者麻醉之类的药物!” “那有没有可能嫌犯是用物理方法让沈鹏失去自主意识呢?” 所谓的物理方法,就是用重物击打受害者脑部,使得受害者因为脑震荡而陷入到晕厥的状态之中。 刘明还是摇头:“不可能,我已经检查过尸体上的所有伤口了,基本上都是在坠崖后造成的创伤性以及灼烧性伤口,并没有击打伤,嫌犯应该不是用物理方法将沈鹏弄晕的!” 张山疑惑道:“这怎么可能呢,没有物理击打,也没有毒素和麻药之类的东西,人怎么会晕过去呢?” 刘明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所以我正在对尸体进行二次尸检!对了,你去一趟技术科吧,看看他们对那瘫呕吐物的化验有什么结果。” 张山有些郁闷了,他刚从技术科回来,刚才都忘了问了,现在还得重新跑一趟。 正当他准备动身的时候,法医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技术科的小杨捂着鼻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a4纸。 法医室的尸臭味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味道,一般人还真的难以承受。 “张队,刘法医,这是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那摊呕吐物的化验报告!”小杨瓮声瓮气的说道。 张山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快步上前从小杨手中接过了化验报告,拍了拍小杨的肩膀道:“麻烦你了!” 小杨点了点头,赶快退出了法医室。 他害怕自己再待一会儿,会窒息而死,那里面的味道简直太难闻了,真不知道刘法医怎么能每天都呆在里面的。 张山翻阅了一下化验报告,皱着眉头说道:“技术那边说,从那摊呕吐物里面发现了红酒和豆角的成分,这两样东西混合在一起会食物中毒吗?” 刘明眼睛一亮,一把将检验报告从张山的手中抢了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张山知道刘明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他并没有责怪刘明的没有礼貌。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刘明抬起头,双眼发亮的张山说道:“我知道沈鹏在死之前为什么会失去意识了!” 张山立刻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问道:“为什么?” 刘明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豆角!” “豆角?”张山有些懵逼的问道:“这跟豆角有什么关系?” 刘明解释道:“豆角生吃是有毒的,它里面有两种特殊的成分,一种是凝集素,一种是皂苷,它们和糖蛋白融合,会引起溶血,如果吃多了的话,会致人死亡!不过从尸体检验结果来看,沈鹏体内摄入的生豆角含量不算太多,并没有到致死的程度,只是让他眩晕呕吐而已。” 张山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沈鹏在死之前,吃了生豆角?这不太可能吧,生豆角的味道那么奇怪,正常人都不会吃的!” 刘明猜测着说道:“或许是凶手逼着沈鹏吃下去的吧!” 张山翻了个白眼道:“如果是凶手逼着沈鹏吃生豆角的话,那沈鹏肯定会挣扎的,你刚才还说尸体上没有剧烈挣扎的痕迹呢。” 刘明脸皮微红,刚才他完全就是一时嘴快,说话没过脑子。 “那沈鹏身体里面的豆角成分是如何摄入的?”刘明向张山反问道。 张山拿回化验报告重新看了一下,随后思索着说道:“应该是凶手把生豆角榨成了汁,灌进了红酒里面。红酒本身的味道就是发涩发苦,可以掩盖住生豆角的味道,所以化验报告中才检测出呕吐物里面有酒和豆角的成分共存!” 刘明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有道理,应该就是这样的!” 沈鹏只是一个沉迷赌博的小混混而已,他肯定很少喝红酒这种东西,自然也就分辨不出来加了生豆角的红酒和正常红酒有什么区别了。 虽然对沈鹏的死因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但还是没有发现关于凶手的线索。 在案发现场,张山也没有发现酒瓶之类的东西,应该是被凶手给拿走了。 张山有一种强烈的怀疑,那个杀死沈鹏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死白南的凶手,两者的谨慎程度如出一辙! 但还有一个问题,凶手既然已经提前等候在十字路口,那沈鹏在丰乐公园是和谁在交易呢? 为什么那个人在不现身的情况下,就能够拿走遗嘱呢? 张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脑袋都快要炸掉了。 之前的很多起案子虽然难办,但还没到这么烧脑的程度。 就在这时,张山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马剑打来的。 张山叹了一口气,接起电话道:“喂,马队,什么事情?” 马剑很不客气的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情,白南那个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张山道:“对不起,马队,目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马剑语气有些着急的说道:“你们一定要抓点紧啊,目前已经有一些媒体知道白南死亡的事情了,一定要抢在媒体报道这件事情之前,把案子给破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局里帮助的,尽管开口!” “明白,马队,我尽百分之百的力量破案!” “嗯,我和局长这段时间忙着开会,没法时刻到现场帮你,担子全部都压到你身上了,我希望你能够顶住压力,迎难而上!”马剑给张山鼓劲道。 “我会的,你放心!” “好,那我先挂了,记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向我开口!” 说完之后,马剑就挂断了电话。 刘明笑着对张山道:“马队又催你了?”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当然了,上面的压力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比我们更着急,一旦白南死亡的消息公布,白氏集团产生动荡,会直接影响到乌市经济的发展,领导也是想让乌市人民过个好年啊!” 刘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张山的观点。 “行了,我也不在这里耽误你了,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先走了!” 张山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法医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瘫坐在办公椅上,一边翻看悬崖底下案发现场拍摄的照片,一边思索着如何找出线索。 翻了五六分钟之后,张山忽然间想到一件事情来。 他立刻给孙鹏打了电话,让孙鹏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很快,孙鹏端着一碗泡面就走了进来,那泡面的香气勾的张山肚子都咕咕叫了。 中午吃完饭到现在,他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此刻早都饿的不行了。 不过张山还是忍住饥饿向孙鹏说道:“你查一下咱们市里一些二手车贩子的信息,明天咱们去找一下这些二道贩子!” 孙鹏疑惑道:“找这帮人干什么?” 张山道:“我们今天在悬崖底下发现的案子你知道了吧?” 孙鹏点头道:“知道,小刘他们给我说过了,你怀疑那辆夏利n3是凶手从二手车贩子那里买的?” 张山嗯了一声道:“凶手既然决定用那辆夏利作案,那么以他的谨慎程度,一定不会开自己的车,不然的话,就太容易暴露了,我觉得他应该是在作案前夕买了一辆二手车来当做杀人工具!” 孙鹏还是有些不解:“那为什么要找二手车贩子呢?现在买卖二手车的渠道太多了,咱们都得查吗?” “不用!”张山摆手道:“不管是网上购买还是去二手店里买,都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信息,只有去二手车贩子那里买,才能保证自己的信息不泄露!毕竟二手车贩子只要钱,对买车人的信息一点也不关心!” 孙鹏赞同的说道:“这倒是,那我现在就去查一下这些二手车贩子的信息!” 说着,孙鹏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慢着!”张山叫住孙鹏道:“那什么,你那儿还有没有泡面?” 孙鹏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泡面盒子,又看了一眼张山,随后笑道:“那必须有啊,你等会儿,我给你泡一碗去!” 五分钟之后,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就放到了张山的面前。 张山谢过孙鹏之后,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着实是饿的不行了。 很多刑警的饮食都不规律,因此也很容易得胃病,在刑警队里面胃药是最常见的药,这一行其实辛苦的很。 张山吃完泡面之后,和孙鹏一起查看起二道贩子的信息来,制定明天的走访路线。 中间慕云给张山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张山有没有吃晚饭,如果没有的话,她给张山订个外卖过去。 慕云也知道张山一旦投入到案件之中会经常废寝忘食,所以她才打了这个电话,倒是让孙鹏体验了一把被撒狗粮的感觉。 第二百七十七章:二手车市场 第二天早上九点,张山和孙鹏就坐到了警车里,往城南开去。 城南明水大街中段有很多的汽修厂,在汽修厂外面经常有一些夹着包的男人出没。 这些男人就是专门做二手车生意的人,在他们的皮包里面,有很多二手车的照片,方便客人浏览。 他们盘踞在这里,看到多次前来修车的车主,就会上前劝说车主不如把总是坏的车卖掉,再凑点钱买辆更好的二手车。 然后他们就会把皮包里面的二手车照片拿给车主看,给车主讲解这些二手车的性能有多好,价格有多便宜。 一般来讲,车主在经历多次修车之后,早就对自己的车产生不满了,但他们又没钱去换一辆新车,只能忍受着自己这辆老车的折磨。 在这种情况下,当他们看到一辆性能和价格都符合心中标准的二手车,很难不产生心动的感觉,于是乎,一单生意就成了。 当然,现在已经到了智能时代,照片都可以储存在手机或者平板上,没必要用纸质的。 不过多年的习惯使然,这些人还是觉得夹着包更自然一点,而且也更能显示出自己的身份来。 有些本身就想买二手车的人,到这边看到夹包的人,就知道那是二手车贩子,直接就上去询问了。 张山和孙鹏两人定的寻访第一站就在这里。 他们把车开到汽修厂附近停好,徒步向那些二手车贩子走了过去。 严格来说,这些二手车贩子做的事情都不算合法。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有正规的营业执照,另一方面是因为有一些二手车本就是偷来的,在汽修厂直接做改装,然后当二手车卖。 如果张山和孙鹏把警车停到这些二手贩子面前,那基本也不用问了,二手贩子肯定第一时间就跑光了。 所以他们得把警车先隐藏到别处,隐藏自己的刑警身份,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才能接近这些二手车贩子。 走到二手车贩子聚集的地方之后,张山并没有着急找人询问,而是先点起了一根香烟,仔细观察着这些二手车贩,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个类似老大一样的角色。 这些二手车贩做的生意都一样,难免存在竞争,如果没有类似老大一样的角色镇压的话,这个地方就会因为混乱而分崩离析,绝对不会发展成规模。 孙鹏不知道张山的用意,他见张山停下脚步,直接开口问道:“山哥,什么情况,怎么不走了?” 张山并没有给孙鹏解释,而是开口道:“不着急,再等一下!” 孙鹏撇了撇嘴,没再追问。 一根烟抽完之后,张山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他将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一碾,随后走向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 “师傅,怎么称呼?”张山开口问道。 那中年人将墨镜摘下往身上一挂,随后乐呵呵的说道:“我叫钱明,你叫我老钱就行了,怎么着,小兄弟,想买个趁手的车?” 张山点了点头道:“有这个打算,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钱明眉头一皱,有些警惕的说道:“兄弟,你是来买车的吗?” 主要张山的气势太强了,一般过来这边买二手车的,都是兜里没多少钱的人,气势自然比较弱。 张山直接拿出证件在钱明面前晃了一下,随后开口笑道:“你眼力不错,我确实不是买车的,警察,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钱明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半晌之后,他才哭丧着脸说道:“警官,我最近没犯什么事情啊,我一直都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我没说你犯事儿了,只是有点事情想问你而已!” 张山说着,将手机里面夏利车的照片给翻了出来,举到钱明面前道:“这辆车你见过没?” 钱明瞥了一眼之后,苦笑道:“警官,这车都被炸成这个样子了,我哪儿能认出来啊?” “是吗?”张山皱眉道:“你可得看清楚了,这辆车关系着一件重要的刑事案件,如果我最后查出来这辆车是从这里流出去的,那你们这帮人全都得进局子!” 钱明的身躯颤抖一下,有些惊惧道:“没这么严重吧,警官,这辆车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这是机密,是你能知道的吗?”孙鹏在一旁狐假虎威的说道:“快点看照片,辨认一下这车是不是从你们这里流出去的!” 钱明不敢怠慢,急忙从张山手中接过手机,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钱明开口向那群二手车贩子喊道:“你们都过来一下,看看有没有认识这辆车的!” 张山的判断没有错,钱明在这些二手车贩子里面确实是老大哥一类的角色,他一喊,那些二手车贩子全部都聚了过来。 张山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面掏出一叠a4纸递给了钱明,纸上有打印的车辆照片。 钱明冲着张山竖起一根大拇指道:“还是警官你们想的比较周到!” 说完之后,钱明将那些a4纸都散给了那些聚拢过来的二手车贩,让他们仔细辨认一下。 十分钟之后,那些a4纸又回到了张山的手上。 钱明赔笑着说道:“警官,你也听到了,我这里的人都没有见过那辆夏利,应该不是从我们这里流出去的,要不您去别处看看?” 张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钱明的肩膀道:“行,麻烦你了!” 钱明道:“您这话说的,配合警察办案,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张山笑了一下,和孙鹏走向了停警车的地方。 坐进警车之后,张山拿出手机,在临时组建的寻车微信群里面发了一条信息道:“你们那边有没有消息?” 除了张山和孙鹏之外,还有十几个刑警也一大早就去各个二手车贩聚集的地方寻访去了,张山把这些人都拉进了寻车微信群里面。 他的消息发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人回复道:“暂时没有线索!” “还在和车贩沟通!” “我这边没人见过这辆车!” 孙鹏看完回复的消息之后,忍不住向张山说道:“山哥,会不会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呀,那辆车或许真的是凶手自己的,只是放了好多年没开而已!” 张山摇头道:“不应该,咱们再找人问问吧,或许会找到线索的!” 他正准备发动警车的时候,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其中一名寻车刑警的。 张山立刻接起了电话道:“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那刑警道:“有了,我们在桥门洞二手车市场,这边有人说见过这辆车!” 张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道:“很好,你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张山发动警车,直奔桥门洞二手车市场而去。 桥门洞二手车市场在郊区位置,位置比较偏僻,规模也不是很大。 这里基本上卖都是比较便宜的二手车和电动车之类的。 警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桥门洞。 张山给这边的刑警打电话确定了位置之后,直接将警车开到了一家破旧的车行门口。 刑警小徐迎上来说道:“张队,就是这家明源车行的老板说他见过这辆夏利!” 张山点了点头,跟着刑警走进了明源车行里面。 车行老板正在抽烟,他看到张山之后,急忙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然后满前堆笑的上前说道:“您好,您就是咱们张队长吧!” 张山点了点头,和明源车行老板握了一下手,随后开口道:“你说你见过那辆夏利,是在什么地方见的?” 明源车行老板低声说道:“我在隔壁的富家车行见过那辆夏利,应该就是从富家车行流出去的!” “富家车行?”张山皱着眉头冲车行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怀疑的说道:“你不会是为了打击富家车行的生意,给我们提供假情报吧,我可告诉你,如果恶意欺瞒警方的话,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桥门洞这块儿生意少,却有七八家二手车行在这里驻扎,彼此之间竞争很大,暗地里用一些阴招打击对方生意也是常有的事情。 明源车行老板赶紧摇头道:“哪儿能啊,我……我真在富家车行看到过一辆夏利,和照片上的那辆很像,不信你们过去问一下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虚,显然有撒谎的因素在里面。 不过张山还是决定去一趟富家车行,空穴不来风,明源车行老板既然敢这么说,那就证明富家车行那边确实应该有卖出过一辆夏利,至于是不是案发的那辆,那就不确定了。 富家车行和明源车行只隔了七八米的距离,张山很快就走到了富家车行的门口。 和明源车行的破旧不一样,富家车行显得很是干净,车行前面的空地铺上了水泥地板,车行里面的各种东西也是摆放的整整齐齐。 富家车行的老板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看到张山之后,立刻迎上来笑道:“警官,有什么事情吗?” 他刚才看到张山和孙鹏从警车里面出来,自然知道两人的警察身份。 第二百七十八章:(无人机的证据 张山打量了一下富家车行的环境,随后拿出a4纸打印照片向富家车行老板展示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辆车?” 富家车行老板皱起眉头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照片,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一周前卖出去过一两夏利n3,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这辆,这车怎么撞成这个样子了?” 张山笑道:“这可不是撞的,而是从悬崖上摔下来,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这里有没有之前卖出去那辆夏利的照片?” 富家车行老板点头道:“有的,在我电脑里面,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找找!” 说着,富家车行老板转身到柜台上拿起一台笔记本电脑操作起来。 很快,他就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对向了张山道:“找到了,警官,这几张照片就是之前我卖出去的那辆夏利!” 张山眼睛微眯,盯着电脑屏幕仔细的看了起来。 四五分钟之后,张山看到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夏利后备箱盖那里有一处轻微的凹陷。 而坠崖的那辆夏利也有一处同样的凹陷。 张山面色一喜,冲着富家车行老板道:“就是这辆夏利,你知道买这辆夏利的人是谁吗?” 富家车行老板面有难色的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警官,那人过来买车的时候没说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做登记,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是戴着口罩的!” 这点张山已经猜到了,凶手购买那辆夏利是为了杀人用的,自然不会轻易的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你这里有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张山向富家车行老板询问道。 如果有监控的话,凭借身形和老板的描述,应该能侧写出一个大概的形象。 现在嫌疑人的范围很小,只有有这个大概形象,就可以判断出到底谁是凶手! “监控啊?我这里没安,这边的车行也都没安,那东西麻烦的很,而且……”车行老板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张山赶紧追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车行老板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和那人交易的时候,附近有个小子在玩无人机拍摄,或许他应该拍到了那人的样子!” 早些年无人机拍摄还属于高端技术,但近些年随着科技进步,无人机拍摄已经广泛应用到了民间。 在某宝上,一家普通的拍摄无人机只需要四五百元就可以买到。很多喜欢猎奇的年轻人都把无人机当成了玩具一般,买来四处乱拍。 张山之前就处理过几起因为操纵无人机拍摄,而侵犯到别人隐私的案子。 “你知道那个拿无人机拍摄的人是谁吗?现在能不能找到他?”张山急切的向富家车行老板问道。 老板道:“那孩子好像住在附近的昌河小区,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没和他聊过,你可以去昌河小区那边问问!” 张山转身对孙鹏说道:“你去走访一下昌河小区,看看能不能找出那孩子来!” 孙鹏点头道:“行,我现在过去看一下,有消息的话我再通知你!” 说完之后,孙鹏便转身离开了。 张山接着向老板问道:“你对那个找你买车的人还有什么印象吗?比如他的身高、体型、说话的声音之类的!” 老板思索道:“那人好像比我高一点,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以上了。体型嘛,看起来比较胖,不过他衣服里面好像塞东西了,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胖!另外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而且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估摸着是个老烟枪了!对了,他抽的烟是芙蓉王,还给我散过一根呢!” “他还有别的比较明显的特征吗?” 老板摇头道:“这我就不记得了,那都一周前的事情了,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啊!” 张山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老板提供的线索基本上用处不大。 如果体型是用填充物撑起来的,那他的身高也很有可能是用内增高撑起来的。 也就是说,老板说的那人的体型和身高都不一定是真实的。 “行,麻烦你了,老板,如果你还能再想起什么比较有力的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那人是一宗谋杀案的凶手,对我们警方很重要!” 张山说着,和车行老板握了个手! 车行老板点头道:“您放心,警官,我一定努力想!” 张山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车行老板,随后走出车行给孙鹏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这会儿到哪里了。 结果孙鹏压根还没出发,这会儿正在警车里面抽烟呢。 张山黑着脸坐进警车里面,有些生气的冲着孙鹏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抓紧时间!” 孙鹏挠挠头道:“不好意思啊,山哥,这天儿太冷了,我想着先在车里暖和一会儿再出发!” 张山轻轻在孙鹏脑袋上拍了一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呀,就知道偷懒!” 说完之后,张山发动警车往昌河小区而去。 昌河小区属于安置房小区,面积并不大,人口也不算密集,要找人的话,相对难度也没有那么大! 张山将警车停到小区门口,下车敲了敲门房的窗户。 窗户打开,一个老大爷探出头问道:“干什么?” “大爷,我们是警察,有个事儿想问你!”张山说着,将证件拿出来亮了一下。 大爷很认真了看了一下证件,随后才说道:“等一下,警察同志,我这就给你开门!” 说完之后,大爷手脚麻利的拉开了门,把张山和孙鹏请了进来。 很多小区之所以会找一些老头过来看门,就是因为老人阅历比较多,也比较谨慎,比年轻人更能分辨出好人和坏人。 张山和孙鹏进屋之后,大爷很热情的说道:“警察同志,要喝杯热水不,这大冷天的,你们还出来工作啊?” 张山赶紧摆手道:“不麻烦了,大爷,我就是想问一下您,知不知道这小区里面有个喜欢玩无人机的孩子啊?” 说着,张山拿出一根烟递给了老大爷。 大爷接过香烟之后,有些茫然的看着张山道:“无人机?那是啥东西?” 显然大爷对这些比较现代的东西不是很了解。 张山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无人机的照片,点开放到大爷面前让他看。 大爷看了几张无人机的照片,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原来你们说的是那个会飞的圆圈啊,小区里面确实有个孩子挺爱玩那个的,你们要找他吗?” 张山点头道:“对,我们有点事情要找这个孩子!” 大爷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孩子不会犯什么事情了吧?我给你说,警察同志,那孩子看起来挺老实的,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你们可一定要调查清楚啊,别抓错人了!” 孙鹏笑道:“大爷,我们不是来抓人的,就是找他了解一下情况,你知道那孩子住那栋楼吗?” 大爷松了一口气道:“那孩子住在七号楼二单元,具体哪一个房子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可以到楼里打听一下,这里是安置房小区,楼里面住的都是原来的村民,彼此之间都认识的!” “行,那我们先去七号楼了,大爷您先忙!” 张山说着,起身便准备告辞了。 大爷拉住张山的胳膊道:“喝杯热水再走吧,警察同志,这大冷天的,辛苦你们了!” 张山心中有些微微的感动,他笑着说道:“真不用了,大爷,我们办案时间比较紧,谢谢您了!” 大爷这才松开张山的胳膊道:“那好吧,你们忙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和我说!” 张山答应了一声,急忙和孙鹏两人出了门口,向着七号楼走去。 中途孙鹏感叹道:“山哥,那老大爷也太热情了,搞得我都有点不自在了!”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那大爷一把年纪了,大过年的一个人守在门房里面,肯定很无聊,难得有人进门和他聊天,他自然会热情一点的,不说这个了,七号楼到了,咱们快进去吧!” 七号楼二单元一共二十层,每一层有十二户人家, 如果要一户一户敲门的话,张山和孙鹏估计手都得敲肿了,两人只能祈祷那孩子住的楼层低一点了。 到101的门口之后,孙鹏上前敲门。 房门里面传来一个老奶奶的声音道:“谁呀?” 孙鹏开口道:“奶奶您好,我是警察,有点事情想要问一下您!” “警察?”老奶奶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大过年的还有警察啊,你们不会是骗子吧?” 张山笑道:“老奶奶,您不用担心,如果我们是骗子的话,门房那个大爷是不会放我们进来的!我现在把警官证放在猫眼这块儿,您可以看一下!” 说着,张山就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举了上去。 老奶奶顺着猫眼看了一下警官证,她也不识字,但能够认出那个闪闪发亮的警徽。 她赶紧将房门打开说道:“不好意思呀,警察同志,房子里面就我和老头子两个人,所以我才小心了一点,你们别介意!” 张山摇头道:“没事,老奶奶,您有安全意识是好的!我想问一下您,您知道这栋楼上有哪家的小孩喜欢玩无人机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跟上 老奶奶和门房那个老大爷一样,根本听不懂无人机是个什么意思。 张山再次找出无人机的照片展示给老奶奶:“您老看一下,这就是无人机的照片,您知道楼里有谁在玩这个吗?” 老奶奶和老爷爷叫了过来,两人戴着老花镜冲着手机看了半天,随后一起摇头道:“不知道!” 张山本来也没指望第一户人家就能找到线索,所以也没什么失望的,谢过两位老人之后,他就和孙鹏继续去敲第二家的门了。 连续走访了三层楼之后,两人敲响了401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看到张山和孙鹏之后,脸上露出疑惑表情道:“你们找谁?” 张山眼尖,已然看到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放着一架无人机。 他微微咳嗽一声,把自己的证件亮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好,我们是警察,有点事情想问一下你!” 女孩脸色微变,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不……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方便,你们改天再来吧!” 说完之后,女孩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孙鹏有点懵逼的向张山问道:“这啥情况,山哥?” 张山没有理会孙鹏,再次敲响了房门。 他一边敲,一边高声喊道:“姑娘,我们只耽误你几分钟的事情,问完我们就走,麻烦你开一下门吧!” 屋子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张山顿时皱起了眉头,觉得那女孩有点奇怪了,她似乎对警察上门很抗拒,也很害怕! 孙鹏直接拦住张山的肩膀小声问道:“山哥,里面那女的不会犯什么事儿了吧?正常情况下,咱们警察敲门,普通人不能这态度啊!” 张山瞪了他一眼道:“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嫌疑犯,这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去隔壁房子问问,看看这家什么情况!” 孙鹏点了点头,正准备去敲402的房门,结果房门自己打开了。 一个中年大妈走了出来,向张山和孙鹏问道:“你们两个是警察?” 张山和孙鹏对视了一眼,随后点头道:“对,大妈,我是警察,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大妈看出张山是领头的,她凑到张山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警察同志,我给你说,401这户人……不正常!” 张山心中一喜,赶紧问道:“有什么不正常的,大妈您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大妈看了一眼401的房门,拉着张山的胳膊道:“走,警察同志,咱们去我屋里面说!” 孙鹏正要跟着一起进去,被张山给拦住了。 他向孙鹏嘱咐道:“你在外面等一下,别让那姑娘悄悄走了!” 孙鹏一脸的无奈,这大冷天的,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进屋暖和一会儿,结果又被撵出来了,唉,真是命苦啊! 但没有办法,副队长都发话了,孙鹏只能守在401的门口了。 张山跟着大妈进屋之后说道:“大妈,您现在可以说了吧,401那户人到底有什么不正常的?” 大妈压低声音说道:“我给你说,401那户住的是一男一女,他们每天晚上十点钟的时候都准时出门。男的戴着口罩,打扮的神神秘秘的。女的就是浓妆艳抹,弄的像个狐狸精一样。警察同志,你说这俩人是不是不正常?我觉得吧,那女的肯定是个小姐,男的就是给她拉皮条的!” 张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大妈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一男一女确实有组织卖淫的可能性。 不过也有可能那一男一女是在夜店或者酒吧之类的地方上班,晚上那个点儿出门也很正常。 当然,这些都只是怀疑,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等调查之后下结论。 张山向大妈说道:“大妈,感谢您的情报,我们会调查一下的!我问您个别的问题,隔壁那一男一女,是不是有人玩无人机啊?” 大妈立刻道:“有,隔壁那男的喜欢鼓捣无人机,老是带着一架无人机在小区里面晃荡,把我家那小孙子都给带坏了,天天缠着我要买无人机!你说那玩意儿多贵啊,能给小孩儿买来玩吗?再说了……” 眼看大妈严重跑题,张山急忙打断了她的话:“大妈,我们这边还得抓紧时间执行任务,等我下次过来再和您聊,感谢您的配合,再见!” 说完之后,张山冲着大妈鞠了一躬,赶紧离开了402房间。 孙鹏正在外面抽烟,他看到张山之后,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那大妈说什么了?” 张山闻到烟味儿,自己的烟瘾也被勾起来了。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拉着孙鹏走到楼梯间,把大妈刚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后向孙鹏问道:“你怎么看?” 孙鹏挠了挠头道:“我觉得那女的肯定是小姐,不然为什么一听我们是警察立刻就关门呢?” 张山心中也比较倾向于这个说法,那姑娘估计是怕警察抓自己,所以才不开门的。 抽完一根烟之后,张山再次回到401门敲门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来找你的,只是想找你男朋友问点事情,麻烦你开门吧!” 然而屋子里面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下张山彻底无奈了,他和孙鹏没有搜查令,人家不开门不配合,他们也不能强行破门,这是违反规定的。 孙鹏开口问道:“山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张山想了一下,随后说道:“叫物业的人过来帮忙劝劝吧,不能就这么僵持着!” 孙鹏点了点头,跟着张山下楼了。 物业的办公室在一号楼那边,两人在去往一号楼的途中路过小区大门,被看门大爷给喊住了。 虽然之前被大爷的热情给吓到了,但张山还是停下脚步向大爷问道:“大爷,您有事吗?” 看门大爷小跑到张山面前说道:“警察同志,我刚才看到你们问的那个玩无人机的小伙子了!” 张山赶紧问道:“他人在哪里?” 大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他进门的时候,我把他给喊住了,说是警察有事要问他,结果他转身就跑了,我这胳膊腿儿不利索,也没拦住他,真是对不起了,警察同志!” 张山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401房间这一男一女肯定是有问题的。 不然的话,为什么俩人一听到警察来找,就这么的惊慌呢? 他向看门大爷劝慰道:“没事儿,大爷,您能配合我们,我们就已经很感谢了!你给我们说一下,他是朝哪个方向跑的?” 大爷指着西边说道:“他是朝西边跑的,往西就一条路,通到桥门洞那边,你们这会儿开车去追,估计还能追上他!” 听到这里,孙鹏立刻就向外跑,被张山给一把抓住了。 “你干什么去?”张山向孙鹏问道。 孙鹏道:“我追人去啊,大爷不都说了吗?现在开车去追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那小子呢!” 张山往孙鹏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笑着问道:“你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孙鹏楞了一下,讪讪的说道:“不……不知道!” “那不就结了,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追什么追!” 张山说了孙鹏几句,又冲着看门大爷问道:“大爷,你们小区门口的监控在哪儿能看?” 大爷立刻回答道:“在二号楼保安队办公室那块儿,我带你们过去吧!” “那太感谢了,大爷,咱们快走吧!” 大爷也不耽搁,快步向前走去,张山和孙鹏立刻跟上。 第二百八十章:无人机拍摄的内容 到保安队办公室之后,张山找到保安队队长,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表示要查看一下小区门口的监控。 保安队长很是配合,亲自带着张山等人到了监控室里面。 “小吴,这两位是警察,他们要看小区门口的监控,你调出来让警察同志看一下!”保安队长冲着坐在电脑前面的小保安说道。 保安小吴点了点头,立刻将小区门口的监控给放大了。 随后他冲着张山道:“警察同志,这就是你们要看的小区门口监控,需要我把时间往前调一点吗?” 张山点头道:“嗯,先拉到三分钟以前,然后放到五倍速快退!” 说完,张山又转头向大爷说道:“大爷,你要是在监控里面看到那个玩无人机的人就喊停!” “明白,我一定会帮你们找出那个小伙子的!” 大爷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 没多长时间,大爷就急声说道:“停,就是这个人!” 小吴立刻按了暂停键,将视频放大了一点,更清楚的展示出了那人的样子。 张山看了几眼,拍了张照片,随后拿出手机给桥门洞那边的刑警打了电话。 刚才张山和孙鹏离开的时候,把那些刑警留在了桥门洞,继续询问关于那辆夏利n3的线索,这时候正好让他们排上用场。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刑警小徐开口问道:“张队,怎么了?” 张山开口道:“你们那边注意一下,有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穿着白色羽绒服和蓝色牛仔裤的人正在接近你们那边,你们务必要把他给拦截住!” 小徐立刻道:“明白,张队,我现在就和兄弟们行动!” 挂断电话之后,张山先谢过了保安队长和看门大爷,然后和孙鹏立刻坐进了警车里面,开车往桥门洞而去。 张山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桥门洞那边的刑警能拦截成功,这样的话,可以省很多事儿! 好在大过年的,昌河小区通往桥门洞的这条路上基本上没什么车,更别说出租了。 如果那人要逃跑的话,只能凭着两条腿,桥门洞那边的刑警还比较好拦截一点。 车子开了五六分钟之后,张山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个穿白色羽绒服的身影正在缓慢奔跑。 张山顿时眼前一亮,一脚油门,加速向前开去。 快到近前时,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认出了警车,立刻就加速跑了起来。 张山把车又往前开了一段,停到路边,随后下车徒步向那人追去。 他的体能比那人好多了,不到片刻时间,就追上了那人,将他给扑倒在地。 孙鹏这个时候也跟了过来,协助张山控制住了那人。 张山喘了几口气,随后才冲着那人说道:“哥们,挺能跑啊,一会儿的功夫都跑出这么远了!” 那人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跑我的,关你们什么事?” 张山笑道:“你不是听说警察找你所以才跑的吗?怎么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那人辩解道:“我没有犯事儿,只是……只是出来跑步锻炼身体而已,你们别污蔑我!” 张山将那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随后才说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嘴硬了!如果你现在说实话,我还可以给你争取宽大处理。要是你现在不说,等我们查出来的你有问题的话,那罪责可就大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还是摇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没犯事儿,你们抓错人了!” 张山眉头微皱,看样子这人犯的事情还不小,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的死硬。 “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我只能把你带到警局里面审问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山说着,就将那人往警车方向拉。 “我不去!”那人极力抗拒道:“我没有犯罪,你们凭什么要拉我去警局,我要告你们!” 抵抗之间,那人羽绒服的拉链都滑了下来。 张山无意间往羽绒服里面瞥了一眼,结果却看到羽绒服内兜露出了几个自封袋样子的东西。 他眉头一皱,左手抓住那人的胳膊,右手直接伸了进去,将那几个自封袋抓了出来。 自封袋里面装的是白色粉末。 张山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冲着孙鹏喊道:“把他给我拷上!” 孙鹏立刻拿出手铐,上前将那人的双手反铐到身后。 张山抖了抖手中的自封袋,冷冷的向那人问道:“这是什么?” 那人脸色大变,低着头沉默不语。 张山直接揪住那人的衣领,怒声说道:“你做什么不好,竟然贩毒?把头抬起来,说,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随身携带的毒品最起码在100克以上,如果是吸毒者,根本不会携带这么多毒品,只有毒贩才会。 毒品对人类社会的危害性巨大,张山从事刑警职业这么多年了,见过很多很多人被毒品害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更见过很多因为毒品而支离破碎的家庭! 所以张山心中对那些毒贩痛恨万分,对于贩毒的行为也完全不能容忍。 那人面对张山的问话,还是沉默不语。 张山冷冷的说道:“我再给你说一遍,如果你现在配合我们的调查,坦白从宽,在法庭上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但如果你继续负隅顽抗,沉默不合作的话,等我们警方调查清楚情况,你可能会被判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这辈子都只能呆在监狱里面,你明白吗?” 那人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抬起头低声对张山说道:“如果……如果我现在说了,会判几年?” 张山道:“这得看你贩毒的具体数量,由法官来进行评判,但我会向法官证明你是主动交代事情经过,肯定会让你少判几年的!” 那人立刻道:“我只是运毒,没有参与贩毒,能判的轻一点吗?” 张山反问道:“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我叫岳刚!” “岳刚是吧,你一共参与了多少次运毒?”张山接着问道。 “就一次!”岳刚急切的说道:“我就在前几天运了一次,之前和之后都没运过,真的!” 张山盯着岳刚的眼睛道:“那次你运了多少毒品?” 岳刚回答道:“大概二十克左右,那次是他们想测验一下我运毒成功的可能性,就没给我太多!” “他们是谁?”张山皱起眉头问道。 听岳刚这意思,似乎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贩毒集团,这就让张山很警惕了。 竟然有一个毒贩集团潜伏在了乌市,如果不尽快铲除的话,绝对会对乌市造成巨大的危害。 岳刚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就在几天前,他们主动找到我,想让我帮忙运一些东西,还给了我两千块钱的运送费。警察同志,我发誓,我当时真不知道那是毒品,所以才帮他们运的!” 张山正要继续问话,就听孙鹏开口道:“山哥,有什么话上车再问吧,这天儿怪冷的,我手都快冻僵了!” 张山瞪了他一眼,拉着岳刚上了警车,孙鹏也急忙跟了上来。 启动汽车,打开空调之后,张山再次向孙鹏问道:“先不说你贩毒的事情,我问你,2月6号那天,你是不是在桥门洞那块儿用无人机拍摄过?” 岳刚楞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嗯呢,是的。那天的天气比较好,正好我新买的无人机到了,我就去那边做试验飞行了!” “那你当时拍摄到的视频还在不在?”张山赶忙问道。 岳刚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道:“不在了,被我给删除了,怎么,那段视频对你们很重要吗?”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确实很重要,那你当时拍摄用的存储卡在哪里?后面有没有再用它拍摄过?” 岳刚回答道:“存储卡还在我家里,后面天气太冷了,我就没有再用它拍过东西!” 张山顿时大喜,存储卡里面的视频被删掉其实无所谓,只要卡还在,数据没有被覆盖的话,就可以进行恢复。 他立刻驱动警车往昌河小区而去,中途还让孙鹏给桥门洞那边的刑警打了个电话,让那边的刑警不用拦截了,先找个地方暖和一下,等候命令。 到昌河小区之后,张山和孙鹏押着岳刚重新回到了十号楼401的门口。 “叫你女朋友开门吧!”张山向着岳刚说道。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岳刚已经交代过了,401房间里面那女人是他的女朋友李敏。 他俩都是在夜场上班的。 李敏是夜场的dj,并不是小姐,而岳刚则是夜场活跃气氛的主持人。 所以俩人都是晚上才出门,打扮的怪异了一点。 岳刚听到张山的话之后,用力在门上敲了几下,大声喊道:“敏敏,开门,我回来了!”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房门就打开了。 李敏站在门口,先是看了张山和孙鹏一眼,随后便扑到了岳刚的怀里面,捶打着岳刚的肩膀哭着说道:“你这个混蛋,我早就说过了,不让你贩毒,你非要贪图那个钱,呜呜,你要是被警察给抓进去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岳刚也哭了,他紧紧的抱住了李敏说道:“对不起,老婆,都怪我不好,我是个混蛋,你不要哭了!如果我被判的时间长,你就不要等我……” 话还没有说完,李敏直接一巴掌抽到了岳刚的脸上,歇斯底里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屁话,就算你被判了五十年,老娘也一定会等你五十年,你这辈子休想摆脱我!” 岳刚满是泪痕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再次抱紧了李敏,任凭李敏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张山和孙鹏并没有打扰这俩人之间的哭诉,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岳刚和李敏抱了几分钟之后,才抬起头冲着张山说道:“不好意思,警官,让你见笑了,咱们进去吧!” 张山点了点头,跟着岳刚进到了房子里面。 岳刚让李敏去倒两杯热水过来,然后他打开了次卧的房门说道:“警官,我那天拍摄用的无人机就在这里面!” 在次卧之中,放着七八架造型各异的无人机。 孙鹏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无人机的?你卖这个的啊?” 岳刚摇头道:“没有,我就是比较喜欢无人机,喜欢那种可以俯瞰大地的感觉。不同规格的无人机,操作模式还有视角都不一样了,所以我就多买了几架!” 这就好像有人比较痴迷摄影,就会买很多个镜头是一样的。 对于他们来说,为自己的爱好花钱,花多少也不会心疼。 第二百八十一章:无人机运毒 张山对于岳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无人机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直接向岳刚问道:“2月6号那天,你拍摄用的无人机是哪一台?赶快拿出来!” 岳刚手上还带着手铐,自然是无法把无人机拿出来的。 他走进次卧之中,手指向其中一个三轴六旋翼的无人机道:“那台就是你们要找的无人机,你们自己拿吧,我手不方便!” 张山脸色略微有些尴尬,他刚才都忘了岳刚被铐住的事情了。 不过这手铐肯定不能解开,不然的话,岳刚就很容易逃跑了。 所以张山自己上前,将那台无人机给拿了出来。 岳刚再次开口道:“这款无人机有8g的内置存储空间,我那天拍的东西,原来都是存在内置存储空间里面的,没有插sd存储卡!” 张山点了点头,将无人机塞到孙鹏的手里道:“你把这东西拿着,一会儿回局里交给技术队,让技术队的人把里面的数据给恢复一下!” 孙鹏道:“好的,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接下来就是等缉毒的人过来接手这个案子!” 张山是刑侦队这边的人,主要负责本地刑事侦查工作。而缉毒队那边的人主要负责缉毒禁毒这一块儿。双方各司其职,合理分配资源。 而且张山手上还有白南这个重要的案子,实在不宜分散精力到别的案子上了。 等缉毒队前来的间隙,张山向岳刚问道:“贩毒团伙为什么会主动找你运毒?” 这点是张山最好奇的。 按理来说,贩毒团伙的行为都极为隐秘,在收纳人员的时候,也非常的谨慎和小心。 比如警方向贩毒集团派遣卧底的时候,卧底会经历重重考验,只要稍微暴露出一点不正常,立刻就会有生命危险。 每年都有很多在卧底工作中失去性命的警察,这从侧面证明了贩毒集团内部的人员吸纳有多么的缜密。 而对于运毒人员,贩毒集团的筛选就更加严苛了,有些卧底在贩毒集团呆了两三年,都未必能参与到运毒的工作中。 但在岳刚身上,这些道理全部都失去了作用。 贩毒团伙不但主动接近岳刚,而且还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让岳刚参与了运毒。 到底岳刚身上有着怎样的秘密,才会让贩毒集团如此另眼相待,张山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 岳刚听到张山的问题之后,略微沉默了一下,随后才说道:“因为我无人机玩的好,所以他们才来找我运毒的!” “无人机?”张山疑惑的说了一句,大脑飞速旋转,思考无人机和贩毒之间有什么关系。 很快,张山就想到了。 “所以那帮毒贩是想让你用无人机装载毒品,然后再进行运送的吗?”张山向岳刚问道。 岳刚有些诧异的看了张山一眼,点头道:“是的,他们给我买了一架大航程的八轴无人机,把毒品装载到无人机上进行低空飞行,规避雷达监视!而我则是在地面移动,实时控制无人机,这样就可以躲过关卡检测了!” 张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现在毒贩都会运用高科技了,这就意味着缉毒警的工作难度将会变的极高。 幸好自己误打误撞抓到了岳刚,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他们会用无人机运送多少毒品进乌市。 想到这里,张山神色有些阴沉的向岳刚问道:“你是乌市本地人吗?” 岳刚道:“是的,我们家原来就在桥门洞村住的,后来村里拆迁,这个房子就分给我们家了!” 张山一把揪住岳刚的衣领,怒声道:“那你知道你把那些毒品运进乌市之后,会让多少人家庭受到伤害吗?” 岳刚被张山暴怒的样子给吓到了,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呆愣愣的看着张山。 张山摇晃了一下岳刚的身体,继续吼道:“你说话啊,别装死人!” 岳刚低头道:“我……我不知道!” 普通人只知道吸食毒品会上瘾,但却并不知道毒品带来的危害到底有多大! 张山怒声道:“我告诉你,5到10毫克的毒品就会让人上瘾,1克的毒品就会让人中毒甚至死亡!你运送一百二十克的毒品,就会有上千个人因此而染上毒瘾,或者陷入死亡,你明白吗?” 岳刚脸色略微有些变化,但并没有说什么。 对他来讲,那些沾染毒瘾或者吸毒而死的人,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波动。 张山见到岳刚这个样子,自然也猜到了岳刚的想法。 他冷笑着说道:“你以为那些被毒品所害的人跟你没有关系吗?也许你的亲戚朋友里面,就有人沾染了毒瘾,从而四处借钱,最后祸害到你的身上!更有可能,你或者你的女朋友,在某次聚会上吸了一根别人递过来的掺有毒品的香烟,也因此而染上毒瘾。乌市的毒品越多,你和你女朋友,还有你亲戚朋友沾染上毒品的可能性就越大!现在,你还觉得这些毒品跟你没有关系吗?” 岳刚额头上冷汗涔涔,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他是在夜店工作的,知道张山说的没毛病。 他听到过很多人因为不小心而沾染毒瘾的事情,他也一直都很谨慎,没有吸过陌生人给的香烟,但那也仅限于在夜店之中。 如果他的亲戚朋友里面真有人也沾染了毒瘾,从而往香烟里面掺毒给他的话,他是肯定会接的,到时候百分百染上毒瘾。 他很清楚自己的自制力并没有多强,染上毒瘾之后再戒掉的可能性很小。 “对……对不起,警察同志,我错了,我真的不应该帮那些贩毒的!”岳刚说着,竟然直接哭了出来。 张山看到岳刚有悔改之意,愤怒的情绪才略微舒缓了一些。 他松开岳刚的衣领,拍了拍岳刚的肩膀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等一会儿缉毒警来了之后,你就好好的配合他们,争取尽快把那个贩毒集团一网打尽,避免更多人受到伤害!” 岳刚用力点头道:“好,我一定会尽力配合警方的!” 说到这里,岳刚停顿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我帮警方打掉那个贩毒集团的话,会获得减刑吗?” 他不想余生都在监狱中度过,不想和李敏分开太长的时间。 但人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触犯了法律,必然要受到刑罚的,没有人可以躲过。 张山道:“如果你有立功表现,肯定会获得减刑的,这点毋庸置疑!” 岳刚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李敏,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来和李敏见面。 在房子里面等了二十分钟之后,缉毒队的于明便带着人赶到了。 他们原本在40公里以外的地方调查一个可能藏毒的旧工厂,但接到张山的电话之后,就以飞一般的速度赶了过来。 虽然岳刚这边的毒品数量并不多,但问题在于岳刚手里有贩毒集团最新的运毒方式,这点就很重要了。 过年这段时间,缉毒处并没有缴获多少毒品,甚至也没有发现贩毒分子的走货路线。 但乌市的毒品数量却比之前要多了一些。 缉毒处一直在怀疑贩毒分子可能掌握了一条比较特别的贩毒路线,所以才能规避开缉毒处的追查。 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找到这条特殊的贩毒路线。 直到今天他们接到张山的电话之后才发现,原来最特殊的贩毒路线,是在低空之中。 贩毒分子运用无人机来进行贩毒,缉毒处之前并没有在低空设置什么监控之类的,自然无法发现。 张山把岳刚交接给了于明,同时表示要拿其中一架无人机回去做技术恢复。 于明点头表示理解,但其他的无人机缉毒处要拿走。 或许其他无人机中有贩毒分子的一些信息,这是缉毒处最需要的,尤其是那架曾经运送过一次毒品的八轴无人机。 从目前来看,岳刚只是初步接触到了贩毒集团的外围,指望岳刚带他们去找到这个贩毒集团,可能性不大。 贩毒集团的机警程度是非常惊人的,好几次缉毒处已经掌握了毒贩的行动火线和藏毒窝点,但当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毒贩已经消失了。 这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而且只要毒品还有暴利,这个过程就永远也不会终结。 缉毒处需要更多能关于毒贩的信息,才更有可能抓到这伙毒贩。 其他无人机对张山也没有作用,让缉毒处带走也无所谓。 除了无人机之外,缉毒处还对岳刚家中进行了搜查。 毕竟岳刚已经运过一次毒了,而且还从他身上搜出了一百三十克的毒品。 这种情况下,谁也无法保证岳刚家里面有没有毒品藏匿。 在缉毒处搜查的间隙,张山给于明递了一根烟,询问道:“现在毒贩用无人机来进行运毒,你们有防范的方法吗?” 于明叹了一口气道:“之前有安全专家曾经提过无人机可能会被运用到贩毒领域,当时队里没有过多重视,认为贩毒分子还没有达到这个技术水平。” 说到这里,于明便停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第二百八十二章:会心一笑 张山听懂了于明的话,意思就是缉毒处目前还没有做好针对无人机缉毒的准备! 不过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之前那个安全专家既然已经提出了这方面的问题,应该针对此有过一定程度的研究。 而且之前的奥运会和世博会,也曾针对低空飞行物做出过一套拦截系统,实在不行的话,缉毒处还可以将那套系统借用过来,把所有敏感区域的无人机全部都拦截下来,再进行人工筛查,这样同样可以打击到无人机贩毒。 张山将自己的想法给于明说过之后,于明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回去之后我会联系那位安全专家,同时把拦截系统借调过来!” 说到这里,于明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接着说道:“这帮贩毒分子也真不让人省心,大过年的竟然还这么猖獗!” 张山笑道:“犯罪分子哪还管你过年不过年啊,我这边也有几个过年期间发生的刑事案子呢,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于明听到这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他将张山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听说咱们市的大富豪白南死了?” 张山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马剑和局长一直都在尽力封锁白南死亡的消息,不想让乌市的经济发展产生动荡。 虽然于明是缉毒处的,也是刑警大队的成员,但这件事情毕竟是刑侦队的案子。 马剑已经向队内下过封口令,不许将消息外传,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 按理来说,于明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才对,难道有某个队员违反命令了? 张山想到这里,心中就生出了些许的怒火,身为刑警,却不把命令当一回事,这种人如何能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于明揽着张山的肩膀道:“这是我听一个媒体朋友说的,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听到不是自己队员说的,张山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对于明道:“这件事情我没法回答你,上头有命令,你明白?” 于明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他冲着张山做了一个ok手势道:“明白,我不会出去乱说的,你放心!” 只要一说上头有命令,于明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真的,大富豪白南真的死了! 他和张山是警校同一届毕业的,关系非常好,所以张山才会隐晦的告诉他真相。 …… 张山和于明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和孙鹏拿着无人机离开了。 白南的案子现在时间紧迫,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回到警局之后,张山和孙鹏立刻来到了技术队,请技术队相关人员进行数据恢复。 技术队的小吴是这方面的行家,她接过了无人机,用数据线和电脑相连,噼里啪啦的就开始敲打起键盘来。 张山对这方面不是很懂,看了半天觉得无聊,准备去外面抽根烟。 这时方刚正好从观察室走出来,他看到张山之后,立刻招手道:“张山,你过来一下,我这边有结果了!” 张山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方刚面前,激动的说道:“你从烟头的棉絮上提取到dna了?” 方刚点头道:“是的,我们从棉絮上成功提取到了dna,但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们经过dna比对,并没有在数据库里找到相似的!” 张山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人没有犯罪前科?” 方刚点头道:“是的!” 国家虽然一直在建dna数据库,但还没有成功。 目前警方的指纹数据库和dna数据库,大多都是从那些有犯罪前科的人身上收集来的。 如果凶手年龄较大,且没有犯罪前科的话,很难通过dna比对来锁定其身份! 张山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怀疑凶手很有可能是白家那四个儿子中的某一个,我会尽快收集那四个人的dna信息,到时候交给你比对一下!” 方刚道:“行,我已经把从棉絮中提取到的dna样本保存起来了,你尽快收集那四个人的dna信息吧!” 张山嗯了一声,和方刚又闲聊了两句,然后才走出技术队的办公室,到外面抽烟去了。 如果从白南四个儿子那边收集来的dna能和凶手的dna比对成功的话,那这个案子基本上就可以破了! 但张山的直觉却告诉他,凶手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露出马脚。 白南的公司价值几十亿甚至上百亿,他的四个儿子也都很有钱。 如果他们要杀人的话,不一定会亲自动手,雇凶杀人也是有可能的,就像之前崔光虎的案子一般。 这种被雇佣来的凶手杀人,是最难侦破的,很难确定其杀人的动机。 张山现在只能对dna比对结果抱最大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 抽完一根烟之后,张山就去找慕云交流案情去了,在刑侦推理这方面,慕云的能力和张山不相上下。 慕云此时正在喝咖啡,并不是因为她突然变得小资了,而是这几天她的睡眠时间很少,得靠喝咖啡来提神。 见到张山过来,慕云顺手给张山也冲了一杯咖啡。 抽烟喝咖啡,都对身体有一定程度的损害,但刑警们根本不在意这些,他们更在意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张山接过慕云的咖啡之后,顺口问道:“这几天白南的四个儿子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慕云摇头道:“没什么异常的,还是像之前一样,该上班的上班,该做活动的做活动!不过他们都给队里打过电话,催促我们尽快抓到凶手,然后公布白老先生的死讯,他们要为白老先生准备追悼会!”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尽快抓到凶手啊,问题是那个凶手实在太狡猾了,像个老狐狸一样,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对我们警方有利的线索!” 慕云不由得笑道:“凶手要是老狐狸的话,你就是老猎人,我相信你肯定会抓住凶手的!” 对于自己女朋友的夸奖,张山显得很是受用,眯起眼睛开心的笑了。 慕云接着说道:“对了,你那边现在有什么线索没?找到那辆夏利的车主了吗?” 张山点了点头,把无人机的事情给慕云讲了一遍。 听完张山的话之后,慕云的手撑着下巴,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张山没有打扰慕云,他知道慕云肯定是想到什么事情。 在女人沉思的时候,男人还是装哑巴比较好! 一分钟之后,慕云猛的一拍桌子道:“我明白了,你之前只看到沈鹏进了丰乐公园,没有看到别人进去,但是那份遗嘱却被人拿走了,你还记得吗?” 张山点头道:“记得,怎么了?” 慕云抓住张山的手道:“无人机啊,幕后凶手肯定用无人机飞到了亭子里面,把遗嘱给带走了,所以在监控里面才没有看到有别人进来!” 张山恍然大悟,觉得慕云说的很有道理! 之前他的思维走入了盲区,只想着凶手可能是通过比较隐秘的方式进入丰乐公园,躲开了监控,却并没有想到凶手是运用高科技手段拿走的遗嘱! 在接触到无人机之后,他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无人机里面的视频上,依然没有将无人机和丰乐公园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现在被慕云一点拨,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你说得对,凶手很有可能是通过无人机拿走遗嘱的!我去一趟技术队,问一下有没有懂无人机的!” 张山说完之后,起身就向技术队走去。 慕云拉住张山的手道:“我和你一起去!” 张山回头看了一眼,微笑道:“好!” 男人找女朋友不一定要找多漂亮的,关键得找一个合拍的,能在一起共同奋斗的。 幸好张山找的慕云,不然的话,就他这个工作强度,连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早晚得分手。 孙鹏这会儿正在技术队这边看小吴恢复无人机里面的数据。 他倒不是懂这个,只是见小吴长的比较漂亮,所以试图和小吴搭讪。 但小吴压根没理会他,一直在键盘上敲打。 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流孙鹏根本看不懂,正无聊着呢,突然看到张山和慕云一起走了进来。 他立刻迎上去道:“山哥,你来早了,小吴这边还没有恢复出来呢!你和嫂子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等视频恢复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张山笑道:“那你先盯着数据恢复这块儿吧,顺便看看能不能解决你的单身问题!我和慕云过来有别的事情!” 孙鹏脸色微红,冲着张山会心一笑,然后继续蹭到小吴面前试图和小吴搭讪。 张山和慕云找到方刚,问方刚技术队有没有精通无人机的队员。 方刚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好像还真有一个懂的,是个小伙子,叫陈冲,刚到我们技术队来实习的!不过他今天好像休假了,人不在这里!” 张山立刻道:“能把他给叫回来,我这边需要他帮忙,他的加班费我来出!” 方刚笑道:“不用,这小伙子很热心的,我直接给他打电话就行,你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方刚就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陈冲确实是个热心的小伙子,方刚的电话打通之后,还没说两句,他就立刻说二十分钟之内到局里! 方刚挂断电话之后,叹了一口气向张山说道:“我们这些老技术现在都有点跟不上时代了,你说的这个无人机,我只听过名字,根本没有研究过!” 张山笑道:“方哥,你是做化验这一块儿的,本来也就跟电子不沾边!术业有专精,在化验这个领域,你可一点都没有落后,能从烟头的棉絮里面提取出dna,简直太厉害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山这一记马屁让方刚重新绽放出了笑颜。 他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你小子就是会说话,难怪能追到慕云,哈哈!” 慕云的俏脸立刻就变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虽然她和张山确定关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但被熟悉的人提到这个事情还是会比较羞涩,毕竟她的恋爱经验着实不多! 张山和方刚打趣了一会儿之后,陈冲就赶到了技术队,用时不到十五分钟。 方刚看到陈冲之后,向他招手道:“这边来,陈冲,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刑警针支队的副队长张山!” 陈阳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握住张山的手,满脸堆笑的说道:“张队长,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但一直都没有见过你,我来这边实习,也是因为你在这里!” 慕云在张山身后轻笑道:“哟,没想到你也有小迷弟了,哈哈!” 张山翻了个白眼,随后向着陈冲笑道:“你能把我当成榜样,我感到很荣幸,希望你将来转正之后,能获得比我更高的成就!” 陈冲努力挺起胸膛,激动的说道:“我一定向张队长学习,成为警队里面最厉害的白帽子!” 黑客里面也有黑白之分,分别是白帽子和骇客。 双方所做的内容类似,都是通过代码寻找计算机与网络系统中的安全漏洞。 区别在于,白帽子发现漏洞之后,会通过提示和公布等方式,促进漏洞的修补;骇客则是利用安全漏洞进行技术攻击以牟取利益。 各大网络公司都有自己的白帽子,警队也有,而且技术相对也比较高明。 毕竟警队网络系统有很多的机密,一旦被骇客攻破的话,很有可能窃取到警队某些正在进行的重大行动方案,从而使得行动失败。 对于陈冲的志向,张山赞许道:“你有这个志气非常好,我相信你会成功的!但我目前需要的是一个懂无人机的人,这方面你有研究吗?” 陈冲立刻点头道:“没问题,张队,我绝对符合你的需求!” 方刚也在旁边说道;“你放心,小陈精通电子、无线电和计算机,是我们技术队的外勤储备人才!” 张山一听这话,立刻对陈冲有点另眼相看了,技术队的外勤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必须得在技术方面相当专业,而且还得能打能跑。 时代在变,刑侦的方式也在改变。以前是蹲守盯人,现在是技术队外勤安装设备,通过监视器盯人。 之前有个缉毒处的技术队外勤,卧底到制毒工厂,在工厂里面安装了窃听器和摄像头,帮助缉毒队捣毁了一个特大贩毒集团。 贩毒集团在被捣毁之前,每天都要对制毒工厂进行检查,但却一直都没有发现外勤安装的那些窃听器和摄像头,足见其技术有多么精妙。 大概了解到陈冲的本事之后,张山立刻对陈冲讲了丰乐公园的事情,然后向陈冲问道:“你觉得用无人机能飞到亭子里面拿走遗嘱再飞走吗?” 陈冲点头道:“当然可以,无人机现在的运用非常广泛,现在很多电商公司都在尝试用无人机送货呢,拿一份遗嘱文件再轻松不过了!” 倒也是,贩毒集团都开始用无人机运毒了,用无人机拿个文件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张山之所以要问陈冲,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那……那你有没有可能通过无人机的落点,来推算它的起点呢?”张山有些犹豫的问道。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扯,无人机飞多远,飞多高,朝哪个方向飞,都是随操纵者心意的,也许自己应该去找局里的心理专家咨询才对! 然而陈冲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可以试一下,不一定能找到精确的位置,但应该能够确定一个比较小的范围!” 张山的眼睛顿时亮了,只要能确定一个比较小的范围那也可以了! 真正的幕后凶手也许可以弄坏丰乐公园里面的某一个监控,但绝对无法弄坏周围的所有监控。 只要查看这个范围内的监控,看到白南四个儿子有谁在这个范围内出现过,那他必然就是凶手! 毕竟那份遗嘱非常的重要,重要到那四个儿子中的某一个铤而走险去杀人! 幕后凶手之所以要找沈鹏去拿遗嘱,就是因为沈鹏是一个小混混,是一个外人,完全不清楚那份遗嘱的重要性。 而在公园交易的时候,凶手很大可能不会再找别人去交易,因为涉及到的人越多,不可控因素就越多,所以凶手应该会亲自去交易! 想到这里,张山立刻向陈冲问道:“你打算怎么去确定范围,需要什么帮助?” 陈冲道:“我需要去一趟现场,同时我还需要交易当时的天气信息!” 张山做了个ok的手势道:“好,我现在带你去现场!” 接着张山又向慕云说道:“你联系一下气象局那边,要一下当时的天气信息,尤其是丰乐公园那一块儿的!” 慕云点了点头,立刻去拨打电话了。 虽然很多人都说相信天气预报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觉得气象局的信誉太低。 但事实上,气象局只是在气象预测方面不太给力,但对于气象记录,他们还是非常专业的,而且也非常的细致,包括某个区域当时的冷暖、风雨、干湿、阴晴等等。 张山开警车载着陈冲直奔丰乐公园。 现在还是白天,虽然温度有点低,但还有很多人在公园里面闲逛。 凶手当时之所以选择在丰乐公园交易,就是因为这里白天比较繁华。 即便是他在交易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线索,这么多人闲逛路过交易场所,也会把线索湮灭掉。 张山带着陈冲到了引风亭,然后低声向陈冲说道:“这里就是遗嘱交易的现场,当天晚上沈鹏十一点四十五分到达这里,十一点五十五分完成交易,用时十分钟,这中间附近的监控没有拍摄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张山只能选择低声说话,生怕不小心被别人听到什么关键信息! 都说高手在民间,很多民间人士的推理能力并不比刑警弱,有的人仅凭三言两语就能推断出一件事情的始末。 虽然这种概率很低,但张山并不敢冒险,毕竟白南这个案子现在都还是机密! 陈冲听完张山的介绍之后,点了点头,抬步走进引风亭里面四处打量起来。 三分钟之后,慕云把查询到的气象信息发给了张山。 张山看了一下,没看出什么线索来,毕竟他也不是专业人士。 “陈冲,你过来一下,你要的信息到了!”张山向着陈冲招手喊道。 陈冲从张山的手中接过手机,双目紧盯屏幕,认真的翻阅起天气信息来。 看了好一会儿,陈冲将手机还给张山,然后站到了引风亭的西南方位,向着天空做出了各种各样奇怪的手势,看的张山一头雾水! 过了四五分钟之后,陈冲转身向张山笑道:“张队,基本上可以确定了,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山给打断了:“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去说吧,这里人多耳杂!” 陈冲点了点头,和张山去了公园小河边的斜坡上,然后他继续说道:“张队,根本我的判断,那架无人机应该是从引风亭的西南方向飞过来的,距离引风亭的直线距离应该在2到3公里左右!” 张山颇为惊讶的看着陈冲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他原本以为陈冲最多能够指出一个大概的方向来,毕竟距离交易当晚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而且当晚又没有监控和目击证人,想要精确找到无人机的起点很难! 陈冲开口道:“按照张队您的说法,那份遗嘱对幕后凶手非常重要,在这种情况下,他还选择用无人机交易,这证明他非常擅长对无人机的操控,能够确保用无人机拿遗嘱的过程中不会发生任何风险!” 张山点了点头道:“有道理,然后呢?” 陈冲继续说道:“如果凶手求稳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操纵无人机顺风飞行,只有在顺风飞行的过程中,无人机才不会发生太大的颠簸!我刚才看过气象信息了,交易当晚,刮的是西南风,所以那架无人机应该是从西南方飞过来的!” 张山向着陈冲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表示对陈冲的夸赞! 第二百八十四章:无人机的直线距离 找出无人机起点范围的方法看似很简单,但却偏偏很少人能联系到,除了那些真正玩过无人机,喜欢无人机的人! 听完陈冲对方向的推断之后,张山又向陈冲问道:“那你是怎么判断出直线距离的呢?” 西南方是一个非常广阔的范围,而直线距离让这个范围立刻就缩小了很多,这对张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陈冲笑道:“算出直线距离就更简单了,幕后凶手为了隐蔽,肯定会选用小型民用无人机,而这类无人机的最远操控距离是三公里,超过三公里无人机就会失控。凶手为了追求最大限度的稳妥,肯定会把操控距离放到三公里以内,二公里以外!” 张山不由得喜上眉梢,困扰了他整整一天的难题终于被解开了。 他先带着陈冲出了丰乐公园,然后给孙鹏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上支队的人,到丰乐公园这边来支援! 目前需要做的,就是以引风亭为中心起点,向西南方两到三公里处延伸,以走访加监控的方式来寻找线索,凭张山和陈冲两个人是肯定无法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只能叫支援了。 孙鹏很快就带着一群人过来,神色很是抑郁。 张山察言观色,立刻就明白这小子肯定是没和小吴搭讪成功。 不过也挺正常的,你勾搭人家小姑娘,至少得把自己的形象弄的好一点,才能让人家产生好印象。 像孙鹏这种三四天没洗澡,五六天没换衣服的糙汉子,怎么可能入技术队小姑娘的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张山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道:“心态放积极点,别耽误工作,好好的!” 孙鹏搓了搓自己的脸,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山哥,我不会耽误工作的,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小吴会明白我的真心!” 张山不好打击孙鹏,于是便岔开话题道:“我给你们说一下具体的工作安排,2月11日晚11点30分到十二点整之前,有人在引风亭西南两到三公里之内,操纵无人机完成了一次秘密交易!现在,我要你们走访我刚才说的区域,调查看监控,看看有没有停泊时间过长的可疑车辆,手持无人机操作台的可疑人员,或者是本案的四个嫌疑人,明白了吗?” 刑警们纷纷点头道:“明白了!”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孙鹏就已经给他们讲过大概的工作内容了,他们心里也都有数。 张山之所以要再重复一遍,就是为了让这些刑警能更加细致的了解到自己的工作内容,从而增加发现线索的几率! “大家明白就好,我来划分一下工作区域,孙鹏带人到正阳街,小刘带人去五味街……” 把工作区域划分好之后,张山便让这些刑警各自行动去了,而他则是开着警车和陈冲四处转悠。 根据陈冲的说法,无人机在不同的地方起飞,风向和湿度有差,最终的飞行效果也是不一样的。 他猜测,如果幕后凶手是一个精通无人机的人,那么很有可能他会挑选一个最适合放飞和回收无人机的地方,张山和陈冲此时就是根据当时的动态气象分布图,来找那个最合适的地方。 不过这地方只能让陈冲来辨别了,张山完全帮不上忙,他只负责开车。 转悠了一会儿之后,张山直接给慕云打了一个电话,让慕云查一下白南的四个儿子中,有没有谁家里面有无人机,而且精通无人机操控! 无人机操控看起来简单,但要是想要精通,必须得经过大量的练习。 白南那四个儿子都算得上是公众人物,如果他们要练习无人机操控的话,不可能做到完全隐藏的。 慕云接完张山的电话后,立刻就组织人去调查了。 双方齐头并进,到时候把张山这边发现的可疑人物和慕云那边的可疑人物一对照,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凶手是谁了。 然而说起来容易,真正调查起来却很是麻烦。 一群人忙了两三个小时,但却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张山不由得有些怀疑的向陈冲说道:“凶手有没有可能用遥控距离更长的无人机,引风亭西南方二到三公里处,咱们都快跑遍了!” 陈冲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不会吧,如果凶手用遥控距离更长的无人机,那么无人机的体型就会变大,同样也得增加轴数和旋翼的数量,产生的声音也就更大,凶手被发现的几率也就会增大,所以我认为他应该不会选择遥控距离更长的无人机!” 张山叹了一口气,只得继续寻找。 三个半小时之后,孙鹏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在一家咖啡店的监控中发现了可疑车辆。 这小子真的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其他人都没有找到的线索被他给找到了。 张山立刻就驱车到了咖啡店。 此时咖啡店里面倒是坐了很多人,毕竟过年期间,在外地打拼的人都回来了,他们和老朋友相约见面,总得选一个逼格稍微比较高的地方。 咖啡店的水吧右侧有一个小房子,监控显示终端就在这个小房子里面。 孙鹏见到张山进来,立刻指着暂停屏幕中的一辆车道:“这辆车在十一点二十分的时候停在了咖啡店旁边的巷子里,车里面的人一直都没有下来,直到十二点十分这辆车才开走,我觉得这一定就是幕后凶手操纵无人机的车辆!” 张山将监控视频的进度条拉到了十一点二十分,然后三倍速播放,仔细的看了起来。 然而看完之后,张山的脸色顿时变黑了,他直接冲着孙鹏问道:“这辆车在这里停了五十分钟,你有没有看到无人机的升降?” 孙鹏摇头道:“那倒没有,我觉得幕后凶手应该是在停车之前就把无人机给放飞了,到十二点十分的时候,车子启动去接飞回来的无人机,所以在监控里面没有看到无人机的起落!”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你还真能想,陈冲,你告诉他,小型无人机一次能飞多长时间!” 陈冲开口道:“孙哥,小型无人机一次最多只能飞半个小时,像你说的那种情况,必须得是八轴十六旋翼的大航程无人机才能做到!” 孙鹏的脸色略微有些尴尬,他不死心的向张山问道:“那你说这辆车为什么要在这里停这么长的时间?” 张山翻了个白眼道:“你就没有发现那辆车在十一点四十五分到十二点零三分这段时间,一直在有规律的晃动吗?” “晃动?”孙鹏先是疑惑,随后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在车震?” 说完之后,他的脸色就彻底红了,亏得自己还以为发现了可疑车辆呢,没想到只是一对男女爆发了激情而已。 “行了,继续调查吧,下次呼叫我之前,先把监控视频看清楚好吗?我心里无法承受那么多次的失望!”张山拍了拍孙鹏的肩膀,苦口婆心的说道! 孙鹏低着头嗯了一声,随后快步走出了咖啡店,他着实没脸再呆在这里了。 张山先谢过了愿意配合他们看监控的咖啡店老板,然后才跟着陈冲一起出门。 咖啡店老板很热情的想要留张山喝一杯咖啡,顺便聊聊天什么的,但张山果断拒绝了! 因为这咖啡店老板是个女人,张山和慕云在一起之后,基本上没有和别的女人闲聊过,这是对伴侣的尊重! 到了咖啡店外面之后,张山顺手点起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陈冲在旁边安慰道:“张队,一时没找到那人很正常,你都说了,那人非常的谨慎,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烦躁!” 张山不禁哑然失笑,他拍了拍陈冲的肩膀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新人安慰我了,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被击垮的,咱们接着找!” 在刑警队这么长时间,张山的心脏早已锻造的堪比钢铁,强壮无比。 无论多么复杂的案子,多么狡猾的对手,张山都始终坚信自己能够找到破案的线索,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抽完那根烟之后,张山开车载着陈冲继续上路,寻找那个操纵直升飞机的人,在当晚可能藏匿的地点! 陈冲这次打起了百分百的注意力,双眼瞪的好似铜铃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他已经找到了好几个适合在遗嘱交易当晚放飞无人机的地方,但都不是最适合的。 根据他对那个操纵无人机之人的推断,那人一定会找一个最适合的地方,以追求无人机最大限度的稳定, 到下午五点的时候,陈冲的眼睛里面都出现血丝了,心中升起了放弃的念头,他怀疑自己的推断可能错了,也许这里根本就没有最适合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陈冲忽然间眼前一亮,举起了手中的平板,根据当晚动态气象分布图显示,他眼前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最适合放飞和回收无人机的地方了。 陈冲立刻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山哥,我找到那个地方了!” 张山立刻向前看去,只见前面是一栋烂尾楼…… 第二百八十五章:可疑车辆 这栋烂尾楼是四建开发的,二建全名为乌市第四建筑公司,是一家民营企业。 早年间地产业巅峰期,四建靠着房地产发了大财,规模很大,一直在吞地拿土,但是从去年开始四建就过的很不顺利了。 首先是雇佣枪手和水军在网络宣传房价即将疯涨的虚假消息,并且在购房现场雇人哄抬房价制造买房危机,警方对此展开立案调查,指控四建欺诈罪成立,法院判出了巨额罚单。 其次,政府取消了扩建老城区的打算,决定开发新城区,直接导致四建手中两块“地王”的价格暴跌! 紧接着,四建又因为精装修的房屋质量不过关,再次被告上法庭,部分购房资金被冻结。 这种种事情,直接导致四建目前正在修建的大型商超工程,因为缺乏资金而暂停施工,变成了烂尾楼。 在夏天的时候,这栋楼里还有一些外来施工者和流浪汉寄住,现在大过年的,烂尾楼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幕后凶手选择在这个地方操纵无人机,倒也隐蔽的很! 张山盯着烂尾楼看了半天,最后直接把所有的刑警都叫了回来,让他们调查这栋烂尾楼附近的监控,查找从十一点二十分起,有没有在该区域内停滞超过十五分钟以上的车辆。 因为范围比较小,刑警们就锁定了三辆可疑车。 张山将这三辆车的车牌全都发回了警局,让技术队帮忙查这三个车牌的主人都是谁。 这种事情非常简单,技术队那边不到五分钟就给张山回了消息。 在消息内容中,张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白君凯,白南的三儿子! 也就是说,在遗嘱交易当时,白君凯驾驶着一辆比亚迪在烂尾楼附近停滞了将近四十分钟左右。 因为烂尾楼里面并没有监控,刑警们只是从烂尾楼南边道路监控中看到白君凯的那辆比亚迪进入了烂尾楼区域,隔了四十分钟之后,才从烂尾楼西边的监控中重新出现。 因此无法断定白君凯到底在烂尾楼区域做了什么,甚至也无法确定那辆车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白君凯。 从道路监控中,只能看到比亚迪的司机穿着黑色帽衫,戴着口罩和墨镜,根本无法确定其身份。 孙鹏向张山说道:“山哥,我们可以先凭借车牌把白君凯给抓了,再进行突击审问,我觉得他十有八九就是杀害白南的凶手!” 张山点头表示同意,白君凯在本案中的嫌疑确实增大了。 正在这时,慕云的电话打了过来。 张山立刻接了起来,慕云在电话中说道:“已经查到了,白南三儿子白君凯手里有两架无人机,而且他也曾操纵无人机进行过航拍,最符合嫌疑人的情况。除此之外,白南二儿子白云天家里也有好几架无人机,有的是他自己买的,有的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送的,不过没人见白云天操纵过无人机!” 张山说道:“我们这边也查到白君凯曾在遗嘱交易范围内出现过,现在白君凯的嫌疑非常大,他这会儿在哪里?” 慕云回答道:“现在白君凯刚下班,正在回家的路上,三组的人正在跟!” 之前张山就安排了支队的人分成四组,对白南的四个儿子分别进行跟踪调查,其中负责白君凯的正是三组! “好,让三组继续跟着,我现在往白君凯家里赶,先挂了,有事再联系!” 说完之后,张山立刻挂断了电话,随后他便让那些刑警先回局里待命,只带了孙鹏和陈冲直奔白君凯家中。 …… 六点半钟,白君凯刚把车开进了自家的车库停好,刚才车库走出来,就看到三辆警车堵在了小院的门前。 张山从其中一辆车上下来,冲着白君凯笑道:“白先生,我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你是想在家里面接受讯问呢,还是想去局里面呢?” 白君凯脸色很是难看的说道:“我可以拒绝接受讯问吗?” 张山摇头道:“不行,你必须要接受讯问,我们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而这些线索极大增加了你的嫌疑!” 白君凯直接暴怒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一直在怀疑我,我特么的再说一遍,虽然我对老爷子分配遗嘱的事情不满,但我绝对不会杀他!你们要是真有时间,就去查查白马那个混蛋,他天天跟那些流氓打交道,早就学坏了!”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白马那边我们也有同事在调查,就不劳三公子操心了!现在别的事情不说,你必须得接受我们的讯问!” 白君凯冷眼盯着张山看了半天,最后才恨恨的说道:“就在我家里面讯问吧,我懒得去你们警局了!” 说完之后,白君凯转身就要关上车库的门。 张山开口道:“等一下,白先生,我们还要先看一下你的车库!” 白君凯松开了拉着车库卷帘门的手,指着车库里面不耐烦的说道:“要看就快点看,别耽误我的时间!” 张山冲着孙鹏低声说道:“你去车库里面看一下,有没有监控中出现的那辆比亚迪!如果没有的话,就把车库里面的车轮印全部都拍下来,发到技术科那边,让他们对比一下,看看和监控视频中的那辆车能对上不!” 孙鹏点头,挑了一个刑警戴上鞋套走进了车库里面。 张山则是揽住白君凯的肩膀道:“白先生,走吧,咱们到屋里聊聊!” 白君凯冷哼了一声,一脸不情愿的和张山走进房子里面。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心好累,一点也不想再和警方交谈了,但不交谈又不行,如果不能洗清自身嫌疑的话,那几十亿的遗产,自己就完全没份儿了! 进屋之后,白君凯向张山道:“你先坐吧,我去拿点喝的!” 张山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不喝东西!” 白君凯冷笑道:“本来我也没打算给你拿,哼!” 张山看着白君凯脸上略有些得意的表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论情商和城府,白君凯真的差其他几个兄弟有点远,他真的会是那个心思缜密的幕后凶手吗? 很快,白君凯提着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坐到了沙发上,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才冲着张山道:“好了,现在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张山打开录音笔放在茶几上,开口说道:“我想问一下白先生,2月11日晚,十一点到十二点半期间,你在哪里?” 白君凯抿了一口红酒,皱着眉头道:“那晚……我应该在家睡觉,怎么,有问题?” 张山从手机上调出一张监控截图放到白君凯面前说道:“白先生,监控视频里面的这辆车,还有车牌,你眼熟吗?” 白君凯瞄了一眼,随后脸色大变,指着手机道:“这……这照片哪里来的?” 张山道:“白先生,你不用管我这照片哪里来的,你只需要告诉我,这辆比亚迪还有车牌,你眼熟不眼熟?” 白君凯将红酒杯放到桌子上,拿过张山的手机仔细看了几眼,随后才放下手机道:“眼熟,当然眼熟,四年前,我经常开这辆车!” 张山有些惊讶的看着白君凯,没想到白君凯竟然这么轻易就承认了,他还以为白君凯会抵赖呢! “那现在这辆车呢?在哪里?”张山向白君凯问道。 白君凯叹了一口气道:“没了,四年前我开着这辆车去夜店,等我出来之后,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是被偷走了吗?”张山追问道。 白君凯点了点头道:“是的,被偷走了,我当时找了很久,但一直都没有找到!” “那你当时有没有报警?” 如果白君凯报警的话,找到报警档案,就可以确定白君凯说的是真话! 然而白君凯摇头道:“没有,那辆比亚迪不算什么特别贵的车,如果报警的话,很麻烦,而且让太多人知道的话,我会很丢脸!” 张山皱眉道:“那有谁可以证明你那辆车被偷了吗?” 白君凯想了一下,随后苦笑道:“只有我爸爸知道这件事情,其他人都不知道!” 现在白南已经死了,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为白君凯作证,证明他那辆比亚迪确实被偷走了。 “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张山再次向白君凯问道。 白君凯道:“我们兄弟一直都不太对付,除了老二之外,谁都想在老爷子面前表现的好一点,争取从老爷子那里获得更多的权利,拿更多的钱!我在逛夜店的时候车被偷了,这种糗事,他们肯定会嘲笑我的。这辆车是我父亲给我买的,丢了之后,我肯定要给他说一声的。父亲知道以后很不开心,就没有再给我买车,而是让我在公司里面挑一台公车开!” 难怪其他几个人,包括白紫云都有自己的私家车,而白君凯却只能开发动机有问题的公车,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从逻辑上来说,白君凯说的这些话基本上挑不出毛病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遗嘱被盗 听完白君凯的解释之中,张山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君凯无法证明自己那辆比亚迪在四年前丢失,那么他也就无法证实当晚出现在遗嘱交易现场的人不是他! 虽然白君凯说自己当晚一直在房子里面呆着,但这个房子里面并没有摄像头,而且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回娘家去了,屋子里面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证和物证能证明他确实一直在屋子里面呆着。 白君凯见张山不说话,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警官,那辆车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山开口道:“白先生,实话给你说吧,你父亲藏在安保公司里面的遗嘱被盗了!” “什么?”白君凯颇为震惊的说道:“怎么……怎么会被盗走的?那遗嘱有没有被毁掉?” 张山眼睛微眯的看着白君凯道:“白先生很希望那份遗嘱被毁掉吗?” 白君凯赶紧摇头道:“怎……怎么会呢,那好歹是我父亲的遗嘱,我怎么会希望它被毁掉呢,哈哈!” 张山笑了一下,接着说道:“盗取那份遗嘱的,是一个叫做沈鹏的人!而这个叫沈鹏的,在盗走遗嘱之后,于2月11日晚在丰乐公园,将遗嘱交了出去,我们怀疑是幕后凶手操纵无人机将遗嘱给拿走了!而今天我们在丰乐公园周围调查了监控,发现交易当晚,那辆挂着你车牌的比亚迪,在丰乐公园的某个烂尾楼附近停滞了将近四十分钟,而且你还精通无人机操纵!所以……我们怀疑,你就是那个拿走遗嘱的人!” 白君凯楞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声嘶力竭的喊道:“不可能,我那天晚上一直都在家里面,而且我的那辆车在四年前就被偷了,这是诬陷,这绝对是诬陷!” “那无人机呢?你怎么解释?你们四个兄弟里面,你和白云天家里都有无人机,但只有你比较精通无人机操纵!”张山盯着白君凯的眼睛问道。 “狗屁!”白君凯怒声道:“我那是航拍无人机,只是用来在活动现场做记录拍摄的!而且谁说只有我精通无人机操纵了,老二也懂无人机操纵,我都是跟他学的,他的无人机操控技术比我都好!” 张山皱起眉头道:“可是据我们的调查,似乎没有人见到过白云天操纵无人机!” 白君凯冷笑道:“他当然不敢再操纵无人机了,五年前他……他……” 说到最后的时候,白君凯忽然卡壳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这让张山很是好奇,如果白君凯能够确切证明白云天会操控无人机,那么将会极大减少他自己的嫌疑,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要犹豫? “白先生,五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确定白云天会操控无人机吗?”张山急忙追问道。 白君凯看了张山一眼,没有回答张山的问题,而是拿起红酒瓶往高脚杯里面倒了一大杯的红酒,然后端起杯子,一边在客厅踱步,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红酒。 看的出来,白君凯此刻的心情非常焦虑。 张山没有打扰白君凯,他自顾自的点起一根烟,等待白君凯做出一个决定来。 五分钟之后,白君凯将空空的红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冲着张山道:“我不能告诉你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敢保证,白云天他一定懂无人机操控!”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白先生,就算白云天懂无人机架势,但是他的车并没有出现在遗嘱交易的现场,再加上你父亲死的当晚,你有去过后山,所以目前,你的嫌疑仍然是最大的!” 白君凯似乎有些微醺了,他猛的一拍桌子道:“那你想怎么着,直接逮捕我吗?我告诉你,我也是请得起律师的人,我根本就没有罪,我也没有杀我的父亲,如果你们要抓我的话,我一定叫我的律师告你们!”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你误会了,白先生,你目前的嫌疑还达不到逮捕的标准,我今天过来只是找你问话而已,并没有打算抓走你!不过我还是要劝告你一句,如果你确实是无辜的,但又有这么多的线索指向了你,就证明有人在蓄意的陷害你,你明白吗?” 白君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肯定是白马那个小崽子,他以前就看我不顺眼,欺负了我好几次!警察同志,你们赶快把白马给抓起来,他肯定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张山吐着烟雾,淡淡的说道:“多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会针对白马做调查的!我之所以告诉你有人想要陷害你,是想让你自己多想一想,如何帮自己洗脱嫌疑,你明白吗?” 张山其实并不相信白君凯是幕后的杀人凶手,因为他完全不具备凶手应该具有的一切素质,但现在绝大多数的嫌疑却落到了白君凯的身上,张山觉得这是很明显的陷害,凶手正在试图把白君凯推出来当替罪羊,混淆警方的视线,从而让自己隐藏的更深一点! 如果白君凯能够主动一点,自觉的洗清自身嫌疑,那无疑会让警察的工作量少很多,而且速度还比较快! 白君凯虽然情商和城府都比较低,但他的智商却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极富创意思维,不然的话,白南也不会放心让他负责公司大大小小的活动事宜。真让白君凯自己动脑子去解决自身麻烦的话,相信他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白君凯听完张山的话,重重的点头道:“你放心,警官,我肯定想办法把那个诬陷我的小崽子给找出来的,把他送进监狱!” 张山道:“希望如此吧,对了,白先生,你再确定一下,图片中的这辆车,确定是你在四年前丢的那一辆吗?” 白君凯此时倒是无比的配合,他再次拿起手机看了好半天,然后才说道:“怎么说呢,这照片拍的有点模糊,我也不是百分百的确定,它只是大概看上去和我丢的那辆很像,但车牌确实是我的车牌!警官,比亚迪这个型号的车在街上很常见的,而且……” 说到这里,白君凯顿了一下,随后表情兴奋的说道:“警官,我觉得这辆车或许并不是我的那辆,只是有人做了个和我车牌一样的套牌挂了上去,伪装成我的车!” 张山点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但具体情况还有待调查!” 白君凯能想到的,张山自然也能够想到,毕竟他之前遇到的很多起刑事案件中都出现了套牌车,这样有利于躲避道路监控的追查,而且现在车牌也很好做,技术难度很低。 张山之所以要问白君凯关于车辆的问题,只要是想确认一下车辆的来源。 如果这辆车真的是白君凯四年前丢的那辆,那车辆的来源就只有两种情况了。 第一种情况是幕后凶手为了诬陷白君凯,花了极大的精力和代价,重新将这辆车给买了回来。 第二种情况就是幕后凶手在四年前就与白君凯结仇,并且策划偷走了白君凯的车,以给白君凯一个教训。他在偷走白君凯车之后,并没有卖掉,而是找地方藏了起来,一直藏到了现在。 根据张山多年的经验判断,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 如果是名画或者古董之类的东西,在被盗四五年之后,还有机会能够追回来。 但如果是车辆之类的被盗走之后,隔上一年都很难追回来,盗贼肯定会对车辆重新上色,并且轻微改造的,就算被盗走的车停在失主面前,失主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所以张山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 但这两种情况发生的前提,都是基于现场出现的那辆比亚迪,确实是白君凯四年前丢的那辆。 只可惜现在白君凯也无法确定那辆车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而且现在白君凯有没有说实话都不一定。 “好了,白先生,我暂时没有问题要问你了,接下来的时间里,请你保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我们警方随时有可能对你进行问询,希望你能配合!”张山起身向白君凯说道。 白君凯顿时松了一口气,起身和张山握了个手,然后说道:“我会尽量配合警方,但是我也希望你们警方不要无端的怀疑我!我真的没有杀害我的父亲,这点我可以发誓,什么毒誓都可以!” 张山笑道:“白先生,我们警方从来都不相信誓言,只相信真实有效的证据!对了,你的那两个无人机在哪里?我要带回去做个检查!” “在楼上,你等一下,我现在去找!”说完之后,白君凯噌噌噌的往二楼走去。 他现在只想尽快把警察给送走,不然的话,他总觉得压力非常大。 三分钟之后,白君凯抱着一架无人机从楼上走了下来,将无人机交到了张山的手里。 张山道:“不是有两架吗?另外一架呢?” 白君凯挠了挠头道:“另外一架正在用,前天分公司举办了一个开年促销活动,需要把活动内容从多个角度拍摄下来,用作分公司的宣传素材!” 第二百八十七章:我对他很有兴趣 这两架无人机本来就是做活动航拍用的,白君凯的这个回答也没什么毛病,张山也没有强求,直接抱着那一个无人机走出了白君凯的别墅。 孙鹏正拉着陈冲在车库门口抽烟,他看到张山之后,立刻迎上来说道:“山哥,看过了,这车库里面只有一辆车,就是咱们上次见到的公车,没有那辆比亚迪!另外在车库里面采集到的车轮印也只有一组,我估计也就是那辆公车的!” 张山点头道:“行,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说完之后,张山将手中的无人机递给陈冲道:“你能不能看出这架无人机有没有运载过文件袋之类的东西?” 陈冲苦笑道:“张队,你这也太难为我了,我哪能看出这个啊!这得拿回队里做个检验,文件袋一般都是牛皮纸做的,如果用无人机来运载文件袋的话,肯定得固定紧,这样的话,难免会在无人机身上留下植物纤维!如果能找到这个植物纤维,那就能证明这架无人机运载过文件袋,但如果没有找到,也不能说这架无人机就一定没有运载过文件袋,你懂我意思吧?” 张山笑道:“意思我懂,那你把无人机拿回队里做检查吧!” 陈冲嗯了一声,把无人机抱在怀里,略有些嫌弃的说道:“这款无人机都有点落后了,白氏集团那么有钱,也不说买点好的!” 张山敲了一下陈冲的脑袋道:“人家就算买了最新款的,你也玩不上,快点回队里去吧!” 陈冲反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张队!” 张山摇头道:“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你和小徐他们一起回去吧,今天你本来是休假的,还被我拉来工作,麻烦你了,你的加班费会给你算上的!” 陈冲笑道:“张队你这话太客气了,我可是你的粉丝,今天和跟你一起出外勤,我觉得很荣幸,一点也不麻烦,加班费也不需要!” 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快回去吧!” 陈冲点了点头,坐警车回局里了。 孙鹏叼着烟向张山问道:“山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二公子白云天聊一聊吧,我忽然对他很有兴趣!”张山摸着下巴说道。 孙鹏顿时惊讶了:“山哥你不是吧,现在都开始喜欢男人了吗?慕云多好的姑娘,我劝你还是想清楚再做决定!” 张山毫不犹豫的一拳砸到了孙鹏的脑袋上,随后冷笑道:“我看你现在是有点欠收拾了,怎么,要我给你松松筋骨吗?” 孙鹏立刻求饶道:“不需要,我觉得我筋骨挺好挺健康的,咱们快出发吧,别耽误时间!” 张山哼了一声,和孙鹏一起上了警车。 他之所以想要去找白云天,一是因为白云天家里也有无人机,同样也有拿走遗嘱的嫌疑;二是因为张山对白君凯刚才说的,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爱好,并且多年都不提起。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张山一直都觉得白南案的幕后凶手是一个智力超群,而且非常谨慎的人。 白云天恰好符合这两个特征,他能够不靠白南的资助,就创办出一家市值近亿的互联网公司,这证明他在智力方面绝对超越了很多人;而作为一个互联网工作者,细心和谨慎也是必备的要素,毕竟在写代码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代码出错,可能最后就得全部推翻重来。 基于以上三点,张山才想去找白云天聊一聊! 白云天是个工作狂,每天除了正常的八小时睡眠之外,他的其他时间几乎都用来工作了,这也导致他现在还是孑然一身,不像其他几个兄弟那样,要么已经组建了家庭,要么就是情人一大堆! 所以即便是到了下班时间,白云天还在公司里面敲代码。 张山和孙鹏走进白云天办公室的时候,白云天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坐,然后就继续敲击键盘了,连看都没有看两人一眼。 坐好之后,孙鹏正要开口说话,被张山给拦住了。 张山低声对孙鹏说道:“要尊重人家的工作,等他忙完再说,咱们要有点耐心!” 孙鹏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和张山一起等候起来。 然而十五分钟之后,张山的耐心先消磨光了,他微微咳嗽一声,冲着白云天说道:“白先生,麻烦你先停一停手里的工作,我有些话要问你!” 白云天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有些惊讶的说道:“你们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张山的脸都黑了,合着白云天刚才压根没看到他们进来,只是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的说了句坐而已! “呵呵,我们也刚来没多久!”张山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家里有好几架无人机,并且你本人还精通无人机操控,是这样的吗?” 说完之后,张山仔细的观察着白云天的面部表情。 如果白云天是遗嘱交易人的话,那么他听到无人机三个字,面部表情肯定会有所变化的! 然而白云天的面部表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非常淡定的说道:“我家里确实有无人机,都是朋友们送的,这件事是真的!但是,我对无人机操控只能说曾经很精通,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碰过无人机了,对无人机的操控水平已经下降非常多了。” 张山追问道:“那五年前你为什么会放弃无人机这个爱好呢?” 白云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张山道:“这个问题和我爸的案件有关系吗?” 张山犹豫了一下,昧着良心说道:“有关系,你最好还是回答一下!” 其实两者之间的关联并不大,但张山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所以才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作为刑警,如果没有好奇心的话,那永远不可能成为最优秀的刑警。 只有凭借着旺盛的好奇心,还有聪明的大脑和缜密的逻辑思维,才能破解每一起刑事案件。 白云天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警官,你能告诉我两者之间的关系在哪儿吗?” 看来五年前发生的事情确实很敏感,白云天和白君凯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张山真相。 其实张山更应该去从白君凯那里获得答案,因为白君凯的心理素质很差,只要张山用心,很容易把答案套出来。 但张山觉得,五年前那件事情的主人公应该是白云天,从白云天这里获得的答案会更全面一些! “在你父亲的案件中,有人用无人机拿走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并且试图嫁祸给你和白君凯,所以我需要了解你和白君凯与无人机接触过程中的一切事情!”张山表情严肃的说道。 这个理由是有点扯的,但一时之间张山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白云天深深的看了张山一眼,开口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五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我就说了吧,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五年前我教君凯操纵无人机,但是中间发生了意外,无人机突然坠落,砸伤了我的父亲,虽然并不严重,但我父亲却因此雷霆大怒,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说我不学无术,还抨击我的互联网事业,说我的互联网公司就是垃圾!此后,我便再也没有接触过无人机,专心发展我的互联网公司。两年前,我父亲或许是看到了网络公司的前景,想要投资我的公司,也被我给拒绝了!” 张山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本以为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的隐秘,但白云天说的却很平常,这只能算是父子之间的一次小摩擦而已。 不过也可以理解两个人为什么要隐瞒,毕竟白云天因为这件事情而记恨上了白南,在警方看来,这种记恨有可能会演变成杀人动机。 白君凯隐瞒,是想保护白云天的清白;白云天一开始的隐瞒,是为了自保。 但是有一点张山没有想明白,在白南死亡的那天晚上,是白云天亲口将酒有问题的事情,告诉了白南。 这证明白云天和白君凯的关系并不算很好,或者说是白云天很想让白南惩罚教训白君凯,否则的话,白云天不会把酒的问题告诉白南,而是会选择沉默。 但是五年前,白云天和白君凯的关系应该算是不错的,不然的话,白云天不会教白君凯玩无人机。 陈冲说过,教一个人初步操纵无人机很简单,但想要教一个人精通无人机,是一件非常费时费力的事情。 在五年前,白云天已经创办了互联网公司,处于创业初期,时间和精力都很紧张,在这种情况下,白云天依然将白君凯教到了精通无人机操控的地步,要是双方关系淡漠的话,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五年前,白云天和白君凯的关系友好;五年后,白云天对白君凯似乎很不待见,而白君凯却在帮白云天隐瞒过往。 第二百八十八章:关系的转变 出现这种关系的转变,可能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就是五年前的那件事情,是因为白云天教导白君凯导致的,但却只有白云天挨骂,白云天心中不平衡,连带父亲和白君凯一起记恨上了,所以五年后,他才会说白君凯的坏话。而白君凯则是因为感谢白云天的教导,所以才没有把五年前发生的事情透露给警方。 而第二种可能是,当时操控无人机的,是白君凯,而不是白云天,白云天代白君凯挨了骂。 五年前的白云天的无人机操控水平比白君凯要高很多,相对而言,白君凯操控无人机出现意外的概率也更高一点。 当时也许是白君凯用了什么手段,让白南以为是白云天操控的无人机,所以骂了白云天。 多年之后,白君凯因为心中有愧,所以才帮白云天做了隐瞒;而白云天则是将当时的怨恨带到了现在,并且在酒会上向白南说了白君凯的坏话。 张山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从这几天的接触上来看,白君凯并不是那种懂得感恩的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张山直接向白云天问道:“白先生,我想你刚才说的五年前那件事,应该是白君凯操控无人机不小心砸到了你父亲身上吧?” 白云天神色阴沉的说道:“警官,我知道你的推理能力很强,但是请你将这种推理能力运用到抓捕凶手的事情上,而不要在五年前发生的事情纠缠不休!”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那好吧,我们换一个话题,请问2月11日晚上的十一点到十二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白云天冷哼一声道:“当时我应该在办公室里面工作!” 张山追问道:“有人能证明吗?” 白云天摇头道:“没有,我们公司讲究弹性工作制,向来都不提倡加班!到晚上九点以后,公司的员工就全部都走完了,不过我办公室里面有个摄像头,监控视频可以证明我一直都呆在办公室里面!” 说着,白云天起身到办公室西南角的小圆桌上拿起一只小狗样式的东西递给了张山。 “这只小狗的两只眼睛就是监控摄像头,是半年前我从一个电子博览会上买回来的!”白云天向张山说道。 张山举起手中的小狗仔细看了一下,不得不说,这只小狗监控做的非常逼真,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小狗的两个黑眼珠是监控摄像头。 “很好,我需要看一下2月11日晚十一点到十二点这段时间的监控视频,方便吗?”张山向白云天问道。 白云天点头道:“当然方便,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白云天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敲打键盘调取监控。 张山起身站到了白云天的后面,眼睛看向了白云天的电脑屏幕。 很快,白云天就将监控视频给调了出来,并且拉到了2月11日晚十一点开始播放。 摄像头正对着白云天的办公桌,从监控视频中可以看到,当晚十一点钟,有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人,一直坐在白云天办公桌后面敲打键盘。 但是因为拍摄角度的原因,监控视频中的人脸一直都没有全部拍到,偶尔只能拍到半个下巴。 张山皱着眉头向白云天问道:“你确定监控视频中的人是你吗?” 白云天直接起身,拉起身上毛衣的一角道:“我身上穿的这件毛衣和视频中的一模一样,你再对比一下视频中的下巴,和我的下巴也是一样的,难道这不能证明监控视频中的人是我吗?” 张山点了点头,确实,视频中偶尔露出的下巴和白云天的下巴很像。 目前白南四个儿子中,懂得无人机操控的,也就是白君凯和白云天! 白君凯说自己当晚一直在房子里面休息,但并没有人证和物证。 而白云天却有不太完全的监控视频给自己作证,证明自己那天晚上确实呆在办公室里面加班。 现在嫌疑重新回到了白君凯的身上。 张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他一直都觉得白君凯不可能是杀害白南的凶手,但是却有很多的证据和线索把警方的视线引到了白君凯的身上。 到底是因为白君凯确实是凶手,还是因为凶手与白君凯有仇,所以刻意将嫌疑引到了白君凯的身上呢,张山一时间有点想不明白! 这时白云天开口说道:“警官,如果你们没有什么要问的,请尽快离开吧,我这边还有很多比较重要的工作需要处理,可以吗?” 张山点点头道:“可以,你先忙吧,再见!” 说完之后,张山和孙鹏一起离开了白云天的办公室。 到了外面之后,孙鹏点起一根烟冲着张山道:“山哥,你说监控视频里面的那个人真的是白云天吗?” 张山点头道:“应该是他,我刚才对比过了,监控视频中那个人的下巴和白云天的下巴极其相似,如果不是一个人的话,很难做到那么相似!” 孙鹏道:“那现在事情又回到原点了,还是白君凯的嫌疑最大,我觉得最好还是直接把白君凯给抓起来,动用一些心理手段进行审问,肯定能审出一些好东西来的!” 张山也点一根烟,然后说道:“暂时还不到这一步,我和白君凯聊过几次,从各方面来说,他都不符合我们推断出来的杀人凶手的特征!而且你不觉得很多线索的指向性都太刻意了吗?似乎在故意引导我们警方往白君凯的身上想!” 孙鹏琢磨了一下,貌似还真的是!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孙鹏向张山问道。 张山拿出手机,调出遗嘱交易当晚出现在烂尾楼的那辆比亚迪照片道:“这辆比亚迪车和本案有重大关系,先找到这辆车再说!” “又找车啊!”孙鹏哀嚎道:“上次找那辆夏利已经很费劲了,现在又找比亚迪,心好累啊!” 张山冲着孙鹏喷了一口烟雾,笑着说道:“你要是嫌累的话,可以调到文职去,轻松的很!” 孙鹏立刻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吧,文职太无聊了!” 张山正准备说话,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方刚打过来的。 张山接起电话道:“喂,方哥,怎么了?” 方刚开口道:“小吴这边已经把那架无人机的视频恢复出来了,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看一看!” 张山心中一喜,立刻道:“太好了,我现在就回局里!” “嗯,那你路上小心一点!”说完之后,方刚就挂断了电话。 张山将手机放回裤兜,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道:“走,跟我回局里见见你的小女神!” 孙鹏很积极,立刻就钻进了驾驶座,冲着张山招手道:“山哥,快上来吧!” 张山笑了一下,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 半个小时后,张山和孙鹏就走进了技术队的办公室里面。 小吴冲着张山喊道:“张队,你快过来吧,视频我已经给你恢复好了!” 张山和孙鹏一起走了过去,孙鹏先开口道:“辛苦你了,小吴,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小吴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对张山道:“张队,我已经把视频中没有意义的片段都给删除掉了,剩下的就是无人机对那些车行的拍摄片段,你来看一下!” 说着,小吴将视频播放了出来。 张山手放在键盘上,一边快进一边看。 这架无人机的品质很好,拍摄的视频虽然比不上专业航拍无人机那么超清,但也相当清晰了。 视频播放到第四分钟的时候,才出现了富家车行的内容。 从视频中可以看到,当时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戴着帽子的人正背对着镜头和富家车行老板交谈,这应该就是那个购买二手夏利的人了。 这段视频的拍摄角度是由远及近,焦点正好在那个黑衣人的身上。 到第五分钟的时候,视频中可以清楚的看出那个黑衣人的身形,并且听到轻微的交谈声,证明这架无人机的收声效果也很棒。 张山按了空格键,将视频暂停了下来,然后冲着不远处的方刚喊道:“方哥,你过来一下!” 方刚端着一杯枸杞茶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张山指着屏幕中的黑衣人身影道:“你看一下,这个人的体型是不是做伪装了?” 方刚点了播放键,看了几秒钟之后说道:“对,他的某些动作有些不自然,应该是刻意穿了厚衣服来伪装自己的身材!” 张山问道:“那你们能根据视频中的背影,推断出那人的真正体型吗?” 方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看了一会儿拍摄视频,然后才说道:“幸好视频里面这个人做了很多动作,我们可以动用技术手段,比对这个人的动作,从而还原出这个人的真正体型来!” 张山冲着方刚竖起一根大拇指笑道:“方哥就是厉害,那我就全靠你了,你们这边多长时间能还原出这人的真正体型?” 方刚略一思索之后说道:“大概需要三到四个小时,还原成功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DNA鉴定结果 技术队复原体型的间隙,张山给负责实时监控的四组人分别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拍几张白南四个儿子的照片传回来。 这四个人都是有嫌疑的对象,通过体型比对,再加上dna的验证比对,说不定就可以找出真正的幕后凶手! 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张山现在就只有等待了。 三个半小时之后,体型恢复完成了,进入了比对阶段。 张山凑在陈冲的电脑屏幕前面,看着陈冲将二手夏利车主的体型和白南四个儿子做比对。 最终的比对结果让张山很惊讶,四个人竟然都不符合夏利车主的体型,也就是说,白南的四个儿子都不是去购买二手夏利车的人! 张山不由得摸起了自己的下巴,难道说,幕后凶手还有别的帮凶吗? 想了一会儿之后,张山对陈冲道:“你再比对一下张先海和这个夏利车主的体型!” 张先海就是白马手下的张经理,也是幕后凶手的帮手之一,曾经坑了白马一把,给白马造成了重大的嫌疑。 不过警方在对张先海实施抓捕的时候,张先海却已经乘坐飞机到了米国。 因为我国和米国一直都没有签订引渡协议,所以想要把张先海从米国抓回来就变得很困难。 不过刑警这边依然收集了张先海的照片和一些dna载体等,以作备用。 陈冲立刻调出了张先海的照片,导进软件里面,开始做技术对比。 片刻之后,陈冲抬头一脸兴奋的向张山说道:“张队,比对结果显示,吻合率百分之九十五,基本可以肯定,监控视频里面的人就是张先海!” 张山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观察室,敲了敲观察室的门道:“方哥,你先出来一下,有事给你说!” 方刚拉开门,戴着口罩向张山说道:“怎么了?” 张山道:“你先不要比对白南那四个儿子的dna了,比对一下张先海的吧!” “张先海?”方刚疑惑道:“你是说那个张经理?” 张山嗯了一声道:“刚才陈冲的体型比对结果出来了,已经证实那个购买二手夏利车的人就是张先海!” “那行,你让物证科那边的人把张先海dna的载体给我送过来一份,我做个比对试一下!”方刚向张山说道。 张山直接拿出手机给物证科那边打了个电话。 很快,物证科那边的人便送来了一柄牙刷和一条毛巾。 牙刷和毛巾上都有人体轻微脱落细胞,可以从中提取到dna。 但最方便的,还是直接从犯罪嫌疑人的唾液和血液中提取dna,提取简单,而且准确率高。 但现在张先海已经逃到了米国,想要拿到他的唾液和血液,显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只能试着从牙刷和毛巾中提取了。 dna比对还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但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张山本来说让方刚他们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再来继续弄,但是被方刚给拒绝了。 办案子讲究的是争分夺秒,能早一点破案就绝对不能拖。 没办法,张山便陪他们一起熬夜,等待dna比对结果。 直到凌晨一点,方刚才把dna比对报告交到了张山的手里,然后带着技术队的人下班了。 dna比对报告显示,烟头棉絮中提取到的dna和从张先海牙刷上提取到的dna高度吻合,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张先海就是那个购买了二手夏利,并且在大业路和红枫路十字路口接沈鹏上车,用灌有生豆角汁的红酒迷晕了沈鹏,将沈鹏和夏利车一起推下了悬崖。 这就奇怪了,张先海只是白氏集团的一个部门经理而已,又不是什么专业的杀手,为什么幕后凶手会让张先海来杀害沈鹏呢? 而且凶手到底是给了张先海什么好处,才能让张先海如此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呢? 张山一时有些想不明白,看来只能明天对张先海做一番深入调查了。 当晚张山没有回家,而是在办公室里面对付了一宿。 …… 第二天一大早,张山便带着孙鹏直奔白氏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公司而去,打算先从张先海工作的地方开始查起。 与此同时,慕云也在张先海名下的财产状况。 张山初步估计,幕后凶手应该是用金钱来收买张先海,让张先海成为了他的帮凶。 到房地产公司楼下之后,张山给白马打了一个电话,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张山开口道:“喂,白先生,我们想到贵公司调查一下张先海,希望你能安排人配合一下,可以吗?” 白马语气愤怒的说道:“你们现在才来查张先海那个王八蛋吗?狗*的,差点害死我了!” 张先海配合幕后凶手栽赃白马的事情,张山已经给白马说过了,当时白马就表现的非常愤怒,没想到现在依然余气未消。 “白先生,请你淡定一点,我们之前有更重要的线索需要追查,所以才暂时没有追查张先海这条线!”张山向白马解释道。 白马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道:“你们先来十楼吧,这里出了一起盗窃案,正好你们来处理一下,处理完以后,我再安排人配合你们调查!”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好,我们马上到!” 说完之后,张山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装进的兜里。 孙鹏开口道:“山哥,白马那边怎么说?”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出了点状况,咱们得先去十楼处理个盗窃案!” 孙鹏顿时叫屈道:“不是吧,山哥,这种小案子也要我们来?随便到附近片区找个民警都能处理吧,这也太拿豆包不当干粮了!” 张山敲了一下孙鹏的脑袋笑道:“行了,别抱怨了,快点上去吧,早点处理完,早点开始对张先海的调查!” 副队长都发话了,孙鹏只得垂头丧气的跟着张山一起上了十楼。 十楼是房地产公司的行政楼层,张山根据白马的指引,走到了财务部的门口。 门口有两个保安押着一个穿着快递员衣服的男子,财务部里面还有好几名保安,正在到处查看。 白马也在门口,他见到张山和孙鹏之后,立刻迎上来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刚才那个快递员上楼来财务部送快递,但是送完快递之后,财务部李副经理就发现自己的戒指不见了,她怀疑是快递员偷的,但是快递员死活不承认,而且在快递员的身上也没有发现那枚戒指!” 张山看向了那个快递员,只见快递员满脸的愤怒和憋屈,看样子似乎真的是被冤枉的。 他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道:“你先去办公室里面帮忙找一下戒指,看看是不是李副经理把戒指落在哪里了!” 孙鹏点点头,走进了财务室的办公室里面。 张山又向白马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的,让你的人先把快递员给放开吧!” 白马犹豫了一下,随后冲着那两个保安挥手道:“把人放开吧!” 保安很听话的松开了快递员的肩膀。 张山走到快递员的面前,开口说道:“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这件盗窃案目前由我负责,你不要害怕,我们警方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现在我问你,那个戒指你到底拿没拿?” 快递员活动了一下肩膀,气呼呼的说道:“我当然没拿了,我就是上来送个快递而已,我根本就没有靠近过那个女人,但他们就是一口咬定我是贼!” 在很多人看来,快递员、外卖员等人员,大都是文化水平不高,没有一技之长的社会闲散人员,素质肯定也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在出现坏事之后,人们就是下意识的怀疑到快递员和外卖员的身上,但这是一种很严重的偏见。 张山冲着快递员说道:“你放心,如果你真的不是贼,我肯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你先在门口等一下,我稍后可能还有话要问你!” 快递员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我在楼下还有一些快递,如果我在楼上耽误的时间长了,我担心那些快递被人拿走!” 这倒是个问题。 张山转身向白马说道:“白先生,不如你派个保安,到楼下去帮这个快递小哥看一下货吧!” 白马倒是很配合,直接让原来看押快递员的两个保安下楼去了。 楼下快递有人看守,快递小哥自然也就没什么话说了,乖乖的等在了门口。 张山转头进入了财务部的办公室。财务部是房地产公司的大部门,有分支结算部,现金部等等。部门里面的雇员也很多,大多数都是女性。 刚才孙鹏进去之后,直接让所有人把包包都放在桌子上,去另外一个房间集合。 在此之前,他已经问过了财务部这些工作人员,她们都同意警方翻找自己的私人物品。 李副经理的戒指是在财务部办公室里面丢的,那么除了快递小哥之外,财务部办公室里面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有嫌疑,所以必须要对她们进行简单的搜查。 当然,最精准的办法肯定是对这些工作人员进行搜身,但张山这次过来并没有带女警,所以搜身是肯定没法做了。 第二百九十章:你怎么找到戒指的? 张山没有像孙鹏一样,去翻那些工作人员的包。 他直接拉住一个保安问道:“请问,李副经理的包在哪里?” 保安指向其中一个办公室道:“那是李副经理的办公室,她的全部东西都在她的办公室里面!” 张山点了点头,朝着李副经理的办公室走了进去。 因为李副经理是失主,所以没人进她办公室搜过,办公室保持的相对比较整洁。 张山在李副经理办公室里面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蹲到垃圾桶边,将垃圾桶里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然后用镊子拨弄着仔细查看。 片刻之后,张山眼睛一亮,发现了一张购物小票。 他用镊子将购物小票夹起来仔细的看了一番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随后张山起身走到隔壁的房间里,冲着财务部众人开口问道:“请问,哪位是李副经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就是李副经理,找我干什么?” 李副经理今年三十岁左右,但身材保持的却非常好,而且肤色白皙,有一种成熟妇人的韵味,徐娘半老。 张山冲着李副经理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说道:“请问李副经理结婚了吗?” 李副经理冷哼了一声道:“结了。” 张山笑道:“请问结婚几年了?” 李副经理翻了个白眼道:“三年了!” 张山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方便让我看一下你的手机吗?” “手机?”李副经理有些不满的说道:“我手机和戒指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能把戒指塞到手机里面?再说了,我的手机里面还有我的个人隐私呢,凭什么给你看!”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经理,我是警察,我正在用我的方法来找回你的戒指,可能这方法你看不懂,但我希望你能配合我!” 李副经理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手机递了出去。她确实想要尽快把那枚戒指给找回来,毕竟那枚戒指价值好几万,贵贵的! 张山接过李副经理的手机之后,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然后还给了李副经理道:“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找到我戒指的线索了吗?”李副经理有些期待的问道。 张山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我想再问一下,你今天中午应该没有在餐厅里面吃饭吧?” “额!”李副经理面色迟疑的说道:“我今天中午有别的事情,没有吃午饭,更没有去餐厅,你怎么知道的?” 张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用这里猜出来的,呵呵!”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走出了房间。 孙鹏迎上来冲着张山摇头道:“山哥,所有的包和抽屉我和保安都翻过了,没有找到那枚戒指!” 张山点头道:“我已经猜到了,先不找了,等我打个电话,然后我们去楼梯口抽根烟!” 孙鹏一脸惊讶的看着张山道:“山哥,你吃错药了吧,这个时候抽什么烟啊?”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这个时候不抽烟干什么?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放心,到了时间,戒指会自己出来的!” 说完之后,张山找了个角落,连续拨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 孙鹏本来想要偷听的,结果被张山给赶走了。 张山打完之后,竟然真的拉着孙鹏去楼梯口抽烟了。 白马也凑了过来,掏出一根利群富春山居在两人身旁抽了起来。 孙鹏的眼睛都瞪大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人抽这种两万一条的烟,简直太土豪了,难怪别人说倒腾房地产的最挣钱。 张山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依然还在淡定的抽烟。 白马抽了一会儿烟之后,开口向张山问道:“张队长,那枚戒指有线索了吗?” 张山开口道:“有了一点线索,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能找到戒指了!” 白马叹了一口气道:“能尽快找到就好,码的,一个破戒指搞得整个财务部都没法好好上班,真耽误事儿!” 张山笑了一下,没有搭话。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张山接了一个电话,离开了十楼行政层。 五分钟之后,张山重新返回十楼,将一枚戒指放到了白马的手里道:“戒指找到了!” 白马有些惊讶的说道:“你在哪儿找到的?”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反正就是找到了,至于怎么找到的,在哪儿找到的,白先生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白马当时就有些不爽的说道:“你凭什么不让我知道?这是在我们公司发生的失窃案,我有权利知道事实的真相!” 张山摇头道:“白先生,这并不是什么失窃案,而且真相涉及到了失主的隐私,我想你应该不想侵犯自己下属的隐私吧?” 白马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张山的话,而是转身进了财务部,举着戒指向李副经理问道:“这戒指是你的吗?” 李副经理仔细的看了几眼,立刻点头道:“是的,是的,白总,您在哪里找到的?” 白马手指向张山道:“你问他吧,是他找到的!” 李副经理看向了张山道:“警官,太感谢您能帮我找到这枚戒指了,这戒指对我很重要,请问您是在哪里找到的呢?” 张山指了指旁边的角落道:“咱们到旁边去说吧!” 李副经理看了一眼白马,等到白马点头之后,她才跟着张山到了角落。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警官,这枚戒指是在哪里找到的,是不是我们部门的同事偷的?”李副经理小声的向张山问道。 张山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是在今天中午你去过的地方找到的,相信李副经理你一定心里有数!” 李副经理眼神迷茫的想了一会儿,随后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了。 张山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以我警察的名义发誓,这件事情的真相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李副经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结结巴巴的向张山说道:“多……多谢您了,万分感谢!”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没事,这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好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回到现场之后,张山向财务部经理说道:“现在戒指已经找回来了,这件事情和快递小哥无关,我认为你们财务部应该向他做出道歉,毕竟你们刚才冤枉了他!” 财务部经理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刚才李副经理戒指失窃的时候,就是他让保安先把快递员给抓起来的。 听到张山的话之后,财务部经理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道:“警官,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让我们财务部给一个小快递员道歉?” 张山面容严肃的说道:“这不是开玩笑,你们侮辱这个快递小哥,我认为你们应该对他做出道歉!” 财务部经理冷哼一声道:“如果我们不道歉呢?” “那也随你们!”张山摊手道:“但如果不道歉的话,只能证明你们的素质有待提高!” 财务部经理当时就怒了,然而他刚要发火,白马就开口道:“够了,苏经理,你代表财务部员工向那位快递小哥做出道歉,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公司员工素质低下!” 白马在公司还是很有权威的,他一发话,财务部经理就算心中再不愿意,也得乖乖走到快递小哥面前,弯腰鞠躬的说道:“对不起,小兄弟,我们不应该冤枉你是小偷,我代表我们财务部的员工向你做出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快递小哥结结巴巴的说道:“没……事,我原谅你们了!” 他压根没想过让财务部这些人给他道歉,结果财务部经理却向他弯腰道歉了,搞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财务部经理道过谦之后,张山向白马说道:“白先生,现在戒指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是不是该找个人配合我们调查一下张先海?” 白马点头道:“当然,我会让售楼部的赵副经理配合你们的,他是张先海的副手,对张先海应该比较了解!” 说完之后,白马又冲着其中一个保安说道:“你带两位警官去售楼部办公室!” 保安上前向张山道:“两位警官,请跟我来!” 张山先谢过了白马的配合,然后才和孙鹏一起,跟着保安往售楼部而去。 中途孙鹏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向张山问道:“山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戒指的?这也太神奇了吧!” 张山摇头道:“不能说!” 孙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山哥,你放心,我这人的嘴很严的,绝对不会泄密,你告诉了我,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 张山还是摇头道:“不行,这个案子涉及到了李副经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私,而且我也答应过她了,不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任何人!你要想知道的话,就自己推理去吧,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推理出来的!” 孙鹏的脸上顿时一片苦色,他早就试着推理过了,但依然没有想明白张山是怎么找到那枚戒指的,所以才开口问了张山,没想到还是被张山给拒绝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公司机密 其实张山找到这个戒指的方法很简单。 他在李副经理办公室翻查垃圾桶的时候,看见了一张购物小票,小票是一家超市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也就是说,十一点半刚下班,李副经理就离开了公司。 紧接着,张山看了李副经理戴戒指的手指,发现手指上面戴戒指的痕迹并不明显。也就是说,副经理在很多时间都没有佩戴戒指。 一个已婚女人,除非是工作需要或者对现有的配偶不满,否则大多数时间都会一直佩戴自己的结婚戒指。 张山看过财务部其他女性工作人员的手指,发现很多女人手上都佩戴着戒指,也就是说,工作上并不需要李副经理摘下自己的戒指。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李副经理对现在的配偶不满,并且很有可能有了外遇。 外遇的时候,脱下戒指放到口袋或者是包包里面,等回家的时候再戴上婚戒。 而后张山又查看了副总经理的手机,看到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手机曾经拨出去过两个号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对外营业服务类机构的电话。 张山拨打了电话过去,发现这两个号码都是同一家酒店的订房电话,这基本上就验证了张山的猜想。 于是他向这个酒店的客服询问,有没有在打扫客房的时候捡到一枚戒指。 客服回答确实捡到了一枚戒指,正在酒店前台等人领取。 于是张山狐假虎威,以白氏集团的名义,让酒店那边派人将戒指给送到楼下,他下楼把戒指给取了上来。 当然,这件事情其实还有很多的可能性,但是一个电话就让最大的可能变成了结果。 至于张山之所以不向其他人说明事情的真相,是因为一个做错事的人,很容易因为错事被揭发,而仇恨上揭发自己的人。 而且这件事情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即便李副经理以后改邪归正,不再外遇,她婚外恋的事情也很容易变成办公室里面的谈资。 在这种情况下,李副经理的事业和家庭都会遭遇到沉重打击,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轻生。 张山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可以避免这种悲剧的发生,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 售楼部的办公室四楼,占据了整个四楼楼层。 论人数,售楼部的工作人员是整个公司里面最多的,毕竟房地产公司最重要的把房子给卖出去,售房人员越多,房子卖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保安小徐将张山和孙鹏带到了售楼部的门口,随后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的男人就迎了上来,他就是售楼部的副总经理赵海生。 赵海生刚才已经接到了白马的电话,知道了张山和孙鹏的来意。 他直接向张山伸出手笑道:“你好,我是赵海生,白总让我来协助你们的调查,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张山和赵海生握了一下,随后道:“那就麻烦赵副经理先带我们去张先海的办公室看一看吧!” 赵海生点了点头,往办公室的南边走去,张山和孙鹏跟到了他的身后。 很快,三人就进到了张先海的办公室里面。 这办公室好几天没有使用了,门窗又紧闭,散发着一股轻微的腐朽味道。 赵海生开口道:“警官,这里就是张先海的办公室了,你们要查什么尽管查,但是那边那个柜子就不方便给你们看了!” 张山顿时皱眉道:“为什么不方便?” 赵海生解释道:“那边是我们的客户信息,属于公司的商业机密,所以不太方便给你们看,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张山耸了耸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和孙鹏在办公室里面翻看起来。 除了赵副经理说的不能动的文件柜之外,张山和孙鹏将另外两个文件柜都翻看一下,里面大多都是一些杂物和购房合同副本之类的东西,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办公室的垃圾桶也很干净,估计是之前被人清理过了。 最后张山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打开了张先海的办公电脑。 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张山又将办公桌的抽屉都拉开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东西很少。 不过这也很正常,张先海在跑路之前,肯定会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走! 而且从张先海在沈鹏案中的表现来,他也是一个非常冷静且细心的人,所以他在办公室留下线索的可能性并不高。 但即便如此,张山和孙鹏还是不得不来,任何一点微笑的可能都不能放过。 电脑开机之后,张山点开了桌面上的qq,不出意外,需要密码才能登陆。 张山想了一下,关掉了电脑,随后冲着孙鹏说道:“一会儿你把这台电脑抱到车里,带回技术队,让他们检查一下!” 说完之后,张山又冲着赵海生说道:“赵经理,这台电脑我们借用一下,很快就给你们还回来!” 赵海生有些为难的说道:“警官,这不太好吧,万一里面有一些文件涉及到我们公司的机密……” 张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赵经理,商业机密只是不能公开,并不是不能被调查,我们只是检查一下电脑而已,如果电脑里面有你们公司的机密,我们警方保证不会泄露的,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赵海生想了一下,开口说道:“那我先给白总打个电话问一下吧,麻烦你们稍等。” 说着,赵海生就拿出手机给白马拨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张山和孙鹏要搬走张先海办公电脑的事情。 白马只回了他一句话,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赵副经理瞬间就明白了白马的意思。 他挂断电话之后,直接冲着张山说道:“警官,我现在就找人把电脑装好,一会儿抬到你们车里去!” 张山和孙鹏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不愧是能做到副经理级别的人,变脸的功夫就是了得! “那就麻烦赵副经理找人装一下吧,另外我们还要和那些经常接触张先海的人聊一聊,希望你能帮我们安排一下,可以吗?”张山向赵海生问道。 赵海生立刻拍着胸脯道:“没问题,您二位先到会议室等着,我一会儿就把你们需要的人都给叫过来!” 张山和孙鹏点了点头,转身去了会议室。 很快,赵海生就带了一批人进来,让他们分散坐到了会议桌的四周。 这些人包括了销售小组的组长,助理文秘以及保洁阿姨等等,他们都是每天要和张先海做接触的人! 等他们坐好之后,张山开口道:“各位好,我想问一下,近段时间,张先海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除了激情犯罪之外,很多的犯罪行为都有一段时间的发酵期,在这段时间内,犯罪嫌疑人就算是伪装的再好,也会有一定的异常表现。 从犯罪心理学来讲,这段时间被称之为心理预谋期。 张山想要通过掌握张先海异常行为开始的时间,推断出张先海和凶手接触的时间。 推断出这个时间之后,再调查一下张先海在那个时间接触的人,就可以找出凶手! 然而令张山失望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摇头说没发现张先海有什么异常行为。 “各位,你们再好好的想一想,张先海有没有在近半个月的某个时间段里面表现出犹豫或者茫然的状态?”张山接着向所有人问道。 然而这些人还是摇头说没有。 张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从异常行为始发点着手的计划失败了。 接下来他又问了一些关于张先海的问题,但是这些人都没有给出什么有利的线索来。 十几分钟之后,张山无奈的结束了询问。 “各位,麻烦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张山开口说道。 那些人起身陆续的离开了会议室。 最后一个出门的是保洁阿姨,她刚出门,忽然又走了进来,表情看起来很是纠结。 张山疑惑道:“阿姨,您还有事情吗?” 保洁阿姨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怯怯的说道:“没……没什么!” 说完,保洁阿姨转身就要出去。 张山立刻就明白,保洁阿姨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情,但是她这个年纪的人大都求稳妥,所以才犹豫着没说。 他立刻开口道:“阿姨,您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可以说,我和我的同事都会为您保密的!” 阿姨停下了脚步,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转身说道:“我……我前几天打扫卫生,在楼梯间听到张经理在打电话,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一直在说求求你!”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阿姨,您能给我说一下张经理打电话的具体内容吗?” 保洁阿姨摇头道:“我不知道具体内容,当时我听到张经理说求求你,就赶紧走掉了,没敢让张经理发现我,不然我就惨了。” 无意间知道领导的秘密,要么就是成为领导的心腹,要么就被领导给除掉,保洁阿姨肯定没法成为张先海的心腹。 第二百九十二章:我说实话 如果让张先海知道保洁阿姨听到了他的通话内容,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想办法把保洁阿姨给开除掉,毕竟保洁阿姨在公司里又不算什么重要人物。 张山很能理解保洁阿姨的心态,所以他没有再追问通话内容的事情,而是接着向保洁阿姨问道:“阿姨,那你还能记得当时的具体时间吗?” 阿姨想了一下,开口说道:“那天应该是2月2号,下午四点钟左右吧!” 孙鹏笑道:“阿姨,你怎么把时间记得那么清楚啊?” 保洁阿姨解释道:“我们保洁的工作都是分时间段的,每隔三个小时打扫一下卫生,当时正好轮到我开工的时间段,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 有了这个时间,那张山的异常行为始发点计划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送走保洁阿姨之后,张山立刻给陈冲打了电话,让陈冲帮忙查一下张先海的名下的手机号码,在2月2日下午三点半到四点半之间的的通话记录。 保洁阿姨刚才说的是四点钟左右,张山直接把左右的范围扩大到了半个小时。 查手机通话记录基本上没什么技术难度,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陈冲就发了三个电话号码过来,以及这三个号码的信息。 这三个号码中有一个已经变成了空号,应该是那种短期使用的不记名电话卡。 而另外两个号码的主人分别是李庆和白倩倩。 张山基本上可以断定,那个已经变成空号的号码,就是那个让张先海求饶的人打来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凶手。 之前张山推断张先海是受到了利益诱惑,所以才成为幕后凶手的帮凶。但现在看来,这个推断是错误的。 张先海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威胁,所以才被迫成为了帮凶。而这个威胁的内容是什么,还需要张山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调查一下另外两个号码的主人。 根据陈冲发过来的资料显示,这两个人都是白氏集团房地产公司的员工。 张山直接走出会议室,找赵副经理问道:“赵经理,请问李庆和白倩倩这两人你认识吗?” 赵副经理楞了一下,随后说道:“李庆是销售二组的组长,白倩倩是我们公司的文秘,刚才你不是都见过了吗?” 张山立刻道:“你把他们两个再叫过来一趟吧,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他们!” 赵副经理点头道:“那行,你们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赵副经理转身就去叫人了。 李庆和白倩倩都还没有走远,很快,赵副经理就把这俩人给叫过来了。 张山先把白倩倩带进了会议室,然后向白倩倩问道:“根据我们的调查,张先海在2月2日下午3点40分给你打过一个电话,请问当时的通话内容是什么?” 白倩倩一脸茫然的说道:“这我记不太清楚了,都好久前的事情了,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张山严肃道:“这个通话内容很重要,请你务必要想起来!” 白倩倩思索了一下,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翻看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她就抬头向张山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张经理给我打电话,让我修改一下要发到工作群的通知信息,我的备忘录里面有记载!” 说着,白倩倩直接将手机递给了张山。 张山看了一眼,内容和白倩倩说的大致相同,保存时间是在2月2日下午4点,证明白倩倩并没有撒谎,张先海当时找她确实说的是工作上的事情。 而且从白倩倩的表情和眼神判断,她也表现的很坦诚,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 张山将白倩倩的手机推了回去,然后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你可以离开了,感谢你的配合!” 白倩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随后,销售二组经理李庆走了进来。 张山都还没有开口询问,就发现这个李庆有问题。 从李庆一进门开始,他的眼神就一直有些躲闪,不敢和张山以及孙鹏长久对视。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开口说道:“李先生,张先海在2月2日下午的4点17分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还记得吧?” 李庆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舔了舔嘴唇道:“记得!” 张山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冷笑,看来当时张先海和李庆的通话肯定有什么蹊跷,所以李庆才会表现的这么紧张。 “那李先生还记得当时的通话内容吗?”张山似笑非笑的向李庆问道。 李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当时张经理给我打电话,让我……让我督促一下我们组里的人,加强工作积极性,把业绩再往高了做!”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球一直在不自觉的往右上方瞟,这很明显就是说谎的表现。 张山冷笑道:“你确定你们只是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吗?” 李庆赶紧点头道:“我确定,我确定,我们就是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没聊别的!” 张山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说道:“李庆,我劝你最好还是说实话,我们警方已经掌握了你和张先海之间的事情,现在让你说是给你一个表现机会,你明白吗?” 李庆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冷汗涔涔。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结结巴巴的说道:“警……警官,我……我说实话,当时……当时张先海给我打电话,是问我有没有处理好那些商户和小区住户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庆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他带着哭腔说道:“警官,这些事情都是张先海逼着我做的,我也不愿意的,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抓我!” 张山不由得笑了起来,看着诈的手段相当成功,已经击溃了李庆的心理防线。 他敲了敲桌子道:“李组长,麻烦你冷静一下,你先把你和张先海之间的事情说一遍吧!” 事到如今,李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直接开口道:“之前花坊小区有一批住房和商铺是属于我们销售二组负责售卖的,张先海在半年前找我,说是要和我合作挣点钱,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就同意了。之后,我们以招商诚意保证金和定金的方式,收了那些购买商铺的商户的一些钱,没有给公司上报!” 张山追问道:“那一些钱是多少?” 李庆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一共……是六百万左右!” 张山和孙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哪是收了一些钱啊,这分明就是收了巨款。 他俩的工资加起来,估计得再奋斗个三四十年才能挣到六百万,还是得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 张山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缓解了一下情绪,接着问道:“除了商铺呢?你们应该还干了别的事情吧?” 六百万虽然算是巨款,但是还不值得张先海去杀人,所以张山怀疑张先海肯定还做了别的事情。 李庆点头道:“是的,我们还在销售住房的时候,以优惠价的名义,收了一些购房者的回扣,加起来大概也是六百万左右!” 说到这里,李庆的眼泪忽然流出来了,他哭着说道:“警官,这些钱我只拿了几十万,我愿意全部都拿出来,你们千万不要抓我啊,求你们了!” 张山摇了摇头道:“抓不抓你,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而是由法官决定的!不过我们会向法官说明是你主动交代了犯罪经过,即便是判刑,也不会判的很重!” 李庆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神情萎靡不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消失了。 张山没有理会李庆,摸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 按照李庆的说法,等同于张先海利用职务之便,侵吞了将近一千二百万的巨款,这已经构成了职务侵占罪,如果要判刑的话,最起码也是十五年往上了,还得罚款。 张先海今年已经快四十了,如果判上十几年再出来,他就是接近六十岁的老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威胁要告发他,那么他很可能会为了自保而做出任何事情! 如果幕后凶手再加一些利益诱惑的话,张先海极有可能会因此去杀人。 现在张先海受威胁的原因已经找出来了,下一步就找出这个威胁张先海的人到底是谁! 张山想到这里,又向李庆问道:“知道这些事情的,除了你和张先海之外,还有谁?” 李庆垂头丧气的说道:“这件事情应该就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们也不敢让第三个人知道!那些商户和住户,都是我亲自去谈的,不过签合同的时候,是张先海主持的。他私刻了公司的公章。” “你再仔细的想一想,有没有可能你们在做这些的事情的时候,有些环节没有处理好,被别人给发现了呢?”张山诱导性的问道。 这件事情肯定还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的凶手。 不然的话,张先海不会在电话里面求饶。 李庆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张先海做事挺谨慎的,每个环节都考虑的很好,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第三知情人 从李庆嘴里没有问出这个第三知情人,张山不由得有些失望。 不过想一想也很正常,李庆在这件事情中只是一个小喽啰而已,满打满的只拿了几十万,而且他的心理素质又不强,能力也不足,估计很难从中发现什么。 接下来张山让李庆把他和张先海侵吞一千二百万的过程详细的描述了一番,想要看看这其中有没有哪个环节可能会公司内部的人注意到。 然而听完李庆的讲述之后,张山发现张先海确实很谨慎,每个环节几乎都做的很完美,很难被别人发现破绽,除非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自己说出来。 张山又问李庆:“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这件事情,是你和张先海中的某一个人,在喝醉酒之后无意中透露出去的呢?” 李庆立刻摇头道:“不会的,这件事情开始进行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喝过酒,就是怕喝醉了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张先海他有酒精肝,也没有喝过酒,所以不存在我们两个喝醉酒之后泄露真相的可能!” 张山叹了一口气,看来从李庆这里着实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了,只能自己去寻找了。 不过张先海和李庆做的这事儿,他还得先告诉白马,毕竟这是他公司内部的事情,到底是内部处理,还是交给警方处理,都得由白马来做决定。 于是张山拿出手机给白马拨打了一个电话。 白马很快就接起电话道:“喂,张警官,查的怎么样了?”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道:“我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需要你过来一趟了!” 白马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难道不能在电话里面说吗?我现在很忙的!” 张山道:“这件事情对你公司有很大影响,我觉得你还是得过来一趟,咱们当面说!” 白马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你们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们!” “我们在售楼部的会议室里面,你尽快过来吧,待会儿见!” 说完之后,张山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孙鹏凑到张山耳边低声说道:“山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白马发现了张先海和李庆的事情啊?毕竟白马可是房地产公司的负责人,离他们最近了,发现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也最大!” 张山摇头道:“可能性不大,如果白马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肯定不会再把张先海和李庆留在公司了,而且也不会让张先海来陷害自己!还有,根据灯下黑的原理,白马和张先海离的越近,反而越不容易发现张先海的问题。” 孙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觉得张山说的没毛病,自己确实有点想多了。 五分钟之后,白马走进了会议室里面,冲着张山说道:“你们调查出什么了?” 张山将张先海和李庆做的事情给白马复述了一下,然后仔细的观察着白马的面部表情。 如果白马事先知道这件事情,那他的面部表情肯定会表现出来。 白马在听张山讲述的过程中,神情先是震惊,而是就是强烈的愤怒。 他直接一巴掌抽到了李庆的脸上,随后揪住李庆的衣领,怒声说道:“你们特么的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知不知道这样会给公司造成多大的影响?你们想死吗?” 李庆的身躯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受惊的鹌鹑,面如土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马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更加来气,再次扬起巴掌想要抽李庆,张山赶紧把他给拉住了。 “白先生,请你理智一点,不要打人!”张山向白马劝说道。 白马冷笑道:“我处理我们公司的事情,轮不到你们管,你放开我!” 张山摇了摇头道:“你处理你公司的事情我管不着,但你不能在我面前打人!” 警察的职责就是维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和人身安全,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暴行发生了! 白马用力的挣扎了两下,没有从张山的手里挣脱。 他只好气呼呼的说道:“行,你有种,我不动手了,你把我放开吧!” 张山这才松开了白马的手,开口说道:“这种事情你可以报警,由法院来判定他们的罪行,但是你不能自己动手打人!” 白马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角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冲着张山道:“你们能不能把张先海这个混蛋给抓回来?” 张山道:“现在张先海已经到了米国,如果他职务侵占罪名成立的话,我们可以联系国际刑警那边,对张先海进行联合抓捕,把他从米国抓回来,但是这个时间估计会很长!” 白马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道:“那你们能不能用技术手段,先把张先海搞的钱拿回来再说?” 张山摇头道:“这个不行,在法院没有判决之前,我们只能对犯罪嫌疑人的账户进行冻结,不能进行资金转移操作!而且我觉得张先海估计已经把钱都转到海外账户里面去了,想要追回的资金的难度挺大的!” 白马嘭的一拳砸到了桌子上,表情愤怒而扭曲! 整整一千二百万,他身为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都没有挣到这么多钱,毕竟他目前还不是白氏集团的股东,说白了只是一个打工仔而已! 半晌之后,白马将烟头往地上一扔,冲着张山说道:“张警官,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情不用你们管了,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来处理的,你们回去吧!” 张山眉头一皱道:“你怎么处理?” 白马冷笑道:“这我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反正我有我自己的方法!” 张山估计白马所谓的方法应该不是什么光明的方法,毕竟白马做这个房地产公司的负责人,肯定会接触一些社会上的阴暗面,接触到一些三教九流的人,他的思维方式也会明显偏江湖一些! 不过白马要对付的是已经逃到了国外的张先海,即便是白马动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那也是在国外,张山也管不着。 而且从心底里面,张山也希望白马能通过自己的手段,把张先海从国外带回来! 现在张先海已经成为了本案的重要证人,他很有可能知道幕后的凶手是谁。 只可惜之前警方已经试图联系过张先海了,但是却并没有联系上。 想到这里,张山向白马说道:“你可以用你自己的方法,但是,你不能在乌市,不能在国内做什么违反法律的事情,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白马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放心,白警官,我也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不会给咱们的和谐社会添堵的!” 话虽如此,但白马眼中却闪烁着寒芒! 可以想象,如果张先海被白马的人给找到,一顿折磨是避免不了的! 张山再次向白马警告道:“白先生,张先海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证人,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是绝对不能伤害到张先海的安全,你明白吗?” 白马冷哼一生道:“你放心,我懂的,我只是想要回那一千二百万而已!行了,张警官,你们也查的差不多了,该离开了吧?” 张山没说话,直接招呼孙鹏一起离开了。 两人出了房地产公司之后,孙鹏开口道:“山哥,那个白马也太嚣张了,当着咱们的面都敢那么说!” 张山看向了他,反问道:“他怎么说了?” “额……”孙鹏虚虚的说道:“就……就说要做坏事啊!” 张山摇头道:“这种事情我们管不着,那确实是人家公司内部的事情,人家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孙鹏撇了撇嘴道:“那好吧,咱们现在做什么去?” 张山伸了个懒腰道;“还能做什么,先吃个午饭吧,饿死我了都快!” 孙鹏面色一喜道:“哇,山哥,你终于良心发现了,不让我饿着肚子办案了!我记得这附近有家面馆,味道挺不错的,我带你去!” 说着,孙鹏一马当先的超前走去。 张山笑了一下,跟在了孙鹏的身后。 两人到面馆点完餐之后,张山给慕云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一会儿带人到花坊小区会和。 孙鹏有些疑惑的问道:“山哥,咱们去花坊小区干什么?” 张山道:“咱们得去花坊小区走访一下那些被张先海坑的商户和住户,看看近段时间,有没有别人和他们接触过!我怀疑那个幕后凶手是通过这些商户和住户,了解到了张先海做的事情!” 孙鹏挠头道:“这不能吧,张先海的计划做的挺完美的,那些商户和住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坑了,又怎么会告诉别人呢?”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难说,那些商户和住户对于房地产公司的合同不了解,所以一时难以发现合同的秘密,但其他人未必不知道真正合同的内容,只要把两份合同一对照,他就可以发现合同里面的秘密,再略微一调查,他就会发现张先海和李庆之间的事情!” 孙鹏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咱们确实应该去走访一下那些商户和住户!” 第二百九十四章:杀人灭口 张山和孙鹏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解决了午餐,然后驱车往花坊小区而去。 两人刚到地方,正好慕云和刑警也到了。 慕云直接向张山问道:“叫我们来花坊小区干什么,这里有线索吗?” 刚才面馆里面人多,比较嘈杂,张山就没有向慕云解释太多,只说让她带人过来,并没有说为什么。 此刻慕云问起了,张山便向她解释了原因。 慕云听完之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现在找那些商户问一下,有没有人见过白南那四个儿子是吧?” 张山点头道:“是的,如果想到知道张先海和李庆做的事情,和这些商户住户交流沟通是最好的办法,除此之外,我暂时想不出别的了,只能试一试了!” 慕云道:“那也行,我去复印店那边把四个人的照片各打印几张,两名刑警分一组,拿着照片去走访吧,你有那些被坑的商户和住户的信息吗?” “有,我现在发到微信群里面,按照信息走访!” 张山说着,拿出手机将一个文档发到了微信群里面。 这个文档是刚才吃饭的时候,白马给他发的。 在张山和孙鹏走后,白马对李庆进行了详细的询问,才得到了这份文档信息。 至于详细询问的过程中,白马有没有动用一些非法的手段,那就不得而知了。 警方对于这种事情,一般都是采用不告不理的原则,如果李庆不报案的话,警方一般都是不予理睬的。 花坊小区周边的各种设施都很完善,临街的商铺中就有一家复印店。 慕云直接去那家复印店里面将白南四个儿子的照片打印了出来。 然后慕云和张山一组,孙鹏和其他刑警分组,一群人拿着照片,按照微信群里面的文档信息走访去了。 被张先海和李庆坑的商户和住户加起来一共有四十户,并不算特别多。 一群人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把这些商户和住户全部都走访完了。 不过走访的结果很令人失望,那些商户和住户没有一个人见过白南的四个儿子。 张山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难道那个幕后凶手是通过另外的手段和方法知道张先海和李庆之间的事情吗? 慕云向张山说道:“其实要知道这些事情,不一定得白南的四个儿子亲自过来查看,也许是他们手下的人过来调查别的事情,无意中知道这些合同的秘密呢?” 张山点了点头,这倒也有可能。 白南的四个儿子在各种的事业领域里奋斗了这么长时间,好歹都应该有了几个信得过的心腹,不一定事事都亲力亲为。 “那就整理一下白南四个儿子各自手下人的资料,然后再来走访一下吧!”张山搓着自己的脸颊说道。 慕云正要说话,忽然间张山的手机响了,她便没有发声,准备等张山接完电话之后再开口。 张山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局里的接线员。 他接起电话道;“喂,小苏,怎么了?” 接线员小苏开口道:“张队,我们刚刚接到报案,白南的三儿子白君凯被抢劫了!” 张山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张先海和李庆的事情还没有查出来呢,结果白君凯那边又出事了。 不过白君凯的事情显然比这边的走访工作更加重要。 张山立刻说道:“我马上回局里,你让人把白君凯被抢的案件资料全部都整理好!” 接线员小苏答应道:“好的,张队!” 挂断电话之后,张山向慕云道:“刚接到报案,说是白君凯被抢劫了,花坊小区这边的事情先放一放,把白君凯的案子处理一下。” 慕云也知道情况紧急,立刻招呼刑警上车,一起往警局而去。 半路上,慕云向张山说道:“你觉得白君凯在这个时候被抢劫,会不会是他自己施展的苦肉计?他想要借此来洗脱自己的嫌疑。或者说是我们可能查到了什么比较重要的线索,白君凯不想让我们继续追查下去,所以故意找人抢劫自己,借此来转移我们的视线?” 她很擅长犯罪心理学,经常会揣测罪犯的心理。 张山摇头道:“目前还不知道,不排除这两种可能性!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白君凯这个案子侦破再说,找到那群劫匪,审问一下就清楚了,我怀疑这群劫匪可能和幕后凶手有关。” 慕云有些怀疑的问道:“不会吧,幕后凶手有那么大的能量吗,不但找到了张先海和李庆做过的那些坏事,还能找到心甘情愿为他做事的劫匪?” 张山道:“幕后凶手杀害白南,图谋的是一个市值上百亿的上市集团,这种胆略和智力,把他想的再厉害都不为过!” 慕云点头道:“这倒也是,这凶手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 半个小时后,一群刑警坐到了支队的会议室里面。 张山坐在主位上,直接开口道:“大家应该都知道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了,白南三儿子白君凯被抢劫了,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把这个案子给侦破了,明白吗?” 刑警们表情严肃的点头道:“明白!” 这段时间警方面对的压力,他们也都非常的清楚。 张山道:“很好,我现在来讲述一下案情,你们都认真听着,如果有什么想法,尽管都可以提出来!” 说完之后,张山操作电脑,打开了一个ppt文件,投影仪将电脑屏幕的内容投放到了张山身后的白色幕布上! “今天早上,白君凯开车去公司,根据道路监控和附近店面监控显示,白君凯的车在经过丰禾路中段的时候似乎抛锚了,白君凯下车查看的时候,一辆路过的面包车里下来三个歹徒,将白君凯给弄晕,连车一起劫走了。四个小时之后,有环卫工人在一处垃圾桶里面发现了白君凯,并且向警方报了案,现在白君凯还在医院里面没有醒来,他身上的钱和银行卡全部都没了!” 张山的话音刚落,刑警小刘立刻开口道:“张队,你说连车一起劫走,意思是说白君凯的车也被开走了吗?” 张山点头道:“是的,连车一起被劫走了!” 小刘指着屏幕道:“既然白君凯的车似乎是抛锚了,又怎么可能被劫走了呢?他们开的那辆面包车根本也拖不动白君凯的车啊!” 张山想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劫匪事先在白君凯的车上做了手脚,等弄晕白君凯之后,他们又把车子给修好了,然后两辆车一起开走的。” 孙鹏道:“可以查一下白君凯这几天白君凯停车地方的监控,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是谁对白君凯的车子做了手脚!” 慕云开口道:“我有个问题,既然白君凯的车子被人做了手脚,为什么还能一直从家里开到丰禾路中段呢?这段距离可不短!而且车子出问题之后,想要快速的修好,应该不是太可能吧!” 孙鹏一时间沉默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张山道:“这个问题我们稍后再讨论吧,还有谁有想法吗?” 刑警小徐开口道:“既然已经有道路监控拍了劫匪的犯案过程,那我们可以根据监控找到犯罪嫌疑人,还有嫌疑人开的面包车吧?” 张山摇头道:“犯罪嫌疑人用了一些反侦察手段,他们开的面包车是市面上非常常见的那种,而面包车的车牌也是套牌的,估计很难找到这辆面包车!” 说着,张山点开了一张照片道:“从这张监控截图上可以看到,三个嫌疑人身上都穿着能够完全遮住体型的长款风衣,而且还戴了帽子、墨镜和口罩,很难凭借监控确认他们的身份!” 刑警小徐道:“那可以等白君凯醒来之后,让白君凯来描述一下犯罪嫌疑人的样貌和体型!” 张山正准备说话,他的手机再次响了,是医院那边打来的。 张山接起电话和医院里面留守的刑警说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接着他开口道:“刚才留守医院的同事打电话过来,说是医生已经给白君凯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初步判断,白君凯应该是被注射了过量的安定药物,所以才会昏迷不醒!这种安定药物可能会让白君凯的脑子受损,也就是说,即便是白君凯醒过来的话,也不一定能够说出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 孙鹏有些气愤的说道:“这也太缺德了吧,抢车抢钱也就算了了,竟然还害人!” 张山冷冷的说道:“你说错了,这不是缺德,而是仁慈!如果劫匪不这么做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把白君凯给灭口!” 众刑警一时间都有些毛骨悚然,觉得张山说的很有道理。 白君凯是唯一看到劫匪体貌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劫匪很有可能为了自保,直接把白君凯给做掉。 第二百九十五章:准备行动 之前就发生过很多起这样的案子,犯罪嫌疑人本来只想抢东西,但是因为害怕被害者看到自己的体貌特征之后,报告给警察,于是直接把被害者给杀死了! 这时慕云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安定药物注射进人体之后,是需要一段时间发挥作用的!你刚才说,白君凯是在下车查看车况的时候,被瞬间弄晕的,这应该不是安定药物能造成的效果吧?” 张山颇为赞许的看了一眼慕云,随后说道:“没错,犯罪嫌疑人弄晕白君凯用的是另外的手段!” 说着,张山点了下一张图片,他指着这张图片上的内容道:“这是在白君凯的后颈位置发现的一块伤口,留守刑警拍照片发了过来,从伤口来看,应该是点击伤!” 这时陈冲开口道:“张队,这应该是德国产的赛克电击器造成的伤口。这种电击器可以连续发射六次,最大功率10万千伏,要击昏一个成年人的话,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就可以了,它的最长发射距离是六米!” 陈冲只是看到伤口,就已经说出了一大堆的数据。 孙鹏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的清楚?” 陈冲挠挠头道:“我一直对各种电子设备都很有兴趣,以前研究过这种点击器!这是欧洲警方那边配的警用装备,击打出去的伤口是菱形的。这种电击器目前在黑市上很流行,它的威力很大,而内地很多警察又对这种电击器不是很了解,还以为是普通的国产山寨货,因此查禁的不是很严格!” 张山向着陈冲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好小子,有眼光,那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陈冲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觉得,能买到这种枪的人,而且还能弄到大量的安定药物,他们肯定不是一般的劫匪,说不定之前就犯过类似的案子!而且他们求财又不害命,我觉得……他们的素质应该不低!” 孙鹏有些不满的说道:“就这还素质不低呢?白君凯醒来以后搞不好就成一个傻子了!” 张山敲了敲桌子道:“我觉得陈冲说的有道理,这群劫匪的素质确实不低!毕竟抢劫案和杀人案不是同一个概念,两个案子的量刑标准都是不一样的!从他们没有杀人这点可以看出来,他们肯定具备一定的法律素养,所以行事才有所畏惧……不然的话,一般的土贼都是直接抹脖子了事,死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还能把安定药物的钱给省下来!” 孙鹏无奈的说道:“好吧,那他们确实是一伙有素质的劫匪!” 张山笑了一下,随后接着问道:“还有人能想到侦破的办法吗?” 慕云开口道:“我觉得可以在市面上找一下白君凯的那辆车,劫匪既然把白君凯的车也开走了,肯定是想把车卖掉换钱!如果我们可以找到这辆车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更多关于绑匪的信息!” 张山摇头道:“这个难度比较大,而且时间也比较长,只能作为备选方法,还有人有想法吗?” 这时陈冲开口道:“张队,我刚才想到一件事情,我记得我一朋友给我说过,好像真的有平时能让车辆正常行驶,但关键时刻抛锚的方法!” 张山不由得眼前一亮,看来把陈冲拉到办案小组里面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你给你那个朋友打电话问一下,让我们听听那到底是什么方法!”张山向陈冲说道。 陈冲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陈冲点了免提键,开口说道:“王平,在哪儿呢?” 王平是陈冲在警校时候的同学,他平时对车辆就比较痴迷,研究的也比较深。 毕业之后,陈冲进了刑警队,而王平则是靠着家里的资助开了一家车行。 听到陈冲的问话之后,王平吊儿郎当的说道:“你管爷在哪儿呢?请爷吃顿饭,爷就告诉你!” 会议室其他刑警都笑了起来。 陈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这儿正在办案呢,领导都在我旁边,你正经一点!” 王平一听这话,果然正经了很多,他直接说道:“你想干什么,直接说吧!” 陈冲虚心的求教道:“是这样的,我想问你,有没有什么简单的办法,可以让车子在半路抛锚,或者发生故障呢?” 王平立刻道:“往排气管里面塞个塑料袋啊,保管车子开上十几米就得歇菜,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慕云当时就愣住了,这方法也行? 陈冲接着道:“塑料袋不行,只能跑十几米!你之前不是给我说过,有一种方法可以让车子平时正常行驶,关键时刻就歇菜吗,那是怎么弄的?” 王平思索了一下之后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办法也挺多的!把汽车的冷却液给放了,车子跑上二三十公里就得歇菜,而且你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出原因来!要不就是往冷却液里面加点别的料进去,比如酒精之类沸点比较低的东西,保管让车子跑不过自行车!或者在电路上做手脚也行,往钳子上垫一块抹布,把蓄电池周围的线给剪断……” 张山走到陈冲面前,向着陈冲的手机说道:“朋友,你说的这方法都太复杂了,有没有比较简单一点的方法?就是能让车子跑很远,突然就坏了,但是懂行的人很快就能修好的!” 王平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谁啊?” 陈冲赶紧说道:“王平,这是我们刑警支队的队长张山,你要是有办法的话就赶紧说吧!” 王平笑道:“原来是刑警队长啊,失敬失敬,那什么,你等一下,我得用脑子想一下,好久没干过这种活儿了,一时间还真有点生疏了!” 张山不由得笑道:“怎么着,你以前还干过这种事情啊?” 王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对刑警队长说话,这种做手脚让车辆趴窝的事情,肯定是违反了法律的。 他心虚的笑道:“哪有,我就是梦里面模拟过,现实里面肯定没有做过,队长你千万别误会!” 张山道:“行了,你做过还是没做过,我心里都有数,你快想想,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有没有什么简单的办法能够做到!” 王平开始进入了冥思苦想的状态。 会议室的那些刑警也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王平的思考状态。 过两三分钟之后,王平才开口道:“还真让我给想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要简单方法的话,就是找一根锥子之类的东西,把冷却管刺穿!” 张山发愣道:“这是什么原理?” 王平解释道:“冷却管被刺穿之后,就会漏气,这样的话,发动机的温度就降不下来,车前盖里面就会滋滋冒烟,车肯定得出故障!而且用这方法,车子开出去二三十公里都没事,但要是再往远了开,温度一高,发动机就罢工了!要修复的话,其实也很简单,找个铁皮之类的东西,把冷却管绑好,让它不漏气就行!” 张山恍然大悟,这方法确实简单,可操作性很高。 “行,朋友,多谢你的方法了,改天我让陈冲请你吃饭!”张山向王平感谢道。 王平急忙说道:“这有啥好谢的,对我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也别让陈冲请我吃饭了,过两天我请你和陈冲吃饭!” 张山毕竟是刑警支队的队长,王平下意识的还是想巴结一下,他那个车行以后可能也会有找张山帮忙的地方。 张山笑道:“请吃饭什么的就免了吧,以后你那边要是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能帮的话,肯定会帮的!不过你可不能用你说的这些方法去做什么坏事,不然的话,我可没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平急忙道:“那不会,我好歹也是警校毕业的,绝对不会做什么坏事,这点张队你可以放心!” “行,那就先挂电话吧,如果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让陈冲联系你!”张山向王平说道。 王平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张山拍了拍陈冲的肩膀道:“今天真是要多谢你这个朋友了,改天你去请他吃顿饭,队里公费给你报销!” 陈冲摇头笑道:“没事儿,张队,我本来就想请他吃饭来着,不用咱们队里报销,我自己掏钱就行!” “你要自己掏钱的话,就显示不出咱们队里感谢的诚意了,还是让队里报销吧,你们两个吃好点!” 张山说完之后,就返回到了幕布前面,随后冲着会议室的众人说道:“大家刚才都听到陈冲那个朋友说的方法了吧?” 众人齐齐点头道:“听到了!” 张山道:“陈冲他朋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侦破方向,那就是从车辆本身入手!我们目前假定王平说的方法,就是劫匪用的方法。如果要扎破冷却管,肯定得打开白君凯那辆车的车前盖。接下来,各位分成三组,去调查白君凯这两天停车地方的监控,看看有谁掀开过他的车前盖,明白了吗?” “明白了!”会议室众人齐声回答道。 张山嗯了一声道:“很好,那现在就开始行动吧!孙鹏你带一队,到白君凯家附近查看,慕云你带一队,到白君凯上班的地方看看,其他人跟我一队,查从白君凯上班和下班期间经过的地方,现在开始行动吧!” 孙鹏和慕云立刻挑选自己的组员,等他们挑完之后,剩下的人都是张山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烟头 张山也不介意自己带的组员是谁,反正他需要组员干的事情不多,只需要在自己脱不开手的时候帮下忙就可以了! 孙鹏和慕云先带着自己的组员离开了,他们的目的地比较明确,直接就能去。 张山这边就不行了,他得先查一下白君凯上下班时的路线,再了解一下白君凯的生活习惯,才能确定自己先从哪里开始进行调查。 查到一半的时候,张山再次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白君凯已经苏醒了。 张山当即就问道:“那现在能不能对白君凯进行问话?” 医院那边留守的刑警道:“医生说现在还不行,现在白君凯的精神状态还有些不正常,安定药物的副作用仍然存在!这个时候他说出来的话,可能并不是真正的事实,而是他脑海中的幻觉!” 张山心中有些失望,本以为白君凯的苏醒能带来什么好消息呢,没想到安定的后遗症竟然还过去。 “那医生有没有说白君凯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张山接着问道。 刑警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在询问医生。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刑警说道:“张队,我刚才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最起码还得三天的恢复期,才能让后遗症逐渐消除!” 张山沉思了一下,随后说道:“那你们就先在医院看守着白君凯吧,等明天我可能会去对白君凯进行一次问询,到时候你们提前和医生沟通一下!” “好的,张队!”刑警答应道。 张山挂断了电话,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继续研究白君凯的上下班路线。 他打算今天先按照王平的说法,从车辆开始入手。如果实在找不到什么有效线索的话,再去询问白君凯。 其实在那些比较恶劣的刑事案件中,比如强*案,绑架案等等,非常不提倡在案发后第一时间询问受害人,因为这有可能会对受害人造成强烈的精神刺激,让受害人受到二次心理创伤。 但在实际的案件侦破过程中,为了能够尽快侦破案情,还受害者一个公道,一般警方都得在第一时间询问受害人,掌握最有利的线索。 这是很无奈的做法,张山一直以来都对此非常的矛盾。 对他来说,如果能够凭借别的办法侦破案件,那么就尽量晚一点对受害人进行询问,让受害人有一段时间的心理平复期。 张山在查询完白君凯的上下班路线之后,立刻率领自己组里的队员开始了调查工作。他选择的第一站是白君凯被绑架的受害现场。这里已经被刑警侦查过一次了,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力的线索,不过这里依然有人留守。 开了半个小时的车之后,张山等人就到了案发现场。远远的还能看到醒目的锥形标识牌隔离着现场,不过地上用白粉画的现场图已经模糊了,每有车辆经过,嗖嗖嗖的带起一阵风,把隔离带都给刮飞了。 下车之后,其中一个刑警不由得感叹道:“这地方也太干净了吧,比打扫过的都还干净!” 张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别感叹了,赶快干活,仔细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之类的东西!” 刑警撇了撇嘴,不敢多说什么,急忙去查看现场的情况了。 张山在案发现场附近转悠了一圈,很快,他就在案发现场的附近看到了一滩水迹,在水里面还有两个烟头,一个是云烟牌子的,一个是黄鹤楼牌子的,分别是十块钱和五十块钱价位的香烟。 他想了一下,随后蹲下身拿出镊子,将那两个烟头给捡起来装进了物证袋里面,仔细的封存好。 这时一个刑警凑到张山身边笑道:“张队,你收这俩烟头干嘛?” 张山弹了物证袋里面的烟头,开口问道:“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留下来的烟头?” 那刑警挠挠头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吧,从案发到现在,这里不知道经过多少辆车了,或许是这些车的司机扔下来的烟头” 张山笑道:“我觉得可能性很大,首先,这里已经被规划成了犯罪现场,而且又有锥形标识牌阻挡,一般的车辆都会尽量离这个区域远一点,而且也不会向这个地方扔烟头。其次,这根黄鹤楼只抽了一小半,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证明!” 刑警疑惑道:“这能证明什么?” 张山道:“这种黄鹤楼五十块钱一包,销量相当窄,算是比较贵的烟了,一般人抽不起。像这种烟,你会在抽两口之后扔掉吗?” 刑警立刻摇头道:“不会,五十块钱一包,一根两块五,我估计得整根抽完才舍得扔!” 张山笑道:“那就对了,大多数人都是你这种心态,这么贵的烟只抽两口扔掉太可惜了,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这样,那就是这个抽烟的人原本是在等待,因为无聊,所以他点起了一根烟,然而刚抽了两口,他就看到自己的等待对象来了,所以他立刻扔掉了自己的香烟!” 刑警恍然大悟道:“要这么说的话,肯定是劫匪在抽烟等白君凯的车过来!” 张山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不过要确定的话,还得一些证据!”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给陈冲打了电话。 陈冲正在看案发时的现场道路监控以及商户监控,他看到张山来电之后,立刻就接起来问道:“喂,张队,什么事情?” 张山道:“你看一下案发现场的监控视频,那几个劫匪在作案之前,是不是往下扔烟头了?” 陈冲道:“稍等,我看一下!” 案发现场的监控视频清晰度都不怎么高,扔烟头这么细微的动作,如果不认真看的话,很难发现的了。 陈冲之前已经用技术手段对视频进行过高清化操作了,能稍微看的更清楚一些。 从视频中可以看到,那辆面包车一直在尾随着白君凯的车。到丰禾路中段的时候,白君凯的车停了下来,而那辆面包车则是突然的加速,开到了白君凯那辆车的旁边。 陈冲勉强可以看到,在面包车加速之前,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确实往地上扔了个什么东西,但因为清晰度的原因,陈冲只能看到两个黑点,并不确定那两个东西是不是烟头。 为了能看的更清晰一点,陈冲把这段视频给截了下来,然后给自己在省队的学姐打了电话,让学姐帮忙对这一小段的视频再做一次技术处理! 学姐是这方面的行家,对于监控视频处理很有一手,据说前年的416大案,就是依靠他学姐处理出来的监控视频内容,看清了其中一个嫌疑人的长相,那个案子才得以侦破。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学姐就把已经处理好的内容给陈冲发了过来。 这次可以看清,视频中的两个黑点确实黄白相间,类似烟头的东西。 陈冲拨通了张山的电话道:“张队,已经确定了,劫匪在行动之前,确实往地上扔过烟头!” 张山知道陈冲把视频传给学姐处理的事情,他接着问道:“那从处理过的视频里面能不能看出来那两个香烟的牌子?” 陈冲顿时苦笑道:“张队,视频处理又不是万能的,能看清那是两个烟头就已经很不错了,想要看清香烟的牌子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张山尬笑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们的技术能够把监控视频还原到4k呢,不过能看清楚是香烟就可以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这边如果在监控视频里面发现犯罪嫌疑人线索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给你通报的!”陈冲向张山说道。 张山点头道:“行,那我这边先挂电话了,有线索再联系!”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冲着身边的刑警说道:“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两个烟头应该就是犯罪嫌疑人留下来的,你把这俩烟头带回局里,让技术科做个检验,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提取到犯罪嫌疑人的dna!” 刑警点了点头,接过物证袋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局里。 这群犯罪嫌疑人抢劫的手段如此娴熟,肯定是惯犯无疑,只要能提取到dna,那就有很大几率从dna数据库之中找到他们的资料。 不过这俩烟头被水迹浸泡透了,从其中提取dna的难度估计会很大,技术科的那帮同事估计又要加班了。 接下里的时间里面,张山又在犯罪现场查看了一番,却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主要这里是公共路段,虽然地处偏僻,但还是有一些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的,这样就很容易造成线索的破坏。 犯罪现场找不到线索,张山只能选择放弃。 接下来就是从犯罪现场出发,往白君凯家的方向继续搜查走访,看看白君凯有没有可能在半路上停过车,给了犯罪嫌疑人作案的机会。 那些路边的便利店是搜查走访的重中之重,白君凯有可能在中途到便利店买烟买水之类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你先把这一局打完吧 张山带着一群刑警队员走走停停,查了将近一个小时,然而却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这时,在白君凯工作地点查询的慕云打了个电话过来。 张山接起电话道:“怎么了,你那边有发现吗?” 慕云道:“我们目前正在看公司停车场的监控,还没有发现什么有效的信息!不过根据白君凯手下人的说法,白君凯在这两天之内,去过一个叫君颜会所的地方,在那里停留了三个小时,还和其中一个同事到龙发洗车行洗过车,我觉得这两个地方应该会有线索,要不你们去看看吧!” 张山嗯了一声道:“可以,我正好在君颜会所附近呢!” 慕云笑道:“那倒是挺巧的,不过你进去查案可以,最好别在里面乱来哦!” 君颜会所是专供男士休闲娱乐的地方,里面可以泡澡,可以按摩,可以做一些养生项目。 当然有些项目是带点颜色的,不过也是打打擦边球,警方也就没有对这个地方进行查封。 其实要说哪个场子是带颜色的,哪个场子是绿色纯天然,出租车司机最清楚。 张山听到慕云的警告之后,也笑着说道:“我身边跟着那么多人呢,就算是想乱来都不行,你就放心吧!” 慕云冷哼一声道:“怎么着,你还有乱来的想法啊,张山啊张山,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哼!” 张山赶紧道:“没有没有,我刚才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我怎么可能会有乱来的想法呢,我一生忠于革命忠于党,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也从来不胡来!” 慕云道:“行了,你就别贫了,赶快查案啊,我挂了!” 等慕云挂断电话之后,张山不由得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要说哄女人简直比查案子都还要难,查案子好歹还有线索可循,但女人的心理却是没有任何道理可以循的。 既然慕云那边已经提供了线索,张山便带人去了附近的君颜会所里面。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目的地。 君颜会所在安门街的黄金路段,生意一直都很好,这里的车位都是临街的,平时车位奇缺,行车几乎都是人车混走,非常的拥挤。 张山只看了两眼就皱起了眉头,在这种人流量巨大的地方,似乎不可能打开车前盖做手脚。 刑警小徐向张山问道:“张队,你觉得犯罪嫌疑人会在这种地方给白君凯的车子做手脚吗?” 张山摇头道:“我估计不会,对着这么多临街店铺和行人,犯罪嫌疑人就算胆子再大,应该不敢在这里给白君凯的车子动手脚,很容易会被人看到,或者被监控给拍到的,犯罪嫌疑人得考虑自己的安全。” 小徐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犯罪嫌疑人不会傻到这种地步,那咱们还进去调查吗?”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当然得查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个有可能的地方,咱们现在对一丝一毫可能出现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张山就和刑警队员一起进到了会所之中。 刚一进门,立刻就有一个穿着旗袍的漂亮姑娘上前问道:“几位先生好,里边请!” 他们这一群人穿的都是便装,那负责迎宾的姑娘还以为他们是过来消费的客人。 刑警小徐直接拿出证件在姑娘晃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是警察,过来查案子的,你们的监控室在哪里?” 旗袍姑娘楞了一下,随后有些紧张的说道:“我……我叫我们经理来!” 说完之后,她直接就迈着小碎步跑了,好似张山等人是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一般。 刑警小徐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郁闷的冲着张山道:“张队,我长的很丑吗?那姑娘都是什么表情!” 张山笑道:“你想太多了,这种地方,总归还是有一些带点颜色的项目,碰到警察上门,紧张一点是正常的!” 听到张山安慰的话,小徐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两分钟之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睛的人跑到张山面前,一把拉住张山的手握了两下,随后笑着说道:“我是这里的经理,几位警官要过来查什么案子?” 张山开口道:“我们要查什么案子你就不用管了,现在我需要看一下你们会所的监控录像,方便吗?” 经理立刻点头道:“方便方便,我们是正经会所,当然方便了,几位警官里面请,我带你们去监控室!” 说着,经理便迈步向前走去,张山带着刑警们跟到了他的身后。 也幸好现在是白天,会所里面的客人还不是很多,也有很多技师还没有上班,不然的话,经理未必会这么痛快的让张山他们查看监控。 进到监控室之后,张山就看到一个正在打盹的保安。 经理立刻上前往那保安脑袋上抽了一巴掌,把那保安给抽醒了。 随后经理怒声说道:“谁让你上班时间睡觉了,还想不想干了?” 保安一脸的惊慌,连连道歉求饶。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道:“经理,你的人以后再训吧,现在你先让他配合我们查看一下监控!” 经理点了点头,随后戳着保安的脑门道:“今天就先放你一马,你赶快配合警察把他们要看的监控视频给调出来!” 保安急忙坐到了椅子上,向张山问道:“警官,你们看哪里的监控,我这就给你往出调!” 张山道:“你把会所门前停车场的监控调出来,用八倍速回放,我们要找一辆车!” 保安立刻开始操作起来。 跳过一些没有意义的内容,张山很快就从监控视频中看到了白君凯的车。 白君凯确实在昨天晚上到过这里,当时他的车就停在距离君颜会所大门西斜方向十米左右的方向,大概停了三个小时左右,白君凯就从会所里面出来开车走了。 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动过白君凯的车。 张山的推测是对的,犯罪嫌疑人不可能挑这种地方对白君凯的车做手脚。 会所这条线算是断了,没有查的必要了。 张山冲着经理说道:“我们要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这次麻烦你们了!” 经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他连连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配合警方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那什么,我送你们出去吧!” 他一点也不想让警察在会所里面多呆,生怕哪个不开眼的客人或者技师搞出什么事情被警察给发现了。 张山开口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出去就行了,你忙你自己的!” 说完之后,张山便带着一群刑警走出了会所。 刑警小徐向张山问道:“张队,咱们现在去哪里?” 张山点起一根香烟道:“去龙发洗车行那边看看吧,白君凯昨天在那里洗过一次车!” …… 半个小时候,张山和组里的刑警来到了龙发车行的洗车房里面。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洗车行,没有那种现代化的设备,全靠人工手洗。 白君凯那辆车是公司的公车,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对那辆车也不怎么爱护,自然不会去什么高档的地方去洗车。 这个时候正好有一辆车正在被清洗,四五个人在同时动工。 车厢、内饰、座椅垫,这些都是被清洗的地方,还有个工人拿着一把喷枪,冲着打开的车前盖喷刷气,扬起了一大片灰尘。 刑警小徐顿时眼前一亮,冲着张山说道:“张队,看来咱们是来对地方了,趁着洗车的时候给车辆做手脚,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张山摇头道:“你想多了,犯罪嫌疑人不可能是在这个地方做的手脚!” 刑警小徐顿时愣住了:“不会吧?我觉得这地方挺合适的!” 他一下子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哪怕张山说有可能都行,但张山说的太肯定了,完全否决了他刚才的判断。 张山解释道:“首先,这地方的视线很开阔,而且又有监控,如果在这里动手的话,很容易被发现!而且除非是车主特殊要求,否则不会开盖清洗发动机的!” 小徐道:“说不定白君凯当时就要求清洗一下发动机呢,而且打开车前盖之后,偷偷扎一下冷却管,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可以做到不被监控发现的!” 张山笑道:“白君凯那辆车的发动机本来就有问题,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去修,也就是说,他对这辆车并不重视!那么他来洗车的话,应该就只是洗一下表面而已,不会再花钱去清洁发动机。” 刑警小徐还是有点不信的说道:“我去问一下那些工作人员,看看白君凯是不是真的没有清洗发动机!” 张山开口道:“那些人正忙着呢,直接去问他们老板吧!” 说着,张山直接走向了柜台那边。 柜台后面一个黑胖子正在电脑上玩斗地主,他看到张山之后,敷衍的问了一句道:“老板,来洗车啊?” 张山掏出自己的证件在黑胖子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们是警察,过来调查一个案子,你现在方便吗?” 黑胖子看了一眼证件,又看了一眼牌局,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张山不由得笑道:“行了,我也难为你,你先把这一局打完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储存卡 黑胖子花了四分钟的时间把那一局斗地主给打完,随后赶紧起身冲张山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你们想要调查什么?我绝对百分百的配合你们!” 张山从手机里面调出白君凯那辆车的照片给黑胖子看,开口问道:“这辆车你见过没?昨天在你们这里洗过车的!” 黑胖子仔细的看了一眼照片,恍然大悟般的说道:“你说这辆车啊,见过,这是白老板的车,他经常来我们这里洗车的!警察同志,这辆车怎么了?” 张山道:“这你不用管,你还记得这辆车昨天什么时候到你店里来的?” 黑胖子思索着说道:“应该是在昨天下午三点半吧,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你等我查一下记录本!” 说着,黑胖子从柜台上拿起一个本子翻了一下,随后接着说道:“没错了,就是昨天下午的三点三十六分,白先生过来洗车的,到四点十分,车子洗好,白先生就把车给开走了!” 张山点了点头道:“那他当时有没有让你们清洗过发动机?” 黑胖子立刻摇头道:“没有,白先生那发动机有点毛病,一直都不让我们清洗,怕我们给弄坏咯!” 张山看向小徐,挑了挑自己的眉毛,表情很是嘚瑟。 刑警小徐脸皮微红,觉得有些羞愧,自己着实不应该怀疑队长的判断,主要也是他自己先入为主了,看到那个工人用喷枪喷刷发动机的画面,就忍不住的想到劫匪做手脚的样子。 虽然黑胖子已经承认,白君凯没有在他这里清洗过发动机,但张山还是要求黑胖子把当时的监控记录放出来看一下。 毕竟这里确实是有可能给发动机动手脚的地方,虽然这个概率非常的低,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保险起见,还是应该要用监控记录来做最后的确认。 黑胖子非常配合的放出了当时的监控视频,从视频中可以看到,白君凯那辆车的车前盖从头到尾,确实没有被打开过,就更别说动手脚了。 现在就可以下确切的定论了,这家洗车行确实是无辜的。 张山谢过黑胖子的配合之后,和刑警们一起走出了洗车行。 慕云提供的两条线索都验证过了,没有什么发现,张山和刑警们只能重新沿着白君凯的上下班路线回溯了。 然而忙碌了半天之后,依然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利的线索。 张山坐在警车里面,点起了一根香烟,脑子疯狂的运转着,思考犯罪嫌疑人到底是在何时何地,在白君凯的车上动了手脚。 这时小徐忽然开口道:“张队,能不能先停一下,我有点尿急,先上个厕所可以吗?” 张山从沉思中醒来,摆摆手道:“去吧,快去快回!” “好嘞!” 小徐答应一声,将警车停了下来,随后一溜小跑冲进了路边的公厕里面。 张山看着小徐急匆匆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好笑,这孩子是憋成什么样子了,跑的这么快。 正当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忽然间看到公厕外面还停了几辆车。 他脑海里面灵光一闪,刚才他们光注意那些临街店面了,却没想到,白君凯也有可能会因为尿急,而把车停到路边,去公厕里面解决生理问题。 这个公厕的路段比较偏僻,但却是白君凯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这里平时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很少,而且附近又没什么监控,正是犯罪嫌疑人下手的好地方。 想到这里,张山立刻下车走进公厕里面。 这种偏僻地方的厕所,说是公厕,其实还是有人在里面进行收费,并且贩卖一些纸巾之类的东西。 毕竟要维护这个厕所,还是得需要一些费用的,羊毛还是得出在羊身上。 张山进公厕之后,立刻就看到了一个坐在小桌子后面纳鞋底的老婆婆,这应该就是这个公厕的管理员了。 张山走上前去,冲着老婆说道:“婆婆,我是警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婆婆楞了一下,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站起来结结巴巴的向张山说道:“警……警察同志,你要问什么?” 这婆婆估计活了一辈子都没怎么和警察打过交道,此时听到张山和自己搭话,自然是有些紧张的。 张山笑道:“婆婆,我想问一下你,这两天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来这里上厕所?” 说着,张山将自己手机里面白君凯的照片调了出来给婆婆看。 婆婆扶了一下自己的老花镜,冲着手机仔细的看了好几眼,这才有些为难的说道:“警察同志,老婆子的记性不太好,还真记不得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张山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地方,结果却没法验证。 “那好吧,谢谢你了,婆婆,我这边没事儿了,您能忙您的吧!” 说完之后,张山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这时,那老婆婆开口道:“警察同志,您先别着急走,我……我虽然记性不太好,但我孙女儿的记性挺好的,说不定她能记得你说的这个人有没有来过厕所!” 张山顿时心中一喜,转身向老婆婆说道:“这两天您孙女也在这里吗?那你快把她叫过来吧!” 老婆婆摇头道:“我孙女没怎么在我这儿待过,这里整天臭烘烘的,她待不习惯!” 张山疑惑道:“那您刚才怎么说您孙女儿记得知道有谁来过厕所呢?” 老婆婆指着小桌子上的一个方盒道:“那是我孙女儿给我买的监视器,她怕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家里人也不知道,所以她给我弄了这么个监视器,说是可以通过监视器看到我的样子,还能看到厕所里面进出的人!我估计啊,您说的那个人,我孙女儿通过监视器可能看到过!” 张山简直都有点喜出望外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这里竟然还有个监视器。 老婆婆接着说道:“我这就给我孙女儿打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您一下啊,警察同志!” 说着,老婆婆就拿出一个老人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老婆婆开口说道:“孙女儿,我这里来了一个警察同志,他想问我有没有在这里见过一个人,你也知道,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哪能记住这来来往往的人啊,你不是在奶奶这里放了一个监视器吗,能看到奶奶这里,所以奶奶就给你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见过那个人!” 孙女在电话里面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奶奶,你把电话给警察吧,我来和他说!” 老婆婆应了一声,将手机递给张山道:“警察同志,我孙女儿要和你说话!” 张山接过电话,开口说道:“你好,我是乌市刑警支队队长张山,想请你帮我认个人,可以吗?” 孙女道:“警官,我想先问一下,你要找的那个是什么人啊?他是不是通缉犯?如果是通缉犯的话,我要是给你说了他的信息,他会不会报复我奶奶?” 听得出来,这个孙女是真心孝顺她奶奶,不然的话,也不会想这么多。 张山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要找的人不是通缉犯,只是一起绑架案的受害者而已,你奶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孙女沉吟道:“那……好吧,我说实话,我在奶奶那里放监视器也就图个心安,其实我也没时间天天看那个,你说的那个人,我未必见过!不过那个监视器里面有个32g的存储卡,如果你想要找人的话,可以从那个存储卡上调取监控视频,自己找一下!” 张山立刻看向了那个方盒监视器,果然,在监视器的侧面有一个卡槽,里面插着一张卡。 “那也可以,我自己查看一下监控视频,多谢你的配合!” 孙女笑道:“不用谢,你把手机给我奶奶吧,我还想跟她说两句!” 张山将手机交还给了老婆婆,随后将那个监控器给拿了起来。 这种监控器在网上有卖,内置电池,不用插线也可以工作。除了自身能存储监控视频外,它还可以连接无线,将监控视频实时传送到安装者的手机里面,可以说是非常方便了。 张山先将方盒监控器关机,随后将存储卡从监视器里面取了出来。 这次出外勤的时候,张山并没有带电脑,暂时也无法读取里面的内容,只能把存储卡拿回局里读取了。 为了防止监控视频被覆盖掉而无法查找,张山将存储卡插回了监视器里面,走到外面将监视器交给了一个刑警,让他带回局里交给陈冲。 一般这种监视器都有云端存储功能,如果存储卡里面的视频被覆盖掉了,可以从云存储里面找到。 这时,小徐刚好甩着手上的水珠从厕所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张山站在厕所门口,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张队,是不是我上厕所的时间太长了,你等着急了吧,我现在解决完了,咱们走吧!” 张山摇头笑道:“恐怕咱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小徐当时就茫然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找到视频中的人 监视器的存储卡被带回局里读取,但这并不意味着张山等人就可以在这里安心等着了。 他们还得走访一下这附近的居民,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白君凯那辆车在厕所门口停过。除了走访之外,他们还得看附近有没有监控摄像头,或者行车记录仪之类的东西。 然而忙了一个多小时,却没人说自己见过那辆车。 当然也不是说肯定没见过,有些人的回答不是很肯定,只说公厕旁边经常会停车,自己也没注意过都停的什么车。 不过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基本上和说没有是一个样的。 走访没结果,监控摄像头这边也没什么结果,这地方偏僻,道路监控摄像头要么是坏了,要么就是丢了。 一些商户店里倒是有监控摄像头,但这些商户距离公厕还稍微有点距离。 毕竟公厕旁边还有个垃圾堆,这俩地方加起来,臭气哄哄的,要不离远一点。什么生意都没法做。 不过公厕附近倒是停了几辆车,车上也有行车记录仪。 张山根据车牌号找到了这几辆车的主人,表示要查看一下行车记录仪的内容。 那些车主也很配合,直接就把行车记录仪的内容播放给了张山他们看。 可惜这些行车记录仪的镜头没有一个是朝向公厕的,基本上也是没什么作用。 刑警小徐有点失望的向张山说道:“张队,现在怎么办啊,就算劫匪真是在这儿动的手脚,咱们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啊!” 张山摇头道:“不会,只要劫匪确实是在这里给白君凯的车动了手脚,那就一定能找到什么线索!让兄弟们先休息一会儿吧,等陈冲那边的消息,看看白君凯是不是在这里停过车!” 小徐点头道:“嗯呢,要是白君凯真在这里停过车,那这里还真是动手脚的好地方,人又少,还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 张山没搭话,而是直接拿出手机给陈冲拨打了一个电话,问他那边的进展怎么样。 陈冲开口道:“已经拿到这这两天的监控视频了,我正在甄别,看白君凯有没有……” 说到这儿,陈冲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听筒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之后,陈冲兴奋的说道:“张队,我在监控里面看到白君凯了,他在昨天晚上九点三十分的时候到过这个公厕,在厕所里面呆了七分钟左右!” 张山顿时松了一口气,这证明他之前的推断没有错,白君凯确实来过这里,那罪犯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给车子动的手脚。 “陈冲,你看一下公厕南北两边最近的道路监控,把九点二十分到九点四十分之间经过这两个监控的所有车辆全部都提取出来!”张山向陈冲嘱咐道。 如果恰巧有一辆安装了行车记录仪的车,在劫匪给白君凯那辆车动手脚的时候路过,很有可能会直接把犯罪嫌疑人给拍进去,到时候警方就有可能通过行车记录仪看到劫匪的面貌。 陈冲二话不说,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接驳到了公厕南北两边最近的道路监控,开始查看过往的监控视频。 这条路比较偏僻,来往的车辆并不多,很快,陈冲就找到了十三辆在当时经过道路监控的车。 他开口向张山说道:“张队,你让我找的那些车已经找到了,现在怎么办?” 张山道:“把那些车的车牌全部都记录下来,然后根据车牌查车牌主人的信息和住址记录,速度要快一点!” 陈冲立刻给车管所那边打了电话,要了一个系统接口,然后接驳到车管所系统那边,查询那十三辆车的车牌主人信息。 五分钟之后,陈冲将查询到的信息发到了张山的手机上。 张山把这些住址信息分成了两组,其中一组距离白君凯的家比较近,张山把这组信息发给了孙鹏,让孙鹏根据住址记录和电话联系车主,找可能存在的行车记录仪。 而他自己则是带队查另外一组车牌的信息。 两组警员警员同时来查这些车牌,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和那十三辆的车主全部都接触过了,也查看了他们的行车记录仪视频。 不过这其中只有三辆车的行车记录仪保存了昨天晚上经过公厕时拍到视频,其他车在当时拍到的内容都被新内容给覆盖掉了。 张山观看了那三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内容,发现其中两辆都只拍到了白君凯停在公厕外面的车,并没有拍到有人在车上动手脚。 而剩下的那辆车虽然拍到有人在车上动手脚,但却只拍到了一个背影,而且还不是完整的背影,视频中的那个人上半身都探进了车身里面,看起来像是在维修自己的车一般。 张山推算了一下三辆车经过的时间,第一辆车是在九点三十二分的时候经过公厕,第二辆车是九点三十三分,而第三辆车则是九点三十五分的时候通过。 第二辆车拍到了劫匪的背影,第一辆和第二辆都没有拍到。 也就是说,劫匪只用了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完成了开车前盖,动手脚,关车前盖离场的一系列动作,速度相当之快,手脚非常的麻利,从这点来看,给白君凯车子动手脚的人一定是个惯犯。 想到这里,张山给陈冲打了一个电话道:“你把近三年咱们本市和邻近市的偷车贼照片全部都找出来,和行车记录仪里面那个动手脚的人做个比对,看看能不能对的上!” 陈冲都快哭出来了:“老大,你这也太难为我了吧,那行车记录仪里面给白君凯车子动手脚的人也就露出来两条腿,你让我怎么比对啊?” 张山也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他微微咳嗽一声道:“反正你一会儿先把那些偷车贼的照片给规整一下,顺便做个比对,成与不成都无所谓!” 仅凭露在外面的两条腿就找到犯罪嫌疑人,可能性非常的小,张山也是存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心态,让陈冲试试看,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陈冲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我先收集偷车贼照片吧,挂了啊,张队!” 张山赶紧道:“等等,先别挂,我还有事情让你做呢!” 陈冲有些警惕的问道:“不是什么难为我的事情吧?” 张山笑道:“不会,这事情很简单,你把那个拍到劫匪的行车记录仪内容,还有老婆婆监视器里面昨晚九点三十二分到九点三十五分的监控记录,一起传给你那个学姐,让她把视频做个高清化处理!” 陈冲松了一口气道:“可以的,这事儿简单,我现在就把视频给我学姐传过去!” “嗯呢,你学姐那边做过处理之后,你直接把视频发到工作群里面!” “明白!” 张山嗯了一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又重新回到了公厕的门口,试图从起点寻找劫匪的踪迹。 不但他在,连孙鹏那组人也被他给叫了过来。 十分钟之后,陈冲就把两段视频传到了工作群里面。 张山在下面跟了一条信息:“所有人必须把视频下载下来!” 领导发话,其他刑警自然是照做的。 目前留在公厕门口的一共是一共是二十名警察,张山把这二十名警察集中到路边,开口说道:“现在你们手机都有两段视频,接下来,你们就是走访附近的商户,住户,把昨晚九点三二分到九点三十五分之间上公厕的那些人给我找出来,明白了吗?” 孙鹏挠了挠头道:“张队,咱们连这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这要是找起来,还不是大海捞针吗?” 张山道:“就算是大海捞针,你们也必须找到视频中的人!” 这已经算是死命令了,那些刑警都没有再反驳,而是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他们首先从附近的商户开始找起,因为附近住户家中都有厕所,来这边上公厕的概率很低,毕竟公厕还得花钱。 当然,也不排除有那些在外面溜达,实在憋不住,等不及回家的住户,会花钱上个公厕,先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再说,不过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二十个警察一起走访商户,很快就从商户中找到了两个在九点三十二分到九点三十五分之间上公厕的人。 张山让其他人继续附近的住户里面寻找,自己则是对这两个人做询问。 他把行车记录仪的拍摄视频拿出来给这两个人看,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视频里面这个犯罪嫌疑人。 其中一个商户直接表示没见过,他是在九点三十四分的时候进的公厕,但根据监控器显示,他当时进厕所的时候正在玩手机,估计根本注意不到周围的情况。 而另外一个商户在思索了一段时间之后说好像见过这个人,但当时天已经黑了,公厕的灯光又不是特别亮,他只是隐约看到有个人在修车,但并没有在意,直接就进厕所了,等出来的时候,修车的那人已经消失了。 第三百章:废话太多了 从商户中找到的两个人基本上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甚至连犯罪嫌疑人的身高和体型都不知道! 张山也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情绪来,他已经预想到了这个结果! 很少有人会在上厕所的时候,还关注厕所周围人的样貌,除非同行的是个异装大佬。 把这两位商户送走之后,张山又给孙鹏他们打了电话,问那边的进展如何。 孙鹏道:“山哥,这附近都是老小区,住的大多都是老年人,还没有找到当时上厕所的人!” 根据视频显示,在那三分钟之内进厕所的,一共有六个人,这六个人中有中年人,也有青年人,唯独没有老年人。 张山开口道:“那你们现在查到哪里了,我去和你们汇合,一起……” 话说到这里,张山忽然停顿住了,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看向了前方。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套头卫衣的年轻人正向着公厕走去。 这年轻人正是视频中的六人之一。 孙鹏还在电话里面聒噪:“山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张山回了一句:“我看到其中一个目击者了,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之后,张山立刻挂断了电话,推开车门向着公厕走去,不过他并没有进公厕的门,而是点起一根香烟在门口等着。 那穿蓝色卫衣的青年显然是来上厕所的,张山可不习惯在别人上厕所的时候进行询问,虽然那种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说真话,但那样显得很不礼貌。 等了整整十分钟之后,那穿蓝色卫衣的青年才甩着手上的水珠从公厕里面走了出来。 张山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朋友,能麻烦问你个事儿吗?” 穿蓝色卫衣的青年回过头颇为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事儿?” 张山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是警察,昨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青年就好似受惊的兔子一般,撒腿就跑,速度快的堪比刘翔! 张山只楞了一秒钟,立刻就追了上去。 这蓝衣青年一听到警察两个字就跑路,身上肯定有案子。 搞不好他就是劫匪中的一个,昨天晚上他之所以出现在公厕,很有可能是为同伴放风。 那蓝衣青年的速度着实很快,张山在这里蹲守了大半天,又没怎么吃饭,体力被耗掉了很多,一时间竟然难以追上那个蓝一青年。 跑了两分钟之后,张山直接开口喊道:“给我站住,再不站住的话,我就开枪了!” 蓝衣青年闻言没有丝毫的停顿,跑的更快了。 那些街头惯犯都知道警察是不能随意开枪的,尤其是在追击途中,因为这样很容易造成对周围人的误伤。 张山此时是真有心拔出手枪对这蓝衣青年开一枪,他对自己的枪法有绝对的自信,这个距离之内,绝对可以射中蓝衣青年的腿弯,让他不能继续逃跑。 但他最终还是忍耐住了自己冲动,这里毕竟是市区,开枪的话,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 他又追了两分钟,忽然间看到路边有一个不知道谁扔的玻璃罐头瓶子。 张山顿时眼前一亮,直接抓起瓶子朝着蓝衣青年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他在射击方面极为优秀,砸人也是极准,玻璃瓶子准确的砸到了蓝衣青年的后脑勺,把蓝衣青年砸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趁此机会,张山猛的扑上前去,将那蓝衣青年给扑倒在地。 随后,张山极为熟练的后腰带解下一副手铐,拷在了蓝衣青年的手上,将蓝衣青年给完全控制住了。 张山猛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这才一巴掌抽到那蓝衣青年的脑袋上,开口问道:“你小子挺能跑啊,差点就让你给跑掉了!” 蓝衣青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张山单膝压在他的后背上,点起一根香烟吸了一口,然后才接着问道:“说吧,你犯什么事儿了,跑的这么快!” 那蓝衣青年不服气的说道:“我没犯事儿,是因为你追,所以我才跑的!” 张山冷笑道:“小子,脾气挺犟啊,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追你吗?” 蓝衣青年脖子一梗说道:“我特么哪儿知道你为什么追我,疯狗病犯了吗?” 敢这么跟警察说话,证明这小子肯定是个几进宫的惯犯,所以才会这么的皮。 张山慢悠悠的说道:“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我之所以追你,是因为你涉嫌参与一起金额超过百万的绑架案,现在那起绑架案的受害人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你拒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监控拍到你在案发现场出现过,铁证如山,到时候判你个十年八年都是小事,就怕法官因为同情受害者,直接给你判个死刑或者无期徒刑什么的,唉,可怜啊,你这下半辈子基本就毁了!” 蓝衣青年直接就被张山给吓哭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警……警官,我冤枉啊,我就是一个小毛贼,平时也就是在公交车上割几个钱包,我可没有胆子绑架别人啊,我绝对是冤枉的!” 张山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微笑来,幸好这蓝衣青年的心理素质不强,他只是略微的诈了一下,就把这小子的老底给诈出来了。 “行了,你到底有没有参与绑架案,我们会进行调查的,但前提是你得配合我们调查出真相来,不然的话,你就完了,明白吗?”张山声色俱厉的向蓝衣青年说道。 蓝衣青年立刻道:“明白,明白,我一定配合警察叔叔,我真没有绑架过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警察叔叔!” 张山起身将蓝衣青年从地上拉了起来,随后说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吧?” “报告警察叔叔,我叫赵小毛,男,二十四岁,汉族,籍贯……” 张山拍了一下赵小毛的脑袋,打断了他的话。 “你小子业务挺熟练啊,没少进局子吧?”张山笑着向赵小毛问道。 赵小毛点头道:“警察叔叔您慧眼如炬,我进过好几次局子了,都是因为小偷小摸进去的,局子里面的警察叔叔也对我进行过批评教育了,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我真没参与过绑架案!” 现在赵小毛是彻底被张山给吓破胆了,一直想和绑架案撇清关系。 张山道:“有没有参与过不是你说了算了,是我们调查过之后,证据说了算的!行了,跟我进警车吧,我有事情要问你!” 说着,张山直接将赵小毛拉进了停在公厕附近的警车。 随后他在工作群发了一个消息,让距离公厕最近的刑警过来一个。 警队里面有规定,在对犯罪嫌疑人做审讯的时候,必须得有两名以上的在职警员参与。 虽然说张山现在并不是在警局里面,但他还是严格遵循规定。 很快,孙鹏就拉开车门走了进来。 张山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道:“你是距离公厕最近的?” 孙鹏点头道:“当然,我尿急,正准备来这边上个厕所呢,看到你发消息,我立刻就过来了!” 张山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那你赶紧去把生理问题解决一下再过来!” “得嘞,还是你体贴我!” 孙鹏冲着张山做了一个恶心的飞吻手势,随后才钻进了厕所里面。 赵小毛小心翼翼的问道:“警……警官,你是gay吗?” 张山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拍死这个破小孩,简直太不会说话了。 他冷冷的说道:“我的性取向很正常,刚才那只是我们同事间的正常交流!我让你说话了吗?现在给我闭嘴!” 说着,张山一巴掌直接排到了坐垫上。 赵小毛被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了。 三分钟之后,孙鹏重新钻进了车里面,冲着张山问道:“山哥,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还给他戴上手铐了?” 张山道:“这小子是个惯偷,刚才我问话的时候把他给吓跑了,我追上之后就给他上了手铐!” 说完之后,张山向着赵小毛说道:“昨天晚上九点三十三分,你在这个公厕上了厕所,你还记得吗?” 赵小毛楞道:“警察叔叔,你们连我拉屎撒尿也管?” 张山实在忍不住了,他一巴掌拍到了赵小毛的脑袋上,怒声说道:“你老实点,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赵小毛立刻怂道:“好好好,我错了,警察叔叔,您问吧!” 张山哼了一声道:“就刚才那个问题,说,你还记得吗?” 赵小毛思索道:“昨天晚上我确实来这边上过厕所,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时间点!” 张山直接拿出手机,把视频点开给赵小毛看。 “上面这个人是你吧?”张山指着手机屏幕向赵小毛问道。 赵小毛看了一眼,点头道:“是我!警察叔叔,这视频哪儿来的?你们在厕所安装监控了吗?” 不得不说,二十多岁的孩子好奇心就是旺盛,张山二十多岁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现在他却无法对赵小毛的好奇心感同身受,甚至想再抽赵小毛一巴掌。 这孩子废话太多了。 第三百零一章:先把我手铐打开 张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冷着脸向赵小毛说道:“你不用管这视频怎么来的,我问你,你当时进厕所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视频中这个人?” 说着,张山手指向了手机屏幕中那个一半身子埋进白君凯车身的人。 赵小毛看了一眼,随后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原来你们要找的是他啊!”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怎么,你见过这个人?” 赵小毛点头道:“当然见过了,我当时进厕所之前就注意到他了,一身的贼气,一看就是过来干坏事的!” 张山接着问道:“那你见到过他的全身样貌吗?” 赵小毛眼珠子转了一下,随后向张山说道:“警察叔叔,要是我能提供这个人的照片,你是不是能把我给放了?” 张山顿时乐了,他拍了拍赵小毛的肩膀道:“好说,要是你真的能提供这个人的照片,我绝对会放你走的!” 这孩子本身也不是在犯罪的时候被抓的,张山手上也没有他的犯罪证据,自然是无权拘留人家的,就算赵小毛无法提供有效线索,张山也是要放了他的。 赵小毛立刻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先把我的手铐解开,我给你拿照片!” 张山从裤兜里面取出手铐钥匙,打开了赵小毛的手铐,催促着说道:“快点拿照片吧!” 赵小毛取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一张略有些模糊的照片。 这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没有对焦,更没有注意光线亮度,不过足以能看清照片上那人的长相。 张山看了几眼,立刻就确定照片上的人和给白君凯车辆动手脚的人是同一个,两人的裤子都是一样的,而且下半身体型也类似。 “可以啊,你小子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吗?”张山笑呵呵的向赵小毛问道。 赵小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当时进厕所之前,看到这个人始终鬼鬼祟祟,左顾右盼的,立刻就断定这人肯定也是个贼!这条街可是我的地盘,有陌生的贼进场,那就是抢我的生意!当时我就想教训他一下,不过那个人看起来挺壮的,我没敢动手,就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了他一张照片,想着等今天叫上一帮伙计,把他给找到,再狠狠的教训一番!” 惯偷和普通人是不一样,身上总有一些改不掉的毛病。如果是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惯偷。 赵小毛本身也是个惯偷,眼力很毒,自然能够认出自己的同类。 而且他做贼的时间长了,也具备了一定的侦查能力,想要悄无声息的拍一张照片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张山感兴趣的问道:“那你们最后找到那个人了吗?” 赵小毛摇头道:“没有,白天的时候我带着伙计把这一块儿找遍了,都没找到那个人,我估计他也就是个过江龙,没打算在我这儿盘着!怎么着,警察叔叔,他跟那起绑架案有关吗?” 张山拍了一下脑袋道:“这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吗?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打开赵小毛手机的微信,添加自己为好友,然后把那张照片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上,接着他又转发给了陈冲。 陈冲回了他一个黑人问号脸,不知道张山是什么意思。 张山解释道:“这是绑架案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的照片,你把那些偷车贼的样貌和这人做个比对,看看能比对成功不!” 陈冲回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便开始比对起来。 他之前已经按照张山的吩咐,把资料库里面本市和邻近市所有偷车贼的照片全部都搜集了起来,现在进行比对的话,速度快的很。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陈冲就给张山回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他声音兴奋的说道:“张队,照片里面的人和资料库里面一个叫韩立南的偷车贼样貌高度吻合,基本上可以确定,两者就是同一个人!” 张山也兴奋起来,忙碌了许久,终于有成果了。 他接着问道:“资料库里面有没有这个韩立南的住址信息?” 陈冲噼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片刻之后,他回答道:“资料库里面有韩立南两年前被抓时的住址信息,在佳乐村四排六号,不过我估计他现在应该不住在那里了。” “可以的,你继续查韩立南的信息,有什么新的发现及时给我发微信,我先去一趟佳乐村看看情况!”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冲着孙鹏道:“把兄弟们都叫回来吧,一起出发去佳乐村!” 孙鹏得令,立刻在工作群里面发消息,让所有人到公厕这边集合。 赵小毛开口道:“警察叔叔,我照片也给你了,现在你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张山摇头道:“现在还不行,你得跟我们走一趟,等找到犯罪嫌疑人之后,还需要你来做指认呢!” 赵小毛都快哭出来了:“警察叔叔,你不能这样啊,你刚才答应过我,只要我把照片给你,你就放我走的!” 他刚才都听到了,那个叫韩立南的,可是一个正宗的绑架犯,他一点也不想面对面的指认一个绑架犯。 这要是让绑架犯的同伙知道了,保不齐会报复自己的,所以他才不想跟着张山。 张山也能明白赵小毛的顾虑,他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样吧,我让人先送你回警局呆着,等我们抓到韩立南之后,你再隔着单面玻璃指认他,如何?我们会做好保密工作的,不会有人知道是你指认的他!” 赵小毛犹豫道:“警察叔叔,就不能先放我回去,等你们抓到他的时候再叫我过去指认吗?” 张山似笑非笑的说道:“要是现在放你回去,就怕到时候找不到你的人,我们耽误不起那个时间,还是委屈你到警局里面呆一晚吧!放心,我可以算你协助调查,给你一天一百块的补助!” 赵小毛眼见事情没有回圆的余地,只好垂头丧气的点头道:“那好吧,我在警局里面等着吧!” …… 十分钟之后,刑警集合完毕,张山吩咐其中两名刑警开警车吧赵小毛给送了回去,随后他带着其他人直奔佳乐村而去。 佳乐村是乌市的城中村之一,里面最多的是各种宾馆和民租房,有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住在这里,龙蛇混杂。 佳乐村四排六号是一家叫做幸福公寓的宾馆。 村子里的道路太拥堵,张山索性把车子停到村子外面,带着刑警步行来到了幸福公寓。 幸福公寓的老板还以为他们是来住宿的,很是开心的迎上来道:“几位老板,要住房吗?” 张山直接拿出自己的证件在老板面前晃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们过来找个人,这个人你认识吗?” 说着,张山又拿出手机,把韩立南的照片调出来给老板看。 老板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这人我好像有点印象,他老早前在我这里租过房子,后来不知道出啥事儿了,就再没续租过,连押金都没退!” 当时韩立南是被警方给抓获了,自然没法来退押金。 张山心存侥幸的问道:“那你知道他现在的住址吗?” 老板摇头道:“不知道,他只是个租客而已,我俩关系又不熟,我哪儿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啊!” 张山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看来想要快速找到韩立南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岂料这时老板接着说道:“不过,这附近有个人应该知道他住哪儿!”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张山赶紧问道:“是谁?” 老板看了一眼宾馆里面,随后道:“现在也没什么客人,我带你们过去找她吧!” 张山笑道:“那可太感谢你了!” 老板摆摆手道:“没事,配合咱们警方调查嘛,你们跟我来吧!” 五分钟之后,老板带着张山等人来到了一家服装店外面。 “这家服装店的老板曾经和那个人谈过恋爱,当时我还觉得挺可惜呢,那么漂亮一小姑娘,怎么就看上了一个无业游民呢,唉!”老板叹息着说道。 张山笑道:“可能美女都喜欢坏男人吧,麻烦了,你先回去吧,多谢你带我们过来!”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走进了服装店里面。 现在正值过年期间,服装店里并没有客人,只有一个面容精致的小姑娘坐在柜台后面玩手机。 她看到张山之后,立刻放下手机笑道:“老板,来买衣服啊,你随便看,看中哪件可以试的!” 张山微笑道:“我不是来买衣服的,只是来找你打听一个人!”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无精打采的说道:“你要打听谁?” 张山道:“我想问你,认识韩立南吗?” 小姑娘楞了一下,随后冷冷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山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接着说道:“我是警察,我想问你知不知道韩立南最近的住处!” 小姑娘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 张山立刻就明白,小姑娘肯定知道点什么。 第三百零二章:刘涵的供词 在小姑娘犹豫的时候,张山冲着小姑娘问道:“姑娘,请问怎么称呼?” 这个问题小姑娘倒是很痛快的回答了:“我叫刘涵!” 张山点头道:“很好,刘涵姑娘,如果你知道韩立南情况的话,希望你能如实向我作答!他目前涉嫌参与一起金额超过百万的绑架案,如果你知情不报的话,很可能会构成共犯,或者包庇窝藏罪,我劝你想想清楚,为了韩立南这么一个罪犯,搭上自己的人生,值得吗?” 刘涵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显然是被张山的话给震到了。 张山没有接着追问,好歹得给小姑娘留一点思考的时间。 两分钟之后,刘涵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张山说道:“警察同志,韩立南目前应该住在丽水公寓里面!”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问道:“你确定吗?” 刘涵点头道:“我确定,之前韩立南消失了两年的时间,上个月他突然回来,说要继续和我谈对象!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没有架住他的花言巧语,就答应了他!然后他就带我出去吃饭,看电影,到晚上的时候,他把我带到丽水公寓,说这是他的新家,让我跟他上去喝杯水!我那时候突然清醒,知道他对我根本没什么感情,只是想和我睡觉而已,于是我就走了!后来他又找了我几次,但我都没理他!” 张山谢过刘涵的配合之后,留了一个刘涵的联系方式,然后火速带人前往丽水公寓。 丽水公寓在友谊路东段,是一栋单独的大楼,里面的房子全部都是大开间。 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都喜欢在这里租房子,环境还不错,而且月租金只有一千二到一千五左右,也还算便宜。 张山带人到了丽水公寓之后,先去了一趟物业那边。 物业办公室只有三个人在值班,毕竟这是在过年期间,物业也得回家过年。 张山敲门进去之后,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然后开口道:“我是警察,我需要在你们这边找一个人的住处,希望你们能配合一下!” 物业起身和张山握了一下手,随后说道:“请问你们警方需要什么配合?” 张山拿出手机,调出韩立南的照片给物业经理看了一下,开口说道:“麻烦你把这张照片发到你们物业的工作群里面,询问一下他们有谁见过这个人!” 物业经理加了张山的微信,把发过来的照片转发到了物业的工作群里面。 不出所料,物业工作群里面并没有人认出韩立南来。 韩立南本身是惯偷,有一定的自我防范意识,在生活中会下意识的躲避监控,不和不相干的交流,争取让自己在生活中的痕迹更少一些。 因为痕迹变多的话,一旦犯案被警察注意到,就很容易被抓到。 张山接着问道:“你们物业知道每一个住户的身份吗?” 物业经理摇头道:“我们这边只有户主的资料,至于住户把房子租给了谁,这我们都是不管的!” 这里毕竟不是特别高档的小区,自然不会盘查每个住户的身份。 张山叹了一口气,看来想要尽快找到韩立南还有点困难。 他又向物业经理说道:“我们警方要到公寓楼上进行走访调查,你能找人带我们一起吗?” 经理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毕竟这栋楼上住的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如果让他们知道楼里还住了一位犯罪嫌疑人,那将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搞不好这栋公寓的出租率都会下降很多。 张山察言观色,大概猜到了经理的想法。 他拍了拍经理的肩膀道:“经理,这人是一个绑架犯,如果不尽快找到他的话,对你们公寓住户的人身安全将会造成很不好的后果,这点你要明白!” 经理耸然一惊,立刻点头道:“我明白,我现在就找人配合你们一起调查!” 说完之后,他冲着办公室里面剩下的两个职员道:“你们两个和警察同志一起,到楼里面找一下那个人!” 张山谢过经理之后,立刻带着那两个职员,还有刑警小组的成员进楼搜查起来。 丽水公寓一共三十层,每一层都有三十个房间。 想要从中找出韩立南的住所,是一个非常耗时耗力的事情。 毕竟这里住的人比较复杂,有刚毕业大学生,有打工者,有企业的白领等等,属于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环境,谁也不认识谁。 张山都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结果没成想走访到二楼的时候,就有人说一个月前在楼道里见过韩立南一次,但并不知道韩立南具体住在哪个房子里面。 不过有这个信息就足够了,这至少证明韩立南很有可能就住在二楼的某个房子里面。 张山立刻让一个刑警去查二楼的楼道监控视频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韩立南的身影。 随后他又给物业经理发微信,让他把二楼所有户主的电话号码全部都发了过来,然后又让所有的刑警挨个给这些户主打电话,询问他们都把房子租给了谁。 其中有十四个房间的户主没有出租过房屋,另外十六户的户主出租了房屋,也提供了承租者的信息,但这些承租者里面并没有韩立南。 不过这并不能证明韩立南就不住在二楼,作为一个惯犯,韩立南很有可能在租房的时候用了虚假的身份证明。 毕竟现在做假证的地方太多了,随便伪造一个身份证,户主也不会深入的调查这个身份证的额真假,只要能交的出租金就行。 好在身份证能伪造,但性别无法伪造。 这十六户的承租者里面,有九户都是女的,这九户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张山让剩下那七户的户主分别给承租者打了电话,看看还能不能联系上这些承租者。 很快,反馈信息就回来了。 七户的承租者都能联系上,但有207房间的承租者听户主说有警察在找人的时候,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同时,查监控的刑警那边也发来了信息,说是在两周前的监控中,看到了韩立南的身影进到了207房间里面。 这下基本上可以断定,韩立南就住在207房间里面。 张山在征得户主的同意之后,用技术手段打开了207房间的房门。 进门之后,张山就发现这房子里面实在是太干净了。 干净的就连苍蝇进来都没有叮的地儿,只有一张床,一张沙发和一个茶几,电器基本没有。 张山在一个小时前就把痕检的人给叫过来了。 然而痕检在房子里面扑了几遍金粉,愣是没有找到一个指纹。不服输的痕检人员又用了最新的高科技,一种湿性转氨酶,可以对任何人体残留的体液、皮屑以及毛发起反应,不过仍然没有什么效果。 不用说,这房子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间空房。 孙鹏在房子里面转悠了一圈之后,看到张山正蹲在卫生间里面,盯着马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鹏走到张山的身旁,拍了拍张山的肩膀,坏笑着说道:“山哥,在想什么呢?是不是饿了,要不要我让人给你买份饭送过来?” 这言下之意,就是在说张山想吃屎。 他们两个在一起搭档的时间比较长,开起玩笑来自然是荤素不忌。 张山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依然还在皱眉思索。 孙鹏又接着问道:“山哥,你老盯着马桶这地方干什么?这地方有什么线索吗?” 张山摇头道:“没有,我觉得我们可能犯了个错误!” 孙鹏楞了一下,赶紧问道:“咱们犯什么错误了?” 张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说道:“我觉得这里可能根本不是韩立南的住处!” 孙鹏愕然道:“不会吧,监控里面都看到他进过这个房间,而且刚才房东给他打电话,他听到咱们警察的名头立刻就把电话给挂了,这肯定是做贼心虚啊!” 张山没有立刻回答,他拉开卫生间的窗户往下面看了一下,随后向着孙鹏问道:“你觉得从这二楼跳下去费劲吗?” 孙鹏跟着走到窗户边了几眼,开口说道:“倒是不怎么费劲,这二楼挺低的,随随便便就能跳下去!” 张山又指了指楼下的围墙道:“你觉得楼后面那堵墙好翻吗?” 孙鹏挠了挠头道:“倒是也挺好翻的,你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张山叹了一口气,用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孙鹏道:“我的意思是,韩立南进了这间房子之后,很有可能从卫生间窗户又跳了出去,翻过那面墙,重新回到了街面上!” 孙鹏张大嘴,一脸吃惊的说道:“不会吧,你这想的太离谱了吧!我觉得韩立南不管住在哪里,他做了案子之后,肯定得把住处收拾干净才离开,这房子很符合特征啊!” 张山摇头道:“不是我想的离谱,韩立南这种惯犯,肯定有狡兔三窟的习惯!当然,这地方肯定是刻意打扫过,而且打扫的很干净!但是,你看这个洗漱台上,这牙缸子,就算他只用过两回,那多少也应该有点痕迹吧?但是邪门了,痕检连一点东西都没有提取到,证明这是根本没有用过的牙缸!” 第三百零三章:勘察现场 听到这里,孙鹏立刻拿起牙缸看了一下,确实看不出有用过的痕迹。 张山接着道:“还有,你看这抽水马桶的储水缸!” 说着,张山掀开了储水缸的盖子,指着里面说道:“这里面的水都已经有水锈了,也就是说,这一缸子的水,至少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冲过了!” 孙鹏往里面看了一眼,确实如同张山所说的那般,水锈横生。 他冲着张山竖起一根大拇指道:“不愧是我山哥,观察的就是仔细!” 张山没有理会孙鹏,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好像不是走的时候打扫干净的,而是根本就没有住过,又故意的打扫了一遍而已!” 孙鹏挠头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山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给这户的户主打了个电话,让户主把韩立南租房时的身份证复印件拍照发了过来。 在这个身份证复印件上,韩立南用的名字是李康! 张山冲着孙鹏说道:“你把这张复印件打印出来,然后和兄弟们在这方圆三公里之内走访调查,看看有没有用李康这个名字租房的!就算他狡兔三窟,那他别的住处距离这里一定不远,甚至可以说是很近,比如,对面那栋楼,说不定他这会儿就在对面那栋楼上拿着望远镜看咱们呢!” 孙鹏一听,立刻看向了对面那栋楼,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两栋楼之间最起码隔了五十多米的距离,而且那栋楼的楼层玻璃还是反光的,肉眼要是能看到的话,那就见鬼了。 张山留了痕检的人继续在这边查看,自己则是带着其他刑警赶紧去对面楼层调查了。 去对面楼层的途中,张山给陈冲打了一个电话,让陈冲留意丽水公寓附近的道路监控,看看能不能见到韩立南的踪迹。 根据张山的推断,韩立南之所以租这个房子,很有可能是把这个房间当成了警报器。 他很有可能在一直观察着这个房间,一旦这个房间有警察进入,韩立南就会知道自己被警方注意到了。 这个时候,他就会开始准备跑路了。 所以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赶在韩立南逃跑之前把他给抓住。 不然的话,韩立南一旦从乌市逃脱,再要抓捕起来,难度可就大很多了。 丽水公寓对面那栋楼的档次比丽水公寓要高了好几个层次,纵然是过年期间,楼下依然有四五个保安在巡逻。 张山有些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个保安还是从他们刑警支队退下来的老警察余青。 他让其他人先在楼外面等着,自己上前拍了一下余青的肩膀道:“余爷,好久不见啊!” 余青转身一看,顿时乐了,他一把抱住张山道:“你小子怎么来了?哈哈!” 张山冲着楼外面那群刑警努了努嘴道:“查案子查到这里来了,你不是都退休了吗,怎么又到这个来干保安了?” 余青拿出一包烟给张山散了一根,随后开口道:“这大楼的物业经理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他见我退休之后没什么事情干,就把我请过来当个保安队长,一个月八千块钱,我看活儿还行,就过来了!” 张山冲着余青竖起大拇指道:“可以啊,余爷,你这挣的比当警察的时候还多!” 余青笑道:“我也就是闲着无聊,出来给孩子挣点买房的钱!不说我了,你们又碰上什么案子了,怎么查到这儿来了?” 张山拿出韩立南的照片给余青看了一下,随后说道:“这是我们正在追踪的一个绑架案犯罪嫌疑人,可能就住在这栋楼里面,你见过他没?” 余青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照片,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人……我好像还真见过,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 张山神色一喜道:“你什么时候见到的?” 余青挠挠头道:“我在楼里面见到过他好几次了,这小子每次都是戴着口罩出门,身形还有点鬼祟,我早就觉得那小子有问题了,但一直都没有盘查过他!那小子的眼睛和你这照片上人的眼睛很像,但我没见过他口罩下的脸,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这俩就是同一个人!” 张山追问道:“那你最近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监控有拍到他吗?” 余青想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我最近一次见他是在昨天上午,监控应该拍到他了,我带你去监控室看看,我这年纪大了,眼睛不中用了,分辨不出来那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不过你小子眼神儿好,应该能分辨出来!” 说着,余青就带着张山去了保安队的办公室。 保安队办公室的面积很大,有十几把可坐可躺的椅子,是为了给那些换班的保安休息用的。 在办公室的东侧,有一排大屏幕,屏幕上面就是整栋大楼的实时监控画面。 余青让那个负责看监控的保安闪到一边,他自己上前调取昨天上午的监控画面。 在刑警队呆的时间长了,余青在安保方面几乎是全能的。 很快,余青就把当时的监控画面给调了出来,随后他指着画面中一个穿蓝色羽绒服,戴黑色口罩的男子向张山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你看一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张山拿出韩立南的照片,和监控画面的人进行了仔细的比对。 辨认犯罪嫌疑人是刑警的基本功,从脸型、身形,到细微的动作,都是警察判断的依据之一。 张山在来这栋大楼的路途中,已经看过了韩立南被捕时的录像,对韩立南的体型特征都较为的熟悉。 比对进行了三分钟之后,张山拍了一下桌子,兴奋的说道:“就是他了,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韩立南!余爷,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给我们省了很多的功夫!” 余青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虽然我从咱们刑警队退下来了,但我的心还在咱们刑警队!过几天闲了,我再回咱们刑警队看看!” 张山和余青握手笑道:“没问题,我们欢迎的很,到时候专门给你拉个横幅,上面就写欢迎余爷前来视察工作!” 余青锤了一下张山的肩膀,笑骂道:“你这小子又耍贫嘴,都当副队长了,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张山笑了两声,随后接着查看韩立南进电梯之后监控视频。 根据监控视频显示,韩立南一直坐电梯到了八层,然后就走了出去。 张山又查看了同时段八楼的监控视频,却并没有看到韩立南。 当时张山就楞了一下,想不明白为什么韩立南出了电梯之后,就从监控中消失了。 还是余青的经验比较足,他立刻开口道:“张山,这小子可能是从电梯出来之后,走楼道去了别的楼层,这是为了规避监控!” 张山恍然大悟,又接着看了九楼和十楼的监控视频,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余青点开了七楼的监控视频,然后张山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出现在监控之中,从身形判断,这个穿白色羽绒服的男人应该就是韩立南。 余青道:“这小子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正反两面穿的,他走楼梯下楼,把衣服反着穿,然后走入了楼道之中!” 张山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 只可惜韩立南这个做法在两个老刑警面前,没有任何的作用。他们两个看人可不是根据身上衣服来判断,而是根据身形、走路的姿态等判断的。就算韩立南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换掉了,张山和余青也都能分辨的出来。 张山顺着七楼的楼道监控视频看下去,发现韩立南最终走入了709房间之中。 他再次感谢了一番余青,并且留了两个刑警继续查看监控视频,随后他便带着其他刑警直奔709房间。 不出意外,709房间之中并没有韩立南的身影。 这小子很有可能是看到自己在丽水公寓的房子被查,所以果断的跑路了,在阳台上面,张山看到了一架高倍数的望远镜,这应该就是他查看丽水公寓房子的工具了。 张山吩咐刑警们对这个房间进行仔细的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以展现韩立南生活轨迹的线索。 韩立南从这个房间的离开是非常仓促的,有很多痕迹他都没有来得及消除,这对于刑警的侦查工作是很有帮助的。 张山走进了卫生间里面,四处看了几眼,正要翻垃圾桶的时候,忽然间他的电话响了。 张山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余青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笑着说道:“余爷,有什么指示?” 余青道:“我刚才联系了709房间的业主,根据业主所说,他在楼里面还有一个停车位,当时韩立南在租房子的时候,把他的停车位也租了!我查看了停车场的录像,发现那个停车位上停过一辆车牌号为乌a23745的奥迪车,我想这辆车应该就是韩立南的!在半个小时前,这辆车刚刚开出了停车场,我想这应该会对你们找到他有帮助,所以我给你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第三百零四章:这有什么好谢的 听到余青的话之后,张山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余爷,你这情报太关键的,我现在立刻让人查那辆车,多谢你了!” 余青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等你们这案子完了,咱俩找个地方喝酒啊?” 张山答应道:“没问题,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余青嗯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张山立刻给陈冲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让陈冲查一下半小时前盛隆大厦附近的道路监控,看能不能找到韩立南的那辆车。 陈冲本来就在观察盛隆大厦附近的道路监控,他听到张山的话之后,立刻回放了盛隆大厦附近的道路监控视频。 很快,他就在视频中找到了韩立南的那辆奥迪车。 “张队,那辆车我已经找到了,正在查看他的行车路线!”陈冲向张山汇报道。 张山点头道:“好,你尽快找出这辆车现在的位置,咱俩保持通话,不要挂断。” 陈冲答应了一声,继续查看着道路监控。 五分钟之后,陈冲在电话里面喊道:“张队,那辆车最后停在太奥广场的停车场里面了。” 太奥广场是乌市规模比较大的商场之一,里面的人流量很大,韩立南把车停到那里,很容易就可以借助人群逃脱警方的追踪。 张山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这个时候的韩立南应该不敢太过频繁的出现在公共区域之中,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逃出乌市。 这个时候警方已经注意到他了,各个关卡、火车站、客运站都收到了韩立南的照片,韩立南要是想趁这个时候逃离乌市,绝对分分钟被抓。 所以韩立南一定会给自己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先潜伏几天,等风声过了,再掏出乌市。 想到这里,张山挂断了陈冲的电话,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搜索了太奥广场。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太奥广场不远处的观澜浴场。 刚才张山在卫生间的洗漱台上看到过一小包观澜浴场的洗发水,也就是说韩立南之前曾经在观澜浴场消费过。 在这时候,韩立南应该会选择自己较为熟悉的地方作为落脚点,这样的话,有警察追来的时候,他也可以快速找好逃跑路线。 观澜浴场很符合韩立南各方面的需求,张山觉得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就在观澜浴场里面,不过这还需要实地验证一番。 张山叫了孙鹏还有另外四个刑警一起,和自己去了观澜浴场。 警车停到了观澜浴场附近,张山让孙鹏和四个刑警先在车上等着,他自己先到门口向保安问道:“兄弟,咱这地方有没有后门啥的?” 保安冲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说道:“你干嘛的呀,问这个干什么?” 张山笑道:“我准备一会儿进去潇洒潇洒,要是有后门的话,能安全一点,你说呢?” 保安会心一笑道:“明白了,放心,咱这个地方必须有后门,安全的很,有人来查,很轻松就能跑!” 张山又问道:“那个后门在哪儿呢?你方便给我说说不?” 保安道:“这有啥不方便的,后门就在楼后面的那片车棚里面!” 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兄弟,多谢了!” 保安摆摆手道:“没事儿,你进去随便玩,咱这个场子绝对安全!” 张山点了点头道:“行,我去叫一下我的那些兄弟,我们一起进去!” 说完之后,张山向着警车停泊的地方走去。 上车之后,孙鹏立刻凑过来问道:“山哥,怎么样?” 张山点起一根烟道:“这地方应该是个荤场子,有个后门!” 孙鹏恍然道:“难怪韩立南那小子会选择这个地方当落脚点,原来是方便逃跑啊!” 张山点头道:“如果韩立南选这里落脚的话,那么他估计在这家店里有点关系,咱们进去查的话,这小子有可能会提前收到消息逃跑!这样吧,孙鹏,你跟我一起进去!小李和小徐一组,到后门守着,小王和小赵在前门守着,一旦看到韩立南逃出来,立刻对他实施抓捕,明白了吗?” 众人齐齐点头道:“明白了!” 张山接着说道:“后门就在这栋楼后面的车棚里面,小李小徐,你们现在就出发,就位之后给我发信息!” 小李和小徐立刻拉开车门下车,往观澜浴场的后面走去。 五分钟之后,小李给张山发了信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后门,现在正守着呢! 张山阅读完信息之后,开口道:“孙鹏,跟我进去,小王小赵守前门,出发!” 四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保安还向着张山打了一个招呼,让张山玩好! 张山和孙鹏进门之后,两个穿着高开叉旗袍的美女迎了上来。 其中一个美女开口问道:“两位老板,今天要玩个什么项目?” 张山直接拿出自己的证件在两个美女面前晃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们是警察,过来查案子的!你们的监控室在哪里,带我过去!” 两个美女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其中一个美女道:“警……警官,您稍等,我去叫我们经理过来!” 说完之后,她立刻转身向着前台跑了过去,冲着前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子说了几句话。 很快,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就走到张山面前,向张山伸手道:“你好,我是观澜浴场的经理苏民!” 张山和苏民握了一下手,随后说道:“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我想查看一下你们的监控,请问方便吗?” 苏民微眯着眼睛说道:“请问张队长有搜查令吗?” 张山摇头道:“没有!” 他来观澜浴场比较仓促,哪有时间去局里搞搜查令! 苏民微笑着说道:“那我恐怕不能配合张队长做调查了,希望张队长能走合法的搜查程序,好吗?” 他这个场子里面很多不能被警方看到的东西,这次张山等人来的太突然了,他压根还没有把那些东西给掩盖起来,自然不能同意张山的搜查! 张山明白苏民的顾虑,他耸了耸肩膀道:“苏经理,你放心,我只是查看一下你们浴场门口的监控,找个人而已,不会影响你们生意的!当然,如果你坚持不配合的话,那也可以,我现在就给局里打电话,让我们支队的二三十号刑警一起带着搜查令过来,到时候我会把你整个浴场上上下下全部都搜查一遍!请问你选择哪一个?” 苏民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盯着张山道:“你是在威胁我吗?张队长?” 张山笑道:“这怎么能是威胁呢,我们警方从来都不会威胁任何人或者单位,这只是我给你的两个选择而已!” 苏民脸上的神色渐冷,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道:“好,我答应让你们查看一下监控,但在搜查令没有到来之前,你们不许对我们浴场展开大规模的搜查!” “当然,我们就来了两个人,想进行大规模的搜查也做不到,麻烦带路吧,苏经理!”张山一脸得意的冲着苏民说道。 苏民拉着一张脸,最终还是把张山和孙鹏一起带进了监控室里面。 张山让负责监控的那个小保安把监控视频拉到了一个小时前开始快速播放,也就是韩立南把车停到太奥广场的时候。 播放了十几分钟之后,监控视频中出现了一个穿着长款风衣,戴着口罩的男子。 这男人进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监控,随后才低着头走了进来。 通过身形可以判断,这男人正是警方现在要寻找的韩立南。 孙鹏冲着张山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山哥,你可以啊,还真找对地方了!” 张山没有理会孙鹏的夸赞,而是直接向苏民说道:“苏经理,麻烦问一下,监控里面的这个人这会儿在什么地方?” 苏民神色有些异样,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我出去问一下,稍后给你答复!” 说着,苏民直接走出了监控室。 孙鹏想要跟出去,但是被张山给拉住了。 顿时孙鹏有些着急的向张山说道:“山哥,那个经理肯定是给韩立南通风报信去了,咱得防着啊!” 张山笑道:“没事,他要通知了韩立南反而更好,省的咱们去找了!” 孙鹏皱眉道:“你是故意要打草惊蛇吗?” 张山点头道:“没错,这浴场这么大,要是咱们自己找的话,挺费时费力的,还是让苏经理帮咱们一下!” 孙鹏顿时坏笑起来。 过了两分钟之后,苏民重新走进监控室,冲着张山说道:“张队长,我问了一下,负责接待那个人的服务员说,那个人进来之后,在我们浴场洗了个澡,然后就从后门出去了,目前不在我们这里!” 张山的猜想成真了,看来韩立南果然在这家浴场有些关系。 “是这样啊,那麻烦经理带我们去后门看看可以吗?”张山向苏民笑着问道。 苏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张队长,你刚才都说只是查看一下监控而已,可没说还要查我们后门啊!” 第三百零五章:明人不说暗话 张山冷笑道:“苏经理,明人不说暗话,你这场子到底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要是不想让我们警方来进行大规模搜查的话,你现在最好还是配合我们一点,别逼我生气!” 他毕竟是刑警支队的队长,真要是发起火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苏民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觉得韩立南这会儿应该已经从后门跑出去了。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张队长,我现在带你们去后门看看,不过那人已经从后门走了很长时间了,你们就算去了后门也发现不了什么的!”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那是我们的事情,你快点带路就行!” 苏民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乖乖带着张山和孙鹏向后门走去。 这浴场一共有七层,每层楼后面都有一个小门,推开小门就可以走楼梯下到一楼。 不管顾客在哪一层消费,碰到警察查房,或者是老婆围堵,都可以轻松逃跑。 不得不说,观澜浴场还是非常为顾客考虑的。 但是,这种场所对于警方来说,却是必须要打掉的毒瘤。 苏民带着张山和孙鹏从一楼的小门走了出来,然后他就看到了韩立南被两个穿着便装的男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当时苏民就吃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山转身拍了拍苏民的肩膀道:“苏经理,还要多谢你的帮忙,所以我们才能这么快的抓到犯罪嫌疑人啊!” 孙鹏也坏笑道:“就是,苏经理,你帮我们省了很多时间和力气,谢谢啊!” 苏民吞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扯出一丝笑容道:“不……不用谢!” 张山道:“别介,谢还是要谢的,我已经通知我们刑警支队那些兄弟了,稍后他们都会过来对苏经理进行感谢的,希望这份谢意你能收下!” 就冲着刚才苏民对张山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这个浴场肯定是有问题的。 张山已经偷偷给队里发过信息,让队里派人过来查一查这个浴场。 苏民顿时脸色大变,指着张山道:“你……你们要干什么?我这个场子是合法的场子,我的那些老板都是有关系的,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张山掏了掏耳朵道:“那你就让你的那些老板动关系试试,看看是我们刑警支队硬,还是你们老板的关系硬,好吗?” 苏民脸色灰败至极,嘴皮子都开始哆嗦了。 他现在心中后悔至极,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他死也不会让韩立南进来的。 他知道韩立南身上有案子,但是他早些年还没有做这家浴场的经理之前,是和韩立南一起混的,两个人的交情很好,所以苏民愿意为韩立南担风险。 但现在这风险实在太大了,直接就把整个浴场都给压垮了。 张山没有再刺激苏民,他冲着孙鹏道:“问一下队里的兄弟什么时候到!” 孙鹏立刻掏出手机走到一边开始打电话。 打完电话回来之后,他冲着张山道:“山哥,队里估计十分钟之后到!” 张山点头道:“行,咱们再等十分钟,等队里人过来了,然后咱们再走!” 搜查浴场这种事情,轮不到张山他们来做,目前张山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把白南这个案子的凶手给缉拿归案,马队和王局那边的压力都非常的大,每天都要给张山打电话催,把张山催的都有些焦头烂额了! 十分钟之后,刑警队的人到了,张山和他们交接了一下之后,立刻就带着韩立南和苏民一起上了警车。 苏民包庇韩立南,算是韩立南的同伙,所以他也得抓。 在警车上张山就展开了对韩立南的询问,他已经等不及回到局里了。 “韩立南,这辆车是你们抢的吧?”张山拿出白君凯那辆车的照片给韩立南看。 韩立南立刻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这边泡个澡而已,我没有犯罪,你们赶快把我放开,不然我就叫我的律师告你们了!” 孙鹏拍了一下韩立南的脑袋道:“可以啊,你刚出狱没多久,就有钱请律师了?看来绑架案你分的不少啊!” 韩立南颇为愤怒的盯着孙鹏道:“你再打我一个试试,我让我的律师告死你!我警告你,我是合法公民,我的人身权利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张山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冷笑来,他调出手机中的公厕的监控视频和行车记录仪视频给韩立南看,随后冷声说道:“这视频里面给白君凯车辆做手脚的人是你吧?” 韩立南看到监控视频之后,脸上神色略有些紧张,但还是摇头道:“这视频中的人怎么可能是我,你们找错人了!” 监控视频和行车记录仪都没有拍到韩立南的正脸,所以韩立南才敢耍无赖。 张山冷笑道:“是吗?你觉得自己躲开了监控摄像头和行车记录仪就可以抵赖了吗?那你再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你!” 说着,张山直接调出了赵小毛拍的照片给韩立南看。 这次韩立南脸上的神情有些惊恐,额头都泛冷汗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给偷拍了,而自己却对此一无所察。 张山接着道:“除了这张照片之外,我们还找到了目击证人,稍后到警局,目击证人就会对你进行指认!一旦指认成功,那么你的绑架罪名就坐实了,估计得被判处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再加上你两个月前刚刚出狱,现在犯罪构成了累犯,要加重刑罚,估计得再加上五年,算起来一共就是十五年了,你的人生还有几个十五年?” 韩立南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脸色苍白无比。 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要是再被判个十五年,他出来以后就四十五岁了。 人生中最为黄金的十五年在牢狱之中度过,等他再出来之后,一事无成,生活绝对会艰难无比,一辈子基本上就算是完了。 张山搂住韩立南的肩膀,笑着说道:“当然,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如果你能把你的同伙全部都供认出来,把你们的犯罪经过都交代清楚,那么算你有重大立功表现,到时候你的刑期肯定会减免很多!怎么样,现在能不能给我说说,和你一起绑架白君凯的人都有谁?” 韩立南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来,半天都没有言语。 张山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你肯定在想,如果你没有把同伙给供认出来,我们警察抓不到他们,他们肯定会对心存感激,等若干年之后你从牢狱出来,他们就会帮助你,接济你,对不对?” 韩立南有些惊讶的向张山道:“你怎么知道?” 张山和慕云在一起之后,很是恶补了一番犯罪心理学,自然对罪犯的心理能揣测的八九不离十。 他笑着说道:“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请你仔细的想一想,就算你不供认你的那些同伙,我们警方对你这两个月的行动轨迹进行调查,依然有很大可能查出你的同伙都有谁!而且就算他们能逃脱警方的追捕,你觉得十五年之后,他们真的会对你进行帮助吗?十五年之后,也许他们已经凭借着抢来的钱过上非常好的生活,他们真的会再搭理刑满出狱的你吗?” 韩立南陷入到了沉思和纠结之中。 他如果不把那些同伙给供认出来,那就是在进行赌博。 赌他的那些同伙能够在十五年之后过的很富裕,并且愿意帮助他,接济他! 但这种可能性真的不大,他很清楚自己那些同伙的人品,也许在四五年之内,他们还会记得自己,还会感激自己没有把他们给供认出来。但十五年真的太长了,长的足以让人忘记恩怨。 张山没有打扰韩立南的沉思,而是接着审问起了苏民。 他向苏民问道:“苏经理,你知道你触犯了什么罪名吗?” 苏民摇头。 张山笑道:“苏经理还真是会装糊涂,观澜浴场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你心里比我清楚,你已经涉嫌了组织卖淫罪,按照刑法来说,你应该会被判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苏民的眉毛抖动了一下,但还是不说话。 张山接着说道:“你可能觉得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不算什么,关几年出来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包庇韩立南的,韩立南在你的协助之下差点逃跑,你又涉嫌了包庇罪!两罪并罚,我估计怎么着也得五年以上了,五年的时间啊,啧啧,想想都觉得很漫长!” 苏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张山道:“张队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包庇了韩立南?韩立南是自己逃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诬陷我!” 张山冷笑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呢,刚才你是给韩立南打电话通知他的吧?你以为把你和他之间的通话记录删除,我们就找不到证据了吗?你也太天真了吧,我们完全可以到通讯公司那边调取你的真实通话记录,然后来给你定罪,明白吗?” 苏民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甚至比韩立南的脸色还要白。 第三百零六章:鬼迷心窍 苏民毕竟只是一介混混而已,脑子里面有的只是小机灵,并没有什么大聪明,张山寥寥几语就把他给吓坏了。 “警……警官,我求你不要告我包庇罪好吗?我也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所以才给韩立南通报了信息,我真的是一时糊涂!”苏民向张山哀求道。 张山点起一根香烟,淡淡的说道:“如果你想要让自己承受的刑罚少一点,那你就回忆一下,韩立南有没有带别人到过你们浴场?” 这话一问出来,韩立南噌的看向了苏民,眼神略有些惊恐。 苏民对韩立南的眼神视而不见,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之后,开口对张山说道:“他刚出狱那几天,曾经带着三个人到我们浴场来洗澡。不过也就那一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带人来过,都是一个人来的!” 张山立刻追问道:“那你知道那三个人的身份吗?” 苏民摇头道:“不知道,韩立南没有和我介绍他们的身份!他们几个过来也没有点姑娘,就只是要了个包间,几个人一起进去泡了两个小时的澡,然后就离开了!之后我问过韩立南,这几个人是干嘛的,韩立南还是没有告诉我!” 张山又问道:“那你还记得这三个人的样貌吗?” 苏民苦笑道:“记不得了,那三个人都是穿着宽大衣服,戴着帽子进场的,显得很是神秘!我当时还以为那三个人可能是在逃犯之类的,还劝韩立南离他们远一点!” 说到这里,苏民停顿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的向张山问道:“警官,我交代的这些东西,能减免我的刑罚吗?能不能让我少判几年啊!” 张山吐了一个烟圈道:“看情况吧,如果你这消息对我们有帮助,那自然是可以减免刑罚的!” 说完之后,张山又冲着韩立南道:“韩立南,想清楚了没,到底要不要把你那些同伙的信息给讲一讲?” 韩立南看了苏民一眼,又看了张山一眼,最后低声说道:“警官,再让我考虑考虑吧,好吗?” 张山直接抓住韩立南的肩膀道:“我这是为你着想,所以才让你早点把同伙给供认出来!要是在你供认出来同伙之前,我们先把他们给抓到了,这个减免刑罚的机会就没了,你明白吗?” 苏民也跟着劝道:“阿南,那帮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对他们这么死心塌地的?你别死心眼了,还是听张队长的,早早把他们给供认了吧,让自己少判几年,到时候你出来了,咱俩还能一起干事业!” 韩立南显然有些意动,但他还是没有说话。 张山冷笑道:“韩立南,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你的供认,我们就找不出你的三个同伙?告诉你,我分分钟就可以找出你的同伙,现在我只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而已!” 韩立南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来,他是惯偷,见惯了警方的手段,对警方缺乏最起码的敬畏之心,显然张山的话他并不相信! 张山用手指敲着坐垫,盯着韩立南的眼睛说道:“让我来推理一下,假定你之前带到观澜浴场的三个人就是你同伙,你刚出狱就认识了三个劫匪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也不可能和认识了没有多长时间的人一起实施抢劫!唯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你在监狱里面就认识了他们中的某个人或者全部!我更倾向于你认识这三个劫匪中的一个,姑且叫他劫匪甲吧,你在两年的牢狱生涯之中,和这个劫匪甲建了非常深厚的关系,并且彼此信任,对不对?” 张山在推理的时候,一直在注意韩立南的神色。 他敏锐的觉察到,在自己说出最后的推论上,韩立南脸上略过一丝明显的惊讶! 很显然,他的推断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张山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在监狱里面认识的劫匪甲,应该比你早几天出狱,并且联系上了他以前的劫匪同伙!你从监狱出来之后,看到劫匪甲在他原来同伙的帮助下,过的非常滋润!由此,让你觉得这三个劫匪非常的有情有义,所以你到现在还在坚持不供认他们!韩立南,我的这个推理没毛病吧?” 韩立南的喉咙急速抖动,吞咽了好几口唾沫。 显然张山的话让他陷入到了极度的紧张之中,让他有些口感舌燥。 这时孙鹏开口道:“山哥,按照你的意思,只要我们查一下韩立南在监狱里面和谁的关系比较好,基本上就可以查出那个劫匪甲的身份了吧?” 张山点头道:“当然,你现在给关押韩立南的监狱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吧!” 孙鹏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韩立南瞳孔一缩,颇为着急的开口道:“等等,我……我说,我把我知道的信息全部都告诉你们,我要戴罪立功,我要减刑!” 张山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韩立南,我刚才给过你机会了,但是你自己不珍惜,同样的机会,我不会给你第二次了!” 韩立南一咬牙道:“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另外三个劫匪现在的住处,这样可以省去你们很多的时间,这样可以吗,张队长?”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你先把那三个人的身份说一说吧,再把你们的作案经过交代一下!” 现在韩立南的心理防线已经全面崩溃了。 他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两年前,韩立南因为偷车被捕入狱,在监狱中,他认识了一个叫做叫吕兴学的人。 吕兴学是因为抢劫被捕入狱的,他已经在监狱里面呆了三年的时间。 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面,吕兴学几乎没有和别人交流过,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存在。 有一次监狱里面的一辆运输车出了故障,韩立南凭借自己对车辆的熟悉和了解,解决了这个运输车的故障,并且获得了嘉奖! 自此之后,吕兴学忽然主动和韩立南接触,并且还拿了很多监狱中比较稀少的东西给韩立南,比如香烟等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犯人的亲友前来探望时,夹带在衣物里面送进去的。 韩立南孑然一身,被捕入狱之后,根本没有人来探望他,香烟之类的东西,他完全拿不到。 吕兴学主动给他好处,主动结交,两人自然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经过两年的相处,两个人的友情越发深厚。 韩立南出狱的前两周,吕兴学就先出狱了。 临出狱之前,吕兴学嘱咐韩立南出来之后,可以来投奔他,他可以让韩立南过上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 韩立南本来只是一个偷车混子,几乎没什么存款,出狱之后也没有别的出路,自然是只能按照吕兴学的嘱咐,投奔吕兴学去了。 当他见到吕兴学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 原本在监狱里面和他一样都是苦哈哈的吕兴学,出狱之后竟然住在别墅里面,还穿上了看起来就很名贵的衣服,一日三餐都是到大酒店里面吃的。 吕兴学对于韩立南的到来非常欢迎,他给韩立南介绍了自己的两个朋友,并且着重介绍其中一个被称作宝爷的人,是他们的大哥! 韩立南对宝爷很是敬畏,但宝爷却表现的很是平易近人,他直接拿出了两万块钱给韩立南,让吕兴学带着韩立南连续玩了好几天。 韩立南心中过意不去,就把吕兴学等人带到观澜浴场,请他们洗了个澡! 反正这浴场的经理是他的发小,洗澡可以免费,用来还人情刚好! 结果就在观澜浴场的包间里面,宝爷讲出了一个抢劫的计划! 韩立南刚刚出狱没多久,野心和犯罪欲望都被监狱里面的劳动改造给消磨的差不多了。 他本来不想参与什么抢劫计划的,但是宝爷舌灿莲花,硬是把他给劝的动心了,最后他还是加入了这个抢劫组织! 这抢劫计划说起来挺神秘,其实操作起来也非常的简单。 宝爷会事先选择一个目标,由吕兴学和韩立南一起负责跟踪,找到合适的机会之后,韩立南出手在目标车的冷却管上戳一下极小的洞,然后再扔一个gps进去。 之后宝爷等人只要按照gps的位置,就可以快速找到目标车的位置,从而实施抢劫! 张山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开口问道:“等等,据我所知,你们抢劫的那辆车,连车主的钱,带那辆车,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十万而已,你们四个人分一分,到手也就十万块,这点钱就能让你心动?” 韩立南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其实我们在这一个月之内,已经连续做了四起抢劫案了!而且根据宝爷的计划,未来我们还会去别的城市进行作案,等计划完成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百万富翁!” 张山悚然一惊,直接揪住韩立南的衣领,怒声说道:“那四起案件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做的,为什么我们没有受到报案?你们是不是把受害人给杀了?” 第三百零七章:太有创造力了 韩立南的身躯颤抖了一下,赶紧摇头道:“没有,我们从来都没有杀人!前三起案件,我们都只是抢劫了现金,没有抢银行卡和车,宝爷说这种情况下,受害人会因为损失金额较小,而选择不报案!” 张山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人死就最好了! 如果这起抢劫案中有人死亡的话,那么这个案件的恶劣程度就要往上提几级了。 缓了一下神之后,张山接着向韩立南问道:“那为什么你们在第四起案件中,不但抢劫了银行卡,还把车子也给抢走了呢?” 韩立南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做第四起案件的时候,宝爷说他找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境外转账渠道,可以快速把被抢人银行卡里的钱转到境外账户,而且不会被警察发现,所以我们逼问出了银行卡密码之后,连银行卡也一起抢了!至于抢车,也是宝爷说我们在车上动的手脚有可能会被警方发现,那样的话,我们以后的案子就不太好做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就把车子也一起抢了,这样警方就很难察觉到我们的作案手法了!” 张山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没想到这伙劫匪的首脑还挺有忧患意识的,竟然还能想到为以后做打算。 “那你们抢的车呢?卖到二手市场了吗?”张山接着向韩立南问道。 韩立南摇头道:“没有,宝爷说抢来的车就是祸害,卖不出什么好价钱还容易暴露!他让我往车上糊了污渍,砸了几块玻璃,然后扔到了红灯区的街口,钥匙留在车上,不到一两个小时,这车就会被人偷走,到时候还省的我们处理了!” 张山心中越发惊讶,这劫匪头领的想法和思维简直太有创造力了! 警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劫匪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处理赃车! 红灯区本来就鱼龙混杂,而且门道很多!若是那辆车在红灯区被偷走的话,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会被改头换面的运出乌市,到时候要追查的话,难度可就相当大了! 张山现在对这个所谓的宝爷越发的好奇的,想要见识一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行了,你现在可以说那三个人的住处了!”张山向韩立南说道。 韩立南立刻道:“他们就住在近郊圆河花园的独栋别墅里面。” 张山又问道:“那别墅的具体楼号是多少?” 韩立南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10号吧,我知道路怎么走,但我真没怎么注意过别墅的序号!” 张山立刻给陈冲打了电话,让陈冲查一下圆河花园小区9号,10号和11号别墅的户主是谁,以及这三栋别墅有无出租! 随后,他又给慕云那边打了电话,让慕云带着支队的人立刻前往圆河花园,双方在圆河花园小区的大门口汇合。 慕云在张山查到线索之后,就收队回局里了。 她接到张山的电话,立刻就着急人马往圆河花园小区赶。 张山将韩立南和苏民两个人紧紧的拷在了警车上,随后吩咐孙鹏开车出发。 现在还不能把韩立南带回局里,目前只有韩立南知道其他三个劫匪的长相,带着韩立南去现场的话,方便指认。 圆河花园小区虽然也是别墅区,但价格却并不算昂贵,毕竟这里的交通并不如乌市其他别墅方便,而且景色也就一般。 这里主要适宜那些中产阶级家庭购买,用作度假休闲之用。 张山和孙鹏等人先一步抵达了圆河花园小区门口,他们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把警车停在小区门口附近,等待慕云的到来。 现在谁也无法确定别墅里面的四个绑匪有没有携带武器,安全起见,还是等大部队到来之后再一起行动。 等待期间,陈冲给张山打了一个电话,说他已经查到了那三栋别墅的户主的信息,这三人分别是韩靖,杜宇飞和孟轲。 张山把这三个名字说给韩立南听了一下,结果韩立南一脸的茫然,显然,他并没有听过这三个人的名字。 张山又问陈冲道:“这三栋别墅是不是被户主给租出去了?” 陈冲回答道:“没有,队里给这三个户主都打过电话了,他们都说房屋是自住的,没有承包出去!不过这段时间天气比较冷,那个别墅区又比较偏,他们都没有回去住过,打算等来年开春再去住!” 张山摸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如此说的话,那三个绑匪很有可能是趁着户主不在家,鸠占鹊巢,住进了别墅之中。 这种可能性还挺大的,毕竟这类型的犯罪分子很少有在犯案地置业的,基本上都是选择在自己没有犯过案的地方买房。 十分钟之后,慕云带的人也到了。 张山安排警员把圆河花园小区的四个门都给堵上了,然后才带着其他刑警从正门进入,按照韩立南的指引,直奔另外三个劫匪住的别墅。 事实证明,韩立南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那三个劫匪确实住在10号别墅之中。 不过,别墅里面已经空无一人,而且被打扫的很干净,痕检并没有从别墅的房间里面提取到指纹、毛屑和碎发。 想要打扫到这个程度,最起码得三四个小时才可以做到。 痕检的人最终给了张山一个比较明确的结论,这房子应该是两天前打扫过的。 也就是说,这两天之内,三名劫匪并没有回过这个别墅。 张山回到警车里面,冲着韩立南问道:“你们早上抢完车之后,都是怎么安排的?” 韩立南回答道:“早上抢完车之后,我拿了一点现金,按照宝爷的指示把车开到红灯区之后,就回盛隆大厦了!至于宝爷他们后面怎么安排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回到别墅里面了!” 张山冷笑道:“看来你还没有真正取得他们的信任,他们做完案子之后,压根就没有回别墅!你再仔细想想,他们还有没有别的落脚点?” 韩立南哭丧着脸摇头道:“不知道了,我每次见他们都是在别墅见的!” 张山心中有些烦躁起来,现在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如果一时半会儿没有另外三个劫匪的线索,他就只能先安排一部分同事下班,等明天再开始继续侦查了! 只是这样的话,就会丧失最佳的抓捕时机,会让破案周期极大延长。 目前白南的案子还没有什么头绪,实在不适宜在这个抢劫案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张山向韩立南问道:“你确定你没有任何关于这三个人的照片或者相貌资料吗?” 之前在观澜浴场门口,张山就询问过韩立南有没有其他三个人的照片,当时韩立南就回答没有。 现在张山又问起了,韩立南还是摇头道:“警官,我是真没有他们的照片了!别说照片了,我连他们的微信都没有!”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去看一下这个小区的监控视频!” 其实张山非常不愿意带韩立南去观看监控视频,毕竟一些监控视频已经涉及到了小区住户的隐私,张山不想让一个罪犯知道太多。 但现在没有其他三个人的照片,张山只能让韩立南用肉眼辨别了! 保安办公室在小区大门附近,刑警队已经给这边的物业打过招呼了。 物业这边表示,无条件配合警方的任何调查。 毕竟是他们有过错在先,没有看管好业主的房子,导致对方住进了房子里面。 这事情要是闹大了,物业公司将会承受极为重大的损失。 张山带着韩立南到保安队办公室门口,保安队副队长立刻就迎上来和张山握手了。 张山笑道:“你们领导应该已经说过了吧,我们要看一下监控视频!” 副队长点头道:“已经说过了,我这就带你们去监控室!” 说着,副队长转身就向着保安队办公室最里面走去,张山拉着韩立南跟上! 进到监控室之后,副队长转身向张山问道:“张队长,你们需要看哪里的监控视频!” 张山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先把正对十号别墅的监控调出来看一下吧,从两天前开始回放!” 副队长立刻坐到监视屏幕前面开始操作起来。 很快,监视屏幕就开始八倍速倒放两天前正对十号别墅的监控视频。 看了将近半个小时,十号别墅还是没有人进出。 张山忍不住向副队长问道:“想要进出别墅的话,除了正门之外,还有其他途径吗?” 副队长摇头道:“没有别的途径,只能从正门进的!” 张山叹了一口气,继续让韩立南盯监控视频。 将近二十四小时的监控视频,八倍速倒放也得看三个小时。 韩立南看了一个小时之后,就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 这种状态之下,估计就算是那三个劫匪进了别墅正门,韩立南也未必能看到。 看来只能动用高科技了! 张山给陈冲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陈冲这会儿估摸着已经睡着了,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很是含混的说道:“喂,哪位?” 张山道:“是我,你现在回房睡觉了吗?” 第三百零八章:最安全的地方 陈冲听到张山的声音,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向张山回答道:“没回房子,我一直在办公室里面呢,有点困,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怎么着,张队,有事情要我做吗?” 张山嗯了一声道:“确实有事情,我在圆河花园小区查看监控,但是监控的时间很长,我们没时间仔细看了!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技术,可以查看监控画面的不同?” 陈冲茫然道:“查看监控画面的不同?什么意思?” 张山挠了挠头道:“是这样的,我们在查看圆河花园小区十号别墅正门的监控,想要找到两天前从别墅正门进入的人,但现在八个小时了,监控画面几乎都是静止的,没有看到有人进出,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技术,能够直接从监控里面找到有人进入时候的片段!” 陈冲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你意思了,你问一下管监控的人,他们的监控系统有没有联网?” 张山立刻向副队长问道:“请问你们的监控系统联网了吗?” 副队长点头道:“联网了呀,百兆网,速度快的很,怎么,你们要上网吗?” 张山摆摆手道:“没事,就问一下!” 说完之后,张山又向陈冲道:“他们的监控系统联网了,你要怎么弄?” 陈冲笑道:“联网就好,稍后我会进入他们的监控系统,远程读取系统上的监控视频,你给他们的负责人打个招呼吧!” 张山向副队长说了一下情况,副队长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反正领导那边说无条件配合警方,他自然是没什么好阻拦的。 “行了,这边已经授权同意了,你可以开始行动了,查到的话给我电话!”张山向陈冲说道。 陈冲嗯了一声,立刻开始噼里啪啦的敲打起了键盘。 张山挂断电话,随后拍了拍韩立南的肩膀道:“行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韩立南揉了揉眼睛道:“不找他们三个人了吗?” 张山道:“过会儿再找,再这么看下去,估计你就要睡过去了吧?” 韩立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看监控确实挺伤眼睛的,尤其还是快速播放的!我以前看电视里面,你们警察从快速播放的监控视频找线索,还以为这事儿挺简单的呢!” 张山笑道:“我们警方也只有专门的技术人员,才能从快速播放的视频里面找到线索,当然不简单了!对了,你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他们是带你走的别墅正门吗?” 韩立南点头道:“嗯呢,我来过这里好几次,吕兴学都是带我走的正门,我一直还以为这别墅是他们买的呢,没想到他们是偷偷住进去的,唉!” 他这话一说出来,保安队副队长就有点脸红了。 罪犯在他们小区业主的别墅里面住了将近两个月,他们却一点也没有发现,这工作干的可有够失职的。 张山没搭韩立南的话茬,他走到保安队办公室外面,给慕云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们那边的痕迹搜寻有没有什么线索。 慕云叹了一口气道:“痕检的同事都快把这个地方给翻遍了,也没找到什么遗留的线索,这伙人真是太专业了,把屋子打扫的像是从来都没有住过人一样,他们不做家政真是太可惜了!” 张山笑道:“能不专业吗,其中两个都是连续作案五六年以上的老贼了,早都成精了!” 慕云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有两个是五六年以上的老贼?” 张山解释道:“吕兴学五年前因抢劫被抓捕入狱,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已经开始和他的两个同伙一起犯案了,只是他的同伙运气好,没有被警方抓获而已。吕兴学刑满出狱不到两个月,他的两个同伙就拉着他一起犯案,而且作案过程非常的娴熟。这证明在这五年的时间里面,他那两个同伙并没有闲着,依然还在继续犯案。甚至于吕兴学和他这两个同伙之间的联系也没有断。” 说到这里,张山停顿了一下,点起了一根烟,然后接着说道:“通过给车辆做手脚,然后再定点实施抢劫的计划,他们三个人应该早就商量好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同伙,他们才没有采用类似的作案手法。所以吕兴学在监狱里面才会刻意结交韩立南,他是要弥补上他们那个车辆作案计划的最后一块短板。” 慕云赞叹道:“我就佩服你天马行空的推理能力,要是我可联想不到这么多!对了,你刚才说吕兴学在入狱的五年时间里面,和他同伙的联系没有断过,那会不会他那两个同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监狱里面看望他啊?” “可能性不大,那两个人身上都背着案子呢,应该不敢主动去监狱探监!”张山叼着烟说道。 慕云这下迷惑了:“那他们之间是怎么联系的?监狱里面又不能往外打电话!” 张山道:“方法多着呢,比如随便在街上找个混混,花点钱在居委会开个亲友证明,让混混代替他们进去探监,传达消息!或者高级一点,双方弄个密文约定,然后让其他犯人的探监人带个密文口信进去。” 慕云有些怀疑的说道:“不会吧,那两个劫匪能做到这么谨慎?” 张山笑道:“你刚才不是就领教到那两个劫匪的谨慎了吗?一般罪犯怎么能把住所打扫的那么干净?你似不似傻了?” 话音刚落,张山就感觉到身后有阵阵阴风传来。 张山顿时就咯噔一声,心想不会吧! 他立刻转身一看,正好看到一脸冷笑的慕云同志。 “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张山抖抖索索的开口问道。 慕云一拳就锤到了张山的胸口,随后揪住张山的衣领冷笑着说道:“你说谁傻呢?再说一遍!” 张山立刻道:“我说我呢,我是个傻子!你天生丽质,冰雪聪明,风华绝代!” 慕云冷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那边暂时找不到什么线索,我就到你这边来了,看看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 说着,她又贴心的帮张山抚平了衣领,总的来说,她还是一个贴心女友! 张山摇头道:“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就是让韩立南看监控找出那三个劫匪的样貌而已!” 慕云道:“我觉得还是得去监狱那边看看,万一能查出什么线索呢!”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虽然有浪费时间的嫌疑,但如果实在抓不到那三个劫匪的话,明早我会让小徐去一趟监狱那边的!” 慕云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挑衅的向张山说道:“你既然觉得自己聪明,那你不如再猜一猜那三个劫匪目前有可能在哪里呢?” 张山摇了摇头道:“这我可猜不出来,我刚才都已经承认自己是个傻子了,你就别消遣我了!” 慕云颇有些得意的说道:“你猜不出,但我能猜出一点来!” “哦?你猜出什么了?”张山好奇的问道。 他是真没想到慕云能猜出这三个劫匪的位置。 倒不是他不相信慕云的智商,只是那三个劫匪留下来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很难猜! 至少张山现在确实是没有什么头绪! 慕云得意的说道:“我觉得,那三个劫匪现在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还在这个别墅区里面!” 张山楞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慕云打了个响指道:“很简单啊,第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看到10号别墅里面没有人,肯定会下意识的觉得他们已经逃离别墅区了,不会加大对这个地方的搜查!第二,人都是有惯性和依赖心理的,我刚才在10号别墅里面搜查了一番,发现这里别墅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住在这里应该会很舒服,而人一旦在比较舒服环境又好的地方住惯了,就会产生依赖心理,短时间就很难适应环境比较差的住所。” 张山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慕云说的那两点都很有道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就不说了,电视剧里面都用烂了,大多数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但这句话并不是适用于所有人的,如果胆子不够大,心思不够细腻,很难在最危险的地方待下去。但这三个劫匪显然胆子很大,而且足够谨慎,他们完全能把最危险的地方当成最安全的地方! 现在这三个劫匪肯定已经知道警方盯上他们了,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敢再去租住高级酒店或者高档公寓,只能住那种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宾馆或者民房,或者再去找那种主人长期不回家的空房。如果他们真的已经对高档住所产生了依赖心理,那么小宾馆和民房和环境显然无法满足他们,而主人长期不回家的空房短时间内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这么一来的话,圆河花园小区的其他别墅住房还真挺符合他们住所需求的。 之前张山已经和保安队长聊过了,这小区现在大部分别墅都是空置的。 第三百零九章:搜寻劫匪 毕竟圆河花园小区的地理位置确实很偏,而且周边的设施也不怎么完善,没有便利店,没有菜市场,生活很不方便。 所以冬天天气冷的时候,业主都会住在城里的房子里面,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就带齐各种生活所需的东西,再来这边住几天,权当是度假了。 想到这里,张山冲着慕云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可以啊你,这想法还真有参考价值!” 慕云挺了挺胸脯笑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哼!” 张山赶紧又送上了几句马屁,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刚才张山无意中得罪了姑娘,现在自然要弥补回来。 慕云闭着眼睛享受了张山的几句马屁之后,接着开口说道:“咱们要不要现在派人去搜寻一下别墅区,说不定能找到那三个劫匪呢!” 张山摇头道:“不行,这别墅区的面积太大了,咱们人手不足,贸然行动的话,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让那三个劫匪逃走,必须得确定目标之后再动手!” 慕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接着问道:“那我们不如先询问一下保安吧,看看这两天有哪栋别墅里面是住着三个人的,保安经常在别墅区里面巡逻,应该见到过别墅里面的情形吧?” 张山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不一定,那三个人现在都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很有可能整天拉着窗帘闭门不出,保安不一定能看到别墅里面的情形。不过还是可以先问一下保安的,说不定他们能提供什么线索!” 说着,张山再次走进了保安队的办公室里面,冲着保安副队长说道:“李队长,我有点事情要麻烦你!” 副队长赶紧摆手道:“可不敢说麻烦二字,张队长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一定百分百配合!” 张山直接问道:“你们保安有没有工作群之类的东西?” 副队长点头道:“有的,我们有一个微信群,平时有什么通知或者工作计划之类的,都是在群里发布的,我们也给每一个保安都说过了,要时刻关注群信息!” 张山道:“那麻烦你现在给群里发个信息,问一下他们有没有看到过哪栋别墅里面有三个男人活动的!” 副队长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在群里发信息了。 发完之后,他又向张山问道:“张队长,还需要发别的信息吗?” 张山沉吟了几秒钟,随后说道:“那你再发一个信息吧,问问他们有没有注意到哪个别墅这几天是白天拉着窗帘,晚上却亮灯的!” 慕云当即拍着张山的肩膀道:“你也很行啊,能想到这个特征!” 能来这小区住的,基本上都是前来度假休息的,不存在白天上班晚上过来住的情况,都是常住的! 所以如果有住户住进来的话,基本上都是白天把窗帘拉开,晚上再开灯,保证光明。 只有三个劫匪住的别墅才会白天拉上窗帘,防止被人看见,晚上为了能住的舒服,必须得开灯。 副队长也不问张山原因,直接就把第二条问题也发到了群里面,接着他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这是警方的问题,让他们别回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要是不加这句,天知道那些保安会回复出什么信息内容来。 张山凑到副队长跟前,看着群里面的消息回复。 副队长见状,直接把手机递给张山道:“张队长,您拿在手里看吧,方便一边!” 张山也不矫情,拿过手机和慕云一起看起了群里的消息回复。 群里那些保安的消息回复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就三十多条回复,不过大多数回复的都是没见过。 副队长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现在时间有点晚了,估计有些年龄比较大的保安都已经睡着了,要是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他们打电话询问一下!” 张山犹豫道:“这不太好吧,那些伙计都已经睡了还把他们叫醒?” 副队长摆摆手道:“没事儿,就耽误他们一会儿睡觉的时间,我可以让他们明天晚点到,他们应该都很乐意的!” 张山这才点头道:“那行吧,麻烦你了,等会儿群里面的人回复完之后,你再给其他人打电话吧!” 副队长嗯了一声。 五分钟之后,群里没人回复信息了,之前发的那些信息都是没有。 张山很是无奈的把手机交还给了副队长,让副队长给那些没有回复信息的保安打电话。 在副队长打电话的间隙,张山的手机也响了,是陈冲打过来的。 张山立刻接起电话问道:“怎么样,看到那三个人进出别墅的画面了吗?” 陈冲开口道:“没有啊,张队,我把前二三四天的视频内容都用技术手段分析过了,根本没有人进出过别墅!” 张山皱眉道:“不会吧,你这个视频分析的技术靠谱吗?不应该没人进出过别墅啊!” 陈冲道:“如果是针对比较复杂的视频,这个技术的准确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但像这种比较简单的监控视频,准确率有百分之九十五,我敢确定,前面五天,没有人从正门进出过别墅!” 张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根据痕检那边的人分析,10号别墅应该是两天前打扫过的,最长不超过三天,因为家具上几乎都没有落灰。 也就是说,那三个人在两到三天之内,必然进过一次别墅。刚才张山已经问过副队长了,进出别墅只有正门那一条路,别墅一楼和二楼的窗户都有防盗窗,难以攀登进入。 如果正门监控没有看到他们的话,那就只能证明,还存在一种没有被物业发现的,进出别墅的方法。 这可就见了鬼了,两天前他们都还没有做白君凯的案子,警方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竟然还用了隐秘的法子进出别墅,这种谨慎的心态,简直有点过分了,比兔子都还要谨慎。 张山和陈冲又说了两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慕云看出张山神色不对,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张山摇头道:“我没事,刚才陈冲给我说,他在监控里面没有看到有人从正门进出过别墅,我怀疑还有别的进出别墅的方法,看来咱们得再回十号别墅看看了!” 说完之后,张山先拉起了韩立南,随后和慕云一起走出了保安队办公室。 副队长也跟了上来,冲着张山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种没有被物业发现的进出别墅的方法,他必须得要了解,然后防堵上,不然的话,就太对不起他保安队副队长的职位了! 张山和慕云回到别墅之后,立刻吩咐别墅里面的刑警查探十号别墅的四周,寻找那条除正门意外的进出通道。 之前这些刑警都是在别墅里面寻找痕迹线索,还没有搜查四周。 现在张山命令一下,所有刑警、包括痕检都一起行动,很快就从车库里面找到了线索。 车库靠近小区马路那边,有一扇窗户,是没有上锁的状态,正好能容一个人爬进来。 而在车库靠近别墅的那边,则是有一扇位于地板上的暗门。 拉开这个暗门,有一排台阶,顺着台阶可以直接走进别墅的地下室。 之前刑警也搜查过地下室,不过地下室那扇通过车库的门,被伪装成了一副壁画,需要按动一个小机关才能启开,所以刑警一时没有发现。 慕云站在壁画门面前,皱着眉头向张山说道:“这伙劫匪也太胆大了,竟然直接从车库挖了个通往地下室的通道,而且他们是怎么把通道修的这么精致的?” 张山摇头道:“这肯定不是劫匪挖的,这么大的工程量,绝对会吸引到保安的注意!我猜这应该是业主自己挖的,地面上的车库和别墅主体还有一段距离,如果要到车库取车的话,还得先走出别墅,再进车库!可能车主为了方便,就挖了这么一条通道,不用出门,直接就能从地下室进车库!” 说完之后,张山拍了拍副队长的肩膀道:“你询问一下你们物业的领导,这通道是不是业主自己挖的!” 想要改变别墅主体结构,肯定得向物业报备,并征得物业那边的同意。 副队长立刻就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了。 物业这边的领导现在全部都没睡,就等着警方这边调查结果呢! 很快,副队长就收起手机向张山说道:“张队长,办公室那边已经查过了,十号别墅在一年前确实申请挖了一条通往车库的通道,您真是神了,这都能猜到!” 张山摇头道:“不是我神,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而已!还有,你电话挂的太早了,我还有问题没有问完呢!” “啊?”副队长顿时有些尴尬道:“您……您还要问什么?” 张山道:“你再问一下,除了十号别墅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别墅也修建了类似这样的通道!” 他怀疑剩余的三个劫匪,也是通过同样的方式进入其他别墅的。 如果可以知道其他修建通道的别墅序号,就可以在猜想的基础上,缩小搜查的范围! 第三百一十章:跟风心理 人都是有跟风心理的,其他别墅的人看到十号别墅这边修了地下通道,肯定会有跟着修建的,毕竟这地下通道确实很方便,下雨天或者大冷天的,不用出别墅门就可以开车走! 副队长重新打电话过去之后,物业那边的人很敬业的重新查了一遍资料,然后把修建地下通道的别墅序号发到了副队长的微信上面。 张山加了副队长的微信,让副队长把那些序号给自己转发过来。 慕云向着张山说道:“现在可以安排人去搜寻那些别墅了吧,范围都已经缩小很多了!” 张山摇头道:“不行,这小区一共有七十栋别墅,建造地下通道的别墅有三十多栋,将近一半了,这个范围还是有点太大,我们得再试试看能不能把范围缩的更小一点,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再从局里调集大规模警力过来搜查!” 慕云有些郁闷的点头道:“那好吧,听你的!” 她毕竟是一个女人,为了白南的案子,她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所以心情难免变得有的烦躁。 张山拍了拍慕云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想早点找出那几个劫匪,但这种事情都是不能心急的,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一歇吧,有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好吗?” 慕云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还是跟在你身边吧!” 张山笑了一下,随后转身对副队长说道:“你能不能找到小区的平面图给我看一下?” 副队长皱眉思索了一下,随后瞪大眼睛道:“我想起来了,在我们办公室有,你等一下,我现在给你去拿!” 张山点头道:“好,麻烦你了!” 他本来想直接跟着副队长一起去的,但考虑到慕云,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可以不惧体力的消耗,但慕云可不行,而且如果张山没有记错的话,慕云的生理期应该这就这几天了,这种情况下,张山还是不想让慕云受累的。 好在副队长的动作并不慢,几分钟之后,他就拿着一卷图纸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张队长,这就是你要的小区平面图,我们小区的设计布局在这上面都能看到!” 副队长说着,将图纸递给了张山。 张山接过图纸之后,立刻将图纸平铺到了茶几上面,认真的观察起来。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张山抬头向副队长问道:“我在上面涂写一些东西可以吗?” 副队长点头道:“当然可以了,这东西在我们办公室里面有十几张呢,都是当时物业给门口张贴时剩下的,这张你尽管用!” 张山拿出一根记号笔,重新低下头,在图纸的几个别墅序号上面画了个叉。 慕云开口问道:“你画叉的意思就是这几栋别墅可以排除吗?” 张山嗯了一声道:“是的,这几栋别墅距离门口都太远了,逃跑极为不方便,我觉得劫匪应该不会选择住在这几栋别墅里面!” 慕云皱眉道:“万一那三个劫匪正好是利用我们的这种心态,反其道而行之呢?” 张山挠挠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这么标记确实有点问题,容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可以缩小范围的方法!” 慕云毕竟是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人士,她的话还是有一定可取性的,张山果断选择了采纳。 这时候副队长向张山问道:“张队长,关于询问那些已经睡了的保安的事情,还要继续进行吗?” 刚才张山接到陈冲的电话之后,因为忙于查看十号别墅的其他进出口,把这事儿给耽搁了! 听到副队长的提醒之后,张山立刻说道:“要,你现在就给那些已经睡着的保安打电话,务必要确保把所有的保安都问一遍,不能有遗漏!” 副队长点了点头,躲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张山摸着下巴重新陷入了沉思之中,思索其他缩小范围的方法。 没过多长时间,孙鹏凑到张山身边道:“山哥,这都忙了一天了,能不能给兄弟们弄点饭吃啊,我都快饿死了!” 张山瞪了孙鹏一眼道:“就你事情多,别的同志怎么不喊饿呢?就你一个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这话一说出来,其他刑警立刻开口道:“队长,我们也饿,就是不好意思给你说!” “就是,队长,先吃点东西再查案吧,我感觉我眼前都快冒金星了!” “我已经开始眼前发黑了,估计再不吃饭就要饿死了!” 张山赶紧摆手道:“好好好,先吃饭,先吃饭好吧,那谁,孙鹏你去买饭吧,记得开票,回头把票给我!” 孙鹏立正给张山敬了个礼道:“好的,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张山忍不住在孙鹏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开口笑道:“行了,别贫了,赶快出发吧,早去早回,记得多买一点,兄弟们都饿了挺长时间了,吃的应该会比平时多一点,别让兄弟们吃不饱饭!” 孙鹏点头道:“明白,我会用饭菜把后备箱装满的,保证不会饿着兄弟们,哈哈!” 说完之后,孙鹏就蹦跶着出门了。 而张山却是愣在了原地,目光有些呆滞。 慕云怼了一下张山的肩膀道:“怎么,听到孙鹏要买那么多饭菜,心疼钱了?” 张山摇头道:“怎么会,我巴不得他买的更多一点呢,只要兄弟们能吃饭,那点钱算什么,反正都是找马队报,让他心疼去吧!” 慕云疑惑道:“那你怎么突然呆住了?” 张山摸着下巴道:“我刚才忽然想到,这三个劫匪在做完白君凯的案子之后,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露面了,以他们谨慎的性格,肯定会找个稳妥的地方蛰伏一段时间!如果说他们选择的地方还是在圆河花园小区的话,那么他们肯定要准备大量的水和食物,毕竟这里的周边设施并不完善,而且他们也不适宜频繁进出小区,对不对?” 慕云点头附和道:“对,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山笑道:“这大量的水和食物,他们手提进来的可能性不大,我估计应该是开车拉进来的!” 慕云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通过那辆车找到三个劫匪?” 张山打了个响指道:“bingo,我就是这个意思,从这方面着手的话,说不定还能有点意外收获呢!” 说完之后,张山走到副队长面前,等副队长手里的那个电话打完之后,他开口问道:“你们小区车辆进出怎么审核的?” 副队长道:“如果是业主的话,出示车辆进出卡,扫描车牌就可以进入了;如果是访客的话,就需要登记了,登记过的车辆最长只能在小区停留五个小时,五个小时之后必须再来登记一次,大概就是这样的!” 那三个劫匪的车辆显然不会以访客的身份进入别墅,隔五个小时就登记一次,那显然太麻烦了,他们肯定得以户主车辆的身份进入,才能减少隐患! 张山试探性的问道:“那你们的车辆进出卡好伪造吗?” 副队长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应该不好伪造吧,我也不懂那玩意儿的具体原理!不过就算是出入卡可以伪造,我们还有车牌扫描器呢!” 张山笑道:“伪造车牌可比伪造出入卡简单多了!” 副队长摇头道:“那不一样,我们车牌扫描器的系统里面有该车牌所属车辆的样子,如果车辆型号对不上,负责审核的保安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张山道:“那这个也简单,只要找一辆同型号的车,再挂上套牌,在晚上进小区的话,保安不一定能发现,你说对不对?” 副队长下意识想反驳,但是仔细的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沮丧的说道:“你说的对,张队长,确实有可能发现不了!” 他自己手下的人都是什么素质,他自己心里有数的很。 圆河花园小区平时入住率比较低,那群家伙早就变得自由散漫了。 别说同型号的车了,只要样子差不多一样,自己手下的人就有可能发现不了。 张山接着问道:“那些户主车辆进出小区的时候,你们这边有没有记录?” 副队长点头道:“有的,需要拿过来给你看吗?” 张山道:“需要,除了车辆进出记录之外,我还需要那三十多栋修建了地下通道的别墅户主名字以及联系方式!” “好,我现在就去弄!” 副队长说完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 张山心中颇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警察过来办案,最辛苦却并不是警察,而是这个副队长,忙里忙外,跑前跑后的! 慕云走到张山身边问道:“怎么样,想好怎么从车辆开始着手调查了吗?” 张山点头道:“当然,我已经让副队长去拿车辆进出记录了和户主信息了!待会儿让咱们这些兄弟给户主打电话,询问他们的车辆这一周之内有没有进过小区,如果有户主回答‘没有’,但车辆记录却显示‘有’,那这个户主的别墅有很大可能就是劫匪藏匿的地点。” 第三百一十一章:佯装撤退 对于张山的计划,慕云直接质疑道:“那要是劫匪开了八号别墅户主的车进来,但是住进了十二号别墅呢?这种事情车辆进出记录里面应该没有吧?” 张山笑道:“无所谓,咱们现在找的是这辆车!只要确实有这辆车的存在,那么我们就可以根据这辆车进入的时间去调查监控,监控会告诉我们,这辆车最终停进了哪一栋别墅!” 这下慕云不说话了。 十几分钟之后,副队长把张山需要的东西都给带了进来。 张山那三十多栋别墅户主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拍照发到了群里,然后那些刑警分配了任务,让他们按照联系方式给业主打电话。 不过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很多业主都没有接电话,或者接起电话之后,一听说是警察,他们立刻就挂断了电话,以为是骗子打来的。 十分钟过去了,获得有效信息的只有十一户别墅的户主! 张山无奈之下,再次劳烦了小区的物业办公室。 让物业用座机电话打给了那些户主。 户主手机里面应该都存了物业的电话,有备无患。 用物业座机给他们打电话的话,他们应该比较容易会接。 果不其然,用物业的座机打出电话之后,有十几户都接了电话。 剩下的那些户主也不用联系了,因为张山已经发现了目标。 三十号别墅的户主说他们已经有三个月都没有回过圆河花园小区了,但是车辆进出记录却显示,户主名下的车辆在一周之内,连续三次在夜晚进出过别墅区。 这下就可以确定了,这辆车绝对有问题。 张山立刻跟着副队长一起去了保安队办公室,查询这辆车最后一次进入别墅区的监控视频。 很快,张山就从监控视频中看到那辆车开进了二十二别墅里面,然后再也没有开出来过。 接着,张山有查看了二十二号别墅白天的监控视频,发现二十二号别墅在白天的时候,窗帘从来都没有拉开过!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二十二号别墅距离南门比较近,而且从二十二号别墅的露天阳台用望远镜的话,是可以观察到十号别墅内部情况的。 各个特征都对上了,张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断定,那三个劫匪此刻一定藏在二十二别墅里面。 但他并没有着急让刑警队员实施抓捕行动,而是让那些刑警先从西门出去,装作撤退的样子。 出去之后,再从别墅区南门进入,实施快速抓捕。 那三个劫匪此刻很有可能正在偷偷观察十号别墅这边,如果贸然抓捕的话,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只能先用假动作迷惑一下,放松他们的警惕心理,这样的话,才能把抓到他们的可能性提高。 刑警们很有序的从西门出去了,为了让戏更真实一点,张山甚至还派了几个人把警车保持鸣笛的状态,开到远处去。 在西门外面等了五六分钟之后,张山给副队长打了电话,副队长正在关注二十二号别墅正门前面的监控。 “喂,二十二号别墅那边现在有异常吗?”张山向副队长问道。 副队长回答道:“没有发现异常!” “好,辛苦你了!” 张山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大手一挥,带领刑警们绕向南门,快速展开了行动。 他们从南门进来,包围了二十二号别墅。 此时别墅里面还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声响和异动。 张山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行动的手势。 蹲守在正门的刑警立刻冲上前去,用钥匙打开了正门。 随后十几个刑警一起冲进了别墅之中,迅速展开了搜查。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没什么发现。 五个刑警去了地下室,其他刑警摸上了二楼。 很快,二楼和地下室都传来了非常嘈杂的声音。 张山心中焦急,但依然没有进入别墅。 他此刻正和慕云蹲守在车库这边,等待可能从车库跑出来的劫匪。 过了四五分钟之后,对讲机里面传来了声音:“张队长,二楼抓住了两名嫌犯,处于醉酒的状态!” 随后,另外一个声音也从对讲机里面传了出来:“报告张队,地下室抓住了一名嫌犯,该嫌犯试图逃离从地下通道逃离,幸亏我们发现的及时,已经把他给拿下了!” 张山脸上露出一丝极为愉悦的笑容。 忙碌了将近一天,可算是有成果了,没有辜负这一天的辛苦,也没有浪费太长的时间。 他冲着对讲机说道:“好,辛苦你们了,一会儿饭来了,你们可以多吃一点,哈哈!” 说完之后,他便跟慕云一起走进了别墅的客厅之中。 抓到的三个人被刑警押着,送到了张山面前。 那两个醉酒状态的人,现在都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没什么审讯价值。 张山的目光落到了唯一一个还清醒着的人身上。 那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运动衣,面容颇有些俊朗,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这要是乍一看,还以为这人是商界成功人士呢,也只有这样外形的人,才能才进出小区的时候,不让保安产生怀疑。 不然的话,穿着大裤衩子大背心,头发乱糟糟的,进出门的时候肯定要被保安盘问两句,搞不好就暴露了。 张山盯着那人看了半天之后,笑着说道:“你应该就是宝爷吧?久闻你的大名了,终于见到你真人了!” 那人立刻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宝爷,你们认错人了,我是天蓝投资有限公司的金融顾问,我叫顾长河,我的钱包在我左边口袋里面,你们可以拿出来看!另外这是我的房子,我不知道你们警察为什么要闯进来,但我敢保证,我是无辜的,我没有犯任何罪!” 说这话的时候,那人脸上非常的坦然,而且眼球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转动。 一般来说,他要么说的是实话,要么就是把这些假话在心里面说了上千遍,自己都信以为真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张山在那人的左边口袋里面摸了一下,果然摸出了一个黑色的鳄鱼皮钱包。 打开钱包,最先看到的一张身份证和一张照片。 身份证上面确实写着顾长河的名字。 而照片内容则是顾长河和一个女人以及两个小孩的合影,看起来好似家庭照片一般,而且合影的背景竟然还是在二十二号别墅前面! 但从这些表面证据来看,这人确实好像是这栋别墅的户主。 但是张山推敲的劫匪落脚点,二十二别墅全部都符合,所以张山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面前的人是别墅的户主! 他将钱包装进物证袋,递给旁边的小李,然后冲着顾长河说道:“你准备的够充分的呀,连照片都准备上了!说说吧,那照片你是找人ps的,还是趁着附近别墅的妈妈带着孩子出来玩的时候拍的?” 当张山说的第二个猜测的时候,顾长河的瞳孔陡然间收缩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原状。 他语气平静说道:“警官,我想你应该是有什么先入为主的误会,我真的没有犯过罪,你们没有权利逮捕我,请你们现在退出我的别墅,明天带着逮捕令或者搜查令,按照正规程序来我家,好吗?” 张山摇头道:“不好,我们要是退出去了,你跑了怎么办?我上哪儿说理去?” 现在嫌犯抓到了,张山的心情好了很多,嘴里也蹦出了一两句俏皮话。 顾长河有些恼怒的说道:“我家就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跑,你不要总是把我当罪犯好不好,我是有人权的,请你们尊重我的人权!” 张山笑道:“看来你的嘴还真是够硬的,不跟你绕弯子了,我请你见个人吧,小徐,把人带进来!” 很快,刑警小徐就押着韩立南走了进来。 张山冲着韩立南招了招手道:“老韩,帮忙认一下,我面前这位帅哥,是不是你们劫匪小分队的老大宝爷?” 韩立南立刻点头,激动的说道:“对对对,就是他,他就是宝爷!张队长,我这算是帮你们找到他们三个了,你可一定别忘了给法官说我的功劳,让他少判我几年!” 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不会忘的,我们人民警察说话是讲信用的!” 韩立南一个劲儿的谢起了张山。 张山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直接蹲到顾长河面前,笑眯眯的说道:“现在你还想抵赖吗?宝爷!” 顾长河还是极为坚定的说道:“警官,我压根不认识那个人,我也真的不是什么宝爷!我就是一个金融顾问,你要实在不信的话,等明天一早,你给我们公司打电话,绝对能证明我的身份,你相信我啊!” 这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了! 在没有关键性的证据之前,仅凭一个人证,还没有办法让顾长河的心理防线崩溃。 张山右手搭在顾长河的肩膀上说道:“看来你还真是个积年老贼,这心理素质相当可以啊,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顾长河冷哼了一声,没有搭他的话茬,显得极为傲娇。 第三百一十二章:犯案车辆的来源 即便是韩立南已经指认了顾长河,但顾长河依然选择死不承认! 张山也没有进一步的逼问,而是和其他刑警一起对二十二号别墅展开了搜查。 因为这次的抓捕很突然,顾长河等人没有来得及做证据消除。 很快,张山等人就从地下室的箱子里面找到了大量的安定药物以及注射器,并且从二楼的卧室里面找到一些文件资料。 这些文件资料包括了二十七名年收入在百万以上成功人士的个人资料以及出行路线,其中十四名在乌市,另外十三名在邻市。 有了这些证据,基本上就可以定顾长河等人的罪了。 张山将这些关键证据收集起来,随后便把顾长河和抓到的另外两个人全部都带到了警局里面,毕竟这别墅是别人家的,他们实在不好占据太长的时间。 到警局之后,张山安排出外勤的刑警先下班休息,包括慕云和孙鹏两人,他们都是忙碌了一整天,实在是很辛苦了。 不过张山自己并没有下班,他带着局里面负责值班的几名刑警对顾长河进行了连夜审讯,疲劳轰炸。 这次审讯中顾长河没有再坚持说自己是无辜的良好市民,但他也没有承认那几起抢劫案是自己带人做的,他完全处于沉默的状态,无论张山等人如何讯问,他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疲劳轰炸对于意志力比较弱的人很有效果,但顾长河的意志力显然非常的强。 审讯到凌晨四点左右,依然还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进展。 张山无奈之下,便暂时把顾长河和另外两人分别扣押了起来,等待明天再做审讯。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刑警支队的人便陆陆续续的上班了。 张山找到还在啃油条的孙鹏,让他带人出去寻找一下犯案车辆,也就是四个人抢劫白君凯时开的那辆面包车的来源。 孙鹏差点被噎着,他连喝了好几口豆浆之后,才喘着气向张山说道:“山哥,你这也太难为我了吧,我上哪儿找犯案车辆的来源去,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 张山冲着孙鹏低声说了一个方法,随后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按照我的方法,包管三个小时内就能找到犯案车辆的来源,这次我给你十五个人,四辆警车,你最好快点把犯案车辆来源给找到,然后把人给我带回来!” 孙鹏得到了张山的锦囊妙计,瞬间信心十足。他飞快的吃完了早餐,然后带着人匆匆的出门了。 二十分钟之后,孙鹏一个人进了一家二手车经销处,找他们老板说要买一辆破面包车。 老板找出一辆跑了九万公里的面包车,开价一万二,包牌上户! 孙鹏很豪气的问道:“钱都不是问题,那什么,不要牌的有没有?” 老板有点警惕的看了看孙鹏,觉得孙鹏可能是找车运载打手的那一类地下人物,要么是拉工人的包工头一类。 这也是张山选择让孙鹏来调查这件事情的原因,这小子要是吊儿郎当起来,确实不像个警察。 老板观察了好一会儿,在确定没有发现问题之后,他冲着孙鹏回答道:“有,你要几辆?” 孙鹏立刻把在附近守候的警察全部都叫了进来,这些刑警全部都穿着笔挺的制服,差点没把老板给吓死。 孙鹏直接拍着老板的肩膀冷笑道:“兄弟,你摊上大事了,有一群抢银行的人就是在你们这里买的车,认一认吧,这辆面包车是从你们谁手里出的!” 说着,孙鹏把事发地点附近监控拍的面包车截图放到了老板面前。 老板顿时叫屈道:“警官,这我哪儿能认的出来啊,这面包车肯定不是从我们这里出的,真的,我发誓!” 孙鹏冷冷的说道:“别告诉我你认不出来啊!如果你认不出来,想不出来,我们没事可做,就只能刨你的问题了!你确定你自己没有问题吗,刚才你还准备卖给我一辆黑车呢!” 老板当时就怂了,赶紧把店里面的黑账给拿出来做比对。 比对之后,老板告诉孙鹏,这辆车确实不是从自己这里出的。 同时,为了自保,老板又给孙鹏说了其他几个也在做黑车生意的车商,说这辆车有可能是从他们那里出的。 孙鹏立刻安排刑警同时找到了那几个黑商,再次使用了讹诈的手段。 就这么三讹两诈的,很快就诈出了数位从事地下生意的黑车商。 这些黑车商你咬我,我咬你,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那辆作案用的面包车还真被孙鹏给找到来源了,是从北郊拆车市场出的货。 也只有那里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这种快要报废车辆的零部件,用这些零部件,就可以拼出一辆勉强还能用的面包车,当做黑车,卖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这种快要报废的车辆,基本上也就是一次性的,价格低廉,实用性强。 孙鹏带着十五名刑警把拆车市场所有的不法黑商给一锅端了,全部都带进了警局里面。 根据这些黑商的供述,作案用的面包车,是在案发前两天卖出去的。 当时过来购买车辆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刚出狱不久的吕兴学。 有了韩立南和黑商的人证指认,再加上从别墅里面搜到的物证,三个劫匪终于是先后认罪了。 顾长河是第一个认罪的,他详细的讲述了犯案过程,并且希望张山能算他有自首表现,在法院审判的时候,少判自己几年。 张山经过了解之后发现,这个顾长河的名字竟然是真的,而且他本人还是个高材生,是某政法大学毕业的,对法律问题非常的精通,难怪他会第一个认罪,感情他对司法审判程序非常的了解。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顾长河、吕兴学、李鹏和韩立南四人,正是抢劫白君凯的那伙劫匪,可以给他们定罪了。 但张山并没有停止对顾长河的审讯。 他向顾长河问道:“你们最后为什么会选择白君凯做抢劫对象?” 白君凯的收入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很高了,但也没有达到年收入过百万的程度,和顾长河收集的其他人员资料相比,白君凯无疑是差了一些的。 所以于情于理,白君凯都不应该会被顾长河选择抢劫对象。 顾长河很痛快的说道:“其实我们一开始甄选的抢劫对象并不是白君凯,而是另外一个人!但是在我们准备实施抢劫计划的时候,有个陌生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向我们提供了白君凯的详细资料,希望我们能对白君凯实施抢劫!” 张山眯着眼睛道:“你们会随便听一个陌生人的话吗?” 顾长河摇头道:“当然不会,但当时那个人说他掌握了我们的一些犯罪证据,如果我们不听他的,他就会把这些犯罪证据寄给警察,这就让我们很为难了!然后他又接着说,如果我们抢劫白君凯成功的话,他还可以给我们支付十万元的酬金,并且一再保证抢劫白君凯是一件非常安全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风险,我们也是信了他的邪,就真的跑去抢劫白君凯了,唉!” 如果他们像以前一样,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实施抢劫,那么他们说不定就不会被警察注意到,更不会这么快就被抓获了。 张山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之前就猜测这群劫匪可能会跟白南被杀案的幕后凶手有关,没想到竟然真的猜想成真了。 他立刻接着向顾长河问道:“你知道那个人唆使你们抢劫白君凯的那人身份吗?” 顾长河苦笑道:“警官,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用陌生人三个字来形容他了。” 张山皱眉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他的声音?或者有没有和他见过面?” 顾长河道:“我和他没有见过面,都是通过电话交流的,他那边应该是用了变声器,我听不出他的真实声音,不过我把我们两个之间的通话录音了,不知道能不能帮助到你们!” 张山起身走出了审讯室,让孙鹏把顾长河的手机拿了进来,随后让顾长河找到了那个手机号码,让陈冲查了一下,结果不出意外,这也是一张不记名的临时卡。 张山站在陈冲的办公桌前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觉得有些头痛,那个幕后凶手的行事确实严谨,有点滴水不漏的意思。 这时,陈冲忽然对张山说道:“张队,其实我们可以根据顾长河的录音,把那个变声声音还原成真实的声音!” 张山顿时惊喜道:“你们还有这种技术?这真是太棒了,你快点处理,如果真的能把真实声音还原出来,我算你重大功劳!” “额……”陈冲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在这方面的技术还不是很强,得把这段录音发给我学姐,她应该能处理好!” 张山立刻道:“那也好,你把录音给你学姐发一下,请你学姐尽快帮我们处理一下!” 陈冲点了点头,立刻给学姐打了电话,说了事情经过,希望学姐能够帮忙! 第三百一十三章:审讯视频资料 陈冲学姐是省队那边的重点人才,平日里忙得很,但这次白南被杀的案子极为严重,省里也在关注着,所以学姐暂时把别的事情给推掉了,专门处理这段录音。 处理录音且还需要一些时间,张山让陈冲负责和学姐沟通,一旦有了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通知给他。 随后,张山就回到了审讯室里面,继续对顾长河的审讯。 “你和那个人除了电话方面的联系之外,还有别的联系吗?”张山转着笔向顾长河问道。 他现在心情很好,烦躁情绪也少了很多,毕竟都已经快要见到黎明的曙光了! 顾长河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那个人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没怎么相信他,他就给我的邮箱发了一些我们的罪证照片,那个邮箱号你们可以查一下!” 张山追问道:“你的邮箱号和密码是多少?” 顾长河很配合的说出了自己的邮箱号和密码,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张山用笔把邮箱号和密码记到纸上,然后把那张纸递给身边的慕云道:“你把这个邮箱号给陈冲吧,看看能不能追查到这个邮箱的使用者是谁!” 慕云点了点头,立刻带着邮箱出去了。 张山接着向顾长河问道:“你说那个人承诺在事后给你们十万块钱,他是怎么给你的?” 顾长河道:“是用境外转账的方式付给我的!” 张山想到韩立南之前说过,他们这群人在之前的几起抢劫案里面,都只抢了现金,没有抢银行卡和车,但是在白君凯这个案子里面,他们几乎是把能抢的都给抢了,包括了银行卡和车子。 而他们在抢走银行卡之后,就是顾长河运用境外转账的方式把钱给转出去的。 张山怀疑在前几起案件之中,顾长河并没有掌握比较安全的境外转账方式,所以才放弃了金额更大的银行卡,直到白君凯的案子中,顾长河才初步掌握了境外转账的方式,并因此抢劫了的白君凯的银行卡。 而他之所以能够掌握这种方式,很有可能是那个联系他的人教给他的! 想到这里之后,张山直接向顾长河问出了这个问题! 顾长河点头道:“您说的对,境外转账的方法确实是那个人交给我的,而且他还教了我,在抢到车辆之后应该如何处理,但我抢完车之后,有点害怕,担心警察会通过被抢劫的车辆找到我们身上,就没用他说的那个方法,直接吩咐韩立南把那辆车开到红灯区扔了!” 对于赃车的处理,张山自己也知道很多方法,完全能够避开警方的查询。 他比较好奇的是这群人使用的境外转账方法。 之前技术科也对白君凯被抢走的那张银行卡里面的资金动向展开了调查,但一直都没有调查处什么结果。 如果可以了解到这种境外转账的方法,以后警方再应对类似的犯罪,就可以很快的找到线索了。 想到这里,张山直接拿出手机给方刚打了一个电话,让技术科追查网络资金流向的人过来旁听一下审讯过程。 很快,一个留着短发的姑娘就走进了审讯室,是技术科的李梅香。 李梅香和张山打过招呼之后,直接坐到了张山的旁边。 这时张山才开口向顾长河问道:“那个人教给你的比较安全的境外转账方法是什么?” “开一个支付账户,然后关联一个经营账户,抢劫案的刷卡入账直接进了经营账户,然后自动跨行进了另一个支付账户,再然后直接对境外以货款方式支出……所有的过程只需要一部手机或者一部笔记本电脑,信号接入都在各地的无线网络上。”顾长河回答道。 张山有些惊讶的说道:“也就是说,你们在撤退的途中,就已经完成转账了!” 顾长河点头道:“是的!” 难怪技术科那边一直都没有找到白君凯那张银行卡里面资金的去向,就这速度,就这方法,想要找到资金去向难度极大,绕的弯子太多了。 张山向旁边的李梅香问道:“他们开通了这么多账户,你们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吗?” 李梅香解释道:“各地方的行情不一样,咱们这儿的开户审核会比较严,但是南方经济比较发达的城市,有专门的掮客,会出售银行的储户资料、空账户以及空卡等等,他们不用开通新的账户,只需要用这些空卡和空账户完全资金流动就可以了!” 顾长河鼓掌道:“这位女警官说的太对了,那个人也是这么和我们说的,也是他负责和那些掮客联系,给我们提供了渠道!” 张山听到这里,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人如此贴心教给了顾长河境外转账的方法,其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他们可以抢走白君凯银行卡里面的所有钱,让白君凯承受最大的损失。 从这点来看,这个人肯定和白君凯有极大的仇怨。 而在白南的四个儿子之中,唯一能和白君凯产生仇怨的,也就是白君凯的二哥白云天了,而且白云天从事互联网工作,对网络转账的各种方式也极为的熟悉。 张山之前推测,五年前无人机坠落砸伤白南的事情应该是白君凯做的,但却被白君凯赖到了白云天身上,导致白云天遭到了白南的痛骂,因为这件事情,白云天和白君凯结怨。 但这个推测并没有得到证实,白云天一直都没有承认,而当张山事后想要询问白君凯的时候,却发生了白君凯被抢劫,并且被注射了大量安定药物的事情。 但张山并不觉得白云天会因此而对白君凯下手,毕竟双方结怨的事情已经是五年前了,如果白云天要报复白君凯的话,早就动手报复了,又这么会挑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下手呢? 但如果这件事情不是白云天做的,张山也找不到其他和白君凯有深刻仇怨的人! 一时间,张山只觉得很是头痛,要是白君凯没有被注射安定药物就好了,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和白君凯深刻探讨一下关于他仇人的事情了。 白君凯有多少仇人,和这些仇人的仇怨又有多深,只有白君凯一个人知道,张山光凭猜测是很难得出什么结论的。 想了一会儿之后,张山开口对李梅香问道:“你们根据那些空户和空卡的信息,能找到在幕后买卖他们的掮客吗?” 李梅香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个……我也不确定,那些掮客都是老江湖了,他们买卖空户和空卡,都是有严谨的自我保护机制的,很难通过已经卖出的空户和空卡找到他们,不然的话,这个行业也不会到现在还发展旺盛!”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这倒也是,唉,又少了一条可以追查的线索!” 李梅香道:“张队,你也别太过失望,这几天我们技术科有好几个同事正在忙这件事情,说不定运气好能找到什么有效的线索,到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张山点了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慕云走进来说道:“陈冲叫你过去一趟,说是刚才你让他办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起身道:“你和梅姐一起继续审讯吧,我去一趟陈冲那边!” 慕云点头道:“好,你去吧,我在这边就行!” 张山走到门口拍了拍慕云的肩膀,随后快步走向了技术科的办公室! 陈冲看到张山进来之后,立刻招手道:“张队,快来,我那个学姐已经把我发过去的录音给解析了一遍,还原出三种可能性比较大的原音来,你听一下吧!” 张山拉了一张椅子,坐到陈冲的身边笑道:“行,你快点把音频给放出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陈冲将耳机递给张山,随后说道:“张队,我现在开始放了,你注意听!” 张山点点头,接过耳机戴到了自己的耳朵上面。 很快,耳机里面传来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道:“你好,亲爱的劫匪先生,我是一名目睹了你们犯罪过程的良好市民……” 张山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声音和白南四个儿子的声音都匹配不上,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个估计不太对,播放下一个吧!”张山向陈冲说道。 陈冲立刻操纵鼠标点到了下一个音频上面。 这个音频里面传来的声音终于让张山感到有几分耳熟,他认真的听了几句之后,冲着陈冲道:“你先暂停一下!” 陈冲按了暂停键,随后疑惑的看向张山道:“怎么了,张队?” 张山开口道:“我去档案室那边要一下对白南四个儿子审讯时的录播视频,通过视频中的声音来比对一下这段录音的原声!” 说着,张山直接起身向着档案室那边走去。 到档案室之后,张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档案室的老钱立刻向身后正在整理档案的小刑警说道:“小郭,给张队长找一下2.16案件的审讯视频资料!” 小刑警走过来坐到电脑前面,噼里啪啦的敲击起了键盘! 第三百一十四章:太残忍了吧 等待小刑警寻找视频的间隙,老钱和张山聊了起来。 “唉,以前拍的审讯视频,都是直接弄个带子或者光盘,找起来也简单!现在拍的视频都放到电脑里面了,我学了好久也没学会怎么用电脑,幸好有小郭,不然我就得抓瞎了!”老钱一脸感慨的向张山说道。 张山笑道:“你这意思是觉得自己没用,想要退休了吗?” 老钱立刻瞪大眼睛,气呼呼的说道:“我在这儿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退休,你小子别想套路我,哼!” 张山一脸无辜的说道:“这不是你说自己干活干的有点抓瞎吗,我顺着你话说的!” 老钱做出了一副要打张山的样子,把张山吓的缩了缩脖子。 老钱是老顽童一样的性格,经常和局里的同事开玩笑。 张山也是最近脑海里面的弦绷的太紧了,所以才配合老钱玩闹了一下,放松放松。 五分钟之后,小刑警把一个u盘递给了张山,开口说道:“张队,你要的视频我都给你拷好了,你还有别的需要吗?” 张山结果u盘,摇头道:“没了,麻烦你了!” 小刑警赶紧摆手道:“没事没事,不麻烦,张队您再有需要什么别的东西,直接给我发个微信就行,我到时候直接给您送过去!” 张山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拿着优盘重新回到了陈冲的办公室。 他将优盘递给陈冲,开口说道:“你把审讯视频里面白南四个儿子的声音都剥离出来,然后和录音里面的三个声音做个对比,看看谁的匹配度最高!” 陈冲嗯了一声,立刻就开始着手做对比了。 这种音频比对,对他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只需要把七段声音拖到音轨里面,再用分析软件分析一下就可以了。 五分钟之后,陈冲向着张山摇头道:“张队,没有一个比对成功的!” 张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眉头紧皱道:“什么?你的意思是,录音还原的声音,和白南四个儿子都比对不上?” 陈冲点头道:“是的,录音还原的三个声音都比对不上,证明这个声音有很大可能并不是白南四个儿子的!” 张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烦躁来。 他本以为已经拨开云雾见光明了,结果云雾拨开之后,还是一层浓厚的迷雾! 根据他的推测,这个给顾长河打电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凶手。 而警方之前推断,幕后凶手正是白南四个儿子中的一个人,因为在案发当时,别墅区的保安听到了白南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听内容就是白南在呵斥自己的儿子。 但是,到了这关键性的一步,声音居然比对不上了,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张山思索片刻之后,向着陈冲说道:“你找一下张先海的声音来做个比对,看看他的声音符不符合!” 他怀疑顾长河接的电话,有可能是幕后凶手操纵张先海打过来的。 毕竟张先海现在已经被确定是幕后真凶的帮手之一了。 陈冲听到张山的话之后,立刻就开始寻找起张先海讲话时的音频。 运气不错,陈冲在白氏集团的官网上搜到了张先海在年会上讲话的视频,当时张先海是以销售业绩榜排行第一的身份上台的。 白氏集团资产上百亿,年会的规格自然也是很高,在年会上用的麦克风也是演唱会级别的麦克风,音质非常高,收音效果非常棒。 陈冲把官网的视频下载下来,然后把音频从视频中分离出来,又截取出张先海讲话的片段,拖到音轨里面开始比对。 两分钟之后,陈冲再次向着张山摇头道:“张队,还是比对不上,录音还原的原声也不是张先海的!” 张山眉头皱的越紧了,他拿起耳机,向着陈冲道:“你把那三段还原来的音频都给我播放一下!” 关于本案的几个嫌疑人,张山都有过接触,对于他们的声音,张山也有一定的记忆。 他想用自己的耳朵和大脑,来分辨一下这个声音到底是谁的! 第一个声音还是和上次一样,感觉很是陌生。 第二个声音张山听着有几分熟悉的感觉,这确实不是白南四个儿子的声音,张山也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而何来。 而听到第三个声音的时候,张山越发觉得熟悉了。 他发誓自己绝对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但就是想不起来这声音到底是谁的! 连续听了七八遍之后,张山忽然摘下耳机,向着陈冲说道:“那个优盘里面除了白南四个儿子的审讯视频,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的审讯视频?” 陈冲点头道:“是的,还有白南养女白紫云的审讯视频,以及白南助理孙勇佳的审讯视频!”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把孙勇佳在审讯中说的话拿出来比对一下!” 陈冲依言而行,将助理的审讯视频拷贝到电脑上,然后剥离音频开始比对。 一分钟之后,陈冲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而是进行了二次比对。 第二次比对完成之后,陈冲一脸激动的向着张山说道:“张队,比对成功了,基本可以确定,电话录音的原声,就是白南助理孙勇佳的!” 张山的神情也激动起来,他再次戴上耳机,对陈冲说道:“把孙助理审讯时的声音放到左声道,把电话录音原声放到右声道,我来听一下!” 陈冲嗯了一声,立刻开始操作起来。 很快,张山的耳机里面就响起了两个声音。 虽然这两个声音说的内容不一样,但音色简直出奇的一致。 这两个声音绝对是同一个人说的。 张山的脸都激动红了,他摘下耳机,拍了拍陈冲的肩膀道:“这次真是辛苦你了,还有你那个学姐,你们找到了关键性的线索,我们的案情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陈冲矜持一笑道:“我这不算什么辛苦,张队您才辛苦呢!” 张山笑了笑,随后拿出手机给孙鹏打了一个电话。 孙鹏这会儿正在吃泡面,他接起张山的电话之后,含混的说道:“喂,先哥,肿么了?” 张山道:“一分钟以后,到警局门口等我,咱们去抓人!” “我靠,一分钟?你也太残忍了吧,山哥,我这面刚吃上!”孙鹏顿时叫屈道。 他早上连饭都没怎么吃,就被张山给推出去找作案面包车的来源了。 饥肠辘辘的回到警局之后,刚泡好一碗面,结果张山又叫他出外勤,他自然是觉得委屈了。 “先别吃了,白南的案子有了重大突破,先跟我过去抓人,等这案子破了,我请你吃顿大餐,鲍鱼龙虾随便点!” “我靠!”孙鹏当时就激动了:“山哥你这是要下血本啊,我现在就去门口等你,鲍鱼龙虾别忘了啊!” 说完之后,孙鹏就挂断了电话,想必是飞速前往警局门口了。 张山将手机装进兜里,正准备出门,陈冲忽然间开口道:“张队,案子侦破之后,你真要请吃鲍鱼龙虾啊?” 张山点头道:“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陈冲流着口水道:“那……那到时候带我一个呗!” 张山乐道:“没问题,到时候和谐号自助餐店,不见不散,到时候你们敞开了吃,哈哈!” 陈阳顿时陷入了懵逼的状态。 和谐号自助餐店他是知道的,里面确实有鲍鱼龙虾,不过都是人工养殖出来的,口感相当的一般,和真正野生的鲍鱼龙虾压根没法比! 在陈冲呆滞的目光中,张山走出了技术科的办公室,来到了警局门口。 孙鹏果然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两人坐上警车,飞快的前往的白氏集团总部大楼! 白南死后,孙勇佳暂时接手了白南负责的事务。 他之前就是在白南的办公室里面办公,只不过他当时是坐在助理的位置上。 而现在,他则是坐到了白南的办公桌前面。 张山和孙鹏到白氏集团之后,径直走向了电梯,准备直接去顶楼董事长办公室找孙勇佳。 结果却被保安给伸手拦住了。 保安冲着两人问道:“请问你们要找谁?有预约吗?登记过了吗?搜过身了吗?” 张山拿出自己的证件冲着保安亮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要找你们的董事长助理孙勇佳,麻烦让一下!” 保安楞了一下,赶紧让开位置道:“不好意思两位,我不知道你们是警察,抱歉!” 张山摇头道:“没事,你们白氏集团一向都管理的这么严格吗?” 保安开口道:“也不是,就最近特别严格,上面通知下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来白南死亡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开来,不然的话,保安肯定会第一个知道。 张山没有和保安聊太多,直接按了电梯,和孙鹏一起上楼了。 董事长办公室占据了顶层的一半,其中又分生活区、工作区、娱乐区等,非常奢华。 张山和孙鹏见到孙勇佳的时候,孙勇佳正在生活区的茶舍里面喝茶,看起来非常的惬意! 第三百一十五章:你确定是轻伤吗 张山上前打招呼道:“孙助理,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 孙勇佳起身笑道:“让二位警官见笑了,我也是刚刚忙完,喝杯茶稍微放松一下,您二位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张山笑道:“我们想请孙助理跟我们回局里接受一下调查!” 孙勇佳楞了一下,随后笑道:“警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还要再调查什么呀?” 张山似笑非笑的说道:“为什么要再调查,孙助理心里不知道吗?” 孙勇佳摇头,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您二位要是有话就明说,不用和我拐弯抹角的,我这人性子比较直,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张山道:“等你到局里你就知道了,孙鹏,把他带走!” 孙鹏点头,立刻上前向着孙勇佳走去。 孙勇佳摆手道:“等等,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们走,我这边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这些事情关系着白氏集团未来的发展,等我处理完再跟你们走!” 张山冷笑道:“孙助理,拖延时间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把你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然后跟我们走,孙鹏,你跟着他,跟紧了!” 孙鹏如同门神一般站到了孙勇佳的身后,目光紧紧的盯着孙勇佳。 孙勇佳眉头微皱的看了张山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孙鹏。 最后他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随后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在孙鹏的要求下,这几个打出去的电话孙勇佳都是开的免提,他要听到通话内容,这样可以避免孙勇佳借着打电话的时机,通知人来救自己。 现在孙勇佳有很大可能就是那个唆使顾长河抢劫白君凯的人,他能够找到这些罪犯,还能拿出十万块的奖金,证明孙勇佳绝对不简单! 当然了,能够当上白南助理的,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好在孙勇佳这几个电话都是打给文秘部的,主要是分配一些工作下去,并没有打什么奇怪的电话。 电话打完之后,孙勇佳就很配合的说道:“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走了!” 张山观察了一下孙勇佳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非常坦然,一定惊慌之情也没有。 这让张山在某个瞬间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孙勇佳会不会是被陷害的! 但最终他还是坚持住了自己的想法,和孙鹏一起,把孙勇佳给抓到了警局之中,关进了审讯室里面。 张山和慕云负责对孙勇佳的审讯。 主要是因为张山怀疑孙勇佳可能受过心理方面的训练,所以才叫了慕云这个犯罪心理学专家过来。 双方坐定之后,孙勇佳率先开口道:“张警官,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为什么要把我叫到警局里面来审讯?” 张山拿出顾长河、吕兴学等人的照片摆到孙勇佳面前,开口问道:“这四个人你认识吗?” 孙勇佳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随后表情平静的摇头道:“不认识,他们是谁?” 张山冷笑道:“你倒是挺会装的,这四个人就是被你雇佣去抢劫白君凯的人,他们成功的抢劫了白君凯,并且给白君凯注射了大量的安定药物,导致白君凯脑部出现了损伤,这种结果你应该很开心吧?” 孙勇佳做出一副惊讶至极的样子道:“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警官你一定是搞错了,我和白君凯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张山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根据白云天的供述,你曾经被白君凯殴打过,对吗?” 孙勇佳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是的,但当时我受的伤并不是很严重,而且我也很理解白君凯当时的心理状态,所以并没有追究,事后我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去报复白君凯,这是很无聊的行为!” 张山笑道:“可是据我所知,白君凯殴打过你之后,你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上班,你确定受的是轻伤吗?” 孙勇佳立刻说道:“警官,我想你得到的消息一定有误,我当时并不是因为受伤无法上班,而是因为当时我母亲生病了,我回家照顾她去了!这点我母亲和文秘部的人都可以证明,在那一周,我曾经和文秘部的人开过一次视频电话会议,她们都见到了我的样子,是处于健康状态的!” 张山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判断孙勇佳雇人抢劫白君凯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孙勇佳曾经被白君凯打成了重伤。 如果重伤不存在的话,那他们之间确实没有过更多的交集,更不说产生仇怨了。 慕云看了张山一眼,随后将顾长河提供的录音播放了出来,开口向孙勇佳说道:“这段录音里面的声音,你耳熟吗?” 孙勇佳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随后便恢复如常了。 这个瞬间很快,但慕云可是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而且又是个女人,观察细致入微,她注意到了孙勇佳这一瞬间的眼神变化。 这下慕云心中有数了,孙勇佳绝对跟白君凯被抢劫的案子有关。 “这个声音我很耳熟,很像是我的声音,但是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说过这些话,而且我说话也不是这种语气!”孙勇佳很是淡定的说道。 慕云冷笑道:“那你把这段话说一遍,让我听听你是什么语气!” 孙勇佳摇头道:“不好意思,慕警官,我是第一次听那段话,没有记住,你能给我个稿子吗?” 慕云道:“没关系,我可以让你多听几遍,保证你能记住,然后你再来复述!” 孙勇佳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慕警官,我学过一点心理学的知识,正常情况下,你让我多听几遍这个和我声音相似的录音之后,我再复述,会下意识的代入到那个语气之中,你这算是诱供吗?” 慕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算是见识到了孙勇佳的厉害,一时间她也被噎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张山开口道:“慕云,你去找陈冲弄一份稿子过来吧,让孙助理朗读一下!” 慕云点点头,走出审讯室找陈冲去了。 张山接着向孙勇佳说道:“孙助理,我很好奇一件事情,在别墅聚会的当天晚上,你真的喝醉了吗?” 孙勇佳点头道:“当然,我帮董事长挡了很多酒,等到聚会快结束的时候,我已经烂醉如泥了,还去卫生间吐了一回,这件事情你可以询问一下在场的宾客,他们很多人都看到了!” 张山笑道:“是吗?可是根据白君凯的供述,当天晚上,别墅聚会的用酒,有很多都是假酒,味道和真酒相差很多,请问,假酒也能让你烂醉如泥吗?” 孙勇佳楞了一下,随后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难怪我那天早上醒的时候,觉得头痛欲裂,原来我喝的是假酒啊!警官你也应该清楚,假酒和真酒的区别只是在于口感和后劲上而已,除此之外,它们一样都能让人喝醉!” 张山双手撑在桌子上,冷笑着说道:“是吗,你之前说是他送你回去的,但那天白云飞喝的酩酊大醉,你放心坐一个醉鬼的车吗?” 孙勇佳笑道:“张队长,那天我都已经快醉的不省人事啊,哪里还会在乎送我的是谁啊,您这话我都没法接了!” 张山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再说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孙勇佳的心理防御能力很强,几乎已经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 无论张山提出怎样的质疑,他都可以圆过来。 想要从审讯中撬开孙勇佳的嘴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只能用事实来说话了。 五分钟之后,慕云带着一张稿纸走了进来。 她将稿纸递给了孙勇佳,并且将一个录音笔也放到了孙勇佳的面前。 “好了,现在你可以进行朗诵了,让我来听听你的语气!”慕云冲着孙勇佳笑道。 孙勇佳点了点头,开始逐字逐句的朗读起稿子来。 他的语气以及语调确实和录音中的声音有很大差别。 张山脸上并没有表情变化,他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了,孙勇佳既然敢诵读,那就证明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做到和录音中的声音不一样。 张山之所以还要让孙勇佳做诵读,主要是打算在孙勇佳诵读完之后,把这两份录音发给一个语言学教授,让那位教授来帮忙判断一下,孙勇佳在诵读中是否刻意改变了自己的语气或者语调。 如果是的话,那就证明孙勇佳心里肯定有鬼。 很快,孙勇佳便诵读完了稿子上的内容,慕云收回了录音笔,坐到了张山的旁边。 “张队长,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吗?”孙勇佳向张山问道。 张山摇头道:“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但因为你在白君凯案中存有重大嫌疑,所以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警局!” “什么?”孙勇佳顿时惊叫道:“张队长,你不能这样啊,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呢,我真的没有对白君凯做什么,你相信我啊!” 张山笑道:“你放心,我们最多扣押你二十四小时而已,这是规定程序,希望你能理解!” 说完之后,张山就和慕云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第三百一十六章:仇恨的源头 慕云和张山走出审讯室之后,立刻向张山说道:“孙勇佳在撒谎,刚才我已经从他的一些细微动作里面读出来了!” 张山点头道:“我知道他在撒谎,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在撒谎,这小子的口风太紧了!” 慕云皱眉道:“我们可以从他和白君凯之间的仇恨来源开始查起,我觉得他请假的那一周,肯定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势,根本不是他说的轻伤!” 张山道:“这点我很赞同,根据咱们之前对孙勇佳的调查,他在任职白南助理期间,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一个工作狂的状态,几乎没有请过一天假!这样的一个人,突然请假一周的时间,着实有点可疑!” 慕云立刻说道:“那我们现在去查他的母亲,还有白氏集团文秘部的那些人吧!孙勇佳的口风紧,但那些人的口风未必会紧,说不定我们可以从她们的嘴里得到什么线索!” 张山摇头道:“作用不大,他既然敢把这两个人证亮出来,就证明他能肯定我们从这两个人证身上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咱们现在不能浪费时间被孙勇佳牵着走!” 慕云有些泄气的说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上哪儿找孙勇佳说谎的证明啊!” 张山目光灼灼的说道:“去医院!如果孙勇佳被白君凯打的那次,真的伤的很重,那他肯定要去医院检查伤势,并且做治疗的!” “可以的,我现在去查一下孙勇佳当时去哪家医院做检查了!” 慕云说着,抬脚就走。 张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你上哪儿查去?” 慕云道:“我给各家医院打电话啊,让他们查找一下孙勇佳的病历,肯定能找到的!” “你这大海捞针得找到什么时候去,而且孙勇佳敢在审讯的时候说自己是轻伤,就证明他肯定留后手了,我们就算能在医院查到他的病历,估计也没什么用!” “不会吧,他能做的这么滴水不漏?”慕云有些怀疑的说道。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真有可能做的这么滴水不漏!” 慕云跺脚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照你这么说,完全没法儿查他了呀!” 张山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 “你跟我去一趟孙勇佳老家,我知道该从哪里查了!”张山说着,直接拉起慕云的手就往警局外面跑。 三分钟之后,他们两个就开着警车,行驶在了去往孙勇佳老家的路上。 开了一段路之后,慕云忍不住问道:“咱去孙助理老家干嘛啊?询问他母亲吗?” 张山摆了摆手指笑道:“no,你知道……以前农村人生病或者受伤会怎么处理吗?” “去医院啊,你问这个干嘛?”慕云有些不明所以的说道。 张山刮了一下慕云的鼻子,正准备说话,慕云就在他的手上打了一下,有些不满的说道:“开车呢,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别以为你是警察就能不遵守交通规则了,好好开车!” 张山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刚才说错了,在解放至八十年代初期,乡村里面有人生病或者受伤,并不会第一时间去医院,而是会选择去找赤脚医生!” 慕云好奇道:“为什么?” 张山解释道:“在那个年代,国家贫穷,医科专家奇缺,一时间培养不出那么多有医学方面专业的医生,只能培训处一批略懂医术的赤脚医生去乡村应急。一般来说,赤脚医生都是从医药世家或者高中毕业生中略懂医术病理的人里面挑选的,然后集中到县卫生学校培训一年半载,再下放到乡村之中,帮那些乡民看病,建立比较简易的医疗体系。因为当时农民比较忙,当时到大医院看病的交通也比较不方便,再加上医院看病费用比较高,所以村民通常都会选择去找赤脚医生,方便、快捷,还省钱!” 慕云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孙勇佳当时在受了伤之后,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去找了赤脚医生?” 张山点头道:“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慕云皱着眉头道:“不至于吧,他好歹也是白南的私人助理,工资收入那么高,受伤之后怎么着都应该去大医院看看啊!而且按照你的说法,赤脚医生的医术肯定不怎么高明,最多也就能治个头疼脑热什么的,要是孙勇佳伤的重,他怎么可能治的好嘛!” 张山笑道:“这就是你对赤脚医生不了解,有些赤脚医生的医术确实很一般,但有些赤脚医生,本身就是医药世家传人,再受到西方医术的熏陶,在治病看伤方面,可能做的比那些医院专家都还要好!” 慕云撇了撇嘴道:“且,我才不信呢,都是你自己猜测出来的,要是没猜对,就又浪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你就等着马队训你吧!” 张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训就训吧,反正都训了很多回了,我都习惯了!” 慕云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了。 四十分钟之后,警车便到了白石村! 原本白石村是一个非常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人民的生活条件很差。 直到白石山景区被开发出来,白石村靠山吃山,这几年发展的也还不错,人民生活明显的富足了起来,这才修建了村广场。 不过,村子里面的路还没有修,汽车很不好走,所以张山只能把车停在广场上了。 下车之后,慕云指着不远处的村卫生所道:“你说的赤脚医生应该就在卫生所里面了,咱们走吧!” 张山笑道:“你敢和我打个赌吗?我赌赤脚医生肯定不在那个卫生所里面!” 慕云一拳锤到张山的胸口道:“你要死啊,现在都学会赌博了,你凭什么说赤脚医生不在?”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很简单啊,赤脚医生之所以要叫赤脚医生,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没有医师资格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法在卫生所、诊所、医院之类的地方就职,明白了吗?” 慕云冷笑道:“我明白你肯定是欠打了,明明都胸有成竹了还敢跟我赌博,真是无聊,且!” 张山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道:“打赌这种事情,没有必胜的说法,走吧,咱们去卫生所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说完之后,张山便牵着慕云的手走进了卫生所里面。 现在他们两个的感情基本上已经稳定了,只是慕云的脸皮比较薄,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表露而已。现在这里没有啥熟人,慕云自然是随着张山胡来了! 卫生所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穿白大褂的人,看起来都很年轻! 张山略一犹豫之后,上前对那个女医生说道:“你好,我是警察,有点事情想问一下您!” 女医生很客气的说道:“警察同志您好,有什么事情坐下问吧!” 张山先给慕云搬好椅子,随后自己才坐下。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您,咱们白石村是不是有个赤脚医生?”张山向女医生问道。 女医生楞了一下,随后有些紧张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那个赤脚医生犯事儿了吗?” 张山赶紧摇头道:“没有,我就是有点事情想问一下他,他没有犯事儿!” 女医生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你说的没错,村里确实有个赤脚医生!”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问道:“那这个赤脚医生现在住哪里您知道吗?” 女医生道:“你要找的那个赤脚医生,是我父亲,他这会儿应该在家里面呢,你们要找他的话,我带你们去吧!” “那太好了,麻烦你了!”张山急忙起身谢道。 女医生摆摆手说没事,随后又嘱咐后面桌那个男医生照看一下诊所,然后才带着张山和慕云出门。 在去女医生家的路上,张山和女医生聊了几句,这才知道那个赤脚医生的来历。 赤脚医生本命杨水生,他确实是医药世家出身,也会西医的本事。 不过他并不是在县里的卫生所进修的,而是正经医科大学毕业的。 毕业之后,他主动申请到乌市周边的乡里做医生,想用自己的医术,医治那些真正需要医生的人。 他原本是住在县里的,每隔三天出去到各个乡村巡医一次。 后来他在白石村遇到了女医生的母亲,两人相爱,这才住到了白石村里面,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走了十几分钟之后,三个人就到了一处小院,一个穿着青布短褂的老头正在院里的躺椅上看书。 女医生率先走进去道:“爸,市里来的警察说有事要问您,您现在方便吗?” 杨水生楞了一下,赶紧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说道:“警察同志找我,我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快把警察同志请进来坐!” 张山快步走进小院,冲着杨水生弯腰鞠躬道:“杨叔叔好,我今天来就问您几个问题,问完我们就走,不用坐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那你听听这个 张山不坐,杨水生也没有强求。 他吩咐女医生去倒两杯水过来,然后向张山问道:“警察同志,你们要问我什么问题啊?” 张山拿出手机把孙勇佳的照片调了出来,开口道:“杨叔,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 杨水生立刻点头道:“见过,我们村里的小勇,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怎么了?” 张山笑道:“他没事儿,我想再问您,在几周以前,孙勇佳是不是找您看过病?” 杨水生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个事儿,你们怎么知道?” 张山笑道:“您甭管我们怎知道的,我想问您,当时孙勇佳的病严重吗?” 杨水生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挺严重的,当时小勇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把胳膊给摔断了,肋骨和小腿骨也有不同程度的碎裂伤,身体还有大面积的擦伤!按理来说,这种伤应该去大医院看的,但是小勇这孩子非要让我给他治,说是不想乱花钱,想攒钱给父母在市里面买一套大房子,唉,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张山和慕云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悦! “杨叔,那您还记得当时的日子吗?是几月几号?”张山再次向杨水生追问道。 杨水生皱眉道:“估摸着是一个月以前了,但具体哪天我还真记不清楚了,我这年纪有点大了,记忆力不是很好,抱歉了警官!” 这时,女医生从房里走出来说道:“我记得,小勇哥当时来找我爸治伤的时候,应该是十二月二十五号,他现在怎么样了,没出什么事情吧?” 张山和慕云一起摇头道:“没有!”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必须的。 不过女医生说的日期,和孙勇佳被白君凯打的那天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孙勇佳当时并不是被白君凯给打成轻伤,而是重伤。 这种伤势,足以让孙勇佳对白君凯产生仇恨的心理。 这很有可能就是孙勇佳的作案动机! 张山和慕云感谢过杨水生父女之后,立刻就坐警车往局里赶。 他们已经找到了孙勇佳的突破口,必须要争分夺秒从孙勇佳嘴里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会警局的途中,张山给孙鹏打了电话,让孙鹏立刻带人去搜孙勇佳的家。 随后,他又给刑警小徐打了电话,让小徐带人来白石村,把孙勇佳的老家也搜查一遍。 孙勇佳的老家距离白南别墅也就五分钟的路程,如果去后山的话,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所以张山怀疑,孙勇佳有可能也参与了对白南的谋杀。 一路上风驰电掣的回到警局之后,张山立刻提审了孙勇佳。 第三次进入审讯室的孙勇佳,脸色显然没有上两次好了。 张山和慕云坐定之后,直接就冲着孙勇佳冷笑道:“孙助理,心理学的不错啊,撒谎的时候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我很佩服你啊!” 孙勇佳摇头道:“张队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从来就没有撒过慌!” “是吗,那你听听这个!” 说着,张山直接按了手中录音笔的播放键。 刚才在询问杨水生的时候,张山就已经开始录音了,这可是关键性的证人证言,万万不能错过的。 孙勇佳在听到杨水生声音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变得很是难看。 等录音播完之后,张山笑道:“孙助理,来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你的轻伤到了杨医生那里,就变成重伤了呢?你还说你没有撒谎?” 孙勇佳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抬起头道:“是,我承认我撒谎了,我当时确实被白君凯给打成了重伤!但我之所以撒谎,是为了自保,为了撇清我和白君凯被绑架案的关系,这是人之常情,难道不应该吗?” 张山猛的拍了一下,站起身大声道:“孙勇佳,到了这时候你还要嘴硬吗?在白君凯的案子上,你有充足的犯罪动机,而且还有你打给劫匪的录音,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孙勇佳摇着头说道:“张队长,我之前都已经证明过了,录音里面的声音语气,和我本人的声音语气有很大差别,那真不是我说的,有可能是别人模仿我的声音说的,你们应该去甄别一下那个录音的真假,而不是在这里审我,你们明白吗?” 张山有点想要骂娘了,这个孙勇佳的心理素质简直强的过分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能保持语言逻辑的通顺,有理有据的和自己展开辩论。 “孙勇佳,我告诉你,嘴硬是没有用的!我们已经派出了大量的警力到你的房子和你老家进行搜查了,早晚都会找出证据来的!如果你现在能坦白从宽,那将来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但如果继续嘴硬下去,将会面临很严重的刑罚!”张山表情严肃的向孙勇佳说道。 他希望能用诈的办法,来打破孙勇佳的心理防线! 只可惜,孙勇佳不同以外他遇到的那些犯人,不到最后一刻,他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张队长,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你要我坦白什么!如果你们想要给我定罪,就请你们准备好充足的证据再和我说话,现在请放我回去,我请的律师已经在路上了!”孙勇佳很是冷静的说道。 张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说道:“孙助理,法定的二十四小时扣押时间还没有到呢,你且等着吧,我一定会如你所愿,找到充足的证据再来找你!”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走到了审讯室外面的走廊上,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角点燃。 慕云紧跟着走了出来,她拍了拍张山的肩膀劝慰道:“没事,你不要着急,孙勇佳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刚才在路上都讨论过了,这个结果咱们也预料到了不是吗?” 张山的脾气本来也没有这么暴躁,但是在这个案子上,他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局长和马队天天都在催促他,这才导致他有些情绪失控。 抽完一根烟之后,张山的情绪才有些缓解。 他将烟蒂扔进垃圾桶,随后冲着慕云笑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有点急躁,没关系,咱们接着调查,我就不相信孙勇佳真能把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湮灭掉!” 慕云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她上前抱了抱张山,接着说道:“接下来你想从哪儿调查?” 张山道:“先去孙勇佳在城里的住所看看吧!” 慕云点了点头,主动牵着张山的手一起走出了警局。 路上张山给孙鹏打了个电话,询问孙鹏那边的进展,孙鹏表示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孙勇佳的家里非常干净,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点张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他才要亲自过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张山和慕云抵达了孙勇佳的住所。 孙鹏迎上来道:“山哥,我都已经带人搜查两遍了,什么都没发现,我估计这小子应该没有把线索藏在这里!” 张山没有理会孙鹏,而是直接在孙勇佳的房子里面转悠起来。 转了一圈之后,张山停在了一盆多肉前面,皱起了眉头。 孙鹏凑过来道:“怎么了,山哥,这多肉有问题?” 张山指着多肉底下的托盘道:“你不觉得这个多肉的托盘有点太干净了吗?” 孙鹏疑惑道:“不正常吗?这个房间哪里都很干净啊,证明孙勇佳每天都在打扫啊!” 张山摇头道:“在卫生间里面也有一盆绿萝,你去看看,绿萝的托盘就没有这么干净!孙勇佳的工作很繁忙,他也许能挤出时间把房间给打扫干净,但不一定有时间和精力天天擦拭这些托盘!” 孙鹏挠了挠头道:“那怎么着,我把托盘取出来看看?” 张山没有理会孙鹏,他把手伸进花盆里面,按压了一下花盆里面的土,感觉边缘部分有些松软。 他顿时心中一喜,把手指插进花盆边缘的土里面转了一圈,随后抓住多肉底部的粗枝,直接将多肉带土拔了出来。 孙鹏急忙凑上前一看,只见花盆底部躺着一个用密封袋封着的手机! 他立刻将手机从花盆底部拿了出来,随后冲着张山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山哥,真是神了,这都能被你发现!” 张山笑道:“托盘干净,说明这盆多肉有可能经常被提出来,花土落到了托盘边缘,所以孙勇佳才会经常擦拭!我也是猜测而已,没想到猜对了,哈哈!” 说着,他找痕检的人要了一副医用手套,然后打开了密封袋,把手机给拿出来。 手机处于关机的状态,开机之后还要输入验证密码。 张山想了一下,直接拿这个手机拨打了紧急报警号码。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听筒里面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张山道:“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警员编号xxxxxx!” 那边立刻传来敲键盘的声音,半晌之后,接线员道:“您好,张队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你把这个电话的来电显示号码给我说一下!”张山沉声说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就凭这个,也想给我定罪? 有副队长这个名号震着,接线员直接就把电话号码念了出来,慕云拿着手机在旁边记着。 念完之后,接线员向张山道:“张队长,请问还有别的需要吗?” 张山道:“没有了,多谢你的配合,再见!” 说完张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给陈冲拨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之后,张山立刻道:“我现在给你发一个电话号码过去,你尽快把这个号码的所有通讯记录全部都调查出来,还有这个号码绑定的各种网络账户。” “没问题,三分钟之内,这号码的前世今生都会发到你手机上,等着!” 说着,陈冲噼里啪啦敲起了键盘,想来应该是打算直接入侵电信系统去查了。 三分钟之后,张山的微信上就收到了一长串的信息,包括了四个手机号码,以及两个网络游戏账号。 张山直接回复信息道:“这四个手机号码的机主信息呢?说好的前世今生呢?” 陈冲回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又过了五分钟,陈冲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张山接起电话道:“怎么了,那四个电话号码有问题?” 陈冲道:“那四个号码中有两个是空号,应该是用几次就会废掉的不记名手机卡!” 张山顿时皱起了眉头,使用不记名手机卡,这是白南案幕后凶手惯用的手法,看来孙勇佳真的是跟幕后凶手有联系啊! “那另外两个号码呢,机主都是谁?”张山追问道。 陈冲咳嗽一声道:“另外一个号码的机主姓名叫陈柱,珠海那边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到他的信息!不过,最后一个号码的机主可就有点意思了!” “哦?什么意思?”张山也来了兴趣! “那……” 陈冲那边刚说了一个字,电话就被李梅香给抢走了。 李梅香笑着说道:“还是我来说吧,最后一个号码的机主名叫赵涛,我们在查他的信息时,发现他有一次贩卖空卡被抓的记录,不过后来因为没有证据又把他给放了!我们技术科这边一直在追查顾长河的洗钱账号来源,看到这个记录之后,我们就上了心,专门给广市的人打了电话询问,结果广市那边的人告诉我们,这个赵涛其实是个资深的掮客,手上握有大量的空卡和空户,广市警方目前正在对顾涛进行监视,试图找到他的犯罪证据!” 张山顿时面色一喜,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叫赵涛的,很有可能就是顾长河那批空户的提供者?” “是的,我们初步的判断结果是这样的,不过还是得查一下赵涛和顾长河以及孙勇佳之间的资金往来才能最后确定,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拜托广市的兄弟帮忙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张山有些激动的说道:“太好了,那你们先查一下陈柱的信息,等广市那边有结果了,立刻通知我!” 李梅香一口答应道:“没问题!” 张山又和李梅香寒暄了两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慕云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陈冲那边提供什么信息了,把你给乐成这个样子!” 张山笑道:“大好消息,他们那边已经找到了给孙勇佳提供空户的掮客,正在寻找证据,一旦证据到位,孙勇佳再狡辩也没什么用处了!” 慕云也很是兴奋,之前在审讯室里面,她也是被孙勇佳气的不轻,早就想找到证据给孙勇佳定罪了。 孙鹏在旁边问道:“山哥,既然都有证据了,那咱们还搜查这屋子吗?” 张山顿时收敛笑容,瞪了孙鹏一眼道:“查,为什么不查,孙勇佳肯定有问题,他的住所,他的办公室,还有他的老家,都必须要仔细搜查,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我有预感,这个孙勇佳和白南被杀的案子一定有着很深的关系!” 孙鹏哀叹了一声,重新投入到了搜查之中。 不过事实证明,孙勇佳确实很谨慎,心思也很细腻,在他的住所里面,除了那部手机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的东西。 半个小时之后,陈冲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张山赶紧接起电话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陈冲笑道:“广市那边的兄弟已经找到了赵涛和孙勇佳之间的资金往来,在两周之前,赵涛手里的一个空户,被人存了一笔钱进去,而存钱的地点正是在咱们乌市!我们调取了那台atm机的监控记录,从里面看到了孙勇佳的身影!” 张山先是露出一丝微笑,随后恢复冷静的问道:“监控视频保存下来了吗?” “放心,张队,当然保存下来了,一会儿我发到你微信上!” “很好!”张山点头道:“那个叫陈柱的信息查到了吗?” 陈冲道:“查到了,这个叫陈柱的,是张先海的远方亲戚!我们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两年前,张先海曾经到珠海玩了一个月,当时张先海借陈柱的身份证,办了一张珠海的手机卡,之后这张一直是张先海在用!” “我……我去,这个消息怎么不先说,你这小子真不懂事,你先等一会儿!” 张山责骂了陈冲一句,随后冲着慕云说道:“赶快跟我回警局,这个孙勇佳百分百和白南杀人案脱不了关系!” 说完,他又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道:“你现在带着兄弟们立刻去孙勇佳的老家,把他老家里里外外全部都搜查一遍,不,四遍!另外,他老家周边也要仔仔细细的搜查几遍!” 孙鹏点了点头,立刻招呼屋子里面的刑警出门了。 张山也拉起了慕云的手往警局里面赶。 在路上的时候,张山接着向陈冲说道:“你们再查一下张先海和孙勇佳之间有没有什么资金往来,要查仔细一点!” 之前他们已经查到,张先海之所以会陷害白马,并且杀害拿遗嘱的沈鹏,全都是因为他犯罪的证据被人拿到,并对他进行了威胁。 不过张山觉得,幕后凶手要控制张先海,应该不会只用威胁这种手段,他应该是大棒加甜枣,才能让张先海甘愿冒着坐牢的风险为他杀人。 根据现在的线索,孙勇佳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威胁了张先海的人,所以张山才让陈冲查一下双方的资金往来,如果能查到的话,那就能百分百的证明孙勇佳威胁了张先海! “没问题,张队,等你们回到警局之前,我肯定把该查的东西都给查出来!”陈阳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是他的专业,他自然是自信无比! “好,那就拜托你了,你先查吧,我先挂电话了!” 挂断电话之后,张山紧紧的握住了慕云的手,笑着说道:“看来黎明的曙光就快要出现了,哈哈!” 慕云拍了一下张山的手道:“好好开你的车,别分心,别案子还没有侦破呢,咱们两个就先上西天了!” 张山嘿嘿一笑,双手把着方向盘,专心开车了! …… 半个小时之后,孙勇佳第四次被带到了审讯室。 等孙勇佳坐好之后,张山直接开口道:“孙助理,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这次你已经没有办法抵赖了!” 孙勇佳笑道:“张队长,你就这么迫切想给我定罪吗?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一个正经人,绝对没有犯罪,我真不知道你的那些证据是从哪里来的!” 张山冷冷一笑,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随后冲着孙勇佳道:“孙助理,这个视频的人,你应该很眼熟吧?” 孙勇佳的眼皮跳动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道:“视频的人是我,看时间,当时我应该是在给我父亲的银行卡里面存钱,怎么,这有问题吗?” 张山摇头道:“给你父亲存钱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你给你父亲存完钱之后,接着又给另外一个账户也存了一万块,根据调查,当时在使用这个账户的人,名字叫做赵涛!我想你对这个人应该很熟,毕竟你们之间有十几次电话往来呢!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联系赵涛的那个手机,我们在你家的花盆里面找到了,你还挺会藏的呢!” 孙勇佳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右臂微微的颤抖起来,右腿也微微的晃动着。 张山笑道:“孙助理,我这还没说到重点呢,你就心虚了?看来你做过的坏事不少啊!” 孙勇佳的嘴皮微微动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止住了。 张山接着道:“除了这个叫赵涛的人,我们还查到你和张先海有比较频繁的电话往来,这点很让我疑惑啊,你和张先海好歹也是同事,为什么要用隐秘电话来进行交流呢?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能说给我听听吗?” 孙勇佳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攥着拳头道:“张队长,我和张先海之间能有什么秘密,你想的太多了吧!” 张山猛的一拍桌子,大声道:“孙勇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冥顽不灵,看来你是真的想把牢底坐穿了,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说说,你和张先海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三百一十九章:推理真相 孙勇佳向着张山摊手道:“愿闻其详!” 张山冷笑道:“那我就给你说说,一年前,张先海和销售二组的组长李庆合作,利用花坊小区的商户和住户赚黑钱,这件事情,被你无意之间给知道了,但当时你并没有声张,而是在两周之前,用这件事情来威胁了张先海,让张先海帮你做事,事后,你会给他一笔钱作为奖赏,这我没说错吧?” 孙勇佳嘴角略微抽搐的说道:“张队长,你说这话可是要……” “要讲证据是吧!” 张山得意的笑道:“证据我有的是,就怕你看完之后心脏受不了!” 说完之后,张山将几张纸推到了孙勇佳的面前道:“你自己看看吧,这是花坊小区饭店老板的供词,还有他店面的监控截图,根据供词所述,你在一个月之前,和他谈过关于店面保证金的事情,我猜,你当时应该是奉命去做走访调查,所以你并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对不对?另外还有,这是你和张先海之间的资金往来记录!你很谨慎,每一次都是直接把钱存到了张先海的卡上,而且每次都是先给你父亲存钱,然后再存给张先海,但是,atm机是有交易记录的,我们调取交易记录,再对照监控视频中的时间节点,就可以判定,是你存钱给张先海!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听到这里,孙勇佳的全身已然是冷汗涔涔,好似从水缸中捞出来一般。 他神情呆滞了好久,然后忽然间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鼓掌。 张山立刻转头向身旁的慕云问道:“这什么情况?受刺激太大精神失常了?” 慕云极为冷静的说道:“不会,他的心理素质很强大,轻易不会精神失常的,我看他就是在装!” 张山看向孙勇佳道:“孙助理,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装疯卖傻是没有用的,现在证据确凿,你涉嫌指使张先海杀害孙鹏,又唆使顾长河抢劫白君凯,这两个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足够让你在牢里面待上十年了!另外,你还涉嫌杀害本市富豪白南,如果这件事情你能如实交代,那么你还能有减刑的机会!” 孙勇佳停止了大笑,双手按在挡板上,身体探向张山,表情阴森的说道:“张队长,不得不说,你们警方的侦查能力真的很强,我仅有的一点破绽竟然被你们给找到了!如果我能再谨慎一点,把那个该死的手机给扔掉,你们是绝对无法发现我那些罪证的,你说对不对?” 张山冷笑道:“孙助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做了坏事,不管你多么谨慎,我们都会抓到你的把柄,让你认罪伏法的,你还是不要再抱着侥幸心理了,坦白从宽吧,你为什么要让张先海去杀沈鹏?你和杀死白南的真凶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孙勇佳活动了一下脖颈,喘着气说道:“张队长,你只是找到了我和张先海之间的通话记录和资金往来而已,你有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通话录音吗?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我指使的张先海去杀人?” 张山笑道:“这个我确实还没有找到充足的证明,不过没关系,有你指使顾长河抢劫白君凯的证据就可以了,这样,你就可以在局子里面呆更长时间了!接下来呢,我们就会去到你的老家搜查,你的父母会问我们为什么,我们就会说,你们的儿子雇凶杀人,犯了大罪!你说,你的父母会怎么样呢?” 孙勇佳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冲着张山怒吼道:“你敢!” 张山也吼道:“你都敢伙同他人杀害白南,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警告你,在白南这个案子上,我的压力很大,如果有谁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你就继续嘴硬吧,咱们走着瞧!” 吼完之后,张山直接摔门而去,慕云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外面的走廊之后,慕云一把拉住张山的手,有些担忧的说道:“你怎么突然那么大火气啊,你真要去孙勇佳家里给他父母说他杀人吗?” 张山往审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间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好歹是警务人员,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呢,即便孙勇佳犯了罪,但他父母也上了年纪,而且他母亲还长年患病,这件事情能不让他们知道,就尽量不让他们知道吧!” 慕云瞪大眼睛道:“那你刚才还威胁他?审讯室里面都有录像的!” 张山道:“放心,我就是吓一吓孙勇佳而已,刚才进去的时候,审讯室的摄像机压根没开!” 慕云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捶打着张山的胸膛,娇嗔道:“那你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担心你!” 张山微笑道:“我主要是担心给你说了,到时候的表演就不真实了!好了,安排人先把孙勇佳给收监了,然后咱们去他老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慕云点了点头,先去找人把孙勇佳收监,然后和张山一起开着警车直奔白石村而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孙勇佳老家的院门口。 孙鹏迎上来说道:“山哥,这地方我们搜查过了,没什么发现,我估计孙勇佳即便是犯了事,也不会在老家留下痕迹害他爸妈吧?” 张山点头道:“行,我知道了,询问过他父母了吗?” “这个还没有,你之前不是说,让我们尽量不要向孙勇佳父母透露他的罪行吗,我担心询问的时候说漏嘴!” “可以的,你带我去见一见他的父母!” 孙鹏立刻转身带着张山和慕云走进了院子南侧的一间房子里面。 这间房子的采光很好,但装修和家具都显得有些破旧,相对于孙勇佳在市里面的房子来说,这里的环境明显差了很多。 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孙鹏介绍道:“床上躺着的就是孙勇佳的母亲,她患有肾衰竭,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尿毒症,一直在做透析!” 张山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实在很难理解,孙勇佳的母亲都成这个样子了,他为什么还要花十万块让顾长河去抢劫白君凯,有这些钱,送自己母亲去医院治疗该多好! 孙鹏又指着一个坐在椅子上抽烟的老人道:“他就是孙勇佳的父亲孙孙科!” 说到这里,孙鹏凑到张山耳边道:“刚才我们来搜查的时候,惹得孙科有点不开心了,所以他才不理咱们!” 张山瞪了孙鹏一眼,随后走到孙科对面笑道:“孙先生您好,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刚才手下的兄弟的不懂事,冲撞到了您,希望您能见谅!” 孙科本来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一听完张山的介绍,赶紧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随后起身握住张山的手道:“没事,警察同志,我也就是气他们什么都不肯给我说,所以态度才有点不友好,您这边坐!” 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而已,能在普通警察面前横一下已经很不错了,在张山这种领导面前,他还是比较谦卑的。 张山坐到了孙科对面,随后冲着孙科笑道:“老先生,您也别介意,我们刑警办案都是有规定的,一般不能把案情透露给别人,所以他们才没法给您说!” 孙科摆手道:“不介意,不介意,那什么,我听说你们搜查我这儿,和我儿子有关,小勇是不是在城里犯什么事情了?” 说这话的时候,孙科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从张山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张山犹豫了一下,随后道:“您儿子是牵扯到了我们的一宗案子里面,但不是什么大事儿,您放心吧,等这个案子破了,他会亲自给您一个交代的!” 孙科略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愁容满面的样子。 张山接着向孙科问道:“孙先生,我想问一下您,您还记得2月11日晚上的事情吗?那天晚上您儿子应该是参加了公司在别墅举办的酒会!” 孙科点头道:“记得,那晚小勇回家来住的,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不稳了!” “那您还记得,当时您儿子回来之后,有没有再出去?” 孙科皱眉思索了一番,随后摇头道:“应该没有吧,我当时把小勇扶到床上,他沾枕头就睡了!我看他睡得香,就没再打扰他,回这个房子和老婆子一起睡了!” 张山追问道:“那您当晚有没有听到比较异常的动静,比如脚步声之类的?” 孙科道:“我这耳朵背,哪能听到什么脚步声啊,就听见院子里的狗叫了半天,别的啥都没听见!” 当晚孙鹏的不在场证明,只有白云飞和他父母能够证明。 但是,当晚白云飞处于醉酒的状态,证言未必可信;而孙勇佳的父母,也只是看到孙勇佳回来,并不知道孙勇佳当晚有没有再出去。 也就是说,孙勇佳的不在场证明已经丧失了。 他很有可能在回家后不久,再次出门,伙同白南的某个儿子,潜回了别墅,对白南实施了杀害。 第三百二十章:锁定真凶 张山向孙勇佳的父亲询问了几分钟之后,再没问出什么比较有用的线索,他便起身走到了院子里面。 孙鹏跟上来说道:“山哥,你觉得这老头是不是在撒谎啊?他自己的家,他能没有注意到孙勇佳当晚没有再出去过?” 张山摇头道:“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他应该没有撒谎!” 孙鹏皱眉道:“那这么说的话,咱们也没法证明孙勇佳当晚出去过啊,这样的话,就没法给孙勇佳定罪了!” 张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未必,你还记得孙科刚才说过的一句话吗?他说当天晚上,听到院子里面的狗叫了半天!” 孙鹏点了点头道:“记得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农村的狗正常情况下,在晚上是不会叫的,除非是有陌生人从它身边经过!” 孙勇疑惑道:“孙勇佳应该也不算陌生人吧?按理来说,他经过的话,那条狗应该也不会叫啊!” 张山摆摆手道:“不一定,如果孙勇佳经过它的时候,身上有比较特殊的气味,狗也是会叫的,比如说,人血的气味!” 孙鹏眼睛慕然间瞪大了:“你的意思是,孙鹏就是当晚杀害白南的人?他的身上沾了白南的血?” 张山点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你还记得从案发当时,一直处于失踪状态的保姆李云霞吗?” “李云霞?”孙鹏诧异道:“孙勇佳杀了李云霞?不会吧,这小子这么狠吗?” 张山道:“有什么不会的,咱们先假定孙勇佳杀了李云霞,你觉得……他会把李云霞的尸体怎么处理?” 孙鹏四下张望了一眼,随后说道:“应该是随便找个人少的地方埋了吧,这附近又没有河,没法抛尸!” 张山点了点头道:“确实,你去找几只警犬过来,搜寻一下附近区域!” 孙鹏顿时叫屈道:“你从局里过来的时候怎么不带上呢?我这一来一回得多长时间啊,要不看看谁在局里,让他带过来得了!” 张山敲了一下孙鹏的脑袋笑道:“把你懒死算了,放心,不用你跑远路,这附近就有一个警犬训练基地,我给你发一下地址,你现在就过去,速度要快!” 孙鹏点了点头,立刻向着村广场跑去,警车都在广场上停着呢! 现在时间越发的紧迫了,必须要争分夺秒,尽快将白南被杀的案子侦破! 孙鹏走后,张山继续和剩下的刑警继续做起了搜查的工作。 在孙勇佳的老家后院里面有一个地窖,是用来储存一些农作物和蔬菜的,这里也是警方搜查的重中之重,不过在之前的搜查中,警方并没有什么发现。 张山打着手电筒走进了地窖之中,带着口罩,仔细的查看着地窖里面的情形。 这地窖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用过了,空气质量非常差,充满了腐烂的味道和泥土的腥味。不过这也正常,毕竟现在都用上了电冰箱,谁还会用地窖啊! 地窖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两个简易的木头架子,以前应该是用来放蔬菜和农作物的。 张山在地窖里面转悠了两圈之后,也是没什么发现,于是他便准备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张山忽然看到地窖出入口左侧的土地上有一块石头,这石头的样子很是特别,竟然是半球形的。 张山心中好奇,走过去想要捡起这块石头看一看。 然而当他蹲到这块石头前面时,却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半球形的石头,而是一个完整的球形石头,只是因为它的另一半被埋进了土里面,所以张山才产生了错觉。 张山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向身后的刑警要了一个铲子,挖掘起那块球形的石头来。 五分钟之后,张山面前摆放着四颗球形石头! 除了那块冒出地面的石头之外,另外还有三颗完全被埋进了土里面,张山在挖掘的时候顺便把它们全部都挖了出来。 慕云凑到张山身旁问道:“你挖这些石头干什么?” 张山笑道:“你还记得白南的死亡原因吗?” 慕云道:“记得啊,白南是被钝器砸中后脑勺,颅内出血导致死亡,等等,你的意思是这几块球形石头就是杀死白南的凶器?” 张山摇头道:“这几块石头应该不是!” 慕云疑惑道:“为什么?我觉得它很符合凶器的标准啊,如果用它砸到脑袋上面,完全可以砸出像白南脑后的钝器伤口!” 张山道:“如果用这种石头砸死白南,那白南的伤口位置一定会留下石屑的,但是在法医的检测中并没有发现类似石屑一样的东西!” 慕云顿时翻了个白眼道:“那你让我联想白南被杀时的死亡原因干什么?” 张山笑道:“虽然这四块石头不是杀死白南的凶器,但是,它们应该和凶器有很大的关系,走,咱们去问一下孙科,这四块石头的用途!” 说着,张山拿起一块石头向地窖外面走去,慕云急忙跟上。 孙科还在南侧的房子里面照顾自己的妻子,他看到张山进来之后,给张山打了一个招呼,随后便继续给妻子喂水喝。 张山走到孙科面前,举起那块球形石头道:“孙先生,请问这种球形的石头,是干什么用的?” 孙科看了一眼球形石头,随后笑道:“你们是在地窖里面发现这石球的吧?” 张山点头道:“是的,请问它的用途是什么呢?” 孙科正要说话,他的妻子忽然间开口道:“这石头是小勇用来练习投球的!” 张山立刻追问道:“您说的应该是练习铅球投掷吧?” 孙科和妻子同时点头,妻子接着道:“对,就是铅球投掷,都过去好长时间,我都忘了它的名字了!小勇上高中的时候,报了他们学校的体育队,一来是锻炼身体,二来也是担心自己万一凭借文化课考不上大学,还可以走特长生路线。体育队要训练的项目里面包括了铅球,小勇当时总是练不好,后来,他就找石匠给他弄了几个石球,整整练了一个暑假。唉,也怪我们当时穷,买不起真正的铅球给小勇,只能用石球代替了,真是委屈他了!” 张山道:“据我们所知,孙勇佳后来是凭借文化课直接考上大学的,没有走特长生路线,他后来还有继续练过铅球吗?” “练过,小勇这孩子喜欢扔铅球,他工作挣钱了以后,给自己买了一个真正的铅球,这些石球就被放到了地窖里面,咳咳!”孙科的妻子说着就开始咳嗽起来,孙科赶紧拍打着她的后背。 张山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那请问孙勇佳后来买的铅球,在老家还是?” 孙科的妻子道:“没有,这孩子把铅球带到市里去了,当时我还劝他呢,那市里又没有练铅球的地方,把铅球带过去也没地方玩,还不如放在家里呢,但他就是不听,说是带着铅球心里踏实,你说这孩子,唉!” 张山道:“阿姨,我的问题问完了,您赶快休息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孙科的妻子点了点头,重新躺了下去。 张山和慕云一起走到了房子外面,随后张山拿出手机给小徐拨打了一个电话。 小徐正在孙勇佳的办公室做搜查,他接起电话道:“喂,张队,怎么了?” 张山开口问道:“你在孙勇佳的办公室里面,有没有找到铅球之类的东西?” 小徐有点发懵的问道:“办公室怎么可能会有铅球呢,我没有找到,张队,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就随便问一下,你接着搜查吧,有消息了立刻通知我!” 说完之后,张山就挂断了电话。 慕云在旁边问道:“小徐那边也没有找到铅球吗?” 张山点了点头,微笑道:“看来白南案的杀人凶器很有可能就是孙助理的铅球,他在杀完人之后应该将铅球给扔了,所以他的家里和办公室都没有发现这只铅球!” 慕云颇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个混蛋,白南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还杀了白南,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孙勇佳在大学毕业之后,就进入了白氏集团工作,两年之后,升任到了白南的助理。 白南对孙勇佳的工作很满意,他不但给了孙勇佳很高的工资,而且还帮孙勇佳解决了城市户口的问题,更是以极低的价格,把公司的一套房子卖给了孙勇佳,零首付的那种。 除此之外,白南还帮孙勇佳报了好些个培训班,让孙勇佳可以提升自我! 总的来说,白南对孙勇佳真的是非常好,甚至有一种把孙勇佳当做自己亲儿子的感觉。 在第一次审讯孙勇佳的时候,孙勇佳也表现出了对白南死亡的哀痛和奠念,表情非常的真挚。 当时张山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把孙勇佳列为嫌疑犯之一。 结果万万没想到,看似和白南关系最好的孙勇佳,竟然是白南案的真正凶手! 第三百二十一章:独裁者 孙鹏出发半个小时之后,就带着四个训导员和四只警犬回来了。 张山迎向其中一个训导员,抱了抱他,笑着说道:“老蔡,好久不见,这次又要麻烦你们了!” 这个训导员在蔡勋,他和他的嗅探犬在之前的一些案件中,帮过张山好几次,所以两个人也比较熟。 拥抱过后,蔡勋向张山笑道:“你也是,需要我们帮忙,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了,何必让这位兄弟跑这一趟呢!” 张山道:“我这不是怕你们不好找地方吗,正好孙鹏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跑一趟呗!” 孙鹏顿时喊冤道:“山哥,你这话就伤我心了,什么叫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刚才一直在卖力搜寻好吧!” 张山拍了拍孙鹏的肩膀笑道:“开个玩笑,你确实辛苦了,哈哈!” 孙鹏哼了一声,这才停止了抱怨。 蔡勋向张山问道:“接下来你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们,你尽管说!” 张山点了点头,开始向蔡勋等人分配工作。 他根据现场地形,按照网格搜索的方法,将现场划分为四个区域,每只警犬负责搜索一个区域,之后再交替进行搜索。 蔡勋和其他三名训导员也没有多话,立刻就刑警们一起开始搜索了。 搜索进行了二十分钟之后,蔡勋的嗅探犬小古对一处全是苍蝇的土地地面出现了强烈的扒土示警反应,而且反应很坚定。 蔡勋立刻向身边的刑警道:“这地下有东西,麻烦你们挖掘一下吧!” 这些刑警手里都带着铁锹等挖掘工具,他们听到蔡勋的话之后,立刻对地面进行了挖掘。 在距离地面半米左右的地下,他们挖出了一具已经散发着腐烂臭味的尸体,尸体的面部被人用钝器砸过,呈凹陷状,已经看不清面部特征了。 张山吩咐刑警们保护现场,随后给法医刘明打了一个电话,让刘明尽快过来。 半个小时后,刘明抵达现场,开始对尸体进行初步鉴定。 张山向刘明问道:“怎么样,能判断出死者身份吗?” 刘明点头道:“这应该就是失踪的别墅保姆李云霞,你看她的掌纹和指纹,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这应该是因为她经常接触消毒液之类的东西造成的!我已经了解过了,白南有轻微洁癖,他别墅里面的很多东西,都需要用消毒液擦拭,而消毒液有轻微的腐蚀性,我之前在别墅的卫生间里面看到一双有明显破损的手套,那应该就是李云霞做清洁时用的手套,那副手套没有办法阻隔消毒液对手部的侵蚀!不过,想要真正确定她的身份,还得把尸体带回局里做进一步的检验!”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你现在能判断出她的死因吗?” 刘明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她应该是被人勒死的,你看,在她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喉骨已经碎裂了,证明这就是她的致命伤!” 张山皱眉道:“那也就是说,她的脸是在死后被人砸烂的?” 刘明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 孙鹏有些愤怒的说道:“孙勇佳这个混蛋,把人勒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她的脸给砸烂呢?” 慕云道:“原因应该有两点,第一点是为了要掩盖死尸的真面目,而第二点,则是因为人在极度紧张和恐惧的情况下,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在别墅里面,为了不留下更多的证据和线索,他们无法在白南的尸体上进行发泄,那么保姆的尸体,就成了他们发泄的渠道!” 孙鹏打了一个寒颤道:“用发泄这个词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好邪恶啊!” 这下张山和慕云两个同时敲打了孙鹏的脑袋,觉得这货简直太不会说话了! 刘明的初步鉴定完成之后,张山就安排人把尸体给运回局里,同时让剩下的刑警以埋尸点为中心,向周围辐射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作案凶器以及残留脚印之类的东西。 搜寻了一个小时之后,并没有找到作案凶器,只提取到了一组较深的脚印,这组脚印和在白石山后山提取到的脚印是同一个尺码的,经过痕检的人鉴定之后,可以确定,这几组脚印,属于同一个人的。 张山留了一些刑警和蔡勋等人一起继续寻找作案凶器,他自己则是和慕云一起回到了警局之中,再次提审孙勇佳。 孙勇佳见到张山之后,立刻就很是激动的问道:“你把我爸妈怎么了?” 张山微笑道:“放心,孙助理,我们是警察,又不是坏人!你爸妈现在还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我们在替你做隐瞒,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好意,配合我们的调查!” 孙勇佳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审讯椅上道:“你们又找到什么证据了?” 张山将那具女尸的照片摆到了孙勇佳面前,开口道:“孙助理,这尸体你眼熟吗?” 孙勇佳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两口唾沫,显然他现在处于很紧张的状态。 张山笑道:“看来孙助理应该很熟悉这具尸体了,毕竟这具尸体是你亲自杀死的,也是你亲自埋进去的,对不对?” 孙勇佳立刻道:“你胡说,不是我,不是我干的,绝对不是我!” 张山的表情逐渐变的冷冽起来,他举起一张鉴定报告冲着孙勇佳道:“孙助理,现在我们已经确定,这具尸体就是白南别墅的李云霞!你在勒死李云霞的吧?你还记不记得在勒死她的时候,她是怎么挣扎的?” 孙勇佳脸色难看的沉默不语。 张山冷哼一声道:“你不说没关系,我来说吧,你在勒死李云霞的时候,李云霞双手抓住你的胳膊,想要把你的胳膊松开,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手指甲划伤了你胳膊上的皮肉!” 说着,张山起身走到孙勇佳身旁,直接撸开了孙勇佳身上衬衫的衣袖,衣袖下面的胳膊上,确实有几道被划伤的痕迹。 张山接着说道:“你也不用费劲想理由解释这些伤痕的来历,我们已经在李云霞的指甲缝里提前到了皮肉碎屑,并且做了dna比对,比对的结果可以证明,这些皮肉就是你的!对了,还有一点,我想问你,为什么你在要勒死李云霞之后,还要用铅球去砸她的脸呢?你和她有仇吗?” 他之所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为了给孙勇佳一个心理暗示,让孙勇佳觉得警方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知道了大部分的案件经过,这种情况下,孙勇佳的心理防线就会崩的比较快一些! 果然,张山问完那个问题之后,孙勇佳的脸色顿时变的灰败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冲着张山道:“张队长,我……我坦白,白南和李云霞确实是我杀的,沈鹏也是我指使张先海杀的,至于白君凯被人抢劫的事情,也是我指使顾长河去做的!” 张山和慕云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悦,忙活了这么久,终于是看见了黎明!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白南,据我所知,白南对你也算是不薄了,你怎么能忍心杀他的!”张山略有些愤怒的向孙勇佳问道。 孙勇佳苦笑道:“董事长对我确实很不错,我本来也没想要杀他的,但是我需要一笔钱,需要一笔可以给我母亲治病的钱,所以我只能杀他了!” 张山皱眉道:“什么意思?你杀白南上哪儿拿钱去?” 孙勇佳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道:“我杀了董事长,白云天就会给我一笔钱!” “什么?”张山噌的一下站起来道:“白南的二儿子白云天?他怎么可能想要杀白南?” 孙勇佳道:“老实说,我第一次听白云天这么说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当时白云天给我说,现在互联网市场没有以前那么好做了,他的互联网公司最近的资金压力很大,所以他需要白氏集团的股份,以此套现来缓解互联网公司的资金压力,而想要拿到这些股份,就必须要杀了董事长才可以,不然等董事长公布遗嘱的话,他什么都拿不到!” 张山万万没有想到,最终参与杀害白南的,竟然会是白云天,毕竟之前无论怎么看,白云天都不具备杀害白南的动机! 这时慕云开口向孙勇佳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白南曾经提出过,要对白云天的公司进行投资,但是被白云天给拒绝了!为什么白云天没有接受白南的投资,反而要用这么极端的办法来获取资金呢?” 孙勇佳道:“因为白云天和董事长一样,都是独裁者,他一直都是他们公司的股份最高持有者,而且他很排斥外来资本进入,认为这会干扰到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而当时董事长给白云天投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要占白云天互联网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白云天当然不愿意自己一言堂的公司,有第二个人拥有决策权,再加上当时白云天互联网公司的发展还算不错,所以他才拒绝了董事长的投资!” 张山和慕云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第三百二十二章:高科技犯罪 孙勇佳把白云天交代了出来,让张山和慕云都很是诧异,经过孙勇佳的解释之后,两人这才明白了白云天的杀人动机所在。 张山继续向孙勇佳问道:“白南死的时候,白云天是不是也在场?” 孙勇佳点头道:“对,他也在场,而且也是他给我使眼色,让我杀了白南的,他才是主使者!” 张山皱眉道:“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两个是怎么会和的?” 张山之前在别墅的后山只发现了一个人的脚印,也就是说,另外一个人并不是通过后山进入的别墅,而是走的正门! 但奇怪的是,别墅正门的监控里面并没有发现有人进入,这点就很奇怪了! 孙勇佳道:“当晚,我被白总监送回家之后,又偷偷的溜了出来,从后山潜入了别墅!而白云天,则是一直都在别墅里面,没有出去过!” 张山略有些惊讶的说道:“你这话不对吧,当时参加酒会的很多宾客都看到了白云天的离场,监控也记录了白云天离场时的情景,你怎么能说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孙勇佳问道:“张队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3d打印技术?” 张山点头道:“听说过,这和白云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孙勇佳道:“白云天的互联网公司有一个项目,就是研究3d打印技术,通过3d打印,可以制作出非常逼真的人皮面具,除了质地比较硬,没法展现面部表情,不能用手触摸之外,其他方面是完全可以骗过人眼睛的!当天晚上,白云天和其他人互换了衣服,并且让他戴着自己的人皮面具,冒充自己离开了别墅,造成了自己不在场的假象,而他自己,则是留在了别墅二楼的其中一个客房之中,当时在场的宾客都已经喝的醉醺醺了,再加上白云天之前一直都表现的很高冷,对别人爱搭不理,所以也没有人过多的注意那个假冒者。” 张山和慕云听完之后,都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他们两个是万万没想到,3d打印技术竟然连人脸都能打印出来,而且还成了犯罪时的辅助手段。 两人吃惊了一会儿之后,张山对慕云低声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问一下技术科那边,看看3d打印是不是能做到这一步!” 他担心孙勇佳说的是假话,误导他们的判断。 慕云点头道:“行,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你去吧!” 张山立刻起身去了技术科那边,正好方刚在技术科办公室门口的饮水机边接水,他看到张山之后,笑着问道:“张山,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有事吗?” 张山快步走到方刚面前道:“方哥,我有个事情想问你,3d打印技术是不是能够打印出逼真的人脸来?能够以假乱真的那种!” 方刚楞了一下,随后点头道:“确实能,但没法做到以假乱真,只能是看起来比较像而已,两年前,日本一家3d打印公司首先开发出了这种技术,并且开了发布会,在发布会上,他们用一个男人的面孔作为模板,打印了十二个面具出来,在现场找了十二名和模板男人体型相似的男人,让他们戴上了面具和模板男站在一起,模板男的妻子都差点没有认出来自己的老公!那发布会的视频我电脑里还存着呢,你要不要看一看?” 张山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两年前就有的技术,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张山为自己的消息闭塞而感到汗颜! “对了,你问这个问题干嘛?是不是想用这种技术给自己打印一个吴彦祖的面具?”方刚向张山开了个玩笑! 张山将孙勇佳刚才说的话,向方刚重复了一遍,然后再次确定道:“这么说,孙勇佳没有撒谎?” 方刚摇头道:“他有没有撒谎我不知道,但是他说的这种方法是有可行性的!” 张山嗯了一声,随后便告别了方刚,重新回到了审讯室之中。 孙勇佳似乎已经猜到了张山去干什么了,他笑着向张山问道:“张队长,现在你应该全可以肯定我没有撒谎了吧!” 张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说道:“案发的当天晚上,白云天和白南是不是有过争执?” 根据别墅保安的供述,他们在十点左右的时候,听到白南在和人争执,而当时,保安还问了白南有没有事情,白南说没有,然后那几个保安才离开了! 孙勇佳点头道:“对,当时白云天和董事长说,想要借一笔钱来缓解公司的资金压力,但是董事长说,这笔钱他可以借,但必须是以投资的名义,他要在白云天的公司占股份!白云天又和董事长说了遗产的事情,希望董事长可以改变遗愿,把遗产均分,但依然被董事长拒绝了!然后,白云天才示意我动手的!” “当时你是用铅球砸的白南吗?” 孙勇佳叹了一口气道:“是的,白云天让我杀董事长的时候,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作案工具,出去买的话,又容易暴露自己,所以我就把家里的铅球给带上了,用铅球砸死了董事长!” 说到这里,孙勇佳忽然间流泪道:“其实我很后悔杀了董事长,真的,我很后悔!如果我把家里的情况给董事长说了,说不定他会借我一笔钱,让我去给我母亲看病的,她肾衰竭,真的很需要进行换肾手术,但换肾手术的钱太贵了,呜呜!” 张山冷笑道:“孙助理,你这鳄鱼的眼泪就不要再流了,白南已经死了,就是再悔恨也没有什么用了!我再问你,你当时杀白南的时候,李云霞是不是都看见了,所以你才杀她灭口?” 孙勇佳擦了一下眼泪道:“没有,当时李云霞在厨房里面清洗酒具,她没有看到董事长被杀!” 张山皱眉道:“既然她没有看见,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杀了她?” 孙勇佳道:“是白云天说的,要永绝后患,李云霞虽然没有看到我们杀董事长的过程,但是,她看到我们两个在现场了,所以李云霞必须要死!然后我就摸进了厨房,把李云霞给勒死了,后来,我又背着李云霞从后山离开了别墅,而白云天则是戴了人皮面具走别墅正门离开了!” 案件的过程已经很清晰明白了,确实是孙勇佳和白云天两人合谋,杀死了白南,张山依然还有一点疑惑的地方。 他向孙勇佳问道:“那你和白君凯之间是什么回事?他是因为白南裸捐的事情,所以才和你发生冲突的吗?” 孙勇点头道:“是的,当时董事长对外宣布了自己死后裸捐的事情,白君凯跑来找我问这个事情,我承认了董事长说的是真实想法,还说董事长觉得他们已经生活了很好了,不需要他的遗产,而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才是真正需要这笔遗产的人。白君凯当时愤怒了,就把我给打了!” 张山皱眉道:“那白君凯知道自己把你给打成重伤了吗?” 之前的很多线索都指向了白君凯,把白君凯的嫌疑弄的很大,张山当时一直都怀疑白君凯是被人诬陷的,所以他专门找白君凯谈过几次,问白君凯是不是得罪过谁,但白君凯除了隐晦的说出白云天之外,并没有说自己曾经把孙助理打成重伤的事情。 只要白君凯不是傻子,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把孙助理给打成重伤的事情,肯定会引起孙助理的怨恨,从而跟孙助理结仇。除非白君凯根本不知道自己把孙助理给打成了重伤,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果不其然,孙助理向着张山说道:“当时白君凯只是在我脑门上打了几拳,然后就走了!但是那几拳,把我打的有点脑震荡了,脑子一直晕的很,导致我在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把我给摔成重伤了,这点白君凯应该不知道!” 还真是被张山给猜对了,如果白君凯当时能够关注一下孙助理的病情,在愤怒过后,去探望一下孙助理,说不定都不会给自己惹这么多事情,怪也只怪白君凯的人品确实不行。 张山再次向孙助理问道:“你们指使沈鹏拿走的那份遗嘱,目前在哪里?” 孙助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遗嘱是白云天拿走的!” “是白云天操纵的无人机,从丰乐公园的亭子里面拿走的?” 孙助理点头道:“是的,当时白云天告诉我说,你们已经查到无人机的时候,我都被震惊到了,我以为用无人机取遗嘱,已经是天衣无缝的设计了!” 那确实是天衣无缝的设计,如果不是张山在查张先海那辆夏利的时候,查到了痴迷无人机的岳刚头上,他还真联想不到遗嘱是被无人机给取走的。 当时警方的调查方向主要放在寻找引风亭周围能藏人的地方,张山以为取遗嘱的人是事先藏在引风亭里面,等拿完遗嘱之后,第二天再趁着人流离开。 第三百二十三章:通缉令 其实查到遗嘱是被人操控无人机拿走的时候,张山就已经怀疑到了白云天的头上。 但白云天用办公室的监控摄像头视频,给自己做了非常有利的不在场视频,这才打消了张山的怀疑。 现在想来,当时白云天应该也是用了3d打印技术打印的面具,找了一个体型和自己相似的人戴上面具在办公室里面冒充自己。也是因为3d打印出来的人皮面具无法调动面部表情,所以白云天并没有让监控摄像头拍全脸,而是只拍了半张脸,不过这也能够作为证据证明他当时就在办公室里面带着。 依然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完全就是在欺负张山不懂高科技! 在以前张山也接触过罪犯在犯罪过程中使用人皮面具的情形,但那时候的人皮面具根本没有3d的逼真,有经验的老刑警一眼就能认出来。 “对了,孙助理,还有一点我想问你,你指使顾长河抢劫白君凯的事情,白云天有参与吗?还有,你是怎么认识顾长河的?” 顾长河等人在乌市接连做了四起案子,连警方在一开始都没有察觉到,张山实在难以想象孙勇佳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坏人和坏人之间互相有感应?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张山很好奇! 孙勇佳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其实抢劫白君凯的事情,也是白云天提议的!白云天在做无人机操控练习的时候,无意间用无人机拍到了顾长河等人正在抢劫,当时他并没有声张,而是开车操控无人机,一路跟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也就是郊外的圆河花园小区!白云天在他们住所附近安放了一个装置,据说可以监控到附近打出电话的号码,用这个装置,他拿到了顾长河的号码,然后让我给顾长河打了电话,设计了抢劫白君凯的计划!” 张山简直都快要叹服了,不怕罪犯武功高,就怕罪犯懂科技! 那个能够窃取到附近通话号码的装置,张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还有3d打印技术和无人机操控,张山虽然听过名字,但却从来都没有深入了解过。 而现在,白云天却利用那三种技术,做出了完美度非常高的犯罪案件。 所以说,做刑警也得与时俱进,不然就被犯罪分子给落到后面去了,张山下定了决心,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一定要找陈冲好好的学习一下那些高科技! 对于孙勇佳的审理暂时没有什么可以问的问题了,张山让人把孙勇佳收监,和慕云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随后,他给刑警小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在刚才孙勇佳交代出白云天的时候,张山就让小李带队到白云天公司附近做监视了,防止白云天在得到孙勇佳被抓的消息之后,提前逃跑! 小李很快就接起电话道:“喂,张队,什么事情?” 张山道:“白云天那边有什么异动没?” 小李笑道:“没什么异动,估计白云天还没有收到孙勇佳被抓的消息呢!您放心吧,我们一直都在白云天办公室对面的楼上用望远镜做监视呢,他公司楼下的几个出口也都有同事在盯着,他跑不了!” 张山松了一口气道:“他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小李道:“在看电影呢!” 看电影?张山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根据之前对白云天的调查,这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狂,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到十一二点才走,现在是正常的上班时间,他怎么会看电影? 除非,那个人根本不是白云天,而是某个带了白云天面具的人! 张山立刻向小李问道:“你们监视白云天的这段时间里面,他的表情有没有变化过?” “表情?”小李为难的说道:“张队,他是背对着我们的,偶尔才转过来一下,我们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啊!” 张山叹了一口气,随后道:“你们立刻去白云天的办公室,看看那个白云天到底是真还是假,我也马上过去!” 说完之后,张山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和慕云坐警车飞快的前往白云天的公司。 路途到一半的时候,小李给张山打了一个电话,很是郁闷的说道:“张队,让您给猜对了,办公室里的人还真不是白云天,有人戴了面具在冒充他!这面具也太真了,我们一开始都没有发现,直到我们要抓他的时候,他才主动交代,说他不是白云天,然后把面具摘下来给我们看!我问这小子白云天的去向,结果这小子愣是一问三不知,就说他是公司的职员,白云天让他戴着面具坐办公室,他就来了!” 张山不由得一掌拍到了方向盘上面,表情也非常的郁闷。 没想到白云天的警惕性这么强,逃的这么快。 不过问题不大,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白云天就是白南案的幕后主谋,在这种情况下,张山完全可以申请局里面的通力协助,毕竟这个案子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张山挂掉和小李的通话,给马剑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马剑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大笑道:“哈哈,张山,听说你们在白南的案子上有重大发现了?这很好嘛,年轻人的干劲就是足……” 张山打断了马剑的话道:“马队,是这样的,白南的案子,我们已经抓到了帮凶之一的孙勇佳,但是主谋白云天跑了!” “什么?”马剑顿时愤怒道:“怎么能让主谋跑了呢?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张山苦笑道:“马队,我也不想让犯人逃跑的,但是白云天太谨慎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布控,他就已经逃跑了!所以,我现在申请全局协助,全程搜捕白云天,应该能把他给找出来的!” 马剑怒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就会给我找事,我现在就给王局打电话,全程搜捕白云天!” 说完之后,马队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山听着手机里面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慕云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行了,别唉声叹气了,全局警力出动,肯定能很快找到白云天的!” 张山摇头道:“不好说啊,白云天手上有面具,他完全可以伪装别人的样子来逃避搜捕,就算是和警察面对面,只要他的心理素质够强,不表现出惊慌,那么警察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说到这里,张山忽然间停顿了一下,随后摸着下巴道:“等等,孙勇佳之前是不是说白云天的电脑都是用他们公司的3d打印技术打印出来的?” 慕云点头道:“对啊,你想到什么了?” 张山笑道:“既然是他们公司打印出来的,那说不定会有备案记录什么的,咱们去查一下,说不定会有发现!” 说完之后,张山重新发动了汽车,往白云天的公司而去。 …… 白云天虽然逃了,但是他公司的高层都还在。 张山直接找到了公司的项目经理项波,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项波很配合的说道:“警官,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 张山道:“项经理,我想问咱们公司的3d技术项目你了解多少?” 项波扶了扶自己的眼睛道:“这个项目是我和白总全程跟进的,您想要问什么?” “白云天是不是利用3d打印技术打印了一批能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 项波点头道:“是的,主材料是硅胶,打印出来之后,除了比较硬,无法显示体温和表情之外,确实能以假乱真!” 张山追问道:“那些人皮面具目前在哪里?” 项波道:“有一半在项目研究所的展示柜里面,另外一半被白总给带走了,他说要亲自感受一下!” 张山道:“那些人皮面具都是用谁的脸来做模的?” “有十个人,都是我们公司的职员,白总的脸也是其中之一。” “除了这十个人之外,白云天有没有再拿别的人脸做过模具?” 项波想了一下,然后摇头道:“应该是没有的,3d打印人脸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很多人一起配合,除了那十个人之外,我没听过白总还找另外的人做过脸模建立!” 张山脸上露出笑容说道:“那能麻烦项经理把那十个人的照片搜集一下给我吗?” 项波道:“这个简单,我的电脑里面就存了他们建模时的照片,现在就可以发给你!” 张山点了点头道:“好的,麻烦你了!对了,那十个人目前都还在公司里面上班吧?” “额,除了白总之外,其他人应该都还在!” 张山加了项波的微信,拿到了那十个人照片,转发给了马剑,让马剑暂时把这十个人都加入通缉名单。 随后,他便让公司的人事部主管把除白云天外,另外九个人全部都集中到了公司的会议室里面,在白云天没有被抓到之前,这些人必须全部都留在会议室里面。 接下来,便是全力搜寻白云天的行踪了。 在通缉令发出三个小时之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警局门口,白云天从出租车里面走了出来,走向了警局的大门! 第三百二十四章:自首 白云天来警局自首了。 在自首之前,白云天曾经给张山打过一个电话,在电话里面,白云天和张山谈了一个条件,说他可以自首,但自首之前,警方必须要让他先签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把他公司的全部股权转让到项目经理项波名下。 张山和马队以及王局沟通过之后,同意了白云天的条件,并且将项波带到了警局里面,等待白云天的到来。 白云天如约而至,在马剑的办公室里面见到了项波。 两人一见面,项波就上前握住了白云天的手道:“白总,您的股份我不能要,公司是您一手建立的,我会替你好好打理公司的,等您出来之后,这公司还是您的!” 白云天苦笑道:“阿波,我怕是很难出来了,这公司的创建,我确实出了一些力气,但是公司的成长和进步,处处都少不了你的身影,你为公司也做出了很多的贡献,如果没有你的话,这公司发展不到这个样子,只有把股份交到你的手里,我才能放心!” 项波红着眼睛道:“白总,我……我受之有愧啊!” 白云天拍了拍项波的肩膀道:“别这么说,把股权交到你手里,我也是有私心的,公司目前的资金压力你也知道,各方面要面临的困难你也知道,公司交到你手里之后,这些压力和困难,全都需要你来承担了,我希望你能尽最大努力,带着公司挺过这一波难关!” 项波举起拳头,神情坚定的说道:“白总,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公司给做大做强的,不辜负你的期望!” 白云天还想再说什么,被张山给打断了。 张山冲着白云天说道:“行了,白云天,你就别那么多废话了,赶快把协议签了,然后跟我到审讯室接受审讯!” 对于白云天这个杀害了自己父亲的人,张山一点好感都没有,说话自然是不客气的! 白云天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话,直接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和张山一起走出了马剑的办公室,来到了审讯室里面。 他坐好之后,张山先走了一个审讯流程,随后直接向他说道:“之前孙勇佳已经交代过了,杀害白南、沈鹏,指使劫匪抢劫白君凯的事情,都是你在幕后指使的,这你承认吗?” 白云天很干脆的点头道:“我承认,这些的确是我指使孙助理去做的!” 张山眯着眼睛道:“白南虽然是你的养父,但他毕竟也养育了你那么长时间,你怎么能忍心杀害他的?” 白云天面无表情的说道:“或许在你们的眼里,他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一个大善人,但是我的眼里面,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在他的身上,我也从未感觉到父爱!他只是把我们五个,哦,不包括紫云,只有我们四个,当成是他手下的职员一样对待,做对了事情,就口头表扬,做错了事情,就严厉体罚!我大学毕业之后,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控制,成立了我自己的公司,但是他竟然趁着我公司面临资金压力的时候,想要入股我的公司,想要再次控制我,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杀了他,才能得到我想要的资金,还能永远的摆脱他的控制!” 从他的话语里面,张山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内疚和悔恨,似乎他觉得杀了白南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张山冷哼一声道:“白云天,所有的父亲对儿子都是严厉的,如果白南真的对你们不好,那你们为什么能接受最好的教育,为什么没有像白氏集团的普通职员一样,每天为了房贷和车贷而发愁?你……” 说到这里,慕云忽然间握住张山的手道:“你情绪太激动了,有点跑题了!” 张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白云天道:“行,我也懒得告诉你什么叫做父爱如山了,等你进了监狱之后自己慢慢想吧!我再问你,你把这个案子里面的大多数作案嫌疑都引到了白君凯的身上,还指使劫匪去抢劫白君凯,你们两个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白云天扶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淡淡的说道:“其实谈不上深仇大恨,我只是觉得白君凯这个人恶心而已,他就是一个烂人!自己做了错事,就推到别人的身上,每天只想着怎么占别人的便宜,占公司的便宜,占老头子的便宜,把钱看的比命都还要重!像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就是浪费资源,我本来以为,你们会直接把白君凯当成罪犯抓起来,但我没想到你们还挺聪明的,看出来白君凯是被诬陷的!所以,我又策划了一场抢劫,把白君凯最爱的钱全部都抢走了,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才叫痛苦!” 张山冷冷的说道:“你说白君凯做了错事往别人头上推,说的是五年前无人飞机坠落砸到白南身上的事情吧?” 白云天点头道:“对,就是这件事情!你当时来到我办公室问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当时还很紧张,以为自己要暴露了,幸好你没有再继续追问!” 张山道:“你真是太自私了,心眼太小了,看不见别人对你的好,只能看见别人对你的恶!白南只是对你严厉了一些,你就杀了白南;白君凯五年前因为懦弱,坑了你一下,你就恨到了现在,想让他生不如死,你不觉得你才是那个令人恶心的人吗?” 白云天表情平静的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也许我确实是一个烂人,我只要我的公司能发展起来就好,别的我不在乎!” 张山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 白南案的两个凶手都已经认罪了,接下来就是根据他们的供述去搜集证据了。 这个环节是比较简单的,警方在白石村附近的一处林子里面,找到了被孙勇佳埋起来的铅球,从铅球上提取到了孙勇佳和白云天两人的指纹。 同时,警方找到了白云天和孙勇佳之间的资金往来,在两周的时间之内,白云天陆陆续续的给孙勇佳转了将近八十万的资金,证明两个人之间确实存在着非法交易。 还有白云天和孙勇佳之间的通话记录。 两人之间的交流,都是在一个网络游戏里面,用私信的方式来交流的。 如果不是两人坦诚,警方很难查到这种交流方式。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被警方忽略的监控视频可以证明,白云天和孙勇佳都曾在白南案、沈鹏案以及白君凯被绑架案的案发过程中出现过。 有了证人以及证言,完全可以对白云天和孙勇佳定罪了,这个案子基本上也告一段落了! 张山和慕云也获得了难得的假期,准备在家好好的休息休息。 然而就在两人休假的第二天,张山接到了李梅香的电话。 李梅香告诉他,在广市那边的掮客顾涛已经被广市警方给逮捕了,顾涛手上的所有空卡和空户也被警方给记录在案了。 同时,顾涛和孙勇佳之间的交易的所有空户记录也都被查了出来。 技术科对这些空户进行了追查,发现其中有五个账户,在近一个月之内,都有大批的资金往来,总金额达到了三百万左右。这些钱通过境外转账渠道,已经转移到境外去了,警方很难再追回。 而根据白云天的交代,他给孙勇佳的钱,只有八十万左右! 张山再次提审了孙勇佳,询问他另外三百万的资金来源。 孙勇佳一开始装傻,说自己并不知道那另外三百万的来源,只说有可能是别人转错账了。 直到后来,张山发现孙勇佳的父母坐上了去往米国的飞机,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孙勇佳,这才让孙勇佳开了口。 原来孙勇佳在被白云天找上之前,先被另外一家大型集团的人给找上了。 这家集团和白氏集团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因为白南的铁血手腕和常人难及的智慧,一直都死死了压制住了这家集团的发展,所以这家集团的负责人便萌生了杀死白南的想法。 只要白南一死,白氏集团的股票必然大跌,这家集团就可以趁势用低价收购白氏集团,从而壮大自己。 他们在经过调查之后,找到了正在为钱所困的孙勇佳,承诺可以给他三百万的好处费,让他杀掉白南。 孙勇佳在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挣扎之后,最终同意了这家集团的合作。 当他在策划如何杀死白南的时候,白云天也找上了他,并且说出了合作杀死白南的想法。 孙勇佳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和白云天的合作,并且收了白云天的钱,两人合作杀死了白南。 而事实上,孙勇佳只是把白云天当成了自己和那家集团的挡箭牌。 当他被抓的时候,他可以把白云天供出,让警方把白云天当做主谋。 在这种情况下,警方只会追回他和白云天之间交易的八十万,而忽略他和那家集团交易的三百万。 那三百万就有充足的时间转移到境外,既可以治好孙勇佳母亲的病,也够孙勇佳父母下半生的安家费了。 如果不是广市警方正好抓捕了顾涛,张山等人还真察觉不到孙勇佳和那家集团的交易往来。 在孙勇佳交代之后,警方立刻逮捕了那家集团的负责人,并且做出了起诉。 到这里,白南的案子才真正结束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约会 白南的案子结束之后,刑警支队的人终于是得到了空闲,陆陆续续的休假回家,去陪自己的家人了。 张山作为支队副队长,而且是本案中最忙碌的人,他理应是第一批休假的人,但他想让兄弟们早点回家,就变自己的假期延后了,成为了最后一批休假的人,慕云作为张山的现任女朋友,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陪着张山一起上班了。 “没能陪你出去旅游,你会不会不开心啊?”张山叼着一支香烟向慕云说道。 慕云冷哼一声道:“你这个时候抽烟才让我不开心呢!” 张山赶紧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面,刚才点烟完全是他下意识的举动,根本没有想到此举会招惹慕云的不开心,哪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大烟枪! 慕云扇了扇眼前的烟雾,接着说道:“其实过年期间出去旅游也不好,人山人海的,等假期过去了咱们再出去转一转也好!” 张山点头道:“你说的对,听说冰城那边因为观赏的人数太多,造成温度上升,有些冰雕都融化了,还是等人群散了再出去比较好!对了,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顿好的,鲍鱼龙虾怎么样?” 慕云笑道:“自助餐厅的鲍鱼龙虾我可不吃!” 张山傻眼了:“你怎么知道的?” 慕云敲打了一下张山的脑袋道:“孙鹏都向我抱怨过了,说你答应要请他吃大餐,结果就给了他一张自助餐厅的券,把孙鹏都给郁闷坏了,你也是真好意思!”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那不然还能怎么样嘞,要是真请那小子吃顿鲍鱼龙虾,搞不好我一个月的工资就出去了,我现在穷啊!” “穷?”慕云皱着眉头道:“不是刚发了工资没多久吗,你怎么又穷了!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去了?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山整个人半躺在椅子上,摆出一副慵懒的姿态向慕云笑道:“还被你给猜对了,我拿着工资奢侈了一把,那感觉……啧啧,真爽!” 慕云脸上瞬间乌云密布,她直接揪住张山的衣领,怒声说道:“你到底干什么坏事去了?快说!” 张山摇头笑道:“现在我还不能说,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慕云面色不善的说道:“还想和我卖关子,不行,你现在必须说,不然的话,我……我揍死你!” 说着,慕云抡起了自己秀气的小拳头,在张山的脸上晃悠着,随时有可能落下去! 张山赶紧求饶道:“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放心,我的钱没有乱花,都用在了正经渠道上,不过我现在确实不方便告诉你这钱的用途,等下班以后再说,好吗?” 慕云撅起了小嘴,没有再追问张山了。 两人共事这么长时间,慕云对张山的性格很了解,张山认定的事情,是很难被其他人左右的!而且她也相信张山不是什么胡来的人。 ……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到了下班的时间。 张山和慕云一起走出了支队的大门,刚出门,慕云就拉住张山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了吧?” 她还是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想要知道真相,她的好奇心实在是太旺盛了。 张山笑道:“这样吧,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好,我今天就看看你要卖什么关子,哼!”慕云冷哼了一声,挽住了张山的手臂。 张山伸手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让慕云坐到了后面,他坐到副驾驶。 他的车借给孙鹏回家探亲去了,本来他是万分不想借的,奈何孙鹏苦苦哀求,甚至都求到了慕云的头上,张山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车借了出去,搞得现在他和慕云出行只能打出租车了。 关好车门之后,张山冲着司机师傅道:“师傅,麻烦去乐牧西餐厅,就是汇新路的那个!” 司机师傅点了点头,踩下了油门,汽车向远处而去。 慕云冲着张山道:“怎么,今天终于狠下心请我吃西餐了?” 张山贱笑道:“也不是,在乐牧西餐厅附近有家沙县小吃味道挺不错的,我想带你去尝尝!” 慕云立刻伸出了九阴白骨爪,在张山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随后怒声道:“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吗?”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当然,老开心了,哈哈!” 慕云楞是张山的贱样给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声不吭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张山有心想要安慰一下慕云,但是想到自己今天的安排,还是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司机师傅觉察到了两人之间的氛围,他笑着说道:“小姑娘,你男朋友肯定是逗你玩呢,乐牧西餐厅我知道,那附近根本没有什么沙县小吃,他肯定是带你去吃西餐的,你就别和他生气了!” 慕云气呼呼的说道:“师傅,你说的我都懂,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贱样,哼!” 司机师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了。正常情况下,他碰到小两口吵架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掺和的,毕竟自己只是个外人,又不了解人家的情况,根本没有立场说话。而且万一说错话了,就有可能把两个人都得罪了。 他今天也是看张山和慕云两个人的气质比较亲和,所以才多说了一句,既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自然也就不开口了。 二十分钟之后,出租车停在了乐牧西餐厅的门口,张山扫码支付了车费,随后下车拉开后车门向慕云说道:“我亲爱的公主,请您下车吧!” 慕云撅起了小嘴,一脸傲娇的下了车。 张山随即抬起了自己的左臂,慕云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挽住了张山的左臂。两人之间又没有什么太深的矛盾,该给张山面子的时候,慕云还是会给的,她毕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小女生。 两人一起走进了西餐厅里面,一个穿着女仆装的漂亮服务员上前冲着两人弯腰鞠躬道:“帅哥美女好,请问你们几位?”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道:“就两位,之前已经预定过位置了,二楼c1!” 服务员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道:“明白了,二位楼上请!” 张山点了点头,大摇大摆的带着慕云上了二楼。 到二楼坐下之后,慕云低声向张山问道:“你不会把钱都花在这一顿饭上面了吧?” 张山立刻摇头道:“怎么会,一顿饭能花多少钱,你看我像是那么败家的人吗?” 慕云冲着张山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容严肃的点头道:“确实不像,你是第一个请我吃牛排,是在我家里面用豆瓣酱煎牛排的人,那滋味,令我终生难忘!” 张山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那……那不是我之前没有接触过牛排嘛,我看电视里面牛排都是煎好之后随便撒酱的,我心想豆瓣酱比黑胡椒酱好吃多了,就用了豆瓣酱!” 慕云笑了一下,随后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看在你请我在这么高档的场所吃西餐的份儿上,我原谅你了!不过,你以后还是别做饭了,做饭这行当不适合,以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张山看着慕云如花般的笑颜,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感动来。 他情不自禁的抱住了慕云,抱住了一生的挚爱。 正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服务员推着一个餐车走了过来,餐车最上面一层,被一个银色的半球形盖子盖着。 服务员微笑着向张山说道:“先生,您之前预定的东西,已经给您送过来了,请问是您自己端上桌,还是我帮您呢?” 张山起身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忙你的去吧!” 服务员点了点头,含笑离开了。 慕云开口道:“你预定了什么东西啊?还用盖子盖上,搞得神神秘秘的!” 张山没说话,直接打开了银色的盖子,露出了一个装满玫瑰花的礼盒来。 他双手拿起礼盒,递给慕云道:“这盒鲜花,送给我最亲爱的公主殿下!” 慕云顿时双手捂住了嘴,呆愣愣的看着花盒,眼睛里面有眼泪在回旋,似乎是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这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慕云才接过了花盒,满脸感动的向着张山说道:“谢谢!” 张山笑着说道:“谢什么啊,2月14号情人节那天,咱们在办案子,我也没有好好陪你过,今天就当是补上了,这花盒喜欢吗?我专门花店里面挑的!” 慕云立刻点头道:“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张山笑道:“喜欢就好,那我就给你上第二道菜了!” 说着,张山从餐车的第二层端出了一个依然被盖子遮掩的圆碟来。 他将圆碟端到了慕云面前,开口道:“打开看一下里面吧!” 慕云先是看了一眼张山,随后才双手有些颤抖的揭开了盖子,露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来。 “这……这是……”慕云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显然是被震惊到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大案 张山直接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露出了里面的项链。 “这是我给你买的施华洛世奇的项链,照着你手机里面的照片买的,款式应该没错吧?”张山有些患得患失的问道,生怕自己买错了款式。 慕云没有回答张山的问题,她直接起身抱住了张山,对着张山的嘴唇亲了一口。 张山都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曾经的支队女强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此时,餐厅里面适时的播放出了贝多芬的曲子《致爱丽丝》,瞬间将气氛烘托的浪漫无比。 慕云抱了一会儿之后,便松开了张山,随后她送将项链从盒子里面出来,冲着张山说道:“这个款式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你帮我戴上吧!” 张山吞咽了一口唾沫,笨手笨脚的将项链戴到了慕云白皙修长的玉颈上面,他完全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紧张的要命。 项链戴好之后,慕云嫣然一笑,双手环住张山的脖颈笑道:“好看吗?” 张山露出痴迷的表情道:“好看,你最好看了!” 慕云笑的更加灿烂了,她拉着张山坐下,随后说道:“谢谢你今天给我准备的花和礼物,我很感动,真的谢谢你!” 张山摆摆手道:“没事,你开心就好,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慕云道:“你是把你的工资都花到买这个项链上面了吗?” 张山点头道:“对啊,这项链贵贵的,不过你既然喜欢,再贵我也得买给你!” 有时候,铁汉柔情才更令人感动,因为那比普通人的柔情,显得更加真诚。 慕云再次被感动到了,她又亲了张山一口,把张山给乐的忘乎所以。 很快,张山点的西餐也送上桌了,包括了牛排、鹅肝、沙拉等经典菜,还有一瓶红酒,为了这一餐,张山是下了血本的。 服务员很贴心的送上了烛台,调暗了c区的灯光,给两人营造了一种烛光晚餐的浪漫氛围。 慕云脸上全程都挂着笑容,显得非常的开心。 张山也很开心,费心筹办的情人节晚餐终究是成功了。 他心里还有一丝期待,浪漫的情人节晚餐之后,说不定两个人还能发生一点有趣的事情,毕竟电影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到九点钟的时候,两人才结束了这浪漫的一餐,从餐厅里面走了出来。 张山抱着花盒向慕云道:“那什么,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慕云俏脸绯红的说道:“好啊!” 张山顿时心中一喜,差点就笑出声来了,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向慕云说道:“那……那咱们去打车吧!” 慕云拉住张山的胳膊,摇头说道:“算了吧,这地方离我家挺近的,坐731五站路就到了,打车太浪费了!” 这时,正好有一辆731停在了西餐厅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处。 “快快快,车来了,咱们快上车吧!” 慕云说着,就拉起张山的手要去追赶公交车。 张山看了一眼那辆731公交车,随后拉住慕云道:“别追了,咱们就打车走吧,坐公交车到你家还得走一段路呢,今天难得这么开心,咱就别省了!” 慕云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听你的,咱们打车走,今晚你是大爷!” “好嘞,跟本大爷走,打车去!” 张山直接抱住了慕云的肩膀,向着路边走去。 两人走到路边之后,那辆731正好开走了,张山随意的扫了一眼,没有过多在意。 他根本不知道,他没有过多在意的这辆731,在不久之后,将会引发一起特大案件,而这起案件,将会让整个刑警支队都焦头烂额。 张山和慕云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之后,正好有一辆出租车路过,张山把出租车拦停之后,和慕云一起坐了上去。 把慕云送回家之后,张山有心想说留下的话语,但斟酌了半天,他还是开口道:“那什么,今晚你好好休息,我……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之后,张山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慕云忽然间抓住张山的手道:“现在时间也挺晚了,你又没开车,打车回去贵贵的,要……要不你就在我这里凑合一晚吧,明天咱一起开我车去上班吧!” 张山心中顿时狂喜,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这不太好吧!” 慕云拍了一下张山的肩膀道:“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 张山看了一眼慕云的卧室,随后吞咽了一口唾沫道:“那……那我睡哪里啊?” 他心里想的是,最好能睡到慕云的卧室里面去,和慕云睡到一张床上。 不过慕云并没有让他如愿,慕云指着客厅的沙发道:“你就在沙发上坚持一晚吧,反正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也是在沙发上面睡的!” 张山顿时露出一脸苦相道:“睡沙发对腰不好,我那晚在你家沙发上睡了一晚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腰酸背痛的,差点都没法走路了。” 慕云皱眉道:“那你想睡哪儿?我这房子里面就只有一张床!” 张山搓着双手道:“要……要不就让我在你床上对付一宿呗,我保证不会做什么事情的,只是睡个觉而已!” 慕云的俏脸瞬间变红了,她一拳打到张山的胸口,娇嗔着说道:“你想得美,我才不会和你睡一张床呢,哼!”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我就睡沙发吧,明天早上你记得扶我起床,我怕我腰受损太严重,自己起不来!” 说着,张山就做出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坐在了沙发上面。 慕云看着他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行了,一会儿你就到我床上睡吧,你自己说的啊,就只是睡觉,别动手动脚的啊!”慕云红着脸说道。 张山噌的一下跳起来笑道:“放心,我这个人很老实的,那什么,我先去洗个澡,你浴室里面哪条毛巾能用啊?要是没有备用毛巾的话,我就用你的了啊!” 慕云转身从卧室里面取出一块粉红色的浴巾扔给张山道:“你就用这个吧,赶快去洗澡!” “好嘞!” 张山屁颠屁颠的跑进了浴室里面,打开蓬蓬头,愉快的洗起了澡! 他洗完澡围着浴巾走出来之后,慕云已经坐在床上看书了,神情看似专注,实则眼神眼神茫然,很显然是在想别的事情。 张山微微咳嗽了一声道:“那什么,我已经洗完澡了,你……你要不要洗一下?” 慕云被张山的咳嗽声给惊醒了,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张山,随后道:“我就不洗了!” 张山顿时愕然道:“为什么?你……你这辛苦一天了,洗个澡能缓解疲乏!”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两个人都洗白白,洗香香,就更容易发生少儿不宜的事情了。 慕云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随后冲着张山道:“我的亲戚来了,不方便洗澡,这个理由够吗!” 张山瞬间如同遭受五雷轰顶一般,被雷的外焦里嫩,欲哭无泪! 他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慕云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亲戚! “不应该啊,你……你的亲戚不是过两天才来吗?”张山苦着脸向慕云说道。 对于慕云的特殊时间,张山还是记着的,这是作为一个好男人的基本功。 慕云翻了个白眼道:“我提前来了不行啊,这种事情本来也不是能够预测的!行了,你赶快上床睡觉吧,被子我都给你铺好了。” 张山一脸苦相的钻进了被窝里面,心里开始流泪了。 就在这时,慕云忽然间将头靠在张山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你也别太失落了,等……等我亲戚过去了,我会告诉你的!” 张山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直不楞当的看着慕云,心中惊喜到无以复加! 慕云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今天他们不能少儿不宜,但是未来几天之后,等慕云的亲戚离开了,他们就可以很愉快的少儿不宜了。 当晚,两人抱在了一起睡觉,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早上,张山还在睡梦之中,忽然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也不看来电显示,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继续睡了。 然后,电话铃声再次响了。 这次慕云也被吵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向张山问道:“谁啊,大早上的给你打电话!” 张山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拿了过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这一眼直接把他给惊醒了。 “是马队的电话!” 张山惊叫了一声,赶紧接起电话道:“喂,马队,怎么了?” 马剑在电话里面很是不满的说道:“你怎么回事,连我的电话都敢挂,翅膀长硬了吗?” “没有!”张山解释道:“那什么,我不小心噌挂掉的,正准备给您回拨呢,结果你这边就先打过来了,我绝对没有挂您电话的意思!” 马剑冷哼一声道:“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你赶快起床到队里来,有大案子了!” 张山顿时神情严肃的问道:“什么大案子?” 马剑道:“你先过来我再给你说,我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你快点!” 说完之后,马剑就挂断了电话。 第三百二十七章:特别的声音 马剑的电话都打过来了,张山和慕云两人也没空腻歪了,他们迅速的起床刷牙洗脸,随后开车往警局而去。 到了警局把车停好,张山和慕云直接进了马剑的办公室。 马剑正在喝枸杞茶,他见到张山和慕云之后,摆摆手道:“你们来了,先坐吧!” 张山坐到马剑对面的椅子上,开口道:“马队,什么案子啊,让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们给叫过来了,这大冷天的,你知道起早有多难吗!” 马剑诡异的一笑道:“我只叫了你,没有叫慕云啊,你们两个怎么会同时过来的?而且还是你开着慕云的车过来的!老实交代,昨天晚上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 慕云俏脸一红,没好意思说话。 张山直接拍桌子道:“马队,您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八卦啊,我们两个自由恋爱,晚上在一起谈谈心,看看月亮,这有错吗?您还是赶紧说案情吧,别耽误案件的最佳侦破时间!” 马剑笑了笑,把保温杯里面的枸杞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开口道:“你小子就是会转移话题,好,那我就给你们说说案情,今天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公交管理局那边给局里打了报警电话,说是昨天晚上,他们有一辆公交车在开往终点站的过程中突然消失了,希望我们能帮忙寻找一下,局里把这个案子给到了我们支队,所以,我就给你打了电话,让你赶快来局里!” 张山顿时皱眉道:“马队,这种案子,还轮不到我们刑警支队的人来管吧?” 马剑微微咳嗽一声道:“正常情况下,这种案子确实轮不到我们刑警队来管,但是,这次不一样,这辆公交车在消失之前,车上还有一名司机和一些乘客,随着公交车的消失,那些司机和乘客也失踪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山略微沉思了一下,开口道:“意味着重大安全事故,公共交通设施的安全问题会遭到民众的质疑!” 每一个刑事案子对于刑警来说,不止是和罪犯的博弈,更是和公众的心理博弈,刑警必须要考虑到这些刑事案件会对公众产生怎样不好的影响,在办案过程中,要尽力把这种不良影响给降到最低。 就比如白南在别墅被杀的案子,对社会造成的影响就非常恶劣,所以警方一直在压制消息的传播,并且拼尽全力尽早的侦破了案情,同时,还在不停的配合白氏集团做公关工作,争取降低白南死亡造成的恶劣影响。 马剑听到张山的回答之后,点头说道:“没错,这案子一旦被公布出去,造成的影响将会非常恶劣,所以必须我们刑警支队出马,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侦破此案,安定乌市市民的人心,重新建立起民众对公共交通设施的信任,张山,你有这个信心吗?” 张山笑道:“马队,我要是说没信心,你会怎么办?” 马剑嘭的一声,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随后冲着张山怒声道:“那我就大耳朵刮子抽你,给你涨点自信心!” 张山连忙告饶道:“别,您还是省省力气吧,我有信心,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这样可以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这个案子队里对全力支持你的,需要什么人、什么设备,尽管给我说,别不好意思,明白吗!” 张山颇为鸡贼的笑道:“我什么时候跟您不好意思过,哈哈!” 马甲挥了挥手道:“行了,别贫了,赶快开展工作吧,公交管理局那边都快急死了!” 张山起身道:“那行,我先去忙了,马队再见!” 慕云也起身说了马队再见,随后和张山一起走出了马队的办公室。 刚出门,慕云就掐住张山的胳膊,低声道:“你要死啊,为什么要告诉马队昨晚我们两个在一起?”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我这是实话实说啊,你知道我这人一直都不擅长撒谎的!” 慕云顿时被气的牙根痒痒,她再次猛掐了一下张山的胳膊道:“你是实话实说了,你让我以后在马队面前怎么说话啊!” 张山笑道:“咱们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行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赶快去一趟公交管理局,详细的了解一下案情,我总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慕云冷哼了一声,没再多说话了。 …… 半个小时之后,张山和慕云便坐到了公交管理局的办公室里面,在他们对面,就是报案人员苏嘉,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他是公交管理局的调度员。 除此之外,办公室里面还围了一群人,这群人说是关心案件进展,实则都是来看热闹的,张山也没驱赶他们。 毕竟这些人都是公交管理局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接收到了上面发的保密通知,轻易不会把案件情况泄露出去,而且说不定他们也能提供一些破案的线索。 “苏先生,请问失踪的公交车是哪一辆,有照片吗?”张山率先向苏嘉问道。 刚才在马剑的办公室里面,马剑也没有把案件说的太详细,这很有可能是因为报案人在电话里面就没有把案件给说清楚,所以张山只能自己来问了。 苏嘉开口道:“失踪的公交车是731路末班车,公司应该有照片的,我让人给您去拿。” 他这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说道:“小苏你坐着,我去给警官拿,你好好配合警官的调查!” 说完,那人就跑出了办公室,应该是去拿照片了。 苏嘉冲着张山尴尬一笑道:“我们局里的同事都比较热情,呵呵!” 张山没有回应苏嘉的话,而是皱着眉头开始沉思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和慕云从乐牧西餐厅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辆731路公交。 当时是晚上九点多钟,而731路公交车最晚一班的发车时间是八点半,也就是说,根据时间来计算的话,张山和慕云碰到的那辆731路公交车,很有可能就是末班车,也就是失踪的那辆公交车! 想到这里,张山立刻向苏嘉问道:“你是调度员,应该知道公交车到每个站点的时间吧?” 苏嘉点头道:“嗯呢,这是我的工作职责之一!” “那你知不知道,那辆失踪的731路末班车,到达汇新路站是什么时候?”张山追问道。 苏嘉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道:“警官,您要是问其他公交车的到站时间,我还能给您说说,但731路末班车的到站时间我还真不知道” 张山皱眉道:“为什么?731路末班车和其他公交车有什么区别吗?” 苏嘉道:“其他公交车都有定位系统,它到哪一站的时间,系统上都能看到!但是那辆731路末班车就不一样了,那是一辆运行了20多年的老车,根本没有定位系统,而且那辆车的很多零部件都老化了,我们局里正准备过段时间买辆新车,把这辆老车给淘汰了!” 张山不由得说道:“你们局里也够节俭的,20年的老车还能上路载客!” 苏嘉尴尬的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旁边一个一直在旁听的中年男人开口道:“警官,那辆公交车虽然年头有点久了,但我们一直都有对它做保养和检修的,确保它上路不会出问题!” 这个中年人是731线路的车队队长李东,张山和慕云刚才过来的时候,就是李东先接待的他们,也是李东安排张山和苏嘉见面的。 张山听完李东的话之后,向李东点头道:“明白,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别介意!” 李东笑道:“没事,很多人听说731路末班车的上路时间之后,都会这么想,所以我们局里已经做好了更换它的准备,让所有731线路上的乘客,以后都能安心的坐车!” 张山嗯了一声,和李东客套了两句,随后继续向苏嘉问道:“那你能不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出731路公交车到达汇新路的大概时间呢!” 苏嘉思索道:“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末班车到汇新路站的话,应该就是在八点五十到九点十分之间!” 张山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昨天晚上和慕云一起碰到的那辆731路,应该就是那辆消失的末班车了。 他心中有些后悔,昨天晚上如何他和慕云一起坐了那辆公交车,那么案子侦破起来就会简单很多。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对了,既然那辆731路末班车没有定位系统,那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判断它位置的?” 苏嘉道:“那辆车上有对讲机的,我们想要知道它位置的话,通过对讲机直接问司机就可以了!” 张山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有对讲机,那你在731路末班车行驶的过程中,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对讲音?比如说惨叫声或者求救声之类的!” 苏嘉放在桌子上的右手略微抖动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我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第三百二十八章:张山的猜测 张山目光如炬,自然是看到苏嘉的肢体变化,他并没有声张。 虽然苏嘉那细微的肢体动作,表示他在对讲音这点上并没有说实话。 但他没有说实话的可能性有很多,其中一个可能性就是,他不想让他的那些同事听到实际情况。如果这种可能性成立的话,那么无论张山怎样追问,苏嘉都很难说实话,还不如等没人的时候再问,这样的话,或许能够让苏嘉把实话给说出来。 张山心里面转过这个念头之后,接着向苏嘉说道:“我暂时没有别的问题了,现在请你详细的说一下,你发现731路公交车失踪的过程吧!” 苏嘉回答道:“是这样的,我负责的是731线路和729线路的调度工作,昨天晚上8点半,是731路末班车的发车时间,按理来说,它应该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到终点站的。但是直到十点半的时候,731路还没有回来,我就用对讲系统联系了731路的司机师傅陈辉,想问他那边出了什么情况,但陈师傅一直都没有回应我,我以为对讲系统出问题了,所以就直接拨打了陈师傅的电话,一开始还能打通,但是没有人接,后来,陈师傅的电话就关机了,再也打不通了!我当时有点慌,就给李叔打了电话,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他!” 这时李东开口道:“我接到苏嘉的电话之后,很重视这个情况,就赶紧找了我们这条线路上的司机师傅赵达明,让赵师傅开公交车重新走了一边731的线路,结果走了一路,都没有看到陈师傅的那辆末班车,我觉得事情不对,就赶紧动员了线路上的所有司机,还有局里的工作人员,沿着线路仔细寻找,一直找到凌晨四点钟都还没有找到,而且也联系不上陈师傅,经过了慎重的考虑之后,我就让小苏报了警,然后你们就过来了,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张山摸着下巴沉思起来,按照苏嘉的说法,一开始末班车司机的手机还能打通,过了一会儿之后,手机才关机。这证明,在公交车刚刚消失的那段时间里面,司机师傅的状态是很不对的。 目前张山能想到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司机师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不想接苏嘉的电话;而第二种情况是,司机师傅被其他人胁迫了,这个胁迫了司机师傅的人,不想让司机师傅接电话,这两种可能性的概率是对半开的。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张山向苏嘉问道:“那个末班车师傅陈辉你了解吗?” 苏嘉挠了挠头道:“这……这个,我也就跟他大概的聊过几句,说了解的话,也不是特别的了解!” 张山又看向李东道:“李队长,你呢?你对陈师傅了解吗!” 李东点头道:“我还行,我和陈师傅在一起工作十几年了,对他还有点了解!他这个人吧,平时沉默寡言的,也不怎么和人交流,下班之后就直接回自己的房子了,很少参加我们的一些集体活动!不过我们也都能理解,他也是个可怜人,唉!” “可怜人?”张山追问道:“陈师傅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李东犹豫了一下,随后冲着那群围观的人喊道:“你们都出去,别在这儿围着了!” 围观的群众有些怨言,但是车队队长的话不能不听,他们还是被撵出去了。 办公室里面就剩下了四个人。 李东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张山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给你说啊,警察同志,在二十年前,陈辉有一个老婆,当时正怀着孕呢,结果就被一名持刀歹徒给杀害了,你猜他老婆被杀死的地点在哪里?” 张山摇头道:“猜不出来,你直接告诉我吧!” 在这种故弄玄虚的问题上,张山从来都不会浪费自己的脑子。 李东啧了一声,对张山没有搭自己的话茬略有点不满。 不过还他还是接着说道:“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陈辉的老婆就在那辆731路公交车上被杀的,当时陈辉在另外一条线路上当司机,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差点被刺激疯了!后来,陈辉就主动申请做这辆公交车的司机,说是他老婆的魂在这辆车上,他要一直陪着他老婆的魂!” 他这话刚说完,苏嘉就惊叫道:“我知道了,会不会是陈师傅他老婆的鬼魂显灵了,然后带着陈师傅和那辆公交车一起消失了?” 李东当时就站起来一巴掌抽到了苏嘉的脑袋上,随后怒声说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鬼,那都是封建迷信的糟粕,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觉悟这么低?” 苏嘉抱着脑袋说道:“叔,我也就提出一个假设而已,你打我这么狠干什么?” 李东冷哼一声道:“不打的狠一点,你就不长记性,以后不许再说什么鬼魂之类的话,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魂和神灵,听到没有?” 苏嘉畏于李东的巴掌,终究还是很怂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叔,我以后不说了!” 张山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好奇问道:“李队长,你和苏嘉是有亲戚关系吗?” 李东转身看向张山笑道:“让张警官您见笑了,苏家是我妹妹的儿子,也是我的亲侄子,刚才这小子说话实在太混了,所以我才教育了他一下!” 张山点了点头,难怪李东在教育苏嘉的时候那么不客气。 随后张山接着向李东问道:“当时那个歹徒为什么要杀陈师傅的老婆,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纠纷吗?” 李东坐回到张山身边说道:“我听说啊,当时陈师傅的老婆上了公交车之后,因为她正怀着孕,不能久站,所以就想要让那个歹徒给自己让个座儿,那歹徒不乐意,还骂了陈师傅老婆几句!陈师傅的老婆也是个火爆脾气,就直接和那歹徒对骂了起来,可能当时陈师傅老婆骂的有点难听了,把那歹徒给刺激到了,所以歹徒直接拿刀把陈师傅的老婆给捅死了!不过我这也是听说啊,不一定是真的,您随便一听就得了,别往外传!” “明白,那你知道杀死陈师傅老婆的那个歹徒后来怎么样了吗?陈师傅有没有试图对歹徒展开过报复?” 李东点起一根香烟道:“那个歹徒在杀死陈辉老婆的当天,就被警察给抓住了,直接进了监狱,据说判了很多年呢!要我说啊,这种混账东西,就应该直接给枪毙了!至于陈师傅嘛,他并没有对歹徒展开报复,他说他相信警察会对歹徒做出公平合理的惩处!” 张山被烟味勾起了烟瘾,他下意思的就想拿一根香烟出来,结果却看到慕云冷酷的眼神,顿时张山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他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有些尴尬的继续问道:“李队长,那你感觉陈辉最近有什么异常没有?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李东想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摇头道:“没有,他各方面都和以前一样,我感觉挺正常的,怎么,你觉得陈辉有问题?” 张山笑道:“我只是猜测而已,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陈辉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让他产生了一些极端的心理,所以才驾驶着公交车消失了!” 李东立刻摇头道:“我觉得不会,虽然陈师傅以前受过刺激,而且性格也比较孤僻,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好人,不会什么极端事情的,在这点上,我很信任陈师傅!” 他和陈辉毕竟也是多年的老同事了,对陈辉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自然能做出自己的判断来。 李东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张山也实在不好再表露出对陈辉的怀疑。 他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李队长,那731路末班车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特殊的事情呢?” “没有,最近都很正常,没什么比较特殊的事情!” 车和人都没有什么异常,看来公交车的消失,很有可能是因为有外力介入了。 张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向李东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这辆731路末班车很快就要被淘汰替换了?” 李东点头道:“对啊,这辆车的时间太长了,再不淘汰替换的话,有可能会出现安全事故的!” “那这辆车被淘汰之后,会怎么处理?” “这辆车已经到报废年限了,被淘汰下来的话,应该会被送去进行报废吧,您问这个干什么?” 张山摆摆手道:“没事,我就随便一问!” 刚才张山之所以问那辆车被淘汰之后的下场,是因为他还在怀疑陈辉。 按照李东之前所说,陈辉那辆公交车有很深的感情,觉得他老婆的魂灵在那辆公交车上。 所以,陈辉很有可能在知道那辆车会被报废之后,把那辆车给藏了起来,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和那辆车长久的相伴。毕竟陈辉在那辆公交车上执着了那么长时间,有可能已经形成了恋物癖。 在这种情况下,陈辉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不过李东已经明确表达出了他对陈辉的信任,所以张山就没向李东说明自己的猜测。 第三百二十九章:好人不能没好报 张山在询问了一些关于末班车司机陈辉的问题之后,最后向李东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李队长,你们能大概判断出那辆末班车消失的地方吗?” 李东摇头苦笑道:“判断不出来,那辆末班车开了20年了,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而且司机也是个老司机了,所以我们平时就不怎么关注这辆末班车了,也没注意它是在哪一站消失的!” 张山皱着眉头道:“731路末班车和其他车没有重叠的站点吗?只要询问一下其他的公交车有没有在这个站点看到731路末班车,就可以判断出它消失的大概地点了!” 李东顿时愣住了,半晌之后,他才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呀,你看我这个猪脑子,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呢,光知道派人沿线找!警官,你等一下,我现在就问一下其他线路的司机!” 说完之后,李东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开始编辑起消息来。 不得不说,微信确实带来了很多的便利,尤其是微信群和朋友圈的存在,有什么问题,直接在群里和朋友圈发条信息,很快就可以得到答案。当然,这也得建立在微信群和朋友圈人数够多的基础上。 张山看向苏嘉道:“苏先生,你跟我来一下,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说着,张山起身走向了办公室外面。 苏嘉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跟上了张山。 拉开办公室的门之后,张山就看到一群人慌乱远去的身影,很显然,这群人刚才应该趴在门口偷听,听到张山和苏嘉出门的脚步声之后才离去的。 张山笑了一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就靠在门上向苏嘉问道:“苏先生,关于昨晚对讲音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那群偷听的人一离开,这个区域就没人了,正是问话的好地方。 苏嘉听到张山的问题之后,面色有些惊慌,结结巴巴的说道:“警……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天晚上对讲音确实没什么异常的!”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苏先生,你对谎言的伪装太拙劣了,根本无法骗过我!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吧,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把你当成案件嫌疑人,把你带到局子里面审讯了!” 苏嘉的身躯颤抖了一下,表情更加惊慌了,他自然是不想进局子的,而且还是以案件嫌疑人的身份进去。 “好吧,我说实话!”苏嘉垂头丧气的向张山说道:“其实我昨天晚上值班的时候,一直在打瞌睡,没有注意听对讲机,也不确定对讲机里面有没有传来什么比较异常的声音!我……我刚才撒谎,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不然的话,会对我工作造成影响的,我叔叔花了很大力气才把我弄到这个岗位上来,我不想给他惹麻烦!警官,我和那辆车失踪的事情真的没有关系,你千万不要误会,不要把我抓进去,我求你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苏嘉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张山有些无语的看着苏嘉,这孩子的心理素质真的是太差了,这都能哭出来。 不过他也理解苏嘉说谎的原因,趋利避害是每个人的本能,731路末班车失踪的事情,其实对苏嘉的影响并不大,他没有必要因为这个案子而给自己的工作添麻烦,说个小慌也无可厚非,张山可以选择原谅。 但是,他在工作期间的失职行为,却有可能让警方失去了一条比较重要的破案线索。 如果那辆末班车的司机是在被人胁迫的状态下,把车开出了预定的线路,从而消失!那么他很有可能会通过对讲机传达一些信息给局里,以求局里能想办法救自己。 但现在苏嘉打了个瞌睡,张山连司机有没有给局里传消息都不知道,也就没法判断那辆车是在司机主动状态下消失的,还是被动状态下消失的。 “行了,别哭了,只要你确实跟这起案件没有关联,那我是不会把你带走的,你放心吧!”张山拍了拍苏嘉的肩膀安慰道。 苏嘉赶紧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向张山弯腰鞠躬道:“谢谢警官,那个……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工作期间打瞌睡的事情告诉别人啊?” 张山点头道:“我会帮你保密的,对了,你们的对讲系统有没有录音功能什么的?” 苏嘉摇头道:“没有这功能,不过据说过段时间会重新配一套对讲系统,可以实现录音功能!” 张山再次叹了一口气,心中又升起了交管局好节俭的念头。 “行了,咱们进去吧,你有空的话,再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关于车辆失踪的线索,到时候再告诉我!” 张山向苏嘉说道。 苏嘉点了点头道:“明白,我一定会仔细回想的!说实话,警官,其实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就是像你这种可以到各个地方破案的警察,我觉得你们简直太帅了!” 张山笑道:“幸好你没有当成,不然你就会发现我们这行一点也不帅,苦逼的很!” 相对比普通民警来说,刑警确实要苦的多,没案子的时候还好,一旦有案子,作息和吃饭都没法顾了,经常得熬夜通宵,有时候一整天都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好多老刑警退休之后都是一身的病。 张山这是实话实说,但苏嘉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这就像在校的大学生会很羡慕那些走入社会、踏上工作岗位的学长,觉得他们很牛逼。学长很负责任告诉他们,走上工作岗位之后,根本没有牛,只有逼,但那些在校大学生死活都不相信!有很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不会感同身受。 张山也没有过多的向苏嘉普及关于刑警的苦逼,他直接推开门进了办公室,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慕云凑过来低声向张山问道:“你刚才问他什么了?” 张山拿起手机,把刚才自己和苏嘉的聊天内容,以文字信息的形式发给了慕云。虽然他已经答应了苏嘉要保密,但慕云可是自己的内人,又不算别人,告诉她也不算泄密。 慕云看到张山的信息,回复道:“你觉得这个苏嘉有没有可能在说谎?他是731路末班车的调度员,没理由在最后要下班的时候睡觉,并且全程不和司机交流!” 张山道:“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先待定吧,等调查过再作结论!” 这条消息慕云没有回复,而是直接冲着张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时候,李东忽然间抬头道:“警官,我在工作群里面问过了,确实有一些司机在不同的站点见到过731路末班车!” 张山立刻问道:“那他们最后见到那辆车是在什么地方?” 李东道:“731路从长鸣路站点之后,就没有和其他公交车交集的地方了。按照群里这些司机师傅说的,应该是604路公交车的师父罗明最后见到那辆末班车,地点就是在长鸣路站!” 张山皱眉道:“那意思就是说,731路末班车,是在开过长鸣路站之后消失的?” 李东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但具体到哪一站,现在我们还没法确定!” 张山嗯了一声,随后说道:“那位604公交车的罗明师傅这会儿在局里吗?” “应该是不在,他是开夜班车的,我问一下他啊,稍等!” 说着,李东直接拿起手机给罗明发了消息。 过了一会儿之后,李东抬头道:“罗师傅这会儿不在,他要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才过来。您要是找他问话,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过来!” 张山摆摆手道:“没必要麻烦罗师傅过来,你就给他打个电话,我在电话里面问一下他就可以了!” 李东点了点头,给罗明拨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李东和罗明说了两句之后,就把手机递给了张山。 张山接过电话说道:“罗师傅你好,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 罗明很热切的说道:“张队长您好,您好,我是罗明,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 张山笑道:“我想请问一下罗师傅,你在长鸣路站见到那辆末班车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车上的司机?” “见到了,见到了,就是陈辉陈师傅嘛!”罗明笑呵呵的说道。 张山道:“当时你有没有在陈师傅身上看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哟,这个还真没有,陈师傅看着挺正常的,我们两个还打了个招呼呢!说实话,我真没想到陈师傅会遭受这种事情,怎么会连人带车一起消失了呢,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把他给找回来啊,陈师傅可是个好人,这好人不能没好报啊,唉!”罗明说到最后,叹了一口气,显然对陈辉的遭遇很同情! 看来陈辉平时的为人非常不错,不但李东对他信任有加,连罗明也对他很关心。 第三百三十章:你这是剥削 张山向罗明说道:“我们警方会尽快找到陈师傅的,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再问一下,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陈师傅那辆车上有多少乘客呢?” “这我哪儿记得啊,当时那辆车上好多乘客呢,我也就是打了个照面,根本也没注意那辆车上有多少人,所以没法回答您这问题!”罗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行,我暂时没什么问题了,多谢罗师傅的配合!” “没事儿,您这话客气了,张队长您要是还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说完,罗明就挂断了电话。 张山把手机递回给了李东,随后说道:“李队长,你知道陈辉师傅的家在哪里吗?” 李东点头道:“知道,他在田马路北口的一个老小区里面住着呢,你要去他家里看看吗?”“是的,得过去看看!” “那我带您过去吧,不过我没有他们家钥匙,咱们也进不去啊!”李东有些为难的说道。 张山笑道:“没事儿,我们有办法进去,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行,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李东向张山问道。 张山道:“如果你方便的话,咱们现在就出发!” 李东笑道:“我方便的很,咱们直接走吧!” 陈辉那辆末班车毕竟是李东车队里面的,那辆车消失了,李东也得负责任,所以他才这么热心的配合着张山的调查。 …… 五分钟之后,张山便开车跟在李东的车后面,向陈辉家中而去。 中途张山给孙鹏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孙鹏说他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自己的房子里面打游戏! 张山直接道:“别打游戏了,赶快回局里叫上几个兄弟到田马路北口来,有重要案子!” 孙鹏顿时抱怨道:“不是吧,山哥,年假好歹七天,我这才休了四天你就叫我上班,你这是剥削你知道吗?” 张山道:“别废话了,你休假也就是天天打游戏,就你那菜鸡的技术,就别找虐了!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带你一起玩!” 孙鹏叹气道:“好吧好吧,听你的,一会儿汇新路北口见!对了,这是个啥案子啊?我咋没见工作群里面有动静呢?” “公交车失踪案,我和慕云刚刚了解完案件情况,一会儿就会发到群里面去!我这边正开车呢,不能和你聊太长时间,先挂了,你快点过来啊!”张山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前面有交通摄像头,张山可不想被拍到违章驾驶! 慕云开口道:“孙鹏休假就让他休着呗,你非把人家叫过来干什么?” 张山笑道:“那小子在家闲着线也是闲着,还不如来局里为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发光发热呢!而且我和他一起搭档也比较默契一点!” 慕云顿时翻了一个白眼道:“你的意思是,和我一起搭档没有默契呗!” 张山赶紧摇头道:“怎么会,我和也很默契,非常默契!” 慕云冷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对了,你去陈辉家干什么?按理来说,咱们现在应该先找到公交车消失的地点啊!” 张山沉吟了两秒钟,然后说道:“我怀疑这辆公交车并没有消失,而是被陈辉给藏了起来!” “不会吧?”慕云疑惑道:“他图什么啊?” 张山道:“你刚才没听李队长说吗?陈辉觉得他老婆的魂灵就在那辆末班车上,对他来说,那辆末班车就等同于是他老婆!现在那辆车即将要被淘汰报废,他能受得了吗?” 慕云点头道:“有道理,他把自己对妻子的情感寄托到了那辆车上,要是那辆车真的报废了,他确实会很难受!” 随后,慕云话锋一转道:“但是,那辆公交车都要报废了,难道陈辉就不能花钱把它买下来吗?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司机,应该攒了不少钱吧?买不起一辆新车,难道还买不起一辆报废的公交车吗?” 张山摇头道:“不行的,报废的公交车是不能再对外出售的,必须进行强制报废,这是规定!就算陈辉的情况特殊,估计也很难买到这辆车!所以他如果对这辆车真的有很深感情的话,只有私自把车藏起来这一条路了!” 慕云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至于吧,陈辉好歹也在当了二十年司机了,公管局宁愿把这辆车报废掉,都不卖给陈辉?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张山道:“你不懂,现在很多车贩子都在高价回收报废车,经过简单改装之后,再卖到乡下或者偏远地区,造成了很大的安全隐患,所以现在对于报废车抓的很严,在这个风口上,就算车管局的人真的很同情陈辉额的遭遇,也不会把车卖给他!” 慕云顿时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做一个女人,她对陈辉是有点同情的,但是作为一个警察,如果真的是陈辉把公交车给藏了起来,那么她是必须要遏制陈辉的行为。 张山看了一眼慕云,安慰着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了,陈辉藏车毕竟只是其中可能性而已,咱们还且得调查呢!” 慕云点了点头,打起了精神。 …… 二十分钟之后,李东的车停在了一个老小区的院子里面,张山也跟着把车停下来了。 这个老小区是四十多年前建造的,非常的古老,没有电梯,也没有物业,更没有车库之类的东西,楼与楼的间距也非常小。楼层一条长廊串联着很多个单间,样式就是筒子楼的样式。 李东下车之后,向着张山说道:“这里就是陈辉居住的小区了,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二十多年了!” 张山开口道:“他老婆死了之后,他就没有再娶吗?” 李东点头道:“对,陈辉和他老婆的感情很深,他老婆死了之后,我们都想让他再找一个,但是他一直都没同意!” 张山和慕云对视了一眼,都是心中一沉。陈辉和他老婆的感情越深,就有可能做出藏车的事情来。 “明白了,李队长,陈师傅住哪个房子,咱们上去吧!”张山向李东说道。 “陈师傅住六楼,我带你们上去!”李东说着,转身走向了楼梯。 最后,李东在六楼靠东的一个房门口停了下来。 “警官,这就是陈辉的房子,您要进去看的话,得想个办法把门给打开!”李东指着房门上的大锁说道。 张山从裤兜里面摸出一根铁丝,插进了大锁的锁芯里面,慢慢的拨动起来。 两分钟之后,咔的一声,大锁应声而开。 慕云在张山耳边轻轻说道:“你这技术不行啊,小徐只需要十几秒钟就可以把锁子给打开了!” 张山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直接推门进去了。 这房子的样式很简单,卧室和客厅是一体的,卫生间在最里面,没有厨房。 卧室有一张双人床,床头上面悬挂着一副很大的结婚照片,照片是一对笑的很灿烂的新人,男的不帅,但看起来很有亲和,女的倒是很漂亮。 李东开口道:“这是陈辉和他老婆的结婚照,当时花了好多钱呢!” 二十多年前不比现在,那个时候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差,拍一张照片比现在贵多了。而陈辉的这张结婚照这么大,两人还穿着中山装和婚纱,这价格就更贵了。 一个公交车司机在当时能和自己的爱人拍这种婚纱照,足见陈辉对自己老婆爱的有多深了。 在婚纱照的下面,是一排公交车的木框照片,公交车上面都写着731的字样。 张山指着这些照片向李东问道:“李队长,这照片里面的公交车就是陈辉开的那辆吧?” 李东点头道:“是的,当时陈辉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他发疯了,花钱拍公交车的照片!后来他连续开了二十年的731路末班车,我们这才理解了他对那辆公交车的感情!唉,老陈这人看起来闷葫芦一个,实际上真的是一个很专情的人!” 张山没有搭李东的话茬,他径直走向了床头的右边,看向了最后几张照片。 这几张照片应该是近期拍的,清晰度非常高,照片内容就是731公交车的不同角度。 慕云走到张山身旁低声问道:“这几张照片有问题?” 张山取下其中一张照片,仔细的看了几眼,随后指着照片向慕云说道:“你看公交车前面的地上,这东西是不是个卷尺?” 慕云凑近照片,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点头说道:“对,就是卷尺,我在超市经常见到这种款式的卷尺,看来陈辉真的有问题!” 张山点了点头道:“没错,他应该是在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拿卷尺量了一下公交车的长宽高!” 正常情况下,司机都不会关注自己开的这辆公交车的长宽高,而陈辉这么做的原因很容易想到,那就是他需要了解公交车的体积,从而找一个能把公交车完全藏起来的地方,这地方的容纳体积必须要比公交车大才行。 第三百三十一章:你看这是什么 张山和慕云对着那个相框讨论的功夫,李东也凑过来道:“两位警官,这相框有问题吗?” 张山将相框递给慕云,然后向李东问道:“李队长,我想请问一下,陈师傅有没有向你打听过报废公交车的处理问题什么的?” 把公交车偷走毕竟不是一件小事,陈辉也不傻,他肯定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发现了,是会坐牢的,到时候他一样没法再继续见到那辆车。 所以在偷车之前,陈辉一定是先知道自己是完全没有可能通过正规途径买下这辆车,所以才下了偷车的决定。 李东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点头道:“还真有过,上个月,我们开会的时候,说了731路末班车要被淘汰替换的事情!会议结束之后,老陈就来问我,那辆公交车被淘汰之后要怎么处理,我说会报废掉!当时陈师傅就有点激动了,不停的给我说不能把那辆车给报废掉。我说这是局里的决定,我没有权利插手!陈师傅又问我,能不能在那辆老公交车退役之后,让他花钱买走。我说不行,那辆公交车已经上路快二十年了,必须要报废掉。” 说起这件事,李东还有些犹豫,因为我国法律规定,公交车的运营年限上限是13年,超过13年的公交车应当去做注销报废,而失踪车辆的营运时间已经快达到了20年,这属于很明显的违规营运行为。这属于运管部门的失职,但张山是来调查公交车失踪的,并不是来调查超限营运的。 张山赶紧追问道:“你这么回答之后,陈师傅当时什么反应?” 李东摇头道:“没什么反应,陈师傅就哦了一声,然后就走了,后面他还是正常的工作。就是有时候吧,他下班之后还不回家,要在公交车里面待上一两个小时才回去!陈师傅把那辆车开了二十多年,对那辆车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说实话,如果我是上面的领导,我肯定把这辆车白送给陈师傅,唉!” 说到最后,李东是满脸的遗憾。 张山笑道:“多谢李队长的回答了,那什么,我们要检查一下陈师傅的家,能麻烦您到外面稍等一下吗?” 李东点头道:“行,我到外面等着去!但是你们可别把陈师傅家给弄的太乱了,他也没个老婆给他收拾什么的,他自己上完班回来也是累的要死,没法收拾!” 张山拍了拍李东的肩膀道:“放心吧,李队长,我们不会把陈师傅家弄乱的,检查完之后,我们会恢复原样的!” 李东笑了一下,这才转身往外走。 等他走出房门之后,张山才向慕云说道:“刚才李队长的话你也听到了,陈辉在知道那辆报废车他没法购买之后,他只哦了一声,这是什么心态?” 慕云叹了一口气道:“这证明他之前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并且针对这个结果,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在得知结果之后,他心中已经确定要实施自己的办法了,所以表面上才装的云淡风轻!看来这个案子真的很有可能是陈师傅自己做的了,唉!” 张山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咱们只需要找出陈师傅把那辆公交车藏到哪里就可以了!” 慕云看向他道:“你准备怎么找?” 张山摸着自己的下巴道:“那辆公交车是在过了长鸣路站之后消失的,从长鸣路站到终点站之间,都是一些工厂和村庄!把公交车藏在村里不太现实,很容易被发现,村民可不像城里人这样,整天宅在家里面,不问世事!” 慕云有些不满的说道:“宅在家里面怎么了?宅在家里不好吗?” 她在下班和放假期间,基本上都是宅在家里不出门的!毕竟上班期间就是天天往外跑,她早就跑腻了,下班和放假期间自然是不想再往外跑了。所以,她总觉得张山的话是在影射自己。 张山也知道慕云的生活习惯,他赶紧摇头道:“没什么宅在家里挺好的,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多想!” 慕云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相!” 张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接着说道:“除了村庄之外,能藏车的地方就剩下工厂了!” 慕云道:“为什么这么说?他完全可以找一个没人去的荒地,用树枝什么的,把车给藏起来啊!” 张山笑道:“如果他随便找一个荒地藏车的话,那他还需要用尺子量那辆公交车的长宽高吗?这显然是多此一举的。除非,他是想把车藏在仓库或者别的有空间限制的地方,所以他才需要量一下公交车的长宽高,计算体积,然后再去比对藏车的地方!” 慕云无奈的点头道:“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再接着猜,陈辉到底把车藏到哪里了呢?”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我现在哪能猜出来,得实地去那边看看才能知道,我对那边还不太熟悉!” 慕云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你能猜出准确地点呢,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 张山抱住慕云的肩膀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怎么样,还是你最聪明,最漂亮,最温柔可人!” 目前慕云的亲戚还没有走,情绪很不稳定,张山必须得顺着慕云的话说,不然的话,受伤的绝对是他自己。 慕云抖了一下肩膀,挣脱了张山手,开口道:“咱们正查案呢,你别不正经!赶快搜查一下陈辉的房子,说不定能找到计划书或者路线图之类的东西,这样就能直接知道他藏车的地点了。” 张山嗯了一声,正要开始搜查,忽然他的电话响了,是孙鹏打过来的。 孙鹏已经从队里带了一群人到汇新路北口了,张山和慕云说了一声,便下去接人去了。 刚才慕云已经把本次案件的详情发到了工作群里面,孙鹏他们也都看过了,对案件有了初步的了解。 孙鹏和张山碰面之后,笑着问道:“怎么样,山哥,在陈辉的房间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张山点头道:“有点发现,那辆公交车很有可能是陈辉最近藏起来的!一会儿到陈辉房间之后,你们仔细的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搜到什么指向性的东西,明白吗?” 孙鹏和那群刑警立刻点头道:“明白!” 张山道:“好,那咱们现在就上楼准备工作吧!” 说着,张山转身向楼上走去,孙鹏等人跟到了他的身后。 到了六楼走廊,李东看到张山带着一大群人过来,当时就有些担忧的问道:“警官,您在老陈房子里发现什么了?需要找这么多同志过来吗?” 张山直截了当的向李东说道:“李队长,我们现在怀疑那辆公交车很有可能是被陈辉陈师傅给藏起来了,所以需要对他的住所进行全方面的搜查!如果你这边能提供什么线索,就请尽管说!” 李东一脸发懵的问道:“不会吧,老陈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警察同志,这中间是不是有误会啊?” 张山冲着慕云道:“你给李队长解释一下吧,顺便再向李队长询问一下陈辉之前的一些情况!” 慕云点了点头,拉着李东到一边做解释去了。 张山带着孙鹏等人走进陈辉的房间,大手一挥道:“开始搜查,搜完之后,要记得把房间恢复原样!” 其实不用张山强调,这些刑警也不会把房间给弄乱的,这是规定,每个警员必须要遵守的。 刑警们开始了自己的搜查工作,张山则是再次走到床头,把那些公交车的相框照片全部都取下来放到了床上,随后开始拆解。 这些相框照片的边角都非常干净,证明陈辉经常擦拭它们,说不定能从其中找到什么线索。 可惜张山在经过检查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张山只得把这些照片装回去,重新悬挂到了墙上。 悬挂的时候,有一个相框没有挂稳,掉进了床头缝里面。 张山叹了一口气,把床垫拉开,正要去摸那个相框,结果却看到床缝里还有一张照片。 他心中好奇,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看了一下。 照片焦点是一个在侧脸远望的女人,两边还有一些身形比较模糊的路人,背景貌似是在一个公交站点。 张山看着照片里面的女人,觉得有些眼熟。 这时孙鹏凑过来道;“山哥,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说着,孙鹏直接把张山手中的照片抢过来看了一下,随后惊叹道:“哎哟,这姑娘长的不错啊,挺漂亮的啊!等等,这……这女人怎么和陈辉的老婆这么像啊!” 张山眼睛一亮,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这女人的侧脸眼熟了,因为这女人的侧脸,和陈辉床头那副结婚照上面女人的侧脸简直一模一样。 他立刻拿过照片比对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张山转过头拍了拍孙鹏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可以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陈辉的老婆!” 他这话刚说完,就看到孙鹏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而且颤抖的很厉害。 “你怎么了?”张山有些疑惑的向孙鹏问道。 孙鹏吞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的向张山问道:“山……山哥,你确定陈辉的老婆已经死了吗?” 张山楞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应该是已经死了吧,他们车队队长说的,我还没有核查过呢!” 孙鹏手指抖抖索索的指向照片的某一个位置道:“山哥,你……你看这是什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搜查 张山顺着孙鹏手指的地方看了一下,结果却看到其中一个路人的手里,赫然拿着一个屏幕很大的苹果手机。 当时张山心中也涌出了一股寒气,额头出现了些许的冷汗。 在二十年前,是绝对不可能有苹果手机的。 照片里面出现拿苹果手机的人,就证明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就在这一两年内。 那么诡异的事情来了,为什么一张近一两年内拍摄的照片里面,会出现陈辉的老婆,而且还是陈辉老婆年轻时的样子。 “山……山哥,这照片里……里面的女人,会不会是陈辉老婆的鬼魂啊,她想念自己的老公,所以就跑到公交车站看她老公一眼,然后就被拍到了!”孙鹏结结巴巴的说道,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张山深吸一口气道:“不可能,神鬼之说根本不可信,你最近是不是灵异小说看多了?” 孙鹏苦笑道:“山哥,不是我迷信,实在是这情况太诡异了!我觉得吧,这辆公交车的消失,保不齐也是陈辉老婆的鬼魂做的,你说是不是?” 张山直接一巴掌拍到孙鹏的脑袋上,开口说道:“你想什么呢,咱们刑警支队每天就是跟各种凶杀案打交道,要是真有鬼魂的话,我们早就碰到了!这照片上的女人,我估计就是侧脸和陈辉老婆像一点而已,陈辉开公交车路过站点,看到了这个和自己老婆长的比较像的女人,就拿手机拍了一张这女人的照片,什么鬼魂都不鬼魂的,都是胡扯!” 孙鹏脸上还是有点犹疑,显然张山的话并没有说服他! 张山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这个世界上撞脸的人有很多,那个小岳岳不是还和一个大姐,还有一个小胖孩撞脸了吗?不能因为两个人长的比较像,就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明白吗?你这都是自己在吓自己,到时候再把自己给吓死了找谁说理去!” 张山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他相信善恶有报,但不相信有神鬼这些东西。 身为一个刑警,如果信神鬼的话,那他基本上也不用开展工作了,随便一个凶杀案都能把他给吓死。所以张山必须要把孙鹏给开导好,不能让他想的太多。 有了张山的开导,孙鹏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道:“你说得对,山哥,这应该就是撞脸了,差点吓死我了,哈哈!” 张山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行了,你去搜查别的地方吧!” 孙鹏嗯了一声,去客厅那边做搜查了。 张山把这张照片装进了物证袋里面,仔细的保存了起来。 这照片里面的女人,很有可能也是陈辉做出极端行为的导火索之一。 之前的二十年前里面,陈辉都是沉默寡言,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次他能升起偷车藏起来的想法,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张山觉得,陈辉很有可能和孙鹏一样,把照片中的女人当成了自己老婆的魂灵。毕竟陈辉之所以开了20年的731路末班车,就是因为他相信自己老婆的魂灵在这辆车上。现在看到这个女人之后,陈辉肯定会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 在这种情况下,那辆731路末班车的分量在他心中就会变得更加重要。 所以,他在知道局里准备报废那辆731路末班车的时候,才会升起极端的想法,把这辆公交车给偷偷的藏起来,保护起来。 在他心目中,他保护的不是公交车,而是他老婆的魂灵! 这事情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是对那些执着成狂的人来说,却是很有可能的。 张山把那张照片收好之后,继续翻查起来。 陈辉的床上很整洁,也很简单,没有什么有效的线索。 张山把注意力又放到了床头柜上,把床头柜的抽屉都拉出来翻找。 结果第一个抽屉拉出来之后,张山又看到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的内容和刚才床缝那张是一样的,不过张山的手在照片背后摸到了一些凹陷纹路。 他把照片翻过来一看,看到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老婆,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毁了你的! 张山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如他所想,陈辉把那个女人当成了自己老婆的魂灵,所以才写下了这句话,其意思应该就是不想让公管局的人报废那辆公交车! 本来陈辉藏车的可能性只是百分之五六十,现在直接上升到了百分之九十! 张山将这张照片也放进了物证袋里面,随后继续翻查抽屉。 抽屉里面的东西很多,也很杂乱,毕竟二十年单身汉,收纳东西也比较简单粗暴,什么都往抽屉里放。 张山仔细的翻了三分钟,没在抽屉里面发现什么比较有用的线索。 他将抽屉里面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重新塞了回去。 这时,孙鹏一脸兴奋的走到张山面前道;“山哥,我有发现了,你来看一下这个!” 说着,他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张山。 张山接过纸张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很多仓储公司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有的仓储公司名字后面还被打了个叉。 “这是从哪儿找到的?”张山问道。 孙鹏道:“从垃圾桶里面捡出来的,山哥,我觉得陈辉肯定是从某个仓储公司里面租了个仓库,然后把公交车藏到那里去了!” 张山没说话,他拿出手机搜查了其中一个红太阳仓储公司的地址,根据地图显示,这个仓储公司正好在长鸣路附近。看来孙鹏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陈辉应该就是想把车给藏进仓库里面。 虽然有些仓储公司会对租户放进仓库里面的东西进行检查,但还有相当多的仓储公司只负责把仓库租出去,至于租户想要在仓库里面放什么东西,他们是完全不管的。之前有几次刑警、缉毒警和武警的联合行动,就是在一个闹市区的仓库里面发现了大量的毒品。警方对这个仓储公司的其他仓库也进行了排查,发现有的仓库还存放着大量的走私物品,还有违禁药品等等,当时警方就把这个仓储公司给查封掉了。 张山按照纸上的电话,给红太阳仓储公司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听筒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您好,红太阳仓储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呢?” 张山道:“你好,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警员编号xxxxxx!” 那女人立刻有些紧张的说道:“您……您好,张队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呢?”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公司近一个月之内,新租出了多少间仓库?”张山问道。 女人道:“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 说着,听筒那边就传来了敲打键盘的声音。 半分钟之后,女人开口道:“张队长,我们公司近一个月之内一共新租出了九间仓库!” 张山又问道:“你们公司知道这些仓库的用途吗?对仓库的货物有没有做过检验?” 女人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们公司规定,在租出仓库的时候,必须了解乙方对仓库的用途,并且写进合同里面,同时我们也会对仓库货物进行定期检查,确保乙方在对仓库的使用过程中,不存在违法和违规的情况!如果乙方要更改仓库用途,必须提前半个月向我们公司申请!” 张山道:“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说完之后,张山便挂断了电话,这女人能毫不犹豫的做出回答,证明她应该没有撒谎,这家红太阳仓储公司不会是陈辉藏车的选择。 陈辉需要的仓库,应该是只要定时交租,就不会有人来检查的那种。 张山将那张纸递还给了孙鹏,随后开口道:“你给纸上这些没有画叉的仓储公司挨个打电话,以租户的名义,询问他们会不会对仓库货物做出检查!” 孙鹏道:“那我的电话费你给报不?” 张山顿时翻了个白眼道:“本来想给你报的,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就不想报了!” 孙鹏朝张山竖了一根中指,还是乖乖的打电话去了。 张山走到衣柜旁边,这衣柜是那种比较老式的衣柜,在中间有两个抽屉。 一个刑警正在对抽屉里面的东西拍照,有了照片,翻找过后就比较好复原了。 等他拍完照片之后,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抽屉我来看吧!” 刑警点了点头,去别的地方做搜查了。 张山站到抽屉前面翻找起来,其中一个抽屉放着的是育儿经、小人书以及儿童玩具之类的东西,款式都很老,这应该是二十年前陈辉给自己的孩子准备的,只可惜,他孩子还没有出世就死了。 而第二个抽屉里面,则是放了一些报纸和照片。 这些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说公交车杀人案的事情,属于连续报道。而那些照片则是陈辉和他老婆的一些合照。 最后还有一张照片,是陈辉和一个穿囚服男人的照片。照片上的陈辉表情很平静,但那个穿囚服的男人则是一脸的愤怒,表情狰狞至极。 第三百三十三章:二十年前的案子 根据报纸上的报道,张山大概了解到了二十年前那起公交车孕妇被杀案的的情况。 孕妇苏某,在乘坐公交车时,和徐某因让座问题,产生了口角纠纷,徐某一怒之下,用随身的西瓜刀连捅孕妇七刀,造成孕妇大出血当场死亡,徐某趁混乱之际,跳窗逃跑,这就是案发时的经过,之前李东已经给张山讲过了。 让张山比较感兴趣的是,在后续报道中,追查徐某下落,并且成功将徐某抓获的人,并不是警察,而是孕妇的老公陈某,也就是731路末班车的司机陈辉。从案发当时,到徐某落网,只过去了不到两天的时间,陈辉就亲手把杀害自己老婆的凶手送到了监狱里面。 在二十年前,城市天眼系统还没有搭建成功,而且没有各种科技装备辅助,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普通人能够在警察之前抓到罪犯,这种刑事侦查能力简直强的过分了! 报道上还说,那个罪犯被陈辉送进监狱的时候,接连狂呼一定不会放过陈辉,还说自己出狱之后,一定要弄死陈辉!不过,罪犯徐某最终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恐怕没有办法再对陈辉实施报复了! 张山将报纸和照片整理好放回了抽屉里面,将抽屉推了回去。 随后他准备接着搜查别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如果陈辉真的是租用仓库藏车的话,那么他在付租金的时候,如果采用网络支付的话,说不定能通过交易记录查到他租的仓库是哪个公司的。 想到这里,张山立刻给陈冲打了一个电话,让陈冲查询一下陈辉近期的资金往来记录。 这种事情对于陈冲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五分钟之后,陈冲就给张山回电话了。 “张队,我已经查过了,陈辉只有开通了微信支付,没有开通支付bao。近一个月之内,他的微信并没有大额的交易记录,最大支出额度也就是一百二十元!不过,我查到他建行的银行卡,在上周三的时候,有一笔5000元的现金atm机上取出。” 听到陈冲的话,张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陈辉还是有点警惕意识的,知道网络支付很容易会被警方查到,所以采用了现金支付。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张山向陈冲感谢道。 陈冲笑道:“张队,你这话就太客气了,以后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行!” 张山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随后便投入到了对陈辉房屋的搜查之中。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陈辉的家都被翻了两遍了,依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张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个在二十年前能孤身一人抓住罪犯的人,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筹划犯罪,肯定会把各种证据都给抹除掉。 而孙鹏从垃圾桶里面捡到的那一张仓储公司的名单,搞不好是陈辉故意留下来的烟雾弹,用来干扰警方的侦查方向,让警方把精力都浪费在寻找那些仓储公司上面。 张山点起一根香烟,出门来到了走廊,孙鹏正在走廊里面打电话。 张山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道:“电话打的怎么样了?” 孙鹏摆摆手,示意张山稍等一下。 过了一分钟之后,他才挂掉电话转身向张山说道:“这张纸上的仓储公司,我基本上都联系完了,只剩下三家公司,一开始,这些公司都说得检查仓库的货物,后来我说可以加价,有十四家公司都改了口风,说是可以不派人过来查看货物,但必须得签秘密协议!” 张山点了点头道:“可以,这十四家仓储公司的名字都标记过了吗?” “已经标记过了!” 孙鹏说着,把手里的纸张举到了张山面前,纸上有十四家公司的后面,都被画了一个五角星! “哟呵,手艺不错啊,这五角星画的挺方正的!”张山向孙鹏夸赞道。 孙鹏一脸嘚瑟的说道:“那必须的,我上高中的时候,可是绘画特长生,差点就凭特长考到中央美院去了!” 张山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为啥最后考到了警校?” 孙鹏叹了一口气道:“阴差阳错,故事很长,你要听吗?” 张山立刻摇头道:“没兴趣,你赶快把剩下那三家公司的电话给打了吧,然后把结果告诉我!” 孙鹏翻了个白眼,重新拿起了手机。 慕云走到张山身边道:“陈辉房子里面没搜查出东西来?” 张山道:“只找出一张有仓储公司联系电话的纸,孙鹏正给那些仓储公司打电话呢!” 慕云皱眉道:“陈辉把公交车藏到仓库了?” 张山摸着自己的下巴道:“不好说,我刚才研究过了,陈辉在刑侦方面的能力很强,他的房间又这么的干净,我怀疑那张纸是他故意留下来的!” “你刚才怎么研究的?”慕云有些好奇的问道。 张山把刚才报纸上的报道内容给慕云讲了一遍,慕云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真是可惜了,就陈辉在刑侦方面的天赋,如果他二十年加入刑警队,现在搞不好位置比马队长还高!”慕云颇为感叹的说道。 张山摇头道:“没有如果,陈辉现在很有可能凭借自己在刑侦方面的天赋,再加上那些刑侦剧和刑侦小说,把自己成功的转变成了一名拥有刑侦能力的罪犯,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这意味着我们侦破案件的难度会直线上升,这几年咱们在这上面吃的苦头够多了,唉!” 近几年来,随着大量刑侦剧的出现,很多犯罪手法和刑侦知识都被大众所熟知,一些犯罪分子也从中学到了很多刑侦知识,并且在犯罪过程中活学活用,比如绑架案给受害者家属打电话时,通话时长最多不能超过两分钟,这样警方就很难对信号进行定位。再比如,作案时一定要带手套和头套,这样可以避免指纹和头发丝被警方提取到。 正因为如此,警方在案发后搜集证据和线索的过程中,经常一无所获,拉长了破案时间! 好在现在警方的科技辅助设备和刑侦手法也不断的升级,不断的进步,打击罪犯的手段也变的比以前更多,所以才没有让更多的罪犯逍遥法外。 话不多说,孙鹏那边在打完最后三个电话之后,在名单上又多加了一个星号,现在有十五家仓储公司,对自己公司仓库里面的货物,是可以不做检查的! 张山把在场的刑警分成五组,每组去找三家公司,对这三家公司的仓库进行细致的检查。 虽然张山怀疑这张纸上的信息只是个烟雾弹,但他也只是怀疑,只有在进行实地调查之后,才能有确切的结论。 分配好任务之后,张山便关上了陈辉房间的房门,带着一群人直奔那些仓储公司而去。 那些仓储公司基本上都在长鸣路到红庙村沿线的这片区域里面。 这块区域在十年前还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后来由于电商兴起,政府便顺势将这块区域规划成了物流仓储中心。 所以这个地方便出现大量的仓储公司,物流快递点,以及一些服装代工厂。 很多在网上开店铺的人,都把自己的货物存放在仓库里面,每天下午去一趟仓库,按照单子,把货物整理好,六七点钟的时候,会有快递公司和物流公司的人主动上门揽货,一切都很方便,也很快捷! 由于这个地方兴起的时间不长,监管制度也就没有那么完善,很多仓储公司的法制观念也没有那么高,所以对租出去的仓库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也不会主动去盘点这些货物是否合法和规,这就给那些犯罪分子钻了空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仓储公司都很抗拒警方对自己的仓库进行搜查,生怕警方搜出什么不好东西来。 张山在去往仓储公司的中途,就向马剑那边打了报告,申请了搜查令下来。 有了搜查令,那些仓储公司就算是再抗拒,也得配合警方打开仓库进行调查。 同时,张山也向这些队员下了封口令,在搜查行动开始之前,禁止任何人向外透露风声。 一旦被这些仓储公司提前得知警方要来搜索,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对仓库货物进行转移或者隐藏,这样会给搜查活动增加难度的。 …… 一个小时之后,五家仓储公司的门口都停了一辆警车。 张山一声令下,五组人同时展开行动,对这些仓储公司的仓库做出搜查。 情况和张山预想的一样,当警方提出要搜查仓库的时候,这些仓储公司的负责人都显得很抗拒,想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但是当那些刑警把搜查令拿出来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怂了,表示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 但同时,他们也说,有一些仓库因为租户要求对货物进行保密,所以他们也没有钥匙,只能让警方自己联系租户开门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声音比对 很多仓储公司明明知道某些租户租的仓库里面有违法的东西,但是为了能多挣钱,他们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这些东西被警方发现了,他们就会以己方不知情为由,把责任推卸到租户身上,免除自身责任! 现在为了公交车失踪的案子,警方带着搜查令过来,这些仓储公司的负责人没法阻拦,就开始推卸责任的第一步了,表示某些仓库的钥匙都是租户在持有,自己这边没有留备用的。 这样的话,警方想要搜查这些仓库,只能自己和租户联系,仓储公司就被摘出去了。 前来搜查的刑警对这种情况已经有所预料,他们都是两人一组,其中一个人跟着仓储公司的人,对那些能打开门的仓库进行搜查,而另外一人则是负责联系那些把仓库钥匙全拿了的租户。 这些租户的仓库里面很有可能堆放着违法或者违规的物品,在联系过程中,有相当一部分租户表示自己人在外地,目前不方便前去开门。 对于这些人,刑警也不勉强,而是打开通话录音功能,把自己和租户的通话录下来,等通话结束之后,再把录音发到工作群里面。 陈冲会把这些录音下载下来,和陈辉的声音进行比对。 在此之前,他已经从公交管理局那边拿到了陈辉近几年在员工表彰大会上的发言。毕竟陈辉也是二十年的老司机,而且二十年来的工作都没有出过差错,成为优秀员工也是很正常的。 张山料想陈辉就算是把车藏在仓库里面,肯定也会想尽办法不让警方查不出来,与其这方面浪费时间,还不如另辟蹊径,用科技来解决问题! 如果通过声音比对能成功找到陈辉的话,就可以直接用技术手段打开仓库的门,找到那辆公交车。有了公交车,想要抓捕陈辉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毕竟陈辉千方百计的把公交车藏起来,目的就是为了和公交车在一起呆更长的时间,如果公交车被警方找到并且送到公交管理局做销毁,陈辉肯定会出来阻拦的。 除了声音比对之外,每名刑警的手里还有陈辉的照片,通过让那些仓储公司的人辨认照片,也能够确定陈辉有没有在这里租过仓库。双管齐下,这样找到陈辉的概率就会大很。 张山的这个想法很好,只可惜现实很残酷。 在三个小时之后,警方跑遍了十五家仓储公司,也给那些和仓储公司签订了秘密协议的租户都打过了电话,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的声音能和陈辉的声音对上的,那些仓储公司的工作人员也都没有人见过照片上面的陈辉。 张山坐在警车里面,揉着自己的眉心,觉得有些头疼,看来陈辉房里那个仓储公司还真的是个烟雾弹,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找仓库来藏自己的公交车。 孙鹏在旁边说道:“山哥,你说陈辉会不会找别人帮自己租仓库,仓储公司这边见到的是中间人,我们打电话过去,接听电话的也是中间人!”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也有这个可能,但我们现在没法打开所有的仓库一一做验证,咱们人手不够,得想个别的办法!” 这时慕云开口道:“张山,我觉得咱们可以从乘客这一块儿入手!陈辉那辆公交车是在正常行驶途中消失的,根据推测,在那辆公交车消失的时候,车上应该还是有乘客的,陈辉可以把公交车藏起来,他总不可能把乘客也给藏起来吧!他要么就是在某个地方,把所有乘客赶下车,要么就是等最后一个客人下车了,车上没人了,然后再把车开到隐藏的地点。只要咱们找到最后一个下车的乘客,就可以确定公交车消失的起始地点,再以那个地点为中心,辐射向四周搜查,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公交车的隐藏地点了,你觉得呢?” 张山点头道:“有道理,这确实是一个可以入手的方向,那么大一辆车开过去,肯定会留下痕迹的,根据痕迹搜索,应该能找到公交车消失的地点!” 孙鹏开口道:“可是咱们上哪儿找最后一个乘客去啊,咱又没有车上的监控!” 张山笑道:“这个简单,找公交管理局帮帮咱们就可以了!”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拿出手机给李东拨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李东就接起电话道:“喂,张队长,怎么了?” 张山道:“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公司今天晚上对731线路是怎么安排的?” 李东有点懵逼的问道:“什么怎么安排?我有点没听懂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今天晚上,会不会再安排一辆731路公交车当末班车呢?” 李东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那什么,我们这会儿正在讨论这个问题呢!按理来说,每一班公交车都不能随意停运,但是昨天晚上那辆末班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很多司机师傅都不太愿意开末班车了,唉!” 张山道:“这样吧,李队长,我建议你们还是增派一辆公交车当末班车,我们这边呢,会派出几名刑警一起乘坐这辆末班车,保护司机师傅的安全,你觉得这样如何?” 李东顿时大喜道:“这样当然最好了,只要司机师傅的安全能够保证,我们一定会派一辆731路当末班车的,真的是太感谢您了,张队长,您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啊,不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张山笑道:“没事儿,不用谢,我们派警察上车,也是为了完成案件侦查工作而已,您这谢来谢去的太客气了!” “哈哈,那好吧,我这边再讨论一下末班车的事情,等事情定下来之后,咱们再电话联系,可以吗?” “可以,那我等你的电话!” 张山挂断电话之后,笑吟吟的看着孙鹏和慕云说道:“目前那辆731路末班车消失的事情还没有扩散出去,那些乘坐731路末班车的乘客应该还会继续乘坐,只要咱们一直坐在车上,跟着末班车跑完全程,就可以知道最后下车的那批乘客都有谁了!到时候再向这些人展开问话,就可以很轻松找出最后一个下车的乘客了!” 孙鹏立刻冲着张山竖起一根大拇指道:“高啊,山哥,你这脑袋是八核的吧,这么快就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张山摆摆手道:“这也不算好办法,只是最无奈的办法而已!目前留下的线索太少了,咱只能这么调查了!” 慕云开口道:“那万一,昨晚最后一个乘客,今天正好有事没乘车,咱们的工作岂不是就白费了?” 张山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叹了一口气道:“那咱们就自认倒霉,重新换一个调查方向,我已经说了,这只是一个最无奈的办法而已!” 慕云点头道:“那好吧,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呆在公交车上!” 孙鹏也举手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张山道:“行,那就咱们三个一起去,到时候把手机电量充足一点,咱们得对车上的情形进行录像,万一有咱们疏漏的人,到时候凭录像也能找出来!” 给俩人交代完之后,张山便在工作群里面发了消息,通知那些还在仓储公司的刑警们可以回队里先休息了! 半个小时之后,李东给张山回了电话。 “喂,张队长,我们这边已经选了李忠李师傅来开今晚的末班车,八点半从城西客运站发车,你看你们到时候怎么跟车呢?” 张山道:“那我们就八点半的时候到城西客运站上车,全程跟着李师傅,这样可以吗?” 李东急忙道:“可以可以,那你们到时候来几个人?我让李师傅提前给你们留好座儿!” “留座就不用了,我们是去查案的,又不是真的要乘车,还是把座位让给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吧!” “张队长真是高风亮节,我佩服您!”李东恭维的说道。 张山也趁势和李东来了两句官方胡吹,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他刚把手机装进口袋,孙鹏就开口道:“山哥,你也太狠了吧,731路末班车全程将近一个半小时,咱们就一直站着啊!” 张山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腿脚不方便吗?公共交通设施的座位,本来就应该让给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乘客!二十年前,有个乘客就没有让座,后来怎么着?无期徒刑了!” 孙鹏顿时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为了说教我也是够拼的,连二十年前的事情都拉出来说了!算了,站着就站着吧,我就当锻炼身体了!离晚上八点半还有几个小时呢,咱们现在干什么去?” 张山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咱们去档案室,看一下陈辉老婆当年的案子,再去探访一下那个被陈辉送进监狱的罪犯,全方面的了解一下陈辉在刑侦方面的能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孙鹏点头表示同意,慕云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张山发动了汽车,回局里去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这孩子学坏了 张山开着警车快到局里的时候,忽然接到了陈冲的电话。 “陈冲,什么事情?”张山开口问道。 陈冲声音兴奋的说道:“山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张山有点想翻白眼了,这孩子跟孙鹏学坏了,不叫自己张队了,改叫自己山哥,这都还好,代表两人关系变近了!但是,这孩子还学了孙鹏喜欢让人猜的毛病,这点就很让人受不了! “你猜我猜不猜?有事情就说,没事情我就挂了!”张山毫不客气的说道。 陈冲有点慌了,他赶紧说道:“对不起,张队,我刚才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介意!那什么,我刚才查陈辉的各种消费记录,发现他半个月前一个人在罗森寨的宾馆住了三天!” 张山瞬间就来了兴致,他踩了刹车把车给停到了路边,然后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罗森寨位置偏僻,陈辉作为一个黄金单身汉,而且有自己的住所,他为什么要在罗森寨的宾馆连住三天?而且罗森寨虽然不在731公交线路上,但是它距离731路终点站也就三公里多一点,终点站有供司机师傅休息的宿舍,如果说陈辉想要住宿的话,完全可以走到终点站的宿舍去住,既能省钱,而且第二天出行和上班都很方便,为什么要住在韩森寨的宾馆呢? 最关键的是,他住宾馆的时间很敏感。 根据张山和慕云的判断,陈辉应该是在上个月交管局宣布要淘汰731路末班车的时候,就生出了要把731路末班车藏起来的想法。 而半个月前,陈辉忽然在距离731公交线路最近距离1.5公里的罗森寨住了三天宾馆,这让张山心中生出了一个猜测,陈辉当时会不会是去韩森寨或者韩森寨附近去侦查地形,寻找便于藏车的地方。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大白天做,那样太容易露痕迹了,只能晚上趁着人少的时候偷偷来!这样的话,陈辉就会来不及回房子,只能选择就近住下。由于做贼心虚的原因,陈辉不敢回司机宿舍去住,只能在罗森寨里面找个宾馆住下! 正当张山在思考的时候,电话里面的陈冲有点着急的问道:“张队,您还在听吗?” 张山回过神来,开口道:“在听,你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陈辉的住房记录的,他用身份证做登记了吗?” 张山之前某次出任务的时候,曾经去过一趟罗森寨,对里面的情况还算了解。 罗森寨原本是个普通的村子,后来它附近开了一些工厂,工厂里面有很多工人,这些工人平时也是要消费的,于是罗森寨便出现了一些商业店面和宾馆,赚这些工人的钱。 这其中,以宾馆居多,而且这些宾馆都提供叫春服务,毕竟工厂还是以男性工人比较多,这些男性工人的生理需求也比较旺盛。 罗森寨的宾馆基本上都是当地村民开设的,而且有的连营业执照都没有,所以这些宾馆基本上都是不做身份登记的。顾客来了直接把押金和房钱一交,就能领钥匙进门了。 基于这个原因,张山才对陈冲找到陈辉住房记录的事情比较好奇! 陈冲开口说道:“陈辉没有用身份证登记住宿,我是先查到陈辉半个月前在罗森寨的一家烟酒店有过三次微信消费买烟的记录,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可疑,从整体微信消费记录来看,他之前买烟都是在汇新路的一家烟酒店里面买的,这次突然换到了罗森寨这么偏僻的地方买烟,很不正常! 所以我给那家烟酒店的老板打了个电话,给他发了陈辉的照片,让他按照微信消费记录的时间查了监控,确认一下当时用微信消费是不是陈辉本人!结果那个烟酒店老板竟然认识陈辉,他直接告诉我当时就是陈辉本人来买烟酒的,而且买完烟酒之后,陈辉就去隔壁的宾馆了!我又给隔壁宾馆打了电话,老板说陈辉在他那里住过,而且连续住了三个晚上!” 张山不由得笑道:“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要是那个烟酒店老板不认识陈辉,也就没法告诉你陈辉买完烟酒干什么去了!” 陈冲道:“主要是那个烟酒店老板经常坐陈辉开的公交车,所以他才能够认出陈辉来,我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张队,我提供的这个线索能用吗?” 张山道:“当然能用,你把那家宾馆的名字给我发一下,我过去看看!” “行,我微信上给你发,咱们微信聊!” 说完之后,陈冲便挂断了电话。 很快,张山的微信消息提醒就响了,消息内容正是陈冲发来的宾馆名字和地址。 张山转头向孙鹏和慕云道:“有新的线索了,二十年前那个案子的档案咱们先不看了,去跟一下新的线索!” 慕云点头道:“可以,我听你的!” 孙鹏则是面有难色的说道:“山哥,能不能就近吃点东西再去,我本来打算回局里泡面吃的,肚子饿的不行了!” 张山左顾右盼了一下,随后指着前面向孙鹏说道:“前面有个包子铺,你去买上几个包子回车里吃吧,也别浪费时间了!” 孙鹏颇为悲愤的说道:“我要谴责你,你怎么能说吃饭是浪费时间呢?古人曾经说过,民以食为天,吃饭是人生头等大事!” 张山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你要是再啰嗦的话,下车买包子的机会就没了!” 孙鹏立刻推开车门下车了,抱怨是肯定要抱怨的,但是包子不能不吃。 正当他准备去包子铺的时候,张山开口道:“包子多买点,我和慕云也没吃呢!” 孙鹏做了个ok的手势,随后便去买包子了。 五分钟之后,孙鹏便提着一整袋包子回来了。 三个人囫囵吞枣吃了几个包子垫吧了一下,随后张山便开车往陈冲说的那个宾馆而去。 路中途的时候,张山把自己和陈冲刚才的通话记录给孙鹏和慕云讲了一遍,然后问他们有什么看法! 孙鹏先开口说道:“山哥,你既然怀疑陈辉住在罗森寨的宾馆里面是为了侦查地形,就直接把兄弟们都叫过来,对罗森寨附近搜查一遍呗,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找到陈辉藏车的地方!” 慕云也点头道:“对啊,咱们仨过去,就算确定了那是陈辉侦查地形时的落脚点,就凭咱们三个人也没法找到陈辉啊!”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只是怀疑而已,还没有完全确定呢,这种情况下叫兄弟们过来做搜查,万一我猜错了,让兄弟们白忙活一场不说,马队肯定会骂死我了!” 孙鹏贱笑道:“骂就骂呗,反正你不是都被马队给骂习惯了吗?” 张山很想停车给孙鹏一个大嘴巴子,这孩子太皮了,太欠揍了! “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去那家宾馆走访一下,等确定情况之后,再叫兄弟们过来也不迟!孙鹏,你现在就在群里给兄弟们通知一下,让他们到了下班点先不要着急下班,等我这边的命令,如果有需要的话,得确保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过来对我们进行支援!” 孙鹏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开始编辑起消息来了。 慕云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你的猜测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还是直接把队上的兄弟们叫过来比较好,尽早的对周围进行搜查,就能尽早的破案了,到时候马队绝对不会骂你,而会夸你!” 张山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头自己的头发,随后开口道:“我主要是不想让兄弟们太劳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兄弟们先过来吧,要是跑空了,大不了我请大家吃顿饭!” 慕云笑道:“你不是说你把工资都花完了吗?还有钱请大家吃饭吗?” 张山有些尴尬的说道:“额,我之前还有一些积蓄,请大家吃个饭还是够的!” 慕云忽然凑到张山面前道:“我听一些朋友说,她们和男朋友在一起之后,男朋友都主动把自己的存款和工资卡上交给她们保管,你有过这个主动的想法吗?” 张山感觉额头的冷汗都出来,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啊。 要是自己说有过这个想法,慕云肯定顺势让自己把存款和工资卡都上交,到时候他抽烟喝酒什么的,就不能像以前那么自由了。 要是自己说没有,保不齐慕云当场就会翻脸闹情绪。 思索了一秒钟之后,张山便开口道:“我当然有过这个想法了,而且我正准备实施呢,等这个案子忙完了,我就把我的存款和工资卡都上交给你保管,以后我要花钱,先找你批准!”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上交存款和工资卡之前,先把存款拿出来一点藏起来,当做自己的私房钱,这样的话,以后的生活还是可以很自由。 不过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在于,慕云也是刑警队的精英,自己藏私房钱的举动,必须得加倍小心,这样才能不被慕云给发现,想想就觉得好心累。 慕云对于张山的回答很满意,笑眯眯的给张山做了个飞吻。 第三百三十六章:此地无银三百两 丽豪宾馆,位于罗森寨三排十一号,它光是听名字,就有一种二三十年前的浓浓怀旧风,就像是二三十年前的农村人都会给孩子取名叫翠花、春喜、彩凤、秀娥、美丽、有树、有田、铁蛋等一样,历史沉淀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事实上,这家丽豪宾馆也的确是带着历史沉淀的气息,已经非常老旧,开了十几个年头。 这是一家由民房改造而成的宾馆,一共有五层楼,都是属于同一户人家的,在很早之间,就被有商业头脑的户主改建成了拥有四十多间房的单间宾馆。 老旧泛黄的外墙,蔫蔫的爬墙虎,生锈的防盗窗,缺了一只门把的玻璃推拉门,走进去就能闻到一种潮湿发霉的气味,地上铺的劣质瓷砖油腻泛黑,有不少都开裂了,还有款式土气且笨重的掉漆前台,很直白的表现出这家宾馆的古老。 老板估计是觉得翻新成本太高,而且必要性不高,所以就任凭它这么硬撑着了。 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张山、慕云和孙鹏三人来到了这家丽豪宾馆。 站在前台后面的老板不咸不淡的开口道:“三位,住房吗?” 张山上前拿出自己的证件给老板看了一下,开口道:“我是警察,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老板楞了一下,随后神情有些紧张的说道:“你们要问什么?我这家宾馆很干净的,没有特殊服务。” 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张山敢确定,这家宾馆肯定是包含特殊服务的。 “别紧张,老板,我想问一下,这个人你认识吗?”张山说着,把陈辉的照片拿到了老板面前。 老板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摇头说道:“不认识!” 张山笑道:“这个人半个月前在你们宾馆住了三天,你不认识他,总该见过他吧?别说谎哦,你要是说谎的话,说不定我就得对你的宾馆进行彻查了,要是查出什么不好的东西,你可别怪我!” 老板思索了一下,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确实见过,他本来是要在我这边住一天的,但后来又加了两天,我当时还劝他可以在我这边包月,包月的价格很便宜的,但他没答应。不过啊,这个人挺奇怪的,每天早上一大早就出门了,到晚上三四点才回来,警察同志,这人是不是什么通缉犯啊?” 张山摇头道:“他现在还不是,老板,你知不知道他在你这儿住的时候,都去过什么地方?” “哟,这我可不知道,我这天天就在柜台守着了,也没法跟着人家出去啊!”老板回答道。 张山接着问道:“那他有没有向你打听过什么?比如周边的环境、地形、特殊建筑什么的。” “好像也没有吧!”老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时间有点长了,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你容我慢慢想一下!” 张山掏出一根烟递给了老板道:“你仔细的想一下,别有什么遗漏的!” 老板把香烟塞进嘴里面,张山拿出打火机顺势帮他点燃了。 吸了一口香烟之后,老板忽然间眼前一亮,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他那个事后向我打听过翻胎厂的事情。” “翻胎厂?”张山急忙问道:“他都打听什么了?” 老板道:“他就是问我,那个翻胎厂平时有没有人去那边玩。我当时还觉得这问题挺奇怪的,那翻胎厂都荒废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去嘛,而且啊,传说翻胎厂那边以前死过人,晚上经常闹鬼,就更不可能有人去了!” 张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就凭陈辉问的这个问题,那个翻胎厂就很有可能是陈辉藏车的地方。 陈辉之所以对那辆公交车有那么深的感情,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老婆的魂灵在那辆公交车里面。而闹鬼的地方,肯定也是比较适合魂灵生存的地方,把公交车藏在那边,就等同于是把自己老婆的魂灵带到了一个适宜生存的地方。 而且那地方平时还没人去,也就没人能发现那辆被藏着的公交车了。 “除了翻胎厂之后,他还有没有问过别的地方?”张山再次向老板问道。 老板猛抽了几口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半晌之后,他面有苦色的摇头道:“真想不起来了,警察同志,时间太长了,我这记性也不太好,您就别为难我了!” 张山点头道:“行,多谢你的配合,我给你留一下我的电话,如果你能想起什么新的线索,尽管可以给我打电话说,麻烦给我拿一下纸笔,谢谢!” 老板立刻从前台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递给了张山。 张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下来之后,就和慕云、孙鹏三人一起走出了宾馆,来到了给陈冲提供消息的那家烟酒店。 这烟酒店老板认识陈辉,说不定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三人进门的时候,烟酒店老板正在对着电脑斗地主。不得不说,斗地主这项运动,真的是中年男人的最爱。 “老板,来包云烟!”张山向老板说道。 烟酒店老板看了一眼张山,放下鼠标从柜台里面拿了一包云烟递给了张山,随后就要转身继续去玩他的斗地主。 张山急忙说道:“等等,老板,我向你打听点事情,你认识陈辉吗?” 烟酒店老板回身再次看向了张山道:“你们是警察?” 张山点头笑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有个警察给我打电话问了陈师傅的事情,过了一个多小时你们就来了,你们肯定是来调查陈师傅的警察啊!”烟酒店老板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显然是在为了自己的推理能力而沾沾自喜。 张山向着老板抱了一下拳说道:“老板果然聪明,没错,我们就是来调查一下关于陈师傅的事情!之前陈师傅在你这里买过三次烟,他买烟的时候有没有向你打听过什么地方?” 烟酒店老板点起一根香烟说道:“有啊,他一开始先是问我,附近有没有什么平时没人去的地方,我就告诉他说,附近有个翻胎厂,荒废好多年了,而且闹鬼,平时没人去!他又问了我一些关于翻胎厂的事情!” 原来翻胎厂是烟酒店老板告诉陈辉的,难怪陈辉能知道那么个偏僻的地方。 “除了翻胎厂,他还有没有问过你别的地方?”张山追问道。 烟酒店老板皱眉道:“别的地方啊,哦,对了,他还问了我村子里面哪儿有卖油漆的地方,除了这俩问题之外,他就没有问别的了!” 张山道:“那个卖油漆的地方在哪儿呢,你给我们说一下吧!” “就在我这排最前面,有一个百货店,那里面卖油漆!警察同志,陈师傅是不是犯什么事情了?他是不是杀人了?”烟酒店老板颇为好奇的问道,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 张山摇头道:“没有,我们就是找陈师傅问点事情而已,你别多想,也别到处瞎传,明白吗?” 烟酒店老板悻悻的点头道:“明白了,我不会给别人说的!” 陈辉只是偷了一辆快要报废的公交车而已,算不上什么大罪,张山不想因为警方的调查,而把陈辉的名声给搞臭了。 从烟酒店走出来之后,孙鹏开口向张山说道:“山哥,陈辉买油漆肯定是想把那辆公交车重新粉刷一遍,这样就没人能认出那辆公交车了,心眼儿够多的!” 张山摇头道:“他刷油漆应该不只是为了能不让人认出那辆公交车!” 孙鹏疑惑道:“那他还是为了什么?” 张山看向慕云笑道:“慕警官,你来给这位好奇先生讲一下?” 慕云瞪了张山一眼,随后向孙鹏开口道:“陈辉应该是把公交车当成了他老婆魂灵的寄托,根据他这心态推测,他给公交车粉刷油漆就等同于是把她老婆的住所重新装修了一遍!” 孙鹏一脸愕然的说道:“不会吧,他心理这么变态吗?” 慕云在孙鹏的脑袋上轻轻敲打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不是变态,只是因为爱的太过执着罢了,你这种小屁孩懂什么!” 孙鹏顿时撅起嘴道:“咱们年龄差不多好不好,我哪里就是小屁孩了!” 张山和慕云齐声道:“心理上!” 孙鹏一时间被俩人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心里郁闷的要命。 没过多长时间,三人就走到了百货商店的店门口。 张山进去拿着陈辉的照片向老板问道:“老板,这个人之前是不是在你们这里买过油漆?” 那老板看了一眼陈辉的照片之后点头道:“是,他要的量还挺大的,一次就把我这里的存货都给买走了,还从我这里又预定了一批!” 看来陈辉买油漆真的是为了重新粉刷那辆公交车,不然的话,他不需要这么大的量! 为了确定这个推测,张山接着向老板问道:“他当时有没有说要买这么多油漆干什么?” 老板摇头道:“这个他没说,我也不好细问,毕竟我只是卖油漆的,怎么用是人家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啊!” “行,多谢老板了!” 张山说完之后,就走出了百货商店! 第三百三十七章:鞋印 从烟酒店出来之后,张山直接开车载着慕云和孙鹏往翻胎厂而去。 这家翻胎厂早年间是进行轮胎翻新的工厂,就是把那些破损的轮胎进行修补翻新,以比新轮胎便宜很多的价格重新投放到市场之中。随着汽车司机安全意识的提高,以及相关法律法规的完善,这家工厂就被市场所淘汰了,翻新的轮胎质量毕竟还是不如新轮胎,很容易造成安全隐患。 六年前,这家翻胎厂因为入不敷出,最终宣布破产倒闭,遣散了工人,关闭了厂房。 四年前,附近工厂的一对男女在废弃的厂房里面嘿嘿嘿,结果却双双死在了厂房里面,死状奇惨。 警方后来查到这是一起谋杀事件,凶手是女受害者的老公,在目睹老婆出轨现场之后,愤怒冲垮了理智,将老婆和奸夫一起残忍杀害。 由于警方并没有将案件结果公布,所以当地人员对这起案件进行了各种揣测,其中一个传播度最广的揣测是,翻胎厂里面有怨魂作祟,那一男一女就是被怨魂杀死的。 本来那废弃的翻胎厂就很少有人去,再加上闹鬼的传说,就完全没有人愿意去那里了。 不过,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藏车地点,张山觉得,自己是陈辉的话,也会选择把车给藏到这里来,地方又大,而且还不容易被发现。 张山驾车沿着柏油马路一直开了通往翻胎厂的岔路口,这里距离翻胎厂还有一公里路,不过这一公里的路非常糟糕,全是高低不平的土石路,路上杂草丛生。 张山直接把车给停在了路边,三个人步行走向了翻胎厂的厂房。 这一来是为了保护公车,二来是为了能更好的在路边搜寻痕迹,陈辉要把公交车开到这里藏起来,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十五分钟之后,三人走到了翻胎厂的厂房前面,不过三个人都是眉头紧皱的状态。 孙鹏率先开口道:“山哥,我看那条路不像是有大型车辆经过的痕迹啊,咱们不会找错地方了吧?” 刚才他们三个人在走来的路上,对地面和两边的杂草都进行了仔细的查看,既没有看到地面的车轮印,也没有看到杂草有被碾压过的痕迹,这证明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走过车,除非那辆公交车是从天上飞进来的,不然的话,它根本没有可能会被藏进厂房里面。 张山听到孙鹏的话之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道:“说不定还有别的通往这家翻胎厂的路,咱们刚才走的那条路并不一定是唯一的,一会儿等兄弟们到了,先让兄弟们四处看看。” 孙鹏无奈的点头道:“好吧,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希望真的有一条别的路可以通往这里,不然咱们又要白忙活了!” 张山没有理会孙鹏的吐槽,他拉着慕云径直走到了厂房门口,这门口早都没了,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到里面。 张山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蹲下身来看向了厂房里面。 厂房的地面上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可以清楚的看到,地面上有一组脚印。 张山立刻拿出手机给李东打了一个电话问道:“李队长,请问陈师傅平时穿的鞋是多少码的?” 李队长发懵道:“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他老婆,张队长,你这个问题也太难为我了吧!” 张山道:“李队长,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很重要,麻烦你想办法帮我问一下!” “那好吧,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帮你问一下!” 李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之后,他回电话道:“我查到了,老陈平时穿的鞋应该是42码的,队里一个司机以前和老陈一起买过鞋,这是他说的!” 张山谢过李东,挂掉了电话,随后他用手丈量了一下地上的鞋印,发现确实是42码的鞋印。 “地上的脚印应该是陈辉的,他肯定是来过这里,咱们进去看看,小心一点,说不定陈辉也在这里!” 张山说着,从口袋里面拿出鞋套往自己的鞋子上面套,慕云也拿出了鞋套和张山做一样的动作。 只有孙鹏没有动作,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张山和慕云两人。 张山抬头看向孙鹏道:“你愣着干什么,快点套鞋套进去看看啊!” 孙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颇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什么,我没带鞋套!” 张山顿时有些不满的说道:“马队之前开会不是强调过了吗,咱们出外勤必须带上手套、鞋套和头套,以备不时之需,你怎么能不带呢!” 孙鹏道:“山哥,我是被拉壮丁过来的,本来我现在应该在家里面打游戏,过着悠哉悠哉的假期生活,你一个电话匆匆忙忙的就把我叫了过来,我哪有时间准备这些东西啊!” 张山翻了个白眼道:“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那你就在外面呆着吧,等咱们队里的人来了,你负责接应一下,带他们到四周去查看一下!” 孙鹏点头道:“这个可以!” 张山和慕云套上了鞋套,直接走进了厂房里面。 这厂房的面积很大,最前面一大块空地,这里原本是翻胎厂的车间所在地。 而在空地后面,则是几个大隔间,以前是用来堆放货物的仓库。 空地的情况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公交车。 张山和慕云顺着陈辉的脚印,直接走进了空地后面的隔间之中。 在这几个大隔间里面都有陈辉的脚印,但是却并没有公交车。 穿过隔间,就是厂房的后门,这里原本是用来装货卸货的,门洞很大,完全可以供一辆大型卡车进出。 但是在这里,张山依然没有发现有公交车驶入的痕迹,地上连车轮印都没有。 张山的眉头顿时皱紧了,翻胎厂的厂房就这么两个门,如果陈辉选在这里藏公交车的话,必然要从其中一个门进来的。现在两个门口都没有公交车进出的痕迹,这就证明陈辉压根没有把公交车藏在这里。 “看来咱们的推测失误了,陈辉原本应该是想选在这里藏车,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最终放弃了,选择了别的地方!”慕云向张山说道。 张山叹气道:“现在看来,确实这样的,唉,真被孙鹏那小子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又白忙活了一场!” 慕云道:“也不算是白忙活,至少我们知道了这个翻胎厂不是陈辉藏车的地方,这也算是个收获了!” 张山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确实算是个收获,咱们先出去吧,等兄弟们过来之后,再以翻胎厂为中心点,向四处搜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适合藏车的地方!” “可以,咱们先到外面等着,顺便谴责一下孙鹏的乌鸦嘴!”慕云笑着说道。 张山也被慕云的话给逗乐了,两人从后门出去,绕到了前门。 此刻孙鹏正在前门抽烟玩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山和慕云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张山向慕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手指握成抢状,直接抵在孙鹏的后腰上,随后他压低声音说道:“不许动,动一下我打死你!” 孙鹏楞了一下,接着立刻举起双手道:“饶命,我……我只是一个路过此地的无辜画家而已,我是来这边写生的,求求你不要杀我!” “别骗我,你们写生为什么要进厂房?”张山继续哑着嗓子说道。 孙鹏带着哭腔说道:“这个……进厂房那两个人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我们刚才恰巧在半路上,就一起走了过来,但我跟他们绝对不是一伙儿的!” 他毕竟还是一个入行时间不长的小刑警,心理素质并不强大,被张山这么恶作剧式的一吓唬,心理就快崩溃了。 张山挪开了手指,正要用本来的嗓音向孙鹏打个招呼,忽然间孙鹏转身就是一拳直接打向了张山的脸庞。 张山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躲开了孙鹏这一拳,他本以为孙鹏都被吓坏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反击的勇气,真是厉害了! 孙鹏一拳打空之后,正要接着出招,忽然间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张山。 他不由得有些恼怒的说道:“山哥,你玩我?” 张山尬笑道:“和你开个玩笑嘛,怎么样,开心吗!” 孙鹏黑着脸道:“一点也不开心好吗,你们两个怎么会到我后面去的?” 张山指着厂房里面道:“那里面还有一个后门呢,我们从后门绕过来的,正好看见你在专心的玩手机……” 孙鹏打断了张山的话道:“然后你们就过来吓唬我了?” 张山摇了摇头,面容严肃的说道:“这怎么能是吓唬你呢,我这是为了让你知道,在出外勤的过程中,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能分心,要知道我们的每一次外勤都有可能会面临危险,像你这种在疑犯可能藏身的地点玩手机的行为,那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你明白吗?” 孙鹏嘟囔道:“吓唬人还能找一堆借口,我真是服了你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陈辉藏车 玩笑开过之后,三个人开始在厂房周边转悠起来,寻找有可能存在的车轮印和足迹! 侦查案情讲究的是争分夺秒,他们自然是不能在原地坐等支援到来的,自己能做一点侦查工作就尽量做一点。 转悠的过程中,张山向慕云问道:“你能把自己代入到陈辉的心理之中,想象一下他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藏车吗?” 廉狄曾经教过张山,在破案过程中,多用换位思考的方式,把自己代入成犯罪分子,借此来揣测犯罪分子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模式。只是张山在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实在少的可怜,简单的心理代入他还能勉强做到,要是复杂一点的话,他就很难做到了。但慕云不一样,她一直在研究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很容易就能把自己代入到犯罪分子的心理之中。 然而在听到张山的问话之后,慕云却是摇头道:“我代入不到陈辉的心理之中去,目前对陈辉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达不到可以代入的标准!” 张山停下脚步,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摸出手机给陈冲打了个电话。 陈冲很快接起电话道:“张队,在罗森寨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陈辉的一部分运动轨迹了,你这会儿忙不忙?”张山向陈冲问道。 陈冲道:“还行,不是很忙,怎么了,张队?” “你不忙的话,去一趟档案室那边,找一下二十年前731路公交车孕妇被杀案件的档案资料,整理成电子文档的形式发给我!” 陈冲答应道:“行,我现在就去!” 张山嗯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身旁的慕云开口道:“你要二十年前的档案资料干什么?” 张山笑道:“二十年前陈辉单枪匹马抓住了杀害他老婆的人,对于这种人,你觉得当时的警方会怎么看待他?” 慕云想了一下,随后眼前一亮的说道:“警方会调查陈辉刑侦能力的来源!” 孙鹏疑惑道:“这有什么好调查的?” 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般来说,能拥有这种刑侦能力的,不是警察就是资深匪徒,警方不会对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视而不见的,肯定得做点调查!而且,以陈辉的刑侦能力而言,如果他因为老婆的死亡受到刺激,从而报复社会的话,那造成的危害将是相当巨大的,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警方都得对陈辉做出一番调查和心理评估!” 孙鹏恍然大悟般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山哥,你和慕姐的脑子转的也太快了吧,嗖的一下就想到了这么多,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张山坏笑道:“你不是想不到,你是没脑子,哈哈!” 孙鹏当时脸就黑成锅底了,他直接冲着张山竖起了一根中指,表达自己的愤怒之心。 张山搂着孙鹏的肩膀道:“好了,别生气了,一会儿陈冲把二十年前的案件资料发过来之后,咱们三个人一起研究一下,分析一下陈辉的心理,然后让你慕姐把自己代入到陈辉的心理之中,来揣测一下陈辉藏车时的心理!” 孙鹏点了点头,勉强缓解了心中的愤怒。 十分钟之后,陈冲在微信上给张山发了一个pdf文档,文档里面是当时案件资料的扫描图。 张山把文档转发给了孙鹏和慕云,三个人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看起了当年的案件资料。 二十年前,徐强是一个汽修厂的技工,但同时,他也是某个街头势力的成员。 在那个年代,社会法制体系不完善,人民群众自我防范意识淡薄,再加上古惑仔之类电影的影响,所以当时便出现了很多的街头势力。 徐强在杀害孕妇之前,是接到了己方势力的通知去打架的,所以他身上才带着一柄砍刀。 在公交车上杀了孕妇之后,徐强便逃到了风月街的一家夜总会里面,这家夜总会是他那家街头势力管的。 陈辉根据徐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查到了徐强的资料,以及他最后消失的地方。 随后,陈辉请专人模拟了警方的号码,以警方的名义给风月街那些夜总会的经理发了徐强的资料,要求他们留意徐强是否在他们的夜总会里面。 接着,陈辉又花钱雇佣了一批民工,让他们守在风月街夜总会的前门和后门。 徐强藏身的那家夜总会经理在收到信息之后,立刻就安排徐强做转移。 结果徐强刚出后门,就被民工发现了,民工把消息告诉了陈辉。 陈辉就在这家夜总会附近,他当即带着雇佣来的民工,抓到了陈辉,并且把陈辉扭送到了警局之中。 警方因为陈辉协助抓到了罪犯,就没有追究陈辉冒充警方的罪责,不过在事后,警方还是对陈辉做了调查和心理评估。 根据当时警方的调查,陈辉之所以拥有强大的刑事侦查能力,是因为他曾经给一名私家侦探做了两年多的助理,从这名私家侦探身上学到了很多刑事侦查的方式。后来这名私家侦探在案件调查工作中遭遇意外身亡,陈辉这才做了公交车司机。 现在的私家侦探,因为各种法律法规的限制,基本上只能做一些商事和民事上的调查,比如债务追讨、商务打假、经济情报调查、婚姻调查、子女行为监护等等业务。 但是在二十年前,私家侦探的活动空间是非常大的,他们除了商事和民事的调查,也可以协助警方进行刑事案件调查,帮助刑事案件受害者找出真凶。比如我国第一个私家侦探陆建(化名),他原本是一名拥有十一年警龄的刑警,并且是刑警队伍中的骨干。 如果陈辉是从那名私家侦探身上学的刑事调查,那倒也说得过去。 除了陈辉的刑事调查能力来源之外,资料里面还有关于陈辉的行为分析和心理调查。张山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被各种专业名词给弄晕了,索性直接将案件资料翻到了最后面,想要看最后的分析和调查结果。 结果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张山看到了一张补充档案,是关于杀孕妇凶手徐强的。 徐强在当时被判处了无期徒刑,但是因为在监狱里面表现良好,最终获得了减刑,在五年前出狱,实际坐牢十五年! 看到这个资料的时候,张山是心中一惊,他是完全没想到那个徐强在五年前竟然就已经出狱了,所以之前公交车和陈辉一起消失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把徐强算进嫌疑范畴。 “慕云,你看一下这个资料!”张山拍了拍慕云的肩膀,让她看最后面的档案。 慕云看完之后,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张山道:“你从犯罪心理方面分析一下,这个徐强在出狱之后,有没有可能会出陈辉生出报复的心理?” 慕云想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应该会,从案件资料中,可以分析出徐强是一个比较鲁莽,而且心胸狭窄的人!陈辉在二十年前亲手把他给送进了监狱里面,让他吃了十五年的牢饭,把人生中最黄金的一段时间荒废过去了,那他从监狱里面出来之后,有很大可能会对陈辉生出报复的心理!不过我也不是十分的肯定,毕竟我不知道徐强在监狱里面的经历,也就无从判断他在出狱之后的心态是怎样的,或许这十五年的牢狱生涯,改变了他的性格和心态也有可能!” 张山摸着下巴说道:“不管怎么说,徐强也是有一定嫌疑的,找时间可以调查一下这个徐强!” 这时孙鹏开口道:“山哥,徐强出狱五年之后,陈辉和公交车消失的案件才出现,按照你们的推测,徐强有很强的报复心,而且性格鲁莽,那他为什么要等五年才展开报复呢?这时间线拉的也太长了吧!” 张山道:“现在还不确定徐强跟这个案件有没有关系,咱们暂时把他列为嫌疑人,等今晚坐上末班车之后,向车里面的乘客询问一下他们昨天晚上有没有见过徐强!” 慕云点头道:“没错,你们看徐强的照片,他脸上有一道斜向的伤疤,这个面部特征太明显了,如果有乘客见过他的话,肯定会有印象的!” 张山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小徐打过来的,说他们已经到了翻胎厂外面那条路上了,马上就过来了。 “行,我们三个在翻胎厂门口等你们!” 张山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和慕云、孙鹏两人一起向翻胎厂的门口走去,刚才他们在周边巡查,走的有点远了。 当他们回到翻胎厂门口的时候,小徐那群人已经到了。 “张队,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调查,请你分配任务吧!”小徐笑嘻嘻的向张山说道。 张山道:“接下来就是你们各自分组,以翻胎厂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寻找陈辉的足迹,以及可能会出现的车轮印,争取能找到陈辉藏车的地方,明白了吗?” 那群刑警一起点头道:“明白!” 第三百三十九章:你真是太坏了 得到张山的嘱咐之后,这群刑警立刻四散了出去,在周边寻找可能会出现的足迹和车轮印。 一个小时过去了,刑警聚集在一起汇报结果。 在翻胎厂四边的荒草地上,都有陈辉的脚印,但脚印到方圆三里左右的范围内就消失了,除此之外,周边并没有发现车轮印。 慕云向张山开口道:“现在可以确定了,陈辉肯定没有把公交车给藏在这里!”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我本以为能够今天就破案的,唉!” 慕云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想开点吧,想要快速破案哪有那么容易的!除了激情犯罪之外,大多数的犯罪分子都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谋划,反复的计算,你一天就想破解人家一两个月的成果,这是不现实的!” 孙鹏不合时宜的开口道:“万一碰上那种蠢的,做的犯罪计划漏洞百出呢?” 慕云立刻瞪向了孙鹏,神色不善的说道:“少说两句能憋死你吗?” 孙鹏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讷讷的说道:“能憋疯!” 慕云差点就没忍住想打人了,这货实在是太欠揍了! 张山开口道:“对翻胎厂的调查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就辛苦兄弟们去731路沿线做一下问询调查吧,从长鸣路站开始,到终点站结束,小徐,你来负责这个任务!” 小徐点头道:“放心吧,张队,我一定带着兄弟们仔细调查,争取不遗漏一个线索!” “好,那就辛苦你了!慕云,孙鹏,你们跟我去城西客运站,乘坐731路末班车,对沿线的乘客进行问询调查!” 慕云和孙鹏也点了点头! 分配完任务之后,一群人一起顺着土石路离开,到外面的马路上开车分别去往不同的地点。 张山中途给陈冲打了电话,让陈冲调查一下徐强出狱后的行踪。 他想从徐强的行为轨迹来判断,徐强到底还存不存在对陈辉的报复之心。如果存在的话,那么就需要对徐强做一番深入调查了。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张山的警车就到了城西客运站的门口,附近那些等着载客的摩的和三轮都被警车给吓跑了,搞得好些旅客从客运站走出来的时候都抓瞎了,茫然的路边试图拦截出租车,但僧多粥少。 张山向孙鹏说道:“你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吧!” 孙鹏疑惑道:“为什么让我去?” 张山直接搂住慕云的肩膀道:“因为我们两个要谈情说爱,不想刺激到你这个可怜的单身狗!” 孙鹏最近正在追求技术科的小美女,但一直都没什么进展,小美女喜欢的是张山这种带有硬汉气质,而且比较智慧的成熟男人, 很不幸,孙鹏哪一点都不具备,所以他现在还是一只单身狗! “好吧,你这个理由赢了,我去停车!” 孙鹏从张山手里接过车钥匙,去附近找停车场停车去了。 慕云在张山腰间软肉的部位掐了一下,开口说道:“你真是太坏了,又欺负孙鹏!” 张山笑道:“我这不是想多一点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嘛,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杯热奶茶呀!” 慕云正好有点口渴了,毕竟冬天还是比较干燥的,女孩子需要大量饮水来保持体内的水平衡,保持肌肤的娇嫩。 于是慕云点头道:“好,那你去吧!” 张山撒欢儿似的跑到了饮品店里面,先是要了一杯珍珠奶茶,随后找了一个能避开慕云目光的地方,点起一根香烟惬意的抽了起来。 买奶茶只是一个借口,抽烟才是张山真正的目的。 有了女朋友之后,就是这一点不好,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抽烟了。 只可惜张山抽了两口之后,正好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路过。 他立刻将烟雾憋到了嘴里,同时将手中的香烟也背到了身后,打算等孕妇走过去之后再接着抽,毕竟孕妇在孕期闻到香烟对胎儿不好! 那个孕妇走的很慢很平稳,等她走过去之后,张山直接被嘴里那口香烟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他怀疑那个孕妇是不是老天惩罚他欺骗女朋友的代价。 被呛到之后,剩下的烟张山也不想再抽了,他将烟头放到地上踩灭,随后又捡起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面,附近的一个环卫大妈冲着张山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显然对张山的这种减少自己劳动量的行为很赞许。 这时候张山要的奶茶也好了,他直接提着奶茶回到了慕云身边。 慕云接过奶茶之后,忽然间皱眉道:“你刚才抽烟了?” 张山立刻矢口否认道:“没有!” 慕云一脸怀疑的说道:“那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好浓的烟味?” 张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刚才我买奶茶的时候,在外面等着,旁边有个大叔一直在抽烟,估计是他抽的烟雾沾到我身上了吧!” 慕云直接抓起张山的左手闻了一下,随即大怒道:“别人抽的烟,为什么你的手指上也有味道!” 这是全世界有男朋友的女孩都会的技能,通过手指的味道来判断男朋友有没有抽烟,搞得很多男人抽烟的时候,都是用镊子夹着抽的! 张山听完慕云的话之后,直接就怂了:“对不起,我撒谎了,我刚才确实抽烟了!” 慕云直接揪住张山的耳朵道:“你真是长本事了,居然都学会撒谎骗我了,信不信我揍你!” 张山点头道:“我信,求女侠放过!” 慕云冷哼的了一声,松开了张山的耳朵道:“看在这杯奶茶的份儿上,我就勉强原谅你了,下次不许骗我!你想抽烟就抽呗,别抽的太凶就好,我不会责怪你的!” 张山心中一喜,刚觉得自己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就听得慕云接着说道:“我只会揍你!” 张山顿时就懵了。 孙鹏停完车回来之后,看到张山正在抬头看天,而慕云则是在小口小口的喝着奶茶。 孙鹏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向张山问道:“山哥,你在看什么呢?”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看自己以后的人生!” 孙鹏顿时黑脸道:“你这是在装逼你知道吗?你不怕遭雷劈吗?” 张山没有接他的话茬,继续望天。 八点钟的时候,负责开末班车的李忠师傅给张山打了电话,说他已经把车开到了客运站附近,等八点二十的时候就开到站点位置,然后问他们到哪里了。 张山道:“我们已经到站点这块儿了,就等你的车过来了!” 李忠师傅立刻说道:“那你们过来直接上车呗,车里暖和!” 张山想了一下,点头道:“那也行,你在那块儿呢?” 李忠师傅报了个位置,张山、慕云和孙鹏三人便走了过去。 一会儿还要和这个司机师傅合作呢,早点过去认识熟悉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到了公交车停泊的地点之后,李忠师傅正在车里抱着手机傻乐,张山敲了敲车门,李忠师傅转头一看,赶紧把车门给打开了。 “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看视频看的有点入迷了,没注意到你们来了!”李忠师傅摸着脑袋笑道。 张山在李忠对面坐下,随后摆摆手道:“没事儿,我们也就刚到!您开公交车多少年了?” 李忠师傅道:“这得有个十几年了吧,我也不会别的手艺,就会个开车,只能当司机了!” 孙鹏开口道:“那您为什么不开出租车啊,赚的钱还多,还比较自由!” 师傅憨笑道:“到了我这个年纪,还追求什么自由不自由的,我买房买的早,现在家里一套房,儿子一套房,也不图什么钱了!当公交车司机多稳定,不像出租车那样风里来雨里去的,天天累得要死!” 孙鹏和张山都觉得胸口有点疼,他们这些年轻人辛辛苦苦的挣钱,连个首付都弄不出来,结果人家一个公交车司机都有两套房,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和李师傅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到八点二十了,李师傅将公交车开到了站点。 很快就有一群人涌了上来,眼看位置都快坐满了,张山、慕云和孙鹏三人便起身把座位给让了出来,毕竟他们三个人又没有买票,而且主要也是过来查案的,并不是来乘车的。 八点三十五分,公交车发车,往终点站开去。 今天乘车的人很多,车厢里面很挤,张山等三人没有着急问话,一直到长鸣路站的时候,车上的人才少了一些。 张山和孙鹏打开了手机的录像模式,一个在车头,一个在车尾,对公交车里面的乘客进来拍摄,而慕云则是拿着徐强的照片在车厢里面找人问询,漂亮的女性亲和力比较足,也比较容易让那些人接受问话。 慕云是从车头开始问的,有很多人都说没有见过徐强,也有一些人说隐约好像见过,但是不确定,主要他们上车之后都一直在玩手机,也没有注意和自己同车的乘客都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样貌特征。 第三百四十章:案件进展 现在手机的功能越来越多,手机上的app也越来越多,导致很多人都变成了低头族! 尤其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人,窗外的风景都已经看厌了,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想看,就只能盯着手机屏幕了。 所以慕云在公交车上问话的时候,很多乘客都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见过徐强。 直到公交车行驶到大利厂站的时候,走上来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蓝色的工厂制服,还戴着一副厚框眼镜。 慕云这个时候正好问到后车门的位置,她看到这个中年妇女之后,顺势就拿着徐强的照片挤过去向中年妇女问道:“大姐,请问一下,照片上这个人你见过吗?” 这中年妇女扶了扶眼镜,仔细的看了一眼照片,随后点头道:“见过,你找他干什么?” 这是第一个确定说自己见过的人,让慕云忍不住脸上一喜。 她刚准备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忽然间胳膊被人拉住了。 她回头一看,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竟然是张山,这让慕云有些疑惑,张山不是一直在车头位置吗,怎么又跑到车中间了。 “你拉我干什么?这姐姐说她见过徐强,我正准备问话呢!”慕云低声向张山说道。 张山凑到慕云耳边轻声说道:“现在车厢里面人多,别暴露警察身份,别让人家知道我们是来查案的,不然容易引起恐慌!” 在公共交通工具里面,恐慌这种情绪传播非常快。一旦让别人知道张山他们三个人是来车上查案的警察,就会有人怀疑车上会不会发生过什么案子,车上是不是坐了通缉犯。这种情况下,想的比较多的人就会恐慌。只要有一个人恐慌的话,很快就会传遍整个车厢,引起骚乱。 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张山还是不敢冒险。所以他在想到这点之后,就赶紧从车头挤到了车中,向慕云做出了劝告,幸好慕云到现在都还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慕云听完张山的话之后,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她冲着张山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明白了。 随后,她向那个中年妇女说道:“姐姐,照片上这男人是我老公,他经常喝酒赌博,不干正事儿,这不,昨天我说了他两句,他坐上公交车就跑了,我和我弟弟一直在找他,到现在我也没找到,您要是见过他的话,就赶紧给我说说,这个坏男人,呜呜!” 站在她身后的张山都懵逼了,他是不想让慕云暴露警察的身份,但慕云找的这个理由让他更加难以接受,自己变成了慕云的弟弟,而徐强则是变成了慕云的老公! 好在张山也明白现在的情况,所以他现在只能选择沉默。 那中年妇女听到慕云的话之后,急忙拍了拍慕云的胳膊道:“没事,妹子,你别哭,姐姐会帮你那男人找到的!你听姐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有必要为他们流眼泪,等找到他以后,姐姐再帮你揍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离家出走!” 这大姐很明显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不然的话,不至于对慕云编出来的遭遇有这么大反应,还这么热切的要帮助慕云,这就是同仇敌忾啊! 慕云擦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随后向中年妇女说道:“我没事,姐姐,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能给我详细的说说吗?” 中年妇女拉着慕云的胳膊说道:“我昨天也是这个时候上的公交车,因为我下的比较晚,就一直往后车厢挤,挤到最后面之后,我就拉着拉环停住了,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就是你男人。他脸上有一道刀疤,我记得可清楚了,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坏人,心里有点害怕,就想到别的地方去站,但那个时候车上实在太挤了,我也懒得动,就一直站在他旁边了!要我早知道他是离家出走的,当时我就抽他了!” 慕云赶紧打断这大姐滔滔不绝的话语,接着问道:“大姐,那您知道他是在哪一站下的吗?” 大姐摇了摇头道:“哟,这我可不知道,我在堡子村就下车了,我下车的时候你男人还在车上坐着呢,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地方下车的!不过也没关系,妹子,从长鸣路站开始,这条路上就只有731路公交车了,没有别的车。你就想一下,在731路接下来的站点附近,有没有你男人的亲戚或者朋友之类的,你上那儿去找,绝对一找一个准儿!” 慕云点头道:“行,谢谢大姐了!对了,大姐,您从堡子村下车的时候,这车上的乘客还多吗?” 大姐回想了一下,随后说道:“那会儿车上的人还行,车上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但座位基本上还是坐满的状态!说实话,妹子,你也就正好碰上我了,大姐我不爱玩手机,所以还能记得车上的人,你要是找别人儿啊,他都未必能给你说清楚车上的情况,这些人玩手机都玩疯了,就说我儿子吧,那是时时刻刻都在玩手机啊……” 大姐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状态,显然是把慕云给当成了一个可倾诉的对象,慕云一直想打断大姐的话,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耐着性子等大姐说完了。 过了四五分钟之后,大姐才停了下来。 慕云赶紧问道:“大姐,那您还记得你下车的时候,车上剩下的那些乘客都有什么特征吗?” 大姐皱着眉头道:“这有啥特征我也描述不出来啊,妹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慕云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我想着我男人是不是跟他朋友一起坐的车,要是能通过面部特征,猜到他朋友是谁的话,我找他就好找多了,您说呢!” 大姐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让我想想啊……对了,我记得你男人前面坐了一个男的,长的挺斯文的,大冷天的还穿着西装,外面罩个羽绒服,手上还提着个破箱子,当时我下车的时候,他也还没下车,你说这男的会不会是你男人的朋友啊?” 穿西装拿着破箱子的男人?站在慕云身后的张山立刻将这个特征记了下来,随后目光在车厢里面搜索,看有没有符合这个特征的男人。然而他看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有穿西装的人。” “大姐,除了那个人之外,您还记得其他人的特征吗?”慕云还在跟大姐闲聊,询问当时车上其他乘客的特征。 大姐道:“其他乘客都没啥太明显的面部特征,不过今天这辆车上有好多人昨天也在,一会儿我快下车的时候给你指一下,你去问问他们!” 慕云点头道:“那也行,多谢您了,大姐!” 大姐笑道:“没事儿,咱们女人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那些男人啊,结婚以后就不学好了,到处瞎混,姐姐家那个男人也是这样……” 慕云苦着脸,一直听这大姐说到了堡子村的上两站白杨寨站。 “大姐,现在车上人少了,您给我说一说您下车之前,车上都还有谁吧?”慕云向大姐说道。 此时车厢里面站着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姐顺着车厢看了一圈,将她记得的,当时车上还剩下的人都给慕云指了出来,一共有十一个人,慕云和张山都在默默的记忆着。 到了堡子村站之后,大姐和慕云打了一声招呼,随后便下车了。 张山冲着车尾位置的孙鹏招了招手,示意孙鹏过来。 等孙鹏过来之后,张山把刚才那大姐指出来的十一个人都指给孙鹏看。 随后,他开口道:“你们先过去把那十一个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都要到,等车上只剩下五个人的时候,再开始详细问话!如果在这五个人身上找不到什么线索,再对其他六个人进行电话询问!” 毕竟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想要在这十一个人下车之后,对他们全部完成详细问话是不现实的。 孙鹏和慕云点了点头,随后便去询问那十一个人的身份了。 而张山则是走到李忠面前道:“李师傅,一会儿车上人少的时候,麻烦您开慢一点,我们要对车上的乘客进行问话,可以吗?” 李忠点头道:“没问题,队长叫我过来就是配合你们的,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张山笑道:“行,那就多谢李师傅了!” 李忠摆摆手道:"没事儿,这有啥好谢的!那什么,警察同志,听李队长说,你们今天已经查了一整天的案子了,有什么发现吗?陈师傅那辆车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李队长说那辆车有可能是陈师傅自己偷走的,是真的吗?" 张山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李师傅,这个案子目前还没有告破,关于案子的一切细节和侦查方向都是机密,我也不好给你说!另外公交到底是不是陈师傅偷走的,我们目前也只是推测,并没有确认,希望李师傅不要把这件事情向外透露,拜托了!" 之前他信誓旦旦的向李东说了案件结果,结果现在更多的线索出现,指向了不一样的结果,搞得他有种被打脸的感觉,所以他现在轻易不敢向别人透露案情进展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疑点 李忠听完张山的话之后,点了点头道:“张队长,你放心,我老李的嘴最严实了,绝对不会把案件情况说出去的!” 张山嗯了一声,随后转身去问询那十一个人的姓名和电话了。 现在车上人不算多,他们三个就表露了自己的警察身份,所以要姓名和电话的过程很顺利。 九点十几分的时候,公交车开到了金王庙村站点,一大波乘客呼啦啦的下车了。 此时,车上只剩下了九名乘客,其中正好有五名是昨天也乘坐过这辆公交车的乘客。 张山冲着李忠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把车开的慢一点,随后他把剩下的五名乘客聚集到一起问道:“几位,请问昨天晚上你们分别是在哪个站点下车的呢?” 五名乘客分别说了自己下车的站点,其中,下车最晚的是一位姓陈的先生,他是在广门村站下车的。 张山立刻向陈先生问道:“请问你下车的时候,车上还剩下几名乘客?” 陈先生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应该还有四五个人吧,我当时着急回家,也没有细看,反正不超过六个人!” 张山又道:“那你记不记得,最后剩下的这几个人里面,有没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孙鹏开口道:“他当时应该就坐在这个位置!”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椅,这是之前那个热心大妈提供的信息。 陈先生看了一眼那个座椅,神情有些恍然的说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当时车上确实有个刀疤脸,我下车的时候他还在呢!” 张山摸起了自己的下巴,公交车都到广门村站了,距离终点站只有五站路,这个时候徐强都还没有下车,实在是有点太可疑了。 这时慕云开口问道:“几位,你们还记得昨晚公交车从金王庙村开过去之后,车上还剩下多少人了吗?” 有两个人说当时还剩下九名乘客,有三个人说当时还剩下十名乘客! 慕云转头对张山低声道:“当时车上应该剩了十名乘客,那么陈先生最后下车的时候,车上应该是剩了五名乘客!” 张山点了点头,然后向那五名乘客问道:“那你们还记得当时车上剩余乘客的样子吗?” 一名姓周的女士开口道:“我记得我前面坐了一个看起来很壮的男人,我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他的正脸,感觉还挺帅的,有点像是金钟国!” 金钟国是某个流行整容国家的明星,身材非常的壮,被称为能力者,张山曾在国内某个综艺里面见过他,实在没觉得他长得有多帅! 然而另外一个姓冯的女士跟着说道:“我也看到了,那男的确实挺帅的,而且气质也不错!” 张山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聊天道:“除了这个很壮很帅的男人之外,还有别人吗?” 乘客楚先生开口道:“我记得我斜对面还有一个拿着破皮箱,穿着西装的男人,对了,他就坐在那个刀疤脸前面!” 张山皱起了眉头,又是这个拿破皮箱的男人,他竟然到了这个站点都还没有下车,难道他跟公交车失踪的案子也有关? 这时陈先生也开口道:“我当时的座位旁边也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不过他没有拿皮箱!” 楚先生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那两个穿西装的人估计是认识的!” 张山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是认识的?你看到他们两个交谈了吗?” 楚先生摇了摇头道:“这我没看到,但我看到他们两个眼神交流了!” 周女士笑道:“你还能读懂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呢?这么神吗?” 楚先生解释道:“我不是能够读懂眼神交流,我只是感觉他们两个的眼神对视像是认识的样子,只是感觉啊,也不一定是真的!” 一直没说话的沈先生忽然开口道:“那两个人肯定是认识的,这点我可以确定!” 所有人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么的肯定。 沈先生道:“我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大概可以凭借细微的动作和眼神去判断他们的心理状态,在车上的时候,我对这两个人大冬天穿西装的人有点好奇,就观察了一下他们!” 张山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明白沈先生的说法并非无的放矢。 慕云也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凭借心理学知识,确实可以判断出很多东西来。 “那请问沈先生,你除了可以判断出那两个人认识之外,还有别的判断吗?”张山向沈先生追问道。 沈先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随后开口道:“那个没有拿皮箱的男人,应该是有点紧张的,我看到他一直在舔嘴唇,而且不时的变换坐姿!” 在一辆还有将近十名乘客的公交车上,有什么好紧张的,这有点可疑,张山将这一点给记了下来。 这时慕云开口道:“除了你们五个,还有你们刚才说的刀疤脸、壮汉、还有两个穿西装的人之外,车上应该还有一个人,你们有谁记得这个人的特征?” 陈先生开口道:“我大概记得,这人坐最后一排的,不过他个子好像有点矮,我只能看见他头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周女士也开口说道:“对,我也是只能看到他的头发,不过我估计他应该不是个子矮,而是在低头睡觉!” 楚女士也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三个就是刚才说车上还有十名乘客的人。 张山和慕云又补充问了一下细节问题之后,那五个乘客也就陆续下车了。 慕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随后向张山说道:“我觉得这次公交车失踪案,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徐强为了报复陈辉,所以才做出来的!” 张山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儿问一下沿途询问的那些兄弟们都有什么收获,看看能不能先把被藏起来的公交车找出来,如果没有关于公交车线索的话,就调查一下徐强!” 这时孙鹏凑过来低声说道:“山哥,慕姐,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陈辉老婆的魂灵,看到那个杀害自己的人犯之后,冤魂索命,杀了徐强,然后把这辆车也给弄消失了!” 慕云皱眉道:“你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猜测,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鬼魂的!而且就算有鬼,在公交车里面也无法生存下去的!” 孙鹏疑惑道:“为什么?” “你想啊,按照灵异小说的说法,人体都是含有阳气的,而阳气是鬼气的克星!公交车上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那得有多少阳气啊,鬼魂要是在这种地方,两三天就得被强烈的阳气给镇死!” 孙鹏恍然大悟般的说道:“说的好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慕姐,你平时也看灵异小说啊?” 慕云颇为矜持的说道:“无聊的时候会看一点!”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道:“跑题了,同志们,冤魂索命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咱们现在从正常的角度来分析一下问题!公交车失踪,到底是陈辉藏起来的,还是徐强报复完陈辉之后藏起来的!” 慕云开口道:“等等,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性!” 张山和孙鹏一起看向慕云道:“什么可能性?” 慕云道:“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陈辉杀了徐强?然后为了掩埋罪证,逃避制裁,所以把公交也给开走藏起来了!” 孙鹏有些怀疑的说道:“不能吧,我感觉陈辉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啊!” 慕云道:“首先,陈辉的心理状态是有一定问题的,只是平时隐藏的比较深!他在二十年妻子被杀的地点,遇到了当时的凶手,很有可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由此产生了杀害徐强报仇的想法!” 孙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张山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肯定得对徐强做出调查!如果是他在公交车上杀了陈辉,那么他在事先肯定会有所准备,咱们只要能找到徐强预谋杀人准备时露出来的线索,就可以确定到底是不是徐强做的案子!” 慕云正要说话,这时张山的手机响了,是小徐他们打来的。 张山接起电话道:“什么情况?” 小徐声音有些疲惫的说道:“没查到什么有效的线索,昨晚731路行经这些站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而且时间也比较晚,线路附近的一些住户,根本没有注意路上的情况!” 张山叹了一口气,勉励道:“没事儿,辛苦你们了,你们赶紧下班吧!” 小徐应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慕云看向张山道:“小徐那边没收获?” “嗯,没什么收获,731路沿线比较偏僻,靠走访的方法很难获得什么有效的线索,明天咱们直接对徐强展开调查!今天晚上就到这里了,咱们回去吧!”张山开口道。 孙鹏呆愣着问道:“咱怎么回啊,你俩又没开车,这地方连出租车也没有,走回去吗?” “额……” 张山和慕云也陷入到了呆滞的状态之中。 第三百四十二章:调查徐强 公交管理局自然不会让张山、慕云和孙鹏三人的处境太过于尴尬,李忠师傅在向李东队长请示过之后,调转了车头,把三人送到了比较繁华的路段,然后才将公交车开回了公交车公司。 孙鹏无事一身轻,当即就打车回家了,张山和慕云两个人还得去城西客运站去开车。 等两人各自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张山用手机给慕云发了一条晚安信息,随后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山从床上爬起来,刚要去刷牙洗漱,他的手机就响了,是马剑打来的。 张山接起电话,迷迷糊糊的说道:“马队,怎么了?” 马剑怒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问你,谁让你把案件信息乱传的?现在社会舆论都快要炸锅了!” 张山脑门嗡的一声,立刻就清醒了,案件信息泄露,这可是重大问题。 “真的假的?我们昨天都很谨慎啊!”张山有些怀疑的向马剑说道。 “狗屁,你现在打开电脑,在乌市贴吧看一眼,点击量最高的那个帖子,就是说这个案子的,真是气死我了,这个案子的社会影响有多恶劣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呢!”马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不是,马队,我们昨天在调查过程中,也就只跟公交管理局的人交流过,而且交流过程中也没有泄露过关键的案情信息,交流过后,我也告诉过他们要保密了,按理来说,这案件信息不可能泄露啊!” 张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搜索了本市的贴吧。 他点开贴吧之后,果然看到了马剑说的那条帖子——《震惊:本市731路末班车竟神秘失踪》,在这条帖子后面,已经有上千条评论了。 张山立刻看了一下发帖时间,发现这条帖子是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发出来的。 帖子内容正是昨天晚上张山、慕云和孙鹏三人做的案情分析,包括冤魂索命、杀人凶手死性不改再次报复社会、司机为爱人复仇等三种猜测,简直详尽无比! 这其中,认同度最高的竟然是冤魂索命这个猜测! 张山的脸都黑了,他大概已经猜到最开始的泄密者是谁了。 这时马剑再次开口道:“你看到那条帖子了吗?我告诉你,现在不是找理由,推责任的时候,既然案情已经被曝光出来了,那你们能做的,就只有加快进度破案,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现在就回局里,先挂了,马队!” 张山说完之后,立刻给慕云和孙鹏打了电话,把案情信息泄露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让他们赶紧回局里。随后他连牙都顾不上刷,穿上衣服就直接下楼了。 在去往警局的路上,张山给陈冲打了一个电话,让陈冲查一下那个帖子的ip地址,查一查发帖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事情可把张山给郁闷坏了,明明他们都已经足够谨慎了,却还是没有把案情的保密性给做好,现在估计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事情了。 张山正跟陈冲说话的功夫,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张山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李忠的,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对陈冲道:“算了,你不用查了,我大概已经知道发帖的人是谁了,我这边有电话进来了,先挂了!” 说完,张山便挂断了陈冲的电话,接起了李忠的电话。 “喂,李师傅,什么事情!” 李忠语气有些焦灼的说道:“张队长,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在公交车上听到你们讨论案情,回家之后就忍不住把你们讨论的事情给家里人说了,我也告诉他们要保密了,没想到我家那个混蛋儿子偷偷把这些事情都发到网上去了!要不是他今天早上让我看电脑,我都不知道,实在对不起啊,张队长,都是我的错,我给您道歉!” “没事,李师傅,你以后好好管教你儿子就好了!”张山声音故作平静的说道。 “真的没事吗?”李忠有些怀疑的问道:“昨天你不是一再嘱咐我要保密吗?” 张山握紧了方向盘,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会有警员对你儿子进行口头教育,除此之外,你和你儿子就没什么事情了!不过,我估计要被局里面严惩了,我这边还有事情,先挂了,李师傅!”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将手机摔到了副驾驶座上,他担心自己再和李忠讲下去,会忍不住开骂,这样会破坏警方在民众心目中形象的! 他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了,他们三个当时是坐在公交车最后面低声讨论的,没想到这都能让李忠听到,早知道这样的话,昨天晚上就应该从公交车上下来再进行案情讨论。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尽快回局里,召集人手,尽快破案了。 二十分钟后,张山的车停进了支队的院子里面,随后他快步走进了会议室之中。 刚才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在工作群里面发了消息,通知负责这个案子的所有人前来开会! 到八点半的时候,警员陆陆续续就来齐了,慕云坐张山左手边,而孙鹏则是坐张山右手边。 张山开口道:“相信大家应该也知道今天开会的目的了,前天晚上,我市731路末班车在运行途中突然失踪,初步判断应该是在广门村至乔门寨村这段区域中消失的!” 说着,张山点了一下鼠标,投影屏幕出上出现了731路公交车的照片和行驶路线图。 这个ppt是张山在等人齐的时候制作的,虽然有点粗制滥造,但勉强能看!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辆公交车是一辆运行了20年的老车,车的很多零部件都已经老化了,公交管理局准备在近期内将这辆老车淘汰报废,所以严格来说,这辆车基本上不具备什么买卖价值! 另外,在这辆731路末班车初运行阶段,也就是20年前,车上曾经发生过一起命案,一名孕妇与一名持刀歹徒发生口角冲突,被歹徒残忍杀害!持刀歹徒当时被判无期徒刑,但因为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而获得减刑,已经在五年前出狱,实际坐牢15年! 在昨晚公交车失踪之前,这名持刀歹徒正好在这辆公交车上面,巧的是,20年前被害孕妇的老公,正是这辆公交车的司机,慕云,你来给大家说一下关于这个司机的心理分析!” 慕云起身说道:“这名司机师傅名字叫陈辉,根据我的分析,他应该具有一定的心理问题,他一直坚信自己妻子的魂灵在那辆公交车上,所以对那辆公交车有很强的占有欲,根据初步的调查,公交车的失踪,有可能是因为这辆公交车即将要被淘汰报废,激起了陈辉心中强烈的占有欲,最终他选择将公交车藏了起来!” 张山咳嗽了一声,接着慕云的话道:“慕云讲的,只是我们目前对案情的一个猜测!那么还有另外两个猜测,就是徐强出狱后,为了报复二十年前将他送入监狱的陈辉,所以劫车;第二个猜测,就是陈辉看到杀害自己妻子的徐强出现在了公交车上,激情犯罪,对徐强做出了复仇,为了遮掩杀人现场,他将公交车给藏了起来!” 刑警小徐开口道:“张队,网上不是还有一种说法吗,说是二十年前死的那个孕妇冤魂索命……” 张山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小徐的话道:“我们是正义的人民警察,怎么能相信鬼魂这种子午须有的事情呢?我再强调一遍,这个案子跟怨魂没有任何关系,案犯很有可能是徐强或者陈辉中的某一个,我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介绍案情,分配任务的,明白吗?” 所有警员立刻正襟危坐,齐声道:“明白!” 张山指着小徐道:“小徐,你今天继续带人沿途走访,寻找失踪公交车的线索!” 小徐点头道:“明白!” 张山又对慕云说道:“你负责对陈辉进行再次的深入调查,包括他的生活轨迹和行为习惯,利用这些对陈辉进行全面的心理分析,并且找出他有可能藏车的地点!” 慕云也点了点头! 张山又对孙鹏说道:“孙鹏,你跟我去调查徐强!” 孙鹏笑道:“没问题,山哥!” “好,任务分配完毕,大家开始行动吧!这件事情已经在社会上引起负面影响了,我们必须要尽快破案,争取将这种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张山说完之后,小徐和慕云立刻挑选人手,离开了会议室。 孙鹏凑到张山面前道:“山哥,咱们从哪里开始调查?” 张山道:“先给徐强打电话,如果打不通的话,就给他家里人打,询问一下他现在的位置!” 孙鹏皱眉道:“这样做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啊?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徐强做的,他知道警方在调查他,很有可能会出逃的!” 张山点了点头,觉得孙鹏这个顾虑很有道理! 第三百四十三章:希望你可以理解 因为孙鹏的顾虑,张山专门去了一趟马剑的办公室,向马剑申请将徐强的资料发给出乌市的各个交通关卡。如果徐强要出逃的话,那么警方在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 马剑犹豫了几分钟之后,通过了张山的请求。 毕竟现在公交车失踪的案子已经引起了广泛的社会舆论,必须得加快破案进程,所有能动用的资源都得用上。 张山从马剑的办公室里面出来之后,孙鹏凑上来问道:“山哥,怎么样,马队同意了吗?” 张山点头道:“已经同意了,你现在立刻给徐强的家里人打电话,我去找一下陈冲!” 孙鹏嗯了一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张山快步走进技术科的办公室,来到了陈冲的桌前。 “怎么样,定位到徐强的手机了吗?”张山向陈冲问道。 陈阳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道:“没有,我已经试过了各种办法,但是都没有找到徐强手机的信号源,我怀疑他已经把电话卡从手机里面拔出来了!” 张山摸着下巴道:“看来徐强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会这么的谨慎!” 陈冲有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张队,我没有帮到你!” 张山拍了拍陈冲的肩膀笑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至少让我更加确定了徐强在本案中的犯罪嫌疑!行,你先忙吧,我试试用别的办法找一找他!” 说完之后,张山便走出了技术科的办公室,找孙鹏去了。 孙鹏正在窗前打电话,张山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出声打扰。 三分钟之后,孙鹏挂断了电话,神色郁闷的向张山说道:“我问过徐强爸妈了,他们说,徐强从五年前出狱之后,只回过两次家,但都是呆一会儿就走,也不怎么和他们说话。这几年来,他也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所以他们对徐强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也不知道徐强现在到底住在哪里!” 张山道:“你觉得他们有说谎的可能吗?” 孙鹏犹豫道:“应该没有吧,我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和语调都挺正常的,不像是说谎!” “那就给他的朋友们打电话问问吧!” 说完,张山就拉着孙鹏重新进入了档案室,开始翻阅二十年前的卷宗,寻找徐强朋友的联系方式。 很庆幸,二十年前警方在徐强归案之后,依然对徐强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这其中就包括了对徐强做的社会关系调查。 在社会关系调查里面,正好有徐强一些朋友的联系方式。 张山和孙鹏按照这些联系方式拨打了电话出去,却发现有一半的电话号码都成了空号。 另外一半的电话倒是打通了,但是有好些人都说自己已经和徐强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了,甚至有人都忘了徐强这个人了。 只有一个人,说自己三年前和徐强见过一面,这个人的名字叫杨铁兵。 打给杨铁兵的电话是孙鹏拨出去的,他听到杨铁兵的话之后,立刻就把电话递给了张山,让张山来和杨铁兵说。 毕竟这是目前唯一一条和徐强相关的线索,孙鹏怕自己搞砸了,所以才让张山来处理。 张山接过电话之后开口问道:“杨先生,你能详细说一下你三年前和徐强见面的场景吗?” 杨铁兵咳嗽了几声之后说道:“我当时和徐强是在街上偶遇的,就随便闲聊了几句,然后就散了,也没什么场景不场景的!” 张山顿时皱眉道:“你们闲聊的内容是什么?” 杨铁兵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估计是在回忆。 几秒钟之后,杨铁兵开口道:“我俩见面就互相问了一下对方最近怎么样,好像也没聊什么,警官,徐强是又犯什么事情了吗?” 张山道:“徐强可能涉及一起谋杀案,我们目前正在找他,你知道他现在的住址或者工作单位吗?” “他的住址我不知道,不过三年前他说自己在九城会所上班,每个月能挣七八千,他的工作单位应该就是九城会所,不过他现在有没有在那里上班我就不知道了!警官,没什么事我就先挂电话了,老板要过来查岗了!” “行,多谢你的配……” 张山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搞得张山有点小郁闷。 孙鹏开口道:“山哥,问了怎么样,这小子有没有提供什么关键线索?” 张山将电话递给孙鹏,揉了揉脸道:“这小子说徐强三年前在九城会所工作,咱们去那边看看,希望徐强这三年没有换工作!” 说着,张山就向警局外面走去,孙鹏急忙跟上。 …… 半个小时后,张山和孙鹏就到了九城会所的门口,门口张贴着红彤彤的福字,年味十足。 九城会所在乌市也算比较有名的会所了,里面有唱歌的地方,也有蹦迪的地方,生意一直都很不错,很多年轻人都喜欢来这里。 现在年味儿还没有过去,所以白天也有很多人来这里消费。 孙鹏指着从一辆奔驰车驾驶座下来的中年人说道:“这人都喝成这样了还开车呢,这也太不拿自己个儿的生命当回事儿了吧!” 张山没理会孙鹏,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几个刚打车过来的小年轻,只见这些年轻人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一下车就开始嘻嘻哈哈的谈笑着,为首的一个人声音最大,时不时还推搡一下别人,显得格外嚣张。 孙鹏见张山没有搭话,不由得拍了一下张山的肩膀道:“山哥,你干嘛呢?” 张山指着那群小年轻道:“看见那群人没?” 孙鹏点头道:“看见了,他们有问题吗?” 张山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当中应该有人吸毒了,而且还有人携带了毒品!” 孙鹏吃惊道:“不会吧,你怎么知道的?” 张山神秘一笑道:“直觉,行了,别在门口耽误时间了,赶紧进去吧!” 说着,张山就向会所里面走去。 孙鹏跟在张山身后低声说道:“山哥,你既然猜到他们携带毒品了,不给缉毒队那边发个消息吗?” 张山摇头道:“没必要,缉毒队的同事已经注意到他们了,他们来的时候坐的那辆车后面,还跟着一辆白色轿车,那车牌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就是缉毒队里的便车!” 孙鹏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看到缉毒队的那辆车,所以才判断出那几个小年轻吸毒藏毒的吧?” 张山笑道:“你还算聪明,所以这几个小年轻的事情我们不用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孙鹏难得被张山夸赞一会儿,顿时笑的门牙都露出来了。 张山走到会所前台,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随后冲着前台小妹道:“麻烦叫你们经理过来一下!” 那前台小妹似乎已经对此类情况习以为常了,她很淡定的拿起座机电话,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随后冲着电话说道:“韩经理,有警察过来找你,在前台!”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比较磁性的声音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前台小妹挂断电话之后,向张山说道:“请您到旁边的休息区稍等一下,我们经理马上就到!” 张山和孙鹏很听话的坐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毕竟这里是正在营业的场所,就算张山是来查案的,也不能占着前台,影响人家的正常工作。 五分钟之后,一个穿着衬衫马甲,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的中年人来到了张山面前。 他直接冲着张山伸手道:“你好,我是这里的经理韩岩,很高兴见到你!” 作为这家大型会所的经理,韩岩还是有几分眼力的,一眼就看出张山和孙鹏之间,张山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张山伸手和韩岩握手道:“你好,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今天我们来这里,是想调查你们会所的一个员工,希望韩经理能配合一下!” 他必须得先把话说明白了,不能让韩岩觉得他和孙鹏是来查这个场子的,不然的话,韩岩很可能会有抵触情绪。 果然,张山的话说出来之后,韩岩的表情放松了很多。 “不知道张队长是想调查我们会所的哪位员工?”韩岩向张山问道。 张山道:“徐强这个名字不知道你有印象吗?” 韩岩皱眉思索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没有印象,会所员工太多了,我也记不得所有人的名字,你稍等一下,我打电话叫人查查!” 说完之后,韩岩便走到旁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起电话来。 三分钟之后,韩岩转身对张山道:“张队长,你说的那个徐强应该是我们会所的一个保安,你们找他干什么?” 张山笑道:“这个就不太方便和韩经理你说了,希望你可以理解!” 韩经理立刻点头道:“理解,理解!” 他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能让刑警支队副队长亲自过来查的案子,那能是小案子吗?肯定是特大案件,这种特大案件自己还是少知道一点为妙,知道的越多,麻烦也就越多。 第三百四十四章:没走错,我们是警察 张山接着向韩岩问道:“请问韩经理,这个徐强目前的住址你知道吗?他这几天有没有来上过班?” 韩经理摇头道:“这个事情我不清楚,保安这块儿不归我管,我得把保安队长叫过来问一问才知道,您稍等一下!” 说着,他向前台小妹喊道:“小希,你叫一下沈队长,说我有事找他,让他快点过来!” 前台小妹点了点头,拿起座机拨打了电话。 两分钟之后,一个穿着红黑色保安制服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跑到了休息区,前喘吁吁的向韩岩说道:“韩经理,您找我什么事情?” 韩岩看了一眼张山,随后向保安队长问道:“你们保安队那个徐强这几天上班了吗?” 保安队长楞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他前段时间请假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张山直接开口问道:“那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保安队长还是摇头道:“不知道,这小子是个闷葫芦,他来这里上了四年班了,一直也不怎么和周围的同事交流,一到下班时间就跑的没影了,要不是因为……” 说到因为的时候,保安队长忽然间停顿住了,眼神有些躲闪的看向了韩岩,神情有些惊慌。 张山注意到了保安队长的表情变化,他眼珠子一转,随后搂住韩岩的肩膀笑道:“韩经理和这个徐强有关系?” 韩岩瞪了保安队长一眼,随后笑道:“我和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主要是我一个朋友认识他!四年前我那朋友托我给他找份工作,正好当时我们会所缺人,我就把他招进来当保安了。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就托保安队长好好的照顾他一下!不过这几年我都没怎么关注这个人,所以刚才您问我的时候,我一时就没有想起来!” 他一直努力想和这个案子撇清关系,结果保安队长一时口误,又把他给拉进来了,这搞得韩岩心中很是郁闷。 张山道:“没想到韩经理和徐强还有这么一段渊源,那你那个朋友应该知道徐强的住处吧?” 韩岩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和那个朋友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她的电话号码好像也换了,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她。不过,最近倒是有个年轻人偶尔过来玩玩,用的是她的会员卡!” 张山皱眉道:“你说的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她叫妮娜,以前也在九城会所工作,算是我以前的同事。”韩岩回答道。 张山没想到韩岩说的这个朋友竟然是个女人,徐强五年前出狱,在一年之内就勾搭上了一个能够给帮他找工作的女人?这可能性不太大! 张山脑海里面闪过了另外一个名字,他开口向韩岩道:“你说的妮娜,她的真名是不是叫冯媛?” 韩岩楞了一下,随后看向张山道:“你怎么知道?” 果然,张山猜对了。 之前张山和孙鹏翻看徐强的调查资料时发现,徐强在二十年前有个女朋友叫冯媛,两个人非常的相爱,徐强进监狱之后,冯媛还曾两次探望过徐强。 当时张山就猜想韩岩在出狱之后,会不会跟冯媛联系,于是他给冯媛打了电话,但是那个号码已经成了空号,根本打不通。 刚才听完韩岩说有个女人给出狱后的徐强介绍了工作,张山就想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徐强二十年前的女朋友,结果是确定的。 冯媛在和徐强分别十五年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为徐强介绍工作,这就证明冯媛对徐强还是有些感情的,她很有可能知道徐强现在的住址。 “韩经理,你能想想办法联系到徐媛吗?或者你知不知道她的住址?”张山向韩岩问道。 韩岩摇头道:“联系不上,我之前都试过了,她现在的住哪儿我也不知道。” 张山皱眉想了一下,随后问道:“那个用冯媛会员卡消费的年轻人是谁吗?” 韩岩抽了一口雪茄道:“不太清楚,我和冯媛算是朋友,和那年轻人也不熟,就没和他交流过,我去前台帮你查一下吧,看看他有没有留电话号码什么的!” 张山点头道:“行,麻烦韩经理了!” 韩岩摆摆手笑道:“没什么麻烦的,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 说完,韩岩便快步走向了前台。 张山看向保安队长道:“你刚才说徐强请假了,他的请假原因是什么?” 保安队长垂头丧气的说道:“他说自己生病了,请假去看病!” 孙鹏凑到张山耳边低声说道:“我觉得徐强请假就是为了去报复陈辉!” 张山摆摆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毕竟现在还有外人在场,实在不方便讨论案情。 “那徐强在请假之前,神情举止有什么异常吗?”张山再次向保安队长问道。 一般来说,要预谋实施杀人的话,在计划开始之前,总是会表现的比平时更激动一些的。 保安队长挠着头想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的,那小子平时就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我也没怎么注意过他!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小子来找我请假的时候,好像喝酒了,他平时几乎不喝酒的,之前几次会所的年会上,大家都喝酒了,就他一个人没喝!” 张山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多谢你的配合!” 保安队长嗯了一声,继续陷入到了闷闷不乐的状态,他也不是个傻子,他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惹得韩岩不高兴了,心中正忧愁着呢。 很快,韩岩回到休息区对张山说道:“张队长,今天还真是巧了,那个用冯媛会员卡消费的年轻人,这会儿就在我们会所里面的608包间,如果你们要找他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张山神色一喜道:“那太好了,麻烦韩经理带路吧!” “行,两位警官请跟我来!” 韩岩一边带着两人往包间的方向走,一边开口说道:“两位警官执行公务,我是绝对配合的!但是这会所现在正营业着呢,您二位要办事儿的话,千万别闹出什么大动静来,要是惊扰到其他客人的话,这责任我可担不起!您二位也知道,我就是个打工的,也不容易!” 张山笑道:“韩经理放心,我们只是想通过那年轻人找到冯媛而已,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的!” 韩岩点头道:“那行,我这里先谢谢您二位了!” 三人乘坐电梯到六楼之后,很快就走到了608包间的门口。 608包间是一个豪华包厢,里面至少能容纳二三十人。 张山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里面乱糟糟的有十几个年轻人又唱又跳,摇头晃脑的,其中有男有女,女孩儿都是衣着暴露,而且人手一支香烟。 让张山觉得有些意外的是,他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几个非主流小年轻也在这个包厢里面。 这可真是巧了,他没想到缉毒队查的人和刑警队查的人竟然撞到一起了。 张山没有着急进去,他拉着孙鹏走到了一边,随后拿出手机给缉毒队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喂,老吴,你们缉毒队最近是不是有行动?”张山开口问道。 老吴是张山在警校时的同学,也是一个优秀而出众的人物,现在他在缉毒队也算是个小领导了,两人混的都不错。 老吴听到张山的话之后,有些警惕的问道:“你小子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人给你泄密了?” “你对你手下人真不信任,我是在九城会所门口看到你们队里的车了,所以猜到你们有行动!现在有个问题,我需要和你沟通一下,你们缉毒队监视的那伙人里面,有一个人牵扯到我们刑警支队的案子里面了,我需要对他做出问话,这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行动?” 老吴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们这边的行动正好也要收网了,那几个小子我们正准备抓呢,你先别着急行动,等我们的人到了再说!” 张山点头道:“那也行,你给负责行动的人说一声,我就在那群人呆的包间门口!” 老吴嗯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之后,一群穿着便装的缉毒警来到了包间门口,和张山碰面了。 为首的一个人上来和张山握手道:“你好,我是缉毒队张万良!” 张山笑道:“咱俩是本家啊,我是刑警队张山!” 张万良道:“吴队长已经给我说过你了,说是让我们先配合你完成工作,然后我们再对这群人进行抓捕!” 张山在心中给老吴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真是够意思,知道先紧着哥们的事情来。 “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先进去找人,你们跟在我后面,可以吗?”张山询问道。 张万良点头道:“没问题!” 张山笑了一下,随后和孙鹏一起推门走进了包厢里面。 坐在门口的一个黄毛小子看向张山道:“你们特么的谁啊?走错包间了吧?” 张山摇头道:“没走错,我们是警察!” 说完,张山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晃了一下。 包厢里面先是静寂了几秒钟,随后就开始骚乱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张山亮出了证件之后,包厢里面立刻就陷入了骚乱之中。 有叫骂的、有摔酒瓶子、有想往外跑的,还有……瘫在沙发上傻笑的。 张山将证件塞回裤兜,后退一步躲开一个蓝毛小子的拳头,接着,他又抓住一个红毛小子的手腕,用力一捏,将他手里的弹簧刀夺了下来,随后,他以一个非常标准的过肩摔姿势,将黄毛小子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这下那群小年轻终于老实了,一个个乖乖坐到了沙发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山走到那为首的年轻人面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韩岩在门口给张山指认过了,这个为首的年轻人正是偶尔拿冯媛会员卡过来消费的人。 那年轻人听到张山的问话之后,撇了撇嘴说道:“警官,我们可没犯法,不用接受你的问讯吧!” “别说屁话!”孙鹏指着那两个瘫在沙发上傻笑的年轻人说道:“你们聚众吸食毒品,还试图袭警,够抓你们的了!” 为首的年轻人咧嘴一笑道:“警官,我又没有吸毒,而且袭警的也不是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想吓唬我啊?没用,小爷我不吃你这一套!” 孙鹏心中的火瞬间就燃起来了,然而他刚想发火就被张山给推到了一边。 随后张山坐在那年轻人的旁边,右手按在那年轻人的脖颈上说道:“小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你经常出来玩,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现在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是谁家的崽子,不管你爸妈有多大的本事,在我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情之前,你最好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明白吗?” 这一番话的威胁意味十分浓重,那年轻人似乎是被吓到了。 他低着头道:“明白!” 张山满意的一笑,随后再次问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飞白!”年轻人很老实的回答道。 “这名字不错,看来你家里人给你起名字的时候没少费心思,你认识冯媛吗?” “冯媛?”谢飞白楞了一下,随后瓮声瓮气的说道:“认识,他是我爸娶的后老婆,不过她现在的名字不叫冯媛了,叫冯莹莹。” 张山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原来冯媛已经改名了,怪不得之前让陈冲查冯媛这个名字的时候,查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来。 “冯媛是你的后妈吗?”张山向谢飞白问道。 “呸,她才不是我后妈呢,她……她就是个婊……”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道:“注意你的言辞,现在是警察在向你问话!” 谢飞白舔了舔嘴唇,停止了自己的咒骂。 张山接着问道:“她什么时候嫁给你爸的?” “大概是五六年前吧,那会儿我爸妈刚离婚没多久,我当时在一所寄宿学校里面上学,在学校呆了半个月回家之后,就发现家里面多了一个女主人,客厅多了一副结婚照。我老爸无声无息的就给自己找了个后老婆,根本都没有告诉我,你说这事儿可笑吗?” 谢飞白脸上露出不屑和嘲讽的表情来,不过确实,这种事情确实听荒诞的,给自己找老婆那也就等同于是给孩子找了一个后妈,于情于理都应该告诉孩子一声。 张山向谢飞白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随后接着问道:“你对冯媛的印象很不好,除了因为你爸和她结婚没有告诉你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如果冯媛和徐强旧情未断的话,说不定谢飞白有可能会知道,张山也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心态向谢飞白问出了这个问题。 谢飞白冷笑道:“当然有别的原因了,这个贱女人之所以嫁给我爸,就是贪图我爸的钱,她还用我爸给她的钱去包养野男人!” 张山心中一喜,没想到还真是问出了点有用的线索。 “你怎么知道她包养男人的,你见到过那个男人吗?”张山接着问道。 谢飞白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没见过,但我调查过了,她每个月都会给一个男人转两千块钱。” “呦呵,你还会做调查呢?说说看,你都是怎么查的?”张山好奇的问道。 “说到这个,还得从半年前说起!那会儿,我无意中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喝咖啡,我当时就怀疑这个男人会不会和冯媛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您也知道,正常男女朋友很少有一起喝咖啡的。所以,我就一直蹲守在咖啡店门口,等那个男人从咖啡店出来之后,我一直跟踪他到了一家律所。问过律所里面的人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男人是个律师,还兼职私家侦探!” “然后呢?这律师是不是冯媛包养的那个男人?” 谢飞白摇头道:“他不是,律师事务所的人说冯莹莹……也就是冯媛,是他的客户!我找到了那个律师,给了他一万块钱,请他以私家侦探的身份调查一下冯媛,然后还问他冯媛委托他的内容是什么!那律师收了钱以后告诉我说,冯媛委托他立一份遗嘱,遗嘱内容就是我爸一旦去世,会留一半家产给她,这个贱女人,我爸现在身体好好的,她就让人立遗嘱,简直太坏了!”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道:“老弟,你跑题太严重了,我刚才问你的是,你怎么知道冯媛包养男人的!” 谢飞白叹了一口气道:“这是那个律师查到的,他给我一份冯媛的银行流水账单,说是冯媛每个月都会往一个固定账户里面存两千块钱,那个账户的户主名字叫徐强!” 张山的眉毛挑了一下,现在他就可以确定冯媛和徐强之间确实还存在旧情,不然的话,冯媛不会每个月都给徐强转钱,这完全有点包养的意思了。 真不知道这个徐强怎么会有这么大魅力的,在监狱里面呆了十五年之后再出来,以前的女朋友还能对他念念不忘。 正当张山思考的时候,谢飞白开口问道:“警官,你们找冯媛,是不是因为她犯罪了?你们要把她给抓起来吗?” 张山摇头道:“不会,我们只是找冯媛问点事情而已!” 谢飞白颇有些失望的说道:“好吧,我还想着你们把她抓起来之后,我爸的钱就不用分给她了!” 看来这小子对冯媛的怨念真的很深,宁愿冯媛被抓起来,也不愿让冯媛分他爸的钱。 张山起身对谢飞白道:“冯媛目前在哪里你知道吗?” 谢飞白想了一下,开口道:“她现在应该在家里吧,我也不确定!” 张山道:“那你带我们去你家里一趟,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谢飞白看了一眼包厢里面的其他年轻人,随后向张山问道:“那我这些朋友怎么办?” 张山指着自己身后的张万良说道:“你的这些朋友需要配合这位警官的调查,你就不用管了!” 谢飞白有些担忧的看了自己那些朋友一眼,起身向张山道:“那好吧,我带你们去我家,你们不会把我那些朋友都给抓走关起来吧?” 这小子倒是挺讲义气的,难怪能成为这个小团体里面的领头人。 张山淡淡的说道:“他们肯定是要被带走问话的,但具体会不会把他们关起来,需要经过调查才能确定,你先带我们去你家一趟,找一下冯媛!” 谢飞白无奈的站起身来,走到了包间门口。 张山对张万良低声道:“这小子我暂时借用一下,如果他身上有什么罪责的话,你可以到我们刑警队来提人!” 张万良摇头道:“不用,我们对他进行过调查了,他并没有参与过毒品贩卖,也没有吸食过毒品,你们尽管可以把他带走,他归你们了!” 张山拍了拍张万良的肩膀笑道:“行,那就多谢你们了,顺便你也替我向你们吴队长表达一个感谢!” 说完之后,张山和孙鹏就带着谢飞白离开了。 三人到一楼大厅的时候,韩岩迎上来道:“张队长,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张山点头道:“嗯,我们准备去找一下冯媛!” 韩岩犹豫着说道:“那个……楼上那群人是你们的同事吗?他们不跟着你一起走吗?” 张山摇头道:“他们是缉毒队的人,来这边有别的任务,不和我一起走!韩经理,我多嘴提醒你两句,别光想着会所怎么挣钱,这会所内部安全检查也得上上心啊,刚才那个包间里面在干什么我不信你不知道,这次他们的事情不算严重,我们和缉毒队里面也就不和你们会所计较什么了,如果下次再发现有人在你们会所里面吸毒,那你这个会所也就不用开了,明白吗?” 韩岩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请张队长放心,我以后一定尽量整顿会所环境,杜绝黄赌毒,做一家正经的绿色会所!” 这话韩岩也就是在张山面前说说而已,一家娱乐场所,如果真的纯绿色,那基本上就没人愿意来了,到时候这里的生意估计得一落千丈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他是我前男友 从九城会所离开之后,张山开着警车到了御风小区的大门口。 御风小区也是乌市的高档小区之一,里面有楼房,也有别墅。楼房都是一梯两户或者一梯一户,别墅都是独栋的。 而根据谢飞白的描述,他们家正是住在其中一栋别墅里面,据说那栋别墅的售价已经到一千万以上了。 张山也是明白谢飞白为什么没有参与毒品贩卖了,他家里这么有钱,根本用不着通过贩毒来挣钱,搞不好他父亲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就比贩毒挣的还多。 因为小区的物业监管比较严格,张山的车没法开进去,只能停在路边,三人一起步行走进了小区里面。 走了将近十分钟,三人才来到了谢飞白说的那栋别墅里面。 这是一栋三层的别墅,占地面积在两百平左右,看起来异常豪奢。 孙鹏忍不住向谢飞白问道:“你爸是做什么大生意的,这么有钱?” 谢飞白撇嘴道:“他就是开了一个生产袜子的工厂,不算什么大生意!” 张山和孙鹏都有点懵,觉得自己见的世面真是太少了,现在卖袜子都这么挣钱了吗? “两位警官,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下吧,我进去看看冯媛在不在,如果她在的话,我把她叫出来你们问话,可以吗?”谢飞白开口问道。 张山看了一眼别墅,向谢飞白道:“你们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谢飞白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暂时不想让我爸知道太多关于冯媛的事情,尤其是冯媛每个月给别的男人转钱的事情,我怕他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张山点了点头道:“明白,那我们就在别墅外面等你的消息,你先进去吧。” 谢飞白得了张山的同意之后,这才转身走进了别墅里面。 张山和孙鹏点起一根香烟,站到别墅对面的垃圾桶边吞云吐雾起来。 孙鹏抽了几口烟之后,向张山道:“山哥,你说我这辈子能住进这么大的别墅里面不?” 张山冲着孙鹏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点头道:“当然能了,不是有句老话说莫欺少年穷嘛,你还年轻,未来路还长!” 孙鹏点了点头,脸上生出了一股昂扬的斗志来。 其实就以刑警的工资水平而言,恐怕两辈子都挣不来买这么一栋大别墅的钱。就算孙鹏能够不断升迁,坐到更高的官位上,也没法买这么大的别墅,那时候还有纪检委的人盯着他呢! 但张山没法实话实说,年轻人需要的是鼓励,而不是打击,所以他厚着脸皮撒谎了。 …… 二十分钟之后,谢飞白和一个女人从别墅里面走了出来,来到了张山和孙鹏的面前。 这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皙,面容精致,气质非常好,很有富家太太的风范。 张山冲着这女人伸手道:“冯女士,你好,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 之前张山在档案资料里面见过冯媛的照片,和这女人有五六分的相似,考虑到近几年化妆品和微整技术的盛行,女性样貌改变幅度比较大,所以张山才判断这女人是冯媛。 果然,张山说完话之后,那女人也伸手和张山握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张队长,刚才我听小白说了,你们有事情要问我?” 张山点头道:“是的,请问冯女士现在方便吗?” 冯媛微笑道:“我没什么不方便的,咱们去附近的咖啡馆里说吧,小白,你进去陪你爸爸!” 谢飞白梗着脖子道:“凭什么,我也要去,我就是想听听你要说什么!” 冯媛看向张山道:“张警官,麻烦你劝一下小白吧,可以吗?” 考虑到一会儿要问的事情可能会牵扯到冯媛的隐私,确实不适合被别人听到,所以张山便上前拍了拍谢飞白的肩膀道:“你还是听你后妈的话,回别墅里面陪你爸爸吧,或者我把你送去和你那些小伙伴呆在一起?” 谢飞白闻言立刻摇头道:“算了,我就在别墅里面呆着吧,陪我爸爸聊聊天什么的,警官再见!” 说完之后,谢飞白就飞奔回了别墅。 他那些小伙伴这会儿正在缉毒队里面接受问讯呢,谢飞白可不想过去自找麻烦。 谢飞白走后,冯媛这才带着张山和孙鹏到了附近的咖啡馆里面,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座位坐了下去。 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之后,冯媛开口道:“张队长,您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问了!” 张山道:“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你……认识徐强吗?” 冯媛眉头微皱道:“认识,他是我的前男友,你们问他干什么?” “他是我们正在调查的某个案子的嫌疑犯,目前我们正在找他,希望冯女士你能够配合!”张山面容严肃的说道。 冯媛沉默了几秒钟,随后摇头道:“抱歉,警官,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他联系过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时孙鹏开口道:“不对吧,冯女士,四年前,是你把徐强介绍到九城会所里面工作的,而且你每个月还给徐强转两千块钱,你们这不像是很多年都不联系啊!” 冯媛楞了一下,苦笑道:“你们查到的东西还真多,你们说得对,我确实给徐强介绍过工作,也给他转过钱,但我们俩之间的联系确实不多,毕竟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不好和他走的太近,我先生会吃醋的!” 张山靠在沙发背上,开口道:“既然你不想和徐强走的太近,为什么每个月还要给他转钱呢?” 冯媛叹了一口气道:“那些钱,是我借给他的。他四年前来找我的时候,已经得了慢性肾衰竭,整个人很憔悴,我很可怜他,就帮他找了一份工作,并且每个月给他转点钱,让他去做透析维持自己的生命,我先生也知道这件事情,他并没有责备我,而是选择了支持我,我很感谢他!” 张山皱眉道:“你确定他得了慢性肾衰竭?” 冯媛点头道:“我确定,他当时拿了医院的确诊单,单子上明确写着他得了慢性肾衰竭!” 张山再次问道:“你还记得那家医院的名字吗?” 冯媛回忆道:“好像是第四人民医院,时间挺长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张山立刻拿出手机,给第四人民医院打了电话,询问他们那边是否有徐强的就医记录。 医院那边回复说,徐强四年半前确实曾在他们医院做过检查,并且检查出了慢性肾衰竭,此后他每个月都会来医院做肾脏透析。 张山摸着下巴陷入到了思索之中,如果徐强得了慢性肾衰竭,那他就失去了作案能力。 他之前看过陈辉的照片,而且也找人问过,陈辉是一个生活很自律,而且身体素质很好的人。 一个肾衰竭病人想要报复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 除非说,这个肾衰竭病人给自己找了一个帮手,帮自己去报复陈辉。 这时冯媛点的咖啡送上来了。 冯媛接过咖啡抿了一口,随后向张山说道:“张队长,我能问一下徐强是又犯什么罪了吗?” 张山眼珠子一转,他没有回答冯媛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冯女士,你和徐强那几次交流中,有没有说起过二十年前徐强杀人的事情?” 冯媛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说起过,他也向我忏悔说当时自己太冲动了,说他对不起我!如果他当年没有犯罪,说不定我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只可惜,人生错过不能重来!” 张山接着问道:“那他在言语里面,有没有表现出对二十年前那个送他进监狱的人的痛恨?” “这个倒没有,他只是说二十年前是他做错了事情,应该受到惩罚,他不恨那个把他送进监狱的人,他只恨自己,恨自己当时辜负了我!” 冯媛说完之后,张山再次皱起了眉头。 按理来说,冯媛应该是徐强这几年来最信任的人了,毕竟那是他曾经的女朋友,也是愿意花钱给他治病的人。 对于冯媛,徐强应该不会说什么假话,难道他真的已经放下了对陈辉的仇恨? 张山感觉案情又走到了一个扑朔迷离的境地之中。 但不管怎么说,徐强这条线还必须得继续调查下去,他的嫌疑还没有彻底的排除。 张山对冯媛道:“冯女士,那你知道徐强现在的住址吗?我们需要到他的住址去调查一番!” 冯媛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的住址,但你们也必须要告诉我,徐强到底犯了什么罪,可以吗?” 张山和孙鹏对视了一眼,随后冲着冯媛笑道:“你不是说,你不想和徐强有太多关系吗,为什么还要关心他犯了什么罪?” 冯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两位不要多想,要是你们不愿意说的话,那就算了!徐强四年前,住在金翠小区三号楼301室,我不知道他这四年来有没有换过住处,如果你们要找他的话,可以去那里试试运气!” 第三百四十七章:三年前的住处 从冯媛那边得到想要的信息之后,张山和孙鹏便立刻赶到了金翠小区,也就是冯媛说的徐强在四年前的住处。 张山去了物业那边,拿到了三号楼301室内的户主姓名和联系电话。 随后他给户主打了电话,询问那件房子是谁在使用。 户主说那栋房子他在几年前就租赁给了某公寓管理公司,自己每月从管理公司那边拿一千二百元的租金,每年过去查看一次房屋使用情况,其他事情则完全不过问。 也就说,他也不知道那房子现在是谁在用。 张山从户主那里要到了公寓管理公司的电话,随后打电话做了问询。 公寓管理公司那边说会委派一名工作人员过来,查验过张山的证件之后,再告诉张山房屋租户的资料信息。 张山挂断电话之后,和孙鹏站在301室的门口开始抽起烟来。 两人的烟瘾都很大,再加上等待比较无聊,所以他们一根接一根抽着。 抽到第三根的时候,一个穿着黄色衬衫,脖子上悬挂着工作证的人来到了301室的门口。 张山和那人握手道:“你好,你是xx公寓管理公司的人吧,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这是我的证件!” 说着,张山把自己取出来的证件在那人面前晃了一下。 那人开口道:“你好,我是裴帅,你叫我小帅就行,麻烦您能把证件给我仔细看一下吗?您晃那一下我没看清。” 张山没犹豫,直接把证件递了过去。 裴帅将证件放在眼前仔细看了几眼之后,随后将证件交还给了张山。 “抱歉,张队长,我们公司也是为了保证租户的人身安全,所以才谨慎了一点,希望您见谅!”裴帅略有些歉意的向张山说道。 张山摆摆手道:“没事,我能理解,现在你可以给我说说,这301室住户的资料了吧?” 裴帅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301室原本是个两室一厅,我们把它用隔板隔成了三个小单间,这里面有三个住户,共用厨房和卫生间!” 现在各地的租房价格都在上涨,一般刚毕业的大学生和那些外来务工人员根本负担不起高昂的房租,所以由二居室或者三居室改造成的公寓房就应运而生。 这种公寓房价格不算高,而且也能满足基本生活所需,除了隐私保护性弱了一点之外,其他一切ok,所以很受租户的喜欢。 但警方对这种公寓房却不怎么待见,毕竟这种人员密集的混住房,很容易发生某些刑事案件,尤其对于女孩子来说,安全性很低。裴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犹豫了一下。 张山皱着眉头道:“这里面的三个租户都是什么身份?” 裴帅道:“有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一对在附近工作的情侣,另外一个租户住的时间比较久了,我接手这个房子之前,他就已经在住了,我对他的身份也不是很清楚!这里有那三个住户和我们公司签订的租房合同,你可以看一下!” 说着,裴帅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面取出来三份文件递给了张山。 张山接过来翻阅了一下,在第二份合同文件上面看到了徐强的名字。 根据合同资料显示,徐强在五年前就和这家公司签订了租住合同,一直续租到了现在。 张山眼中闪过一丝亮色,虽然费了一番波折,但终于是找到了徐强的住址。 他将资料递还给了裴帅,随后说道:“我们需要对这房子的a房间进行检查,你带钥匙了吗?” 裴帅小心翼翼的问道:“警官,a房间的住户是犯了什么罪吗?” 张山道:“我们目前在调查的一桩案件中,他有犯罪嫌疑,但目前证据并不充分,我们并不确定他是否犯罪,所以我们需要对他的住址进行调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裴帅点头道:“明白,我会配合咱们警方工作的!警官,如果a房间住户真的有罪,希望你们能及时通知我们公司,可以吗?我们需要对其他住户做出相应的安全保护措施。” 张山笑道:“这是当然,现在你能开门了吗?” 裴帅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301室的房门,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道:“两位请进!” 张山和孙鹏一起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是一道狭窄的走廊,在走廊两侧各有一个房间,在走廊尽头,还有一个房间。 孙鹏向着裴帅说道:“你们公司倒是挺会利用空间的,这么小的房子都能隔成三居室,这左边的房子原来应该是客厅吧?” 裴帅点头笑道:“警官您真有眼力,左边原来是客厅和厨房串联在一起的,我们把客厅隔了起来,留出了厨房公用,您二位这边请,这里就是a房间了!” 说着,裴帅直接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 张山示意裴帅打开a房间的门,走进去大概看了一眼。 这房间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布衣柜和一张电脑桌,空间大概只有十个平米左右。 房间的地板上扔了很多垃圾,床上和电脑桌上也凌乱的放了很多东西。 张山招呼孙鹏进来一起搜查,裴帅则是站在门口做等待。 两人搜查了十几分钟之后,基本上没什么重要发现,这房子里面全都是各种零食的包装袋,外卖盒,还有好几本成人杂志。 张山拉开布衣柜看了一下,衣柜上面堆了很多衣服,而在衣柜的下面一层,则是放了一个纸箱子,用胶带封着。 张山犹豫了一下,将那个纸箱子给拿了出来。 孙鹏凑过来道:“这里面什么东西?” 张山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里面什么东西,还没打开看呢!” 说着,张山掀开了上面粘的并不牢靠的胶带,打开了箱子。 箱子最上面是一张乌市的地图。 张山将地图展开看了一下,发现地图上用红色油笔描了几条弯弯曲曲的线。 孙鹏皱着眉头说道:“这几条线是什么意思?” 张山思索了一下,随后道:“你把手机拿出来,搜索一下731路公交车的行车路线图!” 孙鹏立刻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然后他就有些惊讶的说道:“731路的路线图和中间这条线好像!” 张山点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地图上的这几条线应该都是公交车的行车路线图,徐强在这个案子里面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孙鹏疑惑道:“不对啊,陈辉二十年来只开731路车,没有开过别的公交线路,他为什么标记了三条线呢?” 张山摇头道:“我一时也想不明白,这张地图你先收起来,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说着,张山将地图塞到了孙鹏的怀里面,随后蹲下身继续在巷子里面查看起来。 很快,他就从箱子里拿出了几张报纸。 这几张报纸和张山在陈辉家里见到的报纸一模一样,主版面都是在报道二十年前公交车孕妇被杀案的情况。 不同的是,徐强家里这些报纸上,关于陈辉的照片全都被蓝色圆珠笔给划模糊了。 张山拿出手机给这些报纸拍了照片,随后传给了慕云。 没过一分钟,慕云就回复消息道:“我之前的推测没错,徐强很有可能还没有放下二十年前的仇恨,他一直在试图找机会报复陈辉!” 张山回复道:“我们刚才查到了一个消息,徐强的前女友说,徐强在四年前就患上了慢性肾衰竭,你觉得一个肾衰竭病人,如何在公交车上向一个成年壮汉展开报复呢?” 这次慕云没有回复信息,她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张山接起电话笑道:“你要说什么?” 慕云道:“我觉得你刚才那句话是在质疑我的猜测,我很生气,你必须要给我做出道歉!” 张山挠了挠头,并没有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有什么不妥,自己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而已。 不过纵然如此,张山还是开口道:“我错了,我对你做出诚挚的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慕云冷笑道:“这还差不多,针对你刚才那个问题,我可以勉强回答一下!如果一个肾衰竭病人想要在公交车上报复一个壮汉,那么有好几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他邀请了一个帮手,帮自己控制住陈辉,然后他再上手报复;第二种,他制造一些能让人昏迷的气体,将陈辉迷昏,或者直接用有毒气体害死陈辉;第三种,他用了类似于手枪或者弓弩之类的东西。所以,徐强的慢性肾衰竭,并不足以排除他在本案中的嫌疑,我依然坚持认为是他对陈辉展开了报复,并且劫了车!” 张山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你的观点,徐强确实有很大的嫌疑,你刚才说的三点可能性,我和孙鹏会尽快做出调查的!” 慕云顿时得意的说道:“本小姐聪明吧,哈哈!” 张山笑道:“当然,你冰雪聪明,丽质无双!” 其实慕云说的三点可能,张山也能想到,但他把说出来的机会让给了慕云,给慕云一个表现的机会,这样慕云就不会继续生气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中毒的条件 张山和慕云闲聊了几句之后,就结束了通话。 孙鹏开口道:“山哥,你和慕姐刚才说什么了?” 张山把慕云刚才说的三点推测给孙鹏复述了一遍。 孙鹏皱眉道:“我觉得第二点和第三点可能性不大吧,能致人昏迷的气体,手枪和弓弩,都不是随随便便都能搞到的东西,而且价格估计也挺贵的,徐强未必能买到!” 张山摇头道:“也不一定,只要找对路子,这些东西都很容易搞到!就比如说能致人昏迷的气体,不止是乙醚有这种功效。84消毒液和洁厕灵混合,也可以产生有毒气体,能致人昏迷甚至死亡!” 孙鹏吃惊道:“不会吧,这俩东西可是日用品,有这么危险吗?” “当然,两年前有一起商场杀人案,凶手就是在被害者上厕所的时候,用84消毒液混合洁厕灵杀死了被害者,这个案子当时被定性为意外,要是因为他在作案时太过于惊慌,把自己的钱包丢在了厕所附近,说不定就逃脱惩罚了!” 这个案子是廉狄讲给张山听的,当时揪出真凶的,正是时任警局顾问的廉狄,所以张山对这个案子的印象很深刻。 孙鹏颇为感叹的说道:“真是想不到,那么容易买到的两个东西竟然也能杀人,这以后上厕所都得小心一点了,不然搞不好就死在厕所里面了。” 张山笑道:“也不用这么紧张,用84消毒液和洁厕灵混合而生成的气体杀人也不是那么容易,首先它需要一个较为密闭的环境,这样气体不易快速挥发;其次,这种有害气体不会快速致人死亡,受害者有一定的逃跑时间。” 孙鹏点头道:“明白了,那手枪和弓弩呢?这两样东西怎么搞啊?” 张山道:“这两样东西成品确实很难买,但它的组装零件可以在网上买到,或者在一些非正规的户外用品店也能买到,不过需要熟人带领!”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拿出手机给陈冲拨打了一个电话,让陈冲调查一下徐强有没有网购记录。 挂掉电话,张山接着在箱子里面翻看了一下,找到了几张医院的确诊单,以及治疗费用清单! 除此之外,张山还看到了一张肾源比对报告。 张山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随后拿出手机给第四人民医院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张山直接开口道:“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之前给你们打过一次电话!” 接线员道:“我知道,当时就是我接的电话,请问张队长还有什么需要问询的吗?” “请问你们医院是不是给徐强找到了合适的肾源?” “这个我还不清楚,请您稍等,我帮您问一下!” “好的,麻烦了!” 三分钟之后,接线员再次开口道:“我帮您问过了,张队长,医院确实找到了和患者徐强相匹配的肾源,在上周的时候,做了肾源比对,合格率百分之九十!不过换肾手术需要三十万左右,患者当时表示没有那么钱,这手术就没有做成!不过他拜托我们医院帮他保留一个月耳朵肾源,他会想办法筹钱的!” 张山谢过接线员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摸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 他之前推测徐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陈辉展开报复,有可能是因为他的慢性肾衰竭已经出现了比较严重的不良反应,他可能存活在人世的时间不长了,所以他才破罐子破摔,在死之前报复了陈辉。 但现在第四人民医院那边却说已经给徐强找到了合适的肾源,这就意味着,徐强又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希望。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的应该是如何去筹钱做手术,而不是想着如何去报复陈辉,毕竟现在距离最终时间还有一大半呢。 想到这里,张山拿出手机给冯媛拨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电话才接通。 冯媛有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张队长,我正在厨房做饭,没有听到手机响,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张山开口问道:“我想请问,徐强在不久前,有没有向你借过钱,数额比较大的那种!” “有的,他前两天说想要问我借三十万去做换肾手术,这个数额有点太大了,我当时给他说,我需要跟我先生商量一下。” “那你们最后怎么决定的?” “唔,我先生说这笔钱可以借,但是必须要徐强提供各种医院的证明文件,同时还要徐强签署一个借款合同!” “那徐强签了吗?” 冯媛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他那个时候才知道,我每个月转给他的两千块钱,都是在我先生默许的情况下转给他的!他说他宁愿病死,也不会接受我先生的施舍,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后来我再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张山有点无语了,这个徐强的气性未免也太大了,难怪二十年前会做出因为口角就杀害孕妇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冯女士,多谢你的配合回答!” 张山和冯媛客套了两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徐强放弃了最有可能借到钱的渠道,凭他一个有过坐牢记录的人,估计很难再找别人凑到三十万了。 张山猜测,徐强是不是因为从冯媛这里受了气,精神被刺激到了,所以才想用报复陈辉的方法来撒气。 这个猜测的前提,还是在于徐强无法凑齐三十万给自己做换肾手术的前提下。 张山正在思考,忽然间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们在干什么?” 张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外卖员衣服的年轻人正端着脸盆站在门口。 裴帅赶紧开口道:“没事没事,这两位先生是a房间住户的朋友,他们就过来看看!” 说着,裴帅还向张山猛使眼色,希望张山可以配合自己一下。 作为公寓管理公司的工作人员,裴帅并不想让其他租住知道这栋公寓里面可能住了罪犯的事情,这对公司的声誉影响不好。 张山自然明白裴帅的意思,他冲着那年轻人微微点头道:“你好,我是徐强的朋友!” 那年轻人笑呵呵的说道:“徐强还有朋友呢,我一直以为他是天煞孤星呢,哈哈!” 张山双目微眯道:“你和徐强很熟?” 年轻人摇头道:“也不算熟,这人不爱说话,性格冷冰冰的,好像谁都欠了他几万块钱一样。我也就是在麻将馆碰到他好几次,凑一起打了几回麻将而已!” 张山追问道:“他很喜欢打麻将吗?” 年轻人有些怀疑的看着张山道:“你们不是他的朋友吗?你们不知道徐强喜欢打麻将?” 张山脸色微红,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和徐强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确实不知道他有这个爱好,这次也是因为他生病住院,所以我才来看他的!” 他向来都不怎么擅长撒谎,这次能够顺溜的顺着裴帅的话说出这个谎言也是蛮不容易的。 年轻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不知道!我给你说,徐强这个人非常爱打麻将,简直到了痴迷的境界,他几乎每天都会去麻将馆,我次次都能在麻将馆里面见到他!” 张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他本来只是打算帮着裴帅应付一下这个年轻人的,结果却得到了徐强经常活动地的线索。 “那你最近跟徐强见过面没?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张山再次向年轻人问道。 年轻人摇头道:“我最近倒是没见过徐强,最近公司这边外卖单子多,我忙得很,也没时间去打麻将了,行了,不和你们说了,我得赶紧洗个头,一会儿还要去送餐呢,再见!” 说着,年轻人就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张山赶紧道:“朋友,你先给我说下你们常去的那个麻将馆在哪儿吧,一会儿我也想去打两圈!” 年轻人转头冲张山笑道:“哟呵,还是同道中人啊!那麻将馆就在我们小区外面那家便利店里面,没挂牌子,你进去直接给老板说你要打麻将,他就领你进去了!” 张山向年轻人抱拳道:“多谢!” 年轻人回了一句没事,随后便钻进了卫生间里面。 裴帅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冲着张山笑道:“警官,多谢你的配合!” 张山摆摆手道:“没事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你们这一行也不容易,我理解的!” 裴帅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张山和孙鹏对徐强的房间进行了二次搜查,结果和第一次一样,没什么有效的线索。 最后两人只能抱着那个纸箱子,走出了301室。 裴帅向张山道:“张警官,我这边还有几个约了我看房的客户,我就不陪你们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再给我打电话,可以吗?” 张山点头道:“可以,你去忙你的吧,我们也要去别的地方调查了!” 裴帅嗯了一声,随后便走楼梯离开了,看来他确实挺赶时间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装装样子 张山和孙鹏先将那个纸箱子放进了车里面,随后两人才走向了小区外面的便利店。 这便利店里面的装修很普通,里面的货品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零食饮料方便面之类的,当然,还有香烟和酒。 负责看店的是个正在玩手机的中年男人。 张山拿了一瓶水走到柜台前面付了钱,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老板,我听朋友说这儿有打麻将的地方,怎么进来没看见啊?” 中年男人盯着张山看了好几眼,随后开口道:“你们不是这小区的住户吧?” 想不到这家伙眼神还挺尖的。 张山实话实说道:“让您猜对了,我们哥俩是来看朋友的,正好有点手痒,就寻思出来玩两把,一会儿我那个朋友也过来,他说他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就经常穿着保安制服来的那个!”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是他的朋友,早说嘛!你们一直往后面走,最后面有个小门,连续敲四下,门就开了!” 张山谢过中年男人之后,和孙鹏走到了最后面的那个小门前面。 孙鹏上前敲了四下门。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道:“请进!” 这年轻人的脸色很明显是长期不见阳光导致的,张山猜想那个所谓的麻将馆应该是在地下。 果不其然,两人越过小门之后,就看到了一节楼梯。 年轻人走在张山和孙鹏的前面,似乎在给两人带路一般。 顺着楼梯走到底之后,又是一道门户。 有两个胳膊上纹龙画虎的彪形大汉正靠在门上闲聊。 他们看到张山和孙鹏之后,眼睛里面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来。 这时年轻人开口道:“他们已经对过暗号了,不用排查!” 两个彪形壮汉这才点了点头,让到了一边。 年轻人拉开了这扇门户走了进去,张山和孙鹏立刻跟上。 刚进门,张山就闻到了一股极其呛人的烟味,他赶紧点起了一根香烟以对抗这里的二手烟。 这麻将馆有十五张桌子,在东侧还有几个包间,规模算是中等了。 那年轻人进来之后,就直接坐到门口左侧的一个电脑桌前面,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看屏幕内容应该是在打游戏。 除了年轻人之外,还有个中年女服务员提着茶壶在给麻友们倒水,脸上一直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她应该也是这里的员工。 孙鹏低声向张山说道:“山哥,这麻将馆会不会有问题啊,进门还得先敲个暗号,还有负责盘查的人,就是一般的会所也没有这么谨慎啊!” 张山冲着东侧那几个包间努了努嘴道:“你知道那那几个包间是用来干嘛的吗?” 孙鹏疑惑道:“用来打麻将的,怎么了?” 张山皱着眉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里面应该是赌大钱的地方,这地方已经有赌场的雏形了,咱们这次来的有点太莽撞了!” 孙鹏顿时有些惊慌的说道:“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先出去吧,多叫点人过来再说!” 张山摇头道:“咱们刚进来就要出去,会让人怀疑的,没事儿,别害怕,我给队里发个消息,让他们过来支援,咱们先找个桌子玩两局,装装样子!” 说着,张山拿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孙鹏左顾右盼,生怕有人关注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直到张山发出消息,把手机装进口袋之后,孙鹏才松了一口气。 张山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道:“你不是一直自称麻将王子吗,你先找个桌子开始玩吧,我再转两圈!” 他和孙鹏是一起来的,只要有其中一个坐了下来,那么另外一个人就算暂时没有落座也不会让人起疑心。 孙鹏点了点头,找了一张三缺一的麻将桌坐了下去,抖抖索索的打起了麻将。 张山在麻将馆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凑到那个倒茶水的中年服务员面前道:“大姐,我有个朋友经常来这里玩,就是穿保安制服的那个,你知道吗?” 服务员大姐点头道:“知道,徐师傅嘛,以前天天晚上来打麻将,不过这几天他都没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张山道:“他这几天有点事情回老家了,那什么,大姐,老徐在麻将桌上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啊?” 服务员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要是特别好的朋友,杨秃子应该算是一个,不过杨秃子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还有那边那个老赵,徐师傅应该跟他俩关系最好!” “行,多谢大姐了,我去找地方玩玩!” “没事儿,你在这儿好好玩,有什么需要招呼我就行!” 张山嗯了一声,随后就径直向孙鹏那桌走去。 刚才那服务员大姐说的老赵,就坐在孙鹏那张桌子上。 不得不说,孙鹏这小子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随便找张桌子坐下都能碰上线索。 张山走到孙鹏旁边,和孙鹏打了声招呼,随后就观看起战局来。 孙鹏这一桌玩的是南方的一种麻将,桌面四张牌,一张十块。平和可以拿走一张,自摸两张,还有游金、双游等等。 张山看了一局,就知道孙鹏被坑了,这是两家打两家。 孙鹏对面的家伙是被宰的肥羊,而孙鹏的上家和下家老赵则是一伙儿的,从他们说话和手中动作就能看出来。 摸茶杯喝水表示听牌,说‘手气真烂’就是要条子,说‘快点’意思就是要筒子,这是孙鹏上家和下家那俩人熟悉的一套暗语和动作, 这一局下来,孙鹏和对面那家伙都输了将近一百块出去,搞得孙鹏的表情都有点郁闷了。 他转头低声对张山道:“山哥,我这输的钱能报销不?” 张山摇头道:“当然不行,不过没关系,一会儿我帮你把钱赢回来!” 孙鹏颇为惊讶的看着张山道:“你还会打麻将?” 张山矜持一笑道:“略懂,略懂,反正你到时候正常打就行,我保证你不会输!” 他虽然不常打麻将,但在这方面的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当年他在查一个案子的时候,遇到一个退隐的千王,两人很能聊得来,那千王教了张山很多东西,他之所以能看出刚才那场麻将有人在下套,也是根据千王教的东西而得出的结论, 这时孙鹏对面的肥羊似乎输的有点心疼了,他说了一句‘不来了’,随后便很没有牌品的起身走人了。 张山顺势坐到了那人的椅子上道:“几位,我来做个替角?” 孙鹏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老赵和他那个伙计反正都是来套钱的,也不在乎肥羊的身份。 于是四个人便开始愉快的耍起麻将来了。 这局张山坐庄,他丢骰子,分牌开金之后,麻将开始。 张山利用千王教自己的方法,很顺利就破解了老赵和他那个伙计做的套子,让孙鹏双游,拿了八十块钱,虽然还不足以弥补孙鹏的损失,但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几局中,张山和孙鹏两人有赢有输,但总的来说,两人都没有亏钱。 老赵和他那个伙计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他们联手做局,很少碰到这种情况。 他们用脑子一想,就知道张山和孙鹏其中有一个肯定是高手。 “算了,下次再来玩吧!”老赵开口说道,他打算和自己的伙计撤场了。 张山开口道:“两位,别着急走啊,我还没玩尽兴呢!” 老赵冷哼一声道:“你没玩尽兴关我屁事,老刘,咱们走!” 说着,老赵就要起身走人。 张山直接按住老赵的肩膀道:“你还是乖乖坐着吧,我有事情要问你!” 老赵瞬间恼怒道:“你特么的谁啊?我警告你,赶快松开你的爪子,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山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儿!” 老赵捏紧了拳头,正要和张山动手,麻将馆的门口忽然打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大喊着说道:“都不要动,举起手来!” 麻将馆里面这些人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哪见过这种阵仗,听到警察的话之后,立刻都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神情颇为惊惶,包括老赵和他那个伙计。 为首的警察小李走到张山面前道:“张队,咱们的人都到了,接下来怎么做?” 老赵瞪大了眼睛,一脸骇然的看向了张山。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和自己一张桌子打麻将的年轻人竟然是警方的领导。 张山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你们先把这地方的工作人员控制住,然后里外搜查一遍,看看这里是不是有非法赌局!” 小李点了点头,和其他警察一起对这个地方进行了搜查。 张山看向老赵道:“老兄,现在你还要对我不客气吗?” 老赵哭丧着脸,赶紧摇头道:“不敢不敢,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我眼瘸,您别介意!” 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你也别太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你如实回答就好!” 第三百五十章:最后一次见面时间 老赵听完张山的话之后,立刻点头道:“警官您有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山点起一根香烟道:“你是不是认识徐强?” 老赵楞了一下,随后点头道:“认识,他经常来这儿打麻将,我们俩算是麻友!” 张山接着问道:“他这两天跟你联系过吗?” “额……没有,他有好几天都没来打过麻将了,我试着给他打过好多个电话,但是都没有打通!” 张山皱眉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和徐强,应该不是简单的麻友关系吧?” 老赵神色略有些惊慌的摇头道:“警官,我俩真是普通的麻友关系,没别的!” 张山冷笑道:“如果你们只是普通麻友关系,你会因为他好几天没有来麻将馆,而给他很多电话吗?老赵,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在警方面前撒谎,你刚才和那个人联手做局,这事情往大了说,算是诈骗,是要判刑的!你要是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网开一面,你明白吗!” 老赵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道:“我承认,我和徐强确实不是普通的麻友关系,我们算是合作者!以前我都是跟徐强一起做局的,这几天徐强不在,我联系不上他,所以才临时找了一个伙计过来!” 他刚才之所以撒谎,也是担心张山知道自己是长期做千局的话,会直接把自己抓进去,现在张山既然把话都挑明了,那他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张山点了点头道:“算你识相,你最后一次见到徐强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四天前的晚上。” “你详细的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尤其是徐强和你之间的对话内容!” 老赵陷入了回忆之中。 …… 那天晚上,老赵六点钟就到麻将馆里来了,一个人先玩了两把。 到八点钟的时候,徐强才过来。 老赵向徐强打招呼道:“老徐,你今儿来的有点晚啊?” 徐强蜡黄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和朋友谈了点事情,耽误了时间!” 老赵笑道:“行,咱们开始吧,我看好了几只肥羊,今晚咱们两个估计能多赢一点了,哈哈!” 徐强点了点头,和老赵坐到了肥羊在的那张桌子上。 玩到十点左右,两人一共赢了四百多块,这时徐强起身说自己要走了。 老赵急忙拉住徐强,有点疑惑的说道:“你今儿怎么走这么早啊,往常你不都是十一二点才回去吗?” 徐强摇头道:“这两天我有点重要事情,得养足精神,每天早点睡觉!” 老赵狐疑道:“什么事情能比赢钱还重要啊,我给你说,咱今儿手气可是真不错,要再接着玩的话,估计都能挣八九百了!” 徐强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没有理会老赵的挽留。 …… 老赵把那天晚上他和徐强见面的事情说完之后,张山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之前他和慕云猜测,如果徐强要报复陈辉,那么必须得给自己找个帮手,或者用一些比较卑鄙的手段。 而根据老赵的说法,徐强在案发的前两天,因为和一个朋友谈事情,而耽误了他们做局赚钱,那么这个事情肯定很重要。 张山猜测,徐强和他那个朋友谈的事情,会不会就是让朋友帮他报复陈辉? 这个猜测成立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张山沉思过后,接着向老赵问道:“你和徐强认识这么长时间,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有什么仇人之类的?或者在近期内,他有没有表现出对某个人的痛恨来?” 老赵摇头道:“没有,老徐这人平时比较闷,也就打麻将的时候会多说两句,其他时间都很少说话。” 事实证明,平时生活中沉默寡言的人,犯起罪来,比普通人更难调查,就好比徐强。 调查中很难通过对其他人的问讯,而得知嫌疑人犯罪当时的想法和心理活动。 张山又道:“徐强还有一个朋友叫杨秃子,这人你认识吗?” 他怀疑这个很长时间没有来过麻将的杨秃子就是徐强找的帮手。 老赵点了点头道:“我认识,杨秃子原来也是这里的常客,被我俩宰过一次,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徐强就和他成为朋友了,关系还挺好的。” “那你知道杨秃子家住哪里吗?或者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张山追问道。 老赵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和杨秃子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仅仅就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见过几面,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山皱着眉头道:“这麻将馆里面还有别人跟杨秃子是好朋友吗?” 老赵冲着麻将馆里面看了一圈,随后摇头道:“好像没有,杨秃子和老徐一样,也是个闷葫芦,麻将馆里面除了老徐以外,没见他和别人说过话!不过,你们要是想找杨秃子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去附近的欢乐夜总会,找一个叫艳艳的姑娘,这姑娘好像是杨秃子的姘头,我听杨秃子和徐强聊天的时候经常会提起她,他还带徐强去过几次那个夜总会呢!” 张山眼睛一亮,开口道:“很好,如果你提供的这个线索有效,那我会考虑不抓你的。当然,如果你能多提供一些线索,那你不被抓的可能性就会更高一点!” 老赵小心翼翼的问道:“警官,恕我多嘴,那个……老徐是不是犯什么事情了?” 张山摆摆手道:“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警方在找他就可以了,如果你能帮我们警方找到徐强,那么我们还会给你提供一点奖励金!” 老赵道:“我一定会尽力配合咱们警方工作的!” 张山嗯了一声,随后走到小李面前道:“我和孙鹏去查别的地方,这里就交给你了,该抓的抓,该封的封,明白了吗?” 小李点头道:“明白,我会处理好的!” 张山拍了拍小李的肩膀,随后和孙鹏一起走出了地下麻将馆。 坐到车上之后,孙鹏开口向张山道:“山哥,刚才老赵说,杨秃子带徐强去过几次夜总会,他不是都肾衰竭了吗,还能玩女人?” 张山瞥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你关注事情的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这个时候你不是更应该关心能不能从夜总会找到关于杨秃子的线索,而不是关心徐强能不能玩女人!” 孙鹏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笑道:“我这不是好奇嘛!”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徐强是慢性肾衰竭,在康复期病情稳定的时候,可以根据病情适当过性生活,但不能过度,明白了吧,不好奇了吧?” 孙鹏点头道:“明白了,但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张山恨不得打开孙鹏的脑袋,看一下里面是不是装了一个蓝猫淘气三千问,这货问题也太多了。 “两年前,我跟的一个案子里面,有一个受害者也是慢性肾衰竭,我对他做询问的时候,顺便了解了一点关于慢性肾衰竭的常识,麻烦你不要再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了,不然我会忍不住k你的!”张山咬牙切齿的向孙鹏说道。 孙鹏被张山的样子给吓到了,赶紧闭嘴,一句话都不说了。 张山冷哼了一声,驱车往老赵说的欢乐夜总会赶去。 下午三点钟,两人便到了欢乐夜总会的门口,车停在了附近的露天停车场。 这家夜总会装修还挺不错的,富丽堂皇,十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坐在靠墙的沙发上。 张山和孙鹏一进门,这群女人就开始朝两人招手了,嘴里说道:“小哥哥,来玩啊!” 孙鹏有些拘谨,目不斜视。 张山却大大方方的朝着那群女人走了过去。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熟妇上前向张山招呼道:“帅哥,过来玩啊,小妹妹都在这里,你随便挑!” 这女人应该就是这家夜总会的妈咪了。 张山直接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在妈咪面前亮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公事,麻烦配合一下!” 妈咪脸上笑容不变,手上却是向那群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人做着特殊的手势。 “哟,警官,您是来错地方了吧,我们这里可是最遵纪守法的,您二位有什么公事要办啊,要不我给您二位先安排两个小妹妹放松一下再说?保证您二位满意!” 孙鹏心理素质不行,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明显是无法接受妈咪的热情。 他这一后退就露了怯,一个看起来挺清纯的小姑娘立刻上前,假装搀扶孙鹏,实际上却是将胸前的两团若软在孙鹏的胳膊上蹭来蹭去。 孙鹏哪里经历过这阵仗,他顿时身体僵硬,脑海中一片空白。 张山暗骂这小子真是太不成器了。 他伸手抓住那姑娘的胳膊,把她推回到了妈咪身边,解了孙鹏的尴尬。 随后张山沉着脸,语气严肃的向妈咪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不是来扫黄的,不会挡你的财路,但是你别妨碍我们做事,明白了吗?” 第三百五十一章:他让我早点转行 妈咪一听张山的公事和店里的生意五官,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她挥手让身旁的女孩回到沙发上,随后向张山道:“警官,那您的公事到底是什么?只要不影响咱们店里生意,您需要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张山点起一根香烟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叫艳艳的女孩?” 妈咪犹豫了一点,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有一个叫艳艳的,她犯什么事儿了吗?警官,我给你说,这姑娘犯什么事儿都给我们店里没关系啊!” 张山笑道:“放心,她没犯事儿,我就是问她几个问题,她人呢,在这儿吗?” 妈咪摇头道:“不巧了,今儿艳艳没上班!” 张山顿时皱眉道:“我给你面子,不干扰你这儿的生意,但我看你这表现,是不太想给我面子啊!” 妈咪顿时叫屈道:“哎哟喂,警官,您这话怎么说的呢,我哪敢不给您面子啊,艳艳今儿是真没来,小秋和艳艳一起住的,不信你问她,我真没说假话!” 说着,妈咪指向了沙发上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姑娘。 那姑娘原本正在玩手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直到妈咪指向她之后,她才无奈的起身道:“警官,我可以作证,妈咪没说假话,艳艳今天身体不舒服,确实没来!” 张山仔细观察了一下小秋的表情,发现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看来这个叫艳艳的是真的没来店里。 这时妈咪开口道:“警官,您看要不您二位改天再来吧,到时候艳艳一定在!” 两个警察站在门口,对这种店来说,就好似两尊瘟神一般,生意来了都不敢招呼,所以妈咪迫切的希望张山和孙鹏可以尽快离开。 张山抽了一口香烟道:“我们不着急走,你给我弄个安静的地方,把店里和艳艳玩的比较好的几个女孩子一起叫过来,我和她们聊聊!” 妈咪立刻冲着沙发喊道:“娜娜,你和小秋一起跟警官去聊聊天,其他人都收拾收拾,把自己打扮漂亮点,多看看客人,别老看手机!” 说完之后,妈咪拉住张山的胳膊道:“警官,您这边请,我给您找个舒服又安静的包间,您二位在里面怎么玩都可以!” 张山脸色阴沉的说道:“我们是来办正经事情的,不是来玩的,还有,你刚才叫的那两个女孩是我要的人吗?” 妈咪略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警官,我这说习惯了,这俩姑娘确实都是平时和艳艳玩的比较好的,您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她们就可以了!” 张山这才点了点头,跟着妈咪去了包间里面。 进包间坐好之后,张山立即问道:“你们知道艳艳经常接待的客人里面有一个叫杨秃子的吗?” 小秋开口道:“确实有一个秃子经常来找艳艳,但是不是姓杨我就不知道了!” 娜娜接嘴道:“这个我知道,那个秃子确实姓杨,娜娜给我说过,她说那个秃子怪的很,每次来都不做,就光是摸,有好几次把她摸的都来感觉了,她主动要和那个秃子来,都被那个秃子给拒绝了!” 张山摸着下巴道:“你们这地方的消费水平怎么样?” 娜娜立刻说道:“我们这地方的消费可是方圆十几里最实惠的了,价格便宜,服务质量还高,您二位要是有兴趣……” 张山打断了娜娜的话道:“你就直接说,杨秃子找艳艳一次,需要花费多少钱?” 娜娜挠了挠头道:“应该就两百吧,他也不做什么大活儿,呆的时间也不长!” 张山点了点头,随后拿出手机,调出了徐强的照片向两人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之前老赵说,杨秃子带徐强来过这个夜总会几次。 如果艳艳真的是杨秃子的姘头,那么她肯定会把自己玩的比较好的姐妹给杨秃子的朋友,让自己的朋友也能多赚一点。 娜娜冲着照片看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道::“没见过!” 张山接着道:“这个人应该是跟杨秃子来过这里几次,你们再想想,确定没有见过他吗?” 这话一说出来,小秋立刻道:“我想起来了,我确实见过这男的,当时他跟秃子一起来的,两个人都选艳艳陪他们,事后艳艳还给我抱怨呢,说这男人和秃子一样,都是只摸不玩,就是俩神经病!” 张山大概能明白徐强为什么能和杨秃子成为朋友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杨秃子估计也是一个慢性肾衰竭患者,而且他和徐强一样,应该已经到了病症的发作后期,根本没法进行房事,所以他们两个才会只摸不做,过个手瘾和眼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张山之前的猜测就被推翻了,这个杨秃子的身体素质不足以让他成为徐强的帮手,两个孱弱的慢性肾衰竭病人,就算拼尽全力恐怕也打不过陈辉这个老司机。 张山沉思过后,接着问道:“杨秃子和那男的最近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你们知道吗?” 小秋和娜娜一起摇头道:“不知道,最近店里生意忙,我们都没时间管别人的事情,互相之间也懒得聊客人!” 张山知道,在这俩女孩身上估计再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于是他向小秋道:“你知道艳艳这会儿在哪里吗?” 小秋道:“这会儿她应该在家休息呢,你们要找她的话,我可以把地址给你们!” …… 根据小秋给的地址,张山和孙鹏来到了翠云大厦的1608室。 孙鹏上前敲了门。 很快,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开了门。 她见到两人之后,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找谁?” 张山拿出自己的证件晃了一下,开口道:“我们是警察,请问你是艳艳吗?” 那女人楞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我是,你们找我什么事情?还有,你们从哪儿弄来我地址的?” 张山道:“我们要你问点事情,地址是你们店里的小秋给我的,能进去说吗?” 艳艳让开门,让张山和孙鹏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两室两厅的房子,装修的很有现代感,再加上处于比较繁华的地段,估计租金应该不菲。两个女孩能住在这种地方,看来她们的收入相当不错! 不过这也很正常,色情行业之所以屡禁不止,就是因为这一行的收入高,而且投入小。 进门之后,张山和孙鹏意外的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客厅看电视,他的身上也穿着睡衣,看款式,似乎和艳艳身上的还是情侣款。 艳艳直接坐到那男人身边,随后向张山和孙鹏道:“这是我男朋友,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张山犹豫道:“这个,我们想要问一些关于你工作上的事情,你你男朋友可能不太方便听!” 艳艳笑道:“没事儿,我男朋友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们不用管他,尽管问吧!” 张山和孙鹏顿时陷入了吃惊的状态,看向那男人的眼神都有点异样了。 不过张山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向艳艳问道:“你认识杨秃子吧?” 艳艳点头道:“认识,他是我的常客,他怎么了?” 张山道:“没怎么,你还记得他最后一次来找你是什么时候吗?” 艳艳回忆了一下,随后说道:“大概是四天前的晚上吧,他来找过我!” “具体是晚上几点钟?” “这我记不太具体了,反正是九点以后了,当时店里客人挺多的!” 张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前老赵说陈辉四天前的七八点左右,和朋友谈过事情,现在艳艳又说杨秃子四天前的九点以后来找过她,这两个时间点相差并不远,难道说,徐强当时谈事情的那个朋友真是杨秃子? 想到这里,张山拿出徐强的照片向艳艳问道:“这个人你见过吧?” 艳艳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些许的嫌弃之色道:“见过,他和秃子一起来找过我几次,每次都是两个人一起玩我,还特么只摸不上,真特么两个变态!” 说着,艳艳还拿出一根香烟给自己点上了,显然是心里有气。 张山并没有在意艳艳的情绪,他接着问道:“这个人最后一次找你是什么时候?” “估计得在半个月前了吧,警官,这人是不是身上背着案子啊?我看他脸上那道疤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张山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他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失踪案有关,你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吗?” 艳艳立刻摇头道:“我能有什么线索啊,那人跟杨秃子来找我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跟个哑巴似的。” 张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一个沉默寡言的犯罪分子,真的是令人头疼。 “那杨秃子四天前来找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张山打起精神再次艳艳问道。 艳艳猛抽了几口香烟,随后说道:“有,他当时给我说,这是他最后一次来找我了,还说让我早点转行,做个正经女人,我呸,我正不正经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个老变态!” 第三百五十二章:来往密切 艳艳对杨秃子劝自己做正经女人的建议并不领情,甚至还很生气。 不过这也很正常,有很多男人生平都有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这两个爱好是最令女人讨厌的,尤其是第二条。 杨秃子作为一个嫖客,有什么资格劝风尘女子从良呢? 张山摇晃了一下脑袋,把脑海中奇怪的想法清除掉,随后接着向艳艳问道:“杨秃子说他最后一次来找你是什么意思?” 艳艳抽着香烟道;“谁知道他什么意思,我问他他也没给我说,就是临走的时候多给我塞了一百块钱!” “那他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没有给你说别的?比如说他过几天要做一件大事之类的!” 艳艳摇头道:“没说,他就光说了一点调情的话,老实说,他说的那些话真的很老套,要不是因为他掏了钱,我真听不下去!” 张山无奈了,看来这个艳艳也提供不了什么有效的线索。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杨秃子家住哪里吗?”张山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向艳艳问道。 一般来说,嫖客都不会告诉小姐自己的家庭住址。 但张山想着杨秃子毕竟是艳艳的常客,说不定会给艳艳说过自己的住址。 艳艳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他原来给我说,他住在一个什么厂的大院里面,还说让我有空的时候,可以去他那里坐坐!老娘也是哔了狗了,谁闲了没事会去找他那个变态啊!” 张山起身说道:“我的问题问完了,感谢你的配合,如果你能想起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以打电话告诉我!” 说着,张山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小本,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到茶几上,随后便拉着孙鹏一起离开了。 到了外面之后,孙鹏这才开口道:“山哥,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刚才那男人明知道自己女朋友是小姐,还跟她在一起,也是奇葩了!” 张山点起一根烟道:“你没看出来吗?那男人就是靠那女的养着的,他当然不计较女的是做什么的了!” 孙鹏愕然道:“不会吧,他还要不要脸了?这算什么男人!” 张山斜眼看向他道:“咱们是来查案子的,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把心思多放到案子上吧,想一想杨秃子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孙鹏挠了挠头道:“这怎么想啊,那女的说的地址也太模糊了!” 张山道:“也未必,按照她的说法,杨秃子应该是住在某个工厂的家属院里面,我找人查查!” 说完之后,张山直接给陈冲打了一个电话。 陈冲这会儿没什么事情做,正无聊着呢。 他看到张山的电话之后,立刻接起来兴奋的说道:“山哥,找我什么事情?” 张山道:“你帮我查一下,金翠小区和欢乐夜总会附近有没有什么工厂家属院之类的地方。” 陈冲立刻噼里啪啦的敲打起了键盘。 五秒之后,陈冲道:“查到了,山哥,金翠小区附近有一个汉辉木材厂家属院,欢乐夜总会附近有一个造纸厂家属院。” 张山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 陈冲笑道:“客气了,山哥,你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这会儿正闲着呢!” 张山应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孙鹏道:“怎么样,陈冲查到了吗?” “查到了,金翠小区附近有一个汉辉木材厂家属院,咱们过去看看!” 张山说着,打开了车门坐到了驾驶座,孙鹏也跟着上了车。 杨秃子去金翠小区麻将馆的次数,比去欢乐夜总会的次数频繁多了,相对而言,他住在金翠小区附近的概率也就更大一些。 …… 半个小时之后,张山的车便停在了汉辉木材厂家属院里面。 令两人诧异的是,在他们到来之前,这个院子里面已经停了五辆警车。 “这不是长湖支队的车吗?姜队来了?”孙鹏向张山问道。 张山摇头道:“不清楚,先下车看看再说吧!” 两人下车之后,找了一个经过的路人打听了一下。 路人说家属院三号楼那边死人了,警察正在那边查案子。 张山心中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他立刻向着三号楼那边跑去。 此时的三号楼下,有几个小警察正在做询访。 张山拍了一个警察的肩膀道:“小李,姜队在吗?” 小李回头一看,顿时兴奋的说道:“山哥,你怎么也来了?姜队在三楼的案发现场呢。” 张山道:“我是过来找人的,你先忙,我去找一下姜队!” 说完,张山和孙鹏直接向楼上走去。 走到二楼的时候,正好碰上姜忠准备下楼。 张山迎上去笑道:“姜队,好久不见!” 姜忠笑呵呵的和张山抱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小子怎么来这里了?怎么,你那里不忙啊?” 张山摆摆手道:“忙得很,我来这儿是找人的,正好看到了你们支队的车,就寻思过来给你打个招呼,怎么样,这次是什么案子?” 姜忠道:“是一起谋杀案,受害者是三天前死的,昨天我们才接到报案!” 张山好奇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呗!” 姜忠搂住张山的肩膀道:“我带你上去看看吧,咱们边走边说,顺便你也给我提供点建议!” 张山笑道:“行,那你先给我说案情吧!” 姜忠道:“案情很简单,木材厂的一个老员工,被麻绳捆绑,然后背部中刀,刺破心脏而死!根据法医判断,死亡时间是在三天前,报案时间是在昨天!” 张山随口问道:“那个受害者是不是有个绰号叫杨秃子?” 姜忠停下了脚步,有些诧异的看着张山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你说,我们正在调查一起失踪案,杨秃子是涉案嫌疑人之一,所以我才和孙鹏过来找他!” 此刻张山的心情是无比郁闷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和徐强关系比较亲近的人,结果这人还死了。 说话之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三楼。 姜忠道:“你先看现场吧,看完咱们再交流!” 张山点了点头,走进了302室。 刚进门,张山就看到了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 这男人跪在地上,全身都被捆绑住了,他的双手被捆在前面,只有手掌部分可以活动,在他的背上插着一柄匕首。 从死者死亡的姿势来看,被谋杀的几率很大。 不过张山看到死者周围的血迹之后,心中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 接着,他向痕检的人借了紫光灯,在受害者的房间里面转悠起来。 之前痕检的人已经在屋子里面喷洒了荧光胺,屋子里面有血液残留的地方,都会显示在紫光灯的照射下,发出蓝色的光芒来。 张山转悠了一会儿之后,停在了窗台旁边。 在窗台上,有点点蓝光,而在窗户的木栏上,则有一个小小的凹陷。 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张山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收起紫光灯,走到姜忠面前道:“姜队,案发现场我勘察过了,对案情有了一下基本的看法!” 姜忠感兴趣的问道:“哦?你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张山摇头道:“你先说你的推论吧,然后我再说我的!” 姜忠指着张山笑道:“你小子,好吧,我先说说我的看法。根据初步的勘察,我觉得受害者应该是被人谋杀,我们在绳子和匕首上也提取到了其他人的指纹,正在进行比对。除此之外,我们还在调查三天前进出过这个房间的人,最后那个进出过这里的人,如果能和指纹比对上的话,那他应该就是凶手。” 姜忠的话刚说完,一个小刑警进门说道:“姜队,受害者的女儿已经过来了,要让他们进来吗?” 姜忠看向张山道:“咱们待会儿再讨论,我先询问一下受害者的家属!” 张山点头道:“行,你先忙你的,一会儿再说!” 姜忠这才对小刑警道:“把受害者的家属带进来吧。” 小刑警从门外带了一男一女进来。 那女的一进来就跪在尸体旁边,开始痛哭流涕。 男的则是拍打着女人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女人哭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站起来向姜忠哽咽着说道:“警……警官,我父亲是不是被人谋杀的?” 姜忠点头道:“初步判断,他应该是被人谋杀的,你父亲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女人摇了摇头,神情哀伤的说道:“我父亲得了慢性肾衰竭,每天都不怎么出门,而且他一生都很和善,对家人和朋友都很好,怎么会得罪人呢,呜呜!” 姜忠皱着眉头道:“那你父亲最近有没有来往密切的人?” “来往密切?”女人楞了一下,随后说道:“有一个叫徐强的人,最近经常来找我爸爸!” 张山插嘴道:“你对这个叫徐强的人了解多吗?” 女人摇头道:“我对他没什么了解的,就是在把我爸爸这里见过他两次,我爸爸也没有给我介绍过他!” 第三百五十三章:模糊的想法 杨秃子的女儿杨倩回答完张山的问题之后,再次看向姜忠道:“姜队长,这个徐强会是杀我父亲的凶手吗?” 姜忠摇头道:“目前还不确定,我们警方还需要详细的调查!对了,四天前,你父亲有没有跟你联系过?在此之前,你有没有发现你父亲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唔,四天前我父亲确实联系过我,他给我打了电话,但是电话里面他只说让我们有空的时候多去看看他。说实话,我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看过他,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说什么也会来多看看他的,呜呜!”杨倩说着,眼泪簌簌而落。 杨倩老公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他向着姜忠道:“警官,在我岳父死之前,我和倩倩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我妻子现在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好,我能先带她回去吗?等她精神状态缓和了,你们再来向她询问,可以吗?” 姜忠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道:“也好,你们回去也可以回忆一下关于杨先生的事情,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死者被杀的线索!” 杨倩老公嗯了一声,搀扶着杨倩离开了案发现场。 姜忠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的向张山说道:“你说这种地方为什么就不安个监控呢,这样我们很容易就能知道是谁最后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张山笑道:“这地方连物业都没有,你还指望着有摄像头?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现在不应该找凶手,而是应该查一下杨秃子死亡的原因!” 姜忠疑惑道:“你什么意思?找到凶手不就能知道死者被杀的原因了吗?” 张山摇头道:“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找不到凶手的!” “什么?”姜忠惊讶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刚才你到底有什么发现?” 张山指着杨秃子的尸体道:“你仔细观察一下,这尸体周围的血迹正常吗?” 姜忠蹲下身仔细查看着,过了几秒钟之后,他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这表情就变成了阴沉。 他站起身向张山道:“死者尸体周围没有喷溅型的血迹!” 张山道:“没错,匕首刺入到人体之后,皮肉绽开,死者倒地之后,因为剧烈震动,会有少许的鲜血喷射而出,但是现场并没有!” 姜忠皱着眉头道:“那意思就是说,死者并不是在这里中刀的?” 张山点头道:“对,死者被匕首刺入的地方并不是这里,而是在窗台那边,你过来看!” 说着,张山直接把姜忠拉到了窗台边上,打开了紫光灯。 姜忠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喷溅型的血迹。 这一发现让姜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按照血迹分布的话,如果凶手在这个地方刺死杨秃子,那么就意味着凶手是站在窗台上,或者站在窗户外面。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窗台很窄,小孩子站上去都勉强,更别说凶手了;同样,窗户也没有刻意站立的地方。 张山搂着姜忠的肩膀道:“正是因为这处喷溅型的血迹,还有窗台木栏部分的凹陷,让我断定,死者有可能是自杀身亡的!” 被张山这么一提醒,姜忠才注意到那处凹陷的部分。 之前他们也检查过窗台,但是对那个凹陷的部分并没有在意,以为那是之前留下来的。 现在把喷溅型血迹和凹陷处结合在一起,姜忠脑海中顿时生出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还没有等他脑海中的想法清晰,张山就接着说道:“你要是还想不明白的话,咱们两个可以来一个案件重演,你让人找一根麻绳和一柄水果刀过来!” 姜忠立刻向附近的刑警道:“去找麻绳和水果刀来,如果找不到,就去附近的五金店买!” 那刑警得到命令,立刻就转身出去了。 姜忠也懒得想了,他直接向张山道:“你先把你猜测的案情给我说一下,等物料回来再进行案件重演!” 张山摇头道:“还是等会儿吧,单凭口述太麻烦了,趁着机会,咱俩先出去抽根烟吧!” 姜忠无奈的点头道:“那好吧!” 两人在外面抽了一支烟后,小刑警就带着麻绳和水果刀回来了。 东西是从楼里其他住户那里借的,造纸厂家属院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麻绳,那是原来用来捆纸的,至于水果刀,那就更加常见了。 张山拿到麻绳和水果刀之后,立刻就进行了案件重演。 他把水果刀放到窗台上面,将刀柄那头对到了木栏的凹陷处。 随后,他拿着麻绳开始捆绑自己。 有刑警想要帮忙,但是被姜忠给阻止了,他大概已经猜到张山要干什么了。 三分钟之后,张山利用牙齿和双手,把自己捆的和死后的杨秃子一模一样,而且这全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没有借助任何外力。 随后,张山向姜忠道:“找个人,在刀尖位置给我垫个厚东西!” 姜忠找来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还有一块铁片,垫到了刀尖位置。 张山转身,后退靠在笔记本上,一边向后用力,一边开口道:“当时的死者,应该就是和我一样,自己把自己捆绑成那个样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嘴里应该是有植物纤维的!” 姜忠点头道:“没错,我们确实在他嘴里发现了少量的植物纤维,我们当时猜测,那是死者被捆绑之后,试图用牙齿解开绳子而残留下来的!” 张山笑道:“你们这么想也有道理,接着听我说吧!死者将自己捆绑之前,在窗台位置先放置了一柄匕首,当他将自己捆绑起来之后,便将自己的心脏部位抵在刀尖位置,往后用力一靠,匕首的刀柄抵在木栏上,在反作用力之下,匕首直接刺入死者心脏,死者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跑,最终倒在了五米之外的门口位置,这就是我猜测的案件真相!” 姜忠脑海中模拟出了张山形容的画面,他不得不承认,张山猜测成真的可能性很大!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都能被你想到,真是绝了!”姜忠情不自禁的向张山赞叹道。 “先不说脑子的事情,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刚才我绑的太紧了!”张山一脸尴尬的向姜忠说道。 姜忠大笑着解开了张山身上的绳子。 随后张山转身,拿起了那柄水果刀,在刀柄抵向木栏的位置,果然出现了一个凹陷处。 张山指着这处凹陷向姜忠笑道:“看到了吧,两个凹陷处几乎一模一样!” 姜忠点了点头道:“确实!” 张山将水果刀和麻绳还给了那个刑警,接着向姜忠问道:“你们有没有带卷尺,丈量一下死者的身高,看看他的心脏是不是能对到阳台这个位置!” 姜忠直接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卷尺,将杨秃子的尸体进行了测量,随后又拿着测量结果比对了一下窗台的高度。 事实证明,两个高度相差不到两厘米,简直让人怀疑这窗台是不是按照杨秃子的身材来设计的。 姜忠收起卷尺,叹息一声道:“看来真的是我打眼了,这个案子还真有可能是一起自杀案!” 张山笑道:“主要是匕首和麻绳上提取到的其他人指纹,让你们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才判断失误!对了,指纹比对结果这会儿应该已经出来了,你打个电话问问!” 姜忠拿出手机,给他们支队的痕检部门打了电话。 很快,姜忠的手机听筒里面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姜队,什么事情?” 姜忠道:“关于造纸厂家属院凶杀案的指纹比对出来了吗?” 痕检的人回答道:“已经出来了,指纹应该是一名叫徐强的人留下来的,他有案底,二十年前曾因杀人罪入狱,五年前出狱!我们正在进行二次比对,如果这次比对成功,就能确定指纹是徐强的!” 目前我国指纹库主要还是从那些被公安机关处理过的人身上提取的,也就是有前科的人。 也是因为徐强有前科,所以指纹比对结果才能那么快出来。 姜忠放下手机之后,向张山道:“指纹是徐强的,也就是近段时间和杨秃子来往密切的那个人,你来这里,是想通过杨秃子查徐强的吧?” 毕竟他也是支队长,推理能力还是有的,只是不如张山急智而已。 张山点头道:“对,徐强是我手上这个案子的嫌疑人!之前我已经对徐强做过调查了,调查显示,徐强和杨秃子的关系非常好,两人甚至还一起去过夜总会,点过同一个小姐!” 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 徐强能和杨秃子一起去找小姐,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铁。 听完张山的话之后,姜忠疑惑道:“死者明明是自杀的,但他身上的麻绳和匕首,却都有徐强的指纹,这很明显就是想要嫁祸给徐强,你确定他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 第三百五十四章:察言观色 对于杨秃子想要嫁祸徐强的事情,张山也觉得很疑惑,他完全想不到杨秃子这样做的意义。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张山开口向姜忠道:“徐强和杨秃子之前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也许四天前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变故!我这边有徐强的照片,可以让人拿着照片四处走访一下,问一下附近的居民在四天前有没有看到徐强来过这里!还有就是得询问一下他们,在四天前有没有听到这个房间传出过异常的动静!” 姜忠道:“我们这边已经询问过一次了,没人说四天前有什么异常情况!” 张山摸着下巴道:“我觉得可以扩大询问范围,如果杨秃子真的要嫁祸给徐强的话,那么在四天前,他和徐强肯定在公众场合有过争端之类引导嫌疑的事件!另外,死者的手机找到了吗?他的手机上应该有他拨给徐强的记录吧?” 姜忠摇头道:“死者的手机还没有找到,刚开始判定他是被谋杀的时候,我以为他的手机被凶手拿走了!但如果他是自杀的话,那他很有可能是把手机给藏起来了,我一会儿安排人去找一下,他的手机里面说不定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舍弃!” 张山点了点头道:“可以,我先把徐强的照片传给你!” 姜忠从微信上接到照片之后,转发到他们的工作群里面,然后让人把照片打印出来做问询去。 张山则是继续在杨秃子的房间里面转悠,试图找一些别的线索出来。 转悠之时,张山无意中拉开了某张桌子的抽屉,然后就看到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 最上面的书是某某领导的自传,还有一些历史类的书,看起来都是很新的样子,似乎翻阅的时间并不长,估计也没什么线索。 张山正要合上抽屉,忽然间看到抽屉底下露出一点红色带花纹的书角,那种花纹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张山想了一下,立刻将抽屉里面的书全部都拿了出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本红色带底纹封面的某公司《保险指导手册》。 这个《保险指导手册》是该公司免费派发的,张山前段时间和慕云一起逛街的时候,也收到过一本,不过他对保险这种东西向来都不怎么感冒,也就没怎么翻阅过。倒是慕云把那本手册完整的看完了,还根据手册给张山买了一份保险,说是刑警风里来雨里去的对付犯罪分子,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有保险的话,还能有点保障。 而杨秃子的这本《保险指导手册》也有很明显的翻页痕迹,甚至都有卷边了。 按理来说,慢性肾衰竭病人基本上也没法购买什么保险了,很多保险保的都是没病的人,那为什么杨秃子还会去研究《保险指导手册》呢? 张山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直接给陈冲打了电话,让他查询一下杨秃子生前有没有买过什么保险之类的。 陈冲花了十分钟之间做查询,然后给张山回了电话。 “山哥,我刚才在各大保险公司的保单系统中做了查询,发现杨协林几乎在每个保险公司都购买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单份保单均额四十万,总额大概在四百万以上了。”陈冲有些惊讶的说道。 张山听着电话里面传来的声音,眼睛越来越亮,他终于明白了杨秃子为什么要将自杀案布置成谋杀案的现场了。 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说道:“这些人身意外险的收益人是谁?” “是杨协林的女儿杨倩!” “很好,我知道了,你把那些保单的电子凭证给我转发过来!” 陈冲嗯了一声,开始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张山挂掉了陈冲的电话,又给姜忠拨打了一个电话。 姜忠此刻正在楼下做询问,他看到张山的来电之后,立刻让旁边的一个刑警代替自己做询问,而他自己则是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喂,又有什么新发现了?”姜忠笑着问道。 张山道:“重大发现,我已经知道杨秃子为什么要自杀了!” 姜忠脸色一沉,赶紧追问道:“为什么?” “上来我再告诉你!” “为什么不是你下来?你知道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沿着楼梯爬上爬下很伤的!” 姜忠倒不是真的老的走不动路,只是不愿意一直走在张山的节奏之中。 杨秃子这个案子是他最先接手的,但现在办案的线索和推论却都是张山发现的,这让姜忠觉得很是郁闷,所以才小小的和张山唱了个反调。 张山很无所谓的说道:“那也行,我下去给你说!” 说完之后,张山就挂断了电话,从案发现场来到了一楼。 姜忠叼着一根烟走到张山面前,顺手递给张山一根烟,然后开口道:“说说看,杨秃子为什么要自杀?” 张山把微信上陈冲发过来的保单凭证递给了姜忠道:“来,你先看看这个!” 姜忠满脸疑惑的接过了手机,观看起上面的内容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姜忠脸上就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他看向张山道:“这是……骗保?” 张山点头道:“没错,我怀疑杨秃子的死亡,就是为了骗取这四百万的保金。” 这四百万对于一线城市的很多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比较惊人的数字。 但是对乌市人民来说,四百万已经算是巨额数字,足够让很多人疯狂。 姜忠听完张山的话之后,立刻拿出手机给刚才那个送杨倩离开的小刑警打了电话。 那小刑警接起电话道:“喂,姜队,怎么了?” 姜忠着急的说道:“死者的女儿现在在哪里?” 小刑警道:“他们刚才已经坐出租车走了呀,怎么,还有事情要询问他们吗?” 姜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他说道:“你还记得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吗?” 小刑警回忆了一下,开口道:“还有印象,车牌号应该是xxxxxxx!” “很好,你现在去找大刘,你们两个开警车去追那辆出租车,稍后我会告诉你们那辆出租车的位置,快点行动!” 说完之后,姜忠又给出租车管理中心打了一个电话,报了车牌号,以及的警员编号,让那边查询一下这辆出租车的信息。 很快,出租车管理中心那边的客服就把那辆出租车的位置,司机师傅的姓名和电话都报给了姜忠。 姜忠直接把那个电话号码给了他们队里技术科的人,让技术科监查这个手机的移动路线,并将路线图实时发送到工作群里面,方便那两个刑警追踪。 做完这一切之后,姜忠才放下电话向张山道:“你小子能耐的很啊,你怎么发现他有这么多意外保险的?” 张山将自己刚才的发现给姜忠说了一遍。 姜忠听的频频点头,最后他一拍张山的肩膀,感叹道:“看来现在真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的眼力和脑力都在下降,压根没有注意到抽屉最底下的那个保险手册,唉!” 张山笑道:“姜队,您这么说就是太谦虚了,你虽然眼力和脑力不如年轻的时候,但你的破案经验却比年轻时候更加丰富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向您学习的地方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姜忠对张山拍的马屁显然还是很受用的。 他眯着眼睛笑道:“你小子就是会说话,等有空了,你到我那儿取个东西!” 张山疑惑道:“什么东西?” 姜忠笑道:“是我这些年破案时写下的一些笔记,我的一些破案经历和破案经验上面都有,你拿去看一看,说不定对你以后的工作会有帮助的!” 张山顿时吃惊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吗?” 姜忠摆摆手道:“也不算什么贵重东西,那笔记的复印件我们队上的人都看过,但他们都没从里面学到什么有效的东西,我觉得你应该可以!” 张山现在最缺的就是破案经验,但因为马剑并不是好为人师的性格,所以张山只能全靠自己积累经验。如果能得到姜忠的笔记,那肯定会对他起到很大的帮助。 “那就多谢姜队了,等有时间了,我请你吃饭!”张山真心诚意的向姜忠说道。 姜忠笑道:“等到时候再说吧,先说目前这个案子吧,你觉得死者的女儿知道死者自杀骗保的事情吗?” 张山回忆了一下刚才和杨倩见面的场景,随后摇头道:“我觉得他女儿也许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刚才她进门的时候,表现出的震惊和悲伤不像作假,她应该也是没想到自己父亲会死!” 姜忠皱眉道:“我看未必,意外险保险公司很少会主动上门理赔,他们没法获知被保险人的情况!如果女儿不知情的话,那他投的保险就等同于白投了!” 张山点头道:“有道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死者女儿刚才的演技就太好了,竟然连我的眼睛也骗过去了!” 姜忠笑道:“察言观色只是侦查工作中的一个小手段而已,不能太过于依赖,你还是经验不足,得多学学啊!” 张山很虚心的接受了姜忠的建议。 第三百五十五章:保险受益人 张山和姜忠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之后,杨倩和她老公赵明达就被带了回来。 杨倩还是眼睛红肿,神色中透露着无尽的悲伤,很显然,父亲的离世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她的老公赵达明代替她向姜忠说道:“警官,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姜忠直接开口道:“我想请问一下杨女士,你父亲死之前,有没有给你说过他买了保险的事情?他有没有给过你们什么保险单之类的?” 杨倩神情变得更加茫然了,很显然,她并不知情。 倒是赵达明的眼神波动了一下,正好被张山给看到了。 “警官,我不知道什么保险的事情?我爸爸他买什么保险了?”杨倩疑惑的向姜忠问道。 姜忠道:“你父亲在死亡之前,曾经购买了多家保险公司的人身意外险,保险的受益人是你。如果他发生意外的话,那么你将会获得大约四百万左右的赔偿金,这件事情你不知道吗?” “四……四百万?” 杨倩被震惊到了,她瞪大了眼睛,身形摇晃,嘴唇微微颤抖。 赵达明立刻扶住了自己的老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老婆,淡定一点,情绪别太激动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这时张山开口道:“赵先生似乎对这个消息一点也不吃惊啊,是因为你提前知道了吗?” 赵达明眼睛微眯着看向了张山,摇头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让我岳父买这个保险的!” 张山好奇道:“哦?这是为什么呢?” 赵达明看了自己妻子一眼,随后说道:“买保险也是需要钱的,现在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很不好,我岳父有慢性肾衰竭,每个月都需要一笔钱去做透析。我妻子也怀孕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会让我岳父用家里所剩不多的钱去买保险呢?而且就他的身体状况而言,恐怕也没有保险公司愿意给他办理保险。” 张山笑道:“既然你们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那你在知道你们将会得到一笔四百万的赔偿金时,应该更高兴才是, 但为什么我在你的脸上没有看到什么表情变化呢?” 赵达明冷冷的说道:“这个好像不关你的事情吧?我乐意笑就笑,我不乐意笑就不笑!” 张山点头道:“你笑不笑确实是你的事情,但你跟这笔四百万保险的关系,就跟我们有关了!” 这时杨倩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冲着赵达明道:“达明,我……我们是不是要有四百万了?” 她的语气里面透露出一股狂喜来。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为家里的经济而奋斗,父亲的病,还有将来孩子的抚养,这些压力全部都压在她的身上,把她压的都喘不过气来了,所以她对金钱是非常渴望的。 现在她即将能得到四百万的保险赔偿金,自然是喜不自胜。 赵达明看着妻子的脸庞,微笑着点头道:“是的,我们要有四百万了,以后我们就不用那么累了!” 姜忠微微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抱歉,你们可能要失望了,这四百万的赔偿金你们很有可能拿不到!” 赵达明和杨倩都愣住了。 随后赵达明脸色阴沉的说道:“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岳父死于谋杀,这是正儿八经的意外,为什么我们拿不到意外保险赔偿金?” 姜忠道:“很简单,你岳父的死亡并不是一个意外,他是死于自杀!” “你说什么?”赵达明脸皮抽出了一下,声音略有些飘忽的说道:“你……你们警察刚刚不是还说我岳父是死于谋杀的吗?现在你们又说他是死于自杀,你们是不是看我们能拿四百万赔偿金眼红啊,你们这么做简直是无耻!” 杨倩也有些激动的向姜忠喊道:“就是,我爹肯定是被别人杀的,他那个姿势,怎么可能是自杀呢!” 姜忠淡淡的说道:“我们警察向来都是实事求是的,我们也绝对不会因为眼红四百万赔偿款,就做出错误的侦查判断!关于杨协林的自杀,我们都是有证据的!” 杨倩的表情愈加激动,她刚想继续说话,却被赵达明给拦住了。 赵达明轻声对自己的妻子道:“你先找地方坐一坐吧,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别影响到肚子里面的孩子,这些事情我来处理!” 杨倩看着赵达明冷静的脸庞,不由得点头道:“那好吧,我去外面的饮品店坐着,你处理好了给我说!” 赵达明嗯了一声,随后转头向姜忠道:“警官,我妻子现在怀着孕,我想先送她去外面的饮品店坐一坐,可以吗?” 姜忠有些犹豫的看向了张山。 自杀和骗保都是张山判断出来的,那么杨协林女儿的去留自然也是应该让张山来决定。 张山直接点头道:“可以,你送完杨女士之后,请尽快回来,我们有事情要问你!” 赵达明立刻搀扶着自己的妻子,走出了家属院,把她安顿到了附近的饮品店里面。 随后他按照约定返回了家属院,重新站到了张山和姜忠面前。 “你们刚才说我岳父是自杀的,请问你们的证据呢?”赵达明神情冷峻的向姜忠问道。 姜忠指着三楼说道:“证据自然是在案发现场,你跟我们上去看看吧!” 说着,姜忠便向着楼梯走去。 赵达明没有立即跟上,神情变的有些犹豫。 这时张山搂住赵达明的肩膀笑道:“哥们,这可关乎到你岳父的真正死因,你就不好奇吗?快点跟我们上去吧!” 赵达明冷哼一声,推开了张山,快步踏上了楼梯。 张山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跟在了赵达明的身后。 三人到达案发现场之后,由姜忠给赵达明讲解了杨协林是如何捆绑住自己,并且撞到刀尖上自杀的案发经过。 赵达明听完之后,全身都开始都颤抖了起来,额头也开始冒汗了,神情显得异常激动。 他直接一把揪住姜忠的衣领,怒声说道:“不可能,我岳父绝对不可能是自杀的,你们在胡说,你们都是在胡说八道!” 姜忠淡淡的说道:“证据摆在那里,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看不清楚吗?你快点把我放开,不然我就要算你袭警了!” 赵达明眼中神色变幻,最终还是松开了姜忠的衣领。 张山上前拍了拍赵达明的肩膀笑道:“朋友,和四百万擦肩而过的感觉怎么样?” 赵达明瞬间捏紧了拳头,有种一拳打死张山的冲动,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冷冷的说道:“不怎么样,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别这么早下结论,你们推理出来的案发过程确实很有道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凶手把匕首放到了窗台上,然后推着我岳父去撞击匕首呢?” 姜忠思索了一下,点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性,我们会对绳子还有匕首做进一步检验的!” 这时张山向赵达明开口道:“赵先生如此肯定这是一起谋杀案,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赵达明立刻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凶手是谁,这是你们警察应该调查的事情,我只是提出我的建议而已!” 张山笑道:“赵先生太谦虚了,我总觉得你在面对你岳父死亡的事情上,表现的很是淡定,方便问一下赵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你平时都是怎么锻炼心理素质的?” 赵达明看着张山道:“我是做人事的,心理素质当然要好一些!”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我对人事的工作不是很了解,我想请问一下,公司里面负责给员工办理五险一金手续的是,一般都是哪个部门呢?” 赵达明的呼吸一窒,缓缓的说道:“一般来说,都是行政部负责的!” “哦?我听说有些公司的行政部和人事部是一体的,不知道你们公司是什么情况啊?”张山再次笑着问道。 赵达明沉默了几秒钟,随后道:“我们公司的人事和行政部确实是一体的。” 张山搂住赵达明的肩膀道:“那意思就是说,你所在的部门负责你们公司的五险一金手续办理咯?” 赵达明挣脱张山的胳膊,神情阴沉的看向张山道:“警官,请问你的这些问题和我岳父的死亡有关系吗?” 张山点头道:“当然有关系了,我很好奇,一个得了慢性肾衰竭的人,是如何能在两天之内,在不同地方的不同保险公司,购买了总保额四百万的人身意外保险的呢?而且这个人事先还对保险一窍不通,需要靠保险公司发放的保险指导手册来了解保险知识!请问赵先生能帮我解答一下我这个困惑吗?” 赵达明冷笑道:“那你应该去问我岳父,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办理的?或许他在网上查到了保险公司的电话号码,直接打电话让他们的业务员过来办理的也说不定!” 第三百五十六章:骗保 张山听完赵达明的话之后,摸着下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人身意外险和重大疾病险在办理之前,都需要一定的证明文件,你岳父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准备那些证明文件吗?” 赵达明双臂抱在胸前,神情冷漠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他哪来的时间和精力!” 张山笑道:“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赵先生愿不愿意听一听?” 赵达明摇头道:“我不想听什么猜测,现在我和我妻子都是受害者家属,我们只需要警方给我们一个确切的调查结果,而不是在这里漫步目的的询问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如果你们有了最终结果,麻烦打电话告诉我,再见!” 说着,赵达明转身就向门口走去,表情有些愤怒。 姜忠伸出胳膊,拦住了赵达明道:“赵先生,针对你的问询还没有结束,现在你还不能走!” 赵达明看着姜忠冷冷的说道:“我凭什么不能走?我又没有犯法,我也不是犯罪嫌疑人!还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公民只是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而不是强制性必须配合警方调查,也就是说,我可以拒绝接受你们的问询!” 张山笑道:“赵先生,你不敢接受我们警方问询,是因为心虚吗?你确定你岳父的死亡跟你没有关系吗?” 赵达明捏紧了拳头,咬牙说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吧,反正我问心无愧!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尽管可以对我做出调查,等你们找出我和我岳父死亡相关的证据再说吧!” “想要证据还不简单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岳父在死亡之前,应该与你有过很多次通话吧?你们以为只要把手机藏起来就可以了吗?真是太天真了,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警方可以根据电话号码来调取通话记录吗?” 说着,张山打开了微信里面陈冲发过来的截图照片给赵明达看。 在刚才等待赵达明的过程中,张山给陈冲打了电话,让陈冲查询杨协林名下的电话号码,并且调取这个电话号码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 根据通话记录显示,杨协林在四天前,和赵达明以及徐强的手机号码有过多次通话。 当时张山就有点起疑心。 杨协林和徐强多次通话很正常,但他和赵达明的通话是在近期内才频繁起来,之前两人很少通电话,杨协林基本上都是打电话给自己的女儿杨倩,很少给赵达明打电话。 张山起了疑心之后,就让陈冲查询了一下赵达明的资料,以及赵达明的手机通话记录。 这次调查出来的资料,就让张山彻底怀疑上了赵达明。 首先,赵达明所在的人事行政部,本身就是负责和保险公司联系,给公司员工办理五险一金手续的,赵达明更是主要负责这件事情的人,他认识很多保险经理人。 其次,赵达明在近期内,和很多保险经理人都通过电话。 因为这两点,让张山萌生了一个猜测,杨协林做出的骗保事件,背后会不会有赵达明的推动。 正因为如此,张山才同意让赵达明送走了杨倩,然后对赵达明进行单独询问。 从目前来看,赵达明的心理素质似乎也不算太强。 张山只是用言语挤兑,就已经逼的赵达明快要失去方寸了。 张山亮给赵达明看的截图照片,正是陈冲发过来的,赵达明和杨协林之间的通话记录截图。 这张截图照片一亮出来,赵达明的脸色就变了,身体也轻微颤抖起来。 这下张山心中大定,他微笑着对赵达明道:“赵先生,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你岳父杨协林的那些人身意外保险,到底是谁帮他办理的?” 赵达明沉默良久,然后才开口道:“我承认,我岳父的那些保险,确实是我帮他办理的!但那又怎么样,他是我的岳父,他想让我帮他,我肯定是没法拒绝的!” “不对吧,你刚才还说,如果你知道你岳父要办理人身意外保险,你肯定要劝阻的,怎么你现在又说不能拒绝了?” 赵达明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劝阻过了,但是我岳父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他是用自己的私房钱办的,又没有动用我和倩倩的钱,我只能答应他了!” “私房钱?”张山一挑眉毛道:“据我们警方的调查,你岳父的慢性肾衰竭已经持续了好几年时间,他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做透析,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私房钱?” 赵达明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岳父的私房钱,反正那不是我和倩倩的钱!警官,我只是帮我岳父买了保险而已,这不算犯罪吧?” 张山点了点头道:“如果是你岳父主动让你购买的保险,那你自然是不算犯罪的!但,如果是你教唆你岳父购买人身意外险,并以意外死亡的方式来骗保的话,那你就算犯罪了!” 赵达明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直接冲着张山怒吼道:“放你的屁,我怎么可能教唆我岳父去死?这很明显是个意外,我岳父是被人谋杀的,他没有骗保!” “是吗?”张山摸着下巴道:“他购买完人身意外险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突然死亡了,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赵达明冷笑道:“警官,你是不懂意外的意思吗?意外就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我岳父买完保险就死了,不管有多巧合,但它确实是个意外事件,你不能说他骗保!” 看样子从刚才短暂的沉默之中,赵达明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心理状态,所以现在才能对张山展开逻辑清晰的反驳。 在这种情况下,再继续询问赵达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很难从赵达明嘴里挖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张山看向姜忠道:“姜队,我暂时没有问题了,你还有要问的吗?” 姜忠摇头道:“我也没有问题!” 张山又看向赵达明道:“赵先生,你现在可以走了,感谢你刚才对我们警方工作的配合!” 赵达明冷哼了一声,快步走出了房门了,顺着楼梯下去了。 等脚步声消失之后,姜忠才向张山开口道:“你觉得是赵达明策划的骗保?” 张山点头道:“对,骗保这种比较高级的诈骗方式,杨协林未必能想出来!而赵达明经常和保险界的人打交道,他或许听说过一些骗保的案例,所以才策划出了这么一个计划!” 姜忠笑道:“这你可就错了,这个计划说不定还真是杨协林想出来的,你知道杨协林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张山摇头道:“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姜忠回答道:“杨协林以前的主要工作就是行骗,二十五年前,他在某一次行骗中被警方给抓住了!因为涉及的金额比较大,所以当时法院给杨协林判了八年的刑期!出狱之后,杨协林才到了造纸厂,成为了一名造纸厂的工人!所以说,杨协林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骗保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并且找了他的女婿来配合他!” 张山楞了一下,随后立刻向姜忠说道:“这个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他以前服刑的监狱是在哪里?” 姜忠撇了撇嘴道:“我本来是打算在你第一次勘察完现场之后给你说的,但你说杨协林是自杀的推测震惊到我了,我就忘了给你讲杨协林的档案内容了!他以前服刑的监狱就在乌市,怎么,这个也算线索吗?” 张山追问道:“那他当时是在第几监仓,这个你记得吗?” “哟,这个我还真没记得,你等会儿,我看一下他的档案!” 说着,姜忠便掏出手机,调出了杨协林的电子档案看了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姜忠就抬起头对张山道:“杨协林当时被关押在第六十九监仓!” 张山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一拍手掌道:“我终于知道徐强和杨协林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了!” 姜忠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二十年前,徐强因为杀人罪入狱的时候,也是在第六十九监仓,和杨协林同一个监仓!”张山很是兴奋的说道。 他之前一直很疑惑,像徐强那种内向的性格,是怎么会和杨协林成为好基友的,而且两个人还一起相约去夜总会。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俩人是先有一起坐过牢的情谊,之后才会有一起嫖过娼的基情。 姜忠挠了挠头的额头道:“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处吗?” 张山道:“当然有用处了,如果徐强真的和杨协林一起坐过牢,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深,在这种情况下,杨协林嫁祸徐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也不一定啊,这俩人都曾经是犯罪分子,性格里面肯定有什么缺陷,更容易反目成仇!”姜忠反驳道。 他是老一辈的刑警,比较嫉恶如仇,对于那些犯罪分子或者曾经犯过罪的人,有一种天然的反感。 第三百五十七章:两者的关联 听到姜忠的推断,张山也没有反驳。 他开口道:“这俩人到底有没有反目成仇,还得继续调查,不过我觉得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反目成仇的概率很小!” 这时,姜忠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道:“喂,小李,什么事情?” 刑警小李道:“我们找到了两位目击证人,他们在四天前见到过徐强和杨协林!” 姜忠眼睛一亮,立刻道:“目击证人在哪儿?” “在二号楼201房间,你要过来吗,姜队?” “嗯,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去!” 说完之后,姜忠便挂断了电话。 张山开口道:“找到目击证人了?” 姜忠点头道:“对,在二号楼那边,我过去看看,你要一起吗?” 张山笑道:“当然,过去看看呗!” 姜忠嗯了一声,转身出门下楼,张山跟上。 三分钟之后,两个人便出现在了二号楼201房间的门口。 姜忠额头见汗,气喘吁吁,而张山则是面色如常,充分显示了年轻人的优势。 刑警小李看到两人,立刻走过来说道:“姜队,张队,目击证人就在里面,是一对造纸厂的退休老夫妻!” 姜忠点了点头,和张山一起走了进去。 这间房子的布局和杨协林房间的布局差不多,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那对老夫妻就坐在客厅的主沙发上面。 姜忠坐到侧面沙发上,拿出徐强的照片向两位老人家开口道:“你们好,我是长湖区刑警支队队长姜忠,请问你们确定四天前,看到杨协林和照片上的人了吗?” 那对老夫妻一起点了点头。 随后老头开口道:“那天下午,我和我老伴儿在院里面散步,走到三号楼后面的时候,看到老杨和照片上的那个人在争吵!说实话,老杨这个人平时还是挺不错的,几乎没有发过脾气,我那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和别人吵架!” 他们和杨协林都是造纸厂的老员工,彼此之间都是认识的。 姜忠再次问道:“那你们有没有听清他们的吵架内容是什么?” 老头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当时我和老伴儿只是路过,没听特别清楚,好像是老杨借了那个人的钱,那人让老杨还钱,老杨说自己没钱,他就开始骂老杨了!我和我老伴儿也不想惹麻烦,就走去别的地方了!” 姜忠和张山对视了一眼,随后起身道:“行,两位老人家,感谢你们对我们警方的配合,如果你们再想到什么东西,给小李说就行了!” 说完,姜忠又拍了拍小李的肩膀道:“你再陪两位老人家聊聊吧,有什么新的线索及时给我汇报!” 小李点头道:“好的,姜队!” 姜忠又冲着那对老夫妻说了句再见,随后和张山一起走出了201房间。 到了楼道里面之后,姜忠开口向张山道:“看来你的想法是对的,杨协林为了嫁祸徐强,确实制造了和徐强之间的争吵!还有,杨协林买保险的钱,应该就是管徐强借的,这个徐强很有钱吗?” 张山犹豫着说道:“应该还算有钱吧,他也是个慢性肾衰竭患者,但他有一份会所保安的工作,而且他的初恋女友每个月还给他转两千块,另外他和伙同别人在麻将馆里面出老千,就算他每个月要做透析,应该也攒下了不少钱!” 他之前让陈冲查过了徐强的经济情况,但却没查到什么结果。 初恋女友冯媛每个月转给徐强的两千块钱,徐强压根没有动过。而会所那边每个月发的工资,都会被徐强给取出来。 也就是说,徐强所有的花销,全部都是用现金交易的,靠陈冲的网络查询自然查不出什么结果来,也无法得知徐强每个月的消费情况。 姜忠听完张山的话之后,开口道:“按照你的说法,徐强应该是有能力借钱给杨协林的!杨协林用徐强的钱买了保险,等徐强来催债的时候,杨协林自然是无法偿还的,于是两个人便起了冲突,最后不欢而散!杨协林回到家中之后,便制造了自己的自杀场景,一来是为了诬陷报复徐强,二来是为了骗取四百万的保金!” 张山笑道:“你就这么笃定杨协林是自杀吗?” 姜忠点头道:“当然!在不知道徐强曾经借钱给杨协林的时候,我还怀疑是不是徐强杀了杨协林!但当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就笃定徐强绝对不会杀杨协林的!” 张山好奇道:“为什么?” “很简单,但凡是追债的人,首要任务都是拿钱,而不是杀人!杨协林向徐强借的那笔钱并不算多,如果他为了这些钱杀了杨协林,那他一来要背负很严重的杀人罪名,二来也要不回那些钱,这很不符合逻辑。而且他应该知道杨协林是有女儿的,就算杨协林摆出无法偿还的姿态,他也完全可以去找杨协林的女儿要钱,你说对吧!” 张山冲着姜忠竖起了一根大拇指道:“有道理,不愧是老刑警!不过,我还是有几点疑惑,需要你帮我解答一下!” 姜忠面色得意的说道:“你讲吧!” 张山道:“首先,是刚才201的那对老夫妻说的话让我很疑惑,他们只是散步而已,但却能够把杨协林和徐强之间起冲突的前因后果给听了个明白,这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第二,杨协林尸体上的麻绳和匕首,为什么会有大量徐强的指纹?” 姜忠顿时皱起了眉头,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姜忠才眼睛一亮,他正要开口说话,忽然间又顿住了。 随后他面色犹疑的看向张山道:“你小子是不是已经想到答案了?在这故意给我下套儿呢?” 张山装傻摇头道:“没有啊,我就是因为心中疑惑,所以才向姜队您请教的,我哪里会知道答案呢!” 姜忠冷笑道:“你别装了,你那两个问题的内容都把答案提示的那么明显了,你自己会不知道答案?” 张山憨厚一笑道:“您老真是慧眼如炬,我确实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姜忠一拳锤在张山的胸膛上道:“快说!” 张山道:“那我就说了啊,您觉得,有没有可能徐强和杨协林是串通好的?他们两个故意等201那对老夫妻经过的时候,才开始讲述冲突的原因,以此来证明冲突的真实性!而麻绳和匕首上的指纹,也是徐强故意印上去的!” 姜忠沉声道:“你这个猜测确实挺大胆的,但这个猜测里面还是有两个逻辑漏洞,第一,徐强为什么要配合杨协林,成为一个杀人犯呢?第二,既然徐强都已经和杨协林串通好了,那杨协林为什么还会费劲自杀呢,直接让徐强一刀捅死自己岂不是更加的方便?” 张山脸上露出郁闷神色道:“我也是因为想不通这两个逻辑漏洞,所以才想要引导你去想的,你这个老刑警有什么好想法吗?” 姜忠点头道:“当然有了,我这老刑警可不是吃干饭的!” 张山顿时惊喜道:“你还真有想法啊?快说说,那两个逻辑漏洞该怎么解释?” 姜忠微笑道:“我的想法就是……再次审问本案中的唯一知情人,也就是杨倩的老公赵达明,或许他可以为我们解释这两个逻辑漏洞!” 张山有些无语的看着姜忠道:“姜队,你是在耍我吗?” 姜忠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你刚才不是还给我下套儿了吗?咱们彼此彼此,哈哈!” 张山翻了个白眼,随后说道:“现在赵达明对我们的防范心理很强,你确定现在审问赵达明,他会说实话吗?” 姜忠道:“可以试着诈一诈他,说不定能诈出一点东西来!” 张山摇头道:“我觉得不妥,如果没有诈成功的话,会加重赵达明对我们的防范心理,我们最好还是找出能击碎赵达明心理防线的有力线索,然后再去审问赵达明!” 姜忠看向张山道:“你觉得我们能找到什么有力的线索?赵达明对这件事情的参与程度似乎并不深!” 张山笑道:“也不一定,杨协林骗保的事情,赵达明负责的是保险购买,以及后期的理赔工作;而徐强负责的则是杀人工作。你说,处在同一个计划之中,并且分工明确的三个人,互相之间会不会认识呢?” 姜忠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后他点头道:“你别说,还有可能认识!” 张山接着道:“咱们再来说一下徐强和骗保这件事情的关系,如果让杨协林骗保成功的话,那么杨协林的女儿将会获得大约四百万左右的保险赔偿金,这个数额不算小了!而徐强呢,他也是个慢性肾衰竭的患者,但是,他在不久之前,刚刚找到了匹配的肾源,只是因为做手术的钱不够,所以才一直没有换肾!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徐强帮杨协林骗保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可以从这四百万中分走一部分,支付他做手术的钱呢?” 第三百五十八章:逼他开口 姜忠仔细推敲了一下张山的这个推断,最后发现这个推断还真是有点道理! 杨协林试图骗取的保金可不是一万两万,那是四百万,这么一大笔钱,对任何人都是个巨大的诱惑,徐强绝对是要从中拿钱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徐强不想拿这个钱,杨家人也一定会把钱硬塞给徐强,这算是封口的钱。 想明白之后,姜忠对张山道:"先假定你这个说法正确,那你要怎么寻找线索?" 张山摸着下巴道:"如果徐强和赵达明认识的话,咱们可以尝试找一下双方的联系记录,用这个记录去逼赵达明开口!" 姜忠点头道:"这个方法可以试一试,我让技术科调查一下赵达明的网络通讯记录!" 说完之后,姜忠便拿出手机给他们支队的技术科人员打电话! 张山则是给慕云那边打了电话,询问她那边关于陈辉的调查有没有什么线索! 慕云道:“我们已经对陈辉身边的人做了非常细致的走访,从走访结果来看,陈辉的心理状态确实存在问题,他平时表现的很内向,也很随和,但如果有人提到了他的妻子,或者二十年前的杀人案,他就会变得很激动!曾经有一次,他们单位的有个同事喝醉了酒,在宿舍里面谈论陈辉的老婆,正好被陈辉听到了,陈辉当场就和那个同事厮打了起来!对了,还有一点忘记给你说了,陈辉可能有一定的格斗功底,他当年跟着那个私家侦探学习的时候,也学习了格斗!” 张山听到这里,顿时挑了挑眉毛。 本来陈辉的体格就算是很强壮了,如果再学过格斗的话,那么徐强对他展开报复的难度就更低了。 “你说的那个陈辉打人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什么咱们之前走访的时候没人跟咱们提起过这件事情?”张山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件事情发生在七年前,很多人都已经忘了,只有当时和陈辉住在同一个宿舍的退休司机还记得,估计李山对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印象了!”慕云解释着说道。 “原来如此,那陈辉和徐强之间的关系呢?他知道徐强在五年前出狱了吗?”张山再次问道。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查到,不过我个人觉得,陈辉应该不知道徐强出狱的事情!” “不能自己觉得,这件事情还得有实质证据,你再接着查一查这方面的事情!” 慕云笑着说道:“张队长,你现在指挥我指挥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呀!” 张山楞了一下,赶紧求饶道:“对不起,我错了,慕警官,请您费心,多留意一下陈辉和徐强之间的关系!” 他刚才完全是说顺嘴了,把慕云给当成了自己手下的普通刑警,完全忘了这是一头河东狮! 慕云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相的快,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我这边一言难尽,本来是查徐强的,现在还得先帮姜队查个案子!” 慕云惊讶道:“你怎么又和姜队搅到一起去了,他有什么案子?” 张山把杨协林的事情给慕云讲了一遍,随后苦笑着说道:“你这个心理专家来帮我们分析一下吧,怎么才能撬开赵达明的嘴呢?” 慕云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觉得你们可以试一试冒充徐强,用这个方法来诈赵达明,说不定可以引赵达明说出真话来!” 张山顿时眼前一亮道:“妙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呢,慕警官,你真是太聪明了!” 慕云难得的谦虚道:“哪里哪里,我也是从刚刚看过的一部刑侦剧里面学到的这个方法!我劝你以后下班也看看这些刑侦剧,虽然有的刑侦剧比较脑残,但也有一些刑侦剧的破案方法和思路是值得学习的!” 张山向来都是一个喜欢追剧的人,有追剧的时间他还不如看几场球赛呢! 不过既然慕云都说话了,张山也只好道:“明白,等这个案子忙完之后,咱俩一起追剧!” 慕云笑道:“好,没问题,我这边还要继续调查,就不打扰你了,你和姜队试一下我说的方法吧!” 说完之后,慕云便挂断了电话。 张山将手机塞回兜里,随后拍了拍姜忠的肩膀笑道:“姜队,刚才慕云给我提供了一个撬开赵达明嘴的方法,要不要听一听?” 姜忠立刻道:“快讲!”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随后道:“你觉得,咱们冒充徐强联系赵达明怎么样?” 姜忠皱眉道:“这方法有点冒险啊,你对徐强了解吗?” 张山挠了挠头道:“大概了解一点,根据我之前的调查,应该能够模拟出他说话的语气来!” 姜忠点了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冒险一试,希望能够成功吧,这样我们就能尽快破案了!” 话音刚落,姜忠的手机便响了。 他接起手机听了几句,随后对张山道:“恐怕我们的计划行不通了,技术队刚才调取了赵达明号码的所有通话记录,并没有发现赵达明和徐强之间的通话记录,或许我们都想错了,赵达明和徐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 张山摸着下巴道:“我办的上一个案子里面,幕后凶手非常擅长用不记名的电话卡来联系自己的帮手,或许徐强和赵达明也是用了不记名的电话卡来联系的!” 姜忠挂断了电话,冲着张山说道:“你办的那个案子我也听说过了,但是现在电话卡实名制改革已经进行了这么长时间,不记名电话卡的获取渠道也越来越少了!你那个案子凶手是董事长助理,他能很容易搞到不记名的电话卡,但是徐强和赵达明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他们未必能拿到不记名的电话卡!” “也不一定吧,徐强之前好歹也算是道上混过的人,再加上他现在还是会所保安,更有机会能接触到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搞到一张不记名……” 话说到一半,张山忽然间停顿了,他眼神飘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张山才看向姜忠道:“之前赵达明是不是说过,他是公司人事行政部的职员?” 姜忠点头道:“对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山笑道:“人事行政部的职员都有一部公司配给的移动电话,用以和公司职员以及求职人员沟通!一部座机每天都要打出很多电话,你觉得,赵达明有没有可能用公司配给他的座机和徐强联系呢?” 姜忠眼睛一亮,重新拨打了技术科的电话,让他们调取一下赵达明公司号码的对外通话记录,看看徐强在不在记录名单之中。 很快,技术科那边就给了姜忠确定的答复,在赵达明公司电话的通话记录中,确实有徐强的号码! 姜忠不由得拍了拍张山的肩膀笑道:“你这脑子转的可真够快的,你是怎么想到的?” 张山矜持一笑道:“我刚才说到徐强的保安工作时,想到了保安身上的对讲机,然后才联想到了现在很多公司都在用的移动座机,于是我就展开了大胆的猜测,没想到还真被我给猜对了!现在事实证明,赵达明和徐强之间确实存在联系,咱们的计划还是可以实施的!” 姜忠点了点头道:“好,我让技术科那边把你的电话号码伪造成徐强的号码,然后由你来冒充徐强!” 张山摆摆手道:“不用,赵达明有可能知道徐强在骗保案中的身份是杀手,而杀手在杀完人之后,应该会藏一段时间。在这种时候,咱们用徐强的电话号码联系赵达明,说不定会让赵达明起疑心的!” 姜忠皱眉道:“那按照你的意思呢?” 张山道:“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就用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来跟赵达明短信联系,这样的话比较真实,你觉得呢?” 姜忠点头道:“这样也行,那我让人送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过来?” 张山嗯了一声。 姜忠拿起手机,给物证科那边打了电话,让他们找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送过来。 在前段时间,长湖区支队感刚刚缴获了一批不记名的电话卡,还没有来得及销毁,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趁着电话卡还没送来的间隙,张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开始思索稍后给赵达明发送的信息内容。 二十分钟之后,不记名的电话卡就送了过来,随着一起送来的,还有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 主要这批不记名电话卡都是大卡,只适配老式手机,根本没法插到智能手机里面。 张山把电话卡插进来诺基亚,然后开机。 诺基亚的经典开机铃声响起,姜忠脸上顿时露出了怀念的神色,这是他们那一代人年轻时候最常听到的开机铃声。 张山对这个铃声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开始用手机的时候,苹果四都已经出来了。 手机开机之后,张山打开了短信输入框,略微沉思之后,他打出了一条短信内容:钱到手了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你这个骗子 张山的短信发出去之后,并没有立刻收到赵达明的回复。不过这也很正常,一条未知号码发送的未署名消息,就算赵达明能想到这是徐强发的,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过了十分钟之后,张山发出了第二条消息:我的手术快到时间了,你最好尽快把钱给我!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没过多长时间,手机的短信铃声便响起了。 张山立刻打开手机短信看了一下,果然是赵达明回过来的,短信内容是:我岳父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看来之前张山和姜忠对赵达明说的话,对赵达明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所以赵达明才会对杨协林的死亡原因心存怀疑。 张山略一沉吟之后,回复道:你什么意思? 赵达明回复道:“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警察说了,我岳父有可能是自杀的,不能构成意外!” 张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再次打字回复道:“不可能,我们的计划你也是知道的!” “我是知道,但你根本没有按照计划走,你这个骗子!!!” 那三个感叹号很明显的透露出了赵达明心中的愤怒。 张山把手机装进兜里,冲着姜忠笑道:“赵达明已经上钩了,他确实知道计划,咱们现在可以提审他了!” 姜忠有些忧虑道:“你确定吗?如果这次再撬不开赵达明的嘴,那么之后咱们就更难撬开了!” 张山道:“应该问题不大,咱们有短信聊天记录,完全可以用这个来击溃赵达明的心理防线!” 姜忠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你有把握,那就开始提审赵达明吧!” 说完之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刑警小李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小李,赵达明目前在哪里?” “目前赵达明正在广许街中段,他和杨倩应该是准备要回家了!” “好,等他们到家之后,你再去找赵达明,把他带到队里的审讯室!杨倩怀孕了,在带走赵达明的时候,尽量顾及一下杨倩的情绪,不要刺激到她!” “明白,姜队,我会注意的!” 姜忠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冲着张山道:“估计再过一个小时,赵达明就会被带到我们队里的审讯室,你要过去参与审讯吗?” 张山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我还是去一趟吧,万一赵达明知道关于徐强的行踪线索,我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可以,那咱们先回队上等着吧,这里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没什么新发现了!” 姜忠说着,便向楼下走去,张山也跟着姜忠下楼了。 孙鹏此时正在楼下抽烟,他看到张山之后,立刻迎上去道:“山哥,现在什么情况?” 刚才张山跟着姜忠参与调查的时候,孙鹏为了不碍事,就一直在楼下等着了,所以他对案件的进展情况知之甚少。 张山把案情进展大概给孙鹏讲述了一遍,随后对孙鹏道:“我要去一趟长湖支队那边,你跟着一起去吧!” 孙鹏做了ok的手势道:“没问题!” 姜忠冲着张山道:“你们两个开车了没?要是没有开车的话,就坐我的车走吧!” 张山笑道:“这就不用麻烦了,我们的车在附近停着呢,你先开车走,一会儿咱们在你们支队的院子里面见!” 姜忠点头道:“那也行,你们路上小心!” 说完之后,姜忠便坐进了自己的车里面,启动汽车开出了家属院! 张山和孙鹏则是快步向他们开来的那辆警车走去。 他俩之前没想到这里会有案子,所以把警察停在了靠近家属院大门的地方,距离案发现场且有一段距离。 …… 十几分钟之后,张山便将车开进了长湖支队的院子里面。 姜忠已经在支队大厅门口等着了。 他看到张山之后,笑着说道:“你小子开车技术不行啊,这么长时间才过来,我都抽完一根烟了!” 张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又不赶时间,我开的那么快干什么!” 姜忠点了点头道:“也对,赵达明还得一会儿,你要不要到我的办公室里面喝点茶?” 在乌市警界,姜忠是出了名的喜欢喝茶,而且他也很懂茶。 此时姜忠这么一提,张山立刻就答应道:“好,我早就想见识一下姜队你的泡茶手艺了!” 姜队顿时大笑起来,他搂住张山和孙鹏的肩膀,把他们两个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喝茶去了。 这两天张山一直都处于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正好趁着喝茶的机会放松一下,工作也是要张弛有度的。 姜忠泡茶的手艺确实不错,张山之前都是喝浓茶来提神的,这是他第一次喝淡茶,发觉味道也挺好的,而且提神的效果也不错。 喝了八九泡茶之后,刑警小李便走进了姜忠的办公室,冲着姜忠说道:“姜队,赵达明已经被带回来了,这会儿在一号审讯室里面!” 姜忠站起身笑道:“好,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 小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姜忠又冲着张山道:“怎么着,跟我一起去会一会赵达明?” 张山略有些矜持的笑道:“这不太好吧,姜队,我参与到你们队里的案子就已经很不好了,再参与审讯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我在审讯室外面旁听就可以了!” 姜忠锤了一下张山的肩膀道:“你跟我客气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出案件真相,走吧,跟我一起过去!” 张山这才点头道:“那好吧,既然姜队你都强烈要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参与审讯吧!” 姜忠大笑了一声,拉着张山的胳膊往审讯室走去,孙鹏也跟在了两人身后。 其实张山本身是很想参与到审讯中的,但是他担心姜忠或者长湖支队的人心中会有所介怀,所以他才以退为进,让姜忠主动提出共同审讯,这样的话,姜忠和长湖支队的人就不会有什么介怀的情绪了。 姜忠带着张山走进了审讯室里面,而孙鹏则是留在审讯室外面做旁听! 第三百六十章:封住嘴 赵达明坐在审讯室里面,表情非常的冷漠。 他看到张山和姜忠走进来,立刻怒声道:“你们这群警察什么意思?觉得我赵达明好欺负吗?三番两次找我问话也就算了,还把我带到审讯室,还给我上手铐,这是在侵犯我的人权,我可以找律师告你们,我告死你们!” 姜忠猛的一掌拍到桌子上,神情威严的说道:“你吼什么吼?我们警察办事都是讲证据的,要是没有证据我们会把你带到审讯室吗?实话告诉你,你、你岳父、还有徐强,你们三个人的计划已经败露了,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你也参与到了这起骗保案里面!” 这话一说完,赵达明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有些难看。 不过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你们放屁,我都说过了,我只是帮我岳父买了几份保险而已,我犯了什么罪?还有,我请问一句,我岳父的案子定性了吗?结案了吗?”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犀利了,杨协林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结案,只要没有结案,就不能确定的说杨协林是自杀的,也就无法排除意外情节。 如果无法排除意外情节,那就意味着骗保的情节也是不成立的。 姜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顿时看向了张山。 张山微微一笑,冲着赵达明道:“你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没错,你岳父的案子现在确实还没有结案,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个案子的另外一个重要参与者,你猜一猜他是谁?” 赵达明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谁,哼!”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赵先生还真是健忘啊,在一个小时前,你还和我们找到的那个人互相通过短信呢,怎么,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赵达明蓦的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看着张山和杨协林,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张山拿出那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走到赵达明的面前,打开了短信界面给赵达明看! “赵先生,这个通信号码,是你的吧?”张山故作不知的问道。 赵达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没错,这确实是我的号码,但是,这短信内容肯定不是我发出去的!现……现在很多软件都可以伪造电话号码,肯定是有人伪造了我的号码,然后发的短信!” 张山笑道:“赵先生,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吗,这么出色的理由都能想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达明给打断了。 赵达明神情激动的说道:“我知道了,这个号码肯定是你们警方伪造的,对不对?你们警方破不了我岳父的案子,就想骗我来背黑锅?我告诉你们,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绝对不会承认任何罪名!” 不得不承认,赵达明的心理素质确实很好。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绝地反击,想出了非常好的理由把自己往出摘! 张山拍着赵达明的肩膀笑道:“哥们,说实话,要是你当年没有选择做人事,而是选择做刑警的话,现在你的成就一定很高!可惜啊,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参与到犯罪计划里面呢!” 赵达明再次怒吼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犯罪!” 张山笑道:“你有没有犯罪,我们会调查清楚的,现在请你把手机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吧!” 赵达明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机递给张山道:“反正我没有做过亏心事,你们想看就看吧!” 张山接过手机,和姜忠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走出了审讯室。 技术科的工作人员正在审讯室外等候。 张山把手机递给他,然后开口道:“把手机里面一个月内的的通话记录和短信通讯记录全部都恢复出来,能办到吗?” 那工作人员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颇为自信的说道:“放心,于我而言,小事一桩!” 这姿态有几分像陈冲,估计是有能力者的通样儿。 张山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你需要多长时间?” 工作人员比出了五根手指头。 张山皱眉道:“五十分钟?” 工作人员笑道:“不,五分钟就可以了,只要他手机没有刷过机,恢复数据就非常简单!” “那行,你现在赶快去恢复,我就在这里等你!” 工作人员拿着手机立刻去了自己的办公桌。 张山则是点起一根烟开始等待着。 一根烟抽完,那工作人员便拿着手机走过来冲着张山道:“这手机近一个月内删除的数据不算多,恢复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简单,您看一下吧,张队,里面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张山看了一下短信记录,发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后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道:“我要的东西都在,辛苦你了!” 工作人员摆摆手道:“都小事情,能帮到你们就好!” 张山笑了笑,随即便走进了审讯室里面。 姜忠正在和赵达明大眼瞪小眼,他看到张山进来之后,立刻向张山飞了一个问询的眼神。 张山冲着姜忠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拿着手机走到了赵达明面前,装出一副阴沉的表情来。 赵达明冷笑道:“是不是从我手机里面没找到?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根本没做过坏事!” 张山忽然笑道:“赵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只要删除了短信记录,我们就什么都找不到了?难道你不知道删掉的数据也是可以恢复的吗?” 赵达明脸色骤变,死死的盯着张山道:“你什么意思?” 张山举起手机,把短信界面亮给赵达明看。 短信界面清楚的显示着,赵达明和那个不记名号码的通信记录。 赵达明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他的心理素质虽然强,但还没有强到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程度。 再怎么说,他也不过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张山微笑道:“赵先生,你不是说,是有人伪造你的号码和徐强那个号码联系的吗?那为什么这个通信记录会出现在你的手机上呢?” 赵达明吞咽了一口唾沫,沉默不语。 张山拿着手机坐回到了审讯台后面,把台灯光照到了赵达明的脸上。 随后他开口道:“赵先生,徐强的口供我们已经有了,你和徐强之间的通信记录我们也有了,这些都是证据,可以证明你参与了这起骗保案!如果你继续沉默,无非就是延长了我们的结案时间,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相反,如果你现在能够坦白从宽,还有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你明白啊?” 赵达明皱着眉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我可以坦白,但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能不能等我老婆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给我判刑?我……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刺激到她,我老婆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受到刺激的话,很有可能会……会流产的,呜呜!” 说到最后的时候,赵达明简直是声泪俱下! 张山倒也了能理解赵达明的情感爆发。 毕竟杨倩的父亲已经死了,如果这个时候,她的老公又被抓进去的话,那对杨倩的刺激确实比较大。 而且杨倩家的经济情况本来就不怎么好,再失去赵达明这个收入来源,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就算杨倩能把孩子生下来,那日子也会过的非常艰难。 他心里对杨倩很是同情,但他也没什么办法。 不管赵达明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犯罪,只要他犯了罪,那就必须要接受处罚。 张山微微咳嗽了两声,对赵达明道:“行了,哭的差不多了,说说吧,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赵达明擦了擦眼泪,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情,是我岳父先提出来的!他知道我和倩倩生下孩子之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招儿来!开始我是不同意的,但我岳父说,如果我不同意的话,那他就立刻停止透析,同样是个死,而且死的更痛苦!到最后我无奈之下,只好接受了我岳父的提议!” 张山觉得自己对赵达明的同情早了点,赵达明并没有因为案件被揭发而失去反抗的勇气,到现在,他的口供还在把自己往出摘! 赵达明接着说道:“我岳父让我先联系保险界的朋友,为他购买多份意外保险,买保险的钱,是我岳父的朋友,也就是那个叫徐强的人出的!买完保险之后,徐强和我岳父会故意制造争端,给别人造成一种他们的友谊已经破裂的假象,然后,由徐强出手,杀了我岳父,这样我岳父就属于意外死亡了,倩倩就可以拿到一大笔赔偿金!” 张山立刻问道:“那笔赔偿金是不是有一部分要分给徐强?” 赵达明点头道:“是的,我岳父说,这笔赔偿金必须要给徐强分七十万,一是为了感谢徐强在这个计划里面起到的作用,二是为了封住徐强的嘴!” 第三百六十一章:案件重叠 赵达明的口供和张山推测的几乎完全一样,姜忠不由得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了张山,觉得这小子真是神了。 张山并没有察觉到姜忠的眼神变化,他接着向赵达明问道:“如果你们拿到了赔偿金,要怎么交给徐强?你们有没有约定一个交易的地点?” 网络交易虽然很简单,很方便,但是网络交易很容易被人注意到,会增加暴露的可能。 杨协林既然能想出骗保这种方法,那肯定不会忽略这种细节,所以张山判断,在杨协林的计划中,分给徐强的钱,应该是现金交易的! 果然,赵达明开口道:“我们确实约定了,在事成之后,去迎泽街的废品回收站见面给钱,我上班会经过那里,在那里交易,不容易被发现!” 张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赵达明再次开口道:“警官,我多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抓到徐强?” 张山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达明脸色难看的说道:“如果你们已经抓到了徐强,就不会向我问分钱的地点了!刚才那几条信息,也是你们警方的人冒充徐强给我发的吧?” 张山笑的更加开心了:“你全猜对了,只可惜没有奖励!” 赵达明的身体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显然是被张山给气到了。 张山接着向赵达明说道:“行了,赵先生,事已至此,我觉得你没什么好生气的!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骗保案如果做成的话,徐强的手机肯定会关机,以此来躲避警方的追查,那么你要怎么联系到他,告诉他事情的进展呢?” 赵达明冷哼一声道:“如果赔偿金到手了,我会在咸鱼上随便挂一个二手物品,只要徐强看到我的主页动态变更,那他就会在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到迎泽街的废品回收站等我!警官,你们抓到徐强之后,会给他判刑吗?”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赵达明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徐强没有按照既定的计划走,那骗保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被暴露!本来应该是他杀的现场,变成了自杀,所以你们警方才起了疑心,不是吗?” 张山笑道:“你太低估我们警察了,就算真的是徐强杀了你岳父,我们也照样能查到你们骗保的事情!不说别的,就说那十几份保险,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漏洞!” 赵达明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话了。 张山拍了拍姜忠的肩膀道:“姜队,到外面聊聊?” 姜忠点了点头,和张山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到了走廊之后,姜忠掏出一根烟递给张山道:“你要聊什么?” 张山略有些尴尬的笑道:“赵达明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接下来我就该忙我们的案子去了,这个案子我可能就没法参与了!” 姜忠顿时笑道:“原来就这事儿啊,那你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搞得我还以为你又有什么重大发现了!你能跟这个案子到这种程度我已经很感谢了,接下来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忙你的去吧,等有时间你叫上马剑,咱们一起吃个饭!” 张山点头道:“行,没问题,那我现在就先走了,赵达明这边,你先做好保密工作,我想用他刚才提供的信息,试着钓一下徐强!” 姜忠笑道:“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干,放心,我这边肯定会做好保密工作的!” 张山和姜忠又聊了两句,随后便带着孙鹏一起离开了。 坐进警车之后,孙鹏开口道:“山哥,我刚听你和姜队说,你打算用赵达明说的方法来钓徐强上钩?” 张山点了点头道:“对,你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孙鹏皱眉道:“我觉得不太能行得通吧,警方调查家属院,带走赵达明,这事情已经闹大了,徐强说不定已经知道了消息,他估计很难上钩吧?而且徐强又没有按照计划杀人,他说不定都不知道杨协林已经死了。”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但咱们现在必须得赌一把!徐强不但参与到了骗保案里面,还涉嫌报复杀害公交车司机陈辉,两个案子一起,徐强这会儿应该藏的非常隐蔽,不敢和外界有太深的接触,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得知杨协林案件的进展信息,不一定知道赵达明已经被警方控制了,但我猜徐强应该知道杨协林死亡的事情!现在徐强已经匹配到了肾源,正是急需用钱做手术的时候,他有可能会在侥幸心理之下,关注赵达明的咸鱼网站动态!” 孙鹏好奇道:“徐强都失去消息渠道了,他还怎么知道杨协林死亡的事情?” 张山道:“因为熟悉,徐强和杨协林的交情很深,他肯定熟悉杨协林的性格,知道杨协林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就算他不杀杨协林,杨协林也会把计划继续下去!当然,这个猜测我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不过就算是这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也值得我们一试,反正只是在咸鱼网上发个动态而已,又不花费什么精力和时间!” 目前关于公交车失踪案的线索几乎全部都断掉了,陈辉和徐强这两边都没有什么进展,所以张山只能采用这种碰运气的方法了。 孙鹏点头道:“也对,那就用这个办法试一下吧,你有赵达明的咸鱼账号吗?” 他这个问题刚问出来,张山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张山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随后把手机页面亮给孙鹏看:“账号有了!” 手机界面显示的是姜忠发来的一条信息,信息内容正是赵达明的咸鱼账号和密码。 刚才张山和姜忠分别之前,就把套取账号密码的事情拜托给了姜忠。 姜忠好歹也是多年警龄的老警察了,对于套话这种事情,他还是很擅长的,几分钟的时间就把事情给办妥了。 孙鹏冲着张山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他这话既是对张山说的,也是对姜忠说的。 张山呵呵一笑,接着便操作手机,下载了一个咸鱼安装上了,随后他用赵达明的账号和密码登陆了上去。 孙鹏再次问道:“你打算卖什么啊,山哥?” 张山冲着孙鹏笑道:“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你的手表和赵达明的手表是同一个牌子的,外形很相似,你说巧不巧?” 孙鹏愣了一下,随后惊讶道:“你不会是打算卖我的手表吧!” 张山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道:“孺子可教也,你猜对了!放心,只是把你的手表挂到咸鱼上而已,不会真的卖出去的!” “那……好吧!” 孙鹏很是无奈的解下手表递给了张山。 张山摆摆手道:“不用现在给我,我一会儿把车开到造纸厂家属院,在院门口给手表拍照,有熟悉的背景衬托,可信度也就更高一点!” 说着,张山便启动了汽车开出了长湖支队的院子。 到了造纸厂家属院的门口之后,张山和孙鹏一起下车,站在了大门口。 张山没有让孙鹏卸下手表,他让孙鹏戴着手表,在大门前面举起了自己左手。 随后张山拿出手机,冲着孙鹏左手上的手表拍了一张照片,镜头涵盖到了家属院的大门。 接着张山又让孙鹏解下手表拿在手上,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拍完照片,张山向孙鹏问道:“你这手表当时买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孙鹏略一思索,回答道:“大概花了一千多吧,这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爸给我买的!” 张山点了点头,用赵达明的账号在咸鱼上发布了一条二手手表交易信息,交易价格两千元! 之所以定这么高的价格,完全是为了吓跑那些可能想要购买这块表的无关人等。 只有徐强,他压根也不想买这个手表,只是关注动态而已。 发布完信息之后,张山给慕云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她那边进展,顺便将自己诱捕徐强的计划告诉了慕云。 慕云对于张山的这个计划也有和孙鹏一样的质疑,张山不得不又给慕云解释了一边,这才让慕云勉强接受了这个计划,并且决定明早和张山一起去废品收购站等鱼儿上钩。 张山和慕云正聊着,忽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竟然是陆羽! 这让张山有些疑惑了,自从上次那个案子结束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和陆羽联系过,没想到今天陆羽竟然主动联系他了。 张山和慕云说了一声,挂断了和慕云的聊天,随后接起了陆羽的电话。 听筒里面传来了陆运磁性的声音道:“张山,你们队里是不是在查一起公交车失踪案?” 张山皱着眉头道:“你怎么知道的?想帮我们一起查案?” 陆运笑道:“怎么可能,我这边也一大堆事儿呢,我给你打电话,主要是因为我有个案件,也涉及到了那辆失踪的公交车!” 张山吃惊道:“你那里也有案子和我的案子重叠?不至于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牵扯诸多 张山调查公交车失踪案,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此案和长湖支队的一桩命案有重叠的地方。 他刚刚和姜忠合作,破解了长湖支队命案,拿到了自己需要的线索,然而这个时候陆羽却告诉他,公交车失踪案竟然和陆羽手上的案子也有重叠的地方。 这让张山着实有些惊讶了,这个公交车失踪案竟然牵扯到了三个支队,也是够可以的了。 “你手上那个案子是什么情况?和我手上的案子怎么重叠了?”张山好奇的向陆羽问道。 陆羽道:“你到交通管理局这边来一趟吧,咱们见面说!” 张山犹豫了一下,随后道:“行,你稍微等一会儿,我在长湖支队这边!” “没事,我可以多等你一会儿,你开车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张山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孙鹏开口问道:“什么情况,陆队那边的案子和咱们的案子重叠了?” 张山拉开车门道:“对,陆羽说有重叠的地方,你赶快上车,咱们得去一趟交管局!” 孙鹏没有多话,立刻跟着张山一起坐到了车里面。 随后张山启动了汽车,直奔交通管理局而去。 …… 一个小时之后,张山把车停到了交管局的大院里面,和孙鹏一起快步向731路公交车的调度室而去。 陆羽正在调度室里面和车队队长李山闲聊。 他看到张山进来之后,立刻冲着张山说道:“可算等到你了,来,快坐!” 随后他又冲着李山道:“李队长,感谢你刚才的配合,现在没什么事了,您去忙您的吧!” 李山点了点头,走出了调度室。 张山坐到李山对面,有些疑惑的问道:“你那案子什么情况,搞得神神秘秘的,要不要让孙鹏也出去避一避?” 陆羽摇头道:“不用,孙鹏也不是外人!刚才那个车队长李山和我的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根据案件保密原则,他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我才让他出去了!” 张山递给陆羽一支烟道:“明白,我懂你的意思,快说说你那个案子的详情吧!” 陆羽接过香烟叼在嘴角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说道:“你知道长风建筑公司吗?” 张山点头道:“知道,咱们好几个支队的办公楼都是那个公司负责承建的,这公司怎么了?” 陆羽道:“在三天前,长风建筑公司刚刚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公司老板卫长风为了奖励那些员工,就让公司的出纳沈建涛去银行那边取了一百五十万的现金出来,打算发给公司员工!” 一直在旁听的孙鹏顿时吃惊道:“这么大一笔巨款,全都发出去吗?那个卫长风也太土豪了吧!” 陆羽道:“这不是土豪不土豪的问题,那一百五十万包括了参与那个项目所有员工的工资,还有他们的奖金,卫长风不发不行!不过,这么多现金确实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足以激发出某些人心中的贪念!” 张山皱着眉头问道:“听你的意思,这一百五十万现金出事了?” 陆羽点头道:“没错,当天下午,出纳沈建涛拿着单子,去许坦街那家比较大的银行里面,很顺利的取出了一百五十万的现金,然后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返回公司!” 张山道:“沈建涛带着这一百五十万现金跑路了?” 陆羽苦笑道:“要真是沈建涛带着钱跑路那还好说,只要针对沈建涛发出通缉令就好了!问题是现在我也无法确定,沈建涛和那一百五十万现金是什么情况!当时我们支队接到报案之后,我立刻就带人展开了调查。根据调查,沈建涛拿到一百五十万现金之后,先到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一直到晚上八点,他才从餐厅出来,到了餐厅附近的公交车站,坐上了一辆公交车!” 张山吃惊道:“他坐的不会是那辆731路末班车吧?” 陆羽点头道:“你猜对了,沈建涛确实是带着那一百五十万的现金,坐进了那辆731路末班车里面,然后跟着那辆车一起失踪了,一直到现在都联系不上他!我了解到你正在查这辆公交车失踪案,所以我才给你打了电话,让你过来聊一聊!” 张山摸着下巴说道:“你说那个沈建涛,是不是把钱装进了一个破皮箱里面?” 昨天晚上张山他们在新开出的731路末班车上调查最后下车的那批乘客,根据调查结果显示,最后下车的那批乘客中,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乘客拿着一个破皮箱,张山怀疑那个乘客就是沈建涛! 陆羽笑道:“你又猜对了,卫长风这个人比较低调谨慎,在沈建涛去取钱的时候,他给了沈建涛一个破皮箱,让沈建涛到时候把钱装到这个破皮箱里面,然后带回公司。只可惜,沈建涛并没有把钱带回去!” 张山沉思了一下,随后问道:“有多少人知道沈建涛手上拿着一百五十万现金?” 陆羽道:“就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应该只有卫长风和那家银行的工作人员知道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张山皱着眉头道:“我怀疑,公交车的失踪,很有可能和这一百五十万现金有关!” 陆羽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怀疑的,或许是有人被那一百五十万现金诱惑到了,在公交车上实施了抢劫!” 这时孙鹏开口道:“不至于吧,如果是为了抢劫那一百五十万的现金,为什么连公交车都一起抢走了?那辆公交车老旧的要命,几乎不值什么钱!” 陆羽道:“或许是因为罪犯抢劫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留下了什么证据,为了能够最彻底的湮灭这些证据,他索性连车也一起抢走了!” 张山补充道:“而且把公交车也一起抢走的话,可以干扰警方的调查方向!” 陆羽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先不讨论这个了,说说你调查公交车失踪案,现在有什么结果?”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几乎没有什么进展,而且跟你聊过之后,我发现我们的调查方向很有可能出现了错误!” 陆羽好奇道:“你们原来是朝着哪个方向调查的?” 张山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神情有些郁闷的说道:“那辆失踪的公交车,在二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起孕妇被杀的案件!而在公交车失踪的那天晚上,被杀孕妇的老公陈辉,正在那辆公交车上!我们开始怀疑,那辆公交车的失踪,是孕妇的老公陈辉干的,因为陈辉一直觉得他妻子的魂灵还在那辆公交车上,所以他在那辆公交车上做了二十年的司机,陪伴着妻子的亡灵。但最近交管局想要把那辆公交车淘汰替换掉,孕妇老公曾经试图把淘汰下来的公交车买走,但是并没有被同意,我们觉得孕妇老公可能因此而产生了偷走这辆公交车的想法!” 陆羽冲着张山竖起了一根大拇指道:“你们的脑洞还真是大,竟然还能想到这个可能,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朝着这个方向做调查,这可能性太小了!” 张山摇头道:“这个可能性并不小,我们搜查过陈辉的家,在他家里,我们找到了一些证据,这些证据可以证明,陈辉确实谋划过要偷走那辆公交车!只可惜,我们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调查,却并没有找到那辆公交车!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公交车失踪当晚,除了陈辉之外,二十年前杀害孕妇的凶手徐强也在这辆车上,而且他也是最后留在车上的那批乘客,于是我们又怀疑,会不会是陈辉看到徐强之后,被勾起了仇恨之心,对徐强展开了报复,因此造成了公交车的失踪!” 陆羽道:“然后呢,这种猜测的可能性大吗?” “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并不算大,在对陈辉的调查中,我们并没有发现陈辉做过对徐强展开报复的准备工作。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有了另外一种猜测,会不会是徐强在出狱之后,因为痛恨陈辉当年把自己送进了监狱,所以故技重施,报复社会,又在这辆公交车上杀害了陈辉!” 陆羽顿时皱起眉头道:“那个徐强是什么时候出狱的?” “徐强当时被判了无期徒刑,但因为他在狱中表现良好,缩短了刑期,获得了提前出狱的机会,大概在五年前他就出狱了!” 陆羽接着说道:“如果他五年前出狱的话,为什么早不展开对陈辉的报复,非要等五年之后才开始呢?这个逻辑也不通嘛!” 张山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当时也在想,为什么徐强没有在五年前展开报复,但我们确实找到了徐强想要报复陈辉的证据。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徐强患有慢性肾衰竭,我们又怀疑,会不会是因为慢性肾衰竭导致徐强一时间难以直接对陈辉展开报复,他只能一直蛰伏,寻找机会!” 陆羽皱眉道:“徐强患有慢性肾衰竭吗?他的经济状况怎么样?” 第三百六十三章:问题的关键 张山看向陆羽笑道:“你倒是挺能抓住问题关键的!说实话,徐强的经济状况还行,他本身在一家会所做保安,还有一个初恋女友每个月给他转钱供他做透析,另外,他还和人合作出老千,每个月也能有三四千的收入!不过,前段时间,他在一直给他做透析的医院里面,匹配到了一个合适的肾源,可以做换肾手术来彻底改变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过换肾手术的价格极为高昂,徐强并没有这么多钱!” 陆羽立刻道:“那你觉得,徐强有没有可能为了凑够做手术的费用,打这一百五十万现金的主意呢?” 张山点头道:“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性,但可能性不大。你刚才也说了,知道沈建涛手上有一百五十万现金的人只有卫长风和银行的工作人员!沈建涛拿到这笔钱的四个小时之后,就跟着公交车就失踪了,我不认为徐强有得知这个消息的渠道!对了,卫长风让沈建涛去银行取钱,是早就给沈建涛说过了,还是?” 陆羽道:“没有,让沈建涛去取现金,是卫长风当天临时起意的,之前他们公司发工资和奖金,都是银行卡转账的,但这次发放工资和奖金的数额比较大,卫长风觉得如果用现金的形式来发放的话,震撼效果更强,也更能让公司员工感受到公司的实力,所以他在做出这个决定的当天,就让沈建涛去银行取现金了,也是因为如此,沈建涛取完现金,就已经快到晚上了!” 张山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道:“那问题就来了,一个建筑公司老总临时做出的决定,一个慢性肾衰竭病人是如何能提前得知,并且做好抢劫计划呢?” 陆羽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这确实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陆羽开口道:“如果说……沈建涛和徐强认识呢?除了卫长风和银行工作人员之外,沈建涛自己也知道自己手上有一百五十万现金,他有可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朋友,比如徐强!” 张山笑道:“你的脑洞也挺大的,不过这得经过调查才能确定!不如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你去调查沈建涛和徐强之间的关系,我带人去钓徐强!” “钓徐强?”陆羽皱眉道:“什么意思?” 张山道:“我手上有一个徐强有可能会感兴趣的诱饵,我想试着用这个诱饵钓一下徐强!本来我有百分之五十把握能钓到徐强,但现在有这一百五十万现金的话,我的把握就只有百分之三十了!” 张山判断徐强会上钩的原因在于徐强缺钱做手术,但如果徐强有了一百五十万现金,哪怕和别人分一分,应该也够他做手术了,在这种情况下,徐强未必会来和赵达明分钱。 陆羽好奇的问道:“你说的那个诱饵是什么,方便给我说说吗?” 张山犹豫了一下,随后把杨协林的案件给陆羽讲了一遍。 陆羽听完后直接道:“我觉得你这个诱饵不行,如果杨协林是自杀,徐强就等同于在这个计划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自己应该清楚,他已经失去了分润那笔保险赔偿金的机会和资格!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打起了那一百五十万现金的主意!”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这个诱饵的诱惑性不强,但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其他关于徐强行踪的线索,只能用这个诱饵来试一试!”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响起了提示音。 张山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咸鱼二手的消息提醒,内容是:明天见! 当时张山就兴奋了,他把手机举到了陆羽面前笑道:“看来这个诱饵还是有诱惑性的,鱼儿已经上钩了,哈哈!” 陆羽有些发懵的看着消息提示内容,他完全想不到徐强有什么理由会上钩。 张山接着说道:“明天早上七点钟,我们就去迎泽街的废品回收站布防,你的人要跟着去吗?” 陆羽摇头道:“算了,如果徐强真的出现,有你们支队的人布防就够了,我还是带人去查一下沈建涛的社会关系,看他和徐强之间到底有没有认识的可能,咱们双管齐下!” 张山笑道:“也行,那我就先回队里了,明天咱们再联系!” 陆羽道:“我和你们一起走吧,一会儿我还要先去银行那边再做一次调查,看看有没有可能是银行那边泄密!” 张山嗯了一声,三人便一起离开了调度室。 李山正在调度室外面的走廊上抽烟,他见到张山出来之后,立刻上前低声询问道:“张队长,你们找到那辆731路末班车了吗?” 张山摇头道:“目前还没什么线索,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到那辆731末班车的,查明案件真相的!” 李山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辛苦张警官了,我也没有要催促您的意思,只是我这边压力也挺大的!” 张山笑道:“我明白,我们警方的压力也很大,如果能尽快破案,我们肯定不会拖的!” 李山点了点头,把张山和陆羽三人送到了交管局的楼下。 随后,张山和陆羽便分道扬镳,回到了队里,召集队员开会,讨论明天早上到迎泽街缉拿徐强的具体事宜。 ……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支队的大部分成员便集结到了迎泽街附近。 迎泽街是乌市比较杂乱的一个街区,迎泽街的东面,是一个大型的海鲜批发市场,每天来往人群络绎不绝。而在迎泽街的西面,则是大片的冻库,还有几家废品回收站。 这条街到处都是冷冻品包装垃圾和鱼鳞之类的东西,所以这几家废品回收站的生意都还不错。 赵达明和徐强约好的交易地点,是一家名为鹏鹏垃圾回收站的地方。 在鹏鹏垃圾回收站的斜对面停着一辆面包车,慕云和几个便衣就躲在这辆面包车里面,监视着垃圾回收站的情况,而张山和孙鹏则是分别带队守在迎泽街的东西街口。 八点十分左右,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衣,脸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男人从西街口进入了迎泽街。 孙鹏正在西街口的某辆面包车里面抽烟,他看到这个人之后,立刻拿起车里的对讲机说道:“报告报告,嫌疑人徐强已经出现,我已发现目标!” 正在东街口猫着的张山立刻道:“别轻举妄动,等嫌疑人进入迎泽街之后,再进行包围抓获!” 孙鹏道:“嫌疑人已经进入迎泽街,此时距离我埋伏范围只有十米左右,我申请立刻对他进行抓获!” 张山犹豫了一下,随后道:“好吧,开始抓人!” 孙鹏立刻放下对讲机,下车,叼着烟慢慢的靠近徐强。 然而徐强的警觉性似乎很强,在孙鹏接近到他五米左右的位置时,徐强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加快了自己的移动速度,开始奔跑起来。 孙鹏一边追,一边拉起衣领上别着的耳麦道:“我被发现了,慕云姐,嫌疑人正在向你所在的地方逃窜,你注意拦截一下!” 慕云立刻下车,正好看到徐强在街道的另外一边狂奔,她立刻向着徐强跑了过去。 同时,徐强也看到了慕云,他停顿了一下,随后折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里面。 慕云急忙跟上,冲着徐强大喊道:“警察,不许动!” 这句经常在警匪片里面出现的台词,一直都被很多人讥笑,认为这句台词没有任何的作用,难道你叫嫌犯不动,嫌犯就不会动了吗? 而事实上,这是便衣执勤的标准程序,便衣在追缉嫌犯时,必须大声喊出自己的身份,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至少那些围观的路人就会知道,这是警察在追缉犯人,就不会无聊的来凑热闹。 徐强在听到慕云的喊话之后,确实没有理会慕云,依然还在全力奔跑,而且速度很快。 慕云都怀疑徐强到底有没有得肾衰竭,这种速度可不是肾衰竭病人能有的。 徐强折进巷子之后,跑了十几米,就往左边拐了,慕云急忙跟上。 而孙鹏和几个便衣进入巷子之后,左右看了一眼,最后追向了右边,完全追错了方向。 巷子左边有一家养鸡场,门口停了一辆装载鸡的面包车,把道路堵的严严实实,徐强艰难的从面包车与墙壁的缝隙处挤了过去,继续向前奔跑。 慕云的身手还算敏捷,她直接跳到了面包车上面,从车顶越过了面包车。 然而她刚刚落地,就看到徐强的手中出现了一柄类似于手枪的东西。 她立刻往旁边一扑,摔到了路边的一个鸡圈里面。 慕云没有理会身上的肮脏,她立刻拔出身上的手枪,从鸡圈里面露头一看,徐强已经跑远了。 她立刻跳出鸡圈继续追,同时对着耳麦说道:“嫌疑人身上有枪,抓捕的时候注意安全!” 张山立刻道:“你现在报告你的位置和嫌疑人的位置,我马上对你进行增援,你千万小心!” 慕云没有精力回答张山的问题,她咬牙加快了速度,继续追向了徐强。 第三百六十四章:徐强逃跑 徐强的奔跑速度很快,一点也不像是慢性肾衰竭的病人。不过这倒也能说的过去,自从检查出慢性肾衰竭之后,徐强就一直在接受肾透析治疗,他体内留存的毒素并不多!再加上现在徐强又心怀恐惧,生怕自己被警察追上之后,又要经历一次难捱的监牢生活,所以他的潜力也被激发了出来,这才能跑的这么快。 好在慕云的奔跑速度也不慢,她虽然是个女人,但由于常年锻炼,使得她在体力和耐力方面,并不输于一般的男人,她有信心能够追到徐强。 所以在慕云的加速之下,她正在逐渐缩短和徐强之间的距离。 左侧巷子是一片棚户区,这里的很多居民都已经迁走了,但是因为政府暂时还没有对这里进行开发,所以很多冻品仓库、养鸡场和废品回收站就驻扎在了这里,弄的这里更加的杂乱。 徐强注意到了慕云与自己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他突然转身,举起了手中的枪,做出了开枪的动作。 慕云顿时大惊,再次往旁边一扑,落到了一个泥潭里面。 然而这次徐强开始没有开枪,他似乎只是用枪来吓唬慕云。 吓唬完之后,他又接着开始跑了。 慕云抬起头,看到徐强冲进了巷子侧面的一处垃圾回收站里面。 她立刻起身,也跟着冲进了垃圾站,然而此时徐强已经消失了。 垃圾站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瓶瓶罐罐和其他各种可回收的垃圾,几个穿着破旧军大衣的中年人正在收拾这些垃圾,他们看到慕云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按理来说,慕云这种姿色的女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所,尤其是慕云手里还拿着一把枪,这些回收站的工人不吃惊就怪了。 慕云立刻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在这些人面前晃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是警察,正在追击逃犯,刚才有一个拿枪男人进来了,他在哪里?” 其中一个工人手指向了西面道:“报告警官,他往那边跑了,刚跑走没多长时间,你加快速度应该能追上!” 慕云冲着那工人点了点头,立刻向着垃圾回收站的西面冲了过去。 垃圾回收站西面是一堵低矮的围墙,成年人微微起跳就可以越过去,并不算什么阻碍。 不过这家垃圾回收站的面积还是很大的,慕云整整跑了三十多米,才从这家垃圾回收站的西边矮墙跳了出去。 然后,慕云又看到了一家垃圾回收站,两家回收站之间只隔了三四米的距离。 慕云没有犹豫,她再次举起了自己的警官证,冲着那家回收站的人问道:“我是警察,刚才有人从你们那边跑过去了吗?” 那家垃圾回收站的工人立刻点头,也指向了自己的西边。 慕云心中明了,徐强估计是一直往西边逃窜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徐强此时的心态估计已经崩,慌乱之下,他很有可能会选择一个既定的方向一直跑下去。 慕云来不及多想,冲进了那家回收站里面,向西边追了过去。 连续追了四五家垃圾回收站,慕云终于看到了徐强的身影。 此时徐强的速度已经放慢了,他毕竟是个得了慢性肾衰竭的病人,就算是被激发的潜力再多,此时也快用完了。 看到徐强之后,慕云再次高声喊道:“警察,不许动!” 徐强还是头也不回,他直接穿过了最后一个垃圾回收站,来到了马路上,这条马路是给那些运输海鲜品和冻鸡的车子用的,三车道。 徐强刚刚站到马路边,立刻就有一辆灰色面包车开了过来,后车门大开,徐强直接跳了进去,冲着慕云挥了挥双手,面包车随即加速离开! 慕云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她很想学影视剧那样,直接开枪打爆那辆面包车的车胎。 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万一面包车因为车胎被打爆而失去控制,到时候有可能会伤害到附近的人群。 慕云收起手枪,冲着衣领上的耳麦喊道:“徐强乘坐一辆银灰色面包车逃跑,车牌号乌a164158,请各单位注意拦截!” 张山的声音从耳麦里面传出:“慕云,你没事吧?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我没事,你快点组织人员拦截住那辆面包车!”慕云声音急促的说道。 张山那边立刻开始布防,寻找那辆银灰色面包车。 十五分钟之后,支队刑警在一处废旧板房里面找到那辆面包车,然而车上已经空无一人。 张山和慕云一起站在那辆面包车前面,慕云的神色很是郁闷,她差一点就抓住了徐强,但最后却依然让徐强给跑了。 最让慕云无法接受的是,自己追的还是一个慢性肾衰竭病人,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居然还跟丢了,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这跟徐强拿出手枪做威胁有一定的关系,慕云在警校学到的知识已经成为了本能,在犯罪分子举起手枪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做出了躲避动作,所以才耽误了追击的时间。 张山见慕云脸色不对,他当即拍了拍慕云的肩膀道:“没事,追丢徐强错不在你,你已经很努力了,关键是犯罪分子太狡猾了,咱们谁都没有料到,这里竟然还有接应徐强的人!不过这也给我们透露出了几个信息,徐强肯定和公交车失踪案有关,不然他不会在见到警察之后立刻逃跑,而且他应该还有同伙,话说你看清那个开车的司机长什么样子了吗?” 慕云摇头道:“没有,这辆面包车的驾驶座玻璃处贴了贴纸,我根本看不到驾驶座的情形!” 张山笑道:“那也没有关系,徐强和他同伙在这里弃车而逃,他们一定跑不远,孙鹏和小徐已经带人去追了,说不定能追上他们!” 慕云忽然间一脸严肃的看向张山道:“目前还有一件事情,比追缉徐强和他同伙的行踪更加重要!” 张山好奇道:“什么事情能比这个还重要?” 慕云道:“你刚才在对讲机里面有没有听到我说嫌犯手上有枪?” 张山点了点头道:“有听到,当时我还叫你注意安全,但你根本没有回我!” 慕云肃声道:“自从徐强拿出那柄手枪之后,一直是握在手里的,但是当他进入面包车的时候,向我举起双手打招呼,我却并没有从他的手上看到手枪!” 张山皱起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徐强在逃跑途中,把那把手枪给扔了?” 慕云叹了一口气道:“恐怕是的,那应该是一柄92式或者仿92式手枪,已经属于大杀伤力枪械了!如果徐强真的把那柄手枪给扔了,那么咱们必须得先把那柄枪找回来,避免那柄枪流到黑市,或者某些人的手里,敢拿枪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92式手枪?”张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徐强怎么能搞到手枪的?从他的社会资源来看,他根本接触不到买枪的渠道啊!” 慕云锤了一下张山的肩膀道:“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现在带人重新走一遍我追击徐强的路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把枪!” 张山点了点头道:“行,你把队里剩下的人都叫上去找枪,我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徐强把枪丢在了这里,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警方都不能放任自流,毕竟那可是枪械,装上子弹就能要人命的东西! 慕云听完张山的话之后,立刻带人从板房出去,重走自己刚才的路线。 一个小时后,慕云和张山重新汇合。 此时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阴沉。 刚才张山对那辆面包车进行了检查,发现那只是一辆临时被盗窃来的面包车,车主就是附近一个养鸡场的老板,而且在车里也没有提取到任何有效的指纹和毛发。 而负责出去寻枪的慕云,也没有在自己刚才经过的路线上找到那柄可能被徐强丢弃的手枪。 两人都没什么收获。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人郁闷的,最令人郁闷的是,负责追击徐强和他同伙的孙鹏,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也就是说,徐强和他的同伙很有可能已经逃之夭夭了。 今天这个伏击徐强的计划,等同于是彻底失败了,而且还节外生枝,弄出了一个枪械丢失的事情。 慕云看向张山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废品收购站的人看到了徐强丢枪,顺手把手枪给捡起藏了起来?” 张山沉思了一下,随后摇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首先这些废品店老板都是富得流油的角色,不会冒险藏匿枪支,这等同于是在毁了他自己。而那些废品收购站的工人就更不用说了,能在这种地方打工,我不觉得他们有藏匿枪支的胆量!” 慕云皱眉道:“你刚才说这些废品回收站的老板富得流油?这不会吧!” 张山笑道:“看来你对废品回收这一块儿真的不是很了解,我告诉你,废品回收站可赚钱着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心中的疑惑 张山给慕云解释废品回收站为什么很赚钱的原因。 比如说,家里换沙发了,回收站只会出5块钱来收,你觉得这么低,不想卖了,想直接把沙发扔掉,但首先抬不动不说,就算抬到了外面,物业还会找你收垃圾处理费用。就算你想把沙发挂到二手网站去卖,漫长的等待时间也会消耗掉你更换了新沙发的喜悦,所以到最后你只能选择5元钱卖掉这个沙发,至少人家替你搬走了!而回收站收到这个沙发之后,转手就是几十块钱卖了出去。 另外还有儿童床,通常能为孩子买儿童床的家庭,绝对不会去买二手的儿童床,所以只能卖给回收站。而回收站低价收走儿童床之后,再加工一下,这就变成了新的儿童床,可以卖更高的价格。 还有家里堆了一个月的瓶瓶罐罐,基本上回收站也是5元打包回收,而回收站转手就能把这些瓶瓶罐罐以15元的价格卖出去。 这就是为什么废品回收站的环境又脏又臭,却还是有一大把人从事这个行业的原因,只要稍微有点头脑和操作,就会很赚钱! 慕云被张山的解释给震惊到了,她着实没想到一个垃圾回收站也会有这么大的门道。 震惊过后,慕云向张山道:“按你的意思,废品回收站的这些人都不用查了吗?” 张山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还是查一下比较好,让兄弟们去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情况,如果这些工人里面,有人有前科,或者本身是在逃犯的话,那么手枪还有一定可能是被这些人给拿走了!” 慕云立刻道:“我现在去收集一下这些人的信息,发回局里比对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前科和案底!” 张山道:“这件事情交给刚才和你一起找枪的兄弟,你现在和我一起走一遍刚才你追徐强的路线,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疑线索,必须得尽快找到那把手枪了,耽误的时间越长,这把手枪被转移走的可能性就越大!” 慕云点了点头,先去找刚才那些和自己一起寻枪的兄弟们,说了一下比对垃圾回收站工人身份信息的事情,随后便和张山一起,去到了养鸡场的位置。 张山站在养鸡场的门口向慕云问道:“徐强就是在养鸡场附近拔枪的吗?” 慕云道:“是的,当时养鸡场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徐强从面包车侧面过去,我从车顶过去,落地就看到徐强拔枪了。” 张山顺着养鸡场往前走了十几米,随后停下来接着向慕云道:“这应该就是徐强拔枪的具体位置了!” 慕云顿时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张山笑道:“很简单,这是一条岔路口,左右两边都有一条窄巷子,徐强到这里之后应该犹豫了,他也不知道左右两边分别通往哪里,不知道应该跑向那边,在犹豫之下,徐强拔出了手枪,试图用手枪来延缓你的追击速度,给自己创造多一些思考的时间,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歹徒放弃了不够熟悉的左右两边,继续向前跑!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这个时候收到了同伴传来的信息,知道同伴在前面的某个地方接应他,所以他选择了向前奔跑。” 慕云皱着眉头道:“分析这个有什么作用呢?能帮助我们找到那柄手枪吗?” 张山回答道:“如果徐强真的丢掉了手枪,那么必然是有一个丢枪的动机,我需要通过揣测徐强的心理,来找到他这个丢枪的动机。不过根据我的判断,在逃跑的过程中,最好的动机就是周围的环境,环境让他想要扔掉手枪,或者是逼迫他必须扔掉手枪。我们接着往前走,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环境!” 再往前走,是一段比较破败的土路,事实上,如果徐强在这个岔路口选择右拐的话,那么他就直接可以到马路上,那样的话,他逃跑起来更加方便。 但因为徐强对这里的道路不熟悉,再加上身后还有警察追击,徐强慌不择路之下,根本不敢冒险,只能继续往前跑。 走了五六分钟之后,慕云指着旁边的一家垃圾回收站道:“当时徐强就是先进入了这家垃圾回收站,然后一路向西逃窜,最终我把他跟丢了!” 说到最后,慕云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郁闷起来. 张山拍了拍慕云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看向了前方路段。 只见这条土路的正前方有一个长度在五六米左右的大水潭,行人很难通过,难怪徐强选择在这里折进垃圾回收站。 张山摸着下巴对慕云问道:“从这个回收站,到徐强坐车逃跑的那条马路,你跑了多长时间?” 慕云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大概跑了将近十二三分钟左右!” “看来徐强挺能跑啊,都慢性肾衰竭了,还让你追了他那么长时间!”张山感叹了一句,也折进了那家垃圾回收站,一直往西边走。 连续穿过三个垃圾回收站的矮墙之后,张山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矮墙下面。 在这堵矮墙下面,有七八块红砖。 张山摸着下巴,在脑海中模拟出徐强当时跑到这里的情形! 慕云没有打扰张山的沉思,她就静静站在张山的身旁。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张山忽然掏出身上的手机对慕云道:“你先帮我拿一下!” 慕云下意识的接过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随后她冲着张山疑惑道:“你要干什么?” 张山笑道:“我来模拟一下当时徐强丢枪的过程,当时徐强是左手持枪还是右手持枪?” 慕云不假思索的说道:“右手!” 张山点了点头,蹲下身体,摆弄了一下红砖的位置,随后他回到了第三个回收站里面,右手持枪,快速跑向那堵矮墙,飞身跃了过去。 他落地正好踩在其中一块红砖上面,顿时他脚下不稳,整个人摔到了地上,右手的手枪也飞出了好几米。 慕云走过来将张山扶了起来,开口向张山问道:“你觉得徐强在这里摔了一跤,把手枪甩出去了?” 张山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说道:“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蛮大的,你看地上那几块红砖都有移动过的痕迹,地面也有摩擦痕,而且痕迹很新,证明不久之前曾经有人用红砖摩擦过地面,我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徐强,他越过矮墙,不小心踩到了红砖上,把自己给摔倒了,枪也摔了出去!因为你在后面追的太紧了,导致他没有时间去捡枪,只能起身继续跑了!对了,你是不是在过了第三个回收站之后,才逐渐追上徐强的?” 慕云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然后点头道:“好像是这样的,追过第三个回收站之后,他的速度好像就慢了下来,当时我还以为是他的体力已经耗尽了!” 张山笑道:“体力耗尽只是一方面,我觉得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当时的膝盖受伤了,没法跑的更快!” 慕云闻言立刻看向张山的膝盖道:“你的膝盖也受伤了吗?” 张山苦笑道:“你脑子转的还真快,我的膝盖应该是擦伤了,不过不碍事!刚才我摔倒之前,已经做出了保护动作,但依然还是擦伤了,而徐强当时完全是在意外状况下摔倒的,他有很大几率和我一样都受伤了!” 说完之后,张山就一瘸一拐的去捡自己的配枪。警察丢失配枪,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慕云在张山配枪摔出的范围内转了半天,最后有些无奈的冲着张山道:”这里没有发现徐强丢掉的那柄配枪!“ 张山拿出手机给痕迹检验科的人打了电话,让痕检的人过来看看。 如果手枪真的是在这里被丢掉的,那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只是这些痕迹张山和慕云找不出来而已。 痕检的人表示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到达,趁着这段时间,张山和慕云走访了一下第三家和第四家垃圾回收站的工人,询问他们当时看到的情形,然后他们就得到了一个很令人费解的消息。 之前徐强在穿过第三家回收站和第四家回收站中间区域时,正好有一辆小货车停在第四家回收站的东门位置。 这辆小货车是来这边卸货的,车门大开,车钥匙插在车里,当时司机去了厕所里面抽烟打电话,负责卸货的工人正好搬了一批东西到仓库里,人也不在货车旁边。 也就是说,徐强当时到这里的时候,面包车是一个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根据刚才张山模拟出来的场景,徐强摔倒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开着的车门。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徐强不捡起手枪,冲进那辆小货车,驾驶货车离开呢?张山实在有点想不明白! 慕云开口道:”我觉得是你想的太多了,你也说过了,当时徐强慌的要命,他哪有时间能分辨出那辆小货车是不设防的状态啊,我估计他压根都没有看那辆小货车,摔倒之后立刻就起来继续跑了!” 这个解释也有几分道理,但依然没有消除张山心中的疑惑! 第三百六十六章:你别胡说八道 张山让垃圾回收站负责卸货的工人明确划出了小货车的停泊地点,再对比了一下自己刚才摔出去的地点,发现两个地点的距离非常近,除非徐强是个瞎子,不然他绝对能看到那辆插着钥匙,且无人看管的小货车。 只可惜那辆小货车是回收站老板临时从街上找来的,根本没有留电话,暂时联系不上这个货车司机,也无从得知那辆货车当时有没有什么别的防盗机制,逼迫徐强不敢上车。 …… 一个小时过后,痕检组的人过来,负责现场的是痕检组二把手苏哲。 张山把自己的推测给苏哲说了一下,苏哲点了点头,安排痕检的人开始查看现场。 同时,苏哲也要求张山配合,把他刚才摔倒时的情形再现一下,因为刚才张山的行为污染了现场,需要进行排除。 很快,痕检组的人就传来了好消息,这地方除了张山之外,确实还有人摔倒过,在地上找到了一些衣物纤维,和摔倒后留下的痕迹。 紧接着,在距离张山摔倒位置不远处的一个水泥台阶上,还发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黑色划痕。 苏哲亲自查看了划痕,最后起身对张山道:“张队,我觉得你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嫌犯确实在这里把手枪给摔了出去,这条划痕应该是枪械与地面碰撞留下来的,我初步推测,这划痕上的黑色物质应该是枪械上的烤漆!不过,按照物理学的公式计算,枪械摔出去之后,应该就在这片区域之内,人眼能发现的范围!” 张山道:“但目前现场并没有发现那柄手枪!” 苏哲点头道:“是的,根据我的判断,这柄手枪应该是被人拿走了,从它应该待着的地方消失了!” 张山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有可能是嫌犯从地上爬起来,拿走了手枪,但是这不太科学,嫌犯摔倒之后,膝盖应该是受到了损伤,而那柄手枪被他摔出了七八米远,他站起来去拿那柄手枪,再回到既定的逃跑路线,这时间太长了,嫌犯应该不敢冒这个风险,毕竟他身后还有一个穷追不舍的警察呢!还有一点,这个手枪的落点,几乎已经到小货车的车门旁边了,如果他拿起了手枪,为什么不顺带坐进小货车里面呢?” 苏哲笑道:“这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我就不动脑子了,我只负责检验一下这道划痕的具体构成物质,确定它是枪械划痕就好了!”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还想着你能给我提供一点有效的建议呢?” 苏哲怼了一下张山的肩膀道:“有慕警官在呢,这种案情讨论你和慕警官去做吧,顺便你们还能调调情,哈哈!” 慕云就在附近,她听到了苏哲的话,当即就是一拳锤到了苏哲的胸口,随后她有些嗔怪的说道:“我和张山在正经办案呢,你别胡说八道!” 苏哲耸了耸肩膀,和其他人一起去收集那道黑色划痕的构成物质了。 张山拍了拍慕云的肩膀道:“你别生气,苏哲他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当时你追击徐强的时候,也到过这个位置,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 慕云摇头道:“没有,我当时一心只想着追击徐强,根本没有注意这块区域的情形!”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好吧,看来只能等痕检那边的结果了!” 说完之后,张山拿出了手机,给孙鹏打了电话,询问他那边的追击结果。 孙鹏语气很是郁闷的说道:“对不起,山哥,我们好像完全跟丢了,这一路上没有发现任何徐强和他同伙的踪迹,也没人看到他们。” 张山眉头紧皱,看来徐强或者他的同伙,拥有非常强大的反追踪能力,竟然能在这么多刑警的追击之下,完全无痕迹的消失。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抓到徐强的难度就更大了。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徐强身上确实存在犯罪事实,而这犯罪事实很有可能和那一百五十万现金有关。如果可以找到徐强,说不定公交车失踪案和建筑公司出纳失踪案可以同时破解。 孙鹏见张山半天不说话,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问道:“山哥,你怎么了?不会真生气了吧?” 张山回过神道:“没有,你们继续再找一个小时,看看能不能从哪家商铺的监控上发现那俩人的踪迹,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先撤回来!” 孙鹏松了一口气道:“行,我们再仔细的找一找!” 张山嗯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 此时,迎泽街东街口,一辆略有些破旧的轿车缓缓的开了出去。 这辆车的车窗玻璃都贴了反光贴纸,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徐强正坐在这辆车的后座,一脸痛苦的揉着自己右腿膝盖。 他旁边坐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人正谨慎的观察着车辆四周的情况。 等轿车从迎泽街离开之后,那中年人才看向徐强道:“我给你说过了,这地方就是一个圈套,为什么你还要来?这次要不是我跟上来了,不然你绝对会被警察给抓走的!” 徐强龇牙咧嘴的说道:“那好歹也是五十万,而且唾手可得,放你身上你会不动心吗?” 那中年人冷哼道:“我再动心也不会冒险,这五十万错过了可以再挣,但要是被警察抓住了,二十年的时间可没法挽回了!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只要其中一个被警察抓住,其他几个人也不好过,以后你要是再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徐强闷声道:“好吧,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警察看样子好像已经注意到我了,我们要不要逃出乌市?” 中年人摇头道:“不能逃,警察这是在打草惊蛇,想要逼我们在惊慌之下,自己露出踪迹来,说不定他们已经在乌市的各个出口都布下了监控,如果我们外逃,那就如他们的意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警察现在应该没有任何关于我们行踪的线索,不然他们不会用下套的方式试图来逮捕你,我们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继续隐匿不动!对了,那把手枪呢?” 徐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道:“手枪……手枪丢了!” 中年人顿时脸色一变,他猛的揪住徐强的衣领道:“你知道搞到一把枪有多不容易吗?你居然把它丢了,你这个废物!” 徐强剧烈咳嗽了几声,眼中露出哀求的光芒来! …… 迎泽街废品回收站,张山和孙鹏结束通话之后,慕云立刻问道:“孙鹏还没有找到徐强和他的同伙吗?” 张山揉了揉眉心道:“还没有,估计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了!赵达明和徐强选择在迎泽街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人多车多,一旦融入人群,就很难分辨出他们了。或者他们在弃车之后随便再找一辆车,照样可以堂而皇之的开出迎泽街!” 慕云皱眉道:“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封住迎泽街两边的街口呢,说不定可以拦截住他们!” 张山摇了摇头道:“不行,我已经说过了,这里有海鲜市场,有养鸡场,还有废品回收站和二手物品处理中心,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实在太多,如果封锁住进出的街口,那很容易造成大规模拥堵,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慕云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今天我能够抓住徐强的话,那就能省我们不少功夫了,唉!” 张山露出慕云的肩膀笑道:“好了,你就不要自责了,咱们谁都没有想到徐强身上竟然会有枪,而且还有接应的同伙!如果要自责的话,应该是我这个现场指挥自责,都怪我考虑的不周全,都是我的错!” 这时苏哲走过来说道:“张队,我这边已经搜集完痕迹了,准备回局里做检验!” 张山点头道:“好,那你们先回,我在这边继续寻枪,辛苦你们了!” 苏哲笑道:“我们没什么好辛苦的,倒是你和慕警官更辛苦,你确定不让慕警官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吗?她这一身泥泞的,我都有点心疼了!张队,慕警官好歹也是你的女朋友,你这么不怜香惜玉吗?” 张山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慕云在追缉徐强的过程中,两次扑倒,身上确实沾了很多的泥土和灰尘,甚至还有一些鸡屎。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对慕云道:“我先送你回家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再过来继续找枪!” 慕云摇头道:“不用,等找到那柄手枪之后我再洗澡换衣服吧,不然我心里不得安宁!” 张山固执道:“找枪的事情我来负责,你先回家换衣服,乖,听话!” 慕云盯着张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道:“好吧,我先回去,那柄手枪你一定要找到!” 张山笑道:“我会的,你放心吧!” 慕云这才转身向巷子外面走去,苏哲也带着痕检组的人离开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再次盘查 慕云和苏哲走后,张山再次带人在这片区域进行了盘查,询问相关人员口供。 那柄手枪从它本应该存在的区域消失,那肯定是被人给拿走了,绝不至于自己长腿跑掉了。 但是根据刚才那些刑警第一次录的口供和信息比对来看,这些垃圾回收站的老板和工人都是没有前科,也没有案底的普通人。 张山很怀疑,这么一群人真的有勇气藏匿手枪吗? 第三家回收站的人距离这个区域比较远,他们只看到了徐强和慕云从他们回收站里面跑过去,并没有注意到徐强和慕云跑出矮墙之后的情形,他们的口供基本上没有任何价值。 第四家回收站当时有五个工人,其中两个工人在回收站的西边整理垃圾,另外三个人则是负责卸货,在徐强跑过来的时候,三个工人正好都在仓库那边,他们也是只看到了徐强跑过,并没有注意到空隙地带的情形,没看见其他异常。 张山带人查了半天,依然是没有任何发现。 无奈之下,他只好给苏哲打电话,问苏哲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苏哲也非常无奈的说道:“大哥,你别这么着急好吗,我才回局里没多长时间,现在还在用质谱仪做分析呢,你再等我一会儿好不!”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想着急啊,问题那可是一把92式手枪,不快点找回来,我就得被马队给扒皮了,你也不想让我这么惨吧!” “那你先把我给扒皮了吧,质谱仪那东西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它什么时候出分析结果得看它自己啊,如果物质构成比较简单,说不定下一分钟就会出结果,如果物质构成比较复杂,说不定需要好几个小时,你懂吧!” 张山哪能懂质谱仪的工作原理,这东西引进到局里的时间不到三个月,估计痕检组的人都未必能懂这东西。 不过张山还是语气深沉的说道:“大概懂了,如果它还需要几个小时才出结果的话,那就砸了它吧,然后我再扒了你皮!” 苏哲愤愤的说道:“你这个周扒皮,就知道剥削我,简直毫无人性,哼!” 说完之后,苏哲很傲娇的挂断了电话。 张山耸了耸肩膀,把手机装进口袋,随后点起了一根香烟,边抽烟边做等待。 一支烟还没有抽完,苏哲就打了电话过来。 张山立刻接起电话道:“怎么样,分析出什么结果了吗?” 苏哲道:“那道划痕确实是92式手枪的烤漆,不过除了烤漆之外,还发现了狗的口水!” “狗的口水?什么意思?”张山有点懵了。 苏哲犹豫着说道:“有可能是有一条狗舔过这道划痕!” 张山皱起眉头道:“一条狗?难道是狗把手枪给叼跑了?现在的狗有这么厉害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试着在附近找条狗问一问,目前我们能给出的分析结果也就这样了,再有结果我会告诉你了!” “行,辛苦你们了……不,辛苦质谱仪了,再见!” 这次张山先挂断了电话,没有给苏哲傲娇的机会。 把手机装进口袋之后,张山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随后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这些垃圾回收站附近确实有一些流浪狗,但是按理来说,这些流浪狗应该不会对手枪有什么兴趣,把手枪叼走的可能性着实很小。 但是从手枪的黑色划痕上确实找到了狗的口水,这点上质谱仪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难道说,那柄手枪上沾了油腥或者屎什么的,让狗产生了兴趣? 咦,好恶心! 张山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种恶心的想法从脑海里面驱除。 不过这个分析结果也解决了张山的一大疑惑。 当时徐强摔倒在了小货车附近,之所以没有选择上车,估计也是被狗给吓到了,或者是不想和狗纠缠,所以选择了继续逃窜。 现在不管是什么原因让狗对手枪产生了兴趣,还得先找到这条狗再说。 张山把那些刑警召集起来,让一部分人去寻找附近流浪狗的聚集地,另外一部分人去询问附近有没有养狗的人。 分配完任务之后,刑警们便开始行动了,由寻枪变成了找狗。 张山也带了一个刑警在附近转悠,寻找关于狗的线索。 询问了几家垃圾回收站之后,张山来到了一个养鸡场的门口。 养鸡场的老板正在给鸡圈投食,张山把证件拿出来冲着老板晃了一下,随后开口道:“你好,我们是警察,请问你这里养狗了吗?” 老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是养了几条狗,用来看家护院的,但我这些狗都办了狗证的,不犯法吧?” 张山笑道:“你不用担心,老板,我们不是过来查狗证的,刚才有人在这附近丢了个东西,我们怀疑是被狗给叼走了,方便让我看一下你这里的狗圈吗?” “看狗圈可以,但我家这些狗刚才一直都没出去过,它们不可能叼东西回来的!”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把张山带到了狗圈前面。 这狗圈是露天的那种,没有半封闭的狗窝,只有一米高的栅栏,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除了狗之外,确实没看到手枪。 不过张山还是带人进去翻了一圈,百分百确定手枪不在这个狗圈里面,然后才爬了出来。 张山抖了抖手里的脏东西,然后对老板说道:“感谢你的配合,打扰你了!” 鸡场老板很热情的说道:“不打扰,不打扰,那什么,我这房子里面有水,要不你们洗洗手再走吧!” 张山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好吧,多谢老板了!” 趁着张山洗手的间隙,老板向张山问道:“警官,这是丢了个什么东西啊,让你们这么多警察都来找!” 张山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什么,就一个小东西而已,不然也不会被狗叼走,你说是不是!” 丢枪这种事情,影响太严重了,根本不能随便告诉不相干的人。 老板点起一根香烟说道:“说到狗叼东西,刚才到我们家这边拉货的司机老刘倒是养了一条狗,他那条狗就老爱叼东西,叼的还不是一般狗喜欢的肉啊骨头之类的,尽是附近垃圾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问道:“那刚才司机过来拉货的时候,带狗过来了吗?” 老板点头道:“带了啊,老刘跟那条狗的感情特别好,上哪儿都带着,跟他亲儿子似的!” “你有那个货车司机的电话吗?麻烦你联系一下他,询问一下他的位置,但别告诉他是我们警察找他,就以你自己的名义,可以吗?”张山向老板说道。 老板拿出手机,找到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张山一脸期待的看着老板,他觉得司机老刘那条狗有很大可能就是叼走手枪的那条狗。 然而几秒钟之后,老板就放下手机向张山道:“老刘手机关机了,我暂时联系不上他!” 居然关机了,张山顿时皱起眉头道:“他平时关机的时候多吗?” 老板立刻摇头道:“怎么可能,他一个货车司机,做散活儿的,要是手机经常关机,那他生意还做不做了!” 平时不经常关机的人,这个时候竟然关机了,看来这个司机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张山追问道:“那个司机是来这边装货的,那你知道他的卸货地点吗?” 老板道:“就金河路那边的农贸市场那边卸货,这会儿他估计都卸完货了,您要找他的话,只能过去碰碰运气了!” 张山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谢过老板之后,立刻就带了两个刑警开车往金河路农贸市场赶去。 半个小时后,张山把车停到了农贸市场外面,然后和两个刑警在附近搜寻了起来。 幸运的是,他们在两分钟之后,就找到了那辆小货车,然而车辆是上锁的状态,司机并不在车里,狗也不在。 张山拍了拍旁边一个货车的车窗。 那货车司机正在车里面戴着耳机睡觉,张山拍了好几下,那司机才睁开朦胧的睡眼,一脸茫然的看着张山道:“老板,要拉活儿吗?” 张山拿出证件贴在车窗上。 货车司机凑近看了一眼,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把车窗给摇了下来。 他有些忐忑的向张山道:“对不起,警官,我……我刚才睡的有点迷糊,您别介意!” 张山道:“没事,我就是想问一下,旁边这辆货车的司机你认识吗?” 货车司机往旁边看了一眼,随后点头道:“认识认识,那是老刘的车!警官,老刘是不是犯什么事情了?” 张山摇了摇头道:“没有,你别多想,我只是想找他问点事情而已,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司机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去吃饭了,您要找他的话,在这儿等一会儿,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张山很是无奈的点头道:“好吧,那我等一会儿,对了,你和这个老刘熟吗?” 司机笑道:“还行吧,我和老刘认识五六年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乌A75146 张山一听这个司机说和老刘相熟,立刻就追问道:"老刘养了一条狗,你知道吗?" 司机点了点头道:"知道啊,闪电嘛,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警犬,市面上根本搞不到,好多人都想花高价从老刘手上买闪电呢,警官,你是不是也对闪电感兴趣?" 张山的眼睛都亮了,他现在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那把被徐强丢掉的手枪,就是被老刘那条狗给叼走的! 一般的狗只喜欢叼肉叼骨头,但警犬就不一样了,经过训练的警犬,对枪械和毒品是非常敏感的,如果闻到附近有枪械和毒品的味道,那么警犬就会在第一时间找出敏感物的位置,如果是小包毒品或者是手枪,警犬甚至会直接把东西叼到训犬员的面前。 想到这里,张山再次向司机问道:"老刘以前是不是做训犬员?" 司机笑道:"可不咋的,老刘以前是武警部队上最厉害的训犬员,要不是他为了给孩子多挣点钱上好学校,这会儿估计都是队上的领导了!听说他退役的时候,队里好多领导都来挽留他,真是可惜了,唉!" 果然不出张山所料,如果警犬或者军犬退役,基本上只有当时的训犬员才可以申请领养。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老刘是武警部队上的训犬员,那么老刘肯定是会用枪的。 徐强那把手枪落到普通人手里,和落到专业人员手里是两个概念,造成的危害程度也不一样。 张山摸着下巴对司机问道:"你觉得老刘这人怎么样?" 司机有些茫然的说道:"我觉得还行吧,怎么了?"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道:"你知道反社会人格吗?” 司机点头道:“知道啊,好多电视上都说过这个反社会人格,就是有这种人格的人,比较容易危害社会嘛!” 张山道:“那你觉得……老刘有可能具备这种人格吗?" 司机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摇头道:"不会的,警官,老刘绝不可能会有反社会人格,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敢用我自己的人格担保,他绝对不会是这种人!" 张山松了一口气,这个老刘不是反社会人格就还好,最起码他做出违法行为的可能性相对会小一些。 司机小心翼翼的向张山道:“警官,老刘是不是牵扯到什么案子里面了?我给您说,那肯定都是误会,您可别” 张山笑着给司机递了一根烟道:“你别紧张,我也就是随便问一问而已。对了,老刘去吃饭多长时间了?” “他去了挺长时间了,应该马上就能……等等,他已经回来了,正在往这边走呢!” 司机说着,手指向了张山的后面。 张山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迷彩军大衣,左手拿烟,右手牵狗的中年男人正在往这边走。 司机推开车门下车,冲着那个中年男人挥手喊道:“老刘,快过来,有个警官找你! 老刘先是看了一眼司机,又看了一眼张山,脚步竟然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张山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常来说,老刘是武警部队退役的,和刑警也算是兄弟部门了,看到兄弟部门的人过来,怎么着也应该会热情一点,而不是迟疑。 很快,老刘就走到了两人面前。 张山立刻向老刘伸出手道:“你好,刘师傅,我是刑警支队副队长张山。” 老刘犹豫了一下,这才伸手和张山握了一下,随后他有些局促的向张山道:“张队长你好,你是来找那把……” 张山赶紧打断了老刘的话道:“刘师傅,咱们到你车上说吧,可以吗?” 看来这个老刘确实是知道那把手枪的,但张山不能让他大庭广众的说出来,不然影响很不好。 老刘很顺从的点了点头,他先拉开后车门把狗给放了进去,随后才拉开驾驶座门坐了进去。张山绕到另一边坐进了副驾驶,跟着张山一起来的刑警则是在车辆附近逡巡。 关上车门之后,老刘开口道:“张队长,方便让我看一下你的证件吗?” 张山拿出自己的证件给老刘看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刘师傅,听说你以前是武警部队的?” 老刘脸色一红,讷讷的说道:“原来是,后来我为了多挣钱就退役了,出来干点杂活儿,拉拉货,给别人训训狗,给咱们武警部队丢脸了,唉!” 张山忽然明白刚才老刘听到有警察找他的时候为什么会迟疑了,并不是因为他心里有鬼,而是因为他觉得羞愧。 原本他应该是在武警部队上,保护社会和谐和民众安全,但后来他却为了家庭而退役了,这原本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对于一个责任感比较强的男人来说,这却是一件足以令他包含终生的事情。 张山拍了拍老刘的肩膀道:“没事,刘师傅,我听刚才那个司机师傅说,您在武警部队的时候是最好的训犬员,你已经给部队上做出过贡献了,退役之后,你不偷也不抢,凭自己本事吃饭,一点也不丢脸!” 老刘脸上露出些许感动的神色,他掏出一根香烟递给张山道:“谢谢你,张队长!” 张山接过香烟笑道:“没事,您从警时间比我早多了,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前辈呢!对了,刘师傅,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到迎泽街那边拉货去了?” 老刘点了点头道:“对,我去了,你来找我,是问那把手枪的事情吧?” “是的,刘师傅您见过那把手枪了?” 老刘再次点头,随后指着副驾驶仪表台下放的储物盒道:“张队长,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张山拉开储物盒,看到一个被报纸严密包裹的东西。 他把这东西拿出来,打开了一个边角,里面果然是一把手枪。 张山重新用报纸把手枪包好,抓在手里,冲着老刘笑道:“多谢刘师傅的配合了,这把枪是您训的这条狗给您叼回来的吧?” 他的话音刚落,后座那条狗便把脑袋凑了过来,冲着张山伸舌头,似乎是听懂了张山的话。 老刘揉了揉这条狗的脑袋,笑着说道:“这把枪确实是闪电叼回来的,这小子退役这么多年了,本事倒是没有落下!” 张山也揉了揉狗脑袋,随后神情有些严肃的向老刘问道:“刘师傅,既然您知道这条狗叼回了手枪,为什么不联系警方把枪收回呢?您是我的前辈了,应该知道私藏枪支是什么罪名吧?” 老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张山道:“张队长,我没想私藏枪支,我当时看到这把手枪的时候,本来是想报警的,但我手机正好没电了,我就想着先把这趟货送完,然后再开车亲自把手枪送到警局来着,您可千万别误会!” 这个理由倒也勉强可以说的过去。 张山点了点头道:“行,我明白您意思了,这把枪我就收走了,也免得刘师傅您再跑一趟警局了,我这边还要事情要忙,得先走了,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说着,张山就准备推开车门下车了。 这时老刘拉住张山的胳膊道:“等等,张队长,你们要找丢这把手枪的人吗?” 张山楞了一下,随后立刻点头道:“对,刘师傅您有关于这个人的线索?” 老刘皱眉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线索,今天早上我拉货从迎泽街出来的时候,碰到一辆丰田凯美瑞,闪电一直冲着那辆车叫唤。闪电一直都很听话,从来不在我开车的时候乱叫,当时我看到闪电那样子,就怀疑丢手枪的那个人,会不会就坐在那辆凯美瑞里面。而且那辆凯美瑞的四周玻璃都贴了反光车贴,确实有点可疑,所以我就想跟踪那辆凯美瑞看看情况,没想到那个开车的司机技术不错,三两下就把我给甩了,我当时急着送货,就没再找那辆车了!” 张山一听这话,立刻拿出手机,调出徐强的照片给老刘看。 “刘师傅,您当时有没有在那辆凯美瑞里面看到这个人?他叫徐强!”张山追问道。 老刘盯着手机看了一下,随后说道:“有,当时这个人坐在凯美瑞的后座,虽然他一直在用车座挡自己的脸,但还是被我给看到了!” 张山微微眯起了眼睛,难怪孙鹏等人在迎泽街那边转悠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徐强和他的同伙,原来他们真的是换车了。 警方没法对进出迎泽街的车辆进行一一审查,这才让徐强和他的同伙换车安然离开了。 张山深吸了一口气,向老刘问道:“刘师傅,您还记得那辆凯美瑞的外形和车牌号吗?” “那是一辆黑色的09款凯美瑞,车牌号大概是乌a75146,我是在茂名大厦追丢那辆车的,你们要找那辆车的话,可以从茂名大厦开始找起,查看监控或者询问路人,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老刘说着,有些羞愧的挠了挠头道:“也怪我当时没有对那辆车太过重视,不然的话,我让闪电帮我,说不定还能追上那辆车,唉!” 第三百六十九章:掩人耳目 黑色的凯美瑞,可以说是一种超级大众款的轿车,满大街都是。 徐强和他同伙选择这样的车来跑路,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由此可见,这俩人中必然有一个人非常专业。幸好老刘这边看到了,不然张山就完全失去徐强和他同伙的踪迹了。 张山从老刘这边得到车牌号之后,立刻把车牌号发给了陈冲,让陈冲调查一下这个车牌号的主人,另外再调查一下茂名大厦附近的监控,看能不能发现那辆凯美瑞! 随后张山又向老刘问道:“刘师傅,你在那辆车上除了看到徐强之外,还看到其他人了吗?你还记得他们的样貌和体型嘛?” 老刘回想道:“当时那辆车上除了徐强之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司机,他的样貌和体型我能记得清楚。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后座隐藏着,我只能看到他一点点,完全判断不出他的体型轮廓和面貌。实在不好意思啊,张队长,我这眼力确实是不如年轻时候好了,帮不到你太多!” 张山摇头道:“没事,您已经给我提供很大帮助了,请问您一会儿有时间吗?我想请您跟我回局里做一个嫌疑人模拟肖像!” 老刘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可以,我今天不接活儿了,把下午的时间腾出来跟你去局里!” “行,我是开车来的,你跟在我那辆车后面,咱们一起去局里,麻烦你了,刘师傅!” 说着,张山便从老刘的车上下来,走向了自己那辆车。 启动汽车之后,张山按了一下喇叭,示意老刘跟上自己,随后他便开车往局里而去。 中途张山给孙鹏打了个电话,让孙鹏停止在迎泽街的调查,赶去茂名大厦那边,寻找一下那辆凯美瑞的踪迹。 孙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挂断了电话,他倒不是跟张山生气,而是生徐强和他同伙的气,他觉得自己被他们给耍了。自己这边带人大费周章的寻找他们的踪迹,结果他们却悠哉悠哉的坐车离开了。 不过这也激发了孙鹏的动力,他立刻就带人去了茂名大厦那边展开了调查。 …… 半个小时之后,张山便把老刘带到了局里的画室里面,局里负责罪犯肖像绘制的画师杨青正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看到两人之后,杨青立刻起身和张山握了一下手,随后看向老刘道:“这位就是做嫌疑人肖像描述的刘师傅吗?” 张山点头道:“是的,刘师傅原来是咱们武警部队的人,他会尽可能的描述这个犯罪嫌疑人的肖像特征,希望你能画的细致一些,这个嫌疑人对我们很重要!” 杨青道:“明白,张队长,你放心,我肯定会尽我所能,把犯罪嫌疑人的肖像完整画出来的!” “好,那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你们两个了,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之后,张山便从画室里面退了出来,向着技术科的办公室走去。 进门之后,张山径直走到陈冲的位置,拍了一下陈冲的肩膀道:“怎么样,小伙子,查出那个车牌号的信息了啊?” 陈冲点头道:“已经查出来了,这个车牌的主人是卫长风,长风建筑公司的那个卫长风!” “卫长风?” 张山顿时愣住了,他万没想到那辆车竟然会是卫长风的。 不过随即张山就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岔了。 那个车牌号虽然是卫长风的,但并不代表哪辆车就是卫长风的,现在做套牌太简单了,很有可能是徐强等人为了混淆视听,所以弄了个套牌挂在了自己的车上。 不过这点还是要求证一下的。 张山拿出手机给陆羽打了一个电话。 陆羽很快就接起电话道:“喂,张山,徐强抓住了吗?” 张山苦笑道:“没有,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让徐强给逃了,不过他在逃跑的时候,坐的是一辆凯美瑞,那辆凯美瑞的车牌号是卫长风的!” 陆羽也有些茫然道:“怎么会是卫长风的?等等,难道是套牌?” “我和你想的一样,觉得这个车牌可能是套上去的,不过这还得你去卫长风那边询问一下,看看那辆车到底是不是卫长风派出去的!我有一个比较荒诞的猜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陆羽顿时笑道:“当然有兴趣了,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想法有多荒诞!” “我是这样想的,有没有可能是卫长风不想把那么多钱发给自己手下的员工,所以雇佣徐强等人,自导自演了一出现金丢失的戏码,所以徐强在逃跑的时候,才会坐上卫长风的车!” 陆羽反驳道:“你想错了,昨天下午,卫长风亲自去银行取了一百五十万现金,分给了自己手下的员工!这一百五十万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不至于为了省这点钱给大费周章!”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好吧,看来我的想法确实很荒诞!但不管怎么说,那个车牌号确实是属于卫长风,你还是去调查一下比较好!另外,我这边还有个目击证人,看到了徐强乘坐的那辆车上司机的样貌,目前他正在给画师做肖像描述!” 陆羽立刻道:“肖像画出来之后,给我这边传一份,我看看他的同伙是谁!” “可以,你那边查沈建涛和徐强之间的关系,查的怎么样了?”张山问道。 陆羽道:“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沈建涛和徐强之间应该是不认识的,双方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地方!如果真的是徐强为了自己的手术费用,找了一批人抢劫了这一百五十万现金,那他的消息渠道来源也不可能是沈建涛!” 张山皱眉道:“那按照你的说法,就只有可能银行那边的工作人员泄密了,你在银行那边做过调查了吗?” “之前我们针对银行工作人员做过一次简单的问话,一会儿我们会再进行一次深入调查,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会给你说的,如果你那边的调查有什么进展,希望你也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没问题,我们都希望这个案件能早日告破,那就先这样吧,再见!” 张山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时陈冲开口道:“山哥,我有个疑问,如果徐强抢钱是为了给自己做手术,那他现在连面都不敢露,还怎么做手术?这钱就算是抢到手对他也没有意义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这个疑问你自己有想法吗?” 陈冲摇头道:“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个疑问而已,还没什么别的想法!” 张山摸着下巴自己沉思起来,他被陈冲的疑问给提醒到了,自己应该把自己代入到徐强的心理状态之中,认真揣摩一下徐强的想法,说不定能找出什么被自己忽略的线索。 徐强面对孙鹏和慕云会选择逃跑,证明他心里肯定是有鬼的,而且他也肯定知道警方已经查到他身上了,所以他才会那么的警觉! 目前针对徐强身上罪名的猜测有两种,第一种是徐强报复陈辉,而且报复的手段很有可能是杀害了陈辉。 第二种是徐强参与抢劫了那一百五十万的现金。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徐强之所以在出狱五年之后才对陈辉展开报复,有可能是因为无法凑足手术费用,受到了强烈刺激,将心中的负面情绪转嫁到了陈辉身上,因此才实施了报复陈辉的行为。 针对这一点,张山也从徐强家里找到了相关的证据,证明徐强确实对陈辉余恨未消,他是有这个犯罪动机的,张山也一度觉得徐强报复陈辉的可能性很大。 但今天徐强拿出的那把手枪却让张山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为了泄愤式的报复,专门搞一把92式的手枪,这付出的成本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呢? 而且有手枪,为什么还要寻求同伙呢? 新出现的这些线索,将矛头直接指向了第二种可能性。 那就是徐强参与了对那一百五十万现金的抢劫。 只有这种程度的犯罪,才值得让徐强动用手枪,召集同伙一起犯案。 徐强目前唯一需要钱的地方就是那场换肾手术了,他抢劫的动机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那么陈冲提出的那个疑问就出现了。 徐强不是个傻子,他肯定能想到,自己用抢来的钱去做手术,被警察注意到的可能性会非常大,毕竟他抢劫的地点实在太敏感了。 一旦警察注意到他身上,在他做手术的医院周围布置监控的话,他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就是他被抓的时候,那抢来的一百五十万现金对他没有任何的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徐强依然还是选择了冒险抢劫那一百五十万,难道说他有把握避开警察的监控来做换肾手术? 这个可能性也不太大,第二人民医院是重点医院,想要躲开警方监控,悄无声息的上去做手术,难度非常大,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可能。 张山想到这里,脑子都有点疼了。 他和陈冲打了个招呼,走出了技术科的办公室,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点起了一根香烟,一边抽烟一边继续思索刚才的问题。 第三百七十章:可能性很大 张山那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法医刘明走了过来。 刘明也点起了一根香烟,随后冲着张山道:“怎么了,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遇到什么难题了?” 张山把徐强的事情给刘明讲了一遍,随后问道:“你觉得徐强到底是不是为了做换肾手术而抢钱的?” 刘明皱眉思索了几秒钟,随后开口道:“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慢性肾衰竭其实是很痛苦的,肾透析也很痛苦,长达五年的慢性肾衰竭,那种痛苦足以让英雄变狗熊!一旦有了结束这种痛苦的方法,我想徐强肯定会不顾一切去实施的!” “那我派人到医院附近做监视,你觉得徐强会自投罗网吗?”张山问道。 刘明抽了一口香烟,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关键看他知不知道医院附近有警察在监视!” 张山回想了一下今天徐强脱逃的过程,开口道:“徐强和他同伙有一定的专业犯罪能力,如果警方布控的话,他们十有八九能察觉到!” 刘明笑道:“那徐强就肯定不会去医院了,他又不是傻子!有警察守门,他再拿着赃款去医院,那就等同于把赃款上交啊!你们追缴到那批赃款之后,会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拿出一部分赃款先让徐强做个换肾手术吗?” 张山立刻摇头道:“怎么可能,那钱又不是我们警方的,要说人道主义精神,也应该是失主发挥人道主义精神!不过我估计失主很难会这么做,毕竟徐强可是抢走他钱的人!” “那就是了,如果你们布控,那徐强肯定不会上门的,所以布控的意义不大!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种方法,可以让徐强不用进医院,也能做换肾手术!”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勾住刘明的肩膀道:“什么可能性,说来听听?” 刘明坏笑道:“你就打算让我这么干巴巴的说吗?能想到这个方法,我也是花费了不少脑细胞的!” 张山打了个响指道:“明白,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我给你弄一杯奶茶润润嗓子怎么样?” 刘明笑呵呵的说道:“可以有,你先去买吧,买回来我给你说!” 张山猛的箍住刘明的脖颈,怒声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不是,赶快先说方法,说完我再给你买奶茶,不然我就揍你!” 刘明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他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拍打着张山的胳膊道:“快点放开我,要被你勒死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张山这才松开了刘明的脖颈,笑着说道:“快说吧!” 刘明再次咳嗽了好几声,愤愤的说道:“你简直就是个暴力狂,竟然忍心对我这么一个柔弱的美男子下次毒手!” 张山嗤笑道:“你对尸体下的手可比我严重多了,别墨迹了,快点说吧,到底是什么方法?” 刘明冷哼了一声,随后说道:“其实方法很简单,只要徐强收买他的主治医师,再通过他的主治医师找到那个和他肾源相匹配的人,然后在医院外面,让他的主治医师给他做手术就可以了,这样就能够避开警方的监控,还能换肾成功,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张山皱眉道:“缺少了医院的手术环境,还能做换肾手术吗?这不太现实吧,徐强应该不会选这么冒险的路吧?” 刘明耸了耸肩膀道:“这有什么不现实的,换肾手术已经有将近四十年的临床时间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普通的黑诊所,都能做一台换肾手术,无非就是风险比较大而已!徐强有一百五十万,他完全可以找一个硬件比较好的私人诊所来做换肾手术,不一定非得去医院!现在有很多私人诊所,是可以不做身份登记的,也不会产生网络医疗记录,你查都没法查!” 张山对肾衰竭病人虽然有所了解,但对换肾手术这一块确实是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换肾手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之前一直都觉得换肾手术是一种很高端的手术,对软硬件的要求都比较严格,现在经过刘明这么一解释,他才知道换肾手术并没有那么的复杂。 “你对医院这块儿比较熟,你觉得一个主治医师被收买的可能性有多大?”张山向刘明问道。 刘明挠了挠额头道:“怎么说呢,作为同行,我觉得每一个医生都是有医德的,都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 张山冷笑道:“这话你自己信吗?快点老老实实的说!” “好吧!”刘明叹了一口气道:“实话实说,只要钱给够,一个普通主治医师被收买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我建议你可以去深入调查一下徐强的主治医师,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比较有趣的线索!” 张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一直以来,在调查过程中,他们都忽略了徐强的主治医师,甚至都没有去对那个医生做过问话。主要是从潜意识里,张山并没有觉得那个主治医师有参与这起案件的可能性。 不过现在刘明的猜测打动了张山,他决定去拜会一下那个主治医师。 刘明接着说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你是不是得去给我买奶茶了?” 张山在裤兜里面摸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塞到刘明手里道:“我这边还要查案呢,时间紧任务重,你拿着钱自己去买吧,乖!” 刘明顿时大怒:“我缺你这十块钱吗,我就是懒得走路才勒索你的,你这个人还讲不讲诚信了,你以后还想不想要尸检报告了!” 张山拍了拍刘明的肩膀道:“实在不好意思,美男子,我现在就得去医院那边查徐强的主治医师,你要是实在不想动,就等我回来之后再给你带奶茶吧,如何?” 刘明冷哼一声道:“看在你这句美男子的份儿上,我就勉强同意了,你去忙你的吧!” “好嘞!” 张山说完立刻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一半,张山的电话就响了,是陆羽打过来的。 他接起电话道:“卫长风怎么说的?” 陆羽道:“卫长风确实有一辆凯美瑞,车牌号和你说的也能对上!但是那辆凯美瑞一直都在卫长风的车库里面停着,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开过了,上面全是灰。” 张山叹息一声道:“唉,看来今天早上那辆接应徐强的凯美瑞确实是套牌车!” 如果是套牌车的话,就意味着想要通过这辆车来找到徐强踪迹的可能性就会变得非常小。 黑色凯美瑞本来就是大众款,只要徐强他们再换个车牌,汇入到车流之中,警方绝对难以发现。 “卫长风这边应该没有问题,接下来我会对银行这边展开调查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张山说着,便挂断了陆羽的电话。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给孙鹏拨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在茂名大厦有没有什么进展。 孙鹏道:“我们已经把茂名大厦这边的监控都看过了,确实在其中一个监控看到了那辆凯美瑞,但是出了这个监控的范围之后,那辆凯美瑞就消失了!至于附近那些人,都没有注意到那辆车,就更说提供那辆车的踪迹了,唉,好郁闷!” 张山对这个结果已经预料到了,他开口道:“没事,那边就先不找了,你到人民医院那边和我会和,咱们去找一下徐强的主治医师,我要问他一些事情。” “那行,就一会儿到医院那边见吧!” 张山嗯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继续向外走去。 等他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慕云的车正好开了进来。 她看到张山之后,立刻打招呼道:“你干嘛去?” 张山把刚才刘明的猜测给慕云说了一遍。 慕云道:“那我也跟你去医院吧,说不定真能从主治医师那边得到什么线索呢!” 张山笑着说道:“你就在局里面呆着吧,那把手枪我已经找到了,是被一只退役警犬叼走给自己的主人了,我取枪的时候,那只警犬的主人说他看到了徐强脱逃时乘坐的那辆车上的司机,正在画室里面做肖像描述,你等司机的肖像画出来之后,去调查一个这个司机的身份。” 慕云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道:“那好吧,我在局里面等着,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那我就先出发了,祝我好运吧!” 说完,张山便坐进自己的车里,启动汽车往人民医院而去。 …… 二十分钟后,张山的车便停到了人民医院的停车场,这个时候孙鹏还没有到。 这个时间段是人民医院里面人最多的时候,简直是人山人海。 之前张山已经打听过了,徐强的主治医师是人民医院肾内科的李海。 李海从医已经十年以上了,据说在医院里面的口碑非常好,这也是张山一开始没有怀疑他的主要原因。 张山进到医院之后,就直接向着李海的诊室走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别抱有抵抗心理 今天医院的人比较多,李海的诊室外面也排了一长溜儿的队,张山根本直接没法进去,他只能排在队伍最后面,等着和李海的见面。 排了将近十分钟的队之后,孙鹏才姗姗来迟。 “山哥,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所以我来的迟了一点!”孙鹏向张山解释道。 张山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孙鹏道:“你先把嘴上的油腥擦一擦再来编理由,好吗?” 孙鹏神情尴尬的接过纸巾擦了擦嘴,随后道:“你怎么还没有进去?” 张山无奈道:“你没看到我前面有那么多人吗,我在排队啊!” 孙鹏皱着眉头道:“这多耽误时间,咱们直接持证进去就好了,早点问清楚情况,就能早点得到线索了!”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看工作群里面的通知吗?前段时间咱们有同行持证插队去看病,引起了很不好的舆论影响,现在除非的紧急情况,不然禁止持证插队去找医生!你来了正好,你先在这边排着,我去找其他人问问情况!” 孙鹏很顺从的代替张山排到了队伍里面,他刚刚吃完饭,站一会儿正好消食。 张山从队伍里面出来之后,去了三楼的服务站。 他拿出证件递给了服务站的护士看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想咨询一些事情,希望你们能配合一下!” 其中一个护士点头道:“好的,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呢?” 张山低声道:“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医院的肾源信息都有谁能接触到?” 护士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能接触到肾源信息的人有很多,比如管理肾源库的工作人员,科室的领导,还有肾内科的主治医生,他们都能接触到,但是他们一般都不会主动查看!警官,您问这个干什么呢?” 张山笑道:“这个我不太方便透露,希望你能理解,我还想问,如果有肾源和病人匹配上了,很容易就能查到肾源的详细信息吗?” 护士立刻摇头道:“这不可能,肾脏匹配报告只有病人的主治医师才能查看,病人在手术之前,是无法查询到的,只能通过医院和捐赠者联系,这是为了避免出现私下的肾脏交易。” 张山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多谢你的配合!” 护士微笑道:“不客气,您再有的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咨询!” 张山离开了服务站,重新回到了排队的队伍之中。 他刚才在排队的过程中,和队伍里面的一些人聊了一下,发现这些病人对厉害的医术和人品都非常的认可,认为李海是一个非常好的医生。 这让张山开始怀疑,徐强到底有没有收买李海,他会不会从医院其他人的手上买到了肾源信息,然后私下交易。 但经过咨询之后,张山发现还是李海的嫌疑比较大。 孙鹏低声向张山道:“你刚才去问什么了,山哥?” 张山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排队,等排到你了给我打电话!” “你又干什么去?”孙鹏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山笑道:“我去吃饭啊,下属都吃了,我这个领导总不能饿着肚子吧,你有意见吗?” 孙鹏讪讪一笑道:“没……没意见,你去吃吧,排队的事情我来做就可以了!” 张山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随后便快步走出了医院,去了附近的一家面馆。 他是真有点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他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也没喝。 这几乎已经是刑警的常态了,很多刑警投入到案件里面之后,就完全忘记了自己,只想着尽快找出扑朔迷离之后的案件真相。 张山点了一碗面之后,便拿出手机给陈冲打了一个电话。 陈冲接起电话道:“张队,什么事情?” 张山道:“你帮我查一下第二人民医院肾内科的李海,看看他最近的经济状况怎么样,有没有大笔的资金往来记录!” “没问题,你稍等一下,我十分钟之后就给你发消息过去!” “好,辛苦你了!” 说完,张山便挂断了电话,等待陈冲的回信。 …… 十分钟之后,张山吃完了面,陈冲的信息准时而到。 看完信息之后,张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从信息上来看,李海近半年内的经济状况还是非常稳定的,他每个月发了工资之后,会把其中的一大半转到他妻子的卡上,只给自己留一千元的生活费。而就算这一千元的生活费,李海每个月也不会花完,还能剩下四五百,他的个人花销真的很少。 从这点来看,李海似乎在金钱方面的欲望很低,很难看出他有什么被收买的理由。 张山给陈冲回信道:“你再查一下他妻子的经济状况,看看她有没有大笔的资金往来!” 这次隔了五分钟之后,陈冲就回了消息。 “山哥,我查到了,李海的妻子任梅在三个月前给一家跨国留学机构转了五万元,我查过信息了,这是一家很正规的留学机构。” 张山看完消息之后,顿时挑了挑眉毛。 他之前看过李海的资料,根据资料显示,李海有一个十七岁的儿子李鹏,任梅转给那家跨国留学机构的钱,很有可能是为了让他们儿子出国留学用的。 现在出国留学的话,每年至少需要三十万以上的花费。而李海在医院里面的工资,每个月是一万二左右。 也就是说,以李海的收入水平,很难供得起他儿子出国留学的费用。 所以,现阶段的李海,很缺钱。 在这种状态下,李海确实有了被收买的可能性。 也许他自己对金钱并不在意,但为了儿子的未来,他很有可能会铤而走险,接受收买。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山的手机响了,是孙鹏打过来的,说是已经快排到他了。 张山挂断电话之后,立刻起身结账,回到了李海的诊室外面。 孙鹏前面只剩下了一个人,等了五分钟之后,便轮到张山和孙鹏进去了。 两人进去之后,孙鹏关上了诊室的门,张山则是坐到了李海面前。 李海有些疑惑的看着张山道:“你的病历呢?” 张山拿出证件放到桌子上,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李医生,我不是过来看病的,而是过来咨询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李海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他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道:“警官,你想问什么?” 张山收起证件,开口问道:“我想请问,你认识徐强吗?” “徐强?”李海点头道:“我认识,他是我的一个病人,患有慢性肾衰竭!” “是这样的,我听说近期内,有一个肾源和徐强匹配上了,但是因为徐强暂时没钱做手术,所以肾源暂时搁置了,有这回事吗?” 李海舔了舔嘴唇道:“有……有这么一回事,这个肾源和徐强的匹配度很高,如果做换肾手术的话,产生排异反应的可能性非常低,如果徐强能够换上这个肾,那么他就可以摆脱肾衰竭的痛苦,做回一个正常人了,我一直都在建议他尽快做手术,但换肾手术各方面的费用加起来,非常的高昂,徐强负担不起,所以拜托我们医院为他保管肾源,等他一个月!” 说这段话的时候,李海的语气有些发虚,越发让张山起了疑心。 张山道:“这个肾源的具体信息,你这个主治医生应该知道吧,它是死者捐赠出来的,还是活人捐赠的呢?” 李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道:“这个肾源当然是活人捐赠的,不然也没法等徐强一个月了,肾脏从人体移除出来之后,保存的时间很短暂的!” 张山笑道:“既然是活人捐赠的,那捐赠者应该有权利选择捐赠对象吧?” 李海点头道:“是的,肾脏捐赠是要看捐赠者意愿的,但是捐赠者也不能随意选择捐赠对象,必须得是双方肾脏相匹配才行,不然发生排异反应的话,肾脏也会坏死的!” 张山摸着下巴道:“那你觉得,徐强有没有可能通过某个人联系上了捐赠者,让捐赠者和他到别的医院去进行换肾手术呢?” 李海拿杯子的手再次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他有些结巴的说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肾……肾源信息是在医院登记备案的,有很多人都能接触到!不过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已经很顶尖了,手术价格也很合理,我觉得徐强没理由去别的地方做换肾手术,而且徐强现在也没钱做手术!” 张山笑道:“我刚才找人问过了,肾源信息确实有很多人都能接触到,但是能看到肾源匹配报告的人却只有病人的主治医师,您说是不是?” 李海吞咽了一口唾沫道:“是……是的!那个,警官,我可能喝水有点喝多了,想去个厕所,可以吗?” 张山摇头道:“恐怕不行,李医生,我尊重你是个好医生,所以有些话我没有说的太明白,但你应该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抱什么抵抗的心理!” 第三百七十二章:可能性很小 李海都已经起身准备去厕所了,然而他听完张山的话之后,又重新坐了回去,神色先是惶恐,随后变得淡定起来。 他毕竟也是从医十年以上的老牌医生了,做过上千台手术,见惯了生死,在调整心理状态方面比普通人要强很多,普通人遇到这种场面可能已经方寸大乱,但李海还能让自己恢复到较为淡定冷静的状态之中。 他知道,不管是做手术,还是应付眼前这种局面,只有自己冷静下来才能想到最好的处理方法。 恢复冷静之后,李海向张山开口道:“警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如实交代,但是在我交代之前,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可以吗?” 张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李海这边还真的有猫腻,自己算是撞运了。 他摸着下巴向李海道:“把你的条件说来听听,如果合理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李海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有过一些错误的想法,但这些想法并没有成为现实,我希望警方不要抓我,可以吗?” 张山笑道:“李医生,我想你对法律不是很熟悉,刑法惩罚的是犯罪行为,而不是犯罪思想,所有的法律规范都只针对人的外部行为,而不是针对人的精神世界!如果你只是有了错误的想法,并没有进行错误的行为,那是不违法的,我们警察也不会抓你!” 李海松了一口气道:“多谢警官您的提醒,我确实对一些法律问题不是很擅长!” 张山道:“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和徐强之间是不是有一些不太合法的约定?” 李海点头道:“是的,徐强在一周之前找过我,说是想让我把那个肾源捐赠者的信息提供给他,由他私下联系那个捐赠者,请那个捐赠者和我到别的地方去进行换肾手术!” “然后呢,你同意了吗?” 李海叹了一口气道:“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私自把肾源信息透露给病人,是违反医院规定的!而且私下的肾脏交易,也是违法的,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但是,徐强说,只要我同意这件事情,他就可以给我十万元做报酬,我儿子要出国留学,我现在很缺钱,所以在鬼使神差的情况下,我答应了徐强的要求!” 张山皱眉问道:“你已经把肾源捐赠者的身份告诉徐强了吗?” “这个还没有!”李海赶紧摆手道:“当时我要求徐强先支付给我五万元以做定金,然后我再告诉他详细的肾源信息,毕竟我对徐强的了解还不是很深,不能仅凭徐强的一面之词,我就做出违反规定的事情来!但当时徐强的经济状况似乎还是很紧张,他说让我再等他几天,他就会把五万元定金给我。” 张山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在一周之前,卫长风那个项目都还没有结束,那个时候卫长风脑子里面连发放一百五十万现金的想法都没有,徐强根本不可能提前预知这件事情,然后策划抢劫。。 之所以徐强会对李海做出承诺,应该是因为他和杨协林之间的骗保计划,他是在用骗保计划成功后得到的赔偿金来诱惑李海。 从这点来看的话,张山之前的某些推论就错了,徐强并没有因为和杨协林之间感情深厚就不参与骗保分钱,相反,徐强很有可能是为了分钱才加入到骗保计划之中的。 但令人费解的是,徐强在计划的最后一刻竟然停止了自己的行为,并没有真的杀死杨协林,到最后杨协林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比较麻烦的自杀,最后还被张山给看破了,导致他们的骗保计划最终并没有成功! 张山沉思过后,继续向李海问道:“那这两天徐强有没有联系过你?” 李海摇头道:“还没有,我估计他还在筹钱!警官,徐强是不是犯什么罪了?” 张山笑道:“你觉得一个经济状况比较紧张的人,如何能够在一周之内获得几十万的资金呢?” 李海眼神一缩,有些紧张的说道:“徐强……不会去抢劫了吧?” 常人的思维都是这样,短时间内获得巨额收入,就只有抢钱这一条路了。 尤其最近网上还流传一句话:当社会把你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不要忘记你身后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犯罪,记住这并不可耻! 这句话成为很多人在犯罪时的心理慰藉,他们觉得自己并不是在犯罪,而是在社会放弃自己之后,进行自救! 张山对这句话深痛恶绝,如果人人都在觉得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犯罪,那么刑警的工作量该有多大,维护社会和谐该变得多么艰难,那些因此而无辜受害的民众又该怎么办? …… 李海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后,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猜的没错,徐强确实涉嫌参与了一起抢劫事件,具体的内容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徐强现在是犯罪嫌疑人就可以了!” 李海点头道:“明白,但是警官,徐强做的事情我是一无所知,我也没有参与过,只是在口头上和徐强达成了一些约定而已,而且我还没有履行约定内容,我这应该构不成犯罪吧?”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这个不好说,你和徐强的口头约定,也是徐强犯罪的原因之一,如果你想要彻底无罪的话,那就需要好好的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李海立刻道:“我一定无条件配合咱们警方的工作,警官,我还要挣钱供我儿子出国留学,我不能被抓进去,我要被抓进去的话,我们全家就完了!” 说到最后,李海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李医生,你不必这么紧张,我还没有说一定要抓你呢!”张山向李海安慰道。 其实李海的行为确实够不成犯罪,他并没有做出具体的犯罪行为,也没有犯罪事实,张山根本没法抓李海回去。 但为了能够让李海全身心配合自己的工作,张山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给李海营造了一种比较紧张的氛围。 李海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略微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随后他冲着张山道:“警官,只要你不抓我,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道:“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出面把徐强给引诱出来,只要我们警方抓获了徐强,那你就可以完全无罪了!” “没问题!”李海很爽快的说道:“我具体应该怎么做,您尽管吩咐!” 张山道:“徐强有没有给你说过,他筹到钱之后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你?” 李海挠了挠头道:“这个他没有给我说过,当时我以为应该是电话联系,我就没有多问!” 张山顿时皱起了眉头,他之前一直觉得,徐强和李海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联系的渠道,毕竟那个肾源对徐强来说太重要了,徐强应该会通过李海时刻关注肾源的信息。 万万没想到,也不知道是因为徐强粗心大意,还是有别的原因,他和李海之间竟然完全没有约定别的联系方式,这实在有点不应该,现在徐强的电话都已经关机了,用电联的方式几乎没什么作用。 “李医生,你和徐强平时除了电话联系之后,还有没有通过别的方式联系过?”张山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向李海问道。 李海冥思苦想了一番,忽然间眼前一亮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和徐强还有一次邮箱通信,那是一个163的网易邮箱,当时徐强难以忍受慢性肾衰竭带来的痛苦,有自杀的倾向,我便给他发了一些因为肾移植手术而重获健康的病例资料给他,鼓励他重新变得积极起来!” 163邮箱是网易最早起的产品,在当时也是用户量最大的免费邮箱,不过随着腾讯的兴起,qq和qq免费邮箱将163邮箱的用户分流了很大一部分。时至今日,163邮箱已经变成了商务专用的邮箱,很少有私人还在用163邮箱。 张山没想到徐强竟然会有163的邮箱,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当年徐强入狱的时候,还没有免费邮箱这个概念,而徐强出狱的时候,qq和微信都已经兴起了,免费邮箱的时代都已经过去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张山收敛思绪,向李海道:“那你试着给徐强的163邮箱发一条信息,说肾源那边出了点问题,看看他会不会回复!” 李海点头道:“行,我试一下!” 说着,李海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qq邮箱,给徐强的163邮箱发送了一条消息。 不出所料,徐强那边暂时没有回复。不过这也很正常,徐强和他同伙里面有一个人拥有专业的犯罪能力,他肯定对警方的刑侦手段有所了解,知道警方在网络监控这一块儿的能力。 之前徐强在咸鱼二手网上中了圈套,现在他们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随意上网了。 就算徐强有163邮箱,估计他也不会经常登录,想要通过邮箱联系到徐强,估计可能性很小, 第三百七十三章:调查ip地址 张山之所以让李海发信息,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必须得找一个更加可靠的方法来联系徐强,把诱饵撒到徐强面前。 张山正在思索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慕云打过来的。 张山接起电话道:“喂,怎么了?” 慕云道:“司机的肖像画已经画出来了,要不要给你发一份?” 张山听到慕云的话之后,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他开口道:“要,你给我发一份,顺便也给陆羽发一份!” 慕云有些疑惑的说道:“给他发干什么,这是咱们的案子!” 张山解释道:“咱们的案子和陆羽的案子重叠的地方很多,他主要从抢劫案的方向入手,接触到的案件相关人员也比较多,你把肖像给他发过去,说不定他能直接认出那个司机的身份来!” “那好吧,我先给你发,然后你转发给陆羽吧,我没有他的微信!” 说完之后,慕云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张山的微信上便收到了一张慕云发过来的肖像画。 平心而论,那个画师的水平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能看出来一些比较明显的特征和轮廓。 之前张山遇到过一个给罪犯做肖像模拟的画师,画出来的肖像画简直可以当做抽象派的画作了,让人完全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眼前这个肖像画虽然很清楚,但张山还是感觉很陌生,脑海中没有任何印象。 张山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把这张肖像画的照片转发给了陆羽。 陆羽很快就直接打电话过来问道:“这是那个司机的肖像画?” 张山道:“对啊,用那个货车司机的描述画出来的,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这人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这是沈建涛取钱的那家银行的一个业务员,沈建涛消失的当天,他就在银行里面。徐强得到的消息,说不定就是这个业务员透露给他的。” 张山顿时皱眉道:“如果这个业务员是徐强的同伙,那他这一两天应该不在银行里面吧?为什么你没有早点怀疑到他身上?” 陆羽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个业务员这几天正是休假时间,根据他们的银行经理说,他回老家了,所以我就没有怀疑到这个业务员身上,失误了!” “那现在银行经理还能联系到这个业务员吗?” “我正在让他打电话呢……” 说到一半,陆羽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他接着说道:“好吧,那个业务员的电话没有打通,现在看来,这个业务员的嫌疑确实很大,我会针对这个业务员做调查的!” 张山道:“除了这个业务员之外,徐强还有一个同伙,你可以调查一下这个业务员的社交关系,看看能不能把徐强的第三个同伙也找出来!” “可以,我会做调查的,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徐强的主治医生有没有问题?” 张山起身拍了拍孙鹏的肩膀,示意孙鹏来询问一下李海,随后他走到墙角,低声说道:“徐强确实和他的主治医生有一些私下的交易,我本来想通过这个主治医生来把徐强给钓出来,但是这个主治医生现在也联系不到徐强,根本没法撒饵!” “你把具体的情况给我说一说,我来想想办法,目前徐强是唯一能够找到的犯罪嫌疑人,咱们务必要找到他,不然案情的推进速度就会变的很慢” 张山把自己刚才和李海的交谈内容给陆羽复述了一遍,这个时候没法藏私,只能集结所有人的智慧,希望尽快破案。 陆羽听完张山的自述之后,开口问道:“你之前去检查过徐强的家,他家里面有没有电脑之类的东西?” 张山回想了一下上次检查的场景,最后摇头道:“没发现他家有电脑,怎么了?” “徐强能用上163邮箱,证明他肯定是接触过电脑,浏览过网络的。从心理学上来讲,他在监狱里面关了十五年,与社会脱节了十五年,那么他出来之后接触到电脑,有极大可能沉迷其中,你觉得呢?” 张山点头道:“确实,网络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陆羽再次开口道:“如果徐强沉迷网络,但家中却没有电脑的话,就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他自己有一个笔记本电脑,在脱逃的时候,把笔记本电脑也带上了;第二种可能是,他去网吧上网;第三种可能是,他用朋友的电脑上网。我建议你找人追查一下徐强登录163邮箱时的网络ip,找到徐强上网的那台电脑,说不定能够从那台电脑上找到关于徐强行踪的线索!” 张山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法。 “好,我现在就联系我们这边技术科的工作人员查一下,有线索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另外慕云也在查那个司机,一会儿她估计会去银行那边,你要有什么线索的话,可以共享给他!”“没问题,那我这边就先挂了,有事再电话联系!” 说完之后,陆羽便挂断了电话。 张山撇了撇嘴,随后走到李海的面前道:“李医生,麻烦你把徐强那个163邮箱的账号给我。” 李海拿出手机,打开了邮件往来记录,随后指着其中一条记录上的账号向张山道:“这就是徐强的邮箱账号!” 张山看了一眼,把这个账号发到了陈冲的微信上,并且附加一条信息道:“你查一下这个邮箱之前登录的网络ip地址!” 几分钟之后,陈冲便发来了两个地址,一个是某网吧的地址,一个是金翠小区三号楼。 紧接着,陈冲又发来一条信息道:“张山,金翠小区的网络ip这两天还在活动,还有人在用它上网!” 张山皱眉,金翠小区三号楼正是徐强居住的楼层,他刚才还以为是徐强之前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上网登录邮箱,但徐强现在已经离开了金翠小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藏着,这种情况下,那个网络ip竟然还在活跃,难道那是个共享网络? 这时候张山忽然想到了徐强的朋友老赵,老赵也在金翠小区住着,徐强之前会不会是在老赵家里面上网?在徐强跑路之后,老赵还在用网,所以那个网络ip地址才处于活跃的状态! 想到这里,张山立刻给老赵打了一个电话。 老赵很快就接了起来,语气有些紧张的问道:“警官,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张山道:“赵先生,你是在金翠小区三号楼住着吗?” 老赵立刻回答道:“是的,警官,我……我和徐强住同一栋楼,徐强住3301,我住3405!” 还真是被张山给猜对了,那个网络ip地址还真有可能是老赵的。 张山接着问道:“那你的房间里面是不是有一台联网的电脑?徐强有没有用你的电脑上过网?” 老赵有些惊讶的说道:“警官,您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知道!我房间里面确实有一台联网的笔记本电脑,是我儿子买给我的,不过我平时也不怎么用,倒是徐强用的次数比较多,他喜欢玩网络游戏,还经常往游戏里面充钱呢!” 老赵也是生怕张山追究他出老千的行为,所以对张山的调查非常配合,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全部都告诉了张山。 张山道:“你的那台笔记本上可能留有一些关于徐强的线索,方便借给我们警方检查一下吗?检查完之后,我们会完整归还的!” 老赵忙不迭的说道:“方便,特别方便,警官您要拿的话,尽管拿走!” “好,一会儿我们会派警员过去取的,赵先生,感谢您的配合!” “没事,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张山嗯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拍了拍孙鹏肩膀道:“你辛苦一下,去一趟金翠小区,取一下老赵的电脑,老赵就住在三号楼3405室。” 孙鹏点头道:“行,取回来之后呢,拿回局里吗?” “嗯,拿给陈冲,让陈冲检查一下电脑,看看里面有没有关于徐强的一些线索!” 孙鹏听完,立刻便起身走出了李海的诊室。 张山冲着李海道:“李医生,你再想办法试着联系一下徐强,如果能联系到他的话,麻烦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一定帮咱们警方尽快抓获徐强,将功赎罪!警官,我请求你们,千万不要把我和徐强私下做交易的事情告诉别人,不然被医院知道的话,我会被开除的,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了,真的,我发誓!”李海信誓旦旦的张山说道。 张山笑道:“你放心,李医生,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希望你以后真的能遵守医德,就算是家里再缺钱,也别有什么出格的想法,现在国家对器官捐赠这一块儿监督很严格的,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给病人看病了,咱们到时候电话联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说着,张山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在李海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 写完之后,张山和李海握了一下手,随后便走出了李海的诊室。 第三百七十四章:我都快破相了 从李海的诊室出来之后,张山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去了化验科。 他刚才想到一种可能,肾源匹配报告理论上虽然只有主治医生能看,但事实上,化验科的医生也是能接触到的,毕竟肾源匹配就是在他们这里做的。 徐强未必一定要从李海那里买肾源信息,他或许也可以从化验科工作人员这里买到信息,而且价格可能更加低廉。 不过他去了化验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化验科这边每天要出上千份化验报告,报告出来之后要么直接交给病人,要么直接交给主治医生,化验科这边完全不留档。而且最关键的是,这边在做比对的时候,只能拿到血液样本,根本不知道血液主人的信息。 不得不说,人民医院对捐赠者信息的保护还是很严密的, 化验科的一个工作人员告诉张山说,之前医院发生过一起刑事案件,某位肾脏捐赠者的信息遭到泄露,事后该捐赠者在夜跑途中,被人迷晕割肾。 经过调查发现,凶手是一位慢性肾衰竭患者的家属,该患者与捐赠者的肾脏配型吻合率极高,但因为他无法支付较为高昂的手术费用,所以才采用比较极端的办法,割取了捐赠者的肾脏,在某家收费低廉的黑诊所完成了换肾手术。 这个案件严重影响到了医院的声誉,导致很多肾脏捐赠者都收回了自己在医院登记的资料。 此后,医院在保护肾脏捐赠者信息方面便做的严格起来。 …… 从医院这边得不到有效线索,张山只得离开了医院,开车往警局而去。 银行那边有慕云和陆羽两人协同调查,这两人都是刑侦方面的高手,有他们两个在,暂时也用不到张山出马。 他现在就是寄希望于陈冲能从孙鹏带回来的电脑里面发现什么有效的信息,不然案件调查就又要暂时陷入停滞的状态了。 张山回到警局的时候,孙鹏也刚好回到。。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脸上却有几道划痕。 张山搂着孙鹏的肩膀,颇为关切的问道:“你在回来的路上调戏良家妇女被人家给挠了?” 孙鹏有些郁闷的说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龌龊,我刚才取电脑的时候,老赵的孙子正好也在,那熊孩子说要玩游戏,不想让我带走电脑,然后就往我脸上挠!要不是看那熊孩子还小,我早就打哭他了!唉,可怜我这张帅气的脸庞了。” 张山顿时笑道:“小孩子可是一种‘游戏就是我生命’、‘谁抢我游戏我就跟谁玩命’的强大生物,你能从他手里抢走他玩游戏的笔记本,也是相当可以了!行了,别郁闷了,去老刘那边处理一下伤口吧,别再被细菌感染,导致发炎,到时候你就彻底破相了!” 孙鹏翻了个白眼到:“我要是去刘明那边处理伤口,才更容易被感染吧,他那解剖室天天都有尸体,空气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呢,我去附近药店买点药水涂一涂就行了!”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随你吧,不过老刘的解剖室每天都要做消毒处理,未必有什么细菌,你去他那里还能方便一点!” 孙鹏摆摆手道:“算了吧,我不冒险!对了,山哥,我这算是工伤吧,买药水的钱你能给我报销吗?” 张山从裤兜里面掏出一张十元钱塞到孙鹏的手里道:“这十块钱够你买药了吧?” 孙鹏再次翻了个白眼道:“你也太抠门了吧,山哥,我都快破相了,你才给我十块钱?” “你不要的话我可收回去了啊?”张山说着,就要把那十块钱往兜里塞。 孙鹏急忙抢回十块钱道:“别介啊,我要,蚊子再小也是肉,能从你手里抠出点不容易,电脑你拿着,我去买药了!” 说完之后,孙鹏把电脑包塞到了张山的手上,随后便快步离开,去附近的药房买药去了。 张山撇了撇嘴,把电脑包背在身上,走进了技术科的办公室。 陈冲正无聊的在玩扫雷游戏,他看到张山之后,立刻眼睛一亮道:“山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张山将电脑包放到陈冲的办公桌上,随后开口道:“这是徐强使用过的电脑,你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什么比较有用的线索来!” “没问题!” 陈冲活动了一下手指,随后便打开了电脑包,取出了那台笔记本。 “哇塞,这电脑不错啊,掠夺者,徐强还挺会挑电脑的嘛!”陈冲赞叹道。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这是徐强朋友老赵的,不是徐强的,这电脑很好吗?” 陈冲一边开机一边道:“当然很好啦,256g机械硬盘,16g运存,独显6g,游戏发烧友必备啊,我一直想买一台来着,可惜没钱!” 怪不得那熊孩子会为了这台电脑而挠伤孙鹏的脸,原来还是个高配电脑,那孩子估计以为孙鹏把电脑拿走之后就不会还回去了。 张山拍了拍陈冲的肩膀道:“没事,咱们刑侦队很多案子都是有奖金,只要好好协助我们办案,你早晚能买得起这种电脑!” “我会努力的!” 陈冲说着,开始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起来。 片刻之后,电脑屏幕上便跳出了好几个游戏客户端的界面。 张山不由得拍了拍陈冲的肩膀道:“这本子是用来让你查线索的,可不是让你打游戏的!” 陈冲有些委屈的说道:“我这就是在查线索啊,这些游戏应该都是徐强玩过的!” 张山皱眉道:“老赵家里还有一个孙子,他那个孙子也很爱玩游戏,你确定这些游戏不是那熊孩子玩的?” 陈冲挠了挠头道:“还有别人也在这个电脑上玩过游戏啊,那我再看看!” 说着,陈冲又快速敲打起了键盘,没过一会儿,他关掉了其中一个游戏端,随后说道:“剩下这些应该就是徐强玩过的游戏了,我查了记录,这些游戏基本上都是在晚上十一点之后启动的,到凌晨两三点才关闭,小孩子玩游戏应该不会这么疯!” “这些游戏里面有什么线索吗?”张山问道。 陈冲点头道:“应该有的,徐强患有慢性肾衰竭还熬夜打游戏,证明他已经沉迷到这些游戏里面了,说不定他藏起来的时候,也在偷偷玩呢!我找一下他的账号和密码,看看他这两天有没有登陆过!” 张山顿时来了兴趣,要是徐强真的再次登陆了这些游戏,那就可以循着ip地址直接找到徐强藏身的地方了,把那些犯罪嫌疑人一网打尽,案件宣布告破,完美! 十分钟之后,陈冲打了个响指笑道:“搞定,果然像徐强这种老派的人,所有游戏的账号和密码都设置成了一样的,找起来简单的很!” 张山立刻道:“你快查查他的游戏账号这两天有没有登录过!” 陈冲按了几下键盘,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txt文档,陈冲盯着文档看了几眼之后,一脸兴奋的对张山道:“还真是撞大运了,徐强这几天登录过两款游戏,而且都是在同一个网络ip下登录的,这个ip的地址是在……吉明街44号。他的上线时间一般是在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不过他今天还没有登录游戏!” 今天早上徐强差点被抓,他的心态肯定有点惶恐,自然没什么心思再玩游戏了。 张山脸上也露出兴奋的神色,他拍了拍陈冲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还真行啊,这次要是能抓到徐强和他同伙,我给你算首功!我现在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看,你先继续监视徐强的账号,要是他上线的话,立刻通知我,” 陈冲点头道:“没问题,我保证第一时间把他上线的消息发给你!” 张山再次拍了拍陈冲的肩膀,随后便走出了技术科的办公室,给孙鹏打了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孙鹏才接起电话道:“喂,山哥,怎么了?” 张山皱眉道:“你还在药店里面呢?” 孙鹏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你买个药水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孙鹏讪笑道:“我这伤在脸上,药水不好自己涂,就让药店的护士小姐姐帮我涂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春天都还没有到呢,你就天天发春,调戏完人家技术科的小姑娘,又去撩药店的小护士,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在药店门口等着吧,我开车过去接你!” 孙鹏好奇道:“咱干什么去?” 张山道:“陈冲找到了徐强这几天上网的地方,你跟我过去看看!” 说完之后,张山便挂断了电话,快步走到停车场,开车出了警局,到药店接上了孙鹏。 孙鹏上车之后左顾右盼一番,随后向张山道:“山哥,就咱们两个去?” 张山点头道:“当然,你想多少人跟着去?” 孙鹏挠头道:“怎么着也得叫上二十多个人吧,万一徐强上网的那个地方就是他们藏身的地方,咱们正好把他们给一锅端了,多好!” 第三百七十五章:藏身之地 张山听完孙鹏的话之后,摇头说道:“不行,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那个地方就是徐强他们藏身的地方,如果我们贸然带警察上门的话,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丢失这条重要的线索!所以现在最好就是我们先过去侦查一下情况,等探清楚情况之后再说!” 孙鹏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开始耍玩起来。 张山瞟了一眼孙鹏的手机界面,开口道:“在和那个药店的姑娘聊天?” 孙鹏笑道:“被你猜对了,我觉得这个药店姑娘很有可能看上我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可以脱离单身生涯了!” 张山撇了撇嘴道:“说实话,我觉得你和那个药店小姑娘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 孙鹏楞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张山道:“为什么?” “很简单,姑娘没有选择呆在医院,而是选择呆在药店,就是因为她心里面、或者她父母心里面希望她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但我们做刑警的,完全和安稳两个字不沾边,所以嘛,我觉得你和那姑娘在一起的可能性并不高!不过,凡事也无绝对,说不定那姑娘是个海螺人,那你们之间还是有机会的!” “海螺人?”孙鹏懵逼道:“那是个什么人种?” 张山微微咳嗽两声,故作严肃的说道:“所谓海螺人,是指某些人外表乖巧文静,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只要你凑近,试着倾听她们内心,你就能听到浪的声音!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吧?” 孙鹏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山哥,你就是海螺人吧,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有时候也是骚话一大堆!” 张山瞬间有种一巴掌拍死孙鹏的冲动,这熊孩子也太不会说话了! …… 半个小时后,张山把车停到了吉明街的某棵大树下面。 吉明街是一条商业街,以服装批发为主,早些年在乌市也非常的有名。 后来乌市规范地方经济市场,在距离吉明街三公里处兴建了两栋服装批发商场,把这条街一大半的商户都迁过去了,吉明街从此便没落了,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小服装店勉强度日。 陈冲说的吉明街44号,是一家门面很小的服装店。 张山停车的地方比较隐蔽,但正好能观察到店面的情况。 两人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孙鹏开口道:“山哥,你再问一下陈冲吧,他确定徐强上网的ip地址就是吉明街44号吗?会不会是他查错了?这破服装店真是徐强藏身上网的地方?” 张山道:“应该没错,这家服装店上面还有一个二楼和三楼,说不定徐强那伙人就藏在楼上。你看这家服装店的位置偏僻,生意肯定不好,来往的顾客少,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就比较小!”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看年龄不过十几岁,还背着书包的孩子便走进了那家服装店,与此同时,还有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非主流少年从服装店里面走了出来。 孙鹏不由得笑道:“山哥,我看这家店的生意还不错啊,不像是你说的那样啊!” 张山微微有些脸红的说道:“好歹这也是一家店面,偶尔有点生意也很正常,咱们再观察观察!”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不断有一些孩子,还有几个社会青年进出了那家店面。 从客流量上来讲,这家店面甚至比繁华路段店面的客流量还多。 孙鹏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山,似乎是在嘲讽张山的判断出错。 张山瞪了孙鹏一眼,随后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按理来说,这家店的位置偏僻,而且门面也比较破旧,实在不像是容易被客人光顾的地方。 但它现在不但有顾客,而且数量还不少,这就有点可疑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光顾这个地方的客人还是一群年龄偏小的孩子,这就更加可疑了。 一般来讲,这种年龄段的孩子买衣服的话,都是父母带着他们来买的,很少有自己背着书包来买衣服的。 再联想到徐强经常在这个地方上网,张山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沉声对孙鹏道:“我知道了,服装店只是一个掩饰,这地方的二楼和三楼,应该是一家黑网吧!” “黑网吧?”孙鹏惊讶道:“不会吧,现在还有黑网吧?那不都是十年前的产物了吗?” 张山道:“你以为开一个真正的网吧很容易吗?要投入的大量资金且先不说,就说开网吧需要的网吧证、消防证、工商证和公安证,都是那么容易办下来的,手续很麻烦,而且还有营业面积和电脑数量的要求,有些地方的顾客数量比较少,养不起那么大营业面积,也买不起那么多的电脑,所以就只能开成无证的黑网吧了!黑网吧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孙鹏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徐强来这边上网,黑网吧本来就是非法的,本来就要防着警察,等同于这里本身就有一层防护罩!” “没错儿,只可惜今天早上围捕徐强失败,惊动了这伙人,导致徐强今天没来上网,不然的话,咱们就可以直接抓到徐强了,唉!” 张山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我去里面探探情况,你在车里等着吧!” 说着,张山就准备下车了。 孙鹏拉住张山的手臂道:“山哥,这种事情就让我去吧,你在车里面歇着就行!” 张山摇头道:“不行,今天早上你在徐强面前露过脸了,如果你去的话,很容易引起惊动!我在他们那伙人眼里算是生面孔,我去的话,比较稳妥一点!” 说完之后,张山便直接推开车门下车了。 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伸手把自己的头发弄乱,把衣服扣子解开,然后才迈着像二流子一样的步伐走向了那家服装店。 黑网吧不像普通网吧那样,什么客人都接待,能进黑网吧一般就只有附近的小孩子,还有一些社会上的二流子。相比于正规网吧来说,黑网吧的消费更加便宜,就是配置稍微差了一点,不过也差不了太多。 张山的形象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正面,要是保持不变的话,估计连黑网吧的门都进不去。只有装成二流子的样子,才能混进黑网吧。 快走到服装店门口的时候,张山点起了一根香烟,眼神微眯着走进了服装店里面。 这家服装店只有十几平的样子,营业面积很小,架子上挂的也都是一些已经过气的服装。 坐在服装店柜台后面的,是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妇女,正在嗑瓜子玩手机。 张山进门之后,她微微扫了一眼,随后开口道:“想要什么衣服随便挑!” 说完之后,她便再也不理会张山,专心玩手机了。 看这情形,就算是张山顺手拿走一两件衣服她都不会发现。 这种营业态度,让张山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叼着烟走到那中年妇女面前,猥琐一笑道:“老板娘,我不是来买衣服的,听我朋友说,这里有上网的地方,我过来看看!” 老板娘这次终于放下了手机,冲着张山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她皱眉道:“你听谁说的?” 张山笑道:“听小胖说的。” 小胖这个名字也不是随便瞎说的,现在的物质条件比过去好了很多,吃饱喝足还经常泡在网吧里面的,十个里面九个都有点小胖,张山说的小胖,绝对能在黑网吧的顾客里面对上号。 果不其然,听到张山说的这个名字之后,老板娘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指着旁边一个挂着帘子的小门道:“你从那里上去吧,楼上有上网的地方!” 张山笑了一下,走过去掀开那个帘子,露出了后面的楼梯。 他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便听到了一阵阵喧闹的声音,是一群小孩子正在交谈游戏中的事情,还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这黑网吧竟然还开着空调,算得上是良心网吧了。 张山四下环顾了一番,走到楼梯对面的柜台,冲着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中年汉子道:“老板,这里多少钱一小时?” 汉子头也不抬的说道:“两块钱一小时,楼上楼下随便坐!” 张山拿出一张十块递给汉子道:“那给我开台机子吧,我先冲十块的!” 汉子收了钱,在柜台电脑上操作了一番,随后开口道:“账号032,密码六个六,你自己找机子去坐吧!” 完全不问身份证的事情,这也算是黑网吧的特色了。 张山得了账号密码之后,便在二楼四处走动起来。 他想碰运气看看徐强或者他的那个银行业务员同伙会不会在这里。 然而转了一圈之后,张山有些失望,二楼几乎全部都是小孩子,只有一两个成年人,和徐强以及那个银行业务员的长相也不搭边。 张山沉吟了两秒之后,走上了三楼。 刚到三楼,张山就看到好几个屏幕上都播放着少儿不宜的内容。 三楼的这些顾客,都是一些年龄比较大的社会青年,还有一些中年人。 第三百七十六章:黑网吧 早年间有些网吧为了招揽顾客,会在网吧电脑上面下载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这些内容在成年人看来是娱乐身心,但是却毒害了很多小朋友。后来国家展开了净网行动,规范未成年人上网,这才让很多网吧的少儿不宜内容消失了。 张山没想到今天在这个黑网吧竟然又见识到了传说中自带少儿不宜内容的电脑,看来这家黑网吧真的需要查封了。 不过现在张山还要在这家黑网吧等待徐强的到来,暂时还不能通知当地民警过来查封。 张山在三楼巡视了一番之后,依然没有看到徐强和他的同伙。 无奈之下,张山只好随便选了一台机子,看了半个小时的网络剧,然后才走出了这家黑网吧。 如果张山在黑网吧里面转悠完,连网也不上,直接就走的话,很容易引起黑网吧老板的怀疑,说不定下次就没法再进来了,他只能做戏做全套,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正常来黑网吧上网的普通顾客。 从黑网吧出来之后,张山在街上绕了一拳,然后才回到了车里面,关上了车门。 孙鹏开口问道:“怎么样,山哥,那里面是不是黑网吧?” 张山点头道:“里面确实是一家黑网吧,但徐强和他同伙并不在里面!” 孙鹏叹了一口气道:“我估计他们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毕竟他们今天差点被警察给抓住,吓都吓死了,哪有心思来上网啊!” 张山摇了摇头道:“那也不一定,如果你遇到害怕的事情,或者有什么压力的话,会不会通过打游戏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恐惧和压力?” 孙鹏楞了一下,随后说道:“应该会吧!” 张山笑道:“不是应该,你肯定会的!对于沉迷游戏的人来说,游戏就是他们最好的解压方式。尤其徐强还是一个慢性肾衰竭患者,他也没有别的解压方式了!” 孙鹏点头道:“也对,那我们就要一直守在这里,等徐强出现吗?” 张山点起了一根香烟道:“也不是,我可以守在黑网吧里面,一边上网打游戏,一边等待徐强的出现,只有你必须守在车里面。” 孙鹏顿时有种吐血的冲动,他看着张山幽幽的说道:“山哥,我觉得你变坏了,你以前不这样打击我的!” 张山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道:“打击你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成长,不要感谢我!” 孙鹏很是郁闷的拿出了一根玉溪,和张山一起抽起烟来。 一根烟抽完之后,张山拿出手机给慕云打了一个电话,慕云去银行那边和陆羽调查那个银行业务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铃声响了半分钟,慕云接起电话道:“喂,怎么了?” 张山笑道:“想你了呗,你那边查出什么有效的线索了吗?” 慕云道:“根据我和陆师兄的调查,沈建涛取走一百五十万现金的那天下午,业务员马波是负责给他点钞的人,也就是说,马波是百分百知道沈建涛身上有一百五十万现金的,而且在沈建涛离开银行之后,他就去了卫生间,并且在卫生间里面呆了十五分钟左右!” 张山立刻道:“他这段时间应该是在跟徐强联系,商量抢钱的计划,你们查他当时的通话记录了吗?” 慕云沉声道:“查过了,马波名下有两个手机号码,但那两个号码在他去厕所的时间段内都没有通话记录,我和陆羽怀疑他可能还持有第三个非本人的号码!” “非本人号码?那就查他老婆,查他爸妈的电话,电话号码这种重度个人隐私,应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借的!” “马波单身至今,父亲早逝,只有一个母亲,他母亲名下只有一个号码,这个号码平均每周才有一次通话记录,都是打给马波的,在当时,这个号码也没有呼进和呼出的记录。马波持有的第三个号码,应该和他家人无关!” “那你们有没有询问过银行的其他工作人员,问问他们知不知道马波的第三个电话号码!” “银行里面的工作人员只知道马波有两部手机,两个电话号码,并不知道马波还有第三个号码,从他们嘴里根本查不到!” 张山听完慕云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一个普通的银行业务员,竟然随身备着三个手机号码,而且其中一个手机号码竟然还是重度私密的那种,连他的平日里见面最多的同事都不知道,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说马波平时就琢磨着犯罪的事情,所以给自己准备了一个私密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这应该是专业犯罪分子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但根据张山的了解,银行在招聘业务员时最重要的一条要求就是不能有犯罪前科,而且针对这条要求,某些银行还会对业务员的过往展开调查,确保业务员的过往是清白的。 如果马波是专业的犯罪分子,那根本不可能成为银行的业务员。 除非说,马波的犯罪技能已经点满了,他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过往,骗过了银行的审查。 但这也不合理,如果马波真有这个本事,那何必为了一百五十万现金而犯罪,他完全可以凭着对银行的了解,抢更多的钱出来,毕竟他是可以直接接触到银行储备金的人。 想不通,张山着实有些想不通。 这时慕云接着说道:“哦,对了,我们还对马波的社交关系进行了调查,根据调查显示,马波和徐强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交集,两人的社交圈就是两条平行线,我和陆羽初步判定,马波和徐强很有可能并不认识,他们之所以会参与到同一个案件之中,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个为他们牵线搭桥的人,而且这个人的体型还比较健壮!” “体型健壮?”张山有些懵逼道:“你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很简单,马波的身体非常瘦弱,根据他同事的供述,马波连一桶纯净水都提不起来,他根本不具备抢劫的身体素质。徐强就更不用说了,他慢性肾衰竭,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而沈建涛呢,他长期健身,身体素质一直都非常强,体型不说健壮,但也是有肌肉的,就凭马波和徐强两人想要抢劫他,难度有点大了!所以我判定,参与抢劫案的第三人体型一定非常健壮,能够轻易的制服沈建涛,这样才能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完成抢劫!” 张山忽然想起他和慕云还有孙鹏在案发第二天乘坐李师傅那辆731路末班车时的情形,当时车上的乘客给他们描述了车上最后那一批人的样子。 车上剩下的最后一批人,有两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一个手里提着破旧的皮箱,一个手里空空如也,这两个人应该就是沈建涛和马波。 还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这是徐强。 最后还有两个人,一个体型健壮堪比金钟国,而另外一个人则是体型矮小,一直蜷缩在座位的最后一排。 按照慕云的说法来看,那个酷似金钟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连接马波和徐强之间关系的第三人。 也就是说,当时车上除了司机陈辉之外的五名乘客,有三名都是劫匪。 那么最后那个体型矮小的人,他会不会也是劫匪的同伙之一呢? 张山摸着下巴沉思的时候,孙鹏忽然间开口道:“山哥,我觉得慕云姐说的不对!” “啥?”张山抬头看向孙鹏道:“你听到我和慕云的通话了?” 孙鹏点头道:“当然,车里空间就这么大,你的手机听筒音量又那么大,我当然能听得清了!” 张山撇了撇嘴,打开了手机的免提,随后冲着手机道:“慕云,孙鹏觉得你的推断有问题,你听听他怎么说!”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孙鹏道:“开始你的表演吧!” 孙鹏微微咳嗽了一声,随后道:“我觉得马波和徐强之间未必有第三人,而且就算是有第三人,也不一定就是体型比较健壮,你们都忘了吗,今天早上徐强脱逃的时候,在现场遗失了一把手枪!手枪对于普通人的威慑力你们都是知道的,只要徐强和马波拿出手枪对着沈建涛,就算沈建涛身体素质好,这个时候也得怂吧,他们不一定非得用暴力的手段来制服沈建涛,手枪也一样可以的!” 张山和慕云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两个刚才都忘记了手枪的事情。 果然在恋爱之中,男人和女人的智商都会下降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慕云开口道:“孙鹏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把你的说法转告给陆羽,然后重新调整调查方向!” 孙鹏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来,他终于在脑力上扳回了一局。 张山道:“你们也不一定要重新调整方向,你还记得我们前天在731路末班车上问话的情形吗,在那些乘客的口述中,正好有一个体型比较健壮的人,或许你和陆羽的思路是对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 张山这么一提醒,慕云也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形。 她立刻说道:“你的意思是,乘客口中的那个体型健壮的人,就是马波和徐强的同伙之一?” 张山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和陆羽从马波和徐强的社交关系圈里面筛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一个他们两个都认识的体型健壮男子,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可以,我现在就和陆羽去调查,先挂了,再有新的发现我会通知你的!” 说完之后,慕云便挂断了电话。 张山把手机装进口袋,随后拍了拍孙鹏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可以啊,终于会独立思考问题了,不枉我这么长时间对你的言传身教!” 孙鹏颇有些郁闷的说道:“那有什么用,还不是想错了,差点误导慕云姐调整了调查方向!” 张山摇头道:“不,你的思路还是有用的,我们确实是忽略了手枪这个线索,也许我们可以……” 话说到一半,张山忽然看向了黑网吧的门口道:“那个人是不是徐强?” 孙鹏转头一看,顿时兴奋的说道:“就是他,就是徐强,山哥,咱们快动手吧!” 说着,孙鹏直接推开车门下车了。 张山探身抓住孙鹏的肩膀,沉声说道:“别着急,现在还不能动手,之前咱们不知道徐强有同伙,所以才在迎泽街那边设了圈套,抓捕徐强!现在知道徐强还有别的同伙,就不能那么草率了,咱们必须得对徐强和他同伙进行同时抓获!如果只抓徐强一个人,就会把他的同伙给打草惊蛇,到时候他那些同伙会藏的更深,咱们就更不好抓了!” 孙鹏点头道:“有道理,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现在咱们就是按兵不动,等徐强从网吧出来之后,咱们再跟到他的身后,找到他住的地方!”张山说着,再次点起了一根香烟。 他现在心情很是兴奋,必须要用香烟来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徐强在张山和孙鹏的注目之下,走进了那家黑网吧之中。 十分钟之后,徐强忽然从网吧里面跑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张山的车,随后向街道东面跑去。 “靠,竟然被发现了!” 张山惊叫一声,立刻推开车门下车向徐强冲了过去。 他着实想不明白,自己和孙鹏藏的地方已经够隐蔽了,徐强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徐强已经发现了他们,那原本的计划用不上了,根本没有办法再通过跟踪徐强来找到劫匪们的住所,只能先抓住徐强了,不能再让他跑掉了。 早上的时候,徐强已经透支过一回体力了,这次他再逃跑,速度明显不如早上。 而张山正是体力充沛的时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张山就追到了徐强的身后。 他伸手去抓徐强的衣领,却被徐强给灵活的躲过了,连续几次都是这样。 张山心中发狠,突然间原地跃起,一脚直接踢到了徐强的后背上。 徐强中招之后,身体重心不稳,直接重重的摔到了崎岖不平的马路上。 “啊……” 徐强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他似乎摔的不轻,可能还在摔倒的时候咬到了舌头,嘴里哗哗的往外冒血,看起来好似咬舌自尽的样子一般,渗人的很。 张山没理会徐强的惨状,他飞快的跑到徐强身边,将徐强双手反剪,给他戴上了一副增量的手铐。 “徐强,你被捕了!”张山将徐强从地上拎起来,押着他的右胳膊,喘着粗气道:“快说,你的同伙藏在哪里了?” 徐强也是喘着粗气,他并没有回答张山的话,而是瞪着张山,眼神格外的冷冽狂傲,好似他是英勇就义的革命烈士一般。 张山很想直接一巴掌抽到徐强的脸上,让徐强知道人民警察的厉害。 但徐强毕竟只是嫌犯而已,还没有经过法庭的审判,张山实在不好在已经控制住他的情况下动粗,这是违反规定的。 这时孙鹏终于跑了过来,他抓住了徐强的左胳膊,一脸兴奋的对张山道:“山哥,皇天不负苦心人啊,咱们终于抓到徐强了!” 张山语气急促的说道:“先别说那么多了,赶快把徐强带回局里面再说,速度快点!” 说完之后,张山便押着徐强往警车那边走。 今天早上那么多警察围捕,徐强的同伙还是出场把他给救走了,现在这里只有他和孙鹏两个人,如果徐强的同伙再来救援的话,张山和孙鹏极有可能挡不住,还是快速把徐强带走比较稳妥! 而且张山怀疑,徐强的同伙很有可能就在附近,是他们注意到了自己和孙鹏,然后通知了徐强,这才让徐强从黑网吧里面跑了出来,这帮人的观察力和警惕心简直太强了。 张山坐到驾驶座开车,孙鹏则是押着徐强坐到了后座上。车子启动之后,张山一脚油门,驾车快速向吉明街西面而去。 车子开出吉明街老远之后,孙鹏才开口道:“山哥,咱们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张山瞥了一眼后视镜,冷声道:“再不走咱们就危险了,看到后面那辆凯美瑞没有,那辆车已经跟我们两分钟了,车里面坐的很有可能就是徐强的同伙,现在咱们不确定对方到底有几个人,有没有携带武器,所以只能先避一避,你快点给局里打电话叫增援!码的,这群人也太嚣张了,竟然敢跟警车!” 孙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那辆凯美瑞,他顿时心中一凛,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拨打增援电话。 这个时候,徐强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他不断用肩膀怼孙鹏,打断孙鹏拨电话的节奏。 孙鹏限于规定,不好直接对徐强动手,一时间被徐强干扰的根本无法打电话。 张山从镜子里面看到这一幕之后,立刻喊道:“孙鹏,这时候就别管什么规定了,把徐强给我打晕,别让他捣乱,快点叫增援!” 孙鹏一听这话,立刻抬手往徐强的颈动脉劈了过去。 人体有两大部位在遭到重击之后,就会陷入昏迷的状态,一个是后脑勺,一个是颈动脉。 不过击打后脑勺的危险性比较大,力气稍微用过头,就有可能致人死亡,颈动脉相对比较安全一点,击打颈动脉会导致大脑暂时缺血,人也就昏过去了。 孙鹏在警校的时候,就学过这种手法,只是平时运用的比较少,这一掌下去,竟然没有把徐强给打晕,反而激发起了徐强的凶性,使得徐强挣扎的越发剧烈起来。 张山正要继续指点孙鹏,忽然间从车辆左侧的一个巷子里面窜出来一辆体型巨大的长城哈佛来。 这辆哈佛的速度极快,如同一辆坦克一般,直接撞向了张山的车。 不好!! 张山眼神一凛,立刻把油门踩到底,连续转动方向盘,试图躲避那辆哈佛的撞击。 然而那辆哈佛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虽然张山已经是竭尽全力在躲避,但车尾部位还是被那辆哈佛给撞到了。 嘭! 随着一声巨响,张山的车顿时在路面上打起旋来,直接旋到了另外一边的逆行车道上。 逆行车道上此时还有一些车辆在行驶,眼瞅着就要和张山的车也撞到一起。 幸好张山一直在握着方向盘,他临危不乱,还在坚持调整车辆方向,最终成功的避过了逆行车道上的那些车辆的撞击。 不过,街上还是引起了骚乱,嘀嘀嘀的声音接连响起。 张山无暇顾及那些被惊吓到的逆行车道司机,他调整好方向之后,直接把车开回了原来的道路上,继续飞速向前行驶。 然而就在张山被撞飞的时候,那辆凯美瑞已经开到了前面,直接拦住了张山那辆车的去路。 而那辆哈佛在打着火之后,又重新追到了张山那辆车的后面。 前后夹击,情况千钧一发。 张山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车尾就再次遭到了那辆哈佛车的撞击。 与此同时,那辆凯美瑞也顶住了张山那辆车的保险杠。 两辆车的夹击,差点把张山这辆车给夹成了夹心饼干。 在这剧烈的撞击之下,张山的车子熄火,安全气囊弹出,张山的脑袋扑进了安全气囊里面。 后座的孙鹏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直接撞到了驾驶座的椅子上,额头的血都撞出来了。 徐强撞到了孙鹏的身上,受的伤反而没有那么重。 前面那辆凯美瑞里面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体型健壮,脸上却戴着一个猴子面具的男人。 他径直向着张山那辆车走来。 张山勉强抬起头,看到了这个男人,他知道这男人肯定是来带徐强走的,他必须要阻止。 然而他的安全带扣似乎被卡死了,无论他怎么按压,安全带都无法拔出来。 那壮汉拉开了后车门,将徐强从车里拖了出去,随后便抱着徐强直接走向了那辆凯美瑞。 张山怒声喊道:“你给我站住!” 那壮汉头也不回,充耳不闻,抱着徐强坐进了凯美瑞的后座。 随后,凯美瑞和那辆长城哈佛扬长而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遭遇袭击 五分钟之后,附近的民警和交警都来到了张山那辆车跟前,他们通力合作,把张山和孙鹏从车里面拉了出来。 “你们没事吧,同志,要不要送你们去医院?”其中一个交警向张山问道。 张山甩了一下有点晕乎的脑袋,拿出证件冲着交警亮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是刑侦支队副队长张山,刚才有一辆车牌号乌a12348的凯美瑞和一辆车牌号乌a17516的长城哈佛撞击了我的车,那两辆车里面坐着的都是一起重大抢劫案件的犯罪嫌疑人,麻烦你们交警队的人配合拦截一下,这是其中两名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我微信传给你!” 张山说着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微信界面。 那交警神色一凛,立刻拿出手机和张山加了微信,接收了徐强和马波的照片。 随后他冲着肩头的对讲机喊道:“警员编号140498申请总部支援,有一位刑侦队的兄弟在清河路路段被歹徒袭击,现歹徒正在逃逸中,歹徒乘坐的车辆为……” 趁着交警呼叫支援的间隙,张山搂住孙鹏的肩膀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孙鹏用纸巾按住额头的伤口道:“我没什么事,就是额头擦破了点皮!” “那我让民警同志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张山说着就准备叫民警了。 孙鹏拉住张山的胳膊道:“不用去医院了,我去咱们警局附近那个药店处理一下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重伤。” 张山冲着孙鹏竖起一根大拇指道:“你行的,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泡妞,那你自己打车去药店吧,就别劳烦人家民警同志了!” 孙鹏点头道:“可以,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张山冷声道:“我就不回去了,徐强这帮人当街撞警车,还差点引发了重大交通事故,简直太可恨了,今天我必须要抓到他们!” 孙鹏犹豫了一下,随后道:“那我也不回去了,我和你一起抓徐强那伙人!” 他毕竟还是一名合格的刑警,轻伤不下火线。 张山看了看孙鹏额头的伤势,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他便拍了拍孙鹏的肩膀:“那也行,你现在给局里打电话叫增援过来,我和交警同志再沟通一下!” 孙鹏立刻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局里的电话。 张山则是冲着那个交警道:“哥们,你们队上怎么说?” 交警开口道:“队里正在筛查路面监控,附近的兄弟们也都在帮忙寻找你说的那两辆车!” 张山摸着下巴道:“那两辆车上应该都有套牌装置,也许他们会临时换牌子,如果按照车牌寻找的话,估计很难找到!不过那辆凯美瑞刚才用车尾撞击了我那辆车的保险杠,它的车尾遭到了损坏,而那辆长城哈佛则是车前身有撞击的痕迹,我建议你通知附近的交警同志按照这两个特征来查找!” 交警点了点头,按照张山的建议通知了附近路段的交警。 这时孙鹏把手机拿到张山面前道:“山哥,马队让你接电话!” 张山接过手机,开口道:“马队,我是张山!” 马剑语气焦急的说道:“你和孙鹏被车撞了?” “额,是的,我查到了公交车失踪案其中一个主要嫌疑人的行踪线索,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只带了孙鹏一个人去侦查情况,不过我没想到那群嫌疑人的警惕性会那么强,我和孙鹏在监控过程中被嫌疑人发现,嫌疑人试图逃跑……” 马剑打断了张山的话道:“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孙鹏已经给我说过了,这群匪徒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敢当街撞击警车,从警察手里抢人,这是在挑衅我们警方的威严,这是在打我们警方的脸,简直混蛋!” 说到最后,马剑声色俱厉,显然心中是愤怒至极。 不过这也很正常,现在已经是和谐社会了,像二三十年前那种穷凶极恶的歹徒已经很少了,敢当街袭警,甚至劫警车的歹徒就更少了。 在乌市发生这种事情,造成的舆论影响将会非常的恶劣,也会让乌市警界在上级眼中、以及其他市局同事眼中的印象大打折扣,所以马剑才非常的愤怒和焦急。 张山安慰道:“没事,马队,我已经第一时间和交警队的同志取得了合作,目前交警队正在通过各种方法追查那两辆逃逸的车,应该很快就有结果的!” 马剑咳嗽了两声道:“光凭交警队的人是不够的,我已经把队里所有的警员全部都派出去了,他们估计二十分钟之内就会抵达你所在的地方,到时候由你来给他们安排工作!我给你下个死命令,在48小时之内,务必要把所有的嫌疑人全部都捉拿归案,这群人敢撞警车,那就敢做更恶劣的事情,他们的危险性非常大,你明白吗?” 张山点头道:“我明白,我一定尽快抓住这群人,请马队您放心!” “好,待会儿我会通知其他支队的同事也来帮忙,各支队队长的联系方式你都有,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可以和各支队的人联系!另外,特警队的人也会在半小时之后抵达现场,协同办案,记住,务必要在48小时之内抓到这群人,我先挂电话了!” 特警队是负责处理重大突发案件的,徐强这伙人持枪、劫警车,危害程度足够让特警出动了。有特警队的人协同,张山等人办案时也相对能安全一点。 马剑在说完之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显得很是雷厉风行。 张山把手机递给了孙鹏,随后道:“一会儿队里剩下的人,还有特警队都会过来,到时候你带着一部分人再去一趟迎泽街,徐强既然选择在那个黑网吧上网,那他们的藏身之处肯定就在附近。刚才咱们抓走徐强之后,他们立刻就跟了上来,应该没有时间收拾他们藏身的地方,找到这个地方,肯定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孙鹏点头道:“那照你这么说的话,说不定那群人还会再回他们藏身的地方收拾一下呢!” 张山顿时皱起了眉头,觉得孙鹏这个猜测还真有几分道理。 如果歹徒的心理素质够强,他们说不定还真敢绕回到迎泽街的藏身之处收拾一下。 想到这里,张山立刻走到附近民警的身边,开口说道:“兄弟,你能联系到迎泽街附近的民警同志吗?” 那个民警点头道:“能,我们都属于一个片区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张山道:“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在迎泽街的一个黑网吧门口抓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我怀疑他们藏身的地方就在迎泽街附近,他们有可能还会回去一趟,所以我想请你联系一下迎泽街附近的民警同志,请他们帮忙做一下街道走访,帮我们找到那伙嫌疑人的藏身之地,可以吗?” “可以,我现在就联系那块儿的兄弟,对了,你说那那伙罪犯身上带武器了吗?” 张山挠了挠头道:“应该是带了,之前我们抓捕其中一个嫌疑人的时候,他掉落了一把手枪,我怀疑其他人手中说不定也有手枪之类的东西!” 民警顿时瞪大了眼睛道:“他们手里还有枪?这群歹徒什么来头?” 不怪他吃惊,毕竟现在持枪案件非常少,而且基本上都是刑警和特警联合处理的,普通民警一辈子可能都遇不上一起持枪案。 张山微微咳嗽了几声,随后说道:“他们的具体犯罪事实我不好给你透露,但有一点,这群歹徒确实非常的凶恶,如果普通民警对上他们的话,危险性还挺大的!这样吧,就劳烦迎泽街那边的民警兄弟去那家黑网吧询问一下,可以吗?” 民警松了一口气道:“这倒是可以的,主要我们的装备确实比不上你们刑警队,实在不敢直接面对可能持枪的歹徒,希望你能理解!” 张山点头道:“当然,我能理解,那你就快点联系一下迎泽街那边的民警兄弟吧!” 那民警嗯了一声,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人了。 张山转向孙鹏道:“你在工作群里发个信息,让一半的兄弟直接去迎泽街那边,另外再带上一半的特警,你们一起去查找一些徐强他们的藏身之地,如果碰到徐强和他同伙的话,先保证自身安全,然后再说抓捕他们的事情,明白了吗?” 孙鹏对徐强等人的危险性自然是清楚的,他闻言立刻点头道:“明白,我会叮嘱兄弟们注意安全的,对了,特警队这次是谁带队?我怕我指挥不动特警队的人啊!” 张山沉吟了两秒钟之后道:“应该是兰强带队,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你先联系咱们队上的人!” 说着,张山便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听筒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道:“喂,山子,听说你被歹徒开车撞了?哈哈!” 张山脸色顿时一黑,怎么开口都是问自己这个,被车撞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第三百七十九章:弃车逃跑 张山听完兰强的话之后,神色郁闷的说道:“对,我是被车给撞了,你开心了吧,听说这次你们特警队派人和我们支队协同办案,是你带队吗?” 兰强笑道:“当然,就咱俩这交情,你被人给撞了,我肯定要带人来给你出气的,放心,这群歹徒一个都跑不掉,我把他们全都抓回来让你揍一顿过瘾!” 张山对兰强的说法很有些向往,但他最终还是微微咳嗽一声,回绝道:“把他们揍一顿就算了,毕竟我也是个人民警察,不能做这么暴力的事情,把他们交给法庭,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审判就可以了!” “随你吧,我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你那儿了,到时候见面聊,我先挂了!” 张山赶紧道:“等等,你先别挂,我还有正事要给你说,我手下的人要到迎泽街那边查找犯罪嫌疑人的藏身之地,可能会遭遇危险,你那边分一半人过去保护一下他们,可以吧?” 兰强道:“没问题,我们本就是为了配合你们工作而来的,你把迎泽街那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派人过去找他!” 张山答应了一声,随即挂断电话,把孙鹏的电话号码通过微信发给了兰强,兰强给他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发完信息之后,张山冲着孙鹏道:“我已经通知特警队那边了,他们那边会有一半人跟你们一起去迎泽街,到时候他们会联系你的!” 孙鹏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去迎泽街那边等人过来!” 张山亲自帮孙鹏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孙鹏给送走了。 而他那辆差点被夹成饼干的车,也由交警队派拖车过来拖走了,至于后面还能不能修好,就看天意了。 拖车走了没多长时间,那个交警就对张山开口道:“张队长,有同事发现你说的那辆凯美瑞了!” 张山顿时眼睛一亮,抓住交警的胳膊道:“车在哪儿?” 交警道:“车在轻纺街的一个巷子里面,但里面的人已经不在了!” 张山已经想到劫匪会弃车而逃这个可能性了,闻言也没怎么失望。 他接着向交警道:“那你们查轻纺街那边的监控了吗,有没有在监控里面发现照片上那两名犯罪嫌疑人?” “队里已经查过了轻纺街的监控,并没有发现符合照片上嫌疑人特征的人!停车的巷子因为比较偏僻,里面并没有安装监控,所以现在我们还无法判定犯罪嫌疑人的具体去向!” 张山顿时皱起了眉头道:“那道巷子不是两边通吗?隔壁街道的监控查了吗?” 交警摇头道:“轻纺街的巷子是四通八达的,并不是两边通的,隔壁街道队里也查过了,同样没有发现!” 张山脸上露出郁闷的神色来,这伙人的犯罪能力真是太专业了,即便是弃车而逃也是选了一个逃跑条件极佳的地方。 他挠了挠眉心,再次向交警问道:“轻纺街那边巷子一共有多少个出口?能不能让交警队的兄弟们把所有出入口都给看住呢?” 轻纺街距离刑警支队有四五十分钟的车程,张山很少去那边,对那边的地形着实不是很熟悉。 交警思索了一番之后,开口道:“轻纺街明面上的出口一共有八个,倒是可以看住,但它还有一些地方的围墙比较低,人能够翻过去,也算是一个出口,这张出口加起来,得有十几个了,我们的人就没法看住了!” 张山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本以为有交警队的协作,准能尽快抓住徐强那伙人,万万没想到,那伙人竟然找到轻纺街那样绝佳的逃跑场所! “这样吧,先麻烦咱们交警队的兄弟把那些巷子明面上的出口给堵住,然后我们刑警队和特警队的同事进巷子搜索,希望那伙人还没有从巷子里面跑出去!对了,那辆长城哈佛呢?还没有找到它的踪迹吗?”张山向交警问道。 交警摇头道:“目前还没有那辆哈佛的消息,应该是还没有找到!” 张山正要继续说话,这时几辆警车停到了他的面前,队里派的支援到了。 张山拍了拍交警的肩膀道:“兄弟,辛苦你了,我现在去轻纺街那边,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现在把这个交警当成刑侦队和交警队的联络员了,自然希望交警能一直跟着自己。 那交警听到张山的话之后,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挺想跟你一起去的,但我得先跟领导申请一下!” 交警也是分辖区的,不能随意变换位置,这是硬性的规定,张山也能理解。 他开口道:“行,那你现在跟你们领导申请一下吧!对了,咱俩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姚飞!”交警说着,拿出手机给他的直属领导发了申请消息。 半分钟之后,领导回复消息,同意了姚飞的申请,让姚飞全力配合刑侦队的工作。 徐强这伙人涉及到的案子实在太严重了,现在全乌市所有的警备单位都已经收到了协同合作的消息,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徐强这伙人给抓拿归案,避免引起更大的犯罪案件。 姚飞有了领导的批示,很痛快的和张山一起坐进了警车里面,往轻纺街而去。 最终,警车停到了发现凯美瑞的那条巷子外面,所有警员全部下车,聚集到了巷口。 张山冲着负责痕检的刑警说道:“你们把这辆凯美瑞仔细的检查一遍,找出所有的人体痕迹,然后带回局里做检验!” 那个把徐强带走的壮汉就坐在这辆车里,如果能在车里发现那个壮汉的指纹或者体液之类的,或许可以直接确定那个壮汉的身份。 目前徐强和马波的身份都已经暴露了,就只剩下那个壮汉的身份还是个迷。 痕检组的人听完张山的话之后,立刻便戴上了手套和脚套,对那辆凯美瑞展开了痕迹取样。 张山正要给那些普通刑警分配任务,又是几辆警车停到了巷口,这次是特警队的成员抵达了。 特警队带队的队长兰强走到张山面前,冲着张山笑道:“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哥哥我啊?” 张山脸上扯出一丝笑容道:“你有什么好想的,你又不是个姑娘!行了,不贫了,犯罪嫌疑人目前可能就藏在这些巷子里面!我的意思是,特警队和刑侦队的人两两组队,在巷子里面展开地毯式搜索,你觉得怎么样?” 兰强点头道:“可以,就按照这个方法来!” 张山看到还有几名特警队的队员手里牵着警犬,他挑了挑眉毛向兰强道:“那辆凯美瑞就是嫌疑人逃跑时乘坐的车辆,你可以让那些警犬上去闻一下气味,说不定可以靠气味找到那伙人!” 兰强笑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不然我就不带这些警犬了,现在车上那群人是你们队里负责痕检的吧?” 张山点头道:“是的,先等痕检组的同事把痕迹取样完,然后再让警犬上去闻气味吧!” 兰强嗯了一声,随后转身冲着那几个训犬员道:“训犬组先在这里待命,等车里的同事忙完之后,再让警犬上去嗅样,其他人跟刑侦队的同事两两组队,搜查这里所有的巷子!” 张山也开始安排自己这边的队员和特警队员组队的事情。 双方队员之前有过几次合作,也不算陌生,所以很快就完成了组队,并且深入到各个巷子里面开始了搜寻的工作。 张山和兰强都留在了原地,没有进巷子。 他们两个倒不是偷懒,只是作为机动力量,必须留在原地,一旦任何一个方向发现了情况,他们这个位置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支援。 十分钟之后,痕检组的徐悦跑到张山面前道:“张队,刚才我们在车底发现了火药的残留!” “火药残留?”张山疑惑道:“意思是这辆车的底盘和火药接触过?” 徐悦点头道:“是的,在火药残留物的旁边,我们还发现了粘胶的痕迹,根据粘胶风干的程度来看,应该是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内涂抹上去的。” 张山顿时皱起了眉头,半个小时前,这辆凯美瑞刚刚开到这个巷子里面,结合粘胶和火药残留来看,当时歹徒应该是把炸弹之类的东西粘到车辆的底盘之上,以此炸飞车辆,销毁所有的痕迹。当然,歹徒也有可能安装的是定时炸弹,等警察过来的时候,顺带把警察也给炸上天。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歹徒又把炸弹给拆除了,并没有炸车。 这就有点奇怪了,从歹徒当街撞击警车抢人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们应该是无所顾忌的,而且炸掉车子可以帮助他们更好的湮灭痕迹,张山实在想不到什么原因能让他们放弃炸车的行为。 “除了火药残留和粘胶残留,车上还有没有发现别的东西?比如指纹和体液之类的!”张山向徐悦问道。 徐强再次点头道:“我们在车上发现了六组指纹,还有一些毛发和唾液之类的东西,等收集完成之后,我们就会把这些东西带回局里做化验比对!” 第三百八十章:生活记录 张山听完徐悦的话之后,顿时皱眉道:“你们确定吗?那么大的车身,里面只有六组指纹?” 徐悦道:“我们也觉得奇怪,所以目前还在加紧对车内的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指纹来!” 张山点头道:“行,那你快去忙吧,痕迹取样完成之后,你们尽快回局里做检验,然后把检验报告给我!” 徐悦应了一声,返回了车里,继续和她的同事们工作。 兰强给张山递过一支烟道:“话说你们这个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到现在还有点迷糊呢!” 特警队是在刚才被马队借调过来保护刑侦支队办案的,因为来的比较仓促,还没有人给他们讲案情经过。 张山点起香烟,把公交车失踪案的始末给兰强讲了一遍,毕竟兰强现在也是案件调查者之一,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张山讲完之后,向兰强问道:“关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兰强摇头道:“想法暂时没有,不过我有个疑问,这群人弄了枪,弄了车,就只是为了抢一百五十万现金吗?把钱抢到手之后,刨除成本,几个人一分,一共也没有多少钱吧!” 张山微微点头道:“确实,为了一百五十万现金费这么大功夫,确实有点不太值得!或许……沈建涛身上除了现金之外,还有别的值钱东西?” 兰强笑道:“那你得去找卫长风谈谈了,我可没法回答你!不过我很赞同你的观点,沈建涛身上带的应该不止是一百五十万现金!而且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卫长风这个人底子不是很干净!” “底子不干净?”张山好奇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搞建筑公司的,手下有一支自己的拆迁队,早些年搞拆迁的时候闹出过人命,不过当时卫长风的认错态度积极,主动交罚款,给死者家属做赔偿,还把参与当时强拆的人全部都推上了法庭,所以他的建筑公司现在还能存活到现在,并且越做越大!” 张山皱眉道:“这个案子我也听说过,最后不说是意外吗?和卫长风有什么关系?” 兰强吐出一口烟雾,淡淡的说道:“这话你也信,当时的拆迁有强拆的性质,死的那个正好是抵抗最为激烈的那一户,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我怀疑当时的命案就是卫长风指使的,不过因为卫长风做的比较干净,所以才能平安无事。” 张山摸着下巴道:“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确实得好好的查一查卫长风了!” 兰强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你要查他的话,可得小心一点,别再遇上今天这种情况,案子还没查清楚呢,命先没了!” 张山笑道:“你放心,我命大着呢,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今天这只是个意外!” 兰强摇头道:“不,山子,这不是一个意外,这是你的缺点!你胆量过人,总是喜欢孤军深入,这点是很不好的!你们是刑警,不是特警,我们特警有盾牌、有防弹衣、有防弹头盔,你们有什么?”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我们刑警也有防弹衣的,不要瞧不起我们刑警好吧!” 兰强嗤笑道:“你们刑警的防弹衣平时会穿在身上吗?刑警的工作是调查,而不是冲锋在前,下次如果再有和犯罪分子对面的情况,我建议你猥琐一点,以保护自己为第一要务,明白吗?” 张山无奈的点头道:“明白!” 当年张山还在学校的时候,兰强就做过他的教官,后来从警校毕业,兰强也给张山教导了一些宝贵的实战经验,在张山心中,兰强的地位并不比廉狄低,所以对于兰强的说教,张山只能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听从。 两人正聊天的时候,张山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队里一个警员打来的。 张山立刻接起电话道:“喂,什么情况?” 警员道:“我们在一处矮墙处发现了血迹,怀疑是犯罪分子从这里翻墙脱逃时留下的!” 张山沉声道:“把你位置发到我微信上,我马上过去!” 说完之后,张山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冲着兰强道:“有队员发现了嫌疑人脱逃的地方,还发现了血迹,你带一个训犬员跟我过去一趟吧,嗅一下血迹!” 兰强点头,冲着训犬组一个留着平头的阳光小帅哥道:“杨宇,你跟我走!” 小帅哥立正敬礼道:“是,队长!” 张山打开手机,按照队员发来的位置,带着兰强和训犬员赶了过去。 这条巷子非常的狭窄,两边都是居民住房的外墙,不过外墙上并没有窗户,这基本上就杜绝了有人看到犯罪分子的可能性。 在巷子尽头,是一处高度约为一米八左右的矮墙,墙上还有一些凸出的红砖。 只要不是残疾人,基本上都能从这个矮墙上翻过去。 刑警小刘正骑在墙沿上,他看到张山之后,立刻招手道:“队长,血迹就在这上边,你上来看看!” 张山转头看向兰强道:“你们队里的警犬,能跳一米八吗?” 兰强看着矮墙道:“倒是勉强能跳到一米八的高度,但问题是它就算跳上去也站不住!你要让它嗅血迹的话,还是得把它抱上去嗅!” 张山点了点头,身形矫捷的窜上了墙头,和小刘一样骑了上去。 墙头上果然有一些血迹的残留,这应该是徐强的血迹。在迎泽街的时候,徐强和张山搏斗本就受了一些伤,后来又遭遇了车祸,应该又给他增添了一些新的伤口。 除此之外,墙头还有很多摩擦的痕迹,应该是有很多人在这里翻越过,毕竟翻墙是很多人的天性! 兰强和训犬员交谈了一番之后,训犬员把那只警犬举了起来,递到了张山的手边。 张山接过警犬之后,训犬员给警犬下命令,警犬嗅了嗅墙头的血迹,随后挣开张山的手,跳了墙的另外一边,呜呜呜的低吠起来。 训犬员开口道:“张队长,这附近应该还有别的血迹残留,那什么,你往旁边让让,让我过去一下!” 这道矮墙着实有点太窄了,张山和小刘往上面一骑,基本上就没有再容别人过去的空间了。 张山直接翻到了墙的另一边,和警犬站在一起,随后他冲着墙对面说道:“你们都过来吧!” 训犬员和兰强也很是利落的翻了过来,相比于特警队的训练强度而已,这堵矮墙就是个小case! 训犬员抓住警犬的绳子,说了一句:“搜!” 警犬立刻向着前方跑去,一群人急忙跟上。 五分钟之后,警犬冲着街边的一个垃圾桶低声吠叫起来。 张山立刻取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把垃圾桶打开翻找起来。 幸好这条街道比较偏僻,所以垃圾桶的垃圾并不多,张山很快就翻找出了一张带有血迹的纸巾。 他把纸巾收进了证物袋之中,冲着训犬员道:“继续搜寻吧,看看能不能找出嫌疑人的逃跑路线!” 训犬员和警犬互动了一番,随后摇头道:“没法搜了,气味从这里就断了,嫌疑人应该是在逃到这里之后,乘车离开了,汽车上面的汽油味和轮胎橡胶味会对警犬的鼻子造成干扰!” 张山四下看了一下,竟然连一个摄像头都没有发现。 果然嫌疑人选的上车地点也不是随便选的。 奇怪了,这群犯罪嫌疑人未免有点太厉害了。 早上在吉明街的时候,警方在巷子里面围捕徐强,那条巷子的地形警方都不是很熟悉,但徐强的同伙却表现的异常熟悉,直接开车把徐强给救走了。 下午这群人再次营救徐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轻纺街巷子这种逃跑绝佳的地方,然后他们还能找到道路监控的死角换车逃跑。 张山摸着下巴沉思起来,除非犯罪嫌疑人当中,有人正好在吉明街和轻纺街都呆过很长的时间,所以才能对这两个地方的地形如此熟悉。 再联想到之前那伙人试图用炸弹炸飞凯美瑞,但最终又放弃的举动,张山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正是因为犯罪嫌疑人中有人就住在轻纺街的巷子里面,在试图炸车的时候,那个人看到了自己的熟人或者是亲人,为了避免汽车爆炸时伤到他们,所以才放弃了炸车的举动,改为直接逃跑。 目前暴露在警方视线中的劫匪有三人,徐强、马波,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壮汉。 徐强二十年前的住址距离轻纺街远得很,他出狱之后,活动范围更是仅限于会所、小区和医院,距离轻纺街也很远。 那个壮汉身份不明,也就只剩下马波了。 想到这里,张山立刻拿出手机给陆羽拨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陆羽就接起电话道:“怎么了?” 张山道:“你查一下,马波是不是曾经在轻纺街和吉明街长期活动过!” “稍等一下!” 陆羽那边传来了翻阅纸张的声音,片刻之后,陆羽开口道:“我刚才看了一下,马波没有在这两个地方生活过的记录!” 第三百八十一章:赶快出发 熟悉吉明街和轻纺街地形的人既不是徐强,也不是马波,难道是那个壮汉? 张山的神情有些兴奋起来,如果从这一点着手调查的话,说不定能够查到那个壮汉的真实身份。不过现在都还没有那个壮汉的面貌信息,仅凭身材想要找到那个壮汉,实在有点艰难。 想到这里,张山再次向陆羽问道:“你那边查询徐强和马波都认识的壮汉,有没有什么线索?” 之前慕云和陆羽都意识到徐强和马波可能还有一个体型健壮的同伙,并且针对这个方面对徐强和马波的社交圈进行了交叉调查,试图找到这个壮汉。 陆羽开口道:“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马波的社交圈里面壮汉很多,他在一个健身中心办理了会员卡,每周都会去两到三次,那个健身中心的教练和部分学员全部都是壮汉。而徐强的社交圈里面,几乎没有壮汉!” 张山皱眉道:“徐强在会所当保安,难道那个会所的保安里面没有壮汉吗?” 陆羽道:“我派人去那个会所调查过了,那个会所的保安队伍里面倒是有几个壮汉,但是根据其他人的供述,那些壮汉平时完全没有和徐强交流过,而且他们也不去马波的那个健身房,他们会所本身就有健身室!” 张山挠了挠头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那个壮汉是徐强二十年前社交圈里面的人物呢?” “二十年前?”陆羽迟疑道:“倒是有这个可能,但徐强二十年前的资料不太好查啊!” 张山道:“徐强二十年前主要活跃在石沟街一带,他家和他工作的汽修厂都在那里,你可以详细调查一下马波去的那个健身中心的教练和学员资料,着重调查那些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人,看看他们有谁二十年前在石沟街一带生活过,你觉得怎么样?” “这倒是个办法,我一会儿带人去调查一下!对了,听说你被车给撞了?” 张山脸黑黑的说道:“嗯呢,不过我没什么事儿,你赶快去调查健身房吧,再见!” 说完之后,张山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觉得自己被车撞的事情估计都传遍乌市警界了,兰强和陆羽开口都是问自己这个。 张山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如果警界的人都知道了,那慕云肯定也知道了。 果然,陆羽的电话挂掉没多久,慕云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开口直接向张山怒声道:“你被车撞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女朋友了!” 张山额头微微出汗,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所以才没告诉你,都是我的错!” 慕云冷哼道:“我看你就是心里没我,哼,你受伤了没?” 她终究还是口硬心软,责备过张山之后,立刻就开始关心了起来。 张山笑道:“放心,我坐主驾驶位,有安全气囊和安全带,没有受伤!” 慕云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你还是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再有什么没发现的暗伤!” “行行行,等我手上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去医院,请领导大人放心!”张山嬉皮笑脸的说道。 慕云再次冷哼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兰强窃笑着怼了怼张山的肩膀道:“被女朋友训话了?” 张山强装镇定的说道:“我怎么可能被训话,那是她在关心我而已!不说这个了,你们这边还有别的手段可以找到这伙劫匪吗?” 嫌疑人在人少的监控死角换车而逃,张山暂时是没有办法找到他们了,只能期待特警队有什么高招! 然而兰强直接摇头道:“我们这边也没办法了,你也知道,特警的主要作用是战斗,调查和寻踪这一块儿,还是你们刑警最为拿手,你要没辙的话,那我也没辙!” 张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中涌现出一股挫败感。 这是徐强第二次从他手上逃脱了,而且主要责任全在他自己身上,他自己没有想到这伙劫匪对徐强如此的看重,不惜以劫警车的方式把徐强给救走。 兰强搂住张山的肩膀笑道:“别灰心,山子,这群人这么嚣张,早晚会被你给抓到的!” 张山点了点头,打起精神对兰强道:“这里应该查不到什么线索了,咱们先回去吧!” 说完之后,他又冲着小刘道:“你把小李叫过来,你们两个一起去查一下道路两边的监控,看看能不能从监控里面找到罪犯逃跑时的那辆车!” 这个希望其实很渺茫,这群人既然能找到监控死角换车,那就应该知道怎么规避附近的监控。 但就算希望再渺茫,还是要去尝试一下的。 吩咐完小刘之后,张山和兰强便返回到了凯美瑞停留的地方。 痕检组的人已经基本取样完成,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张山上前向徐悦问道:“现在提取到几组指纹了?” 徐悦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六组指纹,我估计嫌疑人要么就是第一次用这辆车,要么就是在用车之前做过细致的车内清洁,而且在用车的时候都戴上了手套。” 今天早上这辆凯美瑞刚刚救过徐强,显然不是第一次使用,那就只剩第二个可能了。 如果按照第二个可能来说的话,那么车内仅存的六组指纹应该都是徐强的,毕竟徐强被救走的时候可没有戴手套。 张山点起一根香烟道:“能提取到六组指纹也可以了,尽快把指纹和那些可能携带dna信息的东西带回局里做检验,做一份检验报告出来!” 徐悦点了点头,继续做最后扫尾的工作。 张山又走到交警姚飞面前道:“兄弟,那辆长城哈佛有消息了吗?” 姚飞点头道:“刚刚有兄弟发来消息说,有人看到那辆长城哈佛进入了集美商厦的地下停车场,这会儿几个兄弟正在停车场搜查呢,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 张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辆哈佛竟然开进了集美商厦的停车场里面,这着实有些奇怪了。 集美商厦在乌市也算是比较有名的商厦之一了,停车场的监控设备很完善,嫌疑人把车停进那里面,那不是明摆着暴露自己吗?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这时,姚飞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随后转头向张山道:“张队长,集美大厦那边发现了那辆哈佛,但是车里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你们刑警队派人过去,我的兄弟们没法处理!” 交警和刑警虽然都是警察队伍中的一员,但交警主要是管辖路面交通的,对于刑事案件的处理能力很差,大约和民警是在一个水平的。 张山听完姚飞的话之后,点头道:“行,我现在带人过去,让你那边的兄弟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到了再说!” 姚飞冲着电话道:“你们先看好现场,注意保护自身安全,别做什么破坏现场的举动,张队长马上就过去了!” 交警队的领导给了姚飞一定的指挥权限,所以现在姚飞说话情不自禁的摆出了领导的派头。 电话那边应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 张山冲着兰强道:“强哥,集美商厦那边有情况,不如你跟我过去看看?” 兰强点头道:“行,需要我带人吗?” 张山犹豫了一下,随后道:“带一个训犬员就行了,其他人让他们接着在这里做寻访,看看能不能找到见过那群嫌犯的目击证人!” 兰强再次点头。 张山又走到凯美瑞旁边,冲着车里的徐悦道:“发现了另外一辆嫌疑人乘坐的车辆,你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其他人,你跟我去一趟那边,勘探一下现场的情况!” 徐悦立刻从车上跳下来笑道:“好,咱们快去吧!”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开心了?” 徐悦撇了撇嘴道:“做检验好无聊的,还不如去现场来的有趣!我跟你去那边,就不用回局里做检验拉!” 张山笑道:“你这话说的,回去我就给你们组长打小报告!” 徐悦翻了个白眼道:“你随便打,我们组里的人都觉得做检验无聊,组长也是这么想的,你给他打了小报告他也不会说我的!”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好吧,那你把痕检用的东西带好,咱们马上出发!” 徐悦欢呼了一声,转身向同事收集痕检的装备去了。 张山走到兰强身边道:“我的车被撞坏了,咱们坐你的车过去吧!” 兰强笑道:“你小子那车买了没多长时间吧,撞坏了心疼不?”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呢,也不知道马队会不会给我报销车钱!” 兰强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报销车钱你就别想了,我估计你们马队会塞给一辆公车开!行了,不说了,那就坐我的车吧,咱们赶快出发!” 说着,兰强便走向了自己那辆大吉普,训犬员杨宇跟到了他的身后。 张山等徐悦整理好痕检所需的装备之后,和徐悦一起坐上了兰强的车。 第三百八十二章:我投降! 半个小时之后,张山等人便抵达了集美商厦的地下停车场。 除了他们四个之外,另外还有八名特警随行。 主要是兰强实在不放心他们四个人去查那辆撞毁了张山车辆的哈佛轿车,所以在开车路过特警支队附近时,又调了八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过来,随行保护。 毕竟他们这四个人里面,训犬员和痕检员几乎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如果劫匪在停车场埋伏的话,那么危险性将会非常大。 那辆长城哈佛在停车场c区,几名交警正在哈佛附近站着。 张山走过去掏出证件道:“你们好,我是刑侦支队副队长张山,现在车里什么情况?” 其中一名交警开口道:“车里现在没有人,我们怕破坏车里的痕迹,就没有贸然动手!” 张山顿时皱眉道:“询问过停车场的保安了吗,他们有没有看到嫌疑人从车里面跑出来?” 交警面有难色的说道:“张队长,我们只是交警,没有执法权和调查权,没法对这里的保安进行问话!” 张山略有些尴尬,他刚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把这些交警当成他手下的警员了。 “不好意思,是我的错,辛苦你们了,接下来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张山拍了拍那名交警的肩膀说道。 交警点头道:“行,那我们就先撤了,如果你们再有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可以通过队里联系我们,我们几个兄弟就在这一带的路面上进行巡逻!” 张山笑道:“可以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联系你们的!” 那几个交警向张山说了声再见,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张山走向d区停车场对面的保安室,敲门道:“开门,我是警察!” 很快,保安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老头走了出来。 张山把证件递给老头看了一下,随后指着c区开口问道:“一个小时前,c区停了一辆长城哈佛,你有没有看到里面的人去了哪里?” 老头立刻摇头道:“没有,我两个小时前刚刚在停车场巡逻过,这两个小时就一直呆在房子里面,没有出去过!” 张山皱眉道:“那你们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在哪里?” “在我们保安部的办公室里面,您要看监控吗?”老头小心翼翼的向张山问道。 张山点头道:“对,那辆长城哈佛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我们需要通过监控找到这个嫌疑人的行踪!” “那您稍等一下,我得问一下我们队长!” 老头说着,跑进保安室里面,拿了一个对讲机出来。 随后他冲着对讲机道:“队长,停车场来了一群警察,他们说有个犯罪嫌疑人把车停到这里了,想要查看一下监控!” “警察?”对讲机里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疑惑的声音道:“你看过他们证件了吗,是真的警察吗?” 老头忙不迭的说道:“看过了,看过了,是真的警察!” “那好吧,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吧,你把他们带到咱们办公室来吧!” 老头应了一声,随后冲着张山道:“警官,我带你们去看监控!” “好,麻烦你了,师傅!” 张山说完之后,又冲着兰强道:“强哥,你和你的队员先留在这里吧,咱们到时候电话联系!” 兰强点头道:“行,要是发现嫌疑人行踪了,你别着急上,让我们先上!” 张山笑道:“放心,我不会鲁莽的,肯定会让你们这群穿了防弹衣的人先上!” 兰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山又看向老头道:“师傅,咱们走吧!” 老头转身在前面带路,张山正要跟上,这时徐悦走过来道:“张队,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还没出外勤查过监控呢,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张山瞥了她一眼道:“行,那你跟上吧!” 老头带着两人上到了商厦一层的办公区。 走到最后一间办公室的门口,老头推开了门,里面有两个保安正在休息闲聊。 老头快步走到其中一个寸头中年人面前道:“队长,我把警察带过来了!” 队长起身走到张山面前道:“你好,我是这里的保安队长王闯!” 张山和保安队长握了一下手,随后笑着说道:“你好,我是刑侦支队副队长张山,我想看一下你们商厦的监控,方便吗?” “方便,方便,您跟我来!” 保安队长说着,把张山带到了一个小门旁边,门里面摆放着将近三十多台显示器,还有一个年轻保安正在盯显示器。 张山看向旁边的一个小门道:“这是哪里?” 保安队长愣了一下,随后回答道:“这是我们保安的更衣室,所有保安都得穿制服上班,上班前来这里换一次衣服,下班前再进去换一次衣服,我们的考勤机也在里面,换好衣服打卡就算是上班了!” 张山点了点头,和保安队长一起走进了监控室之中。 因为监控室的面积比较小,容不下太多人,所以徐悦只好等在门口。 张山冲着保安队长道:“麻烦播放一下c区停车场两个小时前到现在的监控录像!” 保安队长拍了拍那个年轻保安的肩膀道:“小谢,按照警官的要求做!” 那年轻保安小谢立刻在监控设备上操作了起来。 等待的间隙,张山向保安队长问道:“你们商厦的这些监控录像一般会保存多长时间?” 保安队长挠了挠头道:“好像是每两个月自动清理一次,每二十四个小时自动生成一个文件夹,我对这个也不是太懂,都是小谢在操作的!” 这时小谢开口道:“警官,我已经把监控视频调到两个小时前了,现在播放吗?” 张山点头道:“恩,四倍速播放,辛苦你了!” 小谢立刻按了播放键,调整了播放速度。 视频中刚开始并没有那辆长城哈佛的影子。 播放了十几分钟之后,那辆长城哈佛才缓缓的开了进来。 张山立刻眯起眼睛,仔细的盯着那辆哈佛。 哈佛停稳之后,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穿着长款风衣的男人。 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之后,走向了停车场的电梯。 张山立刻向小谢道:“把电梯同时间段的监控视频调出来。” 小谢立刻开始操作起来,调出了电梯的监控视频。 风衣男走进了电梯之后,上到了一层,走出了电梯。 这次小谢不用张山吩咐,主动调出了一楼同时间段内所有的监控视频。 根据监控视频显示,该男子在商厦转了一圈之后,径直走入了商场员工的办公区。 随后,他走到了办公区的最后一个办公室…… 张山的汗毛瞬间炸立。 保安队长也是惊声叫道:“他……他进我们保安队办公室了?”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更衣室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随后一道黑影从更衣室窜了出来。 门口的徐悦看到这个黑影,立刻就想要阻拦。 黑影直接把她推到了一边,夺门而逃。 张山立刻从监控室跑出来,追向了那道黑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道黑影应该就是原本坐在长城哈佛里面的嫌疑人。 徐悦一咬牙,也跟在了张山的后面追人去了。 黑影冲出了办公区,张山和徐悦紧追不舍。 突然,那黑影的速度放缓了一下,随后……他转身拿出了一把手枪。 张山的眼睛蓦然瞪大,他直接将身旁的徐悦扑倒在地! 好在那黑影似乎只是拿枪吓唬张山和徐悦,在两人扑倒之后,他立刻转身就跑进了旁边的楼梯间。 张山立刻拿出手机给兰强拨打了一个电话。 兰强秒接,开口道:“什么情况?” 张山一边追赶一边说道:“嫌疑人预计十秒钟之后将会进入负一层停车场f区,男性,戴口罩,穿风衣,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体重约在七十五公斤左右,持有手枪!” 兰强那边立刻就传来了呼啸的风声,应该是往f区赶了过去。 张山闯进楼梯间,做了一个战术规避动作,没有人射击,他立刻顺着楼梯往下追。 到了负一层停车场之后,正好看到兰强等人从自己面前冲了过去,追向了那道黑影。 那黑影跑的贼快,特警一时间竟然没有拉近距离。 张山一咬牙,直接冲着兰强喊道:“强哥,开枪,打他的腿!” 兰强头也不回的冲着张山喊道:“你别冲动,还没到能动枪的时候,现在动枪就是违反规定!” 张山喊道:“刚才嫌疑人已经冲着我和徐悦开枪了,现在我们可以开枪反击!” 张山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说什么也得把这个嫌疑人给留下来,哪怕违反规定也在所不惜。 兰强一听张山这话,立刻拔枪,射击! 嘭的一声,嫌疑人被打的一个踉跄,左脚和右脚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特警立刻靠了上去。 兰强大声喊道:“把枪扔掉,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那嫌疑人立刻将手枪丢到一边,瘫在地上,双手抱头,带着哭腔喊道:“我投降,我错了,不要开枪,不要杀我,呜呜呜!” 第三百八十三章:神秘人 张山走过去,举枪对着地上的风衣男道:“把你的口罩摘下来!” 风衣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了一张让张山颇为陌生的脸庞。 之前张山还以为这个风衣男是马波,现在看来并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张山皱着眉头问道。 那人带着哭腔道:“我……我叫何超!” “马波、徐强,这两个人和你什么关系?”张山再次问道。 何超懵了一下,随后拼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我都是被胁迫的,我错了!有人在我身上绑了炸弹,让听他们的话,不然就引爆炸弹,直接炸死我!” “有炸弹?”张山看向兰强道:“强哥,你懂拆弹吗?” 兰强没说话,他直接上前拉开了何超身上的风衣,果然看到了一个用电线缠绕在何超肚子上的炸弹。 张山心中一凛,有些紧张的问道:“强哥,这炸弹能拆吗?” 兰强深吸一口气道:“我现在没有带工具,拆除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张山道:“那还是先别拆了吧,叫拆弹专家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何超身上忽然想起了手机铃声。 何超赶紧将手机拿出来递向张山道:“接电话,快接电话,那些人说了,如果我被警察抓住了,他们就会打电话过来,这电话必须得让警察来接,不然的话,他也会遥控炸死我的!” 张山沉吟了两秒钟,接过电话,按了接听键道:“喂,我是刑侦支队副队长张山!” 对面传来一个有些怪异的声音道:“原来是张副队长,久仰久仰!” 这声音很明显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 张山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到了兰强面前,随后开口道:“你认识我?” 说话的时候,张山向兰强做了几个手势,随后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电话,示意兰强想办法追踪信号源。 兰强点头,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随后走到一边发起了信息。 他先是让特警队的技术支援小组查探那个号码的信号源,随后又给队里的拆弹专家发了消息,让拆弹专家赶快过来一趟。 “刑侦队的明日之星,我当然认识了!”神秘人轻笑着说道。 张山道:“你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公交车失踪案是不是你们做的?” 神秘人笑道:“张队长还真是心急呢,没错,公交车失踪案确实和我们有关,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慢慢查吧,我今天打电话过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张山追问道:“什么事情?” “在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之前,先让你欣赏一段烟花表演吧!你对面那个蠢货身上的炸弹,将会在十秒钟之后爆炸,友情提示,请远离蠢货哦,十、九、八、七……” 张山赶紧道:“等等,你别冲动,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你千万不要引爆炸弹!” 神秘人不为所动的继续读秒道:“五、四…… “我靠,你到底要怎么样!”张山急的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三、二、一……蠢货再见!” 当神秘人数到二的时候,张山那些特警终于往后跑了,听到再见的时候,一群人立刻扑倒在地。 “轰……”张山的手机里面传来一个模拟爆炸的声音。 张山回头一看,只见何超已经吓尿了,他身上的炸弹并没有炸开。 “没炸?”张山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呵呵!”神秘人笑道:“如果现在炸了,那就不好玩了,你说是不是,张副队长?” 张山冷笑道:“有种你现在遥控它炸一个给我看看!” 神秘人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你到底是不是警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张山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认为你有遥控炸弹爆炸的能力!按照我学过的知识来看,一个优秀的炸弹专家,可以在一个炸弹上安装两种以上的引爆方式!但就这颗炸弹的外表来看,我不觉得它有那么多的引爆方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只是一个简单的定时炸弹,并不具备遥控装置!而且遥控炸弹在现在的刑侦科技面前,也不是那么好用的,毕竟还有信号屏蔽仪这种东西!” “哈哈哈!”神秘人大笑道:“有趣有趣,我真是小看你了张队长,你无愧刑侦队明日之星的称号!没错,你猜对了,你面前的这颗炸弹确实是一颗定时炸弹,不过你少猜了一点东西,它除了是定时炸弹之外,还是一颗触发式的炸弹,他身上缠着的两根红蓝电线,一根生,一根死,你得做选择题哦!” 张山眯着眼睛道:“这需要选择吗?回路炸弹而已,只要用仪器测量一下就能知道哪根是火线,哪根是零线了!” 神秘人笑道:“你说的很对,但前提是……你们要拆开炸弹哦!” 张山有些懵逼了,这是啥意思? 他印象里面,炸弹专家有一种仪器,只要撕开电线上面的绝缘层,在裸线上面测量一下,就可以知道到底剪断哪一根,为什么还要打开盒子? 这时兰强凑到张山耳边低声说道:“电视里面的红蓝线,能检测到电流回路的就是火线,剪断之后就能阻止炸弹的爆炸!但现实里面不存在这样的情况,两根线路可能都会有电流回路,必须拆开盒子,从线路的起始点开始检测!目前拆弹只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就是起爆部分和雷管分离开来,第二种就是你说的,切断电源!” 张山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他对炸弹确实不是很了解,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警察学校也不会给刑警教太多关于炸弹的知识,毕竟排爆和拆弹一般都是特警的工作,刑警只需要做好调查和取证就可以了! “劫匪先生,我承认,刚才是我有点幼稚了!我很好奇,你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到底是想做什么呢?挑衅警方吗?”张山问道。 神秘人声音突然严肃的说道:“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我要你们警方彻查长风建筑有限公司!” “彻查?”张山皱眉道:“为什么要我们彻查长风建筑?你和卫长风有仇!” “呵呵!”神秘人冷笑道:“卫长风还不够格做我的仇人,我在长风建筑有限公司的几个工地都埋了炸弹,要你彻查,是为了让你找出那些炸弹!这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张副队长有兴趣吗?” 张山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嚣张的罪犯,竟然和警方玩游戏,之前他只在电视和小说中见识过,没想到现实里面还真有!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随后开口道:“好,那我就跟你玩这个游戏!找到这些炸弹有时间限制吗?” 神秘人笑道:“当然,不然游戏就不好玩了!到明天晚上八点钟之前,你们必须要找到所有的炸弹,不然的话,那些没有被找到的炸弹,就会轰的一声爆炸!我建议你们提前把工地上的那些工人都给疏散掉,我是个善良的人,我不想伤及无辜!” 张山冷声道:“如果你们善良的话,就不会做出抢劫的事情,还让人开车撞我!我问你,沈建涛和陈辉怎么样了,他们还活着吗?” “啧啧啧!”神秘人感叹道:“张副队长,你还真是会跑题呢,我在和你讲游戏规则,你都扯到哪里去了!你搞得我很不开心,我想引爆其中一颗炸弹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那颗炸弹旁边有多少工人,唉!” 张山瞪大了眼睛,他立刻道:“等等,等等,我错了,我不应该乱说话的!我们继续游戏这个话题,请问你一共埋了多少颗炸弹在卫长风的工地上?” “多少颗啊?这个你得容我想想,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呢,反正总归是在十颗以上,至于到底是二十颗还是三十颗,等你找到第一颗之后我再告诉你吧!”神秘人颇为轻佻的说道。 张山皱眉道:“你确定所有的炸弹都在卫长风的工地上吗?” 神秘人笑道:“当然,这是一场有趣的游戏,我不会自己破坏规则的!不过,我友情提示你一下,卫长风的工地可不止明面上的那些哦,哈哈!” “不止明面?”张山追问道:“你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张副队长,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想要知道更多,你就自己去查吧!现在,游戏正式开始了,我先挂电话了,祝你玩的开心!哦,对了,那个蠢货身上的炸弹可是真的,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会爆炸,你们最好还是找一个拆弹专家给他拆一下炸弹!他毕竟也帮我做了一些事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他去死,我也不是很忍心呢,就这样了,再见!” 说完之后,神秘人便挂断了电话。 张山立刻看向兰强道:“强哥,定位到位置了吗?” 兰强点头道:“定位到了,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但我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这伙歹徒的智商和能力都很高明,电话定位的方式未必能抓到他们!” 第三百八十四章:拆炸弹 按照信号定位找人的事情先不着急,当务之急是先拆除何超身上的炸弹。 不管何超是什么身份,警方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炸成碎片。 “强哥,对方说那是一个定时炸弹,你能看出来炸弹还需要多长时间才会爆炸吗?”张山向兰强问道。 兰强上前冲着炸弹打量了一番,随后向张山摇头道:“看不出来,定时装置应该是在盒子里面,但我现在不敢打开盒子,说不定会触发爆炸条件,让炸弹提前爆炸!” 何超带着哭腔道:“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救我啊,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啊!” 兰强拍了拍何超的脸蛋道:“放心,我们肯定会救你的,但前提是你得安静一点,明白吗?” 何超立刻闭上了嘴,疯狂的点头! 张山将兰强拉到一边问道:“强哥,你们排爆组的人还要多久才到?” 兰强看了一眼手机,回答道:“估计还得十分钟左右!” 张山摸着下巴道:“那你觉得这炸弹还能撑十分钟吗?” 兰强耸了耸肩膀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得看那小子的运气!说不定炸弹一个小时后才会爆炸,也说不定下一分钟炸弹就炸了!” 张山沉思片刻,随后转身走到何超面前道:“那伙劫匪为什么要绑架你,你知道吗?” 何超眼神闪烁了一下,摇头说道:“他们都是疯子,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绑架我!” 张山注意到了何超的眼神变化,他冷笑道:“何超,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实话吗?他们绑架你,往你身上安装炸弹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你要是不说的话,我们就没法救你了,你自己想清楚吧!” “别介啊,警官!”何超顿时着急道:“我可是个良民,你们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不然……不然我就去找你们领导投诉你们,我上面有人儿!” 张山蹲下来盯着何超笑道:“炸弹也许下一分钟就会爆炸,你整个人都会被炸成碎片,尸骨无存,你上哪儿找领导投诉我们?阴曹地府吗,它们可管不到我们这块儿!” 何超的眼泪顿时流下来了。 他直接跪到张山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啊,你们快帮我把炸弹拆下来,我……我可以给你们钱,你们想要多少我都给,真的!” 张山摇头道:“我说过了,我只要原因,他们绑架你的原因!” 何超脸上露出了犹豫挣扎的神色,好几次的欲言又止! 张山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开口道:“何超,我们刚才预估了一下,炸弹有可能会在十分钟之内爆炸,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我到旁边等着你的答复,免得你被炸死的时候波及到我,生命诚可贵啊!” 说着,张山直接起身准备后退了。 何超一把拉住张山的手道:“等等,警察同志,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别走啊,我……我害怕!” 他现在已经被吓破胆了,潜意识里觉得警察在自己身边,炸弹就不会爆炸,所以他分外不想让张山离自己而去。 张山停下脚步,看着何超道:“那你说说吧,他们绑架你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何超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我是个包工头,前段时间找了群民工做了个活儿,活儿做完之后,我正好碰上了点事儿,急需用钱,就……就没给那群民工发工资,直接让人把他们给撵走了!” “你拖欠农民工工资?”张山皱着眉头向何超问道。 何超赶紧摇头道:“不……不是拖欠,我……我就是正好有急事,我先暂时用那个活儿挣的钱应个急,等我这边缓下来了,我肯定会把工资发给他们的,我发誓!” “那这个和那群人绑架你有什么关系?” “昨天晚上,有几个民工不知道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想要让我把工资给他们,我当时喝了点酒,情绪有点激动,就叫人过来把这些民工给打了!那些民工临走的时候说,有人会给他们报仇的!结果等我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被绑架了!” 张山立刻追问道:“那群民工你还能联系上吗?” 何超楞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我不敢保证,他们……他们或许还在工地上,你们可以去找找看!警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现在你可以让人拆弹了吧,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们了!” 张山冷冷的说道:“你再等一会儿吧,我们的拆弹专家马上就过来了,他将会拆除你身上的炸弹!” 何超颤颤巍巍的说道:“还要等多长时间啊,警官,我……我的炸弹会不会提前爆炸啊?” 张山正要说话,忽然看到几个穿特警服的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兰强迎上去道:“老刘,你可算是来了,快过来看看这炸弹什么情况?” 拆弹专家和兰强一起蹲到了何超面前,研究起何超身上的炸弹来。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张山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这炸弹能拆除吗?” 拆弹专家开口道:“这是触发式的炸弹,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是把炸弹放到专门的排爆箱里面,运输到安全地点,采用引爆的方式!但现在这人身上捆绑的电线是海员结,除非是把电线割断,不然很难拆开!” 张山皱眉道:“劫匪说过,如果割断电线的话,炸弹立刻就会引爆的!” 拆弹专家沉思片刻,转头向兰强问道:“队长,你是现场的总指挥吗?” 兰强摇了摇头,指着张山道:“他是总指挥!” 拆弹专家立刻起身将张山拉到一边,随后低声说道:“我觉得这个炸弹当量不足以破坏防护服,我可以在船上防护服的情况下尝试拆弹,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 这种危险操作,是必须要征得现场指挥同意的,不然的话,就是违反规定。 张山犹豫了两秒钟,开口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拆弹专家点头道:“没有了,只能强拆!” “行,那就强拆吧,责任我来负!”张山斩钉截铁的说道。 拆弹专家嗯了一声,穿上了防爆服,蹲在何超面前开始拆弹。 他用螺丝刀拆开了炸弹盖子上的螺丝,随后轻轻的掀开了盖子。 然而盖子刚刚掀开一点,拆弹专家就大叫了一声:“不好!” 随即轰的一声低响,现场闪起了一道白光。 张山用手遮挡了一下,随后立刻看向了现场。 只见何超正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并没有被炸成碎片,那颗炸弹竟然是并不具备杀伤力的光弹,但着实把周围人给吓的不轻! 拆弹专家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这竟然是个假炸弹!!做的真是太精巧了,居然把我都给骗过去了!” 炸弹内部因为光弹的威力已经被烧糊了,拆弹专家飞快的剪断了电线,将发烫的炸弹盒子从何超取了下来,随后一名特警上前用毯子包裹住了何超。 在受到剧烈的惊吓或者恐惧之后,身体会出大量的冷汗,消耗热量,披上毛毯是为了保温。 张山向何超问明了他那个工地的地址,随即便让人把他给送上了救护车。虽然那只是个光弹,但依然对何超造成了伤害,何超的小腹位置被烧伤,眼睛被灼伤。 等何超走后,张山立刻给孙鹏了一个电话。 孙鹏很快接起电话道:“喂,山哥,怎么了?” 张山问道:“你们找到那伙人的住址了吗?” 孙鹏略有些尴尬的说道:“还没有,不过快了!有人在吉明街附近的吉明村见到过马波,他们之前应该就躲在吉明村,我们正在对吉明村进行彻查!” 张山沉吟了几秒钟之后道:“这样,你们现在留一半人在吉明村,另外一半人去祥明路中段的一个工地上找几个民工过来!” “找民工?”孙鹏茫然道:“这时候找民工干嘛?” 张山将何超给自己说的话给孙鹏复述了一遍,随后说道:“那些民工很有可能有联系那伙劫匪的方法,你找到他们之后,先别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明白吗?” “明白,就是找到他们之后先监控起来呗,这活儿我熟!” “对,就是这样,你先去那边,我回一趟局里!” 说完之后,张山便挂断了电话。 兰强凑到张山身边,低声说道:“别忘了,歹徒还在卫长风的几个工地上面埋了炸药,这才是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对,我打算待会儿就去找马队,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老实说,这种被歹徒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不爽!” 兰强耸了耸肩膀道:“你也可以不按照歹徒制定的路线走,从何超身上的炸弹来看,犯罪嫌疑人似乎并不想造成死亡事件,说不定卫长风工地上的那些炸弹也是假炸弹,不会造成爆炸!” 张山苦笑道:“可是我们没法赌这个可能,不是吗?” 兰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第三百八十五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警察毕竟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而存在的。 哪怕长风集团工地上的炸弹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那张山也必须要找到这些炸弹进行排除,这是一点风险也不能冒的事情! 一旦炸弹炸开造成了人员伤亡,那将会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负面影响! 张山的车基本上已经报废了,所以他只能劳烦兰强送自己回警队了。 而徐悦因为还要对那辆长城哈佛进行痕迹搜集,暂时不跟张山一起回去。 上车之后,张山向兰强问道:“你派出去寻找手机信号来源地的人现在什么情况?” 兰强一拍脑袋道:“哦,对了,我把这事情给忘了,你稍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说着,兰强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兰强和电话对面的人聊了一会儿之后,转头向张山道:“我的人已经找到了那部给你打电话的手机,但是没有找到打电话的人!” 张山皱眉道:“什么意思?” 兰强道:“那部手机在北郊一家废弃的工厂里面,手机旁边是一个短波通讯装置,也就是说,歹徒和你打电话的时候,人并不在手机旁边,他是通过短波通讯装置做中转来和你对话的!现在我手下的人正在短波通讯能辐射到的范围内进行搜查,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这伙人既然能想到用短波通讯装置来规避警方的定位,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到!” 张山点头道:“放心,我比你更明白这群歹徒有多狡猾,你先让你手下的人搜着吧,如果两个小时之后还没有发现,就让他们撤回,不要再浪费时间!” 兰强嗯了一声,冲着话筒吩咐了两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启动汽车,载着张山往警队而去。 到警队门口之后,张山下车,直奔马剑的办公室。 马剑正在打电话,他看到张山之后,微微招了招手,示意张山找地方坐。 张山直接开口道:“马队,有重大事件,我必须立刻对你做出汇报!” 马剑神色一凝,冲着电话道:“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随后他挂断电话,向张山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先把今天追击那伙歹徒的情况给马剑汇报了一遍,随后才说起了长风集团公司被埋炸弹的事情! 马剑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神色凝重的说道:“你确定这件事情属实吗?” 张山摇头道:“我不确定,但我不敢赌,所以我找到您这里来了!” 马剑脑子一转,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山道:“你想让我替你负这个责任?” 张山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笑道:“我这不是身子骨弱,实在担不起来嘛,所以才想着找您过来做个决断,关于这些炸弹,咱们到底要不要查!” 马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点起一根香烟,看着张山道:“你觉得歹徒用炸弹要挟你查长风集团的工地,其真正目的是什么?” 张山也点起一根香烟道:“我觉得歹徒肯定和长风集团有什么仇怨,想要借警察的手从长风集团查出一些黑幕或者犯罪证据,即便是警察无法查出什么东西,长风集团的工地有可能也会因此无法完成建设,从而背负沉重的违约金!” 马剑皱着眉头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长风集团本身就无法按时完成工程建设,所以自己弄出了这么一起爆炸案,想要借此骗取保护费!” 张山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心里暗叹一声马剑的心理真是黑暗。 不过这也很有可能,现在各个保险公司推出来的保险五花八门,虽然不会保完不成订单的损失,但是有些保险公司有第三者企业险,这种保险有一条内容,是保护因为各种不可抗因素而造成的停工损失。 如果长风集团办理了这个保险,那么就证明他们确实有骗保的可能! 不过这不是张山应该考虑的问题,这是保险公司应该头疼的事情。 张山开口道:“马队,不管这个案子出现的原因是什么,我认为,长风集团的那些工地里面,肯定埋了一颗真正的炸弹,只有这样,才能取得比较有效的恐吓效果!” 马剑笑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赶快点兵点将,去长风集团的工地上搜查吧,特警队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段时间他们会全力配合你的!” 张山愣愣的看着马剑道:“马队,你……你这是又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了吗?” 马剑点头坏笑道:“当然了,允许你坑我,就不允许我坑你了吗?如果能找到炸弹,那就证明你的推断是正确的,如果找不到炸弹,那就说明你推断出错,由你向长风集团道歉,哈哈!” 张山苦着脸说道:“马队,你这样会打击我工作积极性的,这样很不好!” 马剑挥手道:“这没什么不好的,我这个位置早晚都是要由你来接手的,你也该多承担一些责任了,我给你开一份搜查令,你带着用吧!” 说着,马剑便从抽屉里面取出一张搜查令开始填写起来。 张山心中微微有些感动,马剑虽然嘴上说的过分,但实际上还是把责任揽到了他自己的头上,这份搜查令签署的是马剑的名字,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责任还是会落到马剑的身上! 马剑把搜查令签好之后,递给了张山。 张山接过搜查令,冲着马剑敬礼道:“请领导放心,我一定把所有的炸弹全部都找出来,保护好人民的财产安全!” 马剑冷哼道:“别跟我说这没用的,快点干活去!如果你还需要其他支队支援,尽管说话,这是关系到社会公共秩序的大案子,他们都会配合你的!” 张山点头道:“明白,要是人手不够了,我会联系他们的!” 马剑挥了挥手道:“行了,滚吧!” 张山嗯了一声,从马剑的办公室里面退了出来,径直走向了痕检组的办公室。 痕检组的人之前从那辆凯美瑞之中提取到了一些指纹和毛发,带回了局里做检验,张山想去询问一下进展。 痕检组的组长接待了张山,并且告诉张山那些指纹已经和指纹库进行了比对,但是并没有比对成功,也就是说这些指纹的主人都没有前科! 至于那些毛发,经过检验之后发现,上面没有毛囊,无法做dna提取! 张山很是失望的离开了痕检组的办公室,又一条线索断裂了!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陆羽打了一个电话。 陆羽很快就接起电话道:“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先给我打过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徐强和马波的同伙了!”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是谁?” 陆羽笑着说道:“按照你的建议,我调查了马波常去的那家健身馆所有教练和顾客,发现其中一个叫李东的健身教练,二十年前曾经在徐强生活过的区域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根据健身馆的工作人员说,李东曾经还给马波做过一段时间的私教。我当时就对李东展开了调查,发现李东在一周前就消失了,他的家人和朋友完全联系不上他,这个时候我才肯定,李东肯定就是徐强和马波的同伙!” 张山的神情逐渐变得兴奋起来,按照陆羽的说法,这个李东的嫌疑确实很大。 他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摸着下巴对陆羽道:“李东现在的经济状况怎么样?” 陆羽道:“我查了李东的银行账户,发现他所有账户的余额都是个位数!而且他名下的几张信用卡都已经被刷爆了,但是却没有偿还记录!”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也就是说,李东现在的经济状况很差?” “没错,这也是我认定李东是徐强和马波同伙的原因之一,李东现在应该很缺钱,他很有可能铤而走险,和那两人一起对沈建涛实施了抢劫。接下来我会李东和马波进行重点调查,争取能够尽快找出他们的踪迹来!” “等等!”张山开口道:“调查李东和马波的事情先不着急,当下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咱们去做!” 陆羽疑惑道:“还有什么重要事情?” 张山道:“我今天和劫匪中的某个人通了电话,那人说,他在长风集团的几个工地上埋了炸弹,限我们警方在明天晚上八点之前找到所有的炸弹!” “什么?”陆羽有些愤怒的说道:“这群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甭管他们想干什么,咱们都必须得去一趟长风集团,对长风集团的那些工地进行搜查!”张山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羽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说道:“行,我和慕云现在就往长风集团那边走,咱们在门口见!” 张山赶紧道:“别介啊,你带人过来就行了,让慕云接着查李东和马波呗,搜查炸弹这事儿多危险,万一伤着慕云怎么办!” 第三百八十六章:奢侈 陆羽对张山保护慕云的举动表示理解,他开口道:“那好吧,慕云留下来,咱们两个到长风集团门口见!” 说完之后,陆羽便挂断了电话。 张山将手机装进口袋,随后再次走进了马剑的办公室。 马剑有些愕然的看着他道:“你又来干什么?” 张山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什么,你也知道,我的车报废了,现在没车开的话,很不方便!” 马剑翻了个白眼,他从自己的抽屉里面取出一把钥匙扔到桌子上,随后开口道:“你开我的车吧,这次小心点,别把我的车也给弄报废了!” 张山看了一眼车钥匙,有些吃惊的说道:“你换车了?” 马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你们这帮小崽子不是总说我的车破嘛,前几天我就换了一辆福特,还没怎么开过呢,你小子千万注意点开!” 张山立刻拿起了钥匙,喜滋滋的说道:“放心,我会注意的,保证把你这车完好无损的还回来!” 马剑一挥手道:“行了,滚吧,快去办案!” 张山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马剑的办公室,向着停车场走了过去。 到了停车场之后,张山很容易就找到了马队的那辆福特。 相比于警队其他的车辆而言,那辆福特实在是太过于干净了,鹤立鸡群,非常的显眼。 张山用钥匙打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啧啧,舒服,得劲儿!” 张山颇为兴奋的感叹了一声,随后便启动汽车往长风集团而去。 开到一半的时候,张山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孙鹏打过来的。 张山赶紧接起电话道:“喂,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那群民工?” 孙鹏喘着气道:“没有,你说的那个工地,现在已经挂上了商场的牌子,正在装修呢!商场的负责人说,前几天确实有一群民工住在这里,说是他们的工头拖欠他们的工资,不给钱他们就不走,那商场负责人没办法,就叫了民警过来,把那群人给撵走了!” 张山皱眉道:“怎么会这样呢,你去联系一下当时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民警,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这群工人的情况! 孙鹏道:“嗯呢,我正准备去找当地的民警呢,哎哟喂,可累死我了!” 张山好奇道:“你干什么了,把你给累成这个样子了!” 孙鹏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那个商场有十层楼高,还没有安电梯,商场的负责人在楼顶,我硬生生的爬了十层楼梯,才找到那个商场负责人问话的!” 张山顿时笑道:“你这不行啊,才爬了十层楼就把你给累成这个样子,我建议你平时还是多喝点六味地黄丸补一补身体!” “我才不需要六味地黄丸呢,我就是今天走的路多了一点而已,我才不虚呢!倒是你,现在和慕云姐在一起,我觉得你才需要补一补呢!”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孙鹏,你小子最近很皮啊,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松松筋骨啊!” “不敢不敢!”孙鹏急忙求饶道:“我错了,您老身强体壮,一夜七次郎,不需要任何滋补!我要去找当地民警了,先挂了!” 说完之后,孙鹏立刻挂断了电话。 他也就是隔着电话才敢和张山耍耍贱,要是当着张山的面耍,保不齐会被张山怎么整治呢! …… 四十分钟之后,张山把车停到了长风大厦楼下的露天停车场里面。 长风大厦是长风集团出资修建的,一共有二十五层。 不过长风集团只占据了最上面五层作为办公所用,下面的二十层全部都出租了。 毕竟他们是一个建筑集团,主要业务都是在工地上,办公面积自然不用那么大了。 张山把车停好之后,快步走到了长风大厦的楼门口,陆羽已经在这边等了将近十分钟了。 他看到张山之后,立刻迎上来说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们队里离这里没这么远吧?” 张山扬了扬手里的福特车钥匙,冲着陆羽笑道:“刚弄了辆新车,有点不太适应性能,所以开的慢了一点!” 陆羽有些惊讶的说道:“你小子可以啊,现在都这么有钱了吗?刚撞坏一辆车,立马又提了一辆?” 张山笑道:“那必须的,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反正陆羽和马剑见面的机会非常少,他也不怕自己装逼的谎言被拆穿。 陆羽冲着张山竖起一根大拇指道:“你可以的,行了,不说车的事情了,说说关于那些长风集团工地上那些炸弹的事情,到底什么情况?” 张山把之前和劫匪通话的内容给陆羽详细的说了一遍。 陆羽听完之后,皱着眉头道:“劫匪说,卫长风的工地不止明面上那些,是什么意思?” 张山开口道:“我觉得,他的意思应该是说,卫长风还参与了一些不太合法的工程建设,比如……强拆!” 陆羽点头道:“倒是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卫长风肯定不会承认的,咱们很难找到他们强拆工地的地址!” 张山摸着下巴道:“这可是关系到多条人命的事情,相比于违法的强拆,炸弹的事情可严重多了,卫长风应该不至于做隐瞒!” 陆羽晃了晃脑袋道:“有道理,咱们先去见一下卫长风吧,和他好好的聊一聊!” 张山点了点头,和陆羽一起乘坐电梯,到了二十一楼! 再往上的话,就需要长风集团的工作卡了,张山和陆羽都没有,所以只能先到二十一楼。 他们从电梯出来之后,径直走向了前台。 陆羽拿出证件冲着前台小妹亮了一下,开口道:“我是安城刑警支队队长陆羽,和你们董事长预约过了!” 前台小妹查了一下预约本,随后拿出一张磁卡递向陆羽道:“路队长,董事长已经在二十五层的办公室等着你们了,你们可以拿来访卡上二十五层,麻烦你们拜访完董事长之后把来访卡还回来哦!” 陆羽点了点头,接过磁卡,和张山一起走到了电梯口。 张山开口道:“我觉得卫长风肯定是做多了亏心事,怕别人找他的麻烦,所以才把公司电梯弄的这么复杂!” 陆羽笑道:“很多公司都是这个样子的,我觉得你就是仇富心理作祟!我之前和卫长风见过几面,他是个很儒雅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张山摇头道:“我不赞同你的观点,所谓大奸似忠,大伪似真,说不定卫长风就是这么一个奸诈虚伪到极点的人呢!” 陆羽皱眉看向张山道:“我怎么觉得你对卫长风有主观上的负面情绪呢?你和他有仇怨吗?” 警察办案的时候,必须要站在客观立场上,不能带有主观的情绪,否则很有可能导致错误的办案方向,引起不必要的曲折! 张山之前一直是在努力的保持客观心态,但是自从听了兰强关于卫长风的一些看法之后,他的心态就有点偏主观了。 主要是因为张山当年有个很好的朋友,也是因为强拆的原因,而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所以当兰强说卫长风有可能指使手下人员在强拆时故意杀人的传闻时,他有了极强的代入感,对卫长风产生了一定的负面情绪。 不过经过陆羽这么一提醒,张山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冲着陆羽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的心态确实有点问题!一会儿和卫长风交谈的时候,你做主导,我做旁听!”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两人一起走进了电梯之中。 随后陆羽对张山道:“你能认识到你的心态问题,证明你还是有客观立场的!一会儿我会先和卫长风聊,如果中途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可以说出来!” 张山翻了个白眼道:“放心,大哥,我只说了我旁听,没说我不会发表意见!” 陆羽这才有些放心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张山很善于从细节处发现问题,而这方面是他的弱项,所以他不想张山只做个旁听者! 电梯很快就到了二十五层。 两人从电梯走出来之后,就进到了一个将近一百五十平的大厅里面。大厅中央摆放一个简易的高尔夫球推杆运动器材,还有真皮的沙发和大屏幕等离子电视等物件。 陆羽低声对张山道:“整个二十五层都是卫长风的办公室,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豪奢?” 张山点头道:“确实,我都有点想要打土豪的冲动了!” 陆羽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注意你的客观立场!”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这时一个穿着ol职业裙的美女走上来冲着陆羽道:“陆队长,董事长已经在房间里面等候了,这边请!” 三人走到了大厅左侧的房间门口。 美女道:“请稍等!” 随后,她敲了敲房间的门道:“董事长,陆队长到了!” 房间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道:“请陆队长进来吧!” 美女打开了房门,转身向陆羽和张山道:“两位,请进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确定地址 等陆羽和张山走进去之后,美女顺手关上了房门。 卫长风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 主厅的墙壁上挂着好几把欧式贵族的佩剑,还有一些兽头。 这些物件瞬间拉高了卫长风办公室的档次,让张山有一种置身五百强企业董事长办公室的错觉。 张山打量过办公室的装修之后,这才将实现投到了办公室中间的卫长风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卫长风现实中的样子,之前都是在各种新闻报道和档案中见的。 现实中的卫长风身材消瘦,五官深邃,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确实非常的儒雅,而且有亲和力,难怪陆羽会觉得卫长风是个好人了。 此时有一名裁缝正在用软尺给卫长风丈量他身体的尺寸,应该是要量体裁衣,专门为卫长风定制一套服装。 早年间裁缝还是低端手工者,现在的高级裁缝却变成了权贵的座上宾,不得不说,时代进步确实带来了很多的改变。 卫长风注意到了张山打量自己的目光,他先是冲着张山笑了一下,随后看向陆羽道:“陆队长,你先坐一下,我这边马上就完了!” 陆羽点头道:“行,你先忙你的,暂时不用管我!” 说完之后,陆羽拉着张山坐到了沙发上面。 三分钟之后,裁缝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收起软尺走出了卫长风的办公室。 卫长风坐到两人对面,微笑着向陆羽道:“陆队长,你旁边这位是?” 陆羽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这是市刑侦支队副队长张山,我们现在合作办案!” 卫长风立刻冲着张山伸出手道:“张队长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张山和卫长风握了一下手,客套的说道:“我也很高兴能认识卫先生!” 握手之后,卫长风接着说道:“两位想喝点什么,我这里应有尽有!” 陆羽开口道:“不用麻烦了,卫先生,我们都不渴,今天我们两个过来,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给你说!” 卫长风道:“是关于那一百五十万现金的事情吗?” 陆羽点头道:“和那个案子有点关系,根据我们的调查,贵公司出纳沈建涛身上的一百五十万现金,应该是被银行的一个业务员,联合两个同伙给抢走了!” 卫长风沉声道:“那沈建涛呢,他人没事吧?” 陆羽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我们暂时还没法确定沈建涛目前的情况,需要再进一步的调查!” 卫长风叹了一口气道:“陆队长,说实话,我对那一百五十万现金并不是特别的看重,被抢走也就算了,但是建涛跟着我干了好多年,我对他很看重,我不希望看到他出事,你明白吗?” 陆羽点头道:“我明白,我们警方也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这时张山开口道:“卫先生,你对手下人还挺关心的,看来你真的是个好老板!” 卫长风顿时笑道:“哪里哪里,我能获得今天的成就,全靠着我手下的员工帮衬,我关心他们都是应该的!” 张山怼了怼陆羽的胳膊,示意陆羽该进入正题了。 陆羽微微咳嗽一声,随后对卫长风道:“卫先生,是这样的,我们在追查抢劫案的过程中,和劫匪有过一次通话!劫匪在电话里面说,他在你们公司的几个工地上埋放了炸弹……” 陆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卫长风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惊声说道:“炸弹?这群人也混蛋了吧,他们想要钱我都可以给他们,但他们为什么要在我的工地上埋炸弹呢,万一炸到那些工人怎么办?” 陆羽摆了摆手道:“卫先生,你先不要激动,炸弹不会这么快爆炸的!劫匪给了我们警方一个期限,只要我们警方能够在明天晚上八点之前找到所有的炸弹,那么就可以解除炸弹危机!” 卫长风立刻道:“那你们就快去找啊,你们警方不是专门找炸弹的仪器吗?应该很容易就把那些炸弹都给找到吧!” 陆羽点头道:“我们警方确实有这种仪器,但是……我们不保证能够在规定时间内,把那些炸弹全部都找到!” “为什么?”卫长风有些不解的说道:“是你们的仪器数量不够,还是人手不够?要是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把我们公司全部的工人都叫上一起帮你们的忙!” 陆羽摇头道:“都不是,我们的仪器和人员数量都够够的,但有一点,我们无法确定你们集团所有工地的地址!” “这个好办,您二位稍等一下!” 卫长风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地图。 随后他回到两人面前,将地图铺在桌上道:“我们公司所有工地的地址,都在这个地图上标注出来了,您二位可以带着这个地图,去这些工地上排查炸弹,一定不能让这些炸弹炸开!” 陆羽看了一眼地图,抬头向卫长风道:“卫先生,你确定你们公司所有的工地都标注在上面了吗?” 卫长风楞了一下,随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确定,公司每开一个工地,都要来我这边上报,不会有遗漏的!” 陆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可是……我们和劫匪通话的时候,劫匪说,您这边除了明面上的工地之外,还有一些摆不到明面上的工地,他们在那些工地上也埋了炸弹!” 卫长风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后他面色如常的说道:“不可能,我们长风集团是做正经生意的,我们所有的工地全部都是合法施工,都是能摆到明面上的!肯定是那些歹徒故布疑阵,想要给你们警方制造麻烦,你们千万别听那些歹徒的,他们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 这时张山开口道:“卫先生,如果歹徒说的是真的,长风集团确实有一些摆不上台面的工地,你故意做隐瞒,导致我们警方没有及时找出所有的炸弹,那么如果出了问题,那责任可就全部都落到你头上了,我劝你想想清楚!” 卫长风冷着脸对张山道:“张队长,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说谎吗?我敢对天发誓,我们长风集团绝对没有摆不到明面上的工地,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卫长风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张山和陆羽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与不解。 他们刚才都注意到了卫长风的瞳孔变化,心中都确定长风集团肯定有一些摆不到明面上的工地,但是他们想不明白卫长风为什么宁愿担责任,也不愿意告诉他们实情,那些工地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陆羽错开了张山的眼神,随后冲着卫长风道:“既然卫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是要相信的!这张地图我就先带走了,稍后我们会发动全市的警力,对你们公司的那些工地进行搜查,争取能够尽快把所有的炸弹全部都给找出来!不过,我们还需要卫先生你配合,先把工地上的那些工人给疏散了,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您觉得呢?” 卫长风点头道:“陆队长你说的是,我现在就给那些工地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安排工地上的工人休息一段时间,离开工地!” 说完之后,卫长风直接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拿起座机通知那些工地负责人。 张山往陆羽身旁靠了靠,随后他凑到陆羽耳边轻声说道:“我觉得卫长风手下那些摆不上台面的工地,可能不止是强拆那么简单!” 陆羽摆摆手道:“等咱们出去以后再说这件事情吧,现在先不要说!” 张山点了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过了五六分钟之后,卫长风起身说道:“两位警官,我已经通知过所有的工地了,现在你们可以安排人去搜查了!” 陆羽点点头道:“行,多谢卫先生的配合,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着,陆羽和张山便起身往外走。 卫长风立刻道:“我送送你们吧!” 陆羽摇头笑道:“不用了,卫先生,您忙您的,我们哥俩儿自己走就好了,不用劳烦您!” “那也行,您二位慢走,我拜托你们一定要把所有的炸弹都找到,我不想看到手下人哪天在施工的时候,突然被炸弹给炸死!”卫长风表情有些沉痛的说道。 陆羽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警方肯定会竭尽全力找到所有炸弹的,再见,卫先生!” 张山也和卫长风说了声再见,随后两人便走出了卫长风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之后,卫长风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阴翳起来。 他拿起了桌上的座机电话,刚要拨号,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他又放下了座机电话。 随后,他拉开办公桌最底下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铁盒子。 掀开铁盒子之后,里面是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 他把这个手机拿出来,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听筒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老板,什么事情?” 第三百八十八章:没有监控 张山和陆羽从长风大厦走出来之后,立刻给陈冲打了电话,让陈冲查一下卫长风办公室座机电话五分钟之内有没有通话记录。 陈冲很快就回复了张山,表示并没有查到! 张山纵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很希望卫长风能够蠢一点,自己露出破绽,可惜卫长风并没有如他的愿。 张山挂断电话,随后冲着陆羽笑道:“师哥,现在你同意我的观点了吧,卫长风这个人绝对有问题,他根本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陆羽揉了揉眉心道:“不管卫长风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出第一颗炸弹来!按照你和劫匪的通话内容来看,只有我们找出了第一颗炸弹,他才会告诉我们具体的炸弹数量,是不是?” 张山点头道:“没错,你有什么想法?” 陆羽道:“你记不记得廉老师说过,一个炸弹罪犯多少是一名有强迫症的人,因为他们在训练和学习使用炸弹的过程中,必须要严格的遵守操作章程,必须要样养成一丝不苟的习惯!这种习惯会导致罪犯的心态发生一些变化,让他们多少产生了一定的强迫症,喜欢有序!” 张山恍然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这伙劫匪中使用炸弹的那个人具有强迫症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每个工地的炸弹数量都是相同的,只要我们知道了炸弹的总数量,再除以我们在一个工地上找到的炸弹数量,就可以确定卫长风一共有多少个工地了!” 陆羽点头笑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看来你确实很急智!” 张山皱眉道:“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那个使用炸弹的人并不是单独作案,他还会受其他同伙的影响,未必能按照自己强迫症的思维走!” 陆羽道:“我明白,我只是提出这个可能性而已,它或许会帮到我们一点。先不说这个了,卫长风明面上那些工地的地址都有了,开始召集人手入场进行搜查吧!” 张山点了点头道:“可以,马队正在向王局那边申请动员全市警力,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待会儿咱们先去最近的工地看一看!那些劫匪安装炸弹的话,肯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说不定能凭借这些蛛丝马迹快速找出所有的炸弹来!”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张山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马剑打来的。 他赶紧接起电话道:“喂,马队,王局同意申请了吗?” 马剑闷声道:“王局已经同意了,你那边拿到长风集团工地的地址了吗?” 张山点头道:“已经拿到了他们明面上的工地地址,不过卫长风完全否认自己还有放不到明面上的工地!” “放不到明面上,就意味着这些工地的开发可能是不合法的,卫长风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告诉警方,你现在赶快回局里,王局要你案件详细的给他讲述一遍!” 说完之后,马剑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山看向陆羽道:“王局叫我回去,你和我一起去吧!” 陆羽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两人便驱车赶往总局。 把车停到警局大院之后,张山带着陆羽快步走向了王局的办公室。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呛人的烟雾就冲到了张山和陆羽的鼻子里面,只见王局和马剑正坐在办公桌的两边吞云吐雾! 张山不由得开口道:“王局,马队,你们两个这是抽了多少烟啊,这么呛!” 马剑没回答张山的问题,他直接冲着张山招手道:“你快过来给王局讲讲案件经过!” 张山微微咳嗽两声,上前几步,把今天抓捕那些劫匪的案件经过完完整整的给王局复述了一遍,着重讲了关于他和劫匪通话的事情。 王局听完之后,皱着眉头道:“劫匪没有告诉你关于炸弹的威力和炸弹的数量吗?” 张山摇头道:“没有!” 王局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道:“如果不知道炸弹爆炸范围的话,就无法确定安全距离,也不好组织民众疏散!张山,你有没有把何超身上的炸弹拍下来?” 张山楞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没有,但兰强应该拍了,我问一下他!” 说着,张山便拿出手机给兰强发了一条消息,询问他有没有拍现场照片。 兰强一如既往的靠谱,他很快就给张山回复了一张照片,内容正是何超身上绑的那颗炸弹的外形。 王局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随后很肯定的说道:“这种盒子炸弹,里面最多只能塞三根雷管,爆炸范围在五米左右!” 张山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道:“王局,这你都能看出来?” 王局笑道:“当然,我大学时候研究的就是爆破,炸弹我见多了!如果是这种炸弹的话,应该不会对工地附近的居民造成什么伤害!关于排除炸弹的事情,我来坐镇指挥,张山啊,你和陆羽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尽快抓获这帮无法无天的歹徒,免得他们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明白吗?” 张山和陆羽立刻冲着王局敬礼道:“明白!” 敬礼过后,张山接着说道:“但是王局,根据歹徒的话,卫长风名下应该还有几个我们不知道的工地,这些工地上的炸弹该怎么办?” 王局一拍脑袋道:“我都把这个事情给忘了,那你和陆羽就先把卫长风藏起来的这些工地给找到吧!既然歹徒都能知道这些工地的存在,那我相信你和陆羽肯定也能尽快找到的!” 张山和陆羽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苦笑。 想要找到被卫长风藏起来的那些工地谈何容易! 到了卫长风这个地位,想要把一个秘密藏的严严实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在王局面前,张山还是表现出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道:“我和师哥保证完成任务!” 王局点头道:“好,那你们就赶快去调查吧,我来处于其他工地炸弹的事情!” …… 半个小时之后,王局从全城调派了三百名民警,一百名消防员和十辆救护车分散到了长风集团的建设工地上,开始进场搜寻工地上的炸弹。 而张山和陆羽,则是来到长风集团位于德凯广场的建筑工地。 工地上的工人已经全部都被遣离,一群民警和特警正带着搜爆犬和炸弹检测器正在工地上转悠,工地负责人罗权正提心吊胆守在工地门口。 工人们可以走,但罗权没法走。 哪怕他明知道工地上有炸弹,心里面怕的要死,但责任在身,他只能死守着了。 张山和陆羽并不知道罗权的身份,他们见到罗权之后,还以为他就是个看门的。 张山冲着罗权问道:“师傅,请问你们工地上有没有监控?” 罗权有些疑惑的看着张山道:“你俩是干什么的?” 张山赶紧拿出证件在罗权面前晃了一下,开口道:“我是市刑侦支队副队长,我旁边这位是安城刑侦支队的队长,我们两个是专门来调查爆炸案的!” 罗权吃了一惊,他立刻起身冲着张山握手道:“不好意思,两位队长,我怠慢了,怠慢了,我是这工地的负责人罗权!” 张山摆摆手道:“没事,罗先生,你们工地上到底有没有监控?” 罗权立刻点头道:“有有有,但是监控没有覆盖到全部工地,您二位要看监控吗?” “是的,我们想要看看最近一周内的监控,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您二位这边请!” 罗权把张山和陆羽带到了工地西侧活动板房区的一个房间里面。 这房间里面放着两张长条桌,桌子上摆放着六七个电脑屏幕。 罗权开口道:“两位队长,这些就是我们工地上的监控设备,您二位要看哪个地方的视频,我给您找出来!” 张山摸着下巴道:“你们这工地,平时外人能进来吗?” 罗权想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原则上来说,工地上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工地门口也有专人守着,毕竟这工地上不安全的地方多,要是外人进来不小心出了点安全事故,这都是我们工地担责!” 张山笑道:“罗先生,原则上的事情就不说了,你就告诉我,实际上有没有外人能进你们工地?” 罗权尴尬一笑道:“实际上的话,确实有一些外人能够进来,比如送外卖的,还有快递员等等!” 张山道:“这些人应该不能在工地上任意走动吧?” “是的,外卖员和快递员只能在活动板房这块儿活动,这是工人的宿舍!” 张山敲了一下桌子道:“那就麻烦你活动板房这一块儿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吧!” “额……”罗权面有难色的说道:“警官,实不相瞒,活动板房这一块儿没有监控!我们在工地上安装监控,主要是为了防止建筑材料被偷,还有就是为了判定安全事故发生时候的责任认定问题,工人宿舍这边没有安装监控的意义,您懂得!” 第三百八十九章:说话算数 张山现在的心情很不美丽。 他揉着眉心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接着向罗权道:“那你们工地的大门口,那里应该有监控吧?” “这个有,我现在给您二位调!” 罗权说着,走到其中一个电脑屏幕前面操作了起来。 很快,大门口一周前的监控视频就被调了出来。 张山拍了拍陆羽的肩膀道:“师哥,你先看监控,我打个电话!” 陆羽挑了挑眉毛道:“给快递公司打?” 张山冲着陆羽竖起一根大拇指道:“不愧是师哥,这都能猜到!” 每一块区域的快递员都是固定的,张山给快递公司打电话,就是为了得到负责工地这片区域的快递员信息。 再联系这些快递员,看看他们这一周之内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事情! 如果那帮劫匪想要在工地上安装炸弹的话,那伪装成快递员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把炸弹装进快递袋里面,趁着送快递的时候,找个隐蔽的地方一扔,方便得很。 即便有人不小心捡到了,一看是别人的快递,也不会轻易拆开来看。 张山拍了拍罗权的肩膀道:“平时到你们工地上的快递都有哪几家?” 罗权想了一下,开口道:“除了顺丰之外,三通一达都有!” 张山点了点头,把三通一达的电话都给打了一遍。 很快,他就拿到了四个快递员的信息,这四个快递员都是平时负责工地这片区域的人。 张山按照信息上的电话,分别给那些快递员打了过去。 除了一个叫刘勇的快递员电话没有打通之外,其他三个快递员都接了电话,他们都表示这段时间里面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情况。 张山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莫非这个叫刘勇的人就是劫匪伪装的?他在安装完炸弹之后,就放弃了工作,隐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给刘勇所在的快递公司打了电话,询问他们刘勇的情况。 快递公司那边的客服回复说,刘勇是在一个月前进公司的,但是这两天因为刘勇生病,他就暂时没有上班,公司这边也联系不上他! 张山越发怀疑起刘勇的身份来,他向快递公司那边索取了刘勇的身份信息和照片。 身份证照片和日常照片上的刘勇,刘海都遮到了眼睛上,嘴上还有一圈胡子,很难通过照片判断出他的真实面貌来。 张山看着照片,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日常照片也就算了,身份证照片在拍摄的时候,是必须要露出额头的,刘勇身份证上的照片根本不合格,也就是说,刘勇的身份证照片很有可能是假的,他的身份证很有可能也是假的。 张山立刻把刘勇的身份证照片和日常照片都发给了陈冲,让陈冲查一下刘勇这个人。 随后他凑到电脑屏幕旁边,冲着陆羽道:“着重看一下韵达的快递车,他们的快递员刘勇可能有问题!” 陆羽点了点头,把监控视频快进播放,专门查看了一下韵达快递车的片段。 看完之后,陆羽皱着眉头道:“这快递员看起来很正常,你确定他有问题?” 张山挠了挠头道:“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他在一个月前进的快递公司,前两天以病假为由休息,然后就失联了,这多可疑!还有,你看他的身份证照片!” 说着,张山拿出手机,把刘勇的身份证照片给陆羽看了一下。 陆羽看完之后,挑了挑眉毛道:“这快递员要是在快递公司干了一个月,那放炸弹的人就应该是他!长风集团的工地分布在乌市的四边,他总不能每个工地都负责吧?就算他想,快递公司也不答应啊!” 张山楞了一下,随后无奈的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忽略这一点了!那你说,他的身份证照片为什么那么怪?” 陆羽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不是让陈冲查这个刘勇了吗,一会儿你问他啊!” 张山撇了撇嘴,目光放到了监控屏幕上! 三分钟之后,陈冲的电话打了过来。 张山接起电话道:“喂,查到了吗?” 陈冲叹了一口气道:“查到了,这个叫刘勇的,真是个可怜人啊!” 张山皱起眉头道:“什么意思?” 陈冲道:“刘勇是宛南县的人,我给他办身份证的派出所民警打了电话,询问他身份证照片的事情!那个民警说,刘勇小时候遭遇了火灾,面部和身体大面积烧伤,经过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但他的脸也毁,所以刘勇在少年时期就把头发给留长了,派出所的民警也知道他的情况,心里同情,所以给他拍身份证照片的时候,并没有要求他掀起额头!” 张山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刘勇身份证上那张不合格照片的由来了,随即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等等,刘勇十八岁就有那么多胡子了?而且我看照片里面,他的脸上并没有烧伤啊!” 陈冲再次叹了一口气道:“刘勇也是个汉子,他并没有被挫折打倒,他坚持上完了高中,因为家里的经济问题,他外出辍学打工,挣钱贴补家里,并且攒钱给自己做了整容的费用,脸上被烧伤给整没了!后来他丢过一次身份证,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他补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也是补拍的!” “原来如此,辛苦你了,多谢!” 张山向陈冲道了谢,随即便挂掉了电话。 他走到陆羽面前道:“你说对了,这个刘勇确实不是安装炸弹的人。” 陆羽好奇道:“陈冲查出了什么了?” 张山像陈冲一样叹了一口气,把陈冲告诉他的事情给陆羽说了一遍。 陆羽听完之后,不由得竖起一根大拇指道:“这哥们可以的,确实是条汉子!” 张山点头道:“确实,既然刘勇的嫌疑被洗清了,那咱们就得重新寻找可疑人员了,继续看监控吧!” 陆羽笑道:“不用看了,我已经找到真正的嫌疑人了,你来看这个!” 他把张山拉到了电脑屏幕面前,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提着黑色大塑料袋进门的人影道:“认识这个人吗?” 张山很诚恳的摇头道:“不认识,他是谁?” 陆羽把人影放大,开口道:“这人就是李东,也就是徐强和马波的同伙之一!” “李东?那个健身教练?”张山有些惊讶的反问道。 陆羽点头道:“没错,就是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搞爆破的才能,之前我研究他资料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 张山皱着眉头道:“在华夏想要掌握专业的爆破能力,只有一部分的退役军人或者特警,李东有这方面的经历吗?” 陆羽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马波和徐强也没有!” 张山打了个响指道:“这就是了,我怀疑劫匪团队里面,除了那仨人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专门负责搞爆破的人!这团队有点高端啊,有枪,有炸弹,还有各种车辆,有点像是国外专门的犯罪团队了!” “不高端能让咱俩人合作吗,行了,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赶快研究一下,看看李东把炸弹给埋在哪里了,给外面那帮兄弟减减负担!” 说完之后,陆羽冲着罗权招了招手道:“罗先生,你过来看一下,屏幕上这个送外卖的你见过吗?” 罗权看了半天,恍然大悟般的说道:“我还真见过,两天前,他往我们工地散了一些订餐的宣传单,说是他们新店开张,订餐的价格特别低,平时十块钱的盖浇饭,在他们那里订只要四块钱!” “价格这么低?”张山有些惊讶的说道。 罗权点头道:“可不是嘛,我们当时也觉得低的过分,但他给我们赠送了几盒盖饭让我们试吃,量大,味道还好,我当时一咬牙,就给工地上所有的工人都订了一份,就当是改善伙食了!两位警官,这人不会就是安装炸弹的人吧?” 陆羽点头道:“很有可能,你还记得他那天的行动轨迹吗?” “行动轨迹?”罗权想了一下,脸色难看的说道:“他那天要给工地上的所有人送饭,几乎把工地都走遍了!” “靠!” 张山和陆羽同时爆出了粗口。 好好的一条线索,现在变成流水了。要是李东把工地的都给走遍了,那就等同于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他放炸弹的地方。 “等等,他应该对工地不熟吧,那他怎么走遍工地的每个角落?”张山冲着罗权疑惑的问道。 罗权眼睛一亮道:“对,我把这茬给忘了,当时是小杨和他一起去送饭的,顺便给他指路!您二位等等,我现在就把小杨给叫回来!” 说完之后,罗权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完之后,罗权开口道:“小杨就在附近的网吧上网呢,大概十分钟左右他就过来了!那个……咱们要不到大门口等着吧,工地里面有炸弹,呆在这里老是让人心里毛毛的!” 张山笑道:“炸弹最早明天晚上才会爆炸呢,你现在这么害怕干什么!” 罗权叹了一口气道:“谁知道那群劫匪会不会说话算话,咱们还是去门口吧,安全一点!” 第三百九十章:沉思 张山和陆羽胆子大,对炸弹没什么恐惧心理,架不住罗权胆子小,两人只好迁就罗权,去了大门口等待小杨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小杨才姗姗来迟。 罗权立刻就上去锤了一下小杨的肩膀,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过来?” 小杨挠了挠后脑勺,尴尬一笑道:“刚才我以为我那局游戏快结束了,就给你说十分钟之内过来,没想到队友挺能坚持的,我就多玩了一会儿。” “你小子真是不分轻重,两位警官在这里等着你呢,你就知道玩游戏,我抽你!”罗权说着就扬起了巴掌。 张山赶紧拦阻道:“别动手啊,罗先生,小孩子嘛,贪玩一点也很正常!” 罗权叹了一口气道:“他就是因为玩游戏考不上大学,所以才到这里来打工的,现在他还不吸取教训,还是老想着玩游戏,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张山有些惊讶的看着罗权道:“罗……罗先生,小杨是你儿子?” 罗权楞了一下,立刻摇头道:“没有没有,张队长你想太多了,小杨是我表姐家的孩子,您千万别误会,那什么,您要有什么想问的话尽管问!” 张山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冲着小杨道:“你还记得前两天,有个送外卖,价格特别便宜的那个!” 小杨道:“记得啊,我舅还让我陪他给工友送餐来着,怎么了?” 张山问道:“那你还记得他在送餐过程中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比如……他往草丛或者泥坑里面埋了东西,或者……或者别的!” 小杨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摇头道:“这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没有吧,他一路上挺正常的!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中间有几分钟说是要上个厕所,我就没跟着,那个时候他有没有异常举动我就不知道了!”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他是在什么地方说要上厕所的,你还记得吗,能不能现在带我们过去看看!” 小杨点头道:“行啊,我带你们去!” 说着,小杨就迈步往工地里面走。 罗权一把拉住了小杨的胳膊,随后他冲着张山赔笑道:“张队长,这工地里面还有炸弹呢,让孩子进去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啊,他可是我表姐家的独苗,这个……” 张山打断了罗权的话道:“没事,罗先生,炸弹这会儿不会爆炸的,你就放心吧!” 罗权还有为难道:“这……张队长,炸弹明晚才爆炸的事情都是劫匪说的,这劫匪的话哪有什么可信度啊,万一小杨被炸到了,我没法给他的妈妈交代啊!”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罗先生,我这么给你说吧,劫匪放的炸弹,应该是采用定时和遥控两种方式,根据我们多方面推测,定时的可能性不大,他们更有可能采用的是遥控引爆,我们警方已经在工地上放了信号屏蔽仪,他们根本没法引爆,所以说,现在工地很安全,我这么解释你能听懂吧?” “可是……” 罗权还想再说什么,小杨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表舅,你烦不烦啊,人家警察叔叔都那么保证了,你有什么好怕的呀,再说了,我就是带警察叔叔进去看个地方而已,看完我就出来,又不多呆,能有什么危险啊!” 犹豫几番之后,罗权叹气道:“那好吧,你带两位警官去看看地方吧,看完赶紧出来啊!” 小杨点了点头,随后冲着张山道:“警官,咱们走吧!” 张山和陆羽急忙跟在小杨的身后走进了工地。 走了五六分钟之后,小杨停下来开口道:“警察叔叔,那人就是在这个地方说要上厕所的!” 张山四处打量了一番,随后开口道:“他上厕所花了多长时间?” 小杨挠了挠头道:“好像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吧,不是很长,在我们工地上,上厕所随便找个坑儿就行了,花不了多长时间!” 张山看向陆羽道:“师哥,你数学好,你来算一下,三四分钟的时间内,他能走多远的距离?” 陆羽翻了个白眼道:“你当我是神算子呢,他的步伐速度我又不知道,这让我怎么算!” 张山撇了撇嘴,招呼附近的警员过来,以这个地点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搜查。 这个范围已经极大的缩小了。 警员们尽职尽责的掘地三尺之后,终于在距离中心点三十米以外的一个下水道口,检测器发出了警报声。 警员把下水道口的井盖搬开,在下水道找了半天都没什么发现,结果一抬头,才发现了粘在顶壁上的炸弹。 普通警员自然不敢轻易的触碰炸弹,只能叫拆弹专家过来。 拆弹专家小心翼翼的把炸弹拆卸了下来,装到排爆箱里面带走了。 等拆弹专家坐的那辆车从工地大门开出去之后,陆羽冲着张山道:“现在第一颗炸弹已经找到了,那帮劫匪什么时候联系你?” 张山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他的手机忽然间响了。 张山赶紧拿出手机,接起电话道:“喂?” 听筒里面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道:“张队长,恭喜恭喜,这么快就找到第一颗炸弹了!” 张山心中一惊,立刻冲着四周打量起来。 从他们发现炸弹,到拆弹专家拆走炸弹,总共还不到十五分钟,劫匪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他们已经找到炸弹了呢? 只有一种可能,劫匪就在这个工地的附近偷偷观察着他们的动向,所以才能这么快的发现。 神秘人笑道:“张队长,你不用看了,你发现不了我的!” 张山沉着脸冲着陆羽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开口道:“你不是说我找到第一颗炸弹之后,你就告诉我炸弹的总数量吗?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神秘人道:“当然,这是游戏的规则之一!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炸弹的总数量一共是二十颗,友情提示,每个工地都不止一颗炸弹,但炸弹的数量并不均匀,你们慢慢找吧,记住,要在明天晚上八点之前,找到所有的炸弹哦,不然剩下的炸弹会爆炸的,嘭的一声,把它四周的东西都炸个粉碎,哈哈,再见,张队长!” “等等!”张山赶紧说道:“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之前说,长风集团有几个放不到明面上的工地,到底是什么意思?” 神秘人道:“张队长,你也是个聪明人,难道你猜不出来意思吗?放不到明面上,就意味着这些工地的开发建设是违法的!” 张山接着问道:“那你能再告诉我,这些违法的工地一共有几个吗?” 神秘人冷笑道:“张队长,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太多了吗?想要知道长风集团有几个违法工地,你自己去调查吧,我不会告诉你约定之外的东西,再见!” 说完之后,神秘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山叹了一口气,将手机装进兜里,随后拍了拍陆羽的肩膀道:“怎么样,发现目标了吗?” 陆羽手里正拿着一个望远镜四处瞭望,他听到张山的问话之后,摇头道:“没有,这工地四面都是高楼大厦,对方随便躲在一个房间,咱们根本发现不了!对了,你和那神秘人都说什么了?” 张山道:“那人说,长风集团的工地上一共有二十个炸弹,而且每个工地上都不止一个!” 陆羽皱眉道:“意思是这个工地,除了下水道那个炸弹之外,还有别的炸弹?” 张山点头道:“应该是,看来咱们还得再接着找!” “那他还说别的了吗?” “没有,我跟他就说了几句话,然后他就挂断了!不过他倒是肯定了我的猜测,长风集团那些所谓摆不上明面的工地,确实都是违法开发的工地!要不咱们把乌市所有的工地全部都排查一遍吧,看看哪些是违法的?” 陆羽揉了揉眉心道:“得了吧,你知道全市一共有多少工地吗?大大小小最起码上千了,把咱们全市警力都动员起来也得查上一周呢,这方法行不通,太浪费时间了!” 张山点头道:“看来还是得从卫长风身上下手,现在咱们是先找炸弹,还是先去找卫长风?” 陆羽环视了一眼工地,开口道:“咱们两个先来分析一下劫匪在工地安装炸弹的目的吧,你觉得这劫匪是想干什么?” 张山摸着下巴道:“我觉得这劫匪肯定是来找卫长风麻烦的,他安装炸弹,无论有没有爆炸,最起码能让卫长风一周之内不能正常施工,这样的话,卫长风就会损失很多钱!” 陆羽摇头道:“这只是劫匪的其中一个目的,而且是一个不太重要的目的!如果他真的是为了阻挠施工,为什么要告诉你炸弹的数量,让你把这炸弹都找出来呢?直接先搞几次爆炸,再进行威胁,岂不是更能达到效果?” “倒也是!” 张山说着,点起了一根香烟,陷入了沉思之中。 陆羽也和张山一样,摆出了沉思者的姿态。 第三百九十一章:不是我跟你吹 沉思了几分钟之后,张山忽然抬起头,兴奋的说道:“我知道劫匪的目的了!” 陆羽看向他道:“什么目的?” 张山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随后开口道:“劫匪之所以花心思和我们警方玩游戏,有可能目的就在于长风集团那些违法的工地!假定劫匪和卫长风之间有私仇,而且是深仇大恨的话,那么给卫长风的施工进度制造一点小麻烦是难解他心头之恨的,只有把长风集团那些违法的工地抖落到警方面前,让警方对长风集团进行调查,甚至于查封长风集团,这才能让他解恨,你说对不对?” 陆羽点头道:“有点道理!” 张山接着道:“我刚才问劫匪,长风集团那些违法的工地到底有几个,那劫匪没有回答我!我觉得他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有可能自己也不知道一共有几个工地,甚至于他也不知道那些工地的地址,所以才想借我们警方的手去查!” 陆羽挑了挑眉毛道:“你的意思是,卫长风那些违法的工地根本没有被安装炸弹?” “五五开吧,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但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得先把卫长风的这些违法工地先找着,我估计这些劫匪保不齐还对这些工地有别的想法,咱们到时候可以用这些工地做诱饵,把那批劫匪给引诱出来!”张山说着,还做了一个攥拳鼓劲的姿态。 “那关于找这些工地,你想到好办法了吗?” 张山笑道:“我确实有个好想法,你说,卫长风平时都是怎么跟工地上的人联系的?” 陆羽道:“应该是用电话联系吧,怎么了?” “那你觉得他会用自己平时用的号码吗?” “这个得看情况吧,违法工地上的负责人相对来说也是个秘密,他就算用自己用时的号码联系,别人也发现不了啊!” 张山挠了挠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觉得,他肯定还有一个比较秘密的号码,在紧急情况下,他会用这个秘密号码和违法工地负责人联系,以防自己本来的号码被人窃听!就像刚才,咱们去找卫长风说了关于违法工地的事情,他的表情很明显是有些惊慌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会和违法工地的负责人联系,叮嘱他们一些事情,但是我让陈冲查过了,他办公室的座机,还有他名下的两个号码,都没有拨出记录,这就证明我的推论,他很有可能是用秘密号码拨出了电话!” 陆羽点头道:“好,就算是他有一个秘密的号码,那跟咱们寻找违法工地有什么联系呢?” 张山搂着陆羽的肩膀道:“当然有联系了,只要咱们找到这个秘密号码,查询它的通话记录,就可以知道谁是违法工地的负责人了!” 陆羽笑道:“那这个秘密号码又该怎么找呢?你肯定也想到方法了吧?” “当然,每个手机号码都是需要交话费的,像这种秘密号码,卫长风肯定不放心让别人给他交费,那他只有自己交费了!咱们可以查询一下卫长风的网络交易记录,看看他除了给自己的手机号码交过话费之外,还有没有给别的号码交过话费,如果有的话,那这个号码十有八九就是卫长风的秘密号码!” 陆羽眼睛一亮道:“有点意思,这方法可以,你找人查还是我找人查?” 张山道:“还是我来吧,我们那支队上有一个叫陈冲的小伙子,不是我给你吹,那技术一流,就上回白老那个案子,他帮我大忙了!” 说着,张山便拿出手机给陈冲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陈冲就接起电话道:“喂,张队,又到了我上场的时候了吗?” 张山笑道:“对,又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了,你帮我查一下卫长风名下的网络消费记录,看看他都给哪些号码充过花费,然后把这些号码的所有人和通话记录都给我发过来!” “没问题,最多十分钟,我给你把消息发过去!对了,队长,听说那帮劫匪在长风集团的工地上安装了炸弹,你们找的怎么样了?” 张山叹了一口气道:“还在找着呢,你快点查我要的东西!” “行,那我先挂了,一会儿把信息给你发微信上!” 说完之后,陈冲便挂断了电话,开始在电脑上敲打起来。 想要搞到一个人的全部网络消费记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得跟银行和各大支付平台申请权限,好在陈冲属于市局的人,申请起来也比较快。 十分钟之后,张山的手机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张山立刻拿出手机看了起来,陆羽也跟着凑了过来。 将近两年之内,卫长风一共给七个号码做过充值,其中有三个号码是卫长风自己的,另外两个是两个女人的号码,最后两个号码是那种不记名的黑卡,其中一个已经停机了。 从通话记录来看,剩下那个还没有停机的黑卡,在两个小时前有一个拨出记录,时长在三分钟左右,当时正好是张山和陆羽从卫长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 张山冲着陆羽晃了晃手机,得意的笑道:“找到了,这应该就是卫长风对外联系的私密号码了,哈哈!” 陆羽无奈道:“你就别得意了,快点再让陈冲查一下这个私密号拨出的那个电话是谁的!” 张山点了点头,给陈冲发了一条信息。 五分钟之后,陈冲回了信息过来。 信息上说,那个私密号拨出的电话主人叫冯磊,乌市本地人,已婚,有一个儿子,原来是长风集团的员工,于五年前辞职,目前无业。 张山看向陆羽道:“看看,这人从长风集团辞职五年,还和卫长风保持联系,这绝对有问题,他肯定就是卫长风违法工地的负责人!长风集团五年前主要在你们安城那边活动,你让你队上的人查查,这个冯磊当年为什么从长风集团辞职呗。” “没问题!” 陆羽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和自己队上联系起来。 张山也不好过去偷听,只能在工地上转悠起来。 工地上一群警员还在四处搜寻着其他的炸弹的,神情紧张而严肃。 这种排查炸弹的工作,特别考验人的心理素质,谁也不知道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也不知道炸弹会不会在自己身边爆炸,这种心理上的煎熬和恐惧,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 但既然身为警察,就是要保证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有什么危险,都得硬着头皮顶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陆羽走过来拍了拍张山的肩膀道:“有消息了,冯磊这事儿,我们警队有个老师傅正好知道!” 张山眼睛一亮道:“哦?是什么情况?” 陆羽微微咳嗽一声道:“五年前,冯磊是长风集团旗下的一个工程队的队长,他那个队伍呢,主要负责拆迁!有一次在进行拆迁的过程中,冯磊失手把一个拆迁户给打死了,卫长风做好了各种善后的工作,拆迁户的家属也没有把这事情闹的太大,不过这件事情之后,卫长风还是把他给辞退了,但对外宣布的冯磊自己辞职,保全了冯磊的名声!” 这事情之前兰强也给张山说过,只是说的没有这么详细。 当时张山还没这当回事,现在看来,这很有可能是一切事情的起源。 在沉思了几秒钟之后,张山向陆羽说道:“看来咱们得尽快找到这个冯磊了,你们那老师傅有没有说冯磊离开长风集团之后都干什么了?” 陆羽摇头道:“这个没说,冯磊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哪有人天天关注他啊!不过他们家就在乌市里面,要不咱俩去他家里看看?” 张山摆摆手道:“这不太行,容易打草惊蛇!现在卫长风已经有了警惕之心,这要是把他惊着了,要可能就永远都找不到那些违法工地了!咱们可以给冯磊这个号码拨打电话,然后通过技术手段来定位他的位置!” 陆羽皱眉道:"你打算以什么名义给冯磊打电话?他肯定也警惕着呢!" 张山微微一笑道:"这就得好好筹划一下了!" 说完之后,张山拿起手机给陈冲发消息道:"陈冲,你查一下冯磊手机最近的通话记录,再看看他有没有网购和定外卖的记录!" 陆羽凑过来一看,开口道:"你想通冯磊网购和定外卖的地址,来判断违法工地的所在?" 张山点头道:"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冯磊肯定不会把网购和定外卖的地址填写成违法工地的地址,但他填写的地址一定距离工地不太远,这样咱们就可以确定一个大概的范围了!同时,我们可以用快递员或者外卖员的名义,给冯磊拨打电话!" 陆羽顿时冲着张山竖起一根大拇指道:"这方法不错,可以一试!" 张山得意的一笑,目光紧盯着手机屏幕,期待陈冲能给自己发来好消息! 然而三分钟之后,陈冲回复消息道:"张队,查过了,冯磊没有任何的网购记录和外卖记录,甚至于连网络消费记录都没有!" 第三百九十二章:抓捕行动 张山看完陈冲的消息之后,顿时有些懵了。 他挠了挠头,冲着陆羽道:“不应该啊,看资料这冯磊才三十多岁,不算老啊,这么老派吗?连网购和外卖都不玩!” 陆羽沉思道:“他如果真的是帮卫长风守违法工地,那这算地下工作者,警惕一点很正常!而且现在确实很多人都不网购,也不点外卖,这方法不行,咱们再想一个方法吧!” 张山点起一根香烟,犹豫着说道:“你说咱们要是以冯磊的名义,给她老婆打个电话,说冯磊出事儿了,再联系电信局那边,把冯磊的号码一屏蔽,冯磊他老婆找不到冯磊,是不是得上他工地上找他去?咱们到时候跟着冯磊老婆,是不是就能找到其中一个违法工地了?” 陆羽摇头道:“这方法不行,首先,咱们没法确定冯磊到底有几个号码,说不定他手机还插了一张他把身份证办的手机卡呢,咱总不能把他们家所有的手机号码全部都给封了吧?只要他有其中一个号码没被封掉,被他老婆给联系上了,那咱们就彻底打草惊蛇了!” 张山抽了一口香烟,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这时,张山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的是陈冲。 张山立刻接起电话道:“喂,怎么了?” 陈冲兴奋道:“我刚才不是没查到冯磊的网购和外卖记录吗,无聊之下,我就查了一下冯磊的老婆陈倩,结果发现陈倩半个月前,在网上买一些男士穿的衣服,寄到东郊高家村的一个快递收购点!”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问道:“陈倩和冯磊他们家住在哪里?不在高家村吧?” “不在,他们家距离高家村三十多公里呢,在市区里面,我觉得这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你要找的地方,所以我才给你打了电话!” 张山一握拳道:“太棒了,你这个线索很有用,要是真找着了地方,那我到时候请你吃大餐,还有别的线索吗?” “暂时没了,我再查查,要是再有别的线索,到时候我联系您!” “行,那我就先挂了,到时候联系!” 说完之后,张山便挂断了电话。 陆羽好奇道:“陈冲给你说什么了,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张山笑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刚才陈冲说了,冯磊老婆半个月前在网上买男人衣服寄到高家村那边的一个快递点,咱们过去瞧瞧?” 陆羽立刻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点出发,工地这块儿有王局盯着做指挥,也不用咱们操心!你也别开你那车了,坐我的车走吧,咱俩过去侦查,尽量低调一点。” 张山点头道:“行,我全听师兄你的!” 他也怕到地方出了什么事情,把马队的车给弄出点什么意外来,到时候不好给马队交代,陆羽的建议正好随了他的心意。 …… 四十多分钟之后,陆羽的车停到了高家村快递点前面。 高家村这地方也比较偏,快递不算多,这会儿快递点里面只有两三个人。 张山进门扫视了一眼,随后冲着一个穿军大衣的年轻人道:“你好,请问你们这快递点谁负责啊?” 那年轻人起身冲着张山笑道:“是我负责的,您是要寄快递还是?” 张山走到他面前,将证件露了一下,随后低声道:“我是市刑侦队副队长张山,有点事情想要问你,你这会儿方便吗?” 那年轻人冲着张山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有些狐疑的说道:“你是警察?怎么鬼鬼祟祟的啊!” 只能说现在的社会诈骗案太多了,搞得太多人都开始变得警惕起来。 张山再次把证件亮给年轻人看了一下,开口说道:“你把这警官证上的编号记好了,要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打110电话查询一下这个编号!” 年轻人一看张山这么自信,顿时打消了怀疑。 他开口道:“不好意思,张队长,现在这社会上骗子太多了!那什么,我叫方俊,您叫我小方就好!” 说着,方俊伸出手和张山握了一下。 随后方俊接着说道:“张队长,您刚才说要问我什么?” 张山从手机上调出了冯磊的照片亮给方俊看了一下,开口问道:“这人你认识吗?” 方俊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皱着眉头道:“看着挺眼熟的,好像到我这里取过快递,张队长,这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张山点头道:“对,他和一件刑事案件有关联,我们正在找他,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方俊苦着脸道:“这我可不知道,他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而且他来我这里的次数不多,我也没和他怎么聊过!” 张山摸着下巴道:“那你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工地之类的地方?” 方俊想了几秒钟,随后开口道:“工地倒是有一个,村子东边有一个修路的工地,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张山看向了陆羽,陆羽立刻就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两分钟之后,陆羽挂掉电话,冲着张山说道:“那工地是二建的,有合法正规的手续,不是咱们要找的!” 张山叹了一口气,他搂住方俊的肩膀道:“朋友,你再仔细想想,你们村子……或者你们村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工地?” 方俊摇头道:“真没了,张队长,我们村子这地方偏,能有一个修路的工地就不错了!” 张山和陆羽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主要冯磊取的那个快递,留的是他老婆陈倩的号码,应该是陈倩收到取件短信之后,给冯磊打电话,让他过来取件的。不然的话,他们完全可以让方俊直接给冯磊发一取件短信,把冯磊给诓骗过来。 这时方俊开口道:“张队长,你们要是想找那个人的话,可以找我二叔问一问,他对村子里面比较熟,进了外人他都知道!” 张山顿时瞪向方俊道:“那你早说啊,你二叔在哪儿呢?我们找他去!” 方俊笑道:“我给他打个电话他就过来了,他闲着呢,您二位稍等一下!” 说着,方俊走到一边,给他那二叔打起了电话。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一个老头就乐呵呵的走了进来。 方俊立刻迎上去道:“二叔,您来了,就是那两位警官找您!” 张山也跟着迎过来,冲着老头伸出右手道:“叔叔您好,我是张山,您叫我小张就行!” 老头伸手和张山握了一下,开口笑道:“小张同志好,听方俊说,您二位是要到村子里面找人?” 张山点头道:“对,是想跟您打听一下,您看一下,这个人您见过吗?” 说着,张山把手机里面冯磊的照片举给老头看。 老头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一副老花镜戴在眼睛上,盯着手机仔细看了起来。 张山和陆羽紧张而期待的看着老头,希望老头能给他们一个好的回复。 过了小一会儿,老头忽然一拍大腿道:“想起来了,这人我还真见过,他是地质考察队的人,一个月前来我们这边的。” 张山和陆羽的眼睛都亮了,没想到老头还真认识。 “那什么,二叔,您……您知道这人在哪里吗?”张山语气急促的向老头问道,语速太快,都有点结巴了。 老头拿出了一根香烟,张山立刻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了。 老头抽了一口,随后说道:“他们那个地质考察队就在我们村子东边的七峰山上活动着呢,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一直就在地质考察队里面呆着,他这会儿应该也在七峰山,你们可以去山里找找!” 张山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个,二叔,七峰山大不大?您知不知道他们在七峰山活动的主要范围?” 老头摆摆手道:“不大,那七峰山,我两个小时就能上下了,你们要是找人,我可以带你们去!” “成,那您老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安排一下,然后咱们就进山,辛苦您老了!” 张山说完,冲着老头微微鞠了一躬,随后他将陆羽拉到一边道:“师哥,我估计那个地质考察队应该就是卫长风的人,他们考察的那地方应该就是所谓的违法工地!我建议现在就征调一批警员过来,把高家村东西南北的路暂时都给封住,然后咱们再上山,你觉得呢?” 陆羽点头道:“应该的,我联系一下附近的警员,你再和那老大爷聊一聊,多问问山上的情况!” …… 二十分钟之后,将近五十名警员在高家村附近就位。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身上穿的都是便衣。 张山和陆羽则是被方俊带领着上山了,没让老头带。 毕竟老头也是一把年级的人了,地质考察队那边的情况又不怎么明朗,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把老头给伤着了,那这责任谁也担负不起。 正好方俊的快递点这会儿没什么人,所以他就毛遂自荐,带着两人上山了。 在上山路上,方俊把七峰山的情况给俩人大概介绍了一下。 第三百九十三章:调查营地 七峰山并不是什么名山,海拔高度也很一般。 方俊带着俩人走了四十多分钟之后,就已经快到山顶了。 在这个时候,居高临下,张山和陆羽同时发现了那群地质考察队的成员。 就在距离他们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七八个帐篷,帐篷周围还有一圈围起来的木栏,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正规的营地。 张山拍了拍方俊的肩膀道:“老弟,你呆在这儿别动,我们俩过去看看!” 方俊点头道:“行,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对了,你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要不要我到时候给你们报警?” 张山笑道:“得了,我们俩就是警察,还报什么警!放心,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说完之后,张山和陆羽俩人便向着那营地走了过去。 快走到营地门口的时候,一个穿着迷彩大衣的壮汉就从营地里面走出来,冲着俩人喊道:“两位朋友,前面是我们地质考察队的营地,不能再往前走了!” 张山走过去,给壮汉递过一根香烟笑道:“那什么,我们兄弟俩就是听说这里有个地质考察队,所以想来见识见识,我们俩都对地理挺感兴趣的!” 壮汉推掉张山的香烟,冷冷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这考察队禁止参观!” “别介啊,我们俩就进去随便看看,您给通融通融呗!”张山做出一副谄媚的表情道。 壮汉摆了摆手道:“不是我不想通融,朋友,这是我们领导规定的,你们请回吧!” 张山挠了挠头道:“我听村里人说,你们领导是姓冯吧,要不您把冯领导叫出来,我当面向他求求情呗,我真是对地质考察特别感兴趣,我偶像就是李四光先生,真的!” 壮汉往营地里面看了一眼,随后摇头道:“不行,我们领导这会儿忙着呢,你们回去吧,别往进凑了啊,不然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说着,壮汉还冲着张山挥了挥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张山装作害怕的拉着陆羽离开了。 等走出十几米之后,张山恢复严肃的表情,冲着陆羽道:“冯磊肯定在那个营地里面!” 陆羽点了点头,刚才壮汉回头那一眼他也看到了。 如果冯磊不在工地里面,壮汉根本就不会回头,而是直接就撵他们走了。 张山接着道:“既然确定冯磊在了,那咱们就带人进场,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的违法工地吧!” 陆羽点了点头,给山下那些等候的警员打了电话,让他们速度上山会和。 …… 一个小时之后,张山和陆羽重新来到了营地门口。 那壮汉见到两人之后,顿时抱着膀子道:“你们两个是存心来找麻烦的吧?是不是非得让我教训教训你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张山直接亮出证件道:“我是市刑侦支队副队长张山,我们警方要对你们的营地进行调查,希望你们配合!” 那壮汉整个人都懵住了。 过了好几秒之后,他忽然转身就往营地里面跑。 张山和陆羽对视一眼,赶紧追了上去。 壮汉径直冲到最中间的帐篷,飞快的钻了进去。 张山和陆羽追到帐篷边,正要进去,忽然从里面钻出来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人,这中年人正是两人找了大半天的冯磊。 冯磊伸手拦住张山和陆羽道:“两位,干什么呢,这里是我们地质考察队的营地,禁止外人进入,请你们出去!” 张山开口道:“冯磊,我们是刑侦支队的人,我们怀疑有人在你们的营地里面安装了炸弹,所以我们要对你们的营地进行全面搜索,请你配合!” 冯磊微微眯眼,他从裤兜里面取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角,抬起下巴冲着两人道:“没想到两位警官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真是让我感到荣幸!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这营地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更不能会有炸弹,请你们回去吧,我们这里不方便被搜查!” 张山冷笑道:“是不是因为你们这营地正在进行什么违法的勾当,所以你才不敢让我们搜查?” 冯磊神色冷厉的看向张山道:“警官,我可以告你诽谤,我们这是一次正规的地质考察行动,完全合法,请停止你们无礼的猜测,赶快出去!” 张山耸了耸肩膀道:“抱歉,无论你同意与否,我们今天必须要对这里进行搜查!” “那我们也可以对你们不合理的搜查行为进行抗拒!” 说着,冯磊拍了拍手掌。 很快,从各个帐篷里面钻出了十几名穿着迷彩服的壮汉,将张山和陆羽围了起来。 冯磊点起香烟,得意的笑道:“两位警官,是你们自己出去,还是我让人请你们出去?” 张山摇头道:“两个我都不选,本来我还是怀疑你这个工地是不是有违法行为,你肯定了我的猜测!” 冯磊正要说话,忽然间看到四面八方冲出了很多人,其中还有一两个穿着警察制式衬衣的。 为了行动的保密性,陆羽要征调人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嘱咐过,所有人穿便衣过来,但有几个实在是没时间回家换衣服,就只能把制服外套脱掉,把警察制式衬衣当成便衣。 陆羽忽然间高声喊道:“警察,所有人蹲下,双手抱头!” 围住张山和陆羽的那些壮汉们,在迟疑了几秒钟之后,全部都蹲了下去,还站着的,只有冯磊一个人。 张山冲着冯磊笑道:“行啊你,挺有胆量的,见过世面啊!” 冯磊直接扔掉了手里的香烟,跪到张山面前道:“我坦白,我有罪!” 张山被冯磊这举动给搞蒙了,他还以为冯磊会硬气到底呢,万万没想到冯磊会直接跪下。 他定了定神,开口道:“你说说,你都有什么罪?” 冯磊抬起头看着张山道:“警官,要是我现在坦白说的话,是不是能减刑?” 张山点头道:“对,如果你真的犯了刑事案件,那你现在就属于自首行为,可以获得减刑!” 冯磊道:“好,我说,我们表面上是在做地质考察,实际上……我们是在盗墓,这里有一座明朝王爷的墓!” 张山和陆羽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诧,两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所谓的违法工地,原来说的是盗墓现场。 张山微微咳嗽一声道:“你们盗墓的墓洞在哪里?” “我带您过去!” 冯磊说着,起身向其中一个帐篷走去,张山和陆羽立刻跟上。 拉开帐篷的帘子,抽出里面的橡胶软垫,帐篷中央就露出一个黑色的大洞来。 冯磊指着那个黑色的洞说道:“警官,这就是我们挖的盗洞!” 张山探过头看了一眼,随后冲着冯磊问道:“你们从里面拿了多少东西出来?” 冯磊立刻摇头道:“没拿东西,我们之前一直都在寻找这墓藏的位置,前几天才确定,现在只是刚开始挖盗洞,还没有碰到墓室主体!警官,我这算是犯罪未遂吧?” 张山冷笑道:“想什么呢,你这已经构成犯罪了!我问你,盗墓这件事情,是不是卫长风指使你干的?” “没有,没有!”冯磊摆手道:“是我自己鬼迷心窍,听说这里有墓藏,就拉了一帮兄弟过来盗墓了,我早就和卫长风没有联系了!” 张山挑了挑眉毛道:“是吗?你今天上午的时候,刚刚和卫长风通过电话,现在就说你们没有联系,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警方好糊弄啊!” 冯磊猛的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看着张山。 张山拍了拍冯磊的肩膀道:“我们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抱什么侥幸心理,赶快把实话都说出来!” 冯磊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开口道:“警官,该说我都已经说过了,这次盗墓,确实是我个人的行为,和其他人无关,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张山冷着脸说道:“冯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把所有责任扛下来,卫长风就会感谢你,会加倍补偿你的家人?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卫长风的大量犯罪证据,你这边的事情,只是他那些罪证中的一环而已,他早晚会被我们给抓到监狱里面去,到时候他拿什么补偿你的家人?你还不如现在把一切坦白,这样还能让你少坐一段时间牢。” 冯磊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表情阴晴不定,即便是张山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是在犹豫。 这时陆羽开口道:“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盗墓了吧,盗墓得来的陪葬品是不是卖出去了?卖来的钱,应该都归了卫长风,再由卫长风分红给你们吧?只要我们查一下卫长风的个人账目,以及你们彼此之间的交易往来,就可以确定盗墓的事情和卫长风有没有联系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隐瞒的,你非要去追求卫长风虚无缥缈的补偿,放弃给自己减刑的机会吗?” 冯磊终于怂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坦白,盗墓的事情,确实是卫长风指使我干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五年之前 五年前,冯磊是长风集团一个拆迁队的负责人,因为在一次拆迁的过程中闹出了人命,所以他被卫长风给辞退了。 在被辞退之前,卫长风找冯磊私下聊过,表示辞退他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冯磊还是他卫长风的人,不过他的工作不再是拆迁了,而是盗墓。 冯磊文化程度低,本身也是个混不吝的人物,对于盗墓这种事情,他几乎没什么抵触心理,再加上盗墓挣的钱还多,于是他当场就答应了卫长风。 这之后,冯磊便找了一群街头混混,开始在乌市以及周边搜寻墓藏,进行盗墓。 这五年的时间,盗墓队总共找到了九个墓藏,盗取了上百件陪葬品。 他们在拿到陪葬品之后,统一交给卫长风,由卫长风负责出手,并且分钱给他们。 …… 有了冯磊的供述,张山和陆羽也没有耽误时间,他们留了一队人看守墓藏,等待文物局派人过来,随后他们就将冯磊和那些混混全部都带到了警局看押。 紧接着,张山和陆羽就去了长风集团,准备去找卫长风。 快到长风集团的时候,张山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张山示意陆羽停车,随后他接起了电话。 神秘人怪异的声音响起:“张队长,看来你们警方的能力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长风集团的违法工地,哈哈!” 张山冷笑道:“我们警方打击犯罪的能力自然很强,倒是你们,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 “哦?张队长这话什么意思呢?” “你说过,你在长风集团的违法工地上安装了炸弹,但我们警方对那块区域搜寻了很多遍,却并没有发现炸弹,应该是因为那个地方戒备太过于森严,你们压根就没有机会安装炸弹吧?” 神秘人毫不犹豫的说道:“没错,我们确实没有在那个地方安装炸弹!游戏嘛,难免有一些漏洞或者bug,这很正常,但别的工地的炸弹可是确实存在的,你们要发挥才能,尽快把那些炸弹找出来哦!” 张山摸着下巴道:“朋友,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装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弄这个游戏,应该就是为了让我们找到卫长风的盗墓队,找到卫长风的犯罪证据,把卫长风给抓起来吧?” 神秘人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间响起了鼓掌的声音。 “不愧是刑侦队的明日之星,没错,这游戏的其中一个目的确实是为了把卫长风弄到监狱里面去,你猜对了!” 张山挑眉道:“你和卫长风有仇吗?” 神秘人笑道:“张队长,我之前和你说过,卫长风还不够做我的仇人!我之所以把他加到游戏里面来,是因为他很有趣,希望你们也能发现他身上有趣的地方!对了,我还给你们留了一个礼物,就在你们现在位置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里面,去找找看吧,再见!” 说完之后,神秘人立刻挂断了电话。 张山推开车门,四处张望起来。 那个神秘人能确定他们的位置,证明他肯定在附近观察。 然而张山张望了半天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发现,四周车水马龙,高楼大厦林立,想要凭肉眼找到一个藏起来的人,很难。 陆羽跟着从车里走了出来,冲着张山问道:“看什么呢?” 张山沉声道:“那个人说,他在我们停车位置的一个垃圾桶里面放了东西,我怀疑他就在附近观察我们,所以想找找看!”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 陆羽呵呵一笑道:“那就先找附近垃圾桶里面的东西吧!” 说着,陆羽便戴上了手套,打开了附近的垃圾桶翻找起来。 张山叹了一口气,去找别的垃圾桶翻找了。 十分钟后,两人汇合,陆羽手上拿着一个灰色快递袋,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礼物! 张山拆开了快递袋,里面是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银色u盘。 陆羽把u盘举到手里看了看,随后冲着张山笑道:“你猜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张山扔掉了快递袋和盒子,开口道:“我猜应该是关于卫长风的犯罪证据!” 陆羽笑了一下,打开了自己那辆车的后备箱,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开机,插u盘。 u盘里面有一个视频文件,还有一个文档。 陆羽先点开文档看了一下,随后看向张山道:“你猜对了,这是卫长风的个人大额收支记录!” 张山摸着下巴道:“这是要把卫长风往死里弄啊,看来这群劫匪确实和卫长风有很大的仇恨!” 陆羽点了点头,接着点开了视频文件。 这视频是一段监控录像,显示的时间是五年前的7月24日凌晨一点半,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人,低着头鬼鬼祟祟的从一个看似老旧的小区大门走了出来。 因为监控角度,以及视频清晰度的原因,张山和陆羽完全看不清这人的长相。 “这什么意思?”张山眼神茫然的看向陆羽问道。 陆羽没有回答张山的话,他皱着眉头,把这段录像反复播放。 一分钟之后,他忽然间冲着张山道:“这个人是冯磊!” 张山赶紧又看了一遍视频,发现视频中的人的身形以及走路的姿势确实和冯磊很像。 “劫匪发冯磊进小区的录像干什么?”张山有些疑惑的向陆羽问道。 陆羽闭上眼睛思索了几秒钟,随后他睁开眼睛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小区应该是文苑小区!” 张山有些惊讶的看着陆羽道:“师哥,这你都能看出来,神了啊!” 陆羽道:“文苑小区就在我们安城,我以前执勤的时候,经过路过这小区门口,所以才能认出来。你稍等一下,我让我们支队上的人查一下文苑小区的情况!” 说着,陆羽便拿出手机给自己支队上的人发了信息。 没过多长时间,那边就回了消息过来。 陆羽看完信息之后,并没有和张山沟通,而是继续和他支队那边的人聊了起来。 张山在一旁等的着急,又不好意思偷窥陆羽的屏幕,只能忍着了。 过了五分钟之后,陆羽放下手机,冲着张山说道:“我知道劫匪我们发这段录像的原因了!” 张山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什么原因?” 陆羽道:“五年前,中庆村拆迁,有一部分拆迁户被安排到文苑小区暂住!7月24日凌晨,某个拆迁户的住所突然发生了煤气爆炸,并引起了火灾,烧死了一对夫妇。” 张山瞪大眼睛道:“这是冯磊做的?” 陆羽点头道:“很有可能,被烧死的那对夫妇,男的叫赵兵,在7月22日的时候,他因为不满拆迁补偿的问题,去拆迁现场大闹,还和当时拆迁队的负责人打了一架,你猜那个负责人是谁?” 张山立刻道:“是冯磊!” 陆羽打了个响指道:“没错,正是冯磊!两人打完架的第三天凌晨,赵兵和他老婆的住所就发生了煤气爆炸,冯磊又在案发前十几分钟从小区门口离开,他肯定和煤气爆炸有关系!” 张山皱眉道:“当时没有人调查这起案子吗?为什么没有把冯磊给抓起来?” 陆羽道:“当时有警员去调查过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在现场找到第三者入侵的痕迹,也没有找到其他可疑的痕迹,所以就把这起案件当成意外处理了!” 张山愤怒道:“这个王八蛋,不但失手打死了人,还敢用煤气爆炸的方式的杀人,简直无法无天!” 陆羽略有些尴尬的说道:“你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冯磊没有失手打死过人,他就是把人给打伤了,然后再弄的煤气爆炸,把人给炸死了!” “什么?你之前不是说……” 陆羽更加尴尬的说道:“之前我是找一个老师傅问的情况,那老师傅脑子有点不太灵光了,所以我才得到了错误的情报!” 张山无奈道:“好吧,所以劫匪给我们这个视频文件,就是为了曝光冯磊五年前的罪行?” 陆羽点头道:“我想应该是的!” 张山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摸着下巴道:“师哥,你说那帮劫匪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恨上了长风集团,恨上了卫长风和冯磊,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想要把卫长风和冯磊送进监狱!” 陆羽眼神一凛,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张山道:“那这个劫匪就很有可能和五年前被炸死的赵兵夫妇有密切关系,你们支队既然调查过那起煤气爆炸案,那应该也调查过赵兵夫妇的资料吧,你联系一下你们支队上的人,发一份资料过来呗!” 陆羽二话不说,立刻给他支队上的人打了电话。 很快,关于赵兵夫妇的资料就传道了陆羽的手机上,陆羽把资料又转发给了张山。 张山看了一会儿资料,随后抬头看向陆羽道:“赵兵夫妇的儿子赵玉清七年前出国留学,之后就再没有资料了吗?” 陆羽道:“应该是没了,如果他出国之后再没有回来,那我们警方也很难查到他后续的资料。” 张山摸着下巴道:“师哥,你觉得这个赵玉清会不会就是劫匪之一?他父母被炸死之后,他回国调查了情况,然后展开了复仇!” 陆羽沉思了一下,随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让人查一下赵玉清的具体资料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大结局-结束即是新的开始 经过调查发现,赵玉清在四年前有过一次回国记录,之后就再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了,他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张山和陆羽越发肯定,这个赵玉清很有可能就是劫匪之一。 曾经的杀人犯徐强、银行职员马波、健身教练李东、为复仇归来的赵玉清,这四个人都有重大嫌疑。 张山和陆羽已经搞明白了徐强、马波以及李东之间的联系,那么赵玉清又是如何跟这三个人联系到一起的呢? 俩人暂时想不出什么头绪,只得先让安城支队那边继续调查赵玉清,而他们俩人则是赶去长风集团,把卫长风给抓了。 卫长风对于抓捕表现的非常配合,但他同时也表示,他并没有犯罪,只是出于公民义务,配合警方调查而已,他的律师会证明他的清白。 当卫长风在警局见到了冯磊,以及那个记录了他个人账目的文档之后,他终于怂了,他像冯磊一样,很坦白的承认了自己指使冯磊进行盗墓的事实,希望警方能从轻处罚。 随后,张山和陆羽又提审了冯磊,把那个视频文件播放给他看,询问他是否和五年前文苑小区的爆炸案有关! 冯磊拒不承认,只说自己当时是去文苑小区找一个熟人喝酒,根本不是去杀人的。 因为证据不足,张山和陆羽暂时无法给冯磊定谋杀罪,只得继续把冯磊给关押了起来。 俩人从审讯室出来之后,一起到厕所抽烟去了。 张山叼着香烟,心情很是烦闷的对陆羽道:“你说当时你们安城支队为什么不对爆炸案进行深入调查呢,搞得咱们现在除了劫匪给的监控录像之外,完全没有别的证据了!” 陆羽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不对,五年前那起案子的负责人是我的师兄蒋飞宇,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如果当时真有监控拍到了冯磊进出小区的身影,那我师兄不可能没有发现!除非,是当时有人刻意把这段监控视频给删除了,所以我师兄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张山,带我去你们的技术科办公室,我需要找专业人士判断一下这个摄像头的位置!” 张山立刻扔下烟头,带着陆羽去技术科找了方刚。 方刚是这方面的大拿,他看完视频之后,很快就给了两人一个确切的位置。 两人马不停蹄,直接开车去了文苑小区对面。 那个摄像头的安装位置,如今是一家烟酒商店,在烟酒商店的店门外面,悬挂着一个摄像头。 张山和陆羽进去之后,先买了一包香烟,随后和商店老板闲聊起来。 张山道:“老板,你这烟酒商店开了多少年了?” 老板看在两人消费过的份儿上,勉为其难的回答道:“开了七八年了。” 张山笑道:“那你店里的监控安装多长时间了?” 老板脸色一变,有些警惕的看向张山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山直接拿出证件拍到了柜子上,开口说道:“我是警察,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老板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监控……安……安了三年了!” 张山冷笑道:“老板,你不老实啊,我怎么听人说,你这店面,五年前就安了监控呢?你知道向警察撒谎犯多大罪吗?” 老板当时就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道:“对……对不起,警察同志,我……我不是故意要撒谎的,我……我就是一时糊涂!” 张山摆摆手道:“行了,说说吧,五年前,是不是有人到你这里,删除过一段录像?” 老板道:“那什么,警察同志,我说了实话,你们不会把我抓走吧?我家里……” 张山猛的一拍桌子道:“快点说,别废话!” 老板赶紧道:“五年前……五年前有人过来说要买走我们家的监控设备,他给的价钱很高,我就没忍住诱惑,卖给他了!” 张山冷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买走那些监控设备吗?” 老板吞咽了一口唾沫道:“当时不知道,后来大概猜到了一点,应该……应该和对面小区的煤气爆炸案有关吧。警察同志,我错了,求你们千万别抓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我不能……” 张山打断了老板的话道:“行了,只要你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不会抓你走的!” 知情不报在我国《刑罚》中没有明确将其规定为犯罪行为,但对于知情不报的行为,应予以严厉的批评教育。 老板听到张山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道:“请两位警官放心,我一定积极配合!” 张山拿出了冯磊的照片给老板看,随后开口问道:“当时过来买走你监控设备的,是这个人吗?” 老板看了一眼,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张山心中一喜,他和陆羽轮番对老板进行了批评教育之后,重新回到了警局,提审了冯磊。 张山把自己和老板的对话录音给冯磊放了一遍,随后开口道:“冯磊,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买走那套监控设备吗?” 冯磊吭吭哧哧的,半天没有说话。 张山接着道:“冯磊,五年的时间并不长,不足以让所有的证据都湮灭,我们早晚会找到能够给你定罪的证据,你现在说了实话,还能获得减刑,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之后,张山和陆羽就准备起身走了。 冯磊立刻道:“等等,两位警官,我坦白,那……那个爆炸案,确实是我做的,不过我也是被卫长风指使的!卫长风让我弄死那户人,杀鸡儆猴,这样别的住户就不敢再闹什么意见了!后来买监控设备,也是卫长风让我去的!” 张山和陆羽相视一笑,终于是把冯磊的嘴给撬开了。 他们给冯磊录好口供之后,正要继续提审卫长风,忽然间张山的手机响了,依然还是神秘人打来的。 张山有一种见鬼的感觉,他们刚刚撬开冯磊的嘴,神秘人的电话就过来了,这时间点卡的未免也太准了吧。 他咬牙接起电话道:“喂,这次你又要说什么?” 神秘人呵呵一笑道:“张队长,有兴趣当面和我聊一聊吗?” 张山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般,巨大的喜悦感笼罩住了他的全身。 他赶紧道:“很有兴趣,你在哪里?” 神秘人道:“在你们警局附近,有一家曼迪斯咖啡馆,你应该知道吧,我在b1包间等你!” …… 十分钟之后,张山和陆羽便到了咖啡馆门口,而一群特警也已经包围住了咖啡馆。 陆羽皱着眉头道:“你确定你要一个人进去?” 张山点头道:“当然,他只邀请了我一个人!放心,我身上穿了防弹衣,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陆羽道:“好吧,你小心一点,如果有意外情况,就按警报发射器,我们会第一时间对你进行支援的!” 张山笑道:“师哥,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做警察,我心里有数,走了!” 说完之后,张山便抬步走进了咖啡馆,来到了b1包间门口,敲门进去了。 与此同时,陆羽和那些特警开始组织咖啡馆的所有人员撤离。 张山进到b1包间之后,立刻就惊呆了。 只见包间沙发上坐着的,竟然是失踪已久的沈建涛,长风集团的那个出纳! 沈建涛笑道:“怎么,张队长,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张山深呼吸一口气,点头道:“确实没想到,我原本以为你是受害者!” 沈建涛指着包间沙发对面的木凳道:“坐下说吧,我相信你一定很多话想要问我,我会一一给你解答的,现在是游戏答迷时间!” 张山坐到木登上,看着沈建涛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沈建涛点头笑道:“是的,以张队长的眼光来看,我这次策划的如何?还算合格吧!” 张山没有回答沈建涛的问题,他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建涛挑了挑眉毛道:“我想你们已经猜到了,我和长风集团有仇,和卫长风以及冯磊都有仇,我希望他们可以得到惩罚!” 张山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他指着沈建涛道:“你……你是赵玉清?” 沈建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微笑道:“我以为你们早就会查到这个信息,没想到你现在才猜到,怎么样,惊喜吗?” 张山有点错乱了:“你……你怎么会变成沈建涛的?” 沈建涛放下咖啡杯,身体靠在沙发上,慵懒的说道:“很简单,我花了三十万,从真正的沈建涛手里买下了这个身份,并且做了整容,把自己整成和他相似的样子,然后我就变成了沈建涛,并且应聘进入了长风集团!” 张山眯着眼睛道:“你进长风集团是为了搜集卫长的罪证?” 沈建涛点头道:“没错,我花了四年的时间,找到了卫长风盗墓的证据,还有冯磊杀人的证据!这个过程很不容易,好几次我都想直接杀了他们两个!” 张山沉思了几秒钟,再次开口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证据交给警方,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多事情来?” 沈建涛笑道:“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你们警方,或者说,我不相信你们警方中的某些人,五年前,冯磊杀害我父母的事情,可以被轻描淡写的放过!五年之后,卫长风越发的财大气粗,你让我怎么相信警方会严惩卫长风和冯磊呢?我只能把场面做的轰动一点,逼迫你们警方调查卫长风和冯磊,很幸运,这次的案件是你负责的,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你让我重新拾起了对警方的信任。” 张山道:“你和徐强、马波、李东是怎么联系上的?你们又为什么要劫走那辆公交车?” 沈建涛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说,这是一个意外,你会相信吗?” 张山挑眉道:“怎么个意外法儿?” 沈建涛道:“我原本制定的计划,其实是在冯磊挖通古墓之后才开始实施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那天从银行取了一百五十万现金,本来是准备坐731路公交车回公司的,但上车不久,我就李东和马波给胁持了。李东拿刀子顶住我,让我不要声张,乖乖跟他们一起坐到终点站,我知道他们是想趁着公交车开到偏僻地方的时候,再拉我下车,杀人劫财!无奈之下,我重新制定了一个计划。我把那一百五十万现金送给了他们三个人,随后我告诉他们,我身上还有两百万,只要他们帮我搞垮长风集团,我就可以把这两百万都给他们。” 张山皱着眉头道:“他们答应了?” 沈建涛笑道:“当然,他们三个都很缺钱,徐强需要换肾,马波欠了赌债,李东做生意赔光了家当,有三百五十万给他们分,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公交车呢?你们为什么要抢公交车?” 沈建涛再次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一件更加意外的事情了,我收买他们三个人之后,本来是想直接带他们下车走人的!但是,徐强认出了那个公交车司机,正是二十年前亲手送他坐牢的人,于是他恶向胆边生,趁着那司机不注意,用斧头砍死了司机!” 张山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他看着沈建涛冷冷的说道:“徐强一个慢性肾衰竭患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杀死那个司机?” 沈建涛道:“很简单,因为那个司机没有任何的反抗,他本来就不想活了,他的眼神我能看懂,临死之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老婆,我来陪你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张山顿时默然,没想到陈辉爱他老婆已经到了愿意以死相伴的地步。 沈建涛接着道:“徐强杀了那个司机之后,我为了不那么早的暴露自己,只好帮他们出主意,把那辆公交车藏到了一个废弃的地窖里面。” 张山猛的抬头看向沈建涛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什么地窖能藏下一辆公交车?” 沈建涛笑道:“张队长,你知道我们家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张山摇头,他还没有查到这么深的地步。 沈建涛道:“我们以前是做自酿酒的,在罗森寨附近,有我们家的一块地,我父母花了很多钱,在地里开了一个酒窖,那个酒窖很大,足以藏下一辆公交车。” 张山着实没想到,罗森寨附近竟然会有一个酒窖,难道他们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那辆失踪的公交车。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张山开口道:“现在你想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卫长风和冯磊都被我们抓了,那些埋在工地上的炸弹,你可以告诉我位置了吧?” 沈建涛笑道:“当然,这些是炸弹埋藏地点的照片,你们可以根据照片去找!” 说着,沈建涛从他身旁的手提包里面取出了一叠照片放到了张山的面前。 趁着张山看照片的时候,沈建涛接着说道:“对了,还有徐强、马波和李东他们三个人,这会儿应该还在翠岭路102的老房子里面呆着,那也是我爸妈生前购置的房产,你们去抓人吧!” 张山有些惊讶的看着沈建涛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沈建涛笑道:“因为他们有罪,有罪之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我亦如此,无人能逃!” 说完之后,沈建涛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张山犹豫了几秒钟,从腰间拿出了手铐,将沈建涛给拷上,带回了警局。 一个小时之后,徐强、马波和李东三人,也被陆羽带回了警局。 与此同时,工地上的所有炸弹也都被拆弹专家拆除了。 四个小时后,被推下酒窖的公交车也被找到了。 有了沈建涛的供词,以及从公交车上找到的证据,徐强、马波和李东很快就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不过,在走出审讯室的时候,三人都大声咒骂起了沈建涛。 他们是为了钱才帮沈建涛做事,现在钱没有拿到,人却进了牢房,善恶昭彰,终有一报。 731路末班车失踪案,就此告破。 张山也终于获得了休息的机会。 他和慕云两个人一起,一直宅在家里面,享受着暂时无所事事的假期生活。 某天清晨,张山还在睡梦之中,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的是马队! 新的案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