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沉香》
第01章 家破人亡
曾经,有人问我:世间什么东西才是最珍贵的?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得不到”和“已失去”的。
他看着我,摇摇头: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
我出生在一个商人家庭,父亲是茶博士,在洛阳开一家茶庄,不温不火,生意做得总算还可以。我的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只是带着丫鬟做女红。我是个男孩子母亲不让我插手这种事,但我还是趁她不注意偷偷向丫鬟学了几手。终于,有一天爹爹的袍子破了,我忍不住将它缝好,乐呵呵地冲进书房给他看,他放下笔,捧起袍子端详了许久,不夸奖亦不批评,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明天到我店里来。”我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快。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次日清晨,我像往常一样起来,想起爹爹昨天说要我到他店里去,匆匆系好衣带赶出去。一开门,却见一个丫鬟神色慌张地撞进来,捂住我的嘴巴钻到床底下。我不明白怎么回事,可看到她惶恐慌乱的神情我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床底躲了两天,我说我饿了要出去找东西吃,她说不行,就算说话也只能小小声的。我只好扁扁嘴吮自己的手指头。
“给我搜,不要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是!”
“燃儿,求你们放过我的燃儿他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求求你们了!”“咚、咚、咚……”的磕头声一下比一下重,每磕一下我的心就颤一下,娘亲,燃儿在这里啊,你手里怎么抱着云姨的孩子?难道你要小晟不要燃儿了吗?
娘亲!
我瞪大了眼睛看一群肉包眼贼笑着围上来,笑容狰狞,是我见过的最恐怖也最丑陋的。有人一把抢过娘亲怀里的小晟向上抛出,小晟“哇哇哇”地大哭起来,落下时一把剑直直戳穿了他的身体。
“哈哈哈哈……”大笑着扔出标枪,小晟小小的身体被钉在了外面的梧桐树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变成了死鱼一样的白。
“小哥哥这是怎么了?”我问蕙香。她捂住我的眼睛声音颤颤地:“小少爷不要看了。”
“唰唰唰”地几声剑响,娘亲身上的衣服变成碎片飞了起来,凝脂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洁白如玉。她惶恐无助地捂住胸口一点点地后退缩小,那群人的笑容更加狰狞不堪,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野兽吃食的恶心场面,第一次看到娘亲眼中露出绝望而空洞的神情,呆滞地望着院子里的那棵剩下几片叶子的梧桐树和上面插着的小小身体。
“燃儿……”
身体被疯狂地蹂躏可是声音却似从空山幽谷里传出来的,空灵幽怨。然后我看到那群野兽抹抹油腻腻的嘴巴抽出肉刃一脸丰足。有人抓住娘亲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淫笑着在她胸口摸了一把,毫无反应。
他人道:“小美人儿,你应该知道什么是人彘吧?”
呆滞的眼睛流转了一下。
接下来的场面是我这颗年仅八岁的心无法承载的,而我也在那一刻明白了什么叫人彘,什么叫禽兽不如。
他们先用剑砍断娘亲的四肢,用细针挖出她的眼睛,用熏香熏聋她的耳朵,喂哑药,投入茅厕中……
当蕙香和我从床底爬出来的时候,门窗大开,房间里一团糟,花瓶、字画、屏风零乱地散落一地。地上还有一道道的血痕,仿佛一张张狰狞的大嘴,美丽温柔地娘亲就这样被他们折磨致死。
蕙香抱着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其中也包括我爹爹的。他皱着眉头睡的很不安详。
我们从花园后面的狗洞里爬出去,因为正门已经被查封了。后来,我听蕙香说,这些都是朝廷派来的人,因为爹爹得罪了当朝的六王爷。我不明白那个从小就叫我认真读书将来为朝廷效力的忠厚的爹爹怎么会无缘无故得罪了六王爷,一定有什么误会。
或许年幼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什么叫做永远离开。只是傻傻地听着蕙香讲故事一般地叙述着家门的不幸。最后,我听到她哽咽地对我说:“少爷,您现在是孤儿了,您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事,香儿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她哭,我也好想哭,可是爹爹说过,男孩子是不可以随便哭的,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于是我没哭,只是盯着眼前燃烧的火苗发呆,瞳孔中摇晃着火的影子,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荒野上的冷风不断拂过我的脸颊,天空划过鸿雁的哀鸣。蕙香摘下一片树叶,从草尖上拨下几滴夜露给我喝。我吮了吮,只觉得心更凉了。
不知不觉,我在蕙香的怀里睡着了,醒来时她却不见了。正待我要去找她时,一阵悠扬的箫声从远处传来。我循声而去,发现荒野的尽头竟是一条小溪,池水清澈见底,水面上倒映出我的脸,脏兮兮的,头发凌乱,几撮贴在了脸上,衣服上也沾满了烂泥巴,我突然想起那个大年三十坐在我家门前要饭的小乞丐。
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口干舌燥到极点才知道水的珍贵。我用手掌掬起水就要往口里灌,什么东西啄了一下我的手臂,一颤,掌心里的水全洒了。就在我气愤地想到再掬一掌时,眼角瞟见蕙香的尸体,她躺在水边的岩石旁,黑发散了一地。我走过去推她,喊她的名字。半响,她才勉强睁开眼,也是半睡的,她的声音嘶哑而颤抖:“水……有剧毒。”
一丝黑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我瞪大了眼睛想为她擦去,她却抓住了我的手,想要用力却用不出一点力,嘴唇微张着似对我要说什么话。我低下头握住她的手,一股凉意瞬间从她的指尖流到我的心间,我害怕极了,会不会香儿也不要我了?
“别……”
“别说你是开玩笑的,香儿姐姐不会撒谎的,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别……”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嘴唇已经发紫,在风中瑟瑟发抖。
别害怕?别管我?别难过?
要不是我太激动打断了她的话,或许就知道她到底要对我说什么了,可一切都已经晚了,手上的温度正一点一点消失。直到她的瞳孔蓦然涣散,我才确信她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了,因为昨天她曾跟我说过那个样子就代表永远地离开了。我的父母、陪我玩耍的哥哥姐姐们都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了,那我又该何去何从?
苍穹划过鹤的嘶鸣,一缕若有似无的箫声传来,绵亘悠长,不辨喜悲。远山云雾缭绕,一对白鹤盘旋于巍巍高山雾霭之中,隐约可以看见白衣飘飞,恍若神仙。
山林中淡淡的木叶香气在风中飘散,连躁动的蝉鸣鸟啼都蓦然消失。空谷间低回盘旋的只有那如高山流水般的箫声,所有喜怒哀乐,所有流逝的光阴,仿佛就在吹xiao者的手指间起起落落。那是一种让人忘却疲惫的美,只想驻足停留,大口大口地呼吸那空山新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
我望着远处吹xiao的白衣仙人,一时间,竟不觉得他与我隔着崇山峻岭,那悦耳的箫声仿佛就在耳边。莫非真让我遇到了神仙?
不知过了多久,山谷间的箫声才停,我的双腿已经麻木。来不及看清楚,一抹白影从眼前晃过。我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开遮挡眼睛的手,白衣仙人站在我面前,一双清冷的眸凝视着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的眼睛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磁性,我一下就被吸了进去,傻傻地盯着他,怎么也无法移开视线。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渊清,那一年,我离八岁生日还有四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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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深山习武
他问我:“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对我伸出手,“我可以教你武功,你难道不想报家仇吗?”
“想,我要变强然后把他们千刀万剐!”可是一想到那一张张狰狞的笑靥和娘亲分裂的身体就感到莫名的害怕,我到底是怎么了,娘亲被坏人折磨成那样我却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贪生怕死。
渊清仿佛会读心术,“当你变强之后就不会再害怕他们了,因为那时你碾死他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他的脸上无意间划过一抹残忍的笑,我心头一颤,他会不会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可是魔鬼又怎样,那些人这样对待我的父母我一定要让他们十倍奉还!
我把手放在渊清的大手上。他把我抱上仙鹤,随后也跟着上来。仙鹤昂首唳叫一声冲上云霄。
我几乎不敢俯视,底下的一草一木离我越来越远,到后来就只剩下一个个小黑点。回过头去,看到渊清清俊的侧脸,目光清冷悠远,凝视前往。
这不是在做梦吧?我使劲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仙鹤把我们带到一座小木屋前,木屋虽简陋却十分干净。屋后是一片紫竹林,远远还能听到流水声,竹林的尽头是一座瀑布。
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寂燃,夜寂燃。”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暗哑。
他皱了皱眉,略一思索:“以后不要用这个名字了,你就叫墨菊吧。”
渊清的小木屋后的空地上种了一大片红艳艳的墨菊,黑里透红的花,凝重而不失活泼,华丽而不失娇媚。一驻足,俯身贴近她,淡淡的清香会沁人心腹。让人感受到一股清雅与坚强的气质。
他让我唤他师父,以后便教我武功。而现在我所做的便是把屋子打扫干净。我知道以后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动手,再没有人会给我洗衣做饭、讲故事、玩耍。夜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了,我再也回不到从前,我必须隐姓埋名,过上另一种人生,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渊清说,练武的最佳年龄是八岁,而我现在的体质还太弱,为了适应以后的强化训练,我现在必须做一些锻炼来增强体质。每天清晨我都要下山去打水,渊清通常不在家,他常去瀑布后面的山洞里练功。回来时,我早已把饭做好,坐在门槛上等他回来吃。有时候,他接连几天不回家,我提着食盒去山洞里找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他。
渊清的体型修长而俊美,肤色偏白却并不显得病态。我想大概是习武的缘故吧。他不知道那时的我有多么羡慕他,真想快一点长大,快一点成为高手。
终于,在我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渊清送了我一把短刃。刀柄是墨绿色的,微微向上弯起,摸上去有些粗糙,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雕刻着***图案。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拔出来,刀身竟然也是墨绿色,隐隐泛着绿光,就像夜明珠一样。
而此时的渊清站在月光下,亦如神一般光彩照人。他穿着白色的衣衫,领口、袖口和腰间都镶着水蓝色的条带,连飘逸的长发也有几撮微微泛蓝。
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家,不然怎么会买得起这么好的锦缎。这时我才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虽然我已经认识他近两个月了。他没有说过为什么要收养我,还教我武功。对我的家庭背景似乎也不感兴趣。而且,我还可悲地发现我与他之间仿佛有一道天然的屏障,这一点我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就意识到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我是平凡又可怜的孤儿。
渊清说在十四岁之前,我必须学会《含沙射影》和《云梯纵心》,一套是暗杀,一套是轻功,然后他便教我使长剑。
我并不是聪明的孩子,但在家庭的熏陶下,我很早就明白天上不会白掉下馅饼,没有一笔交易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他教我武功,以后我就要为他效命,就算是杀人我也得照做。夜风拂面,我有些寒瑟。
意识到我的踌躇,他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有些讥讽地笑了。我从来没见过他笑,原以为笑容在那张清冷的脸上会显得突兀,然而就在他扬唇的那一刻,周围的花都仿佛失了色。
耳边传来一阵轰响,一根竹子被砍断了。
渊清侧首吹掉手上的灰尘,墨中带蓝的发静静飘飞在光华的月色中,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他俯视着我,清冷地道:“弱者是无法在这世上生存的,只有变强才能不受欺负。你现在就像这棵竹子,不堪一击。但我也仅限于现在。”他拿起那只随身携带的竹箫,放在口边静静地吹。我听到了比第一次更优美的天籁,同时也看到了鸟落地,花枯萎。
突然感到头好痛,昏昏沉沉的。父母死去的画面、蕙香蓦然涣散的双瞳以及我孤立无援地站在山谷之中,一系列的画面穿插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随着他指尖节奏放快,画面穿插交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啊……”我捂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感觉四面楚歌。头快要炸开了。我已不清楚周围到底有几个渊清在吹。恍恍惚惚地,只能看到他月光下的笑颜,清丽而残忍。
风呼呼地灌进我的衣衫,我突然摸到腰间的那把短刃。
“嘶……”我划破了自己的手臂,顿时清醒了不少。但那些令人恐惧的画面还在汹涌地冲击着我的头脑,我晃了晃脑袋,努力睁大了眼睛。紫竹林剧烈摇晃着,竹与竹相互撞击发出短棍相接的声音。我就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冲进去乱砍一气。砍到一点力气都没了,我才看到瀑布,清冽的流水冲击着岩石,我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浸泡在寒凉的秋水里,脑海中却出现了渊清的脸。我开始怀疑这样活着会不会比死掉好。家仇还未报,更何况蕙香曾说过要我坚强地活下去。我还那么小,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死去呢!我不能死,也不想死啊!
我努力探出水面,抱住了一块岩石。待水流缓和些,我慢慢地游到渊清平时练功的那个山洞里。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朝洞口方向摸索而去。耳边传来箫声,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那声音是从石壁里传出来的,威力没有原先听到的那么强,却足以使人思绪混乱。有了原先的教训,我尽量睁大了眼睛,不去想其他事物。走了一段路,箫声越来越弱了,我看到洞口的月光,投洒在石质地面上,仿佛拢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戏谑轻佻的声音怎么听也不像是渊清。
我抬头,他正坐在山洞上方,黑色的夜行衣包裹着清瘦的身材,一脚踩着岩石一脚悬空挂着,单手托着腮,嘴边挂一抹玩味的笑,似乎等候已久了。
“你……你是?”我惊愕地看着这个月光下的黑衣少年,就像江湖上的刺客。
黑衣少年笑笑,从上方一跃而下,走到我面前托起我的下颚,左看看右看看,还提起我的后领转了一圈,最后皱皱眉憋出两个字:“好丑。”
“不过放心,我会教你武功的。”他丢下我,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教我武功?我师父不是渊清吗?
“哎,你等等!”我跑过去追上他,“你去哪里啊?”
我以为他不会踩我,谁知他竟真的停了下来,幸好我刹得快,不然就撞上他了。他回过头来,丢给我一块白布:“丑娃娃,把脸的擦擦干净,我可不想教一个比我丑的人武功。”
什么?这不是为难人吗。我估计这张脸就算擦到反光也不及他美。从小我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孩,扔在孩子堆里根本就找不到。我曾经一度怀疑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我有一个俊美潇洒的爹和一个清雅温柔的娘,很多人都说爹娘是郎才女貌,多么般配。可我不懂为什么他们的结合,我却是那么其貌不扬?娘曾温柔地***我的头说:“燃儿不管长什么样都是娘的孩子,娘怎么会不疼你?你的眼睛和嘴唇都是遗传娘的,别人看不出来娘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燃儿那么乖巧,就算长相平凡了点也会讨人喜欢的,所以以后不可以再说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我知道最疼爱我的爹娘已经不在了,燃儿也已经不在了。渊清说的对,只有自己变强才能不被人欺负。就算不是为了杀人,我也该学些本领保护自己。
我抓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一气,黑衣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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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邪气少年
次日清晨,我来到瀑布后面,流水帘幕在我眼前倾泻而下,冲得岩石噌亮噌亮,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般的光泽。我一时眼花,瞟见岩石上擦过一抹黑影。当我回头时,昨天的黑衣少年已经跃到我身后。嘴角边依旧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我抚抚胸,问道:“你是夜天吗?渊清师父让我来找你的。”
他好似没听见我的话,径直走过来端起我的脸,一双细长邪气的眼睛半眯着:“小娃子,靓了不少。”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他那双细长的凤眼似要将人从头到脚戳个洞,不似渊清那般清淡漠然。总觉得他要比渊清好接近些。但看到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又一副江湖小混混的模样,又怀疑地问道:“你真是来教我武功的?”
“嘁。”他不屑地撇撇嘴,“你这小娃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以为老子闲着没事干抓个小孩来打发时间呢。渊清那家伙真过分,把你推给了我自己便没事人一般逍遥去了。”他不知从哪儿弄出一壶酒倒在地上咕咚咕咚喝起来。
“你……”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推推他。
他好像没听见一般翻个身继续喝酒。
“我该怎么称呼你?”我绕过去对着他的脸。
“好酒,好酒!”他提起酒壶端详了好久又一口饮下,不一会儿,那壶里的酒又自动满上了。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鼓起勇气冲他吼道:“二师父!”
他身体一抖,竟然从石头上面滚了下来,险些栽进水里。
“哎呦,折煞老子了!长这么大还从没听人叫过我一声‘师父’,你这小子果然有造!”他放下酒壶,郑重其事地拍拍我的肩膀,“既然这样我便收了你!”
收了我?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二师父是个嗜酒如命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他的宝贝酒壶。他常教我一首儿歌: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算酒,五两六两扶墙走,七两八两还在吼!男人不喝酒呀~~枉在江湖走呀~~只要心里有,茶水也当酒!
我竟然一板一眼地背了下来,还傻兮兮地跑去背给他听。谁知他听了心头一乐,提起酒壶猛灌一口,然后对着我的嘴灌下去,我以前从未沾过酒,这一喝让我永生难忘,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碰酒。
一天晚上,夜天难得没有醉醺醺地回来。他把我带到一块石壁前,轻轻一推,石壁立刻反了过来。上面刻着几行小字。我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一惊,竟然是《含沙射影》的口诀。我回过头去看夜天,他笑而不语。就在我愣神的片刻,一把长剑飞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定在头边的石壁上。
之后的两年,我一直在瀑布后的山洞里修炼《含沙射影》。夜天不常来看我,可每每当我偷懒时一个酒壶就会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我头上。夜天是个严厉的师父,可他一向喜欢用调侃的语气命令我。让我又敬又气。
这两年里我只见过渊清两次,一次是我第一次杀死一头狼,夜天还特地去请他来和我们分享下酒菜,说这是他教了一年的成果。以前我从未杀过生,就连一只蚂蚁也不敢踩。这要归功于夜天的魔鬼式训练。还有一次就是我练成了暗杀的第七重,这是九重中最强的一重却不是最后一重,威力惊人,就连趟在石洞上面晒太阳睡午觉的夜天也被我震醒了。
夜天每天都唆使我去给他打下酒菜,开始是豺狼、狮子之类的凶残动物,杀死它们时我并没有太多顾及,因为它们不死就得我死。后来渐渐地,我的弱点被夜天发现了,他说要换一种方式来训练我。
一天,我正在练功,夜天提了一对小白兔进来。雪白的绒毛,圆溜溜的红眼睛眨巴眨巴甚是可爱。捧起来逗逗它们的鼻子,竟然还不服气地翘了翘,嘴巴是三瓣形状的啃起东西来简直就像小娃娃一样。
“怎么样喜欢吧,小*********我横他一眼,不喜欢这个名字,像女人一样。看在可爱的小白兔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夜天抢过我手里的一只兔子,“快说喜不喜欢?不然就掐死它。”
我伸手去抢,他把兔子提得高高地笑嘻嘻地命令我:“快说啊!”小兔子在他手里挣扎,红红的大眼睛求助地望着我,我实在不忍心:“喜欢喜欢,你快把它给我。”夜天却还不松手,笑得更邪气了:“喜欢那就更不能给你了,有本事就来抢啊。”
我知道抢不过他,生着闷气玩手里那只。夜天不甘心又把那只也抢走了。我说:“二师父,你到底想怎样?抓来给我玩的是你,抢走的又是你!”他说:“不想怎样,只想让你亲手杀了它们,就这么简单咯。”夜天把兔子放在我手里一脸笑意。我颤抖地接过来,那两双红眼睛莹莹无辜地注视我,小小的身体揉成一团瑟瑟发抖。这叫我怎么忍心下手啊!
“快动手,不然有更好的戏看。”我毫不怀疑夜天的能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说笑。
有史以来第一次杀死自己心爱的东西,那种感觉很无力、绝望。
“小******哐”地一声酒壶又砸了下来,我迅速往旁边一闪,酒壶在我脚边碎去。夜天一怔,从上面跳下来,随之而下的还有一名男子。男子秀美儒雅,连笑容都似春风般柔和,他轻巧地落地,一手轻摇折扇,一手背在身后。看到他,我长时间绷紧的神经竟然松了下来。夜天却猝不及防地在我头顶敲了一记:“小****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吃痛地瞪他一眼。
白衣公子笑道:“敢问小公子便是墨菊?”
我说:“正是,公子是?”
“在下姓白,名沐风,字逸轩。”
“白沐风……”突然一震,“无影公子白沐风?!”
白沐风拱手笑道:“愧不敢当。”
就连我爹爹这样的商人也知道江湖上来无影去无踪轻功第一的无影公子。没想到消失了这么多年竟在这里遇见他,而且这么年轻,唇红齿白,温文尔雅,完全不像是习武之人。
“你们两个,公子来公子去的肉不肉麻呀。”
夜天靠在石壁上,双手交叉放着,嘴里衔了根稻草吹口哨。我两都看向他,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耸耸肩丢下一句“你们继续”准备走人。我忙拉他到一边问道:“你叫他来做什么?”
夜天嘴角一弯,笑的我寒毛直竖:“嘿嘿,我还以为小***不要人家了呢。”
我横他一眼:“你不会是让他来教我轻功吧?”
夜天擦擦嘴,眨眨眼睛,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叫他来的。”
渊清?这个长时间压在我心底的名字突然冒出来。原来他还记得我,原以为他把我推给了夜天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不禁对那个清冷的人多了几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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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夜天师父
我又花了四年时间将《含沙射影》和《云梯纵心》练至顶重。夜天曾说过,这两套武功结合起来行走江湖就吃穿不愁了。我当时不明白,可看到他笑得不怀好意又懒得追问,铁定又给他拿去当下三滥的手段使了。
白沐风教了我两年就离开了。还是挺怀念他在的日子,至少他的言行举止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私塾先生说过的“君子”。
记得他临行前对我说的那句:“后会有期。”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眨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回过头,夜天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我一惊,后退几步。他今天有些不对劲,脸上没有醉态亦没有笑意,竟有些愠怒。自认识他起,我没从见过他这个样子,莫非是我的错觉?
我揉了揉眼睛,他一把抓下我的手,阴沉道:“后悔了?怎么不跟他走。”
我一时生气,你变个样子我就一定要让你吗?甩开他的手,冲他吼道:“是啊,我后悔了,早知道我就追上去了,反正我轻功比你好!”
“哼,谁稀罕你!我还巴不得早点解脱呢!”
“既然这样,那徒儿就此别过。”我一拱手假装要走,谁知他竟真的不拦,刚走几步就听见他冷冷的一声:“请便。”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平时再吵吵闹闹也不会弄到翻脸,怎么今天为了件小事他竟对我发那么大火?
本想去找渊清,走了几步终是不放心,可这么快就回去我多没面子,继续看他脸色不算,他以后一定还会得寸进尺。
脚尖一点,轻巧地跃上一棵树,来了这么久还从未好好看过这个地方呢,放眼望去,苍山翠色尽在脚下,远山层层叠叠像拢上了一层烟雾。那个湍急的瀑布刚巧在两座峭壁之间,隐隐还能看到我们栖居的石洞。
山脚下稀稀落落地分布着一些村落,篱落圈养着鸡鸭,白发老翁叼着烟斗坐在板凳上静静地抽。旁边有一群孩童正在踢毽子,那天真无邪的笑颜已然是封尘的往事。我心中一阵酸涩,扭头飞向别处。
天色已晚,我躺在枝桠上无聊地晃荡,嘴里啃一颗红果子。一阵哭声传到耳边,我撇过脸,山脚下,一个男子拿了把扫帚,脚下踩着一个女子,女子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男子破口大骂:“小贱人,皮养了是不是?竟敢背着老子在外面偷吃,活的不耐烦了!老子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女子边哭边求饶:“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他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放过他吧!”
男子一巴掌甩下去,脚又在女子的肚子上狠狠地碾了几下:“怎么样,是不是后悔没和那小子私奔?回来了还想让我放过你,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我一怔,那男子还在对地上的女子拳打脚踢,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嫉妒,似乎有些熟悉。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男子抬起脚,阴沉着脸看女子。我扬手,弹出一颗果子。男子腿一软惊愕地坐在地上,看向四周,嚷嚷道:“谁?谁敢打老子,快给我滚出来!”
就在我准备跳下去时,有人先我一步。
他从屋顶上轻巧地跃下,一口吐掉嘴里的草竿子:“这位大哥,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
“哼!”男子揉揉腿,咬咬牙站起来,“臭小子,不关你的事!我的老婆我爱怎样就怎样,你少给我多管闲事多吃屁!”
“本来我是一点也不想插手的,怎奈我跟你同病相怜,我的老婆也跟别人跑了。”
“哦?”男子的怒气瞬间缓和了几分,问道:“你怎么不去追回来?”
他摇摇头道:“心不在此,追回来又有何用?与其强留在身边折磨她,还不如放她出去寻找真正的幸福。一把锁还得对应的钥匙开才行,用斧头砍只会连带着把锁也弄坏。”
男子搔搔头,似懂非懂:“我是个粗人,什么锁啊,斧头啊我不懂,不过听你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好!既然是同病相怜的兄弟,那咱就走,去喝上几杯!”
“改日吧,我今儿还有事要办,来日再聚。”
“好!改日哥等你!”男子拍拍他的肩,拖着半死的老婆进屋去了。
晚风拂耳,林叶摩擦出沙沙的响声。村落间许多人家都点起了灯,星星点点稀疏散布。
夜天走了几步,停在一棵树下,“听了半天也不嫌累么?”
我有些羞赧,但还是下去了,突然一想不对:“你跟踪我!”
“谁要跟踪你啊!只是有只丑小鸭说要去游泳,下了水却一直在水边转圈。我只是看着头晕才出来想把他支走的。”
我一时气结,憋红了脸道:“好,既然你看着心烦,那我现在就走!”
夜天拉过我的手臂笑得不怀好意:“你生什么气?谁说是你了,小***生气时的样子好可爱。”他轻轻一拽把我拉进怀里,俯下身来亲我的脸蛋。我就感觉他今天有些不对劲,想也没想便反手扣住他。
“小****你想造反啊?”他假装挣了挣,一副被我弄疼的样子。
“你先惹我的,莫怪徒儿青出于蓝了。”我一扬手,他被我摔在草地上,就在我准备抽回手时,冷不妨被他一扯,趴倒在他身上。我仰起脸揉着鼻子,这家伙今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好像非要吃掉我才肯罢休。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在我耳边无赖地笑,顿时毛骨悚然。要不是被他按那么紧,我铁定像平时那样给他一掌。
在草地上滚了一圈,他压在了我上面,刚好看到他勾起的唇角。我感到眼前的夜天那么不熟悉,他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温柔而迷茫。
仰头望去,穿过夜天的臂弯,刚好露出天空的一角。青石板上繁星点点,云层在月下缓缓推移。记得第一次见他也是在这样的月夜,那时的黑衣少年托着腮坐在山洞上,一脸邪气,好像传说中的江湖刺客。
鬓角的发拂过脸颊,痒痒的,那双仿佛能穿透黑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本想破口大骂,最终舌头一卷,把“滚开”两个字吞进了肚子里。看到他的喉咙似乎动了动。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一股热流瞬间冲上来,烧的脸红红的。
夜天的手按在我头两边的草坪上,胸口起起伏伏,却一动也不敢动,两个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良久,我看到夜天咽下口水,望着我俯下身来。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头脑一热竟然想不到是否要挣扎。
他就着我的唇吻下来,辗转片刻,小心翼翼地探进去,我的牙齿和舌头被他生涩地挑逗,软软地舒服的感觉从口腔蔓延到全身。夜天抱着我在地上打滚,舌头还停留在我的口腔内,感觉真的好奇妙,我禁不住也去舔他的舌尖,他把我搂得更紧了,吻变得粗暴起来,刚才还在享受,这一刻却觉得喘不过气来,我伸手去推他,他却把我抱得死死的,不留一点空隙。
“唔……”这一刻我真想给一脚把他踹下山去。
他扣住我的头,再次探进来深吻,双腿被他夹得紧紧的,他放开我的唇,轻轻舔我的耳垂,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幸好夜黑风高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然他肯定又要笑话我像女人了。
我感到身上一凉,夜天的手不知何时滑进了我的衣领,冰凉的指游走在肌肤上,虽然指尖是凉的,可他触碰的地方却像火苗一般燃烧起来。敏感的皮肤禁不起挑逗,浑身都颤栗起来。他的唇又一次夺走了我的呼吸,把我的惊叫吞下肚去。感到全身都着了火,脑海中尽是夜天和我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的画面。而只要我一松懈,这个画面就会变成现实。
我们都是男子啊,我怎么可以有这样龌龊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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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江湖来啦
当夜天的唇离开时,我侧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寒凉的夜风灌进来,可脑海中那些画面还是挥之不去。记得前几天冬天,我实在怕冷,硬是半夜钻进夜天的被窝里和他挤着睡。可下一刻,他抱着我入眠的画面立刻变成了亲吻、***我的画面。
我真是疯了。怎么会这么下贱到去渴求一个男人的爱抚,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的二师父。
“菊儿。”夜天连哄带询问地轻唤道。我看着他,眼中充满迷乱和恐惧。
“不……不要这样!”我边摇头边往后缩,他似乎也有些后悔,只杵在原地看着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冲他吼道:“混蛋,***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夜天不再说什么,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视线,在夜风中柔柔地浮动,转身,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那一瞬,我甚至有一种想冲上去抱住他的念头。父母早亡,我从小就缺少爱,在我最软弱无助的时候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玩,逗我笑,还教会我武功,我早已对他形成依赖,可我不清楚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只知道他是我生命中不可代替的存在。
我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鸵鸟一样地蜷缩起来。冷风就着领口、袖口灌进来,浇灭了夜天在我身上燃起的火。
该回去吗?可是叫我如何面对他?就在我矛盾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挑起我的下巴。我缓缓抬头,依旧是月光下那一抹绝尘的白,眸中的清冷亦没有丝毫改变。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许久,耳边飘来叹气一般的声音:“跟我回去吧。”
突然想起六年前那个孩童,一看到他的眼睛便毫无理由地信任他,仿佛有一种天然的魔力,能让人摒弃杂念,心安理得地随他而去。
他带我来到初时的那间小木屋前,丢给我一把长剑,自顾自抚琴去了。
渊清向来高深莫测,他叫我来当然不可能只是弹琴给我听。脑海中浮现出六年前的那个晚上。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巡视周围,花鸟林木都没有什么异常。再仔细倾听,咦?琴音怎么消失了?耳边只有风声、鸟叫、树叶摩擦声以及林间小溪的流水声。怪了,他明明就在起弹琴,眼眸半闭,神情专注,食指和无名指巧妙地交替变换,乌黑的发在脑后随意地挽一个髻,只垂下两撮蓝黑色的鬓角软软涤荡。渊清的整个人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
半响,只听得“铮”地一声,四周霎时安静了下来。
难道刚才的声音都是假的?都是渊清弹出来的?!
渊清合上琴,对我说,这就是《鹤鸣》,能够给对方制造出假相,使他一步步进入自己编织的网中,然后轻而易举地杀掉他。
我听得毛骨悚然,渊清却讲的事不关已,倘若刚才他不停下来估计我要被他逼得自杀。他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是刽子手却从来不直接杀人。
后来,渊清教了我一套剑法,虽然没有《鹤鸣》那样的威力,却足以让我在江湖上立足。我用了两年时间终于将这套剑法修炼至顶重,而这两年里我再没见过夜天。我去过几次曾经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山洞,里面的陈设一切都没变,唯独不见他的人。我已经习惯了失望,可每次都管不住脚。
以前,一到冬天我们便提前买好干粮,蜗居在石床上,生个火炉一边烤鱼一边取暖。他搓着我的手说,如果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就把我放在炉子上烤了吃,那样我们两就都不冷了。我立刻一脚踹他下床,顺便砸下个枕头:“你自诩天下第一刺客,怎么连只鸡都弄不到?大爷我今晚上要喝鲜鸡汤,还不快去准备!”不多久他果然提了两个鸡回来,笑咪咪地说:“老婆大人可满意?”我当下奇怪,这大雪天的上哪儿找两只活生生的鸡?想来那家伙一向神通广大什么东西都弄得到,也就见怪不怪了。
小气,怎么说走就走?还说我像娘们,我看他才是!
我悻悻地朝小木屋走去,老远就听见孩子的笑声。多久没有听过这么纯真的声音了,自己仿佛一下子老了。
见我靠近,两孩童相互对视一眼竟然逃跑了。
我摸摸自己的脸,莫非我长得很吓人?
“菊儿,你过来一下。”
是渊清的声音,他站在门口向我招手。我应了一声就随他进去了。
他把我叫到面前,上下打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生平第一次,他对我露出了满意且带有一丝眷恋的神情。他递给我一个小布包:“把衣服换了,明天一早启程。里面有我修的一封信函,你替我捎给指定的人。”
并没有太多惊讶,离开时迟早的事,我跪下来,向渊清磕了三个响头。
临行前,我又见到了昨天那一对童男童女,想必他们是渊清培养的下一个目标吧。
空山新雨,秋色晚来。火红的枫林点燃了整个山谷。我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山下赶,只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家客栈歇脚。环顾四周,山脚下的人家已经点起了灯火。我来到一家门前,勒转马头踌躇了半天,发现自己久居空山竟连最基本的和人搭讪都不会了。犹豫之际,门开了。一个妇女提着灯出来,见了我,先是一惊,随即问道:“请问您是墨公子吗?”
我下马,对她拱手道“在下墨菊,见过大嫂。”暗自庆幸向白沐风学了两年,不然我出去可真是愣头青一个,什么都不会。
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名字?立刻按住腰间的剑,对外人的警惕心一下子上来了。
这时,里面传出一个粗气的声音:“愣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请墨公子进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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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非礼非礼
这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妇人又一次请我,我不好拒绝,随她进了屋。一大一小两人正在吃饭,大汉见了我,朗声大笑:“你是我兄弟的朋友吧,来一起喝酒!”
我礼貌地拱手:“在下墨菊,见过大侠。”实在想不出其它称呼。
大汉拍拍我的肩膀道:“我兄弟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朋友,墨弟何必见外!”
这家人如此热情我反到有些不好意思,吃过饭,推说旅途劳累早早去休息了。
晚上,不知怎么就起风了,纸窗被吹开好几次。我下床去关,见一黑影闪过,立刻追出去,那黑影却一下子消失了。怕中计,没敢再追。回来见东西没少,信函也在,没多想便又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出门见大嫂正在喂鸡,简单地向她辞了行。
我行了一段路,天还是没亮,阴沉沉的估计要下雨。果然,没过多久我的头发和衣服都湿了,甩甩脑袋,继续前行,这下估计没进城就变成了落汤鸡。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
周围的人家并不多,而我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马儿似乎也累了,前蹄不断地来回刨土,口中发出阵阵嘶鸣,我一勒缰绳,险些被它掀翻。
找了棵大树坐下来,把马儿松松地栓在一旁的树桩上,好让它吃到周围一圈草。暗自咒骂这鬼天气,本来天黑之前能赶到的,照这样下去估计今晚又要住店了。我靠在树下纳闷地看着没有丝毫减弱迹象的雨。一晃神,一只野兔从眼前横过。脚下一点,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野兔“刺溜”一声钻进草堆里,我一剑刺进去,居然没中。我用手拨开些干草,俯身往里面探了探,连野兔的影子都看不到。我偏不信这个邪,用剑往里面捣了捣,小心翼翼地钻进去。这大概是它们的老窝吧,说不定还能抓到一窝野味呢。
洞口狭小,我只能慢慢地移动身子,走了一段路,突然眼前一亮竟到了洞口的另一头。我看到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种着几朵莲花。煞是好看。心下一喜,竟忘了天还在下雨,傻傻地走进雨幕中。
我弯下腰用银针试了一下,没毒。便掬起一掌轻轻扑打在脸上,又忍不住捧起来喝几口,感觉放松了不少。提袖子擦擦额头,发现自己很久没照镜子,居然有些不认识了。水中的那张清淡秀雅的脸是我吗?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英气,眼角眉梢却像极了母亲。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抚上去,水中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只是一个男人生的这样的面孔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我放下齐腰的长发,里面有几撮因为练《含沙射影》而微微泛红,这样放下来还真像个女人。不禁皱了皱眉,往水里扔下颗石子。
雨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地弹在水面上,莲花和莲叶都被洗得晶亮晶亮。这样的美景怎么能不好好享受一番?四下无人,我当下就剥掉上衣和裤子一头栽进水里。
“呼,好爽啊!”浮出水面,甩甩湿漉漉的头发。这些天光赶路都没好好洗个澡,今天可被我赚到了。又一次把头沉下去,展开四肢,摆了个最舒适的姿态。长长地秀发在水面静静漂浮,那几撮红毛上落了几片树叶。
我仰起头,惬意地躺在水面上看蓝蓝的天,几朵白云悠然飘过,一座虹桥横跨苍穹。
舒服啊!我站在水中边哼小曲边穿衣服,抬眼望去,树上竟睡着个人!
妈的,老子的形象莫不全被他看光了?!
心虚地偷觑他一眼,赶紧穿好衣服,飞人。转念一想,都是男人怕什么,老子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刚走两步,却听见他在后边不紧不慢道:“你中毒了。”
鬼话,我方才明明试过水没毒。不理他,继续走。
背后声音又起:“水是没毒,花可未必。”
什么?我身形一滞,想起刚才还用手碰过。
“这毒,我可以帮你解。”他不知何时跃到我面前,两根只指抵着我的下巴,眯起一双细长的眸上下打量我。
“你是谁?”我下意识地拔剑,警惕地望着他。
他带着张银白色面具,一双黑眸却如浩瀚宇宙包罗群星万象,只看一眼便会让人心甘情愿沉沦。要不是看久了渊清的眼睛,估计我现在对他的免疫也不会这么好。
奇怪,为什么我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内力?渊清曾说过,有两种人站在你面前你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种是没有内力的人,另一种是内力高过你很多倍的人。显然眼前的人不可能没有内力,若是后者……比渊清还强的,江湖上能有几个?
不管怎样,硬碰硬铁定拼不过。我开始后悔没有多向夜天学点金蝉脱壳的小手段。
“你……你别过来,不然我自刎。”说完这句话,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自不自刎关人家什么事?
他果然没听到一般继续向我靠近,绕有兴味地道:“哦?不就给人看一次么,有必要这么想不开?况且你要寻死也得等完成任务之后。”
什么?真给他看光了!不对,他怎么知道渊清给我的信函?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中毒了。”
“你无凭无据的,怎么就一口咬定我中毒了?”《云梯纵心》本就有抗毒的功效,普通的毒对我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他上前一步吻住了我的唇:“没中毒你的嘴唇为何发紫?”
“你……你少胡……唔……”
我瞪大了眼睛,这世道真是变了,为什么男人总爱非礼男人?一个夜天不够刚出来又被我倒霉地撞上一个。
“看清……唔……系……难……唔……”
他吻到我断气终于放开了我,擦擦嘴道:“毒解了,怎么谢我?”
“啪!”我失控般地一记巴掌甩过去,手因反作用而红肿起来。
“啪!”他也我甩一掌,我立刻被打趴在地。
“这只是预支的部分。”他转身离去,面具后的那潭幽泉荡起一丝玩味的涟漪,搅浑了我的视线。
当我赶到城门口时差不多已是半夜,守门的侍卫连连打呵欠,撑起倦怠的眼皮不耐烦地扫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今天不能进了,明早再来吧、”
“可是我有重……”
“免谈。”
“碍……”
我是不是该叫他声大哥,然后嬉皮笑脸地和他套近乎?或者死缠烂打搅得他不耐烦,说不定就放我进去了。
空旷的街道静谧的可怕,敲更人提着灯笼,拖着长调子懒洋洋地报更。
一匹马从我身边风一样地擦过,扬起的尘土直呛到气管。我回头,他在城门口停了下来,莫非他也要进城?我立刻跟上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说话。
“开门!”马上的人猛甩一鞭,抽在城门上。
“今天不能进了,明早再来吧。”守门人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
“莫非你想死?”
守门人果然被这话一惊,探出头来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腿一软,半响才结巴道:“清……清月宫主,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宫主饶命,宫主饶……”身首异处,却还保持着跪姿,本以为心早已麻木,看到任何人死都不再动容,可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为什么还那么痛?小时候的记忆潮涌而来,父亲拧紧的眉,母亲微启的唇,蕙香蓦然涣散的瞳……这些画面最终扭曲成守门人惊愕恐惧的脸。我机械地俯下身,端起那颗没有一丝血迹的头颅,伸出手去抚平他瞪大的泛白的双眼。
“所有人都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快跟我走吧。”头颅突然睁开眼睛冲我诡异一笑。
“燃儿,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居然连姓氏都丢了,报仇也忘记了!你不配做我们夜家人,你以为这样苟活下去就能幸免于难吗?”
“少爷,那水本该你喝的,你怎么还不下来陪我?香儿可等你很久了,快下来吧。”
我感到裤脚被什么东西绊到了,那些腐烂的手全都向我伸来,吐出长长地舌头舔噬我肮脏的灵魂。
“啊!……”我这是在做什么?谁来救救我?师父!夜天!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你们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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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诡异主人
这世间最珍贵的真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的吗?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而这些东西我注定再也无法得到。
渊清曾说过: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不要在意,那样的话,一旦失去也不会觉得那么痛了。
夜天也说过:宁愿喝到天旋地转黑白不分也不要去想那些令人头疼的事,感情之于我顶多算是一杯搀了水的酒,似醉非醉,想醉又不醉的感觉真他妈的难受。
那人已经走远,可我还蹲在地上抱着头颅哭。我真是没用。
骑上马,向目的地狂奔而去。
赶到时天已大亮,我扫一眼匾额上两个朱红大字便去叩门,出来一个水灵的丫头,眼珠子骨碌骨碌地上下打量我,有些傲慢道:“你是来找公子的吧?”
我冲她一笑,礼貌地点点头。
她嗤了一声,不屑道:“公子今天休息,不见客,请回吧。”
“砰”地一声,我被关在门外。揉揉鼻子,这丫头也太无礼了,不通报一声就下了逐客令。这下怎么办?要不翻墙进去?
我正踌躇着,门居然开了,还是刚才那丫头,只是换了一副表情,她说:“我家公子请你进去。”
我跟着她进了门,她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我说:“马留在外面,一会儿自然有人会牵到马厩去休息。”我一愣,果真是在深山里待惯了。
“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信函。”
“你,是就墨菊?”他不接亦没叫我入座,我有些不耐烦了,稍稍抬起头。打量的目光一下子对上了,心头竟是一颤,这不是夜天吗?!险些脱口而出,又被我舌头一卷生生憋了回去。这人确实很像夜天,却比他多了分魔魅和邪气,浑身上下散发出摄魄的令人堕落的美。一时间,我竟无法移开视线。他嘴角一弯,轻笑出声,仿佛习惯了别人惊艳的目光。
我脸上一窘,立刻别过头去。
旁边的丫鬟不耐烦道:“看够了没有?我家公子正问你话呢。像你这样的,公子见多了,谁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从没被女子如此当众羞辱过,此刻我的脸一定比辣椒还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秋罗,你下去。”
“是,公子。”
临走前还不忘鄙夷地看我一眼,这丫头莫不成把我当断袖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说吧,要怎么谢我?”
“你……”
他拿起一张面具遮在脸上,又移开,嘴角漾起一抹邪恶的笑。
我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眼睛更是不敢直视他,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等候发落。
我知道他将是我以后的主人,渊清的那封信其实是举荐信。可是我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了自己的主人,往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心里暗暗发愁,只希望他能不计前嫌,给我改过的机会。
“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他吹了口茶,轻巧的好像在说“放心,我暂时不会让你破费回请。”
我立刻“噗通”一声跪下,叩首道:“属下该死,请主人责罚。”
他扬扬手:“不知者无罪。”我当下松了口气,可他话锋一转,突然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到身边:“可是,剩下的部分你要怎么谢我?”
“誓……死……唔……”同样粗暴的吻,只是这次我没有反抗,木偶一般地承受着,我已经没有这个权利了。
他松开手,舔舔嘴唇,对我命令道:“吻我。”
我机械般地攀上他的颈项,对着他的唇吻下去,他一手扣住我的头,一手搂住我的腰,将我拉到他怀里。我身子一僵,本能地告诉自己不能反抗。他的舌头从我嘴里滑了出来,顺着我的颈项一路吻下去,在我的喉结上轻轻一咬,不熟悉的呻吟从我口中逸出,他的手伸从领口探进去,不习惯别人这样****难耐地扭动起来。此刻我多么希望主人能够停下来,叫我杀人也要,干粗活也好,只是不要再让我这样堕落下去。
“不……主人……求……嗯……”
“你不会反抗的,对吗?”他在我耳边吹着气,这样酥麻的声音快要淹没我全部的理智。双脚已经踏进沼泽地,越是挣扎便陷入的越深。
他似乎很喜欢看我痛苦的表情,越是挣扎,他笑得越开心。
我索性不挣扎了,反正横竖都是死,死之前满足主人一回,不好么?
我极力放松身体,做出很享受的姿态,搂住主人的脖子,把唇贴上去。
一阵轻笑从他嘴里飘出,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我已无暇顾及,把舌尖探进去青涩地挑逗。
“啪!”我还没反应过来,半边脸上已贴了一锅巴,我捂住脸,火辣辣地疼。然后我听到主人讽刺地说:“不愧是渊清调教出来的,第一天来就知道勾引本宫了。”
心绞得异常难受。我居然会主动去勾引男人,我丢了渊清的脸,我不配做他徒弟。那个清雅如仙的人怎么会教出我这样肮脏淫荡的徒儿?
墨菊,你好脏,好脏,更不配拥有这个名字。
看到我坐在地上羞愧又自责的样子,他又笑开了。
“我是你的主人,不管我把你当玩物也好,杀人的工具也好,你都要绝对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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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莲神女奴
秋末冬初,正是墨***开的时候,清月府内环境清幽,许多地方都种了奇花异草。我喜欢蹲在后院的墙角处静静地欣赏那一簇簇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墨菊,不知不觉,那个脆弱又坚强的生命早已成为我的精神支柱,就像多年前我依赖夜天一样。听府里的丫鬟说,墨***晒干了可以泡茶喝。我养了几盆放在窗台上,无聊时扯几片叶子含嘴里。
我有很多天没见清月,那个我必须绝对服从的主人,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没召见我,但我在梦中还时常看到他魔魅的笑靥。
日子过得极其平淡,我甚至开始怀疑一个侍卫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是不是天天能像这样悠闲地散散步,赏赏花。
晚上,我给渊清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在这里一切都好,顺便又问了夜天的下落,其实以前一直想问的,又怕他怪我不认真练习,就一直忍到现在。
渊清的仙鹤传书隔一天便到,上面只有一句诗:“水非水,墨非墨,月夜清湖影。”
模糊的提示看了更加摸不着头脑,渊清向来高深莫测,恐怕这谜底不好猜。我把这句诗背下面,然后将它扔进火盆里。看着腾腾升起的烟雾,我又开始发呆。
窗外风摇影动,树枝叉在纸窗上的投影微微颤动。熄了灯,合衣躺在床上,长期野外生活,我的警觉度向来高,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醒来。这府里表面看起来太平,可我总觉得它不那么简单。我对人心不是很懂,但小时候受爹爹的影响,他常说商场上人际很复杂,这一刻是朋友,或许下一刻就是敌人,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啊!……”
一声尖叫打断我的思绪,我迅速跳下床冲了出去。
当我赶到时,一个女子手里拿了一把带血的刀,旁边躺了另一个女子的尸体,可是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血迹。我来到那个拿刀的女子跟前,她看见我立刻蹲在地上瑟缩成一团,嘴里反复呢喃:“不是我,不是杀的,不是我……”我自然知道不是她杀的,不然那死去的女子身上怎么会没有一点血迹,显然毙命于高手。但她手里拿了刀又该如何解释?
在我犯难之际,另外三名侍卫也赶到了。紫藤看了看我就去检查尸体,她颈间上有一朵血红的莲花,紫藤断言道:“她是莲神教的人。”
莲神教。听渊清说过那是个女教,入教弟子清一色女子,而教主却是男子。被江湖上耻笑为尼姑教,那教主火莲一听就知道是个大***整天在女人堆里厮混,功夫不见长,因此这几年在江湖上也没了音讯,不时有人提起也只当是茶余饭后的笑柄而已。可渊清却说,不能只看表象。
水非水,墨非墨。几个字突然蹦出来,难道是在提醒我凡事不能只看表象?那么后一句又该如何解释?
“带下去。”
清月不知何时出现,耳畔的月牙形标记在月光下闪耀着近乎妖艳的光泽,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它竟然微微泛起红光。
接下来的几天,府里接二连三地出现女子死亡,颈间皆有红莲,包括第一天来对我很凶的那个丫鬟秋罗。我越来越怀疑这个府里大部分丫鬟都是莲神教的,清月收进来时难道没有注意吗?而且据我调查清月宫与莲神教根本没什么瓜葛,难道杀她们的人是为了挑拨两派之间的关系?但清月对此似乎也没怎么在意,我越来越不懂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叩、叩、叩……”
我翻身下床,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墨公子,宫主送来的礼物。”
我开门,是一个清秀的小丫鬟,我侧身让开一条道,她进来把礼物放在桌上。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口问道:“你是莲神教的?”
她的脸“唰”地一下子全白了,慌忙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别,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我放下手里的锦盒,转过身,瞥一眼她的颈项,白如玉,没有红莲。我挥挥手让她下去,她却爬过来拽住我的裤腿,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有人要杀我,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求你救救我吧!求求你……”
我让她起来,她却死活不肯,我只好蹲下来问:“谁要杀你?”
她刚要说话,眼睛却突然看向我身后,我回过头,窗户半开半合,窗外是摇晃的树影,再回过去时,那丫鬟已经倒在地上,颈项间露出一朵妖艳的红莲,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我伸手抚上去,竟有灼烧的感觉,难道那朵红莲只有在人死后才会绽放吗?我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这时,紫藤突然冲进我的房间,看到地上的尸体他也是一怔,但立刻恢复了平静,不愧是清月身边的红人,四大侍卫之首,也许他武功没我高,但心理素质比我高那是一定的。清月选他来带领我们自然有他的道理,蓝鸢顽劣邪气半点不逊于夜天,暗雨木讷忠心,而我这个新来的,想必他也有所防备。
抬走了尸体,紫藤对我:“说明天一早就回清月宫。”
我点点头,他临走时又补充一句:“这也是检验你实力的机会。”
翌日清晨,我来到门口,马车已经等候多时,暗自庆幸清月还没到,不然他一定以为我是个懒虫。
蓝鸢笑嘻嘻地对我说:“早上好,小*****这家伙昨天在房间里折腾到半夜,一大清早的精力还这么好,真怀疑他的质地。
我也冲他一笑,轻巧地跃上马。
他在一边吹了个口哨,欢呼道:“小***真厉害,女人的身材,男人的身手。”
我横他一眼:“你是不是女人吃多了,得了厌食症?”
他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立刻笑开了花:“本少爷风liu倜傥、武功盖世,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不过最近倒想换换口味……”他隔着马勾上我的脖子,浑身鸡皮疙瘩直起,指尖一弹,他的手立刻缩了回去,吃痛地看我一眼,跑到紫藤面前告状:“紫藤哥,你快出来说句公道话,我啥都没做呢,小***那丫头竟然打我!”
我一时起了玩心,扫起一粒石子向蓝鸢的马弹去,前蹄一软,马儿仰天嘶吼一声向前冲去。蓝鸢见状立刻前后脚追上去,这小子轻功不错,腿一蹬就追上了发狂的马儿,但还没坐稳就被一个刹车险些掀翻在地。
我本以为他回头铁定臭骂我一通,没想到他竟然对我说:“嘿嘿,你这家伙倒有点意思。”
看到这个笑,背后又冷汗直冒。
清月总是鬼魅一般无声息地出现,我们四个立刻下了马,感到那两道慑人的目光好像要在我的头顶戳个洞。冰凉的指捏起我的下巴,皮肤苍白近乎病态,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吸血鬼,那双包罗浩瀚宇宙璀璨群星的黑眸只看一眼便会沉沦,如果在晚上,他一定是个竦人的传说。
清月,我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指尖的寒意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输进我的体内,我感到全身血液都快要冻结,而下巴传来的疼痛早已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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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绝命午餐
一路上,蓝鸢的嘴像上了发条一般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暗雨本就不爱说话,连随口答理也省了。终于他不耐烦地抗议要换到前面来。平时比较好说话的紫藤却一口回绝:“宫主的安全要紧。”言下之意便是你蓝鸢武功太低保护不了宫主。我忍不住回头看他像吃了蟑螂一样臭的脸。
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对他们也大抵了解一些,紫藤擅长正面刀剑搏击,暗雨擅长刺杀和偷袭,而蓝鸢最强的便是轻功。昨晚清月送我一条银鞭大概是想弥补远程杀伤力不强的空缺。可我不明白的是,他应该知道渊清、夜天和白沐风教我的就是以上三套本领,对鞭子我着实是没把握,为什么还要我用这个来保护他?
行了一段路,蓝鸢突然嚷嚷着:“我要解手。”
一直沉默的暗雨终于开口道:“忍着。”
我差点被这句破天荒的话呛到,忍着笑看蓝鸢一眼,脸色果然比刚才吃蟑螂还难看。
他不服气地道:“你忍得住自己去忍,大爷我可想多泡几年妞呢。”
“吵完了没?没吵完的继续。”
紫藤的话果然有威慑力,蓝鸢一听便住了口。
我怀疑清月是不是睡着了,外面这么大动静他在里面也一声不吭。
晌午时分,我们一行人进了一家酒店。清月出来时已带上那张银白色面具,他这副绝世尊容确实不该多出去吓唬人比较好,我暗暗偷笑着,却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玩味目光。
我们要了一盘虾、一盘鲍鱼、一盘绿笋炒肉丝、一盘茄沫、一盘豌豆,外加一坛烧刀子。蓝鸢抛起一颗豌豆,嘴巴一张便接住了,皱着眉发牢骚:“什么破店,连坛好酒都没有。”
我笑道:“在外面哪有这样挑三拣四的,吃到没毒的就已经不错了。”
他突然来了兴致,耸耸我的胳膊问道:“你在深山里是不是常吃野味啊?吃惯了新鲜的这死了几天的可怎么咽得下去哦?”
我一怔,冲他吼道:“谁天天为了吃荤开杀戒,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啊!”
他嬉皮笑脸地做了个双十指并拢的手势,“无比虔诚”地闭上眼:“阿弥陀佛,众生平等。”
我和紫藤都捂着肚子笑到不行,他睁开眼,一脸无辜样。
此时,清月已经摘下白银面具,正接受无数双眼睛的瞩目,惊叹的、钦慕的、狐疑的……但始终没一个敢上前搭讪的。我看到他正慢条斯理地剥虾,夹起筷子蘸一口醋,似乎还很享受。我有些想不通了。
破天荒地,我问了一个很欠扁的问题,问完后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我问:“宫主不会吃虾吗?”
这下连暗雨都停下来看我,蓝鸢更是控制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清月却笑着点点头,那个笑好看到我神经打结,然后我听到同样好听的声音飘到耳边:“我不介意吃你嘴里的。”
就在我还在为这句玩笑话吓得浑身发抖的时候,他的唇软软地贴了上来,轻轻一扯,把我拉到他怀里,一股带醋的虾味顺着他的舌头流进我嘴里,他刚刚吃的那只虾也被抬了进来。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皱眉的,可我还是忍不住。
周围有人小声议论,但也只是小声,因为紫藤他们的目光已经足够可以杀人了。
清月的唇覆上我的唇,轻轻舔了舔,笑道:“味道还不错。”
我听着这句类似“天气不错”的话,脸红到了耳根。清月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剥了一只虾含在嘴里,冲我温柔地一笑,说:“要不要再来喂你。”
我连连摇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会吃。”手忙脚乱地夹起一只虾就往嘴里送,一个不小心连壳带皮一起吞了下去,这下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怎么这么不小心,不会吃也不要逞强啊,知道没?”
背后又是一凉,我不敢再抬头去看那个妖孽的笑容,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差点冲出口。
出了酒店,我总感到头晕晕的,不会是被下了迷药吧?看看其他人,皆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一定是我的错觉。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对紫藤笑笑说:“没事。”
他神色怪异地看我一眼,没说什么。
快到清月宫了,我打起精神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原以为一路上必定少不了几场恶斗,没想到竟这么平安地过来了。
我下了马,甩甩头,眼前彻底花了,蓝鸢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后来似乎又变成了那个魔魅的笑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无力地倒在一个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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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绝命撞鬼
雪白的被褥,柔软的靠垫,床顶的金乌流苏轻轻摇摆。青鸟屏风后面两个人正在对弈,一个人正托着腮思索,两指间夹的那颗棋子被他反复玩弄,另一个优雅地端起酒杯放在唇沿,似饮非饮,光看这侧影就让人浮想联翩。
警觉告诉我这地方不是我应该待的。
利索地下了床,我脚步轻快地朝门口摸去。
“咚”一颗棋子落下,我脚下顿了顿,做贼似地瞄一眼屏风后面。
“醒了。”
“唔。”
该死,我竟然糊里糊涂地睡着了,还是在主人房间里。懊悔,我这个属下刚来就不称职到极点。
“我想做个试验,需要你的配合。”他语气温柔地说。这样的天籁大概没有人忍心拒绝,何况是我这个犯了错的属下。
我当下用力地点点头。
他转身优雅地从红木柜子里取出一套白玉酒器和一个镶银罐头,打开,往酒杯里洒了些粉末。好香,也许是花粉吧。
我定定地看着他纯熟的动作,不知不觉间一杯冒着殷殷热气的茶端到我面前。我手忙脚乱地去接,他却揽过我的腰:“我来喂你。”
我仰起头张开嘴任由他灌,他的动作太温柔了,哪怕我嘴角弄开一点点都要擦去。被人这样对待还是头一次,我有些受宠若惊,要不是他说要我做个试验,我简直想当场趴下来叫他一声“娘”。
这花粉并不难喝,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我喝了半杯身子就暖暖的,仿佛沐浴冬阳。
我舔舔嘴唇刚想问这是什么,身子突然一热,慢慢地开始烧起来。在烈火中挣扎着,好不容易摸到一双手,他牵着我越飞越高,停在一个白色的世界里,身上的热潮渐渐消退,紧接着是一股不知名的寒意把我全身冻结。在我只剩下眼珠子可以动的时候,那双手又将我拦腰抱起,身体不住地往下坠,冰封慢慢融化。又是一阵暖意,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在我快失去知觉的那一瞬身体又是一凉……一冷一热一阴一阳两股气流在我体内横冲直撞,身体快要被撕成两半,一半溶化一半冰冻……
“啊!……”
我头痛欲裂,睁开眼,一张令人堕落的脸在眼前晃动,我是不是见到了地狱里的白无常?不,应该是吸血鬼,因为他正在啃我的脖子!
清月的唇还停留在我的颈项,而我竟赤裸裸地躺在他怀里,他动作纯熟地揉捏我敏感的部位,我被他折磨地又热又闷,我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像蛇一样在他怀里扭动腰肢尽情谄媚,嘴里发出一阵阵呻吟。该死,我怎么这么下贱!
“主人……”
“嗯?”
“我……冷……热……冷……热……冷……”
脑子里一团糨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冷热变化。惺惺忪忪地,我揉揉眼睛,眼前竟然晃过夜天邪气的脸。他俯下身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吻我,思念的,爱抚的,温柔的,霸道的,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夜天,因为是夜天,那个一直压在心底,不愿承认的人。
依赖他,伤害他,却又在他离去之后百般思念他。
我生涩地回应他的吻,泪水顺着双颊滑落。
“夜天,我想你了。”
他滞了滞,继续缠mian我的舌。
“我也想你了。”
当我醒来时,感到全身酸痛,试着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转头,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正以专注带探究的神情凝视我。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遇见了鬼。
第二反应就是,我和鬼上chuang了。
第三反应就是,我现在是人是鬼?
“你的血很好喝。”他舔舔我脖子上凝固的血渍。
“你……你是……”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清月,此刻的他全身上下散发出魔性的魅力。
清月道:“你不用怕,我不会杀你,因为我发觉你是只可爱又可口的猎物,但是……”
我被他这个转折吓得浑身哆嗦,他的眼睛悠然转为犀利,掐住我的脖子道:“但是我不喜欢三心二意的猎物,你刚才在和我做的时候居然敢叫出别人的名字。”抹抹嘴又道:“幸得你叫的够销魂,不然你的脖子恐怕早就已经分家了。”
我下意识地摸摸脖子,他把我的手抓下来,粗暴的吻也随之落下,我拧紧眉,指甲隔着床单死死地嵌入肉里。
他放开我的唇,在我耳边吹着气,蛊惑道:“我要你用身体记住,你的主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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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绝命任务
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醒来时我还是清月身边的侍卫,一切如常。
可是身体的疼痛又将我拉回现实,将我抛入那个盛满暗红色血液的瑰丽瑶池。
全身都被魔鬼的唇印染黑,脖子上的那一弯妖艳的月牙撕口更提醒了我酷刑仍在继续……
当我蹒跚走出清月的房间时,刚巧碰到前来赴命的紫藤,身后抓了两个女人。他同情地看我一眼,亦没有什么惊讶,嘴角抽动几下,挤出一声:“早啊。”
我理理凌乱的发,抖抖衣衫,答非所问:“放心,我没事。”就当是自我安慰吧。
紫藤干笑两声:“没事就好,我走了。”
坐在窗口,对面就是清月的房间,隔着一个院子,却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所发生的一切。他是故意的吧,或者说他是想时刻看紧我这个猎物。
没多久,我看到紫藤带着部下从房间里出来,然后是女子魅惑的呻吟,再后来便是两声凄厉的尖叫。原来他们都知道。
我关上窗。
开始怀疑渊清的初衷,把我送到一个嗜血的魔头身边,他是不是本就打算让我来送死的?
脑海中出现那句我至今无法理解的诗:水非水,墨非墨,月夜清湖影。
角落里的人已经站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出声。当我回过头看到紫藤时,他竟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后天有一项任务,宫主吩咐让你和我一起去,你……准备一下吧。”
“是。”我竟开心地笑了,这不是我渴求的吗?
“我不是宫主,你不必这样和我说话。”
“那两个女子死了吧?”似在自言自语。
“死了。”
这两天晚上,清月照例召我去侍寝,刚长出一点新肉的伤疤又一次被他揭开,每次吸完血他都会兽性大发,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醒来时又变得无比温柔,眸中的红色也随之淡去。
更恐怖的是,我被他折磨地意识模糊时总会将他认作夜天,幸得“夜”和“月”读音相近,不然我的脖子估计早就被他咬断了。
每次做之前他都给我喝一杯奇怪的花粉茶,起初我还以为是情欲催化剂,对他说:“我配合就是了,那个你留着给别人用吧。”
他先是一愣,然后对我妖孽地笑笑,凡人都抵挡不住这个倾城的笑,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把杯子递到我面前,哄孩子一般柔声道:“菊儿乖,喝下去一会儿不会痛。”
我红了红脸,对着杯子一饮而尽。他搂过我的肩膀,笑道:“菊儿若是吃醋了,以后我只喝血不碰其他人。”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毛骨悚然,我抖抖绷紧的神经,冲出一句后悔莫及的话:“谁吃醋了!”
他果然笑得更欢了,捧起我的脸狠狠亲下去。
次日清晨,我收拾了东西和紫藤一起上路。
他说清月布置的任务是去杀一个人,而这个人便是莲神教教主火莲。
我不解地问:“火莲不是醉死在女人堆里的纨绔子弟吗,干嘛还要我们费这么大劲去取他性命?”
紫藤道:“这也只是江湖传闻罢了,火莲失踪了六年,我们都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说不定他藏在哪个角落里修炼武功秘籍呢。再说宫主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不愧是紫藤,就是比我这个初出茅庐只有一股蛮劲的愣头青考虑得周全,顿时有一种找到罗盘的感觉。
冲他笑笑:“紫藤哥,以后请多多指点。”
背影一滞,随即冲我喊道:“少废话,快跟上。”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才夸他一句就不好意思了,若是蓝鸢的话一定把鼻子冲上天了。
火莲的居所遍布整个江湖,所以找起来特别容易也特别麻烦,弄得不好暴露了行踪还可能遭到莲神教徒的暗算。
有人说过,火莲嫖遍了整个江湖,东西南北都设了寝宫。
也有人说,火莲在各地都设有自己的眼线,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江湖的各个角落。
前一句话是夜天说的,后一句是渊清说的。
“紫藤哥。”
他回过头来奇怪地看我。
我问道:“你打算上哪儿去找火莲?”
他突然诡异地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我立刻会意:“自然是青楼咯。”
青楼女子多,出入的又都是权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在里面安插眼线不仅容易而且只赚不赔,况且消息来源又多,一举三得的事傻子才不做。
头一回这种烟花之地,还真有些不习惯。摇扇子猛扇汗,浓重的脂粉味刺激得只想打喷嚏。紫藤耸耸我的胳膊道:“放松点。”
迎面走来一位姑娘,手里捏了块斯帕,腰扭得那叫一步一个浪,一边说话一边打量我和紫藤:“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想找什么样的姑娘?”
原来她就是老鸨,怎么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正纳闷着,刚想说就你凑合着用吧,紫藤却笑道:“请问你们这里的头牌是哪位?”
老鸨看了看紫藤,遗憾道:“二位公子真不好意思,我们婉柔姑娘现在有客抽不出身,公子不妨明日再来,只要付了银子就算预定了,明晚来保管给你们留个空位。”
又不是货物,竟还要预定?我不禁有些感慨青楼女子的命运。要不是渊清救了我,恐怕像我这样无家可归的孩童早就被买进青楼充数了。
紫藤说:“要不我们明日再来。”
我有些不死心,对老鸨道:“那就来个榜眼或探花吧。”
老鸨“噗嗤”一声笑了,香喷喷的斯帕在我眼前一甩,突然有种晕眩的感觉。
“公子真是抬举我们金凤楼了,不过恐怕又要让您失望了,金蝉和鸾凤都在接贵宾呢”
我们走出金凤楼时已是晌午,大街上人来人往,车马川流不息。依稀听见身后老鸨酥媚入骨的声音:“六王爷来得真是时候,我们婉柔刚刚还惦记着您呢。婉柔快出来呀,别躲了,六王爷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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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红颜薄命
六王爷?
“老爷是在茶庄里得罪了当朝的六王爷才被满门抄斩的。”
我回头,却见一儒雅公子搂着怀里一名女子,女子容貌看不大真切,估计也是个绝色吧。我看到那位公子用折扇轻轻挑起女子的下颚,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那女子顿时面色潮红,假装嗔怒地捶几下男子的胸膛。
握紧了拳头,嘴上却只有淡淡的一句:“哼,又是个醉死在妓院里的纨绔子弟。”
紫藤没在意,只顾往前走,指了指前面的酒楼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林轩酒楼
我们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望下去刚好是秦淮河的美景,若是晚上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小二跑来跑去的终于得了个空来到我们桌旁,笑脸迎人:“二位客官想要点什么,只管说,小店的服务包管让您们满意,不满意我们不收钱!”
这店小二口气倒是不小,上下打量一番,嘴皮儿抹蜜,脚底板儿擦油,一副招福脸儿见人就笑,如此少年老成,是个混江湖的料。
紫藤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特色佳肴,呈几道上来就行。”
小二喜道:“好咧!二位还要点什么酒?我看二位公子生的眉目清秀、文质彬彬,想必是去考状元的吧,要不要来坛小店的陈年状元红充充喜,去年、前年、大前年的三甲进士可都喝过这酒呢!怎么样,要不要也来……”
紫藤很扫兴地打断他的话:“我们不是去参加科举的。”
小二听了面不改色,依然喜道:“不考状元也能喝这酒啊,武林大会的第一也喝过呢,二位不会不知道南清月,北火莲这两个江湖的风云人物吧。只可惜这火莲自从六年前拿了个第一之后就终日留恋花丛,不思进取,弟子也都是妓院里买回来被人**了的婊子。如今又销声匿迹,不知在哪儿逍遥快活呢……”
小二依旧自顾自地喋喋不休,我终于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就来坛状元红吧,掺水的可不要。”
“好咧,陈年状元红一坛!”白手巾往肩上一搭,乐颠乐颠地招呼其他酒客去了。
这时,从楼梯口走上来两个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屁股坐在我们旁边的位置上。
只见一人把剑往桌上一横,叫道:“小二,来两坛竹叶青并下酒菜。”另一人笑道:“大哥的伤刚好怎么就喝这么烈的酒,还是换坛女儿红压压惊吧。”
那人猛地一拍桌案喝道:“天杀的尼姑,竟这么狂,老子今天就要喝了竹叶青再去会会她们!”
我和紫藤大抵都听出些眉目,那人定被莲神教徒暗算了,正想再从他口里打探出点什么消息,谁知他却不说下去了。
晚上,我们又去了趟金凤楼,只是这次没像上次那样光明正大地进去。
弓着腰穿行在木质走廊上,耳边传来地板发出的“吱嘎”声混杂着从一间间房里传出的娇吟声。我轻手轻脚地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听不到里面发出的任何声音。
我用手在纸窗上戳了个洞。一个女子正坐在床上绣花,窈窕的身材在昏暗摇曳的灯光映衬下平添几分暗昧。这样温柔娴静的侧影我都有些心动了,不觉痴痴地看了许久。
“哎呀!”
看到她被针扎了一下,我竟不受控制一头撞开门冲了进去,抓起她受伤的指头就往嘴里含。完全没考虑到我穿得这一身夜行衣会吓到这位姑娘。
“这位公子,您……”
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我又后悔莫及。立刻松了口,讪讪道:“不好意思……失礼了。”
“无妨。”语气不温不火,竟有一丝无奈。她放下手中的刺绣,来到窗前,对月念起诗来:“残妆色浅髻鬟开,笑映朱帘觑客来。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我听了有几分感伤,忙劝道:“姑娘不要过分伤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况姑娘生的这样标致,将来一定能找到个爱你疼你的人幸福地过一辈子。”
她回过头来看我,眼里流过奇异的光,喃喃道:“是吗?”
我点头,正想告辞,一段藕节般的玉臂环住我的腰。身体一滞,听到她说:“公子觉得我漂亮吗?”
“漂亮,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我毫不怀疑地说。
“那……你想要我吗?”听到她细若蚊蝇的声音,指尖轻轻掠过我的领口,若即若离地触碰到我的肌肤。
伸手想拉开她环在腰间的玉臂,谁知她竟自动松开了,我转过身,她看着我,笑盈盈地褪去肩上的纱衣,紧接着一件一件地滑落在地,我竟像傻子一般杵在原地挪不动脚。看着她对我笑靥如花,纤腰弱柳,款款而来。那一身雪肌衬着玲珑有致的身材,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公子真是太没情趣了,我都脱成这样了你还不主动,是不是柔儿做得不够好,公子还要再……”
她身体贴上来想要解替我宽衣,我立刻握住她的手连连摇头,语无伦次道:“不、不,姑娘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只是在下今日有事在身,恕不奉陪,告辞。”
碰到她的皮肤,我的指又是一颤,可是下一秒却更加吃惊了,因为我瞥见床上那副刺绣分明绣着一朵血色莲花!
“你……怎么会是莲神教的人?”语气不确定却分明笃定。
“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公子当真不想要我?”
“砰!”门被撞开了,紫藤惊愕地看着我们。脸上一红,我慌忙推开缠在身上的婉柔。婉柔拾起一件衣服裹在身上。我有些不忍,道:“说出火莲的下落,我们不杀你。”
她含着泪对我摇头。
紫藤“哼”了一声道:“你不说其她人也会说的。”
我看着实在不忍,又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她看着我,答非所问:“生又何欢,死有何惧。既然公子不喜欢我,那我便消失在你眼前好了。”
“什么?!”我大惊,扑过去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咬舌自尽。
颈项洁白如玉,根本没有红莲标记,难道是我认错了?懊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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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别想不开
婉柔的死对我打击很大,她是我害死的第一个人,还是一个无辜的喜欢我的人,这让我更加心痛不已。
自那以后,我再没去金凤楼。紫藤后来又去调查过两次,终是无功而返。
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这样查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吼一声:“火莲,你小子快给我滚出来!”
心情烦躁到极点,闷闷地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
“吱呀“一声,窗户被风吹开了,冷风就这么直直地灌进来,身子哆嗦了一下。我下床去把窗户关好,转过身,背后一凉,是一个不太温暖的怀抱。
魔魅的气息笼罩全身。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我了没?”
我转身对上一双微微泛红的眸,看来他又是刚刚吸过血。
我躺在他怀里不敢动,小声问道:“主人,您怎么来了?”
“自然是想菊儿咯,多日不见,我的菊儿真的越发俊俏了,真想好生疼疼他。”
“一……一会儿紫藤回来。”我红着脸支吾道。
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刚才还温柔的秋水眸子瞬间结了一层冰:“你和他住一间房?”
“是……”
难不成要我说今年考科举的人特别多,把京师所有的客栈都挤满了。
“紫藤今晚不回来。”语气笃定,仿佛他就是紫藤肚子里的蛔虫。
明知道他不会有错,可我还是眨眨眼睛白痴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刚才就在门外。”
他俯下身来舔噬我脖颈处的伤口,随着他温柔地舔噬,刚刚结疤的地方又自动裂开了。身体没来由地一阵颤抖,每次他舔我脖子的时候,我总有一种已经就要分家的错觉。这个时候是最不能反抗的。
我攀上他的颈项轻咬他的耳垂,企图让他转移目标。耳边飘来安魂曲一般低沉的魔音:“放心,我不会让死的。”
我不知道这个“不会死”是暂时还是永远的约定,伺候魔鬼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小心翼翼地在他怀里扭动腰肢,希望神经能够放松下来。心底有个声音对我说:要习惯蹂躏,这是在面对强者时唯一的生存方法。我还有家仇要报,我不想失去清月这个唯一的靠山。
“多久没见,你的技术似乎生疏了,要不要我来教你?”
他这哪是问,分明是强要,一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已经被羔羊一般地按在床上。
“唔……主人……”
“嗯?要不要考虑换个姿势试试?”
我自然没有反抗的权利,任由他的手伸到腋下将我提了起来。我对着他讨好地笑笑,说:“只要主人您开心,我怎么样都好。”
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整天只顾练武,一心想要变强的少年了。江湖果然是个染缸,什么人丢进去都会变色。心开始痛,痛恨软弱无能、寄生虫一般的自己。可是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人,再挣扎又有何用?
我咬咬牙,勾住他的腰,对着他抬头的坚挺一口气坐下去。那双浩瀚深邃的眸子瞬间划过一抹流星,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靥。
到了凌晨,清月才离开。而我早已筋疲力尽。像泄了气的球一般瘫倒在床上,神情呆滞地望着床顶一下一下颤动的流苏。
身上好脏,我想去洗个澡,一瘸一拐地摸到门口。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惊愕道:“紫藤,你在这里站了一晚上?”我毫不怀疑他的忠心。
“保护宫主是我的职责。”
“哦……知道了,你能不能帮我提些热水过来?”
紫藤脸上一红,转身匆匆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无限感慨,清月是怎么选手下的,自己这么纵欲,最器重的人却出奇地老实,不是武痴就是忠的像条狗。我怀疑紫藤和暗雨以后娶老婆都得清月赐婚。
妓院女人太多,江湖女人又太少,着实不知该到哪里去找莲神教的人。我正犯难,紫藤突然闯进来对我说:“昨晚秦淮河边发现许多具女尸,颈项处皆有红莲标记。”
我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拉起紫藤的手:“走,去看看。”
乌衣青石,烟笼寒水。即使白天望去,河面依旧是雾色氤氲的梦幻美景,仿佛是一位看见花开花残黯然伤神的闺阁小姐。看久了,心随时都会被它浸润。以前一直对秦淮河充满向往,憧憬着能在烟雨濛濛的天气,邂逅一位打着油纸伞漫步雨中的姑娘。然后偶然地擦肩,我拱手道歉,她掩嘴羞涩地笑。我相信缘分,可我并不认为有缘的人最终能走到一起。因为它只是一根纤细易断的红线,就像海岸线一眼无力又易变。我终于看到了秦淮河的美景,可是心却渐渐沉寂了。石栏旁边围了一大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和紫藤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九具女尸,颈项间的红莲标记在阳光下闪动着妖艳的光。我奇怪,这些女子都是怎么死的,身上看不出任何伤口。即使是服毒脸上也该有所反映,可她们的表情却相当安详。一个男人突然冲进来抱住其中一具尸体痛哭起来:“青儿,你怎么可以死,你答应过我的,等我攒够钱就把你赎出来,我现在有钱了而你却走了,青儿,我不能没有你啊!”围观的人啧啧感叹,有个老汉上前拍拍男子的肩:“小伙子,想开点,媳妇没了再找就是,你这样哭她在地下睡的也不安宁呐。”“滚!”男子回头就是一记暴喝,紧紧搂住女子的尸体:“我只要我的青儿,别人谁都取代不了她在我心里的位置。”
“青儿,你放心,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我心里暗叫不妙,闪身挡在他面前,他一头撞在我胸膛上。这小子的头还真硬,我差点被他撞翻。勉强稳住了脚跟。他抬头,羞愤地看我:“让开!”“公子何必如此冲动,寻死也要等到你娘子入土为安尸骨凉透之后吧。”他瞪了我一眼,估计看我瘦弱想把我推开,我笑着,岿然不动。他有些不耐烦了:“好,你不让撞树我就跳河!”我立刻摁住他的肩膀:“再说,你娘子死得不明不白,你难道不想为她报仇吗?”男子身体微微一僵,对上我时,眼中交错着复杂的情绪。我趁机规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又何必非要自寻短见呢?”瞥瞥地上的尸体:“先把她安葬吧。”离开人群,紫藤对我说:“娘们一样的人,何必跟他多费口舌?”我知道清月身边的人大概对死人都已经麻木了,但是我想趁现在良知还没彻底被吞没,多积点德,不然我这一生可就真的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了。自尊抛弃了,良知也快没了,仿佛看到自己身上系了许多根线,另一头系在清月的手指上,我就像木偶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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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假冒无常
“紫藤,你不觉得奇怪吗?”“恩。”“莲神教的人不断被杀,显然她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或者除了那朵死后才出现的红莲外她们身上一定还要其它特征。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看了看紫藤,他默不作声,我继续道:“很可能她们是集体自杀。莲神教在江湖上销声匿迹那么多年,火莲大概想用这种方式来诏告天下,他回来了。”
烟笼寒水,月笼轻纱。踏着乌衣巷中古旧的青石板,我们再次来到秦淮河边。
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提了一盏灯,两个孩童追逐打闹着绕过我身边,身后母亲担忧地呼唤,孩子不听,继续你追我赶,纯真无邪的笑声隐没在人群中。我看到孩子的父亲搂着母亲低声安慰道:“没事的,今天就让他们尽情的玩吧。”
“墨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紫藤已经甩开我一大截,慌忙跟了上去。
桨声灯影中,河面飘来优美的琴音,河中央一只画舫缓缓靠岸,蒙着轻纱的女子手抱琵琶,转抽拨弦,轻拢慢捻,弹指间,琴音如水。
我们在人群中穿梭,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来往的女子身上。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火莲应该不会放过这样的日子,想要证明自己总得找人多的地方吧。
“二位公子,放一个河灯为死去的亲人祈个福吧。”小贩拦住我们。
我摇摇手说:“不了。”
紫藤早就自顾自走了,那小贩却缠住我不放:“怎么不了,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中元节,放个河灯祭奠一下死去的家人朋友,老天爷念了你的德以后就一直护着你,再说今天大伙儿都高兴,不收您钱。”
“真的不了,我还有事。”望望前面,紫藤已经不知去向。
那小贩又道:“没有死去的亲人至少也有心里惦记的人吧,放个河灯祈个福不也挺好的么?”
算了,反正人都不见了,索性一会儿再去找吧。我接过小贩递上来的纸和笔,写谁呢?爹爹、娘亲、蕙香、渊清还有……夜天。
不知道老天爷来不来得及保佑这么多人,我暗笑着把写好的纸团折好放进河灯里。
一只手从后面拍了下我的肩膀。
“紫……”
回过头,惊愕地发现一袭黑衣,站在莹莹月华之下,对我绽开邪气笑靥的夜天!
多久没见,我差点认不出他了,顽劣的少年已经变成英姿飒爽的男人。黑衣包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材,眉宇间除了邪气更添一份英气,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晃得我只想抽他。
他走上前,依旧是调侃的语调:“小****想师父了没?”
我甩开他的手,鼻子有些酸:“谁想你了,我还巴不得你永远消失在我面前呢!”
夜天无赖地笑笑:“我刚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喏,有人在为上面的人祈福呢。”瞥瞥我手上的河灯,然后凑过来刮我的鼻子:“说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的哦。”
我被他逗得又想哭又想笑,干脆把眼泪鼻涕通通擦在他身上。
“别扭够了没,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也是个爱哭鬼?”夜天轻拍我的背,哄小孩一般在我耳边低语。靠在他怀里,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很踏实。这才发现,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依赖他。留恋他身上的味道,清清淡淡夹杂了几分酒的香醇,舒心又安心,很容易把人催眠。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他:“你这家伙失踪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现在又冒出来装鬼吓人是不是?”
“你听说过有脚的鬼么?不信你捏捏看。”
“给我弹开!”
我拍掉他的臭脚,捂着鼻子逃走了。后面传来一阵苦喊:“哎,你等我把鞋穿好!”
秦淮河的夜景真的很美,璀璨流萤,灯影霓虹。画舫中的女子还在用指尖诉说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我扬手射出一颗石子,水面接连溅起水花。夜空中一盏莲花形的河灯缓缓升起。
不会是眼花了吧?我使劲揉揉眼睛,那灯还在往高处飞。岸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上空指指点点。
“这灯是谁的呀,怎么飞起来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惊叹道:“吉象呐,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也没遇见过这样的奇观!一定是老天爷被这人的诚心感动,派天界使者来嘉奖此人了。哎,不知是谁这么好运被老天爷选中,下半辈子吃穿不愁,恶鬼也再难来敲门咯!”
听这老头说的绘声绘色,周围人不禁纷纷感慨。“谁什么好运啊,怎么不站出来让大伙儿瞧瞧,好让我们开开眼界,老天爷选上的人一定和我们凡夫俗子不一样。”“是啊,是啊,真想看看,改天也去学学他,说不定哪天老天爷的洪福就落到自个儿头上来了。”
真有这回事?我半信半疑地挤进人堆里,那老头还坐在地上絮絮叨叨,他们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天上的灯。我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灯罩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
黑布?
我一时恍然,还会有谁脸皮厚到连锥子都扎不透,好端端地去冒充什么天界使者?
“各位父老乡亲,我与娘子失散多年,今日有幸从秦淮河边捞起这盏属了在下名字的灯,想必一定是她以为我死了,在灯上写下我的名字好让上天保佑我。麻烦各位帮忙找一下我家娘子,晚辈感激不尽。”
先前那老汉听了忙跪下来说了句让我喷血的话。
“无常大人,原来老天爷是派您来了。”
顿时,周围肃静,惊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黑衣墨发,腰系斩魂宝剑,手提莲花灯,凤眼神飞,眉宇间有一股邪气的男子。
我在一旁忍得着实辛苦,夜天那个样子没人把他认作鬼魅黑无常才怪呢,更何况今天又是中元鬼节。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那个老汉扯着嗓子喊道:“无常大人家的小娘子可在这里?你家相公寻你寻得很辛苦,你就别躲了,快出来吧!虽然人鬼殊途,但至少该见个面说几句私房话吧!哪位好心人若见到就请把她带到这里来吧!”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慌忙捂住嘴,可是已经晚了,夜天的目光穿过人群扫到这里来,嘴角一弯:“感谢各位的帮忙,内子已经寻到。”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来,我忙一闪身躲到一名女子身后。那女子还在惊愕之中,夜天已经来到面前。我挑挑眉,示意他不要玩得太过分。
他笑了笑,顺手拉过女子来轻薄,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惊讶,调情的话更是一出口就把人哄得团团转。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他骗得晕头转向,还以为前世真是她的如意郎君。
应该早就了解夜天那风liu的性子,可看到了心里头总觉得不是滋味。莫非我也被他骗得团团转了?他的心里根本就是不固定地装了很多人,却在那些人把真心捧出来时,无情的说一句:“我都是骗你的,没想到你竟如此天真,真是傻得可爱。”
一片月华泻入水中,河面波光滟滟。
我靠在树边看人群都散了,打乐个呵欠,紫藤应该回客栈了吧,等了半天火莲那家伙还是没出现,线索又断了。
这时,我看到一名男子匆匆跑来,方向是夜天,我忙拉住他,懒懒地道:“这位大哥,你没见人家小两口在亲热么?”
男子惊愕地看我,后退两步,拱手道:“原来是恩人公子啊,那次还多亏您一语点醒梦中人,不然小生就算下了黄泉也无颜见青儿。恩公,请受小生一拜。”
“哎,别别别,大爷我受不起呐。”我一口吐掉嘴里的树叶子,看惯了吊儿郎当的夜天,自己也竟耳濡目染了。我忙扶起就要跪倒的呆书生,壮烈地拍他的肩膀:“哥们儿,想通就好,我就怕读书人死脑筋尽往牛角里钻。”指指墙角里亲热的两只:“对了,你认识他?”
书呆子摇摇头,一脸虔诚:“我想让他替我好好照顾青儿。”
我当场昏厥,但看到他那老实样又不忍弗他心,咳嗽两声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然你先回去,一会儿我替你转告他。”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小生告辞。”拱手又是一拜,感觉自己都快变成菩萨了。无视心虚,朝他挥挥手喊道:“不用谢,你的宝贝青儿一定会在天界做仙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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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坐我腿上
“无常大人怎么也不多陪娘子玩会儿,跑来这里和我这个闷人喝酒做什么?”
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斟满一杯,放在嘴边浅呷一口,瞥一眼夜天,他正笑着看我。
“我不正在陪娘子玩么?”
喉咙口的酒强咽下去,我放下酒杯,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我怕再多看他一眼心就会不由自主地颤,反复告诉自己,只是和他待的时间长了才会如此依赖,如此放不下。两年多的思念也该告于段落了,知道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我还担心什么?趁早解开这个结,安心去伺候清月吧。
一抹自嘲和苦涩挂上嘴角。
我已经堕落成一个男宠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和尊严去幻想一些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事。
“菊儿,坐下来再陪二师父喝两杯,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
我掏出一些碎银放在桌上:“你住哪里?我下次有空就去看你。”
刚走到门口,听见后面传来一声:“你不是在找火莲吗?”
“你知道?”我惊愕地回过头,想想又道:“你……怎么会知道?”只怕他连我入了江湖上两大邪教之一的清月教的事都知道了,替一个嗜血大魔头做事,而且我现在要为他铲除另一个魔头——火莲。
走出小店已是二更,裹紧衣服匆匆忙忙回了客栈。
推开房门,一片漆黑。
“紫藤,你睡了吗?”
我蹑手蹑脚地摸到圆桌旁的一张矮凳,点了灯,喝口水,朝紫藤的床望过去,空无一人。
他不会还没回来吧?秦淮河边的人早就散了,难道……
思维还未归位,身体已经做了行动,打开窗,寒冬的冷风呼呼地直灌进来,身体不由打了个激灵,咬咬牙匆匆跃了下去。
出来倒剩饭剩菜的掌柜被我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回头冲他一笑,消失在了黑暗中。
夜黑风高,树影婆娑,黑影迅速穿行在林间。就算紫藤真找到火莲,以他的武功肯定在他之下,或许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紫藤该不会硬碰硬地和他对打吧?想想也不可能,紫藤那么稳妥的人,没个七、八成胜算是不会轻易人动手的。
指不定他现在已经回客栈了。我突然为这个念头一窘,脚底差点踩空。
妈的,臭树枝,敢挡老子的道。心里暗骂一句。
周围漆黑一片,找了很久也不见紫藤的身影。还是回去吧,我有些气馁。刚走几步,听见一声鹤鸣滑过夜空,来不及看清楚,就已经从我眼前掠过去了。
回到客栈,启明星刚刚升起。紫藤一袭紫衣站在门口,见了我,只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正想问他昨晚上去哪里了,门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菊儿,进来。”
一个寒颤,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去了。
清月坐在床上,歪着头看我,墨中带蓝的发泻了一肩。
“站着干什么,过来。”
我乖乖地走过去,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站定。
正要向他汇报这几日的情况,一张口还未吐出半字就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
“坐下。”
“是。”刚要坐,又觉不对劲,怎么能跟主人平起平坐。后退几步道:“属下不敢。”
清月皱皱眉,有些不耐烦了:“叫你坐你就坐,又不是没坐过。”
脸“唰”地一下子红到耳根,他不会是让我坐他那里吧,我个白痴,差点还以为他今天平易近人来着。
“主人……小的刚回来还没有沐浴,怕弄脏了您……”
一句话未说完,手臂被他轻轻一扯跌进怀里。
一口气吹到耳边:“傻菊儿,我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语气温柔还带着几分宠溺,我身子一僵,对上他那双蒙了一层薄冰的赤红色眸子,里面映出两个懦弱的自己。
忽然,白光一闪,一枚暗器破窗而入,钉在了桌上。我一惊,见一黑影从窗口跃下,挣脱清月欲追出去,却听见他在后面冷冷地说:“你不是火莲的对手。”
“他是火莲?”我当下一滞,寻了这么久竟抵不上他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看看那枚钉在桌上的暗器,是一枚金灿灿的细针,顶端是一朵火红莲花。
火莲就在附近,这几天我和紫藤都格外警惕。清月在金陵买了一栋宅子,命人在后院种了许多****他说,等到明天深秋就可以看到红艳艳的一片墨****红色和黑色交织的颜色是最美最不能隐藏邪恶的。因为它本就是血腥和黑暗。
这是我在外面过的第一个冬天,很冷。
手里的雪团抛来抛去也只是一个人无聊罢了,看到门外两个小孩在堆雪人,按耐不住也想过去凑凑热闹。
小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黑溜溜的扣子安在上面一个雪团上,小男孩忙取下来说:“不对不对,眼睛应该是红色的,上次他出来时,我躲在树上亲眼看见的”小男孩骄傲地说,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煮熟的大红枣子安上去。小女孩拍手欢呼:“梓林哥你真厉害!”男孩撇撇嘴:“这有什么,我会的还多着哩。”
然后神秘一笑,向小女孩招招手:“菊儿,过来抱。”我愣了一下,只见那小女孩别扭地说了句:“主人……小的今日有些不适,还是改日再伺候您吧。”男孩挑挑眉:“叫你过来你就过来,难道还要本宫重复第二遍吗?”女孩羞羞答答地走了过去,男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乖菊儿,坐我腿上来。”女孩乖乖地坐在了男孩的膝盖上,男孩拍拍她的大腿笑道:“不是这么坐,难道菊儿忘了吗?”
话音刚落,两小娃被人从后面抓住衣领腾空拎起,张牙舞爪地在空气中乱抓一气。
“放我下来,快放我们下来!你知道这屋子里住的是谁吗,被他看到了你就要那样那样,很恐怖的!”小男孩地手在脖子上乱划。
“哦?”我学着他刚才的坏笑,逼出一点内力让眼睛看起来像着火一般微泛红光:“敢问是这个样子吗?”那两娃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杀猪似的拼命叫喊:“吸血魔头吃人啦!救命哇!救命哇!”
“噌”地一声,屁股还没着地就一溜烟逃走了。望着巷子尽头那两个小黑点无限感慨,这两个小娃子以后若是学了轻功铁定是第二第三个白沐风。
“呆子菊,看招!”
愣神片刻,一团雪白不明物体飞奔而来,击中我的后脑勺,“喷”地一下在我头顶开了花。
我回过头,他笑得好不得意,一个雪团在两手掌之间抛来抛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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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青楼闲逛
“哈哈哈哈,呆子菊,你果然还是那么好欺负!”
蓝鸢把一团雪搓成两团,盖在眼睛上面朝我扮鬼脸。
我拍拍身上的雪笑道:“刚才我遇到了两个很会说相声的小娃子,说了几句不大好听的话,想想小孩子嘛,何必跟他们计较。”一摊手,一脸无所谓。
聪明如蓝鸢,怎么会不知道桑树和槐树的关系,气道:“你把我当小孩子!”
“我可没这么说哦。”我摸摸他的脑袋,一脸慈爱。
这时我才发现这小子竟然长高了些,我刚来时还高出他半个头,两个月不见竟和我差不了多少了。蓝鸢的年纪比我小一岁,却先我进来,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师父到底是谁,竟这么早就把他送来。
许久,我才发现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暗雨,果然是空气一般的人呐。
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宫里没人了么?”蓝鸢道:“难道只许你在外头逍遥自在,就不许大爷我出来找乐子?”我无视蓝鸢:“暗雨,火莲真有那么难对付?”他点头:“在这江湖之中,宫主唯一忌讳的就是火莲。火莲行踪不定,又善于伪装,自从六年前在武林大会上夺标以后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关于他收了很多女弟子的传闻也是从那时开始的。但也有人传说他娶了妻躲起来自个儿快活去了。”
“宫主忌讳火莲只是因为他武功高强吗?”比清月还高强,那岂不是魔中魔了。
暗雨有些难开口,我知道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后来我凑巧从林轩酒楼的店小二口中得知,原来四年前的那场比武,清月居然输给了火莲!难以置信,狂魔一样的人败北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眼前霎时浮现出一片血海。
清月与火莲原本出自一个师门,还有人谣传他们的父亲其实是同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教他们武功的师父。不过此人在说出这句话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发现秦淮河上多了一具男尸,那男尸造型很奇怪,全身赤裸,两只手还遮着血淋淋的下体,身上几乎每个毛孔里都扎了一根血莲神针,活像只刺猬。
观者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万分同情地扫一眼便不敢再看。
清月与火莲决裂是打什么时候起的?大约是在那次比武之后吧,据说火莲赢的也不光彩,是用下三滥的手段才刺中清月的。当时什么状况来着,店小二翻云覆雨地比划着,清月的血居然是蓝色的,而且一流就是一大缸,怎么止都止不住,整个武林会场都差点给他淹了。幸而有位白衣仙人及时出现,不知用了什么妙手回春之术,那血就硬是给止住了。
“真有这么神?”
“怎么没有,当时在场的人可都瞧见了,我们掌柜的小儿子还吓得卧床数日。”小二努努嘴又道:“不过那个神仙可真是看走眼了,救了个大魔头不知害死了多少条人命。”
我说:“小二哥,你说这话就不厚道了,要是给别人听去告诉了清月,你恐怕就成第二具浮尸了。”
店小二立刻脸色大变。
我拍拍他抽筋的脸道:“别紧张,逗你玩的呢。”
若是他知道我是清月身边的侍卫,那反应才叫好玩呢。不过我已无心逗他玩了。付了银子出了酒楼。
蓝鸢估计还在金凤楼,刚才他和我一出来就一个劲儿地怂恿我进去,我没那个闲情雅致也不懂得如何逗女人开心,一口回绝了,在金凤楼对面的茶楼等他,谁知他去了大半日也不见回来,正准备进去来个捉奸捉双,却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心头一痛,挥挥衣袖往回走去。
眼前一黑,一片阴影挡下来,我抬头,又是那双令人堕落的寒眸。看了这么久还没有形成免疫,我慌忙错开视线。
“主人,您有事吗?”
除非万不得已,他白天基本不出门。这一点清月宫的人都知道,所以厨师们大抵都在晚上忙活。
掰掰手指头都能猜到,清月此次出来一定与火莲有关。
清月仰头瞥一眼旁边的招牌,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进去。
金凤楼
我一怔,他会喜欢去这种地方?
对了,蓝鸢还在里面。
我低着头跟在清月后面进去了,但愿老鸨不要认出我来。
走着走着我发觉有些不对劲,怎么没个人说话,周围都是抽气声。一块墨梅斯帕落在我的脚边,我随手捡了还给那位姑娘,她却连声“谢谢”都没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清月看。
“走快点,还在磨蹭什么?”清月不耐烦地在前面催道。
我赶紧跟上去,只听到身旁姑娘发痴似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从梦中惊醒的老鸨忙笑脸迎上来,看了看清月,再看了看清月身后的我,最终目光又回到清月身上。
“二位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伺候?”
清月竟然颇为洒脱地一扬手,指尖在宽大的水袖上轻轻一划,风liu写意。
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刚才动作的意思,那不是明摆着说自己“断袖”么?!
倒吸一口冷气。
老鸨谄媚道:“原来公子要的是相公啊,我们这里也有。”拍手唤了两声,水晶珠帘后面走出来几个俊美公子,脸白白嫩嫩的,窄肩细腰,衣衫贴身,回眸处柔光点点,眉宇间顾盼神飞,半嗔半娇若即若离地勾引目光。
我暗叹,老鸨还真藏得住,这次估计是把自个儿的私货都搬出来了。
老鸨朝后面使了个眼色,甩甩帕子:“公子,金凤楼的绝色全在这里了,您就随便挑吧。”
呃……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在卖菜。
好,那就这棵小白菜吧,瘦瘦弱弱的啃起来也方便。
心里暗暗默哀,这群极品小白脸一会儿就要遭殃了。先省视一下他们的脖子,粉白纤细似葱管。
小相公们看了看老鸨,扭着腰围上来。眨眨眼睛,甩甩香喷喷的帕子,有一个干脆无骨鸡一般地倒在清月怀里。
清月笑着挑起他的下巴,那眼神就像狮子看到一头羚羊,一只手揽过他的腰,一只手在他颈项处游移,我心头一颤,看到清月伏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白嫩的小脸立刻变了色,手瑟瑟缩缩地搭在他肩上。
不明状况地老鸨走了过来:“采文啊,还不快扶公子上楼去。”
采文却抖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清月道:“我只是想见见这家店的主人。”老鸨微微一愣,笑道:“公子说哪儿的话,这金凤楼的主人自然就是我楼金凤咯,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清月不屑地哼了一声,连扫都懒得扫一眼,径直上楼去了。怀里还搂着那个被吓得半死的采文。
我揪着心守在门口,里面时轻时重的呻吟声,不到半柱香时间,清月墨发青衣穿戴整齐,跨出门对还愣怔在门口的我道:“去把蓝鸢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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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湖狂邪
铜雀阁
我趴在门口,耳朵贴着木阑,隔了半天里面才发出一点声音,似乎是鼾声。
我正在考虑是否要破门而入,但顾及到里面还有个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地敲几下门。
“谁?”
女人警觉的声音。
“蓝鸢公子在里面吗?”
“你找错房间了,他不在这里。”
老鸨明明告诉我在这里的,抬头又看了看门牌:铜雀阁,没错。难道是我听错了,还是她老糊涂了?
正纳闷着,房间里传出一声,带着浓浓鼻音:“柔儿乖,别闹。”
刚跨出的脚一滞,我又蹲下来,手指蘸了口唾沫,在门上戳了个洞。蓝鸢啊蓝鸢你可不能怪我偷窥你的好事。
薄绡轻舞,熏烟袅袅,帷幔帘勾,人影幢幢。
帷幔上映出一个姣好的侧影,俯身、撩发一举一动都柔美无比,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我看得痴了,连身后有人拍我的肩膀都不知道。
那女子拔下头上的凤钗,青丝瀑布流泻一肩,兰花指将凤钗高高举起。
正要刺下去。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一头撞了进去。
女子一惊,“唰”地撩开帷幔,手里挟制着半睡半醒的蓝鸢!
我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衣衫半褪,胸前露出一大片雪脯的女子,不就是那个死在我面前的婉柔吗?!
“你……到底是人是鬼?”
一出口才发觉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可是我有什么好怕的?当下挑挑眉道:
“把他放下。”
“原来是上次那位公子,实在对不住,今日婉柔有事不能伺候您了。”语气是温柔的脸上却蒙上了一层不易觉察的杀气。
这女人果然是莲神教的?上次装死才看不到颈项上的红莲。
“赶快放人,你打不过我的。”我可不想占一个女人的便宜,况且她手边还拖了个人。
婉柔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妖媚的笑颜:“柔儿几时说要和公子打了?”
猝不及防间,指尖一弹,一枚血莲神针直直朝我射来。侧身,金灿灿的细针钉在了门框上,再回过头,眼前却是一黑,眨眼功夫两人已经从窗口跃出去。
惊叹,这速度恐怕十枚炮弹也炸不上!
翻身,跳窗。
这已是身体的本能,因为我也不想被炸成炮灰。
脚尖刚刚着地,正要站起来,又是一惊。
眼前是两双靴子,靴子上面是一青一红轻轻摆动的两块布,视线再往上移,我差点石化。
金凤楼门前,两个高大欣长的身影正对峙站着。
晌午的日光,拉下修长促狭的影子。清月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半眯着眸子,双目平视,盯着眼前的男子,缓缓开口:“你到底还想藏多久?火莲。”
我终于知道为何这两张脸有些相似,而我总是将他认错。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火莲嗜花,风liu成性。夜天就是火莲,火莲就是夜天。
我竟然傻傻地被他骗了这么久。
他曾对我说过,夜可以隐藏一切,也可以衬托一切,在黑夜里燃烧的莲花是最美也是最残忍的。
我当时还笑他是嫉妒火莲身边有那么多女人。
他说:“有只丑小鸭说要去游泳,下了水却一直在岸边转圈。我只是看着头晕才出来想把他支走的。”
他说:“娘子,为夫给你炖了鲜鸡汤,赶快尝一口吧,不好喝也别喷我身上哦,不然明天你又要多一洗件衣服了。”
他说:“小****想师父了没?说谎的小孩,鼻子通常会变得很长。”
他说:“我与娘子失散多年,今日得了这盏属了在下名字的花灯,他一定以为我死了,麻烦各位乡亲父老帮忙寻找一下,晚辈感激不尽。”最后他说:“你不是在找火莲吗?”
原来他都知道,包括我是清月的男宠。我这个傻瓜还为他担心了那么多年,愧疚了那么多年,想来真真可笑。他火莲风liu债到处都是,各地都有住所,想去哪里逍遥就去哪里逍遥,自是待不惯连个死人都稀有的深山丛林。
有人被他随便哄骗几句就巴巴地跑去把真心捧给他。他又怎么会稀罕?
“菊儿。”
清月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站起来,机械般地走向他。
我没有去看火莲的表情,害怕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的嘲讽和鄙夷。那时,我的希望就真的化为泡影了。
清月一把将我拉进怀里,耳边温柔的风吹来:“怎么去了那么久?”刚才对峙的戾气一下子没了踪影,可在我听来却一样的虚伪。我只是他们的玩物而已,不管是自己娱乐还是做给别人看。
“菊儿,怎么不说话?”又一阵风吹来,吹得我一阵酥麻。我无视浑身竖起的鸡皮疙瘩,对他莞尔:“出了点小状况,蓝鸢被个女人抓走了。”瞥一眼火莲,下面的话被清月的唇堵住了。
手指掐的紧紧的,却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好像有两团火在烧。大街上观者众多,却没一个人敢靠近或是走动,天地仿佛都静止了。清月的吻一点也不粗暴,在我唇上流连很久才探了进去,就连舔噬也是温柔的,仿佛我触到的是一瓣花,几粒尘埃。
感觉不到一丝情欲的吻,应该是第一次吧。
灵动的小舌从嘴里滑出,吻上我的眼睛。那滴硬是忍着没有挤出来的晶莹被他轻轻携去。
抚开额前的刘海,我看到那双泛着红光的妖媚瞳仁中流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安慰。
难以置信,魔鬼竟然会安慰人?还是用这么别扭的方式。一定是我的错觉。
清月放开我,对火莲挑挑眉:“戏看够了没?”
带着明显的驱逐意味,若是换作别人,铁定张口就干笑两声:“是,是,小的马上就滚。”
火莲自然地笑笑,“怎么我看都是你一个人在演戏。”说完戏谑地看我一眼,“你的玩具貌似不怎么配合哦。”
玩具?心头又是一阵绞。我靠着清月,垂下眼帘看自己的脚尖。想着这地若是裂开一条缝我第一个钻进去。
清月搂过我的肩膀笑道:“你当然不会了解我家菊儿的性子了,你越是对他好他就越跟你闹别扭,看来菊儿是想要本宫今晚好好疼你一番咯?嗯?”扭过我的脖子,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想不想让他死?”
瞟一眼火莲,红衣衬得他的脸白得吓人。
他终于脱掉了那件夜行衣。我居然还有心思感慨。清月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将我整个人都包裹起来,靠这么近我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内力,是他太强大还是我太渺小?
近在咫尺却又那么遥不可及,就像高悬夜空的那轮清冷的月。让人抬头就能看到希望,却在伸手时又将人推入绝望的深渊。
这就是魔鬼的本性,若即若离的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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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疯狂嗜血
“你想不想让他死?”
心跳瞬间漏了几拍。清月用他那双邪魅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的眼睛注视我,一点一点被吞噬、沦陷,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因为我本就是孤独的存在,一直以来都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走动。
家败,收养,习武,护主。
这一切我都没有自主的权利,只是一味地遵从、照做。
想让他死吗?他的死又与我何干?我不相信自己这个玩具有操控别人生死的权利,想他死的人是清月吧。
我向他投去一个疲惫的目光:“主人,我只是您的玩具而已,你要做的事我怎么能阻止得了?”
清月勾了勾唇,一边***着我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瞥一眼火莲:“你应该没有忘记我布置给你的任务吧?”
身子一颤,感觉到清月抱着我的手更冷了,像随时都要把人冻结。
一下子,凉意消散,清月突然放开了我。
不要,不要离开,哪怕是寒冷我也不要一个人孤独地存在,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想要依附些什么,脚不由自主地向清月身后挪了挪,却被他一把拽到前面,直面火莲。
“不要逃避!”
我的身子绷的直直的,清月手上的寒气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我的体内。我听到心里有个魔魅的声音诱惑般地道:“他一直都在骗你,教你武功只是为了以后替他效命,你若不在我身边便是在他身边,那时才叫痛不欲生。”
“你只是他杀人的工具,火莲是断不会把心放在一个人身上的,他最珍视的永远是他自己。”
“乖菊儿,拿出你身上的那把匕首,然后刺进他的心脏,你心里不就好过一点了吗?”
“你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他!”一句失常的话冲出口,火莲也不顾及,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跟我走!”
我看着他许久,终于迟缓地问道:“你是夜天?”
他身形一滞,眼神有些黯然:“是,夜火莲花。”
这个风liu倜傥的名字果然和他很相配,我傻傻地笑出了声,然后将他握住我的手一指一指地掰开。
他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的动作,清月也不动,只是勾着唇笑得别有深意。
我背过身,胸口堵得很,像在极力忍住些什么,对清月道:“主人,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脚沉重地踏着青石板,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清月牵回家的,就像一个盲人被一只导盲犬牵着。
实在没心情说笑。听到前面说了声:“门槛,跨。”我便抬脚跨过去。“停。”我便停下脚步。“走。”我便继续向前进。
“趴!”直到撞到了清月的后背我才如梦初醒般灵、体合一,忙后退几步:“主人,属下该死。”
“刚才为什么不杀他?”清月两手按住我的肩膀质问道,完全没了刚才的从容和镇静,暗红色的瞳仁中是燃烧的火焰。“啪!”半边脸颊赫然烙上一个泛红的掌痕。
我如梦初醒一般,惊讶地看着他的变化,对这个魔鬼我到底了解多少?
破天荒地,我竟想到了一个可笑的形容词“孩子气”,想到了,便本能地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握住肩膀的手一僵,疑惑的视线对上了,又是一阵寒意,错开,我才想起刚才问了一个荒唐的问题。
清月看着我道:“二十二,怎么了?”
“那火莲呢?”我铁定是灵魂出窍了。
“二十三。”清月也变傻了不是。
“他是你哥哥?”我已口无遮掩,把从店小二嘴里得知的消息过滤了一遍。
“不是,他是我师兄,五岁时被父亲收养,一直留在紫云山庄和我一起习武,山庄被人挑掉之后我们两就天南地北分道扬镳。”
“你和他怎么结下的梁子,不会就是那次比武输了吧?”我已做好一会儿遭雷劈的准备了。
“嘁。”清月撇撇嘴,不屑道:“那算什么赢,简直比输了还丢脸。”
“那你气他什么?”嘴巴本能地动动,早已不受控制。
“看他不顺眼咯。”清月挑挑眉,突然眼睛变色,细长的眸子瞬间闪动出魔魅的红光。我暗叫不妙,一大片黑影挡下来,我缩成一团,正想说,主人您就让我蹲墙角画圈圈吧。一张口却只是干涩的疼,寒冰的指捏住我的下巴,扳过来正视他。眼眸中充满探究的神情。
不会是被我看到了他的真面目,要杀人灭口了吧?
我惶恐地退缩,白皙清瘦的面颊,火焰燃烧的红瞳,正一点一点向我靠近,惨淡的月华从半卷的窗帘上流泻进来,耳骨上的月牙形耳钉闪动着妖异的光泽。
“那个,主人,小的……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举起手,颇为壮烈地吸一口气:“苍天有眼,我墨菊发誓,若将今日的话泄露出去半个字就遭天雷轰顶,永坠畜生道,生生世世不得轮回转世!”
眨巴着眼睛看他:“可以了没?”
“……”
大魔头,你若是不相信就干脆把我绑起来好了,喏,手脚都伸给你。
我泄气似的靠在墙边,无力道:“主人你要玩什么就快点玩吧,只是别再用这种眼神瞅着我了,小的心脏受不了了。”
“啪!”又是一记脆响,我应声而倒。
这力道……
唔……痛啊。抚上脸,火辣辣地疼,可是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啪!”又是一掌。比刚才那一掌力道还要大。我都快抬不起头了。他抓起我的衣襟将我提起来,然后狠狠地摔在床上。“砰!”头脑一阵巨疼,眼前金星直冒,清月欣长修美的身躯随即压了下来,眼中竟然是我不熟悉的淡漠和孤寂。
月圆之夜,野兽出没林间,苍凉的嘶吼声划破夜空。
“喔!”仰天长啸一声,清月的眼睛彻底蒙上了一层血色。
俯身粗暴地啃噬我的颈项,先前的那条伤口自动裂开,仿佛在渴求主人的吸食。腥甜划过舌尖,兽性的狂野气息弥漫在冰冷的房间里。“砸吧、砸吧……”魔鬼的手按住我的头,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食鲜血。
喉咙口是咽不下吐不出的难受,颈部的筋脉绷得紧紧的仿佛一拉就断。啊……就连呼喊都是奢望的,因为根本发不出一个音节。“啊……呃……”手在空气中乱抓一气,企图缓解一些痛苦,都是徒劳。
“呃……放……呃……”
想呕却呕不出来。
就让我死了吧,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大魔头,快咬断我的脖子让我早点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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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温情?骗人!
“咔嚓!”清月扭过我的脖子在另一侧又咬开一道口子,几乎能感觉到牙齿碰到骨头的声音,血汩汩地从我身体里抽出,滑进越来越贪婪的口中。
“呼呼。”松了口,清月伏在我的耳边粗重地喘息,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我的喉咙终于可以稍稍喘口气了,可是血还在流,我仍然痛的呼吸困难。
清月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一会儿傻一会儿狂,我已经不敢想象他下面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了。
窗帘动了动,漏进一丝风,一根血莲神针飞了进来,直刺清月后背。
我立刻跳了起来,脖子又是“咔嚓”一声痛得我浑身痉挛,针尖擦着我的脸飞过,带出几点殷红洒落墙头。
碧纱窗帘在夜风中舞动,四个黑影若隐若现。跳进来,把我们围在中间。
剑光闪耀,杀气弥漫。
对峙不到半刻,为首的一个眼色,四面刀剑看来,把把黄金,耀眼夺目。一睁眼就被强烈的光芒灼伤,随着身体的移动,颈项处的撕口张得更大,血肆无忌惮地往外涌。从腰间抽出银蛇鞭,闭着眼睛左躲右闪,横竖乱抽一气。
该死,我根本就是个鞭痴,一到关键时刻连清月宫的入门鞭法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呼呼~”清月在我身后喘着粗气,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什么一样。
“血,我要喝血。”
烧红的眼睛布满血丝,从后面将我扑到在地。“砸吧,砸吧。”拜托你醒醒好不好,刀就要砍下来了呀,大魔头,你想死我可不想啊!
“呼呼~砸吧砸吧。”
一边吸我的血一边推出掌硬生生地接住砍下来的刀。
刺目的金色光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耳边不断传来错综复杂的“锵、锵、锵……”的刀剑碰撞声。此时的清月就像刚出囚笼里逃出来的困兽,疯狂地贪婪和饥饿。血从他的掌心滴下来落在我脸上,冰蓝寒冷,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清月嗜血,狂魅如魔,但逢月圆,人兽合体。
理智不在,风雅不在,高贵不在,从容不在,此时的他只是一头疯狂的魔兽,贪婪狂妄。
四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只眨眼片刻,数枚血莲神针从天而降。清月虽然着了魔可身手依然敏捷,指掌轻轻一撩,竟全数接下。
针
滴血的针
恐怖的不是针,而是清月滴血的手!
被扎成了钉板!
魔兽果然是没大脑的,只有一股蛮力。
不可思议地一声巨响,清月轰然倒下重重地压在我身上。“呼呼~”狂野的余波还在震颤着耳朵。
“活捉!”
手脚被捆了个结实,“唔……”嘴里也被塞得满满的。一张黑网从天而降遮住了视线,眼前一片漆黑。
“砰!”门被撞开了,耳边传来打斗声。我趁机搓着绑在手上的绳子,这质地……搓断是不大可能了。将手慢慢移到腰间,窃喜渊清送我那把匕首一直随身带着,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处的。磕掉了刀鞘,绳子在上面一下一下磨。这刀已经够快了,以前打野味的时候,一刀下去就能抹掉一狼头。可见这绳子比狼头还硬,我寒了一下又继续搓,搓到实在没了力气这绳子还是没一点断的迹象。
“呼呼~~~~呼呼呼~~~”
不好的预感来了,我不自然地扭动几下脖子,娘哎~~再啃几下我就真的没命了。
“嘶……”什么东西碰到了绳子,我还没反应过来,清月一声长吼站了起来,绳子全数崩断,连袋子都顶破了!
惊人的力量啊,我当场就被巨大的真气弹飞了出去,后背骨撞在梁柱上已不是痛形容的了。
“保护宫主!”
紫藤一声喝令,清月宫的人纷纷围上来挡在我们面前。黑衣人见势单力薄,跳窗而去。
我长舒一口气,看着眼前东摇西晃的人影,远远看见蓝鸢朝我走来……
半睡半醒,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窸窸窣窣地来回走动,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些人显得如此慌乱?过了好久,又安静下来。
难道我已经被魔鬼吃掉了?可是脖子和后背分明疼得厉害,难道我还没有死?
“别动。”有人轻轻地按住我,动作小心翼翼。
“这是哪里啊?”问完这句话表情就凝滞了,因为我看到了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布满了焦急和思念,可是在我看来,好假。
“你不想见我也没关系,只是你待在他身边太危险了,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强行把我带回来再哄我几句说你是迫不得已让我这个傻瓜再继续相信下去,对不对,火莲教主?”
“咳咳……咳咳咳……”
“先别激动,好好休息。”
“走开!”
我甩掉他的手,掀开被子下床去。看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蓝鸢,我果然低估了他。擦着他的肩过去时却听到一句细若蚊蝇的“对不起”。
我果然是最傻的。
头晕晕的,身体快要站不住了。
“菊。”火莲从身后抱住我,“不要走好不好?”
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曾经多么期待的怀抱现在却只是让我感到厌恶和反胃。两年前一次次地去石洞找他的时候他在哪里?我被送到清月身边一次次地被他压在身下虐待的时候他在哪里?刚才我差点被魔鬼咬断脖子的时候他在哪里?为什么总是赶在一切痛苦过去之后他才出现?我所承担的他明明知道却视而不见,以前的墨菊被他几句软话就哄得团团转,可是现在我不会再相信他了。
火莲风liu成性,你以为他会把真心交给一个人,其实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菊,留下来好不好,清月的身边很不安全。”
“你的身边就一定安全了吗?”挣了挣,挣不开,“清月是魔鬼,嗜血。我早就知道,所以我宁愿时刻警惕地待在魔鬼身边也不要留在装无辜烂好人的伪菩萨身边!留着你这一手勾引所有人的好功夫多骗几个黄花大闺女吧,我这副被魔鬼**了的皮囊只怕会玷污了你火莲教主的清白!”
“啪!”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转瞬即笑:“谢谢火莲教主的赏赐,墨菊就此别过。”就这样结束吧,一记巴掌落幕,也好让我断了这一份可笑的单恋。
“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身体一僵,被人从后面点了穴道。火莲把我横抱起来放回床上。“你失血过多,这段时间好好休养,身上的伤我会请人替你医治。”我瞪他一眼,厌恶地闭上眼睛。
“菊儿乖,来喝一口为夫亲手为你熬的血糯红枣汤,看看我的手艺进步了没?”
“……”
“不要吃也没关系,你要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去弄。”
“……”
我要吃你的肉你给么?想着想着突然笑了出来。火莲惊讶地看着我,手不知不觉附上我的脸颊。我不能动,只能张张嘴:“滚开,你个********火莲并没有放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勾勒着我的轮廓,慢慢滑到颈项处的伤口,我咬紧了下唇。他的手还在往下移,身体开始颤抖,红着脸:“叫你走听到没有?我……我要睡觉了,你还不快走!”
他的手停下了,低低地道:“我只是太想你了。”
不要心软,不要心软,你被这小子骗过多少次,醒醒吧墨菊。
“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好休息。”他在我额头浅浅地印上一吻,只是唇瓣轻触一下却能感觉到他的隐忍。给我盖好被子温柔地笑笑。
隔了很久,我睁开眼睛张望房间里已经没人了,端起身旁那碗红枣汤咕咚咕咚地喝起来。说实话我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刚才若他再诱惑下去我一定当场就解决了它。“啊哈~”好饱,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真不错,比清月宫的胖婶姑姑熬的还好喝。
我舔了舔唇沿,手不小心一滑,碗摔在了地上。我歪过身去捡碎瓷片,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小心别沾到手。”我一愣憋红了脸,恼羞成怒:“你故意看我笑话的对不对?现在你看到了,我是个没用的人,吃嗟来之食还很享受,现在你满意了吧,大教主!”
火莲隔三差五来一次每次都被我轰走,这小子还是那么死皮赖脸的越是不给他好脸色看越是笑得开心。可是渐渐的我发觉自己又上当了。有些人越是对别人恭敬就越显得疏远。
所以当他端着补血的汤来时,我对他温和地笑笑:“教主大人听说过没有,受伤的鸟儿养好了它是迟早要飞走的。”
火莲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一弯:“是要飞走的,但是感恩的鸟儿不也挺多的吗?”
“那你可就看走眼了。”
“这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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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女装出逃
火莲抓住我的手:“菊儿,别跟我怄气了,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大教主,您多心了,小的可没这个闲工夫。”放下碗,忍住快冲出口的“再来一碗”平静地说了声“谢谢”。
近来江湖上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火莲复出,招贤纳士,一呼百应江湖过半女侠纷纷前来投奔,峨眉派的五花八枝快要变成一个空壳。与莲神教的契约就等于卖身契,终身不得嫁娶且不得半途而废或是改投别的门派,即使条件如此苛刻,响应的人还是每天排着长队在莲神谷口伸长了脖子苦苦等待。有的甚至偷出了本派的至宝《玉女素心》、《峨眉拳术》。
大量精英弟子流失,峨眉派五大道长苦劝无人搭理。岳门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甩着拂尘愤然道:“火莲那小子不就长了张女人脸会一点床上功夫么,用得着这么多人赶投胎似的每天一批接一批地冲杀进去?”风凌师太听了摇头叹气道:“我这辈子的心血都叫他给偷了去,藏经阁里的经书一本不剩这叫我下半辈子还怎么过?”岳门道:“师太莫急,等我们联合了武当、少林一举歼灭莲神教。”风凌道:“如此甚好,只是火莲那小子要活捉。”
第二件大事便是流失的武功秘籍《菊香》再现江湖。此乃江湖史上第一神医——明渊所创,《菊香》共分两部分,一是《晚艳流风》,二是《冷香诀》,传说只要习得《晚艳流风》者,整个人都会脱胎换骨,一招一式的威力在原来基础上提升十倍,体制过人,金刚不入,百毒不侵。如果在此基础上继续修炼《冷香诀》,大成之后则可独步天下青春永驻,若在世之谪仙,万物之灵长,通晓尘世间的一切,灵魂出入自由。
《晚艳流风》招式华丽,眼花缭乱之中夺人性命;《冷香诀》招式干净利索,对手通常在三掌之内毙命。
但是迄今为止这也只是个传说,仙医明渊早已不知所踪。
我扭扭酸痛的脖子,后背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找个机会逃出去?趁着这些天莲神教收人鱼龙混杂的正好可以蒙混过关。
嘿嘿,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巧灵正拿着小蒲扇使劲扇炉子。这丫头好欺负,三言两语一哄脸就红得柿饼一样。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她回过头来嘴巴能塞个鸡蛋,见了我没好气地说:“人家给你煎药煎得这么辛苦,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反倒来吓人家。”我学着以前某人传授的骗术笑嘻嘻地说:“巧灵妹妹真是越长越俊俏了,整天在这里伺候我这个病人不嫌烦么?”她横我一眼,有些脸红了,哈哈,上钩。
我说:“妹妹真是对不住啦。”她莫名其妙地看我。手掌运气,微微用力拍一下她的后颈,娇小的身躯瘫软下来。我关上门和她交换了衣服就赶忙逃了出去。
穿女人的衣服我还是第一次,别扭地一塌糊涂,可为了逃出去,老子忍!
我咬咬牙看着从火莲面前鱼贯而过的一个个光鲜亮丽的美女,腰扭得比蛇还厉害,那家伙真是好福气啊,随手一撩就是个绝色。可惜我墨菊一辈子都没这个福分了。感慨一下,挺起身板,这才发现从小习武的腰竟然这么硬,这一扭骨头都要碎了。
我遮遮掩掩地混入人群尽量和她们步调一致,再次感叹女儿都是水做的,要变成什么形状就变成什么形状,男儿都是百炼钢做的,非得要猛捶几下才行。我生硬地扭动腰肢,脸部肌肉笑到抽筋,甩甩水袖,过。
咦,竟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
大喜过望,刚想拔腿就跑,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这一批不错,全部都留下来。”
什么?我往后一仰差点气绝过去,刚才绷紧的全身神经突然间断裂,妈呀,痛啊!
有人晕倒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有人上来扶我,我遮住脸呲牙咧嘴地憋出几个字:“别、管、我、我、快、挂了!”
那边火莲不耐烦地挥着手:“扔了扔了。”
我窃喜,几只手上来把我抬了起来。嘿咻嘿咻,大哥你到底要绕多远的路啊,直接扔了不是更省事?我已经做好直接踢人然后飞出去的准备了,岂料“砰“地一声我被摔得四脚朝天。揉揉摔疼的屁股坐起来,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荒野。真不敢相信我就这么轻松地逃出来了。
接下来去哪里呢?望着周围空茫茫的一片根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这里应该是莲神谷外面吧。走了一段路,远远听见呼救声。我不是好事的人可要走出这片地方不问路看来是不行了。
男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小生要上京赶考,没有路费怎么行,各位大侠行行好把包裹还给小生吧!”“哼,别管他,我们走。”强盗拿了钱一哄而散。男子还跪在地上,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这位大哥,请问怎么从这里出去?”男子神情呆滞地看我一眼,突然抓住我的衣襟摇起来:“没了,全没了!全没了!”“大哥,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嘛。”半推着却是一惊,是那天在秦淮河上遇到的那个书呆子。
我说:“你不要摇我了,再摇钱也不会摇回来的。”
“没了,全没了,我该怎么办啊!”
拿他没办法,我便做一回好人吧。追出数十里才看到那批人的马车,一鞭摔过去,肉包眼强盗纷纷回头看我,举刀的强盗头子突然大笑起来:“没想到送上门来一个小美人,兄弟们上,一并掳回去!”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差点忘了自己身上还穿着女装,一时恼羞成怒蛇皮鞭狠狠甩了出去。他们人多势众我身上又有伤,只有躲闪的份。上跳下蹿,左躲右闪,这下可好,银子没抢回命倒搭了上去。
只听见后面有人大喊一声:“小心!”背上一凉,一枚细小的针戳了进去,倒下时却坠入一个怀抱。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吗?”一双邪气的凤眼瞅着我,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本想让鸟儿飞远一些再找回来的,可惜我现在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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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狗血煽情
“你想反悔啊?堂堂莲神教教主怎么可以轻易反悔呢?”我已顾不得身上穿的粗布群有多搞笑,“霍”地一下子跳起来,背上还插了根针,痛地呲牙咧嘴。火莲上来抱住我,手在背后移了移拔出了那根针。但是这一下比扎进去时还痛,他分明先将针尖往里送了一下擦过骨头然后迅速抽出。卑鄙小人!我靠在他的怀里疼得直哆嗦。他俯下头来,长发在我脸上荡来荡去,“菊儿的伤还未好,怎么可以随便乱跑,跟我回去好好调养些时日。”
不顾我挣扎将我拦腰抱起,转身欲走,脚下却被人绊住。一个强盗死命抓着他的裤腿不放,嘴唇微微发紫:“大侠饶命,把解药给我们吧,小的也是迫不得已的,抢不到东西回去会被老大杀头的。”
其余的强盗也爬过来求火莲。火莲的目光却看向我,那双眼睛不似清月一般绝艳催人堕落,而是像暖冬的阳光,柔柔的,让人挪不开视线只想一直依赖着、拥有着。
火莲对我笑了笑,我慌乱地错开视线看向远处的山林。
其实刚才那个笑是带询问意思的,只是我发痴似地盯着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他说:“既然菊儿讨厌见到他们那我就让他们永远消失。”
挥一挥衣袖,身后火光四起,哀嚎声不绝于耳。火莲抱我上马,依旧笑得风轻云淡。
原来我的一个眼神可以杀死这么多人,他轻巧的一句话就将全部责任推卸到我身上,背负了太多,我感到身体沉甸甸的。
“为什么我没有死?”突然冒出一句,同样中了火莲神针为什么我除了疼痛之外就没别的症状?
火莲道:“因为你的针上没有喂毒。”
“你到底想怎样?要我替你卖命还是做你的男宠?”
“如果说我两个都要呢,乖菊儿你给不给?”
天寒地冻大地上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北风呼啸迂回掠过光秃秃的树枝,莲池里的冰厚的一点裂纹都看不出来,仅有的几日阳光也是冷的。
我坐在岸边无聊地摆弄小树枝,石头扔进去再无“噗通“声和水花溅起。莲神谷地处偏僻,谷口方圆百里都是荒野,谷内却是山清水秀宛若人间天堂。谷里人没有莲神令牌一般不能随意走动,当然除了行踪诡异的火莲之外。
身后的脚步声近了,我随口问道:“这是你第几个寝宫啊?”
火莲滞了滞,蹲下来***我的头发。我别开头,“以前你自己说的,火莲嫖女人嫖遍了整个江湖,东西南北都设了寝宫。”
“江湖传闻你也信?菊儿变傻了不是?”
“是啊,你说的话一句都不该信,以前是我太傻了才被你骗。”他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有那么多人巴巴地跑去把真心捧给他,他又怎么会稀罕?
“若说,我对其他人都是假心,只对你是真心,你信么?”火莲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从背后慢慢滑进里衣,隔着薄薄的一层能感觉到他手心炽热的温度,很久以前就想品尝的jin果如今吃来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为什么还不反抗?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这样的气息不似清月般狂躁,而是温泉般慢慢将人软化,也许这就是一直以来对他产生依赖的原因。明知道他在骗自己却始终恨不起来,即使逼迫自己也是违心的。
火莲在我耳边吹气,身体一阵阵的颤栗,害怕自己就这样败下阵来。“小****你的身体真是越来越敏感了。”手冷不防在胸前的蓓蕾上按了一下,嘴里反射性地逸出呻吟,身体随着他轻重缓急的揉弄别扭地扭动起来。听到他轻轻地笑了出来:“身体是骗不了人的,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恩~不要废话,要做快点做,嗯哈~啊……”
火莲的手已经伸进我的裤头,在上面反复套弄,另一只手在我身上四处游移摩挲。浑身就想着了火一样,可他硬是连一个催情的吻也没有施舍给我,我忍的着实难受,又恨自己的无用被他轻轻一挑逗就上钩了。
柔软的舌头细细地舔噬我脖颈处的伤口,我咬着唇,真怕那一刻自己会无耻地射出来。“舒服么?想要更舒服的就求我,菊儿想要的我怎么会不给?只是我从来不会勉强人。”
他这句话就等于是先捅你一刀,然后笑着说,痛就喊出来吧,不要勉强自己。
“不行了……我要……要……”
“你要什么?说啊,我会满足你的。”
“我……我要你……死……嗯哼……”
我已经不受控制地抱住火莲的脖子乱亲起来,渴求主人更多的爱抚。他的手捏住我肿胀的分身,温柔而强硬地问:“到底想要什么?”我的脸憋成绛紫色,急于想要一个释放的出口,“我要你……要你啊!”“乖菊儿,早说不就得了。”
起身冲进房间一把将我摔在床上,下身一凉,他扯掉了我的裤子,还没等他脱去衣衫我已经像无尾熊一般缠上他的身,不想他的身体也是如此之烫,我们都像蓄势已久的干柴,再不灼烧就要粉身碎骨。
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教主,外面有人求见。”
“滚,没空。”火莲皱皱眉头俯下身来亲我。
门外的人又道:“此人称带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宝贝《菊香》。”
什么?我和火莲具是一惊。那双溢满情欲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寒光。仍是温柔的语气,唇角轻触一下额头:“等我。”
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手还紧紧缠着他的脖子。他看我一眼决绝地掰开手,下床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我的眼睛模糊了,但随之而来的是身上的不适,难受地好想吐。手抓着雪白的床单滚来滚去,要不是他说要回来我一定自己解决了。
火莲回来已是一炷香之后的事情,我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他的身体贴了过来,慢慢融化我冻得僵硬的神经,柔声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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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武林大会
身上的热度渐渐消退,头脑也清醒不少,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拒绝之意明显。火莲靠过来搂住我,手在身上上下游弋想要再次点燃我。我抓住胸前的手:“你说过要我自愿的。”
窗外下起了雪,零零落落地覆盖了梅树枝头。我望向窗外碧空归鸿划过留下长长的白线。帘外雪初飘,阁内暖意消融。火莲没有强迫我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个笑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不屑吧,我这个玩具竟然还有自己的思想。
每天半夜都会听到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管我睡没睡着他都会钻进来搂着我睡,并没做出其他过分的举动,就像小时候那样把热呼呼的气喷在我脸上。他的内力过人全身一下子就热起来了,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的感动,太久没有这种温暖萦绕在身边。
醒来又没了踪影,这日子过得腻无聊。摸到腰间的鞭子突然有些手痒,抽出来随意挥舞,空间太小忍不住跑到院子里去。
银蛇鞭在雪地上磕出一道道痕迹,惊动了枝头鸟儿仓皇逃走。莲池对岸的人还在静静看着,瞥一眼,有些恼了,一鞭子抽进结冰的水里,厚厚的冰层凹进去一块,向四处裂开几道缝。
对岸的人鼓掌道:“菊儿好身手,师父没教过的鞭法也能挥得有模有样。”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像在哄小孩,难道堂堂清月宫侍卫连最基本的入门鞭法都不会?
对岸的人又补充道:“比那天我见到的好多了。”
什么?这下丢脸丢到家了,这小子莫不是存心要来气我的。当下转身回屋,后面的人追上来,近了,正想反身偷袭,鞭子甩出去一半还没着地另一头就已经被他握住,扯一扯,扯不回来,那头轻轻一用力把我拽了过去。
柔中带邪的语气:“偷袭要沉得住气,等对手快近身以为得逞之时给他一击。不过也不怪你,那时你年纪小这么长时间了记不得也是应该的。”
我实在受不了了,这简直比骂我老年痴呆还难受。横他一眼:“放手。”
火莲无视我的挣扎,依旧用他那急死人不偿命的柔慢语气说:“这些天你整天待在屋子里也怪闷的,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快要开始了,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出去好好玩玩,可好?”
我说:“好啊,正想看看火莲教主是用何手段取胜的。”
火莲笑道:“一定会让我的菊儿大开眼界。”脸皮果然是锥子扎不透的,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到他那里就变成了堂而皇之的绝世武功。
三日后启程,本以为火莲会带上大批美女同行,谁知只带了四位护法和我。莲神教的人自入教以来便改名换姓,颈间植入红莲。四大护法的名字全都与花有关。为首的是葵姬,其次鸢尾、百合、红桑。
火莲让我和他一起坐马车,我说:“你还真把我当老人腿脚不灵便是不是?”他也不强求我,径直入了马车。突然想到一件事,我问一旁的红桑:“武林大会是不是江湖上的所有门派都参加?”红桑道:“这也未必,参赛的门派大多都是冲着奖励去的,有些大门派得过第一便很少再参加除非那年的奖励对他们非常重要。”“那今年的奖励是什么?”
“《菊香》。”马车里幽幽地冒出一个声音:“而且清月也会去。”
脑海中一下子蹦出那双烧红的眼睛,若是他知道我做俘虏还做得这么开心不劈死我才怪,背后寒凛凛的仿佛那双眼睛正盯着我看。
今年的武林大会,东道主是霁雪山庄,这个名字乍一听真像文人墨客居住的地方,够高雅够浪漫。可真看到它时简直就是个平民窟。房子清一色草屋,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路前往遇到的几乎都是种田归来的大伯大婶。
纯朴呐,这真的是武林大会的场地?我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
火莲半闭着眼一脸享受:“果真是世外桃源,若在此安家落户定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
我打击道:“教主大人是不是吃惯了荤现在改吃素了,骗几个小丫头村姑回去暖暖床呀?”
知道他脸皮够厚,可这次破天荒地竟没搭理我,随手摘了朵野花:“菊儿你看这花美不美?”
“嘁,一朵野花有什么好看的。”
火莲道:“能在如此严寒的冬季绽放的花已经不多了,况且它还是那么小的一朵野*********我驻足看到路旁田埂上零零碎碎地散布着一些黄色小花。火莲道:“这是霁雪山庄的宝贝,传说用此花粉制成的毒可敌《晚艳流风》。”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要是真这么神,武学至宝《菊香》的第一部分不就人人都能破解了?”
火莲笑道:“这也只是传说而已。”
我差点被他这句话气得吐血。
进了一家两层楼的客栈,踩在木头地板上还有咯吱咯吱的声响,真怀疑若是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这房子会不会塌陷。我们坐下来之一会儿工夫客栈就已经满座了,最后进来两位年轻公子,手里摇着折扇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来比武的。
视线望过来,火莲朝他们笑笑,其中一个也是一笑径直走了过来,那人竟是白沐风。
我连忙站起来对他行礼:“三师父好久不见了。”白沐风看起来比以前更加风liu儒雅,气质非凡。旁边的那位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却是白衣墨发,超凡脱俗。白沐风道:“这位是仙医明渊的徒弟明镜,这位是剑神渊清的徒弟墨菊。”
我两具是一惊,我说:“你们也是冲着《菊香》来的?”
明镜道:“正是,我不会让师父的宝贝落入外人手里的。”
“你就这么有把握?”一直沉默的火莲突然开口道:“这次武林大会可有看头喽,清月宫、霁雪山庄、沐风堂、峨眉派、武当和少林都派人参加了,真不知道这宝贝最后会落入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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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骗吃骗喝
明镜低下头,嘴唇咬得泛白,站在他旁边能隐隐感觉到上升的内力。白沐风见状低声安慰道:“不要急,会有办法的。”
火莲翘起二郎腿笑得一脸轻松,鸢尾、百合一人一侧给他捶肩揉腿,红桑兰花指捏着竹筷子往他嘴里送菜,葵姬笔直立在他身后,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我和其他两位都坐下来闷声吃菜,心怀各异。
火莲的回头率实在太高,几乎每个刚进来或刚坐下或夹菜时眼睛都会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他似乎也习惯了众人的注目,端起杯子笑着抿一口酒,似乎还不满足:“菊儿过来坐我腿上。”
我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只鸡腿,正在往明镜碗里夹菜的白沐风也向我投来怪异的目光,而明镜只是嚼着嘴里的饭无甚反应。这家伙是不是还嫌自己不够惹眼?不理他,低着头继续“砸吧砸吧”啃鸡腿。
隔了一会儿他又往我碗里夹了只鸡腿:“菊儿多吃点,瞧你病得都瘦成什么样子,记得你以前最爱吃鸡腿了,大冬天的还让我出去帮你抓。”
我的脸霎时红一阵白一阵,翻老子旧账是不是存心想让我出丑?正想掀桌子走人,却听见门口有人道:“清月宫,要两间上房。”
门口站着的正是紫藤和暗雨,身后带银白色面具的清月缓缓走进客栈。只用眼睛扫一圈,店内的气氛就凝滞了。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按在火莲的腿上,挣了挣,挣不掉:“混蛋,快放我下来。”“菊儿别闹。”细长的凤眼盈满笑意,一手箍住我的腰,一手拿起酒杯喝一口,无限风雅。
清月只朝这边瞥一眼便自顾自吃起来,完全无视周围人惊羡的目光。存在感这么强的人即使坐着不动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摘下面具的脸比以前更加苍白,眼睛是无机质的黑色,墨中透蓝的发披散下来长及腰间。只要了一些清淡的菜,静静咀嚼,周围的嘈杂声、吆喝声都阻隔在他的领域之外。
火莲扳过我的脸:“看什么看,一个病秧子而已。”
“什么,他病了?”
“你在关心他?”分贝提高了些。
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他腿上已经是件很丢人的事了,他却还要虚张声势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别说是狗洞,就算蚂蚁洞此刻我也愿意爬进去。
嘴角笑意更浓,火莲拍拍我窘得通红的脸:“吃的就是气氛,死气沉沉的有什么好玩的。”不忘瞟一眼清月,又转向小二:“小店的菜色各来一样,今天本教主高兴,在座各位的酒菜钱全都我请了。”
倒吸一口气,店内瞬间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把火莲从头到脚夸赞一通,说的全都是些废话,大抵可归纳为以下内容:小伙子啊,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为人又如此豪爽大方,将来一定有大出息大造化,比那两个什么南清月,北火莲的邪魔可好多了。听到这句话我差点把饭喷出来,这人当真是在江湖混的?
火莲微笑颔首,接受众人的“表彰”。无意间看到窗外的水杉树,皮够糙够厚,再看看他的脸皮,差远了。
待众人散去,小声问道:“你出门银两带够了没?”
“什么银两?”火莲状似吃惊地问。我拍拍已经被他气得昏天暗地的脑袋,难道还要我像教三岁小孩一样解释一遍银两的含义吗?
火莲一脸委屈地道:“我出门从来不带这玩意儿的,菊儿你应该很清楚啊。”
“什么?你的意思是……”脑海里瞬间蹦出三个字:霸王餐!
火莲微笑道:“正是。”
晕,就知道跟他出来没什么好事,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到他这边就变得顺理成章。
我摸摸自己的荷包,身体僵硬了,只触到可怜巴巴的几个铜板和来时从路边摘来的一朵野*********墨公子,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要不要让明镜替你把把脉?”白沐风关切地问。
我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只是头有点昏。”
“是么?”火莲奇怪地看我,手覆上我的额头,被我一把抓下:“还不是被你气的!”
火莲拍拍我鼓起的腮帮子:“菊儿放心,就算付不起酒钱我也不会把你卖掉的。”
酒足饭饱之后,桌上杯盘狼藉,所有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火莲还端着酒杯自斟自饮,一桌好酒好菜吃得我心虚,明镜和白沐风已经上楼歇息去了,掌柜的也貌似要打烊,怎奈贵客在此,酒钱未付,又不好催促,只得坐在柜台上打盹。
我们刚起身,掌柜的眼睛就自动睁开了,笑脸迎上来:“呃。。。客官请留步。”
听见火莲说低声说了个“闪”字,想都没想就跟着飞了出去,后面掌柜追出来:“等等,你们还没付酒钱呢!”
只有树叶沙沙的响声,哪里还有人影。
找了个地方随便歇脚,四大护法也随后而来,飘飘然落地,轻盈亦如蝶翼。好端端的美女怎么就心甘情愿跟一个流氓小混混身后呢?百思不得其解。
“菊儿可听过一句话?”火莲突然凑近我的脸,后退几步:“什……什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假名假姓假地址,骗吃骗喝骗感情,愿者上钩。”
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可是即使知道了又能能样,还是恨不起来,就像他说的愿者上钩。
露宿一晚,次日便赶往霁雪山庄。霁雪山庄的暮老庄主是个举人,后来不知何原因弃文从武。三个儿子一文二武三全才,羡煞旁人。老大名曰暮云,老二名曰暮雪,老三名曰暮销魂。可见这暮老庄主有多疼他的小儿子。
暮销魂不仅精通文韬武略,而且是江湖上有名的风liu美男,桃花债一大推名声却出奇的好。最重要的是此人善于替人看相,素有“知命”之称。
一年前,他曾游走田间,看到一少年正在锄地,他在一旁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拍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干活了,赶快回去买副棺材吧,你的眉心间有死气,我看命不久矣。”少年大惊,骂了他一通,暮销魂摇头叹气地走了。结果当天晚上,少年吃过晚饭便腹痛呕吐不止,死于家中,从他口里爬出一条三寸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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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欢情温情
“真有这么神,让他看相的人岂不是要踏破门槛了?”
“他每天只看三个人,而且有条件限制。第一此人必定相貌出众,第二有过风liu韵事,第三除非万不得已才找他看相。”
霁雪山庄邀请了曾在武林大会中得过第一第二的门派留宿,正派房间朝南,邪派房间朝北。火莲躺在屋顶上满心埋怨晒不到太阳,我没好气地插上一句,总比你在外面住霸王店好吧。
火莲听了含情脉脉地看我:“小***是想和我独处对么?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到外面住霸王店去。”
“你正常一点好不好?”我跳起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火莲“哇”地叫出了声,脚跟还未站稳,一串瓦片“噼里啪啦”地摔落在地,我也跟着摔进了后院池塘里。水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我的背上寒凉一片,还没起身,一个不明飞行物就砸了下来,不偏不倚地压在我身上。
哇咔咔!浑身骨头都要震碎了。不明飞行物翻了个身把我搂进怀里:“小****不好意思把你压坏了,疼不疼?”“你……”咬牙切齿却吐不出半个字,对于这个厚脸皮又顽劣的家伙我已经受够了!
怒火攻心,把全身力气都集中右手拳头上,正要挥出去却被他一个转身又压在下面,两手撑在我的头两侧,笑得不怀好意:“小****你就这么吝啬,这么久也不让我尝一口?师父憋得慌啊。”
“滚开,焦炭莲!卑鄙无耻下流龌龊骗吃骗喝骗感情流氓小混混!”
“不错,我喜欢。”火莲俯下身来亲我:“只要是菊儿给我取的名儿我都喜欢。”。手指勾着一缕垂下的酒红色发丝,贴上唇沿亲吻。
“你有病啊,看看清楚我的男的!”话一出口自己都有些惊讶,有多久了我居然连性别都开始模糊了。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挑明了心却像针扎一般地疼。
火莲无视我的咆哮,一只手强硬地箍住我的头与他接吻,一只手温柔地***我的身体。干柴正在一点一点地燃烧,即使在冰上也感觉不到丝毫寒意。火莲放开我的唇在我耳边吹气:“菊儿,我好想你。”
“让我洗干净你身上的污渍,到时候你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清月的那双赤红的眼睛又一次蹦了出来,隐藏在狂躁之下的是深深的孤寂和淡漠。蓝色的血,红色的眼睛,有时狂躁有时天真,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究竟经历过些什么。
同情吗?为什么要同情一个蹂躏自己的魔鬼?
睁开眼看到的分明是一双盛满怒意的深褐色的瞳:“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想别人?”
身体一颤,裤子被剥了下来,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冻得双腿直颤。火莲的手手在我臀部游移,有些烦躁地拍了拍:“抬高点。”
我的双腿已经冻得发麻,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腰。“乖菊儿,忍一下就不痛了,我会很温柔的……”嘴唇颤抖着,把脱口而出的“去死”两个字咽下了肚:“快……快点就好,这边冷……啊,啊,啊,阿嚏!”
火莲脱下身上的雪狐绒裘给我披上,裹得严严实实,从外头看起来还以为我们两个傻子在冰上打坐。火莲的手指伸进来试探,一根两根三根,久无异物侵入,我的身体极度敏感,稍稍一下就颤抖得不成样子。不过这个时候停下来无疑是割喉自尽。
火莲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不过下一秒我就否定了这种想法。他从下面顶了上来,热血上涌,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妈呀,这痛真不是盖的,我抓紧了火莲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肩膀颤了一下又继续往里送,我的牙齿已经感觉到了甜腥,湿漉的长发服贴在脸边缘,白衣几乎是透明到让人观看,脸烧了起来。
直到我累得不行躺倒在他怀里,迅猛的攻势才算停下来,火莲拂开我额前的发,邪气的笑靥映入眼帘,身体还停留在我体内。
看到他笑,不知怎么的火气又上来了,伸出掌狠狠地推向他,火莲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用力,震了一下竟然硬生生地被弹了出去,在冰上滑出几米之遥。不过最痛苦还是我,后穴空洞洞的漏进风来。远处那只还坐在冰上对我淫笑,瞪他一眼,提裤子一步一蹒跚地进屋去了。
“菊儿莫生气了,快开门,我给你赔不是来了。”
“……”
“菊儿你在里面不吃饭会饿着的,再说你也得洗个澡清理一下嘛。”
“你……你赶快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我开门摔出一个包袱。
到了晚上,外面没了动静。实在饿得慌,出去找点东西吃。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一阵烤鸡香飘来,香辣迷迭,诱惑人呐,不知是哪个丫鬟在扇火,得想个办法把她支走。
正踌躇着,炉灶后面飘出一个声音,也是让人流口水的:“菊儿过来吃吗?”
我一愣,再看去时,火莲手里举了只烤熟的鸡朝我挥舞,见我不语,自己啃了一口:“嗯,很好吃哇,你要不要也来尝一口哇?”
“好哇”两个字已经跳到嗓子眼,却被大脑生生扼杀:“不用了,我不饿。”
“真的不饿吗?”火莲拿了鸡腿过来,我后退两步,想想有什么好怕的,又上前两步,这下距离又拉近了,白天那一幕幕放电影一样浮上来。
火莲勾起的食指抹上我的唇沿,轻轻滑过,我怔了怔,嘴角的口水被他携去。
“还说不要吃,说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的。”
火光照得我们满脸通红,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啃鸡腿一边脱了鞋子烤火。火莲不时往里面添干柴。这是很久以前我们常做的事,想着想着就要哭出来。
“那时你还叫夜天,可一转眼怎么变成了火莲,你这家伙怎么一直骗人?”啃掉鸡肉一筷子打在他身上。火莲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不管是夜天还是火莲都是喜欢菊儿的,你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吗?”
我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嗓子干得厉害,我怕再说一句话眼泪就会不争气地掉下来。心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不管他骗自己多少次,只要几句温情的软话又把我打动了,我是个从小缺少爱的人,叫我如何拒绝给我温暖和快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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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亲大大们,新年快乐哈!小莲在此向大家拜年啦,送上狗血一章,哇哈哈,表砍我啊,不出意外吃过年夜饭之后还会有一章滴,谢谢亲亲们的支持,再次鞠躬问候!顶着锅盖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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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鬼医看病
“菊儿,等一切都平定下来以后,我们就回到深山里过以前的生活。”
“你又想骗我,我不相信你了。”
火莲抓起我的手放在胸口,热乎乎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这里是不会骗人的。”
再一次被他感动,可一想到他骗人技术这么高超,那么多美女都围在他身边转,火气不由上来,抽掉手闷声啃鸡腿。火莲又往里添了些干柴,微弱的火舌延伸至灶口,轻轻一舔,火势蓦然蹿高。眼中有火苗在燃烧,只是静静地看着它摇晃。
火莲拿起身旁的一只鸡,向上抛起,竹筷子穿过鸡屁股,在火边转动着烤,突然“嘿嘿”一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脸不由红了,仿佛自己就是那只鸡。
火莲道:“我费了好大劲才抓住这只鸡的,杀它的时候竟有些不舍,不过吃起来一定不错。”筷子又往里捅了捅,整只鸡都被他贯穿。看不下去了,我一把抓过鸡,拔出筷子,手捏着两根鸡腿在火上烤。火莲道:“菊儿当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解风情的人,都烤到一半了,就这么硬生生地拔出来多难受啊!”
“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气呼呼地把鸡扔在他手里,火莲靠过来抱住我:“我喜欢你啊。”喜欢,就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我就必须原谅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吗?包括骗我、在我最需要他时不理我、如今又强占了我。迷茫地看着他:“这次你不会骗我了吧?”
一只鸡慢慢烤熟了,火莲撕下一半递给我,逆着火光,他的脸半明半暗。我捧起他的脸认真地问:“你不会骗我了是吗?”他愣了一下,狡黠地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我一直都喜欢菊儿的。”
次日清晨,我和火莲两人脸上各蒙一条面巾,手里拿了块方手帕,鼻孔“哧溜哧溜”,头脑昏昏沉沉地前去拜访暮老庄主。我右手支头靠在椅子上,火莲左手支头靠在椅子上。白沐风见了先是一惊后是一乍,最后有些担忧地道:“二位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要不要让明镜看一下。”
“阿……嚏!”两只手同时揉鼻子,相互对视一眼,又齐声吼出一个字:“要!”
暮老庄主带着三个宝贝儿子一脸笑意地迎出来:“火莲教主和白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白沐风拱手回礼“哪里哪里”,我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火莲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府上可有治风寒的药?”暮老庄主怔了怔道:“还是让小儿来替二位把把脉吧。”一个眼神,身后的暮销魂却纹丝不动,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魂儿……”责备中还带着宠溺,可见这暮老庄主把他的三娃子惯成什么样子。
暮销魂道:“我看相的规矩江湖上的人都清楚,这两人只符合其二,还有一条未达到我是不会看的。”
惊叹,他居然能一眼看出!
嗤笑一声,火莲抬头:“三公子不是已经破例了么?何故不能再破一次?”
暮销魂道:“我替人看相,要么一看病除,要么一看命除。火莲教主就算不顾自己安危,难道也不在乎你小情人的生死了么?”
浑身一震,重新审视他的那双眼睛,如果说清月的眼睛是浩渺的宇宙,那么暮销魂的眼睛就是宇宙中的黑洞,吸食万物且没有逃生的机会,那是一种看破生死轮回、命运羁绊的可怕力量,非凡人能及。俊美温润的躯壳里仿佛住着两个人,一个是本我,一个是超我。
可怕的人,可怕的力量!
火莲有趣地笑了一下:“三公子真会说笑。”漫不经心地剔了剔指甲:“不过我若不幸成为了后者不就是第二个你了吗?”
暮销魂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看了看我又看向火莲:“那我便破例一次。”
他靠近我时,不知为何浑身打颤,火莲握住我的手道:“别怕,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冰凉的手指触及到我的脉门,寒意渗透全身,莫名其妙地恐慌,但不一会儿全身又热了起来,这种冷热交织的感觉似乎在哪里经历过?脑海中闪过清月第一次喂我的那瓶药。
记得当初他说,吃了这个就不会痛,那现在……
“好了。”暮销魂放开手又替火莲把脉,我舒了一口气,果然浑身舒畅,全身经脉似被打通一般。一直坐在白沐风身边的明镜默不作声地看着,眉心纠结地更加厉害,同为大夫,他一定看出了些什么。
治好了火莲,暮老庄主又将三个儿子一一介绍,其实根本就是废话,混江湖的有多少人不知道霁雪山庄的三位青年俊才?火莲一向没什么耐心,调侃了两句就借口熟悉环境拉我出去玩了。
武林大会之前,许多门派为了积累人气,特地搭擂台接受众人的挑战,有些在下面看热闹的人还特地开了赌局,一人一边,押大押小,吆喝声、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火莲素喜这种场面,硬是把我也拉了进来。
“在下莲神教火莲,诸位谁敢上来与我挑战?”台上的人一身黑衣,腰间佩戴“赤蛇剑”,一脸邪气,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台下众人具是一惊,我也一惊,扯扯身旁“真火莲”的衣角:“学得还真像。”火莲笑道:“你上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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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真真假假
“嘁,我哪是火莲教主的对手,你不怕死你就上。”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已经跳上擂台,青衣墨发长及至腰间,柔美曲线狂躁气息,配上那一对红灿灿的瞳简直和清月如出一辙。再次感叹江湖易容术的高妙。男子面向众人,神情清冷,孤高狂傲,略一施礼:“清月宫宫主,清月。”
沉默片刻,台下众人皆已唏嘘不已,起哄声变成抽气声,男人也跟着女人一起犯花痴。“小宫主,大爷我押定你了,赢了可别忘了陪本大爷喝杯花酒哟!”一转眼,清月这边已有众多粉丝,银两、首饰、金条堆积如山,男男女女皆西子捧心状含情脉脉望向台上。
我耸耸火莲的胳膊:“火莲教主的魅力也不过如此嘛,风头全被那小子抢光了。”
火莲笑笑:“胜负未分,何以见得?。”朝台上的假火莲吹了个口哨:“喂,小子,大爷我看好你,别让我失望啊!”从怀里掏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重重地压在“火莲”这一边。
当下目瞪口呆:“你哪儿来的元宝?”火莲“嘿嘿”一笑,我知道这个问题又是多余了,他向来神通广大,不过……这来路可就不好说了。
擂鼓三声,“火莲”下摆一甩推出赤蛇剑,一开场就是一阵飞火流星般的猛攻,“清月”虽身手灵巧,只被削去几绺头发,看得出来也躲得十分勉强。我暗笑,水货就是水货,表面装得再像到了展示实力的时候还是会露出马脚。
“好!好!”台下一阵叫好声,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火莲”被打退到擂台边沿,“清月”长发拂面气势逼人,正一步步地朝他走去。众人皆屏住呼吸,押赌的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一只眼睛盯着台上,另一只眼睛盯着破碗里的金元宝。
“火莲”擦擦嘴角边的血,半眯着眼睛邪气地一笑,黑色和红色果然是最相配的,以前一直想不通他的魅力究竟何在,值得那么多美女为他赴汤蹈火,如今算是了解了千分之一。台上的那个一定是他的疯狂崇拜者,连这种濒临绝境时恶劣挣扎的表qing动作也模仿的天衣无缝。要不是真火莲在我身边,凭我这双肉眼还真分辨不出来。
“好戏还在后头呢!”火莲突然对我神秘一笑。
只见台上“火莲”双手搭着后面的扶栏,唇角勾起,口里仍喘着粗气,长长的刘海在眼前随意晃荡。当我再看过去时,“火莲”早已跃到“清月”身后,“清月”反身击出左掌,“火莲”右掌架开,疾起左撩阴手取其裆,左右同用,“清月”躲闪不及,“火莲”左斜上步并用右手挂其前臂外侧,进一步旋绕至“清月”身后时左手抓其背心衣料,用力一撕,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台下喷血、吸气声连连。
“火莲”出右掌将“清月”右手拗至背后,用力一甩,“清月”被直直摔出擂台。
沉默,沉默,就在众人呼吸尚未平稳之时,人群中爆出一声喝彩“好!好!”循声而去,又是一阵惊叹,这人竟和台上“火莲”长的一摸一样!
“此乃闺房偷桃之术,火莲教主果然是豁达人士,勇气可嘉啊!”
我终于知道什么是清月口中说的“比输了还难看的赢”,以淫邪手段取胜大概也只有脸皮厚到锥子扎不破、美女多到一辈子也睡不完的风liu教主火莲才做得出来。
“哈哈哈哈……”台下哄笑声一片。
“清月宫主,真是失礼了。”“火莲”笑得一脸春风得意,起哄声更高了:“火莲教主好身手,什么时候也教弟兄们钓几个马子来玩玩?”台上“火莲”脸色骤变:“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本教主?”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头,火莲“唰”地一下跳上擂台,修长身形,迎风而立,英姿飒爽,风liu倜傥。
“在下姓火,名莲,无字。各位请多指教。”
突然想起白沐风的那句“在下姓白,名沐风,字逸轩”,彬彬有礼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变了味。身后树林沙沙作响,刚才那个假清月已经没了踪影。一颗树后两根墨青色发带随风扬起,再看过去时只剩下树林深处一个模糊的背影。
当我回过神来,台上的假火莲已经被打趴在地,连连求饶,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泥人果真是不能硬碰硬的。
赢了银两,自然去酒楼大撮一顿,只可惜这破地儿没个青楼妓院的,不然凭着火莲那家伙的个性一定又要去逍遥一番了。
从我们进来到点菜吃饭,掌柜的眼睛一直牢牢锁定我们这一桌,门口早已布置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估计是店里劈柴火或打野味的。
火莲一看就是个败家的,没钱时吃霸王餐,有钱时也从来不知道勤俭,花钱随性,一点不考虑后果。这次我们照例点了一桌好菜,掌柜的一边咬牙算钱一边打量着我们的包袱,算好时间在我们喝完最后一滴酒时过来结账,门口防备更加严密,连店小二也停了手头的活去看门,直堵得水泄不通。
只是这次又失策了,门防得再好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从窗户逃走,当然更让掌柜的吃惊的是,桌上居然留了个沉甸甸的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大推金银珠宝!
回到霁雪山庄,二更鼓刚刚响过,懒得叫人开门,就从院子外面的围墙翻了进去,脚刚一着地就被火莲捂住了嘴巴。
“唔……”
以为他又要装神弄鬼地骗我,正想咬他一口然后把他踢翻在地,火莲突然将我扑到在草丛里,脸距离我不到一尺,眼睛在黑夜中也亮的发光,热热的呼吸就这么喷在我脸上。上一秒还只是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变成了现实,柔软的唇瓣覆下来亲吻,暖的似春阳下化开的积雪。
伸出手正要推他,那两瓣唇却自动放开了,耳畔一阵湿软:“嘘,别说话,这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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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孤寂狂魔
夜风拂过,树影婆娑,皎洁的白月光将两个人影拉的老长。其中一个拿了把扇子,大冬天的拿把扇子的人不是疯子就是书呆子。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人显然是后者,但是我的神经在下一刻冻结了,因为那人分明就是知天命连骨头都是冰凉的暮销魂!
站在他旁边的人修长挺拔,光看侧影就让人浮想联翩,这人不是清月是谁!
这两人怎么会有交集?正纳闷着,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在寒夜中尤为骇人:“你的三个条件都符合,只是我从来不给死人或者将死之人看病,清月宫主你请回吧。”
“我不是来找你看病的。”清月道:“我只是想向你借样东西,被下过诅咒的人的血滋味应该不错。”
什么,他又要吸血?还是暮销魂的血!清月真是疯了,可我至始至终都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吸血,难道他本身就缺血,还是需要血来镇住他的兽性?恐怖的画面又一次出现,那一晚的清月简直就是一头魔兽,没有一点人气,只有疯狂地啃噬和索取。
空灵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夹杂着幽幽寒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血可以给你。”折扇“唰”地一下展开,在胸前徐徐地摇,幽灵般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寒天霜露,翠色枯槁。单薄的身影靠着树手无力地垂下来,先是低不可闻的几声轻咳,渐渐地,声音越来越高。草地上的影子手捂住胸口,身体微微颤动着。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月,或者说他从未在我面前展示过脆弱的一面。
可是今天我却看到了。
“傻子,病这么重还在外面吹冷风,逞什么强。”
“他到底怎么了?”望着清月远去的背影,我问火莲。
“我怎么知道?”耸耸肩,一副棺材脸写着“关我屁事”四个大字。
回到房间,辗转反侧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中就反复出现那双孤寂淡漠的红眸,有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期盼那双眸里能露出一个笑容,哪怕是邪恶的也好,可是即便笑也是如此孤寂,因为他从未发自内心地笑过,就像静夜里的烟花,即使绽放美丽也是在黑夜的衬托下。没有人能真正读懂天上那一轮孤月的内心,它永远高高在上,俯视苍生,他的美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这个嗜血的魔头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那次月圆之夜突然发狂,后来又怎样了?只顾服从和自怜,这些却从未考虑过。他毕竟是自己的主人,我没有尽到保护的义务反而跟着他的对手逍遥快活。火莲骗了我还是无法恨起来,清月虐了我还是无法恨起来,只是因为一个施舍了温暖,一个让人不忍心伤害。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默默地发呆,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身旁一凉,被子被掀开了,钻进一个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在我胳膊上噌来噌去,思绪一下子断了线,我惊得跳了起来,伸出手一拳把那东西击飞出去,“砰!”地一声响什么东西破裂了,溅了我一脸的水。
火莲一脸委屈:“小***你咋这样对人家,我花了大半夜才吹好的热水气球给你毁了!”
“你……”我抹抹脸,正想朝他吼,屁股一坐下来就湿了,床单、被子上面全都是水。我气得一骨碌拽他下床,推开门,顺便扔出湿了的床单和被子:“快去给我洗干净,不然就在外面吹冷风!”
无视火莲的哀嚎,重重地关上门,靠在木框上,身体软了下来。
过了许久,我打开门,看到火莲坐在天井旁的小木椅上,边上放了木桶和肥皂,手里正一把接一把地搓洗,活像个农村小媳妇。
贼笑两声关上门。翌日清晨,一睁开眼就看到带了两个眼罩的火莲,揉揉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几时了?你这个样子真逗人,问哪家小孩借来的东东?”火莲二话没说就倒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道:“菊儿觉得好玩,今晚别睡了明早一定带了比这更好看的。”身上沉甸甸的,别看这家伙皮包骨一推压下来可真不是盖的,抓着他手臂,憋气道:“您老……先别睡,让我起来。”
没反应,我继续愣他,火莲翻了个身,擦擦鼻子嘀咕几声又睡着了。
好不容易搬动他一条腿,小心翼翼地抽出身子,火莲突然醒了:“小****本大爷今儿要在你身上打洞,让你痛得再也没心思逃跑!”
呼呼,我倒吸一口凉气,回过头看见他又倒下了,看来以后还真得带几包蒙汗药、驱邪散什么的以备不测。
出了院子,外面静悄悄的没个人影,就连平日里端茶倒水的丫鬟小厮也不见一个。
奇怪,一大清早的人都去哪里了?
到了大门口终于被我逮到个扫地的大婶,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武林大会的第一天,大伙儿都去凑热闹了,连平日里极少出门的三少主也去了,想到暮销魂不禁又是一阵寒颤。谢过大婶径自出了门。
武林大会的场地在霁雪山庄的后山上面,光爬上去就要花费大半天时间。抬头望去,两个白影在山林间忽隐忽现,不一会儿就蹿到了山顶。顶上已有站了好多人,坡度上还有许多只蚂蚁在爬,歪歪扭扭地像一条蛇。
我上去时基本没有站脚的地儿了,因为今年的奖励特别,江湖中人几乎没有不好奇,没有不想要的。
百毒不侵,青春永驻!何等诱惑,谁能拒之?
比赛共分为三轮,第一轮是自由挑战,各大参赛门派派弟子上擂台搦战,只有在这一轮中胜出的门派才有参加下一轮的资格。当然江湖上二流以上的门派都可以直接晋级下一轮。然后开始抽签,选对手,决胜负。
伸长了脖子,看到有人跳上擂台,赤膊上身,两手各拿一个狼牙锤,双眼瞪得老圆,一副凶悍样“青龙门门主,龙彪锤,谁敢与我来战?”
青龙门?咋开场就是老大上,一看就成不了大气。身旁得老伯捋胡须连连摇头。
久不见人上去应战,下面开始起哄:“这位大哥你冷不冷呀,大冬天的穿这么点也不怕感冒?”“哈哈哈哈……”
龙彪锤有些恼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又吼了一遍:“谁敢上来挑战本门主?”
一个少年反身跃上擂台,面容清秀,至多十五六岁,神态却十分从容:“本人姓柳,无派,各位请多指教。”
好一个无派!少年微笑颔首,脱口而出一个“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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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柳氏少年
人实在太多,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只见少年足尖点地,轻挥衣袖,如一只在晚风中翩然飞舞的蝴蝶。这哪是比武,分明就是跳舞。龙彪锤的狼牙锤在紫纱中胡乱挥舞,也只是瞎眼蛾子乱撞墙壁而已,完全没了章法。
紫蝴蝶升起来,嫣然一笑,一把长剑从袖中飞出,夺目刺眼,,根本来不及躲闪,长剑直直送入龙彪锤的右臂。少年落地,伸出一只手,我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手,而且还生在一个男人手臂上,手指细长白皙却比女人多了一分硬挺,指间关节分明有力。
这样的手是最适合挥九阴白骨爪的。只是他刚才的招式过于华丽,浪费了许多没必要的精力,或许他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看着眼前伸来的手,龙彪锤呆愣了一秒,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少年道:“晚辈失礼了。”龙彪锤“呸”地一口唾沫吐上去,夹着尾巴逃走了,台下一片哄笑。
接下来,少年过关斩将,连胜了好几场。武林中迅速传开了一个会妖术的少年,浑身媚香,稍微扇一下就把人迷得筋骨酥软无力应战,连第一邪教魔头清月宫主都被他迷住了,当众把他带回去收为爱宠,之前那个叫墨菊的俊美少年据说失了宠,不甘心又去勾引火莲,火莲碰惯了女人如今也想尝尝鲜,带着这个少年到处骗吃骗喝不算还当众亲热,宝贝的不得了。
一天下来,酒楼客栈到处谈论那个神秘的紫衣少年和清月的关系,当然也免不了闲扯几句那个失宠的墨菊。
“我看那小子就是欠操,给清月骑过了现在又跑去给火莲骑,人家教主女人多着呢,随便玩上两天又不知丢给谁了。”
“大哥你别说,那小子可是尤物,皮儿又嫩又白比女人还俊俏三分,光看那双充水的眼睛我下面就硬了。上次他在冰面上给火莲搞,我刚好路过院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不说你保证猜不到。”
龙彪锤大掌一拍桌子,吼道:“说,不要卖关子!”
“好好好,大哥你别激动,我说,我说。”讪笑着坐下来又道:“我正好看到他两抱在一起‘打坐’,没过多久火莲正要亲他,结果那小子一发力竟然硬生生地把火莲推了出去,你说邪门不邪门?”
“果真有此事?”
“小的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龙彪锤拍案大笑三声:“够烈的,老子喜欢,等哪天火莲丢了他,兄弟们捡回来玩个过瘾。”
白沐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一旁明镜也投来担忧的眼神。心里自然难受,不过好在和火莲混一起的时间长了脸皮也变厚了,别人再怎么说,自己身上也不会块肉,只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他那样洒脱。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闷酒,不知何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
白沐风给我夹了一筷鱼:“别光喝酒,多吃点菜。”
明镜道:“我看今天那个紫衣少年一定有来路,不然怎么敢单枪匹马来闯武林大会?”
白沐风点头:“况且又被清月收去,我想那个少年必定有可取之处,不光只是天生异香。还有刚才他使出的招式看似华丽空洞,实则暗藏玄机,那把剑就是最好的说明。”
“以华丽招式取胜,眼花缭乱中夺人性命,这不是……”
“《晚艳流风》。”明镜道:“师父的宝贝一定在他手里!”
晚上,夜黑风高,“唰”地一下三个人影跃下围墙。第一次扮蒙面黑衣人不免有些紧张,虽然以前火莲一直怂恿我和他一起去抢劫,但最后还是被我那句“不劳作,毋宁死”给打发了回去。白沐风和明镜的轻功都不错,快速移动起来跟个隐形人没啥两样,我跟在他们后面左拐右拐到了清月住的院子。
这么晚了灯还没熄,耳朵贴着门,许久未听到动静。记得来时白沐风对我说过:“十米之内不要使用内力,不然就算隐藏再好也会轻易被人发现。”
“唔……”一惊,差点出声,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巴。
“小****这么好玩的事儿也不叫上我?”这句是唇语,火莲捏捏我的脸,笑嘻嘻地说。
我无视他,耳朵贴着继续听。火莲有些委屈地扯扯我的衣袖,懒得理他。当我回过头来时,火莲正眯着一只眼睛朝里看,我被他吓了一跳,这家伙又乱来了,这样很容易被清月发现的。但是破天荒的,里面仍旧没有动静。我实在耐不住了,手指蘸了点口水往门上戳,白沐风和明镜看到了具是一惊,但是最惊讶的还是我。
如果说过那次看到清月脆弱的一面让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么今天看到的画面足以让我大脑停止思考,心脏停止跳动,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因为我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神,那轮明皎无暇的冷月,他正跪下身来,以及其屈辱的姿态臣服于另一人的脚下,嘴里含着他肿胀的****背上爬满鞭痕,墨中透蓝的长发铺陈一地。我已经不能想象那双炽热如火的红瞳会露出怎样暧mei惺忪的神情乞求主人的爱抚,他的脚边放了各种各样的刑具,最明显的是那把带了血的长剑,白天曾沾过青龙门门主的血!
跪在地上的人,高贵不在,风雅不在,清冷不在,狂傲不在,抛掉了过去的一切荣誉尊严,只剩下一具销魂蚀骨、令人堕落的完美躯壳,没有了灵魂,肉体还在勾引人。这样的清月,依旧美得让人忘记呼吸。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一个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人人闻风丧胆的嗜血狂魔为何一夜之间轰然倒下?而且还是如此屈辱地跪倒在一个少年脚下?
他,到底是谁?柳氏,无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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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逸晟表哥
不知不觉手指已经掐进肉里,夜风从领口灌入脖子瑟瑟发抖。闭上眼睛,再也看不下去了,忍住夺眶而出的热泪,恨不得一脚踹开门把那少年暴打一顿。我宁愿那个人是我,让我代替他受苦受屈辱,反正我已是个卑贱的到处勾引人的男宠,不外乎再添这一条恶名。清月孤高狂傲又怎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实在不忍心看那轮皎月有任何瑕疵,他早已是我心目中神化了的人。
“喔……爽啊!清月宫宫主的嘴上功夫果真了得!”少年身下一挺,舒服地释放了,清月面无表情地舔舔嘴,胸口还在一起一伏。
接着我听到了更淫荡的铃铛声配合着清月的呻吟。我已经不敢看下去了,心里堵得慌,一股真气冲上胸口,白沐风和明镜惊讶地看我,因为我使用了内力。
“门口的,看多久了也不嫌累,要不要进来坐坐,今儿清月宫主高兴,保管把你们伺候地好好的。”
我刚要砸门,白沐风制住我:“莫冲动,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还是等回去商量了再说吧。”
火莲站起来笑道:“今天算是让我大开眼界,原来清月宫主不只是武功高强,嘴上功夫也一流,可惜了一个大美人让你这黄毛小子白白糟蹋了。”
门开了,紫杉翩然的少年笑靥如花,手里牵了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挂在清月脖子上,已经被染成蓝色。清月的血像大海的眼泪,默默地吞噬和包容一切罪恶,自己的抑或别人的。
我早就控制不住自己,挣开白沐风的手冲进去跪倒在清月身旁,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抱住他,用我的身体掩盖住他的身体,用我的舌头舔去他嘴里的污垢,用我的手安抚他背上那些丑陋的撕口,用我的眼泪浸润他皲裂的唇,用我的声音唤回他眼波的一丝丝流转,颤抖地唤一声:“主人,我回来了。”
抱着的躯体一僵,开始不停地颤抖,他伸出手来推我,对外物本能地抗拒。
绳子的另一头轻轻一扯,清月挣脱了我的怀抱,瘫倒在少年脚边如一潭烂泥,眼睛是黑色的没有一点神采。少年道:“墨公子若是喜欢我可以把他赏给你,只是现在不行。”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嚯”地一下站起来揪住他的衣领撞在墙上,摇曳的烛光在少年脸上移来移去,他的脸一时明晰一时暗淡,嘴边一抹纯真的笑靥。手一抖,为什么这张脸似曾相识?!
少年勾起我的下颚笑道:“寂燃表弟,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你……你是小晟?”云姨的孩子,我的表哥,那个清晨不是被刺死在梧桐树上了吗?小时候的那一幕幕惨绝人寰的画面又出现在我脑海里,被砍掉四肢挖出眼睛熏聋耳朵做成人彘的母亲临死前用微弱的声音唤我:“燃儿……”蕙香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我的命是小晟换来的,同时也是全家的尸骨支撑起来的,肩上背负了太多的血泪和期望。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要还的。
手无力地垂下来,听见小晟说:“见到我你不开心吗?你看我还帮你教训了这个虐待你的魔头。”身体一颤,照理说我应该激动,可是我却缓缓地抬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小晟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我:“燃儿……”“放开他。”一把扯过他手里的绳子,不顾后面那两道灼烧的视线似要在我身上戳两个洞,笨手笨脚地解开清月脖颈上的束缚,脱下外衣把他瘦削的身体裹起来,想要背起他,还是被反射性地抗拒,我没法,像哄小孩一般轻柔道:“主人乖乖的,我背你回家。”
到了门口,后面飘来一阵异香,脑袋有些沉重,晃了晃继续走。“要带走他可以,但你必须留下。”小晟不知何时飘到我面前:“八岁的时候,我就可以代替你去死。”
“你……是自愿的?”
“你以为我那时什么都不懂吗?”
“让开。”
挣掉他的手,把清月往上送了送,都说习武的人骨头重,看起来瘦削的清月背上去也挺沉的。小晟道:“你怎么还是这样傻,别人对你一分好就要十分奉还,他吸你的血虐待你却还要为他卖命,他这个样子也是罪有应得,他干了那么多坏事江湖上多少人想杀他你不会不知道吧?小时候我就说过要保护你,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燃儿,你还顾及这个魔头干什么,把他扔到街上保管明儿有狗叼走。”
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眼睛,里面有两个懦弱的自己:“我只是一个卑贱的男宠,被清月抛弃了又去勾引火莲,这些事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如果你只想替我出气,那不值得,我现在只想跟着我的主人离开。”
“明年开春。”后面的人幽幽地道:“清月宫主的大限。他练了《冷香诀》,如果不尽快把第一部分《晚艳流风》补上的话很快就会上黄泉见鬼去。”
《冷香诀》?难道清月是倒着练的?那么他的血应该也与这套武功有关,这么说他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拥有《菊香》的第二部分了,可是他应该清楚武功秘籍逆修就等于逆天,违背身体的本能,必死无疑。
咔!颈上一凉,清月的牙齿嵌进我的肉里,舌头也伸出来舔噬。我咬咬牙继续走。感觉头越来越重,眼前的景物都在摇摇晃晃,身上的人仿佛也越来越沉,喃喃道:“主人你可得给我留一点,别全吸光了。”嘴巴突然滞在一个地方,我有些奇怪:“你是不是很久没喝血了,那天在院子里一定很饿吧?”背上的人似睡着了般一动不动,我继续梦话:“其实你有时候也满可爱的,虽然性格狂躁了点可是心却像小孩子一样,也需要有人疼有人给你糖吃,你说是吧?我的血不好喝吗?为什么你不喝了?”
背上的人小小地“哼”了一声,我有点累了。
“燃儿!”有人扶住了我,手是颤抖的,半睡半醒中看到一双悲愤交加的瞳。
柳逸晟,那个文文弱弱,每天受私塾先生夸奖,对什么人都笑的小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定是我的错觉。
这时,耳边又传来两个声音。
“快把师父的宝贝交出来!”
“其他的事我管不着,但要从我手里抢走小***那是门儿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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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疯子?小孩!
不行,我不能睡,背上还有清月,必须带他离开这里,他身上的伤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丢下他不管。纵使虐待又怎样,他本来就是我的主人,我这条贱命能够苟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还奢求什么?紫藤和暗雨都是可以为他去死的人,和他们比起来我简直就是缩头乌龟,主人在我心里并不是第一,我没办法做到杀手的冷血,也没有部下起码的忠心,按理说我早就死几百次了。
摸着地,我慢慢地爬起来,身后是刀剑的碰撞声配合着衣料的撕裂声,小晟哥哥对不起,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燃儿了,父母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失望,可是为了活下去我必须这样做,渊清说过,当你变得强大时,碾死他们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现在还不够强大,需要蜗牛一般一步步地往上爬,等到那时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
背上的人动了动快要滚下来,扶扶正继续爬,为什么我这样没用,浑身没一点力气?脖颈处湿漉漉的,一条灵动的小舌调皮地舔噬,我被他弄得痒痒的,清月道:“好吃,菊儿最听话了。”我一愣,回过头看到笑得一脸童稚的清月,他的舌头在我脖子上乱舔,又伸出手揉揉那两排红红的牙印,一包东西从袖子里滑了出来,看似花,芳香却已淡了。清月一骨碌从我背上跳下,急急忙忙捡起地上的东西放进袖子里。偷觑我一眼:“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送给我的,不然爹爹会打死我的。”
心头一阵酸涩,我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扶好了,哥哥带你出去。”
吸了好几口冷气,头脑顿时清醒不少,站起来走几步路,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刀剑声渐渐模糊,隐约听见有人喊道:“快捂住鼻子,他身上的香气有毒!”
一晃神,紫蝴蝶从天而降,脚尖一点已经跃到我面前。一个后仰险些栽倒,我扶稳清月踉跄地倒退几步,头又开始晕眩,背上的人瑟缩成一团带动我全身神经颤抖。柳逸晟轻轻挥了挥衣袖,一股熏香飘过来,慵懒的,绵绵的,整个人酥酥麻麻的用不出一点力。
紫纱晃过眼前,隐约看到他的笑靥,“砰!”什么东西跌落在地,我猛地回过神,柳逸晟身后一把赤蛇剑当空劈下来,大惊,身上一沉,被人扑倒在地,那把剑竟直直地朝摔在地上一脸茫然的清月的刺去!
杀气腾腾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挥出去的剑已然收不回,火莲墨发拂面如死神,他杀人的时候一向快、准、狠,若换做之前的清月或许还有胜算,然而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失忆的小孩!
“不……”我推开柳逸晟扑过去可惜已经来不及。
剑如赤蛇,气势如虹。
霎时,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赤蛇,火莲本有收回之意,这一击刚好刺偏在一旁的树上。地上一把粉碎的扇子。
白沐风俯下身捡起来,舒一口气,有些惋惜。
清月抱住我吓得面如土色,我拍拍他的脑袋柔声道:“不怕不怕。”火莲“嘁”了一声从树上拔下剑,手指弹了弹上面的灰,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清月,最后把手拭到清月的额头上,我立刻拍掉他的手:“不许你欺负他!”
火莲不屑地撇撇嘴,又状似惊讶地问我:“这小子不会真疯了吧?”
清月颤抖地缩到我身后,扯扯我的衣角小声道:“我讨厌这个哥哥,他看起来好坏。”瞄一眼火莲,脸臭的跟吞了蟑螂似的。我附在清月的耳边说:“哥哥是好人,看人不能光看外表。”
这句话被火莲听到了,笑嘻嘻地把脸凑过来问:“是吗?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在小***心里是个好人。”无视一身鸡皮疙瘩,勉强笑道:“那是。”
“燃儿。”
一时惊愕,柳逸晟眼底流过一丝苦涩但很快又隐去了,突然转向火莲:“武林大会你若赢我,《晚艳流风》便是你的,若输了,这两人便是我的。”
刚要说“关我屁事”,手臂一痛立刻改口:“小***的事就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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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哥哥爱我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趁着天好,莲花池里的冰化了,水底的鱼儿探出头来喘口气,圆溜溜的眼睛,肥嘟嘟的身体,鱼鳍儿啪嗒啪嗒地扑打水面,腮子一呼一吸,摇头晃脑地游来游去,可爱地叫人想一抓起来烤了吃。
有明镜照料着,清月的身子骨恢复得很快,三天两头吵着出来晒太阳。白沐风也时常来看他,明着讲些好听的故事逗逗他,偶尔也学私塾先生讲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看着他拿了纸和笔自个儿认真地写字,拉我到一旁叹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外伤虽然痊愈可内伤看起来却没有丝毫进展,清月宫主失忆返童的消息一旦走漏出去,恐怕江湖上过半人都会来杀他。”
白沐风是沐风堂的堂主,自接手以来一直安分处理本帮事务,把祖上留下的基业几乎都投入到商贸上去,很快发展成了一个享誉大江南北的商帮。白沐风为人温和,讲究诚信,处事多遵循君子之道,广交天下友,又没什么称霸武林的野心,因此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直很好,正邪两派都不得罪。
这次要不是为了帮明镜寻找师父的宝贝,他也不会再过问江湖中的事。白沐风的人品我一直很钦佩,见面时常拱手唤他一声“三师父”。说实话,若不是他,或许我现在就是火莲那样的流氓小混混。渊清从来不跟我讲什么道理,只会让我自己琢磨,也只有他才肯耐下心来纠正我的错误。
清月手里拿了张刚写好的字过来找我,星月般的眸子眯成一条缝:“菊哥哥,你看我写的字有没有进步?”我接过玉宣纸,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爬了一首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字介于草书和行书之间,如此抒情的写也能被他写成这等气势,不禁抬起头来看到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的清月,一脸纯真无邪的笑容。踮起脚尖摸摸他的脑袋,手有些颤。
得不到回应,清月不甘心,问道:“写得不好看吗?”
我脸上一烫,抿着嘴用力点了点头。清月乐呵呵地道:“那我再去写一张,白先生说,过年的时候家家门上都要贴春联,我这就去街上买几张红纸来写。”
我点点头,又立刻摇头:“不行,你哪儿也不能去!”他这个样子出去不让人连皮带骨头吞下肚去才怪。清月的眼睛开始充水,牙齿紧紧咬着唇:“我知道了,月儿不会再逃跑了,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当下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从这几天的言行来看,这孩子一定有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但明镜说要尽量让他开心,少让他想起一些痛苦的事,他情绪不太稳定,喜怒无常,要特别当心月圆之夜,那一夜他的性格会出现大逆转。
袖子在他眼角边拭了拭,用温柔的语气道:“月儿一个人出去太危险,我和你一起去买红纸,好不好?”清月立刻笑开了花。
难得一个暖洋洋的天气,人们都赶着买年货,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首饰铺、绸缎铺里挤满了人,大多是为过年量身做新衣的。我看了看清月,又看了看自己,叹口气,气质再好,整天穿件粗布寒衣跟个山村柴夫似的,大过年的一副穷酸样走出去给人笑话。
连哄带骗地把清月拐了进去,就这么往角落里一站,连买布的都傻眼了,店里的姑娘们把视线全都投到这边来。
早该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后悔出门前没把他弄成个大花脸。
挑完布,量了尺寸,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这个存在感极强的家伙带着果然很不方便。因为以前清月白天不大出门,人们一般只认名不认人,若是他们知道这个魔头的来历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买了红纸,又去药铺称了几斤红枣。前些天被他喝了不少血,早想好好补一补了,不然这头晕贫血的病恐怕要一直烙下了。
清月乖乖地跟在我身后也没出什么大事,一眼望见是霁雪山庄的大红匾额,心下舒了口气。听到一旁有人在谈论清月男宠的事,拉了他快步走过去,擦肩时清月忍不住回头对那两人傻傻地笑笑,两人当场怔住。
刚跨进门就听到后面有人说:“大哥,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人是清月?”
一进门,树上蹿下个人,一把抢过我们拎在手里的大包小包,翻来翻去:“你们出去怎么也不给我带些好玩好吃的回来,是不是趁着在路上偷偷解决了?”
清月一向比较怕火莲,这次却探出头来道:“我们是去买大红纸的,没有买好吃的。”
火莲扔了颗枣子进嘴里,清月突然挣开我的手,一上去就把火莲扑在地上,捏着他的嘴,手指往里面扣:“快吐出来,这是给菊哥哥吃的,不是给你吃的!”
清月虽然失忆了,可是武功底子还在,这一压直把火莲压得想叫娘。这家伙一发功手劲就大的惊人,按住火莲的脖子又是啃又是咬。火莲呲牙咧嘴地看向我,打又不是,不打又不甘心。
当清月抢到红枣喜滋滋地奔过来放在我手心里时,火莲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新年将近,家家门上贴了驱鬼神的桃符和喜庆的对联。这几天半夜一直听到“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搅得没法入睡。清月总在这时钻进来,抓起我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同样都是苦命的孩子,我对他越来越感到同情,几次三番护着他,火莲也恼了,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不管。
一天晚上,火莲喝醉酒撞进门来,我正站在一旁看清月写字,冷不防被他拖住手臂往床上摔去,一股浓浓的酒味喷在脸上,火莲开始脱衣服。我跳起来,又被他按回去。清月怔怔地看我们,我的脸更加红了。怎么说他现在的心智也只是个十岁以内的小孩,怎么能让他看到这种场面。火莲扑上来撕我的衣服,薄唇压下来啃我的两瓣。
一旁的清月眼睛睁得更大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隔着白纱帘幕,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心里如几把钢刀在搅,一时透不过气来。不能在清月面前,不想伤害这个可怜的小孩,他受过的苦绝对比我多。
本能地抗拒火莲,脑海中尽是清月那双晶亮的眸,眨巴眨巴,委屈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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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白银逍遥
双手死死地抓住床单,浑身力气都集中在上面,扯开我的衣服,火莲的眼中有些迷乱,突然晃了晃脑袋,冲后面摆摆手,说了两声“少儿不宜“。
清月的脚根本没挪动一下,眼睛还是直直地望着我们,被这样一个大魔头盯着,就算失忆也不是件舒服的事。“嘶“床单被我扯下一块布,火莲刚回过头就被我一脚踹了上去,趁他绞着眉头捂住下面想蹲又蹲不下来,赶紧冲下床去拉了清月往外跑。
后面火莲喊道:“他妈的,老子活得够窝囊的,媳妇儿没得碰还跟个小孩跑了!”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清月手里拿了根糖葫芦“砸吧砸吧”地啃,皎月勾勒出俊美无匹的轮廓,纯真的笑颜如婉约易碎的梦,我认识他已经很久了,可是没有一次不被他的笑容怔住。脑海中突然产生一个邪恶的念头,若是一直这样他的记忆永远不恢复该多好。鬼使神差地摸上了他的脸,清月的舌头伸出来舔我的一根手指,把它含在嘴里吮吸。一阵冷风从领口直条条地灌进来,我猛然抖了抖神经,抽回手指。
清月道:“菊哥哥的手好冷,我来帮你暖暖。”抓起我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周围的嘈杂声仿佛都消失了,我怔怔地看着清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噗通噗通”地跳。
该死,我果真是个缺少爱的人,别人给一点点温情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进了一家酒楼,放眼望去座无虚席,可是我很奇怪,为什么每张桌子只设两把椅子,而且大多是男女二人面对面对吃。店小二从我们身边经过时奇怪地看我们一眼,刚想拉住他,却听到一句“二位公子请回吧,今日是白银节,小店只接受情人一起用餐,不设便餐。”
莫名其妙地被轰了出去,在巷子口遇到个算命的,我扔了一串铜钱在他碗里,问道:“白银节是怎么回事?”他抬起头来,蓦然睁大了眼睛,看了我许久突然叹道:“祸兮,祸兮啊!”
我笑道:“从小时候起我就已经灾祸连连了。”他摇头:“不,不,祸兮福之所依,公子您命中劫难甚多,可它们都是相生相克的,比如水相与火相,风相与土相,所以您最终会苦尽甘来修得一世清明,万人敬仰流芳百世……”“好了好了。”我打断他的话:“您只要告诉我白银节是怎么回事?”
算命的顿了顿道:“二位是外乡客吧,白银节是本地的风俗,相传是一位银匠在妻子死后倾尽家财耗费十二年之久为其打造了一尊仿真纯银雕像,放于床头以解相思之苦,久而久之,雕像也被他的真心感动,居然活过来和他一起生活了。据说这一天结发的新人会得到月老的祝福,相爱一生,幸福一世。”
走了一段路,清月突然问道:“什么是相爱,是不是菊哥哥和坏哥哥那样那样,可是刚才酒店里为什么都是一男一女?”一怔,我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清月现在的情商几乎是零,可这个问题却把我懵住了,只好硬着头皮道:“相爱么,就是喜欢对方,不关男女的事啦。”
清月低下头,好一会儿没出声,我以为他困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二更鼓敲过就算很晚了。“月儿,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回过头,空荡荡黑逡逡的街道上哪有清月的影子。
路边女人扶着喝醉的男人慢慢地走着,疯言疯语从嘴里飘出来。乞丐结帮讨饭比街头恶霸还凶悍。有不胜酒力者扶着墙吐得稀里哗啦,一旁姑娘看着只管心疼,拿了块帕子给他擦嘴。小店打烊了,路边的首饰摊头还点了几根蜡烛,萤火虫一般微弱的火光。街边人家的狗一听到有动静就往死里吠,吠的我心焦。
跑了好几条街还是找不到人,无意间抬头,望见屋顶上有两个人在喝酒。一杯酒灌下肚,一人吼道:“痛快啊!”
另一人应道:“是啊,就是心痛的感觉来得太快。”
一人又感慨道:“寂寞啊!”
另一人应道:“是啊,单身不让进,出来喝个老酒也是两个光混。”
定定地看着那两人一来一去地灌酒,喝一口猛捶一下对方的胸膛。可怜的两个人,想必不是情敌就是同病相怜。我摇摇头走开了。
夜色朦胧,星光点点却不甚明亮,月亮也只是半弯的。总感觉有人跟着,可回过去却是漆黑一片。走了几步路,猛然看见墙上有两个影子。一转身就撞上个人,抬头的那一瞬我看到一丝红光闪过清月的眼睛,马上又暗了下来。
后退几步,声音有些颤抖,心里莫名地恐慌:“你……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半天。”
清月委屈地低下头,绞着两只手一言不发。我稍稍舒了口气,走上前安慰道:“下次别乱跑了,我很担心你,”“是吗?”清月眨巴着眼睛问我。我怔怔地点头。
“那……我可不可以给你件东西?”他小心地问,认真地盯着我生怕被拒绝的样子着实讨人喜欢。
他让我闭上眼睛,伸出手,数三声才可以睁开,“不许偷看哦。不然不给你。”
我的手伸得酸了也没听见从他口中吐中“三“字的音,有些急了,刚想睁开,手心里多出个凉凉的东西,“啪嗒”右脸触到一块软软的、湿湿的物体,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当我反应过来时,清月的唇已经离开了,耳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都听不见了:“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菊哥哥和那个送我干***的小女孩长的很像,这只银簪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我没有钱买,就用身上的剑和他换了,没想到他竟肯换给我,真的好开心。”
“啪”地一声,一个酒壶砸在地上,火莲晃了晃脑袋,使劲眨了眨眼睛,可对面的柳逸晟还是一会儿两个,一会儿又变成三个:“我……没醉,真的……没醉!”
望望屋顶下面,柳逸晟也有些醉了:“都……这么,这么晚了,还有小老鼠在偷情,火……火莲兄,你看。”
没听见回应,柳逸晟有些不甘心,用脚踢了踢趴在屋瓦上打呼噜的火莲:“喂,你不是说你酒量好得能一口干了黄河吗?”
屋瓦上的人伸出爪子胡乱挥了挥,眼睛还是闭着的:“好汉……不提当年勇。走,我们今晚逛鹞子去,不到鸡鸣誓不归!”
柳逸晟也趴倒了,随口应了一声便和他一起打起呼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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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菊缘情殇
坐在雕花的红木椅上,望望里面熟睡的清月,向外翻了个身,嘴角边白糊糊的一片,擦擦嘴嗫嚅几声又翻过去。茶几上那支银簪静静地躺着仿佛也睡着一般,第一眼看到时还是闪闪发亮的。
“月儿,为什么送哥哥银簪?你知不知道白银节只有情人之间才可以互送银器的。”
“……”
“好了,哥哥接受就是了,你是不是很想念那个送你干***的小女孩?”
清月用力地点点头,又摇头。我问为什么,他眼睛黯了一下:“爹爹说过想要天下无敌心里是不可以有牵念的,不然他会想尽办法替我把那个人除掉,所以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她,睡觉的时候还不能梦见她,怕一不小心会说漏了嘴。”
“那天我和师兄在后山上练剑,爹爹带了一帮侍卫浩浩荡荡地出了门,我心跳得好厉害,因为我看到他们去的方向正好是那个小女孩的家,以前师兄带着我偷偷溜去过那个茶庄的,不知道是不是被爹爹发现了。”
“菊哥哥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清月脱下外套给我披上,把浑身颤抖的我裹得紧紧的,“我知道她不会死的,因为我求了师父,他答应我会把她带到一个爹爹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照顾她。”
头“嗡嗡”作响,好似炸开一般,握着银簪的那只手心里渗出了汗,若是那尖尖的簪头再往前送几寸,沾了些红艳艳的颜色就更漂亮了。外面的鸡第一声啼鸣,窗外还是乌黑黑的一片。门被吹开了,直灌进空荡荡的堂屋,也没想去关。
一个人就这么进来了,无声无息,鬼魅一般,他的身后,风急天高,清辉洒庭除,皎月如斯恍若神迹。虽然面带笑容,可是浑身依旧闻不到一丝人气。
暮销魂大大方方地在自家凳子上坐下了,视线从我的脸移到手里的银簪上,眯成一条缝。上面有几点殷红的血渍,我赶紧往怀里收,笑得有些不自然:“三少主这么晚过来想必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来看看病人。”起身来到清月床头,俯下来撩开他前额的发,手顺着他的脸摸到脖子上,突然停住了,我心里一阵慌,清月却拍掉他的手,翻个身继续睡了。
稍稍舒了口气,暮销魂走到我面前对我笑笑,我承认那个笑比死人突然睁开眼睛说“跟我走吧”还恐怖。
“他的病如何了?您看能不能治好?”想着现在三个条件都符合了,他一个大夫总不会见死不救吧。暮销魂仿佛会读心术:“我早就说过,不会给死人或将死之人看病,他这个样子最多到明年开春,你还是趁早去准备棺材吧。”
“那《晚艳流风》呢?”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只要补上了前面一部分不就能活下去了吗?”
“《晚艳流风》不是人人都能练的,练不到顶重只会让他死得更快。”暮销魂消失在了黑暗中,来去无声。头脑里又开始打架,可是无论怎么敲破脑袋也想不起什么时候给过别人干****难道是家里的丫鬟给的?他说是个漂亮的小女孩,自己当时只是只不起眼的丑小鸭,怎么可能去招惹那么大的人物,而且还招来灭门之祸。
倘若事情真是因我而起,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去地下见死去的亲人?小孩子的胡话怎么能当真,况且他现在连自己爹爹在什么地方都想不起来。
第二声鸡鸣响起,火莲还是没有回来。清月突然醒了,吵着嚷着要我带他去看日出,我又困又烦躁,耷拉着眼皮说“不去”,他不依,闹了会儿就一个人坐在门槛上生闷气。我只好顶着个大头过去安慰他。这小鬼乖的时候是只小猫,吵的时候是只小狗,闹别扭的时候偏偏是头倔驴,怎么扭也扭不过他。
可怜的娃子,实在不忍弗他心意。
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也是高手对决的一天,很多人昨晚都激动得睡不着觉,柳氏少年果然不负众望,顺利闯到了最后一关。当然也有在背后说嫌话的。“什么后生可畏,江湖独行侠啊,还不是靠着清月宫爬上来的,不然哪个二流子小混混能单枪匹马闯入最后一轮,简直扯谈。”“就是,那小子不就凭着身上香了点,跑去给清月白睡几晚,如今作威作福的鼻子都冲到大爷我头上去了。”“哟,龙哥的头这是怎么了,不会又是给迎香阁里的女人抓的吧?”“这事儿说起来还真他妈的倒霉,昨晚大爷刚从那里出来,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砸下个酒壶来正中老子的头,下次要被我逮着就让他屁股开花。”“那是那是,龙爷的身手谁还敢怀疑,瞧您的头多硬,千斤巨石砸下来也没个事儿。”
一大清早,后山上面就围了许多人,本想好好欣赏日出的,这一搅心情又没有,突然想起今天是火莲和柳逸晟比武的日子,先前还打过赌的,那家伙一夜未归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东方红霞漫天,斑驳陆离的彩云燃烧了整片天空。清月靠着我,眸子仿佛也要烧起来,我害怕红色,可清月曾说过那是最适合我的颜色,血腥、杀戮,就像深秋红艳艳的墨****清月挣脱我的怀抱,从后面抱住我,抬起头,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正盯着我看,身子抖了抖:“主人……您……”
狂傲的气息一瞬即逝,当我抓住时已是稚嫩的童音:“你看那边,好美!”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灿金的火球升起了一半,旁边的云霞也抹上了一层金光,浮云慢慢地推过来推过去,火球的光芒遮了一点又退了一点,仿佛在海平面上升起。
看久了,脑海中尽是那双赤红的瞳。耳边一声轻叹,我抬起头看清月:“都说小孩子是充满希望的,好好的叹什么气?”“问题是充满小孩的希望还是大人的希望?”清月反问我,睫毛在明亮的大眼睛上扑闪扑闪。
一时怔愣,我问:“你知道自己现在几岁吗?”
“八岁。”他不假思索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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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狂魔在世
“八岁?八岁就这么高?”抹一把汗,站起来视线平视过去也只能看到他红润润的两瓣唇一张一合。清月挠挠头:“我忘记有没有过生日了。”
风拂面,几绺黑发贴在他的唇沿上,几绺被吹乱了卷进我的头发里,为什么面对同样一张脸,会有不同的感情?一时恐惧,一时怜悯,可是如今却宁愿看到那张令人恐惧的脸,至少看起来是个强者,那晚的画面又浮上来,纯真的笑靥看了只会让人更加心痛。
清月,到底是清冷孤傲的月,还是水中易碎的月?我颤抖地伸出手拂开他唇沿的发,想说什么,嗓子却有些哑了。
清月的眼睛弯成了两弧好看的月牙,食指刮上我的脸颊,笑容更加纯美,还带了一丝狡黠:“菊哥哥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真不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再也落不下来,心里越发地难受,我抬起头更加坚定地说:“相信哥哥,一定会拿到《晚艳流风》让你恢复记忆。”
转身的时候,崖边的那棵古松枝叶动了动,惊走了栖息的鸟儿。虽然没看到人影,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这些天不管是上街还是偶尔出来散散步,紫藤和暗雨几乎都在暗处守护着。他们才是真正效忠主人,和他们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墙头的一根草,风一吹就倒。
清月失忆的消息除了我们几个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所以当他牵着我的手来到武林会场时,看客们惊得目瞪口呆,怔怔地让开一条道。“这里的人怎么都喜欢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清月小小声地问。“他们是见你菊哥哥怕了。”我狐假虎威道,手心里都是汗,若是让他们知道了眼前的清月智商不过是个八岁小儿,还不群攻上来。
依仗着清月的人气,我们占了个最好的观看角度,听见后面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无非就是押大小赌谁赢谁输,当然也免不了扯谈几句清月男宠的事情,只是声音压得极低极低。
“各位大侠请安静一下,听暮某人小说几句!”暮老庄主压压手示意安静,台下的麻雀顿时停了嘴,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暮老头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江湖豪杰远道而来汇聚与此…实在是暮某人的荣幸…小小山庄设施简陋如有照顾不周全的还望各位见谅…比武至此终于决出两大强强门派莲神教和……”
“清月宫!”哪个不要命的在下面起哄,顿时一片哗然。我看看清月,还是一脸迷糊。
台下又开始议论纷纷,暮老头也不说下去了,识趣地退到后面去了。
擂鼓三声,有人从天而降,紫衣飘飘,翩然落地。向台下扫了一圈,我故意低下了头。
他只礼仪性地一拱手,介绍太多次也就懒得重复了。
“啊……”清月突然大叫起来缩进我怀里直发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这里来,我赶紧捂住他的嘴:“月儿乖,不怕不怕。”
他就像一只刺猬一样又一把将我推开,疯了似的向前跑,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清月如一头出笼的野兽,见人就是一阵撕咬。手里抓着的那个女子快要被他啃到断气,我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呼呼……”清月晃了晃身子,我依然死死地抓着他。
千万不能再害人了,他的这张嘴已经沾染过太多人的鲜血。“醒醒啊,主人!”其实我已不知道他什么样子才算是醒着的,清冷狂傲的宫主?疯狂嗜血的魔头?天真烂漫的孩童?还是偶尔露出孤寂神情的那个可怜的人?
挣了挣还是挣不掉,清月有些恼了,转身,一掌将我推出,胸口受力,惯性似的弹飞出去撞在了树桩上,“噗!”一口血喷出来,渗进土里蔓延开去。
清月抹抹嘴,一甩手扔掉那个被吸干了血的女子,有什么东西砸到了我的手,颤了颤,差点叫出声,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双瞳圆瞪,披头散发,颈椎骨已经被咬断,与身体交界处一片血肉模糊。
“啪。”树上掉下一颗果子,身体反射性地弹起,一只半青的苹果滚到人头旁边。清月好像嗅到了什么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头顶窸窸窣窣地响,抬起头,只见一个小孩抱着树枝发抖。那个一身狂躁气息的人还在逼近,嘴边全是血,连牙齿都变成了暗红色。
停一停吧,为什么一定要害死那么多人?我知道血是他生命的支柱,就像蚊虫。此刻的他表面上狂妄至极,可是在我看来却是如此卑微,人一旦活到要靠索取其他人的东西而生存下去,就已经和朝生暮死的浮游没什么两样了,寄生虫的生活本来就很痛苦。
扶着树慢慢站起来,我看到清月身后那个紫衣墨发飘飞的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深秋的火枫林
骄艳得似要滴出血来,枫华燃尽了天的蔚蓝只留下耀眼的红色。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枫叶间隙漏下,亦被染上了淡淡的绯色,和着淡淡的光影,淡淡的***香,欲醉。
而就要枫树底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穿着淡紫色的袍子,衬着阳光闪闪的,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从袖子里伸出一截白嫩嫩的小胳膊,一下一下地拍球玩,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着,嘴里哼着歌,乖巧地像个小姑娘。
一个雪球卷着枯叶从另一棵枫树下滚过来,撞飞了小姑娘手里的球。小姑娘跌倒在地,呆呆地看雪球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小孩。小孩抱着球滚了数米,“砰”地一声撞在了一颗树上。小孩坐起来揉揉屁股,冲她喊:“你快过来,不然就不还给你了!”
小姑娘从地上站起来,竟然比那小孩高了些,她看着小孩,又看了看被他抓在手里的球,走了几步,眼睛弯了起来:“你喜欢就送你好了。”
小孩这才看清楚那不是个小姑娘,后脑勺上松松地绑了一个髻,两根淡紫色的发带在风中飘扬。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柳逸晟。”
梦中仿佛又听到了球一下一下着地的声音,醒来却只听到心“扑通扑通”地跳动声。“咔嚓!”脖子一痛,有粘稠的东西从我的身体里爬出,流进一张贪婪的口中,靠在他的怀里,感受昔日的温暖,熟悉的味道通过血液浸入进来,竟莫名的舒心,我是不是已经习惯被虐待了?不挣扎,不反抗,静静地闭上了眼睛,颈项处不断传来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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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去做客了,这一章传得晚了,小莲向各位亲亲和大大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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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竹马青梅
清月的手放在我的腰上,唇转向另一边颈项,啃噬咬啮,在喉管处徘徊不去。血一个劲地往上冲,我会不会就这样被他吸干?浑身一抖,我睁开眼睛,看见清月背后的人越走越近……
不,不要!蓦然醒悟过来,那人高高跃起,华丽地旋转,仿佛是脱茧而出的蝴蝶。几条彩带从天而降,眼花缭乱之中只感觉腰上一紧坠入另一个怀抱,身体轻盈地飘起又慢慢地落下。小哥哥在对我微笑,就像那一片深秋的火枫林,浓艳欲滴,甘醇如酒。
可是我分明看到了那头倒在一地枯叶上的困兽,发出痛苦的哀嚎,脸上、身上爬满血污,有我的,有他的,还有别人的。
耳边有一阵风轻轻吹过:“燃儿,我回来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当我真正触摸到小哥哥的脸时才知道这不是梦,眼泪不觉就掉了下来。
“他们走了之后,我拔出了那把刀,还好心房在左边让我逃过一劫,族里其他人都死了,就只剩下我和你,还有我哥哥,因为我没有发现他的尸体。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们,如今终于让我找到了你,可他还是音讯杳无。”小哥哥握住我肩膀的手颤了颤,可是我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他看着我的眼中掠过一丝残忍和无奈,也许他性格的蜕变就在于此,我默不作声静静地听他说出“吃人肉”三个字。
“他们都死了,可我必须活下去,有些事情本来就很无奈,我要让他们的血肉融入我的身体,我想要让他们亲身体会到我为他们报仇了。”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一个八岁的小孩蹲在逡黑的墙角里,手中拿了一条刚刚折下来的胳膊,嘴角蠕动,面无表情地慢慢嚼着。在他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具尸体。
柳逸晟轻轻拂开我贴在脸上的发丝,有些湿了,眼睛从我的脸上转到清月身上,顿时蒙了一层杀意。“不要,不要杀他!”我脱口而出。
“你终于和我说话了。”柳逸晟笑道,转瞬又变得阴沉,“可是第一句话就是为这个害死了我们家族的人求情!”
“不是的,这与他无关!害死我们家族的是他爹爹!”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可笑。柳逸晟看着我如同看一个白痴:“你是真的被这个魔头迷得什么都忘了!”
除了咬唇还是咬唇,我还能做什么。清月也是个可怜的人,他从小受的苦绝不会比我们少。哀求地望着他,就算报仇也不能趁着他现在这个样子……
“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杀他,可是你必须立刻回到我身边。”
八岁的时候,我就可以代替你去死。心沉甸甸的,太多的事情压下来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地上的清月皱着眉头,双目紧闭,两只手握成了拳。我张了张口,嗓子有些哑了,涩涩地叫了一声:“表哥。”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逃避?你可以把在火枫林里遇见我当作偶然,可以把陪你留在私塾背书背到天黑当作先生交给我的任务,也可以把那天扮成你去给他们杀当作是哥哥应尽的义务,但是我找了你快八年了,难道你也认为这是我认亲心切?”
他越说越激动,握住我肩膀的两只手有些颤抖,没了在人前的自信风雅,小哥哥原本是个文文弱弱的人,这些年他确实变了不少,虽然容貌是少年的,可是眉心间却藏了一份不易觉察的……沧桑。
“我……”
“打扰。”一个声音插进来,清清冷冷听不出一丝感情,可就在我抬头的那一瞬却看到了他嘴边一抹邪气的笑。火莲坐在擂台边的铁索上面,双腿悬空挂着,晃悠晃悠。
打了个响指,一个倒勾凌空翻身跃下,黑发顺风飘过来,掸了掸身上的灰,表情有些歉疚:“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我两单挑的日子。”
柳逸晟嘴角动了动刚想说话,火莲抢先一步又道:“你以为几包蒙汗药,加几根破晾衣绳就能捆住我了?老子行走江湖多年,挖的人参比你吃过的鸡蛋还多呢,这点小伎俩还敢出来混?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哼。”握住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火莲也不废话,径自过来抢,柳逸晟一个转身把我挡在后面,火莲嘴角一弯,吐出两个字“有趣”。我看着两人老鹰捉小鸡一般地你来我闪,火莲那家伙似乎是故意的,一把拉住我又一把推开我,却在柳逸晟刚要碰到我时又半路横出一只手来。
一时气急,把我当成什么了,“啪”地一下打在那只手上。火莲委屈地叫了一声,贴过来给我看红红的一块,我“嘁”了一声,火莲突然对着柳逸晟得意道:“小***这是疼我,不见得他也和你这般闹着玩。”
“你们不是要比武么,还有心思在这里玩?”想起那个约定,我又看一眼地上的清月。
火莲拍拍我的肩膀:“放心,我不会便宜那小子,就这么让他死了我心不甘,就算要死也要看死在谁手里。”
晌午时分,太阳刚好被云层遮住了,天空就暗了下来。一黑一紫两个人迎风而立。看客早已逃散光了,擂台后面的帘幕动了动,隐约可以看见一张小圆桌,围了三兄弟旁若无人地谈笑品茶,暮销魂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没想到那些苍蝇一下就被赶走了,耳根倒是清静了不少。”“三弟好雅兴,出来时还不忘带了前儿个剑灵堂送来的陈年老窖,果真神机妙算。”“就是,这酒真不是盖得,刚冲到喉咙口时还是辣的,一下肚就慢慢地清甜起来,胃里就被它洗得舒舒服服,简直比女人还会伺候人。”
“哈哈哈哈……”帘子后面的三人大笑起来。
怀里的清月还是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想起他现在的心智不过是一个八岁小儿,《冷香诀》这样的邪功附在他身上怎么受得了。担忧地向台上望去,火莲嗅嗅鼻子,冲着帘子后面喊道:“好酒!看相的别忘了给老子留一点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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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秋色平分
“你叫什么名字?”
“清月。”
“你认识火莲吗?”
“臭师兄啊,你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那你知道紫藤和暗雨是谁吗?”
“听爹爹说过的,他们是将来要保护我的人。”
“那你认识我吗?”
“菊哥哥,你发烧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清月一骨碌跳下床,我赶忙去扶他,“哎哟!”“小心,别乱动你身上有伤,我来扶你。”
连续昏迷了数日不吃不喝,清月瘦得不成样子,下巴尖得能削葱,身上捏不到多少肉,只有那双细长的眼睛还有点生气。我扶他到院子里去晒太阳,清月摘了一朵花戴在我头上,笑得阳光灿烂:“这样子就更像了。”
心酸的话题我已经不想再触碰,逃避他的一脸笑意:“我再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练《冷香诀》?”
“那是什么东西,好吃的,还是好玩的?”
清月的反应让我惊讶,可是我仍然不死心地问下去:“那你认识柳逸晟吗?”
“不认识。”清月茫然地摇头。
“真的?”
“真的,啊,你不要再问了,那不是我,你去问那个满身都是红口子还跪在他脚边的那个人,那是他不是我,你知道的对不对?”清月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就是判官,那一刻我几乎要动摇了,可是这样下去他的记忆何时能恢复?清月还在摇我的肩膀,抓住他的手向下一带,整个人几乎都要摔进我怀里,将他拉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就是你,清月。”
坠入深渊,他的眼睛空洞洞的望不到底,握住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快要把我震掉:“不,不是的,你说谎你骗人!我怎么可能是他,我和他哪里像了?他那样,我这样。”清月突然抱住我,脖子往后一仰,脸上做出很痛苦的表情,又从背后制住我的身体,往前一挺,脸上做出很舒服的表情。
我被他扳来扳去如同一个木偶,那厢走廊上白沐风的扇子收了起来,幽幽地叹了口气,明镜道:“他不是普通的失忆,他是刻意地要忘记一些不愿意想起或不敢面对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愿意去回忆,不然很难让他再恢复记忆。”
白沐风惊叹道:“照你这么说,清月宫主八岁以后的记忆都是不堪回首的?”
“也可以这么说。”明镜道,视线聚焦在不远处的两人,慢慢收拢,回到手中的那本秘籍上。也许火莲本就没有胜算,可他还是拿回来了。那场比武是江湖历史上罕见的平局,由于双方战到最后都躺地上爬不起来了,再加时也只是白费力气,公平起见,《菊香》的两部秘籍一人一部,火莲拿了《晚艳流风》,柳逸晟拿了《冷香诀》。
“哇哇哇……轻、轻一点!”火莲抓着我的手叫得龇牙咧嘴,睁开一只眼可怜巴巴地看我手上蘸了药的小棉签。我无奈地笑笑,靠过去柔声哄道:“莲儿乖乖的,一下下就好了,都忍到现在了还怕这一点点痛么?”“嘿嘿,这倒也是。”火莲嘴角一弯,笑得邪佞又暧mei,手臂抖了抖,我的心那叫一个颤,哭哭笑笑的,比隔壁的武疯子铁三还牛。
“唰”地一下掀开被子,我的手里还捏着根棉签就被他拽上了床,一脚踢下被子:“碍事!”头顶一片乌云,火莲的胸膛上还缠着白纱布,有一道伤口从颈项处一直延伸到腰际,手颤颤地抚上去,被他抓住了:“小***儿,嗯?”拖长了尾音,被他唤的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的伤还……”
没说完就被他一口打断:“都忍到现在了,还怕这一点点痛么?嗯?这不是你说的吗?”
情急之下,拿出了最后的武器,一根棉签点上去。一声杀猪似的惨叫,身上一沉,压下来一只怪物,“小****你完了。”翻个白眼晕了过去。
武林大会告于段落,时隔六年火莲再次夺冠,虽然是个并列第一但也为莲神教拉来了不少人气。走的时候,风风火火,骑在马上简直就是状元游街,姑娘们提了亲自绣的香囊荷包一大清早守在霁雪山庄的大门口,队伍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一直排到了村头。易了容的葵姬对着眼泪汪汪的姑娘们弥勒佛一般点头哈笑,鸢尾、百合、红桑帮忙接过一只又一只绣了百年好合图案的香囊,笑到嘴角抽痛。
我悄悄拨开帘子的一个角:“这么多姑娘等着你呢,当真舍得离开?”
火莲翘起二郎腿,往嘴里扔进一个剥好的糖炒栗子,嚼得津津有味,“说实话还真有些舍不得。”
眼角瞥见屋顶上的一抹紫色,几翻跳跃就跳出了视线。火莲都伤得那么重,想必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担忧地望着远处那一片碧蓝的天。
“那小子拿了《冷香诀》去一定没什么好结果。”火莲架起脚仍然优哉游哉地晃荡着。
我正望着外面愣神,突然一只手拉了拉我的衣角,回过头,清月笑盈盈地看着我,不知为什么每次见他笑心里就是一阵绞,我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菊哥哥要走了,月儿回去也要乖乖的,一路上不要到处乱跑,多听紫藤和暗雨哥哥的话,知道没?”
清月的眼睛开始充水:“菊哥哥不要月儿了吗?”
我没有回答,一旁火莲不耐烦地道:“小屁孩快下去,你菊哥哥是我的。”
“你闭嘴。”一句话冲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忽略火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开始安慰清月,好不容易哄干了眼泪,许下过两天就去看他的承诺,清月才松开我的手,在我脸上舔了一口,一溜烟逃走了。
“调情调完了?”火莲冷冷地开口。
“恩,啊?”抬起头,他正看向窗外。
第二次看到他冷然的样子,六年前白沐风离开的时候他也曾露出过这种表情。同样是离开,只不过这次是清月。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无知少年了,可为什么还是要不起这份感情?摸到随身携带的那支银簪,手就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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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晚艳流风
一路无语,只有马蹄沉重而单调的声音。到了村口马车突然停下来了,暮老头带了他的三个宝贝儿子笑容可掬地横在路中央,旁边还有明镜、白沐风等人。下了马车,又是一阵寒暄,明镜和白沐风两人先辞了行一道回沐风堂去了。《晚艳流风》暂时交给紫藤保管,清月时日不多了,若再耽搁下去恐怕《冷香诀》的寒毒会侵袭全身,我终于知道原来之前他吸食热腾腾的人血也是为了缓解体内的寒毒。
“没想到时隔六年火莲教主的武功还是天下第一。”皱巴巴的老脸笑成一朵****火莲也懒得谦虚,手放额前望望后面的长龙:“这么多美女看着怎么说也得露几手吧。”我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旁,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小子有造,轻狂如老夫当年呐!哈哈哈哈……”拍拍火莲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怎么像招女婿一般,想来这暮老头也只有三个儿子,再怎么折腾也弄不出个大胖孙子来抱。
拉过暮销魂上前一步,我和火莲具是一惊,莫不是真应验了?
暮老头清清了嗓子继续道:“犬子年幼,如有得罪还请火莲教主不要计较。”
望一眼那张惨白的脸上露出骇人的微笑,我和火莲同时咽下口水,火莲道:“好说,好说……”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笑得我们毛骨悚然,都说人老了就特别爱笑也特别慈祥,这暮老头的笑简直就是阎罗王嫁女儿,配上一旁阴帅无常一样的暮销魂就更加恐怖了。
“小儿自小住在霁雪山庄从未到外面去闯荡过,今日有幸见识到莲神教独步天下的武艺实在令人叹服……”后面的话不说下去也能猜到了,绝对是个噩耗,火莲一拱手正要逃走,被暮老头一把揪住,后背上重重拍了一记,豪爽地道:“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暮销魂随我们一起同行,向火莲讨教武艺,端茶倒水尽管唆使,洒扫庭除只管差遣,小疾大病只要派的上用场的就一定尽力。三年之内不得回庄。
想不通了,这暮老头今儿个怎么这么看得开,平时宠的一句狠话都不敢说的。
鬼魅一般的人无声息地看着,我对他勉强笑笑,心里虚的很,在他面前什么事儿都藏不住,自己好似个透明人。
火莲是真的生气了,不然怎么会一句话也不说。倒是暮销魂竟然和我闲扯上了,真的很感激他没有因为我的男宠身份而看低我。渐渐地我发现他居然有些白沐风的气质,除了肤色比常人白了点,头发比常人黑了点,除此之外就是一派书生气。我说:“怪道江湖传闻霁雪山庄的老庄主得了三宝,老大能文老二善武老三更是个全才。”暮销魂摆手道:“我都只是会点皮毛罢了,江湖上的传闻向来空穴来风。”
我说:“上次你说《晚艳流风》不是人人都能练得,需要具备怎样的条件?”
暮销魂叹气:“西域有进贡美女,容貌妍丽,姿态风骚,擅长歌舞,玩赏的人往往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勾了魂去。似人非人,似妖非妖,就算结一夜之好也不会留下后患。”
“什么?你是说人妖!”我大惊。
暮销魂点头:“这项武功本就适合体态风骚的人练。晚艳,顾名思义在晚间绽放艳丽,流风倒着念便是风liu,练成之后虽有金刚不入之身,但若不继续修炼《冷香诀》便只昙花一现,很快就会老去,而且身体构造也大大改变,雌雄难辨。”
“难怪我看那小子不男不女的不爽,原来是人妖。”火莲突然插嘴道。
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地生气:“人妖怎么了,他们也是有苦衷,迫不得已的,比某些吃喝嫖赌醉死在女人堆里的流氓小混混不知好多少!”
“哼。”火莲继续看向窗外,似在自言自语,“想也没用。”
进了城,火莲随手一指,马车停在了一座青楼前,老鸨笑盈盈地迎出来,见了火莲便是一惊,手里的帕子落了地,眸中水汽氤氲,靠过来垂他的胸:“莲,可把你盼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芸娘的,那日你不辞而别就留了座空荡荡的沉香阁给我,我真是伤透了心,姐妹们都说你是负心汉叫我别等了趁早嫁个人,可我偏不信,我等了你好些年呢,你不会嫌我人老珠黄不要我了吧,莲,呜呜……”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要哭了,不然不好看了,哦,听到没?”火莲眉头都不皱一下,抱着美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放在腰上的手越来越不安分起来,弄得芸娘羞恼不成,面色潮红,嗔怪他太心急。
男人滥情,更薄情,自古风liu。女子痴情,更专情,一晌贪欢,便把心儿交了出去。
是夜,我和暮销魂正在房间里下棋,他拈起一颗黑子,略一思索便落了子,正待我下,房门响了三声,女子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今晚有沉香阁第一红牌琴殇的歌舞,教主让我来请二位公子前去共同欣赏。”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暮销魂挡了回去:“无色透明的液体不一定就是水,黑色的泥浆不一定就是墨汁,水中的月只是一轮倒影而已。”
我一愣,渊清的那句诗蹦了上来:水非水,墨非墨,月夜清湖影。
可是我早已分不清什么是表象,什么才是真象,因为我至始至终都没法看清他的真心。我摇头,对他感激地一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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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流水琴殇
暮销魂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刻,转向窗外,幽幽地道:“谁道风liu薄幸偏为痴情留,墨***开只一秋,赏花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年年岁岁终如此,却总遗憾。谁道梦里梦外真假却难辨,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朝盼暮盼,生生世世终相盼,却总徘徊。分不清到底是谁薄情谁痴情,韶华终被流年误,一朝秋尽,红颜老去,就只剩下沉香依旧。”
落了子,我低下头没有去看他。
皎月如斯,衬着夜幕多了几分安恬。
当我们下楼时,没有想象中的歌舞升平,只有一名男子双膝盘坐着抚琴。
火莲怀抱美人,亲的不亦乐乎,芸娘被冷落在一旁不甘地绞着帕子,见酒干了,忙斟一杯上去,笑得无比殷勤。火莲笑着拍拍右膝,腾出个空位子给芸娘,小鱼儿便乐颠乐颠地上了钩。
暮销魂和我在角落里坐下,火莲向我们招手,我假装没看见,只顾低头啃桂花糕:“很好吃哇。”“他在叫你。”“是啊,它在叫我快点把它吃了。”我又抓起一块往嘴里送,一口一口狠狠地嚼,仿佛那块糕就是火莲。
咦,上面还印了花纹,还是朵莲花。
小丫鬟又端上了酒菜,莲藕片、莲子羹、莲蓉包、雪莲炒笋丝、老鸭煲莲心粥,一道接一道盛上来,看得我目瞪口呆,看一圈,最后选了一碗清汤,舀一勺,味道还不错。
不远处火莲的声音飘过来:“芸娘做的桂圆莲子汤倒是合我的口味,不浓不腻,香醇可口。”
芸娘脸上的花还没开,“噗!”我嘴里汤就全喷出来了,顿时呛得面红耳赤,旁边的丫鬟忙递上手帕,我颤颤地拿起来擦嘴,咬牙切齿地说了声“谢谢”,还给她时分明看到上面绣的莲花图案!
火莲拍了两下手,那名男子便抱着琴退下了,清瘦的背影,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活不过今晚了。”耳边一阵冷风吹过,我惊讶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暮销魂,他端起酒杯慢慢地饮下,我“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帮不了他的。”
暮销魂真是个可怕的人,可听到这句话时我早已冲出了门。后面有人重重地拍了一记桌子:“芸娘,上酒!”
夜风寒露,月光静静地流走在湖面上,我看见那个清瘦的背影正一点一点地向湖中央走去,水慢慢吞没到了腰际。
“琴殇,别……”
他回头看我,先是惊讶随即绽开了笑,月光下的笑颜是如梦的婉约,是似水的柔情,带着对尘世的依恋却又如此地决绝,手里抱着那把琴,指尖一划,涟漪便一圈一圈荡了开去。
“愿意听我弹一曲吗?”声音飘渺已非来自凡世。
我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他坐了下来,琴在面前一横,弹指之间,闻得商音流水,泠泠七弦之下,疑是细雨沾衣,闲花落地,听见远涧青石流泉叮咚作响,夜风吹乱发鬓,纠缠在离人的耳畔。
稍稍一顿,指在弦上一抹复又一挑,宛然间,大珠小珠尽落玉盘,燕语低呢,莺歌轻喃,转轴拨弦三两声,声声慢,意意迟,多情婉转。
他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我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你有什么苦处尽管说出来,可千万别想不开,人活一世不容易的,流氓、疯子(口误,绝对是口误!)不都照样活得好好的,你又何必自轻自贱?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要想想好啊。”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与其如此没有尊严地活下去还不如趁早了结了来得痛快。一个男人却要终日在男人和女人的身下辗转承欢,成为他们的玩物。若真有来世,不求功名,不求富贵,最大的奢望便只有四个字——娶妻、生子。”
心头一颤,安慰的话到了喉咙口又咽了回去,自己都是一个苟且偷生的人,我哪里有资格和他讲道理?
“你……好好的吧。”声音似叹气,可我还是抱着希望,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等了很久听不到回应,机械般地抬头望去,湖面波光粼粼只有一圈圈还在荡开的涟漪。人殇,琴殇,黑漆漆、空荡荡的远方,是那轮明月的倒影,摇摇曳曳,晃荡着我的心。
鸵鸟一般地屈膝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腿把头埋得低低的,恨自己的卑微和懦弱,还有那份可笑的痴情。唇沿上是吹乱的发丝,纠结的情愫,风狠狠地扑打在我的脸上,身子一阵寒瑟,头脑好似清醒不少。是因为缺少爱,所以才渴望被人爱,可掏出真心时又怕受到伤害,小心地保护着自己,哪怕代价是伤害别人。
眼前黑了下来,有人挡住了月光。天很冷,我像一只刺猬拼命蜷缩成一团,他慢慢地蹲下来,一双看透一切的眸子仿佛黑洞一般要将我整个人吸进去。暮销魂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我抖了抖突然将它握住:“你素有‘知命’之称,你一定知道我将来的命运,对不对?”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很多事情我们还是无法改变,我看得透别人的命运却永远无法看清自己的命运,就像我现在背负着一身的诅咒活下去,只是比死人多了一张会说话嘴而已,指不定那天就灰飞烟灭了。人生无常,所以此刻更应该好好珍惜手边的幸福。”
回到沉香阁,歌舞早已散了。经过走道时看见喝得烂醉的火莲被人扶着进了房间。
我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手欲敲又止,里面不久就传出了鼾声,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睡梦中听见女子的嬉笑声,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披上件衣服推开窗,雪化了,柔和的阳光透过梅树的枝桠,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火莲的眼睛上蒙了一条黑带子:“藏好了没,老子要揭开看了,哪只小老鼠还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一会儿逮到了第一个下锅炖了作下酒菜。”
春寒料峭,我紧了紧衣衫,手里捧了碗热腾腾的汤圆,第一个才刚下肚,就听见下面有人喊道:“小****你站在窗口乘凉是不是准备第一个给本大爷逮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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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狗血队访谈
江湖狗血队队长:小莲
成员:由于刚刚成立所以还是光杆司令一个+_+‖亲亲们想加入滴就在顶楼留个名字哈!
口号:挖遍江湖墙根,不喷狗血不罢休!~(≧▽≦)/~
小莲:各位亲亲和大大们晚上好!欢迎收看《江湖狗血队》访谈栏目,我是主持人小莲,o(n_n)o鞠躬~今天我们请来的嘉宾是江湖风云人物火莲。(观众席上第一排正中央的魔头眼冒红光,十二万分怨怒盯视主持人~~⊙﹏⊙b汗顶住~顶住~)
火莲:(面向观众翘起二郎腿修指甲):嘁,装可爱谁不会?偶还小莲莲呢,大家喜不喜欢呀?(美女后援团举起巨型招贴画喊口号:莲藕片、莲子羹、莲心粥、莲蓉包,莲莲莲莲我最爱,莲莲莲莲连我心,耶!~(≧▽≦)/~)
小莲:(口水中浮出来):坐在莲教主旁边的就是渊清的徒儿墨菊。
墨菊:(腼腆点头):大家晚上好
小莲:(摸头)乖孩子。。。。。(摸啊摸啊摸。。。背后摸出冷汗+_+‖~)
暮销魂(举摄像机飘过来):可以开始了吗?
小莲(抹汗)是,是。。。|||==
1、请问您的名字?
墨菊:晚辈墨菊,各位请多指教
火莲:(吹指甲):本大爷的名字么听过么?咋混的江湖,还狗血队队长呢。。嘁。
小莲(继续擦汗):呃。。。偶是知道的,可台下观众……
火莲:有没听过本大爷名字的么?(台下一阵哄笑)
墨菊(耸火莲肩膀):老老实实说一下又不会死
火莲(嘿嘿一笑,凑过去):小***让我说我就说。。。(咳咳)在下姓火,名莲,无字(观众席上白沐风温和地笑,孺子可教也)
2、二位的年龄是?
墨菊:刚刚及冠
火莲:(贴过去):小****你今天看起来好紧张,是不是昨晚睡眠太少?
墨菊:(脸红):还不是你害的!
火莲(委屈):哪有?
墨菊:今晚你去外面睡
火莲(啊。。。蹭脸):我知道错了,放我进去吧,菊!
小莲(清嗓子):火莲童鞋,私事私下去解决,观众还等着你报年龄!(背后一根血莲神针,莲主持化为了天边的流星....我还会回来的)
3、性别是?
墨菊、火莲(异口同声):男!
小莲:呼呼~~听不见!(还在飞呢)
4、请问您的性格怎样?(刚刚摘下太空帽,脱下太空服)
墨菊:懦弱、自卑
火莲:(搂住小*****菊,别这样,我会难过的。
墨菊:没事
暮销魂(扛摄像机飘来):谁道薄情偏为痴情留,墨***开只一秋……
小莲:碍碍碍……相机大哥做好本职工作,要发感慨回去发(砰!砸下摄像机:我不干了!)这……观众朋友们下面进入一段广告,千万别走开,广告之后更精彩……)
火莲:来,小****来个爱之吻,给你勇气
墨菊(露出本性):滚开,焦炭莲!骗吃骗喝骗感情流氓小混混!
小莲:这反应也太大了吧,咱们还得继续。。。呃,莲童鞋请谈一下自己的性格
火莲(嘴角一弯,长发一甩):完美
观众席上的清月嗤笑一声,顿时电倒大片美眉。
5、对方的性格?
火莲:傻。。
小莲(小声):莲童鞋不怕今晚一个人睡?
火莲(不屑):想和我睡的美女几车都装不完
小莲(颤巍巍扛摄像机):菊童鞋也来评价一下吧
墨菊:风liu
火莲:冤枉啊!
小莲(慈祥地摸莲头):别难过了,你的苦处娘亲都知道
6、你们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墨菊:山洞口
火莲:京师茶庄
小莲:呃,到底哪个在先哪个在后?(戴上老花眼镜查一下)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墨菊(被莲童鞋逼视):帅气
台下疯狂粉丝崽子:帅气,帅气,莲生气时的样子最拽、最帅气!
火莲:坐在门槛上绣花儿,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火莲:看了就是想欺负他。。
墨菊:温情吧。。
小莲:菊童鞋的脸红了!
火莲(亮出神针):你再说一遍试试
哇咔咔,可怜的莲主持这次摔出了宇宙之外。。好歹咱都带个“莲”字呀,咋就落到这田地?
9、讨厌对方哪一点?
火莲、墨菊:多情!
汝旋(候补主持):……莲童鞋这就不厚道了哇!
10、平时您怎么称呼对方?
火莲:菊儿
墨菊(嘀咕):明明是小****焦炭莲。
火莲:是莲
墨菊:流氓小混混
火莲:菊儿,嗯?
墨菊(抖):……莲……
汝凝:由于主持人缺席,今日的访谈就到这里吧,欢迎大家下次收看!o(n_n)o哈哈~鞠躬~
******************
本想第一卷完结之后传上来给大家笑一笑的,无奈小莲实在藏不住,送给大家就当是开学或工作的礼物吧!第一次做访谈有很多不足之处,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很多亲亲和大大们都开学或工作了,小莲也不例外,但文文还在继续,读书期间可能会耽误一点更新但小莲会尽量赶的,具体安排会在公告上通知大家。
访谈中邀请了崽子和汝旋两位嘉宾,看到名字之后,希望两位亲亲大大不要介意哈!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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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小甜蜜下
“咳咳咳……”第二个汤圆卡在了喉咙口,我赶紧放下碗,后面窗户“砰”地一声开了个亮堂,火莲跳了进来,贼笑着看我。昨晚本来想好很多话对他说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又不知从何开口了。
暮销魂说过,人生无常,所以此刻更应该好好珍惜手边的幸福。
“小***怎么了,汤圆不好吃?”火莲端起碗虚吹几口就往自个儿嘴里倒,吃汤圆又不是喝酒,“咕咚咕咚”几口下来大半碗都被他解决了。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你昨晚喝多了。”
火莲一愣,手里的碗停了,嘴角边还沾着一些面粉。我伸出手去给他擦了擦:“真是的。”“嘿嘿,小***学会关心师父了。”手指被他含在了嘴里,我心头一凉,羞恼地想要抽回,手腕却被他握住了,牙齿在指关节上轻轻一咬,整只手麻麻的像触了电一般。
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火莲靠过来摸我的额头,被我躲开了。“怎么了,又不开心了?”如果手上有一把斧头我真想把他劈成两半看看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桌上的那只碗没了热气,我站起来:“我去再热一碗过来。”
话音未落,手臂被他轻轻一扯,扯进了怀里,火莲环住我的腰,把头靠在我肩上,脸蹭到我的耳鬓,暖暖的呼吸就扑了上来,像小时候他拥着我睡觉那会儿。
“小***别生气了,我不提‘师父’二字便是,都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明白了,我若只把你当徒弟看,就不会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你早该像葵姬她们一样替我卖命去了。我答应你暂时不杀清月,但以后我可不会保证了,毕竟我们有不共戴天的仇。”
“难道不是因为那次比武?”难得听他说句正经话便顺着问下去。
火莲笑了一下却没再说下去,我的半边脸被他喷得有些湿痒,“莲……”一出口全身血液都冲了上来,脸就像刚煮过的鸡蛋。“嗯。”火莲没有发挥他一贯的调情手段,只是静静地抱着我,把气喷在我脸上,似在等待。
我想了一下道:“你和那个芸娘……”
火莲笑意更浓,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床伴。”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那个琴殇?”
火莲道:“我没有睡过他,不知怎样。”
“他死了!”想到那遥不可及的四个字——娶妻、生子,心就莫名地痛起来。
“哦?”火莲状似惊讶道。
“你……你当真残忍,骗了那么多女人又害了那么多男人,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看得开,风liu倜傥,见一个爱一个,用了就抛,只管自己舒服了就没考虑过别人也是人,也一样有血有肉有尊严,就可以随意蹂躏和践踏吗?自己不交出真心凭什么让别人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长舒一口气,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身体仿佛一下子轻了不少,火莲托起我的下颔,眯起眼睛玩味地看着我,许久才慢慢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一个地把她们都娶回来?”
“玩不起就不要玩。”我小声咕哝着。
火莲突然大笑:“说到底原来是小***是在吃味儿。”
我挣了挣:“谁吃味儿了,你少自恋了,焦炭莲!”
火莲无视我的挣扎,打横将我抱起:“让我忍了这么久,天天吃素,嘿嘿,老子今天总算要开荤了。”
“啊啊啊……你放开我,焦炭莲,流氓小混混,吃霸王餐住霸王店思想龌龊的江湖恶霸地痞流氓!”
“喜欢喜欢,我都喜欢,不愧是我娘子,对为夫的品性如此了解。”
“你脑袋里怎么整天就装着那事?”火莲把我平放在床上,长长地刘海在我脸上划来划去,痒痒的不舒服,恨不得把那小子的毛全部拔光。
火莲一脸委屈状:“哪有,我就想着和你那事。”
我偏过头看床顶的流苏一颤一颤,火莲的气息越来越近,明知道床弟之上最忌讳的就是谈情说爱,可我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是真心的,没有骗我?”
火莲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在我旁边躺下,一条手臂伸过来环住我的腰,把我拉到他的胸口,隔着衣衫能听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火莲的下巴顶着我的头,胸口微微起伏,那一刻我几乎要把一切都献给他了,八年了,始终无法确定的一段感情,犹豫过,徘徊过,甚至想放弃过,可在他的温情面前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火莲低下头来吻我的额头,只轻轻地一吻让我感觉到他的隐忍,腰间的手紧了紧,气息有些凌乱。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薄情的人是我。
窗外莺啼鸟鸣,一室安宁。
我说:“你是不是就想这样一直抱下去?”
火莲反问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便不做声了。隔了很久,我又问:“清月和你有什么仇?”
火莲皱皱眉头不高兴了:“不许提他。”
便又安静了下来。
沉香阁不像一般的青楼,里面的姑娘相公大多只卖艺不卖身,琴殇的名便是靠着他的一手旷世绝音红起来的。此人素来清高冷傲,无奈家败,沦落风尘。
渐渐地,知道他的人越来越多,气质不比神仙差,秀逸脱俗,自然就有人起了歹心,若说是豪门、王府也就算了,怎奈此人竟是沉香阁劈柴捉人的武夫陈三,垂涎琴殇已久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有一天琴殇病了,他趁机在药里放了迷药……
等琴殇醒来时才发现床单湿了,还洒了几点红梅,陈三当真是个粗心鬼兼胆小鬼,连清理都没他清理就携妻带子逃走了。孤傲如琴殇岂能受得了这般屈辱,拖着酸痛的下身一瘸一拐地沉了湖。临别前的那曲旷世天籁更是倾泻了他一生的悲苦,可惜现在恐怕人都给鱼分着吃了,那把琴也连根弦也捞不到了。
窗外零零落落的脚步声,踏着落花更添几分寒意,开了春,天气还是这般凉。人们说这是琴殇招来的怨气。
火莲好似睡着了一般抱着我一动不动。
“莲。”我小小声地道。
“嗯?”
“再不出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愿意了?”
“什么?”我答非所问。
“心甘情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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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假难辨
火莲摸摸我涨的通红的脸,随手挑起一缕发丝掠过唇沿,轻佻地笑了。
我靠在他怀里索取着温暖,不是不相信,不是不愿意,只因为我的私心,我注定不可能独享火莲,我不可能束缚他风liu的品性,就像我不会因为他而对清月置之不理。我们两个都有自己的思想和原则,即便会产生冲突。
“不说话就是愿意了。”扳过我的脸毫不犹豫地亲下去,火莲吻技高超,这一点我不怀疑,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的舌缠mian进来时被我一口咬了下去,吐出一口血他又俯下来亲我,手捏住我的下巴不让我咬他,霸道地深入几乎要把我的喉咙戳穿,玲珑地挑逗却一点由不得我钻空。
火莲的吻绵长悠远,等到我实在喘不过气来时他的唇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擦过我的唇沿,却是冰凉的。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强迫?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不对!”火莲近乎咆哮地俯视我,眼中盛着怒火,却在下一刻又化成一个狂妄的吻,手上也不闲着,径自撕开我的领口。本能地抗拒却都是徒劳,只是我永远也不会像服从主人那样任他摆布。他给予我温情我就一定要还予他欢情吗?为什么他总是在我对他抱有希望之时将一切无情摧毁。双腿被他羞耻地分开,还要被迫面对着那张邪气的脸,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火莲恢复以往一贯的轻浮:“小****你现在的表情真是动人呐!说啊,为什么不想让我尝一口,是不是还在惦记清月那个疯子?还是柳逸晟那只人妖?”
牙齿咬着下唇,心开始绞痛。火莲的手指抹上我的唇,又在我脸颊上轻轻抹了一下,留下一道红艳艳的痕。
“真漂亮,红色果然最适合你。”
我猛地一惊,想起清月的那句话,身体一颤,火莲的手臂穿过我的腋下将我提到他腿上,某部分被慢慢撑开,身体颤抖地不成样子,热乎乎的气喷到了耳畔:“乖一点,我不想每次都那么累。”
窗外*宜人,寒气在一点点消散,叶子上的露水很快被初春的暖阳融化了。
无风无酒又无月夜的背景衬托,只有无尽的缠mian,身体的每一处仿佛都燃起一朵血色莲花,火莲从未如此激烈过,甚至让我想到了清月。
“每一个和我上过床的人脖子上都会有一朵莲花,你也不例外。”
心一下子凉了大半,那这么多莲神女奴……
我已经不敢想象了,自己只是他的床伴之一。
“可是你和她们不一样。”火莲勾唇轻浮地笑了:“和你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我极力忍住可耻的呻吟,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滚出来,身体一颠一颠却感觉不到疼痛,火莲的轻笑在耳边徘徊,却仿佛是来自深渊的洞口,我在慢慢地往下沉。
“菊,快乐么,我的技术向来不错。”
眼波流转了一下,我颤颤地伸出手,使出全身仅有的一点力气狠狠地打在火莲脸上。
结束吧,就让一切都结束吧,听他说出了口我应该死心了吧,就此了断这段不确定、遥遥无期的痴恋。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再见过火莲,连暮销魂都说:“人心难测。”这句话说的我心寒。直到暮销魂的黑子将我团团包围,我反而释然地笑了。
“不早了,你也该歇息了。”
“为什么不继续,你再下一步就赢了。”
“你再下一步不就柳暗花明了吗?”
暮销魂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一晃神就不见了。
隐隐听到楼下酒客们的嘈杂声、叫喊声,青楼女子苏媚入骨的娇吟声,楼上楼下仿佛是两个世界。
“铮……”一声琴响流入耳中,从左耳流进右耳,“铮……”比上一声更长些,从右耳流进左耳,接着又陆陆续续地听到几声,一声比一声悠扬,一声比一声清晰,我甚至能听到那个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如果说琴殇的孤傲来自于厌世和才情,华丽却不免过于激愤和自怜。那么相比之下此人的感情要淡的多,所有一切都仿佛来自本能,几乎要与自然融为一体。
这样的声音我曾听一个人弹过,还是很久以前的记忆,清冷无波的眸,专注的神情,食指和无名指巧妙地交替变换,乌黑的发在脑后随意地挽一个髻,只垂下两撮蓝黑色的鬓角软软涤荡,周围的景物仿佛都缓下来了,就只有鸟落地,花凋谢。
************
祝大家元宵快乐!o(n_n)o哈哈~开学第一天有很多事要忙,网络暂时还没开通,这章传晚了,小莲向大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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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冷月情殇
窗户被吹开了,琴声混着风声一齐飘进来。
正要去关,手却滞在了木框上。依旧是一袭白衣,依旧是清雅如仙,依旧是清清冷冷看不出一点情绪,依旧是那句话:“你可愿意跟我走?”
渊清慢慢朝我走来,脚下是凝滞的空气,手上绕着几根琴弦,身后两只白鹤扑扇着翅膀,那一刻还真以为他就是神仙。为什么他总是出现在我失落无助的时候,第一次或许是因为清月,那么现在呢,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学会《鹤鸣》。”
我猛地一惊,渊清的嘴并没有动一下,那声音是自动从脑海里蹦出来的。
《鹤鸣》是一套极其古老的武功,主要控制人的思想,迷失在鹤鸣中的人往往会因精神分裂而自杀。因其年代久远,江湖上的人几乎都已将它遗忘。小时候渊清曾给我弹过一次,光想想都觉得后怕。
“莲,你好坏,当着那么多人面也不放过香儿,你没看见芸娘那脸,臭得跟吃了老鼠药似的。”柔中带媚的声音,不仔细辨还以为是个女人。
“傻香儿,本教主疼你还不好?芸娘那张抹得跟老妖精似的脸老子看了就想吐,哈哈,香儿来,香一个。”
“不嘛,你不让我接管沉香阁我偏不依。”
“多大的事儿呢,比伺候本教主还重要。”
“哎呀,不要嘛,你这么急干什么?”
“这可由不得你了,小妖精。”
“呀呀呀,放我下来,莲,你快……”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门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得木质地板吱吱地响。女子极其尖锐的声音:“气死老娘也,我今天非要扒了他的裤子看看那只狐狸精到底是男是女!这个不知感恩图报的东西,要不是老娘他早就被路边的疯狗啃得连根骨头都不剩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他这狐媚样也敢勾引我相公!”“夫人莫急,莲教主只是一时兴起,隔几天就对他没兴趣了,那个上次带来的男宠不也是这样的吗?”“男宠?那不是他表弟吗?”“夫人有所不知,那个墨菊可是个厉害人物,他既是……”话还没说完,脖颈上插了一根血红的针。
隔着门,我看到那人膝盖一屈,软倒在地……
芸娘错愕地一阵张望,被人从后面搂住了……
“还记得我写给你的那句诗吗?”渊清的话唤回我的神思,苦笑一下:“记得又如何,真真假假难相辨,这一刻的誓言到下一刻或许就变成了谎言,这世上最难懂的便是人心,上跳下跳最后跳得连自己都不清楚了,我已经很累了,也不想再探究下去了。”相信缘分,却不认为有缘的人一定会在一起,它只是一根虚无的线,没有实际意义。
回望一眼门外交叠的两个影子,毫不犹豫地跳出窗去,一只仙鹤仿佛有感应一般冲过来将我接住,脖子一弯,在夜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
当我再次来到那座简陋的小木屋时,看见之前那两个孩童正在门前浇花,两小娃仿佛长不大一般还是先前的模样,衣着也没有太大改变,渊清往他们中间一站,指不定就成了仙人和仙童。
见了我还是像老鼠见了猫,扔下水壶一溜烟躲到了渊清身后。渊清慈爱地摸摸那两个小脑袋:“莫怕,这是墨菊哥哥。”
“他们是?”
“他们是我栽培的滴水青莲,在药水中浸泡一百零三天化成的人形,永远维持小孩的模样不会长大。”
惊叹!先前我还以为他们是渊清培养的下一个目标,没想到这两个水灵的孩童竟是植物化成的。
进了门,桌上点起一盏煤油灯,风冲进来,微弱的芯火一颤一颤。
渊清道:“今天累了,你先休息吧。”
望着随时都要灭的芯火,突然觉得他很像自己,在心头徘徊已久的疑问冲出了口:“为什么当初你要把我送给清月?”
身后是漆黑的夜色,渊清的头发中参杂了几许银丝,脸似乎比以前更加俊逸出尘,“因为他才是你的恩人。”
“你说什么?”
“若没有练《冷香诀》,他就不会像现在那么痛苦了,但是只有变强才能保护心里那个人,而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家破人亡。”
我的拳蓦然收紧,上下牙齿咬得生疼:“他……难道不知道倒练就等于逆天,不会活得长久。”
“《晚艳流风》的条件你应该清楚。”
“所以……他才倒着练”我的声音几乎颤抖,做梦都未想过那个狂魔竟然会为我付出那么多,而我又为他做了什么?除了同情就是背叛。
第42章 血色墨菊
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伤感,或许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血。
渊清走了,而我还坐在床边发呆。
一豆孤灯,一珠苦泪,寒夜长长漫漫,那一幕浓黑的夜色将一切无声掩盖,听不到哭泣的声音,看不见流泪的容颜,只有心还在极缓极缓地跳动。
云层悠悠地移走,挡住了那半轮明月,朦朦胧胧似轻纱,仿佛是闺阁女子掩泪的容颜。
春暖花开,却是墨***凋残之际,姹紫嫣红中唯独少了那一抹血艳艳的红。
“师父,外面有人求见,是一位穿紫衣的公子。”男童跑进来报告,两边脸颊像上了胭脂一样红,眉心间还有一点红。
渊清问:“淡紫还是深紫?”
男童拍拍脑袋想了半天,旁边的女童在他头顶敲了一记:“笨啊,分明是灰中带紫,师父您认识吗?要不要徒儿把他打发走?”
“请他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口的人紫衣墨发,修身长立,面容却是苍白的,眼中布满血丝深深凹进眼眶里,后脑勺上随意挽了一个髻,看起来也有些凌乱。
若不是身后那把熟悉剑我还真认不出那就是紫藤。
见了我,他先是一愣,随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若非万不得已怎肯轻易向人下跪。我赶忙扶他起来,他却执意挣开我的手,我没法只得跟着跪了下来,“紫藤大哥,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只是千万别这么跪着了。小弟我实在受不起!”
紫藤的嘴唇微微发颤,握住我的手不觉加重了几分力道:“自从你和火莲离开之后宫主每天都在等你回去,你说两天,可他等了整整两个月都没等到你。花园里的墨***谢了,他非要请花匠来让它们四季开花,不能办到的就亲手杀了他,现在金陵城里的花匠死的死逃的逃,几乎再也找不出一个。宫主的病情不稳定,每隔一小段时间就要发作一次,明镜大夫来看过几次,《冷香诀》的寒毒快要侵遍全身了,已经不是喝点人血就镇的住的了。宫主性子倔,《晚艳流风》他是死也不会练的,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来找你了,宫主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求你快回去吧。”
紫藤越说越激动,握住我的手开始颤抖,眼中充满哀求,我这个卑微下贱的男宠到底有什么能耐让清月为我练邪功,紫藤向我下跪?笨重的大脑迟缓地运作起来,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咚、咚、咚……”的磕头声,我才恍然醒悟一般按住紫藤的肩膀。
其实就算紫藤今天不来,我也打算去看望清月。
临行前,渊清照例修书一封,再三关照必须清月亲启。
“只可惜《鹤鸣》后继无人了。”他叹息道。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再回来的。”我把手中的信放入怀里,向他恭敬地拜了三拜。
有了仙鹤,沿途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只一会儿我们便出了山,下面的房屋密密麻麻聚成一片,云层的水汽扑在脸上冰凉冰凉。越过一座山,紫藤突然突然开口:“对不起,我知道你和火莲教主相互喜欢……”
下面的话没出口就被我打断:“火莲不喜欢我,我的主人一直是清月。”
紫藤看了看我没说话,突然身下一震,仙鹤长叫一声直直地往下坠。身体是倒着的,一片羽毛轻轻飘了下去。
我大惊,那是给清月的信!
伸手去捞,却够不着,下面是一个湖,深浅未知,我们就这样头朝下栽了进去。还好信漂浮在水面没有完全浸湿,但我还是忍耐不住打开来看一下。洁白的玉宣纸上只简简单单地写了几个字:徒儿此去,勿再回头,白鹤身亡,请剖其肚。愚师渊清上。
信纸的一角沾了水,露出红红的一块。我大惊,好奇心再也挡不住,将整张信纸都浸在水里,不一会儿,一朵血红的莲花浮出水面,这红不似平常的红,整个一团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阳光下灼人眼球。
火莲!太不可思议了,渊清竟然画一幅火莲送给清月,清月看了不吐血而亡才怪。转念一想,既然他料定我会中途拆信,一定也料到我会发现这个秘密。不管他什么目的,这封信绝不能落在清月手里。
“怎么了?”紫藤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看到我一脸慌张便奇怪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看一下信有没有湿。”折好了匆匆放入怀中。
那只仙鹤曾经救过我,我怎么忍心将它剖开,便寻了一块干净的土把它埋了。
幸好此处离城里已经不远,我和紫藤快速赶了一段路,又在城里买了一匹马,估计天黑之前就能赶到清月宫。
一路驰骋,街道上空无一人,酒楼、客栈只零零星星地开了几家。远远望见紫藤和我,似见了鬼一般立刻关上店门。
心下奇怪:“我们的装扮很快强盗、土匪么?”
紫藤似习惯了,马腹一夹,猛抽一鞭,继续往前赶,“平时我和暗雨两个出来都是抓人的。”
清月的府邸和第一次进来时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便是花园里其它的花草全被砍掉了,就只剩下一大片红艳艳的墨****似要滴出血来,连满地的落叶都是红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手去摸了摸,手上也沾了一些红色,腥腥的。
“这些都是用活人的鲜血染成的,墨***挨不到春的。”紫藤的声音似在叹气,风一吹便散了。
远远地,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时还有轻笑声传出。寻声而去,我看到花丛中有个人正在拿着水壶浇花,墨中透蓝的发缱绻绵绵悬至腰际,在风中柔柔涤荡,宽大的衣衫包裹着清瘦的身材,仿佛一吹就倒。壶中喷射出来的是红色的液体,洒落花上,娇艳欲滴。他的身旁躺了两具尸体,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虽然衣服还是完好无损地穿着。
清月立在花丛中,脸上溅了几点红梅,阳光下的笑靥更加妖娆妩媚,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久久地凝望着,喉咙口的两个字却始终没有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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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面具护主
我亏欠他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清月放下水壶,抹抹额头上的汗,这样美的仙子让我怎么跟嗜血魔头连在一起。一切都是因为我。
望着他单薄的背影,有一种流泪的冲动,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住他。
清月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那一朵朵染了色的小花,如同呵护一颗易碎的心。花枝早已软了,歪歪扭扭地倚靠在一起,那血融进枯叶,满鼻子都是血腥。竹篱笆门口,少女挽了件衣裳站在那里,墨发,红衣,眼眸水亮,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少女推开门,来到清月身后,刚要把衣服披在他身上,清月转过身将她抱住。
“月……”少女有些嗔恼。
“菊,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少女身子一僵,笑得有些勉强:“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走了几步,清月突然回头,我慌忙闪到一棵树后面。
清月笑道:“看我今天刚浇的花,漂亮吗?就像你。”摘下一朵放在手心里,那血色便在掌心扩散开来,清晰地印入纹路。少女把头埋进清月怀里,无限娇羞,清月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将红花插在她头上。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温柔画面,尤其是我见过的清月。
日落西山,红霞燃烧了整片天空。
目送两人离去,少女的头枕在清月肩上,清月的手搭在少女腰间。心仿佛也释然了,我竟然傻傻地笑出了声。这样也好,就让我和这两个魔头彻底断了牵连吧,没有我,清月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紫藤给我安排了一间厢房,我暂时先住在清月宫,我的任务还是和以前一样:保护主人。为了避免被清月认出来,我上街去买了张人皮面具戴上,在江湖混了快一年,今天才算大开眼界,以前一直很佩服那些会易容术的人,轻而易举就变成了自己崇拜的人,武林大会之前看到假清月、假火莲在台上比武就已经按耐不住想要过过当大侠的隐。这个店铺够齐全,什么人的脸都有,清月的,火莲的,白沐风的,甚至连渊清这样久居深山的人都挂了满墙,不经意瞥见角落里一张面具,是一个清秀的少年,那皮肤仿得真的似的,不仔细辨还以为墙上挂了个人头。
“小兄弟,来看面具啊,这是今年武林大会的第一,和火莲齐名的呢。刚刚出炉的新样式,限量版的呐,别的店里都买不到,您和他倒有几分相似,带上去保管跟真的一样,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不了不了,我哪能和他比。”我连连摆手,这张面具戴上去还不把清月逼疯。
最后挑了张其貌不扬的脸走出店门,抬眼就看见对面高高勾起的屋檐,后面是碧蓝澄澈的天,柳逸晟的那张脸便浮了上来,自那日武林大会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他的音讯,整个人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茶余酒后,人们总喜欢谈论一些江湖上的新鲜事,某些无聊人士竟还正儿八经地成立了一个专门挖墙根的门派,名曰:江湖狗血帮,此帮帮主乃江湖第一打包听狗崽子,奇事怪事新鲜事,到了他那里都不成事儿,三日之内必能给予答复,价钱也公道,一桌酒席,几个美女就能搞定,人在江湖走嘛,图的就是个“乐”字。因此在江湖上人缘极好,虽然调查的都是些邪教的芝麻琐事,可每天还是有不少人踏破门槛地请他去喝酒,狗崽子逍遥自在,从来不用自己掏腰包,日子过的倒挺滋润。
有人说柳逸晟是在学火莲,闭关修炼去了,几年后出来又是一鸣惊人。当然也有人说他去清月宫伺候清月了,先前那个男宠离了清月又被火莲弃了,现在不知去勾引谁了。青龙门门主桌案一拍,吼道:“甚好,快把他给我抓来,赏给兄弟们乐一乐!”
狗崽子却掐指一算,笑道:“恐怕要让门主失望了,墨菊仍在清月宫,而且据说也不是被火莲抛弃的,近来莲神教各地的眼线几乎都已出动。”瞄一眼龙彪锤手里提的两坛子陈年女儿红,咽下唾沫,狗崽子继续道:“两大邪教之间迟早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墨菊是个关键人物,说句不好听的话,龙门主若还想在江湖上安安稳稳地混下去,最好还是别打这人的主意,清月和火莲两个魔头可不是你一锤子砸下去就翘掉的小强……”
“砰、砰!”还没等狗崽子说完,两坛子酒轮番砸了下来,摸摸头顶,热辣辣的两块大包,眼睛却只管心疼地看着地上流淌的液体:“可惜了这两坛子美酒,给只蠢大龙虾白白糟蹋了。”
回到清月宫已是傍晚,紫藤看到我,一阵惊讶:“好端端的换什么脸?”
我只笑笑,肚子不合时宜地叫出声来,才想起来一整天都没吃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紫藤。
“厨房有饭菜,你快去吃吧。”
脸红了红,我推开门向厨房跑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清月的饮食习惯和别人不同,三餐一般都是在晚上。
厨房里胖婶姑姑正坐在灶台后面拿着小蒲扇扇风,刚想溜进去偷吃,手摸到自己的脸上,立刻刹住了跨进去的脚,在门上敲了敲,胖婶姑姑从烟灰中抬起头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是新来的,赶了一天的路肚子都饿扁了,厨房有什么吃的吗?”
胖胖的身子动了动,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手摸上我的眼睛,嘴角有些抖,吐出的竟是一个“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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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在12点之前更新了,小莲没有缺勤一天哦!宿舍的信号很差,网连了好久都连不上,各位亲亲和大大们等久了,小莲向大家说声抱歉!白天要上课。以后更新一般在晚上10点之后,亲们可以隔天早上看文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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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逗你玩的
“不是的,你认错人了。”
咬着牙憋出几个字,心里酸酸的,胖婶姑姑待我不薄,以前被清月虐待时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她隔三岔五地给我煮鸡汤炖人参上街买药,每次进来逛总要往我口袋里塞只鸡腿鸭腿的。胖婶姑姑是清月的乳母,没儿没女,见了小孩子就满心欢喜。厨房里常有偷食猫,她转个身,后面的锅盖便被揭开了,小馋猫们偷了鸡腿笑嘻嘻地从窗户跳下去,胖婶姑姑却只管在窗口喊“小心别摔着了”。
我曾问她为什么不嫁人,皱巴巴的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我知道她是清月家的老奴,年轻时伺候过夫人小姐,到了该送出去的年龄却怎么也不肯走,便在厨房当了烧火婆子。
几个月不见,胖婶姑姑额头的皱纹又添了不少,眼神越发慈爱,粗糙的手在我脸上摩挲,那层薄薄的皮几乎要被她搓掉。
我看着有些不忍,问道:“大娘啊,我和您的儿子很像吗?”
胖婶姑姑和善地笑了,摇摇头:“那是个苦命的孩子,我倒是想认他做儿子。”
说得我鼻子又是一阵酸,连肚子饿都忘记了,握住她的手真诚道:“大娘您别担心,他一定会回来的,您的恩情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眼泪还在眶里打转,缩了水的小眼睛眯成两弯月牙:“我还真希望他不要回来了,在外面娶了媳妇生个大胖儿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愕然,心底有一个地方在隐隐作痛,想起琴殇临死前的那句话,若有来世,最大的奢望便只有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娶妻、生子。
“呵呵,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不是饿了吗?”
掀开锅盖,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红烧肉,黑滋滋,油嫩嫩的,看着直叫人流口水,肚子早抗议了半天,胖婶姑姑笑盈盈地盛了一碗端到我面前,吸进口水,我立刻接过碗狼吞虎咽起来。
清月还是每天去花园浇花,神思恍惚,有时候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宫里的事情都交给了紫藤和暗雨。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可是即便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一道厌恶的目光。不是清月,而是那个少女。
浓黑的夜色中几点火光冉冉升起,伴随着女子的轻笑声传入耳中。
“发什么愣呢,把这个给宫主端去。”胖婶姑姑往我手里塞了一个食盒。
“我?”
“一时央不到丫鬟就只好麻烦你了,小兄弟。”
推开竹篱笆门,地上放了许多星星点点的孔明灯,花中央设了一张圆桌,走近一看,脸顿时红了,少女正坐在清月的腿上,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热吻。缱绻缠mian的画面若是被我一顿饭打断了,说不定这魔头一怒就把我给劈了。不成。转身刚想离开,后面一个魔魅的声音带着些慵懒:“站住。”
脚下一顿,却没有转过身。
“过来。”魔鬼的召唤通常具有致命的诱惑力,双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向他靠近,我跪倒在清月脚边。“抬起头来。”清月捏住我的下颚强迫与他对视,清冷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异。
“过来。”魔鬼的召唤通常具有致命的诱惑力,双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向他靠近,我跪倒在清月脚边。“抬起头来。”清月捏住我的下颚强迫与他对视,清冷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异,指尖更用力了,一双眼睛似要将我从头到脚戳个洞。
“切,不过是一个没有姿色的丑奴,还不快滚下去。”少女撇撇嘴不屑道:“月,我们不要管他了。”
“哦?”那双眼睛始终没有从我脸上移开,反而带了些许探究,“我倒要看看一个没有姿色的丑奴是如何混进清月宫的?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生在这样一张平庸的脸上还真浪费了,不如……”
当我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时,眼前一片黑,月光被纤长的魔爪挡住。清月的两根手指按住我的眼睛,慢慢地越按越深,眼球几乎凹陷下去……
膝盖跪在湿漉漉的草坪上,寒气渗入骨髓。身体猛地一抖,竟然仰头向后栽倒下去。
这下浑身都湿了,我摸摸还在淌水的眼睛,舒一口气。一只手抓住我的衣襟将我提了起来,寒意从那双血色的瞳仁中扩散开来,整个人仿佛被冻结了。
大概没有人违抗过他的命令,魔鬼眯起细长的眸子审视猎物。胸口明明堵的慌,可我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不甘心又怎样,我的命本来就是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脸,清月的眸中滑过一丝诡异。
“很有意思的玩物,死了岂不可惜?”
“月,我讨厌见到他。”
月光投落在少女脸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望着这张脸,感觉很奇妙,好像在照镜子,只是镜子里面是一个女性的自己。墨发,红衣,眼眸水亮,仿佛是山林溪涧流淌的泉。小猫一般乖巧地偎依在清月怀里,脸颊上浅浅的绯色。
不去理会镜中人厌恶的眼神,我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圆桌上,打开,一道一道地放。清月优雅地托起酒杯,欲饮又止,笑道:“只是这张脸不像。”
一手冷汗,我狗腿地笑笑:“小人这张脸确实是大众化了点,哪能跟宫主身边的美人比?”
“是不能比,可是我发现你是个很有趣的人,明明是只羊却硬是披上件狼皮。”
手一抖,一盘虾被我碰落在地。
“大胆!”
“下去!”
“是是是……”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又冷又暧mei的场面不把人折腾死才怪。
“下去!”一把被拖回来又跪倒在他脚边,少女嘴里咕哝了几句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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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瑰丽坟墓
跪了快一个时辰了吧?寒意顺着膝盖和掌心流进身体,心里很清楚,对于身前这个强大又脆弱的魔头必须小心翼翼。
成片的墨菊在风中摇曳,夜色正浓,月光如洗,那颜色便艳得发紫,周围充斥了浓重的血腥味,狂与冷两种气质恰到好处地糅合在一起。地上有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小的缩成一团,几乎被大的挡得看不见。
手背一阵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眼前的青衫下摆绣着复杂的银纹图案,三千青丝柔滑垂泻,一股自然风韵。膝盖黏在草皮上不动了,视线竟不由自主地往上移,腰间系着水绿色宽丝带,领口的对襟扣子解了一颗,月牙色的肌肤若隐若现,脸上微微有些醉态,一只手还在往地上撒酒,眸中雾气氤氲,魔魅惺忪,飘渺暧mei,情深似海,殇于无疆,却将一切隐藏在冰山之下,那不敢触及的伤,是逃避还是无奈?
水中月,镜中花,固执地掬起一掌,碎了。
我望着那赤红的瞳仁中呆滞的自己,白玉酒盅递到我面前,抿一口,眼睛仍无法移向别处。
“看够了没有?”眼神不屑似偶尔踩死一只蚂蚁。
心里暗暗舒了口气,我忙垂下眼帘:“小人该死。”
“看清楚了,免得以后认错主人。”
清月丢下一句径自走了,衣衫擦过我的脸,火辣辣地疼,黑洞洞的远方,那个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我就被调去伺候清月,端茶倒水,打扫屋子,沐浴更衣,丫鬟做的活都要我一个人做。不知是福是祸,胖婶姑姑说我交好运了,这样的待遇有些人一辈子也求不到,以后若有晋升的机会,说不定就能和紫藤他们一样当个侍卫。自然也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个新来的,平凡无奇又木讷地像个草包,咋就这么好运?”“想不通了,听说他的眼睛和菊侍卫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这也难怪了,不过我想宫主还是疼夕颜小姐多一点,毕竟她整张脸都像菊侍卫。”“那个菊侍卫也是个妖孽,够下贱的,一会儿勾引宫主一会儿勾引火莲,听说还和个姓柳的勾搭上了,现在也不知去哪儿逍遥了。枉我们宫主还如此惦记他,才让那些人有空子钻,改天咱也弄张面具来带,看一屋子菊侍卫宫主到底疼哪个?”“哈哈哈哈……”
见我端着盘子匆匆走过,他们笑得更大声了,后面传来胖婶姑姑的训斥:“你们两个懒鬼有闲工夫在这里嚼舌根,还不快给我劈柴去!”
清月的权威我不敢挑战,一切都顺着他,想着就这样偿还他一辈子也不错,可我最担心的还是他体内的寒毒,在我伺候他的几天里似乎也没见他发作过,他的脸上除了清冷狂傲之外也没有过其他的表情。我甚至以为他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你等等。”
破天荒的,他居然把我留下了。
“主人有何吩咐?”
“我要你去给我杀个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嘴里吐出,仿佛早已习惯了操纵别人的生死。
我木然道:“谁?”
“火莲。”
好不容易结巴的地方又连皮带肉地被揭开了,那烙在心上的两个字又开始痛起来,我的眼睛一直看着地面,只听见清月“哼”了一声,茶盖和茶盅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清月慢条斯理地拨了拨:“你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
我垂手立在旁边等待下文,清月却不说下去了,房间里的气氛又冷下来,我故意岔开话题,免得他反悔:“主人您有每日吃药的习惯吗?”
“恩?”好似听到了什么奇闻,让他把手里的茶盅从眼前移开。
“小人的意思是……您有没有每日喝滋补汤药的习惯?”我笑着补充道。茶水的热气缓缓上升,他也回我一笑:“没有。”汗,我承认那个“回我一笑”是自己编出来的,隔着热气根本无法判断他的表情。
“对了,府上的墨***是您亲手种的吗?”
“恩,总共四千三百八十棵,正好是十二年。”
“这……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清月挑眉:“你问的太多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那是一座坟墓。”
“坟墓?!”我惊道。
于是清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墨***与赏花人的故事,也是纠结了我九年阴魂不散的源殇,其实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遇见她是在一个明媚的午后。小男孩并不知道除了练武之外还有玩这回事,爹爹不知从哪儿弄来个师兄,那师兄比他大一岁,天资聪颖,生性却十分顽劣,带着他去草丛捉蚂蚱,树上掏鸟窝,隔壁地里偷西瓜,河里摸鱼上来烤了吃,冰天雪地的便做雪球扔小丫鬟,然后怂恿他扮好人去安慰人家。
师兄一直扮演坏人的角色,可爹爹却总是当面夸奖他,甚至比自己还纵容他,虽然嫉妒,可还是不得不佩服他,师兄一直都比自己优秀。那个午后,他和师兄上后山抓野兔,师兄一路追去,眨眼就不见了。远远听见有歌声,树林的尽头是一条小河,河的对岸是一片菊园,小女孩正在采花,采下的花铺在旁边的空地上。小女孩快乐地哼着歌谣,完全没有注意到对岸的小男孩。她把晒干的花一朵一朵装进透明口袋里,临走时竟掉了一包,大概是得意忘形了,小女孩回眸望一眼菊园,也不知没有看见小男孩。待她蹦远了,小男孩才跃过小河跳到对岸把那包干***放进怀里。后来他和师兄两人偷偷溜出去,到了那个茶庄,小女孩正坐在门槛上绣花,两只小脚并拢在一起,小鞋上面绣着好看的花纹,一副乖巧的样子。可是师兄却笑了:“明明是个男孩。”他不相信,执意道:“她是个女孩。”师兄开玩笑:“若是女孩我就娶了她。”但自那日起他便再没见过他,爹爹说,想要天下无敌就必须放下心里所有挂念,师兄的出走让爹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又开始了单调的生活,可心中的思念却与日俱增,直到有一天爹爹带人进了他们家……
只能去求师父,因为凭他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强大的爹爹抗衡,以前一直认为师兄比自己优秀,很多事情都不必自己操心,而现在终于体会到自己的无用,急切地想要变强,因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去后院种一株墨****那是一种在血腥和黑暗中生长的植物,艳丽冰冷的外表包裹了一颗被思念侵蚀了整整十二年的心。
谁道风liu薄幸偏为痴情留,墨***开只一秋,赏花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年年岁岁终如此,却总遗憾。谁道梦里梦外真假却难辨,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朝盼暮盼,生生世世终相盼,却总徘徊。分不清到底是谁薄情谁痴情,韶华终被流年误,一朝秋尽,红颜老去,就只剩下沉香依旧。
分不清暮销魂的那首诗到底指得谁?墨***与赏花人的故事其实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喜欢。
“一座瑰丽的坟墓,埋葬了一份永无止尽的痴恋。”清月望着茶盅里慢慢升起的氤氲热气幽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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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咫尺煎熬
“这个人他现在还好吧?”我试探性地问,头缩进了龟壳里。
“他已经死了。”
仿佛在说一件漠不关己的事,清月的眼睛望着茶盅里沉沉浮浮的茶叶,指尖在光滑的瓷器上若有所思地摩擦着。
发现清月和我都带了张面具,只是他带的比我更久些而已。
桃花谢,莲花开,悠然转瞬便是一季,水中倒映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眉宇平凡,唇角平凡,鼻梁平凡,整张脸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看一眼便会忘记。头发很久没理,刘海也长的遮住了眼睛,随意地挽起用只簪子固定住。我把一大盆衣服放在石阶上,捋袖子搓洗。
清澈的水面上瞬间绽开一朵妖艳的蓝花,在水中慢慢变淡。
抓起来检查,发现每件袖口上都有深深浅浅的几摊血渍,渗入青衣变成了黑色,几条小鱼摇着尾巴聚拢过来,腮帮子一吸一吸地吐泡泡,荷叶上的青蛙“呱呱”叫了两声便跳下水,最后一点蓝色也被撞碎了。碧波荡漾的水面恢复了平静,我扔下衣服,几乎是飞着跃过一座座屋顶,这才发现久未施展的轻功已经如此生疏了,听见下面许多人的惊叫声,手指着上空议论纷纷。脚下一点,加快了脚步,耳边只有与风的摩擦声。
忽然眼睛一斜,视线便再也移不开了,那个画面让我永生难忘。
阳光暖暖地铺洒在青青的草坪上,清月手枕着后脑勺,纤美修长的身躯如同三春垂柳,风雅中隐隐透出疏狂之气,白玉做的足裸上挂了一根线,线的另一头直通到云霄。
云层之中一条青色水线横跨南北苍穹。待云层慢慢推开些才看清那是一条青龙,鳞片上附了层水汽,阳光下反射出晶亮的光,只见那龙头一仰,尾巴一翘,鳞片一抖,仿佛真的活过来了。
清月勾唇,脚板动了动,那龙便听话地钻出了云层。
旁边又升起一只斑斓的蝴蝶,扑着翅膀向龙头方向追去。这时我才看见紧挨清月躺着的夕颜,熟悉的面容让我感到难受和愧疚,可是除此之后是否还有其它意味?心里酸酸的,我立刻为这个念头痛恨自己,手里的那块布被我捏出了水,分明还有蓝色的液体从指间渗出。
转身,却见紫藤站在身后,嘴角一抹浅浅的笑。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紫藤大哥,宫主的病怎样了?你叫我来不会就想让我看人家小两口和和睦睦过日子吧?”
话中的什么味儿自己都没觉察到,紫藤也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了声便走开了。
睡梦里总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很久很久却只是不近不远地望着,没有靠近也不曾离去,就那么久久地,静静地望着,仿佛是静夜中寂寞燃烧的两簇火焰。我怀疑那是错觉,可又分明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叹息。
当我睁开眼睛,四周又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雨敲打窗框的声音格外清晰,我披上件衣服推开窗户,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看见对面屋子的灯还亮着,有人出来了,那一小团黑影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心里堵得慌,竟然鬼使神差地溜过去想看个究竟。刚到门口准备蹲下来,门自动开了,身体一倾斜竟直直地撞了进去,四只爪子贴着地面,嘴唇触到一样软绵绵的东西,“咔嚓”一扭,僵硬的脖子才慢慢抬起来,雪白的两根柱子,结实的一块软垫,垂下一绺黑蓝交错的流苏,眼睛不敢再往上看了,尖尖的下巴上面两片薄而性感的唇似启非启,天生地勾人食欲。
脸烫得能当场烧开一壶水,咽下唾沫,火箭般地把头冲倒下去,结结巴巴地道:“宫…宫主,小人…只,只是……”只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忽然灵光一闪:“那啥,有刺客!”刚要飞身追出去,脚下一绊,眼看大门牙快磕上门槛,腰上一紧被什么东西勒住了,竟然是一根头发!
清月的手指绕了两圈,整个人就凭空转了起来,“铮”地一声腰间的束缚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手臂,触到我时手臂一颤竟垂下了,我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揉揉摔得开花的屁股,抬起眼,清月蹲下身子,冰凉的手摸上我的脸,轻轻地擦,现在我一定就像路边的小乞丐,脏兮兮的满脸是灰,头发蓬蓬乱,簪子也插歪了,这时无论是哪个路人在手心里随便塞个热馍馍都是会让我激动地热泪盈眶。所谓恩人不过如此。
清月动作轻柔仿佛在呵护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这使我受宠若惊,可是下一秒,神经就冻结了。因为我看那双赤红的瞳里逐渐恢复的自己,平凡的伪装被一点一点地卸去,眉毛、鼻梁、脸颊、嘴唇、下巴,昔日容颜恍若隔世。清月拿来一面镜子放在我面前,将我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镜中映出他握着簪子不动的手,正奇怪着,却听到他冷冷地道:“你还带着?”
通体泛着银光的簪子顺着头路轻轻一拨,挑起几绺碎发,来不及看清,那簪子已经碎成两半。
“小孩子的玩意用得着这么认真么?”听见他是这么说的。
轻启的门,风一吹便开了,清冷的月光就着廊柱泻进来,清月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衣坐在走廊的栏杆上,一腿挨着另一腿,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搭着廊柱看庭间月色。孤独的背影望过去总是那么叫人心疼,如果现在手上有一碗热腾腾的汤该多好。想着便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
清月忽然道:“你先别走,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我一愣,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久未听到回应,清月回过头来,我还滞在原地,挑眉:“你不愿意?”
“是……是,主人。”
在他旁边坐下来,耳边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夜凉如水,我紧了紧衣衫,看见清月还坐着纹丝不动,“你不冷?”
“冷。”这才发现寒气都是从他身上冒出来的,他整个人仿佛是一座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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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断情断命
清月的身子果然一日不如一日,虽然表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但脸上的血色几乎全部隐去。明镜说:“他能活到现在纯属奇迹了。”
不知怎么得,我听这话就来气,暗想着你不就想早点得到你师父那个什么害人的宝贝。
心里怎么想竟就这么说出了口,明镜脸色一青,也固执道:“那宝贝本来就是师父的。”
“你师父弄什么不好,偏偏弄出这么个害人的东西。”我也不甘示弱,是不是大夫都这般傲,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判定别人的生死,明镜如此,暮销魂亦如此,超出了他们的预算就是奇迹吗?
白沐风扯了扯我的衣袖,明镜还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墨菊园,清月躺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慵懒地玩弄缠绕指间的发丝,侍女蹲在两腿侧不缓不急地锤敲。放眼望去,红艳艳的一片,阳光洒在花瓣上,那些沾了人血的花便艳丽非凡。
“你去给我沏一壶茶。”明明是初夏,可他嘴里呼出的气却凉的能凝霜。
“是……”脚还未挪动,听见一声咳嗽。
“快去,现在马上!”手捂着嘴,脸上竟隐隐涌现蓝光。
我忙不跌地应了声,转身向厨房奔去。没看见门槛,险些绊了一跤,胖婶姑姑正在厨房做饭,见我没头没脑地撞进来,埋怨了几句,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水壶,跳出门,朝她挥挥手:“姑姑再见!”
沏一壶茶端上去,清月也没看一眼,“嗯”一声算是应许了。
藏在袖子里的那支刚刚粘好的银簪被捏得发烫,上面还包了张符纸,用一根红线扎得好好的,江湖小道士的话十有八九是哄人的,可当时怎么就信了呢?
那日出门刚好碰到一个乞丐坐在门口石阶上,头上一顶破毡帽,缺了口的碗里装了一个黑乎乎的粗面馒头,手上拿了一个在啃,一时起了恻隐,掏出身上的几文铜钱,“叮咚”铜钱落进破碗里,乞丐抬头,两只眼睛又圆又大像两颗黑珍珠,我被他瞅得不自然,笑道:“吃饱了没?没吃饱的我给你去拿。”
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像两颗水珠子在地上来回滚动,让我想起了某种小兽物。
“你叫什么名字?”干脆蹲下来,这个小孩顶多十来岁,面容却异常沉静,若不是听到他说话,还真以为是个哑巴呢。
“狗崽子。”把视线移开,低头继续啃馒头,突然又停了下来,叹口气道:“劫难啊劫难!逃过这劫还有下一截,此生注定多灾多难啊。”记得以前也有人给我看过相,和这说的简直大相径庭,想想又自嘲起来,江湖上混口饭吃的说的话也能当真?
见我摇头,狗崽子拿袖口蹭了蹭粘在嘴边的面粉碎屑,一脸严肃:“公子不信,此人便当真没得救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杏黄色小纸包塞到我手里:“里面包的是断情线,把它系在两人小指上,中间空出一小截,要说这一小截的妙处恐怕比轮回台边的铁链还牛,凡事被套上的两人要么断情要么断命,一方死了另一方便会好好地活下去,所谓阴阳两隔乃断情线的最佳功效。我看此人若不断情便当真没得救了,灵不灵验,公子拿回去试了再说。”
走远了才望见他背上挂着一面大旗,“江湖狗血帮”几个大字随着他的脚步一颤一颤地抖动。
可惜那时只听说过江湖第一打包听这个名号,却不曾想到帮主竟然是个未弱冠的孩子。
“砰”茶盅摔在地上碎了,正要去捡,清月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手扣住我的下巴,凑过来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可闻,眼前尽是红眸闪耀星光。
脸红了红,手里的符纸连同红线被捏的又皱又湿,手臂抬起又放下。被清月抓住了握在手里,那两样东西便从袖口一直滑到手肘。唇上一凉似触到一块冰,卷进来慢慢化开,一腔柔情,几多思念,化成一个缠mian悱恻的吻。连气息都是冷的,手臂不觉攀上了他的背,触手间一片冰凉,环紧了这具毫无人气的躯体,害怕一旦放手就会从这世上消失。
“冷。”薄霜喷在脖颈上引起皮肤一阵颤栗,舌头又开始游移,在颈项处滑来滑去,上面还残留着几道结了疤的肉色,白白细细,不仔细辨是看不出来的,碰到清月的唇舌,这些地方反射性地浮动起来,松弛的神经立刻归位,难不成他又要吸血?
轻轻浅浅的吻,带起唇齿间清甜的芳香,不曾停留不曾深入,却似尝不够。二十四桥之下,波心荡漾,冷月无声。
雨绵绵地落在漫长的夜里,断断续续总是婆娑,莲叶一低一压弯进水里,隔夜的露珠在上面滚动,粉嫩嫩的花骨朵儿被洗得晶亮晶亮。一大清早,采莲女们便摇了小舟来摘莲子,挖了一把放进篮筐里,碧油油的一颗颗,去了皮捣碎了能做药,苦的留给自己吃,好的到街市上去卖,无非换几两脂粉几包针线。
清脆的歌声响起在湖面上,从此岸一直传到彼岸,那头船舱里的年轻水手探出头来张望。一个不小心篮筐里的莲子全洒了,采莲女弯下腰来捡,那头有几张脸无端地红了。
关上窗,见清月还躺在床上,熟睡的脸少了戒备,安恬地像个孩子。给他掖好被子,刚转过身手腕就被拽住了,红眸中溢满柔情,仿佛多看一眼便会溺毙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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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纸红莲
阳光柔柔地漏进纱窗,他的脸上便抹了一层金,依旧苍白如纸,衬得嘴唇越发红艳欲滴。
“主人,醒了。”由他握着,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臂腕爬上心头,说不上恐惧,只有心痛和怜悯,可就是这么短短一瞬间的表情,还没来得及从眼底流过,映进他眼里就只有一抹淡淡的红,红波荡了荡,结成了冰。臂腕上一阵酸痛,他眼中的冰层越来越厚,远得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看见他软骨上的月牙形耳钉闪烁着妖异的光,手上一带,身体撞在了软软的床上,清月的眼睛盯得越发紧,手撑在我的头两边,寒彻心扉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慑人的魄力在病态的脸上显得更加凄惨。
“你在可怜我?”魔鬼勾着唇讥讽地笑开了,可是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下巴传来一阵剧痛,那双血红的瞳盛满怒意,看一眼便让人灰飞烟灭。
我仰起脸对着他,咬着唇一字一顿道:“主人,没有人有资格可怜你!”那一轮高高在上的月,凡人哪里触碰得到,即使伸手去携也只是水中的倒影罢了。
一声冷哼从鼻子里冒出来,湿软的舌头舔上耳垂,“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在上面轻轻一咬,径自向下滑去。被他吻过的地方着了火一般烧起来,可身体分明冷得直哆嗦。颤抖地蜷缩成一团,手脚被他生生地掰开,“嘶”地一声,衣服从领口一直裂到腰间,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折得四四方方的一张纸,还是暖暖的带了体温。心猛地蹿了一下,手伸过去取,却被清月抢先一步。
红眸中火势更盛,逆着光线的脸一半是明一半是暗,眼中神情变幻。转眼间纸张变成无数碎片纷扬洒落,擦得光亮的白玉瓷砖上一片片破碎的花瓣,零零落落的遮住了地上的两张脸,赤红的眸中有愤怒和嫉妒,但都被一个怨毒的眼神所代替。狠狠地捧起我的脸,两道犀利的红光仿佛要将我的灵魂贯穿。“你好……”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下面的话被一个粗暴的吻吞下肚去,说是吻其实不过是一阵胡乱地撕咬。
颈项上一排清晰的牙齿印,抹一口血,恨恨地道:“谁是你的主人,你的身体应该最清楚。”
胸口某一处被咬开了,冷气从一点渗入全身各处,清月的唇还在撕扯我胸口柔软的地方,曾经被那朵火焰般的莲花温暖过、燃烧过,热度慢慢退去,最后结成一层触手可破的薄冰。
被贯穿的那一刻,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有多久没有尝过这种锥心的痛了,为什么魔鬼总喜欢在别人对他产生一丝感情之时将一切生生摧毁。那一纸红莲已经在心口藏了一季,苦涩的、思念的、无奈的都转为对清月的愧疚,想带着面具默默赎罪,可他连最后的伪装,仅存的一点尊严都不留给他。从来都不给自己解释,更无需让别人解释,要了便要了。
窗帘动了动,阳光争先恐后地挤进来,瓷砖上斑斑点点,跳到清月的脸上、身上,红眸闪过一丝邪恶的光,“你把火莲放在心上,我要让你几百倍地记住我,即使是恨。”
碧波莲叶,戏水游鱼,岸边的人随意洒一把鱼食,鱼儿们便抢着探出水面,腮帮子一掀一掀地扑水,嘴巴张得圆圆的,岸边的人叹口气,又丢了把鱼食进去,刚散开的鱼又围了过来。
“把我的琴拿过来。”无波的眸淡淡地扫一眼身边的小童,素净的手上凭空多出几根弦,手指轻轻一扯,水面上荡起几层涟漪,人影晃了晃,褶皱一圈圈扩大,恍然间水面上多出一个倒影。
渊清神情凝注于手指间,一袭白衣如雪练,飘飘然垂于地面,白色发带轻扬,牵扯起几缕发丝,眼睛空灵无尘装不下凡间的一草一木,弹指之间荷塘里的花残败,草枯萎,有野鹤坠入荷塘,“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那琴音仿佛有魔力,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鱼儿眼睛一下子泛了白,漂浮在水面上。
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你还准备躲多久?明渊。”
第49章 心头烙印
抚琴的人继续抚琴,欣赏的人继续临听,一派悠然。深山茂林,只闻远涧清泉叮咚流淌,额前碎发拂过琴弦,状似无意却加快了泉水流速。身后的人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腰间佩剑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望着琴上风云变幻,两人脸上均是一阵阴晴,水流越急,剑拔弩张的气势在两人之间悄悄升起。
身后的人头发蓬乱,一身灰布长衫褴褛不堪,举止却出奇地优雅,举手投足间竟是帝王的高贵。
他端起酒杯,欲饮又止,忽然掌心重重地按在桌子上,“还不快把《鹤鸣》秘籍交出来!”
“交出来了你岂会放过我?若你早一刻来拿或许它还在,但现在恐怕连半个字都见不着了。”渊清的一双眸中隐隐透出无奈,很快又被嘴角荡起的一抹残忍的笑代替。
修炼《鹤鸣》也是有条件的,但是在练成之后,亲手毁掉最珍爱的东西。荷塘中刚刚落下的仙鹤浮出水面,嘴里叼着一封信,颈上一根细细的弦。
灰衣人上前一步,一根发丝绕过渊清的颈项,“不交出来就莫怪做哥哥的不讲情面了,那个少年的下落我已经打听到,秘籍迟早归我所有,今日找你不过为叙旧罢了,一壶薄酒聊表心意,你死后朕定当恢复你的爵位,诏告天下,牵入皇陵,你失去的一切荣华富贵都会得到补偿,你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声音柔似水,眼中却是锋芒,手上不由收紧了几分,渊清望着仙鹤在塘里沉沉浮浮,那封信被渐渐扩散的血色染红,水面上的人脖子上亦有一根细丝,以同样的姿态接受死亡,他该感谢还是?
算准了他会来,算准了时机将它带走,可是有些事即使预见了又能如何,命盘还是在它既定的轨道上不可逆转地前进……
想起那一纸红莲,嘴边又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如同夕阳落山时最后一抹红。
“你不会得逞的,明渊。”
那日清晨,我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鹤鸣声吵醒,以为是前几天送信的那只仙鹤回来了,推开窗,枝头两只乌鸦“呱呱呱……”叫个不停。
胖婶姑姑正在岸边淘米,仰头看天,西边几朵乌云推过来遮住了半个日头,哪里又要发生灾祸了?米浸在水里用手使劲淘两下,滤干了水赶紧回屋去。
果然没过几日皇榜从京师一路贴到金陵。上街买菜,看见一群人围着堵墙,伸长了脖子往里挤。有个老伯从人群里钻出来,摇头叹气道:“命苦啊,年纪轻轻的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刻荣华都未享受就这么去了。”
“就是啊,皇上该有多伤心,找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只见到一具死尸,还是吊死在房梁上的,你说这十二王爷到底有多大的冤屈,竟这般想不开,晚挨一刻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转过身却见清月立在身后,红眸阴沉地逼视下来,头顶大片阴云,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跑出来干什么?赶快跟我回去。”
“我只是出来买菜。”
“啪”地一声,篮子砸在地上,菜落了一地,手腕被抓得生疼,我被清月拖着往前走。路边有人议论纷纷,都是那些不知清月大名的外乡客,红眸一扫,那些麻雀便再也聒噪不得。识趣的掌柜早早地打了烊,几块门板一搭,逃荒似的一溜烟没了踪影。
关上门,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却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慑人的目光,寒气在一点一点逼近。
慢慢地,身体蜷缩成了一小团,嘴唇上一凉,清月的舌头卷了进来,几乎是惩罚似地抽打,我被他逼得退无可退。手指一弹,仿佛在掸灰尘,身上褴褛退尽却还要维持那一丝可笑的尊严,明明已经习惯了蹂躏,为什么还是那么痛?每一下抽动都好似有一把刀在心上捅。
“为什么是他?我哪一点比不上他?难道我天生就该让他?所有的一切他都比我优秀,从前是,现在也是?”
只觉身下一阵剧痛,伤口被血淋淋地割开,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口咬上清月的肩膀,他颤了颤,一用力进入地更深。
温情于我不过是一束看得见却抓不住的光,漆黑的小屋里只有血腥和蹂躏,墨***在阴暗的角落里疯狂滋长,浓艳的一簇红顺着墙角往上爬。望着墙壁上高高的小窗,再次陷入绝望。
就这样过一生也未尝不好。
从袖中掏出那些粉碎的纸屑,在地上慢慢地摆弄,好容易拼出半朵莲花,风一吹就四处飘开了。
一纸红莲,几多思念,都随风散了吧。心底的烙印结了疤就没有先前那么痛了,喜欢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当一切都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时便不会那么想那么不甘了。如此卑微的、没有结果的爱我已经不敢再奢望什么了。
门开了,清月青衣墨发,拂手间尘埃落地,俯视我如同俯视一只蚂蚁。
“现在你该满意了吧?这里火莲永远找不到的。”
抓着头发轻而易举就提了起来,被迫直视那双赤红的瞳,我只感到疲惫。那无止尽的撕裂声在耳边响起,痛的麻木了,也就无所谓了,木偶一般地承受着。
清月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烧得通红的铁钯,黑发拂面如死神,一步步朝我走来。突然环过我的腰将我一把抱住,眸子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我要让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记我。”
铁钯冒着丝丝热气,上面镌刻着两个红得耀眼的字——清月。
第50章 红豆少女
无论走到哪里到要带着他的印记。
抚上心头的某一处,早已疼的没了知觉。那两个字仿佛刻上去一般,清晰又刺目。
一闭上眼就是清月那双赤红的眸,一睁开眼就是那张惨白的脸,果然不会再忘记了,这副精致得少有的面孔只看一眼便再难从记忆中抹去。
门开了一条缝,光线便照了进来,一道影子被拉得纤长。一身丫鬟装束的少女手里提着个食盒,一头黑发玲珑地挽成两个髻,留下些许垂荡在耳边。她在门口探了探,见我抬头,便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嗯。”嘴上虽然冷淡可心里仿佛被一道莫名的光照亮,少女的眼睛大而明亮,是我见过的最有生气的。她指了指我旁边的一小块空地,怯怯地问:“我能坐这里吗?”
我被她弄得反倒不好意思,连忙点头,又把身子往一边的干草上挪过些,带动镣铐发出沉重的碰撞声。我看见少女放下食盒,打开盖子,清淡的几样菜,无甚美味,光看着却让人神清气爽。
“你叫什么名字?”嚼着口里的饭,不禁看向那张乖巧柔顺的脸。
少女脸一红,避开我的视线,“奴婢名叫红豆。”
夹起一颗豆子放进嘴里细细地嚼,鲜嫩的滋味从舌尖扩散开来。睁开时却见红豆愣怔在那里。我放下碗,苦笑道:“你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好待的。”
当她真的离开时,身边突然空落落的竟有些不习惯。
“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抬起头哪有红豆的影子。
指尖一拂,带出一串流畅的音节。前些日子有人送来的这把琴,红木做的琴架油黑发亮,琴弦细长柔韧,许是主人高兴,想换种娱乐方式。忽然狠狠地一扣,只闻得“铮铮铮……”的断裂声,关节上带出一连串血迹。
***
香烟缭绕,披着轻纱的舞女两边散开,光洁的汉白玉石柱上映出翩跹的人影。琴音似流水,在指下缓缓流淌。我闭上眼睛,凭着感觉摸索那熟悉的旋律,记忆中的风声、鸟鸣、泉流,还有渊清那张冰雕一般掀不起一丝波澜的脸,心头的苦涩慢慢爬上来……
挑起刚刚续上的琴弦,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人,可也只是姿态相似而已,我的勇气根本及不上他的十分之一。
坐在高高的紫檀木雕花椅上的清月高贵优雅如天神,璀璨的光晕附在半侧脸上,勾起唇沿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怀里的夕颜将酒杯举到他面前,嘴唇碰着杯沿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人群。
夕颜不依,剥了个葡萄送到清月嘴边,指尖居然顶着他的下巴。果然是被宠坏了的,清月也不介怀,就着她的手指把葡萄吞下去。
两瓣粉嫩的唇嘟起来,赌气似的抽回手,清月的视线转过来,笑着吻了吻她的头发。
“莲神教的人果真厉害,连个男宠琴艺也如此高妙。”这张脸总让我感到不舒服,看到她就好似看到自己,可不同的是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爱自己喜欢的人,干净的眸子里只装了一个人,不高兴了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他赌气,所有的表情都可以毫无掩饰地写在脸上。夕阳下那甜蜜的一幕我至今难忘,就像小户人家男耕女织夫妻恩爱。
这样的幸福为何她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就因为和我长着同样一张脸?这让我更加不甘心。
心底有个声音在笑:果真是男宠的命,竟然要和女人争风吃醋。
清月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可举止间抑制不住地宠溺:“确实高妙,可惜他这一辈子都是清月宫的人,和莲神教没一点关系。”
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下来,舞台中央那个人低头专注于几根琴弦,手指一抹复又一挑,涓涓流水缓缓而下,逼真得仿佛站在山脚下临听。看着清月入神的样子,夕颜给自己剥了个葡萄:“好琴自然能弹出好的声音,宫主不信让夕儿去弹弹,我的手艺也不差他。”
“哦,是吗?我怎么没发现?”
流水声不断,可我也只能生涩地模仿,渊清那种境界是我来世都不可能超越的。突然觉得这把琴有些熟悉,手一摸上去就好像不是自己在弹。
有个女子擦着我的身走过,只顾愣神竟没看到前面的柱子,眼看就要撞上了,脚下却是一绊,“铮”手上一带而过,我连忙上去扶住她,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女子一惊,脸上不由红了,竟是那天给我送饭的那位姑娘。
第51章 换种玩法
“没……没事。”红豆像捡了个烫手山芋慌忙抛开我,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眼睛盯着我身后某一处。刚刚续上的琴弦又断了。
事出突然,围在一旁的侍女都怔了,手忙脚乱地上来扶红豆。
清月大怒,推开夕颜,起身厉喝道:“这到底怎么回事,红豆,你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
红豆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和我拉开距离,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只是……来看看哥哥你的,娘亲……让我带了千年雪参给你。”
清月皱了皱眉,不屑地扫一眼她手里端的锦盒,不耐烦地挥手:“好了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看见清月眼一横,便只好识趣地退下了,水亮的眸子同情地看我一眼,陌生的关怀。
清月要怎样罚我?胸口的两个字隐隐作痛,一辈子的主人,一辈子的奴隶。不敢直视那双赤红的随时都会燃烧的眸,他盯过的每一处都仿佛被铁钯烫过一般。我开始怀疑这种变态的爱,他该不会是由爱转恨了吧?如果能倒流到过去,打死我也不会去那个该死的花园,那样或许我现在还在家里安安稳稳地念书写字,跟着严厉的父亲学经商之道,母亲会在半夜给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贴心地说上一句:“别累着,早点歇息。”
想着想着,嘴角竟傻傻地泛起一丝笑意。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一道寒瑟的目光将我拉回现实,复杂金线交错的黑青色靴子走进视野,头发猛地一把被他拽起,阴沉道:“这把琴是先师留下的遗物,我把它赐给你是对你莫大的恩宠,你不知珍惜反倒将他破坏,你说我该怎样罚你?”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打量着,突然幽幽地浮起一抹笑:“你这个玩具我还没有真正开发,今天我们就换种玩法,你看如何?”
身体猛地一抖,凉意从指腹流进喉管,一口一口咽下,只觉得有条毒蛇在肌肤上游走。阴冷的笑意似水中涟漪,一层一层荡开。
“啪嗒”一声,一条银蛇摔在地上,银黑交错的纹路栩栩如生,脚上一踩,蛇头微微抬起仿佛知道痛楚。
清月脚下一挑,将银蛇抛出门外,“去捡回来。”声音淡如水,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是,主人。”
飞身跃了出去,只觉得头一阵晕眩,晃了晃,足尖一点,竟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没想到久未施展的轻功变得如此生疏,趴在地上手脚动了动,浑身没一点力气,甚至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手臂上淌下一串血,在肘关节处形成两串分支,红中带黑,一直滑进草丛里,一小圈草瞬间变了色,焦枯成一片。这才发现手臂上有细微的疼痛,银白色的蛇鳞闪闪发光。视野内轻微地摇晃,那血仿佛不是从身体里流出来的,而是浇灌上去的毒液,滑软的信子在手臂上一舔一舔地挑逗,眼前暗了下来,耳边是微弱的风吹草动声。
脖子上一凉,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缓慢地游走在肌肤上,滑腻腻的,过处留下黏黏的液体。虽然湿嗒嗒的感觉很不舒服,可是此刻我只想疲惫地睡去。
灯火将房间照得通亮,侍女们忙碌地进出,金兽香炉里幽幽飘起的龙涎香衬得暖阁内有几分安恬,明明是初夏,房间里却冷得不同寻常,确切地说应该是阴气逼人。手枕着一侧头,半躺在床上的清月眼神迷离,隐去了眉宇间的狂傲,就剩下一副勾魂摄魄的完美身躯,看起来十分慵懒享受。
侍女们将一道道菜端上来,都只是低着头匆匆而过,没有一个敢多停留半刻。对于这位主人的癖性她们早已熟知。
清月宫素来晚上最忙,有几个心存痴念的小丫鬟常聚在一处窃窃私语,城东口往西拐几步有个观音庙,里面的姻缘签灵验得很,听说当今皇上的母后德桢娘娘未入宫前曾在这里求过一副大富大贵的签,来年开春便遇上了昭帝游湖,隔着面纱跳一支舞就把当朝天子迷得双手捧心两只桃花眼瞪着直喊:“美人儿跟我回去。”小丫鬟掩嘴偷笑,绞着帕子啐道:“采灵,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知道羞耻,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被唤作采灵的丫鬟没一点不好意思,反倒挺起胸脯,理直气壮地道:“你们这些小女子光看到男人露出几块肌肉就羞得面红耳赤,真是没出息!他们的思想有多龌龊怕是你们连做梦也做不到。”
“怎么好像你不是女人似的。”哄笑声一片,推推搡搡的,只听有人道:“快看,紫藤侍卫来了。”话音刚落,都躲到假山后面去了,只有采灵还愣在原地。紫衫拐过廊柱便消失了。
“砰!”这是在什么地方?眼前一片黑,触手是冰凉的瓷砖,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雨水“滴答滴答”地溅落在窗台上,银盘发出悦耳的声音,雨水多得溢了出来,盘底晃荡着一汪明月。
脚下一绊,险些栽倒,踉跄地后退几步,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回过头,窗外的夜色泻进来照出紫藤苍白如纸的脸,再回过头,灯亮了,室内的摆设极尽奢华,红木做的家具擦得一尘不染,汉白玉瓷砖上铺了一条猩红的地毯,一直通到台阶之上,白色的纱帘后映出一个人影。
帘幕缓缓拉开,清月那张精致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立刻呈现在眼前,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他的手腕上缠了一条银白色的蛇,磷上沾了几滴血迹,嘴巴蠕动着津津有味地咀嚼食物,我看到它嘴里分明叼了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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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另类游戏
“还饿?嗯?”声音柔得像哄小孩睡觉,一只手***着蛇头,另一只手端起一碗汤,轻轻地吹,那银蛇闻到血腥味便凑过来舔,一碗汤很快见了底,舒了舒长长地舌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清月把碗放在一旁的托盘上,银蛇乖巧地在他手臂上绕几圈,卧在肩头,双目半阖仿佛睡去一般。
“带上来。”
还愣在原地,几只手上来把我架住了拖上去。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手臂上的疼痛有增无减,黑青色的靴子在眼前摇摇晃晃,眼皮自然地垂下来。忽然脸上一湿,触到一样柔软的东西,一下一下地舔,顺着脸颊一路伸到脖子。神经猛地一跳,睁开眼对上的竟是一双犀利的小眼睛,银蛇伸着细红的信子一卷一卷,高傲地蔑视猎物,竟还带着几分玩味。
“艳血,才刚见就这般亲热,看来你对新主人很满意。”
那条银蛇叫做艳血,清月说它和我很像,有它作伴,以后的日子会有趣得多。于是身边多了一道阴森森的目光,艳血不似平常的蛇,它仿佛通人性一般,在我吃饭或睡觉的时候总是在不远处久久地窥探,然后在我几乎快忘记它的存在时又无声无息地靠过来,身上一凉,梦中都能惊醒。抬头望见高高的铁窗,圆月静静地悬于天际。
艳血是条毒蛇,被咬过的人是无药可救的,清月说喝它的血能缓解痛苦,可我很清楚那只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发作的次数只会越来越频繁,时间也随之延长。
掐进门框的指甲微微发青,下面一截几乎变成了恐怖的暗紫色。每一次挣扎都仿佛耗尽了我大半生的经历,那种欲痛还生的苦只消尝一次就不会再忘记了。我这辈子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吧。望着窗外的明月痴痴地笑。
“它是你杀人的工具,这段时间你最好将它驯服了,否则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接过盛满血的碗咕咚咕咚地往肚里灌。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不去想明天,可看到朝阳一次又一次爬上来时,心里分明庆幸又多活了一天。地上有一群蚂蚁在搬运东西,小小的身躯上压了几倍重的食物,一点一点往前挪动,很有秩序的一长条,弯弯延延地拐进一个洞口。
“砰砰砰。”半夜里一板一眼的敲门声,我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门,紫藤和暗雨见到我具是一惊,艳血无声息地绕上我的肩头。
紫藤转开视线看向无穷的夜幕,腰间露出的剑柄幽幽地闪着光,紫衣飘起又垂下,最后转过脸道:“主人有请。”
我没有看到清月,却看到了那片血艳艳的墨菊园,中间站了一个人,黑衣墨发,仿佛要融入夜色之中。隔了很久的距离见他向我招手,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嘴角边的邪气笑靥。
笨重的大脑来不及运转,人已到了面前,勾起我的下巴,轻佻地道:“怎么了,见到我不开心了?我可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你。”
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手伸到一半滞住了,我像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如果灵魂能和身体分离那该多好,如果手上有一把匕首那该多好,那样的话就可以在心上狠狠地刺一刀。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向下一带跌进他的怀里,“想不想我?”撬开嘴把柔软的舌头卷进来硬是不给我喘息的机会,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我就这样沦陷在他怀里。
“想不想我?说啊。”
牙齿在喉结上一咬,原本就支离破碎的话全部淹没在“咿呀”声里,控制不住想要抓住些什么,脚下被绊了一下,承载着身上的重量一起倒地。
“莲……唔啊……”
“你就这么想他?”阴测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体顿时了大半截,银光一闪而过,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胸口,“火莲”的面容变得狰狞,眼睛红得似要烧起来,怒视着我,瞬间流过一丝鄙夷,“火莲那家伙最不屑的就是你这种被人操过的婊子,你不过是一个被他玩腻了随手丢弃的玩具,你以为他会把你放在心上吗?他最在乎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六月的风柔柔地刮过脸颊,月色流进荷塘里,有一点微醺的醉意。水面波光荡漾,几张荷叶载着露水来回游荡,碧澄澄的池水泛起一圈一圈涟漪,在空洞的心里无限扩大……
清月的胸膛紧贴着我,可是那张脸明明是火莲,我看见他耳骨上妖艳的红莲耳钉闪烁着刺目的光,与夜色相衬。他掰开我的五指,将一把匕首放在上面,然后指尖慢慢收拢。突然觉得有些眼熟,通体墨绿的刀身微微上翘,刀柄上刻着墨菊图案。
“恩师的遗物只有两件,鹤鸣琴和墨玉,这两样东西如今都在你手上了,你可知道这代表什么?”
“属……属下不知。”清月的手探进我的领口,冰凉的指在背上划过一道道痕。
“那我告诉你,这代表恩宠,火莲永远给不起,包括自己的性命。”
掌心一震,刀鞘飞了出去,亮出雪亮的刀身。清月抓起我的手对准自己的胸膛,锐利的刀锋一下就刺破了衣服,几条蓝色的线顺着刀背淌下来。手颤抖着与他抗衡,我的内力毕竟不如他,稍稍一用力手就动弹不得,任他将匕首往前送。
“我可以把命给你,火莲给得起么?”
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的笑,眼中神色变幻,由赤红转为深褐:“或许我们应该玩得更有趣些,你说呢,小*****清月勾唇,轻浮地笑了,“怎么了,舍不得了吗?亲手杀死自己所爱的人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刀尖又向前送了几寸,掌心里有黏黏的液体,凉得不似人血。
“但是能够死在自己所爱的人手下也是件幸福的事。”
听见他用微弱的语气在耳边这样说着,发青的嘴唇在风中颤抖,邪气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宛若秋雨中羸弱的麦穗杆子。
怀里仅有的一点温度在逐渐消失,我闻到了一股甜腻浓重的血腥味,夜色中只看到成片墨***随风飘摇的影子,恐惧感如黑洞一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一道白色魅影从远处飘来,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他本该丧于深秋月晦墨菊凋零之时,能活到这般也算是奇迹了,再纠结的情丝也有该了断的时候,你又何必苦留?
怀里的躯体微微颤抖着,我只将他抱得更紧些。
“哈哈哈哈……”来不及看清,一道黑色魅影已经飘到眼前,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贪婪的心呐总是有太多的****你既然受不起他的情就该放过他,让他的魂魄得以轮回转世,你们俩的牵绊本就只此一生,你难不成还想要他生生世世活在绝望之中?
第53章 鬼魅夺杀
白影又道:让我带他走吧,此人阳寿已尽,多留无益,不如趁早投胎。
黑影冷笑道:怨气这般重的魂魄阎王殿是不收的,还是让我带他到怨灵谷修行去吧。
白影上前一步来到我们面前,正要抓起清月的手腕,却被一道黑光打下,片刻对峙,黑白两团影子抱成一团,迅速旋转升到上空,只听到“清清仓仓”的打斗声,夜空中划过几道亮痕,瞬间衬得黑夜如同白昼。
耳边的打斗声越发的剧烈,只觉得头脑里嗡嗡作响,两团影子像是在脑袋里炸开了一般,你来我往地斗来斗去,被搅得心烦意乱之际,手背上一凉,有什么东西从袖管口钻了进去,弯弯延延地往上爬,绕了几圈,露出一条银白色的尾巴。
艳血看着我,嘴里叼了样东西,视线又移到清月身上。
我立刻会意,从他嘴里取出那张被咬得皱巴巴的纸,打开来看,竟是渊清画的那一纸红莲。被清月撕碎过又重新拼凑起来的,画面的颜色有些淡了,但仍能看清楚红莲的形状。艳血的舌头伸过来舔,将粘合的地方舔平,唾液上有甜腥的味道。慢慢地,绕上清月的脖子,极缓极缓地舔噬,像是在呵护自己的孩子。清月的眉宇间拧成一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指间关节微微泛白,看起来苍白无力却仍死死地抓着我的衣衫。
我知道他还不想走,长长地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两片蝶翼。或许轮回之后他就可以不那么痛苦了,望着天上的两团影子,我怔怔地想。清月的眼睛半睁着看我,眸中只有微弱的红光,像是风中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其实,摘下了狂妄的面具,他只是一个脆弱的小孩。我终于明白他一直都没有伪装过什么,《冷香诀》乱了他的心智,表面虽然慢慢成熟,可内心还停留在八岁,这十几年来都是披着成人的外衣,接受万人的瞩目和膜拜,可有谁知道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嗜血狂魔竟是个八岁的孩子。他就像一个被强硬催熟的果子,稚嫩的心过早地接受风雨地摧残,负荷起超过本身几十倍的重量。
不要自私地想把他留下,不属于你的东西再怎么强留也无用。
此生夙愿未完成,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天若无情,为何让我遇见你,天若有情,为何要让我离开你?
你难道想他一直痛苦下去吗?这一生他注定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般狠,分明是我先火莲遇见你的,为何你心里只有他?
快放手,让我们将他带走。
我想最后听一次你叫我……
红莲耳钉的光越发妖异,头脑里黑白两股气流相互冲撞。清月的手覆上我的,冰凉冰凉,本能地握紧了它,自私也好,痛苦也好,我只知道我的主人还需要我,他不想离开。
“咣当”一声,一把剑掉了下来,眨眼的瞬间一团黑雾遮住了月光,四周逡黑一片,只觉怀里一轻,想抓住什么却已不在了。
“还是晚了一步。”白影叹息,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剑,施施然飘过来,白衣,黑发,面色惨白毫无人气,竟是暮销魂!
“怎么会是你?”但是更让我惊讶的是他身后还有两个人。
“三弟,要不要去追?”
“当然。”暮销魂的视线越过我的肩头落到不知名的远处,面露惆怅:“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
“他是谁?”我上前一步,看着暮销魂的眼睛问道。
“明渊。”他又补充道:“当今的皇帝。”
武林历史上曾经轰动一时的仙医明渊,医术高明,乐善好施,据说还有起死回生之术,几乎无人不敬,无人不爱。但他却在创造出《菊香》的两部秘籍之后销声匿迹,关于他的一切消息都被秘密封锁住了。昭帝便是在那时继的位,曾有人预言,福星陨落,灾星降临。当今皇帝是个暴君,这一点人尽皆知,百姓却敢怒不敢言。至于这两个性格有着天壤之别的人为何会是同一人,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四人一蛇消失在夜幕中。顶着瘴气飞出了几十里,停下来,暮销魂道:“明渊是个疯子,清月落在他手里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他当初创造《菊香》就是为了自己天下无敌,时隔多年也不容许有比自己武功高强的人存在,就连亲弟弟也不放过。”
“渊清?”我惊诧道。
暮销魂点头,我仍不敢相信,“神仙是不会死的。”我喃喃道,看向他的眼中多了一丝渴望。他却淡淡地笑了:“若是缺了仙骨护身,神仙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愣愣地听他说下去,“若是有仙鹤和《鹤鸣》护身,他或许还有五层胜算,可那家伙把秘籍看得比人重,知道明渊会来找麻烦,就想方设法把它带出去,于是将它封在了那只送你来清月宫的仙鹤肚子里,知道你不忍心杀它,不过与其看着宝贝落入恶人手里,还不如让它长埋于地下。”
“那这幅火莲图又是什么意思?”手心里的那团纸被捏得湿透了,打开来交到暮销魂手里,他看了一会儿,脸上浮起了笑:“小孩子玩的激将法罢了。”看着一脸迷糊的我,忽然又笑开了。
下面一句话却让我心头一震,“大概就是这幅画支撑他到现在吧,他的命本该丧于月晦墨菊凋谢之时,也就是今年开春。渊清深知清月的脾性,就用火莲,这个唯一被他当做对手的人刺激他活下去。”
脖子上一凉,银蛇无声息地缠绕上来,耳边传来暮云、暮雪的声音:“我们在前面林子里发现蓝色血迹,想必他们没走多远。”
“追上去。”暮销魂的脸上顿时浮现一层杀气,月光下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蓝色血迹并不多,加上林子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好凭着嗅觉一路闻过去。来到某一处,忽然脖子上的凉意消失了,摸上去空落落的。艳血?怎么没想到它呢,回过头,眨眼的功夫,眼角瞥见一道黑影,暮销魂急速转头:“快追,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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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明渊归来
天空划过一道凄厉的鹤鸣,树枝上的人黑发拂面宛若死神,眉梢高高吊起,眼角处飞起一抹暗红,月光下惊鸿的一瞥便已散发出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两只黑鸦停在他的肩头,眼睛收缩成一个小红点。有那么一刻我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冥界之主。无悲无喜的眸和渊清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令人绝望的气息。清月乖巧地倚在他怀里,就像一个漂亮的陶瓷娃娃,纯真无邪的笑容能勾起所有人的邪念,明渊的手在他脸上摩挲着,慢慢地往下探……
“不要!”失控般地喊出来却发现嗓子已经暗哑了,再也无法忍受他被人蹂躏,那个不堪的画面又跳了出来,眼泪情不自禁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不要……住手!”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露出象牙白的肌肤,流泻在月宇之中,似涓涓流淌的清泉,幽幽散发着香气。只希望那只手能够就此停下,掩盖住那个孩童的最后一丝尊严。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膝盖湿漉漉的一片凉。一只手覆上了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暮销魂的声音混杂着来呜咽的风声来自遥远的天际,“就当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也就不那么痛苦了。”额头一阵晕眩,像是有人在耳边唱催眠曲,静谧的墨菊园里促织声断断续续地传出,露水溅上血艳艳的花,愈发妖娆,粘在脸上,仿佛来自彼岸。
黑眸融进深邃的夜色里,有人正以极其狂妄的姿态俯视众生,卑劣的死神,高高在上的冥界之王,清高的眸子里容不得一粒尘沙,却有一颗嫉妒凡人的心,视苍生若草芥。
当我睁开眼时,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眸子也是暗淡无神的灰色,暮销魂的身上透露出的死气比以前更加浓重了。
见我醒来,灰色的眸中才流过一丝光。环顾四周,忽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一定是被吓晕过去了,竟然连主人都不顾就跑掉了,昨晚的画面又浮上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没事。”无力的笑容在苍白的脸上绽开,暮销魂看起来十分疲倦,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我给你弄点清补的汤过来。”转身只留下一抹萧瑟的背影,一晃神,门就扣上了。
“等等,他在哪里?”回答我的是趁势鱼贯而入的风。
清月宫向来是冷僻的居所,主仆就这么几个,主人身边的侍卫也是宁缺毋滥。蓝鸢走后清月身边就只有紫藤和暗雨,外加一个不中用还尽管惹麻烦的我。拨着手里的汤勺立在窗前,枝头挂着青青的梅子,几只不知名的鸟停在上面,用不好听也不难听的嗓音歌唱。房间里有一丝丝闷热,忽然“啪”地一声勺子掉在了地上,烦闷地一仰头倒进软榻里,碗里的汤汁洒了一地,碗在地上打了两转覆在了上面。
推开门,阳光刺目得我简直不认识了。我到底睡了几天?
“我想进去看看他。”紫藤和暗雨立在门口像两樽石佛,对于他们我只感到愧疚,“只看一眼就好。”我又补充道,语气极尽哀求。“主人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话是从暗雨嘴里出来的,紫藤亦表示赞同地挑了挑眉。
正在僵持之际,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让他进来。”是暮销魂的,只是未免过于沧桑,不仔细辩还以为是年过七旬的老者。
古旧的陈设,装潢一如往昔奢华,灯光璀璨而刺目,金兽香炉里幽幽升起的龙涎香,暖阁温馨却找不出多少人气。隔着薄薄的纱帘依稀望见床上躺着的人影,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做出吹茶的动作,见我进来便撩开落帘。
“叮当”银钩与柱子碰撞发出销魂的声响,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安恬熟睡的面容仿佛孩子。
“明渊吸了他八层内功,要不是有《冷香诀》保护,现在躺着的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体了。”无波的眸中荡起一层涟漪,白袖轻挥擦过我身侧,闻到一股淡淡的幽兰香。
“等等。”我忽然扯住他的衣袖,跪下来哀求道:“告诉我该怎么做?”
“他现在身体极度虚弱,你要尽可能地不使他伤心,还有就是……”暮销魂神情复杂地看向我,整个人在金光之下显得那么不真实,好像快要消融的雪。
“做到起码的忠心,好好陪伴在他身边。这一辈子他是你主人就不要再怀疑什么,不要因为你的私心和犹豫不定伤害更多的人。”他的手抚上我的眼睛,只是一瞬间就离开了,像是吹过一阵温和的风,暖暖地沁入心脾。
真的很温暖,很温暖。
“知道莲花为何出淤泥而不染,那是因为他时刻浸在水中,可以随时将身上的污泥洗净,若非心地纯善,又怎能开出洁净的花?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己的魅力所在,在血腥的江湖中能够不被腐化的有几个?其实不止清月和火莲,需要你同情的还有很多人,可是一旦被你温暖过的人都会像池底的淤泥一样黏住你的脚,纠缠着你无法挪动,当然也有一种生物,天生异能,能够洞悉生死,生命却像浮游一样短暂,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因为上天随时都会熄灭他的生命之火。”
拧干了水,又帮他擦去额头的汗,细细密密的总是冒出来。明渊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再来?若是来了又该怎么办?清月现在这个样子比之前失忆更恐怖,只要是一个会一点武功的人就能轻易把他杀掉。
看着床上眉头紧皱的人发呆,手臂上一疼,指甲就这么嵌入进去,我看到清月湿漉漉的头发里掺了一根银丝,仔细看又找到了好多根,零零星星的藏在蓝黑的头发里面。侍女端来了汤药,我用另一只手摸摸清月瘦削的脸颊,“主人,吃药了。”
“唔?”好像还在半睡半醒之中,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抽回手,看到上面两排极深的牙印,很难想象这是在梦中啃的,他一定是饿极了。我在他身后放了个靠垫,搀他起来吃药。
第55章 苦爱无尽(苦虐高潮必看)
“噗!”勺子刚碰到嘴就一口喷了出来,“苦吗?不好喝吗?”我紧张地问,一面给他擦嘴边溅开来的汤汁,一面打量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半响,我看到他喉咙动了动咽了下去,才苦巴巴地憋出一个字:“烫。”
我真是神经大条,连吹都没吹一口就直接给他喝了,清月的眼睛被烫得赤红,盈盈闪光,似要滴出血来。“烫怎么也不说一声?”小声抱怨着,他突然抓起我的手,捏得骨头“咯咯”响,一把甩开,“滚,你没必要可怜我,现在你自由了,去找你的旧情人吧,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着回去吗,还在这里假惺惺地对我好做什么?!”
“不……”我摇头,烛光投在雪白的蚕丝锦被上,留下几个摇曳的半明半昧的光圈,眼睛死死地盯着其中一个,恨不得将被子戳个洞。清月捏起我的下巴,细长的眸子犀利地看着我,“真的?”
“真的。”我一辈子都跟着你,主人。这是我对暮销魂的承诺,那日,他说他要走了,回去保护火莲,因为明渊随时都会来取他性命,江湖上被他视为对手的也只有渊清、清月,和火莲。前面两个一死一废,可想而知他有多恐怖。临走时“好好陪伴在他身边”几个字仿佛穷尽了他一生的力气,沧桑得让人摸不着声音的源头。
“你的眼睛分明在说谎!”清月的脸阴沉下来,指尖抵着我的下颚,赤红的双瞳中有嫉妒的火焰,在绝望中滋生,形成燎原之势,为何会是他,他最敬爱的师兄,明明先遇见的是他,那个在江湖上以风liu闻名的火莲曾告诉他,他找到了那个人并且教他武功。
“被你看上的人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吧,真想尝一口。”嬉笑的脸上立刻浮起一朵花。为何会是他,风liu成性的火莲,不过是玩玩而已,可他竟真的动了情,他能把那一纸红莲揣在怀里,他就不能把自己的名字烙在他的心头吗?
“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留下来?”清月的手掌在我脸上摩挲着,眼中竟有一丝期待。
心一沉,垂下了眼帘,“主人……不愿意我留下来吗?”
“不愿意!”清月的声音兀然拔高几分,“我一点也不愿意你留下来!”
我的脸霎时白了,低喃道:“为……为什么?”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听到雨打在窗台上的声音,地上的落花又多了吧?夜,还要多久才能过去?清月的手放了下来,呆滞的眸子流转了一下对上我的眼睛,机械般地问道:“菊,你爱我吗?”
那异样的表情让我莫名地感到惶恐,心头的两个字仿佛要裂开了,心跳的异常快,“不……”拼命摇头掩盖住紧张,我只是个卑贱又懦弱的凡人,受不起这样浓烈的毁天灭地的爱。撇开脸,抱着头拼命地摇,声音却微弱的只有自己听到:“不爱,不爱……我怎么能爱上一个男人?”
心底冒出一个嘲讽的声音,琴殇手里抱着一把琴朝我走来:“知道**和男宠有什么区别吗?一个是被千人骑万人操,一个是像女人一样被供养起来,可是性质都一样,所以我们不分彼此。”
“不爱?”清月呆板地重复道,静室内突然爆出一阵惨笑,“那你爱火莲吗?”
想要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可是下一瞬,肩膀就已被按住了,清月失控般地吼道:“你骗我!你说过,过两天会来看我,为了这句话,我一直等、一直等,等了你这么久,可是,等来的却是不爱我三个字。”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几缕蓝丝垂荡在胸前,随着气息起起伏伏。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为什么还要问呢?
“是啊,可是……我没有让你等啊。”我用微弱的声音为自己辩解着,感觉到肩膀上的手突然一抖,极重地捏了一下,立刻又放开了,转过身仰天大笑起来,“你没有让我等?哈哈……哈哈哈……”笑声在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哈哈哈……哈……你说得没错,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咎由自取,你从来没有承诺过我做任何事,哈哈……是我心甘情愿、自作多情,我所做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哈哈哈……”
是该醒来的时候了,为了那包可望而不可及干****他亲手毁掉了父亲一手经营起来的心血,斩断了亲族血脉,闭关起来练就了一世邪功。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觉得自己很可笑,真的很可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不走?这可是你说的。”牙齿咬住我的衣领一路撕扯下去,眸中布满血丝,“既然是错误的开始那就错误地结束吧,反正到头来你一样不爱我。”一拳击在墙壁上,手背有斑斑驳驳的血迹和淤青,像是被蛇咬过一般。我已退无可退,蜷缩的身体被硬生生地掰开,靠着冰冷的墙壁,寒意隔着薄薄的春衫渗进皮肤,依稀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反复敲打着窗纸,震得红木矮桌上的烛火东摇西晃。
恍惚间,后背一凉,随之而来的是粗暴狂妄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阵胡乱的撕咬,呼吸间充斥着浓重的兽性气息,冰凉的手掌在肌肤上揉搓,恨不得把肉搅碎。嘴上吸得快断气,能够挤出的只有咿咿呀呀的呻吟,我就像一块泥巴,被他捏成各种喜欢的形状。“不……”清月的手忽然按住我的胸口,上面有烙红的两个字,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主人。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肉里穿凿,刚刚结疤的地方又被血淋淋地揭开。那个让我同情又恐惧的魔头,为何总喜欢用这种方式折磨人?心底的一丝丝同情又被火热的***浇灭。望着窗外无尽的夜幕,雨还在不停地下,似离人苦涩的思乡泪。
记得很多年以前,也是在这样的雨夜,我从睡梦中惊醒,奶娘抱着我柔声哄道:“不哭不哭,这是老天爷在生气,惩罚不乖的小孩。”,我是乖小孩,所以不应该哭的,眨巴着眼睛望向外面,只有黑洞洞的一片。可当我第二天醒来时,家里早已面目全非,罪魁祸首的我却是唯一的幸存者。阴阳界有祸星一说,是不是和我搭上边的人命都这样背?
看着龙嘴里幽幽吐出的檀香渐渐淡化在空气里,视线有些迷离,眼前的人弯起一弧好看的笑靥,指腹极尽温柔地摩挲着,忽然身下一挺,贯穿到了根部。疼痛感一点一点地漫开,我咬紧牙想要拔出一些,他却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动,视线停在我的脸上恣意欣赏。对于我这样平凡又懦弱的人,还有什么好探究的?固执地撇开脸,这样高贵的爱我实在受不起了。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地并拢到一起。
花鸟屏风上映出两个人影,姿态极其屈辱,跪着的人微微颤抖着,突然脖子往后一仰,做出很痛苦的样子,骑在上面的人骂了句“下作”,又俯下身去进行第二轮猛烈的攻击。直到跪着的人趴在地上,才气喘吁吁地抽离出来,红眸中闪着无机质的光,陌如初见,甚至露出厌恶的表情,“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主人,是我太傻,可是到此为止了,你走吧,赶快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不……”我摸着墙角使劲往里缩,清月就像一个冷漠的看客,笑容冻结在了嘴边,只剩下一弯阴残的弧度。
第56章 苦爱无尽2(苦虐高潮必看)
“不……我不走。”感觉胸口很痛,浑身都痛,痛得连挪动一下都十分费力,摸着墙壁,让冰凉的触感支撑着不使自己昏睡过去。
“走啊,我叫你走,你没有听到吗?”几乎是咆哮的,我从没见过清月如发怒,心都快要被震碎了,努力按着心口剧烈地咳嗽,看着清月和我做出同样的动作,他后退几步,靠着墙壁,仰起苍白的脸。
“主……主人,你不要紧吧?”我爬上去抱住他的一条腿,眼中泛起泪光。
清月不动,只瞥一眼我被撕的残破不堪的衣衫,忽然一脚把我踹开,冷冷地道:“我说过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了,为什么还不走?你在同情我吗?还是在看我笑话?”
“不,不要……赶我走,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用虚弱的语气道,靠在墙角里,只觉得疲惫,想走,从刚来时就想走,可是发现再怎么走也走不出一个圈,总有一条无形的绳将我绑回到他身边,怎么走得出去?怎么忍心抛下他?这个单纯的孩子,这头狂躁的野兽,这轮孤傲的月。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的施舍,我只要这个……”清月一把捏住我的下颚,狂野的吻充满了掠夺性,几乎要把我的呼吸一并扼住。
“唔……”来不及挣扎,撕心裂肺的疼又从下体传来。
清月突然推开我,青经暴跳的手握成拳又硬生生地张开,扭曲着面孔:“如果不能给我,就赶快给我走,走得远远的,别再让我见到你!”
“不……”环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越来越冷,仅有的一点温度消失了,可是疼痛感还在体内横冲直撞。走,或者不走,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就像爱与不爱,他难道不知道此时此刻根本无法思考这些问题。雨停了,窗台上滴答滴答的声音,风不知何时推开窗钻了进来。
“你不走是吧?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要留下的,是你自己!”月光下,清月的脸惨白惨白,手指伸到我的唇沿上,擦过我咬破的地方,指尖绽开一朵红梅,眼底一瞬即逝的柔情,立刻转而阴沉,狂躁的气息再次燃烧起来,嘶吼一声扑上来咬住我的脖子。
“不……不要!”尖叫时声音都已经哑掉了。
“除了‘不’你还会说什么?”清月整个人都压上来,扯掉残破的衣衫,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一把将我按在地上。
恨我吧,恨我吧,总比忘了要好。
清月的唇覆上我的,温柔而缓慢地舔噬,很轻,很软,像是在啜花瓣上的露珠。
我的唇是苍白的颜色,皲裂的地方有血渗进去,腥的味道,还有泪,是咸的,混合在一起感觉很苦……
“啊……不要……”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快要断了,轻颤着……
清月用冷漠的眼神看我,手上却无比温柔,抬身,将我拉进了些,然后深吸一口气,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勃发的***深深地插入我的体内。
我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指甲掐进肉里,掐出了血,“啊啊啊……”清月加快了**的频率,心脏都要被顶破了。
要崩溃了,我张了张嘴,想要再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可是喉咙又干又涩,那种感觉几乎要让人窒息。
他已经疯了,疯狂地索求,索求更多,想要在全身都打上他的记号……
很美,在他身下哭泣的人真的很美,就像正在经受风雨摧残的墨****明明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可每次打击之后都能看到愈加娇艳的花,在日月下绽放光辉,柔柔的,暖暖的,不灼热亦不冷淡,总是刚刚好。
恍惚间忆起九年前那个被阳光浸润过的笑容。
花开,花落,都是刹那的邂逅。
我软弱无骨地蜷缩在地上,微睁着双眸呆滞地看着室内一成不变的摆设,目光涣散得不知该落向何处。微微动了下手指,才确定这里不是冥王殿。
清月的指尖滑过我的脸庞,触电似的弹开。我才发现自己的脸烫得吓人,而他的手根本就是冰块。
“很多事情就算知道了也无法去改变什么,这就是命运。”清月平静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倦怠之意,“结束吧,就这样结束吧,你是不是一直恨我?也好,不过我已经不想像从前那样爱你了,可以吗?”一开始就是个偶然,为何要计较到现在呢?他也不明白那个温暖柔和的笑容为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痛苦了那么久只为再看一眼他的笑,可是那个笑容却再也不会为他绽放。
清月的手颤抖着,想要抚上我的脸颊,却搁在了半空中,许久,竟尴尬地垂落了。
“你的笑,我想再看一次,最后一次,可以吗?”
清月的声音轻柔像是哄婴孩睡觉,呓语般地道“如果你不走,那换我走好了,永远都不要再见了。”
我抬起头时,看到他脸上绽着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再看时又有些模糊了。
我想笑,可是嘴角抽动着却不知往哪里放,眸中的水太多,太深,超过眼眶的负荷便自动掉了下来。
终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其实我该为清月感到高兴的,可是离开了他,我又该何去何从?
“这样……就可以了吗?”
久久未听到回答,他已经走了吧,“不……”我突然失控般地惊叫起来,摸着墙壁,凉意源源不断地输进体内,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天快亮了吧,落花打了一地,花园里像洗劫过一般。脚下动了动,我恍恍惚惚地推开门,梦游般地走了出去。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见了我就往回跑?连盘子都砸在了地上,有个小丫鬟跑得急了,绊了一跤,见我走近,就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我伸过手想要扶她起来,她却红着脸直往后退。我缩回手,看了看衣衫褴褛的自己,裤子上还有一股腥臊味。
“呵呵……哈哈哈……哈……”我扶着柱子大笑起来,终于看到了吧,这就是他真正的样子,淫荡、下贱,该满意了吧?看到光亮的柱子上映出的自已,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走了很久都没再见一个人,扫地的大叔说,宅子里的人已经搬走了。
“怎么这么快……”我喃喃地道。
“是啊,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扫地的人抬起头,笑容可掬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只觉得眼前一亮,恍惚间,一把长剑从扫帚里飞出,剑鞘抛上了天,直直地刺过来。
“嘶……”我一下子趴到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胸口。
第57章 跌入澜渊
刺目的光晕照得眼睛生疼,转眼,一张黑网从天上罩下来,透过疏密的孔洞,我看到一张笑容扭曲的脸。晃了晃有些晕眩的头,往旁边一侧身,躲了过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警惕地看着他,那人眼中流过一丝惊讶,“这个你管不着,我只是奉命行事,不想受苦的话就乖乖跟我走,再说你这个样子也不是我的对手。”话语中充满了鄙夷,有意无意地瞟过我下面,我连忙用手护住身子,瞬间,眼前一片黑,只觉得后颈受力一头栽倒下去。
漆黑,颠簸,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我这是在哪里?伸手不见五指,探了探,周围空间很狭小,似乎是个箱子。只听得外面有人问:“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我们要开馆检查一下。”“是一些药草而已,麻烦大哥放个行。”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大堆话,听不清楚,箱子突然猛烈地震荡,整个人都快跌翻出去,想叫却叫不出来,这才发现嘴被堵住了,手脚上也捆着绳子,怎么挣也挣不断,浑身没一点力气。这是要去哪里?
依稀听到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又是一段单调烦闷的路程,只有马蹄“嘚嘚嘚”的声音。过了很久终于静了下来,眼睛倦怠得快要合上时,箱子突然打开了,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强烈的光,不觉伸手去挡,却被人抓住了手腕:“还不快下来,小骚货。”
“砰”地一声坐在了地上,我仰起头,看到两张陌生的脸,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我下意识地退缩,那两人笑得越猖狂,“果真是被清月养起来的小宠物,就是不一样,真想尝一口呐。”“那也要等主人验了货才行,我看这小子就是个祸害,生了一副狐媚样比女人还艳,难怪会把清月和火莲两个魔头迷成那样。”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悠大人。”
“悠大人。”
“行了,都退下吧,我来验货。”男子眯起细长的眸子,挑起我的下巴审视般地看着我,“墨菊?”
“……是。”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太干净了,几乎容不下一丝尘滓,就像林间流动的泉水,整个人都透出一股自然的味道,看上去那么舒服柔顺。和他比起来,我就像是一条从泥土里爬出来的蚯蚓,满身*,这样的人我怎么敢直视?他是太阳,只觉得刺眼。
他真的太干净了,心里竟有一丝嫉妒。
他的轻蔑在我意料之中,可是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神情我竟然感到快慰,好似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你跟我来。”拉开了距离,我才真正看清他的面容,澄澈的眼睛,高挑的身材,麦色的肌肤更显健康,浑身上下散发出阳刚之气。这些东西是我这辈子求不来的。
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想着竟脱口而出。
“去了就知道了。”悠在前面带路,头一路点到底,遇上的人都要对他点头哈腰地寒暄几句,我看到他们身着的服饰,不像平常百姓,倒像宫装!
“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跟上,这皇宫是很容易走丢的。”悠在前面有些不耐烦地催着,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我怎么被抓到皇宫里了?不会是想要把我阉了当太监吧?“这……”“怎么了?”悠的脸上明显写着不满,我还想再说什么,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只好乖乖跟上去。端茶倒水的人渐渐少了,曲径通幽处,一扇竹门虚掩,推开门,悠走了进去,门没有关上。
露天有一个池塘,池塘旁边一张石桌,桌子上刻了棋谱。悠叫人抬进来一只木桶,舀了池水,还带着淡淡的莲香,热气升起来,一会儿就消失在空气里。只觉肩膀上一痛,两边都被人摁住了,几只手七上八下地替我扒衣服,我慌了,想都没想就对着身旁的宫女出掌,娇贵的女子根本来不及躲闪,一下子被震飞出去,一个个都落进了水里。刚想跳下去救人,一条手臂却被人拖住了,回过头,看到悠冷冷的表情,下一刻,“咔嚓”一声,刚刚出掌的那条手臂就传来疼痛,“以后不要乱碰我的东西,否则后果很严重。”只听到“噗通”一声,水花溅在脸上,青绿色的池水跌宕起伏,悠两只手各抱一个宫女跃上了岸。
他又唤来两名年纪稍长的宫女给我洗澡,其实我已经很感激他没有直接把我扔池塘里淘米一般乱转几圈就拎起来了。
阳光,池塘,莲花,我躺在木桶里,几只粗糙的手在我身上灵活地揉搓,正如悠所说的“后宫待遇”。我是该感到荣幸,可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不感到紧张,仿佛是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剔着鱼鳞,舒服过后就是开肠剖肚。
悠坐在石墩上,手里端了一杯茶,目光却穿过我看向池塘。“哗啦”一声,双腿被大大地分开架在木桶边沿,那几只手毫不忌讳地滑向我的大腿内侧,熟练地搅动,一时感到羞辱。我就这样赤裸裸地将自己曝光在男男女女的视野里。仿佛听到了吹茶声,杯盖与杯沿的磕碰声,悠的声音隔着氤氲水雾传过来,“这里最脏,给我仔细洗干净了。”
“是。”只觉得手搅的更加卖力了,水中透出几丝*的味道,宫女的手终于撤了出去,我像泄了气的球,整个人都瘫软下去,柔弱无骨地蜷卧在木桶里吸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肮脏液体,明明快断气了,可还在用力吸着,直到有一只手抓住我浮在水面上的头发将我拽了出来。
“你想死吗?”
“死?”我摇头,疲倦地笑着。我是个懦弱的人,没有办法面对这个字。
悠轻哼一声,不屑道:“那还不快起来把衣服穿上,潜在水里练憋气做什么?”说完转身进了屋,出来时手上多了套衣服,有些别扭地道:“这是我的衣服,你暂时先换上吧,明天就给你准备新的。”
“怎么,嫌衣服不好看?”见我还愣在那里,悠甩下衣服,“啪”地一下盖在了我头上。
“没……没有,怎么会呢?”当我揭下时他已经不在了,竹门半开半合,我看着地上的月白色衣衫,上面绣着细致的银纹图案,泛着光,有些刺眼。
第58章 附魂报恩
悠离夜静静地立在窗前,笔直得像一根竹竿,他伸出食指,凭空划了几下,恍惚间看到一团白烟袅袅升起,待烟雾散去些,有人由远及近朝自己走来。宽袍水袖,手持拂尘,身后一双红嘴仙鹤扑扇着翅膀落在肩头。悠只当是遇见了神仙,惊得连连后退几步跪了下来。
来人拂尘一扫,房间里的灯全灭了。
没有听到脚步声,来人已经到了面前,悠抬起头时看到一双无欲无波却深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眸子。
“你……你是谁?”悠颤声道,隔着一段距离尤能感觉到从他身体里透出的寒气。
“我想向你借一件东西,你的身体。”诚恳中带了哀求,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悠觉得快站不住了,仿佛有一股力量将自己往前推,正要撞上他时却自动站定了,上身不自觉地向前倾,眼看着金线从领口一路缝到腰际,衬着白色的锦袍显得神圣而华贵。
皇上?
不知怎么的,突然冒着这个念头。“砰”脑门撞到了柱子,悠早已顾不上疼痛,推开门,一阵阴风“呼呼”地灌进来,悠不敢回头,拉紧了衣衫。
他从来不相信有鬼神这一说法,再说,偌大的皇宫里还怕一个孤魂野鬼闯进来撒野?
“你是什么人?来此有何目的?”悠看着天上半明不昧的几颗星子道。
“我已经说过了,借你身体一用,你只要回答我好,或是不好。”
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很凉,纤瘦的身体像一棵随时都会被吹倒的小树。“如果我说不好呢?”悠的唇在风中颤抖着,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快要飘起来了。
“你……你要干什么?”悠靠着门,环住自己的身子,他只知道不可以让面前的人再走近了。“悠离夜,让我成为你。”“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来人!”
好吵。明明还是半夜,外面的脚步声却一刻也没停过,莫非皇上也有夜出昼睡的习惯?
“这间没搜过,进去看仔细了!”
一群人蜂拥进来,东找西找乱翻一通,最后一个戴红帽子的锦衣卫“豁”地一下掀开我的被子。
“大……大哥,你们在找什么呢?”我随手拉过一件外衣赔笑道。
红帽子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旁边的人在他耳边低估了几句,我看着他的嘴角弧度慢慢变大,对着还在翻箱倒柜的部下挥手道:“行了,咱们撤。改日再来玩。”
“是。”一队人又浩浩荡荡地从小屋子里涌了出去。
真是奇怪?当我回过头时,悠离夜正站在我的身后,看上去很惊恐的样子。
“悠大人。”听上去有些别扭,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称呼了。能够住在皇宫里,他的地位应该不低,我是不是还得向他下跪?江湖上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在这里我反倒有些拘束了。
悠离夜漆黑的眸子里流过一丝暖意,这样的笑那么熟悉,可我只见过一次。“墨菊。”声音很轻,可我还是一震。眼前的人是悠又分明不是悠。
“我叫悠离夜,你也可以叫我渊清。”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他说他要回来取一件东西。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冷漠的没有任何欲念的人,没想到他也会为了想得到的东西而不折手段,不惜占用别人的身体。
“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无欲无所求的?”悠离夜闭上眼睛,隐在烛光后的整张脸都变得死气沉沉。“当一个人获得了所有东西之后,他才可以对一切都不屑。”
隐藏在平静无波之下的原来是永不满足的贪婪。这是我师父吗?
“不,你不是渊清!绝对不是!”渊清不会这样的,虽然我知道他有残忍的一面,可他的淡泊是真的,孩童的眼睛都能看出来,从过去一直到现在,怎么会突然变了?
“这件东西对我很重要。”悠离夜无视我的怀疑,继续道,“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
“皇位。”
“如果我不愿呢?”
“他就惨了。”
我一直没有发现躺在他身后的人,悠离夜挪开身子,白衣上沾了几点蓝色,地上的人,青衣,墨发,面颊消瘦,颈上绕了一条蛇。
“清月!”我扑过去,却被悠离夜拦住。“你必须答应我,所有的条件。我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你们可以安稳地留在皇宫里。”
“不,我要带他出去!”
“你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吗?而且出去了能保证他的安全吗?还有,如果没有它,你现在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袖子轻轻一挥,滑出两粒龙眼大小的杏黄色珠子。“那天,实际上是他的最后一天,可是我可怜的徒儿,付出了那么多,到死也没有得到你的真心。你不感到愧疚吗?”
是啊,可是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与我何干?
不,我怎么能这样冷血,那样我和无心无情的魔头又有什么区别?
头脑里一团浆糊,此刻迫使我作出决定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从小就尊敬的师父,渊清。
我抱住晕眩的头,鸵鸟一般地靠着柱子往下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到最后又分明伤害了任何人。如果我一开始就一心一意效忠主人,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可是这世上最不可能的就是“如果”。
清月晚上起床的习惯是一贯形成的,皇宫比不得清月宫,没有专门的厨子候着,我只好准备了菜偷偷溜进去做,幸好之前从胖婶姑姑那里学了不少东西,不然这下子可真不知该怎么应付。清月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大补,可又不能一下子补,要循序渐进。
晚上,我拿了小蒲扇在炉子旁边扇得百无聊赖,艳血突然爬进来挽住我的手臂,这家伙总喜欢冷不防在别人身上凉一凉,我都快睡着了,它在我的脖子和脸上胡乱地舔,把我舔得睡意全无。
“饿了,渴了还是无聊了?”我摸摸艳血油滑的脑袋,塞过去一块肉片。
“皇上要召见你。”头顶一个声音,只觉得头嗡嗡作响。
“那天你答应过什么?”
“我不会忘记的。”
“那就好。”
站起来,身体有些麻了,艳血像个不知情的孩子尽管舔着我的脖子要肉吃,我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给它。
迈出门槛,天已经全黑了,清月应该起来了吧。
“一更鼓敲过之后,就把饭菜端到他房里去。”我背过身去,对身后的悠离夜道。
艳血被从脖子上扯下来,空气中还有肉末的香味。漆黑的夜空,月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突然想起了渊清曾经对我说的两个字,报恩。
第59章 男扮女装
粗布衣衫被褪了下来,换上艳丽的宫装,薄绡柔滑的绸缎穿在女子身上可以用妩媚丰腴来形容,穿在男子身上就是耻辱的象征。坐在铜镜前欣赏自己的容颜,简单的马尾被放了下来,留出两绺垂在胸前,其余的用一根丝带在后面松松垮垮地束了起来。
素面上沾了水,抹上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这样妖孽,怎么出去见人。
几个小宫女围在旁边,想笑又不敢笑。大一点的两名宫女分别叫慕淑和闲落,明是服侍,暗是监视,我的一言一行悠离夜应该一清二楚吧。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嗓音,像是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慕淑领我出了门,提了宫灯的太监走近了上下打量我一番,皱着眉头道:“怎么越来越差了?悠大人的眼光一年不如一年了。”
慕淑笑道:“国色天香的皇上见得多了,换换口味也是应该的,再说我家主子习武出生,又是悠大人大力推荐的,公公总该给点面子吧。”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两锭银子,只在月光下一闪就不见了,这速度恐怕连光速都赶不上。笑容只在脸上绽了一瞬就敛起了,提灯的公公故意板起脸道,“既然是悠大人推荐,那就跟本座走一趟吧。”
“不过皇上留不留你可要看你自己了。”他在我耳边低语道,尖锐的气声仿佛垂死挣扎的病人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
“是……”我颤声道。
七拐八拐终于拐到一间殿阁前,公公一板一眼地叩了三下门,恭敬地道“皇上,您要的人已经带到。”
“让他进来。”我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公公又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无非是小心伺候着别给我捅娄子,皇上怒起来悠大人也保不住你。
我连连点头。明渊的模样曾见过一次却有些淡忘了,只是那股慑人的气势还很深地印在脑海里。隔着一扇山水屏风,另一侧的人托起茶盅,揭开盖子,耐心地吹了一会儿。
“过来。”里面传出一声,我还愣在原地,慌忙挪动起脚步。当看到他黑色的靴子时,我突然反射性地跪倒下来。“草民墨菊,叩见皇上。”
本以为见到的定是黄袍加身,无比威严的一国之君,却没想到他穿着家常的便服,慵懒地仰躺在一张宽大的软榻上,胸襟敞得很开,露出健实的肌肉,上面贴了几根碎发,那修长优雅的手,将杯盖缓缓合上。大拇指上,黑曜石扳指在夜色中闪动幽冷的光泽。
黑曜石相传为辟邪之物,以百炼之精纯,震煞挡恶,去疾除秽。偈云,净洗宝珠,当愿众生,内外无垢,悉令光洁。
“墨菊?”他不确定地看着我,我点头,可他的目光分明在说“难道就是你?”
懦弱,胆怯,自卑。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
倾城的容颜,我没有。勾魂的媚术,我没有。玲珑的心窍,我亦没有。要我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主人?
“有趣。”明渊移开视线,看向手中的茶盅,盅里的茶叶心子起伏翻滚,缓缓地,又冒了上来。
他用指尖拨了拨,看着盅口的眼神有些飘渺,像曾经的渊清一般,令人捉摸不透。“我倒要看看,如此平凡的一个东西,有什么能耐勾引我三个对手,还让他们为你痴狂。”
“这你不该问我,皇上。”我小心地仰起脸,对他绽开一个凄艳的笑容。配上现在这副尊荣,一定很像索命的厉鬼。
拨开我额前的刘海,眼前出现一张和渊清相差无几的面孔,眉宇间充满了贵气。
挥手间,两侧侍从齐步退出门去。
暗昧的橘色光圈摇曳投影在地上,长绒波斯羊毛绣毯上落足无声,壁上挂着宫廷舞女画,姿态各异。明渊起身,在花鸟屏风后的雕镂靠背椅上坐下,按上推着两叠文书,随手取下一卷,埋头看起来。
我在一旁看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偶尔拿毛笔蘸一下撇两下,眼睛未从上面移开半刻。
膝盖跪得有些酸麻了,稍稍抬起一点揉揉。
他拿眼过来瞧我,指了指砚台道:“墨汁干了。”
“是,是。”处于罢工状态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时片刻晕眩。
磨墨时顺带扫过他手里的文书,黄底黑字,写的密密麻麻,有举荐有弹劾,忽然看到悠离夜三个字,再看时已经翻过去了。
见窗外夜色正浓,宫中的三更鼓刚刚敲过。我实在忍不住打个呵欠,瞧见茶盅空了,便顺手续上。明渊忽然抬头看我,我不解道:“皇上有何吩咐?”
他端起茶盅喝一口道:“你可以退下了。”
我暗暗舒气,心想他岂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明渊和渊清的思想都不是我能看透的,做一颗棋子也只需乖乖听话就可以了。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刚合上门,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你去哪里了?”
“我……我刚从茅厕回来呢。”庆幸这张脸隐在黑暗中。我胡乱在上面蹭了几下。
“去茅厕用得了大半夜吗?”
清月抓下我的手,红眸炯炯,咫尺之间呼吸可闻。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臂,拉开了点距离,呼吸才不至于那么急促。
“回来时碰巧遇到悠大人,过去闲聊了会儿。”
“你撒谎前最好把眼睛闭起来。”耳边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说过永远都不要再见了,永远已经过去了吗?转了一圈发现还是回到了原点,仿佛有一条绳子,一头系在自己腿上,一头套在他的指上,无论走到哪里,结果都是一样的。
疲惫了,可还是不想放手。那朵墨***早已在心里扎了根,很深很深,再也拔不出来了。
清月的手覆上我的眼睛,语气中带了分幽怨:“真想把挖出来,还有你的两条不听话的腿,最好也给我折了。”手指用力按,眼泪夺了眶蹦出来,我紧咬着唇,只觉得那两片指甲在眼球上刮了一下,松开了。
清月道:“我说过不再见你,现在我要履行承诺。”
我一震,只见黑暗中亮出两枚银针,“等等,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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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美人心计
“等等,你要做什么?”
“我说过不会再见你,永远。”清月淡淡开口,语气空洞,却在下一刻一个狠绝,将银针刺入眼球。
鲜血迸溅,脸上几点冰凉,我呆愣,一时大脑空白。
为什么总是要伤害自己,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才罢休,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获得别人的同情,让人舍不得离开你。
这场赌局太残酷,你我都玩不起。
我默默蹲下身抱住清月,低声道:“为什么这么傻?”
他的手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一把反抱住我,气息紊乱,从脖颈一路往上啃,伴随着粗重的喘气,用力地吮吸、撕咬,似要把我生吞进肚。
痛苦之际,他的牙齿咬住我的嘴唇,深深一吸,几乎夺走我所有的呼吸。
“你说的对,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你无关。”他就像自己心头的一根刺,想要拔掉却发现已经扎得很深。不想伤害他,便只有伤害自己,只要他一直扎在那个地方就好,痛久了也就习惯了,不在乎多一次少一次。
天微亮时,我扶清月上chuang,他神情呆滞地“看”我,眼角有未干的冰蓝。我替他掖好被子,转过身,他却抓住我的手。
“放心,我不会离开的。”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我又坐下来,看了一会儿,只觉眼睛酸酸的。
“砰、砰、砰。”慕淑的声音传了进来,“悠大人请主子去一趟。。”
瞧瞧这天快亮了,这个时候叫我去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留下闲落在此守着,随同慕淑匆匆过去。屋里传出爽朗的笑声,慕淑进去通报,却迟迟没有出来,我在门外踌躇着,左等右等,渐渐有些不安,不知是他存心怠慢,还是别有用意。
我这里进退两难,实在按耐不住,便趋身凑近,从门缝里窥探。
里边没有点灯,借着窗口透进的一点微光,依稀看见里面人的轮廓。正中央两张红檀木雕镂椅上分别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举止风雅,谈笑间,身体微微斜向女子这边。女子低眉颔首,不时掩嘴浅笑,一身紫色华服无不透出尊贵与端庄。
男子为女子沏茶,不知说了什么,女子的矜持又被打乱了。
那男子的举止我再熟悉不过,可现在看来却多了分诡异。分不清到底是悠离夜还是渊清。
站在悠离夜身边的女子,低眉顺眼,看上去乖巧的样子,正是慕淑。
两人相谈甚欢,想必慕淑也是插不进嘴通报。干脆在台阶上坐下,宫女太监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食物香有一阵没一阵飘来,引得我肚子开始抗议。忽然瞧见有个小丫鬟远远走来,手上端了两碟子松果,脚步迈得小心翼翼。一时计上心头,抓起手边一粒石子,闭着眼睛打过去。
听到叫声,闪身一跃,及时托住就要着地的碟子,稳稳落地。放下,关切道:“你没事吧?”
小丫鬟吓得刷白的脸微微泛红,吱声道:“没……没事,多谢……”一时卡壳,不知该怎么称呼,只好用水汪汪的大眼瞅着我。
我含笑道:“下次小心便是。”伸手把碟子递过去,她颤颤地接过,忽然抬起头对我羞涩一笑,一转身便跑开了。
“慢点,小心莫再洒了。”我在后面边偷笑边喊道。
手里握了把松果,坐在台阶上慢慢地嚼,树上的鸟叽叽喳喳飞下来觅食。
剥了果肉散在地上,眨眼就被叼走了。
“多乎哉,不多已。”剥完最后一粒,顺手往上抛,却在半路被鸟拦截。刚要抬手,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回头见是慕淑,一脸慌张。
其实我已猜到定与那名华服女子有关。慕淑未说什么,只领我进去。
屋内除了两人的谈笑声,便是死一般的静,感觉气氛有些诡异。虽然有慕淑在前面,我还是有些拘谨得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慕淑突然扯扯我的衣角,低声催促道:“跪下来叩见南宫娘娘。”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力气这么大,一个不稳,迫使膝盖不受控制地屈倒。
长裙及至脚踝,露出三寸金莲,绣着繁密的金边。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彩蝶,蓦然间,有一种希冀,它能够飞走。
“悠大人,有客人来怎么也不给人见?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让本宫看一下。”
四目相对,刹那凝峙。
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我慌忙撇开头看向别处。
悠离夜轻啜一口茶,淡然道:“他叫墨菊,现在不就见了。”
南宫娘娘淡淡颔首,目光悠然,“墨公子来了这几天,也没在宫里头好好转转,岂非悠大人怠慢了。”
“没……回娘娘,悠大人待草民很好。”我急急反驳道,不知怎么的,见这位娘娘竟比见皇上还紧张。淡淡的百合香萦绕在周围,闻上去有些晕眩。
纤指刮过我的脸颊,柔柔笑意在嘴边荡开,“是挺温顺的孩子,本宫喜欢。”旋即她转过目光,看向身侧,朝悠离夜抿唇笑道:“把他换给我如何?”
未料到她会如此说,我只瞅着悠离夜,他眉头微皱,淡淡扫过我身畔,“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何必要换呢。”
“这么说,悠大人是想给我了。”看着悠离夜表面不动声色,她目光狡黠。
“随你”二字脱口而出,只觉得心“咯噔”一下。
南宫娘娘含笑告辞,临走时别有用意地看我一眼:“墨菊,今晚就搬到绯烟宫来住,乖乖的,本宫不喜欢等。”
“是。”我垂手立在门侧,目送她娉婷身影消失在假山后。
晨光在门框上镀了层金,静静地站了一会,悠离夜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看去竟有一种飘渺的错觉。
简单收拾一下便随侍女来到绯烟宫,其实我本就没什么行李,来时就是被匆匆抓来的。听慕淑说,南宫娘娘名叫南宫木槿,是当朝太傅南宫曜的长女,相貌人品出众,十六岁就被选为贵人入宫,八年来一直是皇上的专宠,地位与皇后几乎相等,但由于没有子嗣,只得偏居一侧,也正因如此才避过了后宫尔虞我诈的争宠风波。
好在后宫个个都是透亮的主,知道瑾贵妃母仪天下是不可能了,但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在后宫里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有她在暗中撑腰,这储君的名分岂不能保得长久些。就是这么层关系,每天送礼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各宫的嫔妃变着法子讨好她。
慕淑讲得眉飞色舞,那得意的样,好似那些人巴结的都是她。
我坐在门槛上苦笑着,忽然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差点把我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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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槿妃娘娘
“慌里慌张的做什么,真是不懂规矩的丫头。”慕淑训斥道。
“是……是。”小宫女脸涨得通红,从慕淑身边擦过,手里端着两盘松果。
是她?那个在门前被我洗劫的丫鬟。原来她是槿妃身边的人,这个毛躁又好骗的小丫鬟怎么也不会和她美丽又善于心计的主子联系到一起。百思不得其解。见慕淑入内,便也跟了进去。
“雪参,娘娘您是说把前些日子天山进贡来的千年雪参给皇后娘娘送去?这珍贵稀有之物皇上都舍不得吃,特地留给您用的呢。”
“是又如何,皇后刚刚产下二皇子,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区区小礼算得了什么。”
身侧的小宫女接过盒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瞅了半天才将它盖好。
南宫木槿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脸上露出淡淡笑,“小果,这些天可有专心习字?”
小果刚刚剥好一粒松果放进碟子,忙道:“娘娘上次给小果的那本诗集前些天就写完了。”
“其中的要义可都领会了?”捏起一粒果肉放进嘴里嚼,瞥见垂帘动了动,便笑道:“进来吧,果真没让本宫等太久。”
“是。”慕淑撩开垂帘引我入内。
正对我们的就是两个漆成暗红色的木书架,中间隔一扇屏风,上面整齐摆放丛书百余策。我暗暗惊叹,一个女子能好学至此,更何况还是身居后宫的贵妃。这南宫木槿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后宫之中,皇后不过是个摆设而已。一旦有了皇子,便要时刻提着胆儿,防止别人加害,也把自个儿卷进不休止的宫斗。有何乐趣?”瑾贵妃笑弯了眉,“知道皇上为何对我宠幸有加?”
我摇头,掩饰不住对她的好奇。
南宫木槿莞尔,“因为她们从来不把我当回事儿,包括皇上。”手腕上的墨玉镯子碰到瓷碟发出一声轻响,我抬头,烛光将她的脸颊衬得酡红似醉酒,盈盈泪光闪烁。
蓦然间又好似看花了眼。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很慈爱,不禁心中伤感。
暂且住了下来。南宫木槿是个恬淡的人,不喜热闹,时常在清晨或午后躺在卧榻上看书,有时也教身边的侍女习字。渐渐地,我喜欢上了这里宁静祥和的环境,就像小时候在深山里一样,日子过得极其简单。
“你以前习过字?”南宫木槿躺在榻上,剥开一颗松果懒懒道。
“上过半年私塾就断了,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
“你叫墨菊?”她突然将视线转到我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是。”
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门帘外一个娇小的身影,提着食盒向里面张望,“娘娘,皇后娘娘叫奴婢来转达谢意,特地送来桂花糕请您品尝。”
南宫木槿闻言,笑道:“皇后的好意,本宫也心领了,来日定去探望小皇子。”
“可怜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惋惜道。
我有些不解,南宫木槿却径自打开食盒,里面装着六块精致得桂花糕。她拿起压在最下面的一块,掰成两半,豆沙馅中裹了一张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
救命
救命?救谁的命?仿佛听到了婴儿的哭声,由强到弱,花一样的生命,一出生便注定饱经风雨,能够存活下来的只有那少数几个,也是踏着至亲的血肉走过来的。
看着火盆里的烟袅袅升起,纸片化为灰烬,上面还有甜腻的豆沙香味。
“我很残忍,是吗?墨菊。”火光将她的脸映得凤霞翻飞,嘴唇红润欲滴,似要滴出血来。
“不,我想您也是有苦衷的。”我肯定道。
“苦衷?”她脸上的笑意更浓,双颊灿若三春桃李,“若我说我是不愿呢?”
火渐渐暗了下去,她褪下披在肩上的薄纱,露出莹润的雪肌,臂腕上一颗朱砂痣,衬得肌肤越发娇艳动人。
这……怎么可能?
第62章 四月初八
寒雨萧瑟,一笼橘黄色光晕的暖意,不足以驱散夜的黑暗。一支银簪掏出来,放回去,忍不住又掏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渐渐地有些淡忘,只记得那双干净得容不下一粒尘沙的眸子,孩子般天真执拗。
流转间,是红宝石的璀璨光辉。
坐在床头的阴影里,仍觉得那光太过刺眼。拿起银簪,在灯下细细端详,自尖细处***而下,掌心凉意流进心里。这些年,辗辗转转,好像经历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回忆起来,眼前浮现的却只有一片血腥,慢慢扩散成一个血池,每一滴血都仿佛从身体里抽出来的,令我觉得痛。
这种感觉曾无数次出现在梦里。
第一次是见到母亲被一群丑恶的禽兽剁去手足,看见她蓝色纱衣破碎飘零,看见她灰粉的唇唤出“燃儿”,这是她最后一次叫我的名字,也是她最后发出的声音。第二次是醒来见到清月赤红的眸子,身体痛的无法动弹,雪白的被褥上溅了屈辱的血迹。那是我的第一次,堕落成男宠的第一步……第三次,第四次呢?我盯着那只银簪一动不动,烛光微弱,渐熄渐灭,仿佛是苟延残喘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痛吧,痛吧,可是何时才是尽头?
有人叩门,门开了一条缝,将一道惨白的光投进来,长长地照在脚下。
“主子,清月公子的眼睛,大夫刚刚看过。”
我抬头,一阵冷风吹进来,抖了抖觉得寒瑟。
“主子放心,并无大碍,只是……恐怕不能恢复到从前了。”
我怔了怔,“什么叫恐怕?”
“若是明渊在世,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小径泥泞,昨夜的雨打落了无数落花,沾在鞋底还有残余的香。
荷叶上水滴如珠,滑进池塘,一尾鲤鱼耐不住水下的闷热,“啪”地跃上了岸,脚下轻轻一踢,让他重新回到池塘。清月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微小动作,仍望着池面兀自发呆。
“你现在感觉怎样?”
见他秀发飘逸,几绺鬓发垂落在水青色衣衫上,宛若行云流水,俨然一幅泼墨山水画。
任何磨难也磨不去他与生俱来的风韵,无论身经何事,他总是冷傲地悬于天际,任苦难将自己一点一点吞没。
我看的有些痴了。
“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可有什么要送给我?”
突然回过神来,清月好像一个伸手要糖的小孩,巴巴地看着我。心中痛楚难以遏制,我低声道:“礼物只有一件……”说着,倾身上前,环住他的颈项,嘴唇温柔地落在他额头,轻声道:“生辰快乐。”
清月一怔,随即扬起脸,在我额头上轻轻回吻,却是蜻蜓点水一般,浅触则止。
“你也要快乐,不是我的,不该强求。”清月微笑。
看着他红色的眸子光芒黯淡,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鼻子一酸,似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口,欲语还休。
阳光开始刺眼,我们回到屋内。清月倚在榻上,拿起桂花糕慢慢地啃。
静得令人窒息。嚼着嚼着,忽然嚼到一小块硬物,竟然又是张字条,打开看,上面只有一个日期:
四月初八
掐指算来,距离应该不远,确切说应该是……今日。
今日?心猛地蹿了一下,桂花糕是皇后疯癫之前送来的,也就是说这张字条本应是给槿妃看到的,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是槿妃大意还是根本不屑看,这张字条竟落到了我手里。
不过想来也觉可笑,我一个外人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清月啃完最后一块糕,闲落上前将盘子收走。看她仔细抹桌上的水,我忍不住问道:“四月初八是宫里的节庆吗?”
她停下了手上的活,“主子,四月初八是槿妃入宫的日子,皇上每年都在宫里设酒宴,请后宫妃嫔和亲王来参加,为她庆祝和祈福。”
“槿妃的日子?”我惊诧道。
一旁的清月突然皱眉:“槿妃是谁?”
“没……她是皇上的妃子。”我说道,心里却忐忑不安。临走前,我吩咐闲落照看好清月,便匆匆离去。她虽是悠离夜身边的人,可看得出来是对主子忠心耿耿的人,把清月交给她我的心也踏实不少。
晚宴的筹备从早晨就开始了,一路上送帖子的宫女太监络绎不绝,均是低头趋步,神色匆匆。
虽然是每年都举办的宴会,今年却有些特别,皇上特地在民间的商铺里订购了无数张面具,并邀请了武林中的两位神秘高手与会。
绯烟宫一时成了闲来无事的妃嫔们嗑瓜子闲聊的地方,之前本就想要登门求事的如今也有了理由,提了精心制作的糕点、小吃和巧手缝制的衣裳,也不怕槿妃不给面子,远远听见欢声笑语,便径自入了内,聊天的聊天,赏花的赏花,倒是自有一番意趣。
槿妃再喜静的人,遇上这么有面子的时日,也只得放下架子陪众姐妹一起闲扯。妃嫔中有几个识字又幽默的,频频妙语,引得众人笑声连连,槿妃也止不住时时莞尔。
忽然看见门前一个明黄色身影,大拇指上的黑曜石扳指在阳光下亦闪动着幽冷的光。随同的太监上前一步,刚想通报,却被他止住。
目光相触,我慌忙错开。
槿妃也有所察觉,向门口看去,只见皇上反手朗笑步入,一脸飞扬的神采,“爱妃们齐聚一堂,可是在商议大事?说来让朕也听一听。”
众妃嫔错愕,面面相觑,齐齐跪下:“叩见皇上。”
“请起,请起,今晚不分宾主尊卑,暂且丢掉礼节,为朕的槿爱妃欢庆,大家尽情玩乐,不醉不归。”
第63章 宴饮欢情
入夜的皇宫深院热闹非凡,亭台水榭浸没在水池的月华里,粼粼湖面,青石白水,斜枝倚月,红木雕梁画栋漆得油亮,显示着今朝皇家荣耀。阶前浅草丛中一簇簇绿光移动,虫鸣、鸟叫都隐没在欢声笑语中。
“爱妃在想什么呢?今日是特别的日子,可不许闹别扭的。”皇上挽过槿妃的臂弯,将她拉进怀里,低首之间,是似水的柔情。见她睫翼微颤,在脸上投下两泓剪影,微微抬首,清辉投入眼里,似盈盈泪光闪动。“臣妾是在想……许多年以后,百姓会如何评价您。”皇上微微一笑,“那是很远久的事,朕还未想那么多。”
“说不定就是荒淫好色的昏君。”槿妃狡黠侧首含笑。
皇上微愣,点头赞同道:“爱妃说的没错,朕是好色。”说着,收紧了双臂,将她整个身体箍在怀里,衣香鬓垂,双颊如粉荷初露,曲线流光若隐若现,低头吻上她红润的唇。温暖的气息带着缱绻缠mian之意,似春日里柔柔的风。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火星。
一时走神,有人擦过身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一只手从后面将我扶住,“小心。”
这声音……
不会是做梦吧?
猛然回头,却见一抹黑影消失在清辉之下。
“菊公子,你没事吧?”一个甜美的声音将我的神智拉回,确定刚才是场梦。眼前出现的是小果放大的脸,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见我半天没反应,伸出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没事。”我抓下她的手,肉鼓鼓的,忍不住捏了一下。忽然左边面颊一阵疼痛,刚要喊疼,一盘松果立刻罩了上来。小果怒气冲冲地抽回手,一副“本姑娘不是好惹的”样子。
我假装呲牙咧嘴道:“小果妹妹实在对不起,刚才走了神,把你的小手当成了热乎乎的白面馒头……哎哟,疼!”
抱着手臂,差点嚎出来。姑娘家的这么凶,以后还怎么嫁人。小果一脸得意样,捋袖子道:“知道疼了,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哪敢!”小丫头生的娇小可人,力气却大得惊人,以后得给她取个名字叫大力果。
“你傻笑什么?”见我一脸痴呆表情,她不解地问,估计以为我是被她吓傻了。
笙歌妙舞,薄纱氤氲,盛大的排场,热闹的气氛,给足了槿妃这个后宫第一宠妃的面子。偎依在帝王怀里的女子略施粉黛,面颊酡红,紫色纱衣包裹了袅娜的身材,好似一只温顺乖巧的兔子,随时接受着众人惊羡的目光。
不少久居深闺数载,一直没有机会出来见光的妃嫔,打扮得尤为花枝招展。轻盈的舞步,曼妙的身姿,回眸处,百媚具生,巧笑间,嫣然似三春桃杏。在场众人无比赞叹。
云消雾散,婉转琴音中,女子迈着轻快的步子旋转现身。未及众人反应,已趋步近前。
“小女柔兰,一曲《凰鸣凤》特此献给皇上和槿贵妃。”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鼓掌,余人也跟着纷纷击掌称妙。
“这女子倒是大胆。”槿妃倚皇上身侧,从盘中取出一颗松果,剥了壳,喂入夫君口里。
皇上笑道:“就像你当年。”
“哪有。”不依地捶着胸,似嗔非嗔道。
小果立在左侧靠着槿妃一边,而我立在右侧靠着皇上一边。只见台下女子接连快速旋转,好似秋日里凋零的枫叶,红如火,亦是说不出的寂寞。
“真不要脸。”小果耐不住低声抱怨道,“凰鸣凤,这不明摆着勾引皇上吗?”
“小果,不许胡说!”槿妃呵斥道。
“是……”
看着她不情愿地闭上嘴,憋了一包子气没出发泄的样子着实好玩。我忍不住对她挤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你……”
“小果,去把这盘子冷菜换了。”
“是,娘娘。”
老天果真是垂青我,这大力果一定气得肺都顶起来了。忽然脚上一痛,差点失声尖叫,“这又关我什么事?”
人群中爆出一阵惊呼,放眼望去,人群慢慢让开一条道,女子足尖点地,身上罗衫只退剩下一件亵衣,胸前雪脯露了一大片,勾着出姣美玲珑的身段。比之槿妃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出意外,宾客中像炸开了锅。嫔妃们惊呼之后开始议论纷纷,那女子却像丝毫不介意,点足轻跃,旋转上前,在第一步台阶上躬身拜服,竟缓缓走上台阶。
后宫佳丽三千,论姿容,或许她不是绝顶倾城,但如此大胆放纵的女子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诱惑任何一个男人都抵挡不了。这女子的用意大概就在于此吧。
眼看着女子站上来,低眉垂首,对着皇上盈盈一拜,有意无意地抬头。皇上半眯着眸子道:“你叫柔兰?”
心里暗叫不妙,偷眼看去,槿妃的眸中亦是柔情,上下打量着柔兰,竟还有几分赞许。
“爱妃以为如何?”皇上轻抚槿妃的长发,柔声唤道。
“柔兰姑娘年轻貌美,孤灯冷壁的日子着实委屈她了,皇上若是喜欢,自当宠幸便是。”
“难得爱妃如此体恤朕。”
下面的唏嘘声更盛,有不甘心的绞着手里的帕子啐道:“不要脸的贱妇,脱几件衣服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不会啊。”
旁边女子看她一脸不服气,便取笑道:“是啊,姐姐有本事也学她去。”
“谁有空那么下作。”女子不屑道。
柔兰嘴角浮起浅浅笑意,美目流转间,化为两汪清潭。
就在众人屏息之时,有人站出来道:“臣有一幅画要献给槿妃娘娘作为贺礼。”
“呈上来便是。”
打开卷轴,上面俨然画着一个英武的男人,刀刻的五官,坚毅的眼神,后背一只大弯弓。两侧各立着一名女子,发髻高挽,鬓丝垂髫,倾身依傍,脸上泛起幸福的笑。
娥皇、女英?
我惊讶地看着这幅画,来人像是宫里的画师。早听说过每位妃子入宫前都要请人画一幅自画像,仔细分辨,这画中的舜帝和皇上有三分相似,那娥皇、女英就更不用说了。
这两人莫不是串通好的,又怎会如此之巧。
聪明如槿妃,这点小伎俩又怎能瞒得过她。而她却沉默在一边,含笑望着画中人。
“多谢苏画师的美意,这幅画臣妾先收下了。”
“慢着。”刚要卷起画轴,却听一声低喝,住了手。
第64章 咫尺磨心
“朕也十分喜爱这幅画,苏画师可带了两幅?”
“这……臣今日只准备了槿妃娘娘的贺礼,皇上您看,可否宽限几日?”
苏画师为难道,无意间和柔兰交换了一个眼神。柔兰屈膝跪倒在龙袍边上,白净的大腿若有似无地擦碰着明黄的下摆,不时抬眼假装偷看,浑身上下就只剩一件纯白的亵衣,几乎要与肌肤融为一体,却更衬托出肌肤的水嫩灵动。
“皇上,小女刚才的舞跳的如何?”柔兰笑得极其暧mei,光看她侧影就能让人喷血喷饭,外加失眠三日,茶饭不思。
“柔兰姑娘的舞技如此精湛,怕是要赛过宫里的舞娘了。”这厢春guang无限,那厢却是道道幽怨的光。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如此娇香美玉送上门来,谁忍心拒绝?且不说他是皇上,就算是普通男人看了也绝对有勇气为了她冲破道德底线。
“皇上……”苏画师适时提醒道,“您看画的事情可否……”
皇上回过神来,见苏画师亦跪倒地上,微微有些不悦:“这幅画朕喜爱得紧,但若不能同爱妃共享便失去了意味,爱卿以为呢?”
苏画师见状,忙磕头道:“老臣该死,请皇上责罚!”
皇上朗声笑道:“朕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苏爱卿何必当真?”
苏画师提袖子抹汗,台下又是一片哗然,那边柔兰脸色也有些难看,却仍不甘心地咬着嘴唇。
“朕自认功德不及舜,又何故仿其道而行?”皇上缓缓起坐,一脚撇开柔兰,拿过槿妃手里的画卷,当众撕毁。
人生得一红颜足矣。以前从未将“专情”一词与帝王之家联系到一起,今日亲眼目睹却不得不叹服。偎依在皇上怀里的槿妃是幸福的,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唯一的缺憾便是无子。身旁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却是傻乎乎的小果。
看到她,似乎又来了兴致,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这小丫头开完笑了。见她低着头,手心里一把剥好的果肉。
“啧啧,羡慕了不是?改天找个老实人嫁了不就好了。”
大力果见我笑得不怀好意,正要举起手把果肉撒我脸上,慌忙往旁边一闪,听到一声巨响,桌上的酒菜差点震翻。
“这么凶,以后谁还敢要你哦。”我幸灾乐祸道。
“你……”手指着我微微发颤,趁着她没把盛鱼的盘子砸我头上,赶快逃走。
宴酣十分,大家兴致正浓,忽然一阵清朗的笑声传进耳朵里,数盏灯火冉冉升起,照得夜空如同白昼。没过多久又接连暗了下来,天空中突然飘起了花瓣,零零落落,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香。那些灯盏骤然灼烧,好似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貌似来得有些晚了。”轻佻戏谑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喧闹,来人从天而降,红莲火光映衬出一脸邪气,发丝几绺贴面,一绺随风扬起,装束再简单不过,也再熟悉不过。
“小弟是特地来向槿妃娘娘讨杯酒喝的,不登大雅之堂的礼还望娘娘见谅,见谅。”
走近了,才留意到他身旁还有一人,粉衣墨发,袅袅婷婷,眼角处,眉目飞扬,妩媚多姿。倾身挽着他的手臂,亦步亦趋。乍眼看去,当真绝配。
芸娘?
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但她的样子如今已经很模糊了。
“芸衣。”槿妃挣开温暖的怀抱,冲台下喊道。不等槿妃下来,芸娘也冲上了台阶,两姐妹相拥而泣,泪眼汪汪。激动之情自是不可言喻。
月满盈,如弓弦,光晕倒影在湖中,涟漪一圈圈扩散,好似指尖拂过紧绷的弓弦。
明皎的月色映了遍池柔和的光,隐隐透出幽蓝。
火莲和芸娘在贵宾席上双双入座,燃烧的红莲衬得两人的脸颊微红,加上酒的助兴,这场面何等熟悉。
“妹妹此次过来,不会就是想给我看看妹夫吧?”
看芸衣左一筷右一筷地给身边人夹菜,槿妃禁不住笑道,看得出来,她骄纵的妹妹对她的未婚夫婿十分满意。这件事似乎多年前就已经从她口中听说了,只是宫中事物繁忙,就一直搁着,不如趁着今日皇上高兴,把亲事给办了,也减轻些她这个做姐姐的心里头的愧疚。
“咳咳咳……谁是她……咳咳……噗……”
火莲刚灌下一口酒,听了这话,还没下肚就一股脑喷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的。”芸衣抽出帕子替他擦嘴角,一面用手猛拍他的后背。
“你要、谋杀……咳咳咳……”火莲龇牙咧嘴地道。
那边皇上和槿妃看得直摇头。我和小果两人躲在一旁吃得正欢,吃到一半就听到她口齿不清地抱怨道:“你是猪投胎的,都吃那么多了还想吃?”
一粒葡萄抛进嘴里,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啊……”
“哈哈哈哈。”一阵朗笑入耳,众人纷纷向上座看去,只见皇上将手掌一拍,“如此甚好,朕在此为你们保媒,择个良辰吉日,早些将事情办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皇上。”槿妃催促道。
抬起头,猛然触到一道灼烧的目光。
一刹那的凝滞,我慌忙移开视线。
芸衣的指尖在火莲掌心轻轻叩了叩,似乎听到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睛看向不知名的方向。
旋即又笑了,反手握住她的掌,两人跪倒谢恩。
心中酸涩难以言喻,一口辛辣的酒流进肚里,舌头麻得没了知觉。
有彼红颜,他又算是什么?又能再做什么?
无非是,放手后退笑对。
让过往的种种纠葛皆随光阴淡去,薄情痴情终需做个了断。
我低头,将飘落的莲瓣握在掌心,一点点攥紧。
有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咫尺之间,隐隐闻到一缕熟悉的馨香,仿佛是流连花丛的蝶扑扇着羽翼,撩拨着鼻尖和心弦……
眼前浮光掠影,却只见他紫衣翩然,如梦似幻。
夜空中灼烧的莲花灯盏骤然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得女子尖叫声,紧接着又不断爆出凄厉的叫声。
人群如潮涌至面前,推推搡搡,突然有人喊道:“赶快护驾!”
“不好了,槿妃娘娘……啊……”
尖叫声连连,全场沸腾,仿佛一锅煮沸的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刺客来袭?
刚准备抽身,胳膊忽然一把被人拽住,馨香再次涌入我的五官,一时间竟有种晕眩的感觉,恍惚间听见有人对我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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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你跟我走
夜风拂面,发丝像凌乱的线,纠缠到一起,他的眼眸与黑夜融为一体,却仍见温柔的光,就如初见时那样。
我确信,他的内心深处未曾发生过改变。任何磨难都磨不去小哥哥善良的本性,至少他还是那样对我笑着。
黑暗里看不清面貌,只听他低声道“抱紧我。”腰间陡然收紧,香气愈浓,只觉浑身酥软,毫无防备地坠入他的怀抱。他足尖一点,轻盈跃上宫墙,几番跳闪,已不知跃出几里。
快要睡去时,一阵冷风扑面,像被从头到脚浇了盆冷水,猛然惊醒。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挣扎着,在他胸口用力踹了一脚,始料未及之时,头向后一仰,脱离他的怀抱。
“燃儿,别闹,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柳逸晟抚胸轻咳。
只见他身后亮起无数火把,人头攒动,刚才纷乱的人群被锦衣卫隔离在宫墙之内。为首的人对部下命令道:“封锁城门,今晚任何人不准进出。玄凤、玄夜、玄麟、玄瞬各带四路人马火速赶往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口,玄翼带兵留守,保护皇上和娘娘们的安全,其余人全都跟我走!”。
到了北门口,果然已有重兵把守。城上弓箭手整齐排开,城门紧闭,距对岸还有一条百尺宽的护城河。如此阵势,怕是有插翅之能,也难逃脱。
“你们给我看仔细了,一只苍蝇也别让它飞出去。”
“不好了,槿妃娘娘被刺伤了,菊公子也不见了!”
“岂有此理,此人也太过嚣张了,竟不把皇上和我们皇城三千铁骑军放在眼里,将军,属下这就去给您活捉了回来!”
前方密密的人丛,在城门口来回走动。参差树木挡住了大部分目光,我站在枝头极目眺望,远处群山绵亘,好似一波波浪潮,中间隔了冲天的火光,柳逸晟凝神片刻,目光如炬,口气却有一丝无奈:“等到天明就走不了了。”
我本来就没抱着逃得出去的信心,况且清月还留在皇宫里,我怎能丢下他不管。
一面是至亲的表哥,一面是至尊的主人,一个从小受尽屈辱苦痛,一个让人担心舍不得丢下,这样的局面叫我如何收场?
月光透过层叠枝杈照在他半边脸上,晶莹的瞳,嫣红的唇,眼角眉梢透出无尽风情,紫衣飘发更显绝世姿容,妖娆间,又比清月多了分媚气。
好美。似乎比之前见到的更美。
我禁不住赞叹。
他的眼底流过一丝自嘲和苦涩。
只停留了一瞬,又融化成两泓柔情。我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不再言语。一触即发的话题,谁都不愿提起。隐隐听到树下有脚步声,柳逸晟握住我的手,将我拽进怀里,黑色风氅遮盖了视线,靠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热气,反而越来越冷。他似乎也觉察到我的哆嗦,将我拉离了些。
“你练了《冷香诀》。”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释,虽然期待从他口中得到“没有”的答案,但他的一记点头将我的希望浇灭。
他不可能不练,因为不练就会死。
忍辱至今,为的就是这一刻,他又怎会甘心罢手?
只是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往日隔了几重山水,仍惦念着,菊园、柳枝还有他们一起上过学的私塾,无处不惹相思意,只恨不能将他化为血,融进身体,不离不散。可如今人近在咫尺,眼里、心里装的尽是他,却只是痴痴地看着。
“燃儿,你愿意跟我走的对吗?”他握着我的手,几分期待。
“我……唔……”
想推开他,可我的力量根本不及他万一,这又算什么?我挣扎着,却听到一声“有人”,便不再动了。任由他的舌头钻进我的口腔,肆意搅动,胃里翻江倒海,似要和盘托出。晚上吃下去的东西集体抗议,仿佛有一根筷子在胃液里搅拌、翻转。
不知从何处传来两声闷咳,“有人也不必这样堵吧,不想让人发现都难呐。”
“谁?”他终于放开了我的唇,警觉地看向四周,对面树枝上跃出一个人影,转眼就到了跟前,脚下枝条摇晃,惊起枝头群鸟。
“你来做什么?”柳逸晟将我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他。
“自然是来抓刺客咯。”火莲挑眉,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咫尺间,似有两道闪电对接,虚无中的交锋。
“你不是我的对手,火莲。”柳逸晟提醒道。
一抹笑意浮上嘴角,手心里多出一盏莲灯,“不是对手又怎样,难不成你能一眼秒杀我?老子当年还是二流子打鼓小混混的时候还不照样十招之内让清月宫主败北。”火莲托起掌中的灯,轻轻吹了口气,便飘上天空,怅然道:“如今才发觉自己老了,竟被个雌雄不分的家伙追平。你说我这盏宝贝莲花灯美不美?不用说,一定能吸引大批人围观。”
“你想干什么?”终于发觉了不对劲,我们几乎同时喊道。
火莲耍小聪明的手段如何高明,自然不用我多说,此事是关小哥哥的性命,若是被抓住,后果将不堪设想。况且火莲也不是真心想帮明渊,这家伙,无非是想逞一时之能而已。
火莲笑了笑,目光定到我脸上,“小****反应什么时候变快了?”
脸上微微一窘,知道他只是来看热闹的,便道:“看够了就放我们走吧,你拦着我们对你也没有好处。”
“谁说没有好处的,我是特地来找我媳妇的,现在找到了又怎么能走?”莲花灯的信号很快引来了追兵,四处都亮起了火把,树丛里火光冲天。知道逃也逃不出去了,我瞪着火莲道:“这样你满意了?”
火莲耸肩,一脸无辜。就在这时,柳逸晟突然抓住我的右臂,“我们走!”,同时,火莲也抓住我的左臂,狡黠笑道:“你们不会是想变成刺猬吧?”
“放开!”
“不放,我抓着我媳妇的手关你什么事?去去去,你个人妖赶快逃命去吧,想我的话,大不了老子改日去贵府拜访。”
柳逸晟大概也认识到了敌众我寡的局势,硬拼虽然有逃出去的可能,但估计也是重伤,便放了手,在我耳边说了声:“保重”,身形一闪,跃过参差树木。
“刺客在哪里?”闻见讯号的锦衣卫看到火莲和我站在树下,却不见刺客的影子,顿觉奇怪。
“刺客?”火莲故作惊讶地问道,“我们刚刚在这里碰巧拾到一盏花灯,便将它放上天空。对了,侍卫大哥,刺客抓到了吗?”
“还没呢。”红顶锦衣卫摆手,打了个呵欠。
“大哥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反正城门封锁着,明日搜捕不是更方便。”火莲笑着和他们闲扯了好一会儿,终于连哄带骗的将他们引开了。
第66章 青出于蓝
火光渐灭,树丛又归于安静。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周围只有熟悉的气息。
一时两人怔怔的,都忘了言语。
不知他在憋闷些什么,我却满心缭乱,想起方才宴席上他与芸娘叩首谢恩,又想起小哥哥和清月,只觉这世间最牵绊人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当日离去,走的那样匆匆,连一句道别也没有,只怕见了就再也迈不开脚,只怕自己会越陷越深,坠入禁忌的澜渊。
此时想来,自作多情的无非是自己,一个凉薄多情的风liu公子,怎会在意区区玩宠的去留。或许,似清月那般冷傲的魔头才更适合自己,栖息在他的羽翼之下,既是他的宠物又是他的工具,至少那样才感觉自己还有丝毫价值。
当日暮销魂说,墨菊,你留在他身边就要做到起码的忠心。
忠心,就像紫藤和暗雨那样……身后的树猛然摇晃,突如其来的摆动令我站立不稳,身子不住前倾。
火莲眼疾手快将我拽入怀中,顶不住惯性的冲击,同他双双摔进草丛里。虫鸣声相伴,远远听到巡逻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今夜的风特别大,四周林木猛烈摇晃。
待风停了,火莲把我从怀里拉出来些,垂下眼帘,半眯着眼觑我:“小****你让本大爷找了那么久,你说今晚我要怎么罚你?清蒸?红烧?还是直接生吞,连骨头都理得不剩。”
“你……放手。”我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还勾着他的脖子,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火莲贼笑着吹吹我红扑扑的脸颊,又伸出手指弹一下,确认质地良好才凑过来,我脸往旁边一撇,让他吻了个空,不料额头磕到地上的石子。
“怎么了,你难道不想我吗?”火莲捂着额头委屈呼痛。
最不愿见的就是他一脸调笑,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状似亲昵又非真心,多久了,犹是雾里看花。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再动情了,那个傻傻的墨菊早已发过誓跟随主人一辈子。
不理会他的呼嚎,我趁机推开他站起来,训斥道:“你都是快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敢在外面拈花惹草,你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砍了你的脑袋。别以为你每次运气都那么好,吃的美女是皇亲国戚,喝的汤水是御膳房亲炖,嫖的娼妓也是自家茶楼里一撩一大把,赌的银两自己从来不带,眼力好得就似别人肚子里的蛔虫。
焦炭莲,你若再敢动我一下,就别怪我一个不小心把你打成残废。看你还敢不敢无视皇榜生育计划到处滥情,江湖之中若是少几个像你这样的恶霸标杆,峨眉师太就不必担心藏经阁里的秘籍无故失踪,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成果被人偷学了去;天山长老就也必整日为女弟子私自出逃而劳心劳神劳嘴皮子,落得个早衰的下场;少林寺方丈也要多念几声阿弥陀佛,小秃驴们不会时不时操起扫把吵着要还俗;武当派掌门也不必扮得嬉皮笑脸以示威严,无奈称说这是火莲风范。
焦炭莲,你……你若再敢上前一步,就别怪我真的动手,别以为你耍点小聪明赢了清月厚着脸皮把表哥追平我就怕了你!你……你若再敢笑一下,就别怪我一拳打肿你的脸,看你还有什么资本哄骗小姑娘!你……你还笑!我不管你是死尸(西施)还是猕猴桃(弥勒佛),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三笑倾倒一排大门牙!花生(请亲亲们倒着念)武器都用不着了。那谁……叫你停下来,你没有听到吗?”
“我倒是想停,可是有人在后退,为了方便你随时动手,兑现你把我打成残废的诺言,所以我只有主动送上来了,不过我奇怪,你说了半天不觉得口渴么?”
“这你管不着。”我舒口气,甩开他搭上来的手,“陪你的芸娘去吧,在这里做什么?”
“说了半天原来是在吃味啊,我说呢,我的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出落得愈发像师傅了。”
我睨他一眼道:“没空陪你在这里吹冷风,要待你一个人待这里和花花草草调情吧。”
我转身,假装镇定地迈了几步,绕到一棵树下,正准备闪人,忽然背后一股力似要将我吸过去,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时候,侧身躲过。
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火莲蹙眉道:“麻烦。”
赶到皇宫,天已微亮。槿妃似乎伤得很重,太医院的人马几乎全部调到了绯烟宫,宫女们全都被赶到了外面,皇上在外室焦急地踱着步子,侍从战战兢兢地递上刚泡好的新茶,皇上见了,想也未想就拿起来一口饮下,“啪”地将茶盅摔在地上:“这到底要朕等到何时?你们这群笨蛋、饭桶,还养着你们做什么?连个刺客也抓不到,还有脸来见朕!”
为首的锦衣卫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属下从昨晚起就封锁了各大城门。”
“那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刺客的影子?”
“这……皇上您再给属下一点时间。”
刚要发火,却见太医撩开垂帘,立刻趋步上前,“爱妃情况如何?”
一众人皆沉默不敢言,只见站在最前面的太医“噗通”跪下,后面的也跟着跪下。
“老臣们罪该万死……”下巴抽搐着带动白须微颤。
皇上烦躁摆手:“行了,一死就已经够了,快说什么情况?”
太医们顿时面面相觑,推搡着,众望所举,有一人被推到了前面,他提袖子抹一把汗道:“槿妃娘娘自从小产之后,身子骨就一直弱,心中又郁结太多,小小的风寒对她都是大病。况且那伤口又刺得极深,老臣们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确定的是刺伤娘娘的并非普通的利器,这是刚才在娘娘衣服上发现的。”御医从袖中掏出一方折拢的白布,打开,是一片绿中带黄的柳叶。
我一震,见皇上伸出两指,将它轻轻夹起,凝视良久,缓缓道:“继续说下去。”
“刚才老臣检查时,发现柳叶上有轻微的毒性,这种毒若单用对人是不会造成伤害的,但一旦与人的血液接触便是剧毒。”
“你的意思是?”
“娘娘中了剧毒。”
“解药呢?”
“老臣愚昧……”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膝盖重的抬不起来,知道槿妃是皇上的心头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或许就是掉脑袋的事。可眼下这毒确实难解,娘娘体制又差,一群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着,委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突然想起那张字条:四月初八
心头不觉一颤,是有人蓄意谋害,会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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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钱花不完
四月初八果然是槿妃的日子。当几个老太医顶着黑眼圈颤巍巍地从帘子后面出来,见到明黄袍边扫过地面,都不敢抬眼,纷纷跪倒。
结果早已了然,绯烟宫的红绸和宫灯一夜之间变成白绫黑锻。
请道士来做了法,说是月宫仙子寂寞难耐,想念她从小放入凡间的玉兔,便招了回去。屋里屋外都喷了驱邪水,说是为了保住仙气,不让冥鬼沾了去修炼加深道行,祸害凡间。
芸娘眼睛红红的,逢人就拿帕子掩泪啜泣,哪有半点平日里高傲的影子。兴冲冲地来赴宴,还未来得及闲话几句,叙一叙旧,一个靠山就已轰然倒下。芸衣和芸裳两人自小入风尘,是当年轰动京师的名媛。当日皇上强行迎娶芸裳为妃时,太后被气得一病不起,朝廷大臣也极力反对阻挠,皇上却一意孤行,不仅将她纳入后宫册封贵妃,恢复她原本姓名,对其宠爱更是有增无减。引来后宫无数双仇怨的眼睛。那日,皇后与其她一名贵妃勾结,在其食物中放药……槿妃小产之后便注定终身无法生育,原以为皇上会对她冷落,却不想事情揭发之后那名妃子被刺死,太后苦劝才没有将皇后打入冷宫。
这件事曾在京师掀起不小波澜,芸裳这个名字也被南宫木槿代替,铅华尽洗,前尘往事都随风散去,没有人再提起曾经名噪一时的媛人芸裳。
可惜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相信的便是,这样一个皇上百般宠爱不惜为她与皇室和朝廷翻脸的女子竟还是处子之身。那次小产又该如何解释?难道只是一个迷惑众人的假象?槿妃的背后有太多谜团,想起她生前恬淡如水,仿佛将生死都已看透。
离去时,亦是一抹淡笑。
宫女为她净身,依稀记得她白皙的臂腕一粒朱色守宫砂。
安葬了槿妃之后,火莲和芸娘向皇上辞行。得了几车金银的芸娘仍哭哭啼啼不肯上轿,火莲却骑在马上,容光焕发,一脸得意神采。
一趟捞了这么一大把,值了。芸妹子来时就说过,若是有赏赐,通通归他,只要他全程陪同。这下好了,捡了媳妇又捡了钱,还硬是花不完,这不逼他去逍遥么。
他火莲向来不会拒绝享乐的机会,当下筹划着在何处闲置青楼赌场,要豪华的,更要烧金的,几夜就能连本带息收回的。想着想着,嘴边不由浮起一抹笑。
“这方帕子是娘娘生前最爱,你看这上面的梅花绣的多精巧,宫里头也找不出第二,芸衣姑娘你且收着留着纪念吧,娘娘在天上看着也好时刻护着您。”
芸娘接过帕子看,正是木槿入宫当日自己亲手为她绣的,心中又伤感。
当真红颜薄命,可与她比起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起码她能得到皇上珍爱,而自己呢,守着一份无望相思苦苦等待,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似远隔几重山水。
车马终于行动,“嘚嘚嘚……”走了好长一段路,我终于憋气不住,稍稍隙开一条缝,听得“呛”地一声,马车顿时刹住,突然的后耸把我一下子推到车尾,“怎么了?”清月也被震醒,揉揉惺忪的眼,紧张问道:“你在哪里?”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他身边,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能看见吗?”
清月又揉了揉眼睛,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怎么会?我们现在快要出宫了,你再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就是。”
心里却担忧着,若是被他知道是火莲带我们出城的还不气死。出了城就得想办法逃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两个魔头见面,况且清月现在身子极弱,受不起外界刺激。
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少了平日的戒备,多了份安恬,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
“皇令在此,快不快放行!”
火莲撇撇嘴,没等挡道的长枪撤下就勒马跃了过去,侍卫慌忙跪下让路。
皇城郊野,虽不似市井繁华,却是许多贵族向往之所。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许多闲置的豪宅,贵族们没事便在此逍遥几日。火莲眯起眼瞅了半天,扬眉一指:“此处甚好,若是盖栋奢华赌场岂不更妙。”
“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还嫌风liu债不够多是吗?”芸娘掀帘子抱怨道,这一趟本就弄得心烦意乱,如今他得了好处,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了,本来还想借着姐姐这层关系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室,圆了自己多年的梦,可一下都化为泡影了。这叫她往后可如何是好?
不过回想起来,皇上不是亲口许诺过的吗,君无戏言,况且木槿是他生前所爱,这桩婚事怎么说也不能不管吧。
火莲从袖中掏出一张方位图,四面望了望,叹道:“赌场果真是最烧金的,此处依山傍水,是极好的地儿,虽然荒僻了点,不过越荒僻的越好,对了,不如就叫世外仙窟。”
世外仙窟……
亏他想得出来。这世上怕的就是流氓有文化,他的无赖,他的风liu,让人只怒不敢言。正如峨眉师太恨火莲恨的牙牙痒,却一样拿他没撤。可到目前为止,关于他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心里还是一点谱都没有。
我将帘子拉开些,火莲似有所察觉,稍稍侧目,“小****你玩躲猫猫呢?你以为你换个地儿我就找不到你了,拖着个病人能走多远?”
“咦,这不是火莲他表弟吗?怎么突然冒出来了?”芸娘回头,微微惊讶道。
“废话,不冒出来难道从天上掉下来?你当拾金呢。这小鬼整天就知道到处乱跑,刚巧在路上遇见抓回来的。”
我刚要发作,听到清月咳嗽,便瞪他一眼,不去理会。
“这是在哪里?”清月摸索着,忽然抓住我的手。
每次睡醒,他的视线都很弱,眸里的红光似随时会淡去的水彩。我有些不忍,回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放心,很快就到家了。”
外面火莲“嘁”了一声,“小屁孩就是麻烦,才一下就坐不住了。”
第68章 溜之大吉
“外面何人?”清月蹙眉,脸上浮起戒备。
“车夫而已。”我脱口而出,手心里猛出一把冷汗。待外面没了动静,才敢撩开窗帘看,四野无人,马车就静止在路中央,火莲那家伙不会真去看地盘了吧?放着这满车的金银财宝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不给人劫去才怪。我自然没空给他看,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主人,你坐着别动,我去驾车,车夫也不知哪里去了,出趟恭到现在还没回来,为了不耽误行程,我们还是先走吧。”话音未落,就听到呵欠声,女子懒懒嘀咕抱怨。
静听片刻,无非是芸娘和几个仆从闲扯,哪个姑娘生得模样好性子却冷,硬是不肯接客,买进来也只图个装饰罢了,哪个姑娘头牌挂了好几年,身价翻了又翻,可惜就是抠门儿,赚来的钱都收进自个儿腰包里去了。这年头老鸦也不好当,买进来的净是厉害的主儿,难伺候哩。
仆从迎合着叹道:“就是啊,如今这世道,生得好的不是躲在深闺里就是给大人物养着,平民百姓连眼福都饱不到,更别说汤水了,那也只能在周公大人高兴的时候。”
“不过要我说啊,女子生得美那是惯常的了,夫人没听过最近江湖上短袖风盛行么?”另一人继续道,“我说了夫人莫要生气,男子生得似火莲教主一般那已有三分女气了,若要再秀气些那便是男女通吃了,您难道不知道清月宫主吗?”
芸娘将绣眉微微收紧,若有所思,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她将帕子团在掌中,嘴角笑意隐现,“我倒是想骗几个秀气的主儿进来,只怕他们不听我话,更难伺候。”
仆从拿着扇子替她赶蚊子,芸娘脸上笑意未退,敲着腿一副享受的样子,这让我想起了妓院里典型的老鸨形象。
仆从一面扇风,一面殷勤笑道:“夫人忧虑的也是,不过我听说清月身边的男宠个个水灵的很,前方武林大会和教主齐名的第一便是其一,还有个叫墨菊的……”后面的话轻的实在听不清了,看着清月无动于衷的样子,我更加担心她们的话会刺激到他。
“你……不用在意,她们说的都是些嚼舌根的话,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向来不计其数。”
清月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是我太无能了,还得感谢火莲。”
我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抬头却见清月淡定的笑,半天才回过神来,讪讪地道:“原来你知道。”
“知道了我又能如何?”无力的笑在脸上荡开,这是我所不熟悉的清月,看过他脆弱的一面,却从未见过他认输的一面。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或者说一切都是多余的。
他侧身端坐,目光凝滞在窗外某处,鬓发与流苏纠缠在一起,水蓝色丝带贴着侧脸翻飞。我看着他清瘦背影有说不出的落寞。
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要走吗?我用目光询问清月,走未必能逃的掉,但若不走,我无法想象两人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清月一笑,“为何不走,不会是等他来抓我们去妓院充个数吧?”
我微微一怔,眼中不乏忧色,“以你现在的体制,受得了吗?”
“至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清月浅笑,说的轻描淡写,“再说我有《冷香诀》护身,就算功力全被吸了去,逃命的力气还是有的。”
为了不惊动芸娘一群人,我们从后面悄悄下了车。
不巧我低估了芸娘的眼力,回头,见她笑着向我这边招手,“哎,表弟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没等我说话,身旁小厮装扮的清月就替我回答道:“我们去小解一下,这就回来,夫人不必担心。”
见我们仓皇模样,芸娘和一众仆人都笑弯了腰,芸娘摆手道:“去吧去吧,小心给过路的姑娘撞见了硬要你娶她。”
笑这么大声,不引强盗来才怪。我暗自嘀咕着和清月走进附近林子里。
枝条摇晃,树叶与风不断摩擦着,脚步不由放慢,回头却不见清月影子。刚要撤回,肩膀被人一捏,咦,他什么时候赶到我前面去了?
我们并没有在沿途停留太久,身上既没有水也没有干粮,最要命的是我竟然没有带盘缠。清月看出我的懊恼,便指着路边道:“你看,这么小的孩子都会乞讨了。若是我们在这里坐在晚上,说不定也能一人要到一个热乎乎的粗面馒头。”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刚要吼“这怎么可以,要讨也是我讨”,只见清月弯下腰,对那小孩说了句什么,他竟乖乖交出手中的馒头,但同时清月也摘下身上的玉佩。
我看得呆了,回过神来立刻冲上去夺了小孩手里的玉佩,那馒头被分成两半,清月递上一半,我将它推掉,垂眸道:“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傻了。”
清月只是摇头笑。我来到一家典当行,将玉佩兑了些碎银,先吃了饭再说。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僻静的住处让他好好休养些时日,可我既没才又没艺,往后的日子最缺的就是钱,难不成真让我干火莲这行?
“叩、叩、叩”敲了三声里面没一点动静,忍不住问道:“主人,你还需要水吗?”
还是没听到答应,我有些急了,“你在里面吗?”不管了,放下水壶,想也未想就撞了进去。只见雾气氤氲中一截纤美足踝勾着木桶边沿,淋漓秀发散落肩头,丝丝热气蒸腾,勾勒出完美躯壳,只一个朦胧侧影就足以让人销魂。
脸“腾”地一下子红了,热血冲上来,只觉喉咙口干哑得厉害,不住地往肚里咽口水。清月侧首微笑:“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我先走了!”调头就冲了出去,冲到楼梯口才发现门没关,发了疯一般又冲回去把门扣上,却再不敢抬头,靠着门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转身离去。
一盆冷水冲下去,才清醒许多。
半夜回到房间,辗转难眠,脑海中竟是与清月缱绻画面,暗骂自己禽兽,却控制不住去想。忽然听到敲门声,我假装睡去,依稀听得门外脚步声渐去,才睁开眼睛。
第69章 新科状元
一晃过了三五日,火莲到真没有找上门来,皇宫里也没有消息传出,起初还惴惴不安。无人惊扰的日子反倒起了失落。
我们栖身的客栈在城郊一处偏僻的地方,四野居住着几户人家,延伸过去是一个小村庄,大清早就能听到鸡鸣,半夜还有犬吠。胖乎乎的大婶将一碗拌了黄油的米洒在院子里,远处的老母鸡便摇摆着身子“咯咯咯……”地从棚里奔出来,谁也不敢掉队。屋里正在读书的小孩偷偷打开窗来看,这净吃米不下蛋的家伙几时才能宰了吃?正嘀咕着,见母亲转身,立刻关了窗摇头晃脑朗诵起来。
“大婶,您知道卖牲畜的集市在哪里吗?我们就住在附近的客栈,想去集市买些新鲜的猪肉回来。”我隔着篱笆喊道,大婶见了连忙放下碗,手在布裙上蹭几下就迎了出来。
“我家狗子就是卖猪肉的哩,你们从这儿往前走,到了村口再拐过东就能看到咱村上的草市了,可就一家是买猪肉的呢。”大婶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听说我们是外乡客,又把村里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原来这村名叫“坟头村”,曾经是战场的一部分,埋葬在地底下的将士的人头不计其数,最著名的要数裴子谦裴元帅,然而他的骨灰却没有埋葬在这里,只有一颗头=头颅被人砍下之后抛在了这块贫瘠的土地上。
大婶说得动情,眼眶里亮闪闪的,我忙劝住她道:“裴元帅的故事我们回来再听,晚了就赶不上草市了。”
清月被我拖着走了半步,又折回来说了声“告辞”。大婶摇头进了屋,里面的小孩屁股早已离了板凳,只听见棚里老母鸡扯着嗓子大叫。
走了不到半里路,人渐渐多了,小贩的吆喝声和生擒的嚎叫声混合入耳,摊位并无严格的划分,村民们自发地一堆堆聚集着,土菜、土酒、瓜果、家禽应有尽有,虽不如城里的珍稀,却也别有一番农家风味。我们来到一家猪肉摊前,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赤裸着上身正低头宰肉,木盖上不断发出“砰、砰、砰”的声音,见他将切好的猪肉一块块利索地装进蛇皮袋子里,将袋口牢牢捆住。
刚要开口,却听见他道:“今天的猪肉全被预定完了,你们想要的话明早再来买吧。”他微微抬头扫了我们一眼便又低了下去,不想如此山村吃猪肉还要预定,莫不是赶上什么重大节庆?正纳闷着,清月忽然扯我袖子:“你看那边。”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人头攒动,路边看得人纷纷推搡着往前面挤,锣鼓声越来越近,人群中爆出高呼,只见一人骑于马上,身着官服,远远看不清面容。周围也开始议论,“李家老四科举高中,咱们村竟出了个状元郎!”
“好歹也是状元的故乡,咱们村这回可露脸了。听说朝廷还要拨款给咱修路呢。”
“修路就不必了,一家一麻袋白米就是菩萨保佑了!”挑扁担的老汉把肩头箩筐往地上一放,朗声道。隔壁老妪满是皱纹的脸笑得皱缩成一团,“李家那娃儿小时候我还抱过呢,从小就是顶聪明的一个孩子,生得又好模样儿,同样一件水蓝色袍子,穿在他身上就是不一样,比县太爷身上的官袍还神气。”
新科状元回乡对村里来说自然是头等喜事,无论远亲还是近邻都急着跑去李家攀亲,不管捞不捞得到好处,沾点喜气和运气总是好的。难怪村里猪肉紧缺,张屠夫忙着将切好的几麻袋猪肉送到李家去,以备请客之用。
我向他要了一大盆猪血,许是高兴,竟没有收我银子。掂量着盘缠也快用完,不如趁着状元郎请客,上门去蹭几顿。清月向来不喜热闹,我便将猪血留给他,想想他好多天没喝血了,虽然暮销魂为他医治过,但他的病情一直是我担心的,说不定哪天就会复发。
出门前又忍不住关照一遍“不要随便乱跑”,清月躺在床上,懒懒地应了一声。感觉自己又啰嗦了,便扣上门,识趣地走了。
大婶热情地给我带路,后面还跟着活蹦乱跳的豆儿,一路吵个不停。大婶正高兴着和我喋喋不休地讲着状元郎的事情,也懒得理他,任由豆儿将路边的花花草草塞进她口袋里。
“娘,娘,你看那边有灯笼,灯笼不是在晚上才点的吗?晚上不是应该黑乎乎的吗?”见娘亲不理会,就扯住她的衣角变本加厉道:“娘亲是不是看着爹爹了才去那里的?我刚才看见他和周寡妇出来的,没准儿已经回家了呢。”
大婶听了脸色煞变,折了根树枝就要抽豆儿,豆儿一骨碌躲到我身后,“哥哥,我说的大实话,娘亲怎么不讲理,先生说‘言必信,行必果’,你说是不是?”
“你这臭小子,看我不抽扁你,书念不好,歪理学了一大推,看看人家状元郎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躲在哪里认真背书呢。”
“你这么大的时候又在干什么呢?”豆儿不知做了一个什么表情,气得大婶一把推开我把他拎了起来,豆儿在空气中张牙舞爪地乱抓。这孩子好动,学文实在不适合,倒不如从武。看到大婶一腔怒气欲将发作,不得不把到嘴边的玩笑咽回去。
酒桌上,我正扒着饭,大婶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对了,你兄弟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这句话差点让我噎着,“就是早上那个长的像神仙一样的呀。”大婶又补充道。
旁边人听了忙问:“有状元郎俊么?”
大婶支吾了半天,只道:“状元郎如今啥模样我还没看过呢。”
刚说完,就见一翩翩公子挽着一位白发老人出来,众人纷纷回过头去看,那公子颔首微笑,颇有谦卑之色,老人慈眉善目,鹤发童颜,拄着拐杖向众人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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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饥不择食
“那就是状元郎。”大婶侧首悄声说道,见我一脸迷失,便又喋喋不休地夸赞起来。豆儿咕哝着要吃糖,手还没伸上去就被她一记打掉。我好心抓了一把塞到他手里,小毛孩竟“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李家的庆功宴持续了三天,据说是当地县太爷特别赞助的,不然单凭母子两相依为命,一年到头也多不出几两银子,别说请客,就是自家吃穿都成问题。
隔几日就听说状元郎上京赴任,皇恩浩荡,一上任就入驻翰林,编修史书典籍,这本是清闲的活,可过分清闲对于一个十年寒窗目不窥园的读书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没过多久又有消息传到了坟头村,状元郎迎娶宝香楼名妓苏青青,一时成为京城闲士茶余饭后的佳话。按理说国丧期间娶亲是大不敬的,但皇上却没有丝毫不悦,反倒送来了成箱的贺礼,百官也只敢私下议论,不敢当面上奏。
这个惊人消息自然不能落入李奶奶耳朵里,为此张嫂还特别关照过,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太太还是从隔壁王二家的傻丫头那里得知了这件事,自然怒不可遏,气得一病不起,躺在床上还嚷着要上京去打断那臭小子的腿。
张嫂她们好劝歹劝才把她暂时稳住了,派了村上两个出去见过世面的人上京去把状元郎请回来。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大伙儿都是明白人,扯个谎骗过了老太太,自个儿腰包就鼓了,还可以顺便讨份差事做做,何乐而不为呢?
我也因此次风波得了些银两,不然可真连住店都住不起了。这些时日,清月和我一样粗茶淡饭,虽然嘴上不说,但过惯了吃穿不愁的生活,这样简朴的日子也着实难为他了。
“小兄弟,是不是愁没银子使了?我们翠云阁正在招人呢,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路边一个媒公模样的人拦住我道,见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不断流露出欣赏之色。
混迹江湖多年,我会不知道翠云阁是什么地方吗?当下朝他露出一个暧mei的笑,在他痴迷之际,却反手扣住他的胳膊,一个利落的侧抛摔将那媒公抛向身后!
掸了掸手刚要走,只听身后有人喊道:“好小子,给我上!”
路边的乞丐们扔下手里的馒头,一个打挺跳了起来,亮出明晃晃的刀。
“你们是什么人?”我连连侧身避让,他们却乘势逼上,一点不给我留余地。
“我们只负责拿下你的人头!”一群人又蜂拥而上,路边行人四散逃开。既是如此,也没什么理可讲了。
我被逼到了墙边,刀光折射出阴沉的脸,正欲砍下来,我一个翻身跃过他们头顶。只听路边女子惊呼,乞丐们又砍过来。我出掌凶狠一击,乞丐避让不及,连带后面的人被击退几步,我乘势回环连踢,脚下横扫。不一会儿地上就躺了一堆半死不活的肉盾,捂着肚子哇哇大叫。
“看来低估你了。”媒公手撑着刀,抹一把血道,忽然举起手略微一挥,“咱们撤!”
这群人的来路不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而且此人要至我们于死地。会是谁呢?明渊吗?这些如今都已无暇思考,只有赶快回去,不知他们会不会找清月麻烦,想到这儿,不由加快了脚程。
远远望见客栈里围了很多人,心里暗叫不妙,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却见清月跪在地上,怀里捧了只兔子,瑟缩成一团,雪白的绒毛上滚了尘土,半闭的眼眸盈盈闪动着仅存的一点红光,纯净得没有丝毫杂质。
“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清月小心地***它的绒毛,像在呵护一件珍品。
那么轻,那么温柔的爱抚。他低首吻了吻它的眼睛,轻轻触碰那夜间瑰丽的宝石,仿佛是花瓣上滚动的露珠,随时都可能破碎。
不敢惊扰那钻石般的美梦,好像周围一切都静止了,只有清月和他怀里的兔子,但似乎也是静态的。
回过神来,我发现在场的人都将视线牢牢地定格在清月身上,他似乎也早已习惯了成为众人焦点。而此刻的他更像一个没有抵抗能力的弱者,或者说他与怀里的兔子一样,都是惹人怜爱的。
我想上去抱住他,可是脚却好似黏住了无法动弹,哪怕一小步。
议论一声声灌入耳,好像有人在念紧箍咒,我实在无法忍受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把所有人都轰走,也包括我自己。
“带你出去晒晒太阳,或许就会好一点。”清月淡淡道,他站起身,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他的身边仿佛有一道天然屏障,将他与外界分隔开。他的美让人感觉总是有距离感,那么遥远,只适合远远观望。即使这刻如此靠近,依然无法触碰。
老板从账本里抬起头,见客人都不吃饭了,便也绕过柜台出来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去,大家怎么都不吃了?来来来,继续吃、继续吃。”
“就是啊,有什么好看的,不就兔子而已,回去继续吃饭。”
清月这家伙就是天生存在感强,走到哪里都有人注意,我头大地走过去拍他肩膀,“这哪儿弄来的?”努努嘴,指指那只将死的兔子,估计也活不长了。清月淡笑,“路边捡的。”
“路边捡的?你几时捡的?”确切说是,你几时出门的?都这个样子了还到处乱跑,就不怕给人理得连骨头都不剩。
憋闷的话没有出口,却写在了脸上。清月只道:“屋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不知为何,这些天清月的脸色比之前红润多了,眸子也比先前亮多了。起初我还沾沾自喜以为是猪血的功效,却发现他根本不怎么吃,反倒清晨起来,我常看到兔子的食碗里有残余的血迹。
“准备休息了吗?”早晨起来,我向清月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不知何时起,我已不习惯在他名字前加个主人,他也似乎默许,第一次觉得我这个玩具还是有一点权利的。
“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你了。”我退出去,扣上门,里面没了动静,我始终有些不放心,在门口徘徊一会儿,忍不住从缝隙里偷窥进去,只见那只兔子跳到清月脚边,他把它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望着红宝石般的眼眸,幽幽地道:“原来你喜欢喝人血。”
第二期江湖狗血队访谈
各位亲亲和大大们,大家晚上好!时隔五个月又迎来了《江湖狗血队》第二期访谈,我是主持人小贝(贝心儿,小莲冒个泡:偶是从看文的各位亲亲中邀请过来滴)o(n_n)o~90°鞠躬~
大家可还记得我们的宗旨,台下齐声高呼:挖遍江湖墙根,不喷狗血誓不罢休!⊙﹏⊙b汗
小贝:今天我们请来的嘉宾是武林盟主清月和……↖(^o^)↗(观众席上红衣大莲花率领众内命妇前来观摩起哄,四大组保镖立刻将众美女并莲童鞋起义军围剿镇压)⊙﹏⊙b汗~~惊人滴排场!~~
据外场主持冰儿报道,清月宫外有打砸抢、肉挤肉以及鸡蛋烤熟等恐怖事件,怀疑恐怖分子已经混入亲友团悄悄潜入会场,在场人员勿必再四提高警惕!(⊙o⊙)!
小贝(擦汗~责令空调降至零下一度):咱们就切入正题,首先介绍一下今天请来的嘉宾,坐在我左手边的是新一任武林盟主清月,坐在我右手边的是清月宫侍卫墨菊(咦,人呢?)
墨菊(立在清月的沙发旁四处张望):保护主人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清月(感动ing):菊才是我要保护的人。
观众席上被围堵在正中央的某红衣阔少“嘁”了一声:恶心不打草稿=_=^
小贝(无奈状):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访谈现在开始,相机大哥act
角落里呼呼流口水的暮销魂慢悠悠地爬起来,飘到嘉宾和主持人面前+_+|||:好了。
1、请问您的名字是?
墨菊:东方寂燃(场下一片哗然(⊙o⊙)哇!)
清月:清月(莲神教众美姬眼冒心状:哪来的极品帅哥?火莲吹指甲:不过是个极品小白脸而已)
暮销魂:废话真多,就不能挖些别人不知道的吗?
小贝:是,是,马上……
2、平时怎么称呼对方?
墨菊:主人
清月:菊……
墨菊:月……
小贝(无语ing):相机大哥,快把他们劈开!
3、最兴奋的时候?
墨菊(红脸):……
清月:菊……
墨菊:啊……
小贝(无语望天ing):这……这到底是谁钦点的试题啊?相机大哥,快把潜水那家伙拖上来抽!(小莲面色发紫,显然吃水已深:你……你们这群不孝子(女)!)
4、如果用动物来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墨菊:吸血魔兽
清月:食人花
小贝:⊙﹏⊙b汗~~好狠呐,果然真人不露相
5、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墨菊:血
清月:艳血(黑暗中一双沉睡的眼睛陡然睁开……)
小贝(拿出擦过鼻涕眼泪的手帕继续擦汗):二位嘉宾今天有些偏激喔哈(黑暗中的毒蛇以杀人不眨眼之速攀上主持人的脖子(⊙o⊙)!)
6、那么,你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墨菊:没想到。。。
清月: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墨菊(脸熟了):呃。。。主人给我的,什么都好。
小贝(摸头~)好孩子呐!
7、对方有哪里不满意?
墨菊:不敢
小贝(怂恿道):你悄悄告诉我,我不会告诉你家主人的
墨菊(悄声道):那个时候有点暴力。。。。
小贝(欠扁+白痴地问):什么时候?
观众席上大红莲黑着张脸终于究极进化成焦炭莲:你tmd再问无聊问题小心老子真要制造恐怖流血事件!
清月(眼睛一斜):恐怖分子终于露出凶相了……
小贝:……
8、您的嗜好是?
墨菊:……
清月:睡觉
小贝:这是大众的嗜好。。。。
9、对方做什么事情会让你不快?
墨菊:练邪功
清月(盯住观众席中央):和他来往
台下怨声载道,某焦炭头顶莲花愤然道:你几章,我几章,相机老弟,把潜水那只拖出来对簿公堂!
暮销魂(扛相机飘走,某莲在水中颤抖:儿子啊,你真要把娘亲逼到绝路。。。。)
10、其实很想怎样对待对方?
墨菊:在一起就好(台下火莲矗立在美女峰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必复返!莲神亲们,咱们撤!)
场外主持冰儿(温冰儿)阻拦道:火莲教主请留步,帮忙活跃下场上气氛哈……(美女军团杀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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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做不做与爱无关(二更,首发,求订阅
这些天,村上接二连三发生命案,弄得村民们人心惶惶。村长特地请来了邻村的道长施法驱鬼,作了半日法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张嫂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道长,是何方妖孽在我们村上作怪?”
老道双目微阖,甩甩拂尘,捋须长叹一口气,“贫道不知。”
这句话差点把在场所有人气晕,张嫂吃了憋,又不甘心地道:“道长可有什么办法,救救乡亲们呐,我们的命可都掌握在你手上。”
老道半睁着一只眼睛,胡须翘了翘,“只怕要来点诚意,这鬼是贪鬼,得用钱砸死它,不然弄几个美女进贡也行,只是贫道向来慈悲为怀,这档子交易是做不来的。”
村民们纷纷点头称是,又歌颂了一番老道的人品,回家去把多年积蓄全都拿了出来。
如此江湖骗术大概也只有哄哄坟头村的无知村民,本来还担心他有多大能耐,结果虚惊一场。
老道拿了钱,交给张嫂等人数道符纸,三瓶圣水和两包香灰,便携了赃款逃之夭夭。
这不明摆着又给本大爷送钱么?我站在客栈二楼窗前眺望,终于知道什么叫为生计所迫,逼不得已而为之。虽然没有火莲技术高超,但好歹也是混江湖的。我嘿嘿一笑,跃出窗去。
老道被我打得鼻青脸肿也只交出一半赃款。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张嫂出来喂鸡时发现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上多了一个全身赤裸的人,抱着树枝哇哇大叫,上不去又下不下,正是昨日捉鬼的邻村道长。
清月吸血的习惯是一直以来都有的,目前也没有找到比人血更能压制得住《冷香诀》的毒。而这里的村民都是善良淳朴,实在无法忍受看着一条条无辜的性命惨死在清月手中,即便他是我的主人。
“我们离开这里好吗?”望着他嫣红如血的眸,仿佛是一个漩涡,多看一眼便会将人吸食进去。
“嗯?”清月抬头,手还在抚摸怀中蜷作一团的雪球,似天真似迷茫,让人想怒却不能怒。我假装生气道:“你饿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要知道随便踩野果吃是会中毒的。”
清月微愣,笑道:“天涯海角遍地都野果,离了这里,自有其他地方的果实等着我去采撷。”
清月的脸皮啥时候变得这么厚了。我正纳闷着,见他放下兔子,从床铺上下来,慢悠悠走到我身边。
“等等,你要做什么?”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将鬓发撩至耳后,眼底流过一丝轻佻笑意。
我毫不怀疑他会就此要了我,可是他对我承诺过什么。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轻轻一扯,发带无声落地。我蓦然睁大了双瞳,“你说过什么?你说过不再爱我,你说你已经倦了,你说要放过我的,你说的啊!你难道忘记了吗?”
“没有,但若我说做与不做与爱无关呢?”细长的眸子飞扬着危险而迷人的光,如绽满红莲的血池。那是清月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可是那句话让我的心凉透了。
恍惚间,两片艳丽花瓣覆上我干涩颤抖的唇,辗转如蜜蜂采蜜。僵直地躺着不知该迎该拒,然而身体却过早背叛了内心,随着他手上用力,呻吟声不断从嘴里溢出,久无异物侵入的身体极度敏感,被他轻轻摸过的地方立刻烫得不行。
只听他在耳畔低沉道:“我别无他长,就颤骗人,你在我身边而不让我碰,你觉得有可能吗?”在我胸前摩挲的手突然狠狠一捏,痛得我立刻抱住他的脖子,他俯身含住我的蓓蕾,温柔地吮吸,好像婴儿吃奶一般轻轻挤弄。
不要……不要……嘴唇干涩得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口的只有零碎的只言片语,也是沾了情欲的。
“不要我碰你,还是不要我爱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若非要我选择一样,那么我选前者。毕竟食物是每个人都要吃的,你说呢?”
“你……啊……”清月翻身压下来,似凶猛的野兽,一次次地冲破我身体的防线。“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伏在我肩头,气喘呼呼地道,身体还停留在我体内,欲抽未抽,微微搅动,让我僵硬的身子有了些反应。
“明渊是吸了我八层内力,但我也吸了暮销魂的内力。”
我猛地一颤,却是锥心地痛。
被他骗了那么久,却还像傻子一样以为他很软弱,需要我的守护。难怪暮销魂看起来那么沧桑,连声音也仿佛是垂暮之年的人发出的。可那时的清月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可以轻而易举反抗,难道是他自愿的?
“可以这么说吧。”
“为什么?”
“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只有结果。”
翌日,我们便离开了坟头村。为我们送行的村民们都热泪盈眶,张嫂特地送来自家包的饺子,民间素有“好吃不过饺子”的俗语,逢年过节,饺子更是必不可少的佳肴。“饺子的形似元宝,招财进宝啊,你们日后当了大官可别忘了我们这个小村庄啊。”望着嵌满笑意的脸和手心里捧的一大袋饺子,肉馅快要撑破皮囊,油水溶进了汤里,不知不觉眼眶也湿了。
“哥哥,你还没教豆儿武功呢,你以后一定记得回来看豆儿!娘亲老是让我好好读书做大官,可我想跟着哥哥闯荡江湖!”孩子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的固执,一旁张嫂听了作势要打,我忙劝住道:“豆儿这孩子天性好动,嫂子也别总是把他闷在屋里,男孩子调皮些也是应该的。”见豆儿朝他娘亲得意地扮鬼脸,又故意沉下脸来拍他的肩膀,小鬼挨了我这一击痛得直咬牙,嘴上却一个劲儿地说“不疼”,逗得大伙儿一齐轰笑。
“豆儿,江湖不是你想的那么好玩,一个不小心小命就赔上了,而且每天还要为生计奔波,哥哥也是迫于无奈才走这条路的。哪像读书人这么安闲,所以你娘说的没错,现在好好读书,将来做了官就好好孝顺你爹娘和乡亲们。”
估计是我一脸认真劲感动了他,小鬼拼命点头。
难得清月没有厌烦地催促,站在一旁听了许久,几乎要让我忘记这个存在感很强却又静如空气的人了。
走到村口,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南边,沿路可到达清月宫,另一条通往北边,火莲的住所大多遍布在那一带。
我没有犹豫就跨出脚向南走去,清月伸手拦住我,背对着南边,目光望向我身后,“我们走那条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2章 鹤鸣阵前捡便宜
“嗯?”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清月目光泠泠,从我脸上移开,没有给我过多解释就径自朝前走了。
望着他清瘦身影隐没进参差树林,莫名地感到迷茫不知所措。跟随了那么久,可没有哪一次真正看透过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有多面人格的,但我始终觉得那个狂傲清冷不可一世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清月,凡人始终可望而不可及。
我抬起脚,发现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影。踏在松软的黄叶上,周身是草木凋零的死亡气息,拂指间,蛛网落地,林间风萧萧,叶瑟瑟,天阴如魅。
“快跟上,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清月在前方提醒道,我抖了抖衣衫上的落叶快步跟上去。
清月撩开层层枝桠,只见四周古木参天。这地方若是晚上,那一定极吓人。看到前面清月笔挺的身躯,几绺碎发飘逸,平添魔性光彩。同样是男人,上天怎么就这么眷顾他呢?一比自己就成丑小鸭转圈圈了。
“想什么呢,叫你别分神的。”清月拽住我的胳膊,往旁边一侧,一支箭插在了方才身后的大树上。
“有刺客!”我舒一口气,惊道。
“刺客早就已经死了。”见我一脸惊愕,他继续说道:“前方就是鹤鸣阵,阵前有诸多埋伏,那是师父生前布下的,为了防止外人入侵。出了阵就是瑶池仙谷,传说那里住着紫阳圣姑,也就是师父的师父。”
“原来是这样。”我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我们找她做什么?”
“她炼制过一种圣水,可以解寒毒。”
“你是说《冷香诀》的毒可以解码?”我终于明白,却发现自己还赖在他身上,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放我下来”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清月身上有一股淡香,仿佛能迷迭人的神经,之前一直被他的霸道和粗暴掩盖着,而今静静地让他抱着却能让人感到格外安心。
他天生的冷是一道坚硬的墙壁,靠着,好似能遮挡外界的风雨,也不会使人沉沦于温香软塌之中;他独有的香是一种温和的催化剂,闻着,好似能让人安稳入眠,也不怕就此沉睡不醒。
我不由自主地向他靠拢,想闻一闻那若有似无的香,害怕一惊慌它就会消散。领口一凉,他的手已经伸进来。魔头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纵欲的机会,明知道他已经不再对我动情,明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是他的玩物,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到底是怜悯还是畏惧,亦或两者皆非?
胸前的两颗被他揉弄得泛起阵阵酥麻,呻吟声一声比一声魅惑,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记得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呻吟去吧”,那个人的名字我已不记得,眼前只有清月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而此刻它正向我绽开笑容。我应该是幸福的吧,多少人想靠近他的身子,却苦于他太过强大,那根本就是捞起水中月的奢望。
“怎么样,舒服啊?”清月脸上一抹天真狡黠笑意,“没想到你也会露出如此享受的表情,真是迷人呐,告诉我现在什么感觉?”
“要……我要……”这样温柔无暇的他,我无法拒绝,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他的魔力。
“你要什么?告诉我啊。”声音似水柔滑,流进我的耳中却化成汹涌情欲,极力压制住身下欲火,不让它一再肿胀。我连同发丝一起咬住下唇,浑身火热得难受,“我要,我要……嗯……啊……我要你!”如火山爆发一般,我反身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下去,辗转片刻,只觉越来越热,他的手还游移在我身上,而我的手也越来越耐不住寂寞,偷禁果似的把手小心探入他领口。
忍不住抬头,他似乎未料到我会偷看他,微微一愣,脸上绯红未及收起,只加大了手上力度,把我捏得差点鬼吼出来。
我索性把他推到树下,以为今天可算捡到了大便宜,不想他反手一扣,舌头滑进我口腔,含糊道:“接吻是这样接的。”
我的脸红的比之前更厉害,任由他的舌头在我口腔内肆意搅动,不是掠夺性的攻势,而是霸道的温柔,一点一点被吸得快透不过气来了,只听四周风又起,古木猛烈摇晃,清月蓦地收回伸进我衣襟里的手,“这里不是地方。”
鹤鸣阵是一个迷阵,素有“可敌百万大军”之称,入阵者极少有人能够活着出来。许多人是冲着圣水长生不老之功效冒然闯入,不是饿死就是被乱箭射死。曾有将军带兵数万围攻鹤鸣阵,企图用火将此阵消灭,不但没有成功,反倒人也被数里外的瘴气毒死。
此地向来无人问津,除却某些还不死心的人。
“若是他在这里就好了……”我喃喃道。
“谁啊?”清月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悦。
他大概是想到火莲了吧,我暗自好笑,“自然是师父了。”
是啊,若是悠离夜在就好了……
“走吧。”清月整了整衣衫道。
如此境地,竟还有心思做那种事,我欠扁地摸摸自己发烧的脑袋,赶快跟上去,不然恐怕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不过此刻我顿时想通了一件事,为何渊清的容貌近十年都没有什么变化,难道果真有长生不老的圣水?
清月从袖中掏出一块丝绒帕子,打开,是两颗龙眼大小的杏黄色药丸,“吃下去,瘴气就不能侵入你身体了。”他递给我一颗,然后自己也把另一颗吞了下去。
绕过奇形怪状的参天古木,只见前方迷雾缭绕,雾气之中几尊矗立着的石雕像若隐若现。清月的脚步放慢下来,手按着背上的剑,露出一段雪亮的剑身。我亦不敢含糊,抽出鞭子紧随其后。
“小心!”清月抽剑斩断绕上我脚踝的藤蔓,深紫色的汁叶渗入土壤,没多久就变成了黑色。
有毒?!
“莫怕,这种小毒还奈何不了我们。”清月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从那两个奇怪的石雕像中间绕过,我感到莫名的心惊,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在哪里见过。
对,就是他们,那些**母亲的丑恶嘴脸!
手上的鞭子颤抖地几乎要拿不稳,我咬着牙,可是克制不住想要泄愤,恨自己的懦弱不敢出声,也恨那些……
握成拳的手微湿,指间关节早已泛白,清月蓦然回过头,“墨菊,不要碰那些石像!”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挥出去的鞭子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3章 陌路寻亲折煞人
巨大的轰鸣声传入耳朵,眼前飞沙走石,尘埃茫茫,扫起一地落叶。只觉天高地阔,四周古木都在旋转,一时头晕目眩。
“快闭上眼睛,这个时候很容易产生幻觉。”我摸索到清月的手,身体稍稍平衡了些,恍惚听见有人在唤我的名字。
是谁?
是谁笑得如此邪气?
是谁左拥右抱地亲热却还向我招手?
那风流神韵分明是他独有,转眼,眉梢又弯了下来,配上妩媚而坚韧的眼神,那分明不再是他。
那又是谁?
是谁微笑走来,用沧桑而温柔的手抚开我前额的发?
是谁在悬崖之巅挥剑砍断自己的右臂,将血泪饮下?
清冽的泉水将一具尸体冲刷到岸边,苍白如纸的脸上有淡淡水痕,嘴唇是粉灰色的,甚至错觉它在微微颤抖。
我发了疯一般地握紧他的手,不管怎样揉搓都是冰冷的。小哥哥所受的苦我无法体会到万一,在我面前,他总是那样笑着,浑浊眸子中一抹天然清冽,那是他最后的坚守。放弃那么多只为得到一点,而我却如此负他,每次他出现,我都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为何他的眼睛还是闭着,难道他已什么都放弃了?不,怎么可以?!
将他冰冷的手贴在我沾满泪痕的脸上。亲情在人心中的地位最重,却是最容易被忽略的感情,总以为还有明日,明日依然可以看见他灿然笑靥,我们依然是最亲密的兄弟……
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走了。在我打算面对现实的时候,脸颊上的手突然动了,轻轻为我携泪,“不要哭了。”语气温软得似吹蒲公英,“你都看到了什么?”
“死了,他死了,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我抬头殷殷望着清月,希望刚才的一切都一场梦。
“不是。”清月道:“你刚才看到的只是将来发生的事情。”
心陡然沉了下去,只听他又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可以选择离开,去找他。”
“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垂下眼帘,看到自己脚边枯叶上有蓝色液体。
“赤都峰,西南背阴山第十二峰,天阴地冻,又极度干燥,有泉名曰:龙眼,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清月转身背对着我,“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我一定会回来的!”抬起头,哪有清月的影子。
连赶了半月终于抵达背阴山脚下,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不禁心生敬畏。歇息片刻便开始着手爬山,说也奇怪,这里的山路竟比别处来得平直,自小爬惯了云山崎岖陡峭的小路,爬这样的山路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小哥哥,避免悲剧的发生。
一口气冲到了半山腰,竟未进滴水滴食,我索性边爬边拿出牛皮水壶喝一些,又顺手打下两个野山果。到顶峰时,西边只剩下几抹红霞。
天色渐黯,云气隔着衣衫透进来略微有些寒。只听清月说他在赤都峰,我就没头没脑地冲了上来,竟没向山下人探听一下地形,赤都峰虽然是只是一个山峰,却比其它的峰要大,而且结构也较为复杂,单凭自己想要找到什么龙眼泉几乎不可能。
天边最后一点霞光都快要散了,我赶紧找了个山洞进去,看看有没有火石之类的东西。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摸索着墙壁一步步走进洞里,隐约听见有鼾声,近了,越来越清晰,粗重的鼻音不像是人发出的。山里有野兽不算稀奇,我本能地摸摸腰间,空无一物,那条跟随我两年多的银蛇鞭已经在那日的轰然声中炸成粉碎,现在身上只有一把当年渊清所赐的匕首。
脚下被绊了一下,银闪闪的光芒射入眼睛,在黑暗的洞中显得有些刺眼。定睛看去,状似一件炊具,再看旁边光芒辐射到的地方,有一推阴森森的白骨。我一惊,当下后退几步,只见那只枯瘦的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
火石?我惊道。然此人虽有锅有火石,却没有要煮的食物,我猜测他应该是饿死的吧。不由心惊,取了他手里的火石和锅刚走到洞口,身后陡然一阵嘶哑的低吼,回头,见黑暗中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慢慢走出阴影,出现在月光之下的是一头吊睛白虎!
看这眼神和架势显然是想把我当晚餐吃。从小受过火莲严格的狩猎训练,我自然知道老虎的死穴就在于它的眼睛,只要戳瞎了它的眼睛,再勇猛的虎也会抱走乱跳。
于是在它扑上来时,我趁机跃到它身后,一屁股坐在它的身上,一手按住它的头,一手除了刀鞘,对准它的左眼刺了进去。身上的虎立刻鲤鱼一般搅动起来,险些把我掀翻。正准备刺入它另一只眼睛时,背后又是一阵嘶吼,确切说是几声参差不齐的嚎叫。我从虎背上一跃而下,那几只小虎蹒跚着来到白虎身边,白虎低头亲吻小虎,小虎伸出舌头舔着白虎流血的眼睛。
我静静立在洞口,看着这一幕竟莫名地感动。
若是再伤害它们,我和那些伤害母亲的强盗有什么区别?
“喔……”白虎对我发出嘶鸣,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独眼中闪动着坚毅的光芒。那几只小虎围在它身边也跟着“嗷嗷”地叫,眼中多了分哀求。
我将匕首插进刀鞘,从见到它们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妥协了,若是火莲见了恐怕又要笑我妇人之仁。
退出山洞,发现忘了锅和火石,犹豫着,只怕现在进去又会吓到它们,决计还是算了,先找到小哥哥要紧。
赤都峰地势险要,结构复杂,并且各带的山洞、树木都相差无几,实在难以辨认。最要命的是山上有数口泉,也没有标记。我在山上蹲了两日点,也没有丝毫发现,甚至连砍柴的农夫都没见着。
在我气绝之际,远远看见那只白虎和一群小虎在洞口张望,不一会儿,只见树丛里晃出一只更大的虎,对着洞口呼号,小虎们活蹦乱跳地跑出来围着它转,那只白虎缓步走到它身边,相互舔着对方的脖子。
幸福的一家人。我躺在树上望着它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啦,摔了一身泥,吁……”
咦,哪儿来的小孩声音?我一哧溜坐起来,只见一个牧童赶着头毛驴,毛驴背上背了背了一大推柴火,瘸了一条腿姗姗来迟。我从树上跃下,整了整衣衫,牧童见了我一脸惊愕,那表情仿佛外星人入侵。
我捋下衣袖,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表情,“你就住在这座山里?”
牧童错愕点头,我摸摸身上,只摸到匕首和牛皮水壶,我解下水壶,笑道:“小弟弟,这个送你,你知道龙眼泉在什么地方吗?”
牧童错愕摇头,心下不解,他到底是怕我还是什么?
“你不用怕我,我只是上山来寻找亲人的。”我忙解释道。
牧童依旧盯着我呆愣,半响才道:“龙眼泉在赤都峰上。”
“这里难道不是赤都峰吗?”我惊诧问道,心中渐起不安。
牧童道:“这里是青琊峰,你要找的赤都峰在西北角,我只听师父说过,外面还有鹤鸣阵挡着,平常人是无法轻易入内的。”
“什么?你莫要骗我!”
“没……没有,我说的句句实话,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师父,我真的没有骗你,求你快放下我!”
我松了手,一时失态,牧童脚跟着地,立刻后退几步,刚想撒腿就跑,我叫住他道:“方才得罪了。”
毛驴背上的牧童回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
山泉清冽,我蹲下身,掬起一掌扑在脸上,拂开贴着脸的湿发,水中的人面容清瘦,两弯秀眉似蹙非蹙,略显倦怠的眼眸平添几分苏媚。初出江湖时的青涩外壳随时光淡去,都说判断一个人的年龄最好的方式是透过他的眼睛,和当初比起来确实浑浊不少。小时候,父母的梦想是希望我做一个接济贫苦的商人,而我现在离他们的期望越来越远了,甩一把水,丢开纷乱的思绪,站起身来。
不管牧童的话是否属实,我决定相信一回,总比在这里耗时间来得好。
我沿着来时的路赶回去,又差不多用了半月时间,这样来来回回,加上沿途不能及时补水,我的身心都已经疲倦到极致。
当我看到前方云雾时,腿顿时软了下来。膝下是凋零的枯叶,松松软软铺了一地。
“墨菊公子,你醒一醒。”
感觉有人在扯我衣服,我蓦然抬首,一双灵动的眼睛流露出忧虑之色。
“正是,姑娘是?”
“小女逐月,小名红豆,公子不是见过我的吗?”
定睛看去,果真似曾相似,我含笑道:“原来是红豆姑娘,在下歉意。”
红豆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姑娘、在下的,直呼其名就可以了。”
我微笑,这小丫头总是莫名地给人一种亲切感,故意狡黠地问道:“你在此不会是专程候我的吧?”
红豆脸微微一红,也不狡辩,“是又如何,你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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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五一快乐!小莲三天假期将过,明天就要回学校去了,这个月会尽量保持日更三千,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支持!小莲拜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4章 南华一梦
她带着我步入云阵,一再嘱咐我不能碰那些石雕像,我心领神会。
传说鹤鸣阵只有本派弟子才能出入,外人若是没有指引就会迷失其中。红豆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带路,看似迷雾丛生的地方不知怎的就被她拐出另一番天地。
雾气淡了些,粉色娇小背影逐渐清晰,绕过最后一尊石雕像,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青草地,满目苍翠的颜色令人心旷神怡。
看到我痴傻的表情,红豆有些得意:“这里漂亮吧?”
“嗯,是很漂亮。”说话间,红豆已跑出几步,步伐轻盈似粉蝶,在草丛中转了几圈,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朵。
“丫头,可别飞远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在草原边际冲她喊道,声音吞没在广袤辽阔的天地间。
只听另一头同样传来喊声:“还不快跟上来,你小心困在这里,走不出去!”
隔了很远依然能看到她粉衣墨发飘扬,娉婷若仙女下凡。真不敢相信她是清月的妹妹,两人的性格差异未免太大,若不是眼角眉梢有几分相似,打死我也不会将这两人联系到一起。
“等等,你要带我到哪里?”我快步跟上去,红豆回头,俏皮一笑:“不告诉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小丫头还卖关子,可惜我没有时间陪她玩,“我有重要事情,你赶快带我去赤都峰。”
“你去赤都峰做什么?”红豆满脸疑惑。
“去寻找一位亲人。”
“亲人?”见我蹙眉,她便不再追问,只道:“好,你跟我来。”说着,将手指放到嘴边吹了个口哨,只听前方树林“嘚嘚嘚……”的声音,不一会儿,两匹骏马气势汹汹地朝我们这边飞奔而来,到跟前时兀然收住了脚步,前蹄向后刨着土。其中一匹通身光泽雪亮,停下来就不住地舔着红豆的脸颊和脖颈。
“呵呵,雪子,你又长胖了。”红豆爱抚地抚摸它的绒毛,雪子不服气地昂起头,以显示自己的骁悍。旁边的黑色骏马也不甘冷落地嘶鸣,脖颈上的毛油光发亮,神采焕然。
这匹马名叫墨骁,红豆向我一一介绍过后,便拍拍雪子,一跃而上。我立刻会意,牵过墨骁跃了上去,随知它并不认生,脖子向后仰起,发出一阵嘶鸣,险些将我掀翻。
这马恐怕不是好脾气的主儿,可越是这样的马,一旦被驯服便会誓死效忠。我稳住身子,见它不动,便小心翼翼地捋捋它的脖子,触到时又是一阵嘶鸣,只是比第一次明显来得弱了,它蓦然回首,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的光,对峙片刻,脸颊突然触到一样湿漉漉的东西。
我一怔,只听红豆笑道:“傻子,它喜欢你呢。”
墨骁在我脸上舔得不亦乐乎,却还是一脸倔强,受不了,看来这匹马和清月比较像。
“墨骁是哥哥一手培养的,脾气有些倔,不过它真的是匹万里挑一的好马。”
红豆一勒缰绳,雪子飞快向前奔去,墨骁刨着土显得有些不耐烦,这家伙的性格简直和清月一摸一样,也是死要面子的,我猛地一夹马腹,墨骁如离弦之箭,弹指间已行几里,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身后传来红豆的呼喊:“慢着,你知道赤都峰在哪里?”
“墨骁不是认识吗?”我死命抓着缰绳,尽量不让身体过度向后倾斜,比起以前骑过的马,墨骁现在的速度应该是出于脱缰状态,然而,它每一步还是很平稳。
远处群山连绵,蜿蜒数里,薄雾隐约勾勒着起伏的轮廓,蔚蓝幕布衬托下的群山更添巍峨之态。我见过草木无数,却也只是赏心悦目,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敬畏之情,天地万物仿佛都包罗于此。
红豆指向前方一座直耸入云的山峰道:“这就是赤都峰。”
但愿她说的没错,我俩上了山,龙眼泉在赤都峰中部,是一个火山岩洞,已经熄火多年,里面至今有凝固的浆液,以此保持适宜的水温,泡过此温泉的人全身经脉尽通,若在此基础上勤学武艺,可节约原来的一半光阴。
紫阳圣母用此泉特制了圣水,有保持容颜和解毒的功效。然此水的奇特之处在于,只对邪功邪毒有作用,若用于一般的毒则只能解渴罢了。
“真有这么神,那圣水不都给世人抢光了?”虽然有所耳闻,我仍半信半疑问道。
红豆俏皮一笑:“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见我眼中忧色,她又道:“师父临死前都没把这地方告诉他。”
“他就是为了这个地方才……”若是这样,那岂不总有一天江湖要被他翻了遍,还有清月他们也会遭受牵连。但愿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或许他只是为了渊清手上那个琴谱而已。
看到红豆眸中的眼光,我欲言又止,她却转笑道:“总之哥哥现在已经没事了,圣水解了他身上大半的毒,再过几日就可以恢复了。”
“那就好。”我亦笑道,见红豆目光怔怔地看着我,“丫头,不会看上我了吧?哥只是个传说,不要轻易迷恋哥……喂,别真傻了,傻丫头以后没人要的。”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还是没反应,忽然手被她抓下,“那是什么?”
我回头,只听一声尖叫,并没有看清楚什么,红豆已经倒在地上,口里喃喃着:“血,血……他的手臂上全是血……”
“你说什么?”我听得云里雾里,红豆的身体软了下来,我慌忙上去扶她,轻似鹅毛,长发铺了我一身,清婉之姿仿佛清月。她抬起手臂,指向我身后,“那里有人要跳崖!”
我一怔,已经来不及思考什么,扔下怀里的人,寻着本能向悬崖上冲去。
崖边只有一个清瘦身影,紫衣墨发,纷乱地服帖在脸颊上,恍若蝴蝶仙子。
尘俗纷扰,世事无常,不过前尘往事。
墨菊园中,浊酒千杯,饮下恩仇旧恨。
柳梢枝头,残月如钩,西风如诉。
逸在逍遥,却难逍遥,怎堪紫衣束缚?
晟曦何处,归乡何处,只留下南华一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5章 谁在悬崖其一壶茶?
“你来了,燃儿。”他立在悬崖边际,笑得极尽灿然,“应该叫你墨菊才对,这些年你一直做得很好,很好。”
他的话好似一把双刃,在我心窝上狠狠刮过,胸口莫名绞痛,那两个早已结疤的字仿佛又张开了嘴,嘲笑我的懦弱。为何要生存下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然而,面对与其相对的未知的死亡,总是令人莫名恐惧。我已顾不了胆怯,快步冲上去想拉住他,他却足尖一点,跃到了我身后,脚下是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稍微挪动一下,几粒碎石坠落无声。
柳逸晟一步步向我走来,紫衫随步伐起起落落,拂袖间,花草黯然,颜色尽失,“寂燃表弟,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一直等你,到现在,终于让我等到了。”
他的眸中有我不熟悉的光,炽热的仿佛要将我吞没,“我原以为你会记着报仇,却没想到你居然对那个魔头动了情,你是不是早已将亲人的死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不是,回答我啊!”
“为什么?我等了你那么久,等来的却是你被他占有身体之后,顺便也把心交了出去!”
“表哥,你冷静一点,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害死我们家人的是他父亲,和清月没有关系,而且这么多年来,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极力压低了声线,让声音不至于颤抖,语气充满哀求。清月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不管自私也好,动情也好,我都不想再看他受到任何伤害。
“那我呢?我受到的伤害难道会比他少吗?”紫袖在脸颊上轻轻拂过,撤下时,赧然出现一道长长地疤痕,从眼角一直到下巴。
我怔了,伸出手颤颤抚摸上去,却在半空中被他抓了下来,我知道我根本没有资格,也不配为夜家报仇,他们只会因我而蒙羞。
“还有身上,想不想看了?”
“不,不要!”我摇头,不断向后退。
他抓着我的手,猛地向下一带,跌进了他怀里,身体像触电一般,本能地想要将他推离,腰上的臂膀兀然收紧,侧脸挨着他的胸膛,有什么东西在震荡着耳膜,一下一下,时轻时重。
他垂首,唇沿触碰到我头顶的发,“燃儿,我想你了。”软软的语调,仿佛流连在梦中,曾几何时,他也如此呼唤我的名字,那些已是封尘往事。
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之后,看到小哥哥微笑的脸,用温柔的声音唤我起床。
他将我拉离了一些,手却还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让我好好看看你。”我看到他眼中的人像晶莹闪烁,视线牢牢定格在我脸上,眼中的一点柔和的光被不知名的东西遮盖,“你确实变了,而且不止一点,不过也好,这样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记忆中的一幕幕翻涌而出,断臂、悬崖,满身鲜血淋漓……
谁在悬崖煮一壶酒?饮下恩仇千杯。
当我猛然回过神来时,他抱着我一个转身和我调换了位置,背对悬崖,落地时,脚下踢落几颗碎石,握着我胳膊的手瞬间松开,紫衣翩然,我却只看到一抹嫣然的笑,恍如昨日的梦。
“表哥!”伸手去抓,听见“嘶”地一声,仿佛蝴蝶挣脱束缚,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
怔怔地看着手心里的紫布,追下去的冲动在脑海里闪过一瞬,望着眼前更加幽深的悬崖,我又踌躇。为何自己这样懦弱和没有勇气,可若是这样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我到底在等待什么?
转过身,看见清月正站在那里,不知他来了多久,刚才的画面是否目睹了。我讪笑道:“那尊石雕像果真……灵验了。”
“不,还没有。”清月道:“不是还少一壶酒吗?”说着,拎起地上的酒壶,走到崖边,拍了下壶底,口头的塞子就喷了出来,他将壶倒悬着,清泉般的液体流出来。
“这酒名叫南华梦回,刚入口时,苦涩异常,比之嚼黄连,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入喉的那一刻,内力欠佳者是挨不过的。然其妙处就在于其在胃中沉淀顷刻,五脏六腑都似被打了个通透,自有一股清甜沁于喉咙口。这便叫做苦尽甘来,梦醒梦回。”
桌上放了不下十坛南华梦回,坛子都已经空了,桌上、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打开第十一坛,仰起脖子猛地灌下去,“噗”地一口全都喷了出来。
“真……难喝!”酒壶“砰”地一声碎在地上,只觉眼前缭乱,那些坛子好像都在腾空跳舞,手一拂,全数落地,耳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
夜已深,人未眠,寒风料峭。悬崖边上静静躺着一具墓碑,上面插了一枝垂柳,叶子早已枯黄,等待明年春暖新生。
不觉间,有人为我披上件衣服,见我回头,红豆反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个……晚上冷……总之你出来也应该多穿些衣服,这里的天气比不得外面,入冬前就已经冻得吓人了。”
“嗯,知道了。”我点头谢过,笑道:“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
“什么贴心不贴心的,本姑娘只不过是顺路看到而已,我这就回去睡我的大觉去了。”红豆甩甩衣袖无比洒脱地转身走了。
这小丫头明明关心我还不承认,我暗笑着目送她娇小身影没入黑暗中。
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无声息地靠近,吐气如兰,带着淡淡幽香,“她喜欢你。”
我不由一颤,“你……你怎么来的?”
魔头就是魔头,走路都不出声的,清辉洒在月白色长袍上衬托着出尘的气质。上天果真是不公的,这家伙从哪个角度看都那么好看,虽已经看过很多次,乍见之下,我却仍心旌震动。
清月一步步走出黑暗,脸白的吓人,仿佛是从地狱里出来的艳鬼,脸上盖着厚厚的铅粉。要不是这人我认识,现在铁定以为自己撞见鬼了。
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一股寒气自他体内发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本能地感觉到不妙,他不会又要魔性大发了吧?
我惶恐着,边后退便道,“你……你冷静一点,不要再靠近了。”
“冷静?”清月反问道,“可现在不冷静的可是你啊,我的菊,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第76章 看我如何玩转江湖
魔头的本性不是一般人能够看透的,因为所谓本性,也是变数,他们根本就是思想不固定的一类种群。超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和洞悉事物的能力,或许这一刻看到一棵树就有将它砍倒的欲望,下一刻行动就变成了轻巧摘取一片树叶。这和同他们相处是一个道理,你随时都要做好陪他们玩新游戏的准备,你的步伐也只能紧凑地跟在他们后面,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的思想和行动都是相悖的。
看得出来,清月的身体已经大好,然而总觉得和以往有些不同了,至于不同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我要改组清月宫。”月华勾勒出冰冷的侧面曲线,嘴角浮起阴森笑容,让人不由为之一颤,披在身上的那件衣服滑落在地。
两年来,莲神教势力不断扩大,广泛吸纳各地贤才,已经不只局限于江湖女子,不少门派的弟子也趋之若鹜,其中不乏少林、武当、峨眉、天山等大门派。火莲不仅个人魅力无限,而且财力也让人难以估算。几个月之内竟吞并了北部地区不下三十处青楼、赌场、茶庄、酒楼以及各种大小店铺,其中知名度最高的当属皇城近郊的“世外仙窟”,绝顶豪华奢侈不说,此处更是朱门纨绔公子最烧金的地方。话说,世上最可悲的不是人死了,钱没有花完,而是人没有死,钱却花完了。当年富甲一方的商人苏万寿死后给独子留下了一笔足以将整座皇宫买下的惊人财富,其子生下来的任务便是挥霍,然喝喝花酒、押押大小,这种小事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连他当铺每年利息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可是如今的他却不得不为享乐而变卖家当,因为在短短数月,他的所有资产全部都被吞没在“世外仙窟”这个众人所向的烧金窟。
而这两年,清月宫却没有任何动静,除了金陵的店铺被扫荡过后,江湖上几乎听不到关于清月和清月宫的消息。让众多之前嘲笑过“尼姑教”的人大失所望。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清月宫大势已去的时候,火莲却笑着站出来道:“若是清月肯入我仙窟,我定高薪聘用。”
清月的忍耐力也够好,听到这句极具侮辱性的话,不仅丝毫不动声色,并传出话说:“火莲若敢聘用,我清月自当不负这场鸿门宴。”
谁也不清楚两个大魔头究竟玩的什么把戏,有个道士却疯言疯语地宣称他是清月和火莲的祖师爷,谁敢挑得过他,就把清月宫和莲神教拱手送给他。
自然也只是传闻而已,因为此人在夸下这番海口之后不到两个时辰便被发现扒光衣服倒挂在城门上。
众人纷纷感慨他的悲惨命运,此后,关于江湖上南北两大割据的邪教的流言蜚语由原先的挖野菜一挖一大把,变成如今的挖人参贵不可言,就算打听最基本的消息也要看人看钱。
这世道……
所以清月说出这样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如何改组又是个大问题,招人是第一的,鱼龙混杂又不能,培养一批精英弟子起码要花上好几年。不过只要他清月有足够的耐心,这一小等又算得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不解道,若是清月真想和火莲斗,也不用如此大张旗鼓改组门派,让别人知道他的意图。在旁人看来,或许他是个步步为营做事滴水不漏的魔头,殊不知他性子直,思想更是单纯又复杂,很多时候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我担心这次他又是一时兴起。
“没有别的意思,也就是想玩转江湖而已。”清月挑眉,目光跃过我侧脸空隙,藐视不知名的远方,露出一丝挑衅意味,唇角随之勾起邪魅笑容。
我一怔,难怪刚才见到他有些不同了,红宝石般的眸子变成了黑色,纯净光华何等熟悉,仿佛是百炼之后的精纯,净洗宝珠光辉,光洁无垢,相传是辟邪之物,黑曜石。
我担心问道:“既然如此,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清月反问道,眼里充满不屑。
“就是计划啊。”我白搭地补充道,“你做事之前总该有计划吧。”
清月眉头微皱,“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像你今晚是否会被我吃掉,都是不定数,只要我高兴。”
我气道:“江湖不是一盘菜,你想吃就吃,如果想能解决问题的话,人人都去想了,不要总是自以为是、把问题想的那么简单好不好?你身体刚恢复,趁此此处太平多休养些时日才是。”
清月微怔,我也被自己冲出口的话吓了一跳,想再圆个场却只傻愣愣地低头看自己脚尖。
清月把我搂入怀,耳边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气,“我知你向往云山僻静所在,江湖终非不是长久之地,待我赢了这一局,就带你隐居起来,过比神仙更逍遥的日子。”
我轻颤抬头,撞上一对温情的黑眸,闪动着柔和的光,有一瞬间感激。曾经也有人对我如是说,很遥远的事情了,那对眸子却刚好与现在的重合。
三日之后,我们不得不启程离开瑶池仙谷,如此仙境叫人怎能不流连忘返?遗憾的是,来了这几日一次也没见过传说中的紫阳圣姑,听逐月说,她一年四季都在关内研制圣水和丹药,只有在三年一次的祭天仪式上才露面,备受谷内弟子尊崇。
清月揽过我的肩膀低声道:“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回来。”
走出好几里,只听背后一阵马蹄声追赶而来,回头见是逐月和雪子,我赶紧勒马头“吁”了一声,清月的马也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小丫头,来给哥哥送行的?”我故意偷觑一眼清月,这两兄妹,总觉得不太亲近,许是从小不在一起成长的缘故吧。我暗想着,却见红豆抽出鞭子,在空中虚挥两下朝我甩过来,我跳起来一把握住它,戏谑道:“这不会是姑娘赠给在下的临别礼物吧?”
红豆道:“赠你自然不是问题,只是你日后可要用好此鞭。”目光不禁意掠过清月。
手上鞭子银纹清晰,光芒闪耀,轻且富有弹性,果真是极品。眼下也没有上手的武器,这鞭子来得可真是时候,我拱手笑道:“多谢姑娘相赠。”
红豆也回之嫣然一笑,这丫头若是再不嫁人可真是罪过了。曾从小二那里打听到江湖四大美女,其中就有逐月的名字,另外三人分别是莲神教的婉柔和葵姬,还有我过世的母亲楼清影。
相比之下,后三者一去二归顺,只剩下逐月一枝独秀,许多门派对清月宫一忍再忍,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是清月的妹妹。
出了谷,清月带我到河边空地上,树下有两座墓碑,都没有刻名字,泥土是刚刚翻新过的,显然是新葬不久,可是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就算是浪子,至少也该有点称呼吧。
就在我不解之时,清月折下一根树枝,运用内力在墓碑上写下几个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7章 滴水之恩
紫藤一季,暗雨七分
“生前从未给过他们什么,除了一条命,没想到这么快就是将一切收回的时候了。”清月握紧了树枝,青绿色的枝液从掌心淌下来。
那日紫藤和暗雨随同清月一道离开,殿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悠离夜奉命追捕,紫藤和暗雨为引开追兵,分别化身清月,兵分三路,却在中途遭遇不测。悠离夜将清月带回皇宫,并未立刻交予皇上,而是将他秘密关押起来。同时逮捕了清月的男宠墨菊,皇上设下鸿门宴,企图引诱江湖上另外两大高手火莲和柳逸晟上钩,宴酣之时,爱妃南宫木槿不幸被人杀害,凶手仍在调查之中。火莲和柳逸晟不仅没有任何事情,连只剩三分气的清月也逃脱了。
都说皇上是放长线钓大鱼,可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紫藤花绽放一季生命,雨露在暗中助长有七分功劳。可见清月对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手下看的是极重的,没有给他很高的地位,只想让他永远保持骨血里的那份忠诚。
最得力的两个手下离开了,如今的清月宫就如一盘散沙,随时都会被风吹散。重新整顿是迫在眉睫的事,然而要恢复到鼎盛时期,没有个一年半载几乎不可能。
马儿在路边漫无目的地晃荡,不知道清月现在心里想的什么,我追上去问道:“我们这次要上哪里去?”
“金陵。”清月毫不犹豫回答道。
“去金陵不是有更近的路吗?为何我们还要绕道?”难道有埋伏?我至今还没有发觉清月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见他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沉着头似在思考些什么。
看得出来,清月并不急着想要回金陵,或许只是想在沿途多招些人。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没有错。
我们在露天的酒馆吃饭,进去时,刚巧和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擦肩而过,只见其中一人手上提着个半死不活的人,瘦小的身体包裹在宽大破旧的衣服里让他显得更加羸弱不堪,蓬乱的头发遮了半侧脸,另外半侧脸上赫然一道长长疤痕。我心头猛地一震,只见那群人将他拖到一块空地上,一顿拳脚相加之后,便破口大骂道:“你小子竟敢偷看本大爷的女人,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打!”
为首的黑衣人一口唾沫啐下去,那人不禁意侧首,唾沫溅在了地上。黑衣人猛踹一脚,那人口中鲜血直喷,余人也纷纷送上拳脚,好像那根本不是人,而是路边一块绊脚石,看不顺眼就踢。
旁边人喝茶的喝茶,吃饭的吃饭,然而对于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却熟视无睹。黑衣人踢累了便住了手,只见地上趴着的人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说出来的话仿佛漠不关己,好像刚才的那些拳头都不是打在自己身上,痛痒都与自己无关。“你们打够了没有?我还要回去吃饭。”
为首的黑衣人明显一震,怒道:“你就是个沙包,老子想怎么凑就怎么凑,兄弟们给我继续上!”
十米之内已感觉到内力,这群人竟像疯狗一般当众扒光了他的衣服,用鞭子在他身上狠狠地抽打。
“大哥,要不要把他吊起来抽?这小子皮厚着呢!”
“倒胃口的事滚一边去做,别影响本大爷的食欲。”没等那群人反应过来,茶壶盖已经横扫出去,正好掠过他们下巴,最后“呛”地一声盖在了为首的人头上。
“他妈的,谁敢跟老子过不去第一个宰了他!”那人拍下茶壶盖,眼睛在对面桌子上四处扫荡,最终定在清月身上,竟是一痴,而后看到他身边的我,却是一惊。
“你不就是被清月关起来养几天么,也敢在本大爷面前如此猖狂!”那人的眼珠子在我和清月之间来回游移,嘴边阴笑着,心里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没想到我的知名度竟然比清月还高,确切说是他们对清月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先暗暗为这些人默哀一番,我笑道:“这人是我朋友,你们打狗也要看主人,今天的事我管定了,想活命的话就请放人。”
地上的人麻木的眼珠子流转了一下,微微抬头看我,眼中竟充满来了痛苦之色,没有了刚才的漠然和高傲,那些拳头仿佛又回到了他身上,也许从未有人将他当作朋友看待过,也没有人真正让他有过被尊重的感觉。
为首的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余人也跟着大笑起来。“就凭你们?两个比女人还艳的婊子?哈哈哈哈……大爷我倒是想看看就怎么个不让人活命法,还是你小子的床上功夫好得叫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哈哈哈……”
耳边回荡那群人放荡的笑声,店里的酒客纷纷以各种理由离开了,想来这群人是地方上的恶霸,平日里敲诈勒索强行收保护费之类的事情干多了,人们自然是躲得起惹不起,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谁愿意蹚这档子浑水。虽然我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可看到他脸上的疤痕和眼中的隐忍,那么熟悉,让我怎能见死不见?况且清月的眼神也告诉我,此人必救。
我放下手里的茶盅,离开座位,一步步向那人走去。黑衣人一怔,止住了笑,见我靠近,便喝道:“你小子果真不想活了?”
我抓住横在眼前的刀,用力一折,钢片碎成两半,“到底是谁不想活了?你,还是我?”对着那个手里只剩下一根刀柄的人嫣然一笑,没有发现身后清月眉宇微蹙,一片碎瓷飞入那人喉管。
眼看着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握着刀竟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别过来,我……我砍了你!捱!”
我侧身,那人闭起眼睛没头没脑地向前冲去,“砰”地一声砍在了树上,头也撞上刀背直接昏了过去。
“废物!全都给我上,谁捉住这小子,老子就把南海明珠赏给他!”为首黑衣人一声令下,余人虽惧,南海明珠的诱惑力还是极大的,一鼓作气冲了上来。四面钢刀砍来,我一跃而起,正好落在刀尖之上,向后翻转,一人一脚踹在两人的后脑勺上。
落地时,两把双刃横在我脖子上,那双针尖一般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我每一个动作神情。我剥开乱发,锃亮的剑光上映出我的笑靥,稍稍后退了些,趁他剑光逼上来之时,腿横扫过那人的下巴,又在疼痛到达之前一拳击在他肚子上。
“好小子,你给我记住了,这梁子咱们结下了,给我撤!”
打得正尽兴,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还真有些不甘心,扔下手里的断剑,吹了吹手心的灰,俯视下去,那人眼中是胜刚才几倍的痛苦,那种无奈和无助的眼神仿佛当年那个失去双亲无依无靠的可怜孤儿。
就在我动恻隐之心时,身后一团冷气飘来,清月的手臂无声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蛊惑道:“走吧。”
我转身靠向清月,无视路人的惊异,他的手将我的指尖慢慢合拢。
“等等,恩公!小的以后可以跟你混吗?”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干哑的喊声,回头,一双眸子盈盈望着我,脸上那道疤痕仿佛也在祈求我的收留。
“当然可以,只要你发誓一辈子效忠清月宫。”我望着他,平静地道。
那人没有我想象中的落荒而逃,而是相当从容地爬到我们面前,对我磕了三个响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又转向清月,深深地望了一眼,同样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宫主救命之恩,日后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江湖上见过清月的人不多,因为他白天基本不出来,即便出来的几次也是带着面具的。清月细长的眸子眯了起来,审视一番道:“我的手下不是只会被人扁而不还手的肉盾。”
那人的脸上露出被尊重的感激,使劲点着头:“宫主放心,小人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话音未落,清月扫起地上一颗石子,那人立刻跳起来将它接住,石子在他手中被捏成粉末,一点一点碎在地上,“日后若是谁敢与清月宫对敌,我便让他如这颗石子一样,粉身碎骨!”
“很好。”清月道,“以后你就是我清月宫的人,也是我改组以来的第一个成员,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招人,清月宫向来是能者居其位,也就是说即使你是元老,能力低于后辈,你也只能随他们唆使。我需要的是各色人才,不管是什么方面的才能,另外招人范围也可以扩大到官府和富家,我打算在内部成立朱门行会,专门招收富家子弟,以便随时为我们提供银两补济。至于官府这一块也要渗入我们的势力,以便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拿出来作挡箭牌,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江湖各大门派的精英以及许多隐居深山的高人弟子,总之一切你看着办就是,许多事情都不必请示我,我只等待结果。”
“是,属下遵命。”抱拳单跪行礼,俨然紫藤风范。此人名叫范逸,原本是书生,几次科举不第,遂弃文从武,却仍不受朝廷重视,三年过去还只是个县衙的小小衙役,一次因与当地县太爷发生摩擦,一气之下离开,独自一人浪荡江湖,因没钱没势,又没有加入正规门派,一直饱受欺辱。单看他刚才那几招,武功应该差不了我多少,这样的人确实该好好培养,如今即使给他一口饭吃,日后的收效也是无穷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8章 民愤难当嫉妒难当
家族遗传的经商经验告诉我这比投资定然不是打狗的肉包子,也正是这次偶然的拔刀,为清月宫新增了一名猛将,暂时弥补了紫藤和暗雨的空缺。被江湖上称为“九命黑猫”的范逸,曾无数次重伤,乃至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早就死在极品三公子轩辕骏图手上。
青牙峰的那场对决差点送掉他的性命,然而他却在坠崖之后奇迹般地活了下来,那是他第一次死里逃生。之后相继投过不少大小门派却一直没有受到重用,因长相欠扁总是遭人排挤,九次差点命丧黄泉,“九命黑猫”的称号由此而来。
范逸没有特别擅长的武器,应该说是他根本不屑用武器,用他的话说是“那些家伙带着碍事”。
然而清月不准。
身为清月宫的弟子,是一定要有一样自己的武器,这是规矩。他清月也不例外,武器象征人的身份和职位,就如清月宫的每件武器上都刻有月牙形标记,左护法佩剑,右护法佩刀和匕首,下来就是银蛇鞭和双刃。我很少见清月杀人时使用武器,但我知道那是把极薄的剑,弯弯的月牙弧度让它看起来有点像刀,阳光下会闪耀红光,那是一把附有无数魂灵的剑,简单轻巧的构造在主人的驾驭下变成死神手里的裁决之杖。
于是范逸拿了曾经紫藤的剑,怎么看怎么别扭,掂量着不知该放哪里,最后我干脆仍个坟头村姑娘绣的布袋给他。
由于招人是头等大事,我们不敢在沿途耽搁太久,以防行踪被暴露,若是清月宫形同虚槽的消息传出去,还不知有多少虎视眈眈的人扑上来吃。
范逸去了两日没有音讯,我和清月在客栈等着,我两时间正好错开,因此白天我百无聊赖,偶尔下去听听小二和客人们闲扯,男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和权财,若二者选其一,大多会舍前者而取后者,因为后者既可以让你躺在白花花的银子上面,又有美人在一旁为你敲锤揉推。如此境界,即便一夕贪欢也足以让人堕落只愿长醉不愿醒,更何况一生如此?
而如今同时拥有这两样东西,日子过得比谁都逍遥,江湖上无人不羡慕无人不嫉妒无人不叹服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火莲。
“那家伙的运气就像每天踩到狗屎还有人替你擦鞋,”小二端着盘子津津乐道,大清早起来就听到有人说“狗屎”二字,一天的好心情都扫光了,然而店里的客人却都竖起耳朵听。
“火莲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其原因有三。”小二得意地伸出三个手指,觑一眼掌柜,还在埋头算账,便又滔滔不绝地侃起来,“其一就是他身边有个叫芸娘的女人,她的姐姐芸裳是当今皇上的宠妃槿妃娘娘,地位仅次于皇后,不久前因病去世,火莲那小子偏偏在那时去了皇宫,随便磨了几下嘴皮子逗万岁爷开心,便得了那么丰厚的赏赐。其二就是他手里有张牌,大伙儿想想嘛,莲神教隐没了那么多年突然重出江湖,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这其中的原因嘛。”
有人嘴里叼了半个馒头,伸长了脖子正准备听下去却又卡住了,“咳咳咳……”呛得连拍桌子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大爷我还等着吃早饭呢。”
小二笑嘻嘻地放下菜,“客官不要急,慢慢吃别噎着了。”
“你咋废话那么多?”另一人拍案而起,一记将银子拍在桌子上,“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像火莲那种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
这话明显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靠脸吃饭也是一种本事,人图的不就是个安享么,有不劳而获的机会谁不愿去尝试?所以说那个脸上足有二十斤肥肉的大哥只能说是在抱怨老天的不公,没有给他足够的权财,又没有给他足够的资本吃软饭。
“切,人家火莲好歹也是武林大会的第一,你拿什么去跟他比,别净在这里瞎嚷嚷。”
身旁男装的姑娘气定神闲地舀着玉米粥,脸微微有些红润。之所以知道她男扮女装是见她拿勺子时小指习惯性地微微上翘,以及从进门到现在对周围人的厌恶和警觉。
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不禁有些纳闷。
恋人?夫妻?还是兄妹?
怎么看都不太像。我继续啃着手里的馒头,小二从我身边一阵风擦过,边走边道:“火莲可不是全靠女人吃饭的,那个清月的男宠是他一手调教的,他隐没的这几年听说就是在和他逍遥快活。”
有人开始骂起来了,说火莲狡猾也好,清月愚蠢也好,还有那个妖孽的玩宠。
“看来这回清月宫是没戏唱了,要不咱趁现在联合起来把它挑掉?”有人提议道。
自然一呼百应,只差没有丐帮的打狗棒挥了。
该发生的事总是要发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看着店内愤起的人群,嘴里这一口始终咽不下去。只听有人吼道:“先吞了清月宫,在灭了莲神教,老子他妈的受够了,只要这两魔头在,江湖就没有一日安宁!”
“就是就是,自从上次武林大会见了清月,我老婆就得了痴想症,到现在还卧床不起。”
“我两个刚行笄礼的闺女整天吵着要去当妓女,你们说可恨不可恨,不诛火莲,我誓不罢休!”
“砰”地一声,我旁边的桌子被掀翻,酒菜撒了一地。掌柜的终于从密密麻麻的账目里抬起头来,见桌椅纷乱,招牌也摇摇欲坠,客栈不像客栈,吃饭的不像吃饭,倒像是踢馆子,心疼地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各位客官行行好,不要在小店闹事,砸了这牌子就等于砸了我的老命啊,各位行行好吧!”掌柜的连连拱手,却没有一个人听,罪魁祸首的小二早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诛清月,灭火莲,诛清月,灭火莲,诛清月……”
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只怕我们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此时店内只有两个人表面安然坐着,一个是我,另一个便是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店里那么吵,她却只顾喝茶,眉宇微微锁着,似乎茶冲得苦了些。耳边又传来那六个字,我听着心烦,刚准备跨出脚步,上楼去叫醒清月,却听她道:“你们吵什么,没看见有人在吃早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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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亲和大大们实在抱歉,本想其中考试过后5月份可以好好更文了,可学生会20号就要改选了,事情很多,更得有些慢,请大家见谅!
第79章 小打小闹算什么
可惜除我和那位大哥之外,没有人听到她的话。那位大哥气得脸都绿了,脸上肥肉一颠一颠,“你这丫头最好给我乖一点,别动什么歪脑筋,到了那边就给哥争点气,老老实实地做个侍卫,说不定以后还能嫁个好人家。想不通你们这些女人都疯了,非要往莲神教跑,火莲那阴阳怪气的小白脸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赶投胎似地送上门去给他操,大姑娘的还嫌不够丢脸是吗?”
这话不轻不重,却刚好我能听到。初步确定了他们的关系和来意,那姑娘看起来顶多二十,却有着超龄的成熟与镇定。
姑娘把茶碗放在桌上,盛馒头和玉米粥的碗盘都已经空了,手里的筷子往案上一拍,嚷声道:“小二,再来两盘玉米粥!”
蹲在桌子下面的小二唯唯诺诺道:“客……客官,还是你自己去端吧。”
本以为她会发怒,却不想她真自己去端了。
“死丫头的,你给我站住!”
还没碰到她,却被她反手牢牢扣住,那位大哥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妹妹扣得动弹不得。“你……放手!”
“有本事你打过我。”姑娘讥讽地一声冷哼,将他甩出去撞在了门板上,哗然的人群才注意到这一幕,纷纷转过脸来看,议论着这有些阴气的小子是谁。
躺在地上的大哥见情况不对头,笑着爬起来圆场,“我家小弟不懂事,一点小误会扫了大家的兴致,林某向各位大侠赔不是!”
“哼。”戴斗笠的大侠大氅一掀,“大敌当前,岂容你们儿戏!闲杂人等还不快给我滚蛋,老子现在就要去挑掉清月宫!知道清月行踪的快来禀告,可免一死。”
“这位大哥,凭什么你说了算呐?”
“就凭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斗笠大侠一直保持着严肃风范,这句话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想挑掉清月宫的人实在太多,一一对付肯定不行,让他们起内讧不是更好?我暗笑着,这时一道眼神往我这边瞟来,对上去正好是那位姑娘,我朝她会心一笑,用唇语说道:“姑娘可是要玉米粥?”
她身形明显一滞,大概没料到我会认出她,嘴角一勾,也用嘴形比划道:“赶快逃命去吧!”带着点得逞的狡黠笑意,她身后的那群人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着,却听一人站出来道:“铲除邪魔,维持江湖的稳定,是我们江湖人士义不容辞的责任,清月和火莲两大邪魔作恶多端,一个杀人如麻,一个风流滥情,我们峨眉派已经忍受多时,没想到他们更加无视我们名门正派,尤其是火莲,哪次不是要把江湖翻个底朝天才肯罢休,清月则是人来疯,高兴时就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不是他们想怎样就怎样的。今天大伙儿难得聚会于此,既然把话都挑明了就不要太在乎谁领头,一旦消灭了两个邪魔,江湖就是咱大家的,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有人率先鼓掌道:“师太说得好,等消灭了清月和火莲,江湖就是大家的地盘!”
“是啊是啊,可是现在我们上哪儿去找清月?”
“当然是上金陵捅了他的老窝,怎么说也有六七箱金银财宝吧!”
“还有美女呢,虽然比不上火莲多,不过老子早听说清月宫里的侍女全部都是万里挑一的绝色!”
“不成,不成。”师太摇头叹道,这时她的弟子跑进来,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师太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很快就隐去了那一丝惊愕,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清月的行踪。”
众人大惊,忙问:“在何处?”
师太的目光在众人之中扫了一圈,见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才缓缓开口道:“就在此处,就在你们中间。”她的目光掠过众人的脸庞,蓦然转身定格在正要上楼的我身上。
所有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到我这里,不禁恍然大悟,有些不可置信地高声道:“我认识他,他就是清月的男宠,那次武林大会我亲眼所见!”带着鄙夷和轻蔑的眼神纷纷向我砸来。
“还等什么,先捉住这小子再说!”
一只苍蝇没头没脑地扑上来,有模有样地挥舞手里的大刀。我抽出银蛇鞭在空气中虚挥几下,绕住砍过来的大刀,那人想抽回去,却被我连人带刀甩出好几丈,那人不甘心地爬起来还想再战,被峨眉师太一手挡在前面:“切勿轻举妄动!”
敢情我的武艺又生疏了,新上手的鞭子还没沾过人血,虽然手感不错,但总体感觉有些沉。
掂量着手里鞭子的斤两,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抽打,随着脚步的上前,那群人也相继后退,这倒使我有些惊讶。说实话,眼前这些人的实力,我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更何况要一个人单挑那么多人了。故意隐藏起真实的内力,让他们感觉不到丝毫波动,这样也不至于过早被剁成肉酱。
知道我底细的小二蹲在桌子下面不敢乱动,只听得有人喊道:“大家一起上!”
果然泥菩萨是不能糊弄人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和这群人挑起来,乱刀看得我眼花缭乱,只得四处躲闪,仰头跃出几步,挥鞭横扫,面前顿时清爽。忽然一根铁棍当空打下来,我身形一侧,单手支地将那人踢飞出去。
忽然肩膀被人握住,只觉银光刺眼,用手去挡,不料与长矛撞个正着,手臂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就只剩下一片麻木,眼看暗红液体顺着矛头一道道滑落,滴落在地,却毫无痛感。直到刀架在我脖子上,贴上我的皮肉,冰凉。
以前总笑火莲轻功不如我,若是抢劫,我铁定比他逃得快。他却笑我只会跑,不会打。当时还只道他心里不服气罢了,如今却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俯视下去,紧贴脖颈的那把刀上还在源源不断地渗出液体,银亮的光泽在暗红衬托下显得有些残忍,那刀再深下去一点就是喉管,仿佛已经嗅到死亡的气息,甜腥的血液像是生锈的铁片,隐隐有腐臭的味道。
难道连我自己都厌恶自己了?静静地看着血液从身体里流出,好似那不是血,而是需要排遣的污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0章 三根手指平叛乱
“他还有用处。”师太制止道。
只听得耳边有嗡嗡的声音,我仰起头,吐出一口血,半侧头发垂下来挡住了一只眼睛,手臂上的红口子像是极度贪婪的嘴巴。我抿着唇沿的血,颓然笑道:“你们抓我做什么?”
那些鄙夷的眼神我曾见过无数次,却没有哪次心不像被刀绞过一般,本以为习惯了就会麻木,可那伤在心头根植太久,每一次触碰都仿佛在上面掘一下。难道离开了主人,我就这么不堪一击吗?就像外界只知道清月收了个男宠,而不是侍卫。
我正要闭上眼睛时,一双纤长得只剩下皮和骨骼的手捏起我的下巴,仿佛脱臼似的“咯噔”一响,峨眉师太眉头微蹙,眸中掩饰不住地厌恶,终于,她放开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以前听人说过,峨眉师太是个老处女,对男人的憎恶更是江湖闻名。这其中自然有她的道理,据说师太年轻时和她的师兄轩辕宏青梅竹马,师太的武功一直在轩辕宏之上,武林大会却故意输给了轩辕宏,轩辕宏也算是个男人,执意认为她是想让自己当众出丑,一气之下竟拔剑自刎,峨眉师太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躺倒在面前。
谁知她也是个固执的主,当众拔下自己的头发,与轩辕宏的系在一起,发誓此生只爱一次。
在场的人都唏嘘赞叹这场轰动一时的惨烈爱情,却不想轩辕宏起死回生,点了峨眉师太的穴道,准备将她的内力全部吸到自己体内。吸到一半,华空师太赶来,将二人打散,丧心病狂的轩辕宏却连师父也不放在眼里,最后竟是峨眉师太出人意料的一掌结束了他的性命。
对于眼前这个人突然生出了丝怜悯,女人的死穴应该就是男人,无论表面如何寡情薄欲,内心还是渴望有人疼爱。
“师太,这小子一定知道清月的下落。”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峨眉师太也是一愣,慌忙掩饰住那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
“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可饶你不死,你说还是不说?”
正待我要开口时,有人抢先道:“我还当是些什么人在这里发酒疯,闹够了就赶紧给我爬开,别搅了本宫的美梦。”
回头见清月一身宽松的水蓝色衣袍,齐腰的发全部披散在耳后,脸上睡意犹存,单手扶着栏杆,显得无比慵懒,仿佛还陶醉在刚才的梦中,同时也带着几分被吵醒的不悦。
我心中暗自惊喜,浮上脸的却是浓浓的担忧。说实话,这家伙的身体构造我一直没摸清楚,时病时好的,怎能不叫人担心。
可恨的是,他依然无视我的担心,手指继续撩拨倾泻肩头的发,让店内的人都傻了眼。
“你们是想走出去,还是滚出去?”清月缓缓道,眉宇间平添三分英气,单凭这个冷傲的眼神,杀人足矣。
仿佛被点穴的人群有后退的倾向,却仍大气不敢喘一口,只是稍稍挪动脚步。
架在脖子上的刀不禁贴近了些,背后的人突然喊道:“想要他活命,就乖乖点自己的穴道。”
“就这个要求吗?”清月反问道,随手在几个重要穴位上点了一下。
背后的人犹豫了一下:“把你身上的剑扔掉。”
清月苦笑道:“你叫我如何能动?”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手臂上的伤口,我下意识地将它护住,他的目光悠然收紧,沉声道:“要取你自己来取。”
纵然铁链束缚,野兽依旧是野兽,清月身上与生俱来的陌生感,仿佛一道冰做的屏障,将自己与周围隔开。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手指在他鼻翼下探了探,确认他连呼吸的穴道都已经点住,才敢大胆去拔他背上的剑。
正要触碰到时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他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
“我说点穴,可没说我不会自动解穴。”嘴角擒起笑容,注视我这边时光芒柔和下来,望不见底的深渊,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往下坠。这是第一次,他对我如此温柔地笑,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的笑,浅浅的,淡淡的,却是属于我的。
男宠又怎样,玩具又怎样,无悔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嫉妒去吧。
如此温柔的笑,真想再看一次,就像是温情甜蜜的漩涡,心甘情愿溺毙在其中。
脚步顺着目光走来,温柔的眸中映出我的影子,即使是杀人也是一样的温柔,当我还痴痴望着他时,只听背后的人一声惨叫,清月握着我的肩膀将我拉到他怀里,抽出剑,鲜血溅了一地。
“我清月的人,你们也敢碰?”扫视着一步步后退的人群,他语气冰冷道,周身散发出的阴森气息将店内的温度下一子压低。
只有峨眉师太和那个头戴斗笠的大哥还站在原地,刚才还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见到了这个大魔头,好像还在梦里一样。戴斗笠的大哥手里的剑翻来翻去,终于按耐不住,“还不快上去擒住他,江湖就是咱们的地盘!”
然而没有一个人行动,清月停住脚步。
那帮人面面相觑,峨眉师太忽然权杖震地,朝清月飞来,清月微微一侧,单手运气将权杖推了回去。
峨眉师太飞身跃起,一把握住权杖,铃铛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迎面斗篷飞来,清月利索地一记将它劈成两半,眼前剑光闪亮,当空横扫下来,清月抱着我一个后仰躲了过去,趁他剑未收起,长腿径直将剑勾起抛向上空,一记猛踢,将剑直直送入他的胸口。
“弄坏我的东西是要赔的。”无视周围人的愣怔,清月俯下头舔噬我手臂上的伤口,想抽回去却被他掌心握住,摸着我的脑袋,故意生气道:“你不乖哦。”我被他这个表情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忍着痛让他舔,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难道……
他又在吸血?!
我正要看,他却把头抬起,唇沿上有未干的血迹,展颜道:“你的血还是那个味道,苦中带着清甜,不过放心,我不会把如此珍贵的东西吸干,因为你是我生存下去的支柱,唯一不能缺少的东西,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视之如草芥,唯独你不行。”
最后那一句话仿佛不是从嘴里发出的,却足以使我的耳膜震动,心上好像沉甸甸的压了东西。
峨眉师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劈成两半的斗笠,口中喃喃。她身后的那群人再不敢上前,只颤颤地拿着手里的刀剑不知所措。
清月把剑上的血小心擦拭,淡笑道:“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赶紧找个对手将他打败,然后就可以走了。”
那群人还愣怔着,只听他又道:“你们只有三根手指的时间。”
“一、二……”
一时,人群开始沸腾,眼睛红了,手脚乱了,疯子一般四处乱砍。一个弟子好心将峨眉师太拉开,自己却被当头劈成两半。
内讧一下子就挑起,没过多久,店内一片狼藉,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我有些看不下去,记忆中也有过如此相似的画面,而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瞥见清月嘴角露出的残忍笑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当范逸带着五六个人赶来时,看到此场景,惊得目瞪口呆,“老大带了多扫人摆平的?”
我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点,宫主刚上楼睡觉。”
他身后站了四个奇怪的人,说奇怪,其实一点也不为过,个个奇丑不说,每个人丑的都有自己的特点。
左边第一个眼睛大如铜铃,身板壮似牦牛,宛如张飞再世;第二个的鼻子红中带紫,成为整张脸的焦点;第三个嘴巴又宽又扁,和鸭嘴有的一拼;他身侧的那个两边大耳上各挂三个环,身量高挺,却是一副尖嘴猴腮样。
范逸一一为我作了介绍,却未提及我的身份。
铜铃眼名叫叶初,曾是青龙门的一名得力大将,老婆被门副门主龙玄凤抢走,他实在无法忍气吞声待下去,决绝离开,发誓从此与青龙门势不两立。龙玄凤也怕纵虎归山,便放出消息,若是谁敢收留叶初就是与青龙门为敌,话说青龙门虽不是一流门派,但也算是有些威望的中不溜门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些小门派听后自然不敢收,然大门派又不屑,莲神教有个规矩,凡入教主,相貌佳者优先,单凭这一点,叶初就已经无缘了。
红鼻子名叫李义峰,原本是个书生,因爱妻中毒身亡,痛哭一月有余,遂鼻子红肿。此人擅长配毒,她的妻子便是不慎喝了他新制的无色无味如烧开之水的毒药而暴命。后来,他也改行当过大夫,却因用药过重,治死过多条人命,渐渐在江湖上臭名远扬,人称“毒蝎子”。
扁嘴巴名叫姬世典,曾是地方上的小官,一次宴请地方刺史的酒宴上,刺史因垂涎夫人的美色,要求与其共度一宵就破格提拔他。喝得醉醺醺的姬世典当场就答应了,事后却懊悔不已。看透了官场的险恶,辞去官职,携同妻女辞官闯荡江湖。
大耳朵名叫姜天涯,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因红颜而乱性的。他是一个孤儿,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长大的,八岁就独自一人四处流浪。入清月宫是因为崇拜清月,今年才十五岁的他看上去已像个资深圆滑的老江湖。
看着这一群被江湖隐没的怪才,不禁大喜过望。
我拱手笑道:“清月宫墨菊见过各位大侠,还请多指教。既然投到清月宫,日后就要尽心尽力为清月宫做事,若是谁敢背叛宫主,我墨菊第一个不会饶过他,清月宫对于叛徒的惩罚并不是一个死能够盖过的,前任侍卫蓝鸢的下场你们也应该有所耳闻吧?我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努力辅佐宫主,重树本派在江湖上的威望。”
他们一个个眼中绽放异样的光彩,我并不知道这番话在他们心里引起怎样的波动,或许只是一个被尊重、被肯定的眼神,让一群孤独的游魂找到了栖息的角落。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刚睡醒的清月,随知他只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翌日,我们便启程回金陵。昔日的清月宫早已成为一堆废墟,跨进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侍女的尸体,遍地腥臊,血迹尚未凝固,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也就是在我们赶路的时候。
撩开她们的头发,几乎每个侍女的脖子上都有一根细长的针,尾端是朵莲花。
火莲神针?!
清月捏起一根针审视良久,眉宇微微皱起,身后的五人自然识得,此针乃莲神教独有,范逸上前一步道:“火莲的老窝遍布江湖,可是力量分散,我们可以由近及远一个个将它挑掉,南边一向是宫主的势力范围,先把这里火莲的眼线清除掉,顺便吸收小帮小派来扩充我们的实力,一旦南边平定,我们就有同火莲抗衡的能力,即便僵持对峙,江湖也不会如现在一般容忍火莲猖狂放纵,不知宫主意下如何?”
没等清月回答,李义峰便道:“此针虽与火莲神针有九分相似,然它的疏漏就在于没有足够的毒性致死,所以才有地上未干的血迹,真正的火莲神针放在莲神教弟子手里通常是一针毙命。”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若地上的血迹也死后伪造的呢?”
李义峰捡起一根针,将上面的血迹与地上的作对比,粗看并无明显区别,可细看便能辨别出先后,地上血的颜色与针上相比稍微暗些,也就是说杀手是先动刀剑,后来才将针插上去的。
清月抬头看他,眼中有赞许之色,却挑眉道:“那么依你看,这件事是谁做的呢?”
“青龙门。”李义峰不假思索道。
身旁的叶初听后立刻按耐不住愤怒,“这群狗东西,迟早要死在老子的刀下!”
李义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大哥何必如此冲动。”
“老子已经忍很久了,今天非要灭了他们不可!”铜铃眼瞪得老圆,抽出腰间二十八斤的大刀狠狠震地。
其余几人慌忙拉住他劝阻,叶初却偏是血气方刚之人,硬是死脑筋直肠子拐不了弯,操起大刀冲去门去,怎么拦也拦不住。
“这小子大概又想起以前的事了。”范逸叹道。
“哦?”清月眯起眼睛显得颇有兴趣,可此时不是讲故事的时候,大家正要追去出时,叶初却回来了,手里提了个人头,往地上一甩。
定睛看去,那人的额头上有条龙的刺青。
青龙门与清月宫并无太多瓜葛,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上次武林大会上露过一次脸,在江湖上几乎听不到它的名字。
按理说去攻打青龙门是毫无理由的,然而谁叫他们这次先惹到我们呢。
清月宫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时,许多门派都已蠢蠢欲动,看来青龙门也是想在其中插一脚,这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清月隐去嘴角笑意,将针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流一滴血,我便要让他们十滴血偿还。我给你们七日时间,吞掉南边所有二流一下帮派,包括青龙门。”
话音未落,只听他们异口同声道:“五日!”
“很好。”仿佛已经看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场景,针尖泛着灼灼银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2章 夜泊秦淮近青楼
我心里着实没有把握,别说是五日,就算十日也未必能把南边所有小帮派吞掉。
清月未免也太自大了,更何况我们如今势单力薄,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之前依附清月宫的帮派在清月销声匿迹后大多独立或者另寻依靠了,仅有的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也在风雨飘零之中,随时都有散伙的危险。
残阳勾起黄昏最后一抹笑靥,微凉的风吹起鬓发,耳边有瑟瑟声响。站在山上瞭望秦淮河的夜景,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
清月将我拉进他怀里,脱下外衣给我披上,我们的头发搅乱在一起,好似一团理不清的线,在他五指间悄悄滑落。
他轻轻拥住我,鼻尖贴着我的头发,若有似无的气息,“墨菊花只有一季,而我希望来世能够拥有你的全部,此生罪孽无数,唯独没有改变初衷,这是我唯一不感到遗憾的。”
“为何是来世?”望着他那双化为一泓清潭的眸,浮尘都仿佛被暂时沉淀。
为何是来世,而不是今世?今世有太多无法冲破的阻碍,原本以为他不在乎,却没想到他还是如此在意。
我们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却因一朵墨菊花非要扯上关系。
“若是来世,我便投胎做女人。”靠在他的怀里喃喃着。
清月微微一怔,搂住我的肩膀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我一开始认定的人,可是今世我注定无法拥有你的全部,因为你第一个爱上的人不是我。”
“你放心,我不会再有二心。”话刚到喉咙口,却又变了,“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开始就如此,若是能够回到过去,我情愿不去那个花园,或许现在我们两个都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
还没说完,清月便打断道:“这个世上最不会发生的就是‘如果’,所以你认命吧,我们注定是要有纠缠的。”他扯断绕在手指上的我的头发,和自己的一绺墨蓝色的头发系在一起,又扯下自己的系在我头上。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手指在头发间灵活地穿行,这只有结发夫妻才该做的事。
清月微笑着握起我的手,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冰冷了,竟还有一丝温暖。
“错过太多,我不想再错过这一次,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都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不会再轻易放手了。”难得从他嘴里听到这么肉麻的话,树枝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借着月光看去有些微微泛红。
曾经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新婚之夜会是这番光景,两个大男人偎依在山坡上,没有笙歌美酒其乐融融,却是和一个经历百般折磨依旧俊美如铸,让人忘记呼吸的人。
远处船火星星点点,河面上飘着数盏河灯,中央一盆硕大的火红莲花,照得河面波光粼粼,倒映出亭台轩榭的影子,河上架着一座桥,不甚雕栏,也非玉砌,朴实无华倒和周围的景物不大吻合,这座桥有个别称,叫“君子不过”。
桥的一边是金陵城最大的妓院“桂云坊”,另一边则是书声琅琅的私塾,透过窗口便能看到对岸香艳繁华的景象,目不窥园的读书人能有几个?所以大多考上功名的都到对岸去了,留下的几个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时结伴去桂云坊玩乐,美其名曰:君子不过如此。
不过桂云坊说是君子的去处其实一点也不为过,里面的女子全都是艺妓,只卖艺不卖身,而且大多精通音律、书画,甚至有名门闺秀不惜舍弃金山银山,来此当一名艺妓。
这里的女子念空的本事绝对要比和尚庙和尼姑庵里的僧人、尼姑来得强,别人是特地为了躲避红尘而寻找清修禁欲的地方,她们却是身在浊世却不为浊世所动,这境界大抵能攀得上“举世皆浊我独清”。
每逢佳节,秦淮河上都会举行各式各样的活动,桂云坊红牌的歌舞自然不会少,不过聘请的费用那可是天价,别说头牌,就是小丫鬟也要折煞穷书生一顿上京赶考的路费。
清月和我来到河边,远远望去,河面上停泊着一艘大船,船口放有近百盆光艳夺目的花,许多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着品次。
看我望着船发呆,清月笑道:“想不想过去?”
我点头。他握住我的手踩到水面上,我被他吓了一跳,他却回头道:“没事,你快跟上来,我们悄悄走过去。”
脚腾空踏在水面上,就像踩着软绵,开始还晃晃悠悠的,没多久就稳住了脚步。
上船之前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船舷四周镶着一圈杏黄色小花。我们来到前甲板,看见有人围着一盆花在转,口里还念着诗:“暮雨轻匀林气浓,有梅暗绽小园东。十分韵致意朦胧,零星灯影自融融。”
念毕,周围人纷纷拍手叫好。
“把茶梅的羞涩和韵味表现得恰到好处,唯独少了分耐人寻味的意蕴,只能说是二层品罢了。”只见有人从人群里踱步而出,一手握着扇子,一手反在背后,脸上从容淡笑,一看便知气度不凡。
身旁的公子哂笑道:“不知兄台可有更高妙的赞诗,小弟倒想讨教一番。”
“讨教不敢当,切磋罢了。”说罢折扇一收,接过递上来的蘸了墨的毛笔,在桌上铺挺的纸上写道:倚窗遥望,黯然无语,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千行。茶梅虽盛,奈何无人共赏。人道是,浪子无情,却总被情伤 。
“好词好词!果然是准状元,这么精妙的诗也能一气呵成!”
刚才还哂笑的那位公子欲怒未怒,只得看他抢尽风头。
“有文采就是好啊。”我暗叹,侧过脸,却不见清月。
咦,哪儿去了?
这家伙走了也不说一声,虽然他年龄比我大,武功比我高,我却始终放心不下,没准又生出什么乱子,莫名其妙弄出个失忆返童就不好了。
眼前一亮,挡在我前面的人无故散开了,清月俊美的脸庞映入眼帘。只见他走近船舷,摘下一朵杏黄色小花道:“一舟香艳,唯见月桂飘香。”
他将手里的花捏碎了抛进河里,片刻沉默之后,随着一人的掌声响起,其他人也开始鼓掌。
四个白胡子老头进船舱讨论今年花卉大赛的冠军,片刻之后,当门帘拉开,一个老头颤巍巍地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老头憨态可掬地笑道:“我宣布,今年花卉大赛的探花是王姑娘的《百合吟》,榜眼是薛公子的《茶梅佳品》,状元是……这位公子是?”
老头拿着放大镜查了半天也下不了结论,只得抬头寻视,目光突然扫到我这里。
“墨公子,《月桂》。”身旁的清月忽然道。
老头看了看,笑盈盈地道:“本次花卉大赛的冠军是墨公子的《月桂》。”
第83章 美人儿饼
作为奖励,可免费挑选一盆花带回去。清月征询我的意见,我指着绕在船舷上的月桂道:“你刚才不是歌颂它的吗?”
每种花都它的象征意义,墨菊象征的是对往事的追忆,月桂象征的则是公平。
捧着几大串枝条回到清月宫,找来了花瓶,装了水,把月桂插进去放在窗前,月光正好笼在花上面,平添几分安恬。
清月一进门,眉宇微蹙,“你打算让它活几天?”
说着便把枝条从水里拔出来,推门进了园子,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月桂是扦插的!
刨完坑,我们把枝条一根一根种下去。我拿来剪刀将多余的细枝末节剪去,又给它们浇了水。
小时候除了偷偷和丫鬟学绣花,我还有个喜好便是种花。园子和房间里都有我的杰作,书上说,君子如兰,气质尚佳,谦和有礼,女子如莲,纯美洁净,淤泥不染。每逢盛夏,池塘里就开满了莲花,除了游泳之外,我就充当了采花大盗,把最大最漂亮的莲花拿去送给蕙兰姐姐,其余的就送给其她丫鬟,总被她们骂偏心,谁叫蕙兰姐姐温柔美丽又会照顾人。
扔下铲子和水壶,坐在刚刚插好的月桂中间。今夜月圆,隐约可见银盘中有几个小黑点,仔细看去,像是有人拿着铲子在砍树。
清月耸耸我的胳膊笑道:“要不要吃月饼?”看着他手里突然冒出来的月饼,我呆愣了一下,原来今天是中秋节,难怪秦淮河上会有歌舞表演。
嚼着月饼,心头莫名地感伤。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容易多愁善感,看来我这辈子是投错了胎。一条手臂轻轻搂住我,将我揽入他怀抱,无言地慰藉。
月饼上印有复杂的宝相花纹,清月夹起一个端详良久却迟迟不入口,嘴角浅浅的一弯弧度,“你说这饼上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嗯?”满口面粉,我含糊地应道。
清月笑着将我的头发拢到耳后,伸手揩去我嘴角的面粉,我看到他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饼,上面画着一张脸,圆圆胖胖占了整个饼面,眼睛鼻子虽然不是很清晰,却也能看出些端倪。
正待他要藏起来时,我突然抢过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上面画着一张熟悉的脸,好像在照一面压缩版的镜子,我气道:“你是不是故意把我画这么丑的?”
清月正色道:“哪里丑了,我媳妇怎么会丑呢!”说着毫不犹豫抢过去咬一口,“很好吃的哇,你也要吃吗?”
我的脸立刻像着了火似的烧起来,“不要,要吃你自己吃去,我才不要!”
清月拉住我道,“为夫第一次给娘子做吃的怎么可以不尝呢?说起这饼,还有由来,它的名字叫美人儿饼,上面印有美人的脸谱,色香味全有,吃起来也赏心悦目。”
看的我又好笑又好气,差点就提着他的耳朵道:“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
“人家忙了好长时间呢!”清月委屈道,一张小苦瓜脸活像个受罪的小媳妇,我忍不住上去捏了一把,不捏不知道,一捏吓一跳,光滑程度不亚于上好锦缎,我嫉妒得要死,手不自觉地又捏了一把。这无异于抚摸午睡的狮子,摸一下可能它还没什么感觉,不要因此而得意于暂时的胜利,或许它只是想让诱饵放松警惕,然后等他毫无防备地再次靠近自己时,张开嘴巴,一口将其吞下。
这就是所谓的狮子大开口,不开也罢,开了就要生吞。
清月不坏好意地抓住我的手,嘴角浮起邪魅笑颜,趁我呆愣之际,顺势向下一带,重重地跌进他怀里。
虽然已经习惯被他蹂躏,可每次都有浓重的犯罪感。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可以归结为宿命,或许我还没有认命罢了。
被清月一双细长的剪水眸子盯着啃饼,上面还有自己的头像,这味道委实比在埋有地雷的路上走好不了多少。
看他心情大好,我也懒得反抗,由他的手在身上四处乱摸,轻颤着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有了睡意。
睡梦中,朦朦胧胧听到有说话声,仔细听,其中有清月的,但他的话极少,仿佛只是象征性地说“好”、“我知道了”,接下来说话的应该就是那五人中的一个,断断续续并不很清楚。
正当我准备贴着墙听的时候,突然听见清月说了声“好,你们下去吧。”
“醒了。”他推开门,并不奇怪我穿着亵衣靠着墙壁,仿佛早就料到。
我整了整衣衫问道:“事情摆平了吗?”
“是的。”清月随口道,“有件事得让你去办。”
“什么事?”从刚才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出几分,南方的各大小帮派已经摆平,剩下的就是与火莲形成南北割据的局面,但我不知清月的野心究竟有多大,说不定他与火莲对着干纯粹只是赌气而已,而火莲呢,偏偏不让清月,说不定也是想玩弄玩弄他。
这两个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一句玩笑话就能把人吓得半死,偏偏一个喜欢逗人玩,一个喜欢杀人玩。
第84章 沐风堂
爬上树观望,府里环境清幽,半天看不到一个人,正纳闷着,突然身边的鸟叽喳地叫,风吹着树猛烈摇晃,震得我心虚。
只见一个白衣公子缓步穿过走廊,衣带追随发梢翩然起舞,步伐轻盈,温文儒雅,俨然书生文气。
迎面走来一位穿杏黄色衣衫的公子,四目相对,却是尴尬地错开,只胳膊相触了一下,就匆匆离去了。
白衣公子回眸,望着那人的背影轻叹,手中这扇不觉落地。
好端端地让我来闯沐风堂做什么,清月那孩子的想法是越来越古怪了,拨开些树叶,却发现那位白衣公子正朝这边看来,脚下一滑,一只踩了个空,幸好攀住了树枝。
白沐风大概是在发呆,这么大动静竟然像丝毫未察觉似的仍望着这边发呆。我摸摸被树枝刺疼的额头,重新爬上来看时,他已经走开了。
沐风堂自成立到现在已有三代,已经商闻名,其资产虽不是富可敌国,但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任何一个门派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就不愁沦落成丐帮,就是举办一百次武林大会都绰绰有余。
清月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只是如何说服他们支持我们还是个问题。
我一刺溜蹦下树,吐掉嘴里的草竿子,拍拍身上的树叶,刚要叩门,门却自动开了。
明镜见到我,一脸惊讶,收起难看的脸色,笑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那一丝笑容将一切掩盖住了,对于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清秀大夫,留给我的印象总是淡淡的,看上去很舒服的一个人,没有太多的话,说出来的几乎都是别人问他的,若不想说或不知道,他便答不知道。
记得那次他和白沐风去参加武林大会,那时的他看上去还有些傲气,说话间不经意流露出对明渊的崇敬。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和当今圣上是同一个人,不然也不会安心留在这里。
我也回他一个淡笑道:“还要感谢明公子给我家主子配的药,公子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要多注意身体。”
明镜道:“多谢,还有其他事吗?”
他并不像在下逐客令,微微侧身,倒像要让道给我进去,语气淡淡地有些疏离:“白堂主在里面,你要找他就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堂主正在书房,公子请随我来。”和善的老总管笑眯眯地为我带路,“前面就是堂主的书房,老朽先去通报一声,公子在门外稍候片刻。”
老总管进去了一会儿便出来让我进去。
白沐风一身白衣,一脸温文尔雅的笑,让我不禁想起在江渚泛舟的谪仙。
我拱手微笑:“徒儿拜见三师父。”
白沐风笑道:“莫敢莫敢,菊儿怎么有空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
我道:“这不已经通报过了吗?师父要见我还不容易,只是有些人天天见还不如一年见一次。”
白沐风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手里的扇子撑开了又合拢,只轻轻叹道:“是我太勉强他了。”
没想到文雅的三师父也会为情所困,怪道有人堪破得了命关,堪破不了情关,“情”这个字古往今来变数太多,是最少受外界所阻碍的。
“他心里装的只有他师父和那两本秘籍,我不过是一个出银子和人为他摆渡到过去的船夫而已,只要他知道他那个宝贝师父尚在人世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他的语气中有淡淡的怨怒和无奈,“不管为他付出多少,都不会动心,更不要说取代他师父的地位了。”
看他有些激动的样子,我只得安慰道:“人都是血肉做成的,不可能没有一点触动,再说你也知道勉强明公子,所有的付出都是你甘愿的不是吗?”
白沐风低着头思忖了半天也没说话,正当我要扯开话题时,他却突然抬起头来,状似自语道:“真的有那么难吗?”
走过石子铺就的羊肠小道,旁边花木的枝条被修剪得十分整齐,即使是光秃秃的杆子并排在一起也不觉得单调乏味。
关于那件事,我始终没有开口,倒是白沐风问了我许多关于清月的事,我忍不住问道:“清月和火莲两个你更支持哪个?”
白沐风摆手道:“我无意再入江湖,他们两个的恩怨我也懒得干涉,我只要做好一个商人的本职就行了,你这次来不会是给清月当说客的吧?”商人敏锐的洞察力将我的来意看的一清二楚,顿时有些窘迫。
这时只见一个侍卫过来禀告事情,我识趣地告退了,匆匆瞟过那侍卫的脸,只觉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那侍卫……没错,就是那个在客栈吃饭的男装姑娘!
回过头去,原地只有空落落的风吹草动。
晚饭时,白沐风向我一一介绍了他的家人,包括他的夫人和还未满月的小少主,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孩,脸蛋还不及我手掌心大,手脚都蜷缩成一团,肉鼓鼓的,半眯着眼睛,粉嫩的小嘴吧砸吧砸像是唇沿上有舔不完的糖水。
我握起他的小手来捏,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挣开了眼睛,瞪得老圆,像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手一个劲地往我嘴里送,边笑边像嚼糖一般讲着我听不懂的话。
“琰少主喜欢墨公子呢,想让你抱抱。”奶娘在一旁笑着哄道,把怀里胖乎乎的一团塞给我,我双手接过来,小心地抱着,生怕摔着,小家伙不是一般的沉,揣着在怀里就像捧着一个西瓜。
趁我不注意,把我的手指也含进去了,小舌头一卷一卷地吮吸,湿湿的唾沫粘在上面,好不容易才拔出来,那小婴儿挥舞着双手,对我傻兮兮地笑。
眼角眉梢都像极了白沐风,一时间忘记了在一边冷眼旁边的明镜。白沐风在为夫人夹菜,长辈们都露出慈爱的笑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侃。
第85章 君子如兰淡若水
一顿饭吃得圆圆满满,羽琰少主自然是最大的功臣,所有人无论长幼都围着他转,眸中再寒的冰封,触到他一脸真正的稚气童鞋都化成了柔情水。
宝宝的眼睛又大又水,粉嫩饱满的嘴唇上还有一点小小的红痣,十分惹人怜爱,这使得原本就不大的脸更加生动。
看得出来,坐在偏左座位上的白夫人,对这位穿杏黄色衣衫的俊美公子并不是很欢迎,甚至还有一点点敌意。
明镜清丽的容颜有一股天然的气质,若是浅浅地笑一笑,会使整张脸变得灵动。然而他不会装,所有的表情都显露在脸上,对世俗的厌恶和自以为是的清高。
掂量着怀里的“小西瓜”,小手在我脸上乱摸,只会“呵呵呵”地傻笑。白夫人过来,笑着伸手去抱,他却还赖在我怀里撒娇。
“琰儿不听话,墨哥哥还要吃饭呢,奶娘,把少堂主带回屋里去。”
“是,夫人。”垂手立在柱子旁边的奶娘听到吩咐就立刻趋步过来,从我手里接过琰儿,哄了几声就进屋去了。
这时身上突然一凉,冷风从半敞的正门刮进来,只见衣带飘飘,月下一抹杏黄色光影。
“他是谁?”
“堂主的朋友,贵客呢,人家清高着,不跟咱俗人为伍。”
我看到白沐风紧蹙着眉,脚跨出一步,欲追未追,手里的汤勺悬在半空中。
白夫人合时宜地把手搭在夫君肩上,“逸轩,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回去歇息会儿?”说着,给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媚眼流转,靠上来柔声唤道:“主子,奴婢带您回房去好吗?”
我明显感觉到白沐风的身子一震,抬眼对上那侍女,竟着魔了一般移不开视线,轻轻颔首。
在座的人都仿佛没有看到这段小插曲,喝酒的照样喝酒,谈笑的照样谈笑,乐呵呵地欣赏舞池里舞娘们的曼妙舞姿。
白沐风离了席,白夫人只稍稍抬头瞥了一眼,便又开始和客人们喝酒。
长辈们对这位聪明贤惠又大度的媳妇赞不绝口,有这样的贤内助辅佐堂主,自然不愁买卖赔本。
夜半,曲终人散。出了庭院,看到有个人坐在角落里抱着一坛子酒猛灌,走近时,才看清就是那位男装的姑娘。
我蹲下来耸耸她的肩道:“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她扔下坛子,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我的事轮不到你管,给我滚开!”
我一怔,想起那天在客栈里听到的话,便道:“姑娘不是要去莲神教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姑娘晃晃脑袋指着我,怒道:“我不是说过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你还不快给我滚,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不就是火莲他表弟么,我就算想要去也不会求你的!”说完就倒在地上酣睡过去了。
我望望天,决定还是把她背回去,背到半路突然又醒了,吵吵嚷嚷地瞎折腾一番。
女人喝酒,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男人,这个女人又是为了什么?
火莲吗?为他自杀、疯癫的女人多着。我可惜地望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酒坛子。
卸下身上的包袱,顿感浑身酸痛。长廊上一片漆黑,忽然瞟见拐角处一抹黑影,待我追上去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早上,当我看见白沐风时,他满脸倦容偎依在藤木椅上,身旁那个柔媚的侍女正在为他锤肩。
白沐风眉头微蹙,摆手示意她下去。
侍女脸一红,绕过我身边时,目光中有意无意的暧昧神色。
白沐风见到我,脸上露出温和笑容,我走过去关切道:“你有什么地方不适吗?”
他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
我坐下来和他聊了会儿,白夫人亲自端上茶来。白沐风拨了拨茶盖道:“去我书房坐坐。”
他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与当年那个温文儒雅却浑身透出灵气的无影公子相比,更多了分沧桑。他走到身后的那扇墨竹屏风前,伸出手轻轻一推,屏风顿时向后旋转,出现一条秘密通道,白沐风笑着向我做出一个请的姿态。
说是书房,其实更应该是一个地下室。过道里黑黝黝的看不清什么,白沐风从墙壁上取下件什么东西,轻轻一吹,那团东西变成了一把火苗。
下了台阶,我看到眼前矗立着两个大书架,案上凌乱散布了着墨的纸。白沐风拿起毛笔,蘸了墨,走到木架前,一幅未完成的兰花图,纤长柔弱的叶像是被风吹散了,丝丝搅乱在一起。
等到大汗淋漓,手脚全然无力,他才缓缓停下笔,瘫坐在了地上。我想要把他扶起来,他却笑着摆摆手。
“很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在这里乱写乱画的,每个人都好比一株植物。”他把毛笔指向那株兰花道:“他就像我!”
兰花通常被摆放在书房的窗台上作装饰之用,释放着清雅幽淡的香,被誉为花中君子。
当然也有长在悬崖上的,在风雨中自开自落。
如果把人比作花草,那么白沐风无疑是拥有文雅和坚韧两种品质的被誉为君子的兰花。
“你现在知道了吧,三师父是软弱无用的人,只会在这里写写画画。”他黯然垂下眼帘,我心头一痛,拾起地上的画,一张一张翻看,有各种不同姿态的兰花,每一幅都堪称绝品。
其中只有一幅上画着一个人的背影,负手迎风立在悬崖边沿,夕阳下纤长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足以让人感受到他胸中激荡的情怀。
“他要走了。”白沐风惨然一笑。
我不知该怎样安慰他,便道:“他一定会记住你的好的。”
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囚禁在身边不是件好事,我知道,然而能被白沐风那样温文尔雅的人深爱,何尝不是件幸福的事。
“我只想让他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哪怕是个一无是处的文弱书生,这就够了。”
他扶着桌子支起身,我连忙上去搀住他,“你能文能武,怎么可能一无是处,只是生不逢时,缘不对头罢了,别往心里去了,凡事退一步想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或许吧。”他的眼神更加黯淡了,让我有种错觉,仿佛随时熄灭的烛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6章 一片冰心在画中
站在房门前,让我想起那双执着的眼睛。
我和明镜交涉不多,更谈不上什么交情,最多也只是在去年的武林大会上见过几次面。所以对于这个寡言的清秀男子,印象并不是很深。
刚要抬起手敲门,身后有人道:“没猜错的话,清月宫主的病应该好了。”
转身,正是明镜。“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事。”我看着他道。能让白夫人都对他有嫉妒之心,可见白沐风对这位“贵客”的用心已经超过了普通意义上的主客之情。
“我知道。”他眼睛瞥想别处,大有逐客之意,“如果你是替他来说服我留下的,那且不必了。”
我道:“我知道说服不了你,我只是来转交给你这个的。”我从衣袖里掏出一幅卷好的画递给他,见他盯着半天没有收下的意思,便塞到了他手里。
半夜,我没有想到明镜会来找我,连忙从床上坐起来,他扔给我一个包裹,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早上,看到圆桌上摆着的杏红色包裹,我才确信昨晚并不是梦。
明镜真的走了。
拆开包裹,里面一排银针和一小袋药丸,还有一张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回赠。
我立刻揣着包裹去看望白沐风,白夫人正在一旁喂药。我忍不住问道:“堂主得了什么病?”
白夫人眉峰一转,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病,秋冬换季,前几日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原来如此,辛苦白夫人了。”
“这是哪儿的话,逸轩和我一向恩爱有加,哪有夫君病了,妻子不甘愿做牛做马的?你说呢,墨公子,等你有了妻室便知道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吧,可有心仪的对象,没有的话师娘替你找,府里的丫鬟虽不是倾国倾城,不过美艳的可多着呢,我就不信没有一个墨公子不心动的。”
我听见白沐风“哼”了一声,便笑道:“师娘的心意墨菊心领了,不过现在墨菊年纪尚轻,又在江湖漂泊不定,只怕怠慢了人家好好的姑娘。”
“这又有何妨?”白夫人放下碗,竟然来了兴趣,“墨菊公子快二十了吧,这摸样自然好的没话说,就是女气了些,你看我这丝萝宝贝如何?”
白夫人身旁垂手立着一个俏生生的丫鬟,鹅蛋脸,杨柳腰,大眼水亮。一听这话,羞得面红耳赤。这时白沐风一记拍在桌子上:“你说够了没?说够了就赶快给我滚!”
我惊诧地抬起头,见白沐风拿起碗正要砸向白夫人,一跃上去将她推到了一边。
白夫人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既然夫君不喜欢贱妾待在这里,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看到她转过身时,眼中淡淡的哀怨和无奈。
“菊儿,别动,你的膝盖流血了。”
我一挪腿,立刻抽搐得厉害,白沐风把我抱起来坐在椅子上,我看到膝盖里嵌了块碎瓷。
“刚才她说的话你不要在意。”修长干净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刮着,我咬牙使劲点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纱布过来!”
门口的身影一滞,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白沐风每天都要吃药,身体却不见好转,我便奇怪道:“三师父得的什么病?莫不是用错药了不成?”
他只摇头道:“药是吃惯了。”说着,在我伤口处涂了些药粉,用纱布一圈圈缠绕起来。看着他埋头干着手上的活,头发有几根是灰白的,突然心头一痛。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那时他顶多二十来岁,却已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敬的无影公子白沐风,儒雅、和善,是无数少女心目中的佳偶,更是无数长辈心目中的佳婿。前不久传出的娶妻消息破灭了无数人的美梦,更让人惊讶的是秦氏既不是出身豪门,也非王室贵族,更谈不上倾国倾城。她只是府上的一个丫鬟而已。据说白沐风一次酒后乱性,她才有幸成为了他第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室。
长辈们都是在江湖和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如今反而对名和利看的极淡,用白沐风九十岁老祖宗的一句话说,就是“媳妇是用来伺候人的,什么千金小姐、富商养女、金陵第一钗,到头来都是白骨一堆!”
因此对于这个其貌不扬却温柔贤惠,尽心尽力伺候了老祖宗十六年的丫鬟倒是异常满意。
忽然想起明镜给我的那个包裹,便拿出来交给他。
白沐风两指夹起一根银针,眼眸仿佛也跟着收缩,每根针尖上都有一颗小红点,别的都与普通银针无异。
他把其中一根探入桌上的那碗汤药里,提上来是,探入水面的那部分已经变成暗红色。
“汤药里有毒!”我惊道,突然门口发出一声响动,来不及看清,白沐风手里的那根银针便已从门缝里飞出去,只见门上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倒下。
打开门,躺着的竟然就是刚才还玩笑说要许配给我的丝萝!
白沐风一声冷笑,捏住刺入她喉咙的银针拔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仔细擦拭,惋惜道:“用这个杀她真有些浪费。”
这样的白沐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好似把满腔愤怒都凝聚在针尖的那颗小红点上,透出无尽彻骨的冷意。
“三师父……”
“我只是用她们的把戏,回敬给她们。”撇下呆滞的我,便拂袖而去。
很久没有欣赏过菊花了,深秋的墨菊暗红中带黑。在墙角里看到了这一株,我再也迈不开脚步,和清月花园里的不同,这只是孤零零的一株植物,没有人精心照样,有的只是雨露的眷顾,被遗弃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阳光也很少照到。
一时来了兴致,我把它移到窗台上。嚼着甘甜的花瓣,望着窗外的风景,远方传来悠扬的萧声,绵绵忧思尽在不言中。
我不明白秦氏为何要在汤药里下毒,难道她不爱自己的丈夫,还是为了这足以震动江湖的财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7章 如鱼得水
天陡然阴沉下来,衬得萧声愈加悲怆。
花瓣突然一低,水珠便滑落下来。
雨幕中持箫的人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让我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当年山谷间的恩人,渊清。
然而他不是,在我看来,白沐风脸上的笑比怒或者泪更苦涩。当我打着伞来到他跟前时,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昨天还只有一两根灰白的头发中,零零星星地参杂了许多银丝。
“明镜,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抚开贴在他脸上的湿发,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氤氲。
白沐风神色倦怠道:“我只是感到有些累了,都这么多年了,却一直怀念当初在深山里教你习武的那段时光。”
“你要隐居?”我问道。
“是的,东篱采菊花,南山自悠然,这样快活胜神仙的日子谁人不向往?”
回廊的拐弯处传出婴儿的哭声,秦氏怀里抱着白羽琰,边哄边训斥身旁的侍女,“这是怎么回事,从醒来到现在就一直哭个不停,难不成你早上没有喂饱他?是不是只要我不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偷懒了?杏红,我记得你很会伺候人,在这里就给我把他伺候好了,不要让我再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身旁的美艳侍女脸微微一红,当着主子和其她丫鬟的面撩起衣衫,给小主子喂奶。
过了会儿,果然听不到哭声了。
“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杏红被打趴在地上。
“说,早上为什么没有把主子喂饱?你是不是故意要饿死他的?瞧你生得一副狐媚样,想要勾引堂主,拆散我们好好的一家子对不对?!”
“不是的,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夫人饶命!”杏红不住地磕头,夫人管教下人的严厉,作为下人的她们向来知道,当年同吃同住的姐妹,因为一句话被她打骂甚至驱逐出去的数不胜数。
孩子的哭声又起,白夫人烦躁地把儿子扔个旁边的侍女,那位侍女从从容容地接过孩子,又凑到白夫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白夫人的眉头渐渐拧紧,甩了杏红一记耳光,气呼呼地调头就走。
房门被踹开了,白夫人一脸怒不可遏,然而下一刻却捂着脸失声大叫起来,“鬼,有鬼!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害死你的不是我,要报仇你找白沐风去!”
“夫人莫怕,黑的心肝鬼是不吃的。”移开丝萝的尸体,我“好心”安慰受惊的白夫人。
“你……你……”白夫人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墨菊,不要跟她废话了,我们走。”白沐风走到光线中,脸白得吓人。
“不要忘记了,你的病只有我能治好!”白夫人有些失控地道。
“只怕不吃你的药,我还能多活几年。”白沐风浅笑道,转身,只留下一抹素净的白。
回头看到白夫人抱着孩子瘫坐在泥淖中,不禁追上去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白沐风剑眉一蹙,闷声道:“恩。”
读书人的执拗劲儿上来了,几头驴都拉不回来。虽然白夫人有诸多不是,但孩子是无辜的,况且还有老夫人,若是知道她人人夸奖的好儿子就这样一走了之还不气死。
走了几步,白沐风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他后悔了,谁知他竟然道:“是我太软弱无能了,他一定对我很失望。”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难道你就什么都不管了?”我忍不住问道。
“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有些事情以后解释给你听会比较好。你来的目的,我会帮你达成。”
白沐风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副商场上的面孔,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我们达成协议,一起回清月宫。白沐风不是只身离开的,我没想到他身上竟然带了他旗下的当铺、房产、地契以及一些常来往的老字号店铺的名号和地址。
范逸见到我两来了,一脸喜色,急匆匆迎上来道:“墨公子,你可回来了,这位是?”看到我身旁的白沐风,警惕心一下子上来了。
不等我介绍,白沐风便笑道:“在下姓白,名沐风,字逸轩,请多指教。”
“原来是白公子,久仰久仰!”范逸大喜过望。
我道:“这位就是江湖上号称‘九命黑猫’的范逸范大侠,如今是清月宫的左护法。”
两人相视,豪爽地笑起来。
我带白沐风去见清月,这两人的熟识程度我不知道,只见清月对他处处礼遇有加,张口闭口称白先生。
不曾想到,他还有尊敬的人。一时觉得新奇,也跟着称白先生。
白沐风终于招架不住了,笑着摆手道:“你们再这样叫,弄得我有多老似的。”
看着他灰白的头发衬着年轻的脸,我想笑也笑不出来。清月还是那副死相,毕恭毕敬道:“白先生的大恩,清月永生难忘。”
白沐风无奈摇头,“宫主莫要再提了,白某愧不敢当!”
两人你来我往,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准备溜出去给他们端茶,走道门口,清月叫住我道:“赶快去准备房间和酒宴,本宫要亲自为白先生接风。”
“是。”我扣上门,仰天舒了口气。
后来我才知道清月口中的恩情便是他八岁那年的劫难中,白沐风将他救了出来。由于江湖各派的暴乱,紫云山庄被一场大火烧毁,亲人死的死散的散,他和火莲就是在那时分开的。
白沐风的名字在那时就有许多人知道了,只是当时的清月并不知道恩人的大名。
白沐风做好事从来不留名,受过他帮助的人却总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心里暖暖的。
办完了清月交代的任务,我又去见了五大护法。
听说南方的帮派已经全数回归清月宫,名单和银两都收上来了,正等着清月过目。
“一共两万三千七百两。”姜天涯眯起小眼睛,手托着腮帮子,神色有些得意。
一旁的范逸微微皱了下眉,“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可以了。”
姜天涯似乎也意识到了,忙解释道:“小的也只是粗略估计了下,具体还得有劳宫主亲自计算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8章 背负罪名
有了白沐风的加盟,清月宫在江湖上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许多正派人士却仍半信半疑,非要上门来“验货”,不料门没踏进,反倒被五个奇丑无比的家伙扁得鼻青脸肿。
然而我最担心的还是白沐风的不辞而别。然而他却轻巧地笑道:“秦若兰暂时还不敢动我家人。”
我建议他把老夫人和白少主接过来,他泰然一笑,拒绝了,“我的母亲,恐怕阎罗王也不敢靠近她,至于那小孩,你也应该能看出几分眉目吧。”
“鬼妻,毒娘子?!”
“正是。”
三十年前,有一姓白的书生上京赶考,途经断崖山,当时正值夜黑风高,雷雨骤降,便在山洞口歇脚避雨,刚好看到有只蜘蛛沿着石壁往上爬,每次都被雨水冲刷下来,出于好意,他顺手把那只蜘蛛送上了高处的蛛网。
书生考试落地之后,失意返乡,家人为了给他冲喜,特地给他找了位姑娘名叫蛛儿。书生一听,便知是那只蜘蛛前来报恩了。
关于母亲真正的身世,白沐风恐怕也不知道。然而这个故事在江湖上流传了许多年,白老夫人也因此有了鬼妻,毒娘子的称号。
“母亲善炼各种丹药,尤其是毒药,而且每次必躬身试验,所以一般人都不敢靠近她。”
曾经,从酒店的小二那里无意中听到了这段奇闻,我还只当是瞎编的,没想到竟然就是白沐风的母亲!
“那孩子?”
“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白沐风苦笑道,“那是我的外甥,哥哥的孩子。”
外人只知文武双全的翩翩佳公子白沐风,却从不知道他还有个疯癫的哥哥白沐阳。秦若兰为报家仇潜入沐风堂,很轻易就掌握了白沐阳这颗棋子,有了身孕之后便嫁祸给白沐风,没想到白沐风竟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的要求,使她成功当上了白夫人。
她在汤药里放了混沌散,能够让人神志不清,长期服用会使人精神错乱。最终达到亲手毁掉其祖父一手经营起来的沐风堂的目的。
这些都是后来从清月口中得知的。
前面就是墨菊园,深秋的墨菊花开得异常旺盛,满目殷红,似刀尖上的血滴,绽放出绝望的美丽。白沐风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眸中掩饰不住的震惊。
与沐风堂清雅的兰花,确实是不同的风格。
“这里原先有三百七十株,全部产自江西婺源,宫主亲自栽培了许多年,上次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暴动也没能将它们全部铲除。”我略微得意地道。
见白沐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便不再说了。
走出花园,迎面撞见红鼻子李义峰,书生腼腆地一笑,低头擦了过去。
“等等。”我叫住他道。
“副宫主什么事?属下现在有要事见宫主。”
见他神色匆匆,我也不好为难,便道:“没事,你去吧。”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什么时候成了副宫主?
我让白沐风先回去,一路赶往清月房间。在门口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李义峰出来。
“副宫主。”
“出什么事了?”我忙问道。
没等他回答,门里传出清月的声音:“菊,你进来。”
我推开门,清月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向我招手,一靠近就被他拉到了腿上,脸上挂着危险而迷人的笑,嘴巴半字未吐就被他含进了嘴里。
一直吮吸到透不过气才放开对方,清月的手迫不及待地探到领口解我的衣服,我一边喘气,一边做着无用的掩护。
“乖一点,我好久没碰你了呢。”肌肤被他滑腻的手挑逗得颤栗起来,臂腕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脖子,清月的吻骤雨般落下来,狂热地挑唆着我的舌尖。
“想不想我?”清月喘着粗气问道,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神色中夹杂着些许隐忍,我主动回吻他,将思念化作一腔缠绵。
这时,门口一声咳嗽打断了欲将进行的下一个动作。
清月隔着门问道:“什么事?”
门外范逸道:“宫主要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结果。”
“什么结果?”
“这个……”范逸有些为难地道,“我们的人搜遍了整座山也没有找到。”
“好了,我知道了。”清月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嘴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清月的视线落到我脸上,邪邪地一笑,轻快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就在清月宫招兵买马,莲神教逍遥快活之时,江湖上陡然出现了另一大门派,万芳红,万芳楼楼主花无泪名号众多,有花魁、花神、花圣、花痴等,对于她的具体身份,江湖上争议颇多。
之所以把它归结为另一大门派,主要是因为它既不属于莲神教,也没有归顺清月宫,而关于它具体的实力到底是多少,目前也难以估计。
花无泪行踪诡秘,从不与各大门派进行正面冲突,从另一方面猜测,或许它现在只是处于萌芽期,还形成不了气候。然而江湖上的人都只敢远远观望,而不敢轻举妄动。
就名字来看,万芳红应该是专门招收女子的帮派,这令许多江湖饿狼大为感慨,更加激起了征服的欲望。但至今还未有人见过万花楼楼主花无泪的庐山真面目,有一种传闻说她就是四大美女之一婉柔,因与莲神教不和才独立出来。
清月宫在招兵买马的同时也加紧了对万芳红的调查,若真是婉柔,倒是一笔可利用的资源。
“在想什么呢?”清月眯起细长的眸子扫到我这边。
这才发现手里的筷子已经悬在半空中很久了,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我脸一红,想起昨晚的激情抚慰,奔波劳累了多日的身体更加疲惫不堪。我耷拉着脑袋扒碗里的饭。
清月不依不饶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我一时羞愤,苦于没有地缝可以钻,想都没想便吼道:“没有!”
白沐风等人均奇怪地盯着我看,只有叶初一脸憨样,看了我一眼便又吃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9章 争锋相对
“万芳红那边可有消息?”清月挑弄着筷子上的菜,漫不经心地问。
“暂时还没有,我们的人已经在各地调查了,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
这时,门外有使者到。
“参见宫主。”
“免礼,赶快把东西交出来吧。”
接过一个大红信封,清月眉宇微蹙,用小指剔开上面的封口,看了几行,眉头逐渐拧成一团,“啪”地一声把书信按在桌上,在场的人具是一惊。
白沐风耸耸我的胳膊,我上前一步,小心问道:“信上写的什么?”
清月忽然把视线转到我身上,嘴边渐渐浮起一丝邪魅,“也没什么大事,火莲让我们去看一出戏罢了。”
“看戏?”好端端的看什么戏,火莲那家伙到底玩得什么把戏,这两人明争暗斗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然而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清月的实力虽然扩展迅速,内部却并不安稳,若是硬拼一定拼不过。再说如果万芳红真是从莲神教分裂出来的,中立还好,万一两大教派一齐攻打清月宫,那我们岂不是瓮中之鳖了。
“这不明摆着是鸿门宴嘛,请我们到他们的老巢去,傻子才会上当呢!”叶初憨厚地笑道,嘴里还有嚼着一把米饭。
李义峰挂着惯常书生笑的脸上此刻有些凝重,筷子当扇子往手心里一拍:“我看此事不那么简单,请而不往非君子,再说即便是鸿门宴,不照样可以抽身而退。”
“恩师以为呢?”
白沐风沉凝片刻,淡笑道:“正如宫主所言,看一出戏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好!”清月一拍桌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月光从半开的窗户里透进来,就在我准备起身离去时,眼角瞟见窗口一个身影,只一瞬就消失了。
葵姬?
在江湖女性中,身手如此干净利落的不多,莲神教的葵姬便是其中一个,这样的身姿配上这样的武功使她在江湖众多女性中脱颖而出。
就在我开门的一刹那,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
身后的人二话没说,一脚把门踹开。
“找到了,在这里!”
众人循声而去,红艳如火的墨菊园中,只见有个人倒在花上。一身男装,头上的帽子却已经掉了,长发如瀑布散落在地。
“紫云。”白沐风已经抢先一步将她抱起,探了下她的鼻息,顿时松了口气:“幸好只是晕过去而已。”
“那是什么?”叶初指着她身旁黑乎乎的一团东西道。
捧起来一看,竟然是只乌鸦,刚才那声似人非人的尖叫应该就是它发出的,再看它的脖子,像是被一根线勒紧着,确切说是被一根极细的头发勒着,刚好阻断气息又不使血流出来,能够对动物都拿捏到这种程度的,不是顶级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哼”清月一根手指挑起那根头发,轻轻一弹,断了。
“回去告诉火莲,我清月明日就会如约而至!”林木发出瑟瑟的颤抖声,花园里的一人一尸被抬走了,只剩下折枝的花,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寒气息从清月身体里发出,比之前更狂傲冷漠气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蜕变。
从思想上的孩童变成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这些从他盖得严严实实的外表上几乎察觉不到半分,我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笑容不再像从前那般,纯粹中带点自大的轻狂,冷漠中参杂不安的因素。现在的他,虽然依旧狂傲,却是由于内在的充实表现出来的震慑人心的傲慢和狂野,更邪魅,更迷人。近乎可以让人为他疯狂!
站在众人中间,他就像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一共十株,落花都给我下去安葬好了。”声音随风盘旋,吹乱了发丝,张狂地在风中舞动。
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仿佛是矗立在眼前的一座高塔,记起暮销魂曾经说的一句话:他是你一辈子的主人,你必须做到绝对的忠诚。
这样完美优秀的人,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的人,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臣服于他?
他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保护,忍受了那么多年非人苦难的他,我相信,一定会爆发出超出常人几十几百倍的能量!我相信,他一定能够驾驭这在他身体内沉睡了十几年的能量!
因为他是清月,一个与众人有太多不同的人!我心目中永远的神!
白沐风等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威力,都静静地呆在一旁没有出声。
次日,清月只带了五大护法和我一同前往莲神教,并没有各派弟子随从,倒不是轻敌,而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想要征服江湖,尤其是人心,循序渐进才是妙法。这与火莲以玩乐虚张声势恰好相反。
莲神教的两大护法,百合和红桑在门口迎接。
楼高百尺,占地极大,门上挂一张大方匾额,用描金字体写着:世外仙窟。
百合、红桑微微一笑,“清月宫主远道而来,里边请。”
没等二人带路,一群人大大方方地跨入门槛。百合和红桑只好跟在后面口头指引。
楼有十二层,一楼二楼普通客人只要除了钱的都可以享乐;三楼到六楼是豪门贵客砸金仍银的地方,要求不仅有钱,还要有势;七楼到十一楼则必须是二品以上高官子弟,上这几层的大多数是聚集在一起商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政治”;十二楼主要是为了接见神秘人物,不是能用金钱和权势能够买到一席之地的。
“请宫主和各位上楼,教主正在十二楼等候。”
听到这话,我还是有一点小小惊讶。范逸他们生怕其中有鬼,刚要开口,就被清月一道目光制住。
看到身后百合和红桑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惊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自豪感。
来到门口,迎接我们的两张陌生的面孔,低眉垂首,婷婷立在门口,虽算不上绝色,却也是实打实的美人胚子。
见了我们,甜甜一笑,做了一个“里边请”的姿势。
五大护法虽是酒色之徒,然而都见过大世面,受过感情创伤,对于这样的美女也只是冷眼旁观。清月则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当然,我丝毫不怀疑这两个看似柔弱的江南女子的身手,能让江湖上任何一个中级杀手十招之内毙命。
没等我惋惜,他们就已经撇下二人进入房间。
房间宽敞却并不明亮,即便白天也点了无数盏灯,刺得人眼花缭乱。
火莲坐在我们对面的一张丝毫不亚于龙椅的豪华黄金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清秀女子,那女子见了清月竟故意把头埋进火莲怀里。
“怎么了,夕颜,见到旧情人害羞了?”火莲抚摸着怀里人柔顺的发,嘴角一抹轻佻笑意。
这时我才注意到火莲怀里人熟悉的面容。曾经在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她一直是清月精神和肉体的慰藉,他待她如此温柔,我还为之不少吃醋。
可现在她怎么到了在火莲手里?
“我只是从一群疯狗嘴里把她抢了回来,好端端的一个美人,白白让畜生叼走了岂不可惜?你说了,清月大宫主。”火莲捧起夕颜的脸,放肆地亲了下去,眼角不忘扫过清月。
“火莲教主果然是心地善良,狗咬过的东西也不嫌脏,回来还自己享用。”清月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火莲也不生气,标志性的轻浮笑容挂在脸上,美人在怀,乐呵呵地饮酒。
他的目光瞟到我这边,嘴角弯起,邪邪地一笑,“还得感谢你替我照顾了菊儿那么久。”
都说风流的人几句话就能蛊惑一个人的心,这样让人感到无比熟悉的温柔,是否可以用在每个人身上?
心头隐隐作痛,手掌突然被握住了,清月轻轻一扯,把我扯进了他怀里,一手环住我的腰,一手优雅地托起酒杯,笑看着我,一饮而尽。
“火莲教主如此待夕儿,清月也十分感激。”话中争锋相对的意味显而易见,两人却都似在拉家常,倒是各自怀里的人看起来并不那么轻松。我努力压制住尴尬情绪,做好一个温顺的宠儿。全身都被清月充满野性魅惑的气息所包围,让我情不自禁地屈服于他。
此刻,我真希望自己是一个女人,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索求他的爱抚。他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想到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或者说他从瑶池仙谷回来就已经开始变化。
以前,那么久都没有爱上他,不仅是因为他是我的主人,更多时候,我都把他当做一位绝色的女子,一个幼稚的孩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受到他的光芒笼罩着自己是一件多么幸福事!
那边火莲使了个眼色,就有美女上来斟酒。
“火莲教主不是特地请我们来看戏的吗?怎么到现在连个旦角的影子都没见着?”
火莲不慌不忙地拍了两下手,眼前的帷幕缓缓拉开,“这不才聊了几句,清月宫主就这么急着要看戏,莫不是嫌和我这个师兄聊天太无趣了?当年我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呢,你不记得了吗?”
清月纤长的手指托着杯底,唇沿曲线轻轻描摹着杯口,目光悠远,像在搜寻着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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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戏里戏外
蓦地,眼前一亮,帷幕被彻底拉开了。
舞台上的灯光如梦似幻,脚边云气渐渐散去,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出场的角儿,一身雍容华服,脸庞粉雕玉砌,像是剥了壳的荔枝,晶莹水亮。
我从小就没看过几出戏,对于他们浓妆艳抹的表演感到非常新奇,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角儿。
“这一出唱的是《贵妃醉酒》,全部都是京师的名角,现在唱戏的是名花旦鬓清霜。”火莲说完便拍手叫好,“不愧是名角,唱完了下来陪大爷喝几杯!”
我不懂戏,但也能从众人如痴如醉的表情中看出这出戏唱的有多成功!
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掌声还久久未息。
“这女子的扮相还真不赖,声音也好听!”我由衷赞叹道。
清月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这哪儿是女子,分明就是男子,和菊一样漂亮的男子啊!”说完,刮了下我的鼻子。
男子也能有这样的脸蛋,这样的声音?
清月一口酒灌进我嘴里,“咳咳咳……”我还在胡思乱想,只觉嘴里一阵辛辣,全都喷了出来。
侍女上来抹了一通,又端上来醒酒的酸梅汤。
我接过碗喝了一口,精神顿时舒爽了许多。那边火莲正在和身边的美女说笑,目光突然转到我们这边,“清月宫主以为呢?”
“自然是谈笑片刻,无限风流。”
火莲拍案笑道:“知我者莫若师弟也!”又把目光移到我身上:“菊儿以为呢?”
我手里端着酸梅汤正想喝,被他一问反而怔住了,因为我压根儿不知道他问的什么问题,想来是吃得还尽兴之类的问题,便随口道:“很好喝,非常好吃!”
我看到火莲怀里的两个美女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清月也放下酒杯,投来一个有趣的眼神。左手边的范逸悄悄告诉我:“火莲教主问你对他这个人有何评价。”
“好吃!”火莲哈哈大笑起来:“确实好吃,菊儿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清月缓缓托起酒杯,浅啜一口,不动声色地将它放在桌子上。
杯里酒红色的液体摇摇晃晃,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者什么都没看。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身着莲神教服装的人,在火莲耳边嘀咕了几句,他嘴角的笑意隐了隐,“看来今晚还有贵客。”
“何人还有比清月宫主更贵重的?”一旁被冷落多时的芸娘终于插到了话,刚才盯着夕颜的怨毒眼神一下变成了酿得出蜜的温柔。
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但她们变得是脸,而男人变得是心。
我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又有些嘲笑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
“清月宫主自然是最贵重的,然而这位神秘客人恐怕是最大牌的,那么多人想见她都不肯露一下面。”
火莲这话看似轻松,却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难不成是花无泪?
想着,竟有人先说了出来。
火莲笑道:“既然都认识也不必我介绍了。”
大门敞开着却迟迟不见人影,这时,刚才那个传话的莲神教弟子又跑了进来,“教主!”
“慌慌张张的什么事?”火莲眉头一皱,不悦道。
那人支吾了半天也不知在说什么,火莲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下去吧。”
直到结束,我也没见花无泪一面,只觉有些可惜。
我们决定在莲神教暂住一晚,其实理由不言而喻。
半夜时,我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火莲教主请墨公子过去一趟。”伴随着风声,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在半夜里格外恐怖。
“火莲教主请墨公子过去一趟,有要事商议。”门外刻板的声音又响起。估计我再不出去他就要拿根绳子进来绑人了,总比两个人一里一外大眼瞪小眼一晚上好。
我“豁”地一下把门打开,脸上立刻拂过一阵风,门外的黑影以恭候的姿态等着我,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好事,清月那家伙平时睡得那么精,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醒来,这会儿却睡得死沉,那么大个人在敲隔壁的门都不知道。还有五大护法,一个个也都是雷打不动的主儿,那么多年江湖都白混了。
那个自称是总管的家伙把我带到一间房间门口,“教主就在里面,墨公子自己进去吧。”说完,就无声息地消失了。
我愣了,这唱的是哪出戏?
望着黑漆漆的天,突然有种临阵脱逃的想法,刚要拔腿,门里就传出了声音:“在门外站久了也不累?”
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来了,火莲邪气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只是这笑中参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我看不透。可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我仍能感受到他的温暖和关怀。
这是我的软肋。
一时间,往昔种种全都冒了出来,而他注视的眼神中,我也看到了一些无法逃避的东西,比如我们隐居时的美好时光。
这些都是记忆和仇恨无法磨灭的。
“你找我什么事?”我故作镇定地淡淡问道。
“菊儿,我们进去说。”
他刚要拉住我的手,我本能地一躲。他的手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中,又笑着收了回去,怅然地垂在两侧。
“既然你不愿意进去,那我们就在这里谈。”他指了指脚边的台阶,自己先坐了下来,回望着我,拍了拍身旁的地方。
“怎么害怕我干坏事?”火莲戏谑地道,语气却有些苦涩。
我随他坐了下来,仰头望着只有几点繁星的夜空,神秘莫测,处处暗藏玄机,就像是江湖。
“记得小时候,我们有无数次像现在这般仰望星空,只是那是的夜空有许多明亮的星子,因为我们都会选择在晴天的夜晚,那时的思想也比现在纯粹得多。”
“过去了便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回去。”我没有看火莲飘渺的眼神,或许,我始终在逃避一些东西。
漫无目的的闲聊,从天空到大地再到江河湖海。
“你找我不会就是专门闲聊的吧?”我突然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对了,还记得你表哥柳逸晟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1章 花枯花谢花无泪
“记得。”那个我一生都愧对的人,我怎么可能将他忘记?
天空中的那几颗闪着微弱光芒的星子都仿佛是他的笑靥,他总是将最温柔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背后却承受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苦痛。
“如果让你在他和清月之间选一个,你会选择谁?”火莲似乎很满意我纠结的表情,干脆躺下来对着天空吹了个口哨。
“你也说是如果,可是现在这个如果已经不可能出现了。”
“这也未必,你说呢,花无泪花大人。”
我蓦然回首,一个身影自黑暗中隐现,一身黑色斗篷,头戴斗笠,这样强大的气息,为何刚才察觉不到半分?
他像一座石雕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我能感觉到两道灼人的目光在注视着我,就像两把无形的剑。
心莫名地绞痛,我看到地上,他的影子将我全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火莲突然站起来隔在花无泪和我之间,撇撇嘴道:“看也看过了,花大人这下可以放心走了吧。”驱逐之意明显,语气中带着分不冷不热的关怀。
难不成果真是婉柔?而且他两也不像是仇人,与传闻中的“美人一怒弃蓝颜”完全不相符。
黑影转身欲走,突然五个人从天而降将他围在中央。
“要走可以,先让大爷饱了眼福!”范逸挥剑欲挑起她头上的斗笠,被她一侧身轻巧地躲了过去。
其余四人也越来越近,呈咄咄逼人之势。
火莲把我拉到走廊的栏杆上,戏谑道:“几位别把我兄弟惹毛了,你们清月大宫主也护不了你们!”
“废话少说,一起上!”几度在生死边沿挣扎过的人聚集在一起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他们很快就和花无泪战成一团,只能听到刀剑飞快的摩擦声和一闪而过的刺目冷光。
突然,花无泪一记横扫千军,如卷席般将五人震飞出去。
“我就说的嘛。”火莲一脸轻松地道。我刚要下去,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放手!”
“别去,你会后悔。”火莲神情复杂地望着我,手依然死死拽着我的手臂。我一怒之下“嘶”地一声扯掉了半只袖管。
鞭子如银蛇一般扑向那团谜一样的黑影,在黑夜中闪着银亮的光,仿佛一阵阵疾驰而过的风,看得我自己都眼花缭乱,竟然没有一鞭击中。
花无泪随手一抓,竟抓住了鞭子的另一头。我用力扯,没想到他力道大得惊人,任凭我怎么用力也起不了一点作用,反倒顺势将我卷了过去。
眼看就要靠近,鞭子突然“砰”地一声从中间断裂!足下不稳,惯性地倒退,摔倒在地。
我看到身前清月高大的背影,浑身浓郁的阴寒气息,就像一团随时都要劈下闪电的乌云。
他拔起地上的剑,冷声道:“你的对手在这里,而不是他。”
从头到尾,花无泪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死一般沉寂的人,仿佛已被夺取气息。
两人之间似有一道闪电对接,虚无中的交锋。
从地上爬起来的五大护法正准备上去帮忙,被清月抬手制止。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两人有什么动静,可是在三米之内的地方,我们都无法靠近。难道是在比内力?我惊讶地看着傲立在风中的两个人,一丝鲜血从清月的嘴角流下。
“清月!”
“宫主!”
“不要过去打断他们,只会伤得更重。”
我们只有在旁边干着急却什么也不能做,风刮过我的脸颊,生疼。手紧紧地握着银蛇鞭的一截,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眼睁睁看着主人痛苦,却无能为力!
这时,花无泪突然猛地一掌推向清月,又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清月一只手按住胸口,一只手勉强支撑着。
我的眼前顿时有些模糊,恍惚间,看到他嘴角泛起一丝带血的残忍微笑,“我是不是该……恭喜花大人……大功练成!”
《菊香》的两部秘籍,《晚艳流风》和《冷香诀》,至今为止,江湖上几乎没有人能够把一招一式全部练至顶重,即使是撰写者明渊当初写的时候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或者说是心存的一丝侥幸。
而目前为止,除了明渊,创造奇迹的两个人清月和柳逸晟,也只是将各自练的这一部秘籍发挥到极致,这已是凤毛麟角了。
能够和清月战到这种程度,甚至可以说是略占上风,眼前这个人绝对可以用怪物来形容。
花开花落花无声,花枯花谢花无泪。
不知为何想起了小时候念过的一句诗,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无怨无恨。花儿无泪,也不曾怨过,最终只有默默地凋零。
一晃神,两人已经跃上屋顶。
我看得呆掉了,竟没发现一块瓦片正朝自己飞来……
“小心!”我听到两个声音,可是当我睁开眼时却看到清月倒在地上,而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得罪了。”来不及我思考和挣扎,他已经点了我的穴道。风吹起她的斗笠,我只看到一个下巴。
我的瞳孔蓦然睁大,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他抱着僵硬的我一跃而起,一阵风擦过耳畔,幽幽淡香扑鼻而来。突然,他身子一躬,打了个趔趄,速度却丝毫没有慢下来。
身后一群人飞奔而来,我看到清月手持长剑,头发在风中乱舞,犹如夺命的死神!
花无泪随手摘了片叶子向后射去,清月稍稍撇了下脸,脚步如飞,一下子追了上来。
两人在空中又战了几回合,皆是胜负难分。
我扭动了下酸痛的脖子,张开嘴,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下去。
花无泪的手抖了抖,紧紧将我锁紧怀里。
那边清月咬牙挥剑,战得亦是辛苦。五大护法好不容易从后面跟上来,花无泪一个快速移动,跳到了他们身后。
看着他肩膀上血肉模糊的地方,我心一横,对准那个地方又狠狠咬了下去……
趁着这空挡,眼前飞来一拳,击在他的胸口,我听见花无泪一声闷哼,嘴角流出一丝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2章 痛失墨菊
“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他的身体陡然下坠,几个后翻稳稳落地。
这声音……
刚才就觉得有些熟悉,难道真是他?一瞬间的欣喜很快就被无边的恐惧所代替。不放开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呛”地一声,一颗浑圆物体滚到脚边,那双瞪大的眼睛带着惶恐直勾勾地盯着我!花无泪一脚踢翻还坐在马车上的无头尸,抢过他手里的缰绳,马儿在他的驾驭下疯狂地向前奔驰起来。
风穿行在浓黑的夜色里,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气息。
一片片树叶擦过我的脸颊,像刀割一般。
“在哪儿,快追上去!”
“驾!”花无泪猛地一抽缰绳,“嘶”地一声断裂,马儿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猩红的印痕,更加疯狂地疾驰。
眼前黑逡逡的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全被茂密的树木遮挡着,没来由地一阵心惊。
这时,四周突然蹿出一帮黑衣蒙面人,“我们奉家主之命,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花无泪冷哼一声,身上阴寒积蓄,举起手中的马鞭横扫一圈,触及处,飞沙走石,风起叶落。
“自不量力。”
“你莫要小觑我们,我们可是有备而来的。”
地上的黑衣人突然一个个都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抱住马车的椽木,任花无泪怎么抽都不松开,即便头破血流。
“菊侍卫!”
是范逸的声音,我艰难地扭过头,却被花无泪强硬扭转过来。
突然,有人抱住了我的脚,范逸不知何时已经爬上马车,“菊侍卫,我来救你了!”
我心中一动,对这个本来没什么好感的人生出了几分感激和愧疚。
“哼,就凭你也想英雄救美?”花无泪毫不客气地用缰绳套住他的脖子,“九命黑猫,我今天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驾!”
范逸被摔下了马车,脖子上还套着绳子,我看见车轮滚过的路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血迹。
“范逸,快放手吧!”
“不,这是……宫主的命令!”
“放手吧,求你了,你不欠我!”
“宫主的……命令……”
他一直重复着那句话,为什么每次惹祸的都是我,让那么多不相干的人为我受苦?!
忠诚的人就是这样的命,上天为何如此不公?若是现在有个雷电,我宁愿自己被劈死!
眼看着马车拖着范逸赶了一段路,身后的血迹越来越多,他的脸上贴着枯叶和污泥。
眼前银光一闪而过,我看到对面高枝上傲然伫立着一个身影,长发和衣衫狂乱地飘摇,手中露出的一截剑闪射着冰冷的光泽。
“花无泪,我说过你的对手只有我,与他人无关!”
“清月,不要过来!”我带着哭声哀求道,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他的名字了,也是我最后为他做的一件事——阻止他靠近。
“和我斗,清月是没有胜算的。”花无泪挑起我的一绺头发,带点嘲讽和不屑,“一部《冷香诀》对一套《菊香》,结果你是知道。”
“你……你是……”
“我是花无泪,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把《晚艳流风》和《冷香诀》练至顶重的人,所以不想让你的主人变成我的奴隶就乖乖跟我走。”
“真的是你吗?小哥哥。”现在终于知道火莲为什么那么问了,我的小哥哥还没有死,他回来了,可是却成魔了!真正的魔!
比清月和火莲更恐怖的魔!
马车还在疯狂地疾驰中,不知不觉天边已开始泛白,将树木和远山渐渐勾勒得清晰。
花无泪半露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既然你要玩,我就奉陪到底!”
纵身一跃上了树,水火两把剑交织在一起,将苍穹割得四分五裂。
两方交战,必有一方伤重。看着蓝光逐渐暗淡,那红光仿佛是贪婪的嘴巴,无止尽地吞噬着周围可吞噬的一切。
小哥哥,住手啊!
心在滴血,身体还是僵硬得无法动弹。光留意天上,却没发现抱着椽木的那四个人已经悄悄靠近。
“你……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遇财劫财,遇色劫色,你说是什么人?哈哈哈……”
“你们,强盗,滚开!”
我一口唾沫喷在想要蹭上我脸颊的手上,该死的,竟然倒霉半路遇上了强盗,第一次后悔身上没带一分银子,以前跟着火莲出去是越少带越好,最理想的是带一串用来砸人砸果子的铜板。
“哈哈,果真聪明,你猜对了。”其中一个忍不住大笑起来。另一个忙接口道:“不过像你这样的,最多也只能买个几十两银子,还不够老子和弟兄们好好搓一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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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重生之寂燃火焰
三年后
温暖的阳光洒进窗牖,衬得铜镜金光闪闪,仿佛神祗的光辉预兆着美好的一天。
窗外枝头上停驻着三三两两的喜鹊,踏着春的脚步放声歌唱。
三月桃花开的正盛,满树的红粉倾覆了一根又一根枝条,热闹好似赶集的人群。放眼望去,岸边的那些根垂杨柳显得素静多了,风一吹,枝条便跟着柔柔地起舞。
望着镜中越来越近的人影,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销魂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为了那一篮龙舌兰药草,他出去了整整十天,昨晚半夜才回来,还弄得满身泥巴,我差点都不认识了。
他对我的嗔怪一笑置之,走到镜前拿起梳子为我梳头,梳到尾稍,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从镜中注意到他的目光移到了我的双腿上,下意识地往衣摆里缩了缩。
他蹲下来,一手轻轻按住我的膝盖,一手握着小腿向上提。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不住加重了力道。
“咔嚓!”麻木的下肢终于有了些许知觉,锥心的疼痛。
“你忍着点,很快就好。”
没过多久,我已经汗流浃背,暮销魂的额头上也渗出津津汗滴。他终于松开了手,遗憾道:“恐怕还要再过些时日,我先替你敷上草药,你好好休养,不要乱动。”
我乖乖地点头。目送他离去的清瘦背影,心里异常难受。
当日在黑岭山坠崖之后,我不曾想到醒来的第一眼竟然见到了暮销魂。为了我这将死之人,整天忙忙碌碌地来回奔波。抚上这张光华如初的脸庞,镜中人回以同样的苦笑。
应该欣喜才对,毕竟这是三年来第一次照镜子,而且看到了梦寐以求的这张脸。可是,对着镜子我还是笑不出来。
“燃儿,趁着天好,多出去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
敷好药,暮销魂就推着我出去晒太阳。
风和日丽的天,正是放风筝的好时机。老远就听见孩子的欢声笑语,天空中飘荡着各式各样的风筝,有蝴蝶、蜻蜓、老鹰、蜈蚣等,无不惟妙惟肖。
这时,暮销魂不知从哪儿回来,神秘兮兮地笑着。
“你背后藏着什么东西呢?”我把头探过去想看,他却把身子一歪,“把眼睛闭上,我叫你睁开你再睁开。”
“你搞什么啊?”又不是小孩子,犯得着么。可我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等了许久他也没有让我睁开,我禁不住悄悄把眼睛睁开,四野无人,无意间抬头,却见一条水色青龙翱翔天际。
远处传来孩童的惊呼声,“快看快看,那是谁家的青龙,好漂亮啊!”
“龙鳞还泛着水光,就像刚从水里蹦出来一样!”
我看到暮销魂从树林里穿出来,手里牵着一根线,头顶青龙叱咤横行。山坡上的孩子跟着他跑下来,蜈蚣、蜻蜓、老鹰等排着队浩浩荡荡地下山。
暮销魂整个一孩子王,欢声笑语越来越近。我突然变得有些局促,这三年里,害怕自己的容貌会吓到山里的人,我除了暮销魂以外,从没见过其他任何人。
我刚要转过身去,暮销魂等人已经到了跟前,“礼物到了,燃儿你看一下吧!”
抬起头,看到一群小孩子都用惊奇的眼神盯着我,暮销魂则是鼓励地一笑。我仰头望向天空,湛蓝,清澈,就像山里孩子的眼睛。
有个扎冲天炮的小孩走到我面前,拿光溜溜的眼睛瞅着我问道:“你是刚搬进来的吗,我们怎么从没见过你?”
没等我回答,另一个小女孩道:“你没看见哥哥的腿受伤了吗,他一定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说着,指向对面高耸的山峰。
“是啊,前年那次地震跌下来好多人呢,我和娘去半山腰砍柴时就看到好多尸体。”
一个小孩绘声绘色地讲着,却没发现周围听的孩子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那个小女孩捂着耳朵直哆嗦,小男孩却浑然不觉,还讲得津津有味。
暮销魂走到孩子中间,苍白的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孩子们,你们不想认识一下这位哥哥吗?”
孩子们又纷纷将视线转到我身上,看到那一双双清澈得不含杂质的眼睛,心里莫名地感动,我微笑道:“哥哥的名字叫夜寂燃,和你们的销魂哥哥在这里住了三年了,因为腿脚不方便,所以很少出来。”
“寂燃哥哥,那我们以后可以找你玩吗?”那个扎冲天炮的小孩瞪大了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好啊,当然可以。”我轻快地答应道。
“那我们可以找哥哥和我们一起放风筝吗?”
“只要天气晴朗,哥哥一定陪你们,只要你们不嫌哥哥龟速跟不上你们。”
“哥哥生得好美,我以后娶个媳妇要像哥哥一样又美又善良。”
“好哇,七剑哥,你又想着娶媳妇,回头告诉娘去,看你怎么交代!”刚才被吓到的小女孩揪着叫七剑的小男孩的耳朵,模仿娘亲的口气训斥道:“混小子,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平日里叫你读书,你几时没趁我不注意偷偷溜出去贪玩的,晚上让你爹拿根绳子把你绑在凳子上,看你还敢不敢了!”
“娘亲大人饶命啊,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刚才是看到麻雀啄我们家院子里的稻米,我跑出去把它们赶走呢!”
“哈哈哈哈……”孩子们都哄笑起来。七剑憨憨地挠挠头,“本来就是的嘛。”
“好了,孩子们,你们寂燃哥哥身体不好要回去休息了,下次有空再陪你们玩吧。”暮销魂出来打圆场。其实我并没有感到厌烦,相反,心情舒畅了很多,这是我三年来度过的最美好的一天。
孩子们都散去了,枝头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心中仍是化不开的喜悦。
暮销魂把风筝套在我手指上,青龙从树梢迂回而过,盘旋了一周又重新回到天际。
他推着我默默走了一段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突然道:“销魂哥,可不可以拜托你件事?”
“什么事?”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教我做风筝。”我粲然一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4章 断线风筝
一张正方形报纸、一卷绳子、两根软竹皮、木尺、剪刀、针线、黏条、颜料和毛笔。
我看着暮销魂熟练地将竹皮从中间剖开,摆成十字交叉,其中一根做弧状,用针线黏条固定,再把线穿进去,线的两头系在十字的上下,在中间偏上处系好绳子。
一个风筝的模型很快就做好了,我迫不及待地将报纸铺在上面,拿起颜料和毛笔开始着色。
画什么呢?我思忖片刻,暮销魂站在我身后微笑地看着。
窗外桃花开,杏花香,一派芳华。
不到半个时辰,一条红灿灿的金鱼出炉了。我特地用竹签和铁钉将它的尾巴固定住,使它可以灵活地摇摆。
在碧蓝的背景衬托下,真像在水里尽情地遨游。阳光洒在鱼鳞上片片闪着金光,像是凭空抹上了一层蜡油。我的两只手上,一只牵着青龙,一只牵着金鱼,暮销魂推着我慢慢地行走,迎面吹来和煦的风,河边的杨柳随风起舞。
望着碧波粼粼的水面,莫名地有一种冲动想要拥抱她,拥抱一个遥远的梦。
“你想要下去吗?”暮销魂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不知为何,他那种堪破生死的眼神总让我感到异常难受。
我欠过他什么吗?
对岸摇来一只画舫,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带斗笠的船家一上岸就把头上的斗笠摘了,来到我们面前,弯下腰,毕恭毕敬道:“少庄主,三年之期已到,奴家奉庄主之命来接您回去了。”
“我知道了,给我三天时间。”暮销魂决然的样子让久经风雨的老奴也一惊,不得不承认少主确实变了,褪去了以前的风华,容颜沧桑而刚毅,让他这个看着少主长大的打心眼里心疼,难道诅咒真的应验了?
还记得他出生时,就有个奇怪的道士说过,此子有堪破生死、知晓命数之能,然阴气过重,终不长命。
老庄主听后还大怒了一场,差点将那道士囚禁起来,谁知那道士一转眼就不见了。老夫人和庄主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怕是有什么妖孽要陷害自家宝贝,特地让江湖上有名的算命师狼崽子算了一卦。
狼崽子,也就是当年江湖第一算命师,如今第二算命师狗崽子的父亲。据说他对这个小婴孩喜欢得紧,“销魂”这名儿就是他给取的。
人要销我,我先销人。看似荒诞毫无根据,竟也护了他十八年平安。老道一死,狗崽子承其父业,与暮雪山庄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终因功力不够,没能继续保护暮销魂。
遵照狼崽子的遗言,十八年将他送到外面历经一劫,日后可免受诸多苦难。
老庄主和夫人急问是何劫,老道却安然睡去了。
暮雪山庄召开武林大会的一个目的也就是选拔出武功高强之人,帮助暮销魂度过此劫。
三天时间不长不短,刚好可以让一个人做出决定,他却把决定权交给了我。
“如果你的腿不好,我们可以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若是好了呢?”
“那就说不定了。”
我知道他一定会走,一直以来都没有对他说声“谢谢”,这两个字在心里沉淀久了,当要启齿时却发觉异常艰难。我酝酿了许久,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味儿,“你命中有劫,在这里我又能帮上什么忙,还不如回去和你家人一起度过此劫呢。”
暮销魂的脸上盖了一层寒霜,苍白得吓人。
我不想他为我停留什么,我也不想再为任何人载负起一份沉甸甸的爱。
他有恩于我,是我的恩人,这份恩情我会记住,仅此而已。
我转身回到里屋收拾东西,几件粗布衣,一把墨纹匕首,和一截断了的银蛇鞭,再无他物。我将它们打包好了放在床上。
我转身时看到暮销魂站在门口发呆,空洞的眼神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触及到我时有略微的惊愕,只轻轻道了声:“我走了。”
清晨,很早就听到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我摇着轮椅出去晒太阳,看到有个孩子正踮着脚趴在窗口张望,见我来了,竟飞也似的逃走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也是一样的。后来,那几个孩子来串门时才提到有个叫苏信的孤儿,父母死得早,全靠村里的老人王婶照应着,是该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却一穷二白,王婶那一点绣花赚来的钱连温饱都有问题,好不容易把个娃拉扯到现在,哪里还有剩余的钱给先生买只鸡。
第五天我把苏信请到家里来吃饭,他看着桌上几样清淡的小菜,双眸盈盈,抑制不住得激动。拿起筷子时,见我对他微微一笑,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寂燃哥哥,我们进来了!”一群小孩拥在门口敲门,苏信听了,放下筷子正要躲,七剑第一个冲进来把他劫住了,“好个小馋猫,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呢,原来上这儿来偷吃了!”
苏信连连摆手,吓得面如土色。
我连忙拉他到身后,笑道:“莫怪他了,是我请他来家里玩的,你们销魂哥哥走了,我一个人闲着无聊,正巧撞见他在家门口看书,可没像你们几个贪玩呢。”
七剑不平道:“谁说我贪玩了,今天讲的我可全背会了,先生课上还抽我的呢!不信你问小言去。”
身旁的妹妹小言吐吐舌头道:“那是先生揪着你的耳朵到外面站了一上午才背出来的!”
其他孩子听了偷偷笑了起来,但慑于七剑的“威严”,都不敢放声大笑。
被人骂惯了,七剑的脸皮自然厚了,倒是丝毫不介意,“对了,寂燃哥哥要的鸡我给捉到鸡棚里去了,小心晚上给黄鼠狼叼走哦,我可盼着它下蛋呢!”
饱餐之后,我让孩子们把鸡送到了私塾先生家里,苏信明日便可和其他孩子一起上学了。
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欣慰和满足之感爬上心头,却填补不了心里的空虚,或许我也该找些事情做做。
第95章 碧螺春香人依旧
“夜公子坐在这里做什么?孩子们都已经放学了。”年轻的教书先生一开门就撞见傻登登坐在地上的我,满脸狐疑。见他穿着一身洗退了颜色却一尘不染的月白色袍子,对襟领口理得整整齐齐,慈眉善目,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看上去十分舒服的一个人。
“季先生不是也还没走么?”我站起身,笑意盈盈。膝盖陡然一软,忘记了自己还是个残废,眼看着身体跟着掉下去,腰上忽然一紧,一条手臂拦腰截住,头惯性地向后仰起,看到季先生涨得通红的脸,“小生冒昧。”
我盯着他拦在腰间的手半响,他才下意识地缩回,我立刻倾倒在门框上,他想要来扶我,却被我推开了。
我不想要任何人的搀扶,只想一个人走下去。
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的心一颤,警觉道:“谁?”
门后的老人也被吓了一跳,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紧紧抱着一个布包,过了好久才颤声道:“夜……夜公子?”
“王婶,你怎么来了?”我惊讶道。
老人守了一辈子寡,仅有的一个儿子也被山里的豺狼叼去了,她却微薄的积蓄抚养了另一个可怜的孩子。
我扶她到椅子上坐下,老人才把怀里的布包拆开,里面还有好多层布,最后才露出几个黄澄澄的鸡蛋,又大又圆,被洗的干干净净。
“夜公子,我家信儿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这是哪儿的话,孩子想要读书是正常的,再说信儿聪明又勤奋,将来一定有出息。”
“公子的恩情我和信儿都不会忘记的,这是我们自家的鸡产的蛋,您一定要收下!我王寡妇活了一辈子也没欠过别人分毫……”
我知道推脱不掉便收下了,他们祖孙两日子不好过村里人都知道,只是这王婶硬气得很,从来不向别人求什么,一生就这么挺过来了。
躺在床上,也不知是何时睡去的。脑海中反复出现着一个人的脸,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一会儿变成了季先生因局促而涨的通红的脸,一会儿又变成王婶坚定而慈祥的笑。
第二天一早,我像管不住自己的脚,又去了私塾。老远就听见书声琅琅,在窗口徘徊了会儿,七剑用书遮着侧脸,朝我这边挤眉弄眼。好心的先生站在他身边好一会儿还浑然不觉,直到身旁有人清了清嗓子。
七剑听到周围哄笑一片,脸不红心不跳,嬉皮笑脸道:“先生,今天天热,能不能换处阴阳地儿站?”
“今天不罚你站,只要你当场把今天讲的这段《三字经》背会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贵……贵以专。”
“提醒一个字打一记手心。”
季先生拿起戒尺,一副想凶又凶不出来的样子,七剑颤颤地伸出手,先生扬手作势欲抽,刚要抽下去,只见七剑眼里泛着氤氲水汽,大眼睛扑闪扑闪煞是可怜。
孩子们都知道先生心肠软,从来不打人,就算拿着戒尺也只是吓唬吓唬调皮的小孩而已。
“罢了罢了,以后再不可如此了。”
季先生收起戒尺转身走了。
刚刚还楚楚可怜的七剑立刻嘴角一扬,朝下面拌了个鬼脸,眼里哪有氤氲水汽。
季先生只得无奈苦笑,戒尺拍了两下讲台,提高了声音道:“好了好了,下课前背不出这一段就莫要回去了。”
笑声才渐渐低了下去,那几个调皮的孩子脸上犹挂着笑。春光明媚,枝头鸟儿吟唱,复而,读书声又起。
“为何还坐在这里,孩子们都已经放学了。”我笑着重复他昨天的话。季先生抬起头,把望向窗外的视线收回,落在了面前的课桌上,复又抬起头来对我微笑:“想在这儿歇会儿罢了,夜公子要喝茶吗?”
“季先生沏的茶自然求之不得。”
我在身旁的课桌上坐下,季先生从包里拿出一小袋茶叶散在两个杯子里,沏上一壶热腾腾的茶,杯中白云翻滚,清香袭人。
我端起茶杯浅浅啜一口,一股自然清淡的香自口中滑入胃中,顿觉气爽神清。
“苏州碧螺春?”品着茶,不禁脱口而出。只可惜杯中的茶叶没有传说中的卷曲成螺,翠碧诱人,显然是放久了的。
“夜公子言中了,只是小生从家乡带来已有三载,想必不甚鲜美。”
我淡笑摇头:“谁都知道酒越放越醇,殊不知这茶放久了也别有一番风味,虽不甚鲜美,却愈加有一股浓郁的醇香,就像季先生的人一样。”
“此话怎讲?”季先生陡然来了兴致,笑着问道。
“这袋茶的年龄应该和季先生来这里教书的年龄是一样的吧。”
“这倒不假。”
“这袋茶能在这里放这么久却依旧香醇,自然和季先生勤晒和保护密不可分。都说茶品如人品,季先生三年如一日地在这大山里为孩子们讲课,再苦再累也没有任何怨言,不正如这这茶叶吗?”
“夜公子莫要抬举小生了,小生只是尽了本职罢了。”
“打马游街,御前饮宴,名园探花,难道先生真没想过?”
“这些,没有哪个读书人不想。”季先生幽幽地叹了口气,隔着氤氲热气,眼神变得飘渺,“曾经想,偷偷地想,梦里也会笑醒。不过现在早已断了那份痴念……”
当初学得一身武艺,不就是想在江湖上留点名么,可是越到后来就越不再奢望什么了,只想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茶凉了。”
“茶凉了可以再续,心冷了又该拿什么来温暖?”
季先生又替我斟了满满一杯茶,“凡事顺其自然,不要太苛求了,是自己的终归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再求也得不到。夜公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多谢先生指点,今天的话学生一定谨记在心。”我拱手笑道。
没想到季先生脸一热,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季先生是不是嫌学生没有送鸡过来孝敬您老?”我笑着递上一方手帕。
第96章 荒山野人奇遇记
帕子上绣的是墨竹的图案,除去四个角上的小花边,其余的都是纯净的白色。季先生看着上面图案发呆,不接亦不拒。我不禁好笑,“季先生若是喜欢这方帕子,赠你又何妨?”
季先生幡然醒悟般猛地抬头看我,自嘲地笑了:“夜公子的手帕倒是让我想起了某位故人。”
“故人?”
“是的,他很喜欢竹子,尤其墨竹。”
“那倒是很巧,她一定是位清雅秀丽的姑娘吧。”我笑着啜一口茶,那味道似越品越浓,越品越想再品,比酒清淡,比水香醇。
“他不是一位清雅秀丽的姑娘。”
“两情相悦,美丑又有什么重要的,能让季先生这样的人动情至此,想必她也很幸福。”
“是我亏欠了他。”季先生幽幽呼气,我感觉那是冷的。
沉默,沉默。季先生仿佛陷入了对往昔的追思之中,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开口。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一段甜蜜辛酸的故事。
我放下茶杯向他告辞,他只是象征性地点了两下头。
暖阳高照,穿过竹叶的罅隙在地上投下斑斑点点。
进了竹林,天好端端地阴沉下来,望着天边飘来的几朵黑云。
听到竹林里有簌簌的响动,我加快了脚步,无奈脚还是一瘸一拐的根本走不快,更别提跑了。
悉悉索索的响动越来越响,枝头鸟儿尖声喝了几声,扑扇着翅膀飞走了。感觉有些不对劲,背后好像有双在盯着我,回过头,空无一人。再回过来时却见一个浑身长满绒毛的动物正朝我走来。
“你是谁?”一出口我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纵然这个家伙能够直立行走也不可能是人类,怎么能听懂我说的话呢。
按照以前的法则,一打招呼二套近乎**k,实在不行就只能仍块石头然后拔腿就跑。
可是现在这四种方法貌似都行不通,正纳闷着,突然灵光一闪,直接扔了拐杖,往地上一躺。
装死!
但愿野人不屑吃死的东西,不然让我就这样成了它的午餐心里还真不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走了吧?我讷讷地想着。
偷偷睁开一条缝,这一看真把我恐吓到了。
眼前竟然是野人放大了的脸,圆睁的瞳仁好奇地看着我,又伸出舌头来舔我的脸,一下两下三下……舔得不亦乐乎,绒毛擦过我的脖子,软软的,痒痒的。
舔了一会儿,他又跳起来,又是捶胸又是挥舞四肢。
“很好吃么?怎么不吃了?”
我傻傻地坐在原地看着它做出各种古怪的姿势,不过看得出来它还挺高兴的。
其实更高兴的应该是我,至少这个傻乎乎的野人目前还不想拿我当午餐吞掉。看来那遇难四部曲还是有点用的。我站起来伸出手朝它晃了晃,挤出一个自认为灿烂的微笑,“你好,野人!”
没想到那野人比我还热情,扑上来又是一阵亲热的狂舔,直到快把我脖子摇断才放开毛茸茸的爪子。让我直接放弃了第二步套近乎和第三步和它打架。刚想进行第四步,谁知它一把挽住我的胳膊,大有“好兄弟,咱交个朋友”的趋势。
这下玩完了,这个野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我甩甩被勒疼的手臂,抱歉道:“野人兄弟,能不能先放小弟去吃顿午饭啊? 小弟现在实在饿得慌,没力气陪你玩。”
令我吃惊的是,野人松开了我的手,背过身,蹲了下来,头埋在膝盖里缩成一团。
它不会是生气了吧?这个令人无语的野人。
我也破天荒的没有撒腿就跑,而是瘸过去哄小孩一般摸摸它的后脑勺,“野人乖的,我知道你一个人很没意思,但小弟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让我回去吃顿饭再来好不?我保证不逃走,不然你可以跟着我回去。”我心里暗敲自己,希望这个低智商的野人不要听懂我的话。
可是让我再次汗颜不止的是,它立刻跳起来,咧开嘴,手舞足蹈个不停。
从此以后,拐杖就被扔掉了,身边多了只毛茸茸的手搀扶着,逢人就咯咯咯地笑,弄得村里人都对我们敬而远之,连小孩子也不敢来我家玩了。
一开始我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就见怪不怪了,就当是养只宠物,只是比普通的大一点罢了。
渐渐的,我发现有个野人保镖真的不错,在山里可以肆无忌惮地横行,以前不敢走的山路现在都被我踏遍了。就算一下子冲出十来头饿狼我也再不用提心吊胆了。身边这家伙力气大得惊人不说,皮也硬得刀枪不入,背着我直接冲出重围根本不成问题。
“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某天我突然心血来潮,见它皮糙肉厚的,“干脆叫皮皮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野人转身就往墙上撞,“砰砰砰砰”不知死活地撞了几下,我不心疼它的头,而是本来就不牢靠的墙。
就在我打算换个名字时,它突然转过来朝我笑个不停。
“原来你刚才是装的啊!”我故意板起脸道。
只要我一生气,野人便开始着急。它会在我面前表演各种杂技,直到逗得我大笑为止。
一天,我和皮皮上山去采果子。它抱上一颗树,“跐溜”一下子攀到了顶端,炫耀似的向我挥手,转眼,又从这颗树跳到了那棵树上,缠绕在上面的藤蔓被拖得老长老长,像是在荡秋千。
“你是来玩的还是摘果子的?”我气呼呼地冲它吼道。话音刚落,果子就下雨一般地落下来。我挎着篮子东跑西跑地来回捡,一抬头,那家伙竟朝我扮鬼脸。
到了晚上,天色已黑,我和皮皮找了一处地方烤果子。火光映出一人一猿两张脸同样挂着笑容。
我让皮皮去捡几根干树枝,把果子一颗一颗地穿上去放在火上烤。不一会儿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我看见火舌卷到了皮皮的长满绒毛的爪子上,二话没说就将它连果子一起拍掉了。
“轰”地一桶水浇上去,皮皮委屈地捡起被我扔进碳灰里的那串果子,吹去表面的灰,果子红艳艳的并没有烧焦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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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亲亲和大大们端午节快乐哈!o(n_n)o哈哈~记得要吃个粽子,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哦!
第97章 无意撞见倒霉人
“还碰……”见它一副苦瘪瘪的样子,我又不好发作,抓过那只烫伤的毛爪子,谁知它竟然往后一缩挣开了。
“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掉你。”再说老虎也吞不下你,瞅着它的皮囊,我心里暗笑着,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替它包扎伤口。一圈一圈地缠绕,皮皮竟然出奇地安静,就像是因调皮而受伤的小孩等着大人为他擦眼泪。手心手背上的毛烧得像枯草一样了,而且居然一点痛苦也感觉不到。
“真是个傻孩子……”我一边包扎一边感叹,要是人都像它那样不知道痛就好了,反正痛是一天,不痛也是一天,都这么过来了。
皮皮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我,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它的脑袋,“给你讲个故事吧。”
主人公是大熊、二熊、小浣熊。有一天二熊在森林里捡到了一只小浣熊,小浣熊的父母刚刚被猎人打死,二熊想把它捡回家,大熊却不肯,理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猎人找上门来就全完了。
于是二熊听大熊的话把小浣熊一个人丢弃在了森林里,让它自生自灭。
可谁知那天晚上,大熊偷偷潜入森林把小浣熊带走,将它带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调教。
不知不觉过了快十年,小浣熊出山去找猎人报仇,却发现猎人就是恩人的父亲,他懦弱地选择了逃避,他希望能回到那十年之中,至少有努力的目标和二熊的陪伴。可后来他发现二熊也骗了他。一直沉醉在自己和别人编织的梦境和谎言中,直到遇见她。
清澈纯粹的眼睛即使在夜里也充满灵动的气息,当接过她手中的清汤时,他甚至担心自己身上的晦气污浊了纯净完美的她。
她说她的名字叫红豆。
果真是一颗惹人相思的豆。一个人的时候,小浣熊会时常想起她,偷偷地想,梦里也会笑醒。魔窟中的清汤、绝望中的相遇、草原上的嬉戏,都像清泉一般滋润着他缺少爱的心。
他知道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但是,有梦总比没有好。
抬头望见天上的那轮月,一半皎洁,一半隐于黑暗中。有人轻轻地搂住我的肩膀,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寂燃哥哥!”
“夜公子……”
“唔……”
“你怎么睡在这里?”
“哦,七剑,你们怎么来了?”我一个打挺跳起来,小鬼立刻被我弹退了三步,“寂燃哥哥,你……”
“我怎么了?”
“你的腿……”
“我的腿怎么了……啊!”我没发现刚才的动作已经吓到了这群孩子,我试着走几步,完全能跟正常人一样,弯曲伸直都没问题。不确信地又蹦了几下,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扭到了受伤部位,感觉担心多余之后,就索性猛地一蹬,一下子蹦到了树顶,“砰”地一下撞到了头,“娘哎!”果然鸡蛋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
一夜之间,我的腿怎么就好了呢,这是个匪夷所思的问题,我还担心这是不是梦,三年来终于可以丢掉轮椅和拐杖,自己站起来了。
“寂燃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有什么事,对了,你们看见皮皮了吗?就是经常和我在一起的黑熊,胖胖的,憨憨的,浑身毛绒绒的。那家伙傻,万一被猎人发现就不好了,你们能不能帮忙找一下?”
“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一人一熊走进林子里去了,我们害怕就没有跟进去。”
“那人手里有没有拿刀或者其它什么武器?那只熊有人那么高呢,比我还高出半个头呢!”我紧张地比划着,若是皮皮真给猎人带走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要知道它的这张皮可是价值连城,市价至少也得二三百两银子!
“夜公子先不要急,或许看错也有可能,孩子们年纪小,林子里野兽出没会有危险的,还是让小生前去探查一番再说吧。”
看着孩子们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写满担忧,我有些不忍,还是自己去吧,我就不信皮皮那家伙壮如耗牛,恐怕刀也得折腾好半天,能这么快就挂了。
想着,便足下一点跳上了树,下面孩子们都大惊小怪起来,七剑更是用夸张的语气喊道:“寂燃哥哥,原来你这么厉害!赶快收我做徒弟,我也要一蹦蹦上树!”
我回头一笑,“小事儿!先等我找到我家黑熊再说,它的本事可不比我差呢!”只觉脸上一阵风吹过,我的身影隐没在林中。
此刻,天已朦朦亮,林子里却还是一片漆黑,随着我的脚步声,身后树枝瑟瑟颤抖。
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我停下脚步,扶住身旁的树枝,刚站稳脚跟,那声音似乎有警觉似的,马上停止了。我拨开些碍眼的枝条,只见一个身着深灰色衣衫的人背对着我跪在一块石头前面。
那块石头足有三尺高,旁边是疏密的野草。在这样大的荒山林子里,见到这样的石头并不稀奇。可那人的打扮,看起来并不像山里的人,倒像是江湖上的侠客。想到此,不禁心头一凉。
“动静倒是没什么,只不过今年的武林大会恐怕又要取消了,各大门派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都有自己的谋划……”
“这个我知道,此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尤其那个女人。”
“主子放心,属下明白。”
“其它还有什么事吗?”
“主子……”
“说。”
“依属下之见,主子可以采取行动了,事不宜迟。”
“相信你也知道吊死鬼的舌头为什么那么长吧?”
“属下知罪!”
“知道就好,做好你的本职就行,我不喜欢太聪明的狗。没什么事的话就下去吧。”
“是,主子,属下告退!”
……
“哎呦!”
“谁?”
完了,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我偷听了他们的机密,那位灰衣大哥一定不会饶过我的。果然,我一不小心从树上跌下来,屁股还处于半分裂状态,背上就是一个透寒。
“大哥,刀剑不长眼,勿错杀好人呐!善哉善哉!”
“你是谁?刚才听到了什么?”他眉心一拧,剑尖直指我的咽喉。我能感觉到从他身上透出的凌烈的剑气,不出意外,他应该是精通剑术视剑如命之人,曾经,我在某人身上也感受到过这种气息,只不过那是从前的事了。
“我说了,你就能饶我不死吗?”我狡黠地一笑。
“你少给我耍花样,信不信一剑下去你的小命就没了。”
“信,我完全相信大哥您的实力。”我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夹住剑,“这把剑若是再深一寸,小弟恐怕就要去见阎罗爷爷喽,只是大哥这把宝剑就要被弄脏了。”
“哼,我若想让你死,还用得找剑么?是你自己不想死罢了。”
“呵呵,那是那是,谁想死啊。”
“你倒是个有趣的人,我可以考虑给你两种选择。”
我听了心头一喜,“大哥尽管说,小弟一定照做不误。”
可是接下来的话把我之前的喜全都冲走了。灰衣人收起剑,将身后剑鞘一推,高高抛向上空,他突然也跟着跳了起来,手中的剑在他的驾驭下就像舞女身上的彩带,优雅婉转间,绿红残败。
当今江湖,善于剑术的人数不胜数,然而真正舞的好的却不多。他的一招一式华丽程度仅在晚艳流风之下,看似华丽空洞,疏漏百出,却能牢牢将对手困于自己编织的网中。
我更加确信这小子不是枕剑而眠就是剑在人在。以前听人说过,这样的人通常是一根筋直到底的武痴。
“我给你一套剑法的时间,选择自尽,还是选择逃走,你自己看着办。”
头顶回荡起叶片清脆的碎裂声,风在剑的运作下左右迂回呼啸。我知道两种选择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最终还是死。
“一套剑法的时间到了,看来你是想要我亲自动手了。”灰衣人轻飘飘落地,下摆扫起一地落叶的尸体。
我连忙假装被震得后退几步,摆手道:“你给我的选择可没有这条,你只说自尽还是逃走。”
“你不是也没有选择吗?”灰衣人一挑眉,俨然一副“今天你死定了”。
“谁说我没有选择,我选择了逃走呢,但我料定逃走之后你一定再把我捉回来,所以我就干脆在原地等你捉了,省的费事,看我多为大哥您考虑,给个奖赏如何?”我嬉皮笑脸地道。我笃定越是如此他就越不会用剑杀我,只要他不用剑,我就有生还的可能,因为越是这样的极品剑客,从小剑不离身,一旦赤手空拳地单挑就等于一块肉盾。
记得以前有人说过:“能跑就跑,能不打就不打。咱混江湖的,嘴上功夫一定要强,你瞧那店小二,就是一打不死的小强。”
终于考完试了,暑假可以好好写文了,耽误了好几天更新,小莲会陆续补上的,让亲们等了那么久才上来冒个泡,实在不好意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8章 重生之新的开始
“哎,大哥,有话好好说,别老动刀动枪的,多不文雅。”我把指着鼻尖的剑向旁边挪了挪,“好剑好剑,不愧是像大哥这般人品极佳的侠士,拿的剑就跟皇家配备的一般模样儿,我们乡下人可是从没见过呢!更别说碰一下了。”说完不忘在亮的跟镜子似的剑身上面摸了一把。
“小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灰衣人抽回剑,脸臭的跟吃了老鼠屎似的。
我暗笑着,有种别把自家媳妇当武器,起来单挑一下还差不多。
“论武功自然是大哥高,可你也不能仗着武功高不讲道理吧!好歹你有言在先,我若不自尽就给我走人的机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莫不成这么快就想反悔?”
“我什么时候说要反悔了?”灰衣人“锵”地一声把剑插入剑鞘,无比侠士地一甩头,抬起下巴,一双标准美男眼中满是不屑的神情。
这小子不出现在救美场合真是可惜了,不知多少美女准备以身相许呢!
“不反悔最好,那就先聊到这里,小弟告辞了!”我站起来一拱手就要走,谁知他从后面拎住了我的衣领,“我说过放你走了吗?”
“大哥,你也没说过不放我走吧,你只说自尽还是逃走,我选择了后者,现在我逃也逃过了,你捉也捉过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可没空再陪你玩下去了。”
“你到底想怎样?”
“当然是放我走了,大哥!”
“不行,你窃听了秘密,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活着回去。少在这里给我耍嘴皮子,我不吃你这一套,我就先封了你这张嘴,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实在不行就只能硬碰硬了,一边暗暗运气,一边笑到嘴角抽筋。
突然,两片树叶迎面飞来,刚好从我两侧发鬓夹击而过。就在那一瞬,我扬起手,将它们接住,反推给了他。
灰衣人有些惊愕,随即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正欲再出手时,忽然从密林中传出一个声音:“住手,青木。”
被唤作青木的灰衣人立刻停了手,恭敬道:“是,主子。”
“下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可是,主子,他刚才偷听了我们的对话。”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尽好你的本职就行,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多管。”
“是,青木知罪,请主子责罚。”
“这次就暂且免了,绝不允许有下次,你下去吧。”
“多谢主子!”
等了很久,再听不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我看到青木还拱手站在那里,这小子心里一定不爽极了,我折下根树枝戳戳他后背,“大哥,你没事吧?”
他回瞪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
“你家主子叫你下去呢!”我好心提醒道,他转过身,挑衅地横了我一眼,仍下一句:“算你走运。”就飞得不知去向了。
这时我才想起目前的头等大事——找熊。
完了,恐怕过了这么久,死熊也要煮开了。我在林子里到处兜圈子,急得团团转。
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叫喊声,仔细一听,竟然是叫我的名字。
“寂燃哥哥……”
“夜公子……”
“嗷呜……”
晕,这是什么声音啊?脑袋里飞快地闪过两个念头,我急速往声源方向寻去。
只见一群人和一只熊在树林里乱逛,见我来了,皮皮百亩冲刺一般朝我这边飞奔而来,快靠近时,两只前脚掌竟然竖了起来,我被它扑倒在地上舔得不亦乐乎。
“好痒好痒,快住手,皮皮!”我拿它没办法,一把揪起它的两只耳朵,呵斥道:“真不乖,你上哪儿顽皮去了?害我找了那么久。”
听了我的话,皮皮立刻住了手,用它那两颗黑葡萄一般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我再问你话呢,别给我装可怜。”
“嗷呜!”
“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能说话,下次可不许乱跑了。”
“嗷呜!”又是快乐地在我脸上胡乱地舔,弄得我满脸黏稠的口水,这只笨熊。
七剑他们赶来时,看到这一幕都大笑起来。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季先生见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我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叫村上大夫看一看。
我说,不必了。
“真想一直待在这里。”和煦的阳光,温柔的风,善良的人,我真的很爱这个地方。
“你要离开。”季先生平静地说,“也是,等我老了,教不动书了,也想出去四处走走,看看这天下的大好河山,琅琊山的峭壁,赤都峰的岩石,天泉山的温泉……倒让我有些期待早点变老了。”
这话听了有些心酸,我道:“季先生是好人,将来一定有好报,孩子们也会感激你一辈子的。”一个人把一生中最美好的韶华时光奉献给了别人,他失去的和舍弃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离开那天,山里的人家都来送行,七剑他们一群孩子都眼泪汪汪地站在我家门口,“寂燃哥哥,可别忘了我们,记得回来看看。”
“我们还等着你教我们武功呢!将来也和哥哥一样闯荡江湖,做一个人人崇拜的大侠!”
“好孩子,以后要多听季先生的话,多念点书,考取状元做了官才是正道呢!”
我望了一眼屋子里熟睡的皮皮,它被我点了睡穴已经沉沉睡去了,一个时辰之内未必醒的过来。昨晚见我收拾东西,便发了疯似地咬住包袱不放,今天早晨就堵在门口不让我走。
原谅我的不称职和不义气,因为到了外面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一只熊了,恐怕一到大街上就有人巴不得剥了它的皮,把它大卸八块送到肉铺里去。
我交代了季先生和孩子们替我照顾它,必要时就把它放生了。
我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墨竹图案的手帕交给季先生,笑道“还记得先生说过这方手帕让您想起一位故人,今日权当在下的一份寒薄的赠别礼,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季先生接过手帕,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夜公子的美意小生心领了,公子日后也要多多保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9章 认错人风波
黑岭山,曾经以为是坟墓的地方,也是我重生的地方。躲避了三年的风风雨雨,重新回到江湖,突然感到陌生。
远远望见简陋的木棚里店小二忙碌地跑来跑去,酒客们照例扯着嗓子叫嚣,身材丰硕的老板娘扭着屁股过来斟酒,总不识相的客人伸出贼手在她腰上和胸部摸一把爽,每每都遭到两记热辣辣的铁板锅贴。
我刚放下包袱,就有小二过来问候,“客官要点什么菜?小店应有尽有,包您满意,这是菜谱,全是这里的特色菜肴,您先看着,看好了只管叫小的!”
“小二,大爷的红烧狮子头怎么还没上来?”
“好叻,这就来了,客官久等!”
那边客人拍桌子叫喊,小二扔下菜谱,到别处忙去了。
菜端上来时已有半柱香时间,这家店热闹程度绝不亚于京师酒馆。地理位置极佳,正好开在通往黑岭山的路口。
吃到一半时,门口突然进来两个人,衣着普通却气度不凡,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二人将店内扫视了一圈,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坐下,然后开始闲聊,周围的人对他们稍稍放松了警惕。
就在我放下筷子准备走人的时候,旁边两人突然把小二叫来,掏出一幅卷轴徐徐张开,从侧面望过去,应该是一位年轻女子。
“见过这个人吗?”一人问道。
小二看了一会儿,“倒像真在哪里见过。”
“什么地方?”另一人追问道。
“二位客官真不好意思,出入小店的人实在太多,小的一时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要不客官把画留在小店,告诉小的二位的地址,小的见了一定马上通知二位。”
我正要跨出们,只听见身后有人道:“慢着。”眨眼功夫,两人已经跃到面前,把画像拿起来对照着我看。
我有些气愤,这上面画的分明是女子,虽然和我有三分像,这两人找人也要看对象吧。我拨开挡在眼前的画,道:“二位看够了没有,可以放我走了吧。”
两人相视一怔,一人摇头,一人点头。点头的人道:“管她是真是假,先捉回去再说。”
“你们要干什么?”
“小姐,得罪了!”
腰上突然一痛,被打横扛了起来。怎么我撞上的尽是些倒霉事,难不成江湖已经黑暗到光天化日之下可以随便抢人了?
简直没有王法了!我运足气,掌心往那人背上一推,他大概没料到我会武功,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手臂却还死死抓着我,一点也没放松。
“南风,快去把马车牵过来!”
“好好,你小心别伤着小姐了!”
“喂,我不是你们的小姐,你们怎么男女都不分的,快放我下来!别逼我动手!”
“小姐,您就不要胡闹了,一切等见了东方大人再说。”
“什么洞房,你们抢亲也要看对象啊,我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看清楚了我是男的呢!”我卯足了劲,一掌击在他脑门上,趁他一分神,挣脱他的手臂,一个后空翻从后面铲他的腰。没想到那小子反应够敏捷,立刻往下一蹲躲了过去。
我趁机扫起地上尘埃,在他迷茫之际,闪身走人。
确定那两人没有追上来,我才停下脚步,发现前面已经没路了,只有一条河,流水湍急地往下游流淌。
就在我踌躇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小娃子,要过河么?”
“谁?”我看看四周没有一个人。
“我在这儿呢,你这小娃子怎么这么没礼貌。”我感到有人在扯我裤脚,低下头才发现岩石上睡着一个人,头顶秃了一半,露出光亮的脑门,脖子上挂着一个葫芦,笑起来嘴边的胡子一飞一飞的。
我蹲下来问道:“请问前辈,过了这条河能走出去吗?”
“能啊,谁说不能的,我敢担保!”
“前辈别激动,我只是问问而已。”老头子立刻跳了起来,唬得我直后退:“告诉你,小娃子,这条是最近的路,我向来只看缘分,别人求我渡我还不一定愿意呢,你今天可走运了!”
“是是,我走运了,那就麻烦前辈渡我一程吧!”
“哈哈,知道就好,你先帮我把这个吹起来。”
“这是什么?”我接过一块皮不想皮,布不像布的东西。
“把它吹起来你就能过河了。”老头得意地道,说完又把头枕在石头上睡觉了,“好了别忘了叫我一声哦。”
姑且就信他这么一回吧,反正酒馆是不能回了。我拿起来拔掉塞子,嘴对准入口使劲吹气。
“小伙子加油,爷爷等着坐你吹的汽艇呢!”
呼呼,我吹得面红耳赤,不知过了多久,两眼都快要冒金星了,只听老头子叫道:“够了够了,别再吹了,再吹就要爆了!”
我如释重负一般地倒在地上,老头子笑呵呵地把充满气的奇怪家伙推进河里,招呼我上去。
踩上去,还真有点不相信,这么轻的东西怎么能承受这么重的重量。
“傻娃子,那是水在帮忙呢!”
不一会儿,我们到了对岸,我向老头告了别。一转身,树上突然下来两个人,“我们已经在此恭候小姐多时了。”
“你们……”我还没说一句话脑袋就是一阵晕眩,迷迷糊糊地看见那两人靠近,接着眼前一片黑。
“小姐,太好了,你醒了!”
唔,好吵,这里是什么地方?眼前清秀的面孔越来越清晰,我从来没见过她,为何她也称我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醒了,我马上去告诉慕容公子!”
还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我听了立刻一惊,趁现在逃跑还来得及,要是真喊来了那个什么小姐的父母或是未婚夫,到时就真尴尬了。
“等等,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想你们是弄错了,我不是你的小姐。”
那丫鬟听了眼睛都红了一圈,“小姐,你不要谁都可以,怎么能不要采儿呢,你扮成什么样我都认识,你走了那么多年杳无音讯,老爷、夫人和慕容公子他们都急死了。”
“你小姐长什么样?”我问道。
“就跟你一样啊,小姐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你小姐叫什么名字?”
“小姐姓东方,名寂夜。”
“你小姐是女的吗?”
“这个当然了!”
“可是你没见我是男的吗?”我一把拽过采儿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她立刻惊得说不出话来,“不信的话要不要确认一下?”我嘴角一弯,勾起一抹邪魅笑颜。
“不,不要,不要了!”我凑到她眼前,和她鼻尖相对,她的瞳孔因为惊吓而睁得老大。
“要不要试一试,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我继续蛊惑般地道,唇沿轻轻触碰她的,舌头有意无意地挑逗,“告诉我,现在信了没,信了的话就马上从这里给我出去,就当我没来过。”
我手臂一放松,采儿就像从蜂窝里逃出去一般,被蛰得满头包,一头撞出去连门都忘记关上了。
我赶紧理了理衣衫,眼睛望向四周寻找出口。此地不宜久留,得马上离开,若是等这丫头出去弄得满城风雨就走不了了。
阳光从南窗口洒入,照的铜镜闪闪发光,我走过去,拿起梳妆台上的剪刀,恨不得在脸上刮两刀。
“啪”地一下剪刀被我重重地按在梳妆台上,脑海中蹦出四个字:逃命要紧。
随着一声低叹,窗户开了,我一跃而下。
刚巧与迎面赶来的一个家丁撞了个正着,他连忙后退几步向我道歉,我低声说了句:“得罪了。”
他刚要抬起头,却被我一记闷棍敲晕了。然后把他拖到角落里,和他交换了衣服。
这样大大方方地走出去竟然也没人问我,起初我还担心打招呼的时候他们会问是哪个房的,叫什么,主子是谁?之类的问题,看来是多虑了。
走出正门,回头见门口匾额上篆着“慕容府”三个字。
现在是彻底身无分文了,衣服跟人换了,包裹里仅有的几两银子也留在了山脚下的小酒馆里,一摸,浑身上下也只有一把匕首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烧饼的香味老远就飘了过来,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
“刚出炉的新鲜烧饼,现做现烧,小兄弟要不要来一个,不好吃不要钱!”大饼铺的老板热络地招呼,手上捧着刚做好的烧饼,我心一横,扭过头去。烧饼啊,千万别怪我不要你,等我攒够钱一定回来“娶”你。
走着走着,竟没听到后面有人在叫自己。直到大饼铺的老板满头大汗地跑到我面前才算回过神来,“小兄弟请留步,这是送给您的。”
我伸出手刚要接,突然又触电似地缩了回来,“我身上没有钱。”
“没钱也没关系,这一批是特地给过路人试试口味的,小兄弟您就收下吧!”
我感动得差点落泪,果然天上是有烧饼掉下来的,颤颤地接过道:“多谢老板!”
我一边啃饼,一边在大街上四处转,忽然看见前面一群人聚在一起看什么东西,便也凑过去,一位老者从人群里挤出来。
我上前问道:“老伯,他们都在看什么呢?”
老者听了直叹气,“可怜东方大人一身清明,到头来最后一个女儿也不见了,老天真是不公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0章 东方寂燃
东方大人……
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世上和我相像的女子,我只想到一个。
待人散了些,我挤进去一看,墙上挂着的人果真和自己相差无几,和当初见到的夕颜更是九分相似。关于夕颜的来历,我一直不知道,没想到她竟然是当朝礼部尚书东方正的女儿,东方寂夜。那个拒人无数的骄傲公主,连江湖上的名士也将她奉为圣女。
多少豪门公子踏破门槛也未必能见上她倾城一笑,据说皇帝曾有意向让她做太子的第一王妃,都被东方正婉拒。
如此女子竟然凭空消失了那么久,难道说她是私自出逃的?
不知不觉,自己已在那张画前站了很久,人都散去了,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东看西看,来到一条巷子口时,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当我转身时,迎上来的竟然是一道银亮的光,我下意识地向上一跳,落地时,一群黑衣蒙面的人围了上来。
我急忙从腰上拔下匕首护在身前,边退边戒备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来除掉你的人!”黑衣人二话没说一齐上来夹击我,我被逼得退无可退,一个黑衣人挥剑向我砍来,我一个后空翻抓住他的一条腿将他翻倒在地,其余的人从四面围了上来,我一掌击中左边人的肚子,一脚踢上右边人的下巴,干掉一个又爬起来一个,还真是难缠。
霎时,两道黑影从天而降,一落地就与那帮黑衣人打成一片。两人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那帮黑衣人杂乱的招式就显现出弊端,渐渐地处于下风。
只听其中一人说了声:“撤!”,其余的残兵蟹将被打趴得打趴,在地上打滚得打滚,都纷纷落荒而逃。
“别追了,南风,把小姐护送到慕容府再说。”
我一听,果然又是让人头疼的那两个人,看来他们是不把我带回去见主子不罢休了,好,回去让就你们死死心。
“小姐,请。”
我看到巷子口停放着一辆马车,同时,从车上走下一位翩翩公子,摇着扇子站在车旁温和地笑着,“在下慕容子澹,在此恭候小姐大驾。”
“小姐,快请上车吧,别让慕容公子等久了。”心急的南风小声催促道,冷不防被一旁的西风横了一眼。
我上了车,慕容子澹在我对面坐下,马车在颠簸中前行,我的心竟然也跟着莫名地跳动,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你又何故叹气?”
“我是在笑,他们弄个男的去做什么东方家的小姐,你也觉得我是吗?”
慕容子澹看着我,摇头笑了:“我看不像。”
我一愣,“公子真肯相信我?”
“恩,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她。”他手里的扇子“唰”地一展,在胸前徐徐地摇,就如他说话的语速,让人一时生不起气来。
“那你为何还要带我回去?”我不解道。
隔了很久也没等到回应,我以为他不再理我,他却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本人姓夜,名寂燃。”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接下来,又陷入了冗长的沉默,我已不知绕过多少条街,车子突然一阵颠簸停了下来,只听外面车夫道:“这是慕容公子的轿子,还不快让一边去。”
过了很久仍不见马车前行,慕容子澹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道:“有一顶轿子硬是挡在前面,不肯让道。”
“有没有问清楚是哪位贵人的轿子?”
“问不出来,还请公子见谅。”车夫无奈道。
“我们从旁边绕过去。”
来到慕容府,慕容子澹叫南风和西风领我去厢房换了身干净衣服,说一会儿有贵客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传话的丫鬟到厢房里来叫我出去。她把我带到了客厅,远远就看见三个人,一位是慕容公子,另外两位身着华服,有些上了年纪。由于我不知二位身份,所以只是简单行了礼。
慕容子澹为我一一作了介绍,我才知道其中一位就是东方正大人,另一位便是他的夫人。
这时,我看到东方夫人托着茶盅的手有些不稳,似乎要摔出去时,我下意识地扑过去接,膝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幸好茶盅被我稳稳地托在了手心里。“夫人当心。”我稍稍舒了口气。
“夜儿,我的夜儿!”东方夫人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口里却唤着东方小姐的名字,我的心头一阵酸涩。慕容子澹和东方大人忙上来劝阻,好不容易才把老夫人稳住了。
东方大人有些歉意地道:“内子思念小女心切,误把夜公子当成了小女,还望公子见谅!”
我道:“大人言重了。”
慕容公子道:“今天请二位来其实另有事情相告。”说着,便把房内丫鬟全都挥了出去。
东方大人看了看我,我正要告退,慕容公子却道:“此事正与夜公子有关。”
我一怔,只见慕容子澹离开座位,向东方大人和夫人行了个礼。
“慕容公子不必客气,有话请讲。”东方大人道。
“当年,先皇染病暴崩,九皇子和十二皇子为争夺皇位,在皇宫内发生了一场血腥争斗,最终十二皇子败,您当时作为他的门客也遭到了牵连,相信大人还记得那天晚上您的夫人临盆生下第二胎,您说是天降祸星,此子必定是不祥之物。”
东方大人的脸色有些难看,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而东方夫人似乎一直没有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背靠着椅子,单手支撑着头,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失去女儿的苦痛,将两位本应安享福乐、子孙绕膝的老人折磨得心力交瘁。
“您的夫人苦劝才留住了这个孩子,同时您也不希望东方家的香火就此断绝,便让丫鬟秘密送出了府,将他给了您的一位好友。几年之后,九皇子继位,不仅赦免了您的罪,还让您继续在朝为官。但是您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您从牢狱中被释放出来时,您的好友已经被抄家灭族,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啪”地两声,两只茶盅同时落地,一只是东方大人的,另一只则是刚刚在我手里的。
“你想说什么?”东方大人道。
慕容公子突然把脸转向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夜公子的名字叫寂燃,夜寂燃。”
“什么?!”这下,连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东方夫人也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我。
“哈哈哈哈!”东方大人忽然大笑起来,“慕容公子,你的故事编的真有趣,你以为随便找一个相像的人就可以冒充我们东方家的人了吗?”
“我知道那么多事,自然是有凭据的。”慕容公子来我到面前,指着我的脖子道:“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有一道刀痕,相信东方大人和夫人比在下更清楚这道刀痕是怎样留下的。”说着便撩开我的头发,“夜公子,得罪了。”
从我记事以来就注意到了这条不深不浅不长不短的疤痕,在我的脖子下面,左肩偏上方。别的疤痕都退了,可惟独这道却一直没有退,今天总算明白原来是出生时就留下的。
娘亲拼了命,保护得却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夜家也因我而灭门,难道我的降生真的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难道我果真是祸星?!
“我的出生本来就是错。”我自言自语地道。
“燃儿!”东方夫人颤声唤道,眼中充满悔恨和无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过去将她瘦弱的身躯圈主,只听她在耳畔用不似声音的声音反复念着:“是娘亲的错,一切都是娘亲的错,娘亲对不起你……”
已经有多久没有肆无忌惮地在别人怀里哭过了,习惯了伪装,习惯了把软弱隐藏,却在眼泪决堤时,发现自己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我听见东方大人低低地叹气,最后将我们都揽进怀里,“孩子,是爹爹的自私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这些年,你娘一直懊悔和自责,每天烧香拜佛祈求你在天上过的幸福。如果爹爹当初不执意要把你送走,那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所以,孩子,要怪就怪爹爹不好,你没有做错什么。”
“爹,娘……”我已泣不成声,就算受再多的苦,能换来这样的幸福,我也愿意。
“夜公子,不对,应该是东方公子,我们后会有期。”慕容子澹拱手笑道。
“慕容公子,后会有期。”我对他感激地一笑。马车向着尚书府驶去,那是我的家,我终于有自己的家了,终于不用再四处漂泊寄人篱下了。我把头枕在娘亲的肩膀上,把手放在爹爹的掌心里,他们都对我慈爱地笑,我感觉自己现在是天底下就幸福的孩子。
“娘亲,为何要给我取名叫寂燃?”我靠在她怀里问道。
“傻孩子,名字是你爹爹取的。”娘亲摸着我的脑袋柔声道:“你爹爹呀,希望你,包括你的子孙后代,都能像东方不灭的火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独自担当起责任,静寂地燃烧下去,也为别人照亮一片天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1章 双鸿玉佩
东方寂燃
我在心里默念几百遍的名字,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燃儿,多吃点,别尽挑着眼前的吃,来,尝尝娘亲手做糖醋鱼,还有这野猪蹄子也是侍卫刚刚打来的,新鲜着呢,瞧你瘦的,快多吃点补补。”看着眼前的碗里堆得跟珠穆朗玛峰似的菜,再看看娘亲的碗里四川盆地一般干瘪瘪的白饭。
“你就不能等孩子吃完再夹吗。”爹爹在一旁看不过去了,用筷子制止正要夹排骨给我的娘,谁知娘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我关心孩子你管得着么。”
我被弄得哭笑不得,连忙给两老一人夹了一块排骨,“爹、娘,咱一起吃,谁都不要给谁夹菜了,自己人客气个啥。”
“是、是,燃儿知道就好,跟爹娘客气什么,瞧我高兴得什么忘了……”娘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看你还跟个孩子似的,哪点有为人母的样子……”看着娘的样子,爹也不忍再说下去了,只对我道:“吃过了就早点睡吧,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夜儿的对面,有什么事就吩咐下人去做就行,做不了就来找我或者你娘。”
我点头一一应允。
伺候我的丫鬟叫冰巧,是曾经娘亲房里的,绣的一手好刺绣,心儿又细,也只有她能讨得了挑剔的娘亲的欢心。
看着冰巧熄了灯,关上房门,我倒头就睡,这一晚是我八岁到现在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不用时刻警觉着,也不用随时提防着,因为这是我的家,有爹爹和娘亲,他们是我最亲的亲人。
早晨是笑着从梦中醒来的,发现被子和床单都被踹到了地上,怀里还抱着个枕头,上面被口水浸湿了一大片。我穿好衣服推开门,冰巧正站在门口,头顶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少爷醒了。”
“怎么不敲门,你在这儿站多久了?”我问道。
“夫人昨晚说了让少爷多睡会儿,叫奴婢不要敲门,奴婢也刚刚才来的,没站多久。”
“那就好,老爷和夫人起来了吗?”
“老爷一大清早就去上早朝了,夫人刚刚拜完神灵,现在大概在用早膳吧。”
“冰巧,你带我去夫人那里好不好?”
冰巧“噗嗤”一声笑了。
有什么不对的吗,我好像没有说错话嘛?
“夫人,少爷来看您了。”冰巧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开了,娘亲正端着碗吃早饭。见我来了,便招呼我过去和他一起吃。
“娘,我已经吃过了呢,您自己慢慢吃。”
“别骗娘了,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这么久没见面了,娘还只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一下子都长这么大了,娘还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东西,在外面经历过什么,都是娘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娘,你说什么呢,见到你和爹,我高兴还来不及,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您就不要再提了,让爹看见了又要说您了。”我轻轻抱住娘,哄小孩一样地哄她。
“对对,是娘老糊涂了,昨晚答应的事又给忘了,以后再也不提了,只要燃儿好好的,娘这些年烧的香、拜的佛也就不白费了,还得感谢老天最终把你还给我了。”
“夫人,少爷,慕容公子来了。”
“慕容公子,快请他进来,他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呐,燃儿,快随娘出去接见。”又转身对冰巧等丫鬟道:“你们下去准备上好龙井和糕点、果品。”
“是。”
“是。”
慕容子澹一身蓝衣,身姿修长,风度翩翩,立于客厅中央,手里摇着扇子,正在欣赏桌子上的盆景。
丫鬟倒完茶,垂手立在一边,忍不住偷偷看上几眼,庭院里花开鸟鸣,一派悠闲景象。
只听珠帘脆响,惊起赏花人。慕容公子收起扇子,朝娘亲和我微微施了个礼。
“公子请坐,不必客气。”
“谢夫人。”
我们闲聊了会儿,娘亲便让我带慕容公子出去转转,说到底,其实是慕容公子带我出去转,因为我对这里并不熟悉。相信娘亲也知道,让我一个大活人整天呆在家里还不闷死。
市井之乡,烟花之地,歌舞升平的地方,总有欢声笑语。我们在一家楼前住了脚,慕容公子笑道:“不知东方公子是否有兴趣和在下一起欣赏雨依姑娘的舞?”
我道:“悉听尊便。”
看来慕容子澹是这家店的常客,一进去就有人请我们上座。
雨依姑娘带着白色面纱出现在我们面前,窈窕身姿如轻燕,舞艺惊人,虽身在红尘,却自有一股脱俗的气韵。
舞罢,便上来给客人斟酒。看到她摘下面纱后的容颜,不禁有些失望,虽然还勉强算得上是美女,但再美的人也终抵不过岁月的消磨。
慕容子澹说,他七岁就看过她的舞,那时的她还仅是个刚及笄的姑娘,就已经名震京城。十多年里,她拒绝了无数豪门公子的求婚,如今还在这里跳着她当初的舞,做着当初端茶倒水的琐事,人们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
“每隔三日我都会来一次,静静地看她跳一支舞,心就踏实了许多。”
“怪不得这里的人都把你当常客。”
说话间,雨依姑娘已经来到跟前,“雨依为二位公子斟茶。”眼中一份半冷不热的疏离,却在给慕容子澹斟茶时,不禁多望了一眼。
我们又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便下了楼。街道两旁摆着各色小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上好的玉佩,公子要不要过来看一看?不买也不打紧。”小贩热情地搭讪道。
我摇手笑道:“我们不需要玉佩。”
小贩不依不饶地道:“唉,公子哥儿带了玉佩显气质,再说哪位公子没点配饰的,一起吟诗作画时也有气氛呐,公子来看一看吧,说不定还能挑到中意的。”
慕容子澹也在一旁笑道:“看看也无妨。”
“公子这般气质的配素净一些比较好,您看这一双鸿雁如何,前几日还有公子特地来求这种样式的呢。”
我接过一看,倒是一块十分精巧的玉佩,通体白玉,外形是一对交颈而眠的鸿雁,无甚它饰,果真简洁素净。
“好,就要这对鸿雁了。”趁着今天高兴,索性也大方一回,小贩笑着连连说好,就在我要付钱时,一旁突然有人道:“我家主子也想要这对鸿雁,还是早就预定了的。”
小贩为难道:“你家主子怎么不早来,现在我都卖给这位公子了。”
来人道:“这不还没卖吗,一百两银子够不够?不够再加。”
“这……”小贩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我,实在犹豫得很。
“敢问公子家主子为何不亲自来,单凭一句话就说是你们预定了,那全京师的小摊都不用跑出来做生意了,直接摆到公子家主子门口不就行了吗?”一直沉默的慕容子澹突然爆出一句,果真语不惊人死不休。
来人道:“我只负责传话,别的事一概不管,这是两百两银子,请务必收下,得罪了,二位。”没等小贩反应过来,手里的玉佩已经被拿走了,只剩下桌上两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两盒银灿灿的元宝,看的小贩眼都直了。
要怪就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和贵人看上了同样的东西。慕容子澹又带我去别处逛了一圈,他买了些笔墨纸砚,而我则买了个京城第一大饼啃回家。
“今天可玩得尽兴?怎么没请慕容公子到家里来坐坐,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呢。”
“真的吗,我可饿了呢!慕容公子都已经回去了,改日再请他吃饭也不迟啊。”
“好好,就你贪吃,冰巧,快去上菜。”
“是。”
吃过饭,爹把我叫到书房,商讨着如何把我的身份公之于众,当年人们都知道,东方家的二公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如今突然冒出来恐怕会引起许多人的怀疑。
“燃儿,只能委屈你一段时间了。”爹低低地叹道,语气中仍充满歉意和自责。
“没事的,燃儿现在已经很幸福了,等找到姐姐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真正团聚了。”虽然如此说,可我还不太确定夕颜是否真是东方寂夜,两人在我印象中的差距实在太多,况且已经时隔三年,不知她是否还在火莲那里,若是入了莲神教,要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因为据我所知,进去的人每一个都是死心塌地的,而且至今为止没有一个退出。
书桌上的灯盏映出爹爹消瘦却棱角分明的脸庞,眼神黯淡,微蹙的眉宇间显现出忠义和耿直。他端起茶杯,浅啜一口道:“不是我不想找她回来,而是她不愿意啊。”
“什么?您知道姐姐的下落?”我惊讶道。
爹点头道:“也是我太偏激了,没有尊重她的选择,可是都这么久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不管她带着什么人回来”
“难道真是她?”想着便脱口而出,突然一道光亮划破窗纸,一根细针将一封信定在了书桌上。
“什么人?”我正要追出去,却被爹拉住了。
拆开信,从里面滑出一样东西,竟然就是我在集市上看中的那块玉佩,信上只有三个字:
桥上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2章 物是人非
“爹,现在怎么办?姐姐果真是在莲神教?”信角上的火莲神针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不用再怀疑什么,莲神教的人就在附近,到底去还是不去?我向爹头去询问的目光,他捏着信纸一角的手微微颤抖着。
“燃儿。”
“爹。”我忙扶住他有些不稳的身子,知道爹为姐姐的事情操了不少心,这次一定要想尽办法把她劝回来,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爹,就让我去吧,我一定把姐姐给您带回来。”
“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况且火莲武功高强又有计谋,你怎么斗得过他。”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好歹孩儿也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我知道该怎样保护自己,而且来的人不一定就是火莲,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拿我怎样。”
爹的眼底流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慰和苦涩,“那就让子陵、子渝随你一同去吧。”
话音刚落,两名影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子陵、子渝,你二人和少爷一同前去找小姐,不管夜儿她最终回不回来,务必要保证少爷的安全。”
“是,属下遵命。”
我们出去时,天已全黑,风抖树叶零零落落。
“京城的桥有很多座,不知他们指的是哪一座?”
“其中有两座最有可能,一座是京城最大的凤阙桥,另一座是小姐出门必经的红桥。”
“两座桥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一座在南,一座在北,遥遥相对。”
“先去凤阙桥看看。”
凤阙桥
远远就望见河面上灯火通明,游船、画舫漂泊在宽阔的河面上,彩衣霓虹在夜色笼罩下更显梦幻和妩媚。再看桥上,人来人往的行人,有卖糖葫芦的、卖小玩意儿的、卖字画的、算命的……
别无异常。难道弄错了?
走到卖糖葫芦的摊前,小贩热情地招呼道:“公子要不要来跟糖葫芦甜甜嘴,刚上市的新口味,大人小孩都爱吃……”
我摇头说:“不了。”
走到卖小玩意儿的摊前,小贩手里拿着拨浪鼓“咚咚咚咚”地摇,“公子,买个回去哄哄小孩吧!”
我摆手道:“不好意思,本人还未娶妻。”
走到字画摊前,一直低头描画扇子的书生模样的人抬起头来:“公子想要画扇子吗?”
我说:“这扇子怎么画?”
书生道:“公子想要怎么画就怎画,题诗,作画,还是两样一道都随你。”
“好,那就麻烦公子在这上面题一首关于寻找亲人的诗。”
“请问公子要寻找的是哪位亲人?”
“这位亲人让我在桥上等她,她就是在下同父同母的姐姐,不知公子可知她的下落?”
书生一惊,“敢问公子姓东方?”
“正是。”
书生道:“这就是了,刚才有人特地交代我,一会儿有位公子会来寻找他的姐姐,他让我告诉你他在船上等你,并且只许公子一人前去。”他指了指漂泊在河面上的一只画舫,并无起眼之处。
“少爷,不可。”子陵、子渝拦住我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在上面等我,我去去就来。”幸好是在晚上,要不然肯定有很多人以为我想不来跳河。稳稳地落在甲板上,对桥上的子陵和子渝一笑,二人对我点头,做了个保重的姿势。
转身,和从船舱里出来的丫鬟撞了个正着,她见我略一惊讶,后退两步道:“公子里边请。”眼睛在她脖颈处一带而过,果然有一朵妖艳的红莲。
脚踏在松软的地毯上,一步步,有种慢慢沦陷的感觉。周围弥漫着莲花的淡香,渐渐的,越来越浓郁,不对,好像已经换成了一种香。
是菊花。
我更加确信火莲就在这附近,我该以何种身份出现?徒弟?仇人?东方家的公子?
也许最后一种会比较好,摒弃了之前的恩怨情仇,我们只是陌路的两个人,再无任何瓜葛,更何况我今日而来也只是为了寻找姐姐。
“公子请留步,主子说你要找的人过会儿便到。”
我微微颔首,在她指着的椅子上坐下。隐隐觉察到脚步声靠近,一回头,不料正撞进一个人的怀抱,“你……”
“终于让我找到了。”耳畔低沉的声音,触电般的一阵酥麻,炽热的胸膛,感觉骨头都快要融化了,死命地挣扎却挣不掉半分,反而被圈得更加紧了。
“你快放开我!”
“不放,再也不放开了。”
他身上飘着淡淡的菊花香,我感觉头有些晕眩,低下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他猛地一震,却丝毫不动半分,我继续狠狠地咬下去,自己都不知深到什么程度了,大概是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我才慢慢放开。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吐掉满嘴的腥味,我开始破口大骂:“火莲,你这颗焦炭莲、大色莲,骗吃骗喝骗感情,流氓小混混,吃喝嫖赌所有的坏事全都被你一个人占尽了!”
“就这些?”
“你还骗我姐姐,骗了那么多无知少女!别以为你长得帅就了不起,天下比你帅比你风光的多的是!”
“还有呢?”
“脸皮厚到锥子扎不破,正经事儿不做,就只会耍小聪明,骗来抢来的银子有什么了不起!”
“没了吗?”
“你……你还想听什么,你这个大坏蛋大骗子!”
我听到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忘不了他。”
“你,你什么意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他抬起脸来时,我一下子被雷到了,“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难道菊不想见我吗?”
“这……你……这不是莲神教吗?刚才还看到莲神教的人。”
“清月宫已经统一了武林,包括莲神教。”清月狡黠地一笑。
“啊?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来我隐居的三年里,江湖上一定有过血雨腥风,我一定错过了很多,很多。
“菊,在想什么?”
“我……我想看看你,让我好好看看你。”腰上的突然手一松,和他拉开了点距离。
尖尖的下巴,瘦削的脸庞,浑浊而细长的眼睛,依旧英挺的眉。我伸出手,从眉心抚到嘴唇,他抓住我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脸上,“我老了,老的你都不认识了。”
我抑制住快要夺眶的泪水,摇着头,喉咙有些哽塞。
并不是老了,而是成熟了,不再稚气了。他的眼中有我读不懂的沧桑,我知道我错过了他真正意气风发的时候,那是介于幼稚与成熟的脱变期,脱去了美丽的外衣,穿上了刀刻的战袍,在战场上是如何的英勇无敌所向披靡!
可惜,这些我都错过了。
“不要哭,我们还有未来,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他的唇软软的,吻着我眼角的泪,脸颊突然灼烧一般,下意识地将他推开,“不,不,我不能的。”
“怎么了?你不相信我?”清月又蹲下来搂住缩成一团的我,我像一只刺猬一般拼命地往角落里钻。高贵的他,我怎么配得起,从前是,现在更是!而且我们同样是男子,我怎么对得起操劳了一生的爹娘和拼命保护我的“母亲”?!
“菊,你冷静一点。”
“不,不要碰我。”我感到头快要炸了,小时候的那一幕瞬间又浮现在脑海中,想都没想就往前面撞去,一次一次地撞击,疼痛的感觉能让自己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最后撞得实在没力气了,便向后一仰,有人自然地接住了我。
“不用……对我太好……玩玩就够了,我……是不是很……下贱?”喝醉酒一般语无伦次地说着,脑袋撞得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眼前晃动的人影究竟是谁。
“啪”一记脆响落在我的又脸上,紧接着,又一记落在左脸上,“你以为你有多大魅力,让我玩到现在?懦弱,自卑,还有背叛,光这里面一条你就可以去见你的养父养母了。你的能力没有紫藤强,你的武功没有暗雨高,还是火莲调教出来的。”
“是啊,天下美人多的是,为何要把一无是处的我留在身边?”我自嘲地笑了。
清月这次没有直接回答我,我听到脸上又一声脆响落了下来,已经痛得麻木了,我竟然傻兮兮地笑着。
清月低低地叹了一声,又将我搂紧,“菊,你为何还是那样傻,对自己的优点一点也不了解。你若真的一无是处,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争着要你?火莲他不是瞎子,柳逸晟更是对你死心塌地,你自有你的好处,你善良、坚强,明明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却还是没有改变本性。你善于用伪装保护自己,你珍爱自己的生命,却能在危难中奋不顾身去救别人。你一直活在自卑和报仇的阴影里,总以为身边的人都比你优秀,却不知道再优秀的人也需要别人搀扶和安慰,而那个人就是你。”
“我?”我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是的,就是你,傻瓜。”冷不防一边脸颊被他偷袭了,我刚要跳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脸对脸鼻尖相碰,气息可闻。只见他嘴角一弯,唇沿贴了上来,舌头卷了进来,似翻滚的海浪,让我又一次坠入无底的深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3章 相见欢情丝漫漫
“菊,想不想我?”
“唔……不知道。”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吗?”
“呃。”
“好,我这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思念的苦、思念的痛,你倒好一个人活得逍遥自在,什么都可以不管,什么都可以不顾,而我却只能用无止尽的杀戮来发泄对你与日俱增的思念,用每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的血来祭奠你,你竟然轻巧地一句不知道就完事了!”
人的体温原来可以这么高,全身都快要沸腾起来了。清月在我的体内,我在清月的怀里,我们仿佛要融为一体了。
最后,我们都累得躺在了地上。我把头枕在清月的臂弯里,清月的手搭在我胸前,那两粒红点在他的揉弄下又变得坚挺起来,他俯下身来轻轻吻了吻,疲惫的笑颜倒映在眼里,好似相隔了数千年。
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子裹着身体滚成了一团。
“醒了?”
“嗯。”看着清月从门外走进来,我差点一骨碌滚下床。抓住扶手才勉强支起来,身子僵硬得几乎不能动弹。
清月走到床边,静静地把我扶起来,抱住。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低下头,红着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让我静静地抱一会儿,只一会儿就好。”他自言自语地道。
“对了,我姐姐呢?”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找姐姐的吗,现在人没找到,我也没有回去,爹爹一定担心死了,还有子陵子渝他们说不定还在桥上等我呢。
“不用担心,你姐姐已经回家了。”
“啊,什么时候?”我惊讶道。
“就在刚才,你贪睡的时候,我已经把她交给和你一起来的两个侍卫了。”清月好笑地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你呀,就会替别人瞎操心。”
我横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看着船壁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讲出来让我也听听。”清月凑到我耳边,脸颊紧贴着我的,轻微地婆娑。我承认这家伙引诱人的功夫一向很强,随便露出几个温柔而迷离的眼神就能把人弄得不知道回家的路了。
于是,我把这三年在黑岭山下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他,包括有只叫“皮皮”的黑熊,说实在,现在真的很想它,那个憨憨的傻傻的家伙总是很讨人喜欢。还有我的身世,相信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就这些吗?”清月微闭着眼,听得似乎饶有兴味,“这么说我以后得叫你东方公子了。”
我一愣,这个称呼听起来明显疏远了,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很多事情我并不想让爹娘知道,墨菊已经葬身在黑岭山了,现在爬上来的是东方寂燃。
“我想回家了。”我低低地道。
清月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简单地“哦”了一声,却还搂着我一动不动。我以为他没听到,又凑到他耳边说了一遍。
半响,仍未见他动,却在我准备钻出被子时,他的手松了。
望着他背对我,向门口走去的修长身影,有些怅然若失。
“对了,我的衣服在哪儿?”穿的时候才发现衣服不见,昨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清月裹着被子扔到床上的。
“你等一下。”他径自走出门去,没过多久就挽着衣服出现在了门口。我正要下床去拿,不料,被子一滑,到了地上。赶紧又捞起来盖在身上,尴尬的一幕刚好被清月看个正着。我干脆头一仰,钻进被子里不出来了。
“菊,出来吧,不要闹脾气了,又不是没看过。”明显感觉到床一震,清月那家伙也爬了上来,我拉紧被子,蒙着头道:“你出去了我就出来。”
“好,你不出来,就换我进去。”
我听了,立刻被吓的冒出头来,只见清月正趴在我上面,两手撑在我的头两侧,嘴角一抹得逞的坏笑。我的手里还抓着被子,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忽然他大手一掀,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弹起,被子被他彻底扔在了一边。昨晚余温未退,又开始新一轮火热的缠绵.
一线曙光从窗帘的罅隙里漏进来,我挽起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用一根银色的簪子别好。清月站在窗前对我微笑着,依稀想起很多年以前,他也曾如此天真地笑过,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船靠岸了,趁着天还未全亮,我偷偷翻进了家门。
“少……”
“嘘……”我像嘴巴呈“o”形的冰巧比划着,孰料身后传来一声咳嗽,我转身,爹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我一震,干笑道:“爹,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身旁冰巧低声道:“老爷昨晚一夜没睡。”
我看到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眼神也不似往常,看上去有些倦怠。
“爹,是孩儿不好,昨晚让您担心了。”我低下头,心有些虚,害怕我和清月的事被他知道了,若是那样的话他一定对我很失望。
“回来就好,早点回去休息吧,你姐姐已经回来了,有空就去看看她。”
“是。”
回到房间,感觉有些不对劲,我转身对冰巧道:“过会儿要洗澡,你替我去打一桶水。”
一关上房门,身后有人无声息地靠了上来。“你怎么还没走?”我也懒得问,光闻味道就分辨得出是谁了。他把脸埋在我的头发间,闻了闻,道:“想你了。”正要吻上脖子,我转过身,把他推开。
清月带着委屈的笑道:“想你也有错?我可没说要把你怎么样,再说,反正过几天我也会到你家来提亲的。”
“什么?”一出口,清月就捂住了我的嘴巴,“你是不是现在就准备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我摇头不再出声。
这时,门外传来冰巧的声音:“少爷,洗澡的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现在就端进来。”
“等……”
“好的,你端进来吧,我和你家少爷正要洗鸳鸯浴。”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身旁那家伙偏偏还死赖着不走。
“冰巧,你慢着,我来帮你吧。”我推开门,和她一起把木桶抬了进来,幸好门神已经走了,我稍稍松了口气。
“少爷,你刚才说什么鸳鸯浴来着?”
“啊,没,没什么,我随便说的呢,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真的吗?那……奴婢下去了。”
“嗯嗯,去吧去吧。”我心头一寒,冰巧的脸竟然红了,女人果然是不能乱开玩笑的。
洗完澡,我又去了姐姐的房间。娘亲正在陪她嗑瓜子聊天,见我来了,忙招呼我坐下。
“燃儿,我和你姐姐刚好说起你你就来了,你们姐弟两还没见过面吧,正好趁现在说说话熟络熟络,娘和常夫人说好去赏菊花的,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局面,看着她颈项上妖艳的红莲,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姐姐,你还好吧?”
她抬起头,笑容中却透着疏离,“拜你和你主人所赐,我的一切都已经没了。”
“什么?”
“你不用跟我装傻,火莲是就是被他害死的,我的武功也是被他废的,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他的奴隶,你满意了吗?”
“你说什么,火莲死了?”心不由一颤,清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怎么可能,“火莲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死?!”
“没有什么不可能,那都是因为你,火莲在你坠崖之后一直自责,他和清月选在黑岭山的悬崖上比武,就没有再回来。”
“怎么会……”我神情呆滞地看着碗里微微晃动的水,恨他吗?一直恨他骗了自己,一直设法要忘记他,可是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恨过他吗?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他,毕竟是我的师父,少年时唯一的玩伴。
是因为他的太温柔,怕自己深陷才几百遍几千遍地提醒自己他是骗子、流氓。而每次他的温柔倒映在别人眼中时,又是如此心痛,几千遍几万遍地告诉自己他只会玩弄别人的感情,是最不能爱上的人。
恨他,才不会爱上他,不爱,才能忘却他。
“少爷,门外有个女子要见您。”
……
“少爷,门外有个女子要见您。”
火莲死了,我恨的人死了,那我以后还能恨谁?
走出门,冰巧赶上来搀扶我,我摇手让她下去,她说方才门外有人送来一个盒子,让我转交给慕容公子。
“何人?”
“是一个女子,自称是凤楼雨依姑娘的丫鬟。”
“雨依姑娘?谁是雨依姑娘?”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公子,您看呢?”
“拿过来吧,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接过盒子,我也没看一眼。待回到房里,随手将它打开了,里面装着一方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展开一看,上面绣着一枝寒梅,旁边还提了一首诗,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念了出来: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4章 君隔我海角
雨依姑娘!
神经猛地一震,我把手帕装进盒子里,径直冲出门去。她是喜欢他的吧,那天她看慕容子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现在回忆起来,那是一种迷茫而绝望的眼神,想想都有些后怕。
我怕她一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虽然只是萍水相逢,我们也没有任何交涉,但我却不希望如此坚强的女子就这样为情而死。
怀里揣着的仿佛不是盒子,而是一枚定时炸药。一出院门,刚好和端着盘子的冰巧撞了个正着,水果洒了一地,从地上搀起她人,我问道:“那名女子送了盒子之后可有说什么?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冰巧摇头道:“她只说让少爷转交给慕容公子便走了,正好是在您和小姐说话的时候,大概有半个时辰了。”
“好,我知道了,冰巧,你马上去慕容府通知慕容公子,让他到凤楼去一趟,就说我在那里等他。”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凤楼
我踏进去时,还是和往常一样热闹,听慕容子澹说过,这里的大多数客人都是冲着雨依的名儿来的。很多家势显赫的贵族年轻时都曾追求过她,无奈这朵冷艳的花直到凋谢都没有让任何一只蜜蜂采撷过,即使采撷之后会让她不再饱受生活的艰苦,开的更好。
“公子,就是前几天和慕容公子一起来的吧,想和什么茶?请到楼上坐吧。”年轻的老板娘热情地迎出来。
“请问雨依姑娘在吗?”我向楼上张望着,看不到她忙碌的身影。
老板娘微微一怔,笑道:“公子您可来晚了,今儿一大早常大人就已经八抬大轿把咱们雨依接走了,公子往后可得注意着点称呼了。”
“接走了?”我一时还明白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娶走了呗。”老板娘随口说道,“看来公子日后可得多光顾光顾我们茶楼,全京城都知道的消息公子怎么会这么落伍?”
“这么说这门亲事是早就订好的?”
“这还用定亲么,公子可真会说笑,常大人一句话,除了皇上,谁敢不听啊?”
“那她是自愿的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当然是她自愿的咯,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京城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牛的姑娘了。硬是憋到了二十九才肯嫁人,换作别人只怕到了这个年纪,人老珠黄了,早就嫁不掉了,好在常大人就是长情,都已经十五年了还惦记着她,虽说只是个偏房姨太,这相府里的姨太到底和平常老百姓家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不然人人都做妃子梦干什么,公子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转身跨出门去。
自愿的?果真是贪图龙华富贵,那这方手帕又是什么意思?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哎,公子怎么不进来喝口茶就走了?没有雨依还有雪依呢,可比雨依年轻漂亮!公子……”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我抬起头,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摇着扇子,眼神却无比空洞。我拍了拍身旁空出的台阶,他撩起下摆坐下了。
“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对不对?”我问道。
他说:“是啊,但是知道了又如何?”
我说:“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娶她?”
慕容子澹忽然笑了, “如果我现在写一首情诗给你,你会嫁给我吗?”
我一愣,道:“不会。”
慕容子澹道:“那不就得了。感情是相互的,并不是别人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喜欢别人,如果那样的话,即使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
“到底怎样才算是喜欢?”
“喜欢是一种很自然的感觉,是最原始的心的触动。”
心的触动?这个回答简单到我无法想象,又微妙到让人触摸不清。第一次心动应该是在很久以前了,那个我爱了又恨却始终念念不忘的人,一直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定空间。
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再相信他,却没有一次逃得过他的温柔陷阱。那么多人为他着魔,而他的心到底属于谁?应该是谁都不属于,只属于他自己罢了。
回到家,已是晌午。
一进门,冰巧就围着我问长问短,“出什么事了?少爷你还好吧?”
我边摇手边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水就咕咚咕咚地灌起来。冰巧一下就闭了嘴,坐到旁边绣花去了。
这几天,心情差到了极点,娘亲说明天要去城东口的庙里烧香感谢菩萨,让我和姐姐也一起去。
第二天一大早,却不见姐姐人影,娘说,那丫头懒,就让她多睡会儿。
庙门口挤满了人,有求姻缘的,有求子的,有保佑金榜题名的,也有祈祷平安的。我们在正厅堂的蒲团上磕了头,娘亲要进去听方丈讲禅,我和冰巧便到四处走走。
每一厅都很热闹。香客们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祈祷之后,在善款箱里投下善款,佛像下面的小尼姑便一人赠送一把梳子。
走出一间房时,眼角无意间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没多想就被冰巧拉去求姻缘签了。
“你慢点好不好?”我在后面吼道。小丫头凭着身材小到处乱钻,手却扯着我的袖子一点也不放松,害的我也只能跟着她泥鳅一般地在人群里乱钻。
“少爷,你也抽一个嘛,难得来一次呢!”
我拿她没办法,只好从竹筒里抽出一根签,只见上面写着:山山水水清清静静。
冰巧的则写着:福顺福顺福气顺心。
两支都是上上签,拿到大师那里去一问,竟然刚好配成一对。
“大师,有没有弄错,这两句看起来根本不搭界。”我不相信地道。
“施主有所不知,山水乃万物之灵,对任何事物都有载渡作用,顺水推舟已是先人一步了,这位女施主也是沾了施主的福气啊!
我听得半懂不懂的,什么山啊水啊船啊,总之让人听了高兴就是了。我和冰巧谢过大师便走了出去。
“少爷,你看那是什么?”冰巧指着远处竹林里道。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个人手里拿着竹竿在打什么东西。已经被好奇心害过多次的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不料冰巧竟然大叫起来。
我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可惜已经晚了,竹林里的两人已经发现了我们。我索性上前一步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大汉道:“小子,识相的话就滚远点,不要给我多管闲事多吃屁,大爷我忙得很没空陪你玩!”
“这样的话,那对不起了,今天的事情本少爷偏偏管定了!”也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吧,特想打人出出气,还正愁找不到人呢,这下可好,送上来两个不打白不打。
“冰巧,远点。”
“少爷……”
足下一点,已经飞上了一颗,从上面望下去,我看到躺在他们脚边竟然是一只奄奄一息熊!
“皮皮!”愤怒充斥了全身每一个毛孔,感觉自己都快要燃烧起来了,脑海中尽是皮皮憨厚可爱的模样,我是它的主人,它唯一忠爱的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它躺在地上被人欺负!我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也不管手上拿的什么东西就当空劈了下去!
那两个大汉起初还凶神恶煞的,和我过了几招之后就显得力不从心,左躲右闪。手上的竹签被我一折为二,木刺伤沾满了血。
隐约听到身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叫我停下来。我把两根竹签抛上上空,那两人立刻跑的飞快。
我蹲下来,闭着的双眼微微张开,嘴里吐着我不懂的话,但我知道它一定很痛苦。这时,我看到它的前爪上系着一块脏兮兮的手帕,上面沾了血污,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画着竹子的图案。拆下来一看,果真是墨竹图,这是我临走前交给季先生的。
“冰巧,你去把马车牵过来,一会儿夫人出来就说我有事先走一步。”
“少爷,它是……”冰巧望着地上受伤的熊,又惊又怕。像她们这样的女子自然没有见过这般动物。
我说:“现在一时也解释不清楚,总之,它是我的朋友就是了。”
我把皮皮装进马车运回了家,又让丫鬟悄悄请来了大夫。
隔着帘子,大夫牵了根线整了半天,只道:“此人劳累过度,吃些滋补的药即可。”
我按着他的处方去抓了药,皮皮服下后身体明显有了好转,慢慢地,也能下来走动了。我便悄悄带它到后面的山坡上转转,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给皮皮穿上了衣服,头上带顶帽子。只要它不用四条腿走路,这样的装束一般人还是能瞒得过去的。
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就是要帮它找到一处住所,这么大一只熊放在家里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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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去了奶奶家,所以这章更的晚了,亲们多多包涵!感谢云霞飘渺为《墨》投了一张粉红票!小莲会用努力回报所有支持文的亲们,谢谢你们,不然我也不会坚持到今天!
昨天有亲向小莲抱怨火莲的事情,希望亲亲们耐心等待,小莲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滴!在此,谢谢大家!360度鞠躬!
第105章 拒礼
“少爷,老爷给你请的教书先生来了,现在正在客厅等你呢。”
前几日爹娘就在商量给我请个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我和皮皮正在后山上晒太阳,冰巧气喘吁吁地从屋里跑出来,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皮皮跳起来跑到她身边,和她闹着玩。自从听我讲了皮皮的事之后,她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每天和我轮流照顾它。皮皮见了她,也没有见外人那般畏惧,冰巧活泼俏皮,刚好和皮皮兴趣相投,一人一熊每次都玩得很尽兴。
两个玩得高兴,我也不忍心打扰,径自朝屋里走去。身后传来皮皮的嚎叫声,回头一看,冰巧侧坐在皮皮的背上向我挥手。
我笑道:“小心给它掀了!”
冰巧腾空着脚丫子晃荡,一副得意的模样,“不会不会,皮皮最乖了。”说着在它耳朵上亲了一下,没想到受了刺激的皮皮开始加速,弄得冰巧抱着它脖子直喊停。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顺水则进,逆水则退。”突然冒出这么句话,自己也吓了一跳。
走进客厅,我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家里怎么就冒出这么多人?
我看到娘亲和姐姐正在陪几个年轻公子聊天,爹爹也在另一边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谈得火热,那些人一看便知是在官场上爬滚了许多年的,言谈举止都透着官腔。
默默注视了会儿窗台上的那盆兰花,只有一个丫鬟注意到我,走过来问我要不要喝茶。
我说,不必了。刚想转身回屋,爹爹突然叫住了我:“燃儿,到爹爹这边来。”
只因爹爹这一句话,屋内人的视线全都注视到我身上,有惊羡的,有怀疑的,有微笑的,有平静的。官场是一个比江湖更黑暗的地方,这里的心不仅更懂得察言观色,更善于玩弄手段。看起来道貌岸然,背后却各怀着一份不为人知的心思。
在众人的注目下,我应声朝爹爹的方向走去,拱手行礼,含笑入座。
刚刚换下一身喜袍的常大人点头称赞:“东方小公子儒雅翩翩,俊美非凡,东方小姐温柔娴淑,美艳动人,东方大人可真是好福气呐!”
爹爹忙谦虚道:“常大人谬赞了!”
坐在爹爹左边的是刚刚以状元身份晋升殿阁大学士的颜意,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年轻的官员,他是常大人的表侄,叔侄两如今同时握有大权,几乎控制了大半个朝廷。两人都有做官的通病,好酒好色,而颜意似乎藏得更好些。
素净清雅的月白色衣衫配上冠玉般的面容,使他看上去更像游手好闲的朱门公子。本能地感觉到这个人远比常大人难对付得多。
意识到我的注意,他对我微微一笑。
常大人则时不时地把视线移到隔壁桌的姐姐身上,嘴边一直挂着笑,心里不知在打着什么注意。
常大人忽然笑道:“东方大人的闺女已经二十出头了吧,怎么还没找个好夫家?”
爹爹脸色微微一变,很好地隐藏起了心里的波动,笑道:“小女骄纵,还得多加管教几年,以免嫁了人尽出笑话。”
常大人道:“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是尽早的好,耽误了好时辰免得将来麻烦。老夫这儿倒是有个好人选,东方大人可否考虑一下?”
爹爹欲推未推,只得道:“常大人说来听听。”
常大人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爹爹已经把视线投在了颜意身上,一惊,又不好直接说出来,“莫不是……”
常大人道:“正是小侄。”
正在和姐姐聊天的那几位年轻公子一听,都沉默下来,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而颜意则淡笑依然。姐姐低着头不知是害羞还是在想什么,娘亲却是喜上眉梢,仿佛心道出了心声。爹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嘴上却道:“此事还得和夫人商量商量,常大人的美意老夫心领了。”
我看着气氛有些不对劲,便道:“爹,你不是给我请来了先生吗,是在座的哪位?”
爹爹道:“看我老得,都快把这事儿忘了。”隔壁桌的一位年轻公子站了起来,娘亲忙道:“燃儿,还不快过来拜见季先生。”
我连忙站起来,“学生拜见季先生。”然而,此季先生非彼季先生,虽然容貌上是有几分相似,大概书生都有一种相似的气质吧。我想。
季先生拱手道:“季尧不敢当。”
爹爹道:“燃儿底子薄,还望先生多费点心思。”
季尧道:“大人放心,学生自当尽力。”
这人身上的官场味还不算浓,言语分寸都把握的倒是恰到好处,从表面并不能看出什么。心里不禁对他多了分敬意。
这时,门外小厮进来通报,清月宫主和白公子来了。
在座的人具是一惊,爹平静的脸上终于掩饰不住的惊惧,目光投向姐姐,而姐姐却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一回头,修长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青衣墨发垂泻,面容英俊沧桑,嘴角一抹自负颓废的笑。十几米外都能感觉到一股强大而冰冷的气势笼罩下来,即使他半分未动。
他真的变了。变得比之前更可怕了。
一旁温文尔雅的白沐风和清月形成鲜明对比,却同样令人望而生畏。若说清月的气势是自然而然从身体里透出来的,那么白沐风就是典型的让人感觉不到内力的人,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这样的人,能和这样的魔头并肩而站的人,当然不能小觑。
“清月宫主和白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本应该爹说的话,却从颜意口中说出。
清月道:“看来东方大人是不欢迎本宫了。”完全没有理会颜意的逢迎,大步走了进来,在众人惊艳和畏惧的目光中,转身优雅地坐在上座,叶初和姜天涯持刀立在两边,而白沐风则在向我们行礼之后,在清月身旁入座,俨然一派军师作风。
仿佛我们都是他的臣子,而他就像是至高无上的君王。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让人臣服的。我在心里暗暗说道。
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清月只淡淡道:“东方大人不必担心,此次前来,本宫不会向你要任何东西。”
娘亲已经恨不得跪在地上谢恩了,却被身旁的姐姐死死拉住,她的眼中尽是冷漠。
白沐风道:“为了表示歉意,宫主特地带了两件礼物送给您。叶初、天涯!”
“属下在!”
“把门外的箱子抬进来。”
“是。”
两阵风从身边擦过,眨眼功夫,门外就抬进来两只箱子。
“打开!”清月命令道。
叶初将其中一只箱子打开,一道光芒在眼前闪过。“此物产自南海,从小根植于玉蚌之中,有驱寒辟邪之功效,更能在夜间发出亮光,是南海至今为止最大的夜明珠,整个天下也不到十颗。”白沐风淡淡道。
姜天涯又将另一只箱子打开,竟是只一尺来长的人参。
白沐风继续道:“此物产自天山死火山洞口,经历千年严寒霜冻,其药用价值就不必在下多说,想必各位大人都很清楚。”
一直沉默的爹爹突然道:“谢宫主恩情,不过如此珍贵之物老夫是在受之不起,望宫主带回自行享用。”
清月道:“决定权不在于东方大人你。”
我浑身一抖,清月的目光定在了我身上,淡淡一笑,“东方公子以为呢?”
“我……”我看到爹正用担心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清月送来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目的,但绝不会是单纯的赔罪。一时间想起他上次说的一句玩笑话,难道这是……
身旁的常大人和颜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有些人则或同情或担忧。我心里暗暗叫苦,清月那家伙到底玩的什么花样,平白无故地上门来吓人,还带了东西,又把这个难题推给了我。自己却没事人一般地喝着茶。
“东方公子想好了没?”
我心一横,抬起头:“请清月宫主拿回去吧。”
“为什么?”清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不为什么,清月宫主若是想送礼的话,不妨把这些东西送给真正需要的人。”
“真正需要的人?”清月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仔细研究这茶杯上的年兽图案,缓缓道:“我是真的不懂,你到底需要什么?”
我一愣,笑道:“我的愿望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娶妻、生子。”
“砰!”我看着清月手里的茶杯瞬间变成一滩碎片,脸上笑意也隐去了,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明知道这样的话会激怒到他,我却还是忍不住要说。
清月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指尖挑起我的下颚,“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点了点头,“是的。”
倨傲的眸中竟然闪过一抹苦涩,我懦弱地埋下头去,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清月的手指在我下巴一带而过,继而,听到他放肆的笑,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诡异,“好,很好,最终你还是说出了真心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6章 战神归来
令人窒息的沉默煎熬之后,是风一样的离去。不曾想到,清月居然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我。望着地上的两个盒子发呆,连娘叫我都未听到。
等到一室客人都离去,我还坐在地上兀自发呆。
窗外月华如水,在地上投下一片皎洁。我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看自己的影子被拉长。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虽然全身的寒气已被他刻意压制住,却还是不禁意地透出一股阴寒的气势。
他靠过来时,我本能地往边上一缩。
一双手臂不顾我的挣扎将我箍入怀抱,熟悉的气息让我莫名的安心。我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任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过了很久,耳边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你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不让人靠你太近,一旦太近就会被你灼伤。收起那些没有必要的戒备和怀疑,你会过的好一些。也请你相信,我不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我知道你在乎世人的眼光和亲人的感受,如果你愿意,依旧可以做我的侍卫,但是答应我不要娶妻,可以吗?”
我紧紧环住那具紧贴在我身上温热躯体,感受着他的脆弱和无力,与他平日里的强大形成鲜明对比。
“在你离开的三年里,我试图忘记感情,却在见到你之后依旧身不由已的沦陷,曾经,有人说过,我注定要成为也注定成为不了绝情的人。既然无法忘情,那就纵情,除了你,我不会容许自己再有任何破绽。”
他捧起我的脸,将我脸上的泪水一一吻去,“你是我的人,我不许你懦弱!”
我知道这辈子我们注定牵绊。
翌日,我不顾爹娘的反对,决定去清月宫当差。
临行前,派人把皮皮送回了黑岭山,毕竟那是它生长的地方,江湖险恶,它呆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姐姐对我的态度还是冷冷的。对于她我只有愧疚。
这些年清月宫由南到北,吞并了大大小小不少帮派,势力范围迅速扩展。除了莲神教弟子多数自杀之外,沐风堂、暮雪山庄等武林中举足轻重的帮派陆续加入清月宫。当之无愧成为武林第一大帮派。
经过重新整顿,清月宫共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组,分管东、西、南、北四大区域。每组成员又分为平民、白银、黄金、白金四个等级,每个等级有低级和高级之分。清月宫露在外面的势力主要是平民和白银,主要负责打斗和到各处酒楼、茶馆收集普通情报,吞并时鱼龙混杂,难免混入很多奸细,正在观察之中。黄金往往负责执行特殊任务和手机特殊情报,成员实力与下两级相差太多。而白金成员往往都是早期入会的那一批,也是最忠心的那一批,其中骨干四名,分管四大组,他们分别是青龙叶初、白虎李义峰、朱雀姬世典、玄武姜天涯。
看着清月宫的势力版图,不得不佩服清月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构造起这样一整套分工明确又有合作的完整机构。
看到我惊讶的表情,白沐风温和地笑道:“黄金级成员不乏高官贵族子弟,还有很多富商的支持。如此一来,清月宫的运转也比较灵活。当然普通百姓也可通过战功进入黄金级。”手中这扇轻轻一展,儒雅至极,眼眸犀利独到又不乏商人的精明。
“其中三师父的功劳应该不小吧。”我走到他的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资治通鉴》,很多处都有密密麻麻的注解,有一页里插了一张画着墨梅图案的书签,清雅傲骨,就如他人一般。
白沐风收回这扇,往凳子上一坐,比之前在沐风堂见到的更添神采,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仿佛还是初见时那个温和儒雅的师父。他对我淡淡一笑:“我只是一介书生,百无一用,哪有什么功劳?”
“师父过谦了,您在武林中的声誉极好,黑白两道都拜服,清月宫能有今天的成绩你定是功不可没。”
白沐风摇头望向窗外,只见枝头一对黄莺交颈而卧,相互用喙梳理着对方的羽毛。
我把书重新放回书架,油墨清香留于手上,忽然想起了四个字:墨菊沉香。沉淀世俗好坏,留香于人间,融于尘俗却不被其同化,说的就是像白沐风那样的人吧。
白沐风和我不属于任何一个组,是清月宫的内部人员,负责整合四面八方传来的大量信息。 这些信息上至皇宫内院,下至小家小户,东面临近京师皇城,官府的情报较多,而西北面大多是少数民族、大漠地区的密报。一天下来的信息量惊人,简直就像百官每天呈递给皇帝的奏折,况且奏折还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很多地方大事变小,小事变了。此处信息竟都是各处的机密。
我不禁为各组的办事能力感到惊叹!
清月宫的势力几乎已经渗透到每一个角落了!
白沐风让我先熟悉熟悉,有不懂的可以问他。幸而每封密报都十分精简、直白,不然像我这样大字不识几个的还不翻字典翻死。
不禁意间看到一张纸上写着一行字:庐陵王南宫瑀明日回京。
“庐陵王是谁?”我脱口而出。
埋在一大推书信之中的白沐风忽然抬起头来,我把手上的密报递给他。他接过一看,眉心微蹙,“没想到这么快就平息了。”
白沐风道:“镇远将军是皇上过世爱妃槿妃的哥哥,去年出征平息边疆叛乱,之前曾平定过庐陵、冀州、江夏等地的叛乱,才刚过而立之年就已战功显赫,是改朝以来唯一一个异姓封王,深得皇上器重。”
我有些惊诧。道:“他的归来是否对我们有威胁?”
白沐风皱着眉,若有所思地道:“那要看他怎么利用了。”
如此铁血男儿,要为我们所用何其难,除非……
白沐风微微一笑道:“再叱咤风云的人物,总有他的软肋,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此人勇猛异常又精明过人,想必皇上也对他有所提防。姐弟两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南宫木槿离开人世的消息南宫瑀到现在都不知道,而且刺杀南宫木槿的人到现在都未抓到。”
我看着一脸狡诈的白沐风,不禁哑然。
白沐风笑道:“明日便可一顾大将军的威仪。”
街道两旁人声鼎沸,茶楼里到处都在议论着常胜将军庐陵王。有赞叹的,有激动的,有扼腕的,几乎所有人都已将他奉若天神。
有家店门口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五岭逶迤腾细浪,大漠风沙耳边吹。横批是:大军凯旋。
远远听见城门口锣鼓声响起,喝茶的赶紧放下茶杯,从窗口探出头去看,连在路边吃冰糖葫芦的小女孩都赶紧拉了贪玩的弟弟跑到一边,大喊着:“天神将军回来了!”
街边百姓跪了一地,翘首期盼着心目中的天神的到来。
没过多久,锣鼓声终于近了,坐在第一匹战马上身披铁甲任身后黑色斗篷飞扬跋扈哦的男人踏过鲜花花瓣铺就的道路,头盔之下刀刻面容依稀可见。
百姓齐声呼喊道:“庐陵大军凯旋,天神将军凯旋!”
骑在马上的庐陵王嘴角勾起笑意,微微点头,战马跃过重重人群,向皇宫方向而去。
我趴在城楼上,目送那扬长而去的黑色身影,对身旁扇扇子一派儒雅的白沐风说道:“师父若是披上这一身戎装定比那什么庐陵王像样多了。”
白沐风气定神闲,悠然道:“师父这一把老骨头也只能在家里钓钓鱼、看看书了,骑马打仗这些可都不敢指望了。”
我笑道:“说谁老也不能说师父老啊,这还叫旁人怎么活,师父的模样自打我初见时到现在都没变过呢,况且我知道师父的年纪和庐陵王相当,怎么能说老呢?”
白沐风不理会我的玩笑,眼睛注视着远处停下来的庐陵大军,折扇在胸前徐徐地摇,口中自语:“不知皇上还能拿出什么来奖赏这位常胜将军。”
“无非是官啊地啊美女啊这些。”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庐陵王下马,其余将兵也纷纷下马。庐陵王跪下来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浑厚久久回荡在上空。
身后将兵也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带着皇子公主们走下阶梯,亲自弯下身扶他起来,又拉着他并肩走上台阶。
对于人臣来说,受到君王当众礼遇是何等风光!
庐陵王现在的地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以铮铮铁骨打下的江山将他的地位一次又一次地巩固,名、权、钱他已全部获得。一个男人的追求,尤其是这样的男人,哪怕是一人,他甘愿屈尊吗?
望着握手畅笑的两人,眼底不觉流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情绪。
白沐风道:“过两日恐怕就有喜酒喝了。”
第107章 迎娶风波
过了两日,潜在皇宫里的青龙组成员传来一个消息:庐陵王即将迎娶礼部尚书之女东方寂夜。
消息来得太突然,可太出乎意料。
昨晚我和白沐风还在猜测会是哪位佳人有幸中彩,多半是皇上的三个公主之一。东方家世代为官,我的曾祖母王氏和当今的皇太后是嫡亲姐妹,利用这一层关系,皇上钦点姐姐为忠敏公主,许配于战功显赫的庐陵王。
“好一个借花献佛!”白沐风折扇在掌心里一拍,“如此一来,既拉拢的东方家,又讨好了庐陵王,真是一举两得之事。”
我的心却隐隐感到痛楚。
白沐风见我脸色难看便问道:“是否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道:“我想回家一趟。”
姐姐自回家以来情绪一直很稳定,言语极少,做事与常人无异,脸上却常常让人看不出喜悲。这也是爹娘最担心的。
我向清月告了两日假,当日就赶回了府。掀开轿帘,迎面铺洒下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冰巧站在门口候着我,见我从车上下来,忙跑过来扶我。进了门,我才问道:“小姐可好?”
冰巧一听,眼睛立刻红红的,我知这丫头心软,多半是同情主子。
跨进内庭,还未来得及回房,就听见母亲的哭泣声隐隐传来。
我扶着冰巧的手,心中忽沉忽飘,望着眼前熟悉的庭院竟没有勇气迈步。
从前庭到内堂,短短一段路,仿佛走了那么久,那么艰难。
“哐啷”一声裂响,只觉冰巧握着我的手一颤。
冰纹青瓷花瓶被掷出门外,跌了个粉碎,伴随着母亲的悲泣,“你算什么父亲,算什么尚书,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保护不了!”
“晋之,你怎么还是这般不明事理,这是国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况且还牵扯到王室和庐陵王,并不是我们一家的事!”爹的声音苍白无力,娘亲跪倒在地上,脸上泪痕交错,往日雍容全无。
身旁的冰巧被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嘴躲到我身后。
娘亲掩着脸,声音嘶哑哽塞,哀伤欲绝,“是,我不明事理,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只知道夜儿是我的女儿,她才刚回来,你就急着要把她嫁出去!天下父母爱子女远胜爱自己,难道你就不是夜儿的父亲,你就不会心痛?”
“你要明白,我不仅是夜儿的父亲,还是家族的长子,是当朝礼部尚书。”爹的声音颤抖着,不稳地扶着身后的檀木雕花椅,“晋之,你我不仅有家,有族,还有国啊,夜儿从小就在家族的羽翼下成长,也只怪我们做父母的太纵容她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场婚姻,不仅是我们嫁女儿,还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联姻,是为了巩固我们家族的地位!”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让我的女儿去笼络军心,去讨好王氏,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为人母亲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一辈子不幸福!”
我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望着爹弯下挺直的背,搀起地上的娘亲,有一种责任感在心头悄悄升起。
在我身体里同样留着家族的血,我亦是东方家唯一的儿子,我的姊妹们,除了姐姐未嫁,有嫁进宫里做王妃和太子妃的,我的大姐,也就是姑姑的女儿,在我刚出生时就已经嫁给镇守边关的上阳王,上阳王长年在外,鲜少回家。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我以为他们已经累了。沉寂,令人窒息的沉寂,这时,突然想起了爹沉缓而有力的声音:“这个家族,你以为还是当年那个显赫尊贵仅次于王氏的东方家族吗?”
这还是爹的声音吗?我的心里陡然一惊,和一个月前比起来又不知苍老了多少,我按着胸口,闷得快要窒息,我知道我的家族并不像表面那样风光,我的亲戚们一个个看上去都光鲜亮丽、贵不可言,可是她们心里真的快乐吗?她们到底有几分是为自己活的?
“晋之,你生在锦衣玉食的家庭里,嫁入东方家,终日深闺大院,满目锦绣,你又怎知仕途人情,边疆混战,百姓颠沛流离,官场的种种险恶,我们的始祖是如何搭建起这一座辉煌的城楼!自从上阳王两年前去世,我们家族在军队中的势力便全部消失,皇后在宫中的地位虽然崇高,却也只是个摆设,皇上甚至因为槿妃的死而更加疏远她,太子妃年纪尚小,性格优柔,将来必定也不能力挽狂澜,如今,就只剩下夜儿……”
军中寒苦,自幼骄纵的氏族子弟又怎会甘愿放弃荣华安宁的生活,千里迢迢远赴战场?真正守江山的恰是那些出生贫寒、满腔热血的男儿,他们用血肉筑成的江山怎肯轻易拱手?
昔日的低贱武夫,凭借着皇上对姐姐的恩宠和一身血肉已不知不觉爬到了令人震撼的位置——唯一的异姓封王!南宫瑀,百姓感激的英雄,皇上礼遇有加,百官臣服于他,这样的人,离那个位置如此近的人,他岂会任由眼前那座山永远挡在面前?
“不好了,小姐的屋子着火了!”我扶着墙刚要转身,突然背后一个声音响起,是姐姐房里的丫鬟锦儿,爹娘立刻从屋子里冲出来,隔壁院子的焦烟味已经飘到了这边。
当我们赶到姐姐的屋子前,一根支撑房梁的柱子突然倒塌,火势凶猛地蔓延到了屋外。娘亲哭着要冲进去,却被爹死死拉住。
家里的仆从全都被调过来灭火,火势却迟迟不下,相反却嚣张地舔噬着梁柱,爹娘的眼中快要滴出血来。娘亲一个劲儿地呼唤着姐姐的名字,烟呛到了喉咙里不住地咳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爹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望着眼前火光,终于松开了娘的手,这时,娘却猛地抓住了爹的衣襟,噙着泪摇头。
“爹,让我去吧,我能把姐姐救出来。”我的语气冷静的吓人,不容爹娘再说什么,就直接冲入了火场。
周围都是烟焦味,我捂住鼻子,穿梭于残垣之中。我摸进姐姐的卧房,棉被、帘帐、床单都已烧成了焦炭。
我边找边呼唤,直到口干舌燥都没有一个人应我。
她不会逃出去了吧?
一个念头忽然冒上来。这场火十有八九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让别人以为她死了便可以不嫁。
正当我要离去时,却听见有人躲在某个角落里在唱歌。
环顾四周,声音来自于书架背后,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怕惊动到她。正当我靠近时,歌声却停止了。
“姐姐,你在里面吗?”我一连唤了三声都没人应答。
我绕到书架一侧,准备将其推开。随着一声花瓶的碎裂,书架轰然倒塌。我看到手持莲花的姐姐蹲坐在地上,如惊恐的小鹿,忙将手中的花藏在怀里。
我苦笑着向她伸出手,“姐姐,不要待在这里了,我们出去。”
她望着我直摇头,“不,我要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伸出手一颤,不知是被呛到了还是胸口堵得慌,不住地咳嗽。“姐……走吧!”我蹙着眉,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
跑了几步,突然感到背后一凉,我回头,看到姐姐正把已经银针刺入我后脊,彻骨的凉意从脊椎蔓延侵袭后背。
火莲神针!
我一惊,头顶房梁砸了下来。我几乎已经感觉到火舌舔到自己的皮肤,身体却僵直得无法动弹。
火光中,我看到了熟悉的笑靥。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了。
“让我感觉他就是我身边,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你不欠他。”
“我要让他欠我,为什么我们拥有同样的容颜,他却喜欢你不喜欢我,我才是真正的女人啊!清月是,火莲也是!你告诉我,为什么?”
“这世上很多事情本没有为什么,你不应该问我。”
“哈哈哈哈……”她突然放肆地大笑,笑着笑着便开始抽搐,眼角的液体因剧烈地震颤而落下,扭曲着面容道:“我一定会比你先找到他!”
我苦笑:“死后便什么都忘记了。”
“不会的,我绝不会忘记他!”她近乎疯狂地吼道。
背上生生地挨了一击,只觉地板晃震,眼前景物变得模糊。
在我闭眼的瞬间,一个身影从眼前闪躲。
“少爷……”
“唔……”
“太好了,少爷醒了!”
我睁开眼,见到眼睛哭成杏桃一般的冰巧,此刻却激动得拼命擦眼泪。
“我是不是睡很久了?”我问道。
“少爷,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昏迷着,大夫说幸好没压倒筋骨,习武之人的抵抗力远胜于常人。只不过背后的毒针需要醒来后及时清理,我这就去叫大夫过来。”
“等等,小姐怎样了?”
“少爷放心,小姐安好!”由于跑得太急了,差点在门口处绊了一跤。
“出来吧。”
帘子后面一个身影无声息地出现,一袭黑衣,额头上一条水色青龙,表情冰冷,眸子无波澜。
第108章 棋子
“属下东月流光,叩见公子。”来人抱拳单膝跪地,散落肩头的头发更显桀骜。
我凝视他,问道:“可有查出起火的真正原因?”
东月流光道:“属下已查明。”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我,封口已被人撕开过,我拿出信纸浏览了一遍,又将它装了进去。
星星火苗突然拔高,一下子蹿出了火盆,孤独地吞噬着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
我静静地蹲下来,把信投了进去,眼前仿佛又浮现那场大火。
火渐渐熄灭了,我站起身,对着那个影子一般的人缓缓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此事先不要声张出去,尤其庐陵王。”
“属下明白。”
“老爷、夫人,里面请。”
影子无声息地隐去。我转身躺回床上,合目假寐。
一只手轻柔地抚上我的脸庞,我听到娘亲的哽咽和爹爹的叹气,心头一阵紧涩。
我微微睁开眼,看到的是四张热切的脸,娘亲忙携了眼泪道:“快让大夫瞧瞧。”
我应声坐了起来,娘亲把靠垫垫在我身后,退到了一旁。
大夫看过之后说并无大碍,稍事调养即可。
我知道那根针上没有喂毒,不然恐怕我早已一命呜呼了。
姐姐搬到了别院,更加深居简出,从那之后我几乎没再见过她。而这个时候我也不适合是探访她,我清楚由于火莲的事情她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关于起火的真正原因我也没告诉她,当日便将她的丫鬟锦儿换走,交予青龙处置,她也没有过问什么。
我本希望这件事情能就此告于段落,没想到姐姐却一口应允要嫁于庐陵王,娘亲苦劝不止。
两日的假期很快过了,我只得离去,姐姐的事情若果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便只得由着她了。仰头望见碧空如洗,一片澄明,但愿她能够早一点从火莲的阴影出走出来。
而我又何尝不是、
白沐风见到我,一脸凝重,“有人企图阻止联姻。”
我神色一黯,未曾想到消息走漏得如此之快,“不必担心,这件事情青龙会去解决的。”我听到他说道,“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已的,而且这步棋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我蓦然抬头,见白沐风敛去了平日里一贯的温和笑靥,幽幽叹道:“只希望他不要怪我。”
这是我在明镜离去之后第一次听白沐风提起他。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想在他面前提起什么。那是温和而顽强的三师父的软肋,是一处心底不愿去揭开的伤。
那天东月流光给我的信其实是锦儿与常夫人的一封密信。爹爹与常大人在朝中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右相,两家是世纪交,平日里进水不犯河水。我自然不会以为常大人是为了自己的小侄儿而从中作梗,企图阻止联姻。这种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然而这种可能性也直到东月流光再次送来一封密信,才被完全否定。
这是常大人与庐陵王的一封信。
信中说的极为含蓄,大多是赞赏其勇武、英俊,诸如此类之词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纸,最后才提到自己的女儿,并有联姻的之意。
庐陵王掌握了国家近一半的军队,联姻只是个借口,皇室和常大人也多半是忌讳和觊觎他的的兵权。
若常大人果真有反心,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翻。一丝笑意从我嘴角荡开。
清月最近频繁地出入皇宫,对江湖事务关心的越来越少,几乎都放手交给手下了。我也鲜少见到他,他吩咐我们暗中帮助左相悠离夜,我一惊,想必他已知道他身份。
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中进行着,姐姐嫁给了庐陵王。看着她上了鸾车,我还是抑制不住地心痛。她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早已空灵得装不下任何东西。我派了青龙组的两位黄金杀手护在她身边,作为她的陪嫁丫鬟。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青龙组成员在暗中挡下了常大人派来的多名刺客,其中也有颜意的部下。
我总算舒了口气,回到清月宫已是深夜。
夜凉如水,月华凝练,满庭芳华笼罩在淡淡的轻纱里。
我披衣来到窗前,最近发生太多事情让我应接不暇。先是遇到了慕容子澹,然后是有了爹娘,找回了姐姐,直到后来,身边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然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我还是回到了清月宫,回到了清月身边。
不同的是,他不再像一个男宠一样对待我,而是交给了我许多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事情。
他在黑暗中的那句话依旧回荡在耳边:你是我的人,我不许你懦弱!
而为着这句话,我要永远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协助师父完成前世夙愿,看着他站在最高处俯视天下,看着天上那轮明月将清辉洒入人间。
忽而抬头,一点微光自黑暗中缓缓升起,远远望去,仿佛是天际若隐若现的星子。
细细看去,那点微光中参杂着些许黑暗,那点黑暗忽大忽小,光线也随之变化。
花灯?猛然想起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中元节。
窗口一阵风吹来,肩头衣服悄然滑落,顿时感觉寒冷。我关上窗,眼角有一瞬间湿润。夜天、火莲,你在天上好吗?
不知不觉东方渐渐泛白。我推开门,灿烂晨辉洒进屋里,依稀听得门外马蹄声,清月的身影从院门口掠过。
去的这般早?
我心下疑惑,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却不多常见面,清月真的变了,还是以前就没有看清过他?
病好之后的他,再也没有吸血的习惯,连生物钟也调整过来了,但是每天的睡眠却比以前更少了,时常见到他半夜起床出去。
这日,我以弟弟的身份和爹娘一起去探望姐姐。
那个传说中叱咤风云的铁血男儿、常胜将军,连爹爹和清月提到他的名字都变得十分凝重,那天我也只是远远地观望,如今真正要见了竟有些局促。看到他爹娘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我抬头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爹爹,他正垂着头,若有所思。
娘亲握着我的手,脸上愁容犹见。“能够嫁给这样的男子,姐姐会幸福的。”我反握住娘亲的手,笑着安慰道。
我掀开帘子,深深地吸一口气。路边一个卖花的姑娘怔怔地看着我,马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一片花瓣飘落在了窗沿上,我伸手拂去。
马车在庐陵王府前停下,仆从掀开车帘,瞬间的光明让我感觉有些不适应,扶着娘亲的手下了车,门前匾额上“敕造庐陵王府”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恢弘气势不输入任何宫殿。
王府的仆从在前面领路,将我们带入宽敞的客厅,欠身道:“王爷此刻还在宫中,请尚书大人、夫人和公子稍等片刻。”态度恭谨中带着傲慢。
我抬眼看他,王府里的一个小小仆从都这般欺负人,还是在新婚不久,根本就不把爹爹这个礼部尚书放在眼里,姐姐往后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
爹爹的脸上明显有了怒意,刚要拍案起身,却被娘亲拉住了,“王爷事务繁忙,我们就在此等会儿,王妃可在?”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珠帘脆响,两名婢女陪着姐姐一同从帘后出来。几天不见,姐姐亦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简单的云鬓高高挽起,如同往常一样梳理得一丝不苟,没有多余的旁枝。
“夜儿……”娘亲唤道,姐姐无言地扑进娘亲怀里,闭上眼睛却没有流泪。我知道她的眼泪已经干涸了,早已全部埋葬在那一份不可得的痴情里,她的泪只为一个人流,她的心也只在他身上。
看着她们母女两一个心痛地流泪,一个却心灰意冷,我和爹两个在一旁看的不知所措。我和那两名婢女交换了个眼神,她们立刻不动声色地上前劝慰,好不容易将两人劝开了。
仆从奉上茶道:“庐陵王已经回府了,更换衣服之后马上便来。”
茶杯里铁观音在沸水里沉沉浮浮,宛若一朵朵绽开的花。我低头轻轻吹了吹,一缕清淡的香飘入空气中。我抬头见爹爹也喝得眉目舒展。
娘亲拉着姐姐的手叙家常,姐姐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前些天那两位婢女就曾汇报过我,姐姐在王府里的生活很清闲,王爷待她虽不是很热情,倒也敬重有加。仗势嚣张的也只有王府里的一些下人。我嘱咐二人好生跟着她,虽然婚事顺利举行,但还得提防着小人趁虚而入。姐姐如今武功尽废,和普通弱女子并无两样,况且又是闷声闷气的主儿,难免遭到别人欺负。
庐陵王此次凯旋,在朝廷中的势力如日中天,不知多少女子艳羡姐姐所得到的一切,当然对于清月他们来说,她也是一只重要的棋子,不许有丝毫差错。
这时,只听到门外脚步铿锵,门口仆从垂眸伫立,爹忽然抬眸,作为习武之人,我也能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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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皇图霸业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近来事务繁多,没有登门拜访还请二老见谅。”礼数周全,态度恭敬,倒真像是满心歉疚。
我们都被这过分的亲切吓了一跳,褪去一身战甲,没有任何的锐气,站在眼前的庐陵王也只是个平凡的人。
即便如此,我还是对他警惕三分。
爹爹和南宫瑀在堂上谈话,娘亲陪着姐姐进内室去了。虽说是姐姐,但这里毕竟是王府,女子的闺阁我不便进,就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也插上几句。
父亲素爱下棋、品茶。南宫瑀倒投了他的喜好,两人旁若无人地大侃起来,时而大笑,时而抚掌,时而拍案叫绝。我没想到庐陵王一介武夫竟然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这茶可对公子胃口?”南宫瑀忽然转过来问我,脸上笑意犹在。
我一手托着茶盅,一手拨弄着盖子,轻轻地吹着,听了这话,手一抖,把茶盅放在了一边,笑道:“这铁观音倒是名贵,喝来不觉神清气爽。”
南宫瑀朗笑着让仆从续上茶。
谈笑了半日,竟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品茶、花鸟、棋道,我一时甚觉无趣,这时外面有人进来禀告事情,我和爹爹趁机告退。
一回清月宫,就有仆从匆匆赶来道:“宫主正在书房等公子,让您马上过去。”
手里还拿着庐陵王送的茶叶,听到这个消息,放了茶叶,连坐也未坐就立刻赶了过去
到门前,我没有让侍从禀报就径直推门入内,里面竟然还有其他人。
“画得果真细致,天下大好河山尽收眼底,只可惜了……”清月端详着手中的画,眉宇微蹙,却似笑非笑地看着。
坐在他对面的两人,一个浓眉飞扬,五官轮廓刀刻一般,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另一个身着蓝衣,峨冠博带,好似儒雅居士。
浓眉的少长些,见了我满脸惊愕,只怔怔地看着我。蓝衣的则依旧冷漠地坐着,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清月手一扬,倦怠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有劳二位了。”
二人会意,起身行礼退去。
“你找我何事?”我劈头就问,望着眼前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眼中的倦态和疲乏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
一丝丝的心痛在心头升起。我一直信奉为神的男人,完美而强大,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办到。而我却忽略了他也是人,硬生生地将生物钟调整过来去适应别人,记忆中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做任何事情,现在却整日奔波劳累。他真的变了,我不知道这是成熟还是不再神圣。
清月审视我亦如审视一个陌生人,幽黑的眸子里藏着我读不懂的意思,半响,轻忽一笑,戏谑道:“多日不见,我家的菊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我横他一眼,忽而松了口气,没好气地道:“宫主日理万机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长什么样,不认得也是应该的。”
清月一听,怔了怔,舒臂过来环住我的腰,俯下身来狠狠咬住我的唇,舌头在口腔内肆意地卷涌一翻才放开了我。“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俐了,是不是闲我最近不够宠爱你?”
我堪堪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两颊立刻烫得不行。却听清月在耳边轻笑道:“不过我喜欢菊在我面前露出本性。”耳垂上一阵温湿,引起一阵酥麻,这种感觉随着他的轻咬和舔噬慢慢传遍全身。
我缓缓闭上眼睛,软软地倒在他怀里,瞬间感觉这个怀抱很踏实,甚至比爹娘更安心地让我依赖。在爹娘面前,我时常要展示笑颜,因为他们渐渐老去的心已经承受不起多少打击,我和姐姐是他们的希望和安慰,看到我们开心,他们也便安心。
而清月不同,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了解和看透我全部的人,在他面前,我几乎是透明的,任何事情都隐瞒不过他的眼睛。他知道我的懦弱,知道我的自卑,也知道我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个人。我甚至想,有这个江湖第一大魔头在身边,还有什么人敢靠近。果然魔头的怀抱是比较安全的。
“你在等什么?”暖暖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我睁开眼,四目相对,不到咫尺,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睫毛轻触到我的额头。
一时间,惊讶、尴尬、羞愧,所有的表情通通落入他盈满笑意的眼中,我避无可避。
“等什么,等本宫亲你?”清月的笑意淡了,眼中是一贯的冷漠。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恨不能有个龟壳让我把我头缩进去。
他忽然幽幽地叹口气,把我扶了起来,“别那样傻,南宫瑀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我蓦然睁大眼睛,“那姐姐……”
“放心,有青龙组成员在,她不会有事。”说着,走到书桌旁展开刚才他们看得那幅画,道:“你过来。”
我依言过去,他伸出手一一只给我看庐陵王亲手开拓的疆域、平定后安宁的地区。
他戎马生涯十年,战功无数,无论是在军营中,还是百姓中,都树立起了不可动摇的威信。想要扳倒他绝非易事。更何况那是他亲手开拓的疆域,接受过敌人的臣服、当地子民的膜拜,旁人岂能轻易将其窃取?
看着这皇图霸业,心中陡然一凛,绵延山岭,翻滚江涛,生生不息的流淌中吞没了多少将士鲜热的血?!
“无论君王还是将士,只有真正把子民放在心上,才能获得天下人的尊重和敬畏,庐陵王用铁血打下的江山不是朝夕就能撼动的。”清月的话听到耳中如警钟隆隆,是我小觑他了,以为派几个武功高强的青龙组成员监视他,就能将他了如指掌,殊不知在他身后早已矗立起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连君王都无法逾越!
“既然如此,我又该怎么做?”我迷茫地望向我的主人,感觉自己更加卑微和弱小,只有他能将我引向正确的路。
清月望着我,一半怜悯一半忧虑,手指轻轻拢进我的头发,沉闷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知道那次坠崖之后我是怎样的心情吗?”
我一怔,不想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仿佛已经离我很遥远了。当时,我已抱定必死的决心,人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心中反而坦荡、无所畏惧。现在想来却有些后怕。那么清月的心情呢?我没有揣测过,也不敢揣测。
清月的手顺着我的长发慢慢地往下滑,他的语气也在顷刻间变得柔缓,娓娓若溪泉流水,“畏惧,我生平第一次畏惧失去,连小时候被父亲扔到悬崖边上任苍鹰来啄食都没有畏惧过,却在听到那一声巨响时绝望了。”
他将我搂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前额轻轻摩挲着,我听到他的声音清晰却沉缓,“眼睁睁看着你坠下去,我却什么也不能做,那时,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连身边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的心里顿时翻江倒海,五味俱全,不知该说什么。只听他继续说道:“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强大起来就能保护身边的人,可是我却差一点失去你。还记得我那天晚上对你说的话吗?”
我点了点头,“我不会忘记的。”
我明白自己不可能永远在清月的羽翼之下,就像从前,世人只知清月宫主的男宠却不知他同时也是他的侍卫。
我猛然觉悟似的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他,清月一怔,我道:“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明白,清月不希望我冒险,但是他也不能无时无刻保我平安。以后的道路必然艰难,我必须学会坚强,不能再懦弱。
次日,我从白沐风那里得知冀州发生叛乱,庐陵王前往平乱。这日也恰恰是皇上派人前往军营,企图将庐陵王重兵调至边塞驻守,趁着庐陵王大婚不久,架空他的兵权,削减他的势力。
然而,这个计划却落空了。庐陵王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修书一封,称冀州失手,未得皇上准奏即连夜将大军调至冀州,至此坚守数月不归。偌大的庐陵王府,只留下姐姐一人独守。
爹爹不放心,硬是将姐姐接回家中住,姐姐却说自己已嫁为人妇,新婚不久回娘家长住有失礼节,只怕这京师百姓又会传出“庐陵王妃不深明大义”的流言蜚语。想来也不无道理。娘亲便时常登门去看姐姐,府里仆从虽凶悍,姐姐到底贵为皇亲正妃,况且还有我派去的两名婢女,他们也不会让姐姐受半分委屈。心下也就放心了。
这日,我在清月宫看见一名男子。衣着和汉人无异,轮廓却异常地清晰明朗,我驻足看了许久,不像是青龙组成员,更不像是高官贵族,倒像是外邦人。
后来仔细留意了,竟然发现此人几乎每日都出入清月宫,问了府里的人,只说是宫主的客人,可见清月并没有将他的身份透露。既然是清月有意隐瞒,我也只当作没看见。
第110章 千鸢会争奇斗艳
这两天,京城里最热闹的事莫过于“千鸢会”。风和日丽,春暖花开,天上纸鸢高飞,这本是南方的习俗,尤其盛行于京师的贵族女眷中间,平民女子也会刻意装扮一番,说不定就遇上了贵人,一夜之间攀上高枝。
名门闺秀还特地请来能工巧匠做纸鸢,做完之后用工笔绘上各种图案,有的还提了诗,放飞出去,任它飘摇。
天空中飘了各种各样的纸鸢,有莲花、蝴蝶、蜻蜓、金鱼……一路姹紫嫣红,闺中小姐们都想尽了办法将自己和纸鸢一样装点得五彩绚丽。踏青、游园、宴饮、赛纸鸢、比诗赋,这些习俗京师本没有,都是近些年从外乡引进的,一进来就大受贵族公子小姐的欢迎。
“千鸢会”由京师各大世家轮流举办,今年正好轮到慕容家,在城南的“容华轩”举办。慕容夫人没有女儿,只有独子慕容子澹。想必这一路上大部分纸鸢都是夫人领着府内众仆妇制作的。
趁此机会,娘亲让我陪姐姐出去散散心。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们也懒得坐车。我着一身简单的月白色衣衫,只在腰间悬一块双雁玉佩,再无它饰。姐姐也穿得极其普通,素色的纱衣,外系一根水蓝色腰带,发髻上只有一支玉质古簪。
然而,还是引来许多人惊羡的目光。一对模样儿相差无几的姐弟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不高才怪。
卖花的小女孩坐在墙角边神情专注地编花篮,身旁的箩筐里堆满了花,姐姐驻足看了她半响,我笑道:“要不要我给姐姐买一个?”
“不用了。”她神情淡漠地道,不再多看一眼便走开了。我只好无趣地跟了上去,想着该如何哄她开心,自从进入王府以来,纵使吃好穿好,也不受半点委屈,整个人却越发消瘦了,家里派去的大夫都说这是心病,结郁过深。
来到容华轩,已经聚了许多少男少女围观,欢笑声一片。姐姐素来不喜热闹,我们便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我正愁着该扯出些什么有趣的话题时,慕容子澹迎面走来,笑盈盈地坐下来同我们说话。
“庐陵王妃和东方公子在这里一坐,倒像是我家请来了两路神仙。”说着便命侍从奉上茶点。我笑道:“只怕不是神仙,是门神。”
慕容子澹道:“门神亦是神,要不要我带你们去欣赏纸鸢舞?”
“纸鸢舞?”我新奇道。纸鸢如何能跳舞?只见慕容子澹神秘一笑:“去看了就知道了。”
我目光询问姐姐,见她也不反对,便答应了。
远远就听到一处叫好声最热闹,人们驻足仰望着天空,慕容子澹带我们去特地为贵宾搭建的露天戏台。天空中的景象让我惊骇,蓝天白云为幕布,天上的小人儿广袖宽袍,莲步轻移,倒真像是在唱戏。
仔细看去,方知手脚上都套着线,下面的人一手操控着天上人儿的一举一动。
只见嫦娥仙子半遮着脸,粉面含羞,欲向后移去,却被匆匆赶来的“天蓬元帅”拦住,“嫦娥姐姐别走,快等等我呀,我思慕您已久,你就让我亲一口,就一口,玉帝老头子不会知道的!”
“嫦娥仙子”忽然双手叉腰,愤然大骂道:“前面三十大板的痛可见你都已经忘了,你再追来小心我让玉帝把你变成猪!”
“天蓬”一惊,忽而低头看到凡间有个女子正在水池里洗澡,立刻两眼放光。抬头又见“嫦娥仙子”放下遮脸的帕子,美貌异常,一时色心大气,冲上去调戏之,“反正天界老子也不想待了,仙姑不让我尝一口我死不足惜!”
“嫦娥仙子”大叫“非礼”,“天蓬”身后两道目光已经森森然靠近,玉帝一身明艳黄袍,帽子却故意带歪了,看起来滑稽可笑。瞬间,亮出一手尖锐的长指甲,自语道:“昨晚贪杯被天后罚跪了一夜,正愁找不到个人发泄,这倒好,送上门来的肥猪,嘿嘿!”
“天蓬”还沉醉在“嫦娥仙子”香碰碰的脸蛋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即将伸向自己的利爪,忽然“嘶”地一声,“天蓬”的屁股上多了三条扛,人也随着那重重的一击跌下凡间。
从水池里钻出来的“天蓬”陡然发现自己的耳朵和鼻子都变大了,同时看到了那个“窈窕”的背影,他一时忘记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痛,刚要碰上去,那人却猛然回头。
“美女”瞬间变成了猴子!“天蓬”当场吓晕过去。
围观众人一片哄笑。慕容子澹含笑不语,姐姐也变得不那么冷冰冰了。我忙抚掌高赞那出戏绝!
日落时分,我们才离开容华轩。我把姐姐送回了府,便径直赶往清月宫。
晚风吹拂在脸颊上已有些暖意,嘴角不禁荡起一丝微笑,忽然间,眼前两道人影滑过,我旋即勒转马头,马儿仰天一声嘶鸣,前蹄一屈,负伤跪倒在地。
眨眼,脊背上一痛,我已被一张铺天盖地的网罩住。
漆黑,颠簸,窒息。马蹄“笃笃笃”的声音在耳边回想,手脚被绑住了不能动弹,口中被塞了东西,这……这一定是梦,噩梦。
然而身体传来的痛却让我无法忽视,感觉分明如此真实。我竭力睁大了眼睛,周围却是一片漆黑,手脚奋力挣扎着,直到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出半分,只好无力地垂落。
黑暗中,听到自己的心脏“突突”跳动,身下车轮撞击着不平的路面,颠得我东摇西晃,手掌触到身旁的木头,感觉应该是个箱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将我所有的思绪打断。
厚重的木盖被掀开,眼前是刺眼的光亮,全身骨头疼的快要碎裂,我半眯着眼,痛得几乎无法动弹。
影晃动间,我被人架着押了下去。
“这人半死不活的要不要让阿英来瞧瞧,好不容易弄到的别死了就全白费了。”女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外音。
“放心,死不了,先把他压到地窖里,再去禀告少主。”身后的男子将我重重一推,我一个踉跄竟咳出了一口血。
“快走。”男子催促道。
“砰”门被关上了,又陷入一片黑暗。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为何要将我俘虏?
我在地上坐下来,头昏昏沉沉的,笨重的大脑根本无暇思考这些问题。我靠着墙壁,放松四肢,好让酸痛的身体得到暂时的放松。还是如此没用的身体,纤瘦的手腕,软弱的双腿,上天赐予我武功,却没有赐予我足够驾驭武功的力量。昨天还对清月发誓不会懦弱,离开他的羽翼依然能够保护好自己。今天却如此轻易地被抓获了。
我不甘地咬着下唇,却见门口陡然透进一条光线,门口出现一个黑影,即使在漆黑之中,依然能看清他的轮廓。
“你是谁?”我不由缩了缩,警惕地望着他。
他取下墙壁上的火把,点燃,举到我面前,一手捏住我的下巴,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我亦是一惊,这个人,不是曾在清月宫见过的那个外邦人吗?
“你……”下巴被他捏着,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想问我为什么抓你是吗?”一丝笑意浮上他的嘴角,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一半是明,一半是暗,颤颤如阴曹鬼魂。
我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轮廓如此鲜明,一双眼睛明晰得仿佛能够洞穿一切。
“你是清月的男宠?”一句话像利刃刺入我的心。是不是我一辈子都要冠上这样的罪名?就算真心相爱也永远被人卑微的看待?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忽而一怔,或许我真的不该示弱,然而我看到他眸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如鬼。
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手,“看来你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你想怎样?若是想威胁清月,大可不必,我只不过是区区一个男宠而已,你也明白,对于他人,我就更加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傲然直视他,坦然地笑。
此刻,我更怕他抓我之后会对爹娘不利,因为此人和清月来往甚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和他翻脸,剩下的就只有爹娘了,但我始终猜不出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权利?还是金钱?他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的强盗。
那人笑道:“这个你管不着,到时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乖乖待在这里,逃跑的念头最好给我断了。”他在我全身扫视了一遍,拔出我腰间的短刃。
那是我从小不离身的,渊清赐给我那天起就一直带着,甚至清月都没有碰过。我怒视着他道:“你没有资格碰它!”
“哦?”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稀奇的新闻,抽出来细细端详着这把通体墨绿的短刃,在手中抛来抛去地玩,突然对准了我,“人为刀俎,你为鱼肉。我倒要看看是命重要还是这把小刀重要。”
我咬着唇低头不语,他用刀剑挑起了我的下巴,满脸笑意地道:“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1章 女真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强迫别人,拿别人珍视的东西开玩笑,看别人痛苦真的很开心吗?
“这世上本没有仁道,你在我手里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俘虏,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刀背冷冷地擦过我的脸颊,墨玉的寒凉一带而过。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
忽然喉咙口一凉,我睁开眼,瞪着他道:“玩够了就请回吧,不要打扰我休息!”
那一抹冷笑凝在唇边,他有片刻失神。
“你这宠物倒是不怕死。”他眯起眼看我,带着分探究,目光如锋芒,愈加放肆地扫荡我全身,仿佛是打量猎物的狼,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
我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忍受的不适,肌肤渐渐泛起冰凉,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如此放肆地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以前的那一幕幕仿佛又浮现在眼前,然而最后都回归为那个异邦男子带笑的煞白面容,似在讥诮我的卑贱,人人都可以欺。
“不,我怕死,很怕。”我叹了口气,苟活到现在若是为了尊严,我早该死几百次了,我抬眸,轻笑道:“但我不是还有用么?”
“是很有用,那要看我想怎么用了。”纤长骨节的手抚上我的脸颊,丝丝寒意透进心头。这双手让我想起一个人,火莲的手也是这般修长,只是他的手永远都是暖暖的,小时候冬天里,我害怕冰天雪地的寒冷,即使在炕上,手也冷得发抖,可被他握在手里却分外暖和、安心,连身体也不再发抖。
我默然看着他的手,心中愧疚万分。
火莲,火莲。那个名字在心头颤动。满脑子都是他邪气的笑靥,为何总是要到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眼前的人分明不是火莲,只有那双手如此相似。而这双手此刻从脸颊滑落到了我的衣襟,我身体一僵,像被人浇了捅冷水,猛然清醒,忙向旁边退去。
“怪道江湖上人传言清月宫主养了个妖孽在身边,此间看来果然不假。”
我沉默不语,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我明白,污迹一旦抹上就再难褪去。
他的眼底滑过一丝轻蔑,看我如看一名青楼妓子,仿佛我生来就该接受这一切,生来就该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费那么多力气抓我过来,就是为了羞辱吗?”我抬起头,傲然蔑视他。
他淡淡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刻薄,“我要让身份低贱的你,在中原汉人之间掀起巨大的风浪!”
我苦笑,却见他倾身逼视着我,目光如寒霜,脸色煞白,“你可知道中原铁骑踏入我们的家园,老弱妇孺惨死在路边,房子全都被破坏,多少无辜百姓受辱的受辱,被杀的被杀,饿死的饿死,无家可归的便露宿草地!”
我一怔,心里波涛翻涌却只化作脸上风平浪静,“自古以来战争都是要流血的,我们同样是为捍卫家国而战,你们侵犯时难道不曾伤过我们一兵一卒?”
“哼,家国?”他哂笑一声,“庐陵王出生入死保家卫国,若是知道他的王妃和小舅子落在女真余孽手里又会作何感想?”
“姐姐?!”我大惊,明明有青龙组成员保护,她应该很安全,怎么会……
“先管好你自己吧。”他大笑着,目光渐渐阴郁。
女真,他是女真族人。
女真族,作为黑水靺鞨的一支,最初由完颜氏开始发展。从小小的游牧氏族逐渐壮大,经过辗转游迁、与汉人经商、和汉人通婚等,将中原文化传入进去。近年来契丹族发展迅速,女真族也至于他的掌控之下,现在已控制了大部分北方的女真族区域。
后来,时逢天下战乱,契丹族趁此机会大肆进犯女真族,女真族王为求自保,不仅献出了自己的王妃和公主,更将国家依附于契丹。女真从此与中原交恶。
直至契丹屡次扰乱边疆,庐陵王奉圣上之命,领三十万大军前往征伐,经过三年的不懈努力终于将扰乱边疆的契丹人赶走。
当时女真族追随契丹与我朝为敌,此次征伐也有不少人参与,伤亡惨烈。
我终于明白他的来意,利用姐姐胁迫庐陵王,利用我胁迫清月。
“在你们心目中天神一样的庐陵王,在我们族人看来只不过一介屠夫!杀人无数却还要被人称颂,他的荣耀是建立在多少人是尸骨上的!你可有见过父母在血泊中托起自己的孩子,百岁老妪惨死在你们的马下,男子身上被刺了十几枪还在顽强抵抗……这些你可曾见过?”
我凝唇不语,心中渐渐冰凉。
他突然又靠上前来,双目圆瞪,一手扶着我身后的墙,叱咤道:“中原铁骑踏入我们的领土,所过之处,烧杀劫掠,血流成河,视我们的百姓如蝼蚁,只因我们不是中原人,就要遭受这样的痛苦吗?”
我侧过脸去,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却被他一把扭了过来。眼中是熊熊燃烧的火苗,“这些,作为中原人的你可曾知道?你们只会享受我们进贡的美女、珍宝,可曾想过这背后的心酸?不,你们没有,一旦我们不再受制于你们,以前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什么交好,什么联姻,都变成了冷冰冰的铁器和万千兵马,你们终于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我闭上眼睛,拼命压制住心中惶恐,努力不让自己回想起那些血腥的画面。喉咙突然一紧,旋即一阵剧痛,我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音节。
他狠狠地将我钳制,猛地一拉,我的头撞进了他怀里,被他摁在了旁边的干草上,他冷冷的笑意在嘴边荡开,忽然俯下身来在我唇沿上一舔,一抹嫣红,却见他笑道:“不要装出这副清高的表情,这里没有人会可怜你,我看你到底能撑多久!”
胸口冰凉一片,我蓦然清醒,那只嶙峋的手力道却出奇的大,将我的挣扎生生扼住。
他狞笑着注视我,手愈加放肆地在我胸前乱摸,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正要撕开我的衣襟。
我一咬牙,怒目道:“你们族人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这样和杀死他们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一震,停了手,眼中恢复冷光。
“啪”地一记落在脸上,“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奴隶,你配提起我的族人吗?”
脸上火辣辣的疼,手脚被捆束着无法动弹。他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转身走出门去,临走前吩咐外面的人:“把他看好了。”
铁门终于关上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逃过一劫。没想到他竟如此轻易放过我,胸膛坦露了一大片,深浅不一的红。
已经过了很久了吧,望着头顶仅有的一扇小窗,透着一点微弱的光线,分不清到底是黎明还是傍晚。
恍惚间,闻到饭菜的香味,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只道那是在做梦。直到那香味越来越近,我猛然睁开双眼,来人被我吓了一跳。
是个女子,却是一身男子装扮,头发高束,窄肩细腰,看起来却有些凶悍。
手里端着一碗肉糜咸菜粥,怔怔地看了我半响,终于把粥递给了我,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我只当作没看见,拿起勺子刚要舀一勺,却被她劈手打落。
她扔过来两个冷馒头,没好气地道:“你也配吃肉,有这个吃就已经不错了。”
馒头在地上滚了两圈,蒙上了一层灰。
我缓缓抬眸看她。
她一愣,喝道:“贱货,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漠然看向别处。
“啪”同样的地方又开始灼烧起来,耳边是她越来越难听的咒骂。
我捡起地上的两个馒头,用手拂去上面的灰。
“有本事就别吃。”她嘲讽道:“生着一副狐媚样就妄想勾引少主,你做梦去吧!”
“你亲眼看到了吗?再说到底是谁在妄想,谁在做梦?”我凝视着她,怜悯地道。
她刚要扬手,被我一把抓住,尽好你的本分就行了,教训我不是你分内的事。”
“你……放开我!”
我甩开她的手,做在一旁的草堆上自顾自啃馒头。
“中原人都这般没种。”她忽然大笑道,“要是中原的男人都像你这般,怕是中原真的要绝后了,哈哈哈!”
“被这样的人打败,可见你们女真族人也不过如此。”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她一时气结,指着我道:“不要脸,真不要脸,不出三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到时你再美若天仙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三天?我心头一颤,难道他们是想在三天之内挑起争端?这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除非有通天的本事,不然刚刚吃过败仗的女真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我望着角落里的一堆干草,墙上的火把静静地燃烧着。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已经没有时间等待和观望了,只有放手一搏。
我默默地吃完馒头,舔净手上的最后一点碎屑。
“哼,果真是不干净的人吃不干净的东西。”她扭曲着面容,发出一阵极其尖锐的大笑。
我站起来,默默举起墙壁上的火把,掷向角落里的干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2章 完颜烈
地窖里空气干燥,干草遇到火迅速蔓延开来,殃及到了一旁的棉被。
那女子一声尖叫,扑向那堆火,火势迅猛,岂能轻易扑灭,反而烧到了她的衣角,火苗向上舔噬着。
趁着她在地上打滚,我折身夺门而出。
眼见长廊左边人多,我便不顾一切向右边奔去。
听见有人大叫:“起火了,起火了!”
人群一下子涌出了房间,走廊上一时挤满了人,有人从我身边跑过,迎面又有数十人拎着水桶,我低着头,趁乱狂奔,左冲右突。
大门就在正前方,此刻人员混杂,敌友不分,我亦不好求救,眼下还是先逃出去再说。
忽然,角落里人影一闪,一个镖头大汗跃到我面前。
“你是……”我一惊,装出一副小人的表情乞求道,“大哥,行行好,让个道吧,小弟还要逃命呢。”
大汉二话没说就将我扛了起来,嘴巴被他捂住了,不管我怎么挣扎始终被他牢牢钳制。
来到一个僻静处,他忽然对我道:“公子不要出声,属下奉清月宫主之命前来接应,务必保护公子安全。”
我一震,放弃了挣扎。没有看清此人的容貌,只听得他的话中带着浓重的关外音。
一想到清月的人就在附近,我的心立刻安了下来。
我伏在他肩头,心中悲喜交加,前几日还答应过他会保护好自己的,这么快就给他添了麻烦。
忽然全身一阵剧痛,大汉将我的肩膀扭转了过来,回到院子里,高声喊道:“谁家的小婊子这么不识抬举,出了关还想逃跑,哪位大哥过来领一下?”
这时,一个裹头巾的粗壮汉子迎面而来,“他妈的,这小贱货不识好歹,多亏大哥及时逮住,不然一笔生意就要泡汤了。”
我不由惊诧,莫不是清月想将计就计,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那一对冷傲的眸子浮现在眼前,如阴池幽流,玄泉清冽。我却越来越看不懂了。
大汉冷笑一声道:“你要拿回去可以,只是这么俊俏的大活人不能白送给你。”
裹头巾的汉子笑道:“那是自然的。”说着抛过来一袋碎银,“一点酒钱,够大哥好好逍遥几天了。”
大汉接过钱袋,“嘿嘿”一笑,将我抛给了那个裹头巾的汉子,“看好了,小心别再让他跑了。”
“自然,劳烦大哥了。”裹头巾的汉子将我猛地一拽,手腕酸痛得不能自已。我回望一眼那个送我来的黑衣大汉,他亦投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被裹头巾的汉子拖着回去了,纵使筋骨生疼,心中依然回想着大汉临走前的话,若是清月果真算好的话,他们应该在三天之内动手。坚持三天,只要坚持三天就可以了
“少主,人已经带到。”裹头巾的汉子隔着门帘请示道。
“带进来。”里面传出冷冷的声音。
裹头巾的汉子将我推入房中,火势已经扑灭,空气中仍有一股焦味。
地窖中的那名女子跪倒在地上,被唤作少主的人负手立于窗前。
他并不看我,眼睛淡淡地扫过那名女子:“阿兰,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被唤作阿兰的女子猛地抬头,见到我,眼睛似要滴出血来,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她咬着唇,得瑟地道:“是奴婢失职,让他放火烧了屋子,趁乱出逃。”
“好一头烈兽!”他不怒反笑,望向阿兰时,目光兀然沉了下来,“你的一时疏忽险些坏了我大事。”
阿兰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着,头重重地磕了下去:“奴婢知错了,请少主责罚!”
“废物一个,留你何用?”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我一惊,却见门外一人冲进来,跪倒在他跟前,手上捏了一封信:“少主,族中传来急报!”
他接过信,眉头渐蹙,看完之后,将房间里的人都扫了一遍,道:“计划改变,今晚连夜赶回去,南已,你马上去准备一下。”
“是,少主。”裹头巾的大汉应声而出。
入夜,我又被从地窖中拖出去,一身白袍换成了粗布短衣,头发炸成了两条可笑的麻花辫。
我看到他满意地笑了,捏起我的下巴啧啧赞叹:“你这副装扮还真像,看来你这样的人果真比较适合女装。”
我抿唇不语,只见他从壁橱里取下一个盒子,手却僵在那里迟迟不打开。
“到时候了。”我适时提醒道。
他抬眸凝视着我,月光勾勒之下,他的轮廓显出难得的柔美,口中喃喃自语道:“若你不是你,我也不会……”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狠绝的光一瞬即逝。
心底一阵凉意,狗急了也会跳墙,他那种眼神分明是不畏惧死亡的眼神。
他终于掀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银镯子,给我戴上。我刚要垂下手,却被他止住,“别动,这镯子上有机关,稍不留心触碰你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僵住,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
他抱起我,口中叹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寂燃。”我回答道。
他一怔,默念了好几遍,“东方寂燃,你知道你手上的镯子是谁的吗?”
我摇头,却见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脸上露出痴迷和沉醉的表情,“这只镯子是女真族最美丽的公主的嫁妆,却也是耻辱的象征,它是我母亲的遗物。”
完颜桢,本是女真族进贡给当朝天子的侍女,却在途中被契丹族人劫走,女真王对契丹畏惧三分,不敢与之挑起争端,而天朝也对此不屑一顾,后来女真族另选了一位美貌女子进贡给天朝,此事便不了了之。
而那位公主被契丹族王子玩腻了,便把她随便丢给了自己的部下。当时,有一位老奴仆假扮成女真族的降兵混迹其中,趁机将她救回国土。然而族人早已不承认她,当然更不会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最终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取名烈。可孩子不足百天,她却因无法忍受屈辱而自杀了。
“你可曾真正恨过谁?”完颜烈逼近我,眼中布满血丝,“世上至亲之人的背叛,随意将自己的骨肉抛弃,一个逍遥自在,一个撒手人寰。”
“有什么恨不能放下,我已经恨的麻木了。”我淡淡地道,这个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是恨了又能怎样,我恨之人也有他的苦衷。
他蓦然睁大双瞳,大概没料到我会如此说,突然爆出一阵冷笑,“我忘了,你也是可怜之人。”他状似怜悯地道。
看看窗外天色已经不早,完颜烈将我抱起走出门去。
路过院子,我看到面色苍白的阿兰,摇摇欲坠,她被两名大汉扶着,身上却着一件蓝色袍子,头发被束了起来,俨然一身男装打扮。
我顿时恍然。
一箱箱的茶叶映入眼帘,只见那几个汉子将盖子一一盖上,运上马车。周围人均是一副商人装扮。
难道他们想……未及我看清,完颜烈已把我推上马车。
“记住,乱动一下就会粉身碎骨。”
我背靠车壁,木然看着车帘吹起时窗外的景色,只是无尽的黑暗。
完颜烈已经动手,清月知不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改变?
边塞寒冷的夜风吹拂在脸上,手足渐渐冰凉,不能动,动一下就会粉身碎骨。眼珠子转到手腕上的那只银镯,凝聚了两族恩怨和一个女子血泪的一生,如今却套在我的手上,那刺目的银光成了马车里唯一的光。从戴上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马车还在拼命向前疾驰,我的脚边放了两个大箱子,里面装了满满两箱茶叶,完颜烈为我披上了斗篷,亲自将它扣好。
我却感到越来越冷。
只听到前面的马儿几声嘶鸣,马车停了下来,完颜烈忽然抓住我将我拽进怀里,口气威胁道:“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说话。”眼角刻意扫过我手上的镯子。
车外已隐隐有嘈杂声,关门口的士兵正在逐一检查,车上人必须全部下去以配合检查。
完颜烈握住我的右手将我拉下车,夜风吹起斗篷,寒意涌入肌肤。
商人,历代都扮演着卑微的角色,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歧视。上层介怀他们手里拥有的财富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于是极力地扼制。下层觊觎他们的一夜暴富,购田置宅,可以不再劳作,于是拼命地抗议。
仰头望见静静悬在天上的那轮明月,心中无比酸涩。
那几个守城士兵冷冷扫过我们的脸颊,草草上去搜寻一遍便放了行。
马车刚刚冲去关外,身后喊杀声便起,我听见城门重重地关闭。
其余几两马车都被封锁在城内,耳边疾驰而过的风刀刃一般刮过我的脸颊,亲人正在离我越来越远。
夜空中闪现清月的那双眼睛,冷冷的,却是难以捉摸,主人,你是否还在附近关注着,我不可以懦弱,绝不!
睡梦中依稀听得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清月的那张脸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完颜烈同样冷漠的面孔,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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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羊入虎口
“到了。”他淡淡扫了我一眼便径自下了车。
我紧随在他身后。
大漠的尘沙吹得我眼睛生疼,我向上提了提斗篷,前面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应该就在此处,我们暂且先等一下。”他的后半句话一出口,就被边塞的风吹进了沙漠。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子,连绵起伏的沙丘,红霞映满了天尽头,一抹朝阳自孤烟中升起。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大漠,而且是大漠中的朝阳。心潮久久不能平静,这天地之间竟有如此壮美之景。仰头就是蔚蓝苍茫的天,心胸一下子开阔了不少,却由此衬得自己更加渺小。
完颜烈站在沙丘上举目四望,脚下黄沙滚滚。
来时的七辆马车就只剩我们一辆出来了,其余的都被留在了城中,死的死,逃的逃,那些车大概本来就是为引开追兵而设的,顿时心生悲凉。望着沙丘上的完颜烈,嘴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仇恨已经吞蚀了他的心,即便牺牲再多的人。
远处尘沙之中隐约扬起滚滚烟尘,“笃笃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完颜烈敛起笑容,神色肃然地道:“来了。”
“女真族的军队?”我问。
“不,是契丹族的军队。”额前刘海在风中荡漾,阴沉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转眼,千军万马已来到跟前。年轻的王高傲地俯视这一片苍茫,我与完颜烈一同跪倒在他的马前,耳边只有隆隆的风沙声,掌心连同十指一起陷入黄沙之中。
完颜烈高声道:“参见契丹王陛下。”
“此次叫你回来是让你去做女真族的王,那个废物昨天刚被巨蟒吞了,你看如何?”
完颜烈身形一滞,良久才缓缓道:“是,是……臣领命。”
看来契丹族果真已经控制了女真族,连王的人选都可以由他来任命。这样的王与其说是王,不如说是傀儡,没有自主权,还要受制于契丹族,刚强如完颜烈,竟然会答应这样耻辱的要求!
“这位是?”
“他……是我从中原带回来的仆从。”完颜烈极不自然地道。
“抬起头来。”契丹王命令道。
我缓缓抬头,迎上他那两道犀利的目光,仿佛是正午的太阳,照在身上竟有一种灼烧的感觉。
他显然被我这一身可笑的装扮怔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对完颜烈道:“你可以回去赴任了,你的族人都在等着你呢。”
完颜烈行礼起身,刚要拉我上车,却听身后契丹王道:“把他留下。”
我一怔,完颜烈忙挡在我身前,赔笑道:“不过是个卑贱的仆从,还是个男人,怕玷污了王高贵的身份,还是让臣带他走吧。”
契丹王眉宇一蹙,身旁懂得察言观色的侍从立刻怒斥道:“王的命令你也敢违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们契丹族巨蟒多的是,你难不成也想被丢进去给它们当午餐?”
完颜烈攥紧我的手忽然松开了,转身默默地上了车。
目送他萧瑟背影消失在黄沙之中,腰上陡然一紧,我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抱上了马,整个人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灼人的目光又开始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契丹王扬起手一声令下:“回去!”
在这茫茫大漠之中,向东走便是中原,向南走便是边塞要境,向北走便是女真,向西走便是契丹。
契丹人没日没夜地赶路,我已不记得过了几个白天和黑夜,当我被丢在营帐里时,身心疲惫,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哗”地一桶冷水将我浇醒,眼前模模糊糊的几个人影。
“装什么死,还不快自己起来!”女人双手叉腰,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那几个女人的鄙夷尽收眼底。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那只银镯别无它物,如此跪倒在一群异族女人面前,顿时屈辱无比。
一个女人上前抓住我的手腕,呵斥道:“不要在我们面前装可怜,看你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恶不恶心?趁现在水还热着,自己爬过去洗。”
我支着地缓缓站起来,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便径直走向了身旁的大水桶。
一个女人刚要开骂,被旁边的女人劝住,那女人闭了嘴又不服气地骂了一句。
洗完澡,背上已经被她们搓得红肿。
两个女子看似柔弱,力气却大得惊人,她们将一条毯子裹在我身上,把我抬进了另一间营房。光看这华丽的摆设就知道与其它营房不同,心中陡然一惊,却见一人掀帘而入。
契丹王轩辕骏图,与暮销魂、白沐风并称为极品三公子,曾在青牙峰击败“九命黑猫”范逸,当时还只有十五岁的轩辕骏图就在江湖上初露头角,因为他的异族身份而被人铭记。
后来却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几年后人们便只知契丹王轩辕骏图,与江湖再无任何瓜葛。
我无力地望着那一抹高大的身影,屈辱的匍匐在地上,紧紧地抓着身上仅有的那条毯子。
“你在求饶么?”他倨傲地俯视我。
“是,是,王,求您饶过我吧!”我伏在地上向他磕头,这几天已经有太多人对我露出如此眼神,我早就不在乎了,就算骂我打我让我做任何苦力我也心甘情愿,只要留给我做人最后的尊严,其他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桌案上的油灯发出极其微弱的光,灯油一点一点滴落,凝固在了桌子上。我带着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他,那个我尊严的最终裁决者。而他亦用那双灼人的眼睛看着我,眼底闪动着不为人知的光。
狼是不可能轻易放掉快要到手的猎物,除非那只猎物勾不起他的食欲。
我只是个再卑微,再平凡不过的人,请不要再用这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正如完颜烈所说的,我还是个男人,不值得高高在上的王降低尊严。
然而,他最终还是俯下了身姿,将我慢慢抱起,放在柔软的卧榻上。
“要怪就怪你是清月的东西,凡是他的东西我都要夺过来。”他缓缓揭开盖在我身上的毯子,声音沙哑却清晰。
耳边嗡嗡地一阵响,突然,身上一凉,毯子被他仍在了地上,虽然营房内灯光黯淡,然而如此暴露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我还是觉得耻辱异常。
清月,你是否还在附近,为何我如此狼狈你还是没有出现,难道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你为我受的苦,对我发的誓,都抵不过你的计划吗?
我终于明白他那天的话了,好好保护自己,不可能永远在他的羽翼之下。
“清月与你有何仇,你们一个契丹王,一个武林盟主,进水不犯河水,为何你要如此与他作对?”我努力压制住心中情绪,好好回想火莲以前教我的自救方法。
轩辕骏图冷笑一声,“这世上本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杀人有时只有一个理由——看不顺眼。”
他的回答泼了我一头冷水,以前火莲逍遥的时候有那么多人想要杀他,就是因为嫉妒。如今清月得势,嫉妒他的人应该也不少吧,眼前便是一个。
“是看不顺眼。”我赔笑道,“其实我和契丹王是一样的。”
“哦?”他挑了挑眉,忽然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我望了望他此刻的姿态,两手撑在我的两侧,眼中情 欲还未浇灭。我只好厚着脸皮,努力装出一副小人模样,道“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仅是清月的东西,还是火莲的东西。”我故意在“火莲”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当年家破人亡之后,火莲不仅收养我,还教我武功。如此恩情再没心没肺的人也不会忘记。恰好我也敬慕他久已,本想学成之后入莲神教为他做事,却不想被清月抓去,我的屈辱生涯便是从那时开始的。清月与火莲是宿敌,江湖上人尽皆知,我虽然是清月的男宠,可一心向着火莲,一直想找机会报仇却未能成功,直至清月一统江湖,火莲被诛,我便痛下决心,此生不灭清月,枉为人!即便下了黄泉也无颜见火莲啊!”
说到火莲,心中一阵激动,眼中竟隐隐闪现泪水。望着轩辕骏图眼中楚楚可怜的自己,倒像是刚死丈夫的寡妇。
我心中一阵窃喜,却听轩辕骏图淡淡道:“清月和火莲都一个样。”
顿时,有如天降冰雹。
“不过……”轩辕骏图唇角一勾,滑出一个邪魅笑颜,“不过,我也犯不着和一个死人计较。”
顿时,有如天降甘霖。
我继续愤懑地道:“火莲处处懂得怜香惜玉,岂是清月这残暴阴冷之君所能及的?要不是清月横插一刀,说不定现在我和火莲正过着赛神仙的生活呢!也不至于就这么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呢。”
“倒真是可惜了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轩辕骏图叹了口气道,忽而眼睛一转,勾起我的下巴道:“不如就让我替火莲怜香惜玉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4章 逃过一劫
轩辕骏图带着点寒意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肌肤,顺着颈项自下抚摸,啧啧赞叹着玲珑的身段,忽然在我臀上一捏,我咬着牙,痛得几乎叫出声。
又是在一个男人的身下,我不可以放纵自己堕落,必须守住仅存的一点自尊。
“想叫就叫出来吧,放心,营房中像你这样的人多的是。”轩辕骏图轻忽一笑,温存地舔噬我的耳垂,手上也不闲着,我的脊梁骨都要被他揉得酥软。
他将我的身子翻了过来,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反抗的手被他反剪在身后,膝盖跪在了我的脚踝上。
直到他冰凉的手指触到我的菊蕾,那一刻,我真的绝望了,仿佛回到了许多年以前,那时,我也是这般一步步屈服,我明白面对强大的人,再如何反抗也是徒劳。无论认命还是不认命都要承受这一切痛苦。
我以极其屈辱的姿态伏在他的身下,手指掐进柔软的坐垫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一豆孤灯,每滴落一滴灯油都仿佛过了漫长的时光。
他的手指松动了一下,我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
他的下摆掠过我的后背,不禁浑身一抖,打了个寒颤。
“王,不好了!”帐外突然有人过来禀告。
“什么事?”轩辕骏图不悦地皱眉,毫不犹豫地起身,理了理衣衫便出去了。
“王,有只黑熊闯入营帐,速度惊人,属下们都拿他没办法。”
“混账,一只熊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王,那只畜生已经咬死了两名妇女,族中的勇士都已经出动去搜捕它了。”
“你们这群废物!”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营帐外许久没有动静,我才舒了口气。
熊?难道是皮皮?
想想又觉得好笑,皮皮早被送往黑岭山了,怎么可能大老远穿过沙漠跑到这里来。
许是疲惫过头了,我竟然就地倒头就睡。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梦里见到了火莲,捧了个酒壶训斥我,他说,别老呆头呆脑的不会享受,要及时行乐,会苦中作乐。人活一世图的不就是个“乐”字,就算快乐地醉一生也值了。
他是醉了一生,乐了一生,什么都享受过了。
我的师父,就算到了天上或者他所说的地狱,也该是个风流艳鬼。他是最会享受和行乐的。
笑着笑着就笑醒了,揉了揉眼睛,揉到的分明是一片湿润。
眼前忽然一亮,太阳光线照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凶神恶煞的契丹族婢女冲进来,见了我便破口大骂:“不要脸,这是王的营房,你一个卑贱的异族奴隶也敢留宿?!”
我看了她一眼,缓缓站起来,身上的毯子也随之滑落在地。
婢女怔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似痴了。
“麻烦姐姐替我找一身衣服。”我说道。
“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难怪王会……”她自言自语地道,回过神来时,我已来到了她跟前,一时羞得面红耳赤。
我轻轻压下她指着我的手,笑道:“姐姐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就请替我拿件衣服过来。”
“好、好,你等一下。”
我换好了衣服,那个婢女领我到另一个营房。
里面有三个人,一个中年妇人和两个孩子,男孩尚且年幼,女孩正值豆蔻。
“珍大娘,这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看管着,王打猎回来找不到人可要拿你是问。”
婢女说完掉头就走,那妇人倒是和颜悦色,颇为慈祥,和那位婢女形成鲜明对比。原本还以为契丹族人个个都是凶悍的个性,眼前的妇人倒和中原女性有些像。
珍大娘招呼我坐下来,手里还拿着未织完的毛衣一针一针地挑,西北面气候干冷,即使春天也只有南方一半暖和。珍大娘说这是织给外出打猎的儿子的。
女孩名叫阿玉,是珍大娘与过世的丈夫的孩子,男孩名叫普韩,是与丈夫一同战死沙场的弟弟的孩子。
珍大娘说起丈夫,眼中盈盈有泪光。
女孩懂事地拿来手巾,无言地劝慰母亲。
傍晚时分,昨晚为我洗澡的那几个婢女突然闯进来,又把我拉了出去。
“今天王很生气,你最好不要惹到他。”她们边走边嘱咐道。
到了另一间营房,同样的木桶,我被丢了进去。从头到脚浸泡了一遍,又将我运到了轩辕骏图的房间。
昨晚被我侥幸逃过一劫,今晚又会怎么?
我已经不敢想下去了,轩辕骏图是软硬不吃的人,我再怎么跟他磨嘴皮子,他最终还是不会放过我的。
脑海中千回百转,想到的办法却一个也不管用。逃,无异于赴死,更何况我还不清楚清月和悠离夜的计划,我必须等,也只有等。
然而,我等来的却是轩辕骏图的脚步声。
他在灯下坐了许久才来到床边,我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我试着睁开眼睛,却不想刚好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眸。
“王,您……”我惊愕地道。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本事让清月视之如珍宝,火莲甘愿为你付出一切。”他的眼睛幽深得吓人,仿佛一团泥浆,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忙无赖地笑道:“王,您言重了,像小的这样靠脸蛋混口饭吃的能有什么能耐,清月、火莲他们都是对我一时兴起,你看现在两人不都把我抛弃了么。”
“抛弃?”轩辕骏图勾起我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难道不是吗?我现在不是落在王您的手里了吗?”我尽量装出小人的样子,不知轻重地对他笑笑。揣摩着契丹人,尤其是轩辕骏图这样的人最看不顺眼的应该就是叛徒和小人吧,越是这样的人,他们越是弃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轩辕骏图果然厌恶地皱着眉,我故意对他暗昧地笑着,手臂勾上他的脖子,心里却已经做好了被他一记贴过或是甩出去的准备。想着自己现在的样子该有多遭人厌。
像轩辕骏图这样的王,女人千娇百媚的样子想必见过的也不少,我如此做作只会让他反胃。看着他蹙得越来越紧的眉,我心里暗笑着,又贴到他耳边娇声道:“王,清月和火莲那两个家伙都已经把我抛弃了,现在燃儿落在您手里了,你要怎么处置我呢?”
“东方寂燃。”他突然唤起我的名字。
“嗯?”我神情迷离地问道。
他的身体陡然压下来,一时间,惊恐地触碰到一样热乎乎的东西,我的手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得他伏在我耳边声音无比沙哑道:“小东西,你果然有勾引人的资本,我今晚就满足你的要求。”
他猛地一扯,将我身上的毯子掀掉,“今晚绝不会再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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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了点意外,断了一天电,更得少了,亲们实在抱歉!为了补偿,下面是小莲前几天写的一个小故事,希望亲们能喜欢o(n_n)o~
酹江月之流水落花
很多年以后,已经满头银发的老人在看着面前跪了一地子孙时,仍能清晰地记起那个夜晚莫非尘鲜活的笑容。
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在远离繁华城市的郊区,有一个偏远的小城,世代传承着古朴的民风,女子多以刺绣闻名,人称绣娘。
湛蓝的天空是她们的眼睛,没有多余的杂质,只钟情于手上针和线。粼粼水光,碧波点点,采莲归来的绣娘又开始一天的忙碌,纤纤素手一抹,复又一挑,灵巧地迂回于素净的绣面。
塘里莲花香,鱼戏莲叶间。绣娘们搬了凳子一排坐在房梁下,低眉信手,穿针的穿针,架线的架线,轻拢慢捻,来回挑弄,白色的确良布,加上些简单的图案,在手中花针的勾织下,慢慢的就变成了鲜艳的花朵、栩栩如生的飞鸟鱼虫。一张精巧的刺绣作品很快就呈现在眼前。
对岸渔船上的小伙们看得出神,脸无端地红了。
在灯红酒绿的喧嚣城市中长大的莫非尘从小便被告知苏州是一块宝地,人间天堂极乐销金之所,在这里同样可以将朱门纨绔腰包里的银子掠到自己口袋里,直到那一天,他遇见了苏吟诗。
那个水一样的女孩有一双灵巧的手和一颗纯洁的心,齐腰的长发用一根青色丝带松松地绑着,垂于右侧肩头。简单的一袭青色衣衫,仅在裙角处绣了一朵青蓝色的莲花,因和衣衫一色而难以察觉,其它再无半点装饰。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莫非尘第一次生出了惊艳之感。
无疑,苏吟诗的相貌是极为清丽的,若是在古代,可堪称为乱世佳人,但和他见过的城市里的千千万万美女相比,她算不上最标致。真正让风流挑剔的莫非尘感动的,是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与众不同的气韵,水的气韵。
就像现在,虽不言不笑,一双清澈的眼眸却自有一段风情流转;虽衣着朴实无华,袅娜的身姿自然天成,高傲之中透着妩媚,一如天边冷月。
莫非尘已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那块易碎的水晶。
也许是在船上看到苏吟诗专注刺绣的时候,也许是在苏吟诗不小心将剥好的莲子洒了一地的时候,也许是在苏吟诗提着热腾腾的饭菜,送到隔了两座桥的孤寡老人王婶那里的时候,也许……
短短一周,莫非尘脑中满满的全是苏吟诗,刺绣时的专注迷人,洒莲时的俏皮可爱,送饭时的体贴入微,寻常街头的温柔惹人怜爱……
不知不觉,莫非尘已经把心遗失在了苏吟诗的身上。
那是最后一个晚上,第二日莫非尘便要结束他的假期,回到城里,在莫名的冲动驱使下,莫非尘不由分说地拉了苏吟诗至荷塘边饮酒。
静夜的荷塘,月光为水面铺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湖面上一只小船缓缓飘荡。
莫非尘静静地看着,银白的月光下,苏吟诗的水蓝色长裙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晶莹的水花在她的身边盛开,折射出七彩的光华,映得她如梦似幻。
第一次,莫非尘发觉,女人原来是如此美丽的生物,美丽得让人迷醉,直至不可自拔
船靠岸了,面色酡红的苏吟诗在莫非尘的搀扶下上了岸,湿漉漉的长发上泛起晶亮的水珠,月色之下散发着一种清澈的妩媚。
莫非尘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却在看到苏吟诗伸出的手腕上那道针刺的伤口时蓦地撤了回去。
看到莫非尘的动作,苏吟诗忍不住笑了起来,清澈的眼眸里波光潋滟,竟是意外地诱人。
莫非尘怔怔地看着,突然拉过苏吟诗的手,狠狠吻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红唇。
苏吟诗生涩的回应让莫非尘惊喜得几欲失控,灼热的吻越发地霸道,却又是分外地温柔
两人激烈地纠缠着对方的身体,好似要将一生的激情在一个晚上用尽一般,连清朗的月光都染上了媚色。
第二天,莫非尘走了,走得那样毅然决然,连头都不回一下,若不是觉察到苏吟诗的动作有些微微的僵硬,莫非尘会以为昨夜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两个人就那样向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交集。
后来,莫非尘娶了妻,苏吟诗也嫁了人,在为数不多的进城出城中,彼此也只是擦肩过客,谁也不再认识谁。、
只是,苏吟诗一直保留了一个习惯,一年中定有一夜在荷塘边小酌几杯,最后一杯定是倾入湖中。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5章 屈从
我心头一颤,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想看清楚他到底什么表情,一绺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我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拨开他前额的刘海。
孰料,这下可好,手腕被他牢牢握住,“咯噔”一下响,疼痛感从一点蔓延至全身。轩辕骏图将我整个人固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这一刻,从恐惧到绝望,后来,麻木得竟然什么也不知道了,痛得仿佛只是一具躯体,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醒来后,雪白床单上刺目的殷红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咬着唇半响不语,一时间,手腕,膝盖,身后,各处的痛汇聚到刚刚醒来的大脑,沉重的负荷压得它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缓缓起身,下床,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那是一套契丹族歌姬的服装,宽大的衣领和袖口,底下是长短不一的布拼合而成的,长的及地,短的只及膝盖。让我想起来大街上乞丐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正合身,倒像是订做的一般。望着镜中妖娆的自己,我自嘲地笑了。
我掀开营帐,看守的士兵一愣,两把长矛挡在面前,一个年轻的士兵低头道:“公子请留步,王吩咐过不准您踏出营帐半步。”
“他是想让我饿死、憋死还是臭死?”
“这……”年轻的士兵脸一红,吞吞吐吐地道:“会有人给公子送饭的,不管公子做什么事,都要属下跟着。”
我无言,哂笑一声,将帘子放下。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给我端来了饭菜放在桌上。我瞄了一眼,简直是给猫吃的,轩辕骏图大概以为我会绝食,这也太小瞧我了。
肚子正好饿得慌,我端起碗,也顾不得好吃不好吃,把饭菜统统扒了个精光。
傍晚,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婢女又过来给我洗澡,这次她们的手越发麻利了,恨不得将我的皮搓掉。
“长着一副狐媚样,就知道勾引王,以前像你这样的多的是,不出五天就被扔进军营里当了慰安妇,逃跑的就喂给巨蟒吃。别看你现在得意的,过几天就连下等人都不如了。”
“王……”
“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两人惊恐地回头,慌忙跪下来磕头,她们的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挥手淡淡道:“下去。”
隔着氤氲水雾,依旧能感受到背后的锋芒。我掬起一掌水珠滑在肩上,道:“王今天来的不巧,小的怕这不干净的水会沾到你身上。”
忽然,背上一热,他的手滑到了我的腋下,“嚯”地将我提了起来,水花四溅。
我感到一阵晕眩已经被他仍到了床上,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都仿佛被灼烧了一般,闭上眼睛,昨晚镜头又出现在脑海中,如果说与清月的第一次是堕落的开始,那么昨晚便是我彻底堕落的开始。
将自己的身体献给一个不爱的人,或者说是敌人。
他危险地眯起了眸,我反而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集贵族气质于一身的高傲的王,举止优雅而不失霸气,眼神迷离却不迷茫。清月和火莲已经算是人间极品了,而眼前这个契丹王,虽然相貌略输于他们,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男人的野性魅力却远远高于他们。这似乎更受女子的欢迎。
大多数名门贵族公子身上都用熏香,清月的是幽兰香,火莲的则是清新的莲香,白沐风每次下海经商回来,都要带一些西域的檀香。
轩辕骏图却没有,这个人,身上只有男子生来就有的气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软弱。
与他眼神对视,我知道不能再找借口。
他强硬地将我的身体翻转,重重地压了下来,我合上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王……求,求您轻点就行。”
“我想知道,这具身体到底为什么能让那么多人为之疯狂,你,卑微、胆小、懦弱、自卑,可是这样的人却像磁铁一般地吸引着别人。”
我只是他们的宠物而已,若是疯狂,他们岂会弃之不理?
轩辕骏图并不是有意玩我,他每次都会观察我痛苦的表情。我知道若是他对我失去了好奇心,便也失去了兴趣,到时我就会如那两个婢女所说的,被送进军营供更多人消遣和发泄,那时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睁开眼睛!”他突然命令道,“我要让你记住我对你所做的每一个细节,让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我。”
心灵的某一处开始一点点崩溃。昨晚,我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什么叫做不再忘记。什么等待,什么承诺,什么尊严,都不过是随口开的玩笑,做一个玩偶远比做一个有思想的人要轻松。
我伏在床上,侧首望着被风微微吹起的帘胀,从缝隙里透进的一线光亮,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军士们来回走动。过了许久,进来两名婢女,照例端了早饭就低着头匆匆离去,我甚至不确定她们有没有看到营房里的人。
晚上给我洗澡的两名婢女换了,不似先前那般凶神恶煞,小心地替我揉搓,时不时还会问我哪里不舒服。
我无骨似地任由她们摆弄,像一滩烂泥,我并不是不想动,而是实在没力气动。
两个小丫头年纪尚轻,见我这般,小脸均是红红的。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轩辕骏图似乎心情很不好,每晚都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直到深夜才酣酣入睡。而我不是被赶到卧榻里,就是被他当抱枕箍得牢牢的。
除了吃饭和洗澡,我几乎每天都在床上躺着,偶尔见到外面的太阳,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傍晚,那两名婢女替我洗过澡之后却没有离开,我习惯性地披上了毯子,坐在床上,像一个等候夫君临幸的小娘子。小丫头怯怯地靠近我,问道:“王交代我们为公子梳妆,晚上有女真国使者前来。”
我不说话,她们亦僵在那里,直到我把肩头毯子往下一滑,她们才低着头上前,把宽大的衣服套在我身上。
挽起的头发被放了下来,顺着肩头一直垂落到腰际,惨白的脸上略施红粉,怔怔地看着中镜中的自己,未曾想到画过妆后竟是这般妖娆。
当小丫头拿起腮红时,我立刻阻止道:“这样就好。”
再装扮下去不被人当成鬼才怪。
其中一个忽然掩嘴笑道:“公子天生的好皮肤,不用装扮也是个美人。”
忽见镜中的我一声冷笑,她慌忙道:“奴婢该死。”
“替我把头发剪了,我不需要太长,齐肩就好。”我冷冷地道。
小丫头一怔,有些犹豫地拿起剪刀,刚要下手,突然“锵”地一声,掉落在地。
我漠然看着镜中多出的人,他挥退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婢女,径自走到我身后,弯腰捡起地上的剪刀,将下巴枕在我肩头的发上,露出难得的柔和笑容。
“你不是叫我去陪酒吗?”我看到镜中的自己笑得无比妖娆,又无比空洞。
轩辕骏图勾唇一笑:“是叫你去陪我,不是陪其他人。你在屋里呆久了我怕你闷,正好出去透透气。”说着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迈出营房。
众目睽睽之下,我搂着轩辕骏图的脖子,轩辕骏图揽着我的腰,将士们都见怪不怪地一路问好。
到了接见使者的地方,大家都等着王宣布开宴,好入座品尝美味。
桌上一盆盆野味,想必这几天收获不少。我不由为那只助我逃过一劫的熊担心。虽然最终还是没能幸免,但是至少使我心里仅存的一丝保留了下来。相信终有一天能够逃离这一切,我必须顽强地生存下来,我还要亲眼目睹他的成功。
轩辕骏图终于把我放了下来,面对一桌子好菜,我反而失了胃口,倒宁愿平日里几样清淡小菜。
不远处两道目光不时注视着这边,我略略一扫,完颜烈正托着酒杯与旁人敬酒。他此次前来是为了求娶轩辕氏女作为王妃,其实说是求娶,倒不如说是契丹族为了更好地控制女真族的策略,完颜烈也不会不知。
轩辕骏图喝下第三杯酒,空的杯子在我面前挥了挥,我拿起酒坛为他斟满。
“想什么呢?”他揽过我的腰,将我抱上了他的腿,一面饮下杯中的酒,眼睛不知注视着哪里。
我又为他斟上一杯,道:“小的在想,王和女真王哪个酒量好。”
轩辕骏图听了哈哈大笑,立刻命人拿来酒坛和女真王一比高下。
那边完颜烈也毫不示弱,抱起酒坛,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酒坛“砰”地摔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叫好。
轩辕骏图亦含笑饮下一坛子酒,面不改色。
“两位王都是好酒量啊,末将佩服!”孙将军高声赞道。
不知是谁说了句:“喝酒需要美人在侧,若是姿色平庸,则酒味平淡,若是清秀可人,则酒味甘甜,若是美艳妖娆,则酒味浓烈,若是风华绝世,则饮百坛而无醉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6章 鞭刑
这调侃的语调让我猛地一震,望过去却只见到完颜烈身畔的使者。风雅的侧影,喝酒的举止,都是如此相似。
我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连身旁轩辕骏图叫我斟酒都没听到,忽听得“嘭”地一声,众人纷纷望向这边,轩辕骏图脸上挂着笑意,将我往怀里送了送,道:“看来女真族个个都是饮酒高手,这位使者不妨与本王一教高下?”
黑衣使者放下杯盏,眼中透出几分倨傲,身旁的完颜烈反而担忧地拉了拉他的手臂,他却丝毫不看他眼色,勾唇道:“在下殉夜,王若不嫌弃就与在下比试,只是我若赢了王是否将怀中佳人赠与在下?”
我一惊,此人果真胆大,当着轩辕骏图和众将士的面公然含笑与我对视。两族若想开战,只需寻找一根导火线。然现在局势偏向契丹,女真王完颜烈处处忍气吞声,不想竟出了个狂妄之徒,战争是不是要提前拉开序幕?
轩辕骏图笑道:“使者如此豪爽,本王就依你所言。”
众人都看出端倪,无奈王和使者都是如此执拗,便只好抬出酒来。
为了公平起见,轩辕骏图派了族中一名美艳舞姬前去与殉夜斟酒,殉夜熟练地揽过那名舞姬,将第一杯酒灌入她蜜色小嘴中,美人樱唇轻启,脸上惊讶与娇憨。
风流神貌丝毫不输于火莲,我暗暗惊叹,手上不紧不慢地替轩辕骏图斟酒。
这边一杯,那边一杯,这边两杯,那边三杯,这边干脆扔了杯子捧起坛子,那边似早就忍耐不住了,踢起脚边的坛子,托起来仰天猛灌。周围一片叫好声。
没过多久,满地的碎坛子,两人均已面色嫣红,完颜烈站出来赔笑劝解道:“比试就到此为止吧,王和使者都已经醉了,两人不相上下,就当是平局吧。“说着拉起自家使者正要告辞,却听那使者喊道:”王要愿赌服输!“
这边轩辕骏图早就趴在了桌子上,闷哼一声,应道:“好,好,本王……甘拜……下风。”模模糊糊地推了我一下。
我面无表情地走向殉夜,一旁完颜烈吃惊地看着我。殉夜搂过我笑道:“抱得美人归,不枉此行。”
谁会在乎一个侍宠的去留,殉夜抱着我离开时,众人喝酒的依旧喝酒,谈笑的照样谈笑。
第二天一早,我被帐外的喧闹声吵醒了,睡眼朦胧中,有人把我连同被子一起拖着走了。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轩辕骏图的怀里,虽然有毯子裹着,可是赤身裸 体地被一个人抱着走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仍觉得无比羞辱。
将士们见了一路下跪。轩辕骏图却一声不吭,只管气势汹汹地往前走。
来到那间熟悉的营房,他门帘未掀就将我直接扔了进去。
毯子与身体分离,薄薄的皮囊碰到冷硬的地板,昨晚的伤痛还未愈合,连同这一下全身筋脉都仿佛蹦断了一般。
轩辕骏图走到我面前,用脚踢了踢我的身体,将我翻过来朝向他。
他依旧是那个俯视众人的高傲的王,而我不过是一只卑微的蚂蚁。
“在我身边你还不知足,竟然又去勾引女真使者,你是不是嫌我不能满足你?好,我今天就让你痛快个够!”
轩辕骏图踢开我身旁的被子,将我直接摁倒在地上,一双眼睛很快蒙上了一层欲念,周围被一股怒欲交加的气势所包围。
不到片刻,我已被他折磨得昏了过去,转眼又在剧痛中醒来,盛满怒意的瞳死死盯着我,恨不得将我融成水、化成灰。他忽然起身,端过桌子上的一碗水,一口饮了个干净,“砰”地一声,碗在我身边碎裂。轩辕骏图拉起半死的我,揽着我的腰将口中的水全部灌给我,胃中一阵清甜。
“别动不动就给我昏过去,看清楚了,你的男人到底是谁。”
我的男人?我恍惚地笑了。
小时候,当夜天第一次吻我的时候,心怦怦地跳,以为他是我此生最爱的人。少年时,跟随了主人,被他霸占了身体,又霸占了心,以为我从此以后都会待在他身边。现在,当我面对眼前的人时,却感到无比陌生。这一刻我在这里,下一刻又会在哪里?
曾经我以为到手的东西,原来都是在做梦。
“轩辕骏图,昨晚是你将我推予旁人的,现在我被人家玩腻了你又将我要回来,你这笔买卖做的够值,既拉拢了女真使者,又……”
“啪”“你住嘴!”轩辕骏图一脸怒不可遏,“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抽五十刑鞭!”
门外进来两名将士将我架了出去,我对着神色黯然的轩辕骏图展颜,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他怔了怔,扬起手,却悬在了半空中。
侍卫将我拖出去绑在了柱子上,环顾四周,族人都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契丹族人惩戒出墙妇女的手段便是五十刑鞭,然后装出竹笼扔进河里。我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我早已没有尊严,唯独剩下这苟活下去的勇气,也是那一线希望支撑着。
第一鞭下去,皮肉的伤牵动到了全身痛处,我努力吞咽下口中腥甜,至少我不想这么快就死。第二鞭抽在了我最酸痛的腰上,仿佛刀刃一带而过。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
我连续昏过去了好几回,每次当我不再有感觉时,一盆冷水将我全身浇了个彻骨。
好希望睡去之后就永远不要醒来。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和物都变得模糊甚至重叠。依稀看见一个黑色隐身跪倒在一人跟前,那人撇开跪在身边的人走到我跟前,看着我不知在说什么话,我的上下眼皮已经粘在了一起。
“燃儿……”
梦中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好遥远,你到底在哪里?是爹娘?姐姐?清月?还是火莲?我笑着伸出手去,喃喃地道:“还是你最终来带我走了。”
他握住我的手,神色渐渐转为惊喜,“你终于醒了。”
手中失了温度,眼中蒙了寒霜,我看到的分明不是火莲,而是那个让我受尽屈辱折磨的恶魔——轩辕骏图。
我合上眸不想见他。他轻轻搂住我的肩,在我耳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只当没听见,不动不动地靠着。
最后,他放开我,把我慢慢放倒在床上。他将要转身离开时,我再次出现幻觉,我忽然拉住他的衣角叫道:“主人,不要抛下我!”
他一震,坐回到我的床边。
我久久望着他,笑了。
他说:“原谅我,我以后会好好待你。”
我摇头笑道:“不,主人您为我受的苦已经够多了,燃儿甘愿为您受苦。”
他握着我的手不说话,我有些慌了:“燃儿保证不再惹您生气,只要主人安心养病,别的事都吩咐我们去做好了,主人您千万别再自己一个人承受了,您现在已经武功盖世,没有人再敢欺负您和您身边的人了。”
“哎。”
“主人您叹什么气,又是谁惹您不开心了?”我伸手指向他微蹙的眉心,道:“这里皱起来就不好看了。”
他微微一愣,我忙缩回手吐了吐舌头,却听他问道:“清月和火莲你究竟喜欢哪个?”
“两个都喜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又观察他的脸色,生怕他不高兴了。
“如果非要选一个呢?”他不依不饶地问。
我想了一下道:“清月。”
“为什么?”
“清月受的苦更多些,我要在他身边看着他,不让他再委屈自己。火莲有很多美女陪着不会感到寂寞,而且他懂得享乐,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那也未必,火莲只是把快乐写在脸上,真正的悲哀藏在心里,他所受的苦,你没看见罢了。”
“什么,你知道他?”陡然发觉眼前的人变成了轩辕骏图,我惊恐地望着他,心中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我抽回手,他神色一黯,“我不仅知道他,我还知道他没有死。”
“你说什么?”一时激动,牵动到全身的上,我忍不住捂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轩辕骏图拍着我的后背,我却直直地盯着他,“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好,火莲并没有死。那场决斗确实让他跌下了黑岭山,却没有要了他的性命。这些年,江湖上都传言他死了,可亲眼见到他尸体的人却没有一个,包括清月宫,也派出大队人马下山搜寻,却一无所获。”
“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找。”
“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
他的话又打碎了我的希望,“火莲若是还活着,为什么不肯露面?”我自语道。
“说不定正如你所说的,他正躲在某个地方享乐,不想再出来过问江湖恩怨纠纷,给自己平添烦恼。”
我望着轩辕骏图,一时间忘记了疼痛,脑海中却是他刚才的那句话,把幸福表现在脸上,把悲哀埋藏在心里。
现在他又是幸福还是悲哀?
第117章 苦药苦心
轩辕骏图变得越来越暴躁,他不允许我提起清月和火莲,甚至连想都不可以想。我每天都被他囚禁在营房里,满身的药味,桌上的碗里飘着浓浓的干草香,医官每隔两个时辰会过来换一次药。
我反倒十分感谢这样的日子,至少不用受到轩辕骏图不止境的折磨。
午后,我懒懒地躺在卧榻上,合眸养神。听见门外的婢女正在议论庐陵王,他如何的英武威风、叱咤风云,几年前,他和王一起上峨眉山喝酒,一直谈笑到深夜。
外面的嬉笑声停止了,我知道有人来了。
“醒了?”轩辕骏图来到我的榻前,语气中带着笑意,“李医官说你这几天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不如出去晒晒太阳吧,屋里怪闷的。”
他的靠近让我感到一阵窒闷的灼热,此刻,我只想静静地躺着。轩辕骏图是识趣的人,可这次他偏偏不识趣,在一旁跟我啰嗦军营里发生的种种趣事,讲着讲着一个人兀自大笑。
我忽然睁开瞪了他一眼,他一愣,笑道:“你终于肯看我了。”
“讲完就快点离开,我还要午睡。”我闭上眼不再理他。
“也好,你休息吧,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轩辕骏图走了,耳根也清净了。
午后的阳光从帘缝里透进来,暖暖的,忽然眼前一亮,帘子掀开了,大片的光涌入房间。
门口出现李医官的身影。
“公子,小的来为您换药。”他殷勤地笑着,这次他身边没有其他婢女,我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问。
我坐起来解开上衣,他将我身上的绷带一圈圈揭开,“伤口已经淡了很多。”他说道。掌心在我后背上轻轻抚摸,一种异样的感觉出现在脑海中。
我敏感地一颤,惊恐道:“你要干什么?”
回过头却见他笑得不怀好意,我想挣扎,可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任凭他的手自上而下地抚摸。“你就不怕我告诉王?”我无力地道。
“你中了赤石散,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他狞笑着脱去我的衣服,一手药味在我身上肆意游走,浑身渐渐地越来越无力,我冷眼看着他,仿佛这具躯体是别人的,不是我的,或许我早就厌恶了。
我忽然笑出了声,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攀上他的脖子,反正男宠的名声我已经担了不知多少年了。李医官心虚地朝帘帐那边斜了几眼,才撩起衣服下摆。
“你想要我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姿态暧昧,声音却是极冷。
“什么条件?”他急忙问道。
“我要一种药,让人一直高烧不退。”
“这……”他有几分犹豫。
“你若不答应,要么等着***要么给我滚出去!”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骑在身上的李医官推下了卧榻。
他一怔,笑着爬起来道,“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举手之劳而已,只要公子肯依我……”
侍女端来药,我接过碗一饮而尽。
身旁的轩辕骏图笑道:“不错,今天没有喊苦。”
我“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轩辕骏图挥退了婢女,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
只见那是一串通体火红的翡翠珠子,颗颗圆润光滑似龙眼。珠子中隐隐透出暗红,像一条条斑纹。
火的颜色与血的颜色交融在一起。
“喜欢吗?”轩辕骏图问道。
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为何要送我这个?”
轩辕骏图道:“这串火龙珠是母亲留给我将来的王妃的礼物,有驱寒保暖的效果。”
我冷笑道:“这与我何干?”
轩辕骏图拉起我的手,道:“这怎么会与你不相干呢,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啊,燃儿,做我的王妃好吗?”
我猛地一颤,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抑制不住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轩辕骏图,你在说梦话还是发酒疯,哈哈哈哈……”
他捂住我的嘴,“燃儿,你不相信吗?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向涵普神起誓。我要你做我的王妃。”
我愕然盯着他,说不出半句话。
轩辕骏图道:“原本是想等你伤好了再告诉你的,可是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我怕不娶你留不住你的心。”他的目光落到了我手上的银镯,蹙眉道:“这是谁给你的?”
我扬起手道:“女真王母亲的遗物。”
前几天才了解到,不少部落都流行一种风气,部落的祖先,大多数女性都会将自己的嫁妆留给下一代作为定情信物,当初大概是情况紧急,完颜烈才将此物赠给我,隔了那么多天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我也懒得拿下来了,估计他当初只是吓吓我的吧。
轩辕骏图的瞳孔兀然收缩成针眼,抓起我的手,不顾我的疼痛将银镯生生掰下来仍到地上,怒道:“女真部落必将灭于我手!”
我怔怔地望着他,最近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
他见我呆愣,又转笑道:“你不用害怕,完颜烈不会再来纠缠你了,那个使者已经被我一箭射死了,我不计较你的过去,只要你从此心里只有我,和我一直待在一起。”
我麻木的心突然开始疼痛,原本空空如也的脑中被纠结起几根复杂的线。望着他那双太阳般的眸,眼睛仿佛又被灼伤。
不,一切美好都是梦。
曾经是,现在也是。
我闭上眼,心乱如麻。
轩辕骏图唤道:“来人,把族中祭司长请来,我要让她为我们主持仪式,见证新王妃的诞生!”
微弱的火光在祭坛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将摇曳不定的影子映在女祭司美丽的脸上,却似乎被她冰冷的表情凝固了。
这时,一旁的独孤长老忍不住闷咳道:“珍木大人,今天叫老朽们过来到底为了何事?”
被唤作珍木的女祭司猛然睁开双眼,祭坛周边的火把陡然蹿高。
冰冷肃穆的氛围,衬景却是一片火红。不是葬礼,也不像婚礼,而是一项庄严的仪式。
女祭司幽幽开口道:“烬之星降临西方大地,将阻碍王星在既定轨道上运行,契丹族即将面临史无前例的灾难。”
长老们都倒吸一口冷气。西方契丹此刻正处于崛起阶段,北平女真,南灭南诏各国,东胁天朝以自骄,牢牢立足于大地的西面。祭司长却突然传来这么个噩耗。
正在那几个老头魂不守舍之时,他们的王驾临了。
长老们刚要上前,却被祭司长拦住,“今日是王的大喜之日,各位务必保守秘密。”
长老们一惊,又一喜,纷纷点头称是。
契丹族部落一直以骁悍著称,族内虽然人丁稀薄,却个个骁勇善战,一个小兵几乎能抵上一个天朝将军。族中的王一般不是承袭,而是选举,扔进巨蟒池中互相争斗,选取最后剩下的。因此像这样的原始部落,并不排斥同性婚姻。
轩辕骏图将我带到祭坛上,我抬起头,与女祭司眼神交汇,她微微一怔,很好地掩饰了那一份惊愕,肃然道:“王,您真的决定了吗?”
对于这个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的祭司长,今天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轩辕骏图感到有些不满,但还是回答道:“是的,请开始吧。”
祭司长闭上了眼睛,许是光的折射,她的眼角闪烁着晶莹。
轩辕骏图拉我跪下,望着眼前燃烧的圣火,我如梦初醒一般,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
轩辕骏图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
祭司长肃立在我们面前,黄金手杖沾了几滴圣水洒到我们头上,“愿意携手白头的二人,请在诸神面前许下你们的诺言。”
“等等……”我刚要起身,被轩辕骏图强压住:“乖,忍一下就好。”
“你疯了!”我伸手想推开他的拥抱,“你贵为一族之王,竟然在诸神面前要娶一个男人为妻!”
“是的,我疯了,我为你而疯狂。”轩辕骏图飞快地堵住我的口,“有什么不满回去再说,现在先忍耐一下。”
“唔……你……”我挣扎着想说话。
祭司长大人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愿意携手白头的二人,请在诸神面前许下你们的诺言。”
轩辕骏图扬手起誓道:“我——轩辕骏图在契丹族先祖前起誓,愿意娶东方寂燃为妻,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我冷哼了一声,刚想开口,却又被轩辕骏图捂住,“仪式上不能乱说话。”
抬眸,见女祭司冷眼望着我,轩辕骏图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声道:“该你了,快说你也愿意。”
“够了,你不要再玩弄我了!”我愤然起身。
轩辕骏图一把拽住我,眼神逼视下来,“你今天不愿意也得愿意!”
祭坛周围除了长老没有其他观众,一个个都屏息凝神不敢多言。
只听见身后祭司长幽幽地道:“按照契丹族的法令规定,新娘是没有违抗权的。”
轩辕骏图拉着木偶一般的我重新跪倒在神像面前。
祭司长扬起手,缓缓说道:“现在……我以契丹族众神的名义宣布……你们二人……结为夫妻,此生患难与共,永不分离!”
第118章 春梦
我的心蓦然沉了下去,望着祭坛上幽幽燃烧的圣火,仿佛那就是地狱的磷火。
“轩辕骏图……这个玩笑开得未免也太大了吧。”我挣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冲下祭坛,头脑中一片空白。
等了那么久,等来的却是嫁为人妇,可笑!
我望着眼前的人,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往后几日,我果然一直高烧不退,轩辕骏图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就连族里的文书都一并搬了进来。
“怎么就不好呢?”他时常在我睡去时喃喃自语,见我醒来,又换上一副温和笑容,柔声问道:“今天感觉好点了没?”
我别开头,冷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去同族中长老们议事吗?”
轩辕骏图笑道:“我不是想多看你会儿的,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要带你去战场上看我们契丹军大败女真军。”
我身形微微一滞,轩辕骏图搂住我,俯身贴于我耳畔,“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和女真族宣战了,就在三天之后,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轩辕骏图的吻落在额头,轻轻浅浅,却似化不开的墨迹。
他起身摸摸我的头,将被子掖好,“好了,你休息吧,我该走了。”
“你……不要走。”我探出手拉住他的袖子。
轩辕骏图回头,眼底滑过一丝欣喜,不确定地问:“燃儿,你叫我……别走?”
“没事,你去吧。”我把头扭向了里侧,淡淡地道。
空气中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轩辕骏图的。
轩辕骏图走后,门口的那道目光立刻跟了进来。
李医官挥退了室内的婢女,把药碗端给了我,我接过碗,褐色的汁液冒着股苦草味,我仰头全数饮下。浑身顿时热涨起来,李医官乘机扑过来将我按倒在床头。
“为了让你更加配合我,我在刚才的药里放了些催情散。”
“你……”我蓦然睁大了眼睛,身体的温度急剧上升,喉咙说不出的干涩。
“你不就是想装的病怏怏的好让王怜惜你吗?”
“唔……啊……”
我使劲咬着床单,一股热流在身体内横冲直撞,仿佛已经被撕裂成了好几块。
这时,我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他回来了吗?好吧,就让他看到这一切吧。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心中陡然升起,我攀上李医官的脖子,眼神迷离地望着那双燃烧的眸子,所有的希望都摧毁在其中。
“王……王妃在里面休息,李医官吩咐过不要让任何人打搅。”
李医官突然仍开我跳下床,我躬身卧在床上,冷冷地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轩辕骏图,一丝心痛滑过心头,表现在脸上的却是木然地笑。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轩辕骏图怒喝道,一把抓起衣冠不整的李医官将他狠狠甩开。
李医官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直哆嗦,“王,老臣方才正要为王妃换药,孰料他竟然主动勾引老臣。”
“胡说,这怎么可能!”轩辕骏图眼冒红星,暴怒地将李医官一脚踢出好远,撞在了门槛上。
李医官被撞得头破血流,在地上滚了几滚,立刻爬到轩辕骏图脚边,磕头如捣蒜,“王,您要开恩啊,老臣说的句句是实话,老臣家族世代为医,对先王和王都忠心耿耿,您要相信老臣呐!”忽然抬起头指向我,“他……王妃要求老臣为他配制一剂禁药,老臣不肯,他就妄图用美色勾引,老臣一时把持不住才做出这种糊涂事,王,请您明察啊!”
轩辕骏图身体一颤,把脸转向了我。他怔了许久,俯视着脚边的李医官,缓缓问道:“药?什么药?”
“沸阳散。”李医官忙不迭地回答道:“此乃至阳至炎之物,服用之人必将体温上升,高烧不退。”
室内的空气都凝结了,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轩辕骏图转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我冷冷地注视他,眸中无水无波,然后麻木地撇开头,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陡然间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心底有一处地方被捅破了,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蜡油一般地凝固在地板上。
“燃儿,你告诉我……”轩辕骏图终于艰难地开口道:“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
我抬眸,理了理不整的衣冠,平静地望着他,“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他说说每一句都是实话。”
“你!”轩辕骏图猛地拎起我的衣冠,狂吼道:“为什么要骗我?我待你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背着我做这种事情?你……”
仿佛看到了清月的影子,同样都是自负的男人。
我淡淡地道:“你待我好是你的事,难道我就一定要同样地回报给你吗?我的身体是我的,我有支配它的权利,让它病,让它痛都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轩辕骏图扬手“啪!”地一记落在我脸上,我伏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
他突然咆哮道:“来人!侍卫!”
侍卫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冲进来,看到这幅景象,纷纷低下了头。
轩辕骏图指着地上哆嗦地李医官,命令道:“把他给我拖出去,五马分尸!喂巨蟒!抄满门!灭九族!”
“是!”
李医官给侍卫架了出去,室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轩辕骏图怔在原地,看着我拭去嘴边的血,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并没有说一句话。
帘外风又起,尘沙浮动,西北干燥的气候我始终没有习惯。
我捂着嘴,重重地咳嗽起来。
轩辕骏图走到面前,蹲下身子,拉起我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着,“燃儿,你知道吗?你病的十多天里,我有多担心,我一夜都没睡好,生怕你半夜又咳嗽,只有这样守着你,望着你,我才安心……你一定不知道。”
我移开视线,眼睛却有些模糊。
为什么我一生都要承受这样的爱,他们都给的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而今心也死了,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我只有冷冷地面对这一切,麻木地看淡这一切。
这一生,都不再奢望感情。
他的那双燃烧着太阳光芒的眼睛,我又如何会不知,在每一个深夜里,就算是睡梦中,也仍能觉察到身旁火一样的眼睛正在看着我。但是,知道,那又如何?
“我知道清月和火莲在你心中的地位,我也愿意接受和谅解你的过去,我不让你在我面前提起他们,是我的错。或许,我这一辈子都无法代替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在你心中的位置。”他黯然起身,坐于床沿,“但是,没关系,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边,我不会计较你的过去。可是今天,当我亲眼目睹这一切时,你知道我有多气愤吗?”
轩辕骏图的声音兀然拔高,用力捏紧了我的手,“你一定也不知道,早上,当你拉着我的手不愿我离开时,我有多欣喜,我以为终于肯接受我了。到了现在,你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甚至还不如一个医官!”
暮销魂曾说过,我的眼泪和同情会害人。
我紧闭了双眼,将最后一滴泪挤干。
忽然手上一阵剧痛,我仿佛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一丝痛苦地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旋即又变成麻木。
我睁开眼,淡淡地道:“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愿意那是你的事,你也没有要求我回报你,你现在为何要拿出来指责我?”
感觉到他的手又是一阵用力,他的眼睛在刹那间痛苦地闭了一下,声音破碎而悲伤,“是与你无关,可是,我爱你啊,燃儿,我爱你爱得快要发疯,你却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你狠,你够狠,你明知道我同样会心痛的发疯,到现在,你还要说出这种无情无义的话!”
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都如此清晰有力,却充满着悲愤。我缓缓地举起另一只手,将他的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刚才被他握住的手已经变了形,骨节碎裂,渗出丝丝鲜血。
我看着眼前这只手,恍惚地笑了,将他举到轩辕骏图面前,缓慢而坚定地道:“这就是你爱我的证明。”
轩辕骏图望着慢慢变得血淋的手,猛地一震,呼吸变得沉重,他忽然张开手臂将我紧抱在怀,气息狂乱而执迷。
“我在你身边,你可以占有我,凌辱我,对我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你还有什么不满?”
“不,不够……”他把我紧紧箍住,沉声道:“我想要的是……你爱上我。”
我好不容易憋出一丝苦笑,“爱是不能分割成很多分,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爱的是别人,又何必强人所难。”
轩辕骏图的手在我的发间来回抚摸,狂躁道:“燃儿,就算是分享也好,只要你心里有我,快说,你爱我,爱我……”
他的手在我身上肆意地抚摸,气息变得急躁。
我闭上了眼睛,默默接受这一切,只当,是一场梦,如当初一般的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9章 自残
薄薄的日光似轻烟,笼罩在身上,冷而干燥。我拢了拢头发,强支起身子下床,扶着床帷来到镜前,镜中的人面容消瘦,脸色惨白,嘴角挂一抹麻木的媚笑。
是不是人都喜欢这般妖娆的鬼?我不禁哑然失笑。
头发凌乱地伏于肩头,伸手想要拿起梳妆台上的角梳,却发现骨裂的手已经没有半分力气。
“不要动。”轩辕骏图拉住我的手腕制止道,“你的手还没有痊愈不要动,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就可以了,不要自己动手。”说着示意身旁的侍女为我梳妆。
拔下银簪,蓬乱的头发不知不觉已长及腰间,散发着熟悉而陌生的香。
“不要挽起来了,这样放着就好。”轩辕骏图道。
侍女退下了。
轩辕骏图走到我身侧,将头轻轻侧过来靠向我,“手还疼不疼了,昨晚是我不好,弄疼你了。”
我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他对我的冷漠似乎不以为意,拉起我的手柔声道:“快点好起来吧,那样我才能安心带兵出征。”
我微微一愣,将手缩回,侧过脸,直视着他。
“对了。”轩辕骏图的眼中闪过一抹犀利,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完颜烈已经接受我的宣战,十万兵力已齐集在郊外,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便向女真族进发。”
“你为什么要这么快?”我嘴唇颤抖地道。
本以为那天只是他一时气急才说出的冲动话,却不想他竟动真格了。
两个部落现今实力悬殊,若是斗气来,女真族必败。我不明白完颜烈这回为何要硬碰硬,但若契丹族吞并了女真族,实力必然大大提升,到时必定对中原构成威胁。
轩辕骏图似乎很满意我脸上的波动,“为什么,因为我嫉妒,我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完颜烈,你是我的东西,他怎么可以擅动!”
“我不是你的东西。”我淡淡地道,“完颜烈也没有碰过我。”
“女真使者代表的就是女真族,完颜烈把镯子带在你手上就是有非分之心!”轩辕骏图怒道。
我冷笑一声,并不想再刺激他。
轩辕骏图突然抓起我的手腕,眼光森然道:“我会让你亲眼见到女真族毁在我手里的。”
他的眸中充满浓浓的恨火,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狼。
疯了,他真的疯了。
我该高兴还是悲哀?
“你身为一族之王,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这一点可笑的理由妄动干戈,置将士的性命于不顾,百姓的疾苦于不见,你的一句话会给族人带来多大的痛苦,你有想过吗?”我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话,我想这是我来之后对轩辕骏图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他显然有些惊讶,冷哼一声,道:“真难得,你也会为我考虑这么多,如果我今天攻打的不是女真族,而是庐陵王的军队,恐怕你一句话也不会对我说,你只会笑我自不量力。”他的眸中一瞬即逝的苦涩,目光却柔了下来,“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是一个爱你的男人,为了爱你,我可以动用我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来做任何傻事、蠢事,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不会在意。”
我抿紧了唇,起身默默走到帘帐前,伸手掀开,日光争相簇拥而入。
“燃儿……你要去哪里?”
我回过头,轩辕骏图殷殷望着我。
日光有些刺目,我抬起变形的手,一拳狠狠击在了梁柱上,身体剧烈地一晃,手上传来雷击的感觉,痛到了极点,也便麻木了。身体慢慢瘫软在了地上,看着鲜血从指缝间渗出,蜿蜿蜒蜒似凝脂。
轩辕骏图扑上来,握住我受伤的手放在怀里,很快他胸前便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为什么你……来人,快传医官!”轩辕骏图发疯似的吼道。
医官们匆匆赶来,慌慌忙忙地为我处理伤情,周身散发着浓重的药味。我早已习惯了这个味道,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最能带给我快感和恐惧。我始终是懦弱的,不敢面对死亡,却又如此奢望解脱。
有时间,我也想,只要我爱上了轩辕骏图,只要我像忠爱清月一样接受他霸道的温柔,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可是,我再也做不到,我的心再也做不到。即使身体被不同的人占有很多次,我依然感觉陌生,如今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那个魔头在我心里烙下的印,最初的那双赤红的眼睛依旧牢牢地记在心里。
我一直昏睡到了晚上,薄被透着些微凉,帘帐的一角在夜风中微微掀起。
轩辕骏图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处,便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到外面去看看。”
他犹豫了一下,给我披上件外套,搀着我下了床。
外面的月色很清朗,夜幕中缀着几点繁星,塞外的天地显得格外辽阔。我执意要在一处低矮的山丘上坐下来。
“等一下。”轩辕骏图说着,便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晚上露寒,别冻着了。”
我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你刚刚不是说过,我的伤不好你就不能安心攻打女真了对吗?”
轩辕骏图闻言,手上动作一滞,几乎站不住脚,他直起身,嘴边浮现一抹悲怆的笑,颤颤地指着我道:“你……原来你为了她可以不惜残害自己的身体,若是你能把对他的好分给我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会,我也会……”
“轩辕骏图,你应该明白,不管你为我做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我冷冷打断他的话。
凄凄零零的残月挂在天际,似一抹妩媚而空洞的笑。曾经,那个人的笑容也是如此美,美得让人心疼、心碎。然而,它始终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美。
“传令官!”
“在!”门口急急进来的传令官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懂得察言观色的他从没见过王如此生气,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吩咐下去,三军听令,明日午时出兵,不得有误!”
“是!”传令官瑟瑟地退下了,提袖子直抹汗。原本十万大军驻守营地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女真族,压压他们的气焰,结果居然真的要开战了。
当然,我军取胜不在话下,可是如此一来,野心也就暴露了。王继位以来,亲兵打仗无数,将契丹族的区域扩张到了原来的两倍多。但百姓怨声载道,连年灾难不断战事不断,始终没有求得一个安稳和睦的家。
“你是在作茧自缚。”冷气从我嘴里幽幽地吐出,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轩辕骏图转过头看向我,笑出了声,却是涩涩的,“作茧自缚……哈哈哈哈……你说得对,我是在作茧自缚,是我自作多情,哈哈哈……”他的声音陡然低靡,“直至最后一刻,我还想着,如果你能说一次‘爱我’就取消此次出征,可是,你太过分了,太让我失望抓狂了!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样对你了。”
我犹豫了一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爱你。”
轩辕骏图一震,恨恨地道:“你……撒谎!你在撒谎!”
我抿着唇,终于平静了下来,望一眼天上的那轮明月,把那只看不出形状的手举到他面前,淡淡地道:“我这只手也许以后就这样废了,如果你真的不在乎的话那就去吧。”
“你狠,你够狠!你以为我不敢那样对你吗?”
他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愤然道:“我已经忍让再三了,既然你连一个小角落都不肯让出来给我,既然你永远都不可能爱上我,还不如让我永远都不能见到你。”
“呃……”我瞪大了眼睛,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双手用力挣扎想要掰开他的钳制。
一抹狠绝滑过轩辕骏图的眼底,却在我合眸的瞬间,脖颈上的钳制消失了,新鲜的空气涌入口腔,我大口大口地喘息。一旁的轩辕骏图冷眼看着我,“总算知道怕了,看来还不是无药可救。”
“唔……”未等我开口,他便用唇堵住了我的口,舌头卷入我的口腔肆意缠绵、掠夺,霸道的气息将我整个人包围住。仿佛真的看到了清月的影子,隐忍了太久的泪终于溢出眼眶。
轩辕骏图放开了我,用舌头舔去我脸颊上的泪,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片落在水中的花瓣。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亦是悲哀和孤独的。
“你又为何如此执迷不悟,我一直不相信命运,总是想要妄图改变命运,可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了一条路,无论你改变了多少,最终还是回归原位。我们的命运之线注定无法纠结在一切,你这又是何苦呢?”
女祭司的那双眼眸出现在脑海中,那不是哀怨亦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绝望。
轩辕骏图走近了我,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喃喃自语着:“就算不能扭转命运,我也不会轻易放弃你,我不想离开你,一时一刻也不愿意,因为只要我一放手你就会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我要带你一起去,让你亲眼见证我对女真族的惩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0章 战火
黄沙吹拂在眼前,朦胧似隔了层帘幕。十万大军已经渐渐远去,尘沙飘摇起伏。
“咳咳咳……”
“王妃,您快到营帐里休息吧,病重了就不好了。”婢女跪倒地上恳求道。
我看了一眼那个伶俐的丫鬟,知道轩辕骏图回来她又要不好交代。我放下掩嘴的手,藏进衣袖,掌心有些许黏稠。
下了烽火台,进入营帐,隔了很远依然能听见外面的擂鼓声,战马的嘶鸣,将士们的呐喊,军队的号角响彻长空。
战争终于开始了,我甚至连最后一刻都还想着如果我能跪下来求轩辕骏图,或许他会答应我。但是我不能,这是另一场战争,我与他之间的战争,我不能输。
我躺在榻上,疲倦地合上了眼睛,嘴角边不知不觉已滑出一丝血腥。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隐隐感觉到有人靠近,轻轻为我檫去嘴角的血。
睁开眼,看见轩辕骏图一身戎装,刚从马上下来的他满脸是津津的汗,他见我醒来,便关切地问:“刚才下人说你又咳出血了,你要好好休息啊,不要到处乱跑,我在外面打仗都担心你。”
婢女端来药碗,轩辕骏图接过来,柔声哄道:“来,快把药喝了。”
瞬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我皱着眉,手颤颤地接过药碗,猛地将他摔在地上。
褐色的汤汁倾洒在地上,室内顿时药味弥漫。
轩辕骏图身子一僵,与我无言相对,忽然站起来,挥手喝道:“来人,把今天的战俘带上来。”
“是,王!”将士领命而去。
远远望见,沙丘之下跪了一地女真族的战俘,低着头,手被反扣在背后,其中不乏有年老的将领,长长的一排竟望不到头。
轩辕骏图向前方一指,傲然道:“女真族根本就不是契丹族的对手!”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身旁的我,突然一声令下,“今天首战告捷,现在我要用女真族的血来祭天,预祝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眼前刀光一闪而过,眨眼功夫,一颗颗头颅早已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尘沙,眼前无尽苍茫。
我的心陡然一痛,那一刀一刀仿佛都割在自己心上。这是生平第一次,那么多人因为我而死。
“这就是你不爱我的代价。”轩辕骏图冷冷地道。
我一步步艰难地迈出去,原来大地的颜色也可以如此艳丽,令人悚然。
一颗头颅滚到了我的脚下,我俯视下去,脑中一片空白,木然地俯下身去,手刚伸出去就被轩辕骏图拉住,“燃儿,别碰那脏东西。”
神情恍惚地回到营帐,轩辕骏图以为我是受到了惊吓,面上立刻露出悔色,“燃儿,是我不好,明天不会再让你去看斩战俘了。”
我疲倦地躺回榻上,道:“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的。”
轩辕骏图道:“好,你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我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
室内一片沉寂,只有外面的风还在呼啸迂回,敏感地觉察到有人靠近,睁开眼,却见一婢女战战兢兢地跪倒在榻前。
我茫然望着她,“你在做什么啊?”
“王妃,奴婢有一物要代人转交给你。”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却依旧吐字清晰。
“何物?”我不禁对这个看似普通的小丫鬟多望了几眼,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余光瞥见封面的黑色墨迹,心下一惊,颤声道:“这是何人让你转交给我的?”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道:“一个战俘。”
我的心一颤,接过信来看,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上面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眼睛久久徘徊在信尾的署名上。
曾经如此期盼的人,为何在我希望时给予我绝望,在我绝望时又让我重新燃起希望。
阅毕,我下了床,缓缓走到墙角边的火炉旁,蹲下来,将信纸连同信封一起扔进火里。眼中火光蹿起,寂寞如烟花,转眼,雪白的信纸已化成灰烬。
“来人!”我起身唤道。
侍卫急急地从外面赶来。
小丫鬟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从第一眼见,我就知道她不是契丹族的人,还有刚才那颗头颅,分明就是那天在关口客栈里说要救我的人。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清月的人一直潜伏在我身边,我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吧?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我闭上眼,黯然转身背向外面,艰涩地从口中挤出两个字:“处死。”
“是,王妃。”侍卫将那个小丫鬟拖了下去。
又一个生命毁在我手上,我的这双手已经沾过太多人的鲜血,心底的某一处开始泛起异样的变化。
边塞的风拂过脸颊,吹乱了发丝,身后有人轻轻为我披上外衣,“天冷了,不要到处乱跑,小心着凉了。”
我转过脸,视线与他相交。我甚至忘记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风吹在脸上,生疼,生疼。
“怎么了?你想对我说什么?”轩辕骏图关切地问道。
我望着他,缓缓开口:“轩辕骏图,我以东方家族的名义起誓,此生都留在你身边,做你的王妃,永远……不会离开你!”
“你说的是真的?”轩辕骏图不相信地望着我,二话没说将我搂进怀里,怜惜地道:“你怎么突然对我说这样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伏在他胸前开始抽泣,任凭他怎么劝都不说话。轩辕骏图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声音软了下来:“想哭就哭吧,哭过了就过去了,你是我的王妃,你将此生献于我,我必将好好待你,即使你心里没有我,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坚强面对。”
如此熟悉的话,我听了心中一酸,不想轩辕骏图突然将我拉到一旁,侧身躲在树后。
只见一人出来,穿着一身契丹族将军的服装,正鬼鬼祟祟地向四处张望。
过了不就,不知从何处冒出个人影,黑衣蒙面,从这个角度望去,刚好可以看到他的背影。
轩辕骏图的眉头突然蹙紧,胸前气息起伏,眼神犀利地盯着那个黑衣人。
我暗暗为那位将军捏了一把汗,这样的场面,凭谁都能猜出几分。
将军见了黑衣人,慌忙俯首跪地,语气恭敬地道:“白虎大人,小的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将东西运至制定地方。”
“很好。”黑衣人淡淡地道。
“请问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小的一定尽力办到。”将军兴奋地道。
“暂时没有,你只要管好自己的脑袋就可以了。”
黑衣人转身,一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望着那个戎装的背影,我不禁感叹。白天还是战场上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英雄,不想竟会做出这种出卖族人的事。
一丝冷笑从轩辕骏图的口中逸出,“他曾是我最忠实的将领,如今身居大将军之职。”
我惊愕地望着他,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悲哀,还是他早已料到。
早听说过契丹族的勇士个个勇武忠诚,那也只是勇士,他们凭着忠诚和善战一步步爬上高位。只因他们的王过于器重,给予他们太多。一旦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离最高点仅一步之遥,而在这中间有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此刻,若是可以凭借第三方的力量跨越这座大山,谁不欣然而往?
答案是肯定的。轩辕骏图这座大山在连年的战争之后,已让族人和将士感到厌倦和安稳难求。
轩辕骏图没有再说什么,扶着我回到军营。
将士们正在欢庆胜利,我和轩辕骏图一出现,就被他们堵在中间,硬是逼着我与他喝交杯酒。
一名将军还抱怨着没有喝到喜酒。
轩辕骏图连声歉意道,“战事来得紧急,回去一定每个人都补一杯。”
我略一惊讶,难道战事不是他先挑起的?
“回去怎么成,趁着大伙儿高兴,今儿个就给我们每人敬一杯吧!”喝得醉醺醺的胡将军笑着吼道,只见他面色通红,全然一副醉态。一旁的军士便取笑他,“都喝成这样还讨酒喝,恐怕喝了这杯,回去媳妇就不让你进家门了。”
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只有胡将军一副懵懂的样子,“哪有这个理儿,老婆爱面子呢。”
将士们笑得更欢,不知是谁说道:“看来老胡是个怕老婆的,没准儿成天回家跪搓衣板、睡吊床。”
“哈哈哈哈……”
轩辕骏图平日里一副严肃的样子,与将士们却能随意嬉笑、调侃。
人群之中,我看到了刚才那名将军,他似乎是从外面刚刚回来的,走到我们中间,笑骂了几句。
“郭将军巡逻辛苦了,本王敬你一杯。”轩辕骏图道。
他畅快地接过酒杯,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自然。两只酒杯碰撞在一起,仿佛是亲密无间的老友,相互默契地对视一眼,仰起头一饮而尽。
“多谢王关心,这杯末将敬您。”
又满上了一杯,望着杯中晃荡的酒液,各自的脸上荡起不为人知的笑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1章 故人
“下一战必定把女真族打得片甲不留。”郭将军放下酒杯,豪言道。
轩辕骏图含笑不语,一口饮下杯中的酒。
棋子可以正着走,亦可以反着走,关键是看下棋人的水平。
我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纷乱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前方连连传来捷报,轩辕骏图也越来越忙,经常与将士们议事议到深夜,将士们走了,对面营帐的灯还亮着,他一个人在里面继续研究。
帘外风瑟瑟,桌上的灯火颤抖着,灯盏摇摇晃晃,一阵狂风掀帘涌入,灯火被熄灭了,眼前陡然间一片漆黑。
黑暗中,一只手将我拉住,向下一带,我跌跌撞撞地冲进一个陌生的怀抱,那人顺势捂住了我的嘴,手臂牢牢将我扣住,不给我任何反抗的余地。
“唔……”
“公子别慌,西面是白虎组的领地,是清月宫主派属下来救您的。”
蓦地,我的心一沉,何必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趁他松懈一时,我用手肘猛地耸了他的下巴,他未料到,一个踉跄竟然松了手。
我望着他,目光泠泠,“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他来我也不会。”
黑衣人身形一滞,正要上前,却被身后一个声音制住。
“住手。”
一丝冷意在心头扩散……
黑暗中只看得出一个高大的轮廓,不知颜色的风氅在夜风中静静飘摇,整个人周围笼罩了一层阴郁和落寞,令人望而生畏。
他缓缓走到月光下,明眸灿若星辰,却看不出一丝感情,头发几乎长到了膝盖,随风荡漾。
我几乎认不出来,心中酸涩无比。
“属下参见宫主。”黑衣人跪倒在地。
他没有看他一眼,径自越过黑衣人,目光注视着我,脸上没有一点情绪。这才是他,那轮高高在上的皎洁的月,天生的冰冷、孤傲,如神凿的雕塑,不为任何事物牵动感情。
他一步步地向我靠近,心越乱,没等他开口,我便道:“尊驾光临,有失远迎,是我与夫君的过错。”
“啪!”他扬起手,一掌将我打落在地,语气淡然,“你的夫君,不出十日必亡。”
“你说什么?”我惊得一时忘记了疼痛,轻飘飘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仿佛他就是操控命运的死神,别人都是他掌心里的卑微的蝼蚁。一些褐色粉末从他手掌里漏下来,还没着地就与尘埃一起随风飘走。
身体温度陡然下降,我看了看手腕上,空无一物,那串火龙珠早已不知去向。
“你……”物品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这是你们订婚之物,现在我将它毁了,你们的婚约也就从此取消,你依旧是我的人,这是上天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从袖中掏出一支簪子,将我头上的玉簪拔下,重新换上,冷冷地道:“这只簪子,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它,你以为埋进了沙漠我就找不到了吗?”
我一怔,心底的痛和苦被他一一揭开,我的行动和思想他都了如指掌。
“回去吧。”他忽然幽幽叹气,眼底真似有落寞和凄凉,好让我相信这段时间他是牵挂我的。
我一时无语,心中愤懑和委屈一并说了出来,“你以为一句话就能让我重新回到你身边吗,当初放我来的是你,现在让我回去的也是你,如果你认为这盘棋稳操胜券的话就去利用其他人,抱歉,我累了,实在玩不起了。你也可以一句话结果了我的性命,我杀你两名潜伏应该能抵这样的罪吧,我不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望着他阴晴不定的眸子,心中有几分畅快,但更多的是悲哀。
“抱怨够了吗?”清月听完,淡淡地道。
“还有呢!”我冲着他吼道,丝毫没有发现此刻的自己是一个典型的怨妇形象,“既然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手,为什么在我……”我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受辱”二字,“为何能你眼睁睁看着我,直到他娶了我,也没有任何举动。在我极度痛苦和无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其实我本不该将怨愤全都撒在他身上,因为是我自己太懦弱,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保护自己。然而,此刻,我却像个泼妇一般不讲道理,还振振有词。
“没有了吗?”他问道。
“暂时这么多。”我看也不看他一眼,更没有发现地上的黑衣人已经挺身跃出。
后来,我从一个潜伏口中得知,原来这里并不只有清月宫的埋伏,个股势力相互牵制着,若是一方露出马脚,其余几方便会一起夹击他。这便是他见死不救的理由。
当然清月什么都没有解释,他也不需要解释,任何事情都可以用强制的手段解决。
“没有了就跟我回去吧。”他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不,我不回去。”我挣扎着,却被他牢牢钳制,只听他柔声道:“燃儿,不要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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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吹的实在撑不下去了,今天就写到这里,先把字数站着,明早5点爬起来补更,亲们实在抱歉了!下面还是小莲以前写文的文,先顶一下。
晶莹剔透的水晶里映出皇后憔悴的面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丈夫了。寂寞的皇宫里传来寂寞的脚步声,近了,近了,那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容颜,她挎着一个篮子走到皇后身边轻轻地说:“娘娘,该吃火果了。”幻想王国里有一习俗,新娘在嫁人49天后就必须吞下5颗火果,这样,生下地孩子就能拥有火的力量。皇后转过身用手拭干眼泪,然后接过篮子。把火果一颗一颗吞下。
“王,幻灭已经将我们的兵力贡给线切断了,而且我方大部分军队都已体力不支。”第一军团统领风雪从麒麟上下来,很显然他已身受重伤,国王立刻上前搀扶,待风雪坐下后,他一声令下:“准备出战!”
无数麒麟,无数幻想将士在国王的带领下向战场杀去。
刀光剑影,那是骑士们的天下,水火交融,整个世界似乎只有红与蓝两种颜色,残酷的厮杀,空气中充满着血腥的滋味,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宿命,他们败了。
“他们很快就会杀向皇宫的,你快去把皇后接走!”国王将自己的火色麒麟猛力一拍,它载着风雪向皇宫冲去。最后,他倒下了,一道蓝光穿过他的胸膛,结束了他的生命。“蓝色……”他永远不会忘记这种颜色。
“皇后,快走吧,我们败了。”浑身是血的风雪从麒麟上倒下来,他要完成国王交给他最后的任务。
“哥哥,你先去包扎一下吧。”
“已经来不及了,可雪,听哥的话快走吧!”
“不,我要去战场上看看龙神怎么样了!”
“你不能去,那边很危险的。你去了必死无疑!”
“就算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而且如果他们攻进来了我们就退缩的话……”
“对不起了,妹妹。”
风雪用剑背将她打昏后,把她抱上麒麟,又是奋力一拍,向天边跑去,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红色是幻想帝国的象征,只要太阳还在,红光未灭,那么这个王国就不会败落。
“阳光快要灭了。”古老的石碑感叹道。
“要灭亡了吗?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我们的王国?”
“只有龙神!”
“可是,他……”
“他已经死了,但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复活。”
“什么办法?”
“找到他的轮回。”
“他的轮回在哪里?”
“在幻灭帝国,他已经是蓝血人了。”
“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他。”
“去吧。”石碑用最后的声音呼唤道。
精疲力尽的麒麟带着可雪跑道半路就倒下了,她只能用双脚走向幻灭,他们会接纳一个敌人吗?幻想和幻灭向来是死对头,难道她的希望真的要幻灭?
五天五夜后,她终于来到了没有红色的冰封世界,幻灭帝国。刺眼的蓝色几乎让她窒息。突然她听倒旁边有人在议论:“太子病的不轻啊。”“真的!?”“当然啦,国王在四处寻找名医治太子的病呢。”可雪心里一乐:我可以这样混进去。
她扮成大夫进入了太子的房间,突然看到一个人,她端着药进来,竟然就容颜,她从前的丫鬟!她怎么会来这里呢!?可雪的脑子里嗡嗡嗡的一下子乱了,容颜也似乎感到惊讶,但她并没有乱了方寸,她把药放在太子的床前,然后轻轻地走出去。“大夫,孩子地病怎么样了?”国王关切地问。“回陛下,并无大碍。”这是违心地话,其实刚才给他把脉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脉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也是一种欲望,一定要治好他。再次把脉,奇怪的是竟然又有脉搏了,她突然想起石碑上的预言:
轮回转世 死而复生
水火交融 光之奇迹
难道他……不会这么巧吧。“回陛下,太子已经没事了,只要休息一个时辰就好了。”
“真的,太好了,快来人啊赏金一千万两,并将可雪大夫封未幻灭最高御医留在宫里!”
“回陛下,我不要赏金,只要留在宫里就可以了。”
“随便你什么要求本王都答应你。”
一个时辰后,太子要带可雪在宫里转转,他再三请求,国王终于答应了。
“你的医术可真高明啊,父王为我请了那么多名医都治不好呢,你一来我就起死回生了,哈哈。”
那么爽朗的笑声,构起了她少年时的回忆,那时也是和太子在一起,只是在另一个王国。“你是谁啊?”“回太子,我是魏太医的女儿可雪。”“你几岁啦?”“回太子,我今年16岁。”“太子个鸟啊,叫我龙神就可以了。”“是,太子。”“日哦,你怎么这么笨。”“对不起,我知道了。”“你叫一声试试。”“龙神太子。”“中间应该加个符号啊。”“什么?”“没什么,对了你会捉蜻蜓吗?”“不会啊。”“走,跟我来,我教你啊.”“是。”没想到竟走到了今天。
“你在发什么呆啊?”太子的话打断了可雪的思绪。
“回太子,我只是看到这里的风景那么好,一时着迷了。”
“太子个鸟啊,叫我小浪就可以了。”
什么??竟然和他说同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他就是……
“是,太子。”怎么回事啊,自己竟然说了和当年一样的话。
“日哦,你怎么这么笨啊。”什么?什么?为什么他和他说的话一摸一样?
“对不起,我知道了。”
“你几岁了?”
“19岁。”
“你喜欢什么颜色?”
她想说红色,可在这里说这种颜色是犯法了,说不定还是死刑呢。
“我喜欢白色。”
“为什么不是蓝色,我最最最最喜欢蓝色了。”
“不,你不能喜欢蓝色!!”一时的激动她脑子里全都乱了。
“为什么,那是我们民族的象征啊,你说理由啊!”
“对不起。”可雪那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
“你怎么哭了?”
“没,没事,我想先去休息一下。”
“那好吧。”
她找到了容颜,容颜把一切都告诉了可雪,原来她是要来杀幻灭国王的,一直在找机会呢。“我已经找到龙神的转世了,可我不想告诉他,我不想再让他卷入残酷的战争了,我只希望他快快乐乐的生活着。”她又哭了,她知道自己的爱是自私的,她没有考虑到整个幻想帝国的兴衰,可是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血腥,看到死亡。“不,皇后,和平的代价必须是战争,王是为战争而生的,他又死于战争,现在他又怎么能只顾着自己享乐呢!?”“可是……”“别可是了,我们快去把一切告诉他吧,在红光未灭之时让他的灵魂复苏吧!”“好吧。”
“什么?你们在开玩笑吧!”
“这是真的!”
“你知道你们现在在说什么吗,是死罪!”
“那就让我来证明给你看吧!”
闪亮的匕首在皇后洁白的手上留下长长的一条口子,鲜红的血涌出来,滴在太子的手上。
“不,不!!!”他顿时感到天昏地暗,大地回旋,黑白混稀,头像列开来似的。
“是幻想的人,快抓住她们!”国王一声令下,无数精兵将可雪和容颜围住,压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
“今天下午15点处死!”
结束了,又是蓝光,结束了她们的生命。
“可雪!!”封印的记忆终于复苏了。
“龙神ぇ……太子”
“是我啊,你不能死!!”
……
仇恨,愤怒,痛苦,一切都写在他脸上。
一个骑士的生命到了极点,他要为他的亲人,为他的民族而战,他不可以逃避,绝不!!
血腥的战场上,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国家而战!
鲜血染红了他的脸庞,丝毫没有沾上一点蓝色。
胜利了,他胜利了,也失败了,从此再也没有幻想和幻灭两个曾经那么辉煌的国家。
第121章 故人(前一章传错了,这章免费给亲
“下一战必定把女真族打得片甲不留。”郭将军放下酒杯,豪言道。
轩辕骏图含笑不语,一口饮下杯中的酒。
棋子可以正着走,亦可以反着走,关键是看下棋人的水平。
我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纷乱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前方连连传来捷报,轩辕骏图也越来越忙,经常与将士们议事议到深夜,将士们走了,对面营帐的灯还亮着,他一个人在里面继续研究。
帘外风瑟瑟,桌上的灯火颤抖着,灯盏摇摇晃晃,一阵狂风掀帘涌入,灯火被熄灭了,眼前陡然间一片漆黑。
黑暗中,一只手将我拉住,向下一带,我跌跌撞撞地冲进一个陌生的怀抱,那人顺势捂住了我的嘴,手臂牢牢将我扣住,不给我任何反抗的余地。
“唔……”
“公子别慌,西面是白虎组的领地,是清月宫主派属下来救您的。”
蓦地,我的心一沉,何必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趁他松懈一时,我用手肘猛地耸了他的下巴,他未料到,一个踉跄竟然松了手。
我望着他,目光泠泠,“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他来我也不会。”
黑衣人身形一滞,正要上前,却被身后一个声音制住。
“住手。”
一丝冷意在心头扩散……
黑暗中只看得出一个高大的轮廓,不知颜色的风氅在夜风中静静飘摇,整个人周围笼罩了一层阴郁和落寞,令人望而生畏。
他缓缓走到月光下,明眸灿若星辰,却看不出一丝感情,头发几乎长到了膝盖,随风荡漾。
我几乎认不出来,心中酸涩无比。
“属下参见宫主。”黑衣人跪倒在地。
他没有看他一眼,径自越过黑衣人,目光注视着我,脸上没有一点情绪。这才是他,那轮高高在上的皎洁的月,天生的冰冷、孤傲,如神凿的雕塑,不为任何事物牵动感情。
他一步步地向我靠近,心越乱,没等他开口,我便道:“尊驾光临,有失远迎,是我与夫君的过错。”
“啪!”他扬起手,一掌将我打落在地,语气淡然,“你的夫君,不出十日必亡。”
“你说什么?”我惊得一时忘记了疼痛,轻飘飘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仿佛他就是操控命运的死神,别人都是他掌心里的卑微的蝼蚁。一些褐色粉末从他手掌里漏下来,还没着地就与尘埃一起随风飘走。
身体温度陡然下降,我看了看手腕上,空无一物,那串火龙珠早已不知去向。
“你……”物品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这是你们订婚之物,现在我将它毁了,你们的婚约也就从此取消,你依旧是我的人,这是上天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从袖中掏出一支簪子,将我头上的玉簪拔下,重新换上,冷冷地道:“这只簪子,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它,你以为埋进了沙漠我就找不到了吗?”
我一怔,心底的痛和苦被他一一揭开,我的行动和思想他都了如指掌。
“回去吧。”他忽然幽幽叹气,眼底真似有落寞和凄凉,好让我相信这段时间他是牵挂我的。
我一时无语,心中愤懑和委屈一并说了出来,“你以为一句话就能让我重新回到你身边吗,当初放我来的是你,现在让我回去的也是你,如果你认为这盘棋稳操胜券的话就去利用其他人,抱歉,我累了,实在玩不起了。你也可以一句话结果了我的性命,我杀你两名潜伏应该能抵这样的罪吧,我不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望着他阴晴不定的眸子,心中有几分畅快,但更多的是悲哀。
“抱怨够了吗?”清月听完,淡淡地道。
“还有呢!”我冲着他吼道,丝毫没有发现此刻的自己是一个典型的怨妇形象,“既然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手,为什么在我……”我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受辱”二字,“为何能你眼睁睁看着我,直到他娶了我,也没有任何举动。在我极度痛苦和无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其实我本不该将怨愤全都撒在他身上,因为是我自己太懦弱,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保护自己。然而,此刻,我却像个泼妇一般不讲道理,还振振有词。
“没有了吗?”他问道。
“暂时这么多。”我看也不看他一眼,更没有发现地上的黑衣人已经挺身跃出。
后来,我从一个潜伏口中得知,原来这里并不只有清月宫的埋伏,个股势力相互牵制着,若是一方露出马脚,其余几方便会一起夹击他。这便是他见死不救的理由。
当然清月什么都没有解释,他也不需要解释,任何事情都可以用强制的手段解决。
“没有了就跟我回去吧。”他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不,我不回去。”我挣扎着,却被他牢牢钳制,只听他柔声道:“燃儿,不要闹了。”
我愣了一下,却被他拦腰抱起,在我耳边低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恩?”
“你们谁也别想走!”外面火光闪耀,军士们拿着火把将我们团团围住,我抬起头,迎面正好对上轩辕骏图明暗不一的脸,我窘迫得有些不敢面对他,只听他问道:“你的手镯呢?”
“已经被我捏碎了。”清月代替我说道,“所以我宣布,你们的婚约取消。”
“清月宫主,若是你只想捣乱的话就请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们刀刃相见了。”
清月冷哼一声,“契丹王未免也太小材大用了,白虎,这里交给你就足够了。”
“是,宫主慢行!”白虎垂着头恭敬地道。
耳边是瑟瑟风声,嘶哑躁烈有如虎鸣,一阵回声传进耳朵里。
清月道:“把眼睛闭上,耳朵捂住。”
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白光从后面蹿到前面,所有火把全部熄灭。林间发出阵阵嘶吼声,黑暗中只露出几双眼睛,足以令人惊骇。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一道屏障将我们隔绝于世,连血腥厮杀的画面都隐藏在无边的夜幕中,再也无法透视。
突然,眼前刀光一闪,玻璃碎裂的声音,我愕然望着面前疯狂如魔的轩辕骏图,赤红的双眼,刀刃上全是血,另一只手拿着一颗老虎的首级,狠狠甩过来。
清月错身,不想发丝还是碰到了些,素爱干净的他立刻皱了皱眉。
“契丹王,我给你两秒钟时间,在我面前消失,不然可就别怪我连契丹神的情面都不讲。”
轩辕骏图没有丝毫退色,只殷殷望着我,伸出手问道:“你愿意随他走,还是跟我回去?”
我愕然,不想他让我做抉择。眼前这个强势的王,也会用如此哀求的眼神看我。
可是,我明白,无论我做出怎样的决定,清月都不会放开我。因为他是更加强势而又强大的人。
我在心里默念着,两秒钟的时间一晃就过,清月不容置喙地向前迈出脚步,那块屏障受到沉重的一击,已有几条裂缝,他也没有动手去抹平。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刀剑的撞击,白虎的咆哮,还有风声,或呜咽,或嘶鸣,或哀切,或悲壮。
“记住,这些人和动物都是因你而死!”心底有个声音冒出来提醒我。
“是他们自不量力,非要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冒出来。
“你纵然武功盖世,最终也逃不出神的诅咒,你的强大是踏着多少尸骸而来的。”
“任何事物都不是永久的,我只知道现在,你奈何不了我。”
“当初是谁丢下你不管的?现在又是谁强硬要把你带回?”
“我知道你心里爱的人还是我,两个月的相处岂能抵得上十四年的感情?”
“我只想问你,随他走,还是跟我回去?”
“我……”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脑海中满是隆隆隆的声音,我捂着快要炸开的头,停止吧,停止战争吧!
电光火石之际,清月闪身跃起,拂袖刮起的风将轩辕骏图带倒,他很快站了起来,挥舞着血刃,周身散发出火一般的光芒。
一时间感到无比刺目,我抬起手遮挡。清月身上月白色的光一瞬即逝,我的身体随之凉彻。
“神之光么,看来你是下定决心和我狠斗了。”清月淡淡地道,“可惜我没兴趣。”他看了看我道,“抱紧我。”
清月像一块冰寒的美玉,身体内的寒冷依旧没有消散,神之光?只一瞬就如此强大。望着周身火光照耀的轩辕骏图,炽热如火鸟。
苍穹滑过一声凄厉的鹤鸣,我的心陡然一窜,扯了扯清月的袖子恳求道:“回去吧,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为我流血了。”
清月望着咫尺之隔的轩辕骏图,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把头深深埋进清月的怀里,不想也不敢去看轩辕骏图此刻的表情,我知道这一生都无法回报他的感情。我的离开或许对于他和他的族人都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再为我牵绊。
第122章 相亲
十日之内,契丹族竟然与女真族连战了三场,契丹王轩辕骏图神勇异常,将女真族军队逼退四百里,几乎将他们打回老巢。
逃回来的士兵都说轩辕骏图周身火光照耀,杀人如麻,根本就不是人。四战之后,首席功臣郭直将军被斩首,理由竟然是嗜酒好赌,按照契丹族的规定,按战死厚葬,谥号“烈”,亲人家眷编为王亲,举族哀悼三天。
天朝闻到风声,派遣远在冀州的庐陵王三日之后讨伐契丹。
这个时候也只有传说中的神才与那个杀红了眼的魔有的一拼,而此刻,另一场战役已在悄然进行。
清月一早就去了左相府见悠离夜。想来我已很久没有去拜见师父了,师父神思超乎常人,行动诡秘异常,以前就只有远远敬重的份,直到现在对他仍有些畏惧。
回到家,爹娘拉着我问长问短,我瘦了一圈,他们也跟着瘦了一圈。
我问起姐姐,他们又开始叹气,那日,姐姐当真与我同时被劫走,只是中途被庐陵王的影卫救出,完颜烈直到不能与另一支队伍在关口汇合,便连夜逃离出城。姐姐现在仍在冀州,昨天来信说三日之后动身回京。
说到这里,两位老人的脸上才有一点欣慰,儿女的事情已经折磨了他们大半辈子,如今,都回到了身边,还不得安宁。
看着父亲过早花白的头发和母亲憔悴的容颜,心上像被狠狠抽了一鞭。
“都说官家的儿女好,人人都向往着做官、嫁入豪门,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可到那时又有几个真正快活。爹娘老了,该操的心也都操足了,是时候去享享清福了,现在就只盼着你们俩平平安安地过下去。”爹爹望着我,恳切地道。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爹爹是想告老还乡,便安慰道:“爹娘你们只管放心享福,我会替你们照顾好姐姐的。”
“傻孩子,你姐姐都嫁人了,自有夫家照顾着,我们是担心你呢。”娘亲眉目慈善,笑着似一朵金菊花。
“我……”我一时无言以对,支吾着想推脱却找不到理由。
爹娘只道我害羞,劝道:“别不好意思了,你都快二十三了,别人家像你这般的男孩儿不知都娶了多少妻妾,一个个粉嫩的娃儿在身旁转悠,多好玩啊。你还记得以前你爹爹请来要教你书的季先生吗?他的妹妹季兰倒是个不错的姑娘……”
“娘,现在天下四方动乱,正是最不安宁的时候,此事还是等过些时日再议吧。”
“好好,娘先不说了,你自己考虑一下吧,考虑好了可别忘了和我们说,别不好意思。”
我点头应允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想要清月那个魔头放过我那是不可能的,还好爹娘不知江湖中的事,不然一定会被我气死的,这件事必定不能传到他们耳朵里。
没等冰巧为我沏上茶,我就匆匆告辞了
隔了一日,娘亲以患病为由,又将我叫了回去。
我去探望了卧病在床的娘亲,容颜愈发憔悴,只有一双眼睛透出点生机。他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了很久,提到了病重,还有我的婚事。
为了哄娘开心,我就先答应下来了。
娘亲喜道:“既然如此,今日就与女孩儿见个面,聊聊天,看合不合意。”
看我一脸不情愿,爹便在一旁推波助澜,查探我的心事,“燃儿是不是心里早已有了人选,不知是哪家的漂亮姑娘,不妨说出来爹爹帮你参考参考。”
“不,不是漂亮姑娘。”说出口我就后悔莫及。
“不漂亮也没关系,只要人好就行,不知燃儿看中的到底是哪家?”
“哪家?我还没想到呢,这……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对了,娘,您的病大夫怎么说?”我推三阻四着,想要转移话题。
爹爹道:“你娘这病也是心病,长期操劳过度,又积郁成疾。”说着拉过娘亲的手轻叹。我心头一酸,爹娘虽然一生辛劳,风风雨雨过了那么多年,感情依旧那么好。这大概就是白沐风所说的,相遇若只如初见。
冰巧端上药来,爹爹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地喂娘喝,药味虽苦,却抵不上两人相濡以沫的甜蜜。
我正要起身离开,却被娘亲叫住,“燃儿,让冰巧领着你去先生家转转,你也好久没有读书习字了。”
“是,娘亲保重身体,孩儿改日再来看您。”
京城的街市分早、中、晚三段,上午是街市最繁忙的时刻。
冰巧望着周围林立的店铺,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高兴的像吃了蜜。硬是拉着我东逛西逛,说第一次见面要给人家姑娘买样信物,女子素喜这类东西,接受之后就等于把心交了出去,会一直等待,直到那个人娶她。
我听了连连摆手道:“我不送,那不是白白糟蹋了人家姑娘。”
冰巧笑道:“说不定就成了一段好姻缘,你感谢还来不及。”
我被她推着极不情愿地来到了一个小摊上,冰巧一眼就看中了一只小巧的耳坠,是两粒光滑水滴形珠子,上端只用一根银丝穿着,美观又大方。
小贩看我两一人一只捧在手心里看的欢,趁势推波助澜道:“公子好眼光啊,这可是宫里头娘娘们的新样式,送一对给姑娘戴保管她喜欢。”
“真的要送这个吗?”我转过脸问冰巧,“我可不指望人家姑娘腻上我,到时可就有苦头吃了。”
冰巧道:“怎么会,人家季姑娘知书达理,不会乱缠人的,送点东西表示一下诚意嘛。”
小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我轻轻一笑,付了钱正要走,却被冰巧拉住了,“哎,你还真是个呆子,你就这样给人家啊,总得包装一下吧。”
“哦,我倒忘了。”女人规矩还真多,我不禁感慨道。
拐了两条街,终于看到了季府的宅子,并不起眼,远离繁华喧闹的街市,周围有几座差不多大小的宅子,环境清雅却不冷僻。
冰巧上去扣了门,没多久,一个书童模样的清秀少年开了门。
我问道:“你家先生在吗?”
少年摇头道:“不好意思,先生一早就去学堂教书了,公子有事吗?”
“没……”不等我开口,冰巧抢先道:“先生不在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进去等吗?小姐应该在吧?麻烦你去通报一下,东方公子求见。”
少年点头,匆匆进去了。
我横了冰巧一眼,她笑着吐吐舌头。
“这么小就这般泼辣,小心以后没有男人敢要你。”看她一副得逞的样子,我便打趣她。
冰巧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委屈地道:“人家是为少爷你操心呢,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反倒骂我。”
“你这丫头真是越发伶俐了,以后我一定聘请你去当管家婆。”
“真的?那可就说好了,不许反悔。”冰巧睁着雪亮的大眼睛望着我,满心期待。
我不知道这丫头是真傻还是犯傻,听不出我在损她么?
这时,朱漆的大门开了,少年将我们领进门,院内环境清幽,和我想象中的相差无几。到了厅堂,身着粉色薄纱罗裙的女子盈盈坐于堂上,见了我们,便起身微微一福,“东方公子到来,季兰有失远迎。”
这女子算不上漂亮,平凡的五官生在她脸上,看起来十分舒服,没有世俗女子的脂粉气和铜臭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水墨清香。
对她的排斥感不禁少了几分。
我亦回礼道:“是我们突然造访,打扰了姑娘清净,还请见谅。”
季兰抬眸,笑容中一分不冷不热的疏离。她请我们先坐下喝茶,她的哥哥季尧一会儿便回来了。
喝着茶,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冰巧用眼神暗示我大胆向她表示好感,我只当作没看见,几次下来,冰巧被我气得干脆直瞪眼。
季兰姑娘看的书倒是不少,可惜我是个文盲,和她没共同语言。我猜爹娘定是早就相中了目标,不然怎么就专请季先生来教我。
“姑娘喜欢兰花么?”我问道。
“喜欢。”季兰淡淡笑,“兰花喜静,开得花又不太起眼,但是走进仔细闻,自有一股芳香令人心旷神怡。”
“季姑娘和我的一位朋友很相像,他也十分喜爱兰花。”
“这倒巧,想必是清雅之士,季兰定不能比。”
“季姑娘谦虚了,君子如兰,清新淡泊;女子如兰,不竞繁华。姑娘的才华和气质当真堪比兰花。”
“东方公子谬赞了。”季兰掩嘴,低眉浅笑,“公子可愿去看看我栽培的兰花吗?”
“当然愿意,在下荣幸。”
一旁快要瞌睡的冰巧听到季兰要与我出去共赏兰花,立刻喜得睡意全无。我暗笑着,天天看白沐风画兰花、题诗,总算还有点成效,不然我可是一句话也说不上,估计等到季先生回来,我们还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我知道季兰这样的深闺女子缺少的不过是一个能说话的人,当然,我们的距离也只能是淡如水的朋友,仅此而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3章 做媒
赏着兰花,只听外面的小厮来报,季先生回来了。
季尧一身教书先生的青布长衫,清瘦的身影踱至庭中,比上次见到的还要瘦。见我与他妹妹在赏兰花,疲倦的脸上显出淡淡的笑意。
“不知东方公子要来,学生失礼了。”
“哪里,先生多虑了,由于我个人的事,上次的教学耽搁了,今日特来向先生请教。”思来想去找不出比这更妥当的理由了,冰巧那丫头,刚才还对我挤眉弄眼的,见了季先生就立刻安分下来。
季尧道:“学生这里有几本书,要不公子拿回去看,不懂得我再指点一二,如何?”
我说:“如此甚好。”
中午,季尧兄妹再四挽留我们吃过午饭再走。季尧有事要与我谈,便将季兰支回了房间。
他谈及最多的不是古今诗词,而是他唯一的妹妹,两人从小相依为命,他既是兄长又是父亲,至今未娶妻,只怕娶了妻会对妹妹关心减少。如今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上门提亲的也不少,可一直找不到中意的,官宦人家的三妻四妾,去不过还不一定是正室,普通人家的又没有人品相当的。
“前不久,老夫人重病,学生去探望过一次,承蒙老夫人挂念,还问起我家兰儿好不好,刚才看公子与兰儿在庭院里赏花,倒真是让我感到欣慰。只不过学生家里清苦,只怕是高攀了。趁着今日,只想问问公子意向。”
不想季尧竟如此直截了当地问我,可见他真是急了。我抬眸看向冰巧,那丫头只顾低头猛吃,根本不理会我。
其实,刚才看到她那么喜爱兰花,我想起了白沐风,一个温文尔雅,一个知书达理,这两人配成一对,那才是完满。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道:“在下只是个草莽,恐怕与小姐没有共同语言,不知先生可闻知当年显赫一时的沐风堂堂主?”
“公子说的是白沐风白公子?”季尧愕然道。
“正是。”我微微一笑,又叹道:“只是时运不济,现在的沐风堂已经收归于清月宫,白公子是清月宫主的重要门客,他的前妻因制毒而被凌迟,不过白公子的人品和声誉在商场、江湖和官场上一直是被人称颂的。想必这些先生都有所耳闻。”
季尧道:“白堂主倒是极好,只是他与舍妹素不相识,况且论门庭和相貌,舍妹自然不能与他前妻相比。”
我笑道:“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一句话,一切随缘?”
季尧也笑。
我们又谈了会儿,等到离去时,才发现一桌子菜基本全都灌进了冰巧那只饿死鬼肚子里。
小丫头抬起头见我们都在看她,正要说话,却连连打了几个饱嗝。
我斜她一眼,“你前世没吃过饭,还是我家虐待你了?”
她满脸委屈地道:“你们光说话不吃菜,我还不是怕这一桌子好菜浪费嘛。”
季尧笑道:“冰巧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真的吗?哪里不同?”冰巧听了,白痴兮兮地问。
“这……”季尧想了一下道:“姑娘胃口好,脸色红润,身体健康。”
“呵呵,季先生一下就言中了冰巧的优点,冰巧自小到现在都没有生过病呢。”
“人家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我低声咕哝道。
“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像冰巧姑娘这般的,恐怕难求了,舍妹若是有冰巧姑娘一般健康和开朗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季尧感叹道。
冰巧这下更是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乐不可支。
吃过饭,我们告辞了季家兄妹,回去的路上,冰巧还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这丫头以前在娘亲身边拘束惯了,遇到我这般的半无赖倒是话一箩筐。
“完了……”她突然捂住嘴大叫,全然不顾周围人惊异的目光。
“什么完了?大街上你瞎嚷嚷什么啊。”我继续向前走,和这疯丫头在一起,我不是也要被看成异类了。
她快步追上来道:“耳坠没有送呢。”
我终于停了下来,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再大声些?”
“人家替你担心还不好。”又是一脸小媳妇受委屈的样子,我无语,却又不得不耐下心来解释道:“方才吃饭时我同季先生说了,我与小姐当真不合适,礼物送了只会让人家误会。”
“啊?你这么快就拒绝了?还是小姐生得不好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说了你也不懂。”面对这个满脑子为什么的小丫头,我有种抱走的冲动。
正在我们争执之时,前面突然有人大喊救命。女子跪下来抱住我的腿,哀求道:“公子救救我,他们要毒死雪依!雪依不要死啊,求你救救我吧!”
几个大汉来到我身前,便破口大骂道:“小婊子,看你往哪儿跑?还不跟我们乖乖回去见夫人。”
叫雪依的姑娘躲到我身后直颤抖。其中一个大汉正要过来拿人,我扬手喝道:“住手。”
“你说什么,小子?”大汉不屑地看着我。
“我说住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有本事的话就来和本大爷挑!”我亦轻蔑地看着他。这些家伙一看便知是衙门里的草包,只有一身肉和蛮力,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不禁看了看一旁吓得面如土色冰巧。
“你……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先把你打成残废,再把这娘们抓回去,兄弟们上!”大汉一声令下,其余的人一齐扑了上来。
我正要和他们动手,只见周身人影一闪,眨眼的瞬间,剑起头落。身边一下子多了五具尸体,而砍倒他们的人却不知所踪。
下手如此之快、狠、准,我已经猜到是清月宫的人,自从上次以外,清月已经在我身边安插了不少影士。那今天相亲的事,他岂不是也知道了。我一惊,幸好我没有送出礼物,不然让清月知道了指不定又会死多少人。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雪依的命是公子的,雪依以后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想怎样使唤就怎样使唤,雪依做什么都愿意。”她朝我盈盈一拜,美眸流转,说不出的娇柔。
我还在琢磨刚才的问题,听到她的话一时惊慌,连声摇手:“别别别,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如此。”
雪依的眼圈红了,“公子是嫌弃雪依是风尘女子,雪依粗活累活都能干的,只要公子能给雪依一块睡觉的地儿。”
话说我是最看不得女子哭的,一哭心就软了。抬眸之际,只见雪依身后若隐若现的黑影,我立刻高声道:“不!”
雪依茫然地看着我,见那黑影散去,我忙改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了,那些人为什么追你?”
雪依道:“我与姐姐雨依本是凤楼的舞姬,常大人贪恋美色,先后将我们娶回家,不料二夫人心肠狠毒,嫉妒我和姐姐得宠,就在食物中下毒,姐姐已经……”说到这儿,又抽泣起来,冰巧拉着她的手劝慰着。
“常夫人也不管吗?”我问道。
“常夫人是个善人,整天在膳房里吃斋念佛,府里的事都由二夫人管。”
可惜了雨依,守了这么多年的贞操,最终也没能找到一个好归宿。活着如此痛苦,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冰巧,你带她回府找个轻便的差事给她做吧。”
“是。”看她心情也抑郁,估计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我回府探望了娘亲,便又赶回了清月宫。
走进白沐风的书房,他正立在窗前,白衣身影愈加清瘦。
他转过身,淡淡笑,“燃儿回来了。”
我心不由一疼,无论经历多少痛苦,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凿下多少印痕,他依旧是那个随和俊雅、温文如玉的人。可是,我知道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人,也只有他才能带给他真正的快乐。
“师父,你整天闷在屋里也怪无聊的,要不明天跟我出去走走吧,正好我也要去请教先生问题。”
白沐风道:“你去吧,我一个人看书作画也习惯了,反倒不习惯外面的喧嚣。”
我说:“有个一起看书作画的朋友就更不错了。”
白沐风一愣,笑道:“找个意趣相投的朋友谈何容易。”
我笑道:“我倒有一人,不知师父愿不愿意听。”
“但说无妨。”
“学堂教书先生季尧的妹妹季兰。”
“略有耳闻,我这里还有她画的春兰图。”白沐风从书柜上拿下一副卷轴打开,只见上面长叶纤纤、素雅清静的葱兰,寥寥数笔,已勾勒得惟妙惟肖。
“果真人如其名。”连我这个外行不得不赞叹。
白沐风卷起画轴,将它放回书柜。我趁他转身的时候把耳坠放进书桌的抽屉里。
“师父,要不明天我请季家兄妹一起来,正好我问先生问题,你和季兰姑娘切磋画艺,你看可好?”
白沐风没有说话,我只当他是默认了,便窃喜着出去了,没走几步,“砰”地一下撞到了一面“大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3章 惊举
“你去干什么了?”
“我……”
“相亲?还是做媒?”深邃的瞳仁闪着无机质的光芒,斜视下来,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呃……两样都是吧。”料想也骗不过他的耳朵,便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还是很有胆量的。”他语气随意地道,听在我耳朵里却是一阵闷雷,依照他以前看不顺眼就杀的性格不知这次又要累及到多少人。
我正要解释,他却甩下一句话,“晚上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你等等。”他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看我,问道:“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下,不放心地道:“你不会伤害他们吧?”
清月淡淡一笑,“那就要看你晚上的表现了。”
我舒了口气,目送那高大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内,感觉无比萧瑟。
傍晚的时候,我去书房找清月,远远看见有两个人从里面出来,其中一个的装束竟与我第一次见到完颜烈相差无几。难道清月还在和女真族人联系?
“你来了。”身旁人影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肩膀上一拍,我的思绪猛地被打断,丢了魂似的一惊,抬起头,一丝嘲讽的笑意从他脸上滑过,“怎么了,又想起谁了?”
“没,没有。”我说道,“对了,刚才那个是女真族的人,你还和女真族的人有联系?”
“恩。”清月直言道:“上次是我大意的,不过放心好了,这次绝对不会再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望着他冷傲的面容,我仿佛又见到了他背后的那片血海。
我心中一窒,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在利用女真族吗?”
清月道:“我说过轩辕骏图不出十日必死,女真族便是我下一步棋子,让完颜烈和轩辕骏图打得两败俱伤,就可以一举吞并他们,这一步必定要比你那姐夫走的早。”
“庐陵王不是去征讨契丹了吗?按理说他是近水,我们是远水,女真人和他联合还差不多,怎么偏偏跑这儿来找我们?难道是庐陵王狂妄自大,不肯与女真族联合?”
清月看着我目光幽深如玄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认为庐陵王这条大江的水完颜烈用着会安心吗?女真一隅小族能够在夹击中生存那么多年,其他族都被吞并了,唯独它没有,自然不是偶然。”
我赞同地点头,感觉一切都在清月的计划之中。
“我想不到的是,完颜烈在危急关头,居然会将你献给轩辕骏图以求一刻安宁。我原想的是,他会劫持东方寂夜。”
我笑道:“不是同样达到目的了吗,挑起了庐陵王和轩辕骏图之间的矛盾,而且又让契丹族与女真族撕破脸皮,你又可以左手渔翁之利。”我突然感到十分庆幸,被劫持的是我,而不是姐姐,我无法想象这些苦让姐姐一个人来承受,她一定会彻底崩溃的。
清月望着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拉着我的手臂,顺势向下一带,把我拉进了怀里。鬓间青丝落于前额,清香淡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伸出手想要推开他,他却像一座木雕纹丝不动,靠在他胸前还能听到他稳健的心跳声,我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主……清月,这里不好,会有人看见的。”
“我要让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唯一的爱人,不管是谁都无法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一惊,他不会要在这里宣布他的所有权吧。
他低下头,开始缠绵我的嘴唇,手迫不及待地解开我的扣子探了进去,两颗樱桃都被他抚摸得挺立起来,他兀然收紧了手指,第一声呻吟被他连呼吸一并夺了过去。
还好他给我留足了面子没有把我剥个精光,只是这个吻未免也太长了,就在我感觉他身下已经一触即发之时,清月将我拦腰抱起,大步走进房间。
没有任何预兆地撕开我的衣服,当我的身体接触到床单的时候,他的身体也随之贴上来。激烈的交缠,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感觉此刻拥抱的不是人,而是一件我生命不可失去的东西。
有时,爱很自私,自私到可以忘记年龄性别、父母亲朋和道德伦理,以为眼前的幸福坚不可摧,以为拥有了就不会再失去。
缠绵过后,我像软泥一般躺在清月的怀里,他俯下身吻了吻我的额头,“睡一会儿,等下就带你去见他。”
我含糊地应允了,突然身体又被他翻了过来,手掌摸到了我的臀部,我不由一颤,以为他还没有尽兴。
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轻笑道:“紧张什么,我只不过是想给你清理。”
破天荒的一句,我被雷到了,却只得乖乖趴在他腿上,等着另一样东西的侵入。
想着近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以前虽然我的身份府里人都已知道,每次完事之后我还是一个人偷偷跑去洗澡,这家伙更是人影也不见。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体贴了,我真有些受宠若惊。
“以后你是不是每次都这样?”我带着窃喜,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清月手上动作不停,迷惑地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一下子把头缩了回去。纳闷着这个高智商的家伙只有在对付别人的时候脑袋是通的。
“啊……”身后忽然一痛,我失声尖叫,清月忙柔声道:“怎么了,弄疼你了?”
我咬唇不语,只听他低声道:“我走神了,我刚才在想以后是不是每次都这样。”
我一怔,红着脸问道:“那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清月道,“我很想再来一次。”
在我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清月的手指拔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火热硕大的凶器,我的身体陡然一弹,背虾一样地弓起。
承受完了第二轮激情的抚慰,身体更加疲惫不堪,忘记他是如何给我清理的,只知道后来全身都被浸泡在了水里,有一只柔软的手在我身上游弋了个遍,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清月的脸越来越模糊,我揉了揉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却惊愕地发现,轩辕骏图愤怒地掐着我的脖子,满身是血,他瞪着我,口中重复着:“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背叛我?”
“不……不是的。”我拼命摇头,从他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生机,他赤红了双眼道:“我死也要拖着你走!”
“不,不要!”
“燃儿,是我。”
我睁开眼,还是清月的脸,没有变。
“我……刚才做噩梦了。”我疲惫地笑笑,他却搂住了我,喃喃地道:“都是我不好。”
我心中一恸,之前的怀疑和怨恨都烟消云散了,他还是我的主人,是这世上除爹娘以外最爱我的人。虽然这份爱重的让我无法呼吸,无数次地想要逃离,曾以为永远都受不起,永远都只是卑微地臣服,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似乎早已习惯了,习惯有他陪伴在身边,他在我心中既是神,又是不可替代的人。而火莲,他是我美好的初恋,我只能深埋在心底,祝愿和祈祷他平安幸福。
“没事的,你不必自责,都已经过去了。”我反过来安慰他,虽然素知他固执的性格。
清月道:“还记得我对你的承诺吗,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会带你游遍天下,然后去你一直想去的地方,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的心中涌起一阵感动,摇了摇头道:“不要再给我承诺了,只要能这样一直拥有就已经足够了。”
看着窗外天色已黑,我们换好衣服下了床,出门时,我问清月是什么人,他却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笑笑说,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我们身边没有任何侍从,但我知道,只要我们遇到危险,无论何时何处,隐在暗处的黑影就会在第一时间出现。
清月带我来到王都近郊的一处密林前,我左右望望,都没有人,便奇怪道:“你说的人在哪里?”
清月环顾四周,道:“不要心急,他还没有来。”
过了许久,周围都没有一点动静,我有些不耐烦了,仰天打了个呵欠,要是现在有张床,我肯定一沾枕头就睡着。
我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只记得清月将我抱起来放在了腿上……
梦中,是谁用湿漉漉的舌头舔我的脸颊,好痒,好痒。我顺势摸过去,毛毛的软软的,很舒服,不禁多模了几把。
奇怪,这气味很熟悉。
我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不见清月,忽然发现眼前有一只毛绒绒的家伙正在蹭我的脸!
我本能地往后缩,惊出了一身冷汗。借着月光,我看清楚那是一只熊,浑身黑不溜秋的基本隐没在黑暗中,脖子山系着一样白白的东西。
“你是皮皮?”我不确定地问。
解开它脖子上的手帕,我彻底信了,心中又惊又喜,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安分,老是跑出来吓人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5章 惊人
见我认出了它,皮皮前爪腾空,手舞足蹈。
咦?清月怎么不见了?不会是被皮皮吓跑了吧?
想想也不可能,他不把皮皮掀翻就已经是万幸了,只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平白无故消失了?
我制住跳舞的皮皮,拉过他的前爪问道:“你刚才见到我时就我一个人吗?”
皮皮忽然僵在了那里,调头就往树林里冲,天知道这只笨熊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不过在外面乱跑了那么久没被人抓住可真是命大。
我在后面大喊停,它却跑得更快了,一晃眼就不见了。
就在我纳闷之时,树林深处走出来一个人影,墨发青衣,面覆冰雪,我一惊,定睛看去,才知那人正是清月。
我问道:“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已经见过了。”清月淡淡道。
“见过了?”我一头雾水,见到的除了皮皮就是你,哪还有其他人。
清月一挥手,黑暗中的影子无声息地出现,只见其中一个是曾救过我的东月流光,还有一人与他装束相似,两人皆是青龙组的成员。
让我惊讶的是他们手上拖着一只大网,网里的猎物正是皮皮!
我急忙喊道:“你们要干什么,不要伤害皮皮,它是我养的宠物。”
“他确实是你养的宠物,但是他还有另一重身份。”清月缓缓道,“你想要找的人其实一直在你身旁。”
“你……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有如闷雷击中脑壳,碎了。我机械般地转过脸,望向网中的皮皮,脖子上被勒了根绳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明澈。
“你们,你们走开!”我扑过去,推开他身旁的影士,那两人面面相觑,看了看清月,得到批准才散开。
我慌乱地扯着厚实的绳网,里面还有一条绳子将他绑得严严实实,我既心疼又无奈,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没猜错的话,那次坠崖只是一个假象,你后来又去找了花无泪,约他在黑岭山决斗,你明知很难取胜,最后拼死将他也拖下悬崖。”清月开口道,“我猜的对吗?火莲教主。”
我一震,对清月吼道:“不,你不要乱说了,它不是火莲,它只是一个熊,你就放过他吧!”
就在我手忙脚乱解绳索的时候,耳边一声沉沉的叹息,毛绒绒的爪子抚上我的脸颊,“小菊花,不要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我并没有哭,只是眼圈红了而已,“你为什么又骗我?”
他笑道: “因为你很好骗啊。”
我说:“你觉得装熊很好玩吗?”
他扁扁嘴道:“有时好玩,有时不好玩,特别是你给我取了这么个白痴的名字。”
我问:“那你还想继续玩下去吗?”
“想啊,但是被揭穿了就不好玩了,下次我就换个造型,扮成狼啊,豹啊,虎啊之类的,这个白痴造型我可受够了。”
我气得直接无语,怒喝道:“你再不给我滚出来直接扒了你的皮!”
“好好好,这就出来。”他嘟哝了几句便摘下了傻兮兮的狗熊头,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如往昔一般,似乎一点都没有,嘴角一抹坏笑衬着这张脸更加风流邪气。
打死我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都说乐极生悲,我却乐极生怒,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怎样看不怎么不顺眼,夺过他手里的那颗熊脑袋,在他头顶敲了两记,“你这颗死焦炭莲,不骗人你心里就不舒服是吗?”
“是……不敢不敢。”他突然凑过来低声道:“小菊花你也还是一副八婆样,当初师父怎么教你的,啧啧,以后月师弟可有的受了。”说着,望了一眼不远处面容清冷的清月。
我脸涨得通红,举起手里的脑袋就往他脸上砸。
他二话没说接住了,潇洒一笑,“打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打脸,以后还得靠它骗小姑娘呢!不过如果小菊花介意的话,把我收作二房也乐意,现在不是流行一妻多夫制吗?”
我知道说不过他,便催他赶快把身上的熊皮脱下来。
忽然看到那张皮上有两个箭穿的洞,毛上还有血迹,心中不觉一酸,“你是不是去过契丹族的军营?”
火莲站起来,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听说那里的绝色人妖很多呢。”
我叹口气,黯然起身,见清月在一旁沉默不语,我担心他们师兄弟两又要闹起来,却不忍心赶火莲走。
“我说月师弟,你怎么还是一副死人样,怪道美女见了你都避之不及。”火莲戏谑地道。
我横了他一眼,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成天把美女挂在一边。
不过更雷人的还在后面,清月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厌恶和不悦,淡笑道:“师兄回来了。”
火莲道:“还不是你把我挖出来的。”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没有以前那么浓了,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看来时间真的是一剂良药,不知姐姐是否也能放下过去的情愁,不要再生出那么多事来了。
有火莲在,日子就不那么无聊了。虽然他答应留在清月宫,却硬要说不是为清月卖命,而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师父,一旦大功告成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京城的百姓大多不了解江湖中的事,对火莲也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只知道清月宫出了个厉害人物,只要他一来,青楼的老鸨就准备打烊吧,姑娘们宁可不要钱也争着抢着去服侍他,无奈青楼里的打手都派上不用场,百步之内必有青龙组的隐士,老鸦只得绞着帕子心疼白花花的银子。就连贵族小姐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物,私下里都要谈论着。
火莲的魅力不减当年,甚至他不明的来历为他平添了一层扑朔迷离的色彩,即使在风流的时候,眼中也充满了忧郁和颓废,可他给人的感觉又是如此强大和深不可测。
我至今都不知道火莲的武功有多强,因为他一不练邪功,二不看秘籍。甚至一天之中我都没见他拿出剑来挥几下,清月就算再忙,每天清早都会在院子里练一个时辰剑。
连清月都不得不叹服,师兄天资过人,有过目不忘不能,只是平时太爱耍小聪明,让别人忽视了他真实的实力。
我想这也是清月一直忌讳他的地方。
一天夜里,我去趟茅厕,长廊里忽然闪过一个黑影,正待我要去追,他却停了下来,捂住我的嘴巴。
“唔……呢又玩稀米把戏?”
他“嘘”了一声,低声道:“小菊花,跟师父抢劫去。”
我瞪着他道:“你又来了,你还闲事情不够多,非要再闹出一点轰动的对不对?”
火莲笑嘻嘻地道:“梁上君子,这可是咱们的老本行呢,别说你不敢,你小时候可是吃着这饭长大的,怎么样,陪我去热热身?”
这哪是在询问人,火莲二话没说丢给我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一身夜行衣。
“快换上,这里没人,我帮你把风。”他催促道。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只道陪他一起抽风。
火莲上下打量着我,啧啧赞叹,“这才像话嘛,小菊花。”
借着月光,我们穿梭在大街小巷,飞檐走壁那都是曾经的事了,没想到我的速度竟然勉强还能跟上他,却还是被他骂乌龟。
猫步走在一家人家的屋檐上,望着正门口凸出来的两只石狮子,我一惊,“这是常右相的府邸。”
“我才不管他长短的,老东西贪得不少,仓库里银子反正多得堆不下,正好给他去减减压,说不定还能遇上几个美女。”
见我脸色一变,他立马把后面两个字咽了下去。
“刺溜”一下,跳进了院子。光这院子就可抵得上普通老百姓一座房了,园中假山池塘、树木花草,枝横绰约。我紧随在火莲身后,怕迷失了道。
火莲边走边学着蝉、知了叫,我笑道:“都快冬天了,哪里还有蝉?”
他却不以为然,“它们在说冻死了,冻死了。”
走着走着,火莲突然停下了脚步,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远远听见,泉水叮咚。
我看了看前方,应该是一排厢房,并不是什么仓库。
黑暗中“吱呀”的开门声格外清晰,我们立刻滚进了一旁的草地。隐隐看出那是个侍从装扮的女子,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常老头还真会省银子,晚上都不点灯。”火莲邪邪一笑,把手放在嘴边,冒出几声狗吠,只听一声“清脆”的瓷碎声,那女子慌乱地跑掉了。
“这么快就得手了,真没趣。”火莲吹了两下口哨道。
顺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只见地上洒了几块糕点,没有什么特别的。火莲掏出一根针,在上面试了一下,月光之下,一丝血色从针尖攀岩而上。
我突然想到雪依说过二夫人对其她侍妾下毒的事情,不由惊诧。
火莲道:“这府里还真有趣,老的贪,小的起内讧,再加个洗劫一空,不知会乱到什么程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6章 抢劫
我瞪着他,“你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
火莲撇撇嘴,不满地道:“不要想歪了好不好,本大爷是在劫富济贫,伸张正义,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样好东西。”
我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揣测着定是蟋蟀、蚱蜢之类恶搞的东东。他微微一笑,抓起我的手腕,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掌覆上我的,手心传出一丝凉凉的感觉。
“你给我的什么?”
他移开手,黑暗中透出几丝光亮,一排针整齐地排列在我的掌心。
火莲道:“这是我特质的神针,比火莲神针轻便,针尖上抹了催眠粉,一点就能把人催眠。”
我会意地点头,将那把银针抓好。
贴着墙壁,摸黑来到一间厢房前,刚要动手,火莲突然扬手制住我。隔着房门依稀听到里面有些微的响动,仔细听,响动越来越大了,还参杂着女人的呻吟。
明白了情况,我的脸“唰”地一下子变得通红,火莲却还一本正经地贴着门听,打死我也不信他到现在都没摸清楚里面什么情况。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们还是到别处去吧?”
谁知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在我耳朵听得快麻木的时候,肚子上忽然一凉,火莲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了进来,缓缓爬到胸部,我一惊,立刻握住将来深入的臂婉,狠狠地掐了一下,他转过脸,露出一个痛苦决绝的表情,我松了手,他也随之退了出去。
色行不改的家伙,我不由瞪了他一眼,他对我嘿嘿一笑,用唇语吐出两个字:“手误。”
“这个时候,如果遇到毛贼不知他们是什么反应,真想看一下。”一丝坏笑浮上嘴角。反正跟着他丢脸已经成习惯了,火莲捏了捏我的脸蛋,轻轻向上一提,挑逗道:“别老一副苦瓜脸,小妞儿,给爷笑一个。”
“婆婆妈妈的,你到底还抢不抢了?”我没好气地道,胳膊不小心往门上一撞,那门居然没锁。
“别急。”火莲边说边推门进去,我犹豫了一下,跟在他后面也进去了。
苏媚入骨的呻吟声从内堂里传出来,越老越槿,隔着暖色纱帘,不禁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地上衣物凌乱,床上的银钩配合着发出销魂的响声。
没走几步,里面的叫声忽然停了下来。
“一下子进来了两个。”女子轻笑咒骂。“两个贼蛋子不听话,一会儿把它们夹死在‘门缝’里。”
“五夫人,您可饶了小的,小的这回一定看准了抓。”
“你可给我卖力点,那老不死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行了。”
躲在落地花瓶后,望着帘后两人仍然暧昧的姿态,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被他们发现了?火莲的技术没这么差吧,才刚开个头呢。
“喔喔喔……夫人可别咬断了。”男人阴阳怪气地叫着。
“废物。”火莲的嘴角泛起一抹更浓的笑意,随手飞出两枚神针,不知是不是他有意射偏了,针尖落在了床柱上。
正在我不解之时,火莲解释道:“这两枚针是专门针对物体设计的,定在床上可对床进行暂时性催眠,两个时辰之内,床内床外百里之内的声音会被屏蔽掉。”
“也就是说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我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我将信将疑地道。
“嘿嘿,小菊花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他凑近我的脸,不怀好意地笑道。
下一刻,火莲顶着一个熊猫眼嘀咕着到处去翻东西。
他身手够快,经过床时基本是个隐形人,而我则小心翼翼地弓着背走过。
不一会儿,我们就翻到了几箱价值连城的金银首饰和一大叠银票,穷人家几辈子都见不着的东西,这屋子里都有。考虑到重量问题,我们只捡了些值钱的装进口袋里。
火莲将沉甸甸的麻布口袋往肩上一扛,宣布撤出房间,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不是我第一次跟着他出来抢劫,但我心态远不及火莲,每次跃过屋顶明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却还是紧张的要命,好像脚一落地就踩空了掉下去。
“砰”地一块瓦片踢了下去,不是我,而是火莲。
我心一惊,却听他道:“出点声音,游戏才好玩。”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瓦片落地,终于听到了有人在下面喊:“捉贼啦,有毛贼进来了,侍卫快过来!”
一大帮侍卫拥到了庭院,人群顿时乱作一团,“在哪儿呢,哪儿呢?”
有人大喊道:“在屋顶上呢,那儿,不对,在那儿!”
“到底是哪里?”侍卫被弄得晕头转向。
有人东南西北地乱指:“那儿,那儿,刚才还在那儿的。”
一个老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用命令的语气道:“马上把火把点起来,给我去追!”
“是!”侍卫接到命令,一个个上跳下窜地来抓我们。
“老子在这儿呢!”火莲扯开嗓子喊着,看了看身后的我,道:“跟牢了。”
我将肩上的口袋往上提了提,与他默契颔首。
我们将那些人带到了三夫人的房门前就消失了,他们在门口徘徊了片刻,直到常大人身着睡衣一声令下,“快给我进去搜,柔儿有一点闪失你们一个个都别在这里混了。”
“是,大人!”
侍卫撞开房门冲了进去。
“这下有好戏看了。”我和火莲趴在房梁上“咯咯”直笑。然而当我准备看真正的好戏时,火莲却把我拉走了。
“还没结束吗?”我问道。
火莲用针尾剔了剔牙齿看,“笨蛋,看戏重要还是抢劫重要?趁着常老头和那些狗捉奸捉双,我们可以把整个府扫荡一遍,看到底有多少油水可捞。”
“啊……”房间里传出女子杀猪似的尖叫声,过了会儿,又听到常大人高分贝的怒喝。听这声音,我已经想象得出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搞怪模样,不禁莞尔,却被火莲当头一记。
我有些委屈,带着哭腔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打这么重。”
火莲邪邪一笑,凑近我的脸,心莫名地加速,脸慢慢热了起来,幸好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小菊花若是肯陪师父睡觉,我就不打你了。”
我一怔,扬起手。火莲“哇哇”大叫,两只眼睛终于全都戴上了熊猫眼罩。
扫荡了一圈,我们又搜罗了两麻袋珍宝,当然相府里的奇珍异宝远远不止这些,我们只捡了相对值钱的。但是火莲似乎并不满足,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再晚要被他们发现了。”我在一旁催促道。
火莲却还是不死心,喃喃自语着:“不在书房,那会在哪里呢?”
“你到底在找什么,都找半天了。”
“一件证据。”火莲道。
“证据?什么证据?”我不由好奇,两人明明不相干,难道他是为了清月,不,用他的话说应该是渊清。
“常大人身边最亲近的人是谁?”他忽然问道,又像是自己在做揣测,“五夫人?”
我一时想起雪依的话,便道:“府里管事的是二夫人,大夫人吃斋念佛,从来不过问府里的事情,二夫人也因为嫉妒其他年轻美貌的侍妾而下毒残害她们。”
火莲看了我一眼,道:“去二夫人的房间。”
在二夫人的房间里,不仅找到了几包毒粉,还在一个上了两把锁的抽屉里发现了常大人挪用国家赈灾银两、私自审批转卖国家土地、滥用职权买卖官职等记录,眼花缭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前素闻常大人花名远洋,连皇上都只知他不务正业,却不想暗地里竟然勾结了这么多人,看来他一大把年纪还在做着黄粱美梦。
第二天,人人都知道常右相的府邸昨晚闹的鸡犬不宁。有人说常大人家遭山寨洗劫了,不仅东西被偷光抢光,连房子也被一把火烧了好几间。又有人在窃窃私语,最得宠的五夫人欲求不满,竟然背着大人和管家私通。
消息像生了翅膀,很快在大街小巷传开。到了傍晚,不知怎么的,常大人的家属全被赶了出来,锦衣卫将两张封条贴在了朱红大门上。
老百姓们有的高兴,有的不解,有的叹息,比比皆是,但都是来瞧热闹的,调皮的小孩骑在石狮子上,被大人抱下来时,狮子身上留了一滩水。
常大人获罪入狱,证据确凿,家属除五位夫人与之一同入狱外,其余全部遣散。另外,二夫人私藏毒品,害死人命数条,被判凌迟。五夫人与管家有奸情,两人被处墨刑。
“这下子好了,还以为常大人那老狐狸很难对付呢。”没想到抢一次劫竟然有这么大的成效,我在白沐风面前夸耀道。
白沐风笑道:“这次真的是意想不到,不过老树倒了,猢狲们还没有散去,他们的势力依然还在,不可掉以轻心。”
我点头,自觉有道理。
此次,火莲立下大功,清月特别嘉奖,想给他个职务,然而那家伙却又不知哪里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7章 王妃
晚上,我看见火莲一步三摇醉醺醺地回来,到门口就被我堵住了。
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生气道:“你这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你不制造点事情出来心里不安对不对?”
他揉了揉眼睛,嘀咕道:“又一个挡道的疯婆子,告诉你,大爷没空陪你玩,本大爷以后再也不贪图美色了,就是玉皇老子把嫦娥仙子扔下来我都懒得接。”他猛地抓起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喝道:“大爷只要这个,明白吗?你给得起吗?给不起就给我滚,越远越好!”
我愣住了,他甩开我的手,从我身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一股浓重刺鼻的酒味。
“燃儿,发什么呆呢?”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转过脸,白沐风正站在走廊上,折扇轻摇,满带笑容。
“三师父,有事么?”我问道。
“来,你过来看这两幅画。”白沐风微笑着向我招手。
我应声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画卷,展开看,两幅皆是兰花,一幅叶子柔韧纤长,微微弯垂,如含羞少女的黛眉。另一幅生长在河塘洼地上,顶上开了两朵小花,向下垂着,在水中浅浅倒影出一个影子。
我一看便知,戏谑道:“想必一幅出自多情女子之手,一幅出自文雅才子之手,当真是一对壁人。”
白沐风微微一怔,道:“这两幅画都是我画的。”
我一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季兰姑娘没有来过吗?”
“来过了,那天你出去了。”
“你们……就没有切磋画艺吗?”我试探性地问。
“没有。”白沐风微微一笑道,“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见他狡黠的笑,原来还有两个小酒窝,这么好看,我不由痴了。
“咳咳……那个院子里的小菊花,给师父弄碗醒酒汤再加些好吃的来。”
走廊的栏杆上,火莲托着头架着脚,双目微闭,似在说梦话。
我吓了一跳,怎么一直没发现旁边堆了这么大一个东西,还一身酒味。
火莲翻了个身朝里睡去了,口中还含糊地念着什么“老子要改过自新”之类的疯话。
我和白沐风一人一头把他抬回了房间,关上门,想着他刚才说什么醒酒汤来着,便去厨房转了一圈。
敲开门,只有傻丫头莺儿在生火,见门口有人,她扬起火钳,害怕地躲到角落里。
她是胖婶姑姑的侄女,年方十五,因从小目睹爹娘被杀死而一夜之间疯癫了,胖婶姑姑可怜她,便收她在身边当女儿看待。以前傻里傻气的会犯错得罪府里的人,一直把她关在家中,现在胖婶姑姑自己也病了,不得不让莺儿来代替自己。
胖婶姑姑告诉过我,除了她莺儿看到任何人都会害怕,但是只要你对她笑一笑,她也会对你笑。
我望了望周围,其他婆子都不在,便问道:“你不必害怕,我是来找醒酒汤的,你知道在哪里吗?”
她见我笑,也就一直看着我傻乎乎地笑。
我知道问是问不出结果了,偌大的厨房,兜来兜去地找。但凡送往各处的汤药都有令牌作标记,府里的侍卫大多爱喝酒,所以醒酒汤并不难找,我一眼就瞧见了好几碗,便随手端了一碗。
我正要离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丫鬟,笑盈盈地对我欠身:“奴婢见过公子。”
低眉顺眼,看起来很和顺的一个人,我便也对她笑笑。
走到门口,身后突然有人叫我:“原来你叫公子啊,不要走,留下来陪我玩好吗?”
我转身,只见傻丫头冲过来,不料撞翻了丫鬟手里的盘子,汤汁溅了一地,傻丫头连忙跪下来舔。我看到落在地上的令牌,上面写了“宫主”两个字。
“这汤是给宫主的?”我闻了闻,很奇怪的味道。
“哈,公子你看莺儿乖吧,宫主又是什么东西啊,有这个好吃吗?你等一会儿是不是就要去见它了,带我去好吗?”莺儿不依不饶地扯着我的衣角。
“莺儿乖,地上东西以后不能随便乱舔,你姑姑知道了又要生气了。”我拿出手帕给她擦脸上脏兮兮的灰尘,身旁的丫鬟正在默默收拾碎片,始终没再说一句话。
莺儿咧着嘴,傻兮兮地笑,“我认出你来了,你一定就是菊公子,姑姑说,莺儿如果犯了错就去求你,他们就不敢来欺负我,太好了,我一犯错你就出现了!”
我一愣,从怀中掏出写有我名字的令牌,道:“上面的是我的名字,莺儿以后若是犯错就拿出这张牌。”
她接过令牌,将它小心地藏进怀里,望着我又开心地笑了。
我端起地上的醒酒汤,望了望被她扯住的衣角道:“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
“哥哥是要去见宫主吗?”她满脸失落地道:“那样又只剩下莺儿一个人了,她们都不陪我玩。”
我连声哄到:“下次来就给你带个姐姐,保证让你玩的开心。”要玩还不简单吗,冰巧那丫头想必在家里呆着也闷得慌。
在我百般哄劝下,她终于松开了手,半信半疑道:“是吗?那我们拉钩钩好不好?反悔就是小狗!”
我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指。
在走廊上,远远看见两名女子站在火莲的房门前,本以为又是哪边采来的野花不见一日得了相思病。仔细一看,竟然是青龙组的两名影士。我曾经派她们跟在姐姐身边做她的贴身侍女,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属下参见公子。”两人叩首道。
“东月初云、东月梵西,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二人对视了一眼,东月初云道:“是王妃的要求。”
我愕然,“王妃就在里面?”
“是,王妃从冀州一回来就赶到了这里。”
“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京城的百姓都说清月宫出了个风流少爷。”
“好了,你们下去吧,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
“是。”
二人走后,我在门口徘徊着,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我忍不住凑过去看,只见姐姐坐在床沿上,静静看着床上的人。许久都保持着这个姿态。
我叹了口,心中百味,该来的还是来了,但愿她能放得下。
过了许久,我忍不住推门而入,我咳嗽了两声,姐姐只当没听见,眼睛还注视着床上的人。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时想不出说什么,见她一身杏黄色的锦袍,脖子和手腕上带着华贵的金银首饰,浑身透出雍容高贵的气质。
她回过头看我,脸上多了分慈爱,柔和地笑着,“燃儿,你过来。”
“是……姐姐。”我有些惊讶,又有些欣慰。
姐姐站起来,看着我微笑道:“姐姐以前没好好看过你,都长这么高了,这些年你也受了很多委屈。”
我望着比我低半个头的姐姐,长长的睫毛像蝶翼扑扇着眼睛,比以前更加温柔美艳。我不知该替她高兴还是惋惜,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她真的幸福吗?
“姐姐……”
“他很爱我,但不像爹娘那样纵着我、由着我的性子胡来,我受伤了,他让我休息两天就下床走走,而不是整天不让我动,饭菜也跟着将士们吃一样的,不能挑三拣四。他知道我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所以在我没有完全臣服于他之前,他也容不得半点不情愿……”
说起庐陵王,姐姐脸颊微红,泛起一层幸福的红晕。
当初只是门当户对的政治联姻,没想到庐陵王能让姐姐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心里由衷地感谢他。但是另一种忧患又悄悄滋生。
“我不想永远都做别人的影子,他们永远只把我当成你的替代品,而我也会一直活在你的阴影里走不出来。是他,那个铁血男儿给了我实实在在的幸福,将我带进了一片新的天地,属于我们两的天地,人生能得一个爱自己的丈夫,足矣。”
“姐姐,你……不恨我了吗?”
“其实早就不恨了,以前只是咽不下一口气,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不是我的再怎么强求也得不到。”
“那就好,姐姐,祝你幸福。”但愿庐陵王能给她带来幸福,可是我们注定要成为敌人,那时,姐姐又会不会原谅我?现在,我宁可她继续恨我,甩一个巴掌在我脸上,或许我的心里还会好受些。
“燃儿,火莲是爱你的,他为了你受的苦并不少于清月。”她看着我真诚地道,我心中一动,竟点了点头。
直到她离开,回想起最后的那句话,总觉得不是滋味。
“东月流光。”
“属下在。”
“今晚就把这封信交给东月初云,不得有误。”
“属下明白。”
“咚、咚、咚”外面响起敲门声,“公子,您要的雪参汤已经做好了。”
“端进来吧。”我一转身,帘后的黑影已经不见了。
丫鬟将雪参汤放在桌上,看到她的面容,感觉有些熟悉,一想,原来是白天在厨房里遇到的那个丫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8章 下毒
眼前暗红色的汤汁在光影下摇曳,我拿出一根银针在里面试了一下,并没有异常。
看来是我多心了。
我端起碗正要喝,只听外面有人喊道:“菊哥哥,菊哥哥!”
谁还会这么叫我,一时好奇,我打开门,只见傻丫头披头散发地坐在门口,她见了我立刻扑上来抱住了我,“菊公子快救救莺儿,鬼追在莺儿后面,莺儿不知该往哪里跑,大家都怕得躲着我呢!”
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鬼,乱七八糟。
“莺儿不怕,鬼不会上这儿来的。”我安慰道。
“菊哥哥最好了,有菊哥哥在身边莺儿什么都不怕了。”莺儿微微一笑。
这个笑也太恐怖了,我不由一怔,记得白天看到她时还不是这个样子。圆圆的脸蛋,白嫩的皮肤,而此刻整张脸都变得枯瘦蜡黄,眼睛深陷下去,没有一点神采,仿佛七旬老妪。
我断定她是中毒了,然而谁会对一个傻丫头下毒,也太残忍了。
“菊哥哥,他们为什么都躲着我,连平时和我玩得最要好的小石头也见了我就跑?”
“莺儿,我们进去说,外面凉。”
莺儿乖乖地点了点头。
“菊哥哥的屋子好大,有莺儿的好几倍大,还有这么漂亮的床,这么好看的枕头和被子,哇,好香啊,咕咕咕……”莺儿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抬头看我。
“这碗雪参汤你喝了吧,暖暖身子。”我指了指桌上还在冒热气的汤。
“呵呵,菊哥哥真好。”
心里一股莫名的酸涩,曾经我也为了别人的一点点温情而感激涕零,想起那时多像个小丑。
莺儿端起雪参汤喝了一口,“砰”地一声碗摔在了地上,嘴里的汤也全都喷了出来。“菊哥哥,好难喝啊,和中午那个简直一模一样。”她苦着脸对我道,一边还伸出舌头用手扇着。
“真有这么难喝吗?记得是放了糖的。”想来莺儿身体健康,定是极少吃药。
侍女进来收拾了碎片,我又叫她们拿了些点心过来。
莺儿吃饱喝足了,便开始发疯似的哭起来,任我怎么劝都不好。
“啊……鬼、鬼在那儿!”莺儿一下子钻进了我怀里,瑟瑟地颤抖。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是面镜子。
也许是相似的过去,让我对她心生怜悯。我像哄小孩一般拍着她,哄着她,过了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
为了不让她再受刺激,我放柔了语气,问道:“莺儿,你今天有没有人主动给你吃东西还是你有偷吃人家什么?”
莺儿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我,使劲摇头,“没、没有,莺儿很乖的,没有和猫猫抢鱼、狗狗抢肉,莺儿一直乖乖地待在厨房里,没有偷吃别人的东西,不信你可以去问王婶妈妈。”
“恩,哥哥相信你很乖,那么有没有人主动给你东西吃?”
莺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今天没有人给莺儿糖糖吃。”
“这就奇怪了。”我望着她皱缩的额头,凹陷的眼睛和微微发紫的唇。确定是中毒了没错,而且不是一般的毒。
“怎么了,菊哥哥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莺儿脸上有糖吗?还是长了花花?”
我转过脸,看到地上有一滩水,是刚才莺儿不小心洒了的雪参汤,想起了她刚才说的一句话,“对了,这汤和你白天打翻了一个味道?”
“是、是,那时怕菊哥哥罚我,所以把地上的汤全都舔干净了,菊哥哥还奖励了莺儿一块令牌,呵呵,看我小心收藏着呢。”
我又用银针试了试,还是没反应,难道是我怀疑错了?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府里混入了奸细。
第二天,我把莺儿送回了厨房,暗中派遣东月流光保护她,顺便查找线索。
连续两天都没有任何动静,我怀疑他们有所察觉,或者傻丫头根本就是自己的病,没有人下毒。
厨房里的主厨王婶和李婶都是和胖婶姑姑一起进来的,是清月宫的老主厨,问题应该不会出在她们身上,可其她帮忙的人也只负责洗完、生火之类的杂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清月流光的眼睛,没有一个有异常动机。
可正当我想要把东月流光撤出来时,他却告诉了我一个可怕的事实:
下毒之人正是两位主厨!
那是一个人人都可以忽略的细节,也是他经过几天观察下来看到的唯一怪异的地方。
厨房里有一包盐,几天下来都没有用完过。有一天傍晚,他看到王婶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全都抖了进去。那是一种江湖上少见的毒,一般银针是试不出来的。它能够使人全身骨骼变大,水分被吸干,多次服用会导致全身脱水而死。
在食物中下毒,谁会比厨师更方便?可是两位婶婶在清月宫这么多年,怎么突然有了异心?
“属下斗胆直言,这两人早先就是常右相的手下,潜伏在清月宫多年,是常右相原想拉拢武林的棋子,眼看主人倒了便想方设法加害宫主。”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看着他,仍有些不信。
“属下说的句句属实。”东月流光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能够跻身影士,我知道在他的血液里有着疯狂的忠诚,此刻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会将二位婶婶的首级提来。然而,当给予他们更多的权利,就如轩辕骏图身边的郭将军,那时,他们又有几个甘愿永远隐在背后凭人差遣?
人心都是欲求不满的,得到了便还想要更多,只有给予他们刚刚好,才能为自己所用。所以没有绝对的忠诚。
“你退下吧。”我挥手道。
他忽然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这二人如何处置?”
“企图谋害宫主的人向来只有一个字。”我决然转身闭上眼睛,又有两条人命死在了自己手上。清月一生承担的罪孽太多,剩下的就由我来为他分担。
“对了,东月初云和东月梵西那边可有消息?”
“暂时没有。”
“那就好。”我轻轻叹气,身边还有多少人可以完全信任?
“那……属下告退。”东月流光抬眸犹豫地看了我一眼。
见我转过身,那抹黑影又无声息地隐去了。
第二日,东月流光交给我一封密函,上面的署名是云梵。我拆开信,匆匆阅毕,原来庐陵王早就对他们心生戒备,特地派遣了自己的两名影士一并守护在姐姐身边,实则注意她们的一举一动。而姐姐对她们也心存排斥,她的心已经偏向了庐陵王。
我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算是好,还是不好。或许对姐姐来说是好的。然而庐陵王与清月终究是要兵刃相见,而我与姐姐的情分也会越来越淡泊。
午后,我感觉有些困了,靠着藤椅打了一会儿盹。微微睁开眼,依稀看见外面背对着我站着两个人,一个白衣一个蓝衣,看上去倒是般配。
定睛一看,原来是白沐风,另一个,不会是季兰吧?
我正揣测着,那女子突然转过脸来,轻轻一笑,正是季兰。
两人赏着花园里的花,有说有笑,不一会儿便走开了。
我怔怔地看着那些花发了一会呆,沉重的心情也有所好转。
“小菊花,在想什么呢?”一个声音忽然蹿到我脑海里,四处却不见人影。
又在玩我!我气呼呼地吼道:“焦炭莲,你给我滚出来!”
“哈哈!我来啦!”
这一吓,险些把我吓晕过去,只见梁上一只大蝙蝠倒挂下来,脸在快要撞到我的时候停了下来。
眼前是火莲放大了的脸,我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你……”
他保持着蝙蝠的姿势,对我戏谑一笑,“小菊花,想我了没?人家可是日日夜夜都梦到……”
“你”还没出口就被我一拳打了过去。他捂住鼻子哇哇大叫,“有了媳妇忘了娘,你个没良心的,枉我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我容易么?”
“我可是一点没用了哦,你教我的,大人第一次只要用三分力,然后循序而渐进。”
一说出这句话,我又被他骂得半死,说我没孝心,不会尊老爱幼云云。我知道与火莲比嘴上功夫我绝对占不到便宜。便闷声坐在了一边。
火莲坐下来,捡起桌上的葡萄就往嘴里仍,“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开心了,跟师父说说。”
我瞪了他一眼,顶看不惯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是在想天上什么时候降下一尊大神来管管你。”
火莲难得没有往日的调侃,肃然问我:“就这样不好吗?”
我望着他,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火莲嘿嘿笑着,“小菊花在关心我吗?”
他的眼中依旧是往日的温情,俊美邪气的脸带着一丝放荡的笑,具备能够让每个女人为之疯狂的潜质,而他偏偏风流至今,没有一个伴侣,早先还有个芸娘,如今却不知所踪。
我回答道:“是,因为你是我最亲的师父。”
他舒了口气,笑道,“还好不是父亲,不然我又老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9章 礼物
我望着他十年不变的脸,嫉妒地伸出手去捏了一把,“还说老,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呢,你看满大街都带着你的面具招摇撞骗。”
“哎哟,疼,你就不能轻一点么。”火莲拍掉我的手,唧唧歪歪地抱怨道:“长的帅也是我的错?”
我也懒得和他讲理,靠在藤椅上闷头看起书来。
“小菊花,有没有空和本大爷去暖香楼逛逛?”
“……”我只装作没听见,和这家伙废话不能太多,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情。
“小菊花,师父在叫你呢!”旋即一个葡萄飞奔过来,我张开掌心一把将它接住,好不容易从书中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火莲一眼,把葡萄吞下肚去,仿佛那葡萄就是火莲。
火莲笑着看我,“小菊花的身手倒是敏捷多了。”
我“呵呵”一笑,“还不是师父训练的好?”小时候稍微一点差错就准备接他的酒壶,若不是闪得快估计早就被他打笨了。
半响,见我爱理不理的,火莲也便无趣地走了。
望着他孤独背影走出庭院,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后面大喊道:“你不是戒色了么,还去暖香楼这种地方?”
等了许久也等不到人回答我,我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又躺回藤椅中看书。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女子的银铃般的笑声,我微微抬眸,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身着粉衣,墨发披肩的娇媚女子在花丛中扑蝶,却不想脚下一滑,正巧倒在了一名男子的怀里。女子痴痴地望着男子一动也不敢动,不一会儿,男子自觉失礼,便放开了女子。
我心下一紧,那名女子是我从未见过的,而那名男子恰是许久不见的清月。
只见清月与那女子拜别,朝我的房间走来,我慌忙躺下来假装睡觉,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堵。
“还在睡呢,小懒猫?”很好听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可惜我正在赌气,不然一定抱住他的脖子亲他。
过了许久,耳朵听不到一点动静,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两半莹润的红唇就贴上了我的。
“我就知道你在装睡。”他含住了我的舌头,惩罚似的咬下去。我吃痛地叫出了声。他的手刚好伸到我的腋下,趁机挠我痒痒,我一时咯咯笑个不停。
“叫你不理我,现在还敢不敢了?”清月一副得逞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连忙求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宫主你就饶了小的这次!”
清月始终不是整人的料,见我求饶目光立刻柔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我反扑过去缠住他的身体使劲挠痒痒,也不看看我是那根老油条教主来的。
一向不苟言笑的清月也忍俊不禁,不过他可没有便宜我,笑归笑,一把抱住我狠狠地亲,亲到我脸红心跳再腾出手来撕开我的衣服。
“再挠下去我可控制不了自己了。”他舔着我的鼻子轻笑道。
我的脸再次熟透,手臂不觉软了下来,清月抱起我走向了床。他正要把我放下,我拉住了他的衣襟问道:“刚才外面那个姑娘是谁?”
清月一怔,漫不经心地道:“是契丹国的公主。”
契丹国?
听到这三个字,让我联想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心不由抽搐了一下。
我被清月轻放在床上,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周围,将我的神思拨乱,不可自拔地陷入他编织的迷梦之中。
我紧紧抱着他,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正拥有他的。我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他只对我一人绽放的柔情,自私地想要独自占有。
缠绵过后,我躺在他的臂弯里,傻傻问道:“要是你我都死了,清月宫该由谁来接管?”
“火莲。”清月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一愣,“若是火莲也死了呢?”
清月道:“白沐风。”
我道:“他也不在了。”
清月皱了皱眉头,“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避开他的眼睛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苦心经营起来的东西毁掉火势落入别人手中。”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本宫娶妻?”
“不……”这句话有如闷雷轰顶,感觉到那双眼睛是彻骨的寒凉,我心中慌乱,却越抹越黑,“我只是看到……刚才你和公主……有感而发……也,也不完全是这样的,我是怕清月宫以后没人接管,才……”
清月打断我的话,“你是看到我和契丹公主在一起很般配想撮合我们,这样,我死了清月宫也有人接管了,是不是?说到底原来你是在为本宫考虑。”
我本能地点了点头,却在下一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清月一声冷笑,“我早就说过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别想着离开。”
我叹了口气,“你又想歪了。”
清月垂眸看我,道:“我是无心无肝之人,平生杀人无数,能够有你相伴我已经很满足了,便是永无后嗣那也是天意,江湖上也不希望再出一个杀人吸血的魔头。关于清月宫,我会选择有能力的人接任,只要我的目的达到了,之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你可明白?”
我不住地点头,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他居然为了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子嗣,宁愿将一切拱手让人。我却还怀疑他,非要等他把血淋淋的心肝挖出来才肯相信。
窗外的风呼啸迂回,发出呜咽地嘶鸣,树枝来回敲打着纱窗,如婆娑的鬼魅。室内只有一豆孤灯,灯光微弱。我静静地望着窗上自己的影子发呆。忽而,又照出了另一个人影。
“公子,属下已经调查过了,契丹公主轩辕靖乃是契丹王献给庐陵王的礼物,跟随庐陵王妃来到京城,却不知为何出现在清月宫。”
我眼眸一转,问道:“那么你认为呢?”
东月流光道:“属下不敢。”
“但说无妨。”
“属下以为王妃是在有意挑拨宫主与庐陵王之间的关系。”他抬头看了看我,我知道他有些犹豫,毕竟那是我的姐姐,我若作出任何背叛清月宫的事,他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我,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我转身,面对着身前高大英武的男人,心中暗暗吃惊,眸中却波澜不惊,缓缓开口道:“我认为恰恰相反,庐陵王是在拉拢清月宫。”
我微微一笑,道:“庐陵王和清月宫想要达成各自的目的,还必须要铲除一个人,在没有铲除这个共同的敌人之前他们是不可能相互争斗的,这一点你我都很清楚。庐陵王看准了清月宫中唯一缺少的东西——女人,于是将美貌的亡国公主献给他,作为合作的诚意,其实送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杯黄土一颗头颅,宫主都没有理由拒绝,因为两人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东月流光的眸中透出一丝惊叹,被他很好地掩饰过去了。
“明日,你就去把东月初云和东月梵西撤回来,我不需要已被发现身份的卧底。”
他迟疑了一下,抱拳道:“是。”
东月初云和东月梵西都是仅次于东月流光的杀手影士,能看出她们身份确实不易,看来这个庐陵王还真要好好留意。
翌日,姐姐又带着轩辕靖前来拜访。轩辕靖有清月特赐的令牌,可以随时出入清月宫无需通报。
正好清月从左相府回来,路过池塘看到我们在逗鱼。轩辕靖远远瞧见他走来,一个劲儿地向他挥手,“宫主,你快过来看,池塘里有条好特别的鱼!”
清月淡淡地笑,“今天倒有闲工夫出来晒晒太阳,以后也别老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哦?”
我道:“姐姐和公主难得来一次我怎好怠慢,你也忙累了,回去休息吧。”
“哎哟!”回头,却见轩辕靖足下一滑,身体顶不住惯性倾向了池塘里,我正要去扶,身旁有只手拉住了我的衣袖,“燃儿。”
再看时,轩辕靖已经跌入塘中,随之跳下去的还有清月。
两人的头发在水面上回旋扭曲,轩辕靖挣扎了一会儿便沉没下去,清月一头钻进水里,抱起轩辕靖浮出水面,一手抓住旁边的扶栏,轩辕靖不觉搂住了他的脖子,娇羞地埋在他怀里。
两人上了岸,浑身湿漉,身体隔着衣衫紧贴在一起。清月蹙着眉,想要将轩辕靖放下,而怀里的人似乎还很陶醉,没有下来的意思。
清月看向我道:“带她回去先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轩辕靖一听,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这……这个样子给人看见了……”
“叫下人去准备洗澡的水和干净的衣服。”清月二话没说抱起轩辕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靖儿不懂事,你千万不要怪罪她。”见我脸色难看,姐姐连忙赔笑着:“宫主待你真是不错,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爹娘如何想。”
我笑道:“谢谢姐姐关心,听说姐姐已经有了身孕,真是恭喜姐姐了,这样的大事怎么也不告诉我这个做舅舅的?我看这段时间姐姐还是安心养胎,别的事就不要多管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0章 勾心
轩辕靖洗完澡换上了一身汉服,显得更加婀娜多姿、鲜妍亮丽。为她梳妆的丫鬟们都傻了眼,碍于我在一旁,一个个都只好把口水咽下肚去。
我淡淡一笑,“轩辕公主果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这么一装扮把宫里头的娘娘们比下去了。”
轩辕靖生在草原,性格直爽,听了我这一番夸赞,美眸一转,娇憨地道:“真的吗?以前哥哥他们总笑我泼辣性子,将来没人要。”
我说:“怎么会呢,公主娇柔可人,与汉族女子无异,只怕侯门公子争着抢着要呢。”
轩辕靖叹气,“我一个亡国公主还指望什么猴门、猪门,能保住小命就已经不错了,若是有幸能让哪位公子瞧上那是靖儿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没有,我也甘愿一生做个供人使唤的丫鬟。”
我一时心生怜悯,对她的敌意也减了几分,“ 你一个异族女子在中原也着实不易,以后记得万事小心谨慎为好,这里可不是契丹族,你想说想做什么就是什么。”
我的警告她应该明白,但我还是低估了她,毕竟她是庐陵王的一颗棋子,不是普通异族女子。
渐渐的,我发现轩辕靖和姐姐频繁出入清月宫,并且总是选在清月在宫里的时候。开始几次,她还只是跟在姐姐身后的娇羞少女,后来就独自一人大胆进出。有一次被我撞见她正要塞给管事的嬷嬷钱,见到我却假装与嬷嬷相互推辞,说嬷嬷看她可怜,硬是要给她银子花。
起初,我还以为她性格直爽,不是很有心计的人。我宁愿是自己多心误解了她,可是,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了。虽然她的背后有庐陵王和姐姐撑腰,可是,在她纯粹作为棋子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其他一些东西,比如家国之仇。
突然想起昨晚东月流光的话,也不无道理。
看着远处与丫鬟小厮们打成一片的轩辕靖,天真活泼、娇痴可爱,根本就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燃儿,你看靖儿多可爱,才来这么几天就与那么多人混熟了,我原本还以为她会不习惯呢。”姐姐从屋里出来,轻摇圆扇,轻移莲步,云鬓高挽,一身华服淡妆显得无比高贵。
我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朱漆的廊柱,幽幽地道:“姐姐真是贵人多虑,她既然能凭一人之力救契丹族于一时,自有她厉害之处,反倒我们这些把她看成小孩的大人还是留心为好,小心被幼雏反咬一口,到时可就丢脸丢大了。”
姐姐脸上笑容僵住,惊讶地望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眸中冷漠却仍在微笑的自己,不久前还在真心实意地为她担心,然而一旦姐弟情与双方利益相比,却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人心果然是自私的,我别无选择。
远处轩辕靖朝我们挥手,我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她是一颗可爱的棋子,但同时也是一颗有自己思想的棋子,走每一步都要小心。”
“谢谢你的提醒,也请你看好你的清月宫主。”
我们相视一笑,却各怀心思。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两个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姐弟竟然还有些默契。
轩辕靖还是一如既往地出入清月宫,频率似乎比以前增加,但是似乎每一次算的时间都很准,几乎都是我不在清月在,若是碰到我在的时候她的行为便极其低调,几乎不会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
有一段时间,我故意经常出门,甚至以母亲生病为由,回家住了大半个月。回去时,不知怎么的,轩辕靖已经住进了清月宫。一进门,听到的全是夸赞她的话,上至总管下至打水的婆子,还有丫鬟躲在假山后面悄悄议论着轩辕公主要成为宫主夫人的事。
一个亡国公主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和人气,我始终想不明白。
“公子,要不要属下去调查一下?”风吹帘动,东月流光似早已猜到我的想法,于无形中隐现。
我摇了摇手,并没有太多惊讶,“不用了。”
其实我知道东月流光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是将一切都为我调查清楚了,只要我一句话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轩辕靖解决掉。
然而,这一次,我不需要这样干脆利落。不仅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还有另一场战争已经拉开序幕,我与轩辕靖两人之间的战争,我不想输,也不需要任何外界的帮助。
我想这一点,东月流光也应该明白。
他抬眸,望着表情倔强的我,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却立刻低下了头,第一次在该消失的时候说了多余的话,“公子保重。”
他的眸中有杀手的冷酷,语气中却掩饰不住怜悯和同情。
我挑眉,不悦道:“你在可怜我?”
“属下不敢!”他慌忙把头低下。
其实平时就有些怕他,但是此刻却被跃跃欲试的想法冲昏了头脑,“不过是一个未及冠的黄毛丫头,也敢跟我斗,我会叫他尝到厉害的,你不用多说了,下去吧。”
“是……”东月流光唇瓣动了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犀利的眼神折了回去。
已经好几天没看见清月了,天阴沉沉的要下起雨来,我坐在窗前,捧着本书看,心情有些烦闷,盯着看了半响,回过神来却还是盯着那一页。
最近神思越来越恍惚了,总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莫名其妙地担心,对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冷淡,丫鬟稍有差错便会被我严加责罚。
“拖下去”和“赶出去”我时常脱口而出。
周围的人都渐渐地开始畏惧我,除了火莲还像以前一样和我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却总被我冷笑叱之。白沐风则总是温言劝我放宽心,我也常敷衍了事地应和着。
我以为这样就是蜕变,蜕去了青涩的壳,以为把自己弄得全身是刺别人就不敢来欺负我,却不知道我也因此与他们产生了距离。
我望着外面的天,感觉就要塌下来了。烦躁地扔下书,刚到门口,只见一个丫鬟端着一盘子糕点从我眼皮底下匆匆走过。
“等等。”我叫住了她。
她停下脚步,转身怯怯地道:“是,公子叫奴婢何事?”
“看来是眼睛长歪了,耳朵还好使,知道这里有个人。”
丫鬟听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公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我冷笑一声:“知错了还要我饶过你?哪个院的?主子是谁?”
“回……回公子,奴婢是静香院的,伺候新来的轩辕公主。”
“胡扯!这府里哪有什么静香院?”
“就……就是……宫主为轩辕公主新造的宅院。”
“没规矩的丫头,来人,侍卫,给我拖下去打三十混。”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公子……”
两名侍卫上来讲丫鬟架走,心中尽是报复的快感,这时,我看到对面的窗前站着一个人,墨发披肩,太远了看不清表情。当我想要唤他名字时,窗“砰”地一声关住了。
我愣愣地望着那个方向,天终于下雨了,淅淅沥沥,打在树枝上簌簌有声。
那一定不是他,是我看错了。或者他根本就是想看看天有没有下雨。
院外传来丫鬟痛苦的尖叫,叫了几声便没了声息,心隐隐开始作痛,我转身,一拳击在了门框上。
静香院
“公子,宫主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踏进这里一步,尤其……”看守的侍卫看了我一眼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我哂笑道:“你也受了她的好处么?”
看守的人一愣,“小的不敢。”
“说吧,她给你多少,本公子出双倍的银子,以后你可以不在这里当差了,直接升任府里管事。”
“这……”看守犹豫了一下,为难道:“宫主吩咐过的,小的也不好擅离职守,您要找轩辕公主,小的替您去通报一声就行了,您看如何?”
“你以为你在这里就能挡着我的道了吗?”
我一脚踢开了那个碍事的看守,单枪匹马闯了进去。
“呵呵……哈哈……哈哈哈……”
“好高,好高,好好玩,哈哈哈哈……”
哪来的孩子声音?我心下狐疑,一跨进门,迎面便是一个大花园,轩辕靖和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正在荡秋千,丫鬟们在后面轻轻一推,秋千又飞得老高,几乎要将两人掀翻。
孩子的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若不是身旁的轩辕靖,或许我也会被这样久违的无邪笑声感染,过去同他一起玩耍。
两人旁若无人地大笑,直到我准备挪动脚步,轩辕靖状似惊讶地喊道:“停,停!”
轩辕靖下了秋千,对我笑道:“东方公子什么时候来的,只怪靖儿与炔儿玩得太尽兴了,公子不会怪罪我们吧。”
小孩嘟起嘴有些不高兴了,“明明是姑娘,哪里是什么公子,姐姐又乱叫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1章 寿宴
轩辕靖瞟了我一眼,假装一脸紧张地捂住孩子的嘴巴,“炔儿不要胡说,东方公子可要生气了。”说着,抬起头对我讪笑道:“炔儿不懂事,您不要跟他计较。”
我冷哼一声,绕过花园径自走入正厅,也不分宾主随便坐了下来。
丫鬟唯唯诺诺地垂手站在一旁,我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轩辕靖和炔儿迎面走进来,我抿了口茶,有些微苦,“你们这里的丫鬟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没等轩辕靖开口,丫鬟吓得立刻膝盖着地,哆嗦着向我求饶。
这些天来相似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我感到有些厌烦,挥手不屑地道:“行了,留着这点精力讨好你主子去吧,别在我面前装可怜。”
轩辕靖脸色一变,将那丫鬟喝退下去,走上来亲手为我续茶。
我见她纤纤玉手上的银镯,精巧细致的工艺倒像是出自名家之手,在日光下折射出的光线有些刺眼。
“不知公子前来,是靖儿疏忽怠慢了。”
我轻轻一笑,“哪里会,轩辕公主不是最擅长与人不分彼此地打成一片吗?”
轩辕靖嗤笑道:“公子说笑了,我生在草原生性好动,这里的人又那么热情,与我都玩得很好。”
我道:“有了新主,忘了旧主,这便是热情,公主的魅力果然很大,还能让清月宫主特地为你修建一座别院。”
她眼眸转了转,有些娇羞地道:“宫主待我确实不错,能够搬到这座院子里来住我也没想到,而且还派人把我幼弟接过来陪我解闷,对了,炔儿,快给公子行礼,这位哥哥也是我们族的恩人呢。”
听到“恩人”二字,觉得那么刺耳,一些不堪的往事又浮上心头。
“才不要呢,他踩坏了我种的向日葵。”小孩气呼呼地道。
“炔儿乖,给哥哥道个歉一会儿就有糖糖吃了,乖乖的,快去。”
“他才不是我哥哥呢。”小孩极不情愿地走到我面前,就这么干巴巴地挤出三个字:“我错了。”
这张像极了轩辕骏图的脸,我看了不由一惊。
小孩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抬眸偷偷看我,清澈的眸中掠过一丝惊异。
我道:“不用了,这些天我听到的道歉认错已经够多了,你这孩子生得倒是和你姐姐性子相反,好了,我今天看也看过了,该走了,你们继续玩去。”
我受够了那些在我面前展露虚伪笑容的人,这个小孩反倒让我有一盆冷水浇在身上的感觉。
“公子慢走,下次有空欢迎再来。”身后传来轩辕靖甜美轻柔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冷冷开口,“轩辕靖我想奉劝你一句,想要在这府里生存最好安分点,现在觊觎宫主夫人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但是你再年轻美貌、冰雪聪明也别忘了宫主有个众所周知的癖好。”
这句话是对轩辕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干嘛要与她这么认真,要相信清月还有我们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感情。
这次拜访之后,轩辕靖果然安分了许多,府里很少看到她与丫鬟小厮们相互追逐吵闹扑蝶,周围人说起她的频率也越来越少。
这件事折腾了快一个月,回过头来想想也有些笑话自己多心。这天晚上,我打算去个轩辕靖道个歉,顺便瞧瞧那个调皮的小孩。
行至静香院,远远的,就看见看守的人打开大门,“慈祥”地笑着。
我道:“大伯您好,上次得罪了,请问轩辕公主在吗?”
“在……在、在,公主早吩咐过了,东方公子要来随时欢迎。”看守大叔受宠若惊地道。
一进门,又是一阵嬉笑声传进耳朵里,与第一次的画面差不多,只是白天换成了晚上。
明皎的月光倾洒在花园里,飘出淡淡的幽香。
少女与孩童嬉戏,好一副天真浪漫的图画。第一次我没有明白她的用意,现在我总算知道了。她瞄准的是一个男人最基本最渴求的两样东西——妻子和孩子。
我驻足在门口再也挪不动脚步,因为我看到花园的一角,有个人正在对月饮酒,边饮边欣赏着眼前美景。
“宫主,你喝醉了,我扶您回房歇息,炔儿,不早了,你也去睡觉吧。”
我呆立在原地,望着月光下的背影隐入黑暗之中。我转身默默离去,视野内一片漆黑。
回到自己的住处,看见对面灯还亮着,我不死心地过去敲门,门开了,我惊喜地唤道:“清……”
发现眼前站着的是白沐风。
“你怎么在这里?”我心中忐忑。
白沐风笑着让开一条道,“外面冷,进来说话吧。”
我点了点头,他仿佛知道我会逗留很久。
“宫主出去了,今晚不会回来。”白沐风为我斟上一杯茶,又将桌上的一叠文书放在我面前,“让自己忙一点就不会多想了。”
“是啊,以前都是自寻烦恼,要是早一点像师父这样一切顺其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了。”我拿起毛笔蘸了点墨水,一手翻开一页文书。
“季兰姑娘还好吧?”我随口问道。
“恩,她最近刚来过两次,也让我向你问好。”白沐风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情绪。
“呵呵,那就好。”烦闷的心情瞬间好转了许多,季兰是个不错的姑娘,至少在我看来与白沐风是相当般配的。
批着手上的文书,时间在沉默中流走。渐渐的,一个个小黑字仿佛都跳了出来,在眼前漂浮。
恍恍惚惚地,只觉得什么东西落在了肩头。
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站起身,一件白衣滑落在地。
外面传来马的一声蹄鸣,隔着参差树影,我看到那个青衣墨发的身影转入鸾车之中。
下个月初便是他二十八岁的寿辰,想着该准备一份怎样的礼物。以前从来只是收他的东西,从未送过他什么。金山银山山珍海味这些他根本不缺,想来想去,他唯一缺的已经被庐陵王和轩辕靖提前送了,但是他真正喜欢的又是什么呢?
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清月宫的寿宴如我所料,并没有请武林豪杰,也没有请达官贵族,只有宫里的人和四大组成员代表前来与会。
说是寿宴,不过是将各处的情况汇报过来而已。但是表面看起来依旧十分热闹,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齐聚一堂。
清月坐在正中央寿星的位置上,接受大家的礼赞,我和火莲则在偏僻的角落里喝酒。
“如此风光的事某人也曾享受过吧,现在可曾后悔?”我笑着给火莲满上一杯。他拿起杯盏,一饮而尽,反问道:“后悔?某人做事从来只讲及时行乐,后悔是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呢。再说这样的风光还不及老子当年一半,只有美酒,没有美女,有什么意思。”
说着眯起一双桃花眼色色地看着我,眼角却瞟向清月那边,趁我不注意在我大腿上捏了一把。
我恨恨地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还好他皮厚,在我面前扮作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你这个毛病不改掉以后别想讨漂亮老婆。”我夺了他的酒杯将里面的酒液倒进肚里。
火莲一如既往地用无辜表情盯着我看,好像一个被人抢了糖的孩子。
该到献礼的时候了,四大组的首领纷纷送上各地的奇珍异宝,看着众人一个个将礼物送到跟前,清月颔首微笑。
我小心翼翼地将一坛子佳酿递到他面前,他愣是看着我半天没接。我有些不耐烦了,后面的火莲催促道:“两口子不要眉目传情了,回去看个够,别耽误了老子逛窑子的宝贵光阴。”
清月将视线收回到我手中的坛子上,兀然收紧,诧异道:“桑落酒?”
我微笑,“宫主好眼力。”
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这酒原是书上记载的,世上却极少有人酿成过。火莲小时候曾与清月打赌,谁先酿出此酒一定要给对方品尝。这还是我好不容易从火莲那里千方百计骗过来的。
“好了,该轮到我了。”火莲耐不住性子,见清月把坛子抱起,便硬是将我挤了过去。
“我这份礼自然比不得小菊花的贵重,破纸一张,你权当看着玩吧。”火莲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喂,拿过去啊,别不好意思,放心不是抢来的。”
清月接过纸,将它展开,是一幅地图,上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河流山川都画得十分清晰,比我上次在清月书房里看到的还要详尽。
“你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宝贝?”我小声问火莲。
他撇撇嘴一脸不屑,“大爷走过的路比你数过的饭粒多,泡过的扭比你说过的话多。”
我接过他的话道:“打过的老虎比你踩死的蚂蚁多,喝过的酒比你倒过的茶多。”
“好徒弟,再干一杯!”火莲重重地拍了我两记,我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另一只手臂勉强托起酒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2章 绣图
火莲的酒量实在大得惊人,接连喝了几杯我已隐隐有些醉意,桌上的杯盘仿佛全在眼前飞。
“小菊花,这么点就醉了哎。”一只修长白净地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一把抓下这只看起来很好吃的蹄子,张开嘴咬了下去,火莲非但没喊疼,笑嘻嘻地把另一只手也送到了我面前,“还是啃一双比较好。”
我们正打闹着,这时有人递上了一小碟酸梅,语气轻柔地道:“吃几颗醒酒的。”
我和火莲对视一眼,同一时间把手伸到碟子里,结果我抢了他手上的那颗得意地放进自己嘴里。火莲“嘁”了一声,把碟子都抢了过去。
“燃儿喜欢吃,姐姐这边还有呢。”姐姐一身华服,掩嘴巧笑。
我捡起一个酸梅随口道:“姐夫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姐姐道:“难得你这么关心,再过几天估计就是大军凯旋的日子了,到时可记得去看犒军。”
“那是,小颜儿的相公我还没见过呢,有本大爷帅么?”
姐姐一怔,极不自然地笑着,“火莲教主说笑了,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火莲若无其事地将手上的整只鸡撕开,含糊地说了声:“慢走,就不送了。”
“人家镇国大将军怎么能跟流氓小混混比呢?”我小声嘀咕着。
“可是偏偏就有那么多美人喜欢流氓混混。”火莲潇洒地一笑,把半只鸡给我。
这时,另一边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轩辕公主好手艺,绣的如此惟妙惟肖!”
只见两个丫鬟各自拿着一边,那副绣品足又两米长,用一个金边相框裱起来,乍一看像是出自宫廷匠师之手。
轩辕靖垂手立在一样,浅笑着,“各位大人过奖了,靖儿不才,这幅是用最简易的针法绣的,并没有用多少技巧。”
我也被火莲拉过去看,只见上面绣着最原始的神女、孩童与狮子。神女裸露着姣美的体态,跪倒在丛林里,双手扶着地,既有女性的柔美,又有母亲的慈爱。孩童挥舞着手足,天真烂漫,不远处的一棵树旁卧着一头双目微闭的狮子,似在午睡,又似在警惕着周围的入侵者。
这无疑是一幅和美的画面,是最原始的美。
连火莲看了这幅画都沉默了,这个女子确实有着超龄的智慧和手段。记得他以前就对我说过,看一个人的年龄最准确的是通过一个人的眼睛,将来不要被那些老妖婆骗了。我望着轩辕靖纯净如林间山泉般的眼眸,有太多不解和不懂。
“年轻漂亮的姑娘有可能是白骨精变的,清澈见底的溪泉也很可能是剧烈的毒药。”火莲在我耳边念叨着。
“不止毒药,是炸药,我看她一天不搞出事情来不罢休。”
“小菊花,别想不开,不是还有大爷收留你么。”火莲贼兮兮地笑着,“好歹我也算个极品流氓加怪盗,你跟了大爷我吃穿不愁。”
清月看着这幅画,面色不易觉察地变化,旁边的人大多已经会意,也都纷纷停止了夸赞,只等主人发话。
轩辕靖虽为亡国公主,但也是庐陵王亲自挑选后送给清月的。按理说清月现在未娶妻,做个侍妾一点也不过分,然而她自住进府里以来,清月却一直没怎么接近过她。不过府里府外都在谣传她将要成为宫主夫人的事。
有人突然起哄道:“姑娘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我皱了皱眉头,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到这里来,因为问这句话的人正是火莲。
轩辕靖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含义,靖儿绣的这幅画不过是最原始的贺寿图,靖儿昨晚向契丹神祈愿,希望宫主福比海深,春秋不老。”
“依我看,更恰当的应该是妻儿常伴,金玉满堂,靖姑娘真会替别人着想,我替师弟谢谢你了,不过我觉得嘛,这幅绣的有些不像。”火莲走上去,故作沉思地看着绣图。
轩辕靖道:“靖儿手艺笨拙,还望莲公子指点。”
火莲道:“靖姑娘绣的美人秀发披肩,体态柔美,但女人最重要的地方是哪里,姑娘知道么?”他故意瞟了一眼轩辕靖还未发育全的胸部,略显平坦,叹口气道:“由此可以推断出几种可能,要么这女子还没到当娘的年龄,配上这孩子则显得十分古怪。要么这根本就是个秀气的男子,男人带孩子,姑娘不觉得奇怪吗?再要么,还有一种人,姑娘自己去想吧。”
这样的荒唐话也被他说的一套一套的,让人将信将疑。轩辕靖面色铁青,苦心维持许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干巴巴地道:“莲公子指点的是,靖儿以后定会注意。”
轩辕靖一张像吃了老鼠屎的脸,着实逗人。话说师傅徒弟一台戏,看着气氛仍有些诡异,我自觉上去打圆场,“我看还是第一种可能吧,轩辕公主与幼弟在异乡,难免有思乡情怀,向往草原上与狮子共舞,与猎豹同乐的生活。轩辕公主您觉得我猜的对吗?”
轩辕靖勉强点头,“东方公子所言正是靖儿所想。”
“公主的心意本宫心领了,既然如此,过些天就派人将公主与小王子送回故里。”清月不动声色地顺水推舟。
众人稍稍缓了一口气。
我也没想到清月竟如此爽快地做了决定,来了这一趟,回去谁还敢娶她,她这一生不是毁了。
我刚想替她求情,被身旁的火莲拉住了。
轩辕靖是要面子的人,嘴上硬是挤出了声:“多谢宫主。”眼眶里却早已红润。
第二天,姐姐就来求我,说轩辕靖昨晚哭了一夜,几乎要自杀。
“她若真想要自杀,恐怕现在不是‘几乎’了。”我望着窗台冷冷道。
“燃儿,你当真绝情,为了一个男人竟然把一个弱女子逼到这种地步。”
“如果,轩辕靖是清月送给庐陵王的女子,姐姐又会怎么做?”我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她的眼睛掠过一丝惊诧,我知道她一定会比我做的更狠,女人与女人的勾心斗角远比男人与女人来的厉害。我充分相信和我流着相同血液的姐姐,与我同样有着过激的独占欲。
姐姐道:“我自然不能容忍我的丈夫。”
她把最后两个字故意说得重些,正好触到我心中的痛。
“燃儿,你是一个男人,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些事情,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或许现在世人畏惧清月才不敢指责你,但是以后呢,他若失了势呢,到时你们会被人当街唾弃。还有父母,他们会接受这段禁忌的婚姻,接受东方家无后吗?燃儿,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姐姐是真心为你好。”
姐姐诚恳地望着我,仿佛真的在为我考虑。
我与清月的爱是不被世人理解的,但我知道,我们彼此谁也离不开谁。
我幽幽呼气,感觉争得有些累了,“谢谢,我知道了,姐姐还是早点回去养胎。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我早就说过了轩辕靖不是一颗安分的棋子,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
姐姐走后,我躺倒在藤椅上,望着朱漆的梁柱兀自发着呆。
到了下午,有丫鬟来禀告我说王妃把轩辕公主接走了。
这已在我意料之中,只要她消失在我和清月的眼皮底下就可以了,正如姐姐所说的何必做的那么绝。在她还没触及到我的底线之前,我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些天便是庐陵大军返京的日子,想起当初见到的气势恢宏的场面,那个天神一般的人物一夜之间变成了我的姐夫,而且还是我不得不面对的盟友和敌人。
半个月后,天已渐渐转凉,深秋过后又将迎来一片冰寒。
百姓们盼了近半年的英雄终于回来了。由于三十万大军无法全部入京,庐陵王只带了三千精锐铁骑沿街而过,铁衣盔甲包裹着一个个冷冰冰的将士,让人望而生畏。
火莲硬是拉着我跑到城楼上去观望,当庐陵王出现的时候,街边百姓纷纷下跪。
我笑道:“公子哥儿,你什么时候也能在万千百姓面前如此威风?”
火莲看了半响,道:“这身衣服倒是不错,够酷够冷,看来我以后也要尝试下说不定还比他帅。”
远远的,看见一身紫袍,头戴金丝头冠的太子殿下,身旁是其他皇子和公主,个个华服盛装,光鲜亮丽。在这其中,我看到悠离夜穿着深青色朝服,伫立在百官之中,丝毫不起眼。
常右相抄斩之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缺着,两相的权利和责任归于一家。近来皇上病重,太子监国,这使得百官们又开始骚动起来,朝中暗流涌动,在庐陵王回京之前,清月宫已经暗中压制了一些叛乱。
如今,朝中两派势力基本明朗,左相悠离夜掌握朝廷重权,又有武林支持,东南西北各处都有他的势力,由于他行事低调,目前没有人估算得出在他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镇国将军庐陵王手持重兵三十万,战功显赫,因此获得了朝中众多大臣的支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3章 惊变
犒军结束之后,三千精锐铁骑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京城,冷硬的铁甲下包裹着一个个经历过战场厮杀、血拼肉搏的灵魂,他们的血液里流的早已不是自己的血,而是一份支撑到如今的信仰。
“能够培养出这样的军队,庐陵王果真厉害。”我不由赞叹道。
“切,一群蛮牛而已。”火莲不屑道。
下了城楼,火莲原想去青楼,被我揪着衣领提回来,训斥道:“你不是说要戒色么?这么大个人了,白天正事不做,晚上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给我好好反省去,再这样下去不是懒死就是得花柳病死。”
火莲看着我,咬牙切齿地道:“要训也回家去嘛,你想让满大街都知道我们两口子吵架?”
“谁跟你两口子呢?”我气呼呼的拖着他继续向前赶,不管大街上人来人往异样的目光,反正丢脸也不是第一次了。
火莲直嚷着我不孝。
“少爷!”一个清脆的声音飘入耳中。
我向四周望了望,刚才还惊讶地盯着我们的人立刻假装回过头去各干各的事。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手来在我肩上拍了一记。
“少爷,你在这里做什么?”冰巧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被我抓着的火莲,好奇地道:“宫里的小厮又犯错了?”
“你说谁呢,小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火莲猛地挣开我的手,扯了扯衣服,甩了甩头发,最后挤出一个迷惑众生的笑,“这是小厮该有的气质和打扮吗?”
冰巧木讷地摇头,火莲得意地眨眼,“那不就得了,不认识本大爷,说不出不给人笑话。”
冰巧忽然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少爷,清月宫的武疯子是不是特别多?”
我干笑了两声,小心地用眼角余光瞥了火莲一眼,果然脸拉得够长,和装了米的麻袋有的一拼。
“小菊花,这位……可爱的小妹妹是谁?”火莲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勉强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她是……”
“我叫冰巧,冰雪的冰,心灵手巧的巧,是少爷的第一丫鬟。”她把第一两个字特别强调了一下,故意提高了嗓门道:“我可是很乖的,从来没惹过少爷不开心,不像……”
“冰巧……姑娘。”火莲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家少爷的小厮。”
冰巧理直气壮地道:“不管你是谁,惹少爷不开心就是不对。”
火莲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和个男人婆、大嗓门讲道理真是无趣又浪费时间。。”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了。
冰巧愣了一秒钟,对着他的背影吼道:“喂,你说谁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大酒鬼!”
我慌忙拉住冰巧,这丫头今天情绪亢奋。火莲那家伙素来听惯了女人的赞美,哪会料到被个女人当街泼冷水,还是个小丫鬟。
“原来你还认识我啊。”火莲忽然回头,笑容在日光下灿烂而飘渺。
“你当真以为本姑娘孤陋寡闻,谁不知道清月宫出了位有名的风流公子,今天一看也不过如此嘛,那些姑娘小姐们都瞎了眼才被你骗的。”
“本人嗜花,向来愿者上钩,当然姿色平庸和男人婆除外。”
“你……”冰巧的小脸涨得通红,怒不可遏地指着依然笑眯眯的火莲,“像你这样整天花天酒不思进取的大***将来肯定娶不到老婆!”
“你以为像你这样的男人婆大嗓门将来就有人要吗?”
冰巧挽了袖子要和他拼命,我急忙拽住她,制止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大街上的人都被你们吓跑了,你们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
“不要把我和她归为同类好不好?”
“谁和你同类了,色鬼、酒鬼!哎哟!”
最后,两人头上各顶一个大包,被我一手提了一个,捉小鸡一般地捉走了。
冰巧出来是给娘亲抓药的,她说娘的病最近有了好转,爹爹日夜守着她寸步不离。
我因宫里还有事情,逗留了片刻,就与火莲匆匆离开了。
庐陵大军此次返京,正是朝野动荡之时。皇上突然病危,太子年幼不能独当一面,朝中大权基本都归于左相悠离夜。只怕南宫瑀闻到风声后就立刻赶回来了。
回到清月宫,侍从见了我们匆忙迎出来,“公子,你们可回来了,宫主说让你们马上去皇宫。”
“皇宫?!”我大惊,“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小的不知,宫主吩咐过的,你们还是快点去吧,免得耽误了大事。”
我与火莲二话没说便往皇宫赶去。
到了宫门口,隐隐看到里面锦衣卫整齐地伫立着,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向门卫亮了清月的令牌,顺利地进去了。记忆中,这是我第二次进宫,第一次是被蒙着眼睛进来的,那时抑制不住地惊讶和惶恐,然而这次却比第一次更令我紧张。
宫女把我们引到卧龙殿,里面熙熙攘攘地站着一些大臣和近侍,庐陵王和悠离夜在众人之前,依稀可见看见龙床上明黄的丝制锦被。
龙床上的人突然发出幽幽的叹息,身旁宫女为他擦着额头的汗。
“太子。”苍老而清晰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内响起。
身着紫袍的年幼太子跪倒在龙床前,不住地抽泣。
“……朕还没死呢,你哭什么?”锦被中伸出一只干瘦如枯柴的手,抚上孩子白嫩的脸颊,太子竟然向后一缩,那只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半响,无力地垂下了。
太子又重新趴回到床沿上,颤颤地握住那只手放在脸上,“父皇,孩儿在这里呢。”
“我知道你在这里呢,你们一个个是不是以为我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声音陡然阴冷,“巴不得我早点死,你们好把这个天下大卸八块据为已有,啊?”
大殿内一片沉寂,所有人都低着头心怀各异。
“说话啊,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刚才还拼命劝朕保住龙体,是不是我快死的时候就要保住龙体,活过来了你们就失望了。”皇上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悠离夜的脸上,缓缓道:“你,不是那个最希望朕死的人吗?”
悠离夜上前一步,沉声道:“臣不敢。”
“罢了,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左相留下。”宫女为皇上掖好被子,大臣们面面相觑,原本还打算来哭个丧,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那么,臣等告退,皇上龙体万福。”
庐陵王领了众人转身离去。
殿门关上了,大臣们却还围在门口迟迟不肯走,生怕错过了什么好事。
“你叫我们来不会专门是给死人哭丧的吧?”此语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瞄准了说出这句话的不知轻重的家伙,火莲一脸无所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清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处风景。
大臣们还在絮絮叨叨地讨论者皇上的病,年幼的太子也是一脸老成,与他们说话带着官腔儿。
突然发现这个世界那么多虚伪,相比之下,火莲倒是真实的。用他的一句话说便是,与其娶一大堆老婆养在家里让她们争风吃醋,还不如及时行乐来得痛快。
在门外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殿门终于开了。悠离夜一脸憔悴地走出来,茫然地望着众人。
“悠大人。”
“悠大人……皇上他……”
“他们……走了。”
“什么?”百官惊叹道。有惶恐的,有诧异的,有悲痛的,有惊喜却表现出哀叹的。
望着悠离夜深邃却不再怨愤的眸子,清月问道:“可有什么遗言?”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清月脸色骤变,喃喃道:“怎么可能,他还没有……”
庐陵王道:“清月宫主还是节哀吧,让皇上龙体好好安息。”
有人道:“群龙一日不能无首,还是早些让太子登基,皇上在天上也好安息。”
周围大臣听了也纷纷点头称是。
明渊走了,悠离夜也不再是悠离夜,他们前世为了皇位你争我夺,最终还是一起走了。
但愿他们在天上能做一对好兄弟。
“他的愿望,我会替他实现的。”清月低着头,两手攥紧了拳。我知道他一向对渊清敬重有加,视他如父。
“放心吧,师父已经含笑九泉。”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清月的手颤了一下,将我的握紧,深深地注视着我,清冷的眸子似隔了一层雾,我看到他眸中的自己,苍白的笑容。
“你们两个大白天的牵手肉不肉麻?”火莲突然插进来道。
我慌忙把手抽回来,脸颊微微发烫。
火莲刚要说话,被我猛地踩了一脚,我知道这家伙不会放过每一个取笑我的机会。
“要不要我把冰巧叫过来。”我低声威胁道。
“你……你狠。”听到这两个字,火莲咬牙切齿地道。
想到上午火莲第一次碰壁,而且还是被个女人训,就忍不住要笑。
离开皇宫,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只有火莲和我喋喋不休,沉重的气氛才得以缓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4章 内乱
皇上暴崩,没有留下任何遗嘱,年仅十三岁的太子顺理成章地继位,由生母婉妃垂帘听政。
这无疑是一个掌控大权的好时机,但是谁来当摄政王,这是个问题。
武将多偏向南宫瑀,而文臣多支持悠离夜。
然而最近朝中流传出左相与清月宫不和的消息,我与清月也曾多次去看望悠离夜,他却闭门不见。
渊清的灵魂在悠离夜的体内住了多年,现在的悠离夜虽然召回了魂,记忆却还停留在四年前,也全然没了野心和霸气。
正在我们犯难之际,火莲却说他有办法控制悠离夜。
我和清月都将信将疑,只见他笑眯眯地亮出手掌,瞬间,眼前一闪,他的掌心里一排火莲神针。
“你最近又研究出了什么春药?”我懒懒地问。
“哈哈,这才不是什么春药呢,这是定魂迷迭散,定住哪个人他就得听我的,嘿嘿,小菊花想做第一个试验者吗,我倒不介意给你免费注一剂。”
“我看还是免了吧。”虽然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经验告诉我这家伙的东西还是少试为好。上回烧火的婆子吃了他的丽颜春,全身水肿的像充了气,整整两月卧床不起。
“不怕的,这次保证灵,不信我抓只老母鸡来给你们试试看。”火莲说着从窗口跳了出去,吼道:“等我三秒钟。”
果然,一眨眼工夫,一只鸡从窗外被甩了进来,却不见火莲人影。
我道:“那家伙又搞什么花样。”
清月微微一笑,“师兄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逗人。”
“你说谁逗人呢?”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我向四周望了望,还是不见火莲的身影,可这声音分明是他发出来的。
“我在这儿呢,小菊花在找我吗?”又是一声,接着便是火莲惯性的坏笑。
“焦炭莲,你还不快给我出来!”我火了,提起那只老母鸡,“你再不出来今晚就把它炖了当下酒菜。”
“饶命啊,饶命,师弟你快给我求求情,我要被你媳妇儿杀了呢。”我一惊,此话是从老母鸡的口中说出,顿时,手一软,老母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只见它扑扑翅膀干叫了两声,“多谢小菊花不杀之恩。”
清月道:“师兄把母鸡的灵魂封住了,只要在一定距离之内就能被他控制。”
母鸡“咯咯咯”地笑,“师弟猜对了。”
“神是神,不过悠离夜又不是鸡……”
“小菊花,你个笨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控制了。”
我连忙摆手,假装害怕地道:“不敢,不敢了,鸡大人饶命!”
老母鸡昂起头颅,迈着正步走到我面前,闭着眼睛说道:“这……还差不多。”
这造型确实逗人,我忍不住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
火莲从窗口跳进来,把老母鸡背上的针拔下,老母鸡一着地,又咯咯叫个不停,四处晃悠着找吃的,刚才那一记耗费了它大部分的能量。
火莲给了我们一人一盒针,再三告诫,一根针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必须点到穴位上,操控的肉体也只有在一百米以内才有效。
为了试验一下,我们还特地赶往左相府。
开门的小厮见了我们,有些不耐,却不得不恭敬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们相爷有病在身,不方便接待客人。”
话音未落,我便悄悄飞出了针,刚好刺中他的天突穴。
小厮的嘴极不自然地向上弯起,露出一个坏笑,“两位请进吧,主人正在花园与庐陵王下棋。”
我暗惊,庐陵王怎会在,两人是出了名的对手,心中升起一丝忐忑。
小厮将我们引到花园外围,刚想进去通报,被清月制止住了,“且慢。”
“忘了说了,习武之人有内力护身,灵魂不易控制。”小厮一眼就看穿了清月的想法,撇撇嘴道:“本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嘛。”
我道:‘焦炭莲,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清月道:“我只是想看看庐陵王到底有何目的。”
远远的,只见桂花树下有个石桌,两人面对面坐着,指间夹着黑白两色棋子,你来我往,丝毫不退让。
枝条隐隐绰绰,看不清两人的表情,只有黄色细碎的花瓣在风中飘零。
“战场的上的金戈铁马固然能救万民于水火,多年来的穷兵黩武却早已让士兵们厌倦了征伐。”
“你的意思是庐陵王大势已去?”
“不是,正好相反,任谁都不会把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趁着现在他的威望还在,士兵和百姓们都还没有怨声载道,他一定会把握最佳时机,走出最关键的一步棋。”
就在庐陵王喝茶之际,清月迅速飞出指间的针刺向悠离夜背部某个穴位。
“这盘棋,我来和他下。”
清月闭上细长双眸,眉宇微蹙,粉灰的唇紧抿着,脸上神色十分凝重。
花落花飘,深秋的园子里溢满了桂花香,远处的两人还在旁若无人地下棋,速度却明显放缓了下来,有时,甚至半柱香时间过去了还没落一颗子。
疾风破空袭来,桂树枝条东摇西晃,两人还坐在树下岿然不动。
一股强大的气流在空气中相撞,“轰”地一声,震得石桌上的棋子四处纷飞。
清月陡然睁开双目,那头的庐陵王也正好看向这边,两个高傲的男人对峙着,目光如电,虚空中的交锋。
“清月宫主来得真巧,本王和左相这盘棋下的正尽兴,不想天公不作美。”他把脸转向有些木讷的悠离夜,“你说是不是,左相?”
悠离夜愣了一秒钟,微微一笑,“今天可算领教到了王爷的棋艺,看来庐陵王不仅在战场上大显神威,棋艺也是如此精湛。文武将军果真名不虚传。”
庐陵王朗声笑道:“承让承让,左相更胜一筹,某乃粗人,只会打打杀杀,对文的东西可是一窍不通。”
几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喝酒、谈笑、切磋棋艺,就像京城里的文人雅士闲聊,时而大笑,时而拍案,看上去没有一点拘束。恐怕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对手终究是对手。白天和黑夜即使偶尔交汇,两者始终是对立的。
过了不久,庐陵王就以军中还有事情为由告辞了。
我看到清月的额头上有颗颗汗珠,一个人扮演两个角色想必一定很辛苦。他拔下悠离夜身上的针,待他回过神来,见到我和清月,吓了一跳,“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清月道:“刚才看到左相与庐陵王在此下棋,甚觉好奇便前来观看了一会儿。”
“庐陵王……我刚才是和他在下棋,不过现在他人呢?”
“庐陵王有事在身,先回去了。”
“原来如此,不对啊,那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们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喽。”身后传来一个轻忽的声音,回过头,只见火莲仰头抱头躺在树上。
“你……你又是谁?“悠离夜手指着火莲,颤颤地道。
“呆子,连大爷我都不认识了。”火莲吐掉嘴里的草竿子,一跐溜从树上跳下来,悠离夜惊得忙后退几步,“你,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王府?”
“大爷就敢闯,尤其是别人的地盘。”火莲擦擦嘴,笑着道。
清月忙上来打圆场,“他是我的师兄,左相,多有得罪了。”
悠离夜怒道:“清月宫主,你身为武林盟主,却屡次干涉朝廷中事,本相看在你镇压叛乱有功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现在朝廷中谣言我与庐陵王争权夺势,说我的背后有你的支持,本王是为了辟谣才不肯接见你,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与庐陵王相处甚欢,他是武将,十年来一直忠于朝廷,在外面出生入死。我是一介文官,自然没有与他争的心。先帝驾崩不久,太子根基未稳,我们更需要团结,而不是相互猜疑。”
我一怔,不料他会说出这番话。抬眸小心翼翼地看清月的脸色,居然还是清清冷冷,嘴角残存着一丝淡笑。
“左相大人,你有没有搞错,团结?信任?朝廷里这群老贪官老流氓老色鬼做得到吗?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庐陵王和你套近乎是为了什么,哎,我师弟若是存心要和朝廷作对还不是一句话……”
“火莲!”清月喝道。
“哼,人家难得帮你说话呢,不领情拉倒。”火莲咕哝着住了嘴。
“左相大人,我的话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我只是不想让皇位落入旁人之手,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你和庐陵王都必须对立,我需要借用你的权力达到我的目的,你也需要借助我的武力与他抗衡,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会来招惹你,你是想被踩在脚下还是将他踩在脚下,随你选择。”
“你,在逼我?”
“我不是给你选择了吗?”
“你,来人,侍卫,把这群贼党给我拖下去!”
侍卫慌慌张张地赶来,见这般光景,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悠离夜怒斥道:“你们莫不是也反了,还不快给我上,把他们抓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5章 波澜
侍卫听到命令,一个个跃跃欲试,正要上来抓人。
火莲正好有和人打架的冲动,边笑边怂恿他们,“来啊,本大爷正想疏松疏松筋骨,陪你们几个玩玩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看了看清月,仍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眸中若隐若现的红光,神情是淡漠的,我知道眼前这群手持长枪大刀相貌凶神恶煞的一品侍卫,再来几百批也不在话下。
“左相大人,我现在想知道你的答案。”清月语气冷冷地道,此刻透出的阴冷气势只是冰山一角,却足以让人手足冰凉,浑身发寒。
我已经很久没亲眼见他发怒了,此刻却满心担忧。担忧不是要遭罪的人,而是这个一向固执追求完美的男人会再一次因为鲜血而发狂。
悠离夜勉强站直了身子,望了望清月,又看向包围我们却始终杵着不敢动的侍卫,“你,我就不信,全都怕了你!你们这群窝囊废,再不上一个个都给我滚去见阎王!”
有两个胆大些的终于向前迈了几步,手中牢牢握着把红缨枪,结果,火莲刚刚在掌心里哈了两口气,“砰”地一声,那两人立刻扔了枪,跪在地上,磕头如捣米,“莲大爷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怎么敢跟您犯冲,借小的十个胆也不敢啊!”
火莲还没发话,后面又有几个冲了上来,却是绕过火莲,直接冲向他身后的悠离夜,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架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悠离夜大惊,手脚挣扎着,怎奈他一介文官根本连一点武功都不会,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只得任由自己的侍卫把自己钳制住。
“我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不要的,就别怪我替你做了。”
“你个魔头……还有你们……竟然为了他反我?”
侍卫慌忙捂住了他的嘴,悠离夜挣了两下,神色黯了下去,无力地垂下了头。
“宫主,该如何处置?”侍卫问道。
我担心地望着清月,生怕从他嘴里说出那个最残忍的字,尽管悠离夜无罪,尽管他已经很久没杀人了。
我看见侍卫的枪颤颤地指着自己的主人,汗水从额头滑落到了下巴。
清月背对着他们,望着远处景致,淡黄桂花香气盈人,石桌背后紫竹林的泉水叮咚清响。若是在夜晚,定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他久久不语,我却发现他冰凉寒彻的眸子稍稍转暖,不觉松了一口气。
“就把他关在相府,不得踏出半步,除了清月宫的人,其他人求见一律阻拦在外。”
“是!”侍卫齐声应道。
清月转过脸匆匆瞟了一眼石桌,便转身离去。
这般“仁慈”我反而有些看不懂这个和我处了近十年的魔头,火莲也咕哝着无趣。
禁足虽然能够暂时遏制住悠离夜的人,却遏制不了他的心,且看他刚才恨清月的那般,就知道他不会罢休,而他求助的第一个目标定是庐陵王。
我宁愿是我多心,清月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但我还是把刚刚调回的东月初云和东月梵西派遣到了左相府。
皇上驾崩的消息并没有给京城百姓太多震动,因为这些年皇上总是闭门炼丹,朝中事务大多分归于各部大臣管理。百姓只知武有庐陵王,外邦便不敢来侵犯中原。文有左相悠离夜,百姓的各种冤屈也有处申诉,大家吃饱穿暖,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过。
关于印象中的皇上,那是至高无上的神,百姓们宁愿相信他修炼成功,羽化归去。
近来,左相常称病在家休养,每次上朝都不见人影,亲左派的官员前去探访,也都被拒之门外。
渐渐的,朝中便开始流传左相病危的消息。庐陵王自然也就成了摄政王的最佳人选。然而百官畏惧他背后的清月宫,所以迟迟不敢上奏。
这天,我在书房中习字,突然小厮来报,庐陵王妃求见。
我放下笔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让她进来。”
只见姐姐一身素衣华服,看起来高贵又典雅,面容却有些憔悴。我挥退了侍从,让她进来说话。
姐姐坐下来,眼睛立刻红了一圈,不住地拿帕子抹眼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
记忆中,姐姐从未在我面前显露过悲伤和脆弱,即使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曾经为了火莲,她几乎付出了一切,到最后还是忍着痛嫁给了从未谋面的庐陵王,只为保住家族的利益。
她先前回来对我说他们很相爱,我真的替她感到高兴。或许我们姐弟两都有相通之处,固执地爱着一个人,却会因为别人对自己好而同样感动得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我递给她一方手帕,将她手里那方挤得出水来的紧紧握在掌心。
一个女人在你面前显露悲哀,是因为她把你当做真正的亲友。
“姐姐,是不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情?”我小心翼翼地问,当然,如果她哭过之后心情好了,我也不打算刨根问底,毕竟剥去亲人的外壳,我们就是对立的两方。
姐姐哽咽地点头。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哀求道:“求你救救我和孩子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我快要被那个狠毒的女人逼疯了。”
“轩辕靖?”我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胸口莫名地一窒。
“我早就说过了,当初你就不应该为她求情。”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出口,我知道此刻眼前这个女人更需要安慰和劝解。
轩辕靖是需要注意了,以前果然是我太小看她了,不过她一个还未及笈的少女能有如此心计和胆魄,背后恐怕有人在替她撑腰。
我让姐姐在清月宫住几天,她却执意不肯,只向我要了一盒毒性最烈的火莲神针。我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又派了两名青龙组的成员暗中保护她。
为了遏制流言,这几日悠离夜都出现在朝堂之上,谈吐风雅,言辞犀利,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百官都不解,只道左相大病一场之后思路畅通,重获新生。
关闭了许久的左相府也向各等官员开放了,不过只允许在下早朝之后的一个时辰之内,因为左相大病初愈需要休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就这样维持了大约十日,一切如常,我便也放心了,只是清月每天体力都几乎耗尽,回来之后还要查阅各地发来的文书,直到深夜,对面的灯还亮着,以前我一直把他当做神来看待,神是万能的,可我为什么还要那么心疼,是因为认识到他也是一个会累会痛的人吗?
我实在忍不住敲开门,他抬眸,神情中掠过一丝惊讶,淡笑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把熬好的参汤放在桌上,问道:“只许你熬夜,就不许别人睡得晚了?”
清月拉着我的手向下一带,整个人都摔进了他怀里,我差点惊叫出声,他急忙捂住我的嘴巴,用低沉而轻柔的声音道:“燃儿的嘴什么时候也学坏了?”
我脸红了红,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是这般具有诱惑力,嘴角浅浅的笑靥。我拨开他额前垂荡下来的刘海,看到那双眸子时,大脑有一瞬间的晕眩。
我扁扁嘴,故作生气地道:“你倒好,一个人点灯到三更半夜,别人还要睡觉呢,我不过是来好点提醒你一下的,你看……”
话还没说完,那两瓣薄薄的唇顷刻间贴上了我的,只在唇沿辗转了片刻,舌头撬开我的牙齿,像是渴极了。
他确实是渴极了,唇上干的没有一点水分,触到的只是皲裂的表皮,舌头也淡淡的,没有一点味道。
我搂紧了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舌头在他唇上来回舔噬。
“没用的。”只听他轻轻地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吧?”
我的脸立刻像炒熟的西红柿,贴着他冰凉的颈项,更加衬托出我的窘迫。
蛊惑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又一次沉沦在他编织的美丽梦境之中,反复呢喃着他的名字,“清月,清月……”胸口烙下的印痕在他的抚摸下火一般地燃烧起来。
“砰”地一声,瓷碗碎裂,汤汁洒了一地,烛光下呈现出暧昧的颜色。
烛火被熄灭了,我们就在桌上开始缠绵,窗外浓浓的夜色,明朗的月光从窗口斜照进来,带着淡淡的绯色。身体有一丝丝的凉意,却在下一刻被火热的欲望塞得满满的,只有在这时我才能体会到那具冰冷的躯体有了温度,却也让我的负罪感渐渐加深。
我的父母、亲友他们会接受这段禁忌的爱吗?世人也不再用异样地眼光来看待我们吗?
从一步踏进去起就已深陷泥泽,到如今还是无法自拔。不管是爱还是不爱,我知道我们是注定离不开彼此了。
不知何时,清月已将我放在榻中,模模糊糊的看见他仍在伏案工作,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梦,那碗参汤还好好地放在桌上,灯盏上的火苗幽幽晃动。我困得来不及思考,便在榻中沉沉睡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6章 谜团
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件深青色的衣服,它不知道自己也像主人一般地冰冷。望了望周围,空无一人,清月大概是去接左相上朝了。
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眼睛被刺得有些睁不开。我掀开衣服,起身下了榻。
我刚要走出门,突然耳边一阵风声,虽然只是鬓发轻微的起伏,却仍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断的一丝人气。
我理了理衣服,淡淡地道:“出来吧。”
“是,公子。”东月流光像一阵风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如此速度,我还真被他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其实我也能猜到,他每次来都是给我提供重要的情报,但每次他一来我便预感不是什么好事。
东月流光低垂着头,单膝跪倒在我面前,语气不冷不热却听不出任何感情,“属下已查明轩辕靖的底细。”
我的心猛地一颤,这还是昨天布置的任务,东月流光见我久久不语,便道:“其实属下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留意她了。”
“说来听听。”我望着他道。凡是为清月宫办事的人都有一条规定:只能行使分内的事。东月流光这已是越了界,但我却没有理由怪罪他,因为这件事是我自己疏忽大意。
“是。”东月流光道:“属下前几日特地派人到了契丹族调查,轩辕靖乃契丹王轩辕骏图之妹,却早在庐陵王要带她回京之前自杀了,轩辕骏图便在众舞姬中选出一名名叫乱红的女子顶替轩辕靖前去。”
窗外暖阳高照,吹进来的风却让我感到异常地冷。望着窗外侍女们来来回回地端送早餐,个个行色匆匆,因为在清月宫做事,少听少说少知道便是最佳生存法则。
“继续说下去。”我缓缓开口道。
东月流光顿了顿,道:“属下又派人去调查了乱红的真实身份,她原本是个风尘女子,从小被卖入青楼当丫鬟,后来有人将她赎了出来,并教会她武功,十五岁那边,她的师父莫名失踪,正逢契丹侵略中原,轩辕骏图见她舞技超群,就将她带回契丹。”
“舞技超群?为何没见他跳过舞?”我突然疑惑地道,“还有,她的师父究竟是谁?”
“这个……属下愚钝,尚未查明。”东月流光犹豫了一下,微微抬眸,正好我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慌忙埋下了头。
“不用查了,这种事还用查吗?”一包东西突然从窗外飞进来,我刚要挪动脚步,东月流光已经抢在我前面讲它接住了,跪下来呈到我面前。
“什么东西?”我没有直接去接,而是看向刚刚翻进来的火莲。
火莲笑道:“一包差点让你姐姐流产的药。”
“什么?”我惊诧道。一时间,想起昨天姐姐在我面前哭诉,说救救她和孩子,乱红竟如此狠毒,姐姐好歹也帮过她,替她求过情,难道她连还未出生的小生命也不放过?
我拆开包裹来看,是一包一包的香粉,用一条细长的红绳连着,上面没有标明任何的日期和使用价值。
“无名散,又名千条罪,毒不至死,却能让人痛不欲生,经历远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它可使孕妇流产,男人转阴,女人转阳,造成性别错乱,它会使你身体原本萎靡的功能变得强壮,强壮的功能变得极度萎靡,每个服用过它的是都要经历非人的考验才能生存下来,当然在这期间生存远比死亡更难受。”火莲难得一本正经地道,他合上双眸,仿佛这几项苦都经历过一般。
我道:“那么,五名散有解药吗?”
火莲道:“有。”
“那是什么?”
“六月的霜,七月的雪,八月的冰封,九月的寒梅花露。这几样,一样都不能缺才可以解五名散的毒。”
我惊道:“这,怎么可能,那岂不是没有解药了?”
火莲道:“解药是有的,只是这个地方,至今还没有人发现罢了。”
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散在空气中,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间实在记不起在哪里闻到过了,或许只是路边的一朵野花。
火莲将包裹扎好,那香味便断了,真的好想再闻一闻,虽然我清楚地知道那是毒药,并且能够使人上瘾。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为什么乱红从来不跳舞,还有她的师父究竟是谁?”
“乱红不是不跳舞,而是她跳舞的时候便是杀人的时候。”
我一怔,呼呼的冷风直灌入我的领口袖口,好想提前进入了冬季,轩辕靖,乱红,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少女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惊天秘密?
我不由心惊,想起之前她还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左一声公子右一声公子,而我在她面前使的那些小伎俩,对她来说应该就是小儿科。我自嘲地一笑,却发现,嘴角连向上抽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些,你,又怎么会知道?”明知道得出的答案会让我更加感到恐惧,可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只听火莲平静地道:“因为,三年前我和他打过一场,他就是花无泪。”
心陡然坠了下去,记忆飞速倒转到那天坠崖时的情景,浓烟在我周围弥散,草木山石见证了我的堕落,头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这件事,清月也知道吗?”留着这么一颗炸弹在身边,他竟然无动于衷,还特地为她修建了院子,难道还要让她长住吗?原本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却不想他还有这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不管怎样,你应该明白,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就是什么事都不让我知道吗?到最后威胁到了我身边的人,我却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静静地望着火莲,褐色的眸中掠过一丝无奈,他缓缓抬起右臂,宽大的袖子随之滑落下来,数条细长的肉色刀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刺眼。
“知道的太多就要付出代价,当然本大爷受的只是轻伤,和那些半死不活的人自然没法比。”火莲忽然嘴角扬起,笑容灿若三春之阳。
我想起轩辕骏图曾说过的话,表面享受的人背后受的苦不一定少。
在我想好好看清楚的时候,火莲手一垂,袖子落了下去。
“最后,我想知道她的师父是谁?”直觉告诉我这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我不知道这几年花无泪在江湖上的势力发展的如何,单凭三年前他与清月和火莲的决斗就可以看出她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我也很想知道如此一个人,她的武功究竟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叹息,“最后一个谜底就让我来揭开吧。”
清月缓缓走进门,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我知道他一定又累坏了,便不忍心朝他发火。
火莲舒了口气,笑道:“师弟,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小菊花可要把我吃了呢。”
“宫主。”
“你下去吧。”清月淡淡瞥了一眼东月流光,深邃的眼眸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我却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妙,正要为他求情,东月流光飞快地抽出剑,喊道:“宫主,您的恩情属下只能来世再报了!”
“东月流光!”我扑过去想要夺下他的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我扶住他将要倒下的身子,东月流光跪在地上,眼眸深深望着我,又望向居高临下的清月,带着无比的崇敬。
“公子……”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清澈地没有一丝尘滓。可是当我凑近耳朵想要再听下去时,他却没了气息。
清月宫四大组之首青龙组最出色的影士死了,而他的主人却没有为此悲伤甚至惋惜。
“再锋利的刀,那也只是刀,杀人的工具而已,他们的价值只是体现在对主人的忠诚上。从一开始将性命交给主人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不能有丝毫地违背,当然,更不能拥有感情。”
“你……你自已难道没有感情吗?再冷血的动物也是血和肉做成的,也是父母生养的,怎么能没有感情呢!再说是我强迫他说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听到自己近乎疯狂地冲着清月喊道。
“死了便是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清月语气淡淡地道,“你难道不想听最后一个谜底了吗?”
清月俯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怀里的身体渐渐没有了温度,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个空气一般的人物竟然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
我对他那么久的信任竟抵不过主人的一个眼神,他当真如此看轻自己的生命?不一会儿,就有侍卫进来将他抬走了,我木然看着地板上的凝结的血,有一双手臂将我从地上馋起,那个怀抱,只会让我感到更冷。
我颤颤地推开他,道:“我想知道花无泪的师父到底是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7章 糖果
“好,那我告诉你,柳逸晟。”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却仿佛是千斤巨石压在我的心头,这三个字是我心里永远的伤痛,现在又将它揭开来,然后在上面撒了一层盐。
我抬眸看向清月,那双幽暗的眸子也在注视着我,有怜悯也有漠然,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他还没有死对不对?”
“不对。”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是那样的干脆,为了使我确信,他又说了一遍,“柳逸晟已经死了。”
那个微笑而来的身影,用沧桑而温柔的手抚开我前额的发。
那个在轩辕之巅挥剑砍断自己手臂的人,最后绝望地将血泪饮下。
眼前浮现那具泉边的尸体,苍白如纸的脸上有淡淡水痕,嘴唇是粉灰色的,甚至错觉它在微微颤抖。
这些都是我亲眼见过的,为什么还要怀疑?小哥哥确实死了,然而他的徒弟来了,来为他平反这一生的冤屈。
我知道,欠他的,终是要还的。
清月道:“你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就不要再乱想了。”
我一怔,心上又像被挖了一块,刚才的愤怒也都随之涌了上来,冲他吼道:“我没法做到像你一样冷血,亲人兄弟可以随便屠戮,最得力的属下死了也不会眨一下眼皮,你可以忘记过去,忘记血腥,我却不能,因为过去的一切都在我身上、心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我一口气将心里的怨愤全都发泄了出来,顿时舒爽了很多。我低垂着头,将脸埋进了掌心里,泪水终于不争气地落下。
过了许久,我听有人在我耳边低低地叹息,“喂,别哭了,人都走了。”
是火莲的声音,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不耐烦地道:“小娃娃,你能不能停一下啊,再哭黄河水都要泛滥了,要哭就到干旱的地方去哭嘛,你浪不浪费资源啊,北面老百姓天天求雨,你还在这里制造灾难。”
听他这么一说,我反而哭得更大声了,火莲一时间手足无措,嘴里咕哝着:“留下个烂摊子又要我来收拾,那家伙倒好,一走了之。”
“好了好了,大爷我上辈子欠你的,喏,这个我刚炼的糖,吃了它力量在原先的基础上翻两翻,嘿嘿,小菊花要不要啊?”火莲笑盈盈地看着我,手里两颗圆鼓鼓的奇怪东西在我眼前晃啊晃的。
“你又弄出什么东西来糊弄人了?”
“不是糊弄人的,你不信我吃给你看。”他剥开糖纸,里面一颗杏黄色的小丸,他轻松一抛,正好抛进了嘴里。
火莲环顾四周,嘀咕了两句,便推门出去,只见他跑到院子里的一棵树旁,搓着手哈气,“小菊花看好了,本大爷一拳就能把这棵树的老腰打断。”
我一怔,喊道:“你不要胡来,这是清月宫的圣树呢!”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一声巨响,千年的老树轰然倒下,枝桠落了满院。
火莲拍拍手上的灰,朝我笑道:“怎么样,这下信了吧?”
我恍惚点了点头,问道:“你那吃的是什么东西?”
“糖啊!”他晃晃手里的小东西,“要吃的话就不许再哭了,来,笑一个给我看看。”
我呆愣在窗口不语,要知道这棵树是清月的几代先祖留下来的,光搬运到这里就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也是我所见过的清月少数珍视的东西之一。
火莲见我脸色难看,还以为我被他吓到了,还假装来哄我,“不要羡慕我,大爷我只是个传说。”他把那颗糖塞到我手里,苦着张脸,装的十分可怜。
“你手上的伤没事吧?”我问道。
“呃,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一点小伤罢了,比起当年本大爷还是二流小混混的时候,简直就是贵宾待遇了。”
我撩开他的袖子,若是除去那些深浅不一的刀痕,恐怕这条匀称结实的手臂就是男人中的极品了,甚至连女人也要羡慕三分,怪道人人都说火莲这家伙男女通吃,喜欢他的人喜欢的要死,嫉恨他的则恨不得把他生吞了。
“看来我又多欠了一个人情。”我无奈道。
火莲抽回手臂,手抚上我的脸颊,“哎,其实你谁都不欠,正如你说的,一切都是旁人心甘情愿的,师弟也好,柳逸晟也好,轩辕骏图也好,他们都是被你自然吸引过去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也许是这样的,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自责,时常在想,到底是自己太幸运了,还是太倒霉了。
暮销魂曾为我算过一卦,我命中劫数过多,凡是与我有接触的人都会波及到,但是有些人会幸运,有些人则万劫不复。唯一能补救的办法便是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一个人。
手里的那颗糖已经被我捏出了水,是的,若是我能像清月那般冷血,这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的。只怪自己太软弱,太无能。
我望着眼前正笑着的火莲,道:“你为什么总是骗我?”
火莲怔了怔,突然抓住了我缩在衣袖里的手,“为什么骗你,因为我只能骗你、哄你,我还能做什么,难道非要我爱你吗?非要我像他们一样痛苦地爱上你吗?”
“你从一开始就骗我。”
“是啊,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爱上你只会让自己痛苦,所以我把你抛给了师弟,让他一生痛苦。我就是个骗子、流氓,现在你满意了吧?”
“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你一开始也像那些蠢女人一样不可救药地迷恋我,记住我不是清月,也不是柳逸晟,更不是轩辕骏图,不会为你练邪功,也不会为你自杀,当然更不会为了你自不量力地要挑战中原。我只是个吃喝玩乐流氓混混,别指望你为我付出多少,我就得还你多少,所以你被我骗只说明你够笨。”
我望着眼前的人,忽然有些不认识了。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时,他的唇将我的气息堵住了,泄愤似的将我搂紧,舌头穿凿进我的口腔,还带着糖丝丝的清甜。我忘记了挣扎和反抗,不仅因为这些无用。
过了许久,他才堪堪松了手,眸中痛苦和悔恨交织,却很快平复了。
他走出门时,又是一副流氓样,“说了不许迷恋大爷我,及时行乐才是我的原则。”
之后,清月便不许我插手花无泪的事,还将我禁足在房间里。门外有青龙组的侍卫守着,吃饭也是丫鬟送进来的。
从偶尔窜门的白沐风那里知道一些事,花无泪的目标大概是想借庐陵王整垮清月宫,当然其中也有我。太子刚刚继位,江山未稳,各大仍有大大小小的叛乱,所谓明抢易躲,暗箭难防,清月宫虽然已是武林中的霸主,从前结下的许多梁子都还在,甚至还有里应外合想刺杀清月的。
左相倒是已经完全控制了,白沐风说,自从那日我们去了之后,他便试图与庐陵王通信,被潜伏在相府里的影士发现,信件便落到了清月手里,清月不动声色地将他的妻妾一个个逼死,还让他尝到亲手杀死自己儿子的痛苦,之后他便不再反抗,整天只闷头在房间里看书、写字。
朝中,左相与庐陵王的争斗已经明朗,但是多数重臣偏向庐陵王,支持左相的却很少。
轩辕骏图趁乱向中原发动战争,暗中与庐陵王结盟,共同对付清月宫。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寒意顿生,不禁问道:“外面这么乱,他一人应付得了吗?”
白沐风笑道:“你且放心,宫主他自有安排,况且清月宫的势力远比别人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光一支青龙组队伍就抵得上庐陵王一半的军队。还有火莲,他暗地里可是帮了清月宫不少忙。”
我一愣,“是吗?”原本还担心,他一气之下又一走了之了。
白沐风点头,“常右相的余党便是他诛灭的,莲神教虽然已经解散,但是火莲在江湖上结识的人多,号召力还是很强的。”
听他这么说,我便暂时放了心,想起娘亲还病重着,便道:“对了,你有空可不可以替我去看看娘亲,不知她的病怎么样了。”
白沐风道:“东方老夫人已经搬去慈安寺休养了,宫主还特地派人正在那里修建一座清净的院落,供老夫人养病。”
我有些惊讶,“好好的,怎么突然搬出去了?”
白沐风微笑,“老夫人喜欢清净,慈安寺是极好的去处,又十分安全。”
“那爹呢?”其实很想问,他会支持谁,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生怕从白沐风口中听到难堪的回答。
白沐风只道,“东方老大人一切都好。”
我也不再多问,拿出先前没看的书,难得认真地研究起来。
平时,看白沐风两笔三笔就能把一株兰花花的栩栩如生,自己也便试了一口,结果,兰花没画成,墨汁倒溅了一纸。
白沐风说,反复练练就会好的,不宜操之过急。
我便又提起画笔来练,经他点拨,画出来的兰花倒真有那么一点像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8章 囚鸟
写字、画画,这几日过得十分清闲。也没有闲人来打搅,我想,要是以后一直都能这样过就好了。但是外面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牵绊着我的心,让我的思绪没法全部集中在这里。
从白沐风的口中,我已经隐隐听到战事,朝廷、契丹、江湖,三面夹击清月宫。虽然他只是轻巧地一带而过,但我知道事情远比他说的要糟糕。
外窗枝头的一双黄雀婉转啼唱,唱累了,便相互给对方梳理着背上的羽毛,过了一会儿,又交颈而眠。心情越来越烦躁,手上的笔有些握不稳了,久久停留在宣纸的一处,墨迹渐渐化开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我知道,通常这个时候定有人来送饭。
“进来。”我重新握起笔,装作在写字的样子。
侍女进来之后,将饭菜放在了圆桌上,语气恭敬地道:“公子,您的午饭来了。”
“放着吧。”我略略颔首。听到她退下的脚步声,猛然转身,只见最后一道光线随之暗去。等我冲到门边,只听到“砰”地一声响。
我无力地靠在门上,像个泄了气的气球,刚刚积攒起来的那一点希望又破灭了。
“收起你的希望,因为我会将他们全部掠夺,所以,没有希望,才是最聪明的想法。”黑暗中忽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谁?你是谁?”我扶住门框,站直了身子,向四周张望。
“你不记得我了吗?”角落里的那一片暗光中陡然显现出一个高大身影,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双凝聚了太阳光芒的眼睛,只看一眼便叫人有种灼烧的感觉。
“是你……轩辕骏图。”我惊恐地道,单凭这双眼睛就已经让我噩梦无数, 过去那些不堪的破碎画面从记忆的某个角落里跳出来,浑身像染了瘟疫一般开始痉挛。
我抬起手指,颤颤地指着她,强制镇定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轩辕骏图冷冷一笑,反问我。“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你到底有何目的?”我望了望周围密封的环境,只有一扇窗透出点光亮。
“我的目的你又怎么会不知道。”轩辕骏图的声音在我头顶发出,仍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只是这样,也能让我倒抽一口气,被他逼视着,就好像被吊在油锅之上拷问。
“东方寂燃,你可知道,你走之后,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着你、念着你,你的情人把我打成重伤,又让白虎将我的将士咬死,甚至连无辜的百姓都不放过,现在我们土地粮食被烧光,家园尽毁,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今天总算让我找到了你,你说我又怎么会放过你?”
轩辕骏图一步步向我逼近,那温柔的声音就像当初说爱我一般,可是字字都似利刃,刺入我的心扉。
我浑身僵住,又有那么多条人命压在我的身上,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你……你不知道这里是清月宫的地……”话还未说完,他的手指缓缓下移,掐在了我的下巴处,炽热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我的头猛地被抬起,他炽热的光芒刺入我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下巴“咯噔”一响,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堪堪望着他。
轩辕骏图一声冷哼,“我当然知道这里是清月的地盘,可惜你如今已经失宠,被囚禁于此他也不再管你了,不如跟我回契丹,你可记得你还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
我身形一滞,“那串火龙珠不是已经碎了。”
轩辕骏图大笑,“可是在契丹神面前的契约还没有取消,所以这一生你都注定是我的王妃,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他放开我的下巴,手移到我的腰间,另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膝盖下,猛地将我腾空抱起。
我终于惊恐地望着他,燃烧的眸中是冰冷的笑意,只觉他脚下踩了某一处,木质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
“你要干什么?”我大喊道。
轩辕骏图眸中寒光一闪,瞥了一眼角落,“再叫的话,她就活不成了。”
我看到墙角里宫装的丫鬟,就是经常来为我送饭菜的红衣!她怎么还没走?难道刚才进来将饭菜放在桌上的是轩辕骏图?
不容我思考,他已经带着我跳了下去,眼前顿时漆黑一片,我待在这间屋子里,竟然不知道这里有暗道,这条暗道又是通向哪里的?清月宫向来戒备森严,轩辕骏图又怎么会进的来?
一个个谜团在我的大脑里周转,却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真像他所说的,我是被清月抛弃了?不,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
轩辕骏图带着我穿梭在密道中,他的眼睛就像是火眼金睛,不管前面有多黑,他都能迅速辨明方向。来到一个路口,他突然将我放下,“你先进。”他把我推到了前面,语气不容置喙。
这条小道也只能一个人通过,我被他推着进去了,时不时还会碰头,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想到身后那双可以燃尽一切的眼睛,心里顿时寒丝丝的,索性不管不顾向前爬,反正他没喊停。
“那个……这是要去哪里?”我小心问道,想必他来也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条密道应该是不久前挖的吧,周围还有泥土的清新气味。
“出去就知道了。”轩辕骏图不带感情地道。
正爬着,眼前突然出现一束光亮,习惯了黑暗,眼睛一时间竟难以接受。
我们顺着光亮的方向又爬了一段路,手指接触到比洞内更黏稠的泥土,刚刚下过雨,空气有些潮湿。
头终于探出了洞口,草木的清香情面扑来,我惊讶地发现,这条密道竟然通向外面,从这里走就出了偌大的清月宫!
“这是我专门为你挖的捷径。”轩辕骏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使我森森一颤。“不要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出了洞,他一把擒住我的手,剧痛从手腕处传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抱怨,是我将他与他的族人推入火海的。
耳边突然回荡起火莲的那句话,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没有那么伟大,可以承担这么多。
我抬眸,望向轩辕骏图,问道:“你来的目的只是要将我掠回去吗?”
他望着我笑了,笑容中有一丝轻蔑,我知道我又高估自己了,轩辕骏图根本就是有吞噬中原的野心。
“鱼与熊掌,本王偏要全都得到。”他握住我手腕的手指兀然收紧,脸上分明写:你休想再逃。
我惨然一笑:“还要谢契丹王抬举了。”
轩辕骏图将我带到契丹军驻扎在京城外的军营里,一进去,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轩辕靖,不,应该是花无泪。
我与她匆匆一瞥,便被轩辕骏图带去了他的房间。
感觉那样陌生,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眸,雷厉风行的举止,早已颠覆了我对她最初的印象,当初还可笑地与她争风吃醋,想来真是自不量力,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我不知道清月是故意放我走的,还是他果真忙的无暇顾及我的存在?但我已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能经受住这场折磨,轩辕骏图会怎样待我,清月又会怎样看待我,或许归根结底,我也只是个被人利用来利用去的小丑罢了。
最后,我发现被关在这个营帐里与被关在清月的暗房里其实无异。只是环境变了,送饭的人变了而已。
轩辕骏图直到深夜才回来,我合衣躺在床上,他便将我牢牢抱紧,一直到清晨,我都没有睡着。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和强有力的心跳声,几次,都想拔下头上的银簪,做一件对中原对朝廷有益无害的事。
可每次他都像有意识一般的将我搂得更紧了。我望着他熟睡的脸,这些白天看似强大的人,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露出如此安详没有一丝戒备的样子。
等到清晨,轩辕骏图出去之后,我才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儿。送饭的婢女将早餐悄悄放在桌子上,我向门口张望了一下,只看到门缝里漏进来的一点光。每次在身处绝境的时候,总会想要抓住更多的阳光,哪怕多看一刻也好,因为我不知道下次再见它时会是什么时间。
数着轩辕骏图回来的次数,我猜想大概已经过了两天,为何清月宫里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还有其它的事情我也都一无所知,整个人就像与世隔绝了一般。
轩辕骏图这天回来没有直接睡觉,而是在一旁的桌子上自顾自地喝酒,我也坐在床上兀自看书,这几天我连下床都懒了。
“你在看什么?”他的目光突然转到了我这边,我翻书的手在纸页上一滑,险些撕破,“看书。”我淡淡地道。
“你倒闲。”他饮下杯中的酒,将酒杯往地上一掷,“国家危亡,你居然还有闲工夫在这里看书?呵呵。”
我抬眸,扫过他微微泛红的脸颊,道:“醉了就早点歇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9章 墨菊
我合拢了书,放回枕头下面,正要躺下来睡觉,轩辕骏图忽然冲上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从被子里拉了出来,“谁准许你睡觉的?给我起来,我们之间的帐还没算清楚呢!”
枕头下面的那本书也被他抽出来摔在了地上,上面“工笔素描”几个墨黑大字显得有些淡了。
我弯下腰,在他杀人的眼神中捡起那本白沐风赠给我的书,重新放回了床头,语气淡淡地道:“我人已经在这里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轩辕骏图看着我道,眸中的光芒愈加炽热,这样的眼神,就像是狼看中了猎物,他抓住我的手腕,用力向下一带,让我的身躯跌入他的怀中,“我要你爱上我。”
我身体一僵,耳边是春风般柔和的声音,,让我不由心神一荡。
“你会爱上我的,对不对?”舒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抬眸望向他,那温柔的笑意让我分不清真假,“可是真的?”我似自言自语地道。
“傻瓜,不爱你,我为何要娶你?契丹神、我的族人,他们都是证明。”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轩辕骏图的眼睛从我一开始看见,就像是正午的太阳。我不明白,他还那么年轻,甚至比我还要年轻,而我,是即将衰老的花,虽然此刻在太阳下看起来是艳丽的。
“你为何如此固执?”我听到自己轻声叹着,“就算你现在爱上的也是我的容貌而已,如今你十八岁,而我已经二十二,等到将来我年老色衰,恐怕连根草都不如了,倒不如找个像清月宫主一般的,叫人放心。”
轩辕骏图一滞,“说到底,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我撇开脸,避开他灼人的目光。
“看着我!”他突然吼道,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正,“我在问你话呢,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你还想要我怎么做?我已经按照契丹族正统王妃的仪式给你册封,全族的人也都默认了你的身份,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你在清月身边那么多年,他有给过你这些吗?外人只把你当做他的男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我还不及他?”
我将视线集中在他的眸中,里面有一个被火焚烧的自己,就好像是接受地狱酷刑的艳鬼。我淡淡一笑,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最不及清月的,便是,将我册封为妃,让我被天下人取笑。”
“啪”火辣辣的一掌落在了我的脸上,整个人都被打趴在地,我木然地抬手捂住自己半边脸颊。有时想,若是自己再轻贱些,受的苦大概就会少些,已经蹚了这趟浑水,何必故作清高。在清月身边那么多年,吸取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我果真是个适应能力很弱的机器。
“好,很好,东方寂燃,原来你喜欢那种方式,以后我也无需考虑你的感受,想上就上了,你不就是想要那种刺激和快感么?”
“不!”我瞪大了双眼,惊惧地望着他,“不要!”我摸着地板一步步后退,那些噩梦又回到了我的脑海中,不想,不想再经受折磨了。
“你不是很喜欢吗?”轩辕骏图蹲下来,手搭在我的肩上,眯起眼睛审视我,“东方寂燃,你害怕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想欺负你。”
他抓住我的衣襟,将我拉近了他,手指在我的颈项上徘徊了一会儿就顺着衣领伸进去,我浑身一颤,他的手摸到了我的胸,随着他手上力度的加大,我的颤抖也越来也越剧烈。
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不让那可耻的呻吟从嘴里逸出,起码,不能就这样轻易沉沦。
轩辕骏图蹙了蹙眉,手上也有些急不可耐,他的另一只手猛地将我箍在怀里,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他放大的脸,嘴唇倾覆下来,辗转吮吸。我身上突然一凉,衣衫被他褪了下来。
噩梦中的画面终于要回顾了,我早该知道再一次落入他手会是怎样的结果,也许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要再妄想着谁来救你,你的宫主正被被庐陵王的三十万大军围困,清月宫在你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乱了。”
“什么?怎么可能?”外乱还没结束,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起内战了,那轩辕骏图岂不要渔翁得利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轩辕骏图笑得邪佞,“所以,我要得到你的人,你的心,还有天下,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你永远不是第一个得到这些的人。”
“这一刻得到了便是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在梦里强 奸你几百次了。”
他将我抱起来,放倒在床上,我闭上眼睛,只祈求噩梦早一点结束。
轩辕骏图还算仁慈地把灯熄灭了,我只能凭他的脚步声判断他的方向,而我的一切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那双太阳般燃烧的眸子。
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我的心跳跟着加快。不一会儿,那个火热的身体终于贴了上,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脑海中反复念着一句话,只要不把它当做是自己的身体就好了。
另一个声音出来嘲笑道:别把自己想的那么清高,你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轩辕骏图的手在我的敏感部位出处揉搓,把全身挑逗的苏苏麻麻,只听他在耳边低喃:“舒服了就叫出来,没有人会怪你,我的技术不会比清月差。”
就在我的唇快要咬破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王,大军刚刚回到营地,等候您的检阅。”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轩辕骏图毫不犹豫地放开了我,我的心跳声居然比刚才还要快,他竟然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了,可是噩梦真的结束了吗?
我爬起来,将桌子上的灯点上,拔下头上的银簪,拨了拨灯芯,散落下一些灰屑。
披上件单衣,来到门口,,掀开厚重的帘帐,外面寒冷的风就这么直条条地灌进来,像一张嘴巴,没有任何预兆地将我吞噬。
快到冬季了吧,好想看那梅花和飘雪在寒风中的姿态。一瞥眼,看见不远处有一朵深红色的小花,叶瓣在风中颤抖着。
此时正值深秋,大部分花草早已凋零了,这颗小花竟能独自在野外挨到现在。我走出营帐,借着月光看,那是一朵开的正旺的墨菊花,花很小,却比一般的要红。
有多久没有见到墨菊了,久到我差点连它的样子都要忘记了。但是如今看到,那种亲切的感觉又回来了,嘴里有一股清淡的涩涩的味道在逐渐扩散。
那年第一次在渊清的屋外看到这一盆盆深红色的花时,我就被怔住了,这种花颜色太接近血了,和我当时见过的从“父母”身体里流出来的液体极度相似,我几乎以为那花也会流血,和人一样的血。
我蹲下来,小心捧起那一朵小花,在月光下细细端详,光艳血亮的色泽,微微弯起的匀称弧度,像一个承接上天血泪的盘子。
一颗晶莹的水珠落在了花瓣上,手抚上脸颊,湿漉漉的,我几时又落泪了?
此后,我没事的时候经常出来走走,看看这朵小花有没有长大。侍卫发现了,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轩辕骏图,他只当我怀念以前的名字,要为我在这野外种一片墨菊,却被我拒绝了。
第二天,我看到营帐里多出了四盆墨菊,都是在花期正旺的时候,如火一般地怒放,却都不及外面那颗红得鲜亮,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已经快十天了,这段时间,我与清月宫和其他的一切都断了联系,虽然这次比上回被关在契丹营帐里自由,但我知道十米之内,必有侍卫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从送饭的婢女那里,我也得不到一点外面的消息,她们进来就直接把饭菜放在了桌上,一句话不说就退下去。或者,我问她问题,她也只是吓得摆摆手,我都不确定她是否是哑巴。
只有上次从轩辕骏图口中得知,清月与庐陵王之间的战争快要爆发了,我猜这其中定是花无泪在起作用,况且她的身份现在也只有清月、火莲还有我知道。可能轩辕骏图也还以为她是舞姬乱红,只是自己手上的一颗棋子。
傍晚,我刚刚吃过饭,照例去外面走走。隔着条河,我看见对岸两个侍卫架着一个女子朝这边走来,女子穿着普通的侍女装,走路的样子却有几分眼熟。
我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是,憋闷了那么多天,实在想了解些外面发生的事,待他们走近了,我正好挡在路中央,侍卫和我打了声招呼便绕道走了过去。
那女子突然回过头来,对我喊道:“公子救命啊,奴婢不想当慰安妇!”
只见她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服也有几处破了,显然是挣扎过的,我终于记得她是谁了,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恍然大悟,“你们,放开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0章 生机
侍卫迷惑地朝我这边看,其中一人道:“王妃,此人潜入军营想要窃取机密,王让属下们将她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窃取机密?”我望着冰巧脏兮兮的小脸,实在有些不忍,这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不知又闯什么货了?
“是,王妃不信可以问王,属下们都是奉命行事。”两侍卫低着头,眼神交流了一下,见我不语,便想要走。
冰巧只是咬着唇,没有做任何解释,看来是真的了。
我皱了皱眉,道:“刚才她说的慰安妇是什么意思?”
侍卫一愣,有些为难地道:“这是军营中一直以来的规矩。”
“规矩?”
“是。”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把她押送到看守所,不是还没有发落么,起码要等到调查之后再送去士兵的营地。”
“是。”侍卫应声而去。
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那小丫头再笨也不会单枪匹马来救我,听他们说的,想必她是要来拿一样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以让她冒着生命危险?
午后,我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睁开双眼警惕地道:“谁?”
送饭的婢女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王妃饶命,奴婢只是看你在睡觉,所以……”
“好了,下去吧。”我不耐烦地道,一时间,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叫住她道:“等等。”
“什……什么事,王妃?”婢女又从门口折了回来,低着头垂着手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过来。”我坐起身,向她招了招手。
“是。”她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些,但还是与我离了很远。契丹族的婢女要么胆小如鼠。要么胆大包天,我算是全都领教过了。
我放柔了语气道:“过来,别怕,我不是你的王。”
她总算到了我面前,头压得更低了,哪怕是床脚也不敢看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回王妃,奴婢名叫玉兰。”声音细如蚊蝇,只有最后两个字听得清晰。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是……”她将脸微微上台,我却依旧只能看到她的额头。
“把头抬起来。”我再一次命令道,语气陡然转冷,我感到她身体一震,马上抬起了头,五官还算清秀,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在我的审视下,她的脸慢慢转为通红。
“我说过你不用怕,我不是你的王。”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骗小姑娘,当然我的技术远不及火莲,心中暗叹着,若是他来一定能把人弄得服服帖帖,也不至于像我这般与她交流困难。
“王有规定让你和我少说话吗?”
她想了想,立刻摇了摇头,道:“没有。”
“没有就好,那你以后可以陪我聊聊天什么的吗,别老把饭菜往桌上一搁就逃走了,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是……奴婢不敢。”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我不急于将她拉拢,因为我要笼络的是她的心,她是我在这个封闭的军营里的唯一一线光亮。
之后的几天里,玉兰像往常一样给我送饭,只是话比以前多了很多,当然浓缩一下也就那么几句,王妃最近瘦了很好,要多吃些;契丹的老厨娘回去了,今天的饭菜是玉兰做的,希望王妃不要嫌弃;王妃看起来起色比昨天好多了,越发漂亮了……
张口闭口不离我的脸色、吃的。我也知道照顾好我是轩辕骏图给她下的命令,小丫头年纪轻轻就十分懂得察言观色,我稍有不悦,她便紧闭嘴巴,不会多说一句,当我心情好的时候,她就多夸我两句,趁机劝我多吃多补,那些饭菜里有参杂着珍贵的补药,契丹族的人多身强力壮与吃的食物自然是分不开的。
“对了,前几天,我听说军营里刚抓来一个偷东西的姑娘,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用勺子轻轻拨了拨碗里的汤,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个……”玉兰有些犹豫地道。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是随便问问的,来,你亲手做的,你自己也来尝尝。”我舀一勺汤,和碗一起递到她面前,玉兰一惊,慌忙摆手,“不,不,奴婢不敢,王妃身份尊贵,奴婢怎敢用您喝过的汤。”
“好吧,你不喝那我自己喝。”我也不勉强她,边吹边叹了口气。
玉兰道:“王妃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不放和玉兰说说。”
听到她自称玉兰,我心里有几分高兴,脸色却还是一脸忧色,“谁天生尊贵,谁又天生下贱,我虽为王妃却与囚奴无异,你虽是下人却远比我来的自由。”
玉兰听了,忙道:“王妃,您千万别这么想,王对您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是您的福分呢,奴婢恐怕下下世都修不来呢。”
我看到玉兰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什么才算是福分?在她眼里,或许我是高不可攀的贵人,是一念之间改变她命运的人,有人如此渴望被贵人改变命运,我却深憾命运为他人所左右。
“你还小,很多事只有经历后才会懂,但是往往有那么多人要重蹈前人的覆辙。”我侧目,望着门口那四盆早上刚刚端来的墨菊,好像又与昨天的那几盆有些不同。
玉兰说这些花都是侍卫半夜从契丹运过来的,王对花的要求非常严,据说一百盆中才挑出四盆,都送到王妃这里来了。
再看那几盆花,心突然沉重起来,原本观赏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劳民伤财的事情,这又何必呢?”
“我只想证明,我对你的爱并不比清月少。”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刚刚从训练营里过来的轩辕骏图一身银灰铠甲,黑色披风,还带着风尘的味道。
“王,您来了。”玉兰忙站起身,恭敬地道。
“下去吧。”轩辕骏图走进门,也没看玉兰一眼,就径自朝我走来。玉兰说了声“奴婢告退”,便退了出去。
又要与他冷热对峙,这种感觉让我十分不适。
“你这几天看起来气色不错。”轩辕骏图边说边卸下身上的铠甲,“看来那个小丫头的功劳不小。”
我一听,脸色煞变,“我心情好不好与她何干?”
轩辕骏图笑道:“我只不过是要奖赏她,你紧张什么?”
我稍稍舒了口气,只见他手臂上挽着褪下来的衣服,一脸笑意地向我伸出手,我走上去刚想接过衣服,他却抓住我的手,轻轻一拉,让我跌进他的怀里。
我猝不及防地一声轻呼,随即愤然道:“放开我,我今天不想和你玩。”
轩辕骏图轻忽一笑,“想不想玩不是你说了算的,不过,我现在想换种玩法了。”他忽然放开了我,我立刻逃开他的钳制,与他远远对视着,“你又想出什么花样了?”
轩辕骏图含笑不语,他走到圆桌旁,提起酒壶将我杯中的半杯酒斟满,端起来灌入自己口中,他舔了舔唇边的酒液,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知道那丫头是你身边的人。”
我一怔,“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一笑,又斟了杯酒,微笑着,“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挪动了脚步,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我抬眸刚要说话,他却揽过我的肩膀,将杯口沿着我的唇沿慢慢倾倒,辛辣的酒液滑入口中。
“咳咳咳……”喉咙刺啦啦的灼烧一般,一双手抚上我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却足以让我气血上涌。
“原来你这么不会喝酒,看来以后我得好好教你了。”轩辕骏图戏谑一笑,太阳般的眸子灼灼注视着我。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我提起袖子胡乱在嘴边擦了一气。
“其实很简单,我只要你说一句话。”他的嘴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给他俊朗年轻的脸平添了一种邪气。
“这句话有什么意义?”我望着他问道。
“你想要什么意义?”他反问我道。
“自然是放人。”
“放谁?”
“不相干的人。”
“有谁是不相干的,只要是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你吃我,我吃你,早就成了惯例。但是,作为裁决者,我能容许一只蚂蚁从我眼皮底下逃走,但前提是用一只囚笼里的鸟来换,你可愿意?”轩辕骏图殷殷望着我,那眼神让我想起了在契丹神面前起誓的时候,我感到莫名地害怕。
火莲曾说过,发誓这种东西,也只能骗骗纯情的少男少女,因为他们不知道这种东西的保质期通常不会长,而且过期作废。
我没法达到他那种境界,所以,我发过的每一个誓,最后都变成噩梦每晚必来骚扰我。
我望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而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牵动到他手上的另一条人命,当然也关系自己的命运。
“怎么样,想好了没?”轩辕骏图把玩着手里精巧的酒杯,随口问道。
“我现在已经囚困在你的笼子里了,无论你想怎样折磨我,都与别人无关,所以,我求你放过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1章 血腥
“你的诚意呢?”
“你想要我怎样?”
“说一句话,当着清月的面说你爱我。”
午后的风吹在身上,让我感觉不到一丝温度,“这就是你的要求吗?”我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不是出于真心的,你也要吗?”
轩辕骏图道:“是的,我唯一的要求,心是可以慢慢变真的,你当初不也是在清月的淫威之下才慢慢屈服的,但是现在他被庐陵王和契丹族的军队团团包围,江湖那边也有不少人想反他呢,只要你一句话,并且答应留在我身边,我就会撤出契丹族的兵力前去支援清月宫,好好考虑一下吧,这笔账是划得来还是划不来。”
门口透进一束光线,轩辕骏图掀帘而出。高大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
徒留我一人站在原地发呆,兀自笑了起来,一句不真心的话,抵得上千军万马, 不但能救清月宫于水火,还能抱住冰巧的性命,至于我,不外乎再多出一个噩梦。
晚上,玉兰来给我送饭,我正在床上看书,她把饭菜放在桌上之后便静静地站在一旁,我从书里抬起头,她脸色一囧,轻声道:“王妃,该用晚膳了。”
“我现在还不想吃,你先放着罢。”我道。
“是,那玉兰就先告退了。”她识趣地道。
刚走到门口,我便叫住了她。“请问王妃还有什么事吗?”水亮的眼睛盈盈望着我,我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替我把这封信交给看守所里的冰巧姑娘。”
玉兰的眸中掠过一丝惊讶,“王妃是说前几天窃取机密被抓住的那个囚犯?”
我微微颔首,“就是她。”
玉兰接过信,脸上迟疑,我淡淡一笑:“你不必害怕,我与这位姑娘曾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萍水相逢,如今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不过是想送几句安慰的话而已。”
“可是这件事要是王知道了……”玉兰抬眸看了看我,不敢说下去了。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在为我担心,还是关心自己的安危。
我道:“你只要把信放在饭菜的盒子里,没有人会发现的。”
“是,奴婢明白了。”玉兰咬了咬唇道。
我继续翻着白沐风送给我的那本《工笔素描》,无意中瞥见一幅骏马图,立刻被画中简洁粗豪的线条吸引了,我提起笔,蘸了墨汁,也在纸上画了起来。
白沐风以前总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画画,甚至几天都不出门,我当时很不解,现在却觉得画画的时候,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当我抬起头时,发现手脚都已酸的不行,外面漆黑一片,只听报更的士兵在外面敲了两下铜锣,懒洋洋地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防贼防盗,闭门关窗,大鬼小鬼……”
已经二更天了么?我竟然足足画了三个时辰,看看纸上那匹瘦不伶仃的老马,再看看桌上桌下一个个的纸团,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都这么晚了轩辕骏图还没有回来,平时这个时候他也差不多到了。
我应该感到庆幸,因为终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地与他对峙、说话。我把画好的那幅画用砚台压住,爬到床上时,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第二天醒来身边没有一个人,连余温都没有,满地的纸团已经被打扫的婢女清理干净了,难不成他昨晚真的没有回来过?
早上,玉兰过来时,对我说,昨晚军队连夜进城去了,那封信很顺利地交到了冰巧手里。
看到玉兰紧张的模样,我不禁莞尔。
“对了,你知道昨天王进城干什么吗?”我想,在我还没有给他答复之前,他应该不会不守承诺去攻打清月宫吧。
玉兰道:“听看守说,是皇宫里出事了,至于王为什么要去我也不清楚。”
“皇宫?”我松了口气,但神经又立刻绷紧起来,隐隐感到有更大的事要发生了。
到了傍晚,轩辕骏图终于一身戎装出现在了门口,一脸疲惫的神色,摇摇晃晃地进来了,跟随的侍从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喝道:“下去!”
“是。”侍从素来知道王的脾气,识趣地退了下去。
我走过去为他脱下盔甲和披风,风尘之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我惊诧地抬起脸。
他一愣,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让我看看。”我不带表情地说着,让他坐在床上,将他的上衣解开,胸前一片暗红赫然映入眼帘,伤口足有一指来宽,我一惊,“医官没有为你处理伤口吗?”
“我一下马就到这里了。”轩辕骏图淡淡笑着,让我感觉到强大高傲的他也也是个需要人疼爱的孩子,年轻的脸庞还有几分未脱的稚气,就像当年的清月……
不,我的深思有些恍惚,迅速将脑海中的那些琐碎的记忆删除。因为此刻面对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稍有不慎就可能给清月宫带来灾难。
“怎么了?”轩辕骏图见我神色不对,“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我只是看到血有些不适应。”我避开他追问的目光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箱,“来,我替你把伤口包扎好。”
晦暗的光晕下,那道长长的口子仿佛是一张咧开的嘴。我在纱布上上了药,将那张醒目的嘴封上,轩辕骏图突然抓住我的手,道:“我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让我空欢喜一场。”
我皱了皱眉,“别动,伤口又要裂开了。”
他松了手,眼睛炯炯望住我,我在他的注目下,低下头将伤口边上多余的血舔净,用纱布一圈圈缠上。
“为什么不问我去做什么了?”伤口的疼痛连带着他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你想要我知道的事自然会告诉我。”末了,我小心翼翼地打了一个结,抬眸道:“包扎好了,昨天都没有睡好,今晚就早点睡吧。”
我替他脱了马靴,将双腿放进被窝里,听到他轻轻的叹息声,却并没有说什么,任由我将被子盖在他身上。而我在进行着这些事时,他的目光从未移开过我的脸。
当我站起身时,他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我身体一僵,只听他说着:“让我抱抱你,只要这样就好了,至少让我感到我还拥有着你。”
贴着我的身体炽热如火,我感觉到环着腰的手臂在轻微颤抖,“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轻轻叹道。
“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知道了又能怎样,我已经被各种爱折磨得累了,麻木了,所谓爱恨,不过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东西,徘徊在爱与恨的边沿,真的很厌烦,爱不得,恨不得,拿不得,舍不得。
“放手吧。”我低声道。
“不,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他搂得我越发紧了,仿佛要将我融进他的身体里,我握住他发烫的手臂,道:“放开吧,我去把灯熄了。”
轩辕骏图一滞,松开了我。我走过去将灯熄掉,摸着黑回到床上,他像往常一样把我抱在怀里,也许是太疲惫了,很快就听到了鼾声。
望着这张年轻脸,带着深深的倦意,熟睡的样子与平时完全是两个人,没有戒备和高傲,明明还是个孩子。我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撩开那些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指尖顺着额头摸到了鼻尖,他突然抓下我手,嘴里含糊着说着什么,最后,我只听清一句:“乖,别闹,再贪玩打屁屁。”
我怔了怔,想起他还是刚从轻狂的年纪走过来的,这么年轻就当了王,为民族到处争战厮杀。这个年纪,应该是京城的公子哥们最享受的一段时光,曾经我也好奇问过族里的婢女,王怎么还没有妻妾,甚至也看不到任何恃妾。婢女一提到他们的王,脸上立刻露出崇敬和神往。
按照契丹族的族规,新生的男婴到了五岁就必须被放在野外一年,生存与灭亡便是在这时决定的,虽然有作为父亲的王一直训练和培养,但他却比同龄的孩子还要刻苦,由于他的沉默寡言,让族中的很多女子都可能远远看着不敢接近。
轩辕骏图顺利当上王之后,也没有停止艰苦的训练,为了拓展土地,战争从没有停止过,族人虽然埋怨却不得不敬畏他们的王。
关于轩辕骏图这个人,我只能用坚毅来形容。望着他熟睡的脸,心中隐隐有些酸涩,但是,他是我和清月的敌人,我不能心软。
第二天一早,轩辕骏图又早早地离开了,我没有问他去向,心里却担忧得紧。我在这里安然的几天,外面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大的变大。
手上的笔再也拿不稳了,画纸上还是那匹瘦不伶仃的马,我扔下笔,将纸团攒成一团往地上扔去。
“你在做什么?”清晨的曙光倾入室内,将门口的影子拖得好长。
“你不是出去了吗?”我惊讶地望着门口满脸笑意的轩辕骏图,和昨晚简直派若两人。
第142章 出走
“你的东西,差点忘了给你。”轩辕骏图举起手上的一张纸片,在我面前扬了扬,“是下人的一时疏忽,我替她向你赔罪。”
我顿时浑身发寒,冰巧回给我的信……
“再不来拿我可要走了。”轩辕骏图笑着道,我“哦”了一声,假装淡定地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纸。咦,这不是画画用的宣纸吗?打开一看,竟是被我扔掉的那匹瘦不伶仃的马。
“画的不错,可惜你要给它喂点东西,不然会饿死的。”他狡黠地一笑,“画完了我倒可以考虑把它裱起来挂在议事厅里。”
“王过奖了。”刚才还玄乎的心立刻掉了下来,我把画折好了放回书桌上,冷不丁被他从后面抱住了,我身体颤了一下,手握住了他的臂膀,却没有勇气将他推开。
过了不久,他却自动放开了我,在我额头浅浅吻了吻,笑道:“我走了,你也让我放心的。”
我轻轻点头,心中却十分忐忑。
玉兰来给我送饭的时候,我问起冰巧的事,她说那位姑娘早就被放出去了。我微微惊愕,道:“什么时候的事?”
玉兰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昨天看守说不用送饭了人已经走了。”
“那就好。”我幽幽叹道,其实给冰巧的信真的只是几句慰问,主要是想看看玉兰是否真心,看来是我错怪她了。只是我始终不明白冰巧为何要孤身一人闯进这里,轩辕骏图只说是窃取机密,到底是什么机密?
“玉兰,你帮我个忙好吗?”我问道。
玉兰慌忙站起来,“主子让奴婢做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王妃待我如此,玉兰自当尽力为王妃效劳。”雪亮的眸子闪动着感激的光,我笑道:“我也别这么说,我这里也只有你一个说话的人,我还要谢你天天肯陪我。我需要你办的这件事,是不能被王知道的,你若不答应我也不怪你。”
我知道她对轩辕骏图是十分崇敬的,瞒着王做事想必这个小丫头还从来没有过。她的脸上明显有一刻迟疑,道:“王妃尽管吩咐。”
我道:“我想出去走走,你可愿意带我出去?”
玉兰猛地抬眸,惊愕地道:“什么,王妃你要出去?”
我微笑点头,“我想去看看我的爹娘,我的娘亲还病着,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她了,她一定很担心。”
“可是,外面现在很乱,万一王妃……”玉兰急忙闭了嘴,担忧地望着我。我知道她是真的为我好,便道:“出去一下应该没事的,而且我只是去东方大人的府邸,看完就马上回来,总是憋在这屋子也挺难受的。”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快去替我找身婢女的衣服吧。”我打断她的话,“放心吧,王怪罪下来也和你没关系。”
玉兰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开口。
将那身婢女的服装换上,对着镜子,玉兰为我梳了个标准的丫鬟发髻,两边垂下两条,望着镜中的搞笑模样,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几岁。
玉兰放下角梳,将我两边的头发理理好,轻轻笑着:“王妃,好了。”
出门时,我望了一眼在床沿上端坐的“王妃”,她见我在看她,急忙起身想要跪倒,我淡淡一笑,“不必紧张,现在你是王妃了。”
人人都想着往上爬,可是这个虚妄的头衔已经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真的想快一点逃离。
在玉兰的遮掩下,我乔装成婢女顺利通过了侍卫的检查,出了门,看到外面的荒野,有种释然的感觉。玉兰按着胸口,神色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反倒我安慰她道:“没事的,我们就当一起出去买一回菜。”
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进了城,来到家门口,开门的小厮见了我们立刻傻了眼,半响才反应过来,“少……少爷,原来是您回来了。”
我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也不要直接称呼我,有人问起,就说我没来过。”
小厮点了点头,打开一半门放我们进去。
“老爷一早就去了庐陵王府,现在还没有回来,少……二位先等一下吧。”小厮边走边道。
庐陵王府?我心下一沉,难道爹爹最终还是支持了庐陵王?那清月宫不是更危险了。
来到熟悉而陌生的房间,小厮为我们端上茶,我告诫他道:“我们来的事情最好也不要让府里的其他人知道,免得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
小厮连忙点头称是。
原以为会等很久,只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爹爹就回来了,还好他没有为我此刻的造型而感到惊讶,只是略略扫了我一眼,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爹爹知道我从哪里回来?”我问道。
他微微颔首,望着我语重心长地道:“其实那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我不求你将来怎样,只希望你能离开清月宫。”
我一怔,不想会从爹爹口出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爹爹避开我询问的目光,摇头叹了口气,“清月宫始终是一个邪教,将来若是被他控制了朝廷还怎么得了?”
“难道庐陵王联合外族平定内部叛乱就是对的吗?清月宫虽然是邪教,可这些年也帮了朝廷不少忙,你们就这样排斥他?”
我质问道,这也是我第一次大声与爹爹说话,他怔了怔,叹着气道:“燃儿,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当初你要去清月宫当差我没有反对,因为我原本以为清月宫只是归属于左相门下的,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的势力如今竟已危及到了国家社稷,如此下去,先帝辛苦打下的江山恐怕要落入外人之手了。”
“庐陵王和清月同样都是外人,只是一个带着朝廷的军队,一个有自己的组织。”
“燃儿呀,你怎么就被清月迷到这种地步呢?”
“我说的实话,爹爹,虎视皇位的绝不只有庐陵王和清月。”
“哎,爹爹老了,不想再参与这些纷争了。”爹爹摆摆手坐回了座位上,头顶已有无数根银丝,鬓角微霜,额头和眼角都有深深的皱纹。
我的心隐隐作痛,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些气他的话。
临走前,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拍拍我的肩膀道:“燃儿,以后要好好保重自己,爹知道自己不称职,没有资格指责你,但是作为父母永远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就算没有,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越坠越深,你可明白?”
望着那双看透世事的苍老眼眸,心中说不出的酸楚,他们真的为孩子操了一辈子心,可是我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只有给他们无止尽地增加烦恼。
原本真有逃回清月宫的打算,但一想那样不仅会牵扯到许多人,而且,就算多我一个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在轩辕骏图身边探出点消息。
我们悄悄回到了契丹族军队的营帐,溜进房间,假王妃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似乎并没有被发现的迹象。
看看快落山的夕阳,还好在轩辕骏图回来之前赶到了。
玉兰拍了拍被子,里面“王妃”突然一抖,轻声道:“我有些不适,饭就先放着吧,我要休息了。”
我和玉兰均被她吓了一跳,我道:“王妃中午没吃,难不成晚饭也想不吃?”
只听被子里的人又重复道:“我有些不适,饭就先放着吧,我要休息了。”
玉兰在一旁捂着肚子想笑又笑不出来,她忽然将被子一掀,“朱玉,都几点了还在做白日梦!”
朱玉见状,吓得一骨碌滚下了床,像小鸡啄米般一个劲儿地磕头,“王,您饶了婢女吧,婢女不是故意的,王妃只是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玉兰道:“臭丫头,装的这么不像也被你蒙混过关,真服了你了,还不快把衣服换了,和我磕头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主子。”
朱玉抬起头,见是我和玉兰,愣了一下,慌忙挪到我面前磕头,“王妃,婢女知道错了,您饶过婢女吧。”
我道:“你何错之有,快起来吧,委屈你了。”
朱玉叩首道:“多谢王妃。”
我换好衣服,将满脸的脂粉洗去,望着镜中的自己,疲惫的眼神,削瘦的下巴,看不出几丝血色的脸,与刚才浓妆的脸有着天壤之别,我对着镜子笑了笑,可发现笑容也是如此苍白无力。
玉兰特地为我熬了碗红枣莲心汤补血气,我一口一口不辨味道地喝了下去。想着今天回家的事,爹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虽然没有从他口中套出多少话,但是我能肯定,清月宫和庐陵王之间的战争已经开始,并且清月宫受到了朝廷的排斥。
可是现在两边局势到底如何我还一点都不清楚,虽然表面看起来清月宫是吃了大亏,但即便是我到现在也摸不清它的实力到底有多强。眼下也只有等了,可我到底在等什么,等待最后的结局,还是等待最后来救我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3章 勾引
“发什么愣呢?”肩上多出了一只手,仰起视线,一双炽热如火烧的眼睛正盯着我,我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由于做了亏心事,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虽然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我却不免担忧。
“听下人说,你最近和玉兰走的很近。”他的脸上还是淡淡的温和的笑,青涩中暗含着某些复杂的东西,是我无法看到和猜到的。
神经敏感地一颤,我忙辩解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多扯了几句,没什么的,你不要总是瞎想。”发现自己竟然越抹越黑,我索性帮他把沾满风尘的外套脱了,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看看没有血渍,便笑着夸道:“今天不错,没有弄脏哦。”
“你出去也没有弄脏嘛。”身后依旧温和的声音响起,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张了张口,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也不敢回头去看轩辕骏图那张带笑的脸。
“过来。”柔和如春风般的声音,若是在春日的午后应该很能让人入眠,可我现在感觉到的却只有阴寒和诡异,但回过头来想想,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心高气傲是难免的,不要想的那么复杂。
以前习惯了陪伴在清月身边的小心翼翼,对于轩辕骏图也有了分莫名的畏惧。
我回过头,脸上还维着僵硬的笑,缓缓朝他走过去,在离他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却立刻被他拉近了怀里,太阳般灼热的气息包裹着全身,全身一下子暖和了起来,但是对于长期隐蔽在阴暗处的动物来说,这样的光无疑太过强烈了,刺得我简直有些不敢睁开眼睛,浑身也越来越热,仿佛发烧一般。
“王……”我轻声唤道,我知道在强大的人面前任何挣扎都是无用的,想要保护自己少受伤害就要学会温顺地服从。
“王……您搂得我太紧了,都没法呼吸了。”虽然心中难受得想要作呕,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声音我在清月面前都没有吐出口过,因为开始有那么多不甘,后来虽然服从于他,却从来不用刻意取悦他。
而现在眼前的男人,年轻高傲强大,还对我带着探究,使我不得不低下头将自己卑微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心中却时刻乞求着他对我厌恶,然后丢弃。
是的,这就是我的目的。
可是,有过一次失败经历的我着实没有把握,因为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虽然厌恶某些东西,很多时候却抵不住抵不住诱惑。
两团火花在脑海中碰撞了许久,我终于决定再赌一把,赌他的口味。
“王,人家只是太闷了,出去溜达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嘴边挤出一个娇媚的笑,手指顺着他的侧脸描绘着他的轮廓,“王,你每天都会来得这么晚,可让人家望眼欲穿。”脑海中努力搜索着虚伪的话,配上虚伪的动作,他应该厌恶至极吧。
咫尺的一点距离,我对他眨眨眼睛,可他却只是淡笑着望着我,我暗暗将臀部挪到他的身下,惊愕地发现那里已经高高抬起,可是他的眼眸却还清澈得一尘不染,根本看不出一丝情 欲。
这是什么状况,我好像从没遇见过吧,他不会头和身体是分开的吧?我为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这个念头浑身一颤,却依然逃不出他牢牢的桎梏。
我不解着望着他的脸,心里咒骂着,在这样笑下去就要成弥勒佛了,不过说实话这个笑确实很有诱惑力,女人应该都希望这样对外强大对内温和的人吧,所以白沐风如此受欢迎,而火莲的人气比清月高那么多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我不着边际地想着一些事,下巴突然一痛,视线被生生转回到轩辕骏图的脸上,“王……”
下面的话被压下来的两瓣温润的唇堵住了,轩辕骏图温柔而耐心地舔噬着我干裂的嘴唇,却久久徘徊在外面没有深入的倾向,仿佛只是在闻一道精心制作的菜的香气。
我微睁着眼睛,看他陶醉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难道他是在测试我的耐力,等我主动上当?
轩辕骏图一边描着我的唇线,一边已经将手指伸到了我的锁骨处,轻柔地抚摸着,好像怕一用力就会碎了似的,这般温柔,让我感觉极不自在,害怕自己会掉进他温柔的陷阱,所以头一抬,回吻了上去,将舌头探入他的口腔,那片我不敢涉足的领域,小心地舔着他整齐的牙线,直到他手上的摩挲变得快速。
我扭动着身子,做出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屈辱姿态,他越是蹙眉,我便越要做,使他厌恶我才是最终目的,也是我唯一靠自己逃出去的可能。
我抬眸看了看他,还是那样淡淡笑着,眼波平静如古井,我不禁怀疑之前强要我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他,还是因为,他带我到此的第一天就许下的诺言——要我爱上他。
我的心不由一颤,爱上他,绝不可能。
好吧,既然你爱我,就把我最卑劣肮脏的一面展示在你面前,让你从此见到我就反胃,明白之前都多蠢,居然会花费心思想要我这样的人爱上你。
轩辕骏图的手指还在我的锁骨上徘徊,迟迟没有往下移动,我在他的耳边吹着气,声音从嘴里自然而然地吐出:“王,我会把你服侍得好好的。”
“是吗?”他深深地望着我,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我望着他,不慌不忙地将上衣的扣子解开,然后连带着将裤子也脱去了,全身裸露在他面前,这还是我第一次衣不蔽体地站在一个人面前,我竟然没有丝毫地愧疚,有的只是浓浓的疲倦,若是能用这副躯壳换取一刻的安宁,我也愿意。
在我脱衣的过程中,视线始终没有从轩辕骏图的脸上移开,他无波的眸终于荡起了一丝涟漪,但也是一粒石子无意间落下去引起的。
“这样你满意了吗?我的身体是属于你的。”我缓缓上前,将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坐在他的大腿上,感觉他身下的欲望已经肿胀,我轻轻在上面摩挲着,观察着他的脸色。
他居然还淡淡笑着,我真服了他了。我只有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感觉他放在我后背的手微微一颤,下移了些,我便变本加厉地在他嘴里肆意搅动,身体不受控制般做出各种屈辱的姿态。
“唔……”轩辕骏图猝不及防地回吻,将我压在了身下,我不知所措地望着那双依旧没有丝毫情欲的眼睛,这是我的错觉吗?
“王……唔……嗯……”这是我发出的声音吗?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身体感到一阵燥热,敏感地扭动起来。
突然唇上的压力消失了,连身上灼热的温度也离开了,我疑惑地望着轩辕骏图那双连淡笑也消失的眼眸,难道是我做的不够好?还是……我成功了,他厌恶我了?
“王,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继续用虚伪而娇媚的声音唤道。
他突然掐住了我的喉咙,无波的眸中闪过一丝阴暗,声音低沉暗哑仿佛来自地狱,“你看看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浑身一抖,某根神经仿佛被震断了,只见轩辕骏图一口咬住我的唇,腥臊的液体流进口腔,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可是当我意识到是在喝自己的血的时候,大脑中的眸中意识好像一下子回归了,这是我吗?我这是在做什么?
“你回来了?”他唇瓣张合着无意识地吐出几个字,仿佛一桶冷水浇灌在我身上,让我猛然清醒过来,刚才仿佛是躯壳自己动的,原来我的本性有那样淫/荡.
“你刚才的样子确实很诱人。”轩辕骏图勾唇一笑,“不过,我不喜欢*********我一怔,这回灵魂彻底归位了,嘴里还有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眼前的轩辕骏图一脸温和的笑,在我看来却仿佛是招魂的阴阳师,嘴角淡淡的鲜血让他看起来更加诡异。
“为什么不继续了?我还想等着看下面的好戏。”他一手撑在我的头侧面,恣意欣赏我脸上尴尬难堪的表情,我知道这样的状况于我是十分危险的,但想到他的承诺,心不由放宽了许多。
我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讪讪地道:“王,让您看到了我本来的面目,吓到您了吧?”
“我倒是很像再看一看。”他边笑边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一切都很好奇吗?”他捏起我的下巴,审视着我的眼睛,道:“但是你这双眼睛出卖了你,要不是看到其中浓浓的悲哀和疲惫,我一定会将你仍到军营中给他们玩个够。”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一惊,怎么没想到这等事,冰巧不是差点被扔到那里去的吗?刚才还差一点将自己推入火坑。
“我想要的不仅是你肉体依附于我,还有你的心。”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邪魅的笑,突然感到身下一热,有什么东西正在灼烧着我的身体,热度从下面缓缓蔓延而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4章 好奇
我惊恐地望着轩辕骏图被情欲燃烧的眼眸,要不是他嘴角边那一抹淡笑,我会以为他的理智早已被吞没。
为什么会这样,我吓得趴在他身下一动也不敢动,刚才我那样卖力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现在我不动反而把他点燃了,我这造的什么孽。手指掐着床单已经渗出了汗,身下火热的东西还顶着我那里,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轩辕骏图的欲火一时间浇不灭,情急之下,我睁大了双眼,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经验告诉我,在这种时候,一个眼神透露出的情绪是可以杀人的。
他果然一震,眼中隐隐有些愠怒,语气隐忍地道:“怎么不想了,刚才不是很想的吗?”
“王,您累了,今晚就休息吧。”我不冷不热地道。
“休息?我是很想的,但是你惹出的祸你要自己收场,原本我是不打算这么早就吃你的。”俊朗的脸在烛光映照下一半明一半暗,我看到他眼眸的情 欲更多的被霸道所取代。难不成今天真逃不过了?
我心里像踹了头小鹿,惊恐地望着眼前不到一指的脸,讪笑道:“王,我没那么厉害吧,要不,要不……我先出去浇捅冷水?”正要披衣下床,胳膊却被他扭住了,“你给我回来。”
我又被拖回了床上,被迫与他对视,那股灼热的气势烧的我快透不过气来,我试图把身子往上挪了挪,好让那火热的东西不对着身下敏感的部位,这家伙简直比清月还难对付,我倒吸一口冷气。
在漫长的等待中,轩辕骏图终于放开了我,叹道:“好吧,今天就放过你。”
一时间,我像听到了地狱里的判官最终审判一般,如释重负地呼气,只听到轩辕骏图话锋一转,“但是……”
我的全部神经立刻又吊了起来,殷殷望着他,紧张地想听下文,虽然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轩辕骏图无奈地望了望下面,笑道:“但是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
“这个……”我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我只得动手给他套弄,这还是我第一次用手做这样的事,看着我笨拙的手艺,轩辕骏图像占到先机似的忽然搂过我道:“总算有了你的第一次?”
我怔怔地望着他,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心惊胆战地过了一夜,总算又逃过一截,当我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我也见怪不怪。
穿衣服时发现身上深深浅浅地印了许多吻痕,尤其是胸前那两个烙上去的字,周边都细细的牙齿印,“月”字中间的两横已经被啃得连在了一起,摸上去隐隐有些疼痛。
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王妃,该用早膳了。”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过神,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婢女,十四五岁的样子,却不是玉兰。
“是王叫奴婢来伺候王妃用膳的。”见我狐疑,她急忙解释道。
“玉兰呢?”我问道。
“玉兰她昨天回去了。”婢女抬眸看了看我,像是怕我不信。
“放着罢。”我挥了挥手。
“那婢女就先告退了。”婢女走出去,缓缓合上门帘。
耳边回荡起轩辕骏图昨晚的话:听下人说,你最近和玉兰走的很近。
他把我好不容易抓到的一丝生机都夺走了,不过还好冰巧已经没事了,我唯一担忧的,也是我帮不上忙的,只有默默为他祈祷。
胸口似乎又在发烫,那两个字总是不合时宜地灼烧,让我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今天难得是个好天,外面的阳光暖暖的,将深秋的最后一片红叶染上金光,风一吹,叶子便在地上打着滚,像一只在海上晃荡的小舟。脚踩在枯叶上,松松软软的,不时传出簌簌声。
我望了望周围,来来去去的都是婢女,观察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侍卫什么的,莫不成今天军营里的士兵都倾巢出动了?
我试着走远了些,回过头几乎已经望不见我住的营房科,却也没人来拦我,心中虽然疑惑,却大喜过望,这可是逃出去的好时机,昨天早有这个想法了,只怕连累了玉兰就乖乖回来了。
经过了那危险的一晚,我愈加觉得这里不能待下去了,还是早一点离开的好。
快速走了几步,周围人越来越少,眼皮底下的契丹族营房也越来越少,我心中窃喜,不过这样子也太容易让人认出来了,我索性脱掉外面罩着的红色褂子。
隐隐看见不远处的树后站着两个人,我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远远看去,应该是一男一女,那女的侧面有些熟悉,虽然两人站在隐蔽处,却不像是情人之间谈话,男人低垂着头专心听着女人的话,时不时还微微点头。
我知道这种场合是不该有外人出现的,被发现了弄得不巧就是杀人灭口。可我还是止不住好奇心想要去一探究竟。
隔着参差树林,枝条隐隐绰绰地遮住了视线,那女人的一身绿衣仿佛要与林木融为一体。“啪”清脆地一声响,惊起栖息枝头的鸟儿。
男人平白挨了女人一记,单膝跪了下来,女人望了望周围,嘴里又不知在说些什么。
两人似乎没怎么在意周围的事物,我便大胆地靠近了些,躲到了离他们不远的一棵树旁,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火莲神针之类的。
“……本来就要成功了,不知她从哪里弄出个火莲神针,暗风差点中毒而死。”
“要死早就死了,而不是差点,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
“公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那女人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了。”
公主?莫非真是她?我定睛一看,清纯绝艳的脸,婀娜的身段,乍一看宛如扶风弱柳,表情却是凶神恶煞,果真是花无泪没错!那么她要杀的女人,难道是姐姐?
只听那女人又道:“爬回去告诉轩辕骏图,他的东西我会给他好好收藏的,只要他乖乖听我的。”
我的心猛地一颤,她和轩辕骏图只见又有什么秘密?原来他们只是纯粹的合作伙伴关系,她到底拿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去威胁轩辕骏图?那个年轻高傲的王怎么会有把柄在她手上?
一个个的疑问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握拳的手指不觉已经掐进肉里,以前就曾对这个轩辕靖有可笑的敌意,后来知道他是小哥哥的徒弟之后就多了分愧疚。清月把我关起来不让我插手这件事的原因大概也是怕我心软,可是小哥哥是小哥哥,她是她,我还是无法将二人联系在一起,尽管我不清楚花无泪出现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男人趴在地上连连点头,女人不屑地甩甩袖子走了。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里顿时闷得慌。现在摆在眼前的是两条路,向前走就可以逃出去,向后走还是回到契丹族的军营。
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回去,爹爹说得对,现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清月不来救我也有他的道理。我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了,所以在他来救我之前,我要保护好自己。
“王妃……”突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我回过头,只见是早晨给我送饭的那个婢女,她一脸慌张地道:“王妃,赶快回去吧,王在四处找您呢。”
“知道了,我也正打算回去呢。”我暗自舒了口气,还好没有走远,不然被抓回去就更狼狈了。
“你想要到哪里去?”还没跨出脚,身后就传出轩辕骏图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刻意压低着怒气,
“我只是出来散散步,没想到就走这么远了。”我微微一笑,用极自然的语气说着极其荒唐的话,暂时就赌一下轩辕骏图对我的感情,像他这般高傲强大的人越是不会和卑微服软的人计较,这一点我深知。
“回去。”他淡淡说了句,好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所有人说。说完便转身走了,我慌忙跟了上去,后面的侍卫才跟上来。
早晨还不见一个士兵的影子,不想轩辕骏图一早倾巢出动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闷的话,就告诉我。”半响无语,他却突然冒出这么雷人的一句,说完,竟然脸一红,纠正道:“当然我是说在我空闲的时候,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只要你不再有逃出去的念头。”
我点头应允,轻声道:“是,以后不会了。”
轩辕骏图忽然停下脚步,视线凝注在我的脸上,“你是说真的?”
“我……自然是真的。”我望着他道。
他看了看我,没有再说什么。
我的心里却虚的很,又暗骂了几句,看来以后得多回味回味火莲的骗小姑娘心得,做到睁着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那才是境界。可惜这些东西以前都被我嗤之以鼻,还一直教训他正事不干,净做些不见光的事,现在才知书到用时方恨少,混江湖这一套套可是全要会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5章 落梅
“你变了。”这是他回去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怔了怔,耸耸肩随口道:“人总是会变的嘛。”变的你讨厌才好呢。
“但是,我会让你在我面前展示最真实的一面。”灼灼目光盯着我,却似一个岩洞,外面燃烧着火焰,里面不知藏着什么,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天,我正在房间里看书,新来的婢女给我端午饭进来,我看的太入神了,压根儿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只微微点着头。
我抬起头时,见她还站在那里,不觉有些奇怪。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王说他今晚不回来了,让王妃早一点睡,不要胡思乱想。”
“好了,我知道了。”对于这个一看就知道是轩辕骏图派过来监视我的婢女,我连和她说话的兴致也没了,虽然她看起来十分清秀可人,笑容和声音也十分甜美。
我懒得理她,继续埋头看书,身旁的人却仍不动一下,我怀疑她今天是不是变笨了,这点意思都不明白。
“你可以退……”最后一个字没出口,只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书上的梅花发呆。
“你……没事吧?”我伸出手在她眼前试探性地晃了晃,不要我一幅画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她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王妃,婢女有一事相求。”
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忙问:“什么事?”
“奴婢恳求您,把那一页纸撕下来赏给奴婢。”她把头伏在地上,看样子如果我不答应,她是准备要长跪了。
我蹙了蹙眉,“你要一页纸来做什么?”
“奴婢的母亲喜欢梅花,我想把它作为信纸寄给她。”婢女不急不缓地道。
我半信半疑地望着她,就为了这个理由给我下跪?我始终有些不解。看了看手上翻得那一页,只是一支被雪覆盖了大半的寒梅,上面零零星星几点淡粉色的花,旁边提了一首王安石的《梅花》。
我缓缓撕下这页纸,交到她手上时,她如获至宝一般地捧在手心里,然后小心地将它折好放进怀里,对我露出感激的神情。
“喜欢梅花为什么不送真梅花?”我随口问道,再说我就不信契丹冬天那么冷就看不到梅花。
“王已经下过命令不许任何把梅花带进来,而且下令把契丹族所有的梅树都砍掉了。”婢女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莹莹水眸又恳求地望着我:“奴婢今天向您要画的事情,千万不要让王知道,不然奴婢就死定了。”
“好,我答应你不会让他知道的,但你必须告诉我王为什么那么痛恨梅花?”我发现相处到现在,对于轩辕骏图的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以至于寻不出什么突破口摸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婢女战战兢兢地说道:“这是族中人人都不能提起的秘密。”
“奥?”这更加激起了我想要探究下去的兴趣,“人人都不能提起,那就说明人人都知道了喽?”我故意刁难道。
她一惊,诚实地点了点头。
“把头抬起来。”我用命令地语气道,她反射性地照做了,当对上我的眼神时,又慌张地低了下去。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又一次命令道。“既然说了,就给我说实话,如果你不想王亲自动手的话。”
“王妃,你……”这时我才看到她眸中真正的惶恐,以前不过是虚伪地逢迎,在她们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异族来的男宠。
“我的话你还没明白吗?”我将刚才撕下来的毛边一点一点扯下,零零星星地散落在地上,仿佛是一片片的雪花。我看到她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像是雪中的一点红梅。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遥远的故事从这两瓣微颤的唇中抖出。
契丹族曾经的王,也就是轩辕骏图的父亲,在一次去中原游玩的途中救了一个少年,老族王看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当时王还只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婴儿,那个少年就成了他儿时的玩伴,直到五岁那年,王被送去野外接受训练。一年后回来,却发现那个少年成了父皇的新宠。
此后,王主动要求接受族中最残酷的训练。五年后,王学成归来,亲手杀死了前去迎接自己的父皇,那个少年本来想就此依附于王,他被王宠幸了几年也杀死了。
然后王又去江湖上锻炼自己,回来之后打败了族中最强的十二名勇士,成为了新一任的王。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以前老族王为那个少年种下的两百四十株梅树砍掉,以及所有与梅有关的东西都被视为禁物,族中任何人都不许提起梅和那个少年。
未曾想到,轩辕骏图竟然会有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昔,眼前浮现出一个高大落幕的背影。
“王从来都没有败给过任何一个人。”她的脸上洋溢着崇敬之情,她们的王就好像是战无不胜的神。
除了一个人。我在心里补充道。想起那个时候,轩辕骏图疯狂如魔的样子,现在还有些后怕。
“他,很喜欢梅花?”
“不,因为的他的名字叫凌寒,老族王认为梅花与他的气质是最相配的。”
一个勾引了他父亲后又试图去勾引他的人,我怎么也不能和高洁而坚韧的梅花联系在一起。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渊清当年那句诗:水非水,墨非墨,月夜清湖影。
虽然还不是很懂,但多年来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也让我看透了一些人一些事,看似清澈透明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水,也可能是无色的剧毒,就像,花无泪。第一眼看见的往往是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就像,月在湖上的倒影。而我现在看到的轩辕骏图也不过是一个表面强大的人。
“我有些累了,你退下吧。”我也不想再为难她了,只要让她知道我不是好糊弄的就可以了。只见她刷白的脸微微转好,说了声:“奴婢告退。”便颤颤走出门去。
目送她娇小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内,想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她前脚刚走,门口就出现一个人影,墨发,绿衣,婀娜身姿。
“花无泪?”我身形一滞,望着眼前绝美容颜上的甜美表情,和初见时一摸一样。
“原来你知道我的身份。”她轻轻一笑,清丽艳绝,宛如沾着露水的玫瑰。纤纤素手拂过肩头发丝,身后垂帘落地,她缓缓走了进来,脸上柔和无害的笑容。
“你来干什么?”我按捺住内心复杂翻涌的情绪,平静地望着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清月的情况,我是特地来告诉你的。”花无泪抚摸着胸前的长发,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我不需要知道。”不需要从你口中知道。
“哟,真是意外啊,那我可要为小悲哀一下了,本来是打算让他见你最后一面的。”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头发,视线在房间里乱扫,啧啧赞叹着,“轩辕骏图真小气,我们住了十几年的房间东西也没这么齐全过,竟然还有个书柜,到底是打仗还是去考试呢?”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脸上露出与她清纯容貌极不相融的表情。
“看够了就给我出去,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我淡淡说道。
“谁说没有的,眼前不就是一个。”花无泪美眸一转,将视线锁定在我脸上,就像是盯上唐僧肉的白骨精。
我心中暗惊,知道眼前这女子不容小觑,她今天来不会是特地来取我性命的吧?我自知不是她的对手,不过若是她真有心,在清月宫的时候就可以轻易杀了我,何必等到现在?可见,她是另有目的。
“你应该知道清月宫的宗旨,扫除一切障碍。你就算拿我去,也威胁不了他们。”
“谁说我要拿你去威胁他了?”花无泪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咯咯地笑起来。
“那你要我何用?”在我半响的注目下,她才停下了笑,将视线慢慢移到我脸上,随口道:“我只要你和我玩一个游戏,我给你三支箭,无论哪一支射中金球都算你赢了。”
花无泪挥了挥衣袖,垂帘自动掀了起来,她站起身走到门口,仰头望着上空,回头向我招手,“你也过来看看,这可是个很好玩的游戏,不要错过哦。”
我来到门口,只见一个金灿灿的火球悬在半空中,仿佛是从高空坠下来的太阳。我狐疑地看着一脸清纯笑颜的花无泪,她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弓和三支箭,“拿着,如果你赢了的话我就带你出去。”
我接过弓箭,望了她一眼,“你说的可是真的?”
“信不信随你,不过这可是唯一能见你那宝贝主人最后一面的机会了,你不想要就算了。”花无泪满不在乎地走了出去。
“等等。”我叫住她道,“我没说不信。”反正是射一下箭,谅他也不能拿我怎样。
花无泪停下脚步,转身笑道:“那就开始吧,只有三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我把第一支箭装上,举起来对准了金球。
第146章 灰烬
我拉开了弓弦,手微微颤抖着,掌心湿漉漉的,不禁意间一滑,那支箭便飞了出去。
擦过金球表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射在了远处的密林之中,鸟叫声连连,成群的鸟慌乱地飞出林子。
“还有两次机会。”花无泪在一旁提醒道。
我拿起第二支箭,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这次绝不能再射偏了。看着看着,金球的光好像也不那么刺眼了,透过燃烧的火苗, 金球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我定了定神,对准球心用力一拉。
“砰”眼前火光一片,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我的心也在那一刻有种被击碎的感觉,带火焰的零星碎片一块块往下坠,仿佛流星雨一般。
碎片一触到地面就化成了白气,耳边尽是“嘶嘶嘶”的声音。等到白烟全都消散,面前居然多出了一具尸体,不,不是尸体,因为我看到他侧过脸望着我,还伸出手慢慢地向我爬来,他的脸和全身已经被火烧的不成样子,远远看起来简直就像一根横在路中央的黑炭。
“他是谁?”我手指着那人,转向身旁的花无泪。花无泪两臂抱胸,脸上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眼见那人就要爬到我脚边,都被烧成这样了还能动,我真服了他,不过内心还是止不住地惊恐,花无泪总不会无缘无故让我收尸吧?
“他是谁你应该比我清楚。”花无泪走上前去,抓住那人的脖子向上一提,那双眼睛立刻露出了愤恨和痛苦的神情。“瞪我也没用,你都是将死之人了,还不快去和你小情人叙叙旧。”说完,便是一阵大笑,扬长而去。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有一道目光正在哀求地望着我,我缓缓蹲下身子,终于好好审视这个被烧得骨头都能看见的人,背上还插着一截金黄的箭。
他浑身上下都已不能入眼,除了那一双幽深如潭的细长眼眸,仍充满着魅惑的神采。从他的修长身段可以看出,之前的他一定有着魅惑众生的容颜。
可是,我认识他吗?
在我的注目下,那双眼睛显出了比刚才更加痛苦的神情,拽着我衣角的手突然松开了,一股浓重的焦味扑鼻而来,那原本该是手的位置突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他的臂膀完全变成了一截焦炭。
这时,眼角突然瞥到了一样银亮的东西,这样东西就握在他的另一只手上。
“这是什么?你与谁的信物吗?”
“……”他费力地张合着唇瓣,吐出的却只是含糊的气声。
我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抽出那样东西,吹去上面的碳灰,竟然是一支完好无损的银簪,末端是一朵刻得十分精巧的菊花。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髻,摸到的只是一根细绳。
“这银簪是从哪儿来的?是从京城的银器铺里买来的对不对?”我紧张地问道,多么希望答案是肯定的,可是我分明看见他无力地摇了摇头,嘴里不断地呼气,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就用唇语说吧。”他的每一份挣扎就像在我心上划一道口子,望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心里的不安越积越多。
只见他用不成形的唇瓣吐出第一个字,像是一个“人”字。然后又费劲地吐出第二个字,像是一个“二”字,可是,还没吐出第三个字,那双美丽的眼睛便合上了。
全身唯一的亮点也关上了,仿佛一推碳灰,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人二?”我反复念着从他口中说出的两个字,到后来却变成了自己的名字,他要说的不会是燃儿吧?我心中一窒,重新审视这个人时,他的另一只手和两条足都已经断了,只剩下一推灰屑。
“告诉我你为什么认识我?这支银簪是你捡来的对不对?快回答我啊!”我近乎咆哮地道,可是地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我却能感觉到他在痛苦地挣扎着。
“哎,真是可怜,你变成这个样子,连你最挂念的情人都不认得你了,还是我还替你说吧。”眼前出现两只杏黄色的精致绣花鞋,花无泪温柔的声音萦绕在我的头顶,“为什么会认识你,为什么有这支银簪,你只需知道两个字就可以了。”
“不,你不要说,我也不想听,你……你给我滚,快点给我滚!”为什么那么害怕,为什么不敢面对?他一定还活的好好的,他没有兑现他的承诺,我还等着他来救我呢,那双熟悉的眼睛,一定是错觉,错觉!
“你害怕了?哈哈哈哈……”上空盘旋着令人惊悚的笑声,难以相信这是从清纯温柔的少女嘴里发出,这就是她原本的声音吗?简直和宫廷里的太监无异。
“原来,你不是女人。”我淡淡地说着。
“你现在才知道,可惜已经晚了。”他尖着嗓门发出怪异的声音,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你也不是男人。”我我抬眸望着他,没有怨愤和痛苦,而是深深的悲哀。
“你在可怜我?”他突然抓起我的头发,将我提到他面前,整张脸都布满狰狞的血丝,“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像你这种被别人骑在身下的男人也配可怜我?师父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为了让你幸福竟然断送了自己,你却还和那么多人纠缠不清,看看吧,现在你的清月宫主也为你死了,还死的那么难看,啧啧,难看到连你都不认识了,真是可怜呐。”
“原本他还有希望活下来的,是你的那一箭把他射死了,不过也是他自找的,死在情人手上总比死在仇人手上好吧……”
“不要再说了!”我捂住了耳朵,心痛如刀绞,那个神一般的人还矗立在我的心中,永远都不会倒下。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下去,要打败清月宫主,何其难?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个能胜过他的,因为那些人早就已经被他杀了。我也是和一人联合起来,好不容易才把他弄进这个火结界里的,清月练过《冷香诀》,体制偏寒,火应该是最能对付他的,当然也不是普通的火。这天下最能驾驭火的人你也认识,而且还在清月的身边,此人也是个痴情人,为了一己私情与我合作,他的名字就是火莲。”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不要胡说了!”
“怎么不可能,他为你坠崖,暗中保护你,要不是他,你能如此幸运地活下来吗?而你却什么都没有回报过他,他甘心吗?”
“不是的,他不是那样的人。”这句话似对他说,又似对自己说。
花无泪冷哼一声,“谁都会落井下石,清月宫如今那么嚣张,多少人想要诛灭他只愁逮不到机会,想当年莲神教可是有望一统江湖的大教,火莲怎么会甘愿屈居于清月手下,你以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像师父那样的傻男人?”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一黯,,轻轻挥了挥衣袖,黑色的碳屑随风起舞,我垂眸,惊讶地发现地上的那具尸体已经化成了一推灰烬。
“我答应过师父不杀你,但是,我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清月……”
我用手将地上的碳灰扫拢到一处,撕下一块衣角把它们裹好。这是第几个死在我手上的人了?先是姐姐的丫鬟锦儿,然后是传信的使者、女真族的战俘、契丹族的勇士……现在,我居然亲手杀死了最爱的人。
曾记得他说过一句话,墨菊花,天生是用鲜血来祭奠的。
不远处那朵暗红色的野花,在风中摇曳着身姿,吸引着过路的人欣赏。
眼前模模糊糊的,似有人影在晃动,好像是清月,好像是火莲,又好像是柳逸晟。
“燃儿,你醒了。”轩辕骏图又惊又喜,忙吩咐着婢女去把医官叫来。
“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梦,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我用虚弱地气声缓缓说着。
“你醒来就好,现在不是梦了,你不信捏捏我看。”轩辕骏图握着我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手心里立刻传来灼烧的热度,滚烫滚烫,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挣扎着抽回了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忘了你还是高烧未退的病人。”
“我,高烧未退?”
“是啊,一听到下人说你生病了,我连打仗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跑回来看你,你啊,我才出去一天怎么就……”他不忍再说下去了,只是默默注视着我,又是怜又是爱。
后来,我从婢女那里得知,我昏迷了十天。
难怪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不过轩辕骏图现在只允许我喝些清补的汤,医官说我是血气攻心,要慢慢调理才行。
“这是什么?”我突然看到桌子上有一根银亮的东西,心中陡然一惊。
婢女道:“王妃高烧的时候还一直拿在手上,奴婢以为是王妃的发簪就把它搁在那里了。”
我二话没说下了床,婢女连忙上来扶我,“王妃,您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
“你可看见我用布包起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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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5 沉痛悼念舟曲泥石流受难同胞,为死者默哀,生者祈福。
顶着金刚锅虐了最大的boss,小月月是亲们看着他一步步成长成熟的,望亲们顶住,顶住!!~~这真的是亲妈最后一次虐待了~~~~(gt;_lt;)~~~~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看文的亲亲大大们,要砸砖的尽管来吧,趁小莲现在沉痛反思。
第147章 撕缠
我发了狂似的往外赶,掀开垂帘,两把大刀交叉在我面前,“王妃请留步!”
“让开。” 我扫了二人一眼,双手握住了刀口。侍卫一愣,竟松了力道,两把刀被我轻松推开。
回想时当时的情景,花无泪只将我引出了们,望着远处的那片林子,心痛感慢慢爬上心头……
既希望找到又不希望找到,内心矛盾地挣扎,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么我祈求上苍快点结束吧,不然,就永远不要叫醒我。
苦苦搜寻了半天,也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一群麻雀围成一推在啄着什么东西。我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晃到那边,只见那群麻雀脚下踩着一块脏兮兮的白布,我怔了一秒,吼道:“走开!”衣袖拂过,群鸟尖叫飞走。
我膝盖一软,跪倒下来,双手扼住那块布上所剩无几的黑色颗粒,身子慢慢弯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在唤我的名字。
“燃儿。”
“小声点,他才刚刚睡着,求你不要来打搅我们了。”说完,我甚至可以扯出一个甜蜜的笑来,只不过,我从来都不知道笑也会是如此悲哀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精神一直是恍恍惚惚的,虽然我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可我没有一点搭理的心情。
婢女私下里议论我是不是疯了,偷偷将轩辕骏图赏给我的首饰拿出去当银子,送饭来也没了往日的恭敬,远远地放在桌上,因为她们知道我饿了自己会下床去吃。
轩辕骏图特地把契丹最好的医官调来给我看病,胡子花白的老头给我把了半天脉,汗擦了好几把,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王妃并无大碍,只是情绪滴落了些。
每天,都是轩辕骏图亲自给我喂药,他时常笑着对我说:“快点好起来,契丹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都没带你去过。”
我知道很多人都盼着我不要好起来,因为我原本就是一个祸害。无论是在契丹族还是江湖。
我把那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好像有好几天没晒过太阳了。差点忘了,他是不喜欢太阳的。我看见桌上摇曳的烛光,现在应该是晚上吧,不如出去晒月亮。
想着,便轻快地下了床,从帘缝中看见外面立得笔挺的侍卫,我偷偷从袖中抽中两根针……
眼看着那两名侍卫无声息地倒下去,我趁机溜了出去。
外面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黑,月亮是浑圆的,连旁边的星子也被映衬得比往日璀璨。皎洁的月光倾洒在荒野、湖泊、树林,仿佛到处都能见到他的影子。
我知道他一直都活在这个世上,用他那双清冷孤傲的眼眸俯视着苍穹,多少人多少年孜孜不倦地追逐着他的魔魅清辉,触碰到的只是他在湖面的残影,那般强大的人,却有一颗冰冷易碎的心。
我找了块空地躺下来,迎面正对着玉盘一般的月,枝头还有夜莺的歌唱,我十分享受地闭上了眼睛,晚风柔柔地拂过鬓发,虽然是凉的,感觉却非常舒服。
没过多久,上下眼皮已经粘在一起,朦胧间,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好吵,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吵?这些人晚上不知道睡觉吗?我捂住耳朵,可是嗡嗡嗡嗡的声音还是不断,我难得的好心情也被打乱了,一时间睡意去了一大半。
我坐起身,向四周望了望,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士兵们提着水桶来来往往,有一个身穿银制盔甲的人不顾旁人的阻拦,径自冲入火场。
大火渐渐熄灭了,隐约看见前方人头攒动,漆压压的一片全都跪在地上。那个穿银甲的人站在那里说着什么,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敢站起来的。忽然,剑光一闪,一颗人头落地。我一惊,手上东西掉落了还浑然不觉。
半刻之后,才发现那个小布包不见了,我慌乱地趴在地上摸索着,还好没走多远,正当我想要拿起来时,扯了两下却怎么也扯不动。顺着向上摸,摸到的却是一根柱子,再往上摸,柱子好像还挺长的,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柱子的上方有个软软的东西,摸了几下却又变硬了。
我慌忙缩回手,知道这下丢脸丢大了,不敢抬眸看那人的表情,一定是阴沉古怪的,但想想反正天黑应该看不出什么吧。我缓缓抬眸,只觑见两道慑人的金光,头还没有完全抬起就被他抓着衣领提了起来,目光森然道:“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不要以为我对你好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凡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你,但是我不容许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忽略掉,心里只想着那个人。”
我紧张地与他对视着,他的眼里的光仿佛能穿透黑夜,像一把剑直刺入我双眸。
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唇瓣缠绵着我的颈项,我被这触不及防的吻惊出一身冷汗,只听他在耳边低沉道:“我今晚想要你,就在这里。”
“这里?”差点尖叫出来,却被轩辕骏图的唇堵住了,任凭我如何挣扎他也不松手。
不,绝对不能,不能在清月的骨灰前!
手里的那包东西被我死死拽着,身下却还顶着轩辕骏图的火热的欲望,该死,为什么挣脱不掉,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
“我曾给你过机会,可是你连你心里的一个角落都不肯给我,现在,反正他已经死了,我也犯不着跟一个死人计较,你以后就都是我的了。”
“不,不可以,不能在这里……”
“你不要再给我耍什么花样,我就知道你没疯。”
轩辕骏图迫不及待地撕开我的衣服,像是隐忍了许久的饥饿野兽,就在这明皎的月光之下,我将身体赤裸裸地暴露,却是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我明白这次真的逃不过了。
轩辕骏图拨开我垂落在胸前的长发,一阵疯狂地热吻之后,两人双双摔在了草地上。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胡乱地撕咬、啃食,仿佛要把我连皮带肉一起吞进肚子里,他才肯罢休。
天上的月逐渐被乌云所取代,深夜,漆黑一片,然而,越是黑暗,越能藏得住一切罪孽。
醒来之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我费力地支撑起身子,四周还是那一片草地,只是没有了黑暗的庇护,身上没有一丝遮掩,我就这样赤裸裸地躺在地上。
那个施于我心灵和肉体痛苦的人却不见了,只留下满地横飞的白浊。我望着四周鸟语花香的景色,不禁哑然失笑。
我站起身,走回到原本属于我的营房,却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烬。我蹲下来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瑟缩成了一团,这已经是第几次被人抛弃了?
记得第一次,一个人流落在荒野之上,是渊清的萧声唤醒了我,那时,他问我:“你可愿意跟我走?”第二次,火莲离开之后,我茫然地蹲在白雪之中,渊清又一次出现,将我带上另一条习武之路。第三次,是清月强迫我爱他,他说:“不爱我就赶快走。”“你不走就换我走好了。”他真的走了,可是后来又出现了,他说:“只要你愿意,还来做我的侍卫好吗?”
第四次,这是第四次了,又有谁会来救我?
我将头深深埋入双膝之中,不再奢望什么,只求谁能给我一件衣服,让我将这耻辱掩盖,不是害怕让别人看到这浑身的伤,而是害怕别人看到这身上的诱惑。
可耻的白浊还留在我的身体内,全身血液中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我从来没有见过温度像他那样高的人,简直就是地面上的太阳,此刻,血液仿佛还在沸腾,搅动着我的身体,现在我才深刻体会到他昨天那句话的含义。
“你以后都是我的。”
是的,我敢保证,我的身体已经牢牢记住了他。
看来以前他是对我留了三分薄面,完全没有使出全力折磨我,这次,我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兽性,就像当年清月发狂的时候一样,让人痛苦却又欲罢不能。
“清月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你不是喜欢霸道的吗,昨晚你可是叫的很大声的哦。”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从我头顶飘过。
沉默了半响,直到一只手将我的下巴挑起,我看见他脸上轻浮的笑意,另一只炽热的手顺着锁骨往下摸。我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被他摸过的地方像是撒了火种,随时都准备燃烧。
“怎么了,我的王妃,你还害羞啊?”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不要在我面前装清高,也不想想你身体里还留有我的东西,忘了的话我不介意马上让你想起。”
“不,不要过来……”我呆滞的眼眸流转了一下,惊惧地望了他一眼,马上又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的手停在了我胸前,忽然轻轻一叹,取下身上的披风给我裹上,抱起微微颤抖的我,让我的耳朵贴着他的胸口。
我紧紧拽住这件救命的衣服,拼命往自己身上拉,轩辕骏图的体温明明快要将我融化了,可我还是不住地颤抖。
一路上,我看到来来往往的人都低着头匆匆而过,有的甚至远远看见了,就绕道而行。
轩辕骏图将我带到另一间简陋的营房里,他说:“你就暂且住在这里,会有下人过来服侍你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8章 引诱
轩辕骏图走后,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头顶密密麻麻的钢丝,还能感觉到日光的热度透过厚重的篷布照在我身上。这样的日子已经重复了多少遍?我像一只被囚禁在笼中的鸟儿,除了吃和玩,便是等待死亡。
看穿了自己卑微的命运,挣扎和抵抗只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除却这一颗已被刀捅过几百次的心,身上其余的部分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
睡梦中,感觉到有谁靠近了我,轻轻唤了一声,然后小心地托起我的手腕,温柔的声音仿佛是夜间飘落湖面的花瓣,柔柔的,暖暖的,甚至让我想起来一些美好的事物。
然而,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刻板谨慎的声音介入进来,将我从美好梦境中拉出,手上的柔软也被粗糙取代、我睁开眼,看见一个年轻的医官神情严肃,他的一只手正搭在我的腕上,闭着眼睛,似在专心感觉着什么。
我突然觉得他的表情很有趣,像是一个杀人犯在忏悔自己的过错。不觉笑了出来。
“王妃……”他突然睁开眼睛,与我对视的一刹那却又避开了。
“怎么了?”我的另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两根手指夹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正过来,还算俊俏的一张脸,我轻轻地笑着,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看起来比轩辕骏图大不了几岁,或许还可能比他小,这么小就在王身边当医官了,可见医术是很高明的,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快要淡忘的人,明镜。
“你,叫什么名字?”望着他清澈如水的眸子,竟有几分嫉妒,干嘛要如此干净,污浊了才好看呢。
那一丝邪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黎……黎光。”他的面颊愈加显得潮红,眼睛想闭却不敢闭。我这才发现由于两只手都伸在外面,胸前雪白的肌肤露出了一大片,与其说是雪白不如说是苍白,因为没有一点血色。
我的脚稍稍一踹,身上的被子瞬间滑落在地上,他更加惊讶地看着我,这回是瞪得又大又圆,忘记了合拢。还记得曾经也有个医官这般看着我,只是那人的眼中涌动着无尽的情 欲,而黎光只是张大了嘴巴惊慌失措。
“你不是要为我治病吗?你没有看过病人的伤,怎么知道他病在哪里?”我毫不费力地挣开他为我把脉的手腕,舒张了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将他的头压低到我的胸前,“好好看看清楚,我到底伤在哪里。”
他伏在我胸前,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半响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王妃,求您别……别开小的玩笑,王……”
后面的话被我的唇堵住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叫:污浊他,清澈的水。
“你的眼睛就像水晶一样,透明的没有一丝杂质。”我抬眸吻了吻他的眼睛,感觉到他僵硬的骨头正在一点一点融化,他垂落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我腰上,身体也在发生某些变化。
望着他正被情潮慢慢侵蚀的纯净眼眸,我的嘴角渐渐绽开一个微笑,如同沾了血的墨菊花一般的微笑,凄艳的,残忍的。他急不可耐地撕扯着自己的胸襟,脱掉脚上的鞋压在了我上方。
“果然和其他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我冷冷地笑着,眼底滑过一抹肃杀,在他最后一点理智没有被吞没之前,提醒道:“要了我,你便会死。”
他愣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身上的动作,没有看到我的视线已经注视到他的身后,我的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
然后,我听到了“砰”地一声,刚才还满脸红潮的年轻头颅落地了,还没来得及叫出声,脖子和脑袋就已经分家,我看到他身下勃起却还未发泄的欲望,侧过脸,对着愤怒难当的轩辕骏图扯出一个可以说是媚惑的笑。
“为什么?”我扔下手中的剑,一步步向我走来,眸中是痛苦和挣扎。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我以为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是我一转身你就又去勾引别的男人了,你……我把我能给你的一切都给你了,只为了证明我的爱绝不比清月少,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
“你不爱我也就算了,你又何必作践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你病成这样我……心有多痛!”
我心痛关你什么事?到嘴边的话却没有出口,我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轩辕骏图也缄默了,静室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我听到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我床边,抬起手来。我本能地向里面缩,是因为怕噩梦再重演一遍吗?
但是,他的手却只落在了我的额头上,另一只手又摸了一下自己的,然后皱了皱眉道:“还烧着呢。”
“也许,我该把你的眼睛蒙起来,那样受苦的人或许就会少一些。”
我冷冷地别过头去,却能感觉到他蛇一般地无时无刻地注视着,很不自在。
“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再找医官来看你的。”空气中一声沉闷的叹息声,我听到轩辕骏图走出去的脚步声。
没多久,他又进来了,还带了位白发苍苍的老医官,看这年纪,这态度,恐怕是西施再生,他也不会动容,轩辕骏图果然找了个狠角色,让我仅有的色相也不能出卖了。
他一手按住我的手腕,目不斜视地盯着床单上的一朵梅花,用心感觉我的脉搏。轩辕骏图始终在一旁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老医官接触到我皮肤的手。过了很久,经验丰富的老医官才松开了手,两人到外面去说了会儿话。
轩辕骏图再次进来时,手上拿了个金灿灿的东西,我无暇顾及,自顾自抱着本书看。
他来到我身边,语气柔和地道:“医官说你身体虚弱,不易受寒受冻,这些天天气又转凉,所以还是少出去为好。”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我的右手被他抓起,“咔嚓”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套在了我的手腕上。
想要挣脱,可惜已经晚了,我被他用金属镣铐铐在了床的栏杆上。
“燃儿,你不要怪我,我都是为你好。”他用手抚摸着我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颊,“你知道吗?每当你因痛苦而抗拒时的眼神是最美的,任何人都抵挡不了你这双眼睛的诱惑,而且,我发现你比我上次见到的更美了,是因为抗拒的次数多了吗?”
“只能说明你们是废物,你和你的手下个个都是废物,一点诱惑都经不起!”什么变美了,应该是变得更肮脏更下作了才是!
满腔的话却被他一指堵住了唇。
灼烧的瞳仁中燃着的是孤寂的火焰,炽热却悲凉。强大的人背后总是有一段艰辛的过往,那么,轩辕骏图呢?
我注视着他,越发觉得在他的身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上次只听婢女说过,有个叫凌寒的少年。
我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件事会不会与花无泪所说的轩辕骏图的东西有关呢?
我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着他的手指,趁他惊愕之际,将它含进了嘴里。任凭如何啃咬,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王,我要听故事,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我扯着他的衣角撒娇似的道。
“你……要听什么故事?”他艰涩地吐出几个字,仿佛是鱼刺鲠在了喉咙口。我知道这是我这几天来对他说的唯一一句不算好话的好话。
“我要听梅花的故事。”我微微一笑,他的表情却僵化在了脸上,看来传言果然不假,他与那少年应该有一段过往,深深刺痛他心灵的过往。
见他不语,我便奇怪地望着他道:“王不会讲吗?我知道有一首诗这样写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
“够了!”轩辕骏图咆哮道,扬起的袖子正要摔下来,却在触到我眼神的时候停滞了,就那么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怒火在我无邪的笑容中逐渐平息,他是爱我的吧,不然怎么会轻易容忍我说出禁忌的话,揭开他以前的伤。我自嘲地笑了笑,真正爱我的人早已化成灰烬,我只要拥有这副淫 荡的躯壳,拥有这双足以勾起人邪念的眼眸,便不再有资格拥有所谓的爱。他,不过和那些垂涎我的人一样,要的只是我的这副躯壳。
冰冷的金属镣铐套在我的手腕,预示着我此后每一天的生活,如行尸走肉一般,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了,不会再有人来救我,我也不要妄想着逃出去。
医官换成了胡子花白年老力衰的,婢女换成了中年的嬷嬷,除了他们,我唯一一个可以勾引的人便是轩辕骏图。
这天,我突然听到门外有年轻男子的声音,仔细一听,才知道是送饭的嬷嬷和侍卫在说话,不一会儿,声音似乎停止了,大概是嬷嬷走了吧。
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快到连斟酌都没有,手上便开始行动了,我用右手的金属镣铐敲击着床栏,不轻不重却刚好能让门外看守的侍卫听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9章 交易
“怎么回事,里面好像有动静。”
“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去还是我去……”
听到外面正在讨论着,我不觉加重了声音。
当其中一人冲进房间时,我摔倒在地上,一手高高挂着床栏,身上没有一样遮掩的东西,就这样裸呈在他面前。进来的侍卫一惊,慌忙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道:“王……王妃您……”
“把我扶上床好吗?”我向他伸出了手,侍卫犹豫了一下终于靠近了我,触到我身子的一刹那,他的手一缩,还好没有将我扔到地上。我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但是由于铁链的束缚使得我只是僵直地勾着,不能发挥到极致,但是对付一个情窦初开的年轻小伙子还是绰绰有余。
他笨手笨脚地把我抱到床上,铁链牵扯着手腕,皮上已经摩擦出血痕,疼痛感蔓延了整条手臂,我不由轻呼出声。
“怎……怎么了,王妃?要不要我去叫王。”少年红着脸撇开视线。
“不用了,王事务繁忙,我怎么敢打搅他。”
侍卫给我盖好被子正准备要走,却被我叫住了,他这下连转身都不敢转了,背对着我问道:“王妃有事尽管吩咐。”
“你转过来,让我看看。”我柔声道。
“王妃,属下职务在身,不能耽搁。”他语气坚决地道,却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什么职务,什么任务,到最后还不是一样是禁不起诱惑的废物,出卖这具无用的躯壳就能办到的事,何必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子?
望着他僵直的背影,我冷笑一声,“转过来!”这回是命令的口吻,作为属下,主人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
我看到背影一滞,立刻转了过来,他望了我一眼,便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把脸抬起来。”我又一次命令道。
他勉强抬起了一点,视线正好落在那根连接床栏和我手腕的铁链上,我轻轻摇晃着手臂,铁链发出一阵闷响,他紧张地抬起头来,“王妃有何吩咐?”
“你过来帮我把它解开。”我说着,嘴角勾起一个轻浮的笑。
“解……解开?”
“是啊,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这不是王锁的吗,属下……”
“没用的东西,你就是轩辕骏图的走狗!你连娶老婆生孩子都要向他报告?”我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话语却是恶毒的,那个年轻的侍卫瞬间脸色铁青。
“你知道昨天那个医官是怎么死的吗?”我一手支着下巴,侧身面对着他,像是狐狸盯上了猎物。他静静地站着,沉默不语,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清楚,便道:“你想不想也让外面的人知道,你调戏王妃的事迹?”
“不……”一个字脱口而出,他马上跪下来哀求道:“王妃,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就靠小的一个在外……我一定不能出事的,不然她们怎么过下去……”
“我没说要你出事。”我淡淡地道:”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帮我把镣铐打开,我想你是有这个能力。”
“可是,如果让王知道了……”他不安地望了我一眼。
“放心吧,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我微微一笑,看见他眼中的那份惊羡,我知道又一个年轻纯洁的生命正在走向堕落。心在哭泣,然而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个媚惑的笑,我的灵魂和肉体仿佛已经分离。
“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手腕上的束缚去掉了。他还维持着那个举剑的姿势,这时门外有人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将计就计地发出了声音,外面的人立刻冲了进来,只见有人举着剑似要砍我,惊愕道:“商墨,你想干什么?”
我向他使了个眼色,那个叫商墨的少年毫无犹豫地冲了上去,一剑刺入来人的咽喉。
那人顷刻间倒在了地上,我看到商墨赤红着双目微微喘息着,手上的剑不觉落在了地上。
“王妃,该如此处置?”他跪下来,声音颤颤地道。
我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心上像被狠狠垂了一记,半响来回过神来,幽幽地合上眼睛:“葬了。”
我将要杀我的罪名推到了死去的人身上,商墨为救我误将锁链砍断。
挣脱的那一刻,真的有种想逃的念头,逃脱这禁锢我的牢笼。可是我又能逃到哪里?无论到哪里都不可能摆脱那一个个可怕的梦。不管怎样我必须先找到轩辕骏图的秘密,这是目前的我唯一能做的事。
还好轩辕骏图没有追究下去,也没有再给我配其它的镣铐,我想他是不想我这么早就死吧。但是门外的防备比以前要严得多,他甚至派出了契丹族十二勇士中的六个来看守我。
我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自掘坟墓,现在我纵使插翅也难逃了。不过,花无泪再次出现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希望还是有的。
对于这个痛恨到骨子里的人,此刻却要展露微笑,即便是虚伪的。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清纯甜美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应该说轩辕骏图对你不错,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看守引开的。”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我不与他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有趣,你不妨说来听听。”他美眸一转,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自己给自己斟了被茶,细细品味着。
“不知王妃要与我做何交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只练了《菊香》的前一部,《晚艳流风》。”因为我知道《冷香诀》是会让人散发出体寒,而花无泪武功虽然高深莫测,我却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丝毫的寒意,相反倒有些灼热。
他也不否认,抬眸微笑着,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想必你一直在寻找柳逸晟在六年前武林大会上所得到的《冷香诀》,两者配合,方能天下无敌。柳逸晟临死前将《菊香》的两部秘籍交予我,让我毁掉它们,以防再祸害后人。但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这毕竟是仙医明渊的心血。”我顿了顿,又道:“所以,这笔交易很简单,我用《冷香诀》与你换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花无泪继续啜着茶,眼眸波澜不惊,仿佛在听旁人说戏。
“轩辕骏图的东西。”
他终于放下茶盅,目光正视着我,道:“我要先验货。”
我笑道:“你放心,货自然在,不然为何清月能练?况且你若首先要验货不就打破了交易的规则,你现在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做这笔买卖。”
花无泪站起身道:“我不做赔本买卖,要我相信你除非先拿出来让我看。”
“恕难从命。”我决然道。
“那就一切扯谈。”
“我想,你杀清月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这本秘籍吧?”花无泪走到门前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会。”我笃定地道,“因为你不会违抗师命。”
“哼,这个世界那么多虚假,一个承诺又算得了什么?”花无泪冷笑道。
“就是因为太虚假,所以才会对真实的东西极度渴望,我相信你会坚守这个重要的承诺。三天之后,我希望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花无泪并没有回答,而是闪身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内,但我知道我的话一定对他的内心有所触动,因为凭他的武功完全可以杀掉我,但他却一直没有那样做。
我从头上拔下那支银簪,小心翼翼地放进水里,手指在上面轻轻滑过几道水痕,清月,你不要怪我……
三天之后的晚上,我没有等来花无泪,却等来了轩辕骏图,掀开垂帘时的一刹那惊愕映入他的眼眸,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在玩吹蜡烛的游戏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我开心地望着他。
轩辕骏图并没有理会我,脱了外套放在衣架上,“听下人说,你今天没有乖乖吃药,还动手打了她们。”
“没有,是她们硬是把那么苦的东西灌进我嘴里,我只是忍耐不住喷在了她脸上。”我急忙为自己辩解道,抬头偷觑了他一眼,那双灼烧的眸子正直直盯着我。
“王,我没有骗人,你说过骗人的小孩要拿去喂巨蟒的,燃儿是最乖的小孩了。”
烛光映衬着轩辕骏图明暗不一的脸,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茶杯,我却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随着他吹着茶面的气息散播在了空气里。
“王,您累了,快点睡觉好不好?”我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往床上拉,他却像一尊石像一般坐在那里,我使了半天力他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王,您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和燃儿一起睡的,难道你开始讨厌燃儿了?”我好奇地看着他。
他的眼眸流转了一下,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捏了捏我的鼻子道:“谁教你学坏的。”说完,起身一把将我抱起。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王,军营的粮库起火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0章 暗香
“什么?”轩辕骏图大惊,把我放到床上便径自出去了。
垂帘掀起的那一瞬,寒冷的风就这么毫无预防地灌进来,我不由哆嗦着,只见同时进来一个侍卫,头盔压得很低。
“发生了什么事?”我急急地问道。
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摘下头盔,一张清纯绝艳的脸,眼神却是冰冷的。
“我是来赴约的。”他看着我,淡淡说着。
“我知道,那么我们就把彼此的东西拿出来吧。”
花无泪爽快地答应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我。我想他是有那份自信的,不然怎会无条件相信我。我接过纸,同时拔下了头上的银簪。满意地看到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秘籍就藏在这银簪之中。”我微笑地道,“也是你曾经送过来的,现在我与清月阴阳两隔,这东西便再无它用。”
花无泪接过银簪,端详片刻,将它藏于怀中,只说了声:“告辞!”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空留一股寒风。
我打开那张纸,上面写着“城东庙”三个字。我懵了,花无泪在开什么玩笑,我连军营都踏不出去,还怎么去城东庙,再说那个城东庙听说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一个破庙和轩辕骏图能有什么关系?
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想法办出去。
我下了床,拉开垂帘,只见外面又是一副忙乱的景象,远远望见有一处火光通天。我刚走出两步,看门的守卫就拦住了我,“前方危险,王妃勿行。”
我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侍卫,感觉有些熟悉,他见我半响未动,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商墨?”我问道。
侍卫低声应道:“是。”
“我想去那边看一下,你能陪我去吗?”我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他犹豫着:“这……”
“放心,我不会靠近的。”那些看守的勇士都跟随轩辕骏图前去灭火了,就只剩下商墨一人,这无疑是天赐良机。望着远方熊熊燃烧的大火,我的眼睛也被染成金红,这曾是清月最爱的颜色,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其他地方的安静和黑暗。
“王妃,你怎么走错方向了,着火的地方应该是那边。”跟随在我身后的商墨好心提醒道。
“没有。”我道,朝着最黑暗的地方越走越远,火光已经被我们远远甩在后面。直到踏出军营的大门那一刻,瞬间感到外面的空气是多么新鲜,我看看一直紧随在我身后的商墨,问道:“你为什么还跟在我后面?你就不怕王怪罪吗?”
商墨一怔,道:“怕,但我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王妃的。”
“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那么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你知道吗?”我含笑望着他。为什么要带上他?是害怕了,还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把他作为替死鬼?我发现心底的某一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产生了变化。
“属下不知,单凭王妃差遣!”清亮的眼眸闪动着诚挚的光,年轻的脸上是义不容辞的决绝。
寒风吹拂在脸上,将鬓间的发丝带到了唇沿,我紧了紧衣衫,道:“那我告诉你,城东庙,我们此刻要去的地方。”
对于外邦人来说,或许是个陌生的地方,但只要在京城里住过个把月的人都知道,那个地方素来有鬼庙之称,听说以前有许多进京赶考的书生都离奇死在了那里。朝廷本想派人将那里重新修葺一下座位发挥它寺庙的功能,但精通风水的老人都说那里阴气重,不会给人带来福气,后来差不多就被人们遗忘了。
看商墨的样子,他是并不知道那里发生过的事情了,但我一不信神二不信鬼,即使做了亏心事也不怕这些东西,反倒有些好奇。
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背上还插着一顶旗,嘴里大喊着:“算命喽,准的一坛酒,不准不要钱!”
想起以前那些江湖算命的都是骗吃骗喝的,逢人就乱说一通,本想绕道的,谁知他已到了面前,笑道:“公子夜间行事,老夫给你看个相吧。”
“不用。”我冷冷地道,没走几步,只听后面有人道:“今晚去城东庙可是很危险的。”
我只当没听到继续向前走,隔了很远,又听到他疯疯癫癫地唱起歌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墙角……”
声音渐渐远去,当我回过头时却已不见人影。
这时,我听到身后一声叹气,转身,却见刚才那算命的已经跑到了我前面。
“你到底想怎样?”身旁的商墨一手已经按住了腰间的剑,正盯着眼前看似痴傻的人。
算命的捋了捋黑白相间的胡子,“和蔼可亲”地笑了笑,“老夫不过是想给公子看个相,免得你到后悔来找我,我这把老骨头可招架不住。”
“我没酒,也没钱,你还是找别人去吧。”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的,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只会徒舔烦恼而已,命运不是谁都能够改变的。
算命的长叹一声,我与商墨走了过去,他还有些不懂,便问我:“那个人是干什么的,看起来不像是强盗啊?”
“他是占卜命相的。”我说着。
商墨一愣,“占卜命相?”在契丹族,只有族中长老和祭祀才有这种资格,并被视为族中神圣的职务,是唯一可以和神对话的人。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在中原这种人大街上随处可见,还到处拉人看相。
我催促着商墨快点走,要是被轩辕骏图发现我不见就不好了。
城东庙听名字就知道是坐落在城东,我以前也只是听别人说过,并没有亲自去看过,还好今晚有一点月光,不然我们就真的成了摸黑的瞎子了。
“应该就是这里吧。”我停下了脚步,将目光移到门上歪斜的匾额上,上面字的颜色已经褪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水印的轮廓。
“王妃,要不要属下先去打探一下?”看到这破烂阴森的地方,商墨忙向我提议道。我扬起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里便是隐藏轩辕骏图秘密的地方吗?从外面望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一片,根本看不出什么,倒真有些像鬼屋。
一跨进门槛,就听到一阵悠扬的萧声,凄清孤寂如这间屋子一样,我寻视着声音的源头。没有我想象中的神秘,因为我已看见站在屋顶之上,手持长萧的人,这个场面有些似曾相识,仿佛第一次见到渊清也是这般光景,那时的我天真地把他当做神仙,却没有想到神仙也会死去。
那个人无疑就是花无泪,因为我看到萧的末端挂着一根柳枝。其实我应该想到的,不过,此刻我更好奇的是轩辕骏图的秘密。
“你终于来了。”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头顶,萧声戛然而止,花无泪飞身跃下,飘飘然宛如风中落叶。
他一挥衣袖,四周火焰接二连三地窜起,视野内的黑暗逐渐被驱散,眼睛还没完全适应过来,我微微闭上双眸,待到再睁开时,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满目的白,可是在这片片雪白之中又隐藏着某种香气,梅花?
满地满枝的梅花,在这成堆的梅花中间放着一具银质棺木,花无泪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衣袖拂过,落下片片雪白。棺木的顶盖慢慢移开,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忽然加快,是害怕见到棺木里的人,还是不敢面对现实?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纯美的诗句从花无泪的口出说出却是异常得沧桑。我看到棺木中的人,一身纯白衣衫,面容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却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种美不是一般的美,而是耐看的美,让人看一眼就像在看第二眼。
“他的名字叫凌寒。”花无泪幽幽呼气,我感觉那是冷的,仿佛是一阵寒风。凌寒,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寒的,是冷的,这一点倒与清月有些相似,让我没来由地一丝心疼。
“他,就是轩辕骏图深爱的人。”我说着,虽然还是有些心痛,但不得不承认,轩辕骏图对我的“爱”完全是因为我与他有着相同之处。
“曾经的爱人。”花无泪道:“但是,他的双臂都被轩辕骏图砍断了,只因为他用这双手臂去勾引他的父皇。”
这时,我才注意到那个人两条衣袖都是空的,但是这一点残缺的美并不影响他的整体,他,真的是美极了。除了清月,我几乎没有见过像他这般美的人,但是他的美是纯柔的,清月的美是孤高的。
“他,不喜欢他吗?”
“不,但他更喜欢权力。”冷冰冰的几个字压下来,就像当初听到渊清要为权力而倾注自己最后的东西。我不明白,为何看似淡泊一切的人背后会隐藏着比常人更大的野心?
望着那张无欲无求的脸,眼眸安详地闭着,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笑容,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1章 暗潮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是死在契丹的,难道轩辕骏图最后把他埋葬在了中原?
“是我将他从契丹带回来的。”白色的衣袍翩跹起伏,我被这陡然从棺内跃起的白吓了一跳,只见花无泪的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我我却感觉那抹笑是苦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答案早已了然,因为他,这具尸体有利用价值,但我总感觉还这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事情。花无泪虽然依附于轩辕骏图,但他对轩辕骏图的用处也不少,即使不用这具尸体威胁,他也依然可以和轩辕骏图继续合作下去。
花无泪含笑望着我,我竟然有种心思被看透的感觉,我小心地将那一丝诧异藏好,因为,这笔交易还没有结束。
在我以为花无泪不会告诉我答案的时候,他却缓缓开了口:“因为他曾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曾对我说过,下辈子就算做猫、做狗、做老鼠、蚯蚓甚至蟑螂,唯一不能做的便是人。”
我望着面带笑容的花无泪,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人要在怎样绝望的境地下才会说出这种话?小时候,我时常羡慕山下的小孩有爹娘疼,有伙伴玩,直到知道了清月、柳逸晟、轩辕骏图这些表面强大的人的过去,可下面听到的故事却比那些人带给我的震撼更深,以至于我在以后回忆起来仍有些后怕。
那天,五岁的他刚刚出洞,准备打一些食物来填饱肚子,可是,没走几步路就听到有人大喊救命,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那个妇人抱住他纤瘦的腿,苦苦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他发现她的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隐隐可以看见那个婴儿雪一样的皮肤,红润的樱唇嘟起着,好像是在睡觉,这样的震荡下他居然还可以安然地睡觉!
破天荒的,他没有像以前见到人一样立刻逃开,因为他觉得这个红色的东西有些熟悉,似乎自己也曾睡过。不知怎么的,妇人将走里的婴儿塞到了自己手里,这时,他看到一群人从树林里追了出来,他本能地抱着婴儿跳上了树。
首先跳入眼帘的是一群狼,它们将妇人扑到在地,几个装扮奇怪的人从树后笑着走了出来,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人类的语言他基本不懂,知道的也只有“站住”、“别跑”、“小兔崽子”之类的,但是他至今也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因为在他的字典里,遇到人类只有一个字:跑。
那群狼退开了,只听见几声碎裂声,就像平时撕咬生肉时的声音,他看到妇人被那群人压在下面,身躯快看不出来了,只能听到她尖锐的叫声。她应该很快乐吧,因为他曾见过森林里的狼曾在对着月亮兴奋地叫着。
直到那群人散开了,他看到妇人身上只有两种颜色,一种是白,一种是红。闻到血腥味的那一刻他恨不得跳下去同那群狼一起分享美味,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那群人还没有走。
这时,襁褓里的小婴儿居然咯咯地笑起来,他转过脸,看到他正歪着脑袋趴在襁褓边沿往下窥探,他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就这样,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他发现凌寒不见了,他去找,可是翻遍了整个森林也找不到人,他以为他被野兽吃了,便杀光了森林里所有的野兽,可最后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看着襁褓中的那块黄帕子,上面有一首他读不懂的诗,是那次抱回来的时候就塞在里面的,其中两个字还用笔圈了一下,他不认识,但是会写,他告诉他这是他的名字——凌寒。
不到一年,他被一个很好看的哥哥带下了山,教他武功,教他认字,给他穿人类才穿的衣服,那段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不再孤独寂寞,他终于体会到了做人的乐趣。
哥哥曾告诉过他,这个世上有两样东西让人着魔,一样是血,一样是欲。血可以让人失去理智,欲却会让人走向堕落。但是即便是无所不能的哥哥,他也只能悟出五层。
本以为可以一直这么快乐地生活下去,然而这样的光并没有照在他身上很久,他十二岁那年,哥哥就消失了,像那个弟弟一样不辞而别。
后来,他把哥哥刻在石壁上的武功练了,因为他极度地渴望变强,他用不断反复地练习来填补灵魂的空虚,他从小就是个孤独的人,所以比谁都渴望温暖和关爱,他害怕孤独,却不愿意与人接触,因为在他眼里,那些狡猾的人类比森林里的动物更残忍。
十三岁那年,他经历了一场比死亡更痛苦的劫难,丑恶的人类闯进来,用闪闪发光的东西对着他,逼他交出哥哥留给她的武功秘籍《晚艳流风》,他单纯,却不傻,他知道一旦把秘籍交给那些人,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于是他选择了缄默。
他们将他带回去,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威逼自己,他被赤裸着身子吊在铁链上,胸前还穿了两个铃铛,每当他痛苦不堪时,那两个铃铛便会响起销魂的声音,伴随着他痛苦的叫声,更加勾起了他们的欲望。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人经过了,每当他半死不活地垂下头时,便有一桶水或是几口唾沫浇在身上。
他曾怀疑过,这里不是人间,而是地狱,他早就已经死了。
后来,他看着从外面淌进来的鲜血,还是止不住地疯狂,想要舔噬这甜腥的液体,他已经饥渴了好几天。一个男人拿着带血的长剑出现在门口,他杀光了所有正围在一起吃喝的人,然后看了看被吊在铁链上的他,那眼神他永远也忘不了,也就是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叫做鄙夷,什么叫做耻辱。
他问他,为什么不杀我?
他说,死人是不需要杀的,我怕弄脏了我的剑。
他第一次感到无比耻辱,甚至比那些男人残暴地对他更加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从那以后,他便发誓,说什么也要活下去,让要所有带给他痛苦的人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一次无意,他在酒店里听到酒客们在谈论契丹王的新宠是个绝色,他的名字叫凌寒。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赶往契丹,穿越沙漠的时候由于缺水而昏迷,被一个老妇人救起,正好碰上契丹王选舞女,他便装扮成女子混进去。却正好碰上小皇子回来,让他看到了一场家庭惨剧,他甚至还没和那个一直看做世上唯一亲人的弟弟说上一句话就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
花无泪终于停了下来,神情涣散地看着某一处,我的心不能自已地痛起来,起先是些微的,像是一根一根的针插在上面,慢慢的,疼痛感已经遍布了全身,我望着花无泪久久不能言语。
他淡漠的眼神让我分不清主人公到底是谁,从他的口气听来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我望着他久久不能言语,这样辛酸的往昔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了,我对他的恨意一时减少了大半。但是只要想到清月临死前的样子我便没来由地害怕,不,我绝对不能动摇为他报仇的决心!
“你对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目的?”我问道。
“因为,我没有必要对一个将死之人隐瞒什么。”还是那双淡漠的眸,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为之一震。“你……你说什么?”难道刚才的心痛的感觉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头脑昏昏沉沉的,地上的梅花也仿佛在摇晃。
“快捂住鼻子,梅花上面有毒!”我赶紧提醒着身旁呆愣的商墨,没想到居然中了他的计,他刚才讲故事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空茫的声音飘响在上空,我想从这里出去,却发现鞋子里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挪不动。这时才发现,脚上已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栓了一条锁链。
身旁的商墨大叫着,不断用剑劈着锁链,却只有一声接着一声的脆响。
我还是低估了花无泪,刚才不知不觉竟然进入了他设置的幻境之中,难怪心会那么痛,仿佛将自己当作了故事的主人公,甚至连现在都隐隐感觉那个故事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曾经听暮销魂说过,晚艳流风,招式华丽,在眼花缭乱之中夺人性命,没想到竟这般杀人于无形。
“商墨,不要说话,只会让毒气侵入更多。”我明白硬碰硬是无论如何也拼不过他的,眼下也只有将计就计,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仔细回味着他刚才的话,将死之人、不会杀了我,这两句看似矛盾的话其实隐藏着玄机。
最后,我可悲的得出,他,想要我生不如死。这也是他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花无泪高高站在屋顶上,拿起长萧静静地吹起来,宽袍广袖,衣袂飘飞。
不知不觉,黑暗中已经开始骚动,那一双双沉睡的眼睛逐渐睁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2章 群狼
我闻不到丝毫的人气,难道是……
无意间听到黑暗中有一点响动,片刻,只见一只浑身蓝黑发亮的狼缓缓走出。惊讶之余,又看到第二第三只显现在火光之下。它们的脚步仿佛是踏着萧声,不缓不急地走来。
唳气越来越重,环顾四周,竟然已被狼群包围!
“花无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望着屋顶上的人喝道。
“所有人都在为你疯狂,连这些动物也不例外,对他们来说,你是最美味的食物,去吧,宝贝们。”
萧声的节奏加快,那群动物迅猛地扑了上来,我急忙抽出剑,随着几声惨叫,为首的那几只的头已经滚落在地,尸体横飞,鲜血四溅,扑上来的狼却有增无减。
“王妃小心!”商墨大喊着,挥剑砍死了一只从我背后袭来的狼。
屋顶上的人不动声色地挥了挥衣袖,地上的花瓣顿时全都飞了起来。
雪白,梅花,棺木,这无疑是凄美的场面,可是就在我失神的一刹那,手上的力道突然连剑也拿不稳了,我倒下的那一刻,恍惚听见谁在唤我的名字。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阴暗的屋子里,手上,脚上,脖子上都戴着铁链。我微微偏过头,望了望一旁的商墨,也是同一副造型,只是他还昏迷着,我轻轻叫了几声,他还是没有醒来。
忽然,腿上一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我,我垂下眸,不出意外看见了三只狼,它们正伸着鲜红的舌头舔噬着我的大腿,在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里聚集着无数头强壮的狼,它们正用犀利地眼神看着我们。
不过我有些奇怪,它们看起来是饿极了,为何只是舔噬,而不撕咬我的肉?
我看到他们舔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片片血迹,那血不是我的,而是我它们嘴里流出来的!
“你醒了,很好。”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随着他身后门的关闭,所有狼都围拢到他周围,包括刚才还在我腿上流连舔噬的那三只。
它们争先恐后地探着头,渴望得到主人的爱抚,花无泪微笑着弯下弱柳一般的身姿,抚摸着它们的脑袋,“才刚吃过晚餐又饿了,真拿你们没办法。”说着,掏出一袋子东西,撕开封口,全数倒在了食槽里。
饿狼们便聚在那里尽情地舔着,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难道它们喝的是血?
花无泪笑道:“没错,它们是我专门培养的只喝人血的狼,因为它们全都没有牙齿,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喝血,但是它们中的每一只都比普通的狼强上几倍。”
这几天,头脑昏昏沉沉的,我不知道花无泪又在我身上洒了什么东西,滑腻腻的,一醒来就闻到腥臊的血气,我看到那些狼又在我身上舔着,因为我的全身都已被鲜血染红了。
晚上的时候,狼群都在角落里栖息,突然,我听到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唤我:“王妃,王妃……”
“商墨?”我转过脸,只见他的一只手拿着一截断裂的刀片,正在摩擦着我手上的铁链。“我在做什么?”我惊讶道。
“嘘,小声点。”商墨还在进行着走上的动作,一下一下身影很轻我却能感觉到他用了十分的力,我心中一痛,是我连累了他,现在他还要这样帮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手上的链条已经有了一些松动,随着他节奏的加快,天窗了透进第一束光亮,就在我满怀希望之时,一眼瞥见了静静立在角落里的人影,以及那群虎视眈眈的狼。
“商墨,不要再锯了……”我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声脆响,铁链忽然断裂,随着那一丝嘲讽的笑从他的嘴角泛起,我的心中没有欣喜,只有毛骨悚然。
“王妃,你怎么了?”
“没什么,快把刀放下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望着慢慢走近的花无泪,在他的身后,是饿狼的嘶吼。
“哐当”一声响,银亮的刀片落在地上。
花无泪走到我面前,纤长苍白的手指捏起我的下巴,问道:“想逃么?”
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杀了你。”
“哈哈哈哈,有趣,总有一天你会求我杀了你。”突兀的笑声在静室内响起,显得格外诡异。我几乎能听到那笑声的背后,群狼粗重的喘息。
“放开他,这一切与他无关,是我想要逃的!”商墨大喊道,年轻的脸庞因激动而焕发出一点光彩,我与他同样都饥饿了三天。
花无泪放开了我,转向商墨,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放心,我会如愿以偿地让你爬出去。”他的一只手搭在商墨的肩头,盈满笑意的眼眸突然划过一丝狠绝,随着一声惨叫,一只手臂被活生生折了下来,接口处鲜血直流。
“商墨!”我大叫着,慌忙用那条刚刚挣脱束缚的手臂扶住快要倒下的他,他微微睁开眼睛,眼里还有淡淡的笑容,低声说着:“王……会……来……的。”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便昏死过去了。
我知道轩辕骏图不会轻易来救我,因为他与花无泪有着别人难以理解的复杂联系,这根丝不能断。轩辕骏图是有野心的,此刻正是决定他成败之际,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替身和花无泪翻脸。
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落,因为,我还欠着别人债。
花无泪将那条断臂扔到狼群中间,饿了一整夜的它们闻到鲜血,一个劲儿地扑上去,争抢着食物。不一会儿,那截白嫩的臂膀变成了干柴,鲜血全被吸干了。再过一会儿,我看到墙角里的蚂蚁和蛀虫都爬了出来,慢慢的,整条手臂都变黑了,屋子里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我的身子已经在颤抖,可是从花无泪眼中淡淡的笑意中分明读出: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知道师父为你受过多少苦吗?”他含笑望着我,仿佛还是我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清纯乖巧的轩辕靖。
我沉默地看着他,我知道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给自己和商墨带来更多的危险和痛苦。
“可是,你又为他做了多少?你与清月恩爱的时候,你可知道他在受着怎样的折磨?”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但我能感觉到他话中浓浓的恨意,是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恨,而且绝不会比他少。
“我确实欠了表哥很多。”我望着他缓缓开口,很满意从他眼底划过一丝惊异,我继续面无表情地道:“他到底受了多少苦,没有人能完全知道,也没有人能完全体会到。但是,他是我的表哥,是我小时候最信任最喜欢的表哥,我与他只有兄弟之情,除此之外,我不能给他更多,我也不想他为我痛苦,因为,不值得。”
花无泪的笑容终于隐去了,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曾经,清月、轩辕骏图都曾向我流露过,不同的是,曾经,我是多么讨厌,而现在,我却感到庆幸,至少,暂时安全了。
突然,脖子一痛,他上前猛地掐在了上面,阴沉道:“不要自以为是了,我不是师父,不是轩辕骏图,更不是清月,不会被你迷得团团转。”
后来,连续几天,花无泪都没有再来过,我和商墨都已饿得头昏眼花,那些饿狼都被商墨的血吸引过去了,跳起来舔噬着他肩膀断裂处。我看不下去了,便故意将自己的手臂咬伤,引过来一些饿狼,可是后来,我连咬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一凉,我微微睁开双眼,隐隐看见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脸上、身上都是清凉的液体,我是真的渴极了,不顾一切地舔噬着,嘴里呢喃着:“水、水……”
“还要喝吗?”恍惚觉得那个声音也像水一样清甜,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只见一只碗伸到面前,里面装着我在梦中才见到的无色透明的液体,当那只碗放在我唇沿时,我大口大口地吞着,最后连碗底都舔得一尘不染,嘴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没用的东西,没想到一碗水就能把你乐成这样。”
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骂我。很好,他终于一点一点泄露自己的本性了,也许,像他那样吃过那么多苦的人,受过那么多屈辱的人,反而很少向别人低过头。
不过,低头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了,何必那么要强,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我承认自己是个懦弱而无用的人。
“哗”花无泪又将一桶水浇到商墨身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昏迷中微微睁开眼睛,同样的,花无泪将水放在商墨的唇沿上。
呆滞的眼珠流转了一下,他抬眸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碗里救命的清泉,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害怕这个年轻的侍卫会为了尊严而不接受这嗟来之食。果然,他“呸”地一口唾沫吐在花无泪脸上,一声脆响,那碗水也随之落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3章 任务
花无泪提袖子擦了擦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而商墨还只管睨视着他。
“你的主人都屈服了,你这条狗怎么还敢跟我倔?”他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商墨的左肩上,我心头一颤,忙唤道:“商墨……”
商墨微微侧首看了看我,我竟无颜面对他清澈如水的眼眸,是的,我已被污浊了,不配教导他只要能活命做什么都可以。
“你这个叛徒,是你杀了公主,现在又想害王和王妃,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做鬼?好啊,那你就做给我看看!”随着阴惨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室内,我又听到了如裂锦般的声响,几天前的那一幕又重新上演了。
断臂、鲜血、狼群、蚂蚁……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
“不,不要再虐待他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局外人,你的仇是因我而起的,就让我来偿还吧!”只听见身旁的商墨微弱的语气:“不要……求他。”说完,便无力地垂下了头。
我继续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花无泪,他勾唇一笑:“刚才还胆小如鼠的王妃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胆量了?真叫人敬佩呢!”
我低垂着眸咬着泛白的唇,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用,以前,至少自己受点屈辱就可以逃过去了,可这次,还连累了别人。
“求你放过他,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我再一次哀求道,只要能把商墨弄出去,我的心里也能够安心一些,就当最后做一件好事吧。
“你说的可是真的?”花无泪敛起笑容,我慌忙点头。他冷漠而严肃地打量着我,幽幽开了口:“让我让过他可以,但是你要先服下它。”他从袖中掏出一粒龙眼大小的药丸,捏在两指之间隐隐透着绿光。
“这是子蛊,已被我封在这颗药丸里,一旦进入人体,便溶於宿主的血脉之中,终身无法除去。子蛊要受到母蛊的操控,如果母蛊死亡,子蛊也会与其宿主一同死亡。”
“也就是说,母蛊就在你的体内。”我望着眼前这粒泛着诱惑光彩和香味的药丸,心里毛毛的,花无泪果真不是讨饶下跪就能忽悠过去的。我对这种蛊也只是略而耳闻罢了,只知道那是流传于远古时代的可以控制人心的东西,靠吸食寄主的血而生存下去,寄主很有可能会因反噬而死亡。没想到花无泪竟然会有这个。
“怎么了,害怕了?”他把玩着手中龙眼大小的药丸,轻忽地笑了,“这可是我养了好多年的宝贝,一般人我可舍不得给他吃,你不觉得自己很荣幸吗?”
这样的荣幸,还不如让我去当一般人。
我心一横,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让自己点利用价值,还可以救一个人,我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那就谢谢你的赏识了。”
接过药丸时,我发现我的手在颤抖,不,是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我承认我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我很怕死,可是,这次居然是我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后悔吗?后悔没有听那个道士的话?
可是当时,就算知道了答案,我也会不甘心,想要亲自来验证。只怪自己太容易相信承诺这个东西了。
我捏起药丸,将它放进了嘴里,然后,毫不犹豫地吞下肚里。清月,我迟早会见到你的。
我看见花无泪在对我笑着,笑得那样蛊惑人心,耳边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蛊毒每天发作一次,每一持续一到两个时辰,会有钻心蚀骨之痛,体质弱一点的人很有可能会被反噬而死。但是,你只要服下这个,疼痛便会降低在最小。”花无泪临走前扔给我两包药,“记住,每次只可服用两粒。”
我慌忙接过那两包药,紧紧捏在手里。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人了,看来花无泪是履行了诺言,我稍稍松了口气,但想起昨晚有如千刀万剐的疼痛,不禁有些后怕。
一道光线从门**进来,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腹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搅动,难道是蛊虫饿了?
他在我面前,微笑看着我:“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这是给你听话的奖赏。”他将一碗米饭端到我面前,闻到那久违的香味,我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顾不得其他,赶紧用唯一能动的嘴巴狂吃起来。
“谢谢花……大侠。”我别扭地称呼他,脑海中翻来覆去找不出其他我可以称呼的词语。
“叫我楼主。”他冷漠地笑着。让我突然想起三年前突然崛起的万芳红,而它的楼主就是花无泪。
“是,楼主。”我垂眸道。
“没想到你温顺的样子还是挺迷人的,看来我日后要好好利用你了。”花无泪莞尔一笑,“我现在就给你布置第一个任务。”
我不禁抬眸,不想他的转变竟然如此快,刚才还盈满笑意的脸,转眼就变得冷漠而严肃。
“契丹族的李尚将军前几天在轩辕骏图面前提议要杀我,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是。”我颤声道。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响,身上的枷锁全都落了地,花无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盆水和一套衣服,我会意地走过去。
望着水中的自己,蜡黄消瘦的脸,眼睛深深凹进去就像个骷髅。我掬起一掌水轻轻扑打在脸上,然后,端起盆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换上那身鲜艳的红色服装,袖子宽的能装得下四五条手臂。在花无泪赞许的目光中,我离开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狱。
临走前,花无泪告诉我,李尚被轩辕骏图派回去与女真族洽谈,这段时间,契丹一直在忙着京师的事情,几乎没有闲暇顾及女真,女真也趁此机会大肆扩张势力,前不久契丹族里传出女真进犯的消息,轩辕骏图无奈派人回去洽谈,以求缓兵之计。李尚此次是秘密前去,所以身边没有带任何侍卫,我假装昏倒在沙漠之中,等待救援。
我骑了一头狼穿行在荒僻的小路上,不得不佩服,这头狼的速度简直可以赶上烈性的马了。不到一个时辰,它就将我带到了目的地,然后远远地走开了。
我的红袍铺盖在黄沙之上,仿佛是一滩血。我扑倒在地,静静等待着。
突然,我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正在靠近。
“将军,快救救我吧!”我望着他,哀求道。
来人鞭子一扬,飞快地朝我这边赶来。
李尚见到我,竟是一愣,“王妃?”
他急忙下马将我扶起,“王妃,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天天都在找你。”
我淡淡一笑,用干涩的声音道:“我已经……没有脸面回去见王了,那天晚上起火,沙漠里的强盗趁机闯进来将我掳过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将军,求求你不要带我回去见王好不好?”
我看见李尚眼中变幻的神色,缩在袖中的手小心地按着匕首。
“要我救王妃可以,但是,赔上命的事情臣怎么好做?”他突然按住我的右手,正好按到了匕首的刀柄,我的手一僵,匕首被他的另一只手抽了出来,直直戳人黄沙之中。
我感觉腹中一痛,体内的蛊仿佛有感应一般,眼前又浮现出花无泪那张阴惨的脸,不,我不能失败,绝不!
我用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媚笑,在他失神之际,白皙的手臂滑出宽大的衣袖,勾上他的脖子,屈辱,我已不在乎多受一次,只要还有人为我这副白骨精一样的躯壳散发出的妩媚着迷。这是我唯一可以利用的资源了,我一定要顺利完成任务。
“那个,是我防身用的,我害怕那帮强盗会再追来,现在遇到了将军我就不用怕了,对不对?”嘴里说着自己都恶心的话,手臂不觉在他脖子上蹭着。
男人的弱点是什么?他们最招架不住的是什么?经验丰富的我早已经看透了,因此,我不费吹之力就降服了他。
就在他迫不及待解开我的裤子的时候,他不知道我的另一只手已经悄悄伸向了不远处的匕首……
“啊……”只听一声惨叫,鲜血染红了一片黄沙。我俯下身,凑到他的胸口,用嘴堵住了源源不断地向外喷溅的血,这曾经让清月疯狂的液体,如今的我也是多么需要,因为,我知道体内的蛊正在不断吸食着我全身的血液,一旦吸干,我的价值也就没有了。
一直站在沙丘后面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目睹了全过程的狼闻着血腥味来到我面前,与我争抢食物。
腥甜的血液流进喉咙,起初还有些反胃,到后来就变成了极度的渴求,我知道不止是我,肚子里的子蛊也正张大了嘴巴畅快地吮吸着这新鲜的液体。
我提起袖子抹了抹嘴唇,那鲜红的液体立刻与衣服融为一体。
最后望一眼那具干枯的尸体,我毫不犹豫地跨上狼背,在沙漠中驰骋而去。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这是给你的奖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4章 幽毒
我接过花无泪手上的药,小心放入怀中,我知道那是救命的药,同时也是致命的毒药。
“你最美丽的时候,也就是嗜血的时候。如果说苍白的你能够勾引一个李尚,那么满身染上鲜血的你至少能够勾引十个。”花无泪满意地看着我吞下两粒药丸,神情悠然转冷,“不过,我希望你下一次任务也能像这次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我的心剧烈地一颤,难道还要杀人?
只听花无泪缓缓道:“清月宫现在正是四面楚歌之际,虽然火莲封锁了清月的死讯,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里宫外还是有一些人知道,并且还传到了庐陵王的耳朵里,听说他已经按耐不住了,三天之后便要一举夺下清月宫!”
“什么?”清月生前一手打下的基业怎么能够那么快就毁在南宫瑀手里,可是现在的局势明显不利于清月宫。此刻我还想着若是我去求轩辕骏图,他会不会帮清月宫一把。
“不要总是妄想着去求别人,别人永远不可能平白无故帮你,只有靠你自己!”我的心思一眼被他看穿,我窘迫地垂下头,不甘地看着身上鲜红如血的衣裳,这才发现原来上面还镶着细密的金边花纹。
“你放心,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让清月宫灭掉。江湖群龙不能无首,更何况我还要与它合作。”花无泪的嘴角泛起一抹诡秘而复杂的笑,看得出他一直在盘算着,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想必也在他预算之中。
“楼主,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样做?”我问道。眼下也只有听他吩咐,至少他能够暂时保住清月宫。
“庐陵王此次借太后之名征讨清月宫,用兵十万,已经驻守在城外,我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让他的士兵造反。”
我心里暗惊,让三天之内让十万士兵,这谈何容易?与其这样,还不如拖住庐陵王,让他不要那么快进攻。
“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花无泪微笑着摊开掌心,是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冰蓝色的液体。
“这又是什么?”
“这是幽兰香。”
“幽兰香?”我不由想起了一个人,他的身上也有这种香味,莫非……
“这种香,相信你应该很熟悉吧。”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怎么可能忘记,这是清月身上的香啊!
“很好。”花无泪笑道:“我这次让你去完成的任务是,假扮清月。”
套上眼熟的青衫,涂上厚厚的白粉,将头发放下来遮住苍白的容颜。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分明已不再是自己,仿佛是地狱里的艳鬼。
我看到镜中另一个人,捋着我的长发,满意地笑着。
“我有一个问题。”我面无表情地说着,其实这样已经很吓人了。
“嗯。”花无泪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恣意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几乎痴迷了。
“我有个更简洁的办法,让庐陵王永远不再与清月宫为敌。”
“哦?说来听听。”
“杀了他。”
“为什么?”
“因为我想早点结束这场战争。”
“可惜了,原本我还想看看你的潜力,你这个样子到底能杀多少人。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吧,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完成任务,我一样会嘉奖你。”
“谢楼主。”说完,我起身而去,角落里的一只狼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其实,迈出门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自己的豪言壮语,杀庐陵王,哪有这么容易,小命不搭上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只有三天时间。
算了,不多想了,反正命都豁出去了还怕什么。
我们一人一狼来到了城外庐陵大军驻扎的地方。窥探了一个下午,确定庐陵王就在军营之中。扮成舞姬什么的虽然能够混进去,但是我这一身行头未免也太显眼了,只怕在白天露面会被认出来,而且我的演技向来不是很好,扮清月,我的武功首先就是个问题。
不过还好,大多数人都只听过请月的名,却没见过他本人,或许在他们印象中,红眸、嗜血、青衣,有了这三样便已足够。
为了产生红眸效果,花无泪还特地在我体内输了许多蒸气,眉梢用脂粉化成两条飞凤。我突然想起那次武林大会上第一次看见台上假扮的清月和火莲,没想到若干年以后,我也会玩这种游戏。
看看西面,太阳已经落山了,只剩下一小片红霞。我从怀里掏出牛角水壶,剔开了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我一边望着不远处军营里进进出出的人,一边饮下几口,身旁的狼靠过来舔着我下巴上淌下来的血,我摸摸它的头, 将壶嘴凑到它嘴边,不一会儿,手上明显感觉轻了。
这时,我看到从营帐中走出个戎装的将军,身后跟着两名士兵。
“这几天军营里要格外小心,特别是晚上,更要严加看守,不许放进一只苍蝇。”
“是!”
好严肃的口气,可惜我不是苍蝇,更不会飞。望着那三人远去的背影,我将瓶塞狠狠摁了下去。
夜幕降临,我绕过森严的守卫来到南宫瑀的营帐前,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里面的灯熄了。我拿出花无泪给我的那个小瓶,轻轻拔下上面的木塞,立刻闻到一股醉人的幽香。
我赶紧捂住鼻子,将瓶口悄悄塞进帘缝里……
这种药有麻醉人的功效,晚上用很容易让人神志不清甚至出现幻象,并且里面还掺杂了剧毒。
虽然不能保证南宫瑀一定中毒,不过他的杀伤力多多少少会减弱些,这样我也好下手。可见,花无泪对我还是仁慈的,没有让我白白来送死。
为了保险期间,我又在门口站了约莫半个时辰,直到里面听不到一点声音。我小心翼翼地拨开垂帘,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隐隐看见床上的被子隆起着,便从腰间抽出短剑使劲在上面刺了几下,却不见反应,挑开一看,竟然是一个枕头!
不好,上当了!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往外跑,可是隐约看见门缝外透出的火光,知道被包围了,这下完了。
“还想在里面闷多久,快点出来吧,再不出来本王可要派人进来拿你了!”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响起。
我的心里在打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如我就将计就计。
我把瓶子放在了门口,将脑后的头发拨到面前。
“本王再说一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依稀听得外面嘈杂声一片,这时,只听得有人一声令下,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两名士兵破帘而入,却在看到我的一刹那,两声惨叫划破静寂,再没有力气上前,就已瘫倒在地。看着从两人鼻孔里流出来的鲜血,身体不由自主地蹲下来用舌头舔噬,就在这时,从门外又冲进来两个人,看到这一幕不由也尖叫而死。
直到第九,第十个人倒下,外面的骚动越来越大,却再没有人敢冲进来。
“不管你是人是鬼,速速出来投降,我们有十万大军,你是打不过的!”低沉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那是南宫瑀,不过想要把那只老狐狸一个人引进来恐怕有一定难度,我还有两天时间,我就不信没有机会。
我缓缓将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口哨,没过多久,一道蓝光冲入室内,我迅速跨上傲风的背,它很短暂地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飞快地冲了出去。
外面果然已经火光冲天,但是,只一瞬,傲风就带着我冲入了黑暗之中。身后乱箭齐飞,突然听见有人喊道:“见鬼了,那、那是清月!”
“什么,真是鬼啊,难怪进去的弟兄都死了!”
“休得胡言,给我放箭!”
我们在剑雨中东躲西闪,傲风竟然毫发无伤地将我带出了军营。我吹了个口哨示意它停下来,料想南宫瑀为人谨慎,不会冒然追出来。只是那瓶毒气留在了他的营帐里,倒有些可惜了。
体内突然一阵绞痛,连带着全身都痉挛起来,我从傲风的背上摔了下来,在草地上痛得直打滚。肚子里的蛊虫又在吸血了,我想要抬起手,却发现手僵直着根本无法弯曲。
“药……药……”我无用地低喃着,此时恨不得折断了自己的手,明明药在身上却不能拿,痛苦地望着漆黑的苍穹,今晚没有月亮,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颗星子。
我绝望地咬着自己的肩膀,瞬间,一股清凉的液体流入喉咙,体内的蛊总算镇定了些,我试着稍稍活动手臂,从怀中掏出药丸吞下。
慢慢的,我发现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了,离上次吃药到现在才不过一个半时辰,而且我发现体内的蛊虫对血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了,每次发病之后我都头晕目眩。
“得快点把事情办完。”看着袋中所剩不多的药丸,我对自己说着。
荒野的风吹在身上,浑身瑟瑟发抖着,我倚在傲风的身上,感受着这唯一的温度。
这天,也快冷了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5章 二攻
经过昨晚的偷袭,军营里的戒备明显比昨天森严多了,我只能躲在树上远远观望着,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只盼着天快点黑。
终于,在我一觉醒来之后,太阳完全落山了,连天边的红霞都已散去,我伸了个懒腰,远远看见从某个营帐里走出一个婢女,手里正端着什么东西。我从树上轻轻跃下,只见那女子行色匆匆地朝我这边走来,还不住地东张西望着,等她走近,我立刻截住了她。
“唔……”在她还没出声之前,我飞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威胁道:“不许说话,不然命就没了。”
她惊恐地望着我,用力点着头。
“把盘子放在地上。”我命令道,同时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果然乖乖听话了,我便又命令道:“把衣服脱下来。”她惶恐地看了我一眼,眸中隐隐有泪光,我心一横,“你不脱我来帮你脱。”
小姑娘吓得连忙用手抽散了自己的腰带,等到白玉般的肌肤全都裸露在月光之下时,两行清泪不觉落下,当清澈滚烫的泪落到我的手臂上时,手臂猛地颤了一下,竟有种被开水灼伤的感觉。
我将她拉到黑暗中,然后点了她的穴道,迅速与她调换了衣服。
“要知道,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我将自己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临走前丢下一句话。
端着盘子穿行在军营里,碗里的飘香不时会引来侍卫的调侃,什么伺候好了王爷就来陪哥,什么晚上送点夜宵过来之类的云云。
我都只是一个“嗯”字应付过了,还好军营里的婢女多,而且大多都是现时从农舍里抓来的,士兵一般叫不出名字。
“喂,送饭的,大爷渴了,还不快来口汤喝喝。”前面的路被一个大汉挡住了,我正要绕道,他却手一伸,摆明了不让我走。
“大哥,奴婢赶时间,这汤是给王爷喝的,您行个方便吧,一会回去我再给您做。”我细声细语地道,生怕露了陷。
大汉鼻子嗅着碗里的香气,没有让开的趋势。正在我危难之时,另一个侍卫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才刚吃过你怎么又饿了,看来军粮一直不够是和你有关的啊。”
“你……”大汉刚要发作,那个侍卫便笑着说:“和你开玩笑呢,好好值夜,一会儿王爷还要来检查。”
大汉顿时熄了怒气,和那侍卫一起走了。
我看到前面那间一直在我观察之内的营房,端着盘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暗暗告诉自己,这次千万不能再失败了。
“王爷,您要的夜宵做好了,现在要端进来吗?”
“进来吧。”声音是随口发出的。
我轻轻掀开垂帘,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心蓦地沉了下去,刚要转身,他却已经上前拉住了我的手臂,手上的盘子不觉落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太阳一般的眸牢牢定格在我的脸上,我的每一个表情都落入他的眼中,“你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吗?”
“你都已经知道了,是花无泪告诉你的吗?”我冷漠地道。
“跟我回去吧,这里不宜多说。”轩辕骏图拉着我就往外走。“我是凌寒的替身吗?”感觉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又怕弄疼到我不敢用太大力。
看到轩辕骏图脸上僵硬的表情,突然有种被玩弄的感觉,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当初还对他心怀愧疚,没想到最终被耍的还是自己。
“不是,我们先走吧,回去之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你们谁都别想走。”满目都是刺痛的火光,庐陵王带领众将士将我们团团围住,“昨晚假扮清月的人就是你吧?”
轩辕骏图已经将我护在身后,缓缓道:“庐陵王,我只是来带我的人回去,请你让开。”
“契丹王,你应该清楚,你现在带走的是什么人,他极有可能对这次战争的成败起到关键作用,你带着他,无疑是引火上身。”他扫过我的脸,最终定格在轩辕骏图的脸上,想必我的身份他早已清楚。我突然想起,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我的姐夫,想想真是可笑,利益面前,谁还管谁是谁的亲人。
“我不想和你理论,如果你不让开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热量从他的体内传出,感到金属铠甲正在不断升温,轩辕骏图已经拔剑,“庐陵王,我数三声,不要让我看到你和你的部下还在我的面前!”
“好狂妄的口气,也不给自己留点余地。”
“一……”我猛地一震,如果说我听到过半夜的狼嚎,那么轩辕骏图的这一声完全是百兽之王召集森林里的动物的号角发出的声音。
“为了一个男宠,你竟然和我闹到这种地步。”庐陵王身后的将士已经跃跃欲试,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便要冲上来抓我们。看着眼前如蚂蚁一般的人,心里毛毛的,轩辕骏图就算有通天本事也难对付这么多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二……”二字一出,只听得四周树木全都瑟瑟发抖,骚动声越来越大。
“难不成有埋伏?”庐陵王扬手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三……”轩辕骏图突然抽出了剑,“时间已到,你到底让,还是不让?”
庐陵王叹了口气,道:“为了这么点事大动干戈实在不值得,更何况我们合作就要互相信任,人你带走吧,我也不再追究了。”
士兵们向两边散开,中间留出了一条道,轩辕骏图便带着我离开了庐陵王的军营。
“为什么要救我?”我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呼啸迂回的风吹散了,连我自己都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轩辕骏图没有停下脚步,掌心里传来的热度让我凝固的血液开始流动起来,隔了很久,在我以为他没有听见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脸来道:“如果说,那次在马上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你信吗?”
我本能地摇了摇头,他笑了,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发怒。
回到熟悉的房间,没有铁链,没有镣铐,只有简单的桌子和床,桌上早已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看着这一切,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回头看到轩辕骏图在对我笑着,那个笑更让我感到心酸,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没有语言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他笑着,眼中不觉滑过一丝怜悯。
是我千方百计想要窥探他的秘密,是我自己要与花无泪合作还连累了他的一名手下,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他非但没有怪罪我,还在危急关头舍命救我?也许,我真的误会他了。
“相信我,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说完,他便掀帘而去。
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如果再拿不到解药我迟早要被体内的蛊虫折磨死。晚上,我给轩辕骏图留了一封信便走了,这里是最安全的,但是不适合我,正如庐陵王所说的,我只会破坏他们两的合作。
杀掉庐陵王事不宜迟,我必须在明晚之前把事情办完。
我唤来一直在不远处监视着我的傲风,再次赶往庐陵王的军营。
“你果然还是来了。”昏暗的烛光映出他沧桑而老成的容颜,仿佛料准了我会再来,但不同的是,这次他只一个人在营帐中。
“轩辕骏图那么护着你,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次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怎么杀我,我的小舅子。”
“废话少说,看剑!”我抽出剑向他刺去,而他只是一偏头就躲了过去。“看到你姐姐的份上,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后你被我擒住可就别怪我六亲不认了。”
连刺两剑都不中,心里不由抓狂,我又发狠了挥出剑,他的周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大气护着,人和剑都被生生弹了回来。
“好了,该我出手了。”他终于拔出腰间的剑,几道剑光划灭了烛台,我被逼到了外面,勉强与他对峙几招,我竟然发现我们的实力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等级上,三下五除二就被他反手扣住了。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平静地看着他,突然狠狠地咬开了自己的手臂,鲜红的液体覆盖了那两排牙印,庐陵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血缓缓流到了他的手上……
“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庐陵王一声令下,我被两名侍卫架着走了。
被推进了一间简陋的营房,里面只有一张床。我想,我还是幸运的吧,没有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牢房,可惜当时,我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其他的价值。
折腾了大半夜,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花……楼主。”我惊讶地看着他,想着他不会是来罚我的吧。
“把毒血滴在他的手上,这次你算完成了一半任务,这是半袋解药,你先拿去吧。”
“谢楼主。”我慌忙跳下床,接住了那半袋救命的解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6章 交锋
转眼,他就消失了,我知道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我应该感谢他给我延长了时间。明天战事就要开始了,可是现在军营里却还没有任何异动,一切如常,不知现在清月宫里到底怎样了。
吞下两粒药,痛苦才缓解了一些,可我发现自己对它的依赖一天比一天深了,再也不要尝试那千刀万剐的痛,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灵魂。
到了第二天晌午,军营里总算有了一点动静,我刚准备出去查探点消息,一出门,却被十余个高大的侍卫拦住,板着张脸道:“王爷吩咐过,东方公子不得踏出此间半步。”
语气不容置喙,我知道求他们是没希望了,也别想着从这里逃出去。
我在房间里待了一个下午,实在按耐不住掀开帘子看了看,那是个侍卫还是佛像一般地矗立着,这时,一抹鲜艳的红从我眼前经过,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天与我交换衣服的那个婢女,她还穿着那一身明艳的华服,却被两名侍卫推着往外走。
他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望着远去的背影,我安奈不住心中好奇,虽然自己已经被这个好奇心害过无数次了。但这次还是不死心地张望了许久。
到了晚上,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决定还是出去一探究竟。
结果,脚还没跨出去就被一名侍卫拦腰截住了。
“你要干什么?”我慌乱地踢打着,侍卫一手抱起我,一手反扣着我的双手,他力气大得惊人,我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东方公子,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别怪我弄疼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抗在了肩头,从他身穿的紫服可以断定,此人定是军队中的重要人物,这朝中的武将能与庐陵王同时穿紫服的恐怕也只有副元帅了。
不知不觉他已将我带上了马,飞快地冲出军营。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他也不和我废话,马鞭猛地一抽,枣红色的烈马立刻暴蹿而起,寒风从两边脸颊上夹击而过,刮得脸生疼。
马终于在高高的山坡上停了下来,这时,我看到不远处聚集着许多兵马,还能清晰地听到呐喊声,过了一会儿,只见最前面的人手一扬,后面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点将台上,赫然升起一面金色龙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为首的人没有穿厚重的铠甲,一件红色披风,长发飞扬,显得格外显眼。
那个,难道是火莲?心头蓦然一痛,想起花无泪曾对我说过的话,我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是的,以我多年来对他品性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是杀死清月的凶手,绝对不会,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江湖贼寇,速速投降,本王网开一面,给你从轻发落!”声音如雷贯耳,这边还能听到回声,我紧张地望着不远处攒动的人头,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汗。
火莲向来不会在嘴皮子上吃亏,这次他却没有,可是我分明看到,他在笑。随即,振臂一掀风氅,喝道:“燃起烽火,四组听令!”
烽火熊熊燃起,四面传来号角声,沉毅顿挫,直击云霄,众将士齐声发出地动山摇的吼声。
烈马发出一声声长嘶,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眼前寒光一闪,火莲突然拔出了佩剑,直指苍穹。
我的呼吸骤然一窒,心中随之沸腾。
这时,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大地震裂,山河颤抖,眼前一片尘土飞扬。
“不好,中了那小子的计!”身旁的紫衣侍卫脱口低呼。
话音未落,只见城门被炸得粉碎,城上的弓箭手死的死伤的伤,滚滚尘烟中,四组将士冲杀进城。
其中有不少没有穿四组服装的人,想必是江湖上各大门派的弟子,没想到火莲竟然有本事从各处调来那么多人。
大军一举杀入城中,狼烟四起,遍地尸横。
我的心隐隐作痛,想起自己这双手也曾杀过不少人,如今看到鲜血应该兴奋才对,可是一闻到那股味道我就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估计我那是吃多了反胃吧,我自嘲地想着。
“驾!”紫衣侍卫突然一夹马腹,方向正是城里。一路上满是尸体和鲜血,我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这一幕幕惨剧。
远远看见城楼上一个木架缓缓升起,上面还绑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穿着鲜红的衣裳,脸色是苍白的。
“火莲,你再敢动一下,他的命就没了!”忽然一声暴喝,全场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台上的人。那个人不就是那天和我调换衣服的女的,难道他们是想……
下一刻,我的想法立刻被证实了。
“他就是东方寂燃,东方大人的儿子,清月生前最宝贝的人,同时也是火莲你的相好……”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捂住耳朵,他们是想让我身败名裂从此不能再做人吗?这些话要是爹娘听到了会如何得伤心和失望!可这一切都是事实,一生都难以抹灭的事实!
楼上之人厉声喝道:“火莲,想要他活命,立刻放下武器,军队退出城门三百里!”
此时,清月宫的众将士全都围拢到火莲的马前,只在中间留出一条过道,只等着他一声令下,准备上去救人。
火莲乐嘛立定,仰天笑道:“放了他,我留你全尸。”
楼上发出一声狂笑,“你若杀我,我必先杀他,看你如何下黄泉与清月交代!”
我实在忍耐不住,脱口喊道:“火莲,那不是我,你看清楚了!”
身旁的人一声冷笑:“可惜你在此处,就算喊破喉咙他也听不到,不过……”他低笑着:“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传说中风流倜傥的火莲,肯不肯为‘你’舍命?”
我狠狠扭过头,咬在他的手臂上。
“贱货!”他吃痛地挣开我,反手就是一掌,脸上火辣辣地疼,我被掴得偏过头去,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看,他果真去了……”
我微微抬头,只见火莲一人一马已经缓缓走向高楼,身后部下想要上前,却被他扬手制住。
“哐当“一声响,他手上的剑落在了地上。
“不,不要去……”话音未落,紫衣侍卫猛地将我的下巴捏住,狠狠瞪了我一眼,“叫什么,再叫你连他的尸体都见不着了。”
他终于停了下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教主……”身后有人欲言又止。我心中暗喊着,不要再上前了,打仗不是儿戏,今日你若为了我让整个清月宫陷入危难之中,我就算下黄泉也没法和清月交代啊!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这样做根本就不值得!
就在我挣扎之际,火莲突然一声厉吼:“进攻!”
身后军阵中传出震天号角,这一声他们早已等了很久,纷纷迫不及待地冲杀而去。
耳边喊杀声连连,而我只是紧紧盯住战火中的那个红色身影,他,到底是动手了。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我却落泪了,高兴滴落泪了。
“火莲,你就不管你相好的死活了吗?”楼上的人见形势不对,已经点燃了木架下面的草堆,火苗劈劈啪啪地燃烧起来,捆在上面的女子被蒙着眼睛和嘴巴,歪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人话音刚落,就被一箭射中了肩膀。
火莲指着城楼,高声喝道:“攻上去,格杀勿论……”随着那一声,我的心也沉了下去,好一个六亲不认的师兄,好一个冷酷无情的师父,宁为玉碎,也不受半分胁迫……如果那城楼上的人真的是我,你也会这般狠心吗?
我不敢去想,因为答案已经明了。
也许,最无情的人不是清月……
“不是你自己不要他救的吗,现在他果真不去救了,可见你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关心……”紫衣侍卫嘲讽地笑着。
我转过脸,平静地看着他道:“死我一个无名小卒,换得你们全军覆没,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更何况那里还有个替死鬼。”
“臭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他愤怒地看着我,我已经做好了再给他掴一巴掌的准备,可惜他只是将我扣得更牢了些。
转眼,火莲已经跃上城楼,楼上侍卫见无路可逃,又威胁道:“再过来我就烧死他!”声音却明显颤抖着。
“让开,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火莲沉声道。
那人眼见形势不对,便扔掉手里的火把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木架上人的红裙,仿佛是正在舔噬鲜血的舌头,慢慢向上……
只见火莲飞身跃上木架去解那人的绳索,突然,从木架的某一处飞出无数箭矢,全都朝他射去!
大火逐渐蔓延至上,覆盖住了我的视线,眼前只有一片火红,在这火红之中,隐隐看到两个交叠的身影,飞扬的长发,飘起的衣袂……
傻瓜,为什么还不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7章 挟持
“看样子今天是没有白来,你就等着看你的相好为你殉情吧!哈哈哈哈!”
眼睛模糊酸涩,隐约泪意被我咬牙逼进眼眶。看着眼前拼杀成一团的将士,银亮的刀剑碰撞出灿金的火花,鲜血将整条大道染红。
只见火中两个身影缓缓升起,火莲黑发拂面,红色风氅随风扬起,宛如浴火重生的凤凰。“多谢庐陵王让我免费洗了个火浴,真是爽啊!”火莲朝下面笑着。
这本是一个让人欣喜的场面,他果然面上容光焕发,脱胎换骨一般。眼前突然银光一闪,我看到他怀里的人突然亮出一把匕首,“小心!”我脱口而出,却见火莲反手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匕首飞了出去。
火莲依旧落在了城楼之上,侍卫一拥而上,只听有人大叫:“她不是公子!”
“我早就知道了。”火莲将人扔在地上,甩甩袖子走了。
几个青龙组的侍卫上前,将那婢女扮成的我逼退三丈,喝问道:“公子在哪里?”
我的心跳到了胸口,恨不能大声疾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把刀架在了那女子的脖子上。
女子被逼到了城楼边上,两手向后倚着栏杆,突然发了狂一般地咬住了侍卫的手臂,侍卫吃痛地给了她一掌,那女子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一半脸立刻红肿起来。
只见她颤巍巍站起身,耳边响起一阵凄厉的笑声,“王爷珍重,奴婢来世……”后面的话猝然而断,那抹鲜艳的红撞在了刀剑上,再没有声息。那个侍卫也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将她从刀剑上剥了下来,轻轻说了句话,我没有听清。
“笨蛋!”身后的人冷漠地道,出乎我的意料。
待我回过神来时,只觉腰上一紧,他猛地一夹马腹,马儿仰天嘶吼一声,蹄子猛地一蹬,向前面战乱的方向奔去!
我惊愕地看着前方黑沉沉覆盖着一片铁甲,刀光剑影,人头攒动,鲜血四溅,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无数具尸体,有清月宫的,也有庐陵军的,只觉头昏昏沉沉的,杀戮、鲜血,我发现我的世界里,这些东西一刻不停地在上演着,即使我早已厌倦。
在那人潮中央,火莲如一团烈火燃烧在黑夜之中,逆着月光,离我越来越近。
越过千万人,越过生死距离,目光与我交汇,他微微笑着,脸颊上的血迹将他俊美容颜勾勒得更加邪魅。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八岁那年在石洞上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月光下的邪美的少年,却是黑暗的影子。
“小菊花,你来了。”他擦擦嘴边的鲜血,勾了勾唇。这时,我看到他身后一把刀正要落下,“当心!”话音未落,却见火莲反手一推,那把刀便戳人了来人胸口。
他身后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壮汉眼睛都直了,虚无地盯着我,唇瓣张了张似要说出什么,却连惊呼都没有就轰然倒下了。
“火莲教主,别来无恙。”紫衣侍卫笑得温文儒雅,我却明显感觉到腰上被勒得更紧了。
火莲撇撇嘴,似乎又想了一会儿,“你可别乱攀亲,我跟你不熟。”
紫衣侍卫道:“莲教主真是贵人多忘事。”
火莲朗声一笑,“老了。”目光却泠泠扫过紫衣侍卫,停留在了我的脸上。他的目光分明已对军营中地位仅次于庐陵王的紫衣侍卫轻蔑之极,当然这也是对庐陵王的藐视。
紫衣侍卫皱了皱眉却不敢过多表现愠怒,只笑道:“你瞧,我带谁来见你了?”
火莲淡笑看我,目光悠然深邃。
“传说火莲教主四处留情,莫非不记得这个相好了?”他的话像一把刀刺入我的心,血淋淋地扒开那些陈年伤口,让我不敢正视火莲这个师父亦是我儿时暗暗钦慕的人。
火莲将那放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收回,脸上淡笑依旧,“难怪最近狗崽老兄要请我去喝酒,原来是从你这里得了好处,啧啧啧,真是可惜了那么多坛美酒。不过你也够失败,那么多酒才打听到这么点消息,还是空穴来风,赶明儿要是你对你儿子好,我把你儿子抓到你面前说是你相好,你信不?”
“你……”紫衣侍卫气得身子颤抖,他陡一翻腕,寒光乍现,一把匕首森森抵住我的颈项,“火莲,你再敢靠近一步他的命就没了。”
随着他一声怒吼,火莲身后的弓箭手已经拉满了弓弦,纷纷对准了我们这边。
“副教!”身后银甲将军正要说话,却被火莲扬手制止,同时,庐陵军的残兵卸甲也围拢到了我们身边,将我和紫衣侍卫掩护在后面。
“你想怎样?”火莲淡淡开口,这句话听在我耳朵里却如雷击,他平时如何傲,如何不屑,可这般问,他便是接受了紫衣侍卫的威胁,肯退一步与他协商了。
紫衣侍卫狂笑道:“好,火莲教主果然是怜香惜玉!”
我的眼眸却蒙上了一层氤氲,垂眸眨了眨眼,湿了双睫。
“想要要回你的人,就单枪匹马来与我决战,你若要了回去,我保证绝不伤他分毫。”
火莲冷冷道:“仅此?”
“一言为定!”说完,紫衣侍卫便一勒缰绳,策马冲出重围。
众目睽睽之下,火莲飞身跨上马背,随即追了上来。
紫衣侍卫一冲出城门就往山林里赶,枝条蔽日,山路崎岖。
只听得马蹄声“嘚嘚嘚”地响,到了拐弯口却突然消失了。“这小子又跟我耍什么花样?”他警觉地望了望四周,沉下脸对我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火莲那家伙要是不守信用,老子也不敢保证会守信用不伤你。”
我冷哼一声,“我与火莲非亲非故,他凭什么为了我受你胁迫,只怕你早就中了他的计。”说着,一支箭从密林里射出来,紫衣侍卫慌忙勒转马头,那支箭从我身侧擦过,定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火莲,你小子有本事出来和我单挑!”紫衣侍卫大喝道,我却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心里暗笑着,天下人都知道当年名震一时的莲神教教主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主,好事没干过几件,坏事倒是一抓一大把。想到这,我顿时松了口气,知道火莲做事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想必这次他也早有打算,他定不会因为我而坏了大局。
突然,山林里爆出一阵熟悉的大笑,“你……你在什么地方,你给我出来!”紫衣侍卫惊恐地向四周张望着。笑声还是没有停止,反倒变成了众多人的吆喝声。
“你的部下已经都投降了,你的主子也已经逃走了,你现在被包围了,再不出来我可要放火烧林了!”
“火莲,你这个卑鄙小人,你难道不管……啊……”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身后的密林里穿过,直直戳入紫衣侍卫的后背,抓着我腰的手猛地一颤,他忽然发狂一般地夹紧马腹,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向林子深处奔去……
紫衣侍卫赤红着双眼死命抱紧了我,因为他知道我是他最后的挡箭牌,离开了我他随时都会被乱箭射死。
“放心,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谁先死还不知道呢。”我故意瞪了他一眼,他气得一口血喷了在我脸上。马儿在枝桠横斜的密林里乱冲一气,眼前黑沉沉一片,根本辨不清前面的路。
这时,只听得马儿一声哀鸣,前蹄一屈跪倒在地。
紫衣侍卫慌忙用匕首挟持了我边退边喊道:“火莲,你不守约我也要违约了!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的人是怎样死在我手上吧!”
“谁说我不守约了,我不过是恐吓一下,没想到你小子胆子这么小,这林子那么好我也舍不得烧。”
“你不要耍花样,不然他就没命了!”
黑暗中我隐约看见一个影子正在朝我走近。“你的要求只是我一个人来,可没说不耍花样,要知道我火莲其他本事没有,耍花样变戏法骗小姑娘的本事可是一流的,狗崽子没告诉你吗?”火莲随即大笑,这笑声穿透密林冲上天际,紫衣侍卫握着匕首的手不由颤抖着,口气却还强硬:“我不吃你这一套!”
“那就换一套喽。”火莲还在说着风凉话,不过气势已经占了上风。紫衣侍卫虽然被他的话唬住了,却还牢牢扣着我,看得出来应该是实力派的老实人,即使此刻我也找不到任何机会挣脱或是给他一拳。
前面是一座用绳索拉着的桥,火莲步步紧逼,紫衣侍卫挟着我一脚已经踏在桥上,“咣”一柄长剑从他背后飞出,被他跳起来稳稳接住了。可就在落地的那一瞬,桥上的一根绳索突然断了,紧接着四根五根一起断裂,脚下已经一片空,两个人就这么直直地坠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手被一根绳索套住了,但同时,我的脚上承载了另一个人的重量。
我吃痛地望着将我往上拉的火莲,身体似要被撕成两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8章 争锋
“放……放手吧,我已经活不长了。”我仰面望向火莲,微微一笑,却发现笑原来也是这般痛苦,“我中了花无泪的蛊,留着也是祸害。”
火莲一震,脸色剧变,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任凭我如何哀求地看着他。
忽然下面的人猛地一拉,放声喝道: “火莲,你也下来吧!”绳子毫无准备地掉下去一截,我看到某一处已经开始断裂。
火莲决然地探下身子,将手伸到我面前,“快点抓住我,绳子马上就要断了!”
“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他能来救我,我已经很知足了,“火莲,答应我一定要胜利,我与清月恐怕都不能见到了……”
“说什么傻话,快抓住我!”
我摇头,“你走吧,我与他同归于尽!”
“好,好一个同归于尽……”紫衣侍卫蓦然大笑起来,那条绳子猛地一震,彻底断开了,身子陡然腾空,耳边风声疾驰而过。
“小菊花……”火莲跳下来,凌空抓住了我的衣衫,另一只手攀着桥栏,修长骨节的手上青筋突兀,猛地将我拉起。
“火莲,黄泉路上,你也一起来吧!”
我大惊,只见紫衣侍卫收紧了腰上的一根银丝,我知道有一种装置能够引火自焚,难不成他要……
我不敢想下去,瞬间,身体一轻,我竟然被拉了上去,湖面水花四溅,喷溅在了脸上。而我却看到火莲的脸上沾了点点嫣红,我正要抬手为他擦去,他却握住了我的手,看着我久久不语。
我看到我的脚边,一截鲜血淋漓的断臂。
在那生死一念之间,他砍断了紫衣侍卫的手臂拯救了我。在我愣怔之际,被他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你要死也得死在我后面,不然谁给我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送终?”一个低沉却充满调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听来却无比亲切。
我怔怔地抬手,想要为他擦去脸上那些鲜红的东西,视野内的红点突然变成了很多,大片大片的血,大片大片的红色。
火,燃烧在冥界黄泉路上的幽冥之火。血,充满罪孽邪恶的液体,大片大片地铺洒在我的四周,仿佛看到从鲜血中伸出一双双手,一颗颗头颅,他们攀住我的手和脚,拽住我的衣衫,想要把我一同拉去地狱。
“不……”我失声尖叫,眼前却又变成火莲的脸,他焦急地看着我,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没事了,没事了……”
我用嘴角扯出一个笑,我知道那比哭还难看,火莲拍拍我的脸蛋,总算松了口气:“你个又傻又笨又呆又蠢的蛋,现在还敢笑,师父恨不得掐死你。”
看着他别扭地板着张脸,我又想笑,却被他腾空抱了起来,“你干什么啊,我又不是不会走。”我连忙挣扎地道。
“谁说让你走了。”火莲吹了个口哨,一匹黑色骏马立刻从林子里蹿了出来。火莲抱着我飞身跃上马背,
走出林子,我看到山下一众侍卫正站在那里等候着,见我们出来,便跪了下来,“参见副教!”
“免礼免礼,城里情况如何?”火莲蹙着眉望向城楼的方向。
“就只剩下皇宫没有清理了。”银甲将军沉声道。
“皇宫?”火莲惊道,“那边可有动静?”
“庐陵王刚刚带着几名部将进去,属下们不敢轻举妄动,只等着您回来做决断。”
“广舒,立刻带上铁骑三千,将皇宫包围,剩下的全都在城外随时准备接应。”
“末将遵命!”银甲将军一挥手,身后一众铁甲骑兵立刻聚拢过来。
火莲看了看我,正要开口,我便道:“我也一同去。”我要亲眼见证清月宫的胜利。只那么一瞬,我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转而微笑:“你所期待的一切都会得到。”
大队人马向着皇宫方向行去,我的心中有些忐忑,并不是害怕看不到胜利,而是害怕为这场胜利付出的惨重代价。
行至宫门处,我就看到了无数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很好。”一丝冷笑从火莲的嘴角荡开,“众将听令,我等奉左相之命讨伐逆贼,务必保护皇上太后的安全!全都给我杀进去!”
庐陵王的军队虽然已被打得溃散,却依旧顽固反抗、拼死阻止大军入内。
两军足足相持了两个时辰,我军才得以冲出重围。但见军队所过之处,遍地尸骸,草木上鲜血四溅。沿着幽径步入凤华门,也是满地横尸,大半是年轻美貌的宫女妃嫔。
一些四处躲藏的宫人见到火莲率军前来,登时跪地磕头求饶。宫中的庐陵大军基本被剿灭,还有的逃的逃降得降,都已不见人影。
到了乾坤殿前,我步上台阶,金碧辉煌的大殿已染上了一层血色,血污沿着地毯蜿蜒而上,染上我的鞋面。
一具尸体赫然横在前方,华服墨发铺散一地,看她的装饰,不是皇后就是贵妃,右手的拇指上还带着一个白玉扳指。
只见一道极细的刀痕划在她白玉般的脖子上,我一时惊愕。“怎么了?火莲问道。
这种刀痕,我曾在那里见过。我挽起袖子,一道相似的疤痕,仿佛是咧着笑的嘴,细微却深入,中招的时候我几乎能感觉到那把刀划到了骨髓。
“是南宫瑀。”火莲说出来我心里想说的话,我却不由一颤,看这未干的血迹,他应该就在附近。
我漠然看向殿上,觉得那二十几级台阶是那么的漫长,为了眼前的这张金銮座椅,多少人付出血的代价,多少人背信弃义相互残害,这张高高在上的椅子是用多少人的血泪筑成的,而坐在上面的统治者又是踏着多少人的尸骨才登上这个位置?
“慢着,不要过去。”火莲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猛地一震,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上来十几级台阶。霎时,眼前光芒闪过,台阶尽头,金銮座后,那个身影鬼魅般地出现。
他手中握着那把带血的长剑,缓缓向我走近,忽然眼前一黑,一道“墙”挡在了面前,不是火莲,那人带着面具,我却感觉无比熟悉,难道是……
“你终于出现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这话是从庐陵王口中说出,我的心却已跳到了嗓子眼,那两个字却掐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缓缓摘下面具,我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容颜,却早已猜到了那张脸上的极致风华,他,真的还活着,我没有做梦。
大殿内突然传出孩子的哭声,“娘……娘……”只见身穿龙袍披头散发的小皇帝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着。
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他那边,庐陵王忽然跃到他面前,手中的刀架在他脖子上,“想随他一起去的话就尽管哭!”小皇帝立刻停止了哭声,眼睛哀求地望着我们,却是呆滞无光的,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少年老成,让我相信一刻其实能改变很多。
“别过来,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他!”他的眼中充满了警惕,却不知道在威胁着我。清月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语,我相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势,无需多言,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身后火莲却笑道:“好啊,庐陵王这一刀下去可是省了我们捏造圣旨的嫌疑,叛乱弑君,勇气可嘉,明天我保管你上头条。”
“你……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本王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他说着扔下吓得半死的皇帝,踉跄地来到了金銮座上坐下,疯狂地大笑了一阵。
同样是一个可怜的人,我对他没有半分恨意,只有深深地同情。
“哈哈哈……咳咳……哈哈……咳……”直到口中吐出鲜血,此刻,我才惊讶地发现他的盔甲上原来有那么多伤口,有很多看起来都像是被箭射中的口子,鲜血已经将他的盔甲染红了。
恍惚间觉得他仿佛老了十岁,已不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天神了,他也是权力的牺牲品。
“哈哈哈哈,我还是赢了,清月,我比你先坐上了这金銮宝座,你输了,哈哈哈……咳咳……哈哈……”
“夫君……”一声惊呼从我身后传来,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只见一抹蓝色身影冲上台阶,趴在南宫瑀的膝盖上痛哭起来,“我求求你,回去吧,不要再争了,你争不过他们的,我求求你了……”
座上的人二话没说猛地踢了她一脚,正好踢在了她的肚子上。我正要上前,却被火莲拉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捂着流血的肚子痛不欲生。
“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夫君,你快醒醒吧,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跟我回去,我求求你了!”
南宫瑀木然地看着她的妻子,口中喃喃着:“孩子……”突然目光流转了一下,瞥见角落里的小皇帝正要逃出门去,便举起手上的剑……
“啊……”一声尖叫,瘦弱的身子缓缓倒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9章 风平浪静(大结局)
大殿内一派死气,两具当朝最尊贵的尸体就躺在汉白玉做成的地板上,而杀死他们的人却高高坐在金銮宝座之上,兴奋地俯视着这一切。
“死了,他死了,我终于完成平生夙愿!众爱卿,见到朕为何还不跪下?”
“跪你这疯子,我们吃饱了撑着?”
“大胆,来人,把他给我拿下!”话音刚落,果真从门外闯入一行侍卫,方向却是朝着金銮宝座上的人。他们将疯疯癫癫的庐陵王和痛哭地姐姐架走了。远远还能听到他们的哭闹声,曾经令世人羡慕的一对,如今却被权力折磨成这副样子,望着眼前金灿发光的座椅,有种想毁掉它的冲动。
“原来你还活着。”身后传来一阵阴戾的笑声,我蓦然转身,只见殿门口一个纤长身影,我陡然一震,腹中的东西莫名地又开始搅动。
只见清月冷冷回眸,凝望着他不语,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却浓得令人发寒。
“你以为全世界就你能活着,别人就不能活了?”火莲忍不住在一旁打趣道。
“手下败将。”花无泪转眸冷笑,仿似一把刀,恍惚间让我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次坠崖,那是命悬一线心中反倒坦然,现在想来却是后怕。然而时间并没有淡化他心中的仇恨,反而扭曲了他的心灵。
虽然知道他有一段痛苦的常人难以想象的过去,但我也无法忘记他所施予我的一切。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是世人的悲哀,同时也是他自己的悲哀。
心中的绞痛越发厉害,我望着花无泪带笑的脸,像一朵清纯无害的花,却隐含着罂粟一般的毒。
火莲轻笑道:“一不小心败给了儿子,失误,真是失误!不过你那天下了迷药的酒我到现在都要回味无穷呢,不知何时才能再尝一口?老子就算坠下去一百次也值了。”
“你……少找借口,有本事今天再来决一胜负!”
“好,这可是你说的!”火莲嘿嘿一笑,忽然一阵风刮过耳边,两人早已飞身跃到门外。
眼前刀剑横飞,根本来不及看清,一个回合下来,两人均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火莲手背一擦嘴边的血,喘着气睨视着花无泪,笑道:“有进步!”
花无泪只是冷冷哼了一声,扬起剑,你来我往又斗成一团。
“燃儿。”忽然身旁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的心神拉了回来,我抬眸,只见他俊美面容带着忧色,直到我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才确信这不是在做梦。
“你……没死。”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却发现眼前有些模糊了。
他点头,淡淡地笑着,恍如昨夜梦境里那般容颜。
“你身上有伤,我扶你回去休息。”我一下子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趴在它的怀里,突然好想哭。我咬住了下唇,将眼眶里打转的泪生生咽了回去,现在还不是流泪的时候,我曾答应过他,要坚强。
就在我们跨出殿门的那一刻,忽然一把剑横在我们面前,“慢着,你们别想走。”
“让开。”清月头也不抬地道。
虽然不清楚清月与逸晟表哥之间的恩怨,但我知道花无泪处处针对清月,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清月的手指已经夹住了他的剑锋,噌亮的剑上渗出丝丝殷红,宛如绽放在雪中的红梅。
我能感觉到两人在暗暗较着劲。
“你的对手在这里呢。”火莲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花无泪一手反扣住火莲的手臂,一手与清月暗暗较劲。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知从谁的口中吐出这么一句。
剑猛地一震,连带着我的身体也一起震动。
我还没来级的反应过来,就眼看着两人飞了出去。“哎,都不让老子过过瘾。”火莲走到我身旁坐了下来,撅着嘴抱怨道。
这时,侍卫和一些官员正好赶来,只看见我和火莲坐在那里,一侍卫上前道:“副教,宫中叛乱贼党已经全部清理完毕。”
“很好。”火莲微微一笑,摆摆手道:“你们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谢副教。”众人谢过,却仍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火莲皱了皱眉,好像有些不满意前面的阳光被遮挡住了。为首的银甲将军单膝跪地道:“属下以为,战事虽然结束,但是宫内不可一日无主,清月宫主身死贼手,多亏火莲教主在紧要关头舍命相助,不然这仗还不一定能赢。所以依属下和宫内众人之见,望火莲教主留下来做我们新一任的宫主,大家说好不好?”
“好!”他身后的众人纷纷跪了下来,高声喝道:“参见宫主!”
“其实,这一切都是……”火莲刚要辩解,我连忙打断他道:“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难违啊,火莲兄!”
火莲横了我一眼,“小鬼,师父有难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打着哈哈道:“哦哦,今天天气不错,说风凉话可不是你教我的?”
清月宫的众将士还在巴巴望着他,火莲只得挥着手讪笑道:“此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呐,各位兄弟的美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你们的宫主……”
“宫主之仇是一定要报的!”下面的人突然吼道,吓得我和火莲一愣一愣的。
“火莲教主!”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洪亮的声音。只见一位身着官服的大臣跃过众人来到我们面前,叩首道:“老臣和其他众臣也要感谢火莲教主,此次既平定了内乱,又赶走了趁机来袭的契丹军队。先帝不幸死于贼人之手,不曾留下一子半孙,实乃国之不幸,民之不幸啊!幸而天降神人,救国民于水火之中,所以臣等望火莲教主能继续留下来,此真乃万民之福分啊!”
“留……留下来?你指的是什么意思?”难得聪明绝顶的火莲也有结巴的时候,我好笑地看着他,轻声在他耳边道:“红颜知己,左拥右抱,不是你素来喜欢的吗?”
那位大臣突然叩首高呼道:“吾皇万岁!”下面的人愣怔了一刻,纷纷跪下来齐声高呼:“吾皇万岁!”
听到这洪亮震天的声音,我也不由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这该是严肃的场合,我不能再与火莲玩闹打趣,因为我们已多了一重关系,就是君臣关系。
看着跪满一地的大臣和将士,我慌忙也跪了下来,跟着他们一起高呼:“吾皇万岁!”
火莲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众人推上了皇位。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可怜模样,着实逗人,没想到从来只会耍人不会被人耍的火莲也会露出这般臭的表情,好像一下子被抢劫了几百两银子似的。
“从此以后,自由没了。”
见他无奈地仰天长叹,我便趁机取笑道:“从此以后,可不用再干以前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生计问题总算解决了。”
趁着火莲被百官围着左一句右一句地寒暄,我避开众人步出宫门。
一路上看到有点点血迹,我急忙顺着方向寻去,虽然清月武功盖世,可花无泪也是高手,火莲与他也只是勉强打成平手。耳边隐隐听到打斗的声音,我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会儿,应该是在东南方向。走了一段路,那声音突然消失了。
我心头一紧,莫不是一方被打倒了?
“清月,你好自为知吧!”不远处传来几声狂笑,我不由加快了脚步。
恍惚间,只觉眼前一亮,我看到清月腾空而起,身上闪烁着灿金的光芒,光线逐渐强烈,直到我的眼睛都睁不开。
这样炽热的光,仿佛曾在哪里见过。
神之光?
是这个名字吧?没有足够的内力是驾驭不了这门超越了常人的内功,它同时也是一种心法,需要心如止水才能练就。这是一门能够速成的武功,却很少有人具备这样的条件。难不成清月消失的这几天就是为了练这个与花无泪抗衡?
刚要喊出口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此刻若是打断了他必定会使他前功尽弃。
“看来你是要和我动真格了,但是我奉劝你一句,我若死了,他也活不成了。”花无泪的视线看向清月身后的我,目光森森然,让我不由回忆起那些不堪的回忆,腹中的蛊虫又开始折磨我,一时痛苦难耐,躺在地上直打滚,我忍着剧痛不敢叫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地看见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然后身体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微微搀起。
“宫主。”身后有人唤道。
“把药拿来。”
我的嘴里被塞进了一颗什么东西,顿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各处经脉似被打通一般。我的眼睛逐渐清晰,那张熟悉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
“你没事了?”我虚弱地问道。
他微微颔首,突然一把将我搂进怀中,那股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涌上鼻间,全身都仿佛沐浴在冬日里暖暖的阳光下。
“没事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全书完—————————————
文文结束了,感谢各位看文的亲亲和大大们!暑假即将结束,祝愿每位亲幸福快乐!小莲最后鞠躬感谢,能够写文给大家看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虽然文笔欠佳,不过总算坚持下来了,小莲感到十分高兴和荣幸!
还有两章番外,交代下清月、墨菊、轩辕骏图、白沐风等人最后的结局,望亲们多多捧场,小莲拜谢!
第160章 (番外)沐风明镜
下雪了
都说瑞雪兆丰年,窗外银装素裹,大地上堆了层层积雪,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他放下笔,对着手心哈着气,总觉得今年冬天似乎比往年要冷些,或许是那么多人离开的缘故吧。望着窗外的雪,他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逸轩。”女子柔声唤着她的丈夫,怀里抱着熟睡的婴儿,手臂上还挽着一件棉衣,男子转身朝她微笑,“兰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女子将手上的棉衣递给他,脸上泛起柔和的笑。白衣男子起身,将妻儿搂进怀中,看起来分外温馨的一家人。
“白公子,上个月去北方的商团回来了,带回了许多当地的特产。”外面传来粗犷的男子声音,那这一刻的温馨打破,男子修眉微蹙,淡淡地应允了一声。
清月宫自从战事平定之后,已经很少过问江湖之事,反倒在白沐风的操持下开始经商。清月离开之后,宫主之位一直空缺着,虽然白沐风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下来,不过人总算留下了,大家明里称他白公子,心里却早已默许了。
“放着吧,我知道了。”白沐风放下手臂,轻轻拉开了与妻儿间的距离,“你回去休息吧,我有事要出去些时日。”最后望一眼在妻子怀中熟睡的婴儿,红扑扑的小脸,粉粉嘟起的嘴唇。走到门口,听到妻子在身后唤着:“早点回来。”
“我会的。”说完,便走出门去。
昨晚就听说丈夫要出远门,于是起了个大早,想做点什么为他送行,不想他竟这么着急就走了。什么重要事情大冬天还要赶早去?望着远处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白色的衣衫似要与这天地间融为一体。
她来到书桌前整理着书稿,忽见一首用公正的小楷写的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不由大惊失色,这是佛家箴语,一般人是无法猜测的,好端端的为何要写这些?季兰心中一惊,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砚台,怀中孩子被惊醒了,哇哇哇地大哭起来。季兰连忙哄着孩子,外面侍女进来收拾地上残物。
“公子心中可是有事?”季兰问道。
侍女抬眸,愕然道:“主子的事,奴婢不知。”
“也罢,许是我多心了。”季兰微微笑着,孩子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白嫩的手指放进嘴里吱吱吮着,乌黑圆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忽而咯咯笑起来。
“咚……咚……咚……”浑厚的晨钟想起,钟音从山上传到了山下。一匹白马“吁”了一声停在了山脚下。白衣公子抬头望着山中寺庙,青布衣衫的小沙弥捧着木桩一下一下地撞着大钟……
白衣公子将马儿栓在了路边的木桩上,一个人上了山。
“施主请留步,现在还未到开放时间。”开门的小和尚伸出五指,抱歉地道。
“没关系,我就在门外等。”白衣公子温和地笑着。
一个时辰之后,接待四方香客的大门终于敞开。
“阿弥陀佛,放施主久等了。”说话的是慈安寺的方丈,清月宫每年都会捐给寺里大量银两,去年还特地为本寺建了一座诵经楼。白沐风自然是本寺的贵客,老方丈一边数落着小沙弥的过失,一边忙向白沐风道歉。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大师不要太责怪他了。”白沐风笑着扯开话题,“近来东方老夫人可好?”
方丈道:“好,当然好了,老夫人这般宅心仁厚,每天诵经祈福,菩萨都会保佑她的,白公子尽管放心,一切又老衲照看着。”
“有劳方丈了。对了,不知贵寺可有其他带发修行的人?”
方丈思忖片刻,道:“除了东方老夫人以外,还有慕容夫人、楼夫人、季夫人。她们在本寺都已住了很多年了。”
“方丈可曾见过一位年轻男子?”
“那到不曾,不过如果白公子想知道的话,老衲可以帮你到别的寺里去打听一下,或许能遇着也说不定。”
“不必了。”白沐风道。明知道希望并不大,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这些年他一直暗中派人去打探他的下落,最近得知他在寺庙里带发修行,此次出来就是为了寻找他。
那天离去之后,他便知道他不愿再见他,可是这么多年了,还是念念不忘,即便现在家庭美满,妻儿幸福。
慈安寺的后院里人迹罕至,难得有几个香客受到方丈或大师的邀请到各处厢房去听诵经念佛。偶尔看见几个小沙弥拿着扫帚在扫地上的积雪。此处果真是清幽之地,难怪许多人会选择在寺庙里度过余生。一世繁华喧嚣不过是过眼云烟,每个人最终都要回归平静。
他这半生并不是大起大落,却总含着无奈和遗憾。有时真的很羡慕一些人,经历生死波折之后最终走到了一起,永远不再分开。是自己太不执著了吗?可是不执著为何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应该说是太相信命了,从一开始遇见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爱。
即便自己坚持把他留在身边,不管付出多少,他心里终究只有一个人,现在,那个人已经死了,却更加难以抹去他心中的影子。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代替不了那个位置。
行走在幽静的小道上,听着寺院里的钟声,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因为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东西是永存的。
弹指间,一串流水般的琴音,仿佛是暖阳慢慢融化地上的积雪,又似漫天落叶飘零,带着丝丝忧愁和伤感。白沐风驻足聆听,那琴音时而轻快时而低缓时而悠长绵亘时而婉转清脆,有时如大珠小珠尽落玉盘,有时又如莺燕呢喃幽泉哽塞。
“他若是在,也能弹得这般好吧。”望着院落中央高耸入天的菩提树,他喃喃自语着。初见时,就是被山谷间的琴声吸引过去的,那时,只见他长身玉立、衣袂飘飞,宛如天上神仙。
神仙只会爱上神仙,不会爱上凡人。他当时是这么想的。可在越来越多的接触中,他发现神仙也有凡人的感情。他试图接近他,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完成他的心愿,原本以为留住他的人,他的心也会慢慢被感化……
却不想最傻的还是自己,纵然他对自己有情,那也只是恩情。
悠悠琴声飘过耳畔,他明白,再美好的事物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何必再固执下去?
走出院门,寺庙里已经陆陆续续地有香客前来拜佛,方丈热情地将他送至门口,再三挽留不得,便又亲自将他送下了山。
后院的某间厢房里,琴声戛然而止,纤长手指上滑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素衣的俊美公子起身走到窗前,神情冰冷,久久凝视着窗外。
“施主,你可想明白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公子秀眉微微蹙了蹙,道:“是的,请大师为我剃度吧。”
雪落无痕,一缕缕青丝如红尘烦恼,全都被剃刀刮尽。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脱离苦海。
深宅内
女子还在望着窗外兀自发呆,恍惚间,看到远处一个身影由远及近,仔细看去,满身都是白的,只有头发看得出是黑的,却也被雪覆盖得差不多了。
女子一惊,将孩子放在一旁的床上,随手披上件衣服便冲出门去。
“夫人……”端着茶水的侍女看到夫人这般失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的茶水倒翻在地。
雪地里,两人见了,竟是相对无语。
“这么快回来了。”妻子首先打破了沉默,前一刻还在担心的种种可能在见到丈夫的那一刻全都化为乌有,只见他的脸上、身上、头发上全都落了雪花,整个就像雪人。
白沐风从马上下来,抖了抖身上的雪,温言道:“是的,让你担心了。”
女子眼眶已经湿润,听了这话,喜极而泣,走上前为丈夫掸去全身的雪。这一年多,他们虽然表面上相处融洽,从未争吵过半句,可每次看到他站在窗前发呆的样子,她就止不住地心痛。她知道他有过去,有一段难以忘怀的过去。自己是自私的,想着他们已经拜过堂,有了孩子,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就好。直到今天早上,她才莫名地害怕起来,她明白,将他的人强留在自己身边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她应该还他自由,她默默地想着。
“逸轩。”她抬眸,深深望着他,仿佛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吐不出半字。
白沐风走上前,将妻子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回家吧。”
才刚刚满月的宝宝醒来了,胖胖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咯咯咯”地笑着爬出襁褓。
咦,那是什么?
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在这白雪之上,两个人脸对脸地抱成一团。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爬到窗户上去了!”奶娘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把小婴孩抱了下来,忽见外面的情景,一时傻愣,连忙捂住了婴孩的眼睛,“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看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1章 (番外)火影月遥
转眼间,春暖花开。
冬眠的动物都出来寻食了,踏上久违的街路,亲切感和酸涩感袭上心头。我去药铺抓了药出来,顺便在大街上逛一圈,都五年多没来了,许多店铺都变了样,看着人来人往一片繁荣景象,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国家在这五年里休养生息,已经逐渐恢复如初。
没想到火莲那家伙还真有几分能耐,想起当日那副苦瓜样,不由好笑,恐怕这辈子都没见他这么囧过。
“站住,别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喊着,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一人嘴里叼一个大饼满大街跑,他们身后,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气吁吁地追赶。突然,小女孩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小男孩便停下来刚要将她扶起,身后的大汉便追了上来,两手叉腰道:“小兔崽子,三番两次偷我烧饼,看老子怎么教训你们!”
小男孩见形势不对,一边将女孩拉到身后,一边笑道:“大叔,我说的我们傍晚就会来付钱,你不信可以问他、他、他,都可以作证!”小男孩随便乱指着,可那汉子硬是不上当,眼睛直直盯着他们,“我要的是现在就付,你少忽悠老子!”
“大哥,不就是两个烧饼,何必跟小孩一般见识。”我从身上掏出两个铜板塞到他手上,大汉哼了一声,对我说道:“兄弟,我不是在乎几个铜板的事情,这两个坏小孩也不知是谁家的,有好几次都到我店里骗吃骗喝,搅得客人都跑光了,你这次帮他们付了,保不准他们明天又来偷了。”
大汉走后,两小孩从我身后钻出来,嘴里正啃得香,边吃还边说着:“哥哥真好!”
明明穿得还可以的孩子,其中一个腰间还挂着一块小玉佩。看样子家里应该还可以,不至于出来偷吧。我奇怪地道:“你们两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吧。”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迷路了。小男孩看了看我,擦擦嘴笑道:“不用了,谢谢哥哥,我们认得路,再见!”
说完,便溜得飞快,一会儿人影都不见了。
我提着药回到家,把今天遇到的事跟清月说了一遍,病态的绝美容颜上露出淡淡的笑。自从那天他与花无泪决斗,使用了绝命的神之光,虽然最终将他打败,却也因此元气大伤,武功不可能恢复如初。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花无泪注入我身体的并不是子蛊,而是母蛊,让我在他死后,得以保住一条命。这五年里,我与清月隐居山中,不再过问世事,清月宫的弟子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清月也说过,自己平生杀人太过,罪孽深重,后半辈子只想清净地过,不要再让别人来打扰我们了。
如他所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来打扰过我们。清月的病情也逐渐好转,现在已能下床走路了。
那天,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倒在了我面前。那一刻,我以为他再也不会醒来了,没想到暮销魂却出现了。
他不仅给我解了蛊毒,还救活了清月,如今已是云游四海的神医,就连山上砍柴的樵夫都知道他的名字,一提起就赞不绝口。
爹爹也已弃官告老,听说也在四方游走,遁入仙道,羽化而去。从娘亲那里得知,当年,爹爹执意要帮庐陵王,娘亲劝他不要管这事,他却执意不听。这才和娘亲闹出了矛盾,娘亲一气之下,便入寺带发修行。
前几年我去看娘亲时,她对爹爹只字不提,仿佛没这么个人似的,如今,却多多少少念起了他。时间已经将彼此之间的恩怨化解,她却没能见上爹爹最后一面,这,也算是平生的遗憾吧。
“咚咚咚!”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我两同时望向门口,会是谁呢?在这山上,我们没有认识的人,和外面也早断了联络。许久不曾有的警惕感一下子上来了,我让清月不要动,自己先去看一看。
“哥哥快开门,是我们!”小男孩扯着嗓子喊道。
我打开门,原来是早上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孩子。
“你们……”我疑惑地看着他,记得我没有告诉他我住在哪里,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哥哥是想问我是怎么找来的吧,其实是他告诉我的!”我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树上躺着一个人,听到这话,便抱怨道:“什么他他他的,我是你老爹,小孩子真没礼貌!”
“不是你告诉我什么三纲五常,什么礼仪礼貌都是虚伪的吗?”小男孩义正言辞地吼道。
我一惊,看着从树上跳下来的火莲,一对比,还真是贼像,父子两都是桃花眼,一副小流氓样,就连说话的口气也差不多。这么小就和当年的火莲有的一拼了,这个小魔头长大了不知会不会和他那爹爹一样风流。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相像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说不出地有趣,看来火莲是遇到对手了。
“笑什么笑?!”两人同时回过头来看我,下一秒立刻发现了不对,同时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好了,站了半天你们也该进来了吧。”我连忙帮他们打圆场。
“嘿嘿,还是小菊花好,小鬼你学着点。”
“我才不是小鬼呢,我的名字是火、月、遥!”小男孩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啧啧,这还不是老爹给你取的,我想收回就收回,好了,从今天起我决定给你取名叫小鬼。”
“我是小鬼你就是大鬼,再说这名字是白叔叔取的,你个老文盲加**怎么取的出这样气势的名字?”
“你个死小鬼,以后我不教你武功了,看你以后怎么做江湖大盗,嘿嘿。”
“你个死大鬼,不教就不教,我找白叔叔去,嘿嘿。”火月遥毫不客气地抢先跨进了门。
“养这么个儿子真不容易。”我一边拍他的肩膀一边窃笑道,我居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有人能降服火莲,这小鬼看似顽皮,我却十分喜欢。便偷偷问火莲:“我想认他做干儿子,你答不答应?”
火莲“切”了一声,“送给你我都巴不得,这小鬼净和我唱反调。”
“别人可羡慕着呢。”我笑着看他再次露出当年那张臭蛋脸。
“哥哥,你为什么躺在这里?是被那个大鬼欺负的吗?”小男孩趴在清月的床边,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是和刚才哥哥一起住在这里的吗?”
“你是?”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孩子,清月的脸上立刻显出了警惕。
“我叫火月遥!”
“清月,他是火莲的儿子,你看谁来了?”
“师兄。”清月惊讶地道,苍白的脸色稍微好转地些,正要从床上支起身子,我慌忙过去将他扶起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只许你在这里享清福,就不许师兄我也要转转?”火莲说着轻轻叹气,“伤成这样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小子亏你还把我当师兄,当年甩甩袖子一走了之,丢下个烂摊子给我,一下子就消失了五年,要不是今天这小鬼在大街上撞见了小菊花,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躲在山里了?”火莲别扭地说着似关心又不像关心的话,这对冤家的情谊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能懂,当年为了一点小事反目,后来又站在生死一线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始终都是师兄弟。
“小菊花,师父难得来怎么也不泡杯茶?”就在几个人都沉湎在对伤感往事的回忆中时,火莲突然打破了沉默,我连忙反应过来,去外面舀了三杯清泉水。
我们坐下来说了一会儿话,由于小鬼实在调皮,火莲只得将他领走。谁知小鬼执意认为这里是习武的最佳地点,执意不肯走,火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哄带骗加暴力才勉强将他拖走。
“师兄真是一点也没变。”父子两走后,清月叹道。
“是样子没变,还是脾气没变?”我坐在床上,把头倚在清月怀里,只听他道:“都没变。”
历朝历代都没听说过皇子公主当街抢烧饼,火莲调教孩子的方法可真特别,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时间一晃就过了二十年,恍如隔夜。
“对了,你出去的时候白沐风来过了,他让我带给你一件东西。”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串珠子,每一颗都炽红如火,幽幽燃烧,让我想起了曾经有个人的眼睛。
火琉璃!
我猛地一惊,“这是从哪里来的东西?”
“是清月宫的商团去北方带回来的,是他的遗物。”
“遗物?”虽然早听说契丹最终被女真打败,可我还是无法相信那个太阳一般炽热如火的少年会这样倒下。
他,那么优秀,那么骁悍,那么强势!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如果他死了,我会愧疚一辈子,是我杀了他的通信使者,让契丹陷入危险之中,都是我,一切都是我……
“他死了,战死在了沙场之上,但这不是你的错。因为这是一个王者最好的归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江湖狗血队第三期访谈(全场上阵)
各位亲亲和大大们,大家上午好!文文已经彻底完结了,莲同学最后还有份礼物要送给大家,希望大家喜欢o(n_n)o~
今天我们邀请的嘉宾主持是尚宁同学,大家欢迎(^o^)/
尚宁:在暑假即将结束之际,我们迎来了本文的最后一期访谈,经过江湖人士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最后一刻将全校同学都拐到了节目现场!(@_-^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莲躺在担架上高呼:这世道,做亲妈容易,做后妈难啊!)
尚宁:好了,不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了,我们的节目现在开始,首先请我们的各位嘉宾用一句话来总结一下自己,以出场时间排序。(越贴切越好,不要夸张的哦!*^_^*)
墨菊(挠头):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有点小紧张。
尚宁:么事么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的哈!(亲妈就不是自己人了,被乃们这群不孝子打成这个样子,明天还咋去学校的说,飘泪ing~~~~(gt;_lt;)~~~~ )
墨菊:一开始,埋怨上天将我身边的一切美好都剥夺了去,后来,渐渐的发现其实美好的事物一直就在身边,需要我们用心去发觉和体会,而不是一味沉湎于已失去的痛苦中和得不到的遗憾中,应该珍惜自己手上所拥有的幸福。
台下雷鸣掌声,两位老人抹着泪:我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尚宁(抹泪):感谢菊同学的精彩叙述,为本节目开了个好头,下面让我们来听听渊清同学有什么话要说。
渊清:为了忘记过往,我选择了隐居,可是我还是没法抛开一切潜心修炼,这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败笔。
明渊: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即使在权力的顶峰我依然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想用救人来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却发现一切都已经迟了。
尚宁(从两人中间耸起):明同学,还没到互动时间……(忽见一个杀人眼神→_→:朕有让你冒出来吗?)
尚宁(擦干):继续请下一位嘉宾发言。
火莲(鄙视状):等了半天才轮到老子,不过总算赶在月魔头前面了,嘿嘿
…… ( gt; lt; ) / ( ⊙ o ⊙ ) ( ˉ □ ˉ ) 哇~出现了,现场开始动荡,保安人员正在紧张维持秩序ing
火莲:大家稍安勿躁,本大帅哥说两句话就好。
尚宁(小声提醒):是一句话好伐?(⊙﹏⊙b汗!台下美女军团有踢馆趋势!)
火莲:人人都道我风流薄幸,却没有人知道我的痴心,有时候爱不一定要拥有,默默守候也是一种幸福。
尚宁:感动啊,让我们再次把热烈的掌声送给我们因为爱而放弃,因为爱而痴心坚守的莲同学,他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位恋爱中的年轻男女借鉴。下面有请清月同学来讲几句。
清月(舒口气,从偷偷感动中平复过来):我没有师兄那么伟大,我的爱是自私的,只想着付出多少就必须得到同样的回报。我这一生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最后也遭到了报应,但是只要有菊陪在身边,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尚宁:两位都是不错的,只是这表的顺序好像有点不对劲,白同学怎么到后面去了?(潜水的小莲上来冒个泡:白同学有事自愿与月同学调换了位置……)原来如此,那就请下一位白同学。
白沐风:我平生没有什么丰功伟绩,或许在别人看来我这一生都是很平坦的,但是我却因为太过相信命运而错过了许多东西,很羡慕清月和墨菊能够冲破重重阻碍最终走到一起,也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清月、墨菊(鞠躬):谢谢白公子(三师父)的祝福!好人有好报,你也终将收获幸福。
尚宁:以上几位同学说的都很好,下面我就不点名了,各位按照号码牌上的顺序轮下去吧。(大口大口喝水中)
明镜:阿弥陀佛,我想遁入空门是我归宿,因为我知道自己永远也受不起他的爱,他可以有更好的前途,而我也有心中的坚守,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而已,以后的路都会朝着各自的方向走下去。
暮销魂(松口气,终于不做相机大哥了):人生短促,不过白驹过隙,我虽然不能操控自己的生死,但是,我想在所甚无几的时间里多救一些人。也算不枉此生了。
柳逸晟:我明白,从我一开始选择舍弃一切只为报仇的那一刻,也将他舍弃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即使是从前我们也只是兄弟情谊,是我太傻太愚蠢了,一味地只知道报仇,最后断送了自己。
芸娘(首位美女出场,大家撒花^o^/):爱永远都不是交易,原本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就能将他一直留在身边,可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勾引他的时候就错了,直到后来姐姐死去,我的靠山倒了,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这才知道痛苦。
琴殇:走错一步,误了一生,我也是这样的。从踏入风尘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错了,错在我的清高和自以为是,若能让我重活一次,我会选择放弃这一手琴艺,用劳作换来最朴质的幸福。
悠离夜:我就像一个瓷偶娃娃,灵魂被别人操控着,没有自由。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懦弱造成的,从前的我一直很相信命运,不想去改变什么,得过且过便可,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如行尸走肉一般了,所以他才会那么容易就占据了我的肉体。
南宫木槿:是的,爱不是交易,肉体就更不是交易。其实,我还不如芸娘,至少她还能勇敢地追逐自己的幸福,而我却每晚枕着一个不爱的男人,还变着法子让他开心,我是爱权力更多一些,但最后我也被这权力吞没了。
逐月(红豆):也许,相比之下我是幸福的,我没有太多烦恼和忧愁,直到遇到了墨菊,如此受尽虐待凌辱他还是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我知道他是哥哥对我说的很漂亮的小男孩,眼睛像水晶一样,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冷血的哥哥这般牵肠挂肚,渐渐的,我终于得出了答案,便是那浊世之中的善良之光,即便在黑暗的角落里依然能够带给人温暖和希望。
花无泪:我的世界太阴暗了,因为我只看到这世上的丑恶,却没有看到温暖。我就像是阴暗角落里滋生的蔷薇,在最黑暗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上的丑恶现象,在不知不觉中也同化了自己。
东方寂夜:和弟弟相比,我是幸福的,从小在爹娘的呵护下长大。但是因为我的任性给他们带来了许多麻烦,也给自己带来了许多痛苦,但是我想以后都不会了,因为,我已经追随爱人场面底下。
台下二老抹泪中,白发人送黑发人!
季兰:我这一生很简单,便是相夫教子,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东月流光(颤抖拿话筒,小伙儿憋红了脸):我也是很简单的,这一生没干过什么大事,学了武艺只希望能够报答主人,即使最后死在主人的手上我也绝无二话。(摸摸~~这孩子就是忠心)
南宫瑀:由于我的野心,最后搭上了妻儿的性命,以前的名誉也一扫而光。不过想想,这一切都是自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和不断膨胀的野心造成的,如果没有这次失败,或许以后的路我也会越走越艰难。
完颜烈:我这一生是从卑微和忍辱中走过来的,虽然最后老天让我侥幸胜利了,但是我不会忘记那些艰辛的岁月,它们教会了我很多,我要带着我的族人继续奋斗,让后代过上更好的生活。
轩辕骏图:由于我的骄傲和轻敌最后失败了,让我的族人沦为异族的奴隶。很不甘也很遗憾,但是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为每一个人祈福。我知道,不是自己的,再怎么强求都得不到,所以,我该珍惜所拥有的,但是现在似乎已经晚了,我的族人。
尚宁:各位都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朴实的语言很让人感动,不管是台上的嘉宾还是台下的各位观众,希望大家在认清自己之后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最后要说的是,这期节目很成功,谢谢各位嘉宾和观众的支持!鞠躬o(n_n)o~
后记:原本计划的结局是让火莲死的(先表打我啊,听我解释~~),因为火莲是小说中的男二号,又是第三者,这就注定了他感情的悲剧,
原先想的是他最后的时候才露出真面目,也就是从熊里爬出来,然后与花无泪决斗,最后莲同学光荣牺牲~~(gt;_lt;)~~就连他的遗言都想好了:小菊花,不要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但是其实小莲也是莲的忠实粉丝,这个人物是这篇混合红黑色调的虐文中唯一一个给大家带来许多欢乐的人,他是外面风流,内心痴情,形象阳光,不似清月般阴冷,又为墨菊付出了很多。哎,这样的人,换做那个mm都会动心,也只有小菊花这个木头脑袋,只想着火莲总是骗他。
当然,最后的结局其实对火莲来说也并不是很好,因为他向往自由、无拘束的生活,皇宫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悲剧,任美女三千,也抵不过一个小菊花,但是为了不给他添烦恼,火莲已将这份情悄悄埋藏在心底,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揭开。
好了,话不多说了,小莲这个亲妈+后妈就送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就留给他们自己去走吧。谢谢捧场!首-发:po18.vip「po18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