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你无处可逃!》 芭蕾舞皇后 台北皇家芭蕾舞团,晚七点半。 一千平方米的演播大厅,观众席没有打灯,舞台中央却灯火明媚,一名身穿黑色吊带背心米色舞蹈裤的女孩正在台上翩翩起舞,跳的正是有名的芭蕾舞《黑天鹅》。 她的姿态柔媚万千,风仪动人,偶尔像蝴蝶,偶尔像静叶,音乐声轻快,踮起的脚尖轻盈灵动,曲声渐消,女孩慢慢伏地,像沉睡的莲。 这才看清她的相貌。 她的眉似远山黛,眉心中央有一粒芝麻大的黑痣,眼睛细细长长,内双,睫毛卷翘,鼻子直鼻头小,嘴巴也是细细长长,泛着粉色,瓜子脸,皮肤胜雪。 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黢黑的观众席上看不到任何人影,当台上的女孩返回后台时,观众席上竟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一身流线型西装,双眉飞入两鬓,又浓又深,眼睛精锐,正无情的盯着女孩消失的那条通道。 他沉吟片刻,保持着挺拔的姿势站立,脸颊尖削,精干的短发修理的一丝不苟。 随后,他从偏门离开,却是去往后台化妆间。 化妆间没人,男人却看见地上放着一双芭蕾舞鞋,放眼远望,与化妆间连通的更衣室亮着灯,门里露出一缕白光。 男人淡淡莞尔,迈起双腿朝更衣室走去,走的却是极为悄静。 他在距更衣室几公分的地方停下,听见了内室里轻微的声音。 灯光在门缝里摇曳,能看到人影的移动,男人蓦地伸手推开门,看到已经脱光了上衣的女孩。 女孩非常匆忙,抓起刚脱下的衣服遮挡胸口,怒目圆睁。 男人无丝毫尴尬,自然而然的笑着,视线却围绕女孩胸口慢慢周转:“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 女孩满脸羞愤,双臂抱着胸口,严厉叱责:“请你出去!我在换衣服!” 男人挑眉,目带轻佻:“你遮的很严,我没看到什么。” “请你出去!” 女孩发怒,急声尖叫。 男人的笑非常绅士,和眼中的淫猥并不相协,不过他听从了女孩的意见,转身走了出去。 男人的脚步声远去后,女孩急忙穿上上衣,眼睛里浮起水光。 优雅的黑色加长林肯在剧院门口待命,司机见男人步出大门,急忙下车,恭候在后座边上。 “聂先生。” 司机微微颌首,为聂颖谦打开车门。 男人躬身,瘦长的身体顿时缩进林肯中,后座宽敞,有收缩茶桌,男人靠在椅背上,伸长双腿,拿起茶桌上的威士忌慢慢品饮。 司机回头看他:“聂先生,现在回家吗?” 聂颖谦从敞开的车窗望着剧院大门,深邃的眸子眯得狭长,目光耐人寻味。 收买律师 “等等。” 司机又一颌首,很懂分寸的转过脸,一声不吭。 聂颖谦悠然自得的品着威士忌,酒液流进他性感的唇,在他湿滑的舌尖上打转。 他的目光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剧院大门,好似在等什么人似的。 不久,女孩出来了,已经换上了灰色长毛衣、牛仔裤,中分长发勾在耳后,披在背上,身体瘦瘦长长,脚步很快。 聂颖谦一瞬不瞬盯着女孩看,直到她走远了,他才幽幽然对司机吩咐:“小心跟着。” “是。” 林肯不动声色跟在女孩身后,跟了五分钟的路程,聂颖谦看见女孩走到了公交站台,他意味深长的笑笑,敲敲司机的椅背,淡然道:“回家吧。” 林肯改向,朝着海滨路驶去。 海滨路是台北市贵族集中区,一幢幢冷色系别墅森冷而威严,窥外观即可想象主人的性格与喜好。 林肯在夜幕下驶进花园,烟灰色洋楼屹立在花木丛中影影幢幢,寡情中又添一抹妖冶。 聂颖谦刚踏入主楼,久候的杜云从沙发里站起,手上拿着一沓照片。 他朝聂颖谦微微颌首,待他走近,杜云说:“聂先生,邓小姐白天约见了律师。” 聂颖谦不动声色接过杜云手中的照片,随意翻了两张,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照片中女孩的脸上,中分黑发遮去脸颊,素净如一块绢帕。 他轻轻移开视线,稍事休整,眼中已不见波澜:“杜云,想办法收买这律师,我要知道她的所有动向。” “是,先生。” 聂颖谦点点头:“回去吧。” 杜云走后,聂颖谦回了房,卧室很大,家具清一色冷淡,不是白就是灰,让一个人的夜晚有点孤单。 他没开灯,脚步声特别细微,走到床头那张单人躺椅里卧倒,聂颖谦缓缓点了一根烟。 烟雾袅袅娜娜,他眯着眼,漫不经心的咬着烟嘴,手却朝床边摸去,找到了遥控器,随手一按,正对面那堵雪白的墙上亮起了十几盏微型射灯,依次排开,射灯下是一幅巨型海报,海报中的女孩身穿淡粉色芭蕾舞纱裙,身姿绰约,柔韧无骨,正飞跃而起,振臂而舞。 女孩化着淡妆,冰肌雪肤,唇上淡淡一抹红,中分黑发梳理的异常蓬松,更衬着她的脸型尖小。 她的脸朝画报右边偏转,清丽锁骨形状明显,细长脖颈如串玉般皎白细腻,胸口略微凸起,并不丰满。 房间漆黑,惟独那面墙光线充沛,画报很大,女孩的五官清晰可辨。 聂颖谦忽的闭上眼,轻咬着烟身的唇微微松开,烟身向下斜了斜,吊在他唇角里。 片刻,他又睁开眼,一瞬不瞬盯着墙上的女孩,满眼渴望与痴迷:“你是不是想逃?” 他低喃,烟头掉了下来,顺着他的西裤滚在地上。 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迫切望着女孩,一瞬间柔顺的目光顿时曝露凶光:“邓雪荔,你是我的,逃不掉的。” 突然生病 雪荔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睡了,妈妈快五十了,脸上有了皱纹,但家里的照片全记载着妈妈年轻时的样子,很美很美,雪荔的美就遗传自邓婉珠。 雪荔看过妈妈,轻手轻脚在卫生间洗漱,全部忙完后已经十点了。 她回了房,没开吊灯,只点了床头的台灯。 雪荔靠在床帮上,盖严了被子,又拿起枕边的那本书,《呼啸山庄》。 这是雪荔最爱的书,看了几十遍,台词都能背出来。像小说里的希斯克里夫和凯瑟琳,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复仇一辈子,但不可否认,他们是真心相爱的,雪荔渴望这样浓烈的爱情,爱的忘我爱的歇斯底里,恨的彻底恨的剉骨扬灰。不过还是那句话,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希斯克里夫绞尽脑汁用了一生去报复凯瑟琳,伤害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又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疯狂的思念着她,一切都证明,他还在爱着,连死亡都无法阻止他的爱。 雪荔羡慕凯瑟琳,她没有希斯克里夫,她也不是凯瑟琳。 翻开一页,扉页上有雪荔写的一句话: 我走上无数条道路徘徊寻觅,什么才是命运的真义?内心的真挚坚毅,以及爱的光辉,难道都不足承载人生战场的搏杀,让我安排、回避、控制或重塑我的命运? 是在哪本书上摘录的吧?雪荔不记得了,只是对这句话印象深刻,也非常喜欢,经常摸来看看。 她叹了口气,默默看着窗外。 今夜有月亮,她利索的跳下床,将玻璃推开了个罅隙,夜风吹了进来,她的头发跟着飞舞,像她的身体一样柔软。 她要离开这里了,潜心付出5年的皇家芭蕾舞团,曾一度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原因被迫离开,未来又开始迷茫,人生也变得摇晃。 再没有什么比25岁的一无所有更理直气壮的了,未知的未来,空白的另一半,心里的迷茫,一切都会过去,时间会给出答案,她静静的等,静静的缅怀。 雪荔的睡眠一向很浅,下半夜的时候忽而听见邓婉珠痛苦的声音,雪荔惊醒,转身冲到母亲房中,果真,邓婉珠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气息哀痛,不断呻吟。 “妈!” 雪荔冲过去抱住妈妈。 “你怎么了?!” 邓婉珠好不容易抓住女儿的手,满额都是汗水:“我……肚子……好疼……好疼……” “妈!” 雪荔不知道妈妈到底怎么了,但疼痛是真的,她来不及多问,奔到客厅,抓起话机就打急救中心,连续十几通都占线,雪荔急的火烧眉毛,邓婉珠的痛叫越来越剧烈,雪荔没办法再等,匆忙给妈妈穿了衣服,背着她下了楼。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一个女孩子背着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女人,独自奔行在大马路上,背影孤单又勇敢,当她们走过一个个昏黄路灯时,影子都被拉的好长好长。 妈妈生病 夜里很冷,雪荔裹着毛衣,双手紧紧圈着母亲的腿弯,到底是女孩子,身子又弱,背着个女人很吃力。 雪荔站在大马路口,焦急的看着一辆辆私家车飞驰而过,没有出粗车过来,一辆都没有。 “妈……” 她叫了一声,邓婉珠没有回答,却用手抓了抓女儿的毛衣,雪荔知道妈妈一定疼的说不出话了,望着接踵而来的私家车,雪荔豁出去了。 她跑上大路,一只手拦车,一只手背邓婉珠,显得那么狼狈,拦了许久,不见有车停下来。 一辆黑色奔驰从远处驶来,朦朦胧胧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车身的黑非常华丽,不知是哪位富豪的座驾。 近了才听见与奔驰极为不搭的音乐,是beyond的《光辉岁月》。 开车的是位年轻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衬衫的袖子卷至肘弯,下身是牛仔裤,他的手随意的握着方向盘,手指头随着音乐不断动弹,唱至吹哨子那段时,他跟吹了起来。 副驾上坐着一个女人,染着黄头发,长长的卷卷的,就那样随意的披在背上,里面穿一件粉色v领t恤,外面套件黑色小西装,下身也是简单的牛仔裤,她的双脚放在车窗上,高跟鞋足足有十厘米,随意的甩来甩去,不过也是跟着音乐的节奏。 女人的上身靠在男人身上,男人伸了条手臂搂着女人的脖子,这样亲密的举动,无疑是一对恋人。 深夜的台北有些寂寞,车辆不多,行人更是没有,尚鹏程看见前面的路边站着一个女人,好像背着个人,正朝他挥手拦车。 他很诧异,拍拍怀里的女人:“景蓝,有人拦车。” 陶景蓝坐了起来,把两腿放进车里。 果真,路中央站着一个女人,背上还背着人,正拦他们的车。 “要不要停啊?” 鹏程习惯了凡事过问景蓝,景蓝还没拿定注意,鹏程已经刹车了。 “我没叫你停啊!” 景蓝埋怨着,眼睛却看着窗外的女人,她正朝他们走来。 窗户是开的,等到女人走到窗边压下脑袋,鹏程才有些懵。 这女孩好漂亮。 “不好意思,我妈妈生病了,联系不上急救中心,出租车也没有,能不能麻烦你们送我们去医院?” 雪荔非常焦急,秀眉一直皱着,眉心一条轻轻浅浅的水渠,那颗美人痣仿佛掉在了深潭里,有些朦胧。 鹏程拿不定主意,回头望景蓝,景蓝突然大叫一声,声音很兴奋:“你……你是邓雪荔!对不对?” 雪荔很吃惊,瞪着细眸。 景蓝突然咧嘴大笑:“果真是你!” 鹏程问她:“你们认识?” 景蓝摇摇头,可还是很高兴:“她是皇家芭蕾舞团的领舞。” 能不能先送我们去医院? 鹏程知道皇家芭蕾舞团,但不是因为对芭蕾舞的爱好,而是因为它是台湾省富豪榜第二名聂颖谦的产业,头衔很大。 鹏程不禁对雪荔投去爱慕的眼神,这女孩不仅漂亮,还是跳芭蕾的。 雪荔等不及了:“抱歉,能不能先送我们去医院?” 景蓝这才想起来,急忙让鹏程开车门,鹏程把后座车门拉开,热情的说:“快上来!” 雪荔弯腰,先把妈妈放进车里,然后自己上车,动作又轻便又快捷,景蓝望着她轻盈灵动的身体,暗生羡慕。 奔驰朝医院驶去,景蓝侧身坐着:“你跳舞多少年了?” 雪荔心不在焉的答:“快20年了。” 景蓝一直羡慕跳舞的女生,觉得跳舞的女孩又漂亮气质又好,关键身材还很好,一听雪荔说跳了20年,心里大叹,看来外人眼里只能看到成就看不到别人背后的付出。 她讪笑着:“我是在舞蹈书上看到你的照片的,你获了好多大奖啊,真羡慕!” 雪荔摇摇头:“没什么好羡慕的,专心学一样东西,都会有成就的,就看你诚不诚心。” 景蓝赞同的点点头:“我从小就想跳舞,觉得跳舞的女孩特漂亮,特有魅力,身材特好,我是家里没钱,所以挺遗憾的。” 雪荔凝神望着景蓝,不禁心生感慨:“你们只能看到表面的风光,每个舞者都有一身的伤,严重的还会残废,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梦幻。” 景蓝心头一愣,没想到雪荔会说出这番话,不过她是听过,跳舞的人经常受伤,尤其是芭蕾舞,听说他们的脚都是畸形的,想到这,景蓝没说话,慢慢转回了身。 ============================================================================================= 杜云放下手机,聂颖谦正焦急的盯着他。 “有消息了?” 杜云点点头,把手机装回上衣口袋:“聂先生,邓小姐母亲因急性阑尾炎于昨天夜里入院治疗了,邓小姐应该在医院。” 聂颖谦松了一口气,轻轻靠进大班椅中,锐利漆黑的双眸斜扫面前低头不语的男人。 “我不是白白养着你的,深更半夜,一个女孩在马路上拦车,庆幸没遇到什么事,要是出事了,你准备怎么向我交代?” 那男人吓的浑身发抖:“聂先生,我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一次,我下次再也不敢打瞌睡了。” 聂颖谦身边不需要连个女人都看不好的狗腿,他厌烦的转开视线,看着杜云:“把雪荔身边换上能干的人。” 杜云点点头。 那男人哭丧着脸,哀求聂颖谦:“聂先生,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好好保护邓小姐,绝不会再出差错了!” 准备厚礼 聂颖谦已经转过了大班椅,面朝着窗外。 杜云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拍拍男人的肩:“聂先生没为难你已经对你客气了,别不知好歹。” 男人最终放弃,后怕的退出了聂颖谦的办公室。 杜云依然站在原地,等候着聂颖谦的吩咐。 聂颖谦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狭长的双眼精锐且富有智慧,他突然从椅中一跃而起,转身面对杜云,面带微笑:“杜云,准备厚礼,备车。” 杜云心知肚明,对聂颖谦相视一笑。 ============================================================================================== 母亲吊了一夜的水,手术定在下午,雪荔早晨回了趟家,帮母亲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又去取了点现金,到医院的时候将近十一点。 回到病房,母亲竟不在了,雪荔焦急的跑到护士办公室询问,一问才知道,母亲被聂颖谦转到vip病房了。 她心一惊,手心已经出汗了。 果真,到vip病房时,聂颖谦正交叠着一双长腿悠然自得的坐在母亲床边,两人闲话家常。 是站在一边的杜云先看到雪荔的。 “邓小姐。” 杜云这么一喊,邓婉珠和聂颖谦同时朝门口望来,雪荔猝不及防撞到一双深邃而耐人寻味的眸子,心中莫名恐慌。 聂颖谦噙着笑意,缓缓站起来,非常绅士的望着雪荔:“阿姨住院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邓婉珠附和着:“雪荔,聂先生陪在医院快两个小时了,多耽误时间呐,你快送送聂先生。” 聂颖谦不慌不忙转过身,恭敬的看着邓婉珠:“阿姨,别这么见外,叫我颖谦就可以了,再说了,最近我也不忙,多的是时间。” 邓婉珠有点受宠若惊:“聂先生说的什么话,你是雪荔的老板,不能失了分寸的。” 聂颖谦和蔼可亲的摇摇头:“阿姨,你再见外我可就生气啦。” 邓婉珠不好意思的笑笑:“那行,颖谦,今天谢谢你了。” 聂颖谦却神色暧昧,慢慢扭头,望了望雪荔。 雪荔只觉得他目光火辣辣的,盯着她非常不舒服。 她匆忙移开视线,不去看聂颖谦:“聂先生,我妈下午动手术,现在要休息了。” 聂颖谦依旧明目张胆的望着雪荔,眼神中的渴望与爱慕深藏不露,他莞尔,转身对邓婉珠说:“阿姨您瞧,我太粗心了,打扰您这么长时间,那我就先走了,等阿姨手术后我再来探望您。” “好好,谢谢你啦,颖谦。” 聂颖谦寒暄了两句,走到雪荔身旁时,他突然顿了顿,一双不显山露水的墨眸紧紧盯着雪荔,唇角还含着微笑。 你敢嫁人? “好好,谢谢你啦,颖谦。” 聂颖谦寒暄了两句,走到雪荔身旁时,他突然顿了顿,一双不显山露水的墨眸紧紧盯着雪荔,唇角还含着微笑。 雪荔非常不自在,心里猛地加速狂跳,立刻转身先出了病房。 杜云跟在聂颖谦身后,一同离开了病房。 “雪荔,下次遇到这种事,要告诉我。” “要告诉我”说的非常温柔,雪荔有点懵,她不知道她和聂颖谦的关系何时上升到如此亲密的程度了。 她转身,没想到聂颖谦就在她身后,离的非常近,雪荔闻到了聂颖谦身上的烟草味。 这五年,这个男人都像鬼魅般缠着她,不是让她害怕就是让她受惊,雪荔受不了聂颖谦有意无意的骚扰,走到今天,终于忍无可忍,有了决定。 “聂先生,我有话要对你说。” 一听雪荔有话对自己说,聂颖谦特别高兴,兴奋的情绪在脸上显露无疑,他转身对杜云说:“你先去车上等我。” 杜云颌首:“是,聂先生。” 等杜云走远了,聂颖谦又上前一步,热切的看着雪荔,他身上的气息非常好闻,却让雪荔头晕目眩。 雪荔畏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聂颖谦注意到了,却还是含笑望着她,脚下没再跟去。 “想和我说什么?” 聂颖谦迫切的等着雪荔,向来阴厉尖锐的目光只有面对雪荔的时候才会变得温柔,像流成了水,恨不得淹没那个顽固的丫头。 “聂先生,公演结束后,我决定离开舞团。” 英俊男人脸上的笑顿时结成冰,那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雪荔,声音低沉又让人畏惧:“为什么?” 面对聂颖谦情绪上的起伏多变,雪荔很怕,她不动声色握起了拳:“您也知道,我跳了快20年的舞,积了一身的伤,我妈一直很担心我,她也不想让我继续跳舞了,而且我年纪在团里算大的了,女孩子总归要为未来打算打算,趁着年轻我想找份正常的工作,嫁个好男人。” 聂颖谦的眉不受控制的跳了跳,脸色越来越阴霾,眯着眼睛盯着雪荔:“嫁人?” 他的声音冷的吓人,雪荔根本不敢看他,只是点点头算作承认。 聂颖谦一瞬不瞬望着雪荔几秒钟,忽而轻松自如的吐口气,毫不在意的说:“既然想走我也不好留你,但一切还是走法律,你跟舞团签了十年合约,现在要走就是毁约,毁约金一年50万,五年就是250万,按合同规定,赔偿了这笔钱后,你就可以离开舞团,”聂颖谦停了停,眼神突然狠辣起来,“嫁个好男人。” 说完,未等雪荔答复,聂颖谦头也不回的走了,雪荔杵在原地,心里很乱。 ================ 喜欢的宝贝请收藏~~~美谢谢大家!! 留下她! 林肯停在院外,杜云没上车,靠在车边等聂颖谦。 聂颖谦一走出来,杜云立刻拉开后座车门,等聂颖谦钻进去,杜云跑上副驾,刚想吩咐司机开车,聂颖谦突然对他说:“杜云,把律师团全部叫来!” 声音阴冷骇人,刚刚还那么高兴的聂颖谦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杜云转身回头看他,聂颖谦却一直望着窗外,侧脸阴沉,好似一场暴风雨即将接踵而至。 杜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敢多问,只是答复聂颖谦:“好。” 回头对司机说:“回集团。” 林肯跑了起来,退后的那些景物在聂颖谦眼中飘忽不定,被一股巨大的怒火淹没了。 豪世今天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员工们都知道大老板发火了,个个噤若寒蝉,连议论的胆量都没有。 律师团五六十人,全都集中在偌大会议厅,聂颖谦端坐首位,身边是杜云。 总裁脸上阴气逼人,连同会议厅里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冷待,气氛一度低迷。 聂颖谦突然拍桌而起,怒目扫视全场:“她是皇家的首席,这五年给集团创造的利益数不甚数,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明的暗的都行,总之就要留下她,不准她毁约!!!” 杜云不动声色望了望聂颖谦,默默垂下了眼睛。 叱走了一个律师团,会议厅静了下来,聂颖谦握拳砸向桌面,默默弓着背,陷入沉思。 杜云一直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会议厅陷入死寂,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聂颖谦一直垂着脑袋半弓着身,表情严肃。 “杜云。” 杜云一惊,忙回:“聂先生,我在。” 聂颖谦终于站直了身,扭头望着杜云,眼神阴霾:“你去查清楚她的账户有多少存款。” 杜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当下领命离去。 快下班时,杜云回来了,聂颖谦正翻着皇家舞团与雪荔的合约书。 聂颖谦抬头,急切追问:“查出来了吗?” 杜云神色黯淡,可想而知,结果并不是聂颖谦期待的那样。 “聂先生,我去财务部查过,邓小姐五年的收入是200万,之后我去了开户银行,账户余额是140万,另加邓小姐现在所住那套房产,估计手头资金有210万。”杜云一直留意着聂颖谦的表情,缓了缓,意味深长的说:“要凑40万,不是什么难事。” 聂颖谦心领神会的瞅了一眼杜云,脸上的戾气一览无余。 漆黑的双眸刻意盯着一处,聂颖谦陷入深思。 良久,他站起来,声音压的很低,双眼尽是阴谋:“杜云,我要你去办一件事。” 杜云凝神,与聂颖谦冷静对持。 ============= 求收藏~~~喵喵~~~~~~~ 你家失火了! 麻醉药效还没过去,邓婉珠沉睡着,雪荔裹了条毯子坐在旁边,静静握着妈妈的手。 手机响了,雪荔急忙跑了出去,走到病房外才接听。 是对门的王阿姨:“雪荔!你赶快回来啊!你家失火了!!!” 雪荔惊的目瞪口呆,返回病房拿了包火急火燎往家赶。 天早已黑了,雪荔到家的时候消防队刚刚结束急救,正在撤救援工具。 楼下围了一圈一圈的人,雪荔家已经烧成一片废墟,火势很大,从阳台又蔓延到邻居家卧室,幸亏王阿姨发现的早,不然连自己家也一同付之一炬。 雪荔站在楼下,茫然的望着自己家那扇已经烧掉的窗户,欲哭无泪。 “这老旧小区电路老化,就容易发生火灾啊!” 别人的议论声飘飘摇摇,雪荔只觉得头晕,双脚也站不稳,脑子里嗡嗡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心里乱的很。 停在前一个楼道的黑色越野车贴着单透膜,驾驶座上的男人目睹了火灾的全程,观后镜中挤满了人,那单薄柔软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中,男人收回视线,开始拨打号码。 一室漆黑中,聂颖谦摇晃着杯中烈酒,阴翳的眼睛久久注视着面前那副巨型海报,他轻抿一口酒液,随后放下了酒杯。 男人眯着眼睛,黑暗中的声音既性感又冷酷:“杜云,你好好盯着,不能让她出任何事,有任何问题立刻向我汇报。” 结束通话,聂颖谦慢慢靠向沙发,长腿伸直,头歪在一边,眼睛仍是没离开画中女孩。 他的手紧握着,双眉极为严峻:“邓雪荔,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在我没发火前,乖乖到我身边来。” =================== 邓婉珠的手术非常成功,清早吃了稀饭又睡下了。 聂颖谦到病房时,看到雪荔坐在妈妈病床边发呆,一夜之间,竟这般憔悴。 他和杜云走进去,雪荔都没有察觉。 “怎么失火了?” 雪荔一回神,聂颖谦正忧心的看着她,目光中透露着关切与呵护。 她立即站起来,望了望病床里的邓婉珠,然后看着聂颖谦:“聂先生,您工作繁忙,不用再来了。” 聂颖谦像松柏屹立着,虽然雪荔一副拒人之外的样子,但丝毫没影响他的心情,仍是担心的望着雪荔,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好在人没事。” “聂先生!” 雪荔制止了他,聂颖谦也很好脾气,听从了雪荔。 “我有话想说,出来一下好不好?” 雪荔看了一眼邓婉珠,跟着走出了病房。 聂颖谦站在走廊上,嘴角已透露了势在必得。 雪荔一转身,有些心烦意乱:“什么事?” 搬家 聂颖谦看着她,目光深沉遥远,让人窥不出他的所思所想:“雪荔,阿姨知道家里出事了吗?” 雪荔有些发怔,聂颖谦居高临下看着雪荔低垂的眼眉,目光中流露着浓浓的眷念和心疼。 见雪荔不说话,聂颖谦继续说:“阿姨刚动手术,最需要回家静养,现在房子烧了,一时半会是不能住人了,集团还有许多空置的员工公寓,你和伯母要是不嫌弃,先去那边住上一段时间,你看怎么样?” 聂颖谦自上而下看着雪荔,她轻压着眼眸,眼睛细细长长,睫毛卷翘,鼻梁很直鼻子小巧,唇红红的,一张脸雪白雪白,中分黑发遮住双颊,聂颖谦看的出神,心跳不由自主的乱了频率。 雪荔突然抬头,聂颖谦猝不及防,慌张收住泄露自己欲望的狂热眼神,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随意打量着雪荔。 “聂先生,我本就打算公演结束离开舞团的,谢谢您的好意,这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聂颖谦眉眼一凛,神情淡了下来:“雪荔,现在这节骨眼上,你妈妈身体需要恢复,你最应该解决的是住房问题,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离开舞团吗?” 聂颖谦看雪荔果真被说动了,不由分说更努力卖弄口舌:“你要离开舞团,就要支付毁约金,你有那么多钱吗?再说了,现在你还需要建一个家,一切家用都要重新准备,你再离开舞团从哪里得到收入?我作为你的老板,在你困难时给你提供帮助不可以吗?为什么要拒绝?” 雪荔一声不吭,但徘徊间已然松动,聂颖谦心中一喜,再添一柴:“你要觉得有负担,可以每月支付租金,就从你收入所得中扣除,你和阿姨先住着,等你找到房子了我绝不留你,好不好?” “公寓里什么都有,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和阿姨直接搬进去就行。” 雪荔蓦地抬起头,聂颖谦满怀期待的望着她。 雪荔神色仍不好看,一低头,头发挡了下来,她伸手把一边的长发勾到耳后,聂颖谦只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诱惑。 “那就按租房来算。” 聂颖谦愣了一下,心里早已大喜过望,但面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假意浅笑,并不在意的说:“行啊,你觉得好就好。” “这样吧,我今天还有点时间,带你去公寓看看?” 雪荔犹豫着,聂颖谦眯着眼睛,耐人寻味的看着她:“缺什么你也好准备准备。” 那双精锐的眼睛又黑又深,目不转睛的盯着雪荔,当雪荔终于不再拒绝时,聂颖谦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表情是那样惬意爽快。 聂颖谦走回病房,杜云立马站了起来。 “杜云,你在这陪着阿姨,我带雪荔去看看公寓。” 搬家 杜云竟像事前就知道似的点点头,雪荔突然觉得有点怪。 雪荔拿了包跟在聂颖谦身后,两人虽一同出去,但她还是刻意保持着距离,聂颖谦心里都明白,但他心情确实不错,也不计较这些小事了。 林肯等在院外,聂颖谦径直绕到驾驶座,对司机说了两句,司机就下车离开了。 雪荔心中一凛,脚步微滞。 她看着聂颖谦的背,心中对他难辨的感觉又卷起了涟漪,那个突然闯进更衣室让她措手不及的男人的影子又出现在她脑海里,她觉得很不舒服,脑中警铃大作。 聂颖谦转过身来,五官深邃,笑意盎然,却无法挥去雪荔心中的阴影。 看着雪荔怔忪,聂颖谦笑着双手插袋,不疾不徐的朝她走来。 就停在雪荔面前,微微低下脑袋,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在想什么?” 雪荔一怔,摇摇头,脸色却不好:“没,没什么。” 他又俯下身来,声音暧昧的贴着她的耳朵:“那就走吧。” 雪荔急忙绕开,往车边走去。 聂颖谦大步跟了上去,还没拉开副驾的门,雪荔已经上了后座。 聂颖谦愣了愣,笑意却未减,绕到驾驶座将林肯发动。 “杜云手上有份文件集团要用,眼下回不去,所以我让司机跑一趟了。” 聂颖谦从后视镜看雪荔,眼神意味深长。 雪荔一声不吭,专心的望着窗外。 聂颖谦握着方向盘,手指有意无意敲着,眼神却穿梭在前方和后视镜中,狭长的眸子精锐且心思深沉。 “为什么不坐副驾?” 雪荔一愣,转过头望后视镜,却偏偏与聂颖谦深邃又饱含笑意的目光不期而遇。 吓得雪荔急忙移开了视线。 “怕我?” 聂颖谦的声音压的很低,暧昧又性感,这让雪荔很不舒服,她把脸移向窗外,对聂颖谦有意无意的搭讪置之不理。 聂颖谦盯着后视镜,嘴边的笑越来越淡,目光里的内容却越来越丰富,前方绿灯,聂颖谦将视线移向前方,双眼更为深沉。 林肯停在浅水湾,与海滨路交叉,雪荔大惑不解,集团公寓根本就不在这里。 聂颖谦刚下车就说:“南面的公寓已经住满了,这边是集团新分出来的。” 雪荔看着聂颖谦,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模样干练又不失俊朗,可她偏偏觉得他是个心思深重的男人,为什么他总在第一时间就窥见自己的想法呢? “走吧!” 聂颖谦自然而然搂了一下雪荔的腰,把她往前带去,雪荔脑子嗡嗡乱叫,急忙避开了聂颖谦。 聂颖谦疑惑不解的问:“怎么了?” 雪荔心跳很快,脸色不好看,她摇摇头,快步往前走去。 我希望能尝尝你的手艺 聂颖谦停在原地,望着雪荔越走越远的身影,不经意间扯了扯嘴角,像一种势在必得的认定。 公寓在17层,坐电梯是对雪荔最沉重的考验,轿厢狭窄,只有她和他,属于聂颖谦的味道在此刻传扬的最为盛大,男性气息既性感又霸道,好像一面无形幕墙把雪荔包裹起来,她觉得很难受。 聂颖谦站在雪荔前面,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后背笔挺,悠然自得的等着楼层抵达。 雪荔靠近箱壁,尽可能让自己与聂颖谦保持距离。 叮咚。 电梯门打开,聂颖谦竟又自然而然伸条手臂搂住雪荔的背,雪荔吓的浑身发抖,竟不顾形象跑了出去。 徒留聂颖谦还站在电梯中,面对自己停留在空中尴尬的那只手,他笑笑,眼神中全是迷离的醉意。 公寓全然出乎雪荔想象,美好的让人诧异,这哪里是让员工住的,简直是让人度假享受的。 雪荔震惊的穿梭在三室两厅中,家装让人目不暇接,完全是上等人的生活。 雪荔带着莫名的恐慌回头看聂颖谦,他笔直的站着,双手仍插在口袋里,一直含笑看着她:“看看还缺什么。” “厨具我也帮你准备好了,第一次在年会上看到你,发现你是个很能吃的小馋猫,以后你可以和阿姨做料理,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能尝尝你的手艺。” 雪荔走到厨房外,一眼扫过全是漂亮高级的料理用具,让人眼花缭乱。 聂颖谦轻柔的脚步声朝她迈近,雪荔急忙回头,突然撞进男人胸膛中,聂颖谦极其自然的托住她的腰,将雪荔箍在怀中。 雪荔慌乱,推开聂颖谦往后退了数步,聂颖谦并没为难她,绅士的放开雪荔。 “小馋猫,为什么你这么瘦?” 雪荔拧眉看他,聂颖谦的目光却绕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女孩子太瘦也不好,有些地方该丰满一点。” 他的视线停在雪荔胸口,雪荔觉得特别恶心,怒目相对:“聂先生,请你自重点!” 聂颖谦淡淡看着她,脸上的笑让雪荔很不舒服,两人僵持着,聂颖谦突然转身往玄关走:“走吧,我送你回医院。” 出电梯时,聂颖谦没在动手动脚,他只是侧身等着她,让雪荔先走。 遥控解锁,雪荔走到林肯边,径自去拉后座的门,突然,旁边伸出一条修长的手臂,虽温柔却不容置喙的把后座的门重新关上了。 聂颖谦另一只手拉开副驾的门,刚才那只关后座车门的手已经抓住雪荔的手臂,将雪荔拉到副驾边上,雪荔猛地仰头看他,聂颖谦的五官在逆光中朦朦胧胧,双眼却很明亮。 他的声音蛊惑人心,在她头顶宣扬起来:“坐前面。” ====== 求收藏~~~ 有什么事直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他的声音蛊惑人心,在她头顶宣扬起来:“坐前面。” “聂先生——” 雪荔突然被聂颖谦抓了过去,逼在车门口,他的气息就在脸上,雪荔别开脸,下意识用手护着胸口。 聂颖谦忽然用双手撑住车顶,雪荔顿时被困在他的禁地里,他身上的味道很压迫人,雪荔开始紧张。 聂颖谦眯着眼睛,狭长黑目深邃,目光耐人寻味。 “邓雪荔,我又不是狼,干嘛这么怕我?” 男人的脸直逼下来,雪荔狠狠缩着脖子,把脸避开。 忽而,她闪进了副驾中,聂颖谦面对一个空空如也的怀抱,眼睛却向下看着一动不动坐在副驾上的雪荔,他的表情淡淡的,盯着雪荔看了几秒钟,终于关上了车门,绕到驾驶位带着林肯离开了。 返回的途中,车内安静的要命,聂颖谦数次从后视镜看雪荔,她一直望着窗外,好像在刻意躲避他,细长的脖子下露出了她漂亮清丽的锁骨,聂颖谦的视线逗留在她领口附近,却无法在往下窥伺。 林肯刚停下,雪荔立即去拉车门,车门却反锁了,一只手突然放在她肩膀上,吓的雪荔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干嘛!” 聂颖谦看着雪荔像受惊的小鹿,眼神有些复杂。 雪荔挡开他的手,往车门缩。 到底是个年轻女孩,聂颖谦规规矩矩坐在驾驶座上,刻意远离雪荔:“可能我平时接触的女人都比较开放,今天要是有冒犯的地方,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雪荔无心在意他说的话,她现在只想下车:“我要下车。” 聂颖谦目光直视前方,车门却解锁了,雪荔拉了车门,逃也似的跑回了医院,聂颖谦慢慢转过脸,望着雪荔害怕的样子,双眼黯淡,有些失落。 ============================================================================================== 雪荔一路整理自己的情绪,走到病房时,心情已经慢慢平复了。 进病房时,雪荔看到那夜送她们母女来医院的一男一女,有些意外。 “邓雪荔,等你好久啦!” 景蓝对着她笑,鹏程站在景蓝后面,杜云离他们远一些,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椅中看着杂志。 “雪荔,小陶和小尚好心送妈妈来医院,这次你要帮帮人家啊!” 雪荔这才看到邓婉珠已经醒了,半靠在床头,气色还不错。 雪荔急忙走过去,弯腰看着邓婉珠:“妈,感觉怎么样?疼吗?” 邓婉珠笑着:“这么小的手术,没事的。” “邓雪荔,我们今天来是想拜托你点事的。” 雪荔站起来,这才注意到景蓝和鹏程。 “那晚谢谢你们了,有什么事直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她这个年纪在练舞恐怕有点迟了 景蓝讪笑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男朋友现在给傅家千金开车,小女孩今年夏天大学刚毕业,特别喜欢舞蹈,我想请你做她的私人老师,每周末半天,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的,薪酬方面更不用担心。” 鹏程好像知道雪荔的心思一样,笑嘻嘻的说:“放心吧,晚枝很好相处的,没有千金大小姐的脾气。” 雪荔一怔,回了神:“不是,我是在想,她这个年纪在练舞恐怕有点迟了。” 景蓝忙说:“不迟不迟,她也就业余爱好,又不像你靠这个吃饭,纯属娱乐。” 雪荔早就想离开皇家芭蕾舞团,眼下缺钱付不起毁约金,房子也烧了,能多赚点钱也是必须的,再者,这两人还帮助过她,她也不好拒人之外,况且自己也不是没带过学生赚点外快。 “那上课地点在哪里?需要我安排吗?” 鹏程很客气,满脸堆笑:“这个不用,晚枝家很大,有练功房,周末的时候我送你过去,你只要准备好上课的内容就行了。” 雪荔点点头,也很爽快:“那好吧,我来带这个学生。” 鹏程和景蓝相视一笑,又对雪荔道谢。 “杜云,我们走吧。” 这一声清晰而冷峻的男性声音突然从房门口传了进来,众人都朝聂颖谦望去。 他独自站在门口,身材颀长,双手插袋,目光锐利深沉,正细细打量尚鹏程。 杜云立即放下杂志,跟几人打了个招呼,匆匆走出了病房。 邓婉珠还没来得及叫聂颖谦,男人已经走了。 聂颖谦走在前面,宽敞的走廊映衬着他的身材更加俊朗,外形更加稳重睿智。 忽然,聂颖谦停止脚步,转身问杜云:“那男人是谁?” “听说那晚是他开车送邓小姐和阿姨来医院的,之前好像并不认识邓小姐。” 聂颖谦深沉的眸子酝酿了一些想法,然后什么也没说,径直又往前走。 杜云跟了上去,在旁边问:“聂先生,邓小姐什么时候搬?我带些人手过去帮忙。” 聂颖谦脚步不停,双眸犀利的盯着前方:“她妈一出院就送她们过去,越快越好,省得夜长梦多。” 杜云刚点头,聂颖谦转过脸来,同时伸手按下了电梯开关:“还有,去调查一下这个男人。” “是,聂先生。” 电梯门打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 三天后,邓婉珠出院。 是杜云来接的,并没看到聂颖谦,杜云说,聂先生公事出国了,雪荔坦然多了。 其实雪荔挺喜欢杜云的,要不是他跟在聂颖谦身边,雪荔跟他的关系应该不错。 新家 三天后,邓婉珠出院。 是杜云来接的,并没看到聂颖谦,杜云说,聂先生公事出国了,雪荔坦然多了。 其实雪荔挺喜欢杜云的,要不是他跟在聂颖谦身边,雪荔跟他的关系应该不错。 杜云这人话不多,人却很实在,也不搞小动作,雪荔对他印象一直挺好。 收拾好东西,三个人正准备走,鹏程风风火火跑来了。 鹏程也要送雪荔母女,杜云拒绝了他:“不用了,聂先生都已经安排好了。” 雪荔不好说什么,毕竟跟鹏程也算不上熟。 “下午我还要送邓雪荔去晚枝家,还是我来送吧。” 杜云推开鹏程:“真的不用了,谢谢。” 雪荔扶着邓婉珠,跟着杜云走了。 鹏程也没闲着,虽被拒绝了,但他一直跟在后面,林肯和奔驰一前一后离开了医院。 杜云话不多,这让雪荔非常自在,她陪着邓婉珠坐在后座,没一点约束的感觉。 杜云开车很稳,林肯性能优良,跑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在一个拐弯口,杜云看了眼侧后视镜,发现奔驰依然追在自己后面。 杜云想了想,眼睛盯着前方,刚要打方向盘又临时放弃了。 林肯变了一条道继续行驶,雪荔明显感到,林肯提速了。 越来越快却依然行云流水,这就是豪车的优势,雪荔望着前方,并不太认得路,纵横交错她也搞不清怎么往浅水湾走,只是有杜云领路,雪荔一点不担心。 杜云再次看了眼后视镜,奔驰不见了,他淡淡一抹笑,随即把车速降了下来。 浅水湾与海滨路交叉,据说都是些小型豪富集中于此,相较海滨路的冷颓,浅水湾稍显人性化,过往能看到出租车和公交,但海滨路却是真真正正的巨富私府,外人进不去,出租车也进不去。 浅水湾非常漂亮,路面发亮,干干净净,连沙尘都没有,绿化带从路头到路尾,一片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往来的私家车都在几十万以上,住户的生活都很有质量。 前方横栏竖起,林肯驶了进去,雪荔这才恍然,已经到了那天聂颖谦带她来的地方。 不过,杜云走的路好像和聂颖谦那天走的路不同。 小区内只有四幢高楼,林肯往里进深,停在第三幢高楼下。 杜云先行下车,绕过来时雪荔也下了车,杜云很绅士的把雪荔请开,弯下腰扶着邓婉珠出了林肯。 三个人一同走进了高楼,浅水湾的四幢高楼不像住宅,反而更像大厦。 雪荔扶着妈妈走在前面,杜云跟在后面,手上提着她们的东西。 大厅里铺着明亮的大理石瓷砖,空间宽敞,左手边是会客沙发,右手边是保安室。 初遇傅耀希① 大厅里铺着明亮的大理石瓷砖,空间宽敞,左手边是会客沙发,右手边是保安室。 三个人从保安室走过,里面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正望着她们,等雪荔走过去,杜云很明显的和那小青年交换了一个眼神,但雪荔不可能看到。 三个人上了电梯,雪荔没像上次和聂颖谦一同时局促不安,相反,她心情挺不错的,这里环境好,公寓又新,比那边老小区要安全。 公寓在17楼,杜云开了门,索性把钥匙交给了雪荔:“邓小姐,钥匙给你,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杜云没进去,邓婉珠请他进来他也推辞了。 杜云走后,雪荔拉着邓婉珠转了转房子,邓婉珠很满意,还有点紧张的感觉。 “这样麻烦你们老板不好吧?” 雪荔蹲在地上开始整理东西:“暂时住一下吧,等那边房子重修好,我们就搬回去。” 邓婉珠也没说什么,点点头。 “妈,你去房里躺着吧,伤口没好,别太大意了。” 邓婉珠去了自己卧室,房间比以前的宽敞许多,真有种进了豪宅的感觉。 中午,母女俩简单吃了点,下午雪荔要去傅先生家见他家的千金小姐,鹏程两小时前打过电、话,说傅先生家住在山上,要早些出发。 雪荔服侍邓婉珠睡下,稍稍扑了点粉,找了件高领修身针织衫穿上,身材特别玲珑,下身简简单单一条水洗白牛仔裤,中分黑发依旧披着,脖子细细长长,五官精美,随随便便一打扮都这么吸引人。 整理好后,雪荔出了门。 下到大厅时,雪荔被值班室的那个青年喊住了:“你是邓雪荔对吧?公寓晚上八点就关门了,没事的话不要在外面逗留。” 雪荔一愣,有点不理解:“八点?怎么这么早?” 那青年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公司规定,我怎么知道?” 雪荔沉吟片刻,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奔驰没进来,停在浅水湾外围,雪荔绕了一圈才找到鹏程的车。 鹏程给她拉了副驾车门,雪荔没顾虑,自然而然坐了上去。 “靠,有钱了不起啊,我奔驰都进不去。” 雪荔笑笑:“没办法,可能是规矩。” 鹏程想到了海滨路,不禁咂舌:“也是,总比海滨路强,那边一个外人都进不去,整个就皇家别院么。” 雪荔没再搭话,鹏程开着奔驰已经绕出了浅水湾。 午后出发的,到山上时已经快三点了。 远离城市,山上的氛围清幽雅静,古木参天,林中鸟儿啁啾,空气清冽恬淡,一条澄澈见底的溪流环山往下,雪荔敞着车窗,闻见一阵阵芬芳馥郁的大自然味道。 “这里环境真不错。” 初遇傅耀希② 鹏程见很少说话的雪荔突然开口感慨,急忙接茬:“那是,这领导人大多都喜欢清静的地方,我们傅主席更是如此了,平时喜欢写书法养花草,心性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啊!” 雪荔赞同,细目极眷恋的望着山中景致。 如果能在这种幽静清雅的地方生活,远离尘嚣世俗,应该是人生一大快事吧!雪荔有些羡慕住在这里的素未谋面的傅小姐,不知道是位怎样的千金小姐,是不是像这山林里的气性一样,清致雅静呢? 奔驰在一个分叉口上坡而行,山路虽陡,但路面平坦,坐在奔驰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爬坡没多久,雪荔终于看见隐在松林中的古色古香的庭院,门边有站岗的卫兵,大门是栗色的,散发着年代久远的韵味,让人沉醉而难以清醒。 奔驰按下了喇叭,等了一会,雪荔看见庭院里跑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佣人,慈眉善目的给他们开门。 奔驰驶了进去,雪荔注意着庭院的景致,放眼远眺,看得到假山、拱桥、回廊、青石板路,山中有此盛景,着实让雪荔意外。 的确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雪荔不由得羡慕起在这里生活的人。 奔驰停在很远的一处空旷地,不像是车库,应该是临时停这里的。 “走吧,我带你去见小姐。” 雪荔随着鹏程往前走,绕了一条蜿蜒迂回的回廊,又穿过了一片清湖,迎面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打扮优雅得体,举手投足都很有品味,雪荔一时间分不出她的身份。 “蕙姨,这位就是邓雪荔。” 叫蕙姨的妇人细细打量雪荔,仿佛很满意,双眼明亮:“果真气质非凡。” 雪荔望向鹏程,鹏程解释道:“这位是小姐的贴身管家,除了夫人,小姐最粘蕙姨了。” 雪荔这才了解,忙叫了一声:“蕙姨,您好。” 蕙姨带着他们往前走,一路上闲话聊着:“邓小姐,听鹏程说,你跳芭蕾20年了?” “是。” 蕙姨赞叹:“不容易啊,能坚持20年,真不容易,小姐当初说要找人教她跳舞我还不赞同,毕竟她今年都22了,再说我们老爷也不喜欢外人来家里,不过今天见了邓小姐,我觉得不仅是小姐,就是老爷太太都会喜欢你的。” 雪荔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笑笑,默不作声。 “邓小姐长的真漂亮,我家小姐肯定会喜欢你的。” 雪荔被夸的不好意思了,鹏程朝她望望,像解释又像搭救:“晚枝喜欢美女,她认识的女孩子长的都漂亮。” 傅晚枝,雪荔心里念了一次这个名字,悠悠然颤了颤,只觉得跟这山中景致相配无二,让人心旷神怡。 初遇傅耀希③ 傅晚枝,雪荔心里念了一次这个名字,悠悠然颤了颤,只觉得跟这山中景致相配无二,让人心旷神怡。 再往前,雪荔瞧见了一幢白色洋楼,简简单单的形貌,并不浮夸,在这山涧溪水中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蕙姨领着他们走进了洋楼,很宽敞的布局,家装不多,入眼却极为干净爽洁,奶白色的会客沙发和矮几,青色的旋转楼梯,楼梯后有一架bosendorfor的三角钢琴,这便是这偌大客厅的全部布局。 雪荔朝前望着,客厅后应该别有洞天,那扇门后,雪荔都听得到谈话声。 “鹏程,你先招呼着邓小姐,我去请小姐。” 蕙姨又走出了洋楼,雪荔往上看了看,楼上应该是主人的房间,难道傅小姐不住这幢洋楼吗? 鹏程好像又猜到了她的心思,解释道:“晚枝有可能在花房,傅主席没时间的时候,都是晚枝料理的。” 雪荔点点头,同时为傅主席家恢弘的园艺建设感到唏嘘。 “雪荔,你先坐啊,我去上个洗手间。” 雪荔急忙朝鹏程点点头,并看着鹏程从钢琴后的那扇橡木大门走了进去,门打开的时候,雪荔仿佛看到了里面有人影晃动。 橡木大门又关阖了,雪荔端正的坐在奶白色沙发上,脊椎笔挺,看起来就像练功。 突然,楼外响起了狗吠声,雪荔很诧异,一扭头,货真价实的两条狼狗竟跑进了洋楼,均虎视眈眈盯着雪荔,只不过片秒,一同朝雪荔扑了过来。 雪荔吓出一身冷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啊——” 紧急关头,雪荔忍不住尖叫起来,身子往后缩,差点又栽进了沙发里。 突如其来的一声哨音让两条狼狗顿时安静下来,蜷缩起后腿趴在雪荔脚下,雪荔惊诧的同时,赶忙绕开了那两条狼狗。 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特警制服脚蹬军靴的年轻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刚才吹哨子制止狼狗攻击雪荔的正是他。 山中阳光熹弱,此时,雪荔望着那男人,朦朦胧胧竟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觉得他身材高大。 那男人朝雪荔走了过来,抵达某个距离后,雪荔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浓眉长目,五官深刻,脸型坚毅,鼻梁清挺,喉结突出,皮肤偏黑,身形非常结实。 眼神冷峻又深邃,漆黑似点墨,正一瞬不瞬看着雪荔。 “哥!” 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雪荔的怔忪,连同面前那男人,都朝着洋楼外跑进来的女孩看了过去。 女孩笑意盎然,跑到男人面前抱着他的腰,男人比她高出许多。 “哥,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低头看着女孩,笑容只是轻轻一掠就推开了女孩的拥抱。 “不喜欢我回来?” 初遇傅耀希④ “哥,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低头看着女孩,笑容只是轻轻一掠就推开了女孩的拥抱。 “不喜欢我回来?” 女孩丝毫不介意男人不让她抱,又贴了过去:“怎么会?我很想你的!” “小姐,邓小姐在旁边呢。” 跟在一旁的蕙姨适时提醒了下,女孩恍然大悟般放开男人,转身站在男人身下,望着身旁的雪荔,干干净净的笑着。 “啊,抱歉抱歉,你就是雪荔姐姐对不对?” 雪荔颔首,她望着女孩,没看女孩身后的男人,却觉得那男人在看自己。 女孩子热情好客,第一次见面竟拉着雪荔撒娇:“哇!你比海报上要漂亮许多啊!” 雪荔没想到这女孩还回头问那男人:“哥,她就是邓雪荔,皇家芭蕾舞团的首席,很漂亮对不对?” 雪荔没敢看那男人,也没听到那男人回答女孩的问题。 “哦,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傅晚枝,就是我请你来教我跳舞的,这是我哥哥,傅耀希。” 雪荔没办法了,只能抬头与站在傅晚枝身后的男人打个招呼,那男人眼神淡淡的,却一直看着雪荔。 “耀希?你怎么回来了?” 鹏程从橡木门回来,众人又同时扭头望过去。 傅耀希终于把视线从雪荔脸上移开,望着鹏程轻笑:“你们怎么都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这是我家,我回来不行吗?” 鹏程上前搂着他肩膀:“谁说不行了?这不是太惊讶了嘛?你小子现在是特警队的精英,想见你除非犯事,否则真难啊!” 蕙姨一听,又笑又怨:“乱讲话,真是没轻没重!” 鹏程缩缩脖子:“嘿嘿,我也就随便一说,真叫我犯事我还没那个胆。” “雪荔姐姐,我带你去练功房看看吧!” 鹏程也望向雪荔:“雪荔,我在这等你,晚上送你回家。” “谢谢。” “鹏程哥哥,今天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主要和雪荔姐姐沟通一下,下次才正式上课。”接着又转向雪荔:“雪荔姐姐,走吧。” 雪荔被傅晚枝拉着,两人从橡木门旁边的一扇门进去,那间是练功房。 傅耀希望着那个方向,缓缓收回了视线。 “蕙姨,给兄弟俩喂点牛肉。” “你就心疼这畜生。” 傅耀希轻抿着唇,看着蕙姨把他的警犬牵走了。 “这次回来待几天啊?” “不知道,任务来了随时都要回警队。” 鹏程见傅耀希上了楼,一股怨念:“你不陪我啦?” 傅耀希在楼梯旋转中轻声笑起:“有电视,还有琴,够你打发时间了。” 傅耀希上了楼,回了卧室。 =========== 求收~~ 晚上一起吃饭 他的卧室很干净,只有黑白两种色彩,他拉开衣橱,找了套黑色运动服出来。 站在床边,傅耀希扬起双臂,特警服连同黑色背心一同脱了下来。 换了一身轻松自在的运动服,傅耀希推开落地窗,走到了露台上。 山中空气异常清新,满眼望去皆是翠绿松柏和潺潺溪流,叶片声和水流声远远落入耳中,让人格外舒服。 傅耀希双臂搭在栏杆上,身子微微前倾,手中拿着一包香烟。 望着满山清幽,傅耀希点了根烟,悠然自得的趴在露台上,一双黑眸幽深无底,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其实他并不喜欢古旧清净的生活,如今倒也耐的住性子,趴在露台上浅浅吸着烟,怡然自得。 终于,露台下传来鹏程的声音,傅耀希不动声色的垂目望下去。 傅晚枝拉着雪荔的手,又说了两句话,蕙姨和鹏程等在旁边,话说完后,蕙姨领着鹏程和雪荔离开,沿着葱茏的松柏穿进那片清湖。 傅耀希在露台上看着雪荔,偶尔她扭头时能看到她的侧脸,五官已经模糊,但皮肤很白。 穿进松柏中,眼前再无一人,傅耀希把烟头碾灭在栏杆上,眼神淡淡的从远处依稀可见的清湖中收回,转身走回了房。 ================================================================================================= 从山中庭院回到城区天已经黑了,雪荔靠在椅背上,有点疲惫。 鹏程看了看她:“雪荔,晚上去我那吃饭吧!” 雪荔朝他望过去:“不了,我妈身体还没好,下次吧。” 鹏程知道这是雪荔的托词,又说:“景蓝都去我那做饭了,去吧,啊?” 都说到这份上了,雪荔也没办法,只好答应。 奔驰加快了速度,朝着天喜街驶去。 天喜街是城市中遗留的乡村,都是平房,一个月租金三千多,两室一厅。 奔驰驶进窄小的路面,鹏程突然靠边停了车,摁了摁喇叭,然后从雪荔那边的车窗往外叫着人。 “猴子!” 雪荔跟着鹏程往外看,路口那家小杂货店边有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正在买东西,听鹏程这一声喊,跟着转过了头。 圆寸的脑袋,白衬衫牛仔裤,永远不过时的打扮,牛仔面的板鞋,很清爽很干练。 这男人走到副驾车边,弯下腰,眼睛却打量着雪荔。 鹏程忙着解释:“雪荔,这是我兄弟,一起住的。” 雪荔回过头看鹏程,鹏程却看着车外那男人:“这是邓雪荔,今晚的客人。” 雪荔回过头看鹏程,鹏程却看着车外那男人:“这是邓雪荔,今晚的客人。” “你好。” 你们怎么在一块? 雪荔回过头看鹏程,鹏程却看着车外那男人:“这是邓雪荔,今晚的客人。” “你好。” 雪荔听见那男人跟她打招呼,忙又转过头去。 “你好。” “雪荔,你跟猴子先进去吧,这边没地停车,我要往前开到前面超市,你们先回家吧,景蓝在。” 雪荔下了车,鹏程把奔驰开走了。 “走吧。” 那男人非常绅士,雪荔仰头看了看他:“好。” 两人走进像北京胡同一样的分叉,绕来绕去拐来拐去,两边都是民居,将中间供人行走的小径压迫的很逼仄,雪荔正留心记着路,听到身旁的男人说:“我叫曹旌扬。” 雪荔一愣,忙笑着点点头。 “听鹏程说,你是跳芭蕾舞的?” “嗯。” “芭蕾舞难吗?” “不难,人们觉得某些事情很难,是因为没有着手去做,做了你就不觉得难。” 猴子脸型长长的,圆寸显得很干练。 “对,你说的很对。” 短暂沉默,猴子又找到了话题:“你和鹏程他们是偶然认识的吧?” “是啊,我妈妈生病,是鹏程和景蓝送我们去医院的。” 猴子露齿一笑,牙齿很白:“他们人很好,我和鹏程认识十多年了,十几岁到台湾的时候跟他在赌场结识,关系很好。” 雪荔有点意外,侧目向上看他:“你不是台湾人?” 猴子继续笑着:“不是,鹏程、景蓝都不是,我们都是从大陆来的,我是福建人,鹏程是浙江人,景蓝是哪里的我不清楚。” 雪荔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是台湾本地人吧?” 雪荔又向上看了看,笑着点点头。 “我猜也是这样,你的口音很好听。” “我有口音?” 猴子忙辩解:“不是,我是说,你的台湾普通话说的很好听,我喜欢你的声音。” 雪荔有点异样的感觉,低头不语。 “我是给杂志社拍封面的。” 雪荔又向上看他:“摄影师?” 猴子莞尔:“对,摄影师,你以后可以找我拍照,我拍照的技术很不错,不是我自吹哦!” 雪荔觉得跟猴子相处很轻松,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 这一路走的真远,站在巷口外没什么感觉,走进来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小巷延伸很远,还拐了好几次。 这边的平房都大同小异,猴子打开了外面的防盗门,雪荔听到屋里景蓝的声音。 “来啦来啦!” 景蓝开了门,看到雪荔跟猴子在一起,又笑又诧异。 “咦,你们怎么在一块?” 猴子解释:“在路口遇到鹏程了,鹏程停车去了,让我带邓小姐先回来。” 我们都来给你捧场 猴子解释:“在路口遇到鹏程了,鹏程停车去了,让我带邓小姐先回来。” 雪荔急忙说:“别叫我邓小姐,就叫我邓雪荔吧。” 猴子想了想:“那我叫你雪荔行不行?” 雪荔还没好意思表态,景蓝已经催他们进屋了:“进来吧,别站在外面啊!” 两室一厅的房子,整理的挺干净的,很有生活气息。 “雪荔,你先坐。” 猴子招呼雪荔去沙发上坐,又把电视打开让她看。 没多久,鹏程也回来了,饭菜摆上桌,四个人热热闹闹吃了起来。 景蓝做的菜偏素,因为怕雪荔不吃荤。 “雪荔,我想你跳舞估计不太吃肉,所以没做什么荤菜。” 头发突然掉下来了,雪荔伸手把它们勾到耳后,讪笑着:“其实我特别喜欢吃肉。” 三个人都有点吃惊。 “你这么瘦,真看不出来。” 雪荔望着鹏程:“因为跳舞很耗体力,所以我比较贪荤。” 这么一说,景蓝有点后悔了:“哎呦,早知道问问你了,现在做了一桌子素菜,你们都吃不好了。” “没关系啊,吃素有益身体健康。” 猴子坐在雪荔旁边,一直没说话,日光灯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景蓝忍不住问了个问题:“雪荔,你别怪我八卦啊,我想问你个私人问题。” 雪荔放下筷子,含笑看着她:“可以啊。” “你,有没有男朋友?” 雪荔没怔,好像猜到了一样:“没有。” 景蓝有点吃惊:“啊?为什么?你这么漂亮。” 旁边鹏程说:“雪荔的时间都耗在舞蹈上,哪有时间谈恋爱呢?” 景蓝一副了然的模样,雪荔却否认了:“倒不是这样,是因为我没遇到让自己动心的。”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景蓝问这话时,也不知道有意无意,竟朝猴子看了看。 “这说不好,全凭感觉吧。” 鹏程要送雪荔回家,雪荔硬是没答应,今天麻烦鹏程一整天了,再说现在才七点半,雪荔也想留一点私人空间一个人待着。 “对了,你和晚枝定好了上课时间没有?我好送你过去。” 雪荔站在门口,换了鞋:“估计要到下个月了,这月底团里要公演,最近我要复习复习,没时间了。” 景蓝一惊:“真的啊?什么时候?我们都来给你捧场。” 雪荔笑笑:“谢谢,这个月28号,你们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们入场券。” 景蓝特别高兴,雪荔一一告别后离开了。 雪荔走后,景蓝却冒出一句:“曹旌扬,你都三十多了,为什么不交女朋友?该不会是受过情伤不相信女人了吧?” 鹏程一听,脸一下就白了,景蓝还没感觉到,鹏程竖着食指放在胸前,拼命晃了几次,五官也皱到一起,景蓝一看,有点疑惑,好像真踩到地雷上了。 猴子站起来,鹏程紧张的看着他。 他没看这边,径直往门口走:“我去买点啤酒。” 猴子走了,鹏程指责景蓝:“以后这话不要再说了。” 景蓝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鹏程有点烦躁:“没什么为什么,叫你不要说就不要说。” 以后这话不要再说了 猴子解释:“在路口遇到鹏程了,鹏程停车去了,让我带邓小姐先回来。” 雪荔急忙说:“别叫我邓小姐,就叫我邓雪荔吧。” 猴子想了想:“那我叫你雪荔行不行?” 雪荔还没好意思表态,景蓝已经催他们进屋了:“进来吧,别站在外面啊!” 两室一厅的房子,整理的挺干净的,很有生活气息。 “雪荔,你先坐。” 猴子招呼雪荔去沙发上坐,又把电视打开让她看。 没多久,鹏程也回来了,饭菜摆上桌,四个人热热闹闹吃了起来。 景蓝做的菜偏素,因为怕雪荔不吃荤。 “雪荔,我想你跳舞估计不太吃肉,所以没做什么荤菜。” 头发突然掉下来了,雪荔伸手把它们勾到耳后,讪笑着:“其实我特别喜欢吃肉。” 三个人都有点吃惊。 “你这么瘦,真看不出来。” 雪荔望着鹏程:“因为跳舞很耗体力,所以我比较贪荤。” 这么一说,景蓝有点后悔了:“哎呦,早知道问问你了,现在做了一桌子素菜,你们都吃不好了。” “没关系啊,吃素有益身体健康。” 猴子坐在雪荔旁边,一直没说话,日光灯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景蓝忍不住问了个问题:“雪荔,你别怪我八卦啊,我想问你个私人问题。” 雪荔放下筷子,含笑看着她:“可以啊。” “你,有没有男朋友?” 雪荔没怔,好像猜到了一样:“没有。” 景蓝有点吃惊:“啊?为什么?你这么漂亮。” 旁边鹏程说:“雪荔的时间都耗在舞蹈上,哪有时间谈恋爱呢?” 景蓝一副了然的模样,雪荔却否认了:“倒不是这样,是因为我没遇到让自己动心的。”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景蓝问这话时,也不知道有意无意,竟朝猴子看了看。 “这说不好,全凭感觉吧。” 鹏程要送雪荔回家,雪荔硬是没答应,今天麻烦鹏程一整天了,再说现在才七点半,雪荔也想留一点私人空间一个人待着。 “对了,你和晚枝定好了上课时间没有?我好送你过去。” 雪荔站在门口,换了鞋:“估计要到下个月了,这月底团里要公演,最近我要复习复习,没时间了。” 景蓝一惊:“真的啊?什么时候?我们都来给你捧场。” 雪荔笑笑:“谢谢,这个月28号,你们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们入场券。” 景蓝特别高兴,雪荔一一告别后离开了。 雪荔走后,景蓝却冒出一句:“曹旌扬,你都三十多了,为什么不交女朋友?该不会是受过情伤不相信女人了吧?” 鹏程一听,脸一下就白了,景蓝还没感觉到,鹏程竖着食指放在胸前,拼命晃了几次,五官也皱到一起,景蓝一看,有点疑惑,好像真踩到地雷上了。 猴子站起来,鹏程紧张的看着他。 他没看这边,径直往门口走:“我去买点啤酒。” 猴子走了,鹏程指责景蓝:“以后这话不要再说了。” 景蓝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鹏程有点烦躁:“没什么为什么,叫你不要说就不要说。” 过去的事,不提了 景蓝被鹏程一冲,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生气了?” 鹏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行了,你洗洗先进房吧,我去找找猴子。” 鹏程沿着小径绕来绕去,绕个十来分钟终于绕到大马路上了,这一下子就看见靠在路灯下抽烟的猴子。 路灯黄黄的,全都笼罩在猴子身上,猴子身材偏瘦,但属于精瘦型,其实脱了衣服他还是很有料的。 侧脸线条比较尖锐,像刀斧削过一样,很凌厉。 手上夹着烟,慢慢吸一口,然后望着远处,路上全是回家的人,来来往往,猴子吐了口烟,低下了头。 鹏程走过去,猴子听见了,扭头看他一眼,谁都没说话。 鹏程舔舔嘴,一手拍在猴子肩上:“我代景蓝道歉。” 猴子笑着摇摇头:“我怎么会怪她呢!” 鹏程点点头,看着猴子落寞的侧脸,他的鬓角修剪的很英朗,很有男人味,但此刻还是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惆怅。 “猴子,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该试着忘掉以前,试着重新爱一个人。” 猴子淡淡的望着前方,眼睛眯起来,好像在思考。 看他这逃避的样子,鹏程无力的叹口气:“你不会还没放下心霏吧?” 一听这名字,猴子忽然眨了眨眼,他扔了烟头,转身搂着鹏程的肩,两人往家的方向走。 “过去的事,不提了。” 猴子淡淡的说,然后就放开鹏程,自顾自走到前面去了。 鹏程在后面顿了顿,忧虑的望着猴子的背影。 ================================================================================================ 雪荔下了出粗车,走了一段距离,回到了浅水湾的公寓。 刚进小区,雪荔诧异的看见那辆加长林肯停在她公寓楼下,车边站着个男人,点着烟,偶尔吸两口。 她心一凛,浑身紧张。 想绕开,或是等男人走了再回去,但男人已经看到她了,从车边站直,直勾勾的注视着雪荔。 雪荔停在原地,聂颖谦只好走过来,随手把烟头扔了。 他走到她面前,火辣辣的盯着雪荔,黑眸里仿佛压抑着某种情愫,致使他的眼睛看起来邪魅狂野。 “你去哪了?” 雪荔不答,聂颖谦也不逼她:“公寓八点就上锁了,以后尽量早点回来。” 雪荔低着头,毫不理睬聂颖谦:“聂先生,既然公寓要上锁了,我就先上去了。” 她刚转身,手腕就被聂颖谦握住了,雪荔一个寒噤,振臂挥开聂颖谦。 聂颖谦松开手,双眼的怒火一闪而过。 “前两天我出国了,刚落地就过来了。” “聂先生,我要回去了。” 以后尽量早点回来 雪荔不答,聂颖谦也不逼她:“公寓八点就上锁了,以后尽量早点回来。” 雪荔低着头,毫不理睬聂颖谦:“聂先生,既然公寓要上锁了,我就先上去了。” 她刚转身,手腕就被聂颖谦握住了,雪荔一个寒噤,振臂挥开聂颖谦。 聂颖谦松开手,双眼的怒火一闪而过。 “前两天我出国了,刚落地就过来了。” “聂先生,我要回去了。” 这一次,聂颖谦没抓着雪荔,让她走了,他看着雪荔进了电梯,那张脸那么白,大部分都让黑发遮住了。 电梯关闭后,一辆贴着单透膜的黑色越野车开了过来,在聂颖谦身边停下。 杜云从车里下来,两步走到聂颖谦身边,递来一沓照片。 聂颖谦翻看着,眉越蹙越紧,神情不耐。 “她去了傅政雄的家?” “是,傅家千金请邓小姐教她跳舞。” 聂颖谦抬头望着杜云:“傅政雄女儿?” 杜云点点头,没说话。 聂颖谦沉吟片刻,又问:“那天医院那个男人查出来了吗?” “叫尚鹏程,千禧年从浙江过来的,跟邓小姐是偶然认识的,应该没有什么私密关系。” 聂颖谦不以为然:“别大意,好好盯着,我不允许任何男人打我女人的主意。” “是,聂先生。” 聂颖谦稍稍松了松眉,侧目看一眼杜云:“你先回去吧。” 杜云有些疑惑:“聂先生,你……” 聂颖谦眯着狭长的双眼,冷声说:“我今晚住这。” 杜云不动声色的望了望聂颖谦:“好。” 杜云的车离开了,聂颖谦朝面前高楼仰头望了望,17层有光。 他走到林肯边上,敲了敲驾驶位车窗,车窗很快降下来,司机的头伸了出来:“聂先生。” 聂颖谦没看司机,淡漠的说:“你也回去吧。” 打发了林肯,聂颖谦一人徘徊在黑夜的高楼下,浅水湾极静,八点多已然像深夜。 他走进大厦,保安室的青年胆战心惊的站起来,喊了一声“聂先生”,聂颖谦根本没理会他,走到电梯旁,摁下了17层。 电梯上行中,聂颖谦拽了拽领带,往日那个严苛冷峻的豪世总裁变得颓废了些。 抵达17层后,聂颖谦站在电梯口,双手插在裤兜里,凝神望了望那间公寓。 那双冷酷无情的黑眸盯着远处,沉默片刻,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密码解锁,聂颖谦打开了房门。 房间很大,他没开灯,驾轻就熟的往卧室走。 “你要不要听听你的小女人和她妈妈是怎么说你的?” 聂颖谦刚拉开壁橱,听到另一间房里传出了女人的声音,他微微一窒,仿佛有点紧张,却还是快步朝着那间传出声音的房走了过去。 聂颖谦目光无情的穿过文彩娜,直接看向她身后的监控仪器。 文彩娜拿着鼠标点了一下,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幅画面,正是雪荔和她妈妈。 聂颖谦站在屏幕前,目不转睛的盯着。 雪荔坐在邓婉珠床边,两人正在交谈。 离开舞团 聂颖谦刚拉开壁橱,听到另一间房里传出了女人的声音,他微微一窒,仿佛有点紧张,却还是快步朝着那间传出声音的房走了过去。 聂颖谦目光无情的穿过文彩娜,直接看向她身后的监控仪器。 文彩娜拿着鼠标点了一下,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幅画面,正是雪荔和她妈妈。 聂颖谦站在屏幕前,目不转睛的盯着。 雪荔坐在邓婉珠床边,两人正在交谈。 “雪荔,你们老板晚上来看过我了,问你满不满意这里,还送了好些贵重的营养品。” “妈,以后别让他来了,毕竟是老板,传出去不好听。” “雪荔,妈妈觉得你们老板对你的关心已经超出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你觉得呢?” “没有的事,别乱想了。” “妈的意思是,如果这是真的,我希望你尽早跟你们老板说清楚,我不希望我女儿卷进是非中。” “妈,你?” “妈的意思很明确,不管你对聂颖谦是什么感觉,但我是不会同意的。他有老婆吗?” “我不清楚。” “有没有都不重要,我希望你找个普通人,这种大老板哪个不花心不玩女人?雪荔,妈妈不要你为了钱出卖自己,妈妈也不会同意你嫁给这种男人的,不是说他人不好,毕竟处在那个地位,想要什么女人都能得到,妈不相信他,他也给不了你幸福。” “妈……” “你喜欢他吗?” “当然不喜欢,我不喜欢他。” “那就好,把这误会赶快解决,再拖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妈,等那边房子重修好了,我们就搬回去,这次公演结束,我打算离开舞团。” “离开舞团?你不跳舞了吗?” “我接了一个学生,富家千金,给的薪酬很多,维持我们生活没有问题,等舞团的事全部解决了,我就重新找别的舞团,放心吧妈,其他方面我没有把握,跳舞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很多舞团都想要我,这不是大问题。” “你们老板要不让你走怎么办?你不是跟舞团签了十年合约吗?” “签约也可以毁约的啊,钱我还差一点,凑凑应该不成问题,只要法律关系解除了,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就好,妈主要是怕你卷进你老板的是非中,女孩子要洁身自爱,别跟这种大老板掺和关系,得不偿失的。” “我知道的妈,你早点睡吧。” 雪荔走出了房,其他屏幕上出现了雪荔的身影。 聂颖谦一脸寒霜,长眸深沉,满眼戾气。 他很粗鲁的关掉了邓婉珠房中的监控屏幕,脸色骇人。 “亏你这么上心,这女人根本不识抬举嘛。” 文彩娜适时离开了监控房。 聂颖谦站的笔直,目光仍追着雪荔,她走回了卧室,拿了睡衣去了浴室。 我先送你回家 “我知道的妈,你早点睡吧。” 雪荔走出了房,其他屏幕上出现了雪荔的身影。 聂颖谦一脸寒霜,长眸深沉,满眼戾气。 他很粗鲁的关掉了邓婉珠房中的监控屏幕,脸色骇人。 文彩娜一条纤纤玉手勾在他肩上,柔媚的说:“亏你这么上心,这女人根本不识抬举嘛。” 文彩娜适时离开了监控房。 =================================================================================================== 临近公演,舞团的舞者非常忙碌,一整天待在练功房里,彼此交流着心得,铭记着舞步。 过了九点,人差不多都离开了,雪荔没顾得上公寓八点上锁,仍是在练功房里勤功苦练。 每次公演她的压力最大,因为她是领舞,而大部分观众看的就是领舞,况且是在皇家的最后一次演出,雪荔想善始善终。 偌大的练功房灯火通明,背景音乐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雪荔站在镜前,随音乐律动。 远远看她,像一只白色的蝴蝶,轻盈婉转,长发盘在头顶,露出她纤细的脖子,四肢在音乐里展动翱翔。 突然,练功房的灯光全体熄灭,音乐也停下了。 雪荔警觉的站在原地,脑袋却四下张望,眼前很黑,她慢慢挪着,往电灯开关挪去。 忽而,什么东西突然掉了下来,雪荔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绷住了,不敢往前走。 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雪荔心跳出奇的快,刚继续往墙边靠,耳朵却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就在练功房里,雪荔瞪着双眼静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当那脚步声突然加快速度朝自己走来时,雪荔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外冲。 跑到门边,门却打不开,那脚步声就在身后,不断向自己靠近,雪荔急切的摇晃着大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拼命拽门把,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了,雪荔还穿着练功服,就这么冲了出去。 却意外的撞上了正要进来的聂颖谦。 雪荔整个人撞到聂颖谦怀中,匆忙中她也没注意聂颖谦有没有抱住她。 “雪荔?怎么了?” 雪荔整个脑袋都嗡嗡的,回头望了望练功房,又转过来看着聂颖谦,刚才的脚步声她下意识以为是他,看来这次是她误会聂颖谦了。 “怎么穿着练功服就跑出来了?” 聂颖谦脱下西服外套,披在雪荔身上。 她虚搂着雪荔的肩,哄慰道:“我先送你回家。” 雪荔搂着双臂,缩着身子,聂颖谦转身去关练功房的门,却没锁,漆黑长眸闪过狡黠。 悍马停在路边,聂颖谦给雪荔拉开了副驾的车门,雪荔没拒绝,钻了进去。 聂颖谦一边朝浅水湾驶去,一边问雪荔:“到底怎么回事?” 雪荔仍旧心有余悸,气息粗喘,双臂抱着自己,脑袋埋了下去:“灯突然灭了,好像有人。” 聂颖谦不动声色沉思着:“有人?” 雪荔没再说话,脸贴在自己手臂上,身体缩成一团,聂颖谦耐人寻味的看着她,转而说:“明天我安排人调查一下,别怕。” 他的手突然抓紧了方向盘,双眼打量着前面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深藏不露的望着雪荔。 “我去给你买杯奶茶。” 别怕 临近公演,舞团的舞者非常忙碌,一整天待在练功房里,彼此交流着心得,铭记着舞步。 过了九点,人差不多都离开了,雪荔没顾得上公寓八点上锁,仍是在练功房里勤功苦练。 每次公演她的压力最大,因为她是领舞,而大部分观众看的就是领舞,况且是在皇家的最后一次演出,雪荔想善始善终。 偌大的练功房灯火通明,背景音乐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雪荔站在镜前,随音乐律动。 远远看她,像一只白色的蝴蝶,轻盈婉转,长发盘在头顶,露出她纤细的脖子,四肢在音乐里展动翱翔。 突然,练功房的灯光全体熄灭,音乐也停下了。 雪荔警觉的站在原地,脑袋却四下张望,眼前很黑,她慢慢挪着,往电灯开关挪去。 忽而,什么东西突然掉了下来,雪荔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绷住了,不敢往前走。 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雪荔心跳出奇的快,刚继续往墙边靠,耳朵却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就在练功房里,雪荔瞪着双眼静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当那脚步声突然加快速度朝自己走来时,雪荔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外冲。 跑到门边,门却打不开,那脚步声就在身后,不断向自己靠近,雪荔急切的摇晃着大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拼命拽门把,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了,雪荔还穿着练功服,就这么冲了出去。 却意外的撞上了正要进来的聂颖谦。 雪荔整个人撞到聂颖谦怀中,匆忙中她也没注意聂颖谦有没有抱住她。 “雪荔?怎么了?” 雪荔整个脑袋都嗡嗡的,回头望了望练功房,又转过来看着聂颖谦,刚才的脚步声她下意识以为是他,看来这次是她误会聂颖谦了。 “怎么穿着练功服就跑出来了?” 聂颖谦脱下西服外套,披在雪荔身上。 她虚搂着雪荔的肩,哄慰道:“我先送你回家。” 雪荔搂着双臂,缩着身子,聂颖谦转身去关练功房的门,却没锁,漆黑长眸闪过狡黠。 悍马停在路边,聂颖谦给雪荔拉开了副驾的车门,雪荔没拒绝,钻了进去。 聂颖谦一边朝浅水湾驶去,一边问雪荔:“到底怎么回事?” 雪荔仍旧心有余悸,气息粗喘,双臂抱着自己,脑袋埋了下去:“灯突然灭了,好像有人。” 聂颖谦不动声色沉思着:“有人?” 雪荔没再说话,脸贴在自己手臂上,身体缩成一团,聂颖谦耐人寻味的看着她,转而说:“明天我安排人调查一下,别怕。” 他的手突然抓紧了方向盘,双眼打量着前面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深藏不露的望着雪荔。 “我去给你买杯奶茶。” 傅公子客气了 刚经历恐慌的雪荔不会多想,聂颖谦靠边停车,快步跑进了那家超市。 没几分钟,聂颖谦出来了,抱着杯奶茶从副驾车窗交给了雪荔。 “来,暖暖手,你穿这么少跑出来,小心感冒。” 雪荔接了过去,聂颖谦回到了车上,悍马又跑了起来。 聂颖谦没再多话,双眼却频繁的从后视镜看雪荔,那杯奶茶一直被她捧在手心,也不见她喝。 到浅水湾也不远了,聂颖谦再次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放下了视线,随意的望着前方。 “老板说他家奶茶味道不错,你可以尝尝,喜欢的话以后经常给你买。” 说的自然而然,也颇符合聂颖谦的心思,雪荔的确没有怀疑,慢慢的捧起奶茶,咬着吸管喝了起来。 聂颖谦从后视镜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双眼睛很深沉。 “好喝吗?” 雪荔望了望窗外,有些不耐:“还好吧。” 聂颖谦没因雪荔的态度不快,反而漾起了潜藏的笑容。 慢慢的,雪荔觉得头有点晕,于是靠在椅背上,这轻轻一阖眼,没想到就醒不过来了。 聂颖谦淡淡看她一眼:“雪荔?” 他再看一眼,唇角笑开了弧度。 方向盘急转,悍马改变了方向。 海滨路在夜晚像趴伏的魔兽,聂颖谦把车开进花园,一名家丁已经侯在外面。 “先生。” 家丁替聂颖谦打开副驾的门,雪荔被他抱了出来。 ===================================================================================================== “先生,傅……傅家公子来了!” 傅耀希? 他怎么进海滨路的? 聂颖谦吃惊不小。 他把雪荔盖上被子,转身出了门。 下楼时已经看到傅耀希走进来了,水晶灯下,傅耀希高高大大,五官鬼斧神雕,穿一身特警制服,军靴踏在大理石瓷砖上,格格不入,让人忌惮。 “怕不是聂某犯法了吧?大晚上的傅大队长来此,聂某当真是害怕。” 傅耀希目光璀璨,古铜色皮肤很有色泽,雕刻着他坚毅的下巴,英俊非凡。 “聂总说笑了,耀希城区的钥匙丢在山上的家了,今晚不知道聂总能不能收留耀希一夜?” 聂颖谦一举就窥破傅耀希的谎言了,除了前几年关祁东生意上出了命案,聂颖谦和傅耀希打过交道,两人私底下并无来往,他一个陌生人何故跑来自己家逗留一宿?聂颖谦打着十二万分的注意,生怕是警方又盯上自己了。 “傅公子客气了!热情好客是聂某的本性,就怕请不动傅公子!” 两个明争暗斗的男人假意赔笑,聂颖谦吩咐家丁带傅耀希去楼下客房居住。 傅耀希谢过,跟着家丁走了。 另一名聂颖谦贴身佣人跟上来,语含讽刺的说:“先生,不过是个特警,何必这么给他面子?关先生栽的那一局还没报呢!” 聂颖谦眯着长眸,神情冷冽:“不过给他老子一个面子,傅耀希是什么东西!没他老子,踩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家丁不敢多言,聂颖谦阴着脸,上了楼。 雪荔躺在床上,聂颖谦坐在她身边,心思烦乱。 小心感冒 刚经历恐慌的雪荔不会多想,聂颖谦靠边停车,快步跑进了那家超市。 没几分钟,聂颖谦出来了,抱着杯奶茶从副驾车窗交给了雪荔。 “来,暖暖手,你穿这么少跑出来,小心感冒。” 雪荔接了过去,聂颖谦回到了车上,悍马又跑了起来。 聂颖谦没再多话,双眼却频繁的从后视镜看雪荔,那杯奶茶一直被她捧在手心,也不见她喝。 到浅水湾也不远了,聂颖谦再次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放下了视线,随意的望着前方。 “老板说他家奶茶味道不错,你可以尝尝,喜欢的话以后经常给你买。” 说的自然而然,也颇符合聂颖谦的心思,雪荔的确没有怀疑,慢慢的捧起奶茶,咬着吸管喝了起来。 聂颖谦从后视镜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双眼睛很深沉。 “好喝吗?” 雪荔望了望窗外,有些不耐:“还好吧。” 聂颖谦没因雪荔的态度不快,反而漾起了潜藏的笑容。 慢慢的,雪荔觉得头有点晕,于是靠在椅背上,这轻轻一阖眼,没想到就醒不过来了。 聂颖谦淡淡看她一眼:“雪荔?” 他再看一眼,唇角笑开了弧度。 方向盘急转,悍马改变了方向。 海滨路在夜晚像趴伏的魔兽,聂颖谦把车开进花园,一名家丁已经侯在外面。 “先生。” 家丁替聂颖谦打开副驾的门,雪荔被他抱了出来。 ===================================================================================================== “先生,傅……傅家公子来了!” 傅耀希? 他怎么进海滨路的? 聂颖谦吃惊不小。 他把雪荔盖上被子,转身出了门。 下楼时已经看到傅耀希走进来了,水晶灯下,傅耀希高高大大,五官鬼斧神雕,穿一身特警制服,军靴踏在大理石瓷砖上,格格不入,让人忌惮。 “怕不是聂某犯法了吧?大晚上的傅大队长来此,聂某当真是害怕。” 傅耀希目光璀璨,古铜色皮肤很有色泽,雕刻着他坚毅的下巴,英俊非凡。 “聂总说笑了,耀希城区的钥匙丢在山上的家了,今晚不知道聂总能不能收留耀希一夜?” 聂颖谦一举就窥破傅耀希的谎言了,除了前几年关祁东生意上出了命案,聂颖谦和傅耀希打过交道,两人私底下并无来往,他一个陌生人何故跑来自己家逗留一宿?聂颖谦打着十二万分的注意,生怕是警方又盯上自己了。 “傅公子客气了!热情好客是聂某的本性,就怕请不动傅公子!” 两个明争暗斗的男人假意赔笑,聂颖谦吩咐家丁带傅耀希去楼下客房居住。 傅耀希谢过,跟着家丁走了。 另一名聂颖谦贴身佣人跟上来,语含讽刺的说:“先生,不过是个特警,何必这么给他面子?关先生栽的那一局还没报呢!” 聂颖谦眯着长眸,神情冷冽:“不过给他老子一个面子,傅耀希是什么东西!没他老子,踩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家丁不敢多言,聂颖谦阴着脸,上了楼。 雪荔躺在床上,聂颖谦坐在她身边,心思烦乱。 今晚就放了你 思来想去,聂颖谦摸了摸雪荔的脸,极为惋惜的喃喃自语:“今晚就放了你,但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杜云接到聂颖谦的电、话有点不解:“聂先生,为什么……” “傅耀希来家里了,我不想节外生枝,至于雪荔,以后有的是时间。” 杜云明白了:“好,先生,入夜后我就过来。” 下半夜,杜云来了,聂颖谦已经给雪荔穿了自己的衣服,两个男人站在黑暗里小声交流。 “雪荔妈那边就说晚上我送雪荔回家时她突然昏倒了,我又把她送去了医院,吊了两瓶水才让你把雪荔送回家,千万别出纰漏!那死老女人不喜欢我,只要妨碍到我和雪荔,我都不会放过!” “知道了,先生,我这就去了。” 聂颖谦点点头,杜云把雪荔背在背上,前面还有家丁掩护,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家里怕惊动傅耀希,一盏灯都没开,黑灯瞎火的,走起路来格外吃力。 聂颖谦沉黯着冰眸,转身回了房。 掩护走了杜云,家丁刚回到楼里,迎面就撞上了正要出去的傅耀希。 家丁吓的浑身发抖,有种做坏事被人窥破的心虚。 “傅……傅公子……” 傅耀希高高大大,又有一身正义之气,家丁不敢看他的眼睛。 想不到傅耀希抿唇浅笑,脚步不停的说:“打扰了。” 说完,人就走进花园,上了他那辆警车离开了。 家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完全搞不清状况。 傅耀希在空旷马路上疾驰,很快追上了那辆黑色越野车。 跟上杜云后,傅耀希缓下了速度,左手夹了根烟,右手握着方向盘,不疾不徐的尾随着。 杜云的车进了浅水湾公寓,傅耀希把车停在路边,淡淡环视浅水湾一圈,深吸一口烟,然后把烟头从车窗扔了出去。 关上窗户,傅耀希离开了。 ******************* 第二天雪荔醒来,邓婉珠问她关于昨晚的事,雪荔只记得自己上了聂颖谦的车,之后发生了什么就模糊了。 邓婉珠担心女儿,下半夜杜云把她送回来时,雪荔穿着男人的衣服,邓婉珠就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在提心吊胆找了一晚上总算把女儿找到了,邓婉珠也没具体想这个问题,早晨醒来却觉得越来越担心,果真,一问女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杜云说送你去吊水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雪荔解释不清,又怕邓婉珠担心,忙宽慰两句:“好了好了,妈,以后我早点回家,就这两天了,公演结束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排演了。” 安抚了妈妈,雪荔自己却很担忧。 你认识邓雪荔? 安抚了妈妈,雪荔松了口气,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午饭就要出门。 “晚上早点回来,要实在不行,妈妈去接你。” “不用了,我今晚回来吃晚饭。” 邓婉珠这才高兴,送走了女儿开始收拾屋子。 雪荔在电梯前碰上了文彩娜。 这个邻居雪荔是头一次见到,看文彩娜的打扮,雪荔有点愕然。 雪荔没说话,文彩娜反而找她搭讪了:“你是邓雪荔吧?” 雪荔望着她,虽搞不清状况,但还是点点头。 文彩娜媚笑:“我跟聂颖谦认识,经常听他提到你呢!” 雪荔一阵疑惑:“提我什么?” 文彩娜双臂一抱:“提你漂亮啊,有魅力啊……” 电梯门一开,雪荔大步跨了进去,文彩娜看她绷着一张脸,明显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啦!” 雪荔没搭理她,文彩娜个子高,站在雪荔身后,往下打量着雪荔,双眼尽是鄙夷。 文彩娜同雪荔一起走出公寓,路过大厅,保安盯着她们,但谁都没往保安看一眼。 雪荔要去练功房,文彩娜要去拍外景,两人一同走出浅水湾,碰巧在路边遇到了猴子。 猴子当时坐在小巴里,拍摄组的人全都在等文彩娜,他从窗户一看,很诧异看到了雪荔。 猴子忙跑下去,叫住了雪荔。 雪荔也很吃惊,却露出了微笑:“曹旌扬?” “你住这里?” 雪荔解释道:“暂时的,你这是……” 猴子这才看到文彩娜,指了指她:“这是我的模特,今天拍外景,我们一个拍摄组过来接她的。” 雪荔没朝文彩娜看,跟聂颖谦有关系的人她都想避而远之,当然就看不到文彩娜脸上的好奇表情了。 雪荔勾了勾头发,一低头,清雅如荷:“那我先走啦。” “你去练功房吗?” “是啊,马上就公演了,时间挺紧张的。” 猴子很高兴:“放心吧,会成功的,到时候我和鹏程、景蓝给你加油!” 雪荔莞尔:“谢谢。” 雪荔走了,猴子还看着她的背影,文彩娜看到这一幕,偷偷笑了。 ======================================================================================================小巴朝野外开去,文彩娜单人独坐,化妆师正在给她化妆,烟瘾犯了,好不容易忍到化妆结束,跑到窗边吞云吐雾。 等过足了瘾后,文彩娜往后看了看,猴子正坐在最后一排,闭着眼睛假寐。 文彩娜走过去,在猴子身边坐下。 “你认识邓雪荔?” 猴子睁开眼,先是望了望窗外,好像确认行进到哪了似的,然后才看文彩娜。 今早你跟雪荔一起出去的? 小巴朝野外开去,文彩娜单人独坐,化妆师正在给她化妆,烟瘾犯了,好不容易忍到化妆结束,跑到窗边吞云吐雾。 等过足了瘾后,文彩娜往后看了看,猴子正坐在最后一排,闭着眼睛假寐。 文彩娜走过去,在猴子身边坐下。 “你认识邓雪荔?” 猴子睁开眼,先是望了望窗外,好像确认行进到哪了似的,然后才看文彩娜。 “嗯。” 猴子对这类女人有抵触情节,牵扯到以往的事,猴子心里还很不舒服。 “你喜欢她?” 猴子诧异的望着文彩娜,用一种不理解的眼神盯着她:“你问这干嘛?” 文彩娜笑容无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我跟她老板认识,这大老板和美女下属的关系最说不清了,你应该懂吧?” 猴子针锋相对:“那又怎样?” 文彩娜也不知是不是讥笑,有点让猴子恼怒:“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你一个小小摄影师,怎么跟堂堂豪世大老板抢女人?” 猴子调整了呼吸,身子坐直:“首先,我认为男女相爱是发自内心的,不需要耍手段,更不用抢;其次,雪荔不是那种人。” 火药味很浓,文彩娜耸了耸眉,不再争辩:“好啦好啦,我不过随口说说,别当真啦。” 收工后,文彩娜先去车上换衣服,换好后工作人员才陆续上车,等她正夹个烟准备点火时,聂颖谦的电、话打了进来。 文彩娜一脸兴奋,丢了助理下了车,果真,小巴前面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 文彩娜上了车,聂颖谦正交叠着一双腿看着她,手边夹着一根烟。 杜云瞟一眼后视镜,看到文彩娜时,眼神有点闪躲。 “今早你跟雪荔一起出去的?” 文彩娜本来兴致勃勃,没想到聂颖谦大老远来接自己,竟又是为了那个女人,不禁心情不爽,说话也冲了起来。 “怎么?不行吗?” 聂颖谦表情冷酷,无一点人情味:“文彩娜,你听清楚了,如果你敢跟雪荔多说一个字,我聂颖谦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文彩娜心气高,也不怕:“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相信有人能只手遮天。” 刚说完,大腿上剧痛无比,聂颖谦把正燃烧的烟头用力压碾在文彩娜皮肤上。 “啊——” 文彩娜痛的大叫起来,聂颖谦抓着她后脑勺上的头发,把她的下巴扬了起来。 “你最好信我,海滨路不是有钱就可以住进去的。” 杜云从后视镜看文彩娜,有点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 台北皇家芭蕾舞团练功房。 偌大的练功房里都是排舞的人,角落里有一个单薄身影,长长的头发绾在头顶,脸型小巧精致,脖子细长,皮肤雪白。 她的左腿压在提干上,额头贴在小腿上,双眼闭着,这样的姿势已经坚持两个多小时了,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枯燥。 忽然,雪荔听到有人叫她:“雪荔姐姐!雪荔姐姐!!” 晚上陪我吃饭 “今早你跟雪荔一起出去的?” 文彩娜本来兴致勃勃,没想到聂颖谦大老远来接自己,竟又是为了那个女人,不禁心情不爽,说话也冲了起来。 “怎么?不行吗?” 聂颖谦表情冷酷,无一点人情味:“文彩娜,你听清楚了,如果你敢跟雪荔多说一个字,我聂颖谦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文彩娜心气高,也不怕:“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相信有人能只手遮天。” 刚说完,大腿上剧痛无比,聂颖谦把正燃烧的烟头用力压碾在文彩娜皮肤上。 “啊——” 文彩娜痛的大叫起来,聂颖谦抓着她后脑勺上的头发,把她的下巴扬了起来。 “你最好信我,海滨路不是有钱就可以住进去的。” 杜云从后视镜看文彩娜,有点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 台北皇家芭蕾舞团练功房。 偌大的练功房里都是排舞的人,角落里有一个单薄身影,长长的头发绾在头顶,脸型小巧精致,脖子细长,皮肤雪白。 她的左腿压在提干上,额头贴在小腿上,双眼闭着,这样的姿势已经坚持两个多小时了,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枯燥。 忽然,雪荔听到有人叫她:“雪荔姐姐!雪荔姐姐!!” 她抬起头,先从镜子看门口,愕然看到了傅晚枝,雪荔急忙放下左腿,有点不知所措的朝傅晚枝走去。 “雪荔姐姐!” 小女孩很可爱,剪着齐刘海,个子小小的,跟她哥哥的感觉不像,估计两人各随两位家长。 “晚枝怎么来了?” “雪荔姐姐,我今天到城里来玩,晚上陪我吃晚饭吧。” 雪荔本就跟她不熟,再者中午也答应了妈妈晚上回家吃饭的,雪荔很得体的拒绝了她。 傅晚枝眼睛一瞪,非常失望:“雪荔姐姐,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晚上还要回山上,你就陪我吃顿饭吧!” 雪荔有点为难,傅晚枝摇着她手臂:“雪荔姐姐,我在城里也没什么朋友,你就陪我吃顿饭吧,不然我都找不到人陪我。” 雪荔叹口气,改变了主意:“那你等我下,我去换衣服。” 傅晚枝笑起来:“好!” 小女孩很单纯,雪荔跟她能处的来,一路上并不冷场,两人到市里的西餐厅吃牛排,雪荔点了餐,傅晚枝还在翻看菜谱。 “给我两份a套餐。” 雪荔疑惑,刚准备问她,傅晚枝就说起来了:“雪荔姐姐,你还记得我哥哥吗?上次在家里见到的那个。” 在说我什么? 雪荔疑惑,刚准备问她,傅晚枝就说起来了:“雪荔姐姐,你还记得我哥哥吗?上次在家里见到的那个。” 雪荔想起了那个穿特警服的男人,又高又俊朗。 她点点头。 傅晚枝往前趴着:“雪荔姐姐,我爸其实想让我哥从政的,但我哥从小就喜欢散打啊泰拳啊什么的,长大了考上了军校,我爸也没办法,特警这职业虽然好听,也神气,但毕竟很危险,我哥现在一个人住在城里,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我今天出来就是来看我哥哥的。” “那你们可以和他谈谈。” 话音刚落,一个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说我什么?” 两个女孩同时朝来人望去,高大的傅耀希今天没穿特警服,而是一身简单宽松的运动衫运动裤,看起来比第一次见他时要阳光许多。 傅耀希刚才的话像是对自己妹妹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雪荔,他走了过来,雪荔急忙转开了视线。 傅耀希在傅晚枝身边坐下,随意夹了根烟,还没点,傅晚枝就说:“哥哥,别抽烟好不好?” 傅耀希看看妹妹,又看看雪荔,雪荔没看他,他的眼睛就在雪荔脸上多停了几秒,然后淡笑着把香烟收了起来。 “我保持绅士风度。” 傅晚枝好像感觉不到雪荔的尴尬,转过脸对她说:“雪荔姐姐,你别看我哥哥正义凛然的样子,其实他人很温和的。” 雪荔看一眼傅晚枝,不自然的笑了笑。 傅耀希不动声色的看着雪荔,等雪荔突然望他的时候,他又把视线飞速移开了。 一顿晚餐基本上都是傅家兄妹在聊,雪荔听着他们聊,偶尔会尴尬。 傅耀希还是开那辆警车过来的,车子就停在餐厅门口,傅耀希腿长,走的快,把副驾车门拉开,傅晚枝已经屁颠颠的坐上去了。 他顿了一下,伸手关上了门,又拉开后座车门,没看雪荔,径直绕到驾驶座那边了。 雪荔从打开的车门里钻了进去,也没说谢谢,沉默不语的坐在后座。 车子一跑起来,傅晚枝就找雪荔聊起来了,大多都问些有关跳舞的问题,雪荔其实挺喜欢跟她交流舞蹈,这样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车子停在浅水湾,雪荔下了车,站在副驾窗边跟傅晚枝再见,傅耀希一直看着前方,没注意两个女人。 轮到跟傅耀希打招呼时,雪荔有点不自在。 “那个……” 傅晚枝急忙拍了一下傅耀希,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从前方转过脸来。 他望着雪荔,看起来神色如常。 雪荔淡笑着:“再见。” 傅耀希嗯了一声,自然而然的说:“再见。” 傅晚枝看着雪荔走进浅水湾公寓,不禁也打量两眼。 公演 傅晚枝看着雪荔走进浅水湾公寓,不禁也打量两眼。 “浅水湾不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吗?雪荔姐姐很有钱吗?” 小女孩刚回头看自己哥哥,一直盯着雪荔背影的傅耀希已经转看前方了,傅晚枝疑惑了片刻,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尖声问:“哥!你怎么知道雪荔姐姐住这里的?” 傅耀希一愣,朝妹妹看过来:“她自己说的啊。” 傅晚枝皱着眉,摇头:“没有!我肯定她没有!” 傅耀希把车开走了,淡淡转着方向盘:“她上车说的,你没注意。” 傅晚枝还在心里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雪荔上车自报地址这一档事。 傅耀希住在警队公寓里,一室一厅,其实队里有两室一厅也有三室一厅的房,但傅耀希没分到,据说是领导认为傅耀希没女朋友,一室一厅适合他。 傅晚枝进了屋,第一件事就去查傅耀希的卧室。 她趴在床上细细搜寻,没闻到女人的味道,也没发现女人的头发。 傅耀希走进来拿睡衣,看了妹妹这样子,不禁失笑:“我真为你未来老公感到不幸。” 傅晚枝不以为意,转个身躺在床上:“切!你以为我想管你这破事啊!还不是妈妈交代了,妈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把儿媳妇给她带回家。” 没抱希望傅耀希会理她,没想到却听到已经朝浴室走的傅耀希说:“你回去跟妈说,再过一段时间,我带她回家。” 傅晚枝整个人一怔,跳下床跑去浴室,傅耀希已经开始冲澡了,她就守在门口,等傅耀希洗完出来,傅晚枝还不放过他:“哥,这么说,你有女朋友了?我认不认识?” 傅耀希向下看着她,伸手推着她额头把傅晚枝推开了:“别八卦了,早点睡。”傅耀希刚走,又转过头,用手指指着妹妹:“记着,别在床上吃东西。” 傅晚枝努努嘴,看着傅耀希抱了被子在沙发上躺下,手里拿着遥控器,电视一开,这儿那儿的换着台。 ** 转眼就到了公演那天,皇家芭蕾舞团的演播大厅人满为患,大多数都是冲着雪荔来的,而且男粉丝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鹏程这一拨人在大厅门口遇到了傅家兄妹,景蓝是认识他们的,于是鹏程为猴子和傅家人引荐。 “猴子,这两位来头可大了,是咱们傅家的少爷小姐。” 猴子果真一惊,跟傅晚枝和傅耀希双双打招呼。 前排vip座都是城里的富商,vip首席座位上的人都是海滨路的豪富,其中就有聂颖谦,他身边的就是关祁东,这个全台湾省的霸主正对着舞台中央而坐,姿态款款。 鹏程往vip座位张望,看到了聂颖谦,然后拍了拍猴子的肩,小声嘀咕:“猴子,你看聂颖谦左边那人是不是关祁东?” 怎么还不出来? 鹏程往vip座位张望,看到了聂颖谦,然后拍了拍猴子的肩,小声嘀咕:“猴子,你看聂颖谦左边那人是不是关祁东?” 想当年,他们还是在地下赌场相识的,这地下赌场的老板关祁东可谓他们的牵线人,可他们却无幸见到他。 猴子望望,也只能看个后脑勺:“不知道。” 公演开始,一万平米的演播大厅瞬间安静,随着音乐的渐进,配角演员陆续上台,雪荔是最后一个上台的。 雪荔一出来,台下掌声雷动,好些宅男大喊雪荔的名字,放肆表达自己的爱意。 雪荔像精灵一样,身穿粉色芭蕾舞服,化了妆的她更是娇美夺人。 首排的聂颖谦和关祁东交头接耳,密聊着什么,两双眼睛纷纷盯住雪荔。 三个多小时的表演,观众一点不觉得疲惫,看的津津有味,直到演出结束,各人都是意犹未尽,流连着舞台上雪荔的身影。 雪荔躬身,向在场观众鞠躬,此次参与演出的所有男女演员再一起鞠躬,台下掌声再起,舞台幕布拉上,观众席亮起了灯。 几个人从席间出来,鹏程说:“现在后台肯定挤满了人,我们去外面等雪荔吧,晚上去庆祝庆祝,我和雪荔说好了。” 五个人走了出去,傅耀希跟在最后,眉眼淡淡,倒像根本不爱芭蕾舞演出的样子。 鹏程带着景蓝、猴子上了奔驰,傅晚枝和傅耀希坐上了警车,两辆车并排停着,车窗敞开,彼此还能聊两句。 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雪荔出来,猴子抬腕看了看表,有点担心:“这都快一个小时了,雪荔怎么还不出来?” 景蓝一听,也有点着急:“会不会给粉丝围住了?” “那我们去找她吧!” 大家都赞同鹏程的意见,这边傅晚枝也要拉着哥哥一起去找雪荔,傅耀希拒绝了,于是傅晚枝就和鹏程他们三人再次返回演播大厅。 几个人走后,傅耀希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弯下腰看了看那捧玫瑰。 唇角漾着温柔的笑,玫瑰很香,也很新鲜,傅耀希捏了捏花瓣,然后盖上了车盖。 鹏程他们去了后台,却根本没看到粉丝的影子,通往化妆间那条长长的走廊都让几十个黑衣保镖错落围住了。 刚靠近,鹏程他们就被黑衣保镖拦住了,对方凶横恶煞,喝叱鹏程:“快走!这里不许进!” 景蓝把鹏程拉回来,却壮着胆子对那名黑衣保镖说:“我们是邓雪荔的朋友,为什么不能进?” 黑衣保镖发怒,推开了景蓝:“叫你走就走!再啰嗦对你不客气!” 傅晚枝很生气,这整个台湾都是她爸爸的,竟还有人这般撒野,她上前质问那名保镖:“你们是谁啊?怎么这么不讲理?” 那名保镖大怒,扬手就要打傅晚枝,猴子一惊,连忙把傅晚枝护到身后,一条手臂急忙挡住了保镖的攻击。 “你们干嘛?这可是傅政雄的女儿!” 我们是雪荔的朋友 “你们干嘛?这可是傅政雄的女儿!” 保镖果然一怔,盘查似的盯着傅晚枝,然后一个转身,快步朝化妆间走去。 没几分钟那名保镖回来了,变得很客气:“各位请。” 景蓝剜了保镖一眼,不乐意的抱怨:“什么世道!狗眼看人!” 保镖听见了景蓝的嘲讽,却没在意,依旧像其他保镖一样,笔挺挺的护卫着一条走廊。 几个人进了化妆间,才真真吃了一惊。 房里除了雪荔,没任何演员,但关祁东、聂颖谦,以及两人的贴身手下都在。 雪荔一个人缩在拐角,衣服已经换了,但妆还没卸,看到鹏程他们进来时,脸上明显有一种得救的表情。 关祁东坐在化妆台上,背靠着镜子,皮鞋踩在化妆椅上,白衬衣黑西裤,四十多岁的男人神采奕奕,眼睛精锐慧黠,透露着让人莫名恐惧的威慑。 他的手上点着烟,离雪荔最近,所以烟雾飘到雪荔那边,让她很不舒服。 聂颖谦坐在一条长形化妆台的另一头,跷着腿,正从镜子里看着鹏程他们。 两人各自的手下正站在各自主人身边,没有表情的待命。 “雪荔!” 听见鹏程喊她,雪荔仿佛有了勇气,朝他跑去,关祁东却突然把脚下那张椅子踢到雪荔面前,挡住了雪荔的去路。 “关先生,我们是雪荔的朋友,接她回家的。” 关祁东朝猴子看去,整个人从化妆台上跳下来,身形矫健。 五官线条硬朗,眉眼犀利且具有智慧。 关祁东带着谑笑:“今天恐怕不行,邓小姐跟聂先生还有事。” 最后几个字说的肮脏不堪,傅晚枝都听明白了,气呼呼的说:“关祁东,你放了雪荔姐姐,不然我叫我爸爸抓你!” 关祁东拧眉望向傅晚枝,冷酷的五官没有一丝温度,忽而又低声冷笑,说的漫不经心:“看来这位就是傅主席的千金了,口气真不小啊!” 关祁东迈着长腿,敛着双眸,缓步朝傅晚枝走来,鹏程和猴子都条件反射把女生护在了后面。 关祁东看到这一幕冷笑起来:“我只不过想跟傅小姐认识认识,别紧张嘛。” 这时,雪荔往鹏程那边跑了过去,刚擦过关祁东身边,就被男人锐箭般的力度抓住了。 杜云和关祁东手下谢劲松一同上前,关祁东把雪荔扔给了两个男人。 他冷眸回头逼视着雪荔,阴气沉沉:“我说过,你今晚走不掉。” 一直未吭声的聂颖谦始终从镜子里看着发生的一切,神情慵懒。 “放开我,你这是犯法的!” ================================================================================================== 有我当年的影子 关祁东怒眉,上前一步甩了雪荔一巴掌。 “大东!” “关祁东!” “雪荔!” 一批人同时喊出来,聂颖谦最先冲过来,挡开关祁东,低头看着雪荔脸上的伤。 一巴掌打的很重,指印很深,聂颖谦很心疼,伸手想摸雪荔的脸,却被雪荔尖吼声刺伤了:“滚!流氓!” 关祁东勾动唇角,一脸不屑:“我早就跟你说过,女人不能宠,尤其对喜欢的女人,更不能宠,越宠越不像话,这搞女人就要像做生意一样,要抢!像你这样,一辈子都得不到她!” 聂颖谦一脸晦暗无光,双眼紧盯着雪荔那双含泪的眸子。 猴子再也听不下去了,看着雪荔还在聂颖谦手上就什么都不顾了,他走到关祁东身边,不卑不亢的说:“关先生,雪荔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你要再不放人,我们就报警了!” 关祁东挑眉,打量着猴子,一直若有似无的讥笑:“不错嘛,敢跟我这么说话。” “没什么敢不敢的,你再牛b,也不过是个普通百姓。” 关祁东哈哈大笑,笑的身体都弯了,他伸手擒住猴子的后颈,猴子觉得他力气很大,整个人都被他控制了,难以挣开。 关祁东的手不断勒压着猴子,猴子的上身已经呈躬身行礼的姿势。 “毛头小子,勇气可嘉。” 关祁东像个痞子一样,一手插在西裤里,一手拍打着猴子的后颈,下手很重,猴子的后颈已经红了,人却还被他压着,根本反抗不了。 “不错,不错,有我当年的影子。” 话音没落,人却飞起一脚,凶狠的朝猴子裆部猛踹,疼的猴子瞬间就蹲地了。 “小子,说话前先搞清楚对方是谁,今天废了你都是小事,别把命丢了,那就真闹笑话了。” 鹏程那边俱都大吃一惊,谁都忍不住了,立马朝关祁东扑了过去。 先是谢劲松,再者杜云,再后来走廊的那批保镖,一下子把化妆间挤的水泄不通,恶势力对鹏程和猴子拳打脚踢,两人早已趴在地上,浑身是伤。 景蓝哭号着,冲上去拉架,被黑衣保镖毫不怜惜的甩在地上。 傅晚枝火烧眉毛的冲到关祁东身边:“关祁东!叫他们住手!快住手!” 关祁东不以为意,仍旧笑意盎然:“傅小姐,刚才不还说,叫你爸爸来抓我吗?” 那边的两个男人早就淹没在拳打脚踢下,傅晚枝急得火烧火燎,求关祁东,关祁东反而更嚣张,对傅晚枝根本不理,转身又走到化妆台上坐着,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打火机。 ====================================================================================================== 给耀希一个面子 雪荔被聂颖谦护着,想冲过去也是枉然,她急的六神无主,哀求的看着他:“别再打了,求你了,让关祁东别再打了!” 聂颖谦仍是无动于衷,其实他早就想教训鹏程了,只要出现在雪荔身边的男人,他都不舒服,都恨。 恰逢这混乱难以停止的时候,傅耀希突然走了进来。 傅晚枝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哭着跑到哥哥身边。 关祁东眉目一凛,声音沉稳:“住手!” 终于,那些拳打脚踢停下了,鹏程和猴子已经窝在一片血泊中,景蓝扑过去,一直喊着两人的名字。 傅耀希站在门口,眼神讳莫如深,只是看了看自己妹妹和雪荔,没怎么注意其他三个人,然后他笔直的看着关祁东,唇角蓄着淡淡微笑:“关总,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在这里开血光?” 关祁东顺应周.旋:“希大少故意讽刺关某吧?”微顿,让人很诧异的,他也温和的笑了:“都是希大少的朋友?” 完全不看被打的那些人,仿佛此刻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这两个争锋相对的男人有睥睨万物的傲气。 傅耀希也是笑容可掬:“是啊,关总如果愿意,给耀希一个面子。” 关祁东一副谄媚的样子:“希大少说笑了!这事是我关某做的不对,医药费我付。” 傅耀希赔笑,一转身,已经面目清冷,对妹妹和景蓝说:“你们把他两个扶到车上。” 景蓝和傅晚枝去扶鹏程和猴子,两个被打的男人颤颤巍巍,全身都是伤,但更严重的还是猴子,刚才关祁东那一脚差点废了他男性的功能,此时疼的浑身冒冷汗。 傅耀希看着妹妹带着伤员出去了,这才转身,望了望雪荔。 聂颖谦抓着雪荔的手腕,双眼冰冷,像钉子般看着自己。 傅耀希还是一派轻松自然的笑意:“聂总,邓小姐妈妈真的等很久了,不好让老人家着急的,我们这就先走了。” 傅耀希的视线离开聂颖谦,转到雪荔身上,一直淡如云烟,不容易让人窥到他的内心。 雪荔试着去挣聂颖谦,没想到男人真的松手了,她立刻跑到傅耀希那边,傅耀希朝关祁东和聂颖谦微微颌首,转身也离开了。 奔驰后座躺着两个伤员,景蓝会开车,但没驾照,傅晚枝坐在副驾上,四个人都忧心忡忡的等着傅耀希出来,生怕他在里面又出了问题。 看到傅耀希和雪荔出来,景蓝和傅晚枝都松了一口气,连同后座的伤员也安心了。 傅晚枝跳下车,慌忙为哥哥拉开警车后座的门,又准备爬上副驾。 傅耀希冷声吩咐:“你坐奔驰。” 傅晚枝有点不情愿,但看着傅耀希已经把雪荔推进副驾上,她也不说什么了,钻回奔驰,两辆车一前一后朝医院驶去。 鹏程伤到了肋骨,要动手术,猴子倒都是些外伤,但下体疼痛一直未消,不久就转到生殖科做检查。 忙到下半夜,两个伤员都进了病房,景蓝留下来照顾他们,傅耀希便送雪荔和妹妹回家。 后座的雪荔抬眼看了看傅晚枝,终是没说话。 傅耀希从后视镜看了看雪荔,然后又盯住了前方。 抵达浅水湾,雪荔下车,依旧在副驾车窗向傅家兄妹告别,傅耀希扭头看着她,当她向他道谢时,傅耀希只是浅浅点了点头,也不见有过多的表情,这个男人和他的职业一样,冰冰冷冷。 雪荔挥挥手,朝后退了两步,警车就离开了。 出院 半个月后,鹏程出院了。 出院当天,雪荔和晚枝也去了,猴子去办出院手续,景蓝扶着鹏程去洗手间,雪荔和晚枝帮忙收拾了点东西,大家说好了,中午一起去天喜街庆祝一下。 傅耀希没来,听晚枝说,警队有了任务去了台中。 包裹昨晚景蓝就收拾好了,雪荔和晚枝就坐在床边闲聊着。 因鹏程受伤,雪荔给晚枝上课的事也一度耽误下来,眼下两人倒是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上课的时间了。 两人正聊着,鹏程手机响了,就放在床头柜上,音量很大,雪荔怕邻床的人吵,拿着手机跑到卫生间外面。 “景蓝,鹏程有电.话。” 景蓝在里面说:“你先接一下,没关系的。” 雪荔只好硬着头皮接了,来电是陌生号码,没保存,雪荔也不知道怎么称呼。 刚接上,雪荔听见电.话那端响起一个低沉暗哑的男音:“鹏程?” 雪荔忙说:“不好意思,鹏程现在不在,你可以等一会打过来。” 那边停了一下,“嗯”了一声就挂断了。 景蓝扶着鹏程出来,问雪荔:“刚才是谁?” 雪荔把手机递给鹏程:“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 鹏程开始翻通话记录,雪荔又说:“是陌生号码。” 鹏程看了几眼,发现不认识,也没多想,等猴子回来,五个人就离院了。 猴子开车,鹏程坐副驾,三个女人挤后座,一路上欢声笑语。 雪荔特别高兴,难得这么愉快,跟这帮朋友在一起才能找回久违的轻松自在。 一行人去了购物中心,鹏程留在车里,猴子陪三个女人去买东西,主要是付账、出苦力。 菜是景蓝做,所以基本上都是景蓝挑,问雪荔吃什么,雪荔都说随便,只是晚枝像个小女生,对好多东西都好奇。 也不奇怪,到底生长在权贵之家,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伺候的,现在跟朋友一起做饭,对晚枝来说,新鲜感很强烈。 猴子提了大包小包,整体扔进后备箱,奔驰最终朝着天喜街进发。 景蓝趴在鹏程椅背上,手还摸着鹏程的肩膀:“鹏程,中午做的饭菜你都要吃完。” 鹏程扭头,人却对着雪荔笑:“你别为难我了呀。” 猴子噗笑,忍不住望了望鹏程:“景蓝也是心疼你嘛。” 景蓝瞪着鹏程一眼:“就是,白眼狼。” “哎呦媳妇,我就这么一说哦。” 大家都在笑,只有雪荔默不作声看着窗外。 晚枝却很活泼,话题转到让人意想不到的一面:“唉,好羡慕你们,我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呢。” 鹏程吐吐舌头:“你不怕给你哥知道把你打死!” 晚枝无所谓:“这有什么?我才不怕他呢!” 景蓝来了兴致,扭头看晚枝:“你哥有女朋友吗?” 晚枝疑惑的想了想:“应该有。” 老友 鹏程吐吐舌头:“你不怕给你哥知道把你打死!” 晚枝无所谓:“这有什么啊!我才不怕他呢!” 景蓝来了兴致,扭头看晚枝:“你哥有女朋友吗?” 晚枝疑惑的想了想:“应该有。” “什么叫应该有,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嘛。” “不是啊,上次我妈要我哥把女朋友带回家,我哥说,过一段时间就带回去,但我又从来没见过他的女朋友,所以我说他应该有嘛。” 景蓝有些费解的点点头,鹏程很确定的说:“哎呦,这不是明摆的嘛,耀希会没有女人?说出来有人信吗?” 晚枝很赞同:“这倒是真的,我哥很小的时候就谈恋爱了。” 景蓝吐了一口气:“唉,不知道哪个女人这么幸运,能嫁到傅先生家里做儿媳妇。” 晚枝促狭的瞅了鹏程一眼,笑答:“你要是想的话,就好好巴结我哥,我哥的事向来都是他自己做主,我爸妈管不了的,只要我哥喜欢你,你铁定能进我家的门。” 景蓝吓的张大嘴巴:“喂喂喂!别乱说啊!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只爱鹏程哦!” 鹏程倒是没什么,还帮腔晚枝:“没关系嘛,你要真喜欢耀希,我们帮你,你走了,我也好再找新的。” “尚鹏程!你找死!” “喂喂喂!疼!老婆饶命啊……” 一车的欢声笑语,雪荔也跟着笑了,看着鹏程和景蓝,她突然好羡慕,如果她也能遇到这么合拍、两情相悦的恋侣,该有多好。 奔驰直接开去了前面的超市停车场,停好车后,猴子提着后备箱的东西,景蓝和晚枝一左一右扶着鹏程,雪荔跟在猴子身边,想帮他拿东西,都被猴子拒绝了。 五个人往天喜街走,一路上闲扯着,又是一阵阵笑声,公演那晚的事缠绕雪荔很久,现在终于淡化了,也不那么害怕了。 绕过胡同般的巷子,猴子拿着钥匙走到了前面,正准备跑过去开门时,看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背对着他们,染着黄头发,好像在吸烟,身边有烟雾飘出来,上身穿一件牛仔服,下身穿一条黑色休闲裤,裤子上好多口袋。 他的身边放着一个旅行包。 大家走过去了,男人转过了身。 鹏程惊了,猴子也惊了,剩下三个女人搞不清状况,只是瞅着面前的男人,带着探究的神情打量他。 雪荔的前面站着景蓝,景蓝穿着高跟鞋,几乎挡去了她大部分视线。 从那隐约空白的区域里,雪荔看见,前面那个男人留着一头快到脖子的头发,深黄色的,耳朵上好像带着耳钉,因为那里很亮,他的眼睛被偏分的头发遮住了,雪荔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睛,皮肤很黑,肤质也不好,嘴巴上面有一圈邋遢的胡茬,喉结很明显,牛仔服里是一件印有骷髅头图案的黑色t恤,脖子上挂着金属十字架链,袖子拉到了肘弯,左小臂上纹着一条跟小臂等长的铁锈红色的蝎子。 看到这里,雪荔再也不敢打量下去,这个男人是个痞子。 景蓝突然觉得鹏程在发抖,她扭头看他,谁知鹏程眼里竟都是泪。 这种男人真爱起来,肯定拿命对自己的女人 景蓝突然觉得鹏程在发抖,她扭头看他,谁知鹏程眼里竟都是泪。 景蓝诧异极了:“怎么了?” 鹏程推开景蓝,独自朝那男人走过去。 那男人望着鹏程,头发遮住了眼睛,雪荔却觉得他很悲伤,脸庞全是忧郁。 鹏程走到男人面前,那男人比鹏程高,两人都没说话,静静的对望着,却突然像商量好的,彼此狠狠抱住了对方。 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吃了一惊,看来是鹏程很久没见的朋友,不然不会这么难过的。 只有猴子的脸是淡淡的,双眼冷冷的,他突然转身,对雪荔和晚枝说:“今天先回去吧,改天再庆祝。” 晚枝不解,看向景蓝,景蓝又去看鹏程,鹏程和那男人分开彼此,但手臂还是搭在对方肩上。 “景蓝,你也回去吧,明天我再跟你解释。” 鹏程从没这么哀伤失落过,景蓝心里不知怎么就慌张起来。 “走吧,我送你们。” 猴子低头,显得很沉闷,鹏程突然上前,喊住猴子:“猴子。” 猴子没回头,那痞子看着猴子的背影,眸子隐在发丝里,很凉很凉。 “早点回来。” 鹏程把车钥匙塞到猴子上衣口袋里,猴子愣了一下,脸上看不出是不是狰狞,迈步从雪荔和晚枝中间走出去了。 景蓝再三嘱咐鹏程要按时吃药,鹏程答应了才把她们送走。 雪荔也跟着走了,走在最后的她突然鬼使神差的回头又看了一眼,与那浑身洋溢着散漫不羁的男人的视线不可避免的撞在一起,正午的太阳穿梭在这条窄巷中,让彼此眼中的对方都不太真切。 回家的途中,景蓝一度问猴子:“那男人谁啊?你认不认识?” 猴子脸色很差,一直看着前方,默不作声,后来景蓝也不敢多问,一路上就没有人再说话了。 先送雪荔回浅水湾,但晚枝没地方去,所以她跟雪荔一起回浅水湾,今天就住雪荔家里。 雪荔自然乐意,带着晚枝下了车,两人跟景蓝和猴子打了招呼,猴子却明显心不在焉,敷衍两句就急着走了。 晚枝挽着雪荔的手臂,一同走进公寓大楼。 上电梯时,晚枝兴奋的说:“雪荔姐姐,刚才那男人好酷哦,一看就是混世的,我就喜欢这种男人,好有男人味。” 雪荔心怦怦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喜欢痞子?” “那也要看是什么痞子啊,长的丑怎么可能喜欢?不过刚才那男人长的好帅,看的好阴郁哦,我觉得这种男人真爱起来,肯定拿命对自己的女人。” 晚枝沉醉在刚才那男人冷酷不羁的外表下,雪荔却陷入彷徨,一颗心久久不见安稳。 刚出电梯,真是狭路相逢,碰上了文彩娜和聂颖谦。 我们都是兄弟 刚出电梯,真是狭路相逢,碰上了文彩娜和聂颖谦。 雪荔先是一愣,因为没想到他们俩会同时出现,后来就抓着晚枝的手快步往家走,聂颖谦却大步追来,把雪荔抓住,捧着她肩膀怒瞪着她。 “放开!聂颖谦你放开我!合约的事我已经委托律师了,有事你找我律师谈!” 聂颖谦怒火勃发:“邓雪荔,我聂颖谦想要的从来不会得不到,你别逼我不择手段。” “放开!” 雪荔别开脸,身子挣扎扭动,一旁的傅晚枝揪着聂颖谦的手臂拼命拖拽:“放开雪荔姐姐!你再不放,我叫我哥哥来了!” 聂颖谦冷笑一声:“叫你爸爸来都没用!男人女人的事天皇老子都不管的!” 晚枝噎住,气的脸颊绯红。 “你放开我聂颖谦!你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聂颖谦凝眸盯着雪荔,适才松开了她。 一转眼,雪荔带着晚枝闪进了家门,聂颖谦怒气冲冲,一张脸消沉到极点。 文彩娜站在旁边,也不说话,不烦不闷的等着聂颖谦。 ====================================================================================================、 深夜,大门的锁孔里有凌乱旋转的声音。 深醉的猴子脚步虚浮,刚踏进家门时,差点被门口放置的一双运动鞋绊倒了。 鹏程从房里出来,猴子循着面前那条腿往上看去。 见是鹏程,他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往自己房里走。 鹏程去扶他,却被猴子推了一把,鹏程自己还有伤,被这么一推,身体也吃不消。 “别假惺惺的。” 鹏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猴子,都过去五年了,你到底在计较什么?” 猴子一听,怒目而视:“我计较?连法律都判他有罪,你说是我计较?尚鹏程,我知道你两关系好,你什么都护着他,我不跟你讲道理,我就当没你这个兄弟。” 鹏程心急,怕他栽倒,上去扶他:“猴子!你说什么啊!我们都是兄弟,十几岁就认识,这么多年你说散就散了?” 猴子甩开他,自己撞到了后面的墙上:“我没这种不要脸的兄弟!你再也别跟我提他!” 突然,鹏程房门开了,白天那男人穿一身黑,赤脚站在地上。 暴露在外的粗糙皮肤爬满了伤疤,左小臂上那只铁锈红蝎子让人心生畏惧。 他那深黄色头发依旧遮去了眼睛,眼睛下的脸庞瘦削,颧骨高,鼻梁也高,胡茬仿佛又长出了一些。 猴子见了他,目光冰凉,好像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猴子,给我点时间,等我找到工作,我立刻搬。” 猴子嗤笑一声,还没说话,鹏程急了:“搬什么搬?你本来就住这的。” “呵!真是兄弟啊!看来该走的,是我!” “猴子!!!” 我没这种不要脸的兄弟! 深夜,大门的锁孔里有凌乱旋转的声音。 深醉的猴子脚步虚浮,刚踏进家门时,差点被门口放置的一双运动鞋绊倒了。 鹏程从房里出来,猴子循着面前那条腿往上看去。 见是鹏程,他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往自己房里走。 鹏程去扶他,却被猴子推了一把,鹏程自己还有伤,被这么一推,身体也吃不消。 “别假惺惺的。” 鹏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猴子,都过去五年了,你到底在计较什么?” 猴子一听,怒目而视:“我计较?连法律都判他有罪,你说是我计较?尚鹏程,我知道你两关系好,你什么都护着他,我不跟你讲道理,我就当没你这个兄弟。” 鹏程心急,怕他栽倒,上去扶他:“猴子!你说什么啊!我们都是兄弟,十几岁就认识,这么多年你说散就散了?” 猴子甩开他,自己撞到了后面的墙上:“我没这种不要脸的兄弟!你再也别跟我提他!” 突然,鹏程房门开了,白天那男人穿一身黑,赤脚站在地上。 暴露在外的粗糙皮肤爬满了伤疤,左小臂上那只铁锈红蝎子让人心生畏惧。 他那深黄色头发依旧遮去了眼睛,眼睛下的脸庞瘦削,颧骨高,鼻梁也高,胡茬仿佛又长出了一些。 猴子见了他,目光冰凉,好像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猴子,给我点时间,等我找到工作,我立刻搬。” 猴子嗤笑一声,还没说话,鹏程急了:“搬什么搬?你本来就住这的。” “呵!真是兄弟啊!看来该走的,是我!” “猴子!!!” 鹏程心烦意乱,跟着猴子往房里走,那痞子站在原地,无任何表情。 ** 第二天,景蓝煲了汤给鹏程送来,刚到天喜街,看到前面停着一辆磨砂黑的兰博基尼,她有点吃惊。 而昨天那男人正从巷口走出来,居然走到兰博基尼车边,弯腰从车窗跟车里的人说着什么,景蓝刚想快步上去看看,那男人已经上了兰博基尼,离开天喜街了。 于是,景蓝把这枚炸弹立刻带给了鹏程。 “喂!你那朋友是不是什么富二代啊?我刚看到兰博基尼来接他了。” 鹏程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正等着景蓝把汤盛出来给他,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 “是黑色的车?” 景蓝嗯了一声。 鹏程一脸愁容,景蓝端着汤碗走了过来。 “怎么啦?那男人到底是谁啊?” 鹏程抬头看着景蓝,顿了顿,说:“是晓泰。” 这次轮到景蓝吃惊了:“哪个晓泰?韩晓泰?” 鹏程点点头,端着汤碗喝了起来。 景蓝大惑不解:“他不是在坐牢吗?” 你怎么搞成这样? 景蓝大惑不解:“他不是在坐牢吗?” “表现不错,提前释放了。” 景蓝有点吃不消,又想到刚才那辆兰博基尼:“那他怎么认识那么有钱的人啊?怎么才出狱就有富豪来找他?” 鹏程眼神闪了闪,却没说话。 他放下碗,脸色有些僵:“景蓝,我有两件事要跟你商量。” 景蓝坐下:“你说啊。” 他朝猴子房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第一,不要在猴子面前提晓泰。” 景蓝皱眉,好奇心很重:“为什么啊?你不是说你们三个是最好的兄弟吗?” 鹏程叹了口气:“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景蓝来了兴致,像打听别人隐私一样,凑到鹏程身边:“为什么?” 鹏程摇摇头,从没看他这么严肃过:“别问。” “这么神秘?” 鹏程没理她,又说第二件:“这第二件事,我想让晓泰负责送雪荔去晚枝家。” 景蓝看着鹏程,不太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 “我这身体康复起来还要一段日子,这段日子就让晓泰先送吧。” 景蓝明白了,很赞同:“好,我回头跟晚枝说。”又像想起似的,大喊起来:“哦,对对,晚枝昨晚在雪荔家睡的,要不,今天就让韩晓泰送她们上山?” 鹏程一听,连忙附和:“行行!我现在就给晓泰打电.话。” 晓泰不知去哪了,那头很吵,鹏程等了一会,后来不吵了,估计是晓泰换了地方。 “鹏程,什么事?” “晓泰,我老板要出车,你帮我跑一趟行不行?” 昨晚鹏程只跟晓泰说,自己这几年在给别人开车,具体细节并没谈到。 晓泰那端顿了顿,才说:“这样吧,我等下给你回电.话。” 鹏程等着晓泰电.话,景蓝那边已经联系好了雪荔和晚枝。 晚枝听说鹏程想休息,让昨天那个男人送她一段时间,别提多兴奋了,立马就答应了,还说现在就要那男人送她们回山上。 景蓝摊开手,戏谑的看着鹏程:“我看咱们傅大小姐是春心荡漾了,韩晓泰真是好运,一出狱就遇贵人。” 鹏程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晚枝喜欢晓泰?” 景蓝笑了一声,两人还没发表各自看法,晓泰来电.话了。 “鹏程,下午行吗?我现在还走不掉。” “行行,路程挺远的,你早点啊!” “知道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猴子起床了,景蓝一看他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曹旌扬,你怎么搞成这样?” 猴子不以为意,朝卫生间走去:“搞成哪样?” 景蓝没说话,突然觉得鹏程让她不要在猴子面前提晓泰的事有很大内幕。 这要问你自己 景蓝没说话,突然觉得鹏程让她不要在猴子面前提晓泰的事有很大内幕。 景蓝做了午饭,猴子没吃,洗漱好就要走,鹏程喊住正在门口穿鞋的猴子:“吃了饭再走吧。” 猴子没理他,自顾自离开了家。 景蓝对这一幕诧异极了,等猴子一走,就问:“鹏程,怎么回事啊?你们,吵架了?” 鹏程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我不说了嘛,别问。” 景蓝嘟囔着:“什么别问别问啊,神秘兮兮的!” ** 大概两点半,晓泰回来了。 刚进门,景蓝可就把他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昨天匆忙没看清的,今天全都观察清楚了。 韩晓泰这个人,在景蓝和鹏程刚展开恋爱时就经常听鹏程提起,她的心目中,这个男人是个讲义气、有本事、又胸怀梦想的有志青年,跟眼前这社会青年完全不符。 “晓泰,这是我女朋友,陶景蓝。景蓝,这是晓泰。” 两人轻笑,晓泰是真真正正的敷衍,景蓝却是不好意思,一个英俊冷酷的痞子站在她面前,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退缩的。 “下午去哪?” 景蓝还想跟他攀谈两句,没想到晓泰直接略过她,跟鹏程问起下午的事情。 鹏程把钥匙甩给他:“晓泰,这事你能不能帮我一段时间?我这身体还没好,开车恐怕不行。” 晓泰没犹豫:“可以啊。” 鹏程乐了:“我跟你说,我现在是给傅政雄女儿开车,她家住山上,她在城里找了个跳芭蕾的老师,每周要送老师去山上教她跳舞,你就主要接送老师,如果她要去哪,你再送送,就这事,一个月一万,很闲的。” 晓泰眉目在发丝间耸动一下:“傅政雄女儿?” 鹏程有些自以为是:“不错吧?哥们牛不牛?” 晓泰低下头,头发又遮去了眼睛,却能看到他单薄的唇角含着一缕微笑。 他没说话,走进了和鹏程共有的房间。 等他出来,景蓝瞪大了眼睛。 晓泰把眼前那缕头发挽到后面,在头顶扎了个尾巴。 如此,他的五官全都清晰了,原来他的眼睛是单眼皮,淡淡的琥珀色,眼睫毛也淡淡的,发黄,鼻子很挺,嘴巴薄,双颊消瘦,彼此搭配起来很帅,很冷酷。 景蓝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痞里痞气的男人,甚至比身为特警、出身尊贵的傅耀希还要英俊一些。 只是韩晓泰的脸上没有傅耀希那种灼热的阳气,他的身上散发的是阴郁和沉闷。 “那个老师住哪?傅政雄家住哪?” 鹏程笑嘻嘻的,也穿上了外套:“我跟你一起,今天我给你带个路,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景蓝忙贴上:“鹏程,我也去!” 鹏程搂着她:“都四个人了,坐不下了,下次带你去,好不好?” 景蓝倒也贴心,嘱咐了鹏程许多,又送他们去了前面超市停车场,从那里取了奔驰,看着鹏程上了副驾才放心。 鹏程朝窗外挥挥手,然后转回了身。 他望着晓泰,男人粗粝的皮肤下倒有很犀利很坚毅的五官,侧脸看他鼻梁,非常英挺。 “晓泰,景蓝怎么样?” 晓泰没看鹏程,一直望着前方,一条手臂搭在车窗上,另只手扶着方向盘:“这要问你自己。” 我不想让猴子难受 晓泰没看鹏程,一直望着前方,一条手臂搭在车窗上,另只手扶着方向盘:“这要问你自己。” 鹏程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别人说好没用,要自己觉得好。 一个岔路口,晓泰点了烟,猛吸了一口,红绿灯一变,他左手夹着烟,仍旧搭在车窗上,右手把着方向盘。 烟雾从他削薄的唇中吐出来,男人的视线非常笔直,很久都可以不动一下,鹏程望着他,有些怔忪。 晓泰左手抬起,把烟送到嘴边又吸了一口,唇角蓄着笑容,双眼还是看着前面:“你老看我干嘛?” 鹏程想了想,说:“晓泰,你别搬,真的。” 晓泰唇角的笑一下子没了,就像树头的鸟被石子惊跑了。 他又吸了口烟,脸朝车外,淡淡吐出了云雾:“我不想让猴子难受。” “你别理他,都过去五年了,还有什么忘不了的。” 晓泰若有所思的吸着烟,没再搭话,眼睛一直瞟着前面,却不是很专注。 ** 奔驰停在浅水湾外围,两个女孩已经等在路边了。 晓泰瞟了她们一眼,其中一个不认识,却认出了另一个。 他淡淡看着雪荔,当雪荔拉开车门钻进来时,晓泰移开了目光。 雪荔稳稳的坐着,心却没那么稳,她说不好心里的感觉。 前面就坐着那天那个男人,他点着烟,脸一直朝窗外望着,并没有看她们,一缕缕烟雾从他身上飘出来,雪荔第一次觉得烟味也有香气。 等晚枝也上了车,鹏程转过身来,和雪荔、晚枝打了个招呼。 “这段时间就由晓泰接替我的工作了。” 晚枝很兴奋,小女孩胆子也大:“没事没事,你好好养病,他,叫?” 鹏程愣了一下,忙笑答:“韩晓泰,是我最好的朋友。”又瞟了眼已经把车开出去的晓泰:“晓泰,这位就是傅主席的千金,傅晚枝。” 晓泰朝后视镜点点头,没声音也没正面和傅晚枝打招呼,鹏程拍了他一下:“喂,打个招呼啊!” 晓泰于是敷衍着,微微侧了头:“你好,我是韩晓泰。” 傅晚枝很高兴,一点不介意他的冷酷,痞子当然是冷酷的嘛。 “你好你好,我叫傅晚枝,你就叫我晚枝吧。” 晓泰没搭腔,已经把头转过去了。 鹏程又对雪荔笑:“这位是邓雪荔,皇家芭蕾舞团的首席演员。” 晓泰的心纵了一下,目光移到后视镜,等鹏程朝他看来的时候,他又笔直的看着前方了。 “喂!” 鹏程有种晓泰不给他面子的烦躁,晓泰望了望自己那边窗户,对就坐在后面的雪荔淡淡的说:“你好。” 雪荔缓和了一下,才答:“你好。” 是耀希! 雪荔缓和了一下,才答:“你好。” 一路都是鹏程和晚枝说话,雪荔偶尔还插两句,晓泰话最少,一直闷在驾驶座抽烟。 晚枝找他说话,他也很少回答,基本上都是鹏程觉得尴尬,替晓泰答了。 半山腰上,迎面来一辆警车,晓泰自然不认得,晚枝却叫了起来:“呀!我哥哥!” 两车交错,警车已经下山了。 鹏程跟着回头看了看,确定道:“是哦,确实是耀希。” 回到山中庭院,院落外停着数辆军用吉普,吉普边上鱼贯站着士兵,晚枝一瞧这阵势,立即笑逐颜开。 “爸爸回来啦!” 晚枝早已跑远了,好在雪荔来过,鹏程更是熟悉,三个人走在后面也不担心。 进了主楼,鹏程一眼瞧见了那位和蔼又富有智慧的长辈。 “主席。” 傅政雄正和夫人站在一起,面前是缠着他们的傅晚枝,两位朝鹏程这边看来,傅政雄爽声一笑:“说多少次了,怎么老改不掉?” 鹏程讪讪:“嘿嘿,傅叔叔。” 傅政雄这才开心:“你们都是我孩子的朋友,别拘谨。” 傅晚枝抱着傅政雄的手臂,指着鹏程旁边的女孩说:“爸爸,这是雪荔姐姐,教我跳舞的。” 傅政雄望着雪荔,眼眸中带有赞赏的表情。 “那是鹏程哥哥的朋友,韩晓泰。” 晓泰只是淡淡微笑,不巴结不奉承,傅政雄打量他时,眉头拧了一下,笑容都缓了。 长辈向来不喜欢晓泰这种小辈。 “好了,你们玩吧,我和你妈要出去了。” “爸妈去哪啊?” 傅夫人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你陈伯伯高升了,晚上有家宴。” 傅晚枝兴奋一叫:“真的啊?那恭喜陈伯伯了。” 傅夫人看了看傅政雄:“还不是你爸爸提拔的。” 傅政雄瞪了夫人一眼:“行了,跟孩子说这么多干嘛?” 两位长辈走了出去,傅政雄还不忘回头叮嘱一直站在一旁的蕙姨:“文蕙,好好照顾我的小客人。” “知道的。” 蕙姨和傅夫人相视一笑,夫妻俩走出了主楼。 傅晚枝心意都在晓泰身上,对学舞就没多大热忱了。 “雪荔姐姐,今天不跳舞了吧,我们几个去练功房聊聊天,怎么样?” 雪荔一愣,既然不跳舞,他们大老远的跑来干嘛? 这边还没解决到底跳不跳舞的问题,那边鹏程注意到晓泰一直看着旋转楼梯边上的那架钢琴,鹏程心里都清楚,立即对晚枝说:“晚枝,能不能借钢琴弹一弹?” 晚枝还没来得及思考,听到蕙姨在楼外说话:“怎么又回来了?” 答的多么随意:“档案录丢家里了。” 解约 晚枝还没来得及思考,听到蕙姨在楼外说话:“怎么又回来了?” 答的多么随意:“档案录丢家里了。” 蕙姨点点头,没跟着进来。 傅耀希走进来,大家纷纷看向他,没穿特警服,一身休闲打扮,还戴着黑色套头帽,很冷酷,可能是当特警的,眼神显得极为傲慢。 鹏程喊了他一声,他轻描淡写点个头,漫不经心朝雪荔扫了一眼,没人留意到。 傅耀希径直上楼,却又突然朝楼下看去,视线放在傅晚枝和鹏程身上,也是那般漫不经心的说:“什么时候下山?我等你们一起。” 晚枝大咧咧:“不用!”甚至非常不解风情:“哥你别加入我的朋友圈,讨厌!” 小女孩身边有喜欢的人,自然不希望家人靠近。 鹏程发笑,傅耀希冷着一张脸,没再说话,转身上了楼。 楼下又恢复了平常,晚枝想起刚才没继续完的话题,很意外的问鹏程:“你会弹钢琴?” 鹏程又是讪讪:“不是我啦,是晓泰。” 晚枝瞪大了眼睛:“真的?” 鹏程很自豪:“当然啦,晓泰不仅会钢琴,还会大提琴和吉他,个个都很棒。” 晚枝走到晓泰身边,没敢缠他,却撒娇道:“晓泰哥哥,你弹给我听听好不好?” 晓泰在晚枝走过来时,已经侧转了身体,这回更是往前迈了两步,闪开了。 “别听鹏程的,没那事。” 鹏程没反驳,只是望着晓泰。 雪荔一个人站在一边,晓泰的背影在窗外阳光下变得朦胧,仿佛镀上了一层轻柔的夕阳。 直到他们离开,傅耀希也没从楼上下来,晚枝还嘲笑她哥哥:“我哥这个档案录拿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吧!” 没人留意傅耀希的房门一直虚开了一条罅隙,将楼下的人尽皆囊入眼中。 ** 当天下午离开的很早,因为雪荔的律师来了电.话,聂颖谦决定和解,但雪荔必须支付毁约金。 雪荔非常高兴,虽然毁约金是很庞大的一笔钱款,但她准备的也差不多了,这些年在国际上拿奖,全世界的表演,雪荔也有比较富足的存款,眼下再凑一点,就能彻底摆脱聂颖谦了,这是雪荔最原始的动力。 晓泰带着鹏程和雪荔,先送雪荔去豪世。 雪荔下了车,晓泰跟鹏程离开了。 豪世顶层是聂颖谦的办公区,雪荔到的时候,没见到聂颖谦,全权由杜云代替。 “邓小姐,请坐。” 她坐在自己律师旁边,杜云和豪世的律师坐在对面。 “邓小姐,看一下,如果都同意的话,签个字,你和豪世的合约就终止了。” 雪荔接过律师推来的文件,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签个字就行了? 雪荔接过律师推来的文件,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雪荔看完,抬头问自己的律师:“签个字就行了?” 律师点头:“是的,毁约金部分你看清楚了吗?还要多付一年的。” 雪荔现在就想摆脱聂颖谦,自从发生上次后台那件事后,雪荔对聂颖谦的感觉更加不好,如今多付点钱就能离开皇家,雪荔当然愿意。 雪荔拿起桌上的笔,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杜云和雪荔的律师交换了个眼色,然后也拿起自己这方的文件,洒脱的盖下了皇家的印章。 双方交换,再次签字、盖章。 雪荔的律师把文件装进文件袋中,对雪荔说:“我要去法庭公证一下,公证后解约书就生效了。” 雪荔展颜一笑:“谢谢了。” 律师走了,雪荔站起来,看着杜云,杜云在她对面,依旧坐着,没什么表情。 “杜云,浅水湾公寓过两天我就搬,到时候请你来一下,我和你交接一下。” 杜云站起来:“好,随时给我电.话。” 雪荔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杜云从侧门进去,会客厅后面是面积更为宽敞的休息间,聂颖谦正在其间,悠然自得的打着斯.诺克。 他连眸子都没抬,眼角却染着笑意:“都签了?” “是的,先生。” 聂颖谦突然扔掉球杆,靠着桌台,非常欣赏的看着杜云:“杜云,你真帮了我大忙,想要什么?” 杜云笑着摇摇头:“聂先生器重我,这是杜云的荣幸。” 聂颖谦双臂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别跟我来这套。你是不是对文彩娜有兴趣?” 杜云一怔,脸色潮红。 聂颖谦不以为意的淡笑:“杜云,别怪大哥说话难听,那种女人太烂了,千万别动心,男人可以玩女人,但找一个陪在你身边,与你出双入对的,必须是好女孩,这世界好女孩不多了,不图钱不慕名的好女孩更不多了,所以我千方百计的耍手段。” 杜云心领神会的笑起来,也同聂颖谦揶揄两句:“聂先生,恐怕你喜欢邓小姐还是因为人家长的漂亮吧?” 聂颖谦高声朗笑:“长的漂亮是一方面,你不了解这个女人,她迷人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说的暧昧,眼神更加暧昧,杜云与聂颖谦相视一笑,聂颖谦扔了个球杆给他,两人忙里偷闲的打起了斯.诺克。 ** 邓婉珠一听解除合约了,比雪荔还高兴。 “既然都不是皇家的人了,那我们赶快搬回去吧。” 烧掉的旧房已经重修差不多了,但没家具,雪荔决定先去买家具。 早晨十点多,雪荔给景蓝打电.话:“景蓝,下午有没有空?” 买家具 早晨十点多,雪荔给景蓝打电.话:“景蓝,下午有没有空?” “你有事?” “我那边房子修好了,想买些家具。” 景蓝想了一下:“雪荔,要不你过来吧,中午我要给鹏程做饭,我们一起过去,吃完顺便让韩晓泰开车送我们。” 景蓝在市区租了间门面,卖衣服饰品,生意还不错。 雪荔看了看邓婉珠:“好吧,那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雪荔开始换衣服。 “妈,我让景蓝陪我去买,你在家休息。” “现在就去了?” 雪荔站在穿衣镜前整理衣服:“景蓝让我过去一起吃午饭,下午有人开车送我们。” 邓婉珠送女儿出门,雪荔踏出去时还特意留意了对面,生怕又遇到聂颖谦和文彩娜。 赶在十一点前到了景蓝的店铺,店里没人,景蓝窝在收银台后正在看韩剧。 一见雪荔进来,景蓝关了视频,提着个袋子站起来:“来来来,你试试。” 雪荔接过来,撑开一看,里面全是衣服。 一件水红色娃娃领雪纺衫,一条玫瑰红花苞裙,一件薄荷绿修身连衣裙。 天呐,雪荔哪能接受这么靓丽的衣服?她忙推回去:“不行不行,这衣服太亮了,我从没穿过。” 景蓝大叹口气:“就是没穿过才要穿,你试试,让鹏程看看,男人的眼光都差不多,他要说好看那肯定好看。” 景蓝说这话的时候,雪荔脑海里竟浮现了韩晓泰那阴郁又冷酷的样子。 台北的气温一直很温和,雪荔换了那条薄荷绿连衣裙,原本中分长发就让她气质出众,披在薄荷绿的裙子上,真真色彩鲜艳、璀璨夺目。 景蓝一看就傻眼了,邓雪荔也太漂亮了,165公分瘦长的身高,穿这条薄荷绿的裙子真心很搭,尤其那雪白的皮肤,细长的眉眼,中分垂落的长发,还有眉心那妖媚的黑痣,不是美人坯子是什么?难怪聂颖谦这么上心追她。 景蓝关了门,和雪荔坐出租车去了天喜街。 就鹏程一个人在家,但鹏程见到雪荔,确实吃惊不小。 毕竟自己女朋友在这,不好表现的馋涎欲滴,但鹏程.真的克制不住赞美雪荔的冲动。 “雪荔,你真应该打扮打扮,不然对不起男人。” 景蓝却一点不生气:“女人太美也是罪,不怕再惹上聂颖谦那种变态?” “怎么可能都是聂颖谦呢?像他那样有权有势的男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看美女的。” “对了,雪荔下午要去买家具,韩晓泰不在吗?” 鹏程惊喜的看着雪荔:“跟舞团的事都解决了?” 雪荔高兴:“嗯,全都解决了。” “那太好了,中午好好庆祝一下,我打电.话把猴子叫回来,下午让他送你们去。” 景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问了韩晓泰好多遍:“那韩晓泰呢?现在不是他帮你开车吗?” 鹏程顿了顿,脸上的兴奋也淡了一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昨晚回来就把钥匙给我了,不愿意帮我开车。” “啊?”景蓝不解:“为什么?” 鹏程嘟哝:“鬼知道!” 偶遇晓泰 鹏程嘟哝:“鬼知道!” “算了算了,你赶快做饭吧,我打电.话让猴子回来。” 食材准备好,就听景蓝在厨房里叫:“鹏程,没酱油了,你去买一瓶。” 鹏程立马答应:“知道了。” 雪荔赶忙阻拦:“我去吧,你伤还没好呢!” “就是皮外伤了,骨头都接好了。” 雪荔还是不同意:“我去吧。” 鹏程推开她:“前面那家小店的人认得我,我去买能便宜一点。” 一瓶酱油,鹏程可真会过日子。 鹏程穿了鞋跑了出去,雪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景蓝等了好长时间,液化气都熄火了,鹏程还没回来。 她脱了围裙,洗干净手就要出去找。 “雪荔,你先坐着,我去找找鹏程,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雪荔有点担心:“不会有什么事吧?” 景蓝倒是不担心:“不会,他这人就这样,干什么都磨的要死。” 景蓝也去了好长时间,雪荔有点无聊,台换来换去,就算有好看的她也没心情看,正烦着,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声音,以为是景蓝和鹏程,也以为是猴子。 她一扭头,却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谁都不是,是韩晓泰。 他今天穿着一件短袖黑t,胸口印着狮子头,左小臂上的铁锈红蝎子特别显眼,下面是一条牛仔裤,裤腿那有许多毛边,头发还是遮住了大部分眼睛,脖子上戴着金属十字架,手腕上还缠着许多链子,形象非常狰狞。 雪荔下意识站起来,晓泰看着雪荔,明显怔了一下。 他的眼睛怔了一会才开始闪烁,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雪荔有点紧张,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来吃饭的……景蓝和鹏程买东西去了……” 晓泰微低了头,“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开始换鞋。 雪荔看他那狂放的背影,心跳不止,非常尴尬的说:“我出去等他们。” 晓泰只觉得雪荔像阵风从他身边过去了,留下的气息很香,很柔,是女孩子的味道。 雪荔猛地关上.门,大声喘息。 巷子那头仍然看不见景蓝和鹏程,雪荔难受的要命,刚才独处的时候雪荔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连看都不敢看他,同时又被他浑身洋溢的痞气怔住了。 雪荔等在门口,听到屋子里有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她的心更加凌乱,生怕晓泰请她进去。 还好,雪荔没等多久,猴子就来了。 猴子给雪荔的印象一直很好,是温暖如阳光的感觉,非常自然,既不心悸也不畏惧,是恰到好处。 “雪荔?怎么站外面?景蓝和鹏程呢?你不是和景蓝一起过来的吗?” 今天……好漂亮 “雪荔?怎么站外面?景蓝和鹏程呢?你不是和景蓝一起过来的吗?” 走进了猴子才诧异的看着雪荔,上下打量。 “今天……好漂亮。” 雪荔讪笑着:“景蓝给的衣服。” 猴子拿钥匙开门:“不是,我是说,你人漂亮。” 雪荔一听,忙转移话题:“景蓝和鹏程去买酱油了。” 猴子一反应,笑了起来:“那你站外面干嘛?” “我等他们。” 拉着雪荔就往家进:“你还怕他们不认识家啊?跑外面等什么等?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有点急?” 刚踏进家门,猴子瞧见门口那双绒面休闲鞋,满是笑意的眉眼突然冰冷下来,猴子朝鹏程房间看了一眼,房门关着,他瞪着,心情突然变了。 “来,雪荔,进来。” 猴子把雪荔迎进来,雪荔只好在沙发上坐下,猴子去厨房倒了饮料给雪荔。 刚陪着雪荔在沙发上聊起来,景蓝和鹏程回来了。 雪荔如获大赦般看着景蓝:“你跑哪去啦?” 景蓝和鹏程同时笑起来:“小店没酱油,我们去前面超市买的。” 难怪这么长时间,他们回来雪荔突然觉得轻松多了。 鹏程换鞋时没注意到晓泰的鞋,跟着景蓝就去厨房了。 两人忙了起来,速度倒是很快,四菜一汤很快上了桌。 摆好饭菜后,晓泰突然从房里走了出来,鹏程和景蓝吃了一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晓泰背上有一把吉他,看样子正要出去。 “去哪?” 鹏程像保姆一样事事关心着,猴子坐在桌边,冷笑一声。 晓泰穿好鞋,扭头对鹏程说:“我有事,先走了。” “吃了饭在走啊!” 景蓝也盛了饭出来:“是啊,吃了饭在走。” 猴子靠在椅子上,右手放在桌上轻轻敲着:“你们也真是瞎操心,这么大的人了,还能饿死?” 晓泰脸上没什么变化,眼神淡了淡。 鹏程心一跳,再也没留晓泰,晓泰开了门,一转身就不见了。 雪荔望着那已经没了那人背影的地方,鹏程一朝这边望过来,雪荔立刻低下了头。 景蓝有点生气,大家坐下来后,她对猴子说:“曹旌扬,你心眼好小哦!” 猴子挑眉:“我心眼小?” “不就闹个矛盾吗?朋友之间谁不吵架啊!你至于吗?” 鹏程已经无能为力了,苦着脸望着景蓝,手在桌下抓她,可景蓝一点不顾,跟猴子置上了。 猴子冷着脸,脸颊瘦瘦长长,鬓角非常干净,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喷薄着怒火。 雪荔一直低着头夹饭,陡然听到饭碗被推倒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看着猴子一声不吭的钻回房间,门重重被摔上了。 三人同时惊了一下,都愣在椅子上,面面相觑。 景蓝气不过,站起来就想找猴子理论:“我哪里说错了?他凭什么给我脸色看?” 鹏程心烦意乱,硬是把她拉下来,景蓝还要说什么,鹏程竖着指头:“嘘!” 景蓝望望雪荔,雪荔也正看着她。 景蓝压下脾气,凑到鹏程身边,小声问:“他俩到底怎么回事?” 鹏程望着景蓝,一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尽现在脸上。 续签10年合约 雪荔站在豪世楼下,自内而外散发的轻松自在让脸庞容光焕发,拿了解约书她就彻底跟聂颖谦告别了,在没有比这更痛快的事了。 杜云一早打电.话给她,说带着合约在总裁办公室等她,雪荔此刻正乘着电梯往顶层走。 今天的她穿着昨天景蓝送的薄荷绿连衣裙,中分长发披着,淡淡的娥眉扫了点妆,唇散发着粉色的光,皮肤雪白,很漂亮。 她走进总裁办公室,里面没人,雪荔没自作主张,站在原地等着杜云。 隐约听到皮鞋声,却在她身后停止了,雪荔回头一看,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来的不是杜云,而是聂颖谦。 男人的双眼正上上下下打量她,带着好奇,带着惊喜,带着无法言语的意外,总之,聂颖谦在看到雪荔时陷入了怔忡。 雪荔往后退了两步,聂颖谦没碰到她身体,大步从她身边走到办公桌后。 “你知不知道这样打扮很危险?” 雪荔忍耐着,低头保持沉默。 聂颖谦眯着眼睛抬起头来看她,雪荔垂着眼睛,黑发披散下来,发丝盈亮柔软,差一点就撩拨到聂颖谦心里了。 “你这么美,我不想放人了。” 不管是肢体骚扰还是言语骚扰,聂颖谦都在朝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方向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恶劣,雪荔皱眉,冷声说:“聂先生,我来拿解约合同的,毁约金分期付给您。” 聂颖谦淡笑,双眼贪婪而阴险的盯着雪荔:“谢谢你这么信任皇家,既然续签10年合约,我不会亏待你的,待遇方面会更丰厚。” 雪荔大惊:“什么续签10年合约?” 聂颖谦莞尔,狡诈的像头狼,他把文件扔给雪荔,一声不吭,只保持着局外人的身份观察雪荔。 雪荔火急火燎的翻开文件,忽略前者大页大页的论述,只翻到签字那页,看的清清楚楚。 “不!这怎么可能!我签的明明是解约合同!不!!!” 雪荔抓着那张纸,急的六神无主。 聂颖谦在此时却装的云淡风轻:“算啦算啦,既然都签了就留在团里好好干嘛,我又不会亏待你。” 雪荔怒瞪他,气的浑身发抖:“聂颖谦!是你!一定是你动了手脚!你真恶劣!” 聂颖谦一点不生气,因为骂他的人是雪荔,是他喜欢的女人,他笑起来,有一种奸计得逞诡心大快的感觉。 他从大班椅中站起来,朝雪荔走去,雪荔憎恨的把那张纸撕了,聂颖谦却不以为意。 “没关系的,你要想发泄,我可以拿更多副本给你。” “变态!!!” 雪荔还没转身,身体已被聂颖谦抱住了,她开始奋力挣扎,聂颖谦抱的很紧,她动弹不得。 ====================================================================================================== 是回家吗? 雪荔擦干了眼泪,冰冷的看着他:“聂颖谦,我这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 她匆匆跑了出去,杜云急忙别开了视线。 雪荔狠狠瞪着他,又流出了眼泪。 聂颖谦走出去时,雪荔已经不见了,杜云始终低头,很识体的回避。 雪荔整张脸都缩在领子里,双臂紧紧抱着胸口、 冲出豪世,却意外的看到了傅耀希。 他站在警车旁边,背对着她,雪荔往前走才慢慢看到他正低头操作着手机。 这么丢人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看见,雪荔急于避开傅耀希,可她刚转身,傅耀希回头了。 雪荔一时间陷入困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耀希神色不好看,无意朝雪荔这边侧目时眉头还深深蹙着,只不过在看到雪荔后,很快就隐藏下去了。 他跨步朝雪荔走过来:“邓小姐。” 雪荔的眼神始终躲避男人的目光。 “很巧,在这里碰到你了。” 雪荔仓促微笑,却显得急于应付。 “回家吗?” 声音很轻,男人有一种优雅的王子气息。 雪荔只能点点头,而且想以最快速度结束这场寒暄。 “上车吧,我顺路。” 雪荔陡然抬头,视线被仓促分隔成许多碎片。 “不用了,我搭公车。” 傅耀希突然向后挺直脊椎,神色冷傲:“你这样子,适合搭公车吗?” 雪荔惊怔,这个男人…他都察觉了? 傅耀希不等她犹豫,径自拉开了副驾车门,往驾驶位绕的时候,雪荔听到他说:“上车吧。” 雪荔硬着头皮上了车,羞愧使她根本不敢面对傅耀希。 傅耀希穿着一件浅灰色衬衫,扣子系了两颗,很宽松,他眯眼看了下前方,突然像脱毛衣一样把衬衫脱了下来,递给了雪荔。 “先穿着吧。” 雪荔一时目瞪口呆,侧目畏怯的看了看他,他没看她,只穿了条宽边白背心,身上的肌肉让人脸红。 …… 雪荔解开扣子,穿上了傅耀希的衬衫,这件衬衫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和味道。 警车驶了起来,傅耀希只顾前方:“是回家吗?” 雪荔一脸迷惘,这样子回家,邓婉珠还能看不出端倪吗? 雪荔根本不敢想...... 她的视线愣在前方,傅耀希也没扭头,打着方向盘的时候,说:“那先去我公寓吧。” 傅耀希带着雪荔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男人显得特别冷淡。 刚打开门,雪荔就一头冲到卫生间里,傅耀希等在外面,没有离开。 雪荔坐在抽水马桶上,怔了一霎,忍不住失声痛哭。 傅耀希站在外面,一个字都没说,像一尊雕塑。 隔了很久,终于听到雪荔说:“能不能打个电.话给景蓝,让她带一套衣服过来。” 他静静伫立了片刻,适才摸出了手机。 傅耀希没有景蓝号码,打给了鹏程 ** 景蓝和晓泰都在饭桌上,三个人刚开午饭,景蓝停下了筷子,等着鹏程。 晓泰一直闷头吃饭,没跟他们有过多互动。 鹏程一直没说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挂断后,景蓝已经察觉出了问题。 “怎么了?” 鹏程望着景蓝,顿了顿,破口大骂一句。 “怎么啦?” 景蓝仰头看着他。 鹏程义愤填膺:“妈的,聂颖谦那个王八蛋,一直打雪荔主意,今天骗雪荔过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耀希说,雪荔让你带一套衣服给她。” 很巧,在这里碰到你了 雪荔擦干了眼泪,冰冷的看着他:“聂颖谦,我这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 她匆匆跑了出去,杜云急忙别开了视线。 雪荔狠狠瞪着他,又流出了眼泪。 聂颖谦走出去时,雪荔已经不见了,杜云始终低头,很识体的回避。 雪荔整张脸都缩在领子里,双臂紧紧抱着胸口、 冲出豪世,却意外的看到了傅耀希。 他站在警车旁边,背对着她,雪荔往前走才慢慢看到他正低头操作着手机。 这么丢人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看见,雪荔急于避开傅耀希,可她刚转身,傅耀希回头了。 雪荔一时间陷入困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耀希神色不好看,无意朝雪荔这边侧目时眉头还深深蹙着,只不过在看到雪荔后,很快就隐藏下去了。 他跨步朝雪荔走过来:“邓小姐。” 雪荔的眼神始终躲避男人的目光。 “很巧,在这里碰到你了。” 雪荔仓促微笑,却显得急于应付。 “回家吗?” 声音很轻,男人有一种优雅的王子气息。 雪荔只能点点头,而且想以最快速度结束这场寒暄。 “上车吧,我顺路。” 雪荔陡然抬头,视线被仓促分隔成许多碎片。 “不用了,我搭公车。” 傅耀希突然向后挺直脊椎,神色冷傲:“你这样子,适合搭公车吗?” 雪荔惊怔,这个男人…他都察觉了? 傅耀希不等她犹豫,径自拉开了副驾车门,往驾驶位绕的时候,雪荔听到他说:“上车吧。” 雪荔硬着头皮上了车,羞愧使她根本不敢面对傅耀希。 傅耀希穿着一件浅灰色衬衫,扣子系了两颗,很宽松,他眯眼看了下前方,突然像脱毛衣一样把衬衫脱了下来,递给了雪荔。 “先穿着吧。” 雪荔一时目瞪口呆,侧目畏怯的看了看他,他没看她,只穿了条宽边白背心,身上的肌肉让人脸红。 …… 雪荔解开扣子,穿上了傅耀希的衬衫,这件衬衫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和味道。 警车驶了起来,傅耀希只顾前方:“是回家吗?” 雪荔一脸迷惘,这样子回家,邓婉珠还能看不出端倪吗? 雪荔根本不敢想...... 她的视线愣在前方,傅耀希也没扭头,打着方向盘的时候,说:“那先去我公寓吧。” 傅耀希带着雪荔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男人显得特别冷淡。 刚打开门,雪荔就一头冲到卫生间里,傅耀希等在外面,没有离开。 雪荔坐在抽水马桶上,怔了一霎,忍不住失声痛哭。 傅耀希站在外面,一个字都没说,像一尊雕塑。 隔了很久,终于听到雪荔说:“能不能打个电.话给景蓝,让她带一套衣服过来。” 他静静伫立了片刻,适才摸出了手机。 傅耀希没有景蓝号码,打给了鹏程 ** 景蓝和晓泰都在饭桌上,三个人刚开午饭,景蓝停下了筷子,等着鹏程。 晓泰一直闷头吃饭,没跟他们有过多互动。 鹏程一直没说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挂断后,景蓝已经察觉出了问题。 “怎么了?” 鹏程望着景蓝,顿了顿,破口大骂一句。 “怎么啦?” 景蓝仰头看着他。 鹏程义愤填膺:“妈的,聂颖谦那个王八蛋,一直打雪荔主意,今天骗雪荔过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耀希说,雪荔让你带一套衣服给她。” 我们现在回去拿衣服 雪荔一脸迷惘,这样子回家,邓婉珠还能看不出端倪吗? 尤其此刻,身下似乎还在淌着东西。 雪荔根本不敢想...... 她的视线愣在前方,傅耀希也没扭头,打着方向盘的时候,说:“那先去我公寓吧。” 傅耀希带着雪荔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男人显得特别冷淡。 刚打开门,雪荔就一头冲到卫生间里,傅耀希等在外面,没有离开。 雪荔坐在抽水马桶上,怔了一霎,忍不住失声痛哭。 傅耀希站在外面,一个字都没说,像一尊雕塑。 隔了很久,终于听到雪荔说:“能不能打个电.话给景蓝,让她带一套衣服过来。” 他静静伫立了片刻,适才摸出了手机。 傅耀希没有景蓝号码,打给了鹏程. ** 景蓝和晓泰都在饭桌上,三个人刚开午饭,景蓝停下了筷子,等着鹏程。 晓泰一直闷头吃饭,没跟他们有过多互动。 鹏程一直没说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挂断后,景蓝已经察觉出了问题。 “怎么了?” 鹏程望着景蓝,顿了顿,破口大骂一句。 “怎么啦?” 景蓝仰头看着他。 鹏程义愤填膺:“妈的,聂颖谦那个王八蛋,一直打雪荔主意,今天骗雪荔过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耀希说,雪荔让你带一套衣服给她。” 惊怔的时候,没人注意晓泰放了筷子,他凉凉的眸子藏在额发里。 鹏程摇摇头:“不知道,耀希什么都没说,快点吧,我们现在回去拿衣服。” “不用了,我在你这不是有几套换洗衣服吗?那,内衣内裤要带吗?” 景蓝望着鹏程,两人都不知所措,鹏程想了想,说:“内衣内裤去买新的吧,我们赶快赶过去。” “好好好!” 景蓝擦了嘴,走到鹏程房间就开始找衣服。 晓泰微微扬起下巴,琥珀色眸子沉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他看着鹏程:“雪荔怎么了?” 鹏程把晓泰还没出狱前,雪荔公演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晓泰:“这男人早就打雪荔主意了,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欺负雪荔,如果雪荔真出了什么事,我们绝对会帮雪荔,不会善罢甘休的。” 景蓝提着包出来,两人在门口穿鞋。 “晓泰,我先过去了。” 晓泰点点头,双眼埋在头发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关上,房里静了下来,晓泰双臂趴在桌子上,脑袋低垂着,像一具死尸。 突然,他抬起头,把额发甩到后面,暴露的一双眼睛竟充满了血腥。 ======================================================================================================= 我就不信他能这么猖狂 傅耀希给他们开了门,景蓝立马就问:“雪荔人呢?” 男人指指卫生间:“在里面。” “雪荔,是我,景蓝。” 景蓝敲敲门,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景蓝看到雪荔坐在抽水马桶上,闪身钻了进去,又把门关上了。 她蹲下来,抓着雪荔放在膝头的手:“雪荔,衣服我带来了。” 景蓝把衣服拿出来,雪荔深呼吸一口气,从抽水马桶上站起来:“景蓝,麻烦你了。” “别说这些,先换上吧。” 雪荔脱了衣服,内裤脱下来时,景蓝愣住了。 “雪荔……” 雪荔连解释都无力,急匆匆换下衣服。 见雪荔有意躲她,景蓝直言不讳的问:“雪荔,你别怕,聂颖谦再了不起也是个人,我就不信他能这么猖狂。” 雪荔眼睛发红,匆匆看了景蓝一眼:“还没发生什么。” 景蓝坦然,可看着雪荔还是觉得隐隐担忧。 “景蓝,要不要紧?” 鹏程在外面喊,于是景蓝搂着雪荔走出来。 雪荔已经把头发扎起来了,甩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在脑后。 傅耀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烟灰缸凹槽里烧着半支烟,他没看大家,平视着前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五官线条很坚硬,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会很冷酷。 疼痛感一直没消除,雪荔脸色苍白,人也没什么精神。 “我进皇家已经五年了,第一年的年会上见到了聂颖谦,之后他就对我若有若无,有时是通过语言,有时是通过肢体。” “你怎么不报警?怕他?” 雪荔看着鹏程,惨笑:“我报过,第一次他碰我身体的时候我就报警了,但警察根本不管,还说我妨碍他们工作,反过来还要告我。” 傅耀希适时瞅了雪荔一眼,那一眼极为清冷。 景蓝怒眉:“这根本就是聂颖谦捣的鬼嘛,他在台湾势力这么大,谁敢得罪他啊!” 雪荔笑笑:“是啊,谁敢得罪他?” 想到10年合约的事,雪荔才真真痛苦起来,清水般的双眸又浮起了泪光:“我昨天签了解约书,今天让我去拿,给我的却是一份10年的合约书。” “什么?!” 景蓝和鹏程反应好大,惟独傅耀希一派波澜不兴的样子,只是在旁边静静聆听。 雪荔又笑了:“我现在才清楚聂颖谦这个人有多大能耐,他说想整你,你就一定逃不掉。” 景蓝不敢置信的嘟囔:“怎么会这样?” 鹏程突然扭头看傅耀希:“耀希,这事你有没有办法?” 傅耀希抬眸,懒懒的看了鹏程一眼,并未回答。 雪荔甩甩头,提着袋子腾地站起:“我先回去了,景蓝,衣服下次给你。” “唉~~雪荔!” 景蓝没留住她,傅耀希望着门口,淡淡吸了口烟。 被迫离开 夜幕下,雪荔脚步匆匆,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到家的时候邓婉珠已经收拾好了,见女儿风尘仆仆的回来,忙拉她歇息。 雪荔一看邓婉珠还穿着家居服,有些焦急:“妈,你快准备下,我们现在就走。” 邓婉珠显然误会女儿了,雪荔那通电.话让她以为是明早去高雄,何况现在天都黑了,哪有大半夜跑那么远地方去的? “哪这么着急啊?” 雪荔怕邓婉珠担心,避重就轻说:“妈,正好我解约了,以后我们就去高雄生活,我跟姨妈都通过电.话了,她叫我们现在就过去。” 邓婉珠狐疑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突然要去高雄生活?” 雪荔本能的避开妈妈的视线:“没有,我就是想姨妈还有阳阳、慧慧,妈不想过去吗?” 邓婉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但她什么都没说,囿于雪荔的恳求,只好换了衣服跟她去高雄。 天色越来越黑,雪荔带着妈妈坐上了从台北驶向高雄的高铁,邓婉珠握着女儿的手问她:“以后不回来了吗?” 雪荔攥着妈妈的手心:“我们先在姨妈家安顿下来,以后的事要慢慢计划。” 邓婉珠忧愁的看着雪荔:“那你的舞蹈呢?” 雪荔淡敛深眸:“妈,我不跳了行吗?” 邓婉珠叹了口气:“你舍得吗?学了这么多年。” 雪荔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舍不得的,毕竟我也红了七八年,现在我年纪大了,年轻的小女孩慢慢都会超过我,我现在就想过安稳的生活,找份简单的工作,陪着妈就行了。” “妈赞成,女孩子最重要还是找个好男人,你都25了,说小真不小了。” 谈论婚姻之事,雪荔向来沉默。 一个多小时,雪荔和妈妈到了高雄,是姨妈的儿子阳阳开车来接的,看到邓婉珠和雪荔可劲的高兴,二十几岁的人了,说话还像个孩子,姐姐长姐姐短的。 回到亲人身边,被亲人包围,雪荔渐渐不那么害怕了,心中那被滞空被隔离的感觉逐渐淡化了,聂颖谦在她身上造成的伤口也能不那么疼了。 “阳阳,慧慧呢?” 阳阳和慧慧是亲兄妹,都是邓婉柔的宝贝,慧慧今年20出头,正是玩的年纪。 阳阳在后视镜里笑:“慧慧在学校呢,我明天就打电.话给她,她要知道姐姐回来了,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雪荔跟姨妈家的两个孩子关系很好,因为雪荔长的漂亮,又是跳舞的关系,慧慧崇拜她,而作为男人的阳阳更是有一种超出亲情的感觉,默默的喜欢着雪荔。 姨妈姨夫都在家,雪荔喜欢这种温馨,姨夫是做钢材生意的,家里条件算富裕了,邓婉柔把雪荔和邓婉珠安顿下,三个女人在房里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深更半夜才被姨夫拉走。 “妈,过两天我让阳阳带我去人才市场找找工作,等我扎下来了我们就搬出去。” 你干什么!! 母女俩睡一张床,邓婉珠翻身面对雪荔:“你真的要放弃跳舞?” 五岁就被妈妈逼着学舞,雪荔知道邓婉珠舍不得,忙搂着她:“妈,你不是想我嫁人吗?那我总要谈恋爱吧?要一直跳舞就真的耽误了。” 邓婉珠当然明白,自己女儿这么漂亮,却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她的青春全都耗费在练功房和全世界的舞台,新老旧伤聚集了一身,像雪荔这么大的女孩子哪个不在外面结交朋友谈恋爱?自己女儿这么多年走的实在辛苦,邓婉珠当然想女儿嫁人,怕就怕她是敷衍自己,又把20年的舞蹈丢了。 高雄的第一夜,母女俩全都失眠了。 ** 周末,慧慧回来了,果真和阳阳说的一样,见到雪荔高兴的发狂,自小雪荔就是她偶像,羡慕姐姐的漂亮。 三个人难得见了面,慧慧提议出去玩,阳阳也劝雪荔,雪荔喜静,原本不想的,邓婉珠也推她,让她出去认识认识高雄,不是说还想找工作嘛,多出去看看总是好的,雪荔也就没推辞,跟兄妹俩出门了。 阳阳没开车,三个人一路走一路聊,快乐的不行,雪荔看着那叽叽喳喳的兄妹俩,自己不过比他们大几岁,怎么性子沉静成这样,若不是这都是亲人,她肯定都没话说。 三个人在站台等公车,打算先去市中心逛街购物,阳阳刚上班,慧慧吵过要他买衣服送她,阳阳还不舍得,现在雪荔回来了,今天却格外殷勤,想买东西送给姐姐,连慧慧都看的出,阳阳对雪荔有那份超出亲情的情意,不过这都很正常,暗恋师长或暗恋自己哥哥都是常有的事,他喜欢雪荔也很正常。 周末,公车上人不算多,但也没空位,雪荔跟在兄妹俩后面上了车,挤在车子三分之二的地方,雪荔抓着座椅上的扶手。 阳阳和慧慧挤在一起看手机,雪荔望了一眼,笑了笑,没管他们。 车子往市中心开,随着靠站人也多了起来,雪荔往窗边缩了缩身体,那副柔软的骨架真是我见犹怜的娇媚。 雪荔望着窗外,还听到阳阳和慧慧的笑声。 车厢里摇摇晃晃,雪荔左边有个男人正抓着她头上的吊环,车厢动摇,时不时就会碰到雪荔的脑袋,她往旁边挪了一步。 雪荔不知道身后那男人也跟着自己挪了一步,那只手换了个吊环,又在雪荔身边擦碰着,雪荔感觉到了,侧头看了看那条胳膊,杏色毛衣,袖口露出一块腕表。 雪荔忍了,朝旁边又动了动,公车超车摇晃一下,身后那男人竟撞到自己身上来了,灼热的呼吸全都喷在雪荔后颈上. 公交色狼!雪荔登时气急败坏,甩过头去大叫:“你干什么!!!” 看到那双淡淡眯着染着酒液的笑眸时,雪荔目瞪口呆。 而此时,司机突然打开窗户,咆哮道:“他妈的会不会开车?!” 全车的人都朝外面看去,原来司机正在骂挡在公车外围的三辆黑色越野,那三辆车一直把公车逼在里侧,时而差点擦碰,司机忍无可忍,打开窗户咒骂着。 车子还在行驶,雪荔根本没注意窗外那三辆越野,只是惊恐的瞪着身后那男人,聂颖谦。 回家 车子还在行驶,雪荔根本没注意窗外那三辆越野,只是惊恐的瞪着身后那男人,聂颖谦。 聂颖谦把插在裤兜里的右手也用来抓吊环,身子向下塌着,雪荔被禁锢了起来。 随着司机再次咆哮,公车猝不及防的停下,因为惯性,全车的人都向前撞去,雪荔猛地撞进了聂颖谦的怀抱里,男人双手抓吊环,稳稳当当充当了雪荔的人墙。 雪荔怒瞪他,聂颖谦突然低下头,暧昧的贴在雪荔颈边,低声说:“雪荔,你很不乖。” 说完他就站直了,高高大大的一堵墙,眼睛向下看着雪荔,一直在笑。 而司机那边更是瞠目结舌。 那辆突然加速横插在车头的越野车让司机猛地踩了刹车,一车人因此往前撞去,另两辆越野依旧逼在公车外圈,把公车团团围住。 三辆车同时打开了车门,十几个黑衣保镖突然出现,这场面让破口大骂的司机吓的冷汗涔涔。 看样子惹上了黑帮。 车门外聚集着面目冷厉的黑衣保镖,为首的用皮鞋猛踹车门。 “开门!” 司机知道惹上黑道了,心里怕的要命,公车里的人也开始喧哗,好些女人都往车尾跑,拍着车门要司机开门。 司机这边正六神无主,不想那边头发突然被人狠狠揪住,脑袋猛地磕在降下的窗玻璃上,疼的眼冒金星。 一个黑衣保镖站在驾驶座外面,从外跳起来抓住了里面司机的头,这场面吓的车里的女人尖叫,都开始打电.话报警。 “开不开?” 揪住司机头发的黑衣男不疾不徐的问他,车身很高,司机几乎快从窗户被拽出去了,撞在玻璃上的那边脸早都出血了,他抓着男人的手,痛苦的哀求:“我开,我开,你放手!” 那边车门一开,这边司机被放,血顺着车身往下流,来往已经有很多人在看,但看到那十几个黑衣男,路人只瞟两眼就急急避开。 鱼贯上车的男人全都在一米八以上,肩膀宽阔,人高马大,这些男人双手插在西裤里,面容冷厉,车里的人都缩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说。 为首的男人径直往雪荔走来,身边的聂颖谦突然样起双手做投降状:“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别打我啊……” 很怂包的往旁边躲,生怕惹到这群人,车里的人自然也都是这样,怕的连话都不敢说。 那为首的男人看着聂颖谦,竟是低下头笑了,没顾聂颖谦往旁边躲,径直走到了雪荔面前。 男人转而又变清冷,却隐约带着恭敬:“邓小姐,请吧。” 阳阳和慧慧这才发现这群人是针对雪荔的,阳阳当下挡在雪荔面前,怒视保镖:“你们是谁?找我姐干嘛?” 。。。。。。。。。。。。。。。。。。。。。。。。。。。。。。。。。 我会跟你们联系的 车里的人怪异的看着雪荔,面面相觑,刚才都亲眼所见司机被打的样子,眼下更是少不了一场恶斗,可那为首的保镖却动也不动,很好脾气的等着雪荔。 雪荔仿佛游离,她没听见阳阳和保镖的对话,冰冷的眼睛去看聂颖谦,男人已经点了根烟,正拿着手机靠在一个人的椅背上玩的聚精会神,看也不看她。 雪荔默默垂下视线,窗外的阳光在她雪白的皮肤上铺开一层碎银,能看到她发丝上缠绕的绒毛,那动人的五官越发美丽,处处都是妙笔生花。 “阳阳,我好朋友出了点事,恐怕我要回台北一趟,你帮我和我妈说一声。” 雪荔转身要走,阳阳急忙抓住她:“姐!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是些什么人?” 聂颖谦抬眸瞟了阳阳一眼,轻轻咳了一声。 那为首的保镖突然狠戾起来,肌肉饱满的长臂越过雪荔去揪阳阳的领口,雪荔抓着保镖的长臂,用力挡开:“不准动我弟弟!” 雪荔把阳阳和慧慧往后推了两步:“阳阳慧慧,你们先回家,姐姐的朋友惹了点麻烦,别跟我妈说太多,我会跟你们联系的,别担心。” 雪荔没看聂颖谦,径直从保镖让开的窄道里下了车,她下了车,保镖们也下了车,司机几乎是同一时间关上了车门。 聂颖谦像个被遗留没来得及下车的乘客,夹着烟两步小跑,在车门边对司机请求:“师傅别关门啊,我也要下车。” 司机捂着一直流血的耳朵,马路上由远及近传来了警铃。 那司机憋了一肚子火,眼见警察来了,突然就猖狂起来了,对着聂颖谦大骂:“你他妈的要下车还不早点?” 含蓄带笑的聂颖谦突然没了笑容,他捏着烟头狠狠吸一口,大步上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把烟头摁在男人握方向盘的手背上,司机只觉得一股灼烫,头已经被聂颖谦抓着猛撞上了方向盘。 发狠的聂颖谦连瞳孔都变了色,司机爬起来时脸上全是血,头顶发麻的疼,被聂颖谦抓掉了许多头发。 男人恐怖的声音在头顶扩散:“我最讨厌欺软怕硬的人。” 刚才被撞车窗,现在又被打,司机已经没力气了,他转头,希望找外面的警察求助。 可他看到的竟是警员与黑衣保镖友好的谈了两句,然后望了望自己,最后驱车而去。 聂颖谦站在司机后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上前,再次带笑请求:“我要下车,麻烦司机叔叔开下门,可以吗?” 一车子的人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个怕惹事上身的男人竟也这么凶狠。 司机摸到开关,车门打开,聂颖谦冷笑一声,不疾不徐的下了车。 接下来让每个人震惊的是,那个穿杏色毛衣的男人,双手插在长裤口袋中,痞气十足的走向那第一辆越野,十几个黑衣保镖竟同时低下头,男人头也不抬,身子一弯钻了进去。 雪荔望着窗外,聂颖谦看了她一眼,没多说,吩咐保镖开车。 三辆越野一前一后离开,公车终于解除困境,众人下车的下车,吃惊的吃惊,议论的议论,并没有人关心司机的伤势。 越野车越走路越熟悉,雪荔心里发毛,扭头问聂颖谦:“这是去哪?” 聂颖谦又点了根烟,手正搭在车窗全降的车门上,燃烧的烟身散发的烟雾随风向后飘去。 聂颖谦漫不经心看了雪荔一眼,兴味的说:“难得来高雄,怎么也要去拜访拜访阿姨啊,不知道上次手术以来阿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聂颖谦,我跟你回台北,别打扰我妈!” 你带我来这干嘛? 聂颖谦饶有兴趣,一双精锐的褐眸环在雪荔漂亮的脸上,他突然伸手,拨弄起雪荔脸颊边的长发。 雪荔厌恶的避开他的手,聂颖谦微微眯眸,声音有些冷:“你就打算用这种态度跟我回台北?” 雪荔怒瞪他,恨不得撕碎他。 聂颖谦又伸手去摸她,雪荔终于忍无可忍,咆哮:“别再纠缠我了行不行!” 男人忽而扬眉,无论如何都憋不住,笑了:“雪荔,我觉得你文学功底不错,形容我的词都很贴切。” 雪荔愕然,咬牙切齿回道:“贱!” 聂颖谦邪笑点头:“这个字用的更好。” ... 车子一径滑过姨妈家朝前开去,雪荔惊恐中舒了口气,身心皆阵阵发抖。 等候在别墅外的矮个子中年男人搓着手,天已经暗了,风吹的也有点凉。 一见聂颖谦下来,忙不迭的上前巴结:“哎呀聂总,可把您等来了,就怕您不来,不给我这个机会好好为您做点事啊。” 聂颖谦压根没看他,从车上下来就转身牵车里的人。 雪荔冷漠的下了车,从聂颖谦身边绕开:“聂颖谦,你带我来这干嘛?” 中年男人吃惊不小,面前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聂颖谦名字。 聂颖谦笑了,自然而然揽住雪荔细腰,雪荔猛地推开他,恶狠狠的蹙起双眉。 男人不怒反笑:“王老板热情款待,我怎么好不给面子?” 被聂颖谦揶揄的不知所措的中年男子干巴巴的笑着,聂颖谦瞟他一眼,露出讽刺的笑。 王老板把自己的度假别墅让给聂颖谦用,也不过住一晚,却隆重的有点过头。 别墅里有大厨,特意等了一天,就为聂颖谦准备这顿饭。 餐厅很大,保镖们坐在外间用餐,聂颖谦和雪荔在里间。 他帮雪荔布菜,人就坐在她身边,随时都能触摸到她。 今夜。 雪荔很绝望。 “张嘴。” 雪荔陡然挥掉聂颖谦送到嘴边的汤匙:“聂颖谦,你怎样才能放过我?” 汤匙掉在汤盆里,溅了许多浓汁在男人手上,水晶灯下男人的手宛如雕塑,细长且肤质莹润。 聂颖谦不动声色,拿餐巾拭掉手上的汤汁,猛地站起,把雪荔直接抱了起来。 “你干嘛!” 雪荔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她尖叫着,在男人怀里踢打。 聂颖谦抱着雪荔走出来,外面的保镖们急忙站起,都带着仓促,聂颖谦从他们面前绕过,抱着雪荔径直上了二楼。 =================================================================================================================================== 聂颖谦被人打了你知道吗? 挂断,男人去浴室掬水洗脸,那张干净俊朗的面庞略带冷酷,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跟镜子里的人对峙。 没再看雪荔,径直摔了房门扬长离去,两辆越野同时离开,雪荔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还是不死心的走到廊上看了看楼下。 真是可笑,竟还幻想着楼下没人,他是走了,可还留下了看守她的人。 下半夜,聂颖谦回了别墅。 他在床边看了看雪荔,没敢靠近,甩了衣服去浴室淋浴。 洗浴完,身上荷尔蒙的味道消失了,他只穿了条内裤,蹑足回到卧室,轻轻的上了床。 身边的女人已经熟睡了,平躺脸却朝旁边微侧,聂颖谦伸手拨开散在雪荔脸上的长发,被热水浸过的指端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微微心滞。 沉睡中的雪荔还带着气血不足的苍白,那双细长向双鬓延伸的眉眼清清淡淡,如两条向上勾勒的曲线,眉心那灵气逼人的黑痣像某种古老的传说,在寒光中隐约生动起来。 那自肺腑生出的疼惜让聂颖谦心头火辣辣的疼,他要做到何种地步她才能看到他的好? 他在黑夜里无声的幽叹,轻轻揽臂,将雪荔搂到了怀里。 身体怎么会这么凉?聂颖谦知道女人原本就气血不足。 ================================================================================================== 隔天是雪荔先醒,等他起来时,雪荔已经在楼下用完早餐了,他下楼,仍是穿着昨天的毛衣和休闲裤。 刚坐在雪荔面前,她就开口:“吃完就回台北吧,算我求你行不行?” 聂颖谦深沉的长眸从咖啡杯后抬起来,细细盯着雪荔,放下咖啡杯笑了一声:“怎么?怕我和阿姨不期而遇?” 如此冷酷的男人怎么会是昨夜对雪荔一夜温存的人?聂颖谦觉得自己正和自己的对立面不断挣扎。 “我求你。” 他为雪荔鲜少郑重的表情愣了一愣,什么都没说,低头开始用餐。 用完餐,果真带着他的小团体和雪荔一起搭机返回台北,身边只留了两名保镖,其余的人开三辆越野从公路返回。 把雪荔送回浅水湾已过午后,聂颖谦没有逗留,行程匆匆。 ====================================================================================================== 晓泰刚到家,就被家里的氛围吓了一跳。 除了鹏程、猴子和景蓝,雪荔和晚枝也在,晚枝看到他特别兴奋,拉着他手臂就倾吐起来:“晓泰哥哥,你昨晚去哪呐?聂颖谦被人打了你知道吗?” 晓泰淡淡应声:“是吗?” 庆祝 晓泰刚到家,就被家里的氛围吓了一跳。 除了鹏程、猴子和景蓝,雪荔和晚枝也在,晚枝看到他特别兴奋,拉着他手臂就倾吐起来:“晓泰哥哥,你昨晚去哪呐?聂颖谦被人打了你知道吗?” 晓泰淡淡应声:“是吗?” “你不知道啊?我跟你说啊,聂颖谦昨晚在路上碰到好几个流氓,他也真倒霉,很少不带保镖,昨晚就让小痞子撞上了,人家把他的车划了,人也被打了,现在人在医院里躺着,事情闹的好大哦,全城的报纸都在报道这个新闻。” 晓泰推开晚枝的手,视线朝雪荔随意一瞥。 景蓝也觉得大快人心:“看他那种人,平时肯定做了不少坏事,恨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现在终于遇到鬼了,也算是教训教训他,叫他以后还敢猖狂。” 鹏程搂着景蓝,看着晓泰笑:“晓泰,雪荔今天从浅水湾搬回去了,我们中午打算好好庆祝一下,晚上约好去ktv唱歌。” 晚枝立即附和:“是啊,上次鹏程哥哥出院就说要庆祝了,就放今天吧,你可不能走啊!” 晓泰绕开他们,淡淡一笑,钻回了房中。 难得猴子和晓泰坐在一张桌子上,虽隔得远,但鹏程心里高兴,说了好多活络气氛的话,三个女人也被逗的开开心心。 “来,庆祝雪荔脱离魔掌!” 景蓝瞅着鹏程,情绪不高:“又签了10年,哪里是脱离了,根本是又进去了。” 雪荔反而安慰起景蓝:“没关系啊,至少我现在搬出来了,况且有了昨晚的事,他不敢再那么嚣张了。” 晚枝一向乐天,笑嘻嘻的:“就是就是,有我们傅家撑腰,聂颖谦他敢动雪荔姐姐!” 鹏程想起来似的:“咦,你哥呢?今天怎么没一起过来?” 晚枝愣了愣,疑惑的答:“我哥这几天心情不好,我也不敢跟他说话,估计跟他女朋友吵架了吧。” 门口突然有人敲门,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谁啊?” “会不会是耀希?” “不可能啊,我没和我哥说今天中午在这里吃饭啊。” 鹏程望着景蓝和晚枝,耸了耸肩,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鹏程几乎是难以置信的怔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陌生女人,个子很高,长的很漂亮,浓眉大眼,皮肤很白,脸有点婴儿肥,身体很丰满,烫着卷发,头发箍着银色宽边发箍,穿着一条淡绿色宫廷碎花长裙,袖口和胸口还点缀着花边,容貌和装扮都很出众。 雪荔的斜对面就是晓泰,她看到晓泰抬头看到门口那女人时,双眸有一股无法掩饰的慌促,只看了一眼,立即低下头,但脸色很苍白,深黄色头发又遮去了大部分眼睛。 ** 亲们知道她是谁吗? 那女人是谁? 雪荔直觉觉得他们两人有事。 她朝门口那女人看去,那女人皮肤也很白,但长相不与她类似,那女人是丰满型的,脸颊也很饱满,并且五官明亮,杏眼高鼻,和她在身材或相貌上都出入很大。 雪荔勾了勾长发在耳后,又一次忍不住看了晓泰一眼。 晓泰沉默的低着头,像座雕像,隐藏在头发里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门口的女人朝屋里看着,眼神一直停留在晓泰身上,看都没看桌上的另一个男人,猴子。 她收回目光,转而看着近在身边的鹏程,女人展颜一笑,容貌动人:“鹏程,好久不见了。” 鹏程完全沉陷在震惊中,只是看着女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鹏程的惊讶她一笑置之,眼神又转回屋里的晓泰身上。 她看着他,目不转睛:“晓泰,可不可以出来跟我聊聊?”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晓泰藏起来的脸颊上,雪荔打量着他,视线一直在门口女人和他身上穿梭。 晓泰双臂趴在桌上,脑袋低垂,谁都没看,仿佛对那女人的提议恍若未闻。 就在众人集中注意看着晓泰时,猴子突然一跃而起,他的身上有一股怒火,这个房间的任何一个人都感觉到了,那怒火冲着晓泰,晓泰在猴子突然站起来时,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 鹏程有一种挫败感,力不从心的看着猴子从自己身边冲了出去,三个人交错站在门口,猴子的肩撞上了女人的肩,女人脸色不变,眼神却哀默了瞬间。 猴子走后,鹏程让开了门口的路,但女人依旧没进来,眼神近乎乞恳的停留在晓泰身上。 “晓泰。” 雪荔来回看着女人和晓泰,晓泰听到女人再一次的恳求后,终于抬起了头,没看任何人,径自从桌边站起,走到门口换了鞋,一转身就不见了。 女人没顾任何人,转身跟着晓泰走了。 走了三个,气氛一下冷了下来,雪荔回忆着晓泰刚才走出去的样子,默默拿起饮料喝了起来。 景蓝急忙抓着鹏程坐下来:“谁啊?” 晚枝也一股好奇心:“是啊,那女人谁啊?” 雪荔不动声色盯着鹏程,心里却翻江倒海不想知道。 鹏程愣了愣,双臂趴在桌子上:“猴子的前女友。” 大家都有点意外,因为都认为这个女人是跟晓泰有关系的,没想到竟是猴子的前女友。 “既然是曹旌扬的前女友,那找韩晓泰干什么?” “是啊,为什么跟旌扬哥哥一句话都没说?” 鹏程有意掩饰,但景蓝已经有了线索,恍然大悟:“啊!难道韩晓泰和曹旌扬之间的矛盾是因为这个女人?” 鹏程扭头看着景蓝,一肚子说不出的烦躁。 “是吧?给我猜中了?” 景蓝特别兴奋,雪荔顿觉有股懊丧使她特别难受。 “你说吧!都到这地步了,你就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鹏程给景蓝推搡的头晕,叹了口气,环视了雪荔和晚枝:“你们可答应我,在他们俩面前不要多嘴啊!” 因为关系到晓泰,晚枝特别想知道:“知道啦,知道啦!” 雪荔盯着鹏程,却一声不吭。 在三个女人的注视下,鹏程的开口起到了震慑人心的作用:“猴子的前女友。” 晚上KTV见 难以置信,三个人瞠目结舌。 雪荔只觉得心里难受的要命,好像胸腔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挤压。 景蓝咬着指甲,异常吃惊:“我的天呐!那后来呢?曹旌扬跟他女友怎么样了?” 鹏程摊摊手:“分手了呗。” 景蓝惊呼:“就为这事分手了?” “是啊。”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鹏程解释:“他们俩是兄弟啊,出了这种事谁还能留下来?心霏肯定得走,留下来也没脸见猴子啊。” 景蓝打岔:“等等,她叫什么?” 鹏程端着酒杯喝了口酒:“许心霏。” 景蓝皱眉痛苦的思考着什么,鹏程完全看破似的:“‘媚’的女模,就是她。” “啊!” 景蓝大呼一声,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是她啊!当时在台湾好红的啊!” 鹏程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后来出了这事,心霏就离开‘媚’了,也没见她在什么平面上出现了。” “那她跟曹旌扬是在工作时认识的?” “嗯,猴子很喜欢她,追了好久,这五年猴子没找女人,其实是忘不掉心霏,到现在猴子都喜欢她。” 晚枝立即追问:“那晓泰哥哥呢?晓泰哥哥喜欢她吗?” 雪荔抬起了头,空洞的双眼凉凉润润。 鹏程愣了愣,好像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脸上出现一种无措的表情:“这个我也不清楚,之前大家感情都很好,猴子经常带心霏回来,我们关系都不错,没这事之前我也不知道晓泰对心霏有那个意思,不过我想应该也喜欢心霏吧,不然不会做这种事啊。” 景蓝立刻附和:“那不肯定喜欢嘛!”她悠悠然转了转眼珠,唉声叹气:“我的天呐,这下有的折腾了,那女人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找韩晓泰……干嘛呢?” 雪荔听着三个人的分析,沉默不语,只是她心里很难受,说不上来的一种情绪,心烦意乱。 “景蓝,我先回去一下。” 雪荔突然要走,搞的大家措手不及。 “饭还没吃完,急什么啊?” 雪荔性子倔强,不听人劝,已经拿了包往门口走了:“我想起来家里还没锅碗,我妈在家没饭吃。” 景蓝一听,忙站起来:“那从这带点回去吧!” 景蓝要去拿饭盒,雪荔忙推辞了:“不用了,我回去买些速食,走了啊。” “那晚上ktv见啊!” “好。” 雪荔沿着小胡同走出来,毫不费力就看到站在路边的许心霏和韩晓泰。 晓泰抽着烟,头往旁边侧着,许心霏仰头看着他,女人正在讲话,两人面色都挺冷峻,看来谈话并不投契。 雪荔整理了呼吸,没再看他们,沿着路边往公车站台走去。 ** 定好了时间一起唱k,但晓泰和猴子都没来,大家好像约好了似的,谁都没再提他们。 鹏程和晚枝唱男女情歌时,景蓝跑到雪荔身边坐下,催她点歌,雪荔确实亢奋不起来,如果说是因为韩晓泰,她自己都难免被吓到,雪荔不想被景蓝发现,于是在鹏程和晚枝唱完后,也加入了k歌行列。 中途,晚枝接到了傅耀希的电.话,傅耀希一贯不管她,但她过了时间回家,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很严厉。 “你知不知道几点了?” 晚枝把手机拿开,看了下时间,不过才十点:“哥哥,聂颖谦被打了,我们帮雪荔姐姐庆祝呢,现在在ktv唱歌,等下就回家,不用担心,鹏程哥哥会送我的。” 那边诡异的没了声音,稍缓,傅耀希低沉的声线再次传出:“你们……都在一起?” “嗯,大家都在,放心吧,我会让鹏程哥哥送我回来的。” 挂了通话,晚枝回包厢继续唱歌,推门时正好撞上雪荔。 “姐姐?你要走了?” 晚枝看到雪荔拿着包,不禁失落的问。 雪荔强挤了抹笑,好像有些疲倦了,眼下一圈乌青:“嗯,我先回去了,你们再唱一会也回家吧。” “好,姐姐你路上小心。” 你舞蹈老师呢 走在旖旎的廊桥上,灯光在脚下投射出绚烂的光斑,五颜六色的,分外妖娆,人的双眼也泛起迷离。 包厢隔音很好,路过时听不到房中唱歌的声音。 雪荔提着包,离开前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台与男士共用,雪荔在水流下洗手,并没看到站在男卫生间门口正在对火点烟的两个男人。 两个人,一个正对雪荔,一个背对雪荔,那个正对雪荔的男人自雪荔从卫生间出来便目不转睛的打量,他的下巴朝雪荔方向昂了昂,同伴遂回头看向雪荔。 同伴的目光促狭起来,淫波暗涌,两人汇通眼色,邪魅笑笑。 “哎~~~”男人突然窜出,挡了雪荔的路。 “跟朋友来玩?” 雪荔看着他们,两人染着金发,穿着也不伦不类,粗看就知不是善者。 雪荔下意识往旁边避,男人就追同一个方向,怎样都把雪荔堵住了。 雪荔神情严肃,怒目而视:“让开!不然我叫我男朋友了!” “呦呦呦~~~~” 两个男人发笑,促狭的看一眼对方,那样子简直是流氓。 其中一个突然用手撩雪荔下巴,雪荔急闪,怒喝:“滚开!” 那人不怒反笑:“那就叫你男朋友吧。”话音未落,让人瞠目的扛起了雪荔,天地旋转,雪荔头朝下,血液涌入大脑,头晕目眩。 “救命!!救命啊!!!” 雪荔大叫,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扛雪荔那个男人怡然自得,完全无视路过的侍者和客人,有人多看几眼,跟在身后的男人就发狠威胁:“你他妈的看什么看?” 众人四散,无人敢拦,雪荔在众目睽睽下被带进一间豪华大包,人狠狠摔进一张沙发,头剧烈晕眩。 ** 雪荔走后,晚枝又和鹏程乱吼了起来,景蓝倒像个局外人,看着这两人闹成一团,笑着笑着困意也上来了。 十几分钟后,三个人也离开了ktv,刚出去,一辆警车像一条银线迅疾的停在他们面前,傅耀希从车上跑了下来。 男人穿着黑色皮夹克,同色系流线型西裤,双腿过分修长,比黑夜更高大,与生俱来让人仰视的倨傲,飞扬跋扈。 近处才看清,他的头发才洗过还没干,看来是匆匆跑出来的。 鹏程笑了:“耀希,平时可看不出来你这么心疼这个妹妹。” 晚枝也乐了,贴过去抱着傅耀希的手臂:“哥哥,不都说会让鹏程哥哥送我的嘛。” 傅耀希优雅噙着笑容,视线却不动声色滑过三人,有一瞬怔忡,又侧头看着身边的晚枝,漫不经心问起:“你舞蹈老师呢?正好顺路,捎她一起。” “雪荔姐姐早就走啦。” 男人明亮的墨眸稍顿,一低头,脸上的表情一瞬即逝:“走吧。” 晚枝跟着哥哥上了车,朝鹏程和景蓝挥挥手,傅耀希也淡淡用眼神示了意,看起来又冷漠起来,带着晚枝离开了。 自求多福 雪荔看到他,终于舒了口气,眼泪一下子滑了下来。 全哥已经面色惨白,身体发冷。 杜云一一瞅过在场的男人,然后不动声色的朝雪荔颌首,稍扭头,对身后黑衣男吩咐:“你们先护送邓小姐出去。” “是。” 雪荔咬着嘴巴,满脸泪痕,在黑衣男的等待下,率先走出了包厢。 房里的黑衣男跟着雪荔出去后,门外立刻又涌进来一批黑衣男,全哥的手下几乎呆住了。 “把他们带回小仓元。” “是。” 杜云转身,全哥突然扑上来,跪在他脚下,胆战心寒的求饶:“杜总,我真不知道她是聂总的女人,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杜总,求求您了,帮我在聂总面前说两句好不好?杜总!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磕头!放我一马吧!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 杜云用一种惋惜的表情低头看着全哥,男人带着他几个手下疯狂的磕头,磕的头破血流,杜云嗟叹,慢悠悠的打住他们:“算了算了。” 全哥一听,整个人喜出望外,仰头期盼的看着杜云:“杜总?” 杜云再次叹口气,语调缓慢:“她不是聂先生的女人,她是聂先生还没得到的女人。” 全哥呆滞,不知道杜云话中的意思。 “聂先生都没得到,你说你们是不是闯了大祸?”杜云抬头,已朝前方看了:“自求多福吧。”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全哥的头顶,沿着积聚围观群众的走廊不疾不徐的离开。 雪荔在黑衣男保护下,走出了ktv,秀颀的男子迎风而立,面目阴沉,手上吊着绷带。 杜云望了望身后一批保镖,吩咐道:“都回车里吧。” 一行人包括杜云都朝地下车库走去,雪荔和聂颖谦相对站立,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他确实受伤了,却出现在这里,带着这么多手下,就为救她于水火,雪荔堵噎,无奈的看着前方黑夜。 聂颖谦阴沉的眼神从雪荔身上移开,掏出手机,给杜云去了电.话。 “杜云,把车开过来。” 几分钟,以林肯为首的十几辆黑色系私家车鱼贯停在ktv门口,颇有气势。 杜云从林肯上下来,聂颖谦朝他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对雪荔说:“上车。” 雪荔低了一下头,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很听话的走向林肯。 杜云开车,聂颖谦坐副驾,雪荔独坐后座,一路上没人说话,雪荔听到打火机的声音,聂颖谦点了烟,烟雾随风从她窗边往后飘扬。 送雪荔回到家,聂颖谦重重吁了口气,眉宇间都是一直克制的怒火。 “她倒是挺聪明的。” 气怒的吐出烟圈,仍是一脸阴郁。 “聂先生,您别气了,好在邓小姐没事。” 聂颖谦看着窗外沉吟,转目,眉间笼着怒容:“送我回医院,那几个人,你亲自过去处理。” “是,聂先生。” ** 新春大快乐o(n_n)o 打电.话给聂颖谦! 雪荔看到他,终于舒了口气,眼泪一下子滑了下来。 全哥已经面色惨白,身体发冷。 杜云一一瞅过在场的男人,然后不动声色的朝雪荔颌首,稍扭头,对身后黑衣男吩咐:“你们先护送邓小姐出去。” “是。” 雪荔咬着嘴巴,满脸泪痕,在黑衣男的等待下,率先走出了包厢。 房里的黑衣男跟着雪荔出去后,门外立刻又涌进来一批黑衣男,全哥的手下几乎呆住了。 “把他们带回小仓元。” “是。” 杜云转身,全哥突然扑上来,跪在他脚下,胆战心寒的求饶:“杜总,我真不知道她是聂总的女人,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杜总,求求您了,帮我在聂总面前说两句好不好?杜总!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磕头!放我一马吧!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 杜云用一种惋惜的表情低头看着全哥,男人带着他几个手下疯狂的磕头,磕的头破血流,杜云嗟叹,慢悠悠的打住他们:“算了算了。” 全哥一听,整个人喜出望外,仰头期盼的看着杜云:“杜总?” 杜云再次叹口气,语调缓慢:“她不是聂先生的女人,她是聂先生还没得到的女人。” 全哥呆滞,不知道杜云话中的意思。 “聂先生都没得到,你说你们是不是闯了大祸?”杜云抬头,已朝前方看了:“自求多福吧。”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全哥的头顶,沿着积聚围观群众的走廊不疾不徐的离开。 雪荔在黑衣男保护下,走出了ktv,秀颀的男子迎风而立,面目阴沉,手上吊着绷带。 杜云望了望身后一批保镖,吩咐道:“都回车里吧。” 一行人包括杜云都朝地下车库走去,雪荔和聂颖谦相对站立,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他确实受伤了,却出现在这里,带着这么多手下,就为救她于水火,雪荔堵噎,无奈的看着前方黑夜。 聂颖谦阴沉的眼神从雪荔身上移开,掏出手机,给杜云去了电.话。 “杜云,把车开过来。” 几分钟,以林肯为首的十几辆黑色系私家车鱼贯停在ktv门口,颇有气势。 杜云从林肯上下来,聂颖谦朝他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对雪荔说:“上车。” 雪荔低了一下头,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很听话的走向林肯。 杜云开车,聂颖谦坐副驾,雪荔独坐后座,一路上没人说话,雪荔听到打火机的声音,聂颖谦点了烟,烟雾随风从她窗边往后飘扬。 送雪荔回到家,聂颖谦重重吁了口气,眉宇间都是一直克制的怒火。 “她倒是挺聪明的。” 气怒的吐出烟圈,仍是一脸阴郁。 “聂先生,您别气了,好在邓小姐没事。” 聂颖谦看着窗外沉吟,转目,眉间笼着怒容:“送我回医院,那几个人,你亲自过去处理。” “是,聂先生。” ** 新春大快乐o(n_n)o 你说你们是不是闯了大祸? 雪荔看到他,终于舒了口气,眼泪一下子滑了下来。 全哥已经面色惨白,身体发冷。 杜云一一瞅过在场的男人,然后不动声色的朝雪荔颌首,稍扭头,对身后黑衣男吩咐:“你们先护送邓小姐出去。” “是。” 雪荔咬着嘴巴,满脸泪痕,在黑衣男的等待下,率先走出了包厢。 房里的黑衣男跟着雪荔出去后,门外立刻又涌进来一批黑衣男,全哥的手下几乎呆住了。 “把他们带回小仓元。” “是。” 杜云转身,全哥突然扑上来,跪在他脚下,胆战心寒的求饶:“杜总,我真不知道她是聂总的女人,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杜总,求求您了,帮我在聂总面前说两句好不好?杜总!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磕头!放我一马吧!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 杜云用一种惋惜的表情低头看着全哥,男人带着他几个手下疯狂的磕头,磕的头破血流,杜云嗟叹,慢悠悠的打住他们:“算了算了。” 全哥一听,整个人喜出望外,仰头期盼的看着杜云:“杜总?” 杜云再次叹口气,语调缓慢:“她不是聂先生的女人,她是聂先生还没得到的女人。” 全哥呆滞,不知道杜云话中的意思。 “聂先生都没得到,你说你们是不是闯了大祸?”杜云抬头,已朝前方看了:“自求多福吧。”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全哥的头顶,沿着积聚围观群众的走廊不疾不徐的离开。 雪荔在黑衣男保护下,走出了ktv,秀颀的男子迎风而立,面目阴沉,手上吊着绷带。 杜云望了望身后一批保镖,吩咐道:“都回车里吧。” 一行人包括杜云都朝地下车库走去,雪荔和聂颖谦相对站立,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他确实受伤了,却出现在这里,带着这么多手下,就为救她于水火,雪荔堵噎,无奈的看着前方黑夜。 聂颖谦阴沉的眼神从雪荔身上移开,掏出手机,给杜云去了电.话。 “杜云,把车开过来。” 几分钟,以林肯为首的十几辆黑色系私家车鱼贯停在ktv门口,颇有气势。 杜云从林肯上下来,聂颖谦朝他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对雪荔说:“上车。” 雪荔低了一下头,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很听话的走向林肯。 杜云开车,聂颖谦坐副驾,雪荔独坐后座,一路上没人说话,雪荔听到打火机的声音,聂颖谦点了烟,烟雾随风从她窗边往后飘扬。 送雪荔回到家,聂颖谦重重吁了口气,眉宇间都是一直克制的怒火。 “她倒是挺聪明的。” 气怒的吐出烟圈,仍是一脸阴郁。 “聂先生,您别气了,好在邓小姐没事。” 聂颖谦看着窗外沉吟,转目,眉间笼着怒容:“送我回医院,那几个人,你亲自过去处理。” “是,聂先生。” ** 新春大快乐o(n_n)o 吵架 晚上,晚枝躺在沙发上正用傅耀希的平板上网,傅耀希换了衣服一从卧室出来,晚枝就说:“哥哥,雪荔姐姐搬家了。” 傅耀希全然没听见似的,径直往浴室走。 晚枝爬起来跟在后面,嘴巴像火车头一样,横冲直撞:“今天中午我们在鹏程哥哥那吃饭,原本想叫你来的,但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好,就没叫你了。” 傅耀希拿起剃须膏,面对镜子站着,镜中那英气逼人的男人面无表情。 晚枝被他的严肃吓到了,小心翼翼的问:“哥哥,你是不是跟你女朋友吵架了?” 傅耀希一个转身,像阴云覆盖下来:“你什么时候回去?” 晚枝一嘟嘴:“干嘛?我住这不行吗?” 男人面色冷淡:“不行!” 晚枝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行?我打扰你了吗?” 他转身,对着镜子开始用电动剃须刀清理胡茬:“你是打扰我了,有你在,我没办法带女朋友回来。” 晚枝一愣,立即笑了:“哥!你真有女朋友啊?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傅耀希并不理她,站在盥洗台边,修长有致的双手在下巴附近慢慢移动,眼神犀利而明亮。 晚枝站在边上看着,不得不承认,她哥确实很英俊,187公分完美身高无人可比的性感身材,与生而来的高傲清贵,爱干净不爱风流,是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她从傅耀希背后抱着他的腰,跟以往一样向他撒娇,穿着背心的傅耀希八块腹肌的小腹绷的紧致无比,一点赘肉都没有。 晚枝紧紧抱着哥哥的腰,头贴在他后背。 傅耀希对着镜子刮着胡茬,没理晚枝在他背后做些什么。 “哥,你要有老婆了,是不是就不疼我了?” 傅耀希不由自主扯了抹淡笑,仍是没搭理晚枝。 放在卧室的手机响了,傅耀希对晚枝说:“把我电.话拿来。” 晚枝跑了过去,傅耀希擦了擦手,等晚枝递上手机时看了看那串陌生号码,接了起来。 傅耀希一直没说话,手机里那个男人的声音特别低沉,晚枝侧头,偷偷看着哥哥。 一会儿工夫,傅耀希只说了句“我现在过来”就结束了通话,推开晚枝又回房穿衣服。 “哥,你要出去?” 傅耀希嗯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 第二天,vip病房外间客厅里全是黑衣保镖,里间卧房中央躺着右手打了石膏的聂颖谦,关祁东靠在桌边,懒散的削一个苹果。 关祁东穿着一身黑装,双腿交叉向地面伸展,黑皮鞋在后面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中散发光亮。 “查到线索了吗?” 关祁东无意问起,聂颖谦却一脸漠然。 “全是散痞,找不到帮派,查到很难。” “你自己有没有头绪?” 聂颖谦一条手臂吊着,另一只手还点着烟,听关祁东这么问起,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不知道。” 关祁东扔掉水果刀,苹果皮盘了一圈掉在桌上,他夹着削好的苹果,气定神闲咬了起来。 “看来平时我们得罪了不少人。” 聂颖谦夹着烟吸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吐出来,在关祁东这句话中自嘲的笑了。 务必给我查出来 两人听到客厅里小护士说话的声音,好像在训斥什么,也不知是不是闹了笑话,保镖们都笑了起来。 小护士从客厅走了进来,抱着一个本子,来回看着聂颖谦和关祁东:“这是医院,你们不能这么随便!快把你们的手下带走!不然我请保安了!” 聂颖谦躺在床上,脸上分明是被逗笑的表情,他夹着烟,对小护士的训斥一声不吭,慢悠悠的吞云吐雾。 小护士气不过,又去看关祁东,关祁东仍是半坐在桌子上,双腿舒展,虽低着头,但一直掀着眼皮看着小护士,当小护士气的脸红时,关祁东闷声笑了出来。 “放我进去!聂颖谦!” 在客厅里突然爆发的这一声让聂颖谦和关祁东都凛然一愣,小护士回头望着客厅,见有黑衣保镖走了进来。 “聂先生,是邓小姐。” 关祁东没吭声,只是望着聂颖谦。 聂颖谦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镇定的对保镖说:“让她进来。” 关祁东看了看小护士,面目已经清冷:‘你可以走了。” 小护士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身后的保镖拖走了。 雪荔走了进来,关祁东站在边上,仿佛已经脱离了房里的这两人,不存在似的。 他看着她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度困惑不已。 “聂颖谦,你把我妈带哪去了?快点放了我妈!” 聂颖谦一愣,不动声色打量着雪荔:“你妈不见了,找我干什么?” 雪荔拼命压抑着愤怒:“我姨妈说我妈被几个黑衣保镖抓走了,聂颖谦,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为难我妈!” 关祁东默不作声看着这场好戏,两手插袋身子靠在墙上,显得对此事格外有兴趣。 聂颖谦沉吟片刻,露出一脸的无谓:“冲你来?你愿意吗?” 雪荔心中一凛,差点失控:“聂颖谦,你变态!你快放了我妈!不然我报警了!” 聂颖谦向后一靠,松懈下来,伴随着冷哼:“真是知恩不报啊,那好啊,你报警吧。” 雪荔急得眼圈发红,怔怔的不知道说什么,良久,又忍气吞声乞求聂颖谦:“聂先生,请你放了我妈。” 雪荔一滴泪从左脸脸颊流了下来,她恶狠狠的盯着聂颖谦,牙齿龃龉在一起,一转身,风也似的冲了出去。 关祁东笑眯眯的冲聂颖谦耸耸肩,聂颖谦沉黯下刚才挑衅的眼眸,立即喊着外面的手下。 保镖进来,聂颖谦冷沉着脸,好整以暇的说:“邓小姐妈妈早晨在高雄被人绑架了,务必给我查出来,确保人安全无恙的给我带回来!” “是,聂先生。” 客厅的保镖走了一部分,聂颖谦靠在床帮,陷入深思。 关祁东慢悠悠走到他床尾部分,兴味的斜睨着聂颖谦。 “你是来真的?” 聂颖谦从思考中缓和过来,望着站在床尾的关祁东,有些沉重的叹口气:“五年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没她不行。” 哥哥,你帮帮雪荔姐姐吧! 快九点了,雪荔等在小区门口,手里攥着手机,东张西望,神情焦灼不安。 警车在面前停下,晚枝麻利的跳下来,傅耀希也从驾驶位绕了过来。 “雪荔姐姐,到底怎么了?” 电.话里没说清,当时晚枝正和哥哥在外面吃饭,两人就直奔雪荔家了。 傅耀希站在妹妹身后,穿了件灰色呢绒大衣,戴着黑色套头帽,越发显得眉眼清隽轮廓干净,双目亮如碎钻,一直看着雪荔。 雪荔这次却跳过了晚枝,乞求般看着傅耀希。 迎视那双美目,傅耀希看起来无波无澜,眼神镇定坦然:“有事可以直说。” 雪荔眼睛是肿的:“我妈被聂颖谦绑架了,我想请你出面,和聂颖谦谈一谈。” 傅耀希到底是傅政雄的独子,又是特警队的精英,聂颖谦不可能完全不顾及。 晚枝转身看他:“哥哥,你帮帮雪荔姐姐吧!” 不知道是不是为难他了,傅耀希沉默了片刻,清亮墨眸却毫不避讳的凝望着雪荔。 “能确定是聂颖谦做的吗?” 雪荔点头,双眼怨恨:“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傅耀希慢慢点点头,眉眼不动,气质尊贵让人仰视:“明天我去找他。” 晚枝一下就乐了,抓着雪荔安慰:“雪荔姐姐,别担心了,有我哥哥在,聂颖谦不敢胡来的。” 虽然邓婉珠还在聂颖谦手中,但好在傅耀希愿意帮她,雪荔的确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们跑一趟。” “没关系啊,反正我和我哥哥也在外面。” 傅耀希淡然将视线离开雪荔,极低缓的说了句:“时间不早了。” 气质卓然的男人优雅旋身,已打开副驾车门,背影越发像黑夜,清冷而难以亲近。 雪荔顿时有些匆忙:“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快回去吧。” 傅耀希上车前最后看雪荔的那一眼,看似不在意,却隐隐又有些耐人寻味。 晚枝跟着上了车,雪荔朝他们挥挥手,警车慢慢驶离她的视线。 ** 晓泰从关祁东办公室出来,刚下到赌场一楼就遇到了太子哥。 男人叫葛翔太,是谢劲松手下的一个混混头,帮里的人都称他为太子哥,太子哥以前和晓泰关系不错,晓泰听到他正在打电.话。 “盯紧点,别让那老太婆跑了,坏了大东哥的事我们都得完蛋!” 挂了电.话,太子哥看到了晓泰,挥手招呼一下,人却跟身边两个黑衣男说:“你们去换浩子回来,人给我盯住了,千万不能出岔子!” “知道了,太子哥。” 两个黑衣男离开了赌场,太子哥这才笑意盎然的和晓泰寒暄:“阿泰,什么时候过来帮我的忙?” 晓泰敷衍道:“太子哥哪里需要别人帮忙?” 葛翔太知道关祁东找晓泰干嘛,眼下也就不多问了,两人随便说了两句,晓泰就走出了赌场。 大上午的,赌场没什么人,外面街道也显得萧条冷清,晓泰走在回家的路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在一个街角晓泰站住了,他点了根烟,慢慢等着出租车。 手机又开始震动了,晓泰拿出来看了看,脸上闪过无奈心烦的表情,电.话没接,直接又塞回了口袋里。 不接电话 出租车在天喜街外面停下,晓泰绕过曲折的巷子,回到了家。 鹏程正在刷牙,一见晓泰回来,诧异的问:“没见到心霏?” 晓泰表情淡淡的,摇摇头,换了鞋就往房里走。 鹏程拦住他,一说话嘴巴里吐出了许多泡沫:“心霏来找过你,说在街头早茶店等你。” 晓泰低头沉默着,鹏程说完他就走进房间去了。 晓泰回到房里,脱了衣服,裸着上身爬到床上,正准备睡觉,床头鹏程的手机响了。 原本晓泰不准备搭理的,没想到鹏程在外面喊他:“晓泰,帮我看看是谁。” 于是晓泰只好伸手抓来鹏程的手机,来电的是“傅耀希”。 晓泰对鹏程喊:“傅耀希。” 鹏程一听,人很快就进来了,电.话已经断了,鹏程很快回拨过去。 晓泰蒙着被子趴在床上开始睡觉。 鹏程一开始没说话,应该是傅耀希在说,可他听了一分多钟,立马张大了嘴巴。 “什么?聂颖谦绑架了雪荔妈妈?什么时候的事?” 床上的晓泰翻个身掀开了被子,他用手扫开额发,一双琥珀色眸子全神贯注的看着鹏程。 鹏程脸色严峻:“行行行,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鹏程挂了电.话,晓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事?” 鹏程在沙发上翻衣服:“雪荔妈妈被聂颖谦抓走了,真丢男人的脸!拿这种事威胁雪荔!耀希让我和晚枝过去陪着雪荔,他去找聂颖谦。” 晓泰低头不语,神色凝重,好像陷入了沉思。 鹏程一边穿衣服,一边转过身来,恍然大悟:“哦,对了,你不认识傅耀希吧?是傅先生的儿子,晚枝的亲哥哥。” 沉默中的晓泰却突然掀开被子,动作迅速的穿上衣服,鹏程傻傻的看着他,跟着晓泰跑出了房。 看他在门口穿鞋,鹏程问:“干嘛去?” 晓泰没搭理他,换了鞋人就没了。 鹏程愣了一下,也很快的换了鞋子,走出巷子他朝街头那家早茶店望望,估计晓泰去找心霏了,他没多停留,向相反方向的购物超市走去。 取了奔驰,鹏程火速赶往雪荔家。 是晚枝给他开的门。 雪荔披着一条毛毯坐在沙发上,眼睛很红,一看就是哭了一夜的结果。 鹏程不知道怎么安慰雪荔,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雪荔姐姐,没事的,我哥肯定能解决。” 鹏程低头踟蹰了片刻,像是自说自话般呢喃起来:“晓泰以前在关祁东手下干过,跟关祁东还有些交情,关祁东不是跟聂颖谦是兄弟吗?这事如果关祁东从中说个情,说不定更容易解决。” 晚枝一听,兴奋起来:“那赶快跟晓泰哥哥说,让他帮帮雪荔姐姐。” 雪荔也抬起头来看着鹏程,鹏程见雪荔没反对,立马找了手机出来,给晓泰打电.话。 几通无人接听的电.话打下来,鹏程急的嘟囔:“怎么不接电.话啊!” 雪荔一脸期待的望着鹏程,晚枝问道:“晓泰哥哥在家吗?不如我们去家里找他吧。” 这个时候没人注意晚枝的私心,鹏程像想明白了似的摇摇头:“晓泰和心霏在一起,算了,等他看到会给我回电.话的。” 没人看到雪荔的表情。 您回来多亏她哥哥的帮忙 “为什么和猴子哥哥的女朋友在一起?” 鹏程一愣,看着生气中的晚枝。 “他们的事说不清,算了,别管了。” 晚枝喜欢晓泰只有雪荔知道,此时,雪荔却无法站在外人的角度理解晚枝的感受,她出神的望着地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门口有人敲门。 鹏程站起来,边走边说:“可能是耀希。” 门打开的时候,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邓婉珠。 “妈!!!” 雪荔从沙发上跨下来,毛毯甩在地上,她冲到门口,鹏程急忙让出了空间。 “妈!!!” 雪荔把邓婉珠搂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妈妈的肩上,邓婉珠宽慰的抚摸雪荔的背,朝鹏程和晚枝笑了笑。 “妈,你有没有事?” 雪荔拉着邓婉珠上下查看,鹏程插了一句:“雪荔,让阿姨先进屋坐下吧。” 雪荔立即点点头,拉着妈妈走到客厅沙发边坐下。 “妈,你有没有事?” 邓婉珠摇摇头,拍着女儿的手背安慰她:“没事,雪荔,妈没事。” 邓婉珠伸手把雪荔脸上的泪擦掉,鹏程坐在沙发扶手上,俯视邓婉珠:“阿姨,他们把你带哪去了?” 邓婉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天早上被他们拉上车就蒙上了眼睛,我连人都没看清,昨天好像关在一栋别墅里,他们也没为难我,就是把我绑着,蒙着眼睛,其他一点事都没有。” 鹏程又问:“阿姨,你怎么回来的?” 邓婉珠扭头看了鹏程一眼:“他们送我回来的,还是蒙着眼睛,到小区外面的时候把我放了下来。” 雪荔听不下去了,眼泪又涌了出来:“妈,对不起,都是我。” 邓婉珠一下子把雪荔抱进怀中,不断抚摸雪荔的背:“妈没事,不要再自责了,嗯?倒是你和聂颖谦,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鹏程手机响了,是傅耀希。 “鹏程……” “耀希,多亏你啦,你小子办事真牢靠啊,阿姨已经回来了。” 电.话那端突然没了声音。 不过鹏程察觉不到,仍旧笑嘻嘻的:“谢谢你啦,耀希!” 雪荔这才猛然想起,抬头看了看晚枝,对邓婉珠说:“妈,这位是傅先生的千金,您回来多亏她哥哥的帮忙。” 邓婉珠一听傅先生公子千金,惊骇的目瞪口呆。 “这......?” “妈,晚枝就是我带的那个学生。” 晚枝看着邓婉珠把她当异类的眼神,心里别扭的很:“阿姨,您别这样看我,我爸是我爸,我是我啦,您就当我是雪荔姐姐的好朋友就好啦。” 邓婉珠还是受宠若惊,脸部肌肉僵硬到无法舒展。 “阿姨,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晚枝看了看邓婉珠,又看了看雪荔。 “阿姨,您和雪荔姐姐去我家住,好不好?” ** 谢谢送荷包的亲亲,看到啦,么么哒~~ 你真看上那家伙了? 雪荔睁大了眼睛,同时看向自己母亲。 鹏程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劝雪荔:“雪荔,这个想法可行,有一次就有二次,聂颖谦可不是小人物,咱们还是防备着比较好。” 邓婉珠打断了他们:“雪荔,不好再麻烦人家了。” 晚枝立即安抚:“阿姨干嘛这么说?我和雪荔姐姐是朋友,比起麻烦不麻烦,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您不知道这两天雪荔姐姐有多担心您。” 雪荔沉吟着,扭头看了看邓婉珠,邓婉珠心下已经了然,雪荔倾向晚枝的提议。 “晚枝,那,你爸妈……” 晚枝一听,咧嘴就笑了:“放心吧,我爸妈特别好客,你和阿姨快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上山,正好我一个人也无聊,姐姐你陪我玩,还能教我跳舞。” 小丫头兴奋难抑,雪荔只能抓住她的手:“晚枝,我暂时不过去,舞团的事还没有解决,我妈暂时在你家住一段时间,有空我就过去。” 晚枝倒没不高兴,反正家里来人她就高兴:“好啊,不过姐姐,你一定要过来玩哦!” 雪荔喜欢这丫头的真诚:“谢谢你晚枝,顺便帮我跟你哥哥说声谢,今天我收拾点东西,明天我们过去好吗?正好你也能跟你爸妈说一下。” “好,就这么定了!” ** 鹏程和晚枝离开了雪荔家。 晚枝坐在副驾,转着眼珠,透着一股慧黠:“鹏程哥哥,和你商量个事行不行?” 鹏程一愣:“你又想干嘛?” 晚枝撅嘴:“切!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鹏程看着前方发笑:“行啦,你还能干什么好事,说吧!” 晚枝转变真快,又撒娇起来:“鹏程哥哥……明天让晓泰哥哥送我们,好不好?” 鹏程怔了一下,侧头盯着晚枝,一副受惊的表情:“你来真的?” “什么意思?” “你真看上那家伙了?” 晚枝不以为意:“不行吗?” 鹏程没在说话,唏嘘不已。 晚枝嘿嘿一笑,小心翼翼瞅了瞅鹏程:“鹏程哥哥,晓泰哥哥跟那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鹏程一愣,忍不住看了晚枝一眼:“没怎么回事啊。” “那你早上还说晓泰哥哥跟那女人在一起。” 鹏程看着前面:“哦,是啊,心霏来找晓泰的。” 晚枝撅着嘴:“她为什么要找晓泰哥哥啊?” 鹏程依旧看着前面,有点敷衍的感觉:“这我不清楚欸。” 晚枝瞅了他一眼,犹豫了下,又问:“晓泰哥哥以前有交往过别的女人吗?” 鹏程打着方向盘,奔驰拐到了另一条路上:“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没见过。” “你是他好兄弟都不知道吗?” 鹏程笑了:“那他私底下有没有交往的人,我哪里清楚呢?” 晚枝突然领悟:“也对,就像许心霏一样,你不都没看出来嘛,结果两人干了那事。” 鹏程很诧异的看了晚枝一眼,没想到22岁的小女孩说起男女之事一点不尴尬。 “鹏程哥哥,晓泰哥哥到底喜不喜欢那女人?” “这我真不知道。” 送晚枝到警厅公寓楼下,晚枝和鹏程说定:“鹏程哥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天一定要让晓泰哥哥送我们,我九点在大门口等他,你一定帮我搞定啊!” 鹏程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勉强点点头,心里却不是很确定。 晓泰突然莫名其妙不愿意帮他开车,鬼知道什么原因,明天能不能答应还是个未知数。 上山 穿着背心、运动裤的傅耀希端着一杯热水正坐下沙发,听到晚枝在房里偷偷讲电.话:“真的?他真的答应了?你有没有说是送我回去?真的?哇!鹏程哥哥谢谢你啦!爱死你啦!~~~~” 后面的亲昵就不忍耳闻了,傅耀希蹙眉,拿起茶几上的平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玩了起来。 讲完电.话,晚枝转了出来,大咧咧在傅耀希身边坐下,整个身子瘫软无骨的靠在哥哥臂力结实的左臂上。 傅耀希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想推开她,却被晚枝牢牢缠住,从小到大就这副缠人的德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哥,跟你说件事。” 傅耀希摆明没听她说,只顾操动着手里的平板。 早已习惯哥哥的冷漠,晚枝毫不在意:“哥哥,雪荔姐姐的妈妈要去我们家住一段时间,明天我带她们一起回去。” 傅晚枝看着天花板,自然没看到傅耀希的表情。 男人墨眸定在空气的一处,亮盈盈的,看起来全神贯注。 “是她提的?” 晚枝摇摇头,头发擦在傅耀希手臂上,松散了些:“不是,是我提的,不过姐姐愿意。” 他一动不动,眼神如钻:“爸妈那边说过了?” “嗯,都说过了,妈妈高兴着呢,家里就是没人才让她急,你又常年不回家,怎么当儿子的?” 到教训起自己了,不过傅耀希根本没反驳她,王者之尊的黑瞳萦绕着熠熠神采。 ** 第二天,鹏程站在客厅,晓泰出门前他把车钥匙扔给他。 “先去警厅公寓捎上晚枝啊,别忘了!” 这在鹏程看来,比送雪荔母女上山还要重要。 晓泰推门走出去,鹏程在后面叫:“喂,我把晚枝手机号给你啊,不然你怎么联系她啊?” 晓泰头也不回:“你告诉她,九点二十我在公寓外等她。” 鹏程探着半个身子站在门口,望着晓泰瘦长的背影,不禁摇摇头。 连号码都不想要,看来晓泰对晚枝没那个心思。 鹏程关了门进了家,刚要回卧室再睡,忽然撇到猴子的房门敞开着,他有些意外,走到猴子房里站了站,猴子前天晚上就没回家了,这都一天两夜了,人跑哪去了? 鹏程回到房间,抓起手机给猴子打电.话,开机但没人接,打了好几通鹏程放弃了。 鹏程站在房里想了一会,还是想不出可能,索性不想,转而告知晚枝,晓泰已经过去了。 晚枝早就起来了,光打扮耗费了一个多小时,今天扎了条高高的马尾,高领泡泡袖连衣裙,外面搭配一件高腰牛仔服,看起来时尚靓丽,妆容也比较清新,没有浓妆艳抹那种脏脏的感觉。 晚枝照晓泰吩咐,在九点二十前等在公寓门口,一见远处自家的奔驰到了,晚枝不由自主有点紧张。 她拍了拍裙子,往前走了两步。 晓泰将奔驰停在晚枝身边,晚枝上了副驾,晓泰没看她,面容也冷冷清清,额前的头发依旧像上次一样扎了起来。 晚枝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晓泰哥哥。” 晓泰只是淡淡点点头,立即将奔驰朝雪荔家开去。 到底怎么啦? 晚枝侧坐着,眼睛打量着晓泰。 晓泰穿着黑色外套,两条袖子拉到肘弯,左小臂上那只铁锈红的蝎子有点吓人,晚枝不敢再看,晓泰身上散发的社会边缘的痞子气息让晚枝有些退缩。 红绿灯口,晚枝深呼吸一次,决定抓住这个机会:“晓泰哥哥,今天麻烦你了。” 晓泰还是点点头,侧脸中看他的眼睛非常深邃,有一股浓浓的阴鸷气息。 看着他侧脸,晚枝突然看到晓泰右耳上有许多耳眼,其中在耳骨上还戴着一枚太阳耳钉。 好酷好跩的男人,晚枝不仅被他的外表,还被他阴冷的气质放浪形骸的装扮深深吸引了。 “阿姨失踪那两天,雪荔姐姐害怕得不得了,聂颖谦真变态,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晚枝找着话题聊,看不到晓泰瞳孔收缩的那一瞬间,绿灯亮了,后面的车按了喇叭晓泰才反应过来。 到雪荔家后,晚枝以为以晓泰这么冷酷的个性根本不会下车,没想到晓泰却下了车,跟在自己身后。 晚枝有点意外:“晓泰哥哥,你在车里等我们就行啦。” 晓泰步伐有条不紊:“可能有行李要拿。” 晚枝一怔,没想到这个冷漠的男人比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还要细心,当下又多出了许多好感。 到了雪荔家门口,晚枝敲了敲门,很快,门打开了,雪荔站在那里。 雪荔和晓泰突然看到对方的时候反应都有些古怪,仿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彼此对视着,眼神都很复杂。 “雪荔姐姐!” 雪荔这才看到晚枝,脸上的青白稍微减退了些,她淡淡莞尔:“哦。” “姐姐,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 雪荔立即瞟了晓泰一眼,突然一脸诧异。 “他……不是鹏程送我们吗?” 晚枝的脸突然就红了,是心虚的表现:“哦,雪荔姐姐,鹏程哥哥今天要陪景蓝姐姐进货,所以让晓泰哥哥送我们。” 雪荔低下头,一声不吭,表情僵硬。 晓泰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心有点难受。 “晚枝,我等鹏程送我们好了。” 晚枝皱着眉,实在想不通雪荔怎么回事:“雪荔姐姐,你怎么啦?谁送不一样吗?” 带着气恼,一股气说出口,说完才意识到晓泰就在身边,又觉得这样的话非常伤人,晚枝在心里咬自己的舌头。 晓泰默默移开凝注在雪荔脸上的视线,脸很苍白。 雪荔摇摇头,态度非常坚决:“不用了。” 晚枝太纳闷了,好不容易找到跟晓泰接触的机会没想到被雪荔摆了一道,她很不甘心:“雪荔姐姐,到底怎么啦?晓泰哥哥也很忙,人家都来了,别这样嘛。” 谁惹他生气了? 雪荔突然抬头看着晓泰,两人中间还夹着晚枝。 “不麻烦你了,你去忙你的吧。” 晚枝非常意外,没想到雪荔会这么不顾人感受。 晓泰微垂着头,眼睛却盯着雪荔,表情有一种隐忍的痛,却还是一声不吭。 两人僵持一阵,晓泰忽然坦然:“好,我先走了。” 晚枝急着叫他:“晓泰哥哥!” 晓泰已经疾步冲下了楼梯。 晚枝也顾不上其他了,追问雪荔:“雪荔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晓泰哥哥?” 雪荔垂眸,心里不是不难受的。 “因为晓泰哥哥的过去?” 晓泰坐过牢,估计雪荔这种性格的人的确会看不起他。 听到楼下引擎的声音,晚枝也不管雪荔了,追着晓泰就跑下了楼。 可到楼下的时候,奔驰已经走了,晚枝烦躁的跺了跺脚,一个人在路边拦出租车。 ** 鹏程正在家里睡觉,听到开门声,以为是猴子,忙从被窝里钻出来。 一见是晓泰,他完全不解:“咦,不是去送雪荔吗?怎么又回来了?” 晓泰置若罔闻,直接冲进卫生间,扑到水龙头下开着冷水往自己脸上扑,鹏程诧异的站在卫生间门边,逐渐察觉了晓泰压抑的怒火。 这时,又听到晚枝在门口喊门,鹏程望了望那边,赶忙给晚枝开门。 晚枝一进门,抓着鹏程就问:“晓泰哥哥回来了吗?” 鹏程点点头,又大惑不解的问:“怎么搞的?谁惹他生气了?” 晚枝听到水声,朝卫生间看看,然后低声说:“都怪雪荔姐姐啦。” 鹏程更是不明所以:“雪荔?雪荔怎么了?” 晚枝嘟着嘴巴:“雪荔姐姐好像不喜欢晓泰哥哥,说什么都不要他送。” 鹏程瞪着眼睛:“为什么?” “不是坐过牢嘛,因为那种事,雪荔姐姐好像很反感晓泰哥哥。” 鹏程正诧异着,晓泰已经走了出来,两人一见谈话全被晓泰听见了,当下大乱。 “晓泰……” “晓泰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 晓泰谁都没理,把鹏程推开,径自走回了房。 鹏程懊恼极了,都怪他多嘴,不然别人也不可能知道晓泰的过去,现在给晓泰惹了这么闹心的事,晓泰肯定恨他。 鹏程也烦,催促晚枝:“你先回去吧。” 晚枝侧头望着后面卧室紧闭的门:“那晓泰哥哥……” “先回去吧,快走吧。” 晚枝被鹏程赶了出来,家里没外人了,鹏程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晓泰正在接电.话,一见鹏程进来,好像不太想让他听到般快速结尾:“行,我现在就过来。” 很快挂了电.话,晓泰转身要走,鹏程一下拉住了他:“晓泰,我不是故意的……” ** 亲们给点剧评好不好?o(︶︿︶)o 变故 鹏程低下头,心里对晓泰非常愧疚。 晓泰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没怪你。” 鹏程一抬头,见晓泰对自己笑,心里也舒服多了,晓泰又要走,鹏程跟在后面问:“你又去哪?” 晓泰出门后望了望他,揶揄道:“你好啰嗦!” 鹏程刚想还击,晓泰已经走了。 晓泰这一转身,却意外的碰上了两天没回家的猴子,他还没反应过来,猴子已经一拳打了过来。 晓泰趔趄了两步,头晕目眩。 鹏程从家里跑出来,扶住晓泰,大声指责猴子:“猴子你干嘛啊!” 猴子气色灰败,这两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整个儿蔫掉了,他狠狠瞪着侧身而立的晓泰。 晓泰擦了擦嘴角,甩开了头发,也看着猴子,但目光并不毒辣。 猴子轻扫过鹏程,转身钻回家里。 这边晓泰甩开了鹏程的手,鹏程叫他他也不应,径直离开了。 鹏程左右望望,心里烦躁无比,他看了看晓泰已经很远了的背影,只好转身回了家。 猴子的房门锁上了,鹏程只能站在门外,敲了敲,有点生气:“猴子,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们俩都是我兄弟,别让我夹在里面难做好不好?” 半天没有声音,鹏程叹了口气,正准备回自己房间,突然听到猴子放声大哭。 鹏程大吃一惊,耳朵贴在门上,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确实是猴子在哭。 猴子竟然在哭?鹏程心烦意乱,拼命敲门:“猴子!猴子!你怎么了?” “猴子!你把门开开!开开啊!有事我们商量!到底怎么啦?!” 鹏程急得跳脚,猴子哭得伤心欲绝,鹏程.真想不到到底出什么事让一个大男人这么伤心。 过了一会,猴子房里没声音了,鹏程一直站在门口,劝了好长时间猴子都没反应,但好在猴子不哭了,也发泄了,估计心情会好些。 鹏程转身回了房,正躺在床上为晓泰和猴子烦恼时,突然听到猴子那边开门了。 鹏程跳下床,火速走出来,看到的竟然是猴子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人整个儿丧心病狂了,鹏程下意识就认为猴子这火是针对晓泰的,忙上去拉。 谁知猴子乱挥菜刀,像疯了一样,跟着就冲了出去。 鹏程大惊,前脚跟出去才发现自己只穿着裤衩,又拔腿钻回房,乱七八糟的换了衣服,跑出去的时候猴子早都没影子了。 他站在路口给晓泰打电.话,手腕都在发抖:“晓泰,我跟你说,猴子拿着菜刀去找你了,你赶快避开吧,这时候别跟他硬来,等他冷静了再说。” 晓泰正在出租车上,人往地下赌场去,接了鹏程的电.话,他整个懵了,怎么也想不出到底哪里惹了猴子,怎么突然生出这么大的事。 晓泰也心烦意乱起来,到了地下赌场,葛翔太正要带他去后门仓库,外面突然闯来了人。 那小混混手忙脚乱:“太子哥,有个男人带着菜刀来砸场子,说要砍死大东哥!” 葛翔太一拍桌子,腾地站起,身后几个手下也跟了出去。 晓泰在低矮屋檐上的灯泡照射下,脸色越发惨白,他心里急速躁动几次,突然疯狂的跑了出去,一到赌场,就瞧见了正被几个混混群殴的猴子。 所谓的菜刀早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几个人打架的地方混乱不堪,猴子被他们围在地上,几个人同时对他拳打脚踢。 晓泰心疼的无法形容,奋不顾身扑过去,把几个人拉开,太子哥一见是晓泰,扬了扬手,暂停了这场殴斗。 猴子躺在地上,脸上全是血,晓泰看了看他,一转身把他护住身后。 “太子哥,他是我朋友,今天看在我面子上,放他一马。” 葛翔太面目阴沉,找关祁东寻仇的数不甚数,只是已到今日,关祁东势力发展的根本让人畏惧,竟还有不怕死的找上.门来,葛翔太不能不杀一儆百杜绝后患。 他慢慢走过来,还是残存了给晓泰一个薄面的想法,走到猴子身边,冷厉的蹲下去,问他:“你死心了没有?” 猴子气息幽若,一脸的血,但还是咬牙切齿的咒骂:“关祁东,我……不会……放过你的!关……祁东!” 葛翔太嗖的站了起来,像阵阴冷疾风,晓泰突然跪在地上,不顾一切恳求:“太子哥,让我和大东哥谈谈。” 晓泰紧握着拳,斩钉截铁:“太子哥,让我和大东哥谈谈,在大东哥决定之前,请你不要动他。” 葛翔太考虑了一会,朝身边几个手下别了别头,猴子立即被拖了下去。 ** 出了什么事? 你们到底在哪? 晚枝回到警厅公寓不知道怎么办,雪荔坚决拒绝晓泰送她们,鹏程“有事”也不能叫,妈妈和蕙姨又等在家里,想来想去,除了默默在心里埋怨着雪荔,晚枝只能给自己哥哥打电.话求救。 可恶的是,三通电.话傅耀希根本不接,不接也就算了,响了两声就被他掐断,晚枝嘟嘴抱怨着,或许他在忙或许不方便接电.话,晚枝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只能给傅耀希发条短信。 “哥哥,找不到人送我们上山,你有空吗?” 发完随手扔在沙发上,想去冰箱找零食,刚站起来,电.话铃声响起。 因为根本没想过傅耀希会理她,所以当晚枝看到自己哥哥来电显然诧异的不得了。 “哥?” 傅耀希一贯音调低沉,也听不出内心波澜:“你们现在在哪?” 完全没有前奏,晚枝一时反应不过来:“啊?” “我送你们回家,你们在哪?” 啊?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哥,你不用上班啊?” 傅耀希彻底没耐心了,语气里带着吼喝:“你们到底在哪?” “哦哦,”晚枝特别怕傅耀希吼她,“我在家,雪荔姐姐也在家啊。” 那端微顿,仿佛看见傅耀希剑眉耸立的俊朗:“你现在去雪荔家,半小时我到。” “哥你回来接我一起过去啦!哥!” 晚枝来不及把这句超速的话传递给傅耀希,因为他已经挂断了。 出门前打电.话通知了雪荔傅耀希送她们,所以晚枝到的时候,雪荔都准备好了,邓婉珠也坐在客厅等着了,晚枝心情不是很好,见雪荔也没之前那么亲近了。 很快,傅耀希就到了。 陡然见到穿特警服的男人,邓婉珠格外吃惊,上下打量傅耀希,这小年轻个子那么高,浓眉鹰眼,当真出众的很。 “妈,这是晚枝的哥哥。” 傅耀希怡然而立,深邃的双眸盈着笑意,淡淡说道:“阿姨您好,我是傅耀希。” 邓婉珠局促不安的站起,心里多多少少受傅政雄公子的影响,难免带着敬畏。 傅耀希帮雪荔提着东西,雪荔扶着邓婉珠,晚枝走在最前面,给邓婉珠开了车门。 雪荔和妈妈坐后座,晚枝坐副驾,四个人开始往幽静山林驶去。 两个多小时车程,晚枝比较沉默,傅耀希更是无话,到清净了雪荔,没人知道,她的心现在有多凌乱,早晨那样公然伤害了晓泰,估计他应该讨厌死她了吧。 ** 庭院门口,蕙姨已经侯在院门外了,一见自家少爷、小姐回来了,喜不自禁。 “耀希,晚枝,一起回来啦。” 晚枝先行跳下车,抱着蕙姨的腰撒娇:“姨,我想你了。” 见面 蕙姨笑嘻嘻的摸晚枝的脸:“想我都不回来。” 傅耀希这边跑下车,蕙姨看到后座走出来上次来过的那个漂亮的女孩,是皇家芭蕾舞团的首席演员,邓雪荔。 再看跟着她出来的中年女性,和邓雪荔极为神似,气质婉约,不俗不傲,蕙姨对邓婉珠的印象也非常好。 “您好,您是邓小姐妈妈吧?” 傅耀希帮忙搀扶邓婉珠,一边解释:“蕙姨,请帮我好好照顾阿姨。” 邓婉珠被这隆重的阵势缩住了手脚,有些放不开,雪荔帮妈妈回答:“蕙姨,这是我妈妈,邓婉珠,这段时间就麻烦您了,等我自己的事处理好就接妈妈回家。” 蕙姨立即打断雪荔:“什么麻烦不麻烦,我正愁家里没人,现在你妈妈来了我可高兴呢,别这么快把她接走啊。” 傅耀希站在几个女人身边,虽笑容不深,但视线经常看雪荔。 蕙姨白了耀希一眼:“还不是你,早让你结婚你不听,不然我还能带你的孩子,也不至于这么无聊了。” 傅耀希特无辜的笑了,晚枝傻愣愣的看着哥哥,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吝啬他的笑容了? “请吧,邓夫人。” 邓婉珠实在不好意思,赔笑道:“我叫邓婉珠,以后叫我婉珠吧,别这么见外了。” 蕙姨也笑了:“好好,我叫文蕙,你也这么叫我吧。” 两位中年女性聊起来也很快乐,非常投契。 五个人走进山中庭院,处处可见守卫的士兵。 走了很长一段路,雪荔还是觉得认不清,只能跟着傅家人绕来绕去,耳畔流水潺潺,山石林立,真是一处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妈妈能住此处,的确是让人安心的。 傅夫人正迎在主楼门口,看到傅耀希,保养得当的双眼放射着璀璨的光芒,雪荔瞧见,自然知道傅耀希多受父母疼爱。 “耀希!” 傅夫人张开双臂,穿着一身手工剪裁的淡蓝色套裙,一举一动都那么优雅高贵,傅耀希俯下身去,和母亲拥抱了下。 晚枝瘪了瘪嘴:“妈最偏心了!” 这话傅夫人没听见,给蕙姨听见了,蕙姨笑的合不拢嘴:“你也试试半年不回家,她立马偏心你!” “切!” 晚枝嫉妒的要命。 “好像瘦了。” 母亲打量着儿子,傅耀希却将她的注意力牵引到邓婉珠身上:“妈,这位就是邓阿姨。” 邓婉珠实在有些怯场,这不是一般人,而是傅夫人,这个家不是一般有钱有权人的家,而是傅先生的家,她现在见的都是傅先生的家人,想一想都觉得激动难安。 “是雪荔小姐的妈妈吧?果真女儿随母啊,邓夫人当真是美人呐。” 母亲一番场面话却让傅耀希意外的笑了。 哥 邓婉珠特别窘迫:“夫人太过奖了,我哪有您漂亮啊。” 傅夫人婉转笑起来:“好啦,我们都不要这么客气了,既然来家里住,就叫名字好了,我叫易竹君,请问您……” 雪荔代答:“易阿姨,我妈叫邓婉珠。” 易竹君品味了一番,充满了赞美之情:“嗯,好美的名字啊,我以后就叫你婉珠了,你就叫我竹君吧。” “那怎么行!不行不行的。” 易竹君笑意加深,看了看蕙姨:“有什么不行的,文蕙也是这么叫我的,没关系,在家里咱们都是姐妹。” 雪荔站在一旁,对傅夫人的印象特别好,如此气质高雅地位尊贵的女人能有这么出俗的素质涵养,果真让人钦佩羡慕。 “不好意思,原本耀希爸爸也在家的,后来有事不得已出去了,改天在带你见见。” 邓婉珠受到傅家人的如此礼遇,心里也不禁感动起来。 “雪荔,晚上在家吃了饭再走。” 傅夫人盛情难却,雪荔坦然接受。 餐桌上,一家子女人谈天说地,聊的酣畅淋漓,易竹君和蕙姨真的好久没这么高兴了,还开了一瓶红酒,热热闹闹的喝着。 傅耀希看似吃饱了,中途退下了餐桌,人朝楼外走,大家也都没注意。 等大家吃好都出来时,傅耀希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歇一会再走吧?” 蕙姨很客气,雪荔礼貌的谢绝:“不了,天不早了,我早些回去,免得妈妈担心。” 蕙姨很欣慰的看着雪荔,又望向邓婉珠:“好女儿啊。” 邓婉珠也是笑,掩饰不了心中的满足。 蕙姨出了楼,易竹君又陪着邓婉珠和雪荔闲聊了两句,几个人都没坐,就那么站在一起,看起来也格外惬意。 晚枝一屁股坐在傅耀希身边,习惯抱着他的手臂,傅耀希竟出乎意料没推开她,傅晚枝侧头看哥哥,显然非常意外。 “有什么好事吗?” 傅耀希正在换台,不紧不慢的问:“什么意思?” “你心情不错嘛。” 傅耀希侧头看了晚枝一眼,眼睛突然像醉了一般,绽放光彩:“哦?能看出来?” 晚枝皱了皱鼻翼:“哥,你好可怕!” 男人忍不住笑了,浅浅的余光里有一道绮丽的身影。 不料蕙姨突然神色匆匆从外面进来,一边跑一边喘:“哎呦,竹君,老刘回家了!” 易竹君也是一怔:“什么?我明明跟他打招呼了,晚上还要送雪荔回家,哎呦,这个老刘!” 蕙姨很奇怪的看了貌似专注电视的傅耀希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只问易竹君:“怎么办?” 现在叫老刘再上山,估计都夜里了,易竹君叹口气,突然转过来,看着沙发上那对兄妹:“耀希,你晚上下山吧?替我送一下雪荔。” 傅耀希朝易竹君看过来,眉眼清隽透明,神色显得很随意:“晚上要在家处理点事,明天在下山。” 哥你好牛啊! 蕙姨看着傅耀希,眼底有一股异色,转而问雪荔:“雪荔,你晚上陪妈妈在这里过一夜,好不好?” 傅家人这么友好,雪荔当然不能拒绝,于是她从容的点点头,甚至还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事情解决了,易竹君也高兴起来。 蕙姨再次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傅耀希一眼,正好捕捉到那小子唇边漾荡的若有似无的笑容。 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蕙姨有点意外。 入夜,蕙姨从主楼离开,刚回到副楼,看到晚枝拉着雪荔,急匆匆的往楼下跑。 蕙姨本能的往旁边让:“这么晚了你们去哪?” 晚枝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姨,哥哥在后山射击,我和姐姐过去看,嘿嘿!” “哎~~~” 没喊住那孩子,蕙姨愣了愣,也跟着跑去了后山。 射击场灯火通明,已经年底了,傅耀希只穿黑色背心、黑色运动裤,高举气.枪,全神贯注瞄准红心。 大面积裸露的背心挡不住傅耀希精硕的肌肉组织,他强有力的暗色手臂,挺拔的胸膛,完美的人鱼线和紧致腹肌都无法被单薄的背心遮挡。 “哇!哥你好牛啊!” 晚枝尖叫着,雪荔也有点把持不住,想要为他喝彩。 傅耀希次次正中靶心,而姿态英俊潇洒,谦逸光华。 “哥哥,让我也试试!” 晚枝兴冲冲跑过去,傅耀希略退一步,晚枝站进他怀中,男人从后带领她双手托枪,瞄准后射击。 “哇!哇哇!!!” 一次命中,虽是傅耀希的功劳但晚枝还是喜出望外,对站在一旁的雪荔挥手:“姐姐,你也来试试,好好玩!” 枪械类天生由男人主宰,雪荔对这些东西心存敬畏,于是尴尬的摇摇手:“不了,我看看就好,你们玩。” “姐姐,你试试嘛!我哥哥教你!” 一直优雅不语的傅耀希出乎意料的看向她,明亮的射击场他像一株高大乔木,双目神采奕奕。 “来,试一枪。” 温柔如夜的低吟让晚枝陡然回头看傅耀希,简直不敢相信。 雪荔只好走进傅耀希怀中,男人非常绅士的展开双臂,结实而爬满青筋的手臂圈住雪荔,却没碰到她身体:“来,握住!” 男人温热到不正常的手心牢牢包裹雪荔手背的时候,雪荔诧异的发觉傅耀希似乎震颤了下,带着她的手臂微抖一次,当他过高而不得不压低身体与她的瞄准角度贴近时,雪荔闻到傅耀希身上有很香的薄荷味。 “准备,1,2,3!” 雪荔不知道,耐心指导她的傅耀希此刻并没有与她一同看向靶心,他压近她的脸庞神情迷离,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在她专心射击时正深深睇着她侧脸轮廓,全神贯注到忘记了一切。 带个话给韩晓泰 关祁东放了猴子,晓泰直接让鹏程去地下赌场带猴子去医院,其间的种种除了晓泰不清楚,他也不想多说。 景蓝一早去了鹏程的家,鹏程昨夜打电.话给她,说猴子受伤住院了,自己要全天候看护,让景蓝煮点稀粥送来。 景蓝正煮着粥,许心霏来了。 两人只见过一面,而且没打过招呼,都有点不知所措。 许心霏非常礼貌的问景蓝:“你好,我找韩晓泰。” 景蓝摇摇头,一副浑然不知的表情:“韩晓泰没回来啊。” 许心霏踌躇了片刻:“晓泰是不是搬走了?” 景蓝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欸,我跟韩晓泰不是很熟。” 煤气上的稀饭噗了,发出滋啦啦的声音,景蓝忙跑去厨房,许心霏跟着走进了客厅。 “我打晓泰电.话一直关机,鹏程能联系上他吗?” 景蓝把稀饭倒在保温瓶里,抽空看了许心霏一眼:“鹏程在医院,曹旌扬受伤了。” 许心霏感到意外:“阿扬受伤了?怎么回事?” 景蓝装好了稀饭,往外走,许心霏也跟着出了厨房。 “我也不知道,正准备去医院给他们送稀饭呢。”景蓝顿了顿:“你去吗?” 正当许心霏犹豫的时候,门外响起非常剧烈的敲门声,也没人喊门,许心霏靠在门边,自然而然打开了门。 没想到一下子涌进来七八个黑衣男,个个人高马大,肌肉发达,面目表情看起来凶横恶煞。 “韩晓泰呢?” 许心霏一听,非常紧张,以为晓泰出什么事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景蓝挤了过来,站在那为首的黑衣男面前,大声叱责:“喂!你们什么人啊?怎么随随便便闯进来啊?” 那黑衣男向下看了景蓝一眼,连眼神都没变,突然用手压住了景蓝的后脑勺,并且不断往下按压,景蓝这才知道害怕,这群男人可不是吓唬人的,的确是社会上狠辣的角色。 许心霏急着问晓泰的事,立即护住景蓝,逼问那为首的男人:“晓泰怎么了?你们找他干什么?” 为首的突然打量了许心霏几秒,然后冷笑一声:“你是他马子?” 许心霏还来不及说话,黑衣男已经吩咐了手下,许心霏立刻被几个男人掣住,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带走了。 景蓝跟上去,走在最后的那个男人突然转身,又用手按住了景蓝的后脑勺,嚣张跋扈的说:“带个话给韩晓泰,就说他马子在聂先生这。” 景蓝被他推了一下,这一下力气竟然那么大,景蓝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爬起来,站在门口看着许心霏被这几个男人抓走,背影越来越远,景蓝急的六神无主,转身回房,抓了手机给鹏程打电.话。 你跟聂颖谦怎么了? 鹏程这边听清了,大惊失色,猴子已经醒了,正瞥着视线看他,鹏程掩饰着站起来,对猴子说:“猴子,我出去接个电.话。” 猴子点点头,鹏程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才急问:“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心霏被人抓走了?” 景蓝急的真要跳脚:“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中国人?许心霏给几个男人抓走了!你要我说几遍才能听懂?” 鹏程也叫:“我他妈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心霏怎么会被人抓走?你又怎么知道?” 景蓝败下阵来,压抑的不得了:“我不知道啦!反正就是早上许心霏来找韩晓泰,后来又来了几个男人,也找韩晓泰,估计他惹什么麻烦了吧,反正那些人就把许心霏抓走啦!说什么人在聂先生那!其他的别问我!我也一头雾水好不好?” 鹏程听完,一脸煞白,聂先生?难道是聂颖谦?聂颖谦跟晓泰有什么过节? 鹏程想的头疼,打发景蓝:“行了行了,挂了吧,我现在就找晓泰。” 打给晓泰还是关机,鹏程简直要疯了,在走廊上急的乱转,最后又拨给景蓝:“你现在赶快到医院来,我这边去找晓泰,猴子在外科28床。” 这边景蓝还没到,鹏程就要走了,他进了病房,跟猴子说:“猴子,我有点事,景蓝马上就来了,我先走,行吗?” 猴子还是点点头,没说话。 鹏程跑出了医院,一路上给晓泰打电.话都没回音,他不知道怎么办,竟突发奇想自己去了豪世。 可聂颖谦根本不在豪世,鹏程正不知道怎么办时,晓泰回电.话了。 他真要急疯了:“韩晓泰,你要死啦?关个毛机啊!” 晓泰声音很平稳:“大清早什么事?” “心霏早上给聂颖谦的人抓走了!你还优哉游哉的!” 晓泰一听,声音略略紧促:“怎么回事?” 鹏程把景蓝说的那堆乱七八糟的话又转传给晓泰,但晓泰仿佛非常清楚,并没有像鹏程一样搞不清楚状况。 “我知道了,我去找聂颖谦。” 鹏程忙说:“我就在豪世,他人不在。” 晓泰沉吟了片秒:“鹏程,你问一下聂颖谦的号码,我马上过来。” 鹏程隔着电波点了点头:“行,知道了。” 两人在豪世楼下碰面,晓泰一脸倦容,脸上还有伤,鹏程一见,头都大了:“我的天,你也跟人打架了?猴子还躺在……” “行了行了,聂颖谦号码给我。” 鹏程把号码报给晓泰,看他直接拨了出去,叹了口气:“我打过了,没人接。” 晓泰看着鹏程,一张邋遢不羁的脸眼睛却格外有神。 果然,聂颖谦没接电.话。 晓泰有点迷茫,既然找的人是他,为什么又不接电.话。 鹏程看晓泰拿着手机发懵,这才问他:“你跟聂颖谦怎么了?” 聂颖谦喜欢她 晓泰没说话,鹏程也不问了,转而说:“心霏不会有事吧?” 晓泰突然抬头看着鹏程,头发被他扫到脑后,一动不动。 “晓泰,聂颖谦不接,摆明了是要我们着急,心霏在他手里,确定不会有事吗?”他顿了顿,犹豫时眼神闪烁起来:“猴子还在医院躺着,心霏要再有事,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晓泰怔怔的看着鹏程,双眼急剧收缩,目光清冷。 两人正举步维艰,鹏程忽然大喊一声:“啊!我怎么没想起她呢!” 他望着晓泰,眼神放光:“邓雪荔啊!聂颖谦喜欢她,只要她帮我们,肯定能找到聂颖谦啊!” 晓泰突然变得格外冷肃,一张脸无任何表情,僵硬像面具一般。 鹏程看晓泰踟蹰,拉着他站在路边拦车:‘别犹豫啦,现在救心霏重要。” 鹏程以为晓泰是为昨天送她们上山的事生气,对雪荔有了偏见。 晓泰点点头:“是,救心霏重要。” 两人钻进了出租车,鹏程给雪荔打了电.话,雪荔刚到家,电.话里说不清,鹏程只让雪荔在家等他。 雪荔一开门,看到晓泰在后面,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晓泰低着头,阴沉沉的感觉,也不看她,似乎是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鹏程没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互动,急忙拉着两人往客厅站。 “雪荔,你帮我个忙好吗?” 雪荔没再看晓泰,就仿佛他不存在似的。 她微微勾了勾头发,穿着高领毛衣,身体过于消瘦,五官却非常漂亮。 “你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是这样的,晓泰跟聂颖谦有点过节,聂颖谦把心霏抓去了想威胁晓泰,我们打电.话找他他不接,估计是要我们着急,现在就只有你能找到他了。” 聂颖谦抓了许心霏用来威胁韩晓泰,这句话在心中回味竟那么不是滋味。 “你是要我帮你打电.话给聂颖谦?” 鹏程点头:“是是,就是这个意思。” 雪荔低下头,雪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鹏程,我不想再跟那个人有任何往来。” 鹏程急着辩解:“不是往来,就是让你打通电.话过去,主要他现在不接我们的电.话,你把电.话连通,之后就是我们的事了。” 雪荔绷着脸,面容冷清:“鹏程,这不关我的事,我……” “就让你打个电.话就这么难吗?你也知道聂颖谦的为人,心霏在他手里,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鹏程和雪荔都懵了,没想到晓泰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雪荔望着盛怒中的晓泰,他的脸瘦削凌厉,透露着伤兽的野性和暴戾。 雪荔仰头看着晓泰,冷冷笑了两声,像讽刺。 她没再拒绝,转身回房拿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在鹏程和晓泰面前用免提给聂颖谦打电.话。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玩弄!(开吃啦~) 响了两声就接听了,对方非常吃惊:“雪荔?” 谁都没看到低头的雪荔眼中竟浮现了泪光:“你能不能放了许心霏?” 聂颖谦顿了顿,声音很意外:“你认识她?” 雪荔扬起了雪白的脸:“不是,我认识她朋友。” “哦?”聂颖谦显然在思考:“你认识韩晓泰?” 不知道心中为何满满的都是委屈,雪荔吸了吸鼻子:“不认识,别问了,你能放了许心霏吗?” 听到那句“不认识”,晓泰几乎一瞬间低下了头,完全默立的姿态。 聂颖谦笑了起来:“雪荔,你知道的,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又说这种放肆的话,雪荔厌恶的把头扬开,仿佛这样的话会侵犯到她,她的心很疼,可能那某人的责备更让她伤心。 “……我现在在城东小仓元,”聂颖谦声音沉了下去,非常稳重浑厚,“你来,我就放了她。” 小仓元是什么地方雪荔不知道,晓泰却心知肚明。 他脸上已经出现狰狞,扫起雪荔的手机,威吓:“聂颖谦,是男人别动女人!” 识别声音后聂颖谦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是你找我的雪荔的,你小子果然聪明,知道从人的弱点入手,既然担心你马子,那就赶快来吧,记住,把雪荔带着,不然你见不到你的妞。” 挂了电.话,三个人沉默片刻,最后还是鹏程小心翼翼的对雪荔说:“雪荔,我们会保护你的,你……” 雪荔一副坦然面对的样子,却出乎意料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们。 “我不会去的,你们不能用一个女人交换另一个女人,抱歉,帮不了忙。” 这是鹏程第一次发觉外表柔弱需要呵护的雪荔骨子里竟这般倔强而富有主见,他并不觉得雪荔冷血无情,也完全可以从雪荔角度理解她的行为和决定,只是许心霏要怎么救出来成了棘手的问题。 晓泰居高临下看着雪荔,眼神沉重,仿佛背上了枷锁,原本就冷硬的长相此刻因为焦躁而更为疏远让人害怕,一阵疾风,晓泰转身离开了雪荔家,鹏程没能唤住他。 ** 两个男人站在路边苦恼,鹏程问晓泰:“怎么办?” 晓泰点了根烟,眼神黯淡无光,轻轻眯眸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出神。 正在两人毫无头绪时,景蓝突然来了电.话。 “鹏程,对不起啊,我,我说漏嘴了,那个,曹旌扬……” 鹏程大惊:“猴子怎么了?” 景蓝快哭了:“曹旌扬要去找聂颖谦,我拦不住啊,你快来好不好?” 远处来了出租车,鹏程赶忙拦了下来:“景蓝,你一定要拦住猴子,猴子对心霏的感情你不知道,千万不能让他跑出去啊,你让医生给他打镇定剂!快点!我们马上就到!” “好好好!” 景蓝还在哆嗦,鹏程已经挂了电.话。 等鹏程和晓泰赶到医院的时候,猴子被医护人员绑在床上,鹏程吓了一跳:“干嘛绑着他啊,他身上有伤,我不叫你打镇定剂吗?” 景蓝颓丧着脸:“已经打了,药效过了,医生说一定时间内不能再注射。” 鹏程哑然。 猴子突然睁开了眼睛,连晓泰在都没让他发作了,他几乎发狂的看着鹏程:“心霏呢?心霏呢?!” 看到为许心霏担忧成这样狼狈的猴子,晓泰的心很疼,只能咬紧牙关默默忍受。 “猴子猴子,你冷静点,”鹏程努力压住不断作乱的猴子的双臂,带着善意的谎言哄劝他,“心霏没事,不要担心。” “那你让心霏来!我要见她!” 鹏程语噎,良久用无能为力的哀伤眼神看着猴子,猴子想必已经明晓事情的严重。 “放开我!我要去找聂颖谦!我来跟他谈!放开鹏程!” 鹏程被使出蛮力的猴子推开,见他疯狂的去拽输液管,终于忍不住将聂颖谦的原话转达给猴子。 “猴子!猴子别这样!我们再想办法!不行就报警么,别激动!猴子!” 猴子突然扯开一只手,猛地揪住鹏程的领口:“鹏程,放开我。” “你别激动好不好?心霏还没回来,你在进去,我和晓泰怎么办?” 吼喝中想不到猴子安静了许多,他轻轻松开紧揪不放的鹏程的领口,语意漠然而决绝:“我不找聂颖谦,我找邓雪荔,你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去。” 鹏程完全诧异,瞪目迎视:“她不愿意,我和晓泰已经去过了,你……” 猴子似乎胸有成竹般摇摇头:“她会帮我的,你放心。” 啊? 鹏程发愣时回头想问晓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晓泰已经不见了。 形势已经刻不容缓,多一秒许心霏的危险也就增加一分,鹏程果决的对景蓝说:“景蓝,你留在医院,我会来接你。” 说完,鹏程跟着猴子出了医院招手拦车,直奔雪荔家。 ** 这种事没有一个女人会答应的,何况是猴子跟雪荔的关系,两人压根没什么交情,雪荔怎么可能改变主意。 但鹏程觉得猴子有种势在必得的坚定。 他一直望着窗外,一声不吭,看起来正在沉思。 到了雪荔家,雪荔看猴子伤成这样,非常意外。 她忙把猴子让进来,猴子却毫不啰嗦,直奔主题。 “雪荔,就当帮我,救救心霏吧。” 雪荔发出一声笑意:“曹旌扬,说这种话非常无礼你知道吗?你为了你心爱的人让我去火坑,你明知道我今天去换她回来我会遭遇什么,你怎么能开口对我提这种请求呢?” 猴子肃立着一张失温的脸,眼神淡淡的看着雪荔,眼球上爬满了红筋,他陡然笑起来,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知道吗?上次在后台为你打架,我被关祁东踢到了下身,”猴子哽咽了,声音也揉成一团,“我……我已经废了,明白吗?作为男人,我已经废了,我废了,你明白吗?!” 猴子尖叫并双肩瑟缩的颤抖,雪荔一脸茫然的看着歇斯底里的他,只有旁边的鹏程,惊到目瞪口呆。 “所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心爱的人!可不可以?!” 猴子来势汹汹,霸道到不讲理。 雪荔突然吐出一口气,完全明白那个“废”字的含义后弯着身子瑟缩起来。 “猴子,冷静点,我们先回去。” 鹏程搂着猴子,带着他慢慢的离开了雪荔的家,猴子的哭声一直响在脑海里,雪荔空白了几分钟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猴子残废了。 …… ** 天黑了,雪荔一直坐在沙发上,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好像所有的人都在责备她,怪她心思歹毒,怪她毫无怜悯之心。 可这些都不足以让雪荔改变主意,惟独让她歉疚到饱受自责的便是猴子,她要怎么弥补他的伤害…… 雪荔擦掉了眼泪,好好想了一会,然后给聂颖谦打了电.话。 还是很快接听,聂颖谦声音很温柔。 “雪荔。” “……你在哪?” 雪荔仿佛看到聂颖谦笑了:“在家。” “我过来,让门禁放我进去。” 只有四句对白,男人充满魔性的笑声后雪荔挂断了电.话。 将厨房的水果刀放进随身包包中,雪荔握紧了拳,视死如归的屏息。 ** 三十分钟,楼下的门铃响了,聂颖谦这才在二楼走廊上动了动等候已久险些僵硬的身体,脸上浮现了快乐的笑意。 管家已经去花园开门了,聂颖谦转身回到了卧室。 他弯腰,扑在刚让管家换上的全新被褥上,味道非常好闻。 聂颖谦心情非常好,又扭头看着墙上雪荔的海报,眼眸淡淡陶醉其间。 雪荔跟着管家走进别墅,看起来好整以暇,双手却紧紧攥着她的包包。 “让聂颖谦下来。” 管家还没点头,聂颖谦已经站在二楼走廊了,他笑嘻嘻的俯看,双臂搭在栏杆上,悠然自得、气定神闲:“我今天累了,有什么话你上来说。” 管家知道这些都是男女私事了,急忙识趣的避开。 雪荔抬头,怒瞪着聂颖谦,看着他笑意盈盈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闲然的转身回房,恨得咬牙切齿。 雪荔上了楼,卧室的门被聂颖谦打开着,她走进去,发现聂颖谦正站在自己面前,带着笑意打量自己。 聂颖谦突然朝自己走来,雪荔吓了一跳,本能的往边上躲,谁知聂颖谦竟是走去关了房门,并且反锁了。 雪荔脑袋发懵头皮发麻,往床边退去:“我来了,你放了许心霏。” 聂颖谦眼睛霎时明亮,他拿出手机,给杜云打了电.话:“杜云,放了那女人,从哪请来的给我送哪去。” 说完,聂颖谦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然后朝雪荔靠近一步。 “别过来!” 雪荔大声疾呼,聂颖谦倒真的就停住了脚步,他看雪荔的眼神怪怪的,好像不太明白雪荔的用意。 聂颖谦,你会不得好死的! 那日他为了心中所爱冷漠的叱责她,这些雪荔不可能忘,虽然最终的决定是自己做出的,没有受任何人强迫,但她心里的恨和怨还是笔直的对准了晓泰,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还来看她的笑话。 雪荔拿着她的单肩包从练功房中央走过来,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晓泰仍是站在门口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的眼睛那么凉,像千年寒石,她走过来的时候,也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晓泰,表情里却充斥着冷笑和憎恶。 雪荔与晓泰擦身而过,那一霎两人都没有扭头看彼此,仍旧保持着将视线放在原处的姿势,两人肩膀细微碰撞了下,晓泰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看着雪荔头也不回的朝后室更衣间走去。 雪荔换了衣服走出来后发现晓泰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练功房门口,她冷着双眼,一点温度都没有,无声无息的走过去,两人就宛如对方都不存在一般,雪荔关了练功房的灯。 她转身走出去,忽而听到值班阿姨声音远远的从练功房里面传来,好像在驱赶晓泰。 雪荔沿着路边走,几分钟后到了站台候车,一扭头,看到晓泰跟在后面。 雪荔极为冷漠的收回了视线,裹着毛衣安静的等着公车。 晚间人.流最密集时间,公车上人满为患,雪荔挤上去,慢慢的跟着人群往后移动。 她被人挤的东倒西歪,随着车子的惯性,这种颠簸越来越大,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封锁了座位上的扶手,车顶上的扶手雪荔不仅够不着也早被人占据了,于是整个人处于无支撑的状态,脚下趔趔趄趄,下一站停车时,突如其来的撞上了身边的人,雪荔刚要道歉,发现那人是晓泰。 她的心中没来由的厌烦,想往旁边移开,但拥挤的车厢根本无力移动,雪荔只好扭开脸颊,再也不看晓泰那个方向。 车子突然开起来,没东西抓的雪荔突然又被甩出去,她下意识去抓身边人的身体,却感觉到手腕被人拉住,人稳稳的站回了原地。 一扭头,看到了晓泰那张满是伤痕的脸颊。 “抓着我。” 晓泰凝视着她,雪荔却倔强的甩开晓泰的手,噩梦之后被温柔对待,委屈自心底蔓延,鼻头酸涩,很想哭。 车子停靠几站,雪荔仍旧被甩来甩去,她每次都是靠拽着别人的身体站稳,晓泰一直盯着她,没再扶她,但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 后来的一站,晓泰前面的几个人下车,位置空闲了许多,晓泰靠到了座位边,雪荔还挤在好几层外面,当车子一开动,晓泰猝不及防的把雪荔拉到了自己怀中。 她被吓的不轻,手却抓住了座位上的扶手。 晓泰的一条手臂拉着车顶的吊环,另一条刺着纹身的手臂扶着座位上的扶手,雪荔从那稍稍卷起的袖口中看到了那条隐约出现的铁锈红的蝎子,面目狰狞。 她没来由的厌恶,以往的种种怨怼都聚集在胸口没处发泄,雪荔从晓泰那拉着吊环的手臂下往旁边挪,却是身体刚刚躁动起来,晓泰就放下了那条手臂,圈着雪荔又把她挡了回来。 “让开!” 雪荔疾言厉色的怒叱,却不见晓泰让步,他像毫无所觉般双手撑在雪荔两边的座位扶手上,雪荔的脑袋左右摆动,头发擦碰在晓泰下巴上,晓泰无动于衷,琥珀色浑浊的眼睛只是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 就用这种霸道的方式让雪荔安稳的到了家,下车后,雪荔快步往前走,一转身,竟然还是看到了晓泰。 她转身,正对着他,眼神愠怒:“你跟着我干嘛?” 晓泰没回答,在街灯闪耀车河流转下,隐藏在夜幕里的身影非常单薄,清瘦异常,尤其缠着绷带的他,脸颊消瘦到有些变形的地步。 “别再跟着我了!” 雪荔郑重警告一声,转身快步离去了。 进了小区,雪荔又望了望身后,没再见到晓泰的身影,她那愠怒的眼神突然变得寒凉,演绎的都是一个脆弱女人易碎的心事。 回了家,雪荔换了睡衣,刚洗漱完走出卫生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第一秒的反应才是真心,她期盼着听到这一声敲门声,却杵在原地没有行动。 敲门声响了两次,之后传来的却是聂颖谦的声音。 “开门,雪荔。” 雪荔在意外的同时又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她握着拳,站在客厅怔怔的看着大门。 门外的聂颖谦好脾气的与雪荔僵持了几分钟,最终还不见开门,聂颖谦又变回那个龌龊的形象:“你再不开门,我就把昨晚的事告诉你妈。” 雪荔冷笑一声,心里却是恨的万劫不复,这个无耻至极的男人,嘴脸竟是这般丑陋。 雪荔开了门,与聂颖谦对峙的望着彼此。 聂颖谦双手插在西裤里却神采奕奕,目光饱含关切:“吃饭了吗?” 雪荔一声不吭的看着他,却是毒辣的很。 聂颖谦叹了口气:“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吃饭。” “滚。”雪荔声音很低,却很坚决:“滚出我的世界,你很倒胃口。” 聂颖谦注视着雪荔,片刻,他突然低下头去,闷声笑了起来,眼睛从低下去的脑袋里死死盯着雪荔,极尽暧昧讽刺玩味:“倒胃口你昨晚还吃的那么香?” 雪荔恶寒而笑:“你真无可救药了……” 转身就欲关门,双臂却不容拒绝的被聂颖谦抓住,男人强制着她,脸色半是愠怒,半是挑衅:“你记不记得你昨晚的**?” 雪荔怔愣,用一种惶恐到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不再怨毒,而是可怜:“聂颖谦,你会不得好死的。” 男人闻言不怒反笑:“我接受。” 雪荔拼死在他怀里挣扎,聂颖谦突然瞪着双眼,满脸阴鸷,双手暴力的捧起雪荔的脸颊强行索吻,一个转身,带着雪荔进了屋,大门在身后重重碰撞上。 ** 拐角楼道上走出来一抹萧条的影子,面对着激烈挣扎过的那间屋子,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眼中却涌动着滚滚而来的悲伤,突然,他的身子颤抖起来,顺着墙角跌落下去,胸口抽搐着哽咽着,最终咬着骨节无声的啜泣。 大半夜的,晓泰还在大马路边游荡,他的眼神涣散无光,仿佛经历了重创般颓废,他慢慢朝前走,身子单薄又邋遢,一手点着烟,一边时不时望望马路,整个心都很空洞。 ** 清晨回了家,晓泰头痛欲裂,刚躺下来,身边的鹏程踹了他一脚:“喂,去洗洗,难闻死了。” 一屋子酒味,鹏程是不喝酒的,这是他没办法忍受晓泰的。 晓泰却没反应,很快睡了过去。 中午起床时,鹏程刚挤上牙膏,看到晓泰从卫生间里出来。 已经换了衣服,人除了颓废已经清爽许多。 晓泰没看鹏程,跟他错肩走开。 鹏程伸腿踹了晓泰一屁股:“心霏昨晚找你,电.话都打到我这了。” 晓泰无动于衷,就像没听到似的往房里走。 “哦对了,下周二邓阿姨让我们去山上吃饭,你去不去?” “不去。” 鹏程耸耸眉,埋头用心刷牙了。 晓泰刚搭上.门把手,忽而定了定眼神,回头问鹏程:“下周二?20号?” 鹏程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泡沫糊了一嘴。 晓泰的眼睛忽而闪现好多复杂的东西,他抓着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似乎是在掩饰什么,却又极为肯定的说:“我去。” 鹏程转身诧异望向他,不理解他前后的变化,晓泰已经走进了房间。 ** 午后的阳光已经从窗帘里泄露进来,屋子虽阴凉,但一条灿烂的光带蔓延在地上,色彩华丽。 被聂颖谦放了后,雪荔从床上坐起来,她看着趴在自己身边陷入熟睡的男人,不是没想过与他同归于尽的,但心底对生的残恋让雪荔最终下不了决心。 清洗干净,刷牙洗脸,雪荔穿上了衣服,等她一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身体猝不及防的被聂颖谦抱住。 聂颖谦温柔的抚摸雪荔的脸:“等我一下,我洗个澡。” 雪荔绕开,走回了卧房。 被单滚了一夜,雪荔看到就头晕,她打开窗,让清新空气涌进来。 聂颖谦围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长手长腿,线条硬朗,古铜色的皮肤很有光泽。 他一进来,又迫不及待抱着雪荔。 “晚上跟我回家吧。” 雪荔强忍:“你快走,我很累。” 聂颖谦一副无赖的样子,邪笑道:“*累了?” 雪荔终是眉头深皱,狠狠推开了他。 聂颖谦并不想惹雪荔生气,转移了话题:“宝贝,晚上皇家上演出,我们一起去看。” 雪荔想起了常碧宜,突然询问他原委:“为什么让新人出演《胡桃夹子》?” 聂颖谦用指头弹了弹雪荔雪白的皮肤:“就知道你要小心眼,我想让你退下来专心做我老婆给我生孩子,满不满意?” 见雪荔发怔,聂颖谦认真了些:“雪荔,我说真的,我要娶你,找时间我和你妈妈谈谈吧。” 雪荔沉吟片刻,有一刻心如死灰:“我做你情人吧。” 聂颖谦无法理解的看着雪荔,雪荔痛苦的笑了:“如果你怎样都不愿意放过我,那我做你情人,但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聂颖谦直起了身体,眼睛向下看着雪荔,非常冰冷:“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丢脸?” 雪荔恶狠狠的抬头看他,泪水从寒潭的眼睛里流出来:“是,很丢脸,会让我抬不起头。” 聂颖谦深深看着她,表情很无助,半晌,才吐纳呼吸,望着窗外出神。 “我很累,你走吧。” 聂颖谦看着雪荔掀掉床单准备换新,默默矗立片刻,有一瞬间他几乎又要控制不住他的怒火,为避免再次伤害她,聂颖谦还是在爆发前离开了雪荔的家。 ** 手机响的时候,雪荔飞快的跳下床,拿着手机溜进了浴室。 邓婉珠在山上过的不错,声音爽朗,气息也很饱满:“雪荔,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 雪荔坐在马桶盖上,仰头向上,逼回了泪水:“我跟你那么熟,不需要每天打电.话吧?” 雪荔说的这么俏皮,邓婉珠自然发现不了女儿已经遭遇了变故,笑嘻嘻的在电.话里说:“雪荔,明天来山上吃饭,我跟文蕙都说好了。” 雪荔陡然心痛无比,咬着嘴唇控制自己。 没人说话,邓婉珠疑惑的喊了一声:“雪荔?” “……哦,妈,别麻烦别人,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没说,只提议说那天让你们几个回来吃饭,妈妈想见见你,晚上在房里单独给你过,好不好?” 雪荔勒着手机点了点头:“好啊,妈。” “哦对了,雪荔,你今天有没有时间?” “什么事啊妈?” “晚枝说想去找你练舞。” 雪荔捂着听筒,别开脸,吸了吸鼻子:“好啊妈,你让晚枝过来吧。” 讲完电.话,雪荔趴在自己膝头,脑袋低埋着,浴室的门陡然被人推开,雪荔吓了一跳,直起身子看到了一条胳膊搭在门框上的聂颖谦。 昨晚看完演出,聂颖谦把雪荔接到了海滨路,相较前两夜雪荔的挣扎,昨夜已经算是听话乖巧了。 聂颖谦穿着一条中长的沙滩裤,一头碎发揉的蓬松无比,正眯着眼睛闲适的瞅着雪荔。 “谁的电.话?” 雪荔从马桶盖上站了起来,边走边答:“我妈。” 刚走到聂颖谦身边,想出去时,聂颖谦却突然抓住她肘弯,将她拉了回去。 他双手*进雪荔发丝里,捧起了她美丽的脸,男人痴迷的看着女人,双眼迷离,仿佛无论经历怎样的**都无法发泄心中对女人的炙热渴望。 “我去见见阿姨吧?” 雪荔无法低下头,只能把眼睛瞥开:“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做你的**,别再逼我了,好吗?” 聂颖谦探寻般盯着雪荔,头微微歪着,插在发丝里的右手却慢慢往下滑去,沿着雪荔细长的白颈摩挲起来。 “你宁愿做我**都不愿嫁给我?” 雪荔淡淡望向他,声音低迷:“聂颖谦,从一开始我就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你,就是死,我都不会嫁给你的。” 聂颖谦放下了双手,刻意压抑着怒火,靠在门边看着她,雪荔要走,男人突然伸出右臂,高高的搭在那边门框上。 雪荔被挡在浴室里,她不疾不徐,默默的站着。 聂颖谦眯着眼睛看她,用这样强硬的手段得到她后,这女人仍旧固执坚强的要命,怎么都治服不了,聂颖谦有点心烦,转身走了出去。 他在床边换衬衣,冷声吩咐:“今天留在这里,哪都别去。” “不行,晚枝来找我了,我要回家一趟。” 聂颖谦转过身看雪荔,他扣着衬衣扣,却突然想起来似的,吩咐雪荔:“你来帮我扣扣子。” 雪荔万分不屑的瞪着他:“别期待我,我做不出你想要的样子。” 聂颖谦千载难得的好耐心都被雪荔耗尽了,眼中全是刀光剑影。 雪荔绕到床边,抽出被揉皱的衣服。 这女人就是跟他对着干,聂颖谦气急的指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邓雪荔,你最好乖一点,别惹我发火!” 雪荔一句话都没说,抱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无论你去哪,都要得到我的同意! 傅耀希却出其不意的与他打了声招呼:“你好。” 于是晓泰也回敬:“你好。” 没再说话,傅耀希转过视线,拿起碗筷的瞬间,以波澜不兴的目光极快的看了一眼景蓝身边的雪荔。 中途,雪荔盛汤,蕙姨立刻站起来,非常热情:“来来,我来。” 雪荔忙摇头:“谢谢蕙姨,我自己去。” 邓婉珠仰头看蕙姨:“是啊,给她自己去。” 蕙姨只好坐下来,雪荔走向厨房的时候,傅耀希略微望了一眼,表情仍旧淡淡凉凉。 厨房很大,雪荔站在窗前狠狠吸了口气,添了汤正要出去,猛地撞上迎面进来的晓泰。 晓泰来盛饭的,两人僵持在门边,一进一出,多么尴尬。 雪荔脑子里全是晓泰弹的生日歌,心绪杂乱,对他那点自欺欺人的痛恨仿佛都集体变了味。 她头也不抬,尽管这样很无礼。 朝后退开,乌黑的长发慢慢自两鬓垂下来,遮去她美丽的脸庞。 晓泰淡看雪荔一眼,目光里有些不容易读懂的含义,什么都没说,他进去,她出去。 …… “哥!你在看什么?” 晚枝顺着傅耀希的目光朝厨房入口看了看,雪荔从里面走了出来。 傅耀希寡淡的埋下头,见哥哥完全不理妹妹,鹏程和景蓝对望一眼。 “晚枝,再添点饭吧。” 蕙姨站起来,晚枝没再关注傅耀希:“不要不要,我吃饱了。” 手机轰鸣震动,傅耀希倾斜身体,从黑色运动裤中抽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立刻起身离开餐厅。 这一出去就没再回来,大家都去客厅喝茶吃水果,趁无人,雪荔拉着邓婉珠,悄悄说:“妈,联络的新舞团要我过去,我回去了。” 原本说好晚上给雪荔过生日的,没想到她急着要走,邓婉珠十万分不情愿:“就这么急吗?明天回去不行吗?” 这几天,雪荔情绪起伏太大,深怕晚上被邓婉珠看出什么端倪,急着离开:“让人家等我,肯定不好,没事,妈,您的爱我都感觉到啦。” 抱着妈妈,和妈妈难得撒个娇,邓婉珠也只好放雪荔下山。 “蕙姨,我有点事,先走啦,今天太谢谢您了,真是麻烦了。” 蕙姨明显一愣,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那边鹏程一听,看了眼景蓝:“那我们也走吧。” 景蓝站起来,对蕙姨和邓婉珠说:“阿姨那我们和雪荔一起走了,今天谢谢您们的招待。” “晓泰,走吧!” 鹏程朝晓泰示意。 雪荔垂首,淡然看她的晓泰,默默低下了头。 “我送你们出去吧。” 邓婉珠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感觉正确与否,但看这两个孩子确实有些可疑。 “晚枝,你走吗?” 景蓝拉过雪荔,问晚枝。 晚枝想了想,走过去挽住景蓝手臂:“我哥回来了,我跟你们一起下山吧,去城里还能找你们玩,待山上好无聊。” 蕙姨突然打住她:“你哥明天还要回北京,你一个小女孩住外面不安全,等耀希回来了你再过去。” 晚枝一怔,好奇的问蕙姨:“还要去北京?那他今天回来干嘛?” 蕙姨被问住了,脸上还闪过奇怪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回答,景蓝推了推晚枝:“那你留家里吧,我们先走了,等你哥回来你再过来吧。” “那好吧。” 晚枝有些失落,跟邓婉珠一起送他们出去,蕙姨去了后面厨房。 几个人走到假山附近时,撞到傅耀希迎面而来。 “哥,雪荔姐姐他们回去了。” 正在打电.话的傅耀希表情很阴冷很阴冷,听闻后抬头,微顿,目光掠过几人,不知是对电.话“嗯”了一声,还是对他们“嗯”了一声,再无任何表示,与他们擦身而过。 还没走出庭院大门,雪荔脊椎已经冰凉,因为她看到停在门前环山马路上的好几辆私家车,打头的是那辆烂熟于心的加长林肯。 ** 当聂颖谦闲然的走下林肯时,所有人都怔住了,除了晓泰,全都去看雪荔。 “阿姨您好,身体恢复的如何?” 聂颖谦站在原地,穿铁灰色大衣,内搭白色衬衫,双手放在大衣口袋中,目光闲适安然,唇边噙着一缕柔和的微笑,正望着脸色发白的邓婉珠。 “雪荔,上车!” 鹏程拧眉,催促几人,被景蓝护着正往奔驰走的雪荔,手腕突然被聂颖谦握住,一扭头,男人带笑的眼睛分明有了怒火。 “放手!” 邓婉珠看到此情此景,陡然激烈起来:“放开我女儿!” 聂颖谦轻瞟雪荔,发现她和他们用相同的眼神看自己,不禁动怒,转而看邓婉珠,突然换成那副恶劣假笑的表情:“阿姨,要不要我给您说说我和雪荔的关系?” “聂颖谦你住嘴!” 雪荔大叫,细目怒火灼灼,瞳孔逐渐朦胧。 聂颖谦紧握雪荔手腕不放,往自己怀中强拉:“我送你回去。” 声音旖旎温柔,动作却粗暴无礼,雪荔被他拉扯,被动跟他走向林肯,就在此时,另一只手臂被晓泰抓住,捏的骨头都疼。 凭空而来一股强大的力量,聂颖谦一回头,那眼神凶悍如一头猛狮,几乎能将晓泰撕碎。 他的鼻下滤出浑浊的气体,体内的怒火集中在握雪荔的那只手上,雪荔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掣住,像一面左右拉开的网,将要挣裂。 “放手!” 聂颖谦阴狠的威胁晓泰,视线已成一条直线,几乎将晓泰当成靶心。 他把雪荔往自己拽,晓泰便再次将雪荔拉回,雪荔被挣来挣去,凌弱的仿佛快要被两个男人撕裂。 “放开我女儿!” 邓婉珠抓着聂颖谦的手臂,企图将雪荔救出。 “聂颖谦,这里是傅先生家!” 嗤笑看向鹏程,聂颖谦像看一个笑话:“原来傅政雄这么闲,还管男女感情的事。” …… “你还是不是男人?雪荔不喜欢你,你就骚扰她,跟牛皮糖一样缠着她,聂颖谦,传出去你不怕别人笑你?堂堂豪世的老总,竟然对一个女孩子做这种**的手段,你恶不恶心?” 景蓝刚说完,聂颖谦带来的保镖已经走向她,气势凌人,眼看一场暴风雨将至,晚枝拿出手机就要打:“我叫我哥哥出来!” 唔…… 矛盾集中在聂颖谦和晓泰身上,谁都遗忘了雪荔,她突然难抑悲痛,哭出了声。 双臂像风筝的翅膀,被两个男人牢牢抓住,单薄的躯体似乎只要他们再用力一点点就能一分为二,她痛苦不堪的低着头,长发完全遮住了脸颊,只听那悲痛的哭声似乎再也压抑不住,自血液里奔流出来。 “放手!聂颖谦你放开我女儿!” 邓婉珠上前抱住雪荔,双手拂开她两颊长发,一张哭成泪泉的眼睛通红似红宝石。 聂颖谦一直盯着雪荔,看着她侧脸因啜泣而微微颤抖,他的眼睛分明有浓浓的痛楚,好像一瞬间无所适从,茫然到仿佛陷入一片沙漠荒原之中。 出乎所有人意外,聂颖谦松了手,雪荔的一半突然像折翼的翅膀,于飞行中坠落。 晓泰也松开了手,于是雪荔紧紧抱住了邓婉珠,脸颊深深埋入母亲颈边,不想与任何人接触或相视。 聂颖谦挫伤的瞳孔灰败苍白,久久看着雪荔,然后一声不吭,转身钻入林肯,一列私家车鱼贯离开,像尘嚣般远去。 ** “雪荔,雪荔!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还在纠缠你?雪荔!告诉妈妈!” 邓婉珠奋力把雪荔推开,雪荔急忙掩藏自己的脸:“没有,妈,没事的。” 鹏程和景蓝忧愁的站在旁边,也是千头万绪,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惟独晓泰,一直站在雪荔身后,像骑士护卫她,他的视线很虔诚,很有力量,看不出丝毫的畏惧和害怕,他像勇士般等待着战斗,保卫他至爱的一切。 “妈,”雪荔轻轻擦了擦脸颊,挤出个笑容,“没事的,放心吧,我突然解约他肯定不高兴,什么缠着我,他哪有这么闲啊?过一段时间肯定没事了,放心吧妈,没事的。” 邓婉珠痛心的看着雪荔:“孩子,他要欺负你**你,你一定要讲出来啊,咱们要告他,这种事千万不能妥协,你越怕他他就越猖狂。” 其实雪荔心头早就崩溃了,但还是面带微笑的安慰邓婉珠:“当然啦,这是肯定的,妈,我又不是什么明星,他干嘛欺负我**我啊,别乱猜了,就是解约的事惹怒他了,威胁威胁我罢了,真的,过几天他忘了就没事了,别担心了嗯?” “雪荔,你等我,我回去收东西,今天跟你一起回去。” 雪荔瞪目,急忙阻止:“不行!妈你别添乱了好不好?你忘了上次的事吗?你住这我才安心啊,等这事过去了你再回来,好不好?” “阿姨,雪荔说的对,聂颖谦这人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 景蓝捅了捅鹏程的腰,鹏程伸了伸舌头,立刻噤声。 鹏程和景蓝还不知道雪荔已经被聂颖谦糟蹋了,只有晓泰明白此刻雪荔的心情,那种痛那种委屈和彷徨,人生的一切美好都在眼前碎裂,这种跌入谷底的心情会如何折磨雪荔,如此脆弱需要呵护的女孩反而坚强勇敢咬紧牙关独自忍痛,这是怎样的心情,晓泰又怎会不懂? 下山的路上,四个人都沉默不语,心事重重,坐在雪荔身边的景蓝偷偷看看雪荔,发现一直望着窗外的她正默默流着泪,而坐在她前面的晓泰,从侧后视镜中已经目睹雪荔泪流满面的痛苦,他深深的呼吸,尽量让心不那样难受。 雪荔在小区外下了车,脸上的泪痕已经不见了,景蓝不禁感慨,这是个怎样坚强的女孩,连哭都怕让人看见。 晓泰侧目看着雪荔孤冷的背影往小区走,眼球上爬满了红筋,疲累不堪。 “怎么办!这聂颖谦看样子是缠上雪荔了!真够变态的!” 三个人坐在车里,并没有走,鹏程丧气的看着前方,自言自语般发泄。 ** 雪荔刚走到楼下,愕然看到那辆林肯停在面前,心胆寒凉,想都没想,拔腿就跑。 刚转身,面前站着一个高壮的黑衣男,不由分说以强风般的力量抓住雪荔手腕,毫不费力就将雪荔送到车边。 车门从里打开,雪荔被身后的男人猛推,整个人摔进聂颖谦怀中,男人用温热身体为雪荔挡住危险,她不仅毫发无伤,反而被男人双臂从后牢牢抱住,脱不了身。 “滚开!变态!放开我!聂颖谦你放开我!” 雪荔惊嚎,人已经癫狂,眼泪刷刷的流,她像个翻搅的机器,在聂颖谦怀中肆意践踏,男人惊诧,几乎快要难以制服她。 “邓雪荔!”聂颖谦双眼也是血红,把雪荔掰正,铁钳般的十指凶狠的夹着雪荔的脑袋,两人含恨的眼睛纷纷剜割着对方:“你当我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什么找我?为什么说你是我的女人?你在利用我?你以为我会甘心被你利用?” 目眦尽裂的雪荔用尖刀般的视线凌迟着聂颖谦,她漂亮的眼瞳里一遍一遍流出像泉水般的眼泪,聂颖谦实在心痛的受不了,更受不了雪荔那想让他立刻灰飞烟灭的眼神,绝望悍狠的眼神。 “聂颖谦!我们一起下地狱吧!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他承接着她凄绝的呼吸,用双拇指分别将她两颊的泪抹干,然后平静下来,语气却坚如磐石,深深钝裂她的心:“邓雪荔,有我在,你下不了地狱,你这辈子,你下辈子,你下下辈子无论想去哪,都要得到我的同意。” “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雪荔歇斯底里的抱住自己的脑袋,聂颖谦却一把将她抱进怀中,用双臂用力裹紧她,像冬天里唯一的一条毯子,把雪荔嵌入骨髓里。 ** 林肯驶出小区的时候,奔驰早已不见了,雪荔凄厉嚎哭,眼泪刷洗着聂颖谦洁净工整的衬衣,他用掌心压着雪荔后脑勺,展开大衣双襟,把雪荔孱弱如风中之烛的身体裹住,宁愿她哭,却绝不妥协。 林肯回到海滨路,雪荔在车里反复踢打,没办法下车,于是还是保镖从车外将雪荔抱下去,随后交给从车里出来的聂颖谦,他抱着哭成泪人打成狂人的雪荔,双眉绞乱,满脸阴云寒霜。 可就在刚踏入别墅的时候,他的客厅里站着一位背影高大且给人感觉英俊不凡的男士,这位男士一身职业西装,听到声音后循声回头,是一位碧眼睛的外国人。 聂颖谦只是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人已经愕然呆立。 而正从楼上款款而下的女士修养极好的问好让众人抬头,聂颖谦看着她,已是血液冰凉,他将雪荔放下,如一座山石,寒冷坚硬。 “你好,颖谦。” 那位漂亮的外国男人也一同问好:“聂先生您好,费先生已到别墅,请您过去一叙。” 楼上那位气质上乘的女士已步入楼下,她稍稍移目,用欣赏的眼神打量着完全失去美感的雪荔,然后对家中管家说:“让司机送邓小姐回去,”加重语气有一股凌厉,“安全的送回去。” 管家无措,原地不动,只等着聂颖谦的吩咐,那位女士也不急不躁,用良好的修养含笑看着管家,但笑容里的威严和威胁却呼之欲出。 直到聂颖谦哑败到失声的说了句“送她回去”,那位女士眼中的凌厉和胁迫才缓缓脱落。 “颖谦,你好吗?” 随着女士温柔的问候,聂颖谦转身,极颓败的身影,望着雪荔再次走上林肯,他的眼中分明有泪。 耀希!怎么越来越帅了! 傅耀希刚把车熄火,一抬头,他从挡风玻璃望出去,前面走来相谈甚欢的一男一女。 两人仿佛非常熟络,笑脸相对,男人走在外面,手上提着购物袋,女人双手插在毛衣口袋里,身体消瘦又美丽。 虽然听不到他们说话,但能看到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容,傅耀希像一尊塑像,眉宇隆起,微眯着眼,趴在方向盘上一直盯着那两人走进小巷。 他下了车,跟了进去。 风卷起他敞开的立领黑色大衣,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扣起一粒纽扣,过于修长的双腿适当放缓,轻步尾随,冷鸷眉眼始终全神贯注在前方的男女身上。 男人和女人不知道在谈论什么话题,一直在笑,傅耀希听到雪荔不断的问韩晓泰:“真的?” 韩晓泰侧目向下看着雪荔,侧脸中的笑容像涟漪一样:“真的。” 雪荔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真是真的?” 韩晓泰哈哈大笑,非常高兴:“真是真的!” 俊朗如夜的傅耀希神色严峻,深深吸一口气,肩膀朝后阔开挺了挺胸膛,他墨海般的眼眸深不见底,还有一丝冷酷,他的目光在韩晓泰和雪荔之间穿梭,听到他们谈话时的惬意,眉间会诡异的跳纵,像一种应激反应。 ** 到家的时候,鹏程和景蓝一起迎了上来。 “我的祖奶奶,怎么搞到现在?”正好奇雪荔怎么跟晓泰一起回来了,鹏程突然看到了站在雪荔后面的傅耀希。 “哎呦,你们三个一起到了!” 雪荔跟晓泰同时回头看了看,优雅如王子的傅耀希双眼清寒,眉间没有温度,淡淡垂眸看了看还不到他肩膀的雪荔,那种让人莫名卑微的眼神,使雪荔非常不舒服。 饭桌上,傅耀希脱了大衣,只穿一件黑色高领衫,领口修饰他过分黑暗,气质明显压人,他懒懒靠着椅背,一只手上点着香烟,很少吃菜,也不与人交流,偶尔弹弹烟灰,双眸低垂看着桌面,神情若有所思。 在众人热聊中,他默默抬眼,雪荔和晓泰又俨然陌生起来,无任何互动,无任何眼神交流。 埋头吃菜的晓泰突然抬头,刹那间与傅耀希冷峻的目光相撞,那寒冷带着敌意的眼神让晓泰茫然,他看着他,傅耀希傲慢又无声的移开了视线。 火锅冒出的白雾醺的屋子朦胧起来,几个人吃的热火朝天,辣的脸颊流汗,傅耀希只是淡淡挑着筷子,漫不经心夹一点菜,与一桌笑脸相比,他过于寂静,过于不随和。 “耀希,上次听晚枝说你交女朋友了,什么时候带来大家见见?” 晓泰自从发现傅耀希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后,就一直若有似无注意着他,鹏程说出这样的话后,晓泰看见傅耀希倨傲僵硬的面容缓缓的、缓缓的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类似于敷衍。 “好啊,以后找机会。” 他淡淡弹着烟灰,一直保持低头的姿势,眨眼时显得有些疲倦,眉间也没什么精神。 ** 聚餐结束后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傅耀希穿上大衣,一贯冷漠又不交流的他却突然对雪荔说:“顺路,我送你。” 雪荔一霎还反应不过来,晚枝已经挽起她的手臂,笑眯眯的:“是啊,雪荔姐姐,我们顺路,坐我哥的车回去吧。” 雪荔只好点头,过于害怕傅耀希身上让人不敢亲近的距离感,礼貌的回答:“那麻烦你了。” 傅耀希将大衣扣起一粒纽扣,随意的看了雪荔一眼:“有什么麻烦的,反正我们也要回家。” 他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兀自走出去,像熄了霓虹的夜晚,黑暗而强大。 晚枝望了望晓泰,不忘最后跟家里的三个人叮嘱:“我生日记得买礼物啊。” 面对孩子般天真无邪的脸孔,鹏程和景蓝都笑了,鹏程像哥哥般揉了揉她的头发:“小鬼,你家那么有钱,还需要我们买东西?” 傅耀希和雪荔已经走出去了,晚枝不便多留,转身前留下一句威胁:“不管!不带礼物拒绝进门!” 笑闹后晚枝也离开了,晓泰独自站在房内没有迎送出去,想着雪荔踏入黑夜前的样子,他的表情平静的像一片湖水。 ** 走出小巷,傅耀希突然看到街对面停了一辆醒目的迈巴.赫,他微微顿足。 待晚枝和雪荔都上了车,傅耀希安静的倒车,动作一气呵成。 车子向前跑时,傅耀希从侧后视镜看了那辆迈巴.赫的牌照,依旧默不作声。 红灯路口,迈巴.赫依旧在他的侧后视镜中,他淡看两眼,将视线转向正方。 在小区门口放下雪荔,雪荔依然站在副驾车边和他们告别,傅耀希微侧着头,勾勒个蜻蜓点水的笑容。 雪荔走后,傅耀希才降下车窗,头伸出去,大幅度张望四周,晚枝坐在车里,感到莫名其妙:“哥你干什么?” 傅耀希没搭理晚枝,一直没看到那辆迈巴.赫,傅耀希才神情冷峻的坐正,一声不吭的驾驶着警车离去。 ** 雪荔回了房躺在床上,不知不觉想起了晚上和晓泰一起去超市的事,想着想着脸上就洋溢了笑容,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情怀,雪荔觉得脸颊发烫,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靠在床头,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了,今晚和晓泰算是跨出了一步吗?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开心,不在一起的时候又特别想念,这是喜欢他的信号吗? 雪荔抓起床头的《呼啸山庄》,却没有心思翻看,她就这样靠在床头,淡淡的想着自己早已过了年纪的少女心事。 突然,雪荔看到窗户上有一个亮点,那个亮点还在闪动,像是手电筒照出来的光,雪荔疑惑不解,走到窗边往楼下一看,竟看到了晓泰。 就是晓泰拿着手电筒照自己窗户的,等他看到雪荔,手电筒的光摇晃的更加猛烈,雪荔心里猿跳马奔,躲在窗帘后不敢再看晓泰。 她靠着窗帘,看到窗户上的亮点又开始闪动,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是主人在催促什么似的,雪荔心里乱七八糟,再次去看楼下的晓泰,他还在晃动手电筒,殷切的仰望着自己的窗户。 雪荔又转过了身,躲在窗帘后不知所措,他是什么意思?在叫自己下去?雪荔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自作多情,可那亮点一直在窗户上跳动,雪荔咬咬牙,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她穿上衣服,走出卧室。 雪荔下了楼,经过每一层的楼梯口时都能看到晓泰,他好像也在看着自己,雪荔突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如果不喜欢不会这么在意又不知所措的,雪荔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从楼道里走出去,晓泰就站在楼道前面,一瞬不瞬的看着雪荔。 雪荔站在离晓泰略远的地方,这一次没想到晓泰竟上前一步,与雪荔拉近了距离。 雪荔淡淡抬头看着晓泰,只见男人很奇怪又很专注的看着自己,雪荔有点尴尬,就问他:“你……找我有事?” 晓泰摇摇头,雪荔看不明白了,拧眉:“那你照我窗户干嘛?” 晓泰朝楼上望望,然后一无所知般回答:“那是你窗户啊?我不知道啊。” 这是亲密无间的一种交流方式,雪荔陡然忍不住想笑,心里觉得温暖极了,他的声音深沉又成熟,给女人安心的感觉,雪荔忍不住大胆的看着晓泰,男人正迎接着她的视线,那双琥珀色眼睛仿佛正要溢出笑容,此时正显得浅浅的,却非常迷离。 没想到两人同时笑了出来,彼此互相看着,无声的氛围中却早已布满了甜蜜的味道,晓泰突然捧起雪荔的脸,雪荔跟着他温热的掌心仰起了头。 “做我女朋友。” 晓泰特别痴迷的看着雪荔,两人距离很近,差点鼻尖贴着鼻尖,他身上的味道和晚上在超市时闻起来又略有不同,现在散发的是馥郁的酒香,雪荔沉醉在这种气味里,与晓泰目不转睛的互望着。 “嗯?” 晓泰忽而把鼻尖贴在雪荔鼻尖上,雪荔差点叫了出来,在自己楼下与男人这样亲密的抱在一起,实在有点难为情,雪荔想推他,可心里实在舍不得。 她喜欢晓泰身上的味道,喜欢这个男人。 雪荔将视线放到别处,避开了晓泰热切的注视。 “快回答我。” 晓泰摇撼她的肩膀,雪荔微微垂眸,美目中闪过不知所措。 “嗯?快回答我。” 雪荔怔怔的朝他望来,那是种让晓泰迷失的眼神,既困惑又期待,雪荔用这种复杂的眼神凝望着晓泰,良久,出声问他:“那,许心霏呢?” 晓泰一听,没有被惊到,反而笑的灿烂,他贴在雪荔鼻尖上的鼻子忽而吸了一吸,就像非常贪婪的品尝了一口雪荔的味道,然后暧昧又悄悄的对雪荔说:“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前提是你要做我女朋友。” 雪荔开始笑起来:“你无赖!” “我只对我女人无赖。” 用宠溺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却微微仰头叹了口气,神色染了几分惆怅和知足,张开双臂,把雪荔抱在了怀中。 ** 相邻楼道前的那辆迈巴.赫中靠着一个颓废的男人,正点着烟看着挡风玻璃前热切拥抱的男女,他的手臂放在降下车窗的车门上,淡淡的烟圈从指端升腾起来,无神的双眼久久看着远处那缠绵的男女。 “太太!太太!!!” 管家在楼下喊叫,费英绮从房里走出来,从旋转楼梯下去时看到了跌跌撞撞喝的烂醉如泥的聂颖谦。 管家去扶他,聂颖谦凶狠的扬开手臂,管家特别害怕,战战兢兢退了两步,眼睛似求救似的朝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费英绮望去。 聂颖谦看到了费英绮,几乎是厌恶的瞥开了视线,一眼都不想多看,他扶着栏杆,晃晃悠悠的往楼上走。 费英绮没有扶他,而是跟在聂颖谦后面,聂颖谦直接进了书房,费英绮还没有进去,聂颖谦就把门死死撞上了。 被拒绝在外的费英绮脸色特别难看,她沉默片刻,转身下楼,管家已经备好了醒酒汤,费英绮端了上来,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被一声剧烈的碎裂声吓的目瞪口呆。 随之而来是更多的碎裂声,费英绮阴沉着脸,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 晚枝的生日在本周末,除了长辈朋友家的千金、少爷,晚枝只请了天喜街的几个好朋友,还有雪荔和景蓝。 雪荔和晓泰的恋爱是瞒着大家的,鹏程开着奔驰带他们上山的时候,雪荔和景蓝坐后座,和坐副驾的晓泰基本零交流,别说鹏程这等粗心的人,就连景蓝都没察觉一点点诡异之处,只有雪荔经常从后视镜撞到晓泰看自己的笑眼,她不动声色的与他交流着眼神。 山中庭院门口停着数量豪华私家车,站在远处,就能听到庭院深处的嘈杂声,雪荔跟景蓝手拉手,走在两位男士前面。 四个人走进去的时候,不时遇到也一同前来的客人,庭院在杂闹中依旧保持了它固有的古色古香,让人心旷神怡。 晓泰和鹏程走在后面,鹏程一直东张西望,夸赞有钱人奢华的生活,当他突然看晓泰时,发现他很不自然的从前方收回视线,还很可疑的低头徘徊。 于是鹏程朝前面望望,除了雪荔景蓝她们就是陌生客人,晓泰不知道在看哪个美女。 进了洋楼,更是人声鼎沸。 雪荔和景蓝已经看见穿着华丽洋装的晚枝,头发做了个花苞,带着花冠,越发显得幼小稚嫩。 “晓泰哥哥!” 晚枝看到晓泰,忙打发了正跟她寒暄的客人,朝雪荔他们走了过来。 “呀!晚枝,你今天真像芭比娃娃!” 四个人一同递上礼物,晚枝大大方方的接受。 晚枝一向和鹏程没大没小,今个晓泰又在,她有点急于表现自己:“人家长的漂亮,本来就像嘛。” 大家都笑了,晓泰也很意外的笑了,只是他的笑是凝结在雪荔背影上,晚枝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侧目望向了其他客人。 “旌扬哥哥呢?没一起来吗?” 大家都顿了,没人接话,鹏程急忙圆场:“我跟猴子说了,他说最近杂志社有点忙,一直在加班。” 晚枝理解性的点点头:“你们先吃点点心吧,我去招呼招呼其他客人。” “好。” 于是,四个人进了楼内,在自助台边找些东西打发时间,很快,鹏程就拉着景蓝,两人幽会去了。 晓泰端着一杯香槟,隔着几米的距离看了看雪荔,雪荔感觉到他的视线也朝他看来,两人相视一笑,晓泰朝雪荔走来,伸手搂住了雪荔的腰,雪荔也没拒绝,仰头傻傻的跟他对笑。 “耀希!我的天!” 听到身后不敢置信的叹息,雪荔和晓泰转过头去,看到傅耀希背对着他们,正和刚才说话的男人交流。 “老天!你这几年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越来越帅了?” 雪荔看不到傅耀希正面,只看到他极其罕见的穿了套宝蓝色西服,因为他身材棒个子高,光是背影就非常吸引人。 晓泰看着傅耀希英俊潇洒的背影,不自禁就皱起了眉,突然间握住雪荔手腕,带着她走远了。 今天的生日宴和往年一样,晚枝出尽了风头,开场前她又换了套洋装,发型也变了,但比刚才还要可爱。 开席后,晚枝的爸妈也出列了,众人顶礼膜拜,尊敬有加。 自助餐开始后,鹏程和景蓝又回到雪荔和晓泰身边,两人像商量好似的,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但偶尔他们偷看彼此的时候,都会带着狡黠的笑容。 晚枝加入他们后,有三四个富家千金围到她身边,询问傅耀希。 “晚枝,你哥哥呢?怎么刚才看到他一眼,后来就没人影啦?” 没技术,你能爽的起来吗? 聂颖谦再次腹语,英俊的五官颇为耀眼。 费英东无非是让作为他妹夫的聂颖谦与客人们随意聊聊,看着熟络的人,聂颖谦懒得应付。 这时,费英绮暂别客人,不知去向何处,聂颖谦端着酒,悠然自得的听着别人高谈阔论,偶尔嘲笑两句。 “哥。” 不久后,费英绮回来,一声温柔的称谓让中心圈里的人全都扭过头去,聂颖谦看到雪荔被她拉着的时候,眯眸遐思。 费英绮拉着有些怯场的雪荔走向费英东:“哥,这位就是邓小姐。” 聂颖谦极为留意费英东的表情。 伴随着礼貌的打量,费英东赞赏的笑起来:“邓小姐,听英绮提起过你,听说你是颖谦皇家的首席?” 雪荔根本搞不清费家这对兄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尴尬的赔笑:“费先生您好。” 费英东朗声笑了笑,非常亲民:“邓小姐随意,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 雪荔几乎什么都没听出来,但一声“朋友”,聂颖谦已经知道费英东的言外之意,他冷厉的看着费英东的侧脸,暗暗捏紧了酒杯。 关祁东注意这个场景很久了,突然咧嘴一笑,邪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是:“费总,我能暂时借用一下颖谦吗?” 费英东笑的有些太随和:“请随意。” 关祁东搂着聂颖谦的脖子,转个身,一起走出了包围圈。 走到香槟桌边,关祁东端了一杯,又递给聂颖谦一杯,两人面对面。 “颖谦,老费看样子想收了你的甜心。” 关祁东悠然自得的晃着酒杯,眼睛仍灵活的周转在宴会厅各处。 聂颖谦冷嗤一声,眉宇间有一股狠劲:“就凭他?” 关祁东收回视线,带着一股嘲讽看向聂颖谦:“算啦,为了个女人,你有点过火啦。” 聂颖谦冷哼,斜睨关祁东:“你懂什么!” 关祁东挑眉,笑的灿烂。 不料一直神情不悦的聂颖谦被关祁东这番话逗乐了,唇边漾荡波痕,他抽了根烟出来,咬在嘴边,打火机啪嗒一声,火苗窜起。 关祁东正邪笑想说什么,视线却突然从聂颖谦肩膀越过,定睛带着兴味,“哇哦”一声,聂颖谦好奇的循声后望。 是雪荔正从他们面前走过,聂颖谦眼睛又追了好久。 关祁东看着聂颖谦那双直勾勾的醉眼,揶揄的闷笑起来。 ************************************************************************ 宴席开场,在客厅后的餐厅举行。 费英东那一桌全是政要巨富们,首座留给傅政雄,清一色男人。 雪荔自然被安排在费英绮这一桌,应酬着一群海滨路巨富的家眷,雪荔一边坐着费英绮,一边坐着另一位优雅的贵妇。 主桌上坐的全是豪门巨子,颇叹为观止,男人们热络的聊着,关祁东最为风骚,45岁的男人交际应酬分外惹人眼红,费英东数次不动声色的看他,已经将他视为暗处的隐患。 锋芒毕露,实力与势力都不容小觑。 聂颖谦坐在关祁东身边,正和桌上的富豪们喝着酒,眼睛却经常瞟向后面那一桌,隔着宽敞的距离,那边几桌因为女人多或是没有他们的约束,谈笑声更浓,坐在精心装扮后的费英绮身边的雪荔,当真是天山雪莲,美不胜收。 “聂总!哎呦你们瞧聂总!真是夫妻情深,分分钟离不开啊!” 桌上一位巨富看到聂颖谦朝后瞟,自认为他在看费英绮,打趣引得一桌子德高望重的男人哈哈大笑。 “来来来,陪兄弟喝一杯!” 说话这位站起来,对已经转过头的聂颖谦举起了酒杯,聂颖谦笑的邪魅,往自己杯里添酒,然后稍举示意,兀自咕嘟喝了下去。 旁边还有人想找他喝酒,但聂颖谦动作很快,快速添满酒站起来,脸上笑的有些醺醉。 端着酒杯往傅政雄身边走,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敬主席酒,没想到聂颖谦微微弯下腰,贴在傅政雄耳边说:“傅主席,失陪一下。” 傅政雄也是滴水不漏:“聂总您随意。” 聂颖谦眼光琉璃,染着酒液般的光晕,从主桌走向雪荔时,脸上现出玩味的笑。 雪荔一抬头,看到聂颖谦走了过来,当下全身紧张。 “颖谦……” 费英绮还没说完,看到聂颖谦端着酒杯根本不看她的走到雪荔和另一位贵妇身边,人站在两人椅子中间,另一只手撑在雪荔椅背上,身体向下弯,脸却对着那名贵妇,浓醉般敬辞:“嫂子,好久没和杜总一起出来了,别怪颖谦抱怨哦。” 杜太太笑的花枝乱颤,聂颖谦鲜少亲近她们这群女人,如今主动攀谈,惊讶的同时当然愿意陪着谈笑。 两人一派和乐的密聊着,连费英绮都看不明白为何聂颖谦突然与杜太太亲近,聂颖谦一直看着杜太太,几乎就脸贴脸讲话了,看样子特别像醉酒的人,雪荔见他一直与杜太太攀谈,稍稍舒了口气。 不知聂颖谦在跟杜太太说什么,惹的人家娇笑连连,费英绮面色一沉,提高嗓音有些严肃的说:“颖谦,快回主桌帮大哥应酬吧。” 聂颖谦喝醉般抬头看了看费英绮,快乐的让人有些茫然,转瞬间换了只手端酒杯,依然带着酒杯放在雪荔椅背上,另一只手很热情的搭在杜太太肩膀,费英绮一看,登时蹙起了眉头。 事发突然,聂颖谦手中那杯酒竟意外的倾斜整个儿泼洒出来,顺着雪荔细白的长颈淌进了v领下的衣服里,发生这幕意外,雪荔吓了一跳,急忙捏起衣料,在空中抖了抖。 “哎呦!抱歉抱歉!没事吧!” 聂颖谦像浑然不知闯了祸的孩子,伸手去帮雪荔拍打,雪荔急速站起,一脸惊悸的瞪着聂颖谦。 可聂颖谦依然在笑,双眼染着浓稠的暧昧,性感如毒液。 一霎被费英绮推开,聂颖谦无辜般朝旁边让开,费英绮拍了拍雪荔的肩:“我带你换衣服去。” 酒液很黏,而且顺着领口滑了整个上身,雪荔没拒绝,跟着费英绮起身。 刚起来,看到聂颖谦玩味的站在一边,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只手仍还端着倾倒后滴酒不剩的酒杯,男人随意歪着头看她,邪魅的很,雪荔心里恐惧无边,跟着费英绮快步离开。 对着雪荔的背影挑眉,怡然自得的朝主桌走去。 ** 走出餐厅,穿过客厅,这才走到楼梯边上。 雪荔跟着费英绮上了楼,此时偌大客厅一个人都没有,费英绮带雪荔去了二楼的公用浴室。 浴室非常大,简直比她一个家还要大,雪荔看的瞠目结舌。 “你先洗澡,我去拿衣服给你。” 费英绮走后,雪荔打量了这间浴室,她站的地方是盥洗间,后面有磨砂隔断,雪荔走过去看了看,里面是淋浴间,再后面还有隔断,是泡浴间。 雪荔吐了口气,费英绮还要给她送衣服,于是索性没上锁,走回盥洗间脱了衣服,她把身上那件晚礼服放在了一边的洗衣篓里,而把自己的衣裤挂在墙壁内的挂钩上。 费英绮回卧室找了衣服给雪荔,还没走出去,女佣跑了进来:“太太,舞会开始了,先生正在找你。” 费英绮很诧异,也很高兴,难得聂颖谦找她,她把衣服交到女佣手里,快意的吩咐:“你把衣服给邓小姐送去。” 说完,费英绮下了楼,穿过偌大客厅,绕过餐厅,最后走向后方的舞厅。 ************************************************************************************************ 女佣刚走到浴室门口,突然从隔壁房间闪出来的聂颖谦吓了她一跳。 “先生。” 聂颖谦面目阴冷,低声吩咐:“衣服给我,你可以走了。” 女佣一愣,聂颖谦登时怒目:“发什么呆?” “啊是!” 女佣把衣服递给聂颖谦,逃命般下了楼。 整个起居室部分一个人都没有,聂颖谦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那哗啦啦的水流,兀自闷笑起来。 意乱情迷的吻(傅耀希吃醋好可怕!) 晓泰将自己与雪荔恋爱的事还是告诉了鹏程,因为两人是手足是比亲兄弟还亲的朋友,晓泰并没有瞒着鹏程,在一次夜晚聊天中,晓泰将事情的始末事无巨细的讲给了鹏程听。 鹏程不仅没表现出意外反而非常高兴,晓泰是他最好的兄弟,雪荔是怎样的女孩大家又都是有目共睹的,在祝福的同时还不忘揶揄晓泰,确实在外人眼中,晓泰能追到雪荔实在让人诧异。 鹏程知道了就等于景蓝也知道了,雪荔听说后也并不介意,鹏程和景蓝都是非常好的人,雪荔愿意与他们分享自己的事情。 ** 五月假期,景蓝坐在自己的小店面里跟雪荔抱怨:“鹏程就是老好人,几个老乡来台北旅行,关他什么事啊,从我这拿了一万,好吃好喝去招待那几个老乡,你说他是不是没大脑?我们这些年省吃俭用存钱买房,他倒好,挥霍无度!” 雪荔安抚性搂着景蓝:“鹏程好面子,算啦,好在他爱你疼你,不也值嘛,对吧?” “他再不爱我我图他什么啊!” 景蓝埋怨自然语气冲了些,雪荔也不介意,两人谈话时,门口驶来一辆崭新的路虎,当门停下。 看到晓泰从车里下来,两人都不免吃惊不小。 晓泰推门进来,神色不错,手上还甩着钥匙:“鹏程走不开,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话是对景蓝说的,景蓝自然接茬,不过她目光非常诧异的看着外面的路虎:“韩晓泰,你发财啦?从哪来的车?” 晓泰适才看了看雪荔,眉眼温柔,雪荔并不多问,但也很想知道。 “我跟在费总身边做事了,费总给我安排的车。” 景蓝一声惊呼:“费英东啊?” 晓泰点头表示默认。 “你好走运啊,怎么认识的啊,能不能给鹏程也找个差使干?他这样游手好闲下去怎么办啊。” “可以啊,就怕鹏程不愿意。” 景蓝看着晓泰,突然觉得如今的他口气有点大,不免生起疑惑。 正聊着,更让人诧异的一幕发生了,晚枝推门进来了。 最尴尬的莫过雪荔,因为她还和晓泰拉着手,而晚枝已经在她还没来得及甩掉晓泰手的时候看到了一切。 晚枝果真张大嘴巴呈半痴呆状:“雪荔姐姐?你......你们……你和……” 景蓝倒是坦然的多,从中救场:“谈个恋爱而已,你个小丫头这么夸张干嘛?” 晚枝或多或少是有点龃龉的,毕竟对晓泰抱有好感,但景蓝这么一说,她有种被激将的感觉,也不好表现不高兴,而且她也确实喜欢雪荔,他们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你这个点跑来干嘛?” 景蓝一问,晚枝苦恼的撅起嘴巴:“我哥晚上有应酬,没人陪我吃饭。” “那正好,跟我们一起吧,我跟雪荔正打算吃饭去。” “好好,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好久也没聚聚了。” 晚枝鼓掌,任何情绪比别人表现的都更直接:“景蓝姐姐、雪荔姐姐,晚上我们去酒吧玩吧,好不好?” 看景蓝不反对,雪荔低头看晓泰,征求他意见,晓泰正蹲在地上缠地板上那圈电线,看到雪荔看他,笑嘻嘻的抬头:“行啊,不过我跟你们一起去,三个女人可不安全。” 景蓝吐舌:“韩晓泰,你是不放心雪荔吧?” 晓泰意味深长的笑笑,雪荔看着他低下头又去忙碌,心情出奇的好。 ** 傍晚的空气非常宜人,四个人在餐厅吃了套餐,然后坐晓泰的路虎直奔音浪。 音浪是关祁东的地盘,看场的人晓泰认识,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走到外场大厅的一张沙发上坐下。 三个女人坐在一张沙发上,看着身姿曼妙的女郎从眼前走过,听着震耳的摇滚乐,都特别高兴,雪荔也难得的一直保持着笑容。 随侍者往后面包厢走的几个人当中,傅耀希往雪荔这边看了看,还看到了自己妹妹,他什么都没说,很淡然的从一扇门后消失。 晓泰跟几个道上混的男人寒暄后夹着烟走回来,为女士们点饮料,给景蓝和晚枝点了果酒,惟独雪荔,点了一份现榨果汁,景蓝和晚枝抱怨晓泰心疼雪荔,晓泰也不否认,搂着雪荔毫不掩饰他们的恩爱。 两人窃窃私语,雪荔偎在晓泰怀中,晓泰和雪荔说话的时候,把下巴贴在她额上,眼睛却看着舞池,嘴上说了什么,窝着上身的雪荔就笑了笑,又伸手去端桌上的果汁。 晚枝盯着他们俩,一拍脸颊,大声抱怨:“天呐,我要疯了,不带这么刺激人的。” 景蓝被她拉了起来,雪荔和晓泰才留意他们,晚枝不满的说:“我和景蓝姐姐跳舞去,你们慢慢恩爱。” 晓泰被逗乐了,雪荔对着她们喊:“早点回来!” 看到景蓝背对他们挥了挥手,雪荔才偷偷笑了一声。 晓泰一把揽过雪荔窄腰,贴着她耳畔轻吟:“她们嫉妒了。” 雪荔看着晓泰邪魅的脸庞,想和他拌两句嘴,没想到还是藏不住快乐,笑了起来。 “不理你,我去上洗手间。” 傅耀希看了看修长手臂上的腕表,不动声色瞟了眼桌上了人,然后歉然起身,对在座包括领导礼貌的说:“不好意思,刚才看到我妹妹了,我出去一下。” 大家让傅耀希快去快回,傅耀希浅笑答应,跟着离开包厢。 刚从包厢出来,整个人仿佛被抽走灵魂般,一动不动。 面冷如霜的傅耀希僵立而视,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冷眼看着那吻的浑然忘我的男女,英俊的脸庞浮起一片青霾。 骤然间,同事领导看着傅耀希重回包厢,却面色骇人,阴气重重,他毫不犹豫的从桌上抓起一只还有白酒的酒杯,不顾任何人的不解和惶惑,转身离开的同时,将酒液顺手倒掉,然后站在刚才的位置,那吻的情深意重的男女似乎怎么都分不开似的,傅耀希低头笑了,那抹笑流动的那样古怪,几乎撺起了他英俊面庞上所有的肌肉筋脉,抬头再看一眼,看他们吻的姿态更加重了他的笑意,却不料捏着壁沿还有残液杯子的右手突然嚣张跋扈的转了转手腕,陡然间墨眸拧出狂澜,傅耀希一个姿势漂亮的水漂手,将酒杯凶恶悍狠的朝晓泰和雪荔砸去。 啪的一声,玻璃杯在雪荔近身的墙上碎裂,碎渣滑落,震醒了灵魂早已出窍的男女,望见对面挺立如山而眼神狠辣浑身阴气森森的傅耀希时,雪荔瞪大了双眼,匆忙推开晓泰,突然跌落,人撞到了墙上。 晓泰侧目斜睨而去,显得过于冷静,甚至面目平静到像一面镜子,几秒内,两个男人一点声音都没有,隔着一条长廊和交错几米的距离,站成两道凛然森寒的姿势,眼神绝杀双方。 “邓小姐。” 被窥破隐恋的雪荔诧异茫然的看着原本盛怒狂狷的傅耀希突然古怪的笑了起来,并朝自己走来,心脏像被握在手心,皱缩再皱缩。 “这么巧,竟然被我撞见你和男友约会。” 他穿着黑衣黑裤,领口竖立且遗留一片v形,紧实且力量充沛的胸膛呼之欲出,双手插袋,咄咄逼人的走来,昂扬的双腿像钢筋般扎在地面,皮鞋底踏在花岗岩发出脆嘣嘣的音符,比晓泰高约半头,浑身让人畏惧退缩的男人味,既汹涌又暴烈,混合他双眼中的阴鸷与笑容里的古怪,更强化了傅耀希整体给人的压迫感以及当他靠近你时周边空气被压缩的窒息感。 晓泰冷厉的双眸瞪成一把匕首,傅耀希视若无睹,笑容已剥落,眯眸,淡淡扫了眼尽头处的走廊,然后收回视线,放肆无礼凶悍的攫住雪荔羞愧无比的美目,显得很顽劣:“我无意打扰两位,但我来音浪的时候,确实看到你和我妹妹在一起,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你比我清楚,我想问问你,你把她一个人放在外面,遇到任何危险,你能担待的了吗?” 傅耀希一身盛放的倨傲嚣狂让他比本来给人的感觉更加阴厉黑暗,句句似针似箭的叱责让雪荔惭愧的头都抬不起来。 晓泰突然姿态跋扈的推了下傅耀希的胸,他轻轻荡荡往后退两步的同时晓泰上前,挡住了身后的雪荔。 傅耀希肩膀塌落下来,姿态非常闲适,让人恶寒的在盛怒中竟又轻描淡写的笑起来,笑如春风和煦,不知道究竟有多么好笑,竟还用舌头舔了舔削薄的上唇,眼染醉意而表情纨绔邪魅。 突然间,傅耀希昂扬起下巴,眼中寒光冷冽而狂澜大作,抬起双手挑衅般去推晓泰的胸,晓泰趔趄后退中傅耀希像狙击般不留余地,狰狞着英俊冷傲的脸再次挑衅般又推了下晓泰的胸。 晓泰瞪目发狂,也用双手推搡回敬傅耀希,狰狞到变形的视线利刃般割在两人目光中。 “傅!耀!希!” 傅耀希凶恶甩头,用寒瞳般那冰冷残酷的目光迎视他:“我和她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好了不要吵了!”雪荔突然挤入,双手往两边推,分开两个敌对男人的同时站到了中间,头低垂,不看任何人:“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找她。” 雪荔疾步跨出,傅耀希速移一步,严严实实用胸膛挡住了雪荔,随着气流鼓动而来的,是男人如硝烟般的愤怒和冷酷。 他压抑的冷眸向下看着还不到自己肩膀的雪荔,带着急迫想发泄的快感恶语伤人:“不必了,如果你确实是个重色轻友的女人,请你不要再跟我妹妹来往!” 雪荔猛然抬头,想不到他的话凌厉到这种地步,她有点不敢置信,脑海里反复翻涌的还是那个虽冷冷淡淡但也不至于话锋凌厉到戳人心窝的男人。 傅耀希显然极度愤怒,双眉绞在一起,黑曜石般的双眼翻滚着沸岩,他低头冷盯雪荔,拼命克制拼命压抑的怒火让他高大如桐柏的身体都开始发抖。 “雪荔,走!” 晓泰握住雪荔的手腕,拉着她从刚才的镶金大门走出去,傅耀希塌下双肩,没有任何动静,后背隐隐起伏,一个人孤单冷绝的站在无人的长廊上,陡然间,他突然扭头,目眦尽裂的看着雪荔从镶金大门边一闪而过的身影,喧嚣再也无法忍受,他双臂重重往墙壁上推,怒极咆哮:“邓雪荔!邓雪荔!” ** “晓泰,等等,等等!” 见她要去找景蓝和晚枝,晓泰怒火勃发:“她哥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 “晓泰!”雪荔用力甩掉晓泰的手:“他说的没错,我们实在……” “滚蛋!”晓泰突然骂了起来,严厉的看着雪荔:“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再跟傅家的人来往,听到没有?” “晓泰!” “别废话了,跟我回家!” 晓泰抓着雪荔一条胳膊,把她拉到怀里,不容抗拒的推抱着雪荔快速离开了音浪。 回去的路上,路虎有些横冲直撞,雪荔也懊恼的要命,不仅被傅耀希那样唯我独尊的人看到她和晓泰在一起,而且因为此事还让晓泰和他莫名其妙产生了纠纷,雪荔心烦难忍,望着窗外咬唇彷徨。 车子刚到小区外面,雪荔接到了晚枝的电.话。 “雪荔姐姐,你在哪啊?” 雪荔非常抱歉,小心翼翼的回答:“晚枝,我和晓泰已经回家了,你哥……” “什么?你们怎么这样?我和景蓝姐姐还在等你们呢!” 雪荔一惊,忙问:“不是,你哥哥没去找你吗?” 轮到晚枝惊讶了:“我哥哥?我哥哥也在音浪?” 雪荔气恼的瞪了晓泰一眼,忙对晚枝说:“晚枝,你和景蓝待在那里,我们现在就过来,别急。” “算了算了,不用了,我和景蓝姐姐自己回家吧。” 明显抱怨她了,雪荔更是后悔听了晓泰的话:“别说了,你们等在那,我现在就过来。” 没等晚枝回答,雪荔挂断了电.话,埋怨晓泰:“你看你,我都说回去找晚枝,现在她们还在音浪里面。” 晓泰看雪荔生气了,什么也都不说了,掉了头又原路返回。 刚到音浪门口,看到了晚枝和景蓝围在一群人旁边,雪荔生怕她们出什么事,急忙推门下车,晓泰熄火,眼睛一刻不离雪荔,然后跟着跑过去,护着雪荔。 “啊!” 雪荔跑到晚枝和景蓝身边,大吃一惊。 原来是傅耀希跪在地上正在剧烈呕吐,旁边围的全是他的同事,什么都没吐出来,看他难受的要命,晚枝一个劲在那着急。 这前后也就一个多小时时间,傅耀希怎么醉成这样? “雪荔!” 景蓝看到雪荔,又看到急匆匆跑来的晓泰,回头看着傅耀希叹口气:“我和晚枝准备在门口等你们,没想到一出来看到她哥哥了,喝了不少酒,难受着呢。” 傅耀希双臂撑着地面,后腰露出大片紧实深色肌肤,始终吐不出来,雪荔担忧的看看他,对晚枝说:“赶快送医院啊。” 景蓝看了看傅耀希身边站着的那几个人,无奈的摇摇头:“没用,他朋友说,他晚上心情不好,喝了好多酒,现在撒酒疯,几个人都搞不走他。” 雪荔没想到男人醉酒会这般难缠,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很突然的,跪在地上埋首的傅耀希突然抬起头,那因痛苦开始扩散的视线准确无误的指向雪荔,他盯了雪荔几秒,眉间蹙起皱痕,突然哑声说道:“邓雪荔,你过来。” 雪荔不明所以的踏出去,晓泰不留痕迹的搂着她肩膀,又将她轻轻带了回来,人已经走到雪荔前面,挡在了雪荔和傅耀希之间。 “既然搞不走他,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吧。”转头对晚枝说:“送你哥哥去洗胃,医护人员在,不用担心。” 这边,对景蓝说:“景蓝,我送你回去。” 晚枝听闻自己要一个人,忙不同意,雪荔也说:“我们一起过去吧,晚枝一个小女孩怎么行啊。” 晓泰眼神很冷,锐利的看着地下的傅耀希,犹豫到面无表情,之后冷静的转身,对雪荔说:“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去医院,好不好?” 望了望三个女人,看没人说话,晓泰对景蓝说:“景蓝,你也上车,”侧目望了眼晚枝,“晚枝,你先跟救护车过去,我把她们送回家就过来。” 晚枝只能点点头,晓泰不动声色的瞟了眼傅耀希,冷冷的握起了拳头。 “几位,麻烦陪傅小姐等一下救护车,晚枝,你打电.话给医院吧。” 说完,晓泰猛地拉住雪荔,几乎推了她一下,雪荔和景蓝坐上了路虎,晓泰再次冷冷看了傅耀希一眼,脸上肌肉抽搐起来。 ** 谢谢送花送荷包的小伙伴,后台全都看的见,再次感谢。 不准再去傅家 周末,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晓泰翻个身,打了个呵欠。 扫起手机,给雪荔打电.话:“雪荔,十点左右我到你楼下,今天我送你。” 周末去傅家教晚枝跳舞,雪荔一早就已梳洗好,在家等着鹏程来接了。 雪荔显然很意外,中途短暂停顿,其实晓泰知道雪荔在想什么。 “鹏程有事吗?” 晓泰揉了揉头发,浅浅笑着:“鹏程没事啊,但是我想送你。” “……” “不想我送你吗?” “不是,”雪荔怕晓泰误会,急着辩解,“我妈在……” “好啦,你不要骗我,阿姨去高雄了,蕙姨也一起过去了。” 雪荔哑然,半天才嘟哝:“你知道啊……” “晚枝生日那天她们就没在家,我问啦。” 雪荔突然觉得晓泰心思很细腻。 晓泰似乎在伸懒腰,发出一声被拉很长的呵欠:“好啦,就算傅家有人,我装作跟你不熟好不好?” 原来晓泰知道雪荔怕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虽然雪荔有这种想法有些伤晓泰的心,但他不想为这种事和雪荔置气,慢慢来吧。 难得清晨醒来就能听到雪荔的声音,这是在这个激烈竞争的社会里让晓泰莫名放松的源泉。 洗漱完毕,晓泰换了条黑t恤,外面套了件牛仔服,下身是条灰色休闲裤,很随性的打扮。 ** 到雪荔楼下的时候,还没到十点,晓泰没打电话催她,坐在路虎里想着事情。 咚咚。 敲玻璃声让晓泰转神,雪荔就站在副驾外面弯腰对着他笑。 晓泰伸手帮雪荔打开车门,看着她坐上来,之前严肃沉闷的面孔转而晴朗起来。 “今天怎么会有空?” 他怎么会有空?费英东新建的“九夜娱乐城”正在筹备阶段,之所以今天他要送雪荔上山,雪荔是不会明白其中的原因的。 路虎往大路开,晓泰看了雪荔一眼,小丫头露着调皮的笑。 “你真好。” 他不自禁莞尔:“我的好你还没发现呢。” 雪荔闷声发笑,侧目深深看着晓泰。 一路上两人能聊的太多太多,总有说不完的话,他们彼此都觉得,只有跟对方在一起时,心情才最为放松,感受到的幸福和愉悦也是最多。 晓泰先带雪荔在顺路的方向上吃了午餐,之后就上了高速往城边驶,上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家里的佣人早在庭院门口等他们了,没见到鹏程倒是很意外,一直盯着陌生的晓泰打量。 三个人进了庭院,昨晚山上下了场雨,地面有些积水,此刻被山中雾气一蒸腾,倒显得飘渺了,雪荔和晓泰跟在佣人后面,偷偷看着对方,然后傻笑。 进洋楼的时候,傅耀希正巧下楼,应该是刚起床,光着上身,腹肌和人鱼线特别明显,运动裤胯部拉的很低,深深的腹脐下还有一圈黑色的边缘。 “少爷,邓小姐来了。” 傅耀希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了看晓泰,晓泰的眼睛阴沉沉的,很不避讳的看着自己。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在家。 自从那晚被傅耀希狠狠指责以后,雪荔对他的印象更为疏远和排斥,这个人身上蔓延的冷漠和傲慢有些过火,不是雪荔喜欢的亲和型的人。 “你好,我来教晚枝跳舞。” 雪荔声音偏低,也不敢抬头看他,觉得傅耀希的眼神很犀利。 他的视线从晓泰肃穆的脸上移开,在极短的时间里看了雪荔一眼,然后转身回房。 回房穿好了衣服,他轻轻打开门,散漫的靠在门边望着楼下的晓泰。 他和雪荔正在说话,声音很小听不清,两人手还拉了一下,然后雪荔就往练功房走了,傅耀希不动声色的盯着晓泰,没多久,晓泰走出了洋楼,太远了傅耀希也看不见了。 他靠在门边,持续了几分钟,像想心思般一动不动,然后才下楼。 傅耀希鲜少回家,一年也就几次,而让佣人们更奇怪的,从不在楼下看电视的他端了杯白开水悠闲自在的在沙发上坐下,看起来很放松。 ** 快下午五点,佣人们已经在厨房里安排今天的晚餐,傅耀希走过去,淡淡瞟了一眼。 “少爷晚上在家吃吧?” 傅耀希问得很随意:“晚枝的客人留下来吗?” 佣人一愣,显然没想过,忙说:“我去问问。” 傅耀希拦住佣人,人已经朝外面走了:“我去问吧。” 练功房里有音乐,是一首轻音乐,傅耀希没敲门,自主的拧开了门把,在罅隙里看到雪荔轻舞的样子。 她穿着细肩小背心,下身是一条到小腿腹的宽松舞裤,暴露在外的皮肤白的耀眼,身体的曲线曼妙婀娜,不愧是芭蕾舞皇后,真像一朵绽放的莲花。 “哥!” 晚枝一脸诧异看着站在缝隙里也不进来的傅耀希:“你干嘛躲在那里啊?” 傅耀希无任何怔忪,大方推开门,依旧靠在门边:“厨房找你。” “哦!雪荔姐姐我去一下。” 傅耀希看似淡然的双眼轻扫雪荔,望过去的那一霎她像蝴蝶旋身,双臂抱着自己,从地上拾起外套穿了起来。 他轻轻眨了眨眼睫,双手插进裤兜闲然靠着门框,双瞳看似波澜不兴,却不动声色顺着雪荔完好的脊背滑至她收紧的腰部,当晚枝从他身边一阵风擦过时,他的视线又很自然的垂下,完全看不出问题。 雪荔穿好外套,人转了过来,傅耀希远远看着她,双眼耐人寻味。 在不说话的那几秒内,雪荔有点尴尬,僵硬的朝傅耀希笑了笑。 雪荔对他笑,傅耀希也笑了一次,看起来并不像雪荔那般不知所措。 “音浪的事不好意思,我也是担心我妹妹。” 雪荔立刻大方的摇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是我不好,你说的对。” 傅耀希依旧坦然的看着她,倒是雪荔非常尴尬,垂首不语,肢体还有些僵硬。 他挑眉,口吻闲适的发问:“和韩晓泰的事你妈妈知道吗?” 雪荔眸间紧张凌乱,抬头像乞求而至声音都有些低三下四:“那个,”傅耀希不动声色注意到雪荔紧张的将双手交叉贴到腹部,“我和……和他的事,能不能请你暂时不要告诉我妈妈?” 傅耀希神情依然闲适,微昂起下巴,傲慢又流露在外表:“为什么?” 雪荔神情慌张,傅耀希却像红外线般盯着她。 “拜托了,这件事我想自己告诉她。” 隐约觉得雪荔因为自己咄咄逼人的窥探别人隐私而有些不耐了,傅耀希转而扬起笑脸,语气突然变的温柔:“好,我不会说。” 恰逢此刻,裤兜里响起了音乐,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神情松弛,然后对雪荔说:“你忙。” 雪荔赶忙说:“好。” 傅耀希低头看着手机,转身准备走,却突然看到身后站着韩晓泰。 手机还在掌心里嗡鸣,他却看着晓泰,无任何表情气氛却渐渐沉闷窒息。 傅耀希较晓泰更高一些,肩膀也宽大一些,但此刻晓泰的气场绝不是傅耀希能匹敌的,他像一头护犊的狼,眼里都是刀光剑影。 两人僵持的时候,傅耀希先松动了表情,什么都没说,从晓泰身边绕开了。 晓泰阴沉着脸,站在原地,听到傅耀希接电话的声音。 ** “谢谢您了,今天不打扰了。” 雪荔委婉的拒绝了傅家人留她用餐的好意,对年长的佣人道谢,同时拉了拉不高兴的晚枝的手。 傅耀希趴在二楼走廊栏杆上,姿态放松的看着楼下这一幕。 晚枝送他们出去,渐渐的,三个人走出了洋楼。 傅耀希往楼外看,晓泰背对着他的视线,正在等依然和晚枝说话的雪荔,背影清清冷冷,好像地球的死角,染不到阳光。 雪荔朝晚枝挥挥手,晓泰侧目也看了晚枝一眼,在傅耀希的角度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到他自然而然握起雪荔的手,两人离开了。 傅耀希眯眸,转身靠着栏杆,双肘撑在上面,上身往后仰,久久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路虎沿着盘山公路疾驰,雪荔可能一直跳舞,有点热,脸也很红,开了窗正迎风吹着脸。 晓泰看了她一眼,说:“别感冒了。” 于是雪荔缩回了脑袋,并把车窗关上,用手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 晓泰专注着前方,方向盘微微旋转:“雪荔,以后不要教傅晚枝跳舞了。” 雪荔侧坐,望着晓泰冷峻的侧脸:“为什么?” 晓泰没看她,一直望着前方,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太远了,上山下山不方便。” 雪荔笑了,视线一直未离开晓泰:“晚枝原本让鹏程送我的,你要是不方便,我再去找鹏程好啦。” 晓泰有些不耐,往自己那边的窗外看了一眼:“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就是不想你再来傅家了。” 雪荔难解,又问:“为什么?” 晓泰皱眉,一脸烦躁:“我叫你不要教了就不要教了,哪那么多为什么?” 雪荔被晓泰喝了一声,有些发懵。 晓泰忍不住看了雪荔一眼,凌厉的面容缓和了些:“听话。” 他的右手握住雪荔的手,正打方向盘走弯路时,眼睛也只是随意一瞥,侧后视镜里出现一辆警车,距离路虎还很远,但已经从后追了上来。 晓泰盯着侧后视镜,面色阴霾,双眼像刀刃犀利。 他突然松开雪荔的手,眼睛游走在前方和侧后视镜中,路虎慢慢靠边行驶,车速也降了下来。 晓泰把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右手握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上,眼睛凌厉的扫着侧后视镜。 警车趋近,却很奇怪的也跟着路虎降速,一直尾随在后,看似并不打算超车。 晓泰盯着侧后视镜,满脸杀气,一个刹车,路虎竟停了下来。 雪荔看着晓泰:“怎么停下来了?” 晓泰根本没理睬雪荔,左手搭在车窗上,眼睛一直看着侧后视镜。 那辆警车在几秒后从他们身边驶过,晓泰向前追望,冷厉的面颊毫无表情。 雪荔这时看见了那辆从他们身边路过的警车,随意说了一句:“傅耀希又走了。” 晓泰嘴角抽动一下,并不搭理雪荔。 等警车看不见了,路虎才重新跑起来,晓泰也温和许多,右手再次握住雪荔的手。 “听话,别再教傅晚枝了,如果你不好开口,我来说。” 没想到晓泰还再纠结这个问题,雪荔一脸迷惘:“晓泰,到底为什么啊?” 晓泰捏了捏雪荔的掌心,却没看她,他的侧脸也没有任何表情,双眼很冷漠的看着前方,就像一台机器:“我不喜欢,这就是原因。” ** 两人在市区吃了晚餐,送雪荔到楼下,晓泰站在车边拉着雪荔的手:“晚上我有事,可能不能来找你了,早点睡。” 雪荔点点头,有一点点失望。 晓泰把雪荔拉到怀中,轻轻抱了抱,然后才松开。 “上去吧。” 雪荔留恋晓泰一眼,这才转身进了楼道。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房间看楼下还有没有他,这一看心里格外温暖,晓泰还站在底下,看到雪荔在窗边,安心的笑了笑,雪荔朝他挥手,晓泰没应,只是淡淡瞅了她一眼,绕过车头钻进了路虎。 ** 有喜欢晓泰的亲吗?本人是耀希控哈~ 你喜欢谁,我就毁了谁! 雪荔气急败坏的走进豪世,直接上了顶层,秘书室的年轻小姐们立刻礼貌的起身:“邓小姐,总裁正在开会,你要有急事的话,就在这边等一下吧。” 雪荔等在秘书室的沙发上,心神不宁,几位年轻秘书来来去去,看来也很忙碌。 “你事情安排好了吗?别到了香港,这边又出纰漏了。” “都安排好了,总裁这次去一周左右,有什么事你先帮我处理着,实在不行打电话给我也行。” 雪荔看到两位秘书一边忙碌一边交谈,便问了起来:“聂颖……聂总要去香港吗?” 那边的秘书抬起头来:“是啊。” 正在这时,玻璃幕墙外的专用电梯发出了叮咚的声音,雪荔往那边一看,聂颖谦正在几位高管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铁灰色西服白衬衫酒红条纹领带,步履稳重而气势如山,眉间淡如水纹。 看到聂颖谦,雪荔突然觉得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似的,对于衣冠楚楚神态优雅的他,雪荔还是觉得非常陌生。 秘书小姐急忙为聂颖谦打开玻璃幕门,聂颖谦只是淡淡的瞥了雪荔一眼,连一个停顿都没有,径直走回了办公室。 雪荔想追进去,秘书小姐急忙拦住:“邓小姐,我去问一下总裁,你先等一下。” 雪荔看着秘书小姐跟在几位高管身后走了进去,有点按捺不住的在原地踱步,不久,秘书小姐走了出来,很遗憾的对雪荔说:“邓小姐,总裁现在有事,暂时没时间见你。” 雪荔没办法,只好又坐下。 聂颖谦和高官们的谈话真长,雪荔几乎等了两个小时才见到聂颖谦。 她站在办公室中央,聂颖谦看都没看她一眼,埋头在一堆文件里忙碌。 刚到正午,阳光灿烂,从聂颖谦背后的落地窗外射进办公区,男人脱了西服外套,只穿白衬衣,如果是陌生女人第一次见到聂颖谦一定会被他吸引,他的样子专注而认真,翻页的手指修长而细腻,端坐的姿态充分显示了他作为商圈领袖的身份,大气磅礴而从容不迫。 他低着头,清爽的短发很有光泽,男人低下的脸颊中那双剑眉直飞入鬓角,看起来冷酷而果决。 仿佛雪荔根本不存在似的,聂颖谦自顾自翻阅着文件,右手拿着钢笔,正潇洒的批阅着。 雪荔突然失神的看着聂颖谦拿钢笔的右手,男人的手指干净整洁,无一丝邋遢之处,衬衣袖口包裹着他过分华丽的手腕,白皙中略带男人的力量。 雪荔望着聂颖谦正专心致志的用右手签署文件,竟恍惚到无法将另一面的聂颖谦同眼前的男人合二为一,眼前的男人太明媚太专注了,连那只手都让人心生爱慕。 雪荔站在办公室里有几分钟了,没想到聂颖谦竟一句话都没说,她若是想站着,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雪荔恍惚的定了定神,突然发现自己走神严重,立刻面无表情的询问:“聂先生,你说过让我退下来了,为什么现在又要我代表皇家去俄罗斯演出?” 聂颖谦垂眸翻了一张文件,好像没听到雪荔的话似的,眼睛一目十行的看过去,然后又用他那漂亮的右手在纸上沙沙签写,最后,他非常爽朗的合上文件,终于向后靠去,十指交叉手肘撑着扶手,深邃的双眸耐人寻味的看着前面的雪荔。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退下来了?” 雪荔一愣,看到聂颖谦和蔼可亲般浅笑一次,他不疾不徐的盯着雪荔,双眼尽是风采。 正是那日,他说要她嫁给他,还要为他生孩子,他既然不承认了,雪荔自然不能开口。 雪荔也当没这回事了,只说:“继续跳舞可以,但我不离开台北。” 聂颖谦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着雪荔,气定神闲的笑起来:“我是你老板,我做决定,你服从就行。”狭眸更为果决严厉:“如有异议,可以解约嘛,十年的毁约金,我照顾你为皇家做出的贡献,给你打个折。” 说到最后兀自笑了,双眼却依旧咄咄逼人,再也看不见平日里那浪荡下流的表情。 见愣怔的雪荔有愤怒的预兆,男人冷酷的脸上一点温情都没有,他继续翻开文件,右手在阳光下华丽的扬起。 “没事就出去吧,我很忙。” 雪荔抬头看聂颖谦,男人格外冷酷,正从一大堆文件里抬起头来,眉间压出褶痕,不耐而冷冰冰的瞪着雪荔,仿佛在驱赶一只可怜又让人厌恶的动物。 男人瞪视后依旧埋下头,雪荔第一次见识到了聂颖谦并不是永久随她的意,他也有无情的时候。 雪荔离开了办公室,聂颖谦听着那脚步声走出去,慢慢的抬起头来,他那漆黑的狭眸眯了起来,正不动声色的沉思着。 打开抽屉把一沓照片撒在桌上,浏览般一一扫过去,眉目更为冷峻,靠在大班椅上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神情若有所思。 “不错嘛,连傅耀希都给你招惹上了。” 看着音浪门口偷.拍的照片和走廊摄像头的截图,聂颖谦自言自语咬着字尖说出来,整个人后靠而放松的吸着烟,表情却阴云层层。 ** 离开豪世,雪荔站在楼底下给晓泰打电.话,但没人接,雪荔左右看看,拦了辆正驶来的出租车去天喜街。 当身穿宽松睡衣的许心霏为雪荔打开.房门时,雪荔懵了。 心里原本就放不下的嫌隙、疙瘩让她非常不痛快,她冷着雪白的脸,与许心霏无声的对视。 许心霏处事老辣,不会和雪荔一个表情:“请进。” 像女主人的姿态,雪荔觉得特别难受,微微低头勾了勾长发在耳后。 见雪荔发呆,许心霏倒是没有耐心了,皱眉嫌隙:“有事就进来,没事我关门了。” “你怎么在这?” 雪荔的质问仿佛合情合理,许心霏忍不住嘲笑:“怎么?这是你家吗?我能不能在这关你什么事?” 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雪荔一句话再不说,羞愤的离开了。 ** 晚上,晓泰回来时看到许心霏,没有雪荔那么诧异,却也有些意外。 “我没交房租房子收回去了,先在这住一阵子,等我找到工作了就搬。” 晓泰沉默着,深黄色头发挡住了眼睛,他吐了口气,说:“我帮你交,明天搬回去吧。” 许心霏一声不吭,冷漠的看着晓泰。 男人穿着黑色连帽运动衫,垮裤,脖子上依旧戴着好几条金属项链,看起来放浪形骸,骨子里坏透了。 转身回了房,鹏程在房里看电视,晓泰靠着床边跷起一条腿,正给雪荔打电.话,出乎意料的,雪荔关机了,晓泰看了看时间踌躇片刻,想必她累了今天很早就睡下了,也没多想,放下了手机。 ** “九夜”开业在即,晓泰也忙的无法分身,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雪荔,开机却没有打通。 晓泰对着屏幕怔然片刻,理了理衬衣领口,套上西服准备出门。 “这么早就走啦?”还在被窝里的鹏程嘟哝一声顺便平躺下来,手机恰逢鸣响,鹏程特别烦躁的抓自己头发,非常不愉快的扫起手机。 “干嘛?……嗯……啊?……好好好,知道了……” 刚挂断,鹏程就抱怨起来:“唉!你家雪荔干嘛要去俄罗斯啊?累了一晚本想好好休息一天,现在又要去送那千金大小姐回山上。” 晓泰一转身,表情严峻:“去俄罗斯?什么时候?” 鹏程顿时眯眼试图睁开:“你不知道?” 晓泰眼神已经表明一切。 鹏程耸耸肩,不以为然:“你这男友怎么当的啊?雪荔跟舞团去圣彼得堡演出了,恐怕要三天才能回来。” 鹏程说着,人已经从床上爬起,擦过晓泰,先走出屋子了。 晓泰寒霜凛凛,沉郁的步出屋子。 ** 走在巷子里,上午八点多,尽头街道已经喧杂。 雪荔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晓泰不死心的一遍遍的打,不知打到多少通时,那端突然被人挂断了。 晓泰严重愣了一下,人也在巷子里停了下来,前面迎来购物回来的阿姨,晓泰往旁边让让,在一户人家屋檐下面又开始给雪荔打电.话。 这次是很快被挂断了,晓泰非常诧异,雪荔拒接他的电.话?为什么? 为什么一声不吭去俄罗斯? 晓泰心烦意乱,有种无能为力感,他低着头,飞快的给雪荔发短信。 “接电.话。” 等了一会,晓泰继续给雪荔打电.话,依然被挂断,他有点生气了,再次发短信过去。 “为什么不接电.话?” 短信过去后,晓泰转身靠在了墙边,手拿着手机,正焦急的等着回音。 “有什么事?” 晓泰看着雪荔这条短信,心里无端的烦躁起来,到底怎么了她变得这么冷漠? “去俄罗斯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给你打过电.话。” 晓泰脸从手机屏幕里抬起来,朝巷子尽头的马路看了看,他吐了口气,有种被折磨的感觉。 “别闹了,接我电.话好不好?” “我要忙了。” 真的搞不懂女人,到底哪里得罪她了?晓泰百思不得其解。 之后又打过去,结果可想而知,晓泰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口袋,快步走出小巷。 ** ** ** 落幕时,掌声雷动,雪荔躬身敬谢时发现腰椎很疼。 恐怕固疾又犯了,她紧紧攥着手心等舞台幕布自两边拉上。 大批的演员从两侧退场,去往后台,雪荔夹在中间,神情疲惫。 化妆间很多人,更衣室自是不必说,雪荔不想扎堆去挤,一人坐在化妆台边上,慢慢揉着自己的腰。 “雪荔姐,晚上我们去夜场玩玩,你也一起来吧。” 圣彼得堡的5月和春天一样,温度适宜微风醉人,雪荔一边揉着痛处一边婉拒:“我有点累,你们去玩吧。” “那好吧,晚上我们不回来,你锁好门。” 雪荔点点头,从镜子里看着同来的演员走去了更衣室。 这次的演出皇家来了四个人,与圣彼得堡的舞团重新编舞,两国联袂上了一次公演,收效评价却非常好,雪荔也算是舒了口气。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镜子里大部分人逐渐离开了,后台终于静了下来。 “雪荔姐,走了啊。” 那个跟自己在皇家最熟的演员也离开后,雪荔趴在化妆台上,累的全身酸痛。 已经26岁了,跳舞对她来说有点力不从心了,身上往年遗留下来的伤都在慢慢复发,而每一次复发都更严重一些,雪荔觉得是该重新考虑一下未来怎么办了。 她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很漂亮,但这美貌还能停留几年呢?想到这些,雪荔不禁失落起来,她站起来,无精打采的往更衣室走去。 妆没卸,只换了衣服,雪荔走出剧院时迎面而来就是一股柔和的微风,却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道缘何,身体有些畏冷。 雪荔裹紧了衣领,快步朝右边走去。 这次到圣彼得堡,团里没住酒店,而是合作方的老总提供了自己就在剧院附近的公寓,有160平米,四个女生住几天绰绰有余,今晚演出结束,明天就回国了,雪荔走在路上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想家了,其实更想那个男人。 但心里总归不痛快,许心霏和晓泰的关系也让雪荔惶惑。 两人闹了矛盾,至今还没有解决,晓泰后来并没有打电.话过来,雪荔迎着让她莫名发抖的微风,想着烦恼的时候已经拐进了公寓大楼。 下了电梯,楼道里穿梭的都是过堂风,雪荔不自禁揪紧了领口。 到了公寓,这才暖和了。 雪荔打开空调,回到自己房间,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休息了十几分钟,差点睡着了,她看了看手机,看有无短信或电.话的同时确认了时间。 已经九点四十了,那个男人没找过自己。 真是寡情,想起他为那个女人担心害怕的模样,雪荔没来由的又讨厌起他。 雪荔从床上翻起,找了睡衣然后去浴室冲澡。 热水特别舒服,放松了疲惫的身体,在浴室吹干头发后,雪荔穿着淡紫色的睡衣往卧室走,迈过宽敞客厅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是谁?” 雪荔朝那个方向问话,门外来客短暂停顿,然后传来低哑不清却一辨就出的声音。 雪荔疲惫的眨了眨眼睛,唉声叹气,他怎么就能这么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缠着她。 “我不会开.门的,你走吧。” 又是短暂停顿,之后钥匙插进了门锁。 雪荔有些茫然,步步朝后退,等聂颖谦进来的时候,可能因为她的战栗而导致腰椎的痛感更为剧烈。 短时间她脸上滑落狰狞,当时身体里激发的那种类似痉.挛的痛楚让她真的连咬住牙齿都觉得无法忍受。 聂颖谦把雪荔一切表情囊入眼中,手心出了汗:“很疼吗?” “别过来!” 雪荔因他突然靠近大步往后退,直到聂颖谦脸上剥落一层苦涩无边的面具,她才抬头冷冷看着他。 他双手有些局促于身前,还拿着一个东西,如同被嫌弃的动物,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上前不是,退后也不是。 “我……”他有些畏缩,朝雪荔短暂的样了样手上的药膏:“我没别的意思,在后台看你难受,给你买了药膏。” 雪荔突然有些茫然:“你不是去香港了吗?” 聂颖谦失意苦笑,甩甩头,也只有这个单纯的丫头会想不明白他肯定会出现在这里。 “你躺下来,我帮你擦药。” 她摇摇头,只不过态度已不比刚才激烈:“不用,”声音黯淡,“你快走吧,我想睡觉了。” “雪荔,我……” “你能不能不要在缠着我了?” 几乎有些伤人的哮叫出来,沐浴后清洁的脸庞也浮起褶痕,看到自己被雪荔这样厌恶嫌弃,聂颖谦脸庞有些变色,手心也不自觉握紧,他在努力控制情绪和易怒的脾气。 “腰还疼吗?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要不要,”雪荔已经忍无可忍,“什么都不要,你赶快走,好不好?” 讨厌已经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来,聂颖谦叹了口气,抿抿唇,随手将药膏扔在地上,然后将双手插进西裤中,身体闲散的靠在墙上。 “就算是个普通朋友,你也不会是这种态度吧?” 雪荔无计可施的苦笑,和晓泰冷战,身体疼痛,在加聂颖谦又突然出现让她情绪越沉越低,一切组合起来给她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你快走吧,算我求你……” 聂颖谦看着雪荔,眼睛里就那样突然的涌出了泪光,他握拳堵住嘴巴,用力吸了吸鼻翼,才舒缓了刚才突然漫上来克制都克制不了的委屈和难过。 “雪荔,你别这么讨厌我,好不好?” 对于彼此,雪荔已经无话可说,表情冷漠到失温。 “聂颖谦,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往来,如果你同情我被你伤害过,那么请你放了我,我想好好的生活,我不想永远跌落在你的梦魇中,别再逼我了,可以吗?” 聂颖谦深深看着她,紧抿着唇,很哀伤很荒凉。 “我知道我……”突然哽咽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快速仰头,但眼泪还是没能挽留在眼眶中,一寸一寸烫伤他的脸颊。 “我知道我的做法有错,但我想爱你,我真的想爱你,我……” “别在说这些了行不行?”雪荔毫不留情的打断他:“我真的不在乎你怎么想,你伤害我我也不追究,我只求你放了我,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当陌生人好不好?” 牙齿在口腔里上下震动,他的心仿佛被利器从内侧切割,眉间的褶皱再也平缓不了,情绪几乎在一瞬间就要崩溃。 “我那么喜欢你,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我给你多少时间呐,你有看我一眼吗?我承认我粗鲁我暴躁,可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要走,你要离开皇家,我……” 雪荔怔怔愣愣,因为完全没料到聂颖谦会哭。 中间空白了数秒,聂颖谦好不容易恢复情绪,仰头长长舒口气,然后带着一缕浓重的苦笑看向雪荔:“你知道吗?我其实很自卑。”雪荔表情明显不如刚才尖锐,聂颖谦便闲适的将双**叉,看着她微笑:“我比你大13岁,在你眼中我可能是个叔了,我完全了解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原因,但我喜欢你又能怎么办?你很漂亮,这一点更让我不安,我时常想如果有年轻的小帅哥追你我要怎么办?”看到雪荔眼中跳出意外,聂颖谦坦然笑了:“真的!不骗你!我经常想这个问题,如果哪一天你真的交往了别人,我要怎么样?其实我二十几岁时很帅的,也穿牛仔服也打耳钉,绝对不比韩晓泰差。” 雪荔愕然相视,这句话什么意思?他知道她和晓泰的事了? 不理会雪荔疑惑不解的眼神而在此打住,聂颖谦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闷闷笑了好长时间。 “我希望自己年轻一点,好更配的上你,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肯改都肯为你做,就算我没韩晓泰年轻,但我比他有钱,我什么都能给你,我……” 雪荔打断了他:“不用说了,”她的口吻温和许多,“聂先生,谢谢你跟我告白这番话,但我不想在这样互相折磨下去,我就直说了,”雪荔坦然看过去,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我不喜欢你。” …… 我不喜欢你。 听闻,聂颖谦缓缓垂下眼眸,似乎唇角还带起了一丝短暂的微笑,之后便站直了身体,释然般双手插袋,气势凌人。 “所以你现在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了吧?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 潇洒的说完这番话,和以往如出一辙的步履闲适而锐气,信步就要离开,雪荔腾地站起,一声喊叫:“我有男朋友了。” 他在背端噙着冷笑,优雅卓然的转身,霸道而不可一世的用手指着雪荔:“你喜欢谁,我就毁了谁!”重新将手插回西裤中,唇角勾勒着散漫而狂野的笑:“邓雪荔,你太任性了,你知不知道你拉了多少人下水?费英东?哼!费英东算个屁!你要不想因你而被波及的人数越来越多,就乖乖回我身边,你再执迷不悟下去,别怪我无情!” 聂颖谦毫不犹豫的走出公寓,乘电梯下楼,却在电梯中看到镜中的人眼泪纷纷落下,而那句“我不喜欢你”造成的负面影响竟如此之大,让他的心这么多年都没如此疼痛难忍过。 下身出血 傅耀希正在客厅熨自己的衬衫,躺在沙发上吃东西的晚枝瞅了他一眼,无精打采的说:“哥哥,晓泰哥哥打电.话给我,说雪荔姐姐以后不教我跳舞了。” 拿着熨斗微微顿了顿,傅耀希什么话都没说,埋首于熨烫,显得格外专注。 晚枝见傅耀希并不搭理她,自顾自说来:“我打电.话给雪荔姐姐了,她还在圣彼得堡,不过没解释什么,”突然动了动身子,大声叹气,“唉!为什么呀!好端端的说不来就不来了!” 傅耀希将熨斗立于熨板上,用心折叠他的衬衣,依旧无任何表情。 晚枝坐正,嚷道:“哥哥,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他捧着叠好的几件衬衫,表情肃穆的走回卧室,边走边说:“又不关我的事。” 晚枝剜了他一眼,又抓着膨化食品咀嚼起来。 一边换台一边瞅瞅平板,怎么样都觉得无聊,晚枝在想,是不是该找个人谈谈恋爱。 这时,突然听到傅耀希收到了来电,并且接听,晚枝也没在意,只是十几秒后,她的耳朵开始有意迎向卧室。 “……好,我明天来接你……现在?……太晚了明天见吧……好吧,我现在过来。” 好古怪的感觉呐,傅耀希肯定在跟女人说话,晚枝走去卧室门口,果真看到傅耀希脱掉了t恤正在穿衬衫,看到晚枝站在门口,向前两步关上了门。 被门砸出的一阵细风扑在脸上,晚枝愤愤的皱皱鼻子,突然门又打开了,傅耀希见妹妹堵在门口还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伸手推开她脑袋径直去向浴室。 晚枝朝哥哥看看,然后急忙钻进房,看到他手机放在床上,抓起来火速打开通话记录。 金宝芝? 这个人是谁?晚枝纳闷。 傅耀希的朋友全是一票男人,自她哥哥谈恋爱起,只有交往的女孩才会联系,除此之外,傅耀希是一个女性朋友都不结识的,那这个,金宝芝? 晚枝想到了什么,既亢奋又激动。 手机突然被傅耀希从后抽走,晚枝一转目抬头,立刻讨饶般假惺惺的笑起来,傅耀希冷着一张脸,那种冷是和平日里似乎成了他特有表情的冷全然不同,是带着情绪和厌恶的。 没说话,将手机塞进休闲裤中转身就走,晚枝陪着笑脸追出去:“哥,你去哪啊?” 傅耀希突然转身,晚枝整个人扑进他怀中,傅耀希用双臂推开她,眉间怒火叠叠:“傅晚枝,明天给我回家,不准再到我这来!” ** ** ** 第二天,九夜娱乐城盛况空前的记者招待会已经开始了,荣升总经理的韩晓泰被记者围住。 晓泰身着西装,仪表堂堂,额前的长发已经剪去,面对众家媒体显然从容不迫。 费英东回台后接手“九夜”前身的烂摊子,摇身改造为集饮食娱乐休闲与一体的娱乐城,在台北空前盛大。 傅耀希开警车抵达九夜招待会现场时,晓泰已经被记者包围提问。 会场中央主席台上的晓泰,精神饱满而神采奕奕,在众位记者哄抬追捧中,浅笑然然,对记者任何提问有求必应。 傅耀希远远观望,眼神一动不动。 最后几分钟的采访全部围绕着台北市娱乐业远景发展讨论了几个话题,晓泰在与会其他工作人员维护下走出了记者群。 傅耀希一见人潮拥窒,本能的蹙眉,转身走出了会场。 在会场外等待,没多久大批人潮涌了出来,晓泰在三分之二的地方,步出会场的同时看到了黑t恤黑运动裤的傅耀希。 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视线都比较平静,当金宝芝从记者群跑向傅耀希时,后者唇边蓄起淡笑,视线已经离开晓泰。 晓泰略微诧异,那个扎卷马尾雪纺裙个子高挑的女人是一名与会记者,刚才还与他交流过,晓泰再次将视线投过去,看到女人仰着脑袋和傅耀希说话,半张脸颊笑容熠熠,傅耀希低头看着她,和平素里一样稳重安静,两人一并往警车走去。 ** 晓泰怀揣着一丝疑惑开车去雪荔家,抵达的时候已过了下午三点,他收起手机,靠在车边准备点根烟打发时间,手刚伸进西裤口袋又拿了出来,想了想还是少染些烟味比较好。 等了估摸四十分钟,终于看到雪荔从对面停在小区门口的出租车里下来,司机师傅帮她从后备箱取出行李,雪荔弯腰谢过拉着提干步入小区。 晓泰隔着一条马路看着雪荔单薄的身体,今天她扎起了马尾,看来更为清瘦俏丽,穿一件蓝白条纹背心裙,耳后连至颈项的那片皮肤散发着璀璨的白,光看背影都觉得是个惹眼的美女。 晓泰望了望路两边,然后跨街而去。 步伐加速,挡在了雪荔面前,雪荔猛一抬头,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竟什么都没说,然后默默垂下眼睛。 晓泰也沉默着,之后去帮雪荔提行李,雪荔却本能的手往后缩,这一幕让晓泰踟蹰片刻,静静看着她然后神色黯淡:“你和我生气也该让我知道原因吧?” 雪荔眼皮跳了跳,浓密纤长的睫毛扇了两次弧度,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晓泰抿了抿唇,没有相逼雪荔,但再伸手帮她提行李时雪荔没有拒绝。 两人回了家,雪荔把行李放回房间后,看到站在客厅等她的晓泰,有点不知所措。 雪荔站在自己卧室门口,与晓泰隔了比较远的距离,晓泰并没有上前,声音柔柔的问:“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雪荔停顿了片刻抬起头来,很云淡风轻的表情:“我走那天去天喜街找你,碰到许心霏了。” 晓泰了然的点点头,至少原因没出他意料范围。 “她没地方住,是鹏程让她来的,跟我没关系。” 雪荔莫名其妙的摇摇头,晓泰看不明白。 “我不为这件事,我想知道……五年前那件事。” 晓泰眉头耸立,短暂失语,沉默以对。 良久,看到雪荔倔强任性的眼神晓泰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不方便说,但我可以用生命启示,我和她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只喜欢你。” “不方便说?为什么?” 这时,晓泰手机响了,见他接听后急着要走,只是临出门前淡淡对雪荔说:“雪荔,等能说的时候,我一定全部告诉你,我希望那时你还在我身边。” ** 夜晚,警车行驶在车河湍急的柏油马路上,金宝芝愉悦的和傅耀希谈起高中时的那些事,他们所读的高中是寄宿制,当时傅耀希是学生会主席,长的又英俊,自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金宝芝告诉傅耀希,当时她们寝室每晚的卧谈会都会谈及他,他也只是淡淡一笑,没任何夸张或过度的表情。 “我们寝室不是有一个其他班的吗?你知道她们班的男生怎么称呼你的?” 傅耀希看了金宝芝一眼,瞳孔在窗外灯河起落中或明或暗:“怎么称呼?” 金宝芝顺了一下自己的马尾,身体朝傅耀希掰正:“叫你腿哥。” 傅耀希意外的睁大眼睛,忍不住再看金宝芝一次:“腿哥?” “你腿不是特长嘛,高中那会都长到一米八四了,她们班的男生统称你为腿哥。” 傅耀希了然的点点头,无过多笑容,依旧专注在前方。 前面一个路口,傅耀希仿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他的瞳孔跳动起来,极为专注那抹已经走向路边的影子。 一瞬间表情有了惊喜,他微微蜷缩手指:“宝芝,我想起来还要去同事家拿东西,你自己打车回去行吗?” 金宝芝愣怔一下,勉强点点头。 “路上小心。” 傅耀希朝副驾倾身,对已经下车的金宝芝叮嘱一句,然后将视线全神贯注的放在前方那已经上了一辆私家车的身影上。 ** 五十开外的男人有一张温和亲切的脸,非常惭愧的对雪荔说:“邓小姐你说的什么话,你是国际知名的舞蹈家,我们‘舞都’想聘都聘不来的,之所以拒绝你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你在皇家的合约还没解除,聂总什么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像我这种小小的承包商怎么敢招惹聂总呢。” 雪荔早料到如此,也只能点点头依然表示感谢:“谢谢廖总,您在前面公车站台放我下车吧。” “我送你吧。” 雪荔大方的婉拒了:“谢谢您,我还想去超市买些东西,就麻烦您在前面停车吧。” “好好好,那你自己小心。” ** 雪荔下了车,木然看着廖总的私家车远去,哀哀的叹了口气,真的不想再跟聂颖谦纠缠下去,尤其在圣彼得堡那一出,雪荔真的觉得聂颖谦有点走火入魔。 身边按响一声喇叭,雪荔循声望去,看到傅耀希开着警车在她身边停下。 透过副驾车窗,两人看着彼此。 “邓小姐上车,我送你。” 雪荔急忙讪讪然挥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坐公车很方便的。” 有些人给你的感觉就挺陌生,雪荔对傅耀希就是这种感觉,不太愿意和他过多接触。 傅耀希朝后稍稍觑了一眼,表情柔和而笑容略略上扬:“这里不能停车,快上来。” 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雪荔既纠结又没办法,那边傅耀希长臂已经替她打开了车门,雪荔只好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警车步入车道后,傅耀希深邃的墨眸淡淡看了雪荔一眼,再去看前方时,眼神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从哪里回来的?” 雪荔陡然听到傅耀希问她,礼貌的扭头去看他:“见了个朋友。” 傅耀希没有接话,雪荔便转视看向前方。 两人沉默一阵,警车拐上雪荔家的那条小道。 “男朋友没来接你吗?” 雪荔干巴巴的笑起来:“嗯,他晚上有事。” 傅耀希再次看了雪荔一眼,目光淡淡流转,和霓虹融会贯通。 “你妈妈知道他的事,会让你们在一起吗?” 雪荔的心被触痛,这正是她一直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她和晓泰在一起的原因,晓泰的过去太不堪,而自己鬼使神差竟然喜欢他,想到邓婉珠知道这件事,估计宁愿她和聂颖谦在一起也不会答应她和晓泰在一起,想来就觉得特别忧愁,毫无头绪。 雪荔闷头不语,傅耀希耐人寻味的扫了她一眼,表情转而阴沉灰霾,两人谁都不再说话。 送雪荔到楼下,淡淡打了声招呼,雪荔先行离开。 傅耀希坐在车里,从副驾愁闷的收回视线,降下自己这边的车窗,点了根烟坐了一会,之后才离开了此处。 ** 雪荔回到家,在沙发上休息片刻,心里突然堵的慌,如今好像什么都一团糟,跟晓泰之间的龃龉,跟聂颖谦的纠葛,还有拼命隐瞒着的妈妈,这些烦恼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堵在心里都成了铅石。 确认了时间,雪荔拿着睡衣去卫生间洗澡,可刚弯腰的时候,腰侧一阵剧烈的挛痛,疼的她整个人蹲了下来。 雪荔喘着粗气,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圣彼得堡表演后这种让她无法忍受的痛就一直出现,而且发展到今晚已经是她无法忍受的程度,雪荔咬牙站起来,心里计划着明天去医院一趟。 坚持了一阵,痛感从身体里消散,只剩痛后的余波让她全身无力,雪荔撑着墙壁开始脱衣服洗澡,刚脱下**,整个人懵了。 宫外孕 第二天醒来,昨晚换上的干净内裤上依然有少量出血量,雪荔也分不清是不是例假来了,匆忙梳洗后出了门。 出了小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雪荔面色难看,还带着很深的不安。 在门诊大厅排队挂号,然后直奔电梯。 埋着头,所以雪荔没看到与她擦身而过的男人。 关祁东扭头看了看雪荔,意外的同时脸上流露着狡黠。 挂号窗口队伍排的长长的,几个面目粗犷的大男人突然走到窗口边上,并嚣张的推开了附近那几个人,后面有人看不过去,抱怨了两句。 保镖气势凌人的瞪过去,没人敢再啰嗦。 窗口医护人员看到眼前这中年男子纨绔的样子,身后又跟着黑衣男,心里当然害怕,关祁东问什么她答什么。 “查一下邓雪荔去了哪一科。” 关祁东双臂趴在窗口上,左脚踮起来,鞋尖正漫不经心的敲着地面。 “妇科。” 关祁东看着护士小姐畏惧的样子,沉吟片刻,邪魅的勾起了笑容。 “谢啦,小妹妹。” 笑的放荡不羁,还朝护士小姐挤了挤眼睛。 几个人走后,留下后面的人议论。 妇科在六楼,关祁东看过指示牌后登上电梯。 近身一个人都没有,被黑衣保镖围了起来,纵然这般嚣张也没人敢说,还有不少男人认出了关祁东。 男人双手插兜,闲然迈步下了电梯。 妇科门诊部已经聚集了不少女性,陪伴而来的丈夫也都等在休息区,只有关祁东带着身后几名黑衣男径直往门诊室走,全然不顾周遭异样的眼神。 “喂!你们几位!这里是妇科!不能往里走!喂!!!听到没有你们几个!!!” 一名医生模样的中年妇女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追在关祁东身后,最后那个黑衣保镖一边走一边扭头,虎视眈眈威吓她,待医生跑上来时,黑衣保镖烦躁的推开她,医生手里的茶水泼洒一地。 关祁东气定神闲,精锐的双眸含着狡猾,正大步流星走去门诊室。 当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诊室外面,里面的女人顿时惊叫起来。 背对着门正躺在床上叉开双腿给医生检查的女人大叫一声,一溜烟从床上跳下来,躲在医生后面火速穿上长裤。 “这里是妇科!你们怎么能进来!快出去!” 医生瞠目结舌,关祁东一身流线型西装,特别惹眼,迈着双腿恍若未闻般跨进了门诊室。 雪荔也在门诊室里,应该看到了自己,正躲在一个女人背后试图避开他,看到这一幕,关祁东低头一声闷笑。 “邓小姐,刚才在楼下看到你,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呢!”眼睛不经意往医生桌上堆放的病历上看:“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看来是针对她而来,雪荔也不畏惧的抬起头,正色瞪他,感到非常厌恶:“关先生,这里你真的不能进来,请你出去行吗?” 关祁东撇撇嘴,一屋子女人都盯着他,他做了个非常抱歉的表情:“哎呦,看我实在太急着跟你打招呼了,都跑到妇科来了,行,我出去等。” “你等我干嘛?” 雪荔不知道关祁东等她干什么,话没说完,关祁东已经走出了门诊室。 一出来,黑压压的保镖立在门口,把这一间门诊室堵的水泄不通,从外面进来的护士全都愕然瞠目。 关祁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弯腰撑着膝头,唇边挂上谑笑。 电.话一声声的响,他那双精锐狡猾的眼睛却游移在在这条走廊上穿梭的女人身上。 “大东。” 聂颖谦一接,关祁东眼神回归地面:“颖谦,你猜我在医院看到谁了?” 聂颖谦不耐烦的说了句:“我管你看到谁。” 关祁东意犹未尽的笑起来:“你确定你不想知道?” “别废话了,没事我挂了。” 关祁东不以为意:“行,那我送雪荔回家吧。” “等等!”一听那个名字,聂颖谦整个人弹跳起来:“雪荔在医院?” 关祁东挑眉:“是啊,”神色颇为暧昧,“还是妇科哦,你小子精力旺盛嘛。” 聂颖谦却笑不出来,严肃的追问:“哪家医院?” 关祁东见雪荔从门诊室出来,立即站起来伸手拦住她,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跟聂颖谦通话。 “欸欸!邓小姐别急着走,别让颖谦白跑一趟嘛。” 雪荔气急败坏,禁不住要哭了:“你通知他干嘛?!” 关祁东笑容暧昧:“他把你搞怀孕了,当然要找他负责嘛,别怕啦……” 在他跟雪荔说话的同时,聂颖谦在电.话里焦急不安:“到底哪家医院?!” 雪荔冷对关祁东:“谁告诉你我怀孕了?你们能不能离我远点?” 冷面保镖就要上前,被关祁东伸手挡下,依然赔着好脾气说:“邓小姐不要生气嘛,你不知道颖谦多想让你生个孩子。” 雪荔不想再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立刻推开挡路的保镖,快步要走,关祁东没拦,反而递了个眼色给保镖,立刻有人尾随雪荔而去。 保镖去跟雪荔了,关祁东告诉聂颖谦哪家医院后轻松自在的继续在休息椅上坐下,想到费家又要鸡飞狗跳,心里就痛快无比,他坐下来,翘着腿,悠然自得的养起神来。 果真不出关祁东料定,雪荔想离开医院,幸好让保镖跟着,硬是强迫着雪荔拿着医生开的单据去b超室做b超,全程都是保镖负责,做完后b超单被保镖带走,雪荔恨的切齿,只能追了上去。 把雪荔送进门诊室没多久聂颖谦就到了,老远关祁东就看见聂颖谦穿过这条长长的走廊,身后除了杜云外,也带着几个保镖。 有关祁东的前例,没人敢拦聂颖谦,他步伐很快,神色严峻,远远看去都让人害怕。 见到关祁东,聂颖谦已经猜到雪荔就在这间门诊室里,与关祁东对视一眼,人已经打开了门诊室的大门。 雪荔坐在桌边,医生正看她的b超单,听闻声音,两人都朝他看来。 看到聂颖谦,雪荔几乎是非常非常努力的压下了快要爆发的怒火,这个阴魂不散的人,究竟要纠缠她到哪一天? 继关祁东后面,再次有男人闯进门诊室,医生已经忍无可忍,抓起内线电话拨了出去:“叫保安到妇科来。” 闻言,聂颖谦眉毛都没松动一下,冷沉着声音居高临下的盯着正在放电话的医生:“她什么问题?” “你们不要太嚣张了,还有没有法纪?” 聂颖谦完全忽略医生的愤怒与谴责,只是突然按住雪荔的肩膀,逼着想站起来的她又坐回去。 聂颖谦烦闷的吐口气,伸手解开两粒纽扣,狂野之气跃然纸上。 随手扯了旁边的椅子拉到雪荔旁边,聂颖谦坐下,眼睛瞟到摆在医生面前的那本病历,顺手抓过来,字迹潦草的记录让聂颖谦蹙眉,他又随手把病历扔回去,医生急忙伸手,抓住了像飞碟般飞回来的病历。 他从西裤里掏出一包打开的香烟,在桌上磕了磕,掉出一根,然后带着身体往椅背靠。 这时,关祁东敲了敲门,然后探个精锐的面庞进来。 聂颖谦阴侧着脸,余光瞄着门口。 “颖谦,我先走了。” 带笑的声音,聂颖谦却更加阴霾,像冰川般回答:“好。” 关祁东笑意盎然,随后消失在门口。 转回视线又牢牢盯住医生,掌心护在烟前,打火机啪嗒一声,聂颖谦蹙眉点上火猛吸一口,用下巴指了指医生,不耐烦的再次质问:“她什么问题?” 烟雾缭绕,医生被聂颖谦强大的气场慑住,畏惧而胆怯的看向雪荔。 雪荔埋着头,嘴巴却死死咬在一起,眉间拢了怒火。 “聂颖谦,你够了没有!” “安静点!” 聂颖谦朝雪荔吼了一声,阴冷的瞪着双眸。 “问你话呢,什么问题?” 聂颖谦再次看着医生,翘腿侧坐,右手敲了敲她面前的病历。 “这位小姐……” 聂颖谦向桌前趴去,竖着夹烟的手抵在桌上,他眯眸若有若无的吸烟,视线不曾离开医生。 “……宫外孕。” 聂颖谦怔了怔,偏头去看雪荔,女人倔强一如往常,垂眸不语。 “受精卵已经破裂了,最好尽快手术,把残渣取出来。” 随着医生的解释,聂颖谦神情严峻,他用夹烟手的掌心撑着太阳穴,半天默不作声,等他想通什么似的又抬起头,手朝地下弹了弹烟灰。 “为什么会宫外孕?” “这位小姐有妇科炎症,在……” “行了。” 犀利的打断医生,聂颖谦眼睛流转似光,甫一站起,掏出皮夹捏了好几张美钞出来,扬手间美钞洒落下来,这边他以不容抗拒的气势抓雪荔起来,女人在他强迫下走出了门诊室。 杜云立即迎了上来:“聂先生。” 聂颖谦握着雪荔的手腕,女人看似异常反感,却无法挣脱。 “放手!” 雪荔旋转自己手腕,厌恶到面目狰狞。 男人阴骇,野蛮的拽着雪荔离开,杜云和几名黑衣保镖随后,长长的走廊上全是噤若寒蝉看他们的人,聂颖谦视若无睹,在众目睽睽下押解着雪荔。 雪荔被强行塞进林肯,杜云上车后问聂颖谦:“聂先生,现在去哪?” 男人盛气凌人,正盯着专注车外的雪荔。 完全没理会杜云,聂颖谦声音极冷:“现在我送你回家收拾东西,下午立刻住院。” 雪荔像离弦之箭转过脸,咬牙切齿道:“聂颖谦!是不是我死你才不纠缠我?” 聂颖谦摆正视线,口吻冰凉:“你死不掉。”又对司机说:“开车。” 林肯驶动,雪荔看着聂颖谦盛怒的脸,毫不怀疑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小区外面,林肯停下。 “十分钟,不然我上去。” 雪荔看着嚣张野蛮的男人,气怒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压抑着满腔的恨意和宫外孕带来的打击,雪荔茫然无助的下了车。 聂颖谦看着单薄的雪荔被风刮起长发,沉重的对杜云说:“杜云,联系高院长。” 杜云从后视镜看他:“是。” 回到家,站在举目无人的客厅里发呆,不自禁一行眼泪滑了下来。 吸了吸鼻子,雪荔用手背揉掉泪水,心里压抑的格外难受。 没想到比失身更糟糕的还有,现在面临的是流产,想到自己好好的一个女孩,还没结婚就流产,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 雪荔捂着眼睛平息了一会,还记得给晓泰打个电话,告诉他她要去高雄看邓婉珠,晓泰并不怀疑,说了两句看他也比较忙,匆匆挂了电话,雪荔开始收拾衣物准备入院。 ** 华灯初上,迈巴.赫在金鼎停下。 泊车小弟快速上前,举手接到聂颖谦从高空抛来的钥匙。 这一顿饭赶的很,聂颖谦步伐很快。 侍者领路,刚进包厢聂颖谦就皱起了眉。 一股血腥味蔓延,一个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被黑衣保镖们殴打,染血的手还试图去抓刚踏进包厢的聂颖谦的裤脚,聂颖谦朝地上求饶的男人看了看,绕道走到圆桌这边。 拿湿巾擦了擦手,脱了外套,聂颖谦落座,除了关祁东,桌上其余的人都想找他寒暄。 今晚宴请的是市里土地局的领导们,关祁东做东,前不久他看上城东那块地,准备投资兴建写字楼,原本进行顺利的项目却到政府审批环节出了岔子,久久没了答复,多方调查也是毫无头绪,而桌上这些政府官员私底下都是关祁东护在翼下,如今事情办的不顺利,关大老板生气他们都是吃不消的。 寒暄着菜也上齐了,聂颖谦没喝几杯酒,更是没吃菜,只是点着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关祁东凑近他,表情很出乎意料的严肃:“颖谦,我这边听说城东那块地费英东也在跟,你有没有什么内幕?” 闻言,聂颖谦看了关祁东一眼,两个男人精锐的双眼交汇一霎,地上被打的男人发出一声哀嚎,聂颖谦吸着烟,漫不经心往那边瞟了一眼,然后跟关祁东贴的很近,小声的说:“还没可靠消息,不过费英东最近跟傅政雄来往很近。” 关祁东眯着双眼,一瞬不瞬看着聂颖谦。 他想着心思,表情越发冷凝。 ** 众人出了金鼎,关祁东搭聂颖谦的肩:“一起去夜总会玩玩吧。” 夜风拂起聂颖谦敞开的衣领,翩然翻飞,古铜色的皮肤泛着苍白:“不了,我去医院。” 关祁东心领神会,点点头,跟土地局的领导们同车走了。 ** 圣心私立医院有不少病人在月色下漫步,一辆迈巴.赫沿着密丛夹道的马路径直开往住院部。 迈巴.赫停在住院部楼下,聂颖谦从车上下来,快步走了进去。 雪荔在11层,推门进去的时候聂颖谦脚步极轻。 家庭式病房奢华,看护一见聂颖谦,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聂颖谦小步走上前,望了望床上睡熟的雪荔,悄声问看护:“晚饭吃了吗?” “邓小姐说没胃口,只喝了点白粥。” 聂颖谦沉吟着,眸光深敛:“你先去外面。” “好,聂先生。” 看护为聂颖谦关上了门,他走到床边,借着那盏幽幽灯火打量雪荔的脸。 白茫茫的光晕下,雪荔的脸非常白,却不似她自然的肤色,而是病态的白,那双细长的眉眼深深闭合,眼角往上微吊,眉心一颗黑痣,长发似海藻铺在雪白的枕上,色调对比明显,聂颖谦微微弯腰出神的凝望着雪荔的脸,好似她眉心那颗黑痣掉在了湖泊随风摇曳,真像清丽出俗的仙子。 一动不动的聂颖谦也不知道如何惊动了雪荔,平躺的她轻轻哼了一声,脸庞在无意识中朝聂颖谦这边转来,有若干均匀的呼吸喷薄在聂颖谦脸上,淡淡的像一层雾,看着雪荔薄薄的惨白的唇,聂颖谦忍不住抬起了手。 耀希,你脾气真不好!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蕙姨考虑气氛尴尬,救场般随便聊了起来,金宝芝立刻礼貌的注视着蕙姨,大方得体的说:“我叫金宝芝。” 晚枝挑眉,看来事情和她猜想的一样。 蕙姨也不知道还能聊什么,看了眼傅耀希,他也只是端着水杯闲散的坐着,傲慢的谁也不顾。 “小金今年多大了?” 听闻,金宝芝立刻转目,看向问她话的邓婉珠,依旧谦恭的笑着:“阿姨,我今年三十了。” “呦!看不出来嘛,很显年轻。” “谢谢阿姨。” 金宝芝笑意渐深,晚枝偷偷瞄着她,撅了撅嘴。 邓婉珠转而看了一直沉默的雪荔,笑道:“这是我女儿,她比你小一点。” 金宝芝自进门就看到傅耀希身边的雪荔,这么漂亮的女孩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自然也不例外,虽然雪荔给她的感觉很和善很好相处,但金宝芝作为女人的本能,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嫉妒。 她像是终于找到能和她攀谈的对象,很亲和的看向雪荔:“你多大?” 雪荔也很大方的抬头:“我二十六。” 金宝芝了然的点点头,邓婉珠又接过去问她:“小金和耀希谈多久了?一直听说耀希交往了女友,到现在才见到你。” 金宝芝显然怔愣,她和傅耀希也不过上个月才开始接触了解,还是同学聚会才促成他们走到一起的,难道他在他们开始接触时就和家里人说了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是值得高兴的,金宝芝快意的回答邓婉珠的问题:“我和耀希在一起也没多久,还在了解对方。” “怎么认识的呢?” 蕙姨看着邓婉珠,眼神有一些探究,总觉得雪荔妈妈也在关心女儿人生大事。 “阿姨,我和耀希是高中同学。” 邓婉珠点点头,有点喧宾夺主像是傅耀希的家人:“小金和耀希要是相处的不错,就早些见见双方家长,女孩子不要拖年龄,早点成家父母也早安心。” “是。” 金宝芝乖顺的点点头,转而望了望雪荔,又看向邓婉珠:“阿姨,您女儿结婚了吗?” “她啊?”邓婉珠笑起来:“我家这姑娘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到哪结婚?” “啊?”金宝芝显然诧异:“阿姨您女儿好漂亮啊,怎么……” 自小到大听惯了别人夸雪荔漂亮,现在听到一样的开心:“我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跳舞了,除了上学根本没业余时间。” 金宝芝有些意外,想不到这女孩长的这么好看,竟然还是跳舞的,心里不免又有点小小的嫉妒。 “阿姨,您女儿叫什么名字?” 邓婉珠没再帮雪荔答话,而是用手肘推了推一直很安静的雪荔:“雪荔,小金问你名字呢。” 雪荔带笑看着金宝芝:“我叫邓雪荔。” 金宝芝有一霎好似在想心思,其实她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雪荔,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我认得的人比较多,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合适的?” 其实金宝芝也就这么随便一说,想不到话音刚落,咚的一声,沉默的让大家都险些忘记的傅耀希陡然将水杯掷在桌上,水面高高晃起洒了出来。 于此,大家都不约而同去看他,面色一看就颇为阴沉的傅耀希已经站了起来,朝卧室走进去。 没有人再敢说话,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傅耀希怎么突然就发了火。 倒是晚枝怡然自得,瞅着这个想八面玲珑的女人,心里真想冷笑,她哥是什么样的主,会喜欢这种虚伪又急于表现自己的人? 晚枝偷笑起来。 傅耀希很快从房里走了出来,已经换了件雪青色衬衣。 目光没和任何人交流,径直盯着金宝芝:“走吧,我送你回家。” 蕙姨抬头看着傅耀希,脸色有点担忧,却没说话。 “耀希,小金饭还没吃完呢!” 只见邓婉珠开口,傅耀希阴冷的表情才稍稍缓和,金宝芝已经意识到可能过于想要亲近他的家人或是突然造访惹到了他,什么都不敢说,急忙站起来,很乖巧的顺着傅耀希。 虽然还搞不清谁是谁,金宝芝还是低头做足了晚辈该有的礼份:“两位阿姨,我吃好了,您们慢用。雪荔,呃……”看到晚枝却突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笑笑聊表心意:“各位再见!” 雪荔跟她打了个招呼,长辈们也笑脸相迎,只有晚枝根本不睬她,佯装夹菜。 ** 原本蕙姨想让傅耀希送邓婉珠和雪荔回家的,谁想到突然出了小插曲,傅耀希走后一直没回来,蕙姨让邓婉珠和雪荔在家等一下,她打电话让傅耀希回来,可邓婉珠当然不会接受,两人推拒一会,蕙姨还是送邓婉珠和雪荔在警厅公寓前拦了出租车回家。 ** 晚上,雪荔躺上了床,手机里有两通聂颖谦的未接来电,雪荔身体还很虚弱,连厌恶的表情都做不出来,正准备关机,看到窗户上又跳起了手电筒的光,雪荔唇边还是缓解了一下,勾勒个淡淡的笑容。 推开窗,果然看到晓泰在楼下,正拿着手电筒对着她窗户晃,雪荔被晃了一下,晓泰似乎故意不挪开灯光,那亮圈一直打在雪荔脸上,显得她像一张白纸。 雪荔朝晓泰挥挥手,手臂没什么力气。 晓泰关了手电筒,拿出手机。 很快,雪荔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又返回窗边。 “在干嘛?” 晓泰仰头对她笑。 雪荔有些累,于是把上身趴在窗框上:“没干嘛,发呆呢。” “想我没?” 雪荔没有回答,晓泰也没再追问,而是愉悦的喊道:“宝贝,下来!” 本来想拒绝的,不知道自己为何又鬼使神差的去穿衣服,纵然身体虚弱心里纠结,但雪荔还是想见晓泰,她到邓婉珠房门口打了声招呼:“妈,我去趟超市。” “早点回来。” “好。” 雪荔下了楼。 晓泰就站在楼道那里等她,这种感觉很温馨,两人就那样浅浅相望,微微一笑,不需要过多言语都觉得非常舒适。 “我有点饿,陪我吃一点夜宵,好不好?” 雪荔沉默时,晓泰展臂抱住了雪荔。 “你晚上吃了什么?” 雪荔微微眨了眨眼睫,分外动人:“煮了点粥。” “那在陪我吃一点,嗯?” 两人拉着手,出了小区,晓泰没开车在路边拦车。 雪荔有点意外:“不是去吃夜宵吗?” “是啊,去‘惹火面馆’。” “惹火面馆”是市区非常有名的面馆,但离雪荔家有段距离。 雪荔当下不愿意:“太远了,就在附近吃一点呗。” 于是晓泰用手挑起雪荔的下巴,拿自己鼻尖擦了擦她的鼻尖,雪荔本能的闭上眼睛,这么亲密的举动,两人谁都没不好意思。 “不想多和我待一会吗?”雪荔笑了,晓泰又说:“明天我去基隆,陪陪我好不好?吃完我再送你回来,这样还愿不愿意?” 雪荔将头贴在晓泰下巴上面:“我怕你累。” 晓泰忽然昂起头,朝路上扬了扬手,眼睛看着出租车,自然而然说了句:“见你怎么会累?” 整个人偎在晓泰怀里的雪荔知足的笑了笑。 二十分钟不到,他们到了“惹火面馆”,都快十点了,人却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出来吃宵夜的,还有很多喝酒、聊天的男人。 晓泰拉着雪荔坐下,点餐的时候,雪荔旁边那桌的几个男人正喝着啤酒,声音也很大:“那小子跟老婆吵架了,刚给他打电.话,火气大的很。” 其余几个男人跟着笑了,好像又说了什么,但雪荔没听到,因为晓泰正问她,想吃什么。 雪荔摇摇头,晓泰隔着桌子看雪荔的眼睛,又不免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那要一份,和我一起吃。” 晓泰说完就点了餐,不给雪荔拒绝的机会。 “宝贝,你坐一下,前面有家不错的奶茶店。” 雪荔从桌上拉住晓泰的手:“算啦,不用麻烦了。” 晓泰已经站起来了,居高临下的摸了摸雪荔的头顶:“你喜欢喝奶茶,我不给你买,到八十岁的时候你还会记着的。” 雪荔勾动起一抹疲惫的笑容,看着晓泰走出面馆,朝左边跑去。 她扭回头,笑容还没消失的时候,听到有人喊:“耀希!这边!” 雪荔一愣,本能的朝门口看,几个小时前一起吃饭的傅耀希竟站在那里。 他也看到了自己,雪荔只能站起来,有点尴尬,于是用笑掩饰。 傅耀希垂放在身体一侧的手上燃着一根烟,另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显得既闲适又冷酷。烟雾袅袅娜娜的从他颀长而伟岸的身体边往上蔓延,他的眼睛冷漠而疏离,让雪荔有点不敢靠近。 他看着雪荔,慢慢走进来,这家伙真高,雪荔不得不昂起了下巴。 他的笑很淡,有点被迫的味道,视线在雪荔脸上却渐渐不动:“晚上没吃饱吗?” 雪荔慌忙摇手,生怕他不高兴:“不是不是,我陪……朋友来的。” 傅耀希没多说,点点头,看起来有点排斥人,雪荔坐下,傅耀希便走去朋友那桌了。 “认识啊?” 雪荔听到他同伴问他。 没听到傅耀希的回答,但总觉得那一桌有人看她,雪荔不敢往那边望,就在这时,晓泰回来了。 端了一杯奶茶的晓泰又有点风尘仆仆,这么点路到他脸上就觉得好像从雪国回来似的,他的头发全都乱了,但不妨碍他脸上的笑容。 “不要珍珠不要……” 晓泰一脸的兴奋,就在看到也正看着自己的傅耀希时,突然僵住了。 虽然傅耀希已经知道她和晓泰在恋爱,但眼下再次被他看到,雪荔还是有点不舒服。 晓泰冷冷的收回视线,再坐下时,已经没了先前的愉悦和放松。 和雪荔极少交流,他拉大桌子和椅子之间的距离,双腿叉开,低头开始点烟。 烟点燃的时候,晓泰拍了拍掉到大腿上的粉状颗粒,然后抬头,眼睛朝外面看着,蹙眉猛吸了两口。 等到面上来的时候,雪荔和晓泰都保持沉默,雪荔一直看着晓泰,他一直侧坐着,离桌子很远,看起来很烦躁。 “晓泰,吃面吧。” 晓泰这才望了雪荔一眼,但脸色不好看,他试着挤了一个笑容,雪荔一眼就看穿了。 晓泰本说和雪荔一起吃面的,如今也没问雪荔,换了只手夹烟,右手就夹起筷子吃面了。 雪荔老老实实坐着,看着晓泰吃东西。 “耀希,其实你脾气很坏,你自己意识不到吗?” 那桌的人声音依旧很大,雪荔和晓泰听的清清楚楚。 “女人就靠哄,回头跟你老婆好好道个歉。” “是啊,跟自己女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说真的,你小子脾气真不好。” 一直没听到傅耀希的声音,全是声讨傅耀希帮助金宝芝的声音。 雪荔偷偷往傅耀希那一桌看了一眼,男人侧对她,正竖着小臂,轮廓过于冷硬傲慢的仰着头吞云吐雾。 没想到他们走后竟然吵架了,雪荔有点意外。 刚转回视线,看到晓泰盯着自己,那双眼睛突然变得好犀利,雪荔完全没准备:“怎么了?” 嫁人,你老公会养你! 晓泰没说话,冷冷的低下了头。 “耀希,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那一桌有一个一直没出声的陌生声音问起来。 过了一会,听到傅耀希回答:“财经记者。” 非常懒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耐和回避,雪荔不知道傅耀希提起金宝芝怎么会是这副态度。 “照理说财经记者都比较理性,不会经常跟男朋友闹脾气的。” 问话的同伴接着傅耀希的话分析着。 突然,有一个经常说话的声音用很奇怪的口吻问:“耀希?你不是说你女人是跳舞的吗?” 听到跳舞,好像跟自己有关联似的,雪荔又一次朝那边望去。 侧对她的傅耀希,怎么看都觉得脸色渐白,似乎还出现一种极长出现在他脸上的那种抽搐。 “刘成的案子上头怎么说?要去深圳吗?” 傅耀希突然谈到了工作,也有人接话,雪荔失去了好奇心,于是转回了头。 却诧异的看到晓泰也正看着傅耀希那边,而且脸色非常难看。 “走,雪荔!” 晓泰不由分说站起来,抓住雪荔的手腕。 “你不吃了吗?” 雪荔发现晓泰的面根本就没动多少。 晓泰突然变得好野蛮,几乎是将她推出面馆的,好像在躲避什么似的。 把雪荔先推出去,自己在收银台结账,结了账带着雪荔在路边拦车,雪荔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晓泰突然之间阴森的可怕。 “晓泰,你怎么了?” 出租车上,晓泰一直对着窗外吸烟,完全没顾雪荔。 好半天,他的手才从座位上抓住了雪荔的手,但头还是没转过来:“没事。” ** ** ** 清晨八点多,聂颖谦梳洗完毕用须后水拍了拍脸颊,神清气爽的对镜子笑了笑。 穿了件白色翻领polo衫,深色仔裤,仿佛这样的打扮一瞬间将他拉小了数岁,稍稍喷一点古龙香水,姿态优雅的走出卧室。 迎面撞上费英绮,聂颖谦视若无睹从她身边绕开。 “颖谦。” 聂颖谦收步,完全不重视的投去一个淡瞟:“找我有事?” 费英绮起床后便打扮工整,这么多年也无佣人看她在家穿睡衣,此刻站在聂颖谦面前的她,亲和而温暖,仪装得体大方,很有修养和气度。 其实聂颖谦是欣赏这一类优雅的女性,但跟自己喜欢能让自己惦念的女人完全不同。 “我约了楚医生,今天抽空我们一起过去。” 聂颖谦倒是难得露出了笑容,身体全部转向她:“约她干嘛?” 费英绮也不怒不燥:“颖谦,我们岁数都不小了,检查一下彼此都放心,有任何问题及早医治也比较好。” 聂颖谦胸口发出冷笑,上下抖动:“谁说要跟你生小孩了?” 费英绮看聂颖谦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孩子,充满着忍让和无奈:“颖谦,我是认真的,如果有事就早点处理,我等你电话。” 聂颖谦一个扬手做出再见的手势,人已经转身跑下楼梯:“谢了,我没有生育方面的问题,要去你自己去吧。” 费英绮看他如此敷衍自己,不免还是无法克制生起气来:“颖谦,你别像个孩子一样好不好?无论如何,我是你的太太,是法律上承认的聂太太,这些年你搞的那些事我有计较过吗?但你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的好脾气,邓雪荔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女孩被你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天天纠缠,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已经跑下楼的聂颖谦听闻谈及雪荔,站住了脚步,抬头仰望着费英绮。 “ada,十二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单纯的就是为事业娶你,是你自愿的,我没有强迫你吧?既然这样,我们两不相干,你可以找你喜欢的,我也可以找我喜欢的,何乐不为呢?” 费英绮无可奈何的苦笑:“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嫁给你的,这你比谁都清楚!如果我不喜欢你,何必牺牲自己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我哥哥还要在事业上鼎力相助,这不是笑话吗?” 聂颖谦露出一个很遗憾的表情:“那我没办法,抱歉,我还有事。” 看他要走,费英绮气急,尖叫道:“聂颖谦,你别忘了豪世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在我哥哥手上。” 聂颖谦闻言再次止步,带着冷讽的怒意抬头盯着费英绮:“ada,你以为现在的聂颖谦还是当年的聂颖谦吗?我告诉你,别说我还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就算全部都是你哥哥的,我豪世不要也可以再注册一个新的豪世,别老拿我是寄人篱下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那种眼神看我,这么多年我靠的都是自己,没吃你费家一口饭!” 费英绮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激怒了聂颖谦,立刻缄口沉默,其实她当然知道男人最痛恨别人说他没能力只能靠别人吃软饭类似的恶语,尤其是聂颖谦这种已经在事业上获得巨大成功的男人,但她对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如果连豪世都威胁不了他,那他对邓雪荔的渴望眷念就太让费英绮吃惊了。 ** 迈巴.赫还未趋近小区,聂颖谦突然看到了雪荔。 她正从小区出来,穿了一件浅绿色的宽边背心,一条米色宽松中裤,背着一个帆布包,头发盘在后脑勺上,正朝他的方向张望。 在雪荔望过来的时候,聂颖谦升上了贴着单透膜的车窗,双眼全神贯注的看着她,心里疑窦丛生。 不出所料,雪荔拦下了正从他身边驶过的空出租车,聂颖谦握着方向盘,眯眸盯着雪荔坐上去,然后踩油门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方向是朝市区去的,聂颖谦打开车窗,七月初,烈阳高悬,他拿下墨镜甩在副驾上,身体放松靠着椅背,目光一直追击着穿梭在车流里的那辆出租车。 这是去哪? 聂颖谦百思不得其解。 在柏林路中段,出租车放下了雪荔,迈巴.赫停在后方,聂颖谦眼神惶惑而精锐的远远盯着雪荔,看她朝街边走去。 与她相向的地方迎上来一男一女,因为雪荔背对着他,聂颖谦只能观察与雪荔打招呼的那一男一女的表情,女孩貌似和雪荔很熟,刚见面便拥抱住了,后来又牵了那中年男人的手臂,看样子应该在为雪荔引荐那个男人,男人笑盈盈而上下打量雪荔,这让聂颖谦非常不舒服,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不料却看到雪荔跟着他们两人一同拐进身边那家门面房中,聂颖谦又重新坐回椅座,心里却越来越困惑。 他等在车里,估摸十分钟看到三人又一起出来,站在门口聊了几分钟,当雪荔突然转身朝他的方向走来时,聂颖谦有点招架不住,急忙升上了车窗。 阴森森的双眼向前瞟到那一男一女朝相反方向离开,而雪荔正朝自己走来,当雪荔从迈巴.赫身边走过去时,聂颖谦坐在车里一直盯着她,直到她擦身出现在侧后视镜中。 靠着椅背看着侧后视镜中的雪荔走的离自己有些远了,聂颖谦驱车,却是去追刚往前离开的那一男一女。 在一百多米开外看到他们,聂颖谦加速猛冲到超出他们几米的地方,然后熄火下车。 一男一女还笑吟吟的在说话,聂颖谦朝他们走来。 陡然挡在面前,女孩盯着他觉得莫名其妙。 聂颖谦淡眼打量这一男一女,然后冷声开门见山:“邓雪荔找你们什么事?” 女孩原本不甚在意,眼下上下打量:“你是谁?” 可她旁边那中年男人已经面露寒色,急忙抓她手腕阻止她说话:“闭嘴!” 女孩诧异极了,扭头看他:“舅舅?!” 被女孩称为“舅舅”的男人却毫不理会她,赔着谄媚而害怕的眼神恭敬的看着聂颖谦,微微颌首弯身:“聂总。” 聂颖谦无任何表情,锐利如鹰的双眼盯着他浑身寒颤:“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快告诉我。” “是是是,”男人胆战心惊的与聂颖谦周.旋,“邓雪荔是我外甥女的高中同学,想在市区租一间门面做舞蹈室,我正好有空房出租,刚刚约出来就是看房子的。” 聂颖谦闻声先是一愣,然后低头闷声笑了起来。 “她想自己开舞蹈室?” 聂颖谦一抬头,男人立刻赔上笑脸:“是的。” “很好,很好。”聂颖谦仿佛赞服般点点头,笑容还在扩大,只是森寒毕露,杀气凛凛。 “谢了。” 聂颖谦突然转身,邪肆的朝男人扬了扬手算作告别,之后大步流星走到迈巴.赫身边,张狂的甩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几秒后迈巴.赫绝尘而去,姿态都那般嚣张无度。 ** 一辆警车从眼前疾驰而去,雪荔怔了一下,那辆警车在前方五十米处又突然倒车,停在了自己面前。 竟然再次巧遇傅耀希。 男人降下副驾车窗,侧目对她淡淡微笑:“去哪?” “准备回家。” 傅耀希点点头:“上车,我送你。” 本能的想拒绝,但傅耀希仿佛又看穿了她的心思,直言不讳道:“这里还是不能停车,快上来吧。” 雪荔严重赧然,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别人的好意确实够冷酷的,于是只好道谢:“那就麻烦了。” 可能是心里作用,雪荔还是怕别人看出她有些虚弱,于是本能的坐上了后座。 拉上车门的同时,傅耀希眼底跳起的那簇火花陡然熄灭,眸子又变得凉凉润润。 “怎么?怕我车技不好吗?” 雪荔诧异望着傅耀希后脑勺,他的声音古怪又冷漠,听起来还有一丝责备。 雪荔听不懂傅耀希所指为何,索性没答,傅耀希也就没再问。 警车跑起来,傅耀希松松把着方向盘,蹙眉看着前方。 “来这办事吗?” 很沙哑的声音,雪荔也很客气的回他:“嗯,想租个门面。” 傅耀希突然看向后视镜,锐利清寒的扫过雪荔漂亮的脸颊:“干什么?” 雪荔望着前方苦笑:“想开个舞蹈室,教学生跳舞,毕竟我和我妈还要生活。” 傅耀希没说话,雪荔几乎以为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没想到突然听他说:“嫁人,你老公会养你。” 乍一听,雪荔心都提了起来,本能的理解为他口中的“老公”是晓泰,雪荔望着他侧脸,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傅耀希轮廓分明的下巴,充满了男性阳刚的味道。 雪荔更是没敢答话,这样的话茬让她怎么接下去? 沉默良久,又听到他问:“你喜欢他吗?” 有点突兀的问题,雪荔咬住了嘴唇,但还是没办法骗他:“……嗯。” 很长时间傅耀希都没有说话,雪荔只能默默看着前方。 “你们打算结婚吗?” 比之前沙哑太多的声音,雪荔突然感觉他有点奇怪。 “……考虑过,但我妈那关比较难过。” 傅耀希再也没说话,沉默到连呼吸都难以察觉,警车突然提速,过于野蛮的往前冲刺。 雪荔急忙抓住副驾椅背,看着傅耀希的后脑勺,那干净的短发被风扑簌簌往后刮倒,铁灰色衬衣领口往外翻了翻,能看到他强悍的后颈上爬满了青纹。 这样狂飙的车速没维持多久,警车在路边锐利的刹止,雪荔猛地撞在了副驾椅背上。 傅耀希往自己窗口望,再也没转过脸来,声音沙哑而压的很低:“我还有事,送不了你了。” 雪荔一听,立刻笑着道谢:“好,那你路上小心,谢谢。” ** 小伙伴们多留留言咩~告诉我你们喜欢谁。 红颜祸水 刚推开车门踏出一条腿,自后行驶的摩托车以疯狂的速度一瞬间擦倒了雪荔,而摩托车车主,也因为车身被警车的车门挂住,一个飞旋,堪堪的栽在地上,摩托车主被甩出了几米远。 傅耀希惊悸的扭头,看到被撞倒的雪荔,惊恐的面色发白,同时风驰电掣的踹门下车。 而那头,摩托车主摘了头盔,拍了拍双手的血迹,大步流星朝雪荔走来,狠辣的拽起摔在地上的雪荔,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你麻痹的不看路啊!下车不知道看看后面啊!……” 那男人下手极重,雪荔眼冒金星,头昏沉沉的。 眼看那男人一巴掌又要下来,雪荔本能的缩着脑袋低头保护自己,傅耀希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那条修长有力的大腿恶狠狠地朝摩托车主踹去,男人完全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麻痹找死啊!” 男人怒火攻心,骤然爬起,朝傅耀希扑了上来。 可他哪里知道傅耀希是特警队的精英呢,且不说他素质过硬强于训练,光是他187公分的个子都不是一个平常的男人能抵挡的了的。 “不要打了!傅耀希不要打了!他会死的!不要打了!” 眼看着摩托车主已经没了挣扎,雪荔不顾一切上前阻止,她扯着傅耀希的手臂拖拽,就觉得扯着一截钢筋般坚硬,傅耀希却出乎意料的抓住雪荔细弱的后颈,过于强硬的把她拖到自己怀中,雪荔的头被他狠狠压在胸口。 他的身体还在亢奋的颤动,他的脚还在踹打地上那个男人,但他的一条手臂却牢牢护着雪荔,有些过于紧张的紧紧箍住她,雪荔难以喘息。 “唔……傅耀希……” 雪荔用双手推他,傅耀希低头看了一眼,当看到雪荔在他怀里挣扎时,他突然狠狠怔了一下,好像完全不知道雪荔怎么会在他的怀中,而刚才的种种全都出自他的本能。 他的墨眸急速收缩,那条箍雪荔的手臂陡然放开,甚至还有些拒绝的把雪荔推开。 “……抱歉。” 雪荔气喘无边,傅耀希已经停下了殴打,双眼中燃放的鲜血猝然熄灭,看着地上被他打到昏死的男人,傅耀希流露出茫然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咳咳咳……” 雪荔弯腰,拼命理顺呼吸,傅耀希看了她一眼,一脸的慌乱无措,他的眼中全是挣扎,全是兵荒马乱的争斗。 他看着雪荔还在呛咳,脸上突然出现特别愤怒特别痛苦的表情,他揪了揪头发,一个转身,竟想丢下雪荔,躲的远远的。 一辆警车疾驶而来,那位上了年纪的大叔看到傅耀希,一脸惶惑。 “耀希?怎么是你?”接到报警的他闻讯赶来,看到是同行甚至职位比他高许多的傅耀希是打人者,不禁非常意外。 中年大叔没说下去,因为看到傅耀希确实很怪异,他好像很烦躁,好像对一件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种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的焦躁从他英俊而盛怒的表情中便能全部窥出。 “打电.话给急救中心,你跟着过去。” 大叔对随他而来的队友说,同时又转目看着傅耀希:“你开车跟我回警局。” 一转身,看到了雪荔,大叔打量了番,又看了看傅耀希:“你女朋友?跟着一起来。” “哦不不不!”雪荔立即辩解:“我不是他女朋友。” 傅耀希那目光就像刀子一样,闪电般扫到雪荔脸上,盛满了怒不可遏的暴躁。 “行!跟我撇清吧!” 傅耀希如此恼怒的话让雪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不是跟他撇清的意思,只是她不想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从来也没想过傅耀希会为这事生气,雪荔又埋怨起自己来。 像是道歉般,嗫嚅着问:“我跟你一起去警局吧?” “走——!”傅耀希特别痛苦的嘶吼一声,吓的连一直站在一边的大叔都目瞪口呆,他到底怎么了?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谁想到傅耀希傲慢而恼怒的昂着下巴,扬臂推了雪荔的肩,雪荔一个趔趄,人东倒西歪的往后退。 “走——!我叫你走——!快走——!” 雪荔何时被人这样凶过,心里难受的要命,傅耀希却越来越恶劣,竟还皱着鼻子像杀父仇人般攫着雪荔:“滚——!” 滚? 雪荔惊呆了! 他怎么会对她用这个字?她做错什么了? 他以闪电的速度上了车,暴戾的就像一头伤兽,一切对他而言,都存在敌意,能要他命的敌意。 雪荔望着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开走,心里委屈又气愤,傅耀希也太狂妄自大了! ** 下午晓泰打了电.话给她,人已经到了基隆,估计后天就能回来,陪雪荔聊了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同时挂断电.话。 吃过晚饭洗过澡,消气后的雪荔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傅耀希,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受到处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傅耀希毕竟是为自己打架的,又是执法者,不知道处分起来会不会更严厉,想了想,她还是抓着手机,看着傅耀希的号码,但还是不敢拨过去。 还是气他对她使用的那个字,雪荔长这么大也没被人喊过“滚”,这男人再傲慢再无礼再不可一世也不能出口伤人呐。 真是阴晴不定,想到他朝自己怒吼的样子,雪荔就畏惧起来,犹豫片刻,雪荔决定问问晚枝。 “雪荔姐姐?” 小丫头好像在吃东西,电.话里还有电视的声音。 “晚枝,你在你哥哥公寓吗?” “嗯,在呐,怎么啦?” 雪荔欣喜:“那,你哥哥回来了吗?” “我哥哥队里出任务,好像去基隆了。” 雪荔一愣,之后便放下了心,既然跟队出任务了,想必没出什么风波,兀自安慰着自己,听到晚枝在电.话里说:“雪荔姐姐你要找我哥哥的话直接打电.话给他不就行了吗?” 雪荔笑了:“嗯,你在干嘛呢?” “我吃零食呢,嘿嘿。” “那早点休息,把门要锁好知道吗?” “嗯,那雪荔姐姐再见。” “再见。” 雪荔躺在床上,慢慢舒了口气,想了想也不气了,那种家庭生长的孩子脾气能好到哪里?都一样的傲慢不顾他人感受,没必要跟一个普通朋友置气,雪荔劝慰着自己,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 ** ** 昨天和高中同学约好,今天请她舅舅吃顿饭聊表心意,晚上七点,雪荔在市里一家很出名的川菜馆订了包厢,同学陪她舅舅一起来,还给雪荔带了礼物,雪荔万分不好意思,席间难得的热情,因为同学的关系,两人自然聊起学生时代的往事,乐的哈哈大笑。 中途,雪荔上卫生间,刚出去,隔壁也出来人,那人个子好高,雪荔迎面撞进了他解开前三粒纽扣的胸膛。 很窘迫的抬头,看到傅耀希却傻眼了。 他的颧骨和额角都有淤青,看来是跟人打架了,雪荔高昂着头,盯着他的伤口一时又走了神。 男人伸开手臂,正在穿外套,看到雪荔,一点不意外,眼神依旧冷冷清清,用那种惯常让人自卑的轻视看着雪荔。 一句话没说,傅耀希从她身边绕开,径直往酒店大门走。 居然还在生她的气?真是笑话! 他空前的冷漠深深刺到了雪荔,他看她的表情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雪荔回头看着他背影,发起怔来。 “邓小姐?” 一句妖冶的问候,雪荔几乎起了鸡皮疙瘩,一回头,看到关祁东也从隔壁那间包厢走出来。 男人双手插袋,肩靠在墙壁上,在灯光映衬下,显得过于玩世不恭。 “这么巧啊,真是狭路相逢。” 雪荔打了个寒噤,很讨厌关祁东身上那股油腔滑调而奸狡邪恶的气质,擦身想走,却被关祁东喊住。 “邓小姐,你说‘红颜祸水’这个成语是褒义还是贬义?” 雪荔木然,诧异的看向关祁东。 关祁东一副贼兮兮的样子,雪荔目光绕开他,敷衍着道:“应该是贬义吧。” “嗯,我也这么觉得。”关祁东很不礼貌的带笑打量雪荔:“邓小姐,你看看那些古代的美人,像什么杨贵妃啦,妲己啦,还有谁……不好意思,我没什么文化,但这些美人全都没个好下场,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雪荔真觉得莫名其妙,有些心烦:“我不知道。” 关祁东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邓小姐怎么会不知道呢?” 雪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关祁东正看着她笑,那狡猾的笑容让她很不舒服。 “我还有事,再见。” 雪荔不客气的从关祁东身边走开,男人回头看了她几秒,又扭头朝傅耀希离开的方向看看,耐人寻味的笑了。 舔它,让它硬起来! “什么?” 费英东眸色深沉,仿佛穿过雪荔望向身后的窗户:“那女孩的子宫。” ‘啊!” 雪荔下意识捂着嘴巴,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散发一股恶寒。 费英东仿佛很随意,又为自己添了茶水:“被强行压上手术台的,颖谦全程都在。” 八年前,在雪荔还在里斯本集训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残酷到这种地步了吗? “邓小姐,她是第一个让颖谦向英绮提出离婚的女人,而你,是第二个。” 雪荔唇发凉:“费先生,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费英东点点头:“邓小姐,你很聪明,有些事我不需要点破,颖谦毕竟太偏执了,你跟着他迟早会有危险,只要惹他不高兴了,他就能毁了你。” 雪荔黯淡的垂下眸子:“我能怎么办?费先生我知道我说这种话很无耻,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的,是聂颖谦一直纠缠我……” “我知道,我知道……”费英东打断她:“颖谦这些年一点没变,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都要得到,你也是受害者。” 费英东像个长辈,说的话温文尔雅,又总是站在对方角度看问题,雪荔觉得心头很热,仿佛有了哥哥,难过的想哭。 “邓小姐,我今天找你过来,不光是为英绮,也为了你,女人最重感情,颖谦伤害的女人太多了,这其中还有我的妹妹,我不希望他真的伤到英绮。你回去好好想想,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 ** 谈话以轻松的形态结束,当雪荔打开书房准备出去时,冷不防撞到了聂颖谦近在咫尺的胸膛,她猛地抬头,脸庞滑落不可思议。 聂颖谦靠在门边,表情闲适的越过雪荔直指费英东,口吻兴味很浓:“大哥,你也真不厚道,把我这些底子都捅给雪荔,以后她不是更怕我了嘛。” 未等面色已经沉郁的费英东有任何表示,聂颖谦玩味的视线已经回到雪荔身上,他没说话,只是勾勒着邪魅如蛊的笑容,在雪荔锐利如刀的逼视下侧目悠然吸一口烟,然后突然转向雪荔,以捉弄般的促狭笑意轻薄的把烟喷在雪荔脸上,还眯眸一脸放松与得意,当下满眼白雾缭绕的雪荔立刻避开了头,厌恶的蹙眉轻咳。 看到雪荔低头捂着自己嘴巴的样子,聂颖谦心里舒服多了,胸膛发出一阵阵如同金属撞击的声音,闷声骇笑。 姿态卓然而放浪,信步转身要走,目光稍稍一偏离便看到神色凛冽的费英绮站在旁边冷瞪着他,聂颖谦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盛,还朝费英绮邪魅的眨了眨眼睛,逗弄后离开。 当晚,晓泰和雪荔没有留在费家吃饭,费英东和费英绮也没有挽留,四个人仿佛心知肚明般在花园里告别。 回到别墅,聂颖谦依然跷着双腿搭在矮几上,身体舒适的靠着沙发背,脸上遍布邪魅挑衅的笑容,朝面目清冷的他们望去。 ** 晓泰带雪荔在外面吃了晚餐,大约七点送她回家,两人刚从出租车上走下来时,看到了站在路口等候已久而面色不豫的邓婉珠。 看到妈妈的那一霎那,雪荔脊椎骨都凉透了,有种天塌地陷的绝望。 邓婉珠从没有此刻脸上出现的这么严厉的表情,雪荔手心冒汗,急忙快步朝妈妈走去。 “妈……” 邓婉珠冷眼盯着晓泰,晓泰上前,纵然再淡定也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只能恭敬的站着,然后非常有礼貌的颌首:“阿姨你好。” 邓婉珠盯了他几秒钟眉头松动,声音冷峻无温:“谢谢你送我女儿回来,回去吧。”一个转身,眼睛已如急火窜起:“邓雪荔,跟我回家!” ** 雪荔跟着邓婉珠回了家,一直不敢吭声,瑟缩着肩膀惴惴不安。 刚打开灯关上门,邓婉珠甚至连鞋都不急着换,转身就问雪荔:“你和他在谈恋爱?” 雪荔只好和盘托出,良久,邓婉珠都没有声音。 自从雪荔生日那天邓婉珠就察觉这两个孩子之间有一些奇妙的举动,一直留心在暗处观察,这阵子雪荔出去的又比较勤晚上回家也相对较晚,这头一个晚上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就给她抓到了,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亲眼看到雪荔跟那个看起来社会气息浓厚的小青年走在一起,心里还是气愤的要命。 “他在哪里就职?” “英臣集团。” 闻言在福布斯富豪榜知名人物费英东的集团工作,邓婉珠倒有种刮目相看的意外。 “是台湾本地人吗?” “不是,是洛阳人。” “……” “家里有哪些人?” “和我们家一样。” “……” “父母离异还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没问。” 简单问完基本情况,邓婉珠眉头深锁,面色冷凝:“雪荔,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见见他。” 雪荔抬头,木然看着邓婉珠,忍了忍突然笑了:“谢谢妈。” 邓婉珠依然厉色叱责她:“我告诉你,如果我不同意,你绝对不能跟他在一起,听到没有?” 雪荔唇角扬起的弧度稍稍减弱,只见她苦笑却没有回答。 ** 夜晚,聂颖谦端着威士忌敲了敲费英东书房的门。 “进来。” 今晚让人出乎意料的,聂颖谦留在了费家过夜,费英东从书本抬起的眼睛在看到聂颖谦时温和起来:“是颖谦啊,快坐。” 聂颖谦却靠在门边并未动身,唇角噙着轻薄的笑意,晃了晃杯中的酒,享受的眯起了狭眸。 “费总,我跟你做笔交易,如果你答应,我就跟英绮好好相处,她想要个孩子,我愿意给她。” 费英东凝神片刻,严肃而认真的看着他:“不妨说说。” 聂颖谦那双沉醉的眸子渐渐狠辣阴毒,捏着杯沿的手指也浮出了发白的骨节:“把韩晓泰辞退。” 晓泰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况且为这种缘由辞退他费英东确实颇为为难,他沉眸,半天不语。 “为什么?” 倚靠在门口的暗黑男人呷一口醇酒,满目波光暗涌:“看他不爽。” “你确定我按照你说的做,会好好疼英绮?” 聂颖谦眉间压痕再次释放,豁然开朗般又自醉而笑:“当然,”双眸忽而琉璃发亮,性感蚀骨:“只要你答应,我今晚就能好好疼她。” 费英东回避聂颖谦不入流的秽语,默然沉思后爽快的与他达成协议。 雪荔把邓婉珠的话原原本本转达给晓泰后,第二天便接到晓泰通知,他已经订好了酒店,请邓婉珠光临。 雪荔还是带有私心的把晓泰的热情与巴结膨胀一下,但邓婉珠面不改色,还是那句话,如果她不满意,雪荔就绝对不能跟他在一起。 后来证明一切只会朝更严重的地步发展,当晚晓泰费劲心思订了豪华间,而且还让雪荔整个人愣住的把黄发染回原色并且修短,但三个人坐在相距好几米的大圆桌上吃饭,又冷又尴尬。 其间照旧是邓婉珠惯例询问各种情况,但从交谈中雪荔已经晓得妈妈的态度,邓婉珠不同意。 看到邓婉珠抛来的眼神,雪荔就觉得心力交瘁,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纵然桌上什么都没说,但晓泰也不是不通人脸色,一看就知今天的结果会朝哪个方向靠近,心里虽迷茫难受但面目表情一直谦谦有礼。 一顿饭吃的冷冷清清,餐后开车送雪荔母女回家,回家的途中,两辆捷豹突然窜出,紧跟在路虎侧后视镜中,晓泰刚想提速,车头已被捷豹堵截。 捷豹上下来五个黑衣男,手持电棍,黑压压而面目狰狞的朝路虎走来。 “怎么回事?” 后座的邓婉珠心脏立刻揪紧,雪荔也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的去看晓泰。 晓泰眉眼清寒而瞳孔收缩,回头看了雪荔一眼,镇定自若:“把门锁上。” 说完,人就下了车,雪荔根本没反应过来。 车外,五个黑衣男跟晓泰拉拉扯扯,一会抓衣领,一会揪手臂,一会恐吓嚣张的拍他后脑勺,几个人说话间推推搡搡,但还没打起来。 邓婉珠透过车窗意外到整个人发懵:“雪荔,你还说他不是小痞子!” “妈……” “闭嘴!再敢跟他来往,我打断你的腿!!!” 别碰我的人! 雪荔把邓婉珠的话原原本本转达给晓泰后,第二天便接到晓泰通知,他已经订好了酒店,请邓婉珠光临。 雪荔还是带有私心的把晓泰的热情与巴结膨胀一下,但邓婉珠面不改色,还是那句话,如果她不满意,雪荔就绝对不能跟他在一起。 后来证明一切只会朝更严重的地步发展,当晚晓泰费劲心思订了豪华间,而且还让雪荔整个人愣住的把黄发染回原色并且修短,但三个人坐在相距好几米的大圆桌上吃饭,又冷又尴尬。 其间照旧是邓婉珠惯例询问各种情况,但从交谈中雪荔已经晓得妈妈的态度,邓婉珠不同意。 看到邓婉珠抛来的眼神,雪荔就觉得心力交瘁,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纵然桌上什么都没说,但晓泰也不是不通人脸色,一看就知今天的结果会朝哪个方向靠近,心里虽迷茫难受但面目表情一直谦谦有礼。 一顿饭吃的冷冷清清,餐后开车送雪荔母女回家,回家的途中,两辆捷豹突然窜出,紧跟在路虎侧后视镜中,晓泰刚想提速,车头已被捷豹堵截。 捷豹上下来五个黑衣男,手持电棍,黑压压而面目狰狞的朝路虎走来。 “怎么回事?” 后座的邓婉珠心脏立刻揪紧,雪荔也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的去看晓泰。 晓泰眉眼清寒而瞳孔收缩,回头看了雪荔一眼,镇定自若:“把门锁上。” 说完,人就下了车,雪荔根本没反应过来。 车外,五个黑衣男跟晓泰拉拉扯扯,一会抓衣领,一会揪手臂,一会恐吓嚣张的拍他后脑勺,几个人说话间推推搡搡,但还没打起来。 邓婉珠透过车窗意外到整个人发懵:“雪荔,你还说他不是小痞子!” “妈……” “闭嘴!再敢跟他来往,我打断你的腿!!!” 一瞬间,雪荔眼泪就要破堤而出,看着车外被围住的晓泰,竟然有种两人再也没办法在一起的伤心难舍。 一个黑衣男恶狠狠的勾住晓泰后颈,贴近他耳边两人小声交流着什么,几秒后晓泰便跟他们动手了,对方不仅人多,还拿着电棍,其中一个猛地挥起电棍,朝晓泰头部重击下去。 雪荔在车里捂着嘴巴凄厉的叫了一声,拉开车门就冲进了夜色。 “雪荔!” 邓婉珠扑过去,没抓住女儿,她也顾不上别的了,跟着冲出去。 全臂护着脑袋的晓泰陡然看见雪荔发疯一般冲了过来,吓的神色大变,什么也顾不上了,放开挡住视线的手臂不顾脑袋暴露在危险中,对雪荔急声尖叫:“快上车!” 这一走神的当口,背部和头部同时遭到电棍剧烈击打,疼的他五官扭曲,身体顺着车边滚落在地,血液慢慢从他周边洇红地面。 雪荔悲声大叫:“别打了!别打了!!!” 晓泰被人揪住头发,另一人朝他腹部猛砸,雪荔奋不顾身想挤入他们中间,却忽然被人揪住长发,那人力道狠辣,头皮仿佛都被掀掉。 那人揪着雪荔长发,手一挥,雪荔就被甩向很远的地方,重重的栽倒,半天都爬不起来。 “雪荔!!!” 邓婉珠揪心的撕吼着跑向雪荔。 而被打趴下的晓泰看到雪荔一瞬间扑在地上发出闷沉的声音,伸出手臂想抓雪荔,手刚探出去便被一只坚硬的鞋底狠狠踩、磨、碾。 正当此时,聂颖谦驾驶悍马路过,副驾上的文彩娜一眼看见路边殴斗的人,眼尖的她立刻叫了起来。 “聂总,是邓雪荔。” 聂颖谦漫不经心朝文彩娜手指的方向觑了一眼,不料却看到一场恶性斗殴,他看到雪荔从车上下来,整个人都发狂了,长发飞舞,奋不顾身朝被围的地方挤,一个男人揪住她头发,将她狠狠甩开好几米远,雪荔跌在地上,一辆电动车的车轱辘差点从她手臂上滚过。 他淡然漠视的双眼就在看到有人揪住雪荔长发时突然变了颜色,烧的血红,悍马还在主干道行驶,聂颖谦却将车就这么停下,一脚踹开车门,怒发冲冠的走进车河里,喇叭和刹车声渐次传来,聂颖谦狂怒而无法遏制的大步流星朝斗殴的地方走去,那一双被激怒到极限的双眼只死死盯着一个男人,边走边扭头边解开衬衣纽扣,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发现身后涌入的最危险的男人时,猛地揪住还挤在一群人身边,正奋力对着地下的晓泰拳打脚踢的男人的后脑勺上的头发,暴怒到骨骼都在错位般将男人的头不留余地的撞向路虎的车窗。 所有的形势在一瞬间改变。 围攻晓泰的其他四个男人在看到聂颖谦时,突然全部住手而瑟瑟发抖,任凭自己的兄弟被聂颖谦往死处打,也不敢有一句劝话。 他们用噤若寒蝉又惶惑不解的眼神看着聂颖谦,因为完全不知道自己兄弟怎么突然惹上了根本不能惹的聂颖谦。 或许他根本就没看清被打的人是韩晓泰,他的全副精力全部怒火全都朝被他揪住头发往窗玻璃上撞的男人发泄,路虎的车窗已经碎裂,聂颖谦又凶恶的揪着男人的头发把他拖向车头,再次狠狠的撞下去。 被打的男人一脸鲜血,身体瘫软下去,聂颖谦扬手甩开他,他的整个身体便摇摇坠坠一头仰倒在地上。 见同伴实在是撑不住了,其中一名黑衣男才瑟瑟上前,声如蚊蚋而战栗不止:“聂总……是关总让我们……” 话还没说完,只见聂颖谦已经一脚踹在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胃上,痛的那人连嘴里的鲜血都喷了出来:“别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盛怒中的聂颖谦一个转身,斜眼狠瞪已经被邓婉珠护在怀里的雪荔,眼里流露的感情是那种简直拿她没有办法的恨意、爱意、怒意,他咬的牙齿都快碎裂,但还是对她无计可施。 像一阵疾风再次卷进车流,很快钻回横亘在马路上的悍马。 可能认识他的车牌,被他挡路的车辆都不敢指责,均绕行离开。 聂颖谦回到车里,再也没望那个方向一眼,喘着粗气怒不可遏的踩油门离开。 文彩娜缩着脖子将后背完全贴在椅背上,全然一副噤声不敢多语的的表情。 ** “轩尼诗”中,从不对外出售的豪华包厢,关祁东独坐宽敞的鳄鱼皮沙发。 包厢大门被一脚踹开,所有人目瞪口呆,均整齐同一的望过去。 聂颖谦像头猛狮横冲直撞而来,身后的文彩娜一副活死人的表情,完完全全的不敢说话。 关祁东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唇角勾勒着兴味笑意,目光陡然离开径直走向酒桌的聂颖谦,正伸手朝站在身后的保镖要烟,那边猝然发出一阵阵猛烈到刺耳的碎裂声。 聂颖谦狂癫的抓起酒桌上一杯杯已经倒好的烈酒,怒火冲天的连续朝墙上砸去。 气氛嚣狂,火势几乎灼人皮肤,关祁东蓄着的笑容也渐渐缓淡,他不动声色点燃香烟,双眼一直注视着还在歇斯底里发泄的聂颖谦,眼神开始酝酿有可能的原因。 看过聂颖谦生气,但绝对没见过眼下这种情景。 突然,连关祁东都感觉猝不及防,聂颖谦一个急转身大步朝他走来,因那份盛怒中的气场空前强大,围坐在关祁东身边的小姐们不约而同全都在聂颖谦走过来时纷纷退到更远的地方,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被滞空的关祁东看着站在面前一副杀人拆骨表情的聂颖谦居高临下狠狠盯着自己,一时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怎么了?发……” “关祁东!”聂颖谦一出口让关祁东整个人怔愣,他的口吻冰凉狠绝如同地狱里的夜枭:“我今天正式跟你说一声,我不管你做谁,但别碰我的人,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关祁东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从沙发上站起,表情也严肃许多:“颖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聂颖谦怒意再次盛放,嚣张跋扈的昂着下巴,目眦欲裂:“你找人做韩晓泰,伤到我雪荔了!” 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关祁东半秒后才反应过来,立刻朗声大笑,但双眸却还停留在刚才茫然且有些紧张的状态里。 向前搂过聂颖谦的肩,赔笑的同时另一只手朝身后保镖伸去:“这事我真不知道,回头我做了那几个人,别为这事跟兄弟生气,雪荔是你小心肝,我哪敢动啊,是不是?” 手上一接到保镖递来的酒杯立刻旋回手臂:“来来来,算兄弟赔罪,喝干喝干!” 关祁东又同时朝躲在一边的小姐们使个眼色,聂颖谦立刻被美人拥住,脸上的怒意却不见散去,直到关祁东递着酒杯时间长久的都有些尴尬时,聂颖谦才低头用舌头裹裹口腔,没看关祁东,伸手接过了那杯烈酒。 ** 谢谢送月票送钻石的小伙伴,鞠躬~ 痛苦的傅耀希 晓泰住院的期间,雪荔被邓婉珠看的很严,只去了医院两次便再也没找到机会,剩余的时间雪荔全身心都扑在门面房的装修上,经常早出晚归,很多事情也无暇他顾。 ** 快到中秋节,邓婉珠约了蕙姨去商场购物,蕙姨的电.话大约在八点半打来,当时邓婉珠已经整装待发,所以一接到蕙姨的电.话,立刻出了门。 听说有司机送他们,邓婉珠在小区门口牢牢瞅着私家车,一辆奥迪a8驶过来,车窗缓缓降落,蕙姨的头从里面伸了出来。 “婉珠!” 邓婉珠瞧见,急忙扬手示意她,奥迪停下来,邓婉珠上车,这才看到今天送她们的竟然是傅耀希。 “阿姨,您好。” 清风般淡雅的一声问候,伴随男人稍稍微侧的脸庞,鬓角干净眉眼清隽,却又隐隐散发着冷漠。 邓婉珠忙笑着点头:“你好你好,耀希今天不上班吗?” 傅耀希侧脸淡淡莞尔,已经转目朝前,是蕙姨代替回答的:“耀希已经休息一阵子了,最近队里没什么事,比较松闲。” 邓婉珠笑眯眯的,很客气的看着傅耀希的后脑勺,男人已经将车开了起来。 “麻烦你了耀希,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你去和小金约会吧,我和蕙姨打车去就行。” 男人修剪干净的头发乌黑发亮,动也不动,只能看到他过分整洁戴着腕表的手臂轻轻旋着方向盘,还是蕙姨急忙代答:“宝芝上班呢,婉珠,你就别客气了。” 寒暄过后,坐在后座的两位妇人又深入交谈起来,邓婉珠脸色不太好看,和蕙姨自然而然要说起雪荔的事。 “你说雪荔这孩子长的又好,又是跳舞的,哪里没有男孩子追啊,文蕙,我才知道她跟那小流氓在一起的时候真是气的心脏病都有了,唉,雪荔这孩子还是没谈过恋爱受不了男人对她好,但凡哄哄她就把这孩子骗走了,我真是伤心。” 蕙姨很小心的看了看驾驶座的人,紧张而刻意隐藏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仿佛不敢接邓婉珠的话题,良久都没搭话。 见蕙姨没说话,邓婉珠又继续说道:“那晚请我吃饭,做足了功夫,我们三个人在豪华包厢,就那么几盘菜我估摸至少也要千把块钱,说什么已经在看楼盘要买房了,让我放心把雪荔交给他,文蕙啊,雪荔从小到大都没让我.操过心,就这个婚姻大事真让我烦死了,你说像耀希这样多好,给你们找的小金也那么好,一点不让你们操心,我没这个命,养女儿就是麻烦啊。” “买房?他们都打算结婚了?” 邓婉珠看着诧异的蕙姨仿佛遇到了知音:“你也觉得莫名其妙吧?他以为一套房子就能拐走我女儿?” 蕙姨不知道怎么,突然怔了一下,好半天反应迟钝似的,她又让人不理解的看了看驾驶座,那只握方向盘干净漂亮的手骨节已经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异常清晰。 “文蕙?” 邓婉珠试着叫醒一度发愣的慧姨。 “啊?!哦!”蕙姨惊愕的回神,什么都没说,只茫茫然看着邓婉珠。 邓婉珠又叹了口气,刚再准备开口这时蕙姨却有些拔高音调的抢先转移了话题:“婉珠今天打算买什么?” 朋友之间交谈的话题很容易越扯越远,蕙姨成功的把邓婉珠拉上另一个话题后不动声色舒了口气,略略侧目看了看架势位上的侧后视镜,傅耀希英俊冷酷的五官呈许多倍缩小状态呈现在镜子里,蕙姨看他面无表情心里却很是疑惑又担心。 往商场行驶的途中,傅耀希安静的仿佛空气一般,坐在后座的人只能看到他清秀的双手旋着方向盘,再无任何声息能找到这个一向冷冰冰的男人。 到商场后,邓婉珠站到副驾那边低头问依旧坐在车里的傅耀希:“耀希,你不跟我们一起逛逛吗?” 傅耀希好似出神,转看邓婉珠时眼睛泛着茫然,他淡淡莞尔,摇了摇头,却是什么都没说。 蕙姨突然搭住邓婉珠的肩,有意推她离开似的:“好啦好啦,你不知道男人都不爱逛商场吗?我们家耀希更是这样。” “那以后可要改,不然小金肯定抱怨嘛。” 邓婉珠揶揄的笑笑,只能跟着蕙姨朝商场走了。 坐在车里的男人眼神清冷的盯着已经消失在商场入口的那两条身影,慢慢靠向椅背,将脖子仰起,深深叹口气的同时倦怠的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他下了车,靠在自己车门上,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夹了根烟出来咬在嘴里,起风了,他的头发拂动起来,稍稍用掌心护着火苗,烟头窜起橘红色的光斑。 橘色的火苗随着他的吸入有规律的明灭,颀长俊伟的身体无力的松懈在车门上,懒懒洋洋的弯曲出一个颓然的弧度。 他伸手扫了扫碎发,一齐撸向后脑勺,黯淡的墨眸像失去霓虹的黑夜,颓废萎靡。 他一手插到仔裤口袋里,一手夹烟吸食,仿佛睁不开眼似的打量路过的一对对情侣,依偎在一起的男女,相拥或牵手,或更为亲密的打闹,突然他像受到了沙尘暴的突袭,忍无可忍的眯起了深邃黯然的双眼,不再去看。 漠然盯着地面出神,烟灰从空中旋落,掉在他的仔裤上,过分整洁的傅耀希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腿,掸落了灰迹。 “……说什么已经在看楼盘要买房了,让我放心把雪荔交给他……” 这句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让一向大男子高大如夜的傅耀希疼痛的蹙起了眉,他用夹烟的拇指盖擦了擦右眉的眉峰,仿佛洇水的眼睛空茫的看了看马路,一时怔然不知所措。 ** 中午蕙姨和邓婉珠从商场拎着不少购物袋出来时,看到傅耀希趴在方向盘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安静的一动不动。蕙姨走到驾驶座边上,敲了敲车窗,傅耀希缓缓抬起了头,眼睛很红,不知何时充了血。 降下车窗,他语气甚为轻缓,连抬眼都好像十分费力:“买好了吗?” 蕙姨看到傅耀希一副疲倦快要坚持不住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孩子,你先回家吧,下午我陪你邓阿姨去逛逛。” 副驾那边的邓婉珠一听,心里也特别不好意思:“文蕙,你跟耀希一起回去吧,我自己去逛,真不好意思,耽误耀希休息了。” 傅耀希这才转目,再次降下副驾车窗,那笑容仿佛努力迫使自己做出的,明明他的眼睛他的脸色都能看出他现在精神很不好。 “阿姨,上车,我今天没事,给你们当司机就当休息了。” 中午傅耀希请客,下午又送她们跑了好几个商场,一律是蕙姨陪着去,他在车里等。 快到傍晚才买了大部分需要采购的东西,邓婉珠拉着蕙姨在后座闲聊,傅耀希疲倦的眼睛望了望后视镜,还是那般空空荡荡,不知所措。 “耀希,现在几点了?” 傅耀希抬腕看了看表,低哑的回邓婉珠:“五点二十。” 一听,邓婉珠忙说:“耀希,能不能过一下雪荔舞蹈室,这些天说是装修门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偷跑去跟那小痞子鬼混,从那边走一下,带她一起回家吧。” 傅耀希再次打量后视镜,双眸稍稍有了些力量:“好。” 任谁都想不到,奥迪刚靠近雪荔舞蹈室,车上三个人同时看到正在锁门的雪荔被韩晓泰从身后拥着,男人双臂圈着雪荔向前抓着门锁,四只手一起上锁,亲密的让人脸红,雪荔还在笑,当下邓婉珠就怒不可遏,推了门就往雪荔那边冲。 坐在驾驶座的傅耀希慢慢靠向椅背,仿佛已经体力透支,吐出的呼吸沉重似铅,透过车头的挡风玻璃,他看着雪荔被邓婉珠指着鼻子骂,他看着雪荔面色难堪,他看着韩晓泰不得已松开了与雪荔相握的手,他看着雪荔被邓婉珠揪住衣领,被迫往自己这边走。 突然,他猛地转过头,望着驾驶位的窗外,喉头的吞咽干硬灼烈,他的眼睛很疼,远远放空视线,却发现视线已开始模糊。 “孩子!”身后传来蕙姨焦灼忧虑的声音:“孩子!你先回家吧,我和她们坐出租车。” 蕙姨已经搭上车门把准备下车,傅耀希狠狠把头撞在方向盘上,同时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音调,默立般闭着眼睛让痛苦缩在方向盘下黑暗狭小的角落:“不要……我送她回去。” ** 小伙伴们,最近夫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码字,所以更新不给力啊,等字数码出来立刻给大家加更,谢谢各位的支持。 雪荔,我要见耀希妈妈了 “你再敢跟他鬼混我就打断你的腿!” 伴随着尖锐的胁迫和警告,雪荔被邓婉珠推上副驾,埋首沉沦的傅耀希霎时仿佛看见一缕极光,耀眼到他双眉钝跳了跳,他慢慢的、非常缓慢的、极度缓慢的动了动脖子,冰山般含着苦涩的双眼看向了她。 “雪荔,你好。” 蕙姨心惊肉跳的看着傅耀希像个普通朋友再正常不过的和雪荔打招呼,雪荔勉强点点头,脸上还带着无法压抑的羞辱和气怒,并且在与傅耀希寒暄后视线极快的转向窗外,看着站在舞蹈室门口踌躇不前看起来孤单到可怜的韩晓泰。 傅耀希望着雪荔雪莲般的侧脸以及她对他轻描淡写的一瞥,眼球洇出了更多的红血丝,他的脖子忽然不自觉的纵了纵,立刻青筋像藤蔓般散开,像是受到了外界刺激似的。 蕙姨看着傅耀希,看着他萎靡冷颓压抑低迷的背影,心疼的快要哭出来。 送雪荔和邓婉珠到小区门口,两人谢过蕙姨和傅耀希,雪荔被邓婉珠推搡着往小区走,依稀还能听见她们吵架的声音。 回程途中,蕙姨特别害怕,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傅耀希,车速骤然增加,轮胎掀起一阵喧哗,蕙姨急忙抓住头顶把手,一面尖叫:“孩子!耀希!耀希你冷静点!” 奥迪在宣扬后靠边遽停,傅耀希猛地趴倒在方向盘上,良久一点声音都不发。 “耀希……” 蕙姨倾身,用掌心摸着傅耀希的背,良久后,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蕙姨愕然之后徒劳的叹口气。 “孩子,她……” “姨,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沉默靠着椅背,清尊像一座雕塑,很冷很冷的气质,蕙姨摇头拒绝:“我们回家,哪都别去。” 不耐烦的傅耀希朝窗外望,视线冷冰冰的一动不动:“打车回去吧。” 无奈被半路抛下车的蕙姨看着傅耀希在她下车后戴上了蓝牙耳机,一边打方向盘掉头,一边唇角蠕动,正在通话。 奥迪远远离去,大幅度提速,蕙姨忧心忡忡的望着,直到奥迪在转角不见。 ** 周末,雪荔和晚枝都接到了景蓝的电话,让她们去自己的服装小铺一趟,清早起来,雪荔整理干净便搭公车去了景蓝的小店。 雪荔到的时候晚枝已经在了,正和景蓝聊着什么,听到推门声两人同时朝她望来,然后对着她笑。 “来啦。” “雪荔姐姐。” 雪荔走过去,在两人旁边坐下,人向后张望,然后随手把包扔在后面的沙发上。 “景蓝找我们有事吗?” 雪荔坐好后询问景蓝,看她惬意悠然的跷着腿靠着椅背,神色愉悦而舒畅。 “雪荔姐姐,景蓝姐姐说等你来了一起告诉我们。” 这么一说,倒是更加神秘了,雪荔做出一个可爱的表情,难得催促别人:“快说啦,到底什么好事让你这么高兴。” 景蓝慧黠的双眸来回巡睃雪荔和晚枝,活灵活现的舔舔嘴,快要得意忘形了。 “你们准备好喽,我要说了,”略顿,看着雪荔和晚枝又恼又急的表情,慨然朗笑:“我和鹏程要结婚啦!” “啊——!!!” “……” 两个人反应显然都被吓到不轻,景蓝伸手仿佛调戏般摸了摸雪荔细腻的脸颊,笑盈盈:“我和鹏程在台北没什么朋友,也就不打算摆酒席了,过几天请你们吃顿家常便饭,大家不要嫌弃哦,十一的时候我跟鹏程回他浙江老家,在他那边摆酒请客,”一股气说完,雪荔和晚枝反应有些迟钝,谁都没在景蓝断下来时第一时间恭喜她,景蓝来回看看两人,然后口吻极像鹏程般狂野起来,“靠!给点反应啊!” “……” “……” 几秒后,景蓝被雪荔握住了手背,雪荔心中的激动和祝福无疑都从两人交握的双手中传递给了彼此:“景蓝!恭喜恭喜!太好了!太好了!” 景蓝这么一听说,眼圈竟然有些红,微笑越来越纯粹,她也握住雪荔的手,用力捏了捏:“谢谢,真的——”景蓝低头,声音有些颤抖“谢谢。” 一转目,景蓝看到晚枝一副茫然的表情,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喂,傅晚枝,不用这么苦大仇深吧,这可是我的大喜事啊。” 晚枝遽然抓住景蓝刚从她脸上离开的手臂,吓了景蓝一跳:“怎么这样啊!你们都有伴了,以后谁跟我玩啊。” 景蓝和雪荔相望一眼,几乎不约而同扬起了笑。 景蓝弹了弹她的额,略带不满的说:“别胡说!赶快恭喜姐姐!只有对别人的幸福抱有真诚的祝福,自己才会获得幸福哦!” 雪荔看到晚枝那唉声叹息顾影自怜的落寞和迷茫,忍不住就笑出声了:“好啦晚枝,你这么可爱漂亮肯定也会遇到特别好的男生啊,让景蓝姐姐先嫁,然后我们再帮你出嫁,好不好?” 晚枝朝雪荔看来,小眼神可怜兮兮的:“还是雪荔姐姐最好!” 景蓝一撇嘴,萌态毕现:“呦?这样就被收买了?好好好,我也来!我们晚枝这么漂亮可爱,肯定能找到吴彦祖那么帅的老公!说!景蓝姐姐好不好?” 晚枝把头一别,哼了一声:“我不喜欢吴彦祖。” 景蓝看着雪荔,一副扼腕自杀的痛惜:“我的天!真是不识货啊!” “嘁!” 笑闹中晚枝来电.话了,拿出手机显然一副厌恶烦躁的表情,朝景蓝和雪荔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金宝芝!” “喂……嗯……不在啊……在我朋友这…….什么?!……哦……在景蓝姐姐这,我哥哥知道……好……” 景蓝一副好奇心重的样子:“你哥哥女朋友?” “是哦~烦!” “跟你讲什么?” 晚枝突然躁动起来,拉着雪荔惊异连连:“雪荔姐姐,你知道吗?我哥哥没跟我爸妈说他女朋友的事,但我没想到我姨也没说!”晚枝眨巴着眼睛匆匆看景蓝一眼又回到雪荔身上:“我姨那么八卦居然没跟我妈说金宝芝的事!那天还是我无意提起,我妈整个人都愣了,一个劲拉着我问金宝芝的情况,我才知道我姨居然没说!你说奇不奇怪!” 雪荔还在思考晚枝问的问题,冷不防又被景蓝扯着手臂摇晃:“雪荔你见过傅耀希女朋友了?长的怎么样?漂不漂亮?” 雪荔被拉扯着望向景蓝,点点头表示赞同:“挺漂亮的。” “什么挺漂亮的呀!靠化妆打扮谁不漂亮啊!” 晚枝立刻反驳。 景蓝吸了一口气,表示不满:“靠!你以为像雪荔这种美女到处都是啊!” 被这种让人羞窘的表述牵连上,雪荔讪讪的笑,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景蓝姐姐我告诉你,反正她不好看,不信你马上自己瞅瞅。” 景蓝一怔,好奇心让她激动起来:“马上?她要过来?” 晚枝颓丧的弯下腰来,又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是的哦,我妈让我哥带回家给她看看,现在过来接我,一起回山上。” 景蓝张嘴吸了一口气,表示惊讶也表示很期待接下来的见面。 ** 警车在三十分钟后抵达景蓝的店门口。 金宝芝从副驾下来,挽起傅耀希的手臂,一同走进来。 雪荔和景蓝一同站起来,和晚枝一起迎接进门的两位。 景蓝上上下下打量金宝芝,心底一阵意外。 女人刻意打扮了,上了妆的她更漂亮了些,衣服全是奢侈货,加上她的满面春风,一看就是遇到好事了。 傅耀希站在后面,高出她许多,那么阳光高大的男人,眼神却格外阴冷,一点阳光不染。 “雪荔你好,”朝雪荔温柔的打招呼,又同时带着友善的眼神探寻着景蓝,“你好,我是耀希女朋友,你是?” 靠!晚枝立刻腹诽,这么快就贴上他哥哥的标签了! “你好,”景蓝刻意看了看傅耀希那张清傲孤冷的俊容,热情的自我介绍,“我叫陶景蓝,是晚枝的朋友。” “景蓝,你好,我是金宝芝。”转而笑脸相迎晚枝:“晚枝,你好了吗?现在走吧。” 见雪荔对自己微笑,金宝芝急忙像关系很亲密的朋友般拉住雪荔的手,喜忧参半的说:“雪荔,我要见耀希妈妈了,心里有点紧张。” 恰逢此时,雪荔还没来得及回答,傅耀希很有故意打断她们聊天的嫌疑,以不耐的口气冷冷的对晚枝说:“你好了没有?好了就走。” 晚枝撅着嘴巴,昂头看了傅耀希一眼:“凶什么嘛。” 发了脾气的晚枝转身去收银台后面拿从景蓝这买的几件衣服。 气氛一度尴尬冷固,雪荔似缓和般动人的笑起来:“金小姐,不要紧张,你很优秀的,阿姨肯定会喜欢你。” 金宝芝露出招牌笑容:“谢谢。” 只是傅耀希的眉却在这句话中绞在了一起,那双清寒的眼睛倨傲而阴冷的居高临下盯着雪荔。 她不是我的,但我是她的 傅耀希凛冽的眉张扬的松开,他缓缓眯起眼睛,显得烦躁不堪:“我去外面等你们。” 转身,自己一个人走出了店面,街上阳光很烈,雪荔看着他肆意张扬的背影,觉得那个男人真的英俊到让人畏惧。 金宝芝眼神一刻不离的追随着傅耀希,迷恋已深,傅耀希站在阳光下,高大俊朗却染着那般颓废浪荡的味道,他靠在警车边,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吸着,发白的光影中,他的眉深深蹙着,深邃的眼睛蒙上一层苦闷,头朝旁边侧望,好像正在看着什么。 金宝芝迷恋的凝望着傅耀希,指责中带着甜蜜:“耀希以前不怎么抽烟的,最近烟瘾是越来越大,真够头疼的。” 雪荔发笑,忍不住说了两句恭维的话:“那就要靠宝芝来督促他戒掉啦。” 金宝芝果真笑靥如花,雪荔的这句话恰到好处,对她非常受用。 看到晚枝提着商品袋走过来,忙扶了扶雪荔的胳膊:“我们走了,再见。” 雪荔微笑着点点头,一直送她们出去,她在门口站着,看着金宝芝坐上副驾,晚枝不情不愿的上了后座,警车很快的驶离了街角,遥不可及。 景蓝突然从后伸了一条手臂搂住雪荔脖子,雪荔也亲近无碍的攀上她手臂,两人一同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听到景蓝一声叹息:“唉,这女人好大的福气,竟然嫁到傅先生家了,说实话,我觉得她配不上傅耀希。” 雪荔澄澈而眼波流转的视线自远处收回,坦然而欣慰的看着地下,一直攀着景蓝的手臂,喃喃自语却带着会心的笑:“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我有晓泰,你有鹏程,何必羡慕呢。” 景蓝抬眸深深望着雪荔姣好的侧脸,一度点头:“是,你说的对。” ** 一整天雪荔都待在景蓝的店面里,来淘衣服饰品的女生不是很多,两人也落的清闲,窝在收银台下面的矮沙发上看韩剧,其间雪荔接了晓泰两通电.话,最近晓泰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没时间陪她,雪荔也没责备,完全被剧情吸引。 傍晚雪荔回家,走到家门口还没进小区的时候电.话响了,看到那串虽没存档却在心里异常清晰又厌恶至极的号码,又急又躁的直接掐断,然后快步走进了小区。 ** 靠在马路对面ip电.话亭里双**叠的聂颖谦把玩着自己的手机,亲眼看着雪荔用何种厌恶的眼神拒接自己的来电,邪肆兴味的双眼意犹未尽的盯着已经走入小区的雪荔,淡淡莞尔,懒懒散散的从电.话亭走出来,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眸光精锐流转,吹了一记口哨,又跩又狂身姿昂扬的站在马路边上,不久后林肯便滑行至他身边,聂颖谦张扬的打开车门,风吹进他捕猎者凶悍而精锐的双眸,放肆邪笑中,他像条鲨鱼钻了进去。 ** 刚到家,就被邓婉珠拉到客厅,妈妈好像有什么秘密要告诉她,一副神秘莫测而又惊喜连连的表情。 “雪荔,刚才晚枝妈妈打电.话给我,说耀希带小金回家了,晚上他们住在山上明天也在,叫我们明天也过去吃个饭,跟小尚都说好了,小尚和小陶明早来接我们。” “哦。” 雪荔平平淡淡的回应妈妈,已经换了鞋去了卧室。 “雪荔,听声音我觉得竹君肯定很满意小金,唉,耀希这孩子太优秀了,一般女孩子是没有勇气嫁给他的。” 雪荔并不赞成妈妈的话,转身笑答:“妈,我觉得最主要还要傅耀希喜欢,其他的都是其次。” 邓婉珠笑盈盈的点点头:“我看这两个孩子感情还不错,耀希性格偏内向,小金相对开朗活泼,以后结婚了应该能处的来。” 雪荔换好衣服走到梳妆台用大齿梳梳了梳头发,随意的用发带缠了个马尾,露出白皙的脖颈和清瘦的脊背:“当然啦,宝芝很不错,至少我很喜欢她。” 邓婉珠扶着雪荔床沿坐了下来,看着雪荔正拿着修眉刀对着镜子修眉,不禁又感慨起来:“那你呢?你什么时候也带个让我满意的女婿回家?” 雪荔吁了一口气,从镜子里看着邓婉珠求饶:“好了妈,你又开始了。” 邓婉珠站起来,人已经走到门口了,用手指着雪荔:“雪荔我告诉你,韩晓泰绝对不行,不准再来往,听到没有?” 雪荔抬头讨饶般苦笑:“听到啦听到啦,你都念了好多天了。” 邓婉珠白了雪荔一眼,走到客厅开始准备做晚饭,妈妈一出去,雪荔脸上的笑容倏忽消失,握着修眉刀垂头丧气的塌下了肩膀。 ** 第二天鹏程带着景蓝到雪荔家捎上邓婉珠和雪荔,因为鹏程和景蓝性格都开朗,四个人在车里有说有笑,一路上都非常融洽。 到庭院门口,家里的佣人热情好客的迎接了他们:“各位请。” 邓婉珠忍不住问一句:“请问,文蕙呢?” 佣人笑嘻嘻,很客气:“蕙姐在厨房忙碌今天的午餐。” 雪荔和景蓝手拉手,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似的,鹏程看到就想笑:“你们都多大了?不怕被人误会?” 景蓝白他一眼:“女人手拉手不会被人误会,但男人手拉手一定会被误会。” 鹏程皱着鼻子恐吓景蓝,景蓝的头摇啊摇的,一副你拿我怎么办的得意表情。 就这样,邓婉珠跟佣人走在前面,也是和气的聊着,雪荔和景蓝走在中间,鹏程一个人走在最后,穿过怡人清幽的林园,他们一同走进了洋楼。 易竹君正端着水果盘来到客厅,看到邓婉珠,热情的打招呼:“来了啊!快歇歇脚。” 其实雪荔真的很喜欢傅家的女人,气质高贵,举止优雅,人也很亲和,很好相处,就连晚枝,作为名门千金,却毫无大小姐的架子,这肯定得益于傅家的教育。 “姐姐!” 几个人同时抬头,看到晚枝风风火火从楼上冲下来,易竹君当下就宠溺的责备两句:“你哥哥还在睡觉,这么没轻没重的跑。” 晚枝跑下来,冲到雪荔和景蓝身边,伸伸舌头:“切!都几点了还睡觉?妈最偏心了!” 鹏程接过话茬:“阿姨,耀希还没起啊?” 易竹君说到这个儿子可是满脸笑意,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主席夫人还是偏向这个儿子的,到底有些重男轻女。 “耀希工作忙,睡觉也不定时,难得在家睡到这么晚。” 言语间都是宠溺、爱护,大家都笑笑,邓婉珠看了看偌大的客厅,好奇的问:“竹君,小金呢?” 这个儿媳妇看来很让易竹君满意呐,笑的春风和煦:“在厨房帮文蕙呢,怎么说都不听,非要帮忙。” 邓婉珠笑了:“小金确实不错啊,很懂事,竹君你有福啊。” 易竹君没说话,但笑颜里能看出有多满意傅耀希的这桩婚事。 这边,晚枝白了白眼,嘟囔一句连雪荔和景蓝都没听到的话,然后抓着她们:“雪荔姐姐、景蓝姐姐,去我房间玩吧。” 景蓝朝易竹君稍稍颌首:“阿姨,那我们先上去了。” 易竹君点点头:“好,想吃点心让佣人送上去,晚枝,你好好照顾两位姐姐。” “知道啦。” 晚枝迫不及待拉着她们,把鹏程一个大男人留在几位年长妇女身边,也真够绝情的。 以前来傅家的时候,这主楼的二层雪荔是从来都没上来过的,眼下被晚枝热情的拉着,雪荔真有点好奇,不禁打量起楼上的布局。 主席家处处都透露着优雅的格调和低调的奢华,二楼走廊上还铺着吸音地毯,而且地毯纤尘不染,简直就像新的。 雪荔和景蓝被晚枝拉往左边,一径走过好几个房间,才到了晚枝的卧房。 小丫头房间粉粉嫩嫩,雪荔几乎想笑,别看晚枝23了,一点长不大呢。 “晚枝,这什么年代啦,你家还铺地毯?” 看来景蓝也觉得奇怪。 晚枝拉着她们倒在自己床上:“不都是我哥哥啦,不喜欢被人吵,我妈就让人铺了吸音地毯。” 景蓝闻所未闻:“吸音地毯?还有这种东西?” 晚枝无所谓的耸耸眉:“是啊,走在上面不会发出声音。” 景蓝叹服:“你妈真心疼傅耀希啊。” 晚枝撅嘴,不高兴:“哼!重男轻女!” 雪荔没听她们聊天,自顾自坐到床边,床头摆放好几本书,拿起来才发现全是漫画,雪荔是个彻头彻尾的漫画盲,初中那回同学带她一起看漫画,其实雪荔是有被人物形象吸引的,但确实很窘迫于漫画的顺序,看不懂。 当趴在床上交谈的两位美女暂时没有话题时,雪荔见缝插针的问晚枝:“晚枝,你还有其他的书吗?” 晚枝指了指床后的那堵墙:“我就几本漫画估计姐姐你不看的,我哥哥书房有好多名著,你去看看吧,不过我不肯定我哥哥愿意借呐。” 雪荔急忙摆手:“我不借的,就是看看,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啊,去吧。” 雪荔兴奋的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傅耀希的书房。 一进房间,雪荔真的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干净了,若说之前去他公寓是冰山一角,那这里就是沉寂在洋面下的了。 桌上的摆设干干净净,一丝不乱,只有一盏台灯一本笔记本电脑和笔筒,没有书或纸张类东西放在上面,而且桌面光可鉴人,房中各处角落都不见灰尘,除了书桌后那扇窗户,其余三面墙全是书架,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雪荔四下张望,欣喜不已。 书桌被三面书墙包围,雪荔逆时针一排排看过去,如同在图书馆阅览。 傅耀希的藏书非常多,但多数是制敌类和枪械类书籍,看到这些,雪荔快速跳过,绕了大半圈,转到对面那扇墙上。 这边墙上排的全是雪荔喜欢的类型,有小说有散文有励志文集还有旅游指南,雪荔手指虚拂书脊,一一览过,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她最爱的《呼啸山庄》。 欣喜之情无法言喻,就好像找到知音,雪荔把《呼啸山庄》从书架上抽出来,略略一翻,正好停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左下角倒数第十四行,希斯克里夫的一句话被黑色原子笔单独勾划出来: 两个词就可以概括我的未来了,死亡和地狱。失去了她,活着也在地狱里。 这单独标注出来的一句话让雪荔颇为震撼,在这句话旁边的空白处,还有几个苍劲有力的字,一看就出自男性之手: 她不是我的,但我是她的,持续痛苦。 看到这里,雪荔备受震颤,这是傅耀希写的?那他为何写这句话?又为何单独划出书里的这句话?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有些好奇的时候,突然看到因抽走《呼啸山庄》而空出来的那块书架后突然有一双锐利如隼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雪荔惊魂四散,把书随手扔在桌上,飞快跑了出去。 “晚枝,我……书架后面好像有人……” 雪荔气喘难定,冲进了晚枝房里,两个女人不知道聊什么聊的都躺在一起了,雪荔一进来,两人诧异的半支起上身,一同看着她。 晚枝听闻,哈哈大笑,煞有介事的说起:“雪荔姐姐,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家这栋楼——闹鬼。” “啊?” 景蓝下意识叫了起来,晚枝看着雪荔苍白的脸和景蓝全神贯注的表情,乐不可支:“骗你们的啦,肯定是我哥哥,书房和他卧室打通了,肯定是我哥哥起来了。” 什么样的男人让你有感觉? 雪荔一愣,傅耀希?那双那么恐怖的眼睛会是傅耀希的? “打通了?可我没看到门啊?” 晚枝用手画圈,比划着:“书架一推,就成门啦。” 看雪荔仍是心有余悸,晚枝从床上一跃而起:“哎呀,姐姐你要不信,我带你过去,你看是不是我哥哥。” “不用了不用了。”雪荔敷衍着,慢慢顺着呼吸,渐渐放松了些。 ** 中午吃饭的时候,雪荔终于看到了金宝芝,女人端着餐碟,很贤惠的帮里忙外,看的易竹君一直欣慰的笑。 大家都上桌了,也不见傅耀希下来,金宝芝从椅中站起,对易竹君说:“阿姨,我去叫耀希。” 易竹君刚点头,傅耀希已经推开餐厅大门走了进来,他上身穿一件蓝白条纹海魂风开襟针织衫外套,下身穿一条黑色休闲裤,因为个子高便显得打扮很入时,但双眼凹陷,眼下一圈青带,被梳理过的短发泛着淡淡琥珀色的光,尽管他神情疲倦但脸颊却非常整洁,毫不邋遢。 待他全然没看任何人径直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入座,雪荔特别留意他的眼睛,若非说刚才那双在书架后看自己的眼睛是傅耀希的,雪荔又没有太大把握。 “睡好没有?怎么还是没精神啊?” 易竹君心疼这个儿子,自傅耀希进来就一直看着他。 “文蕙,晚上炖点参鸡汤。” “好。” 大家的话题和眼神都围绕着他,这个天之骄子却视而不见,自顾自端碗吃饭,金宝芝这时在他身边坐下来,看到他头发上沾有细绒球,又再次站起来体贴的帮他整理干净。 这一幕在大家眼中都是不错的印象,易竹君没有儿子被抢走的嫉妒心,反而希望傅耀希未来的妻子能多照顾他,疼惜他,金宝芝显然是拿捏好了未来婆婆的想法,正极力讨好呢。 开餐后,女人们聊了起来,鹏程一个人拿着五粮液,找不到人喝,他朝对面面无表情一直低头夹菜的傅耀希样了样酒,说道:“耀希,来一点?” 傅耀希头都没抬,淡淡摇了摇。 雪荔自然看到这一幕的,当下对傅耀希骨子里排斥人的冷傲更加不舒服,同时想到了她的晓泰,一想到那个男人,雪荔就忍不住想笑,若是晓泰,一定迫不及待要鹏程倒酒,这个男人,就是馋酒谗烟。 雪荔脸上一缕幸福洇了出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 “竹君,耀希多大了?” 邓婉珠一说话,雪荔回了神,朝上座看了看。 易竹君难掩对傅耀希的疼爱,眼睛又看着身边埋头吃菜的儿子:“三十了。” 邓婉珠笑着点点头,又看向金宝芝:“这两孩子也该谈婚论嫁了。” 这是易竹君喜欢谈及的话题,当下追着邓婉珠刚才的话茬说起来:“是啊,两人都不小了,明年就想把他们的事办了,结完婚立刻生孩子,我来给你们带。”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金宝芝说的,直说的人家女孩子春光满面。 金宝芝勾勾头发,很得体:“阿姨喜欢男孩女孩?” 易竹君看了晚枝一眼,其实她当然希望抱孙子喽,但碍着女儿的面,体贴的说:“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金宝芝立刻喜笑颜开:“那我生一男一女好了。” 易竹君笑的合不拢嘴,倒是蕙姨看了眼傅耀希,傅耀希一副冰山的模样,完全脱离她们的谈话,吃饭的速度很快。 易竹君看看金宝芝,又看看傅耀希,笑的优雅明媚:“好好好,那样最好了,你们好好努力。” 金宝芝低头,被最后一句话羞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偷偷看一眼坐她旁边一声不吭的傅耀希,见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她也没敢说话,只是夹了鱼送到傅耀希碗里。 就在气氛热络的时候,雪荔的手机响了,她伸手去上衣口袋拿,看到来电显示是晓泰,抿着嘴乐了。 “我接个电话。” 温柔如水的眼神扫过在座各位,大家笑着点头,雪荔转身跑出了主楼。 傅耀希难得的抬起头,朝雪荔的背影看了一眼。 待雪荔走后,易竹君才问邓婉珠:“婉珠,雪荔这么好的姑娘赶紧让她找婆家,女孩子耽误不起的。” 见雪荔带笑又迫不及待跑出去接电话,邓婉珠面色并不明朗,听到易竹君这么一说,这才把视线重新投入餐桌。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雪荔不急我不能不急,竹君,主席他有没有比较欣赏的晚辈?哦不不不,你别误会啊,我绝不是想高攀什么名门,主要是人品好,知根知底,如果家庭环境好那不是最好的嘛。” 易竹君当下非常热情,和邓婉珠投契的聊起来:“哎呦你早说啊,政雄身边有不少后辈都特别优秀,全是名牌大学海归,父母不是高官就是知识分子,家庭条件你根本不用担心,雪荔嫁过去肯定享福。” 桌上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听邓婉珠和易竹君的对话,只有低头夹菜的傅耀希,用力的把芹菜丝拍到垃圾碟上。 对方条件太好也让人没有勇气,邓婉珠笑着自降雪荔身价:“那种家庭怎么可能接受雪荔呢,这孩子除了长的漂亮也没什么优点。” “哎呦!”易竹君夸张的喊了一声:“婉珠啊,这男人最在意的不就是女人的长相嘛,政雄身边那些后辈好些也都三十多了,不都没找到合适的嘛,政雄那个圈子里那么多名门少爷千金,哪里是没机会多接触彼此啊,讲白了不都是想找个漂亮的老婆嘛,”说着更是铁定的摇摇手,“雪荔不成问题的,这丫头长的太漂亮了,就怕还看不上人家。” 邓婉珠被最后一句话吓到了,忙不迭否认:“哎呦竹君,千万别这么说,人家能看上雪荔那都算她高攀,她还看不上人家?怎么可能。” 餐桌上的人不停断的吃菜,但都认真的听着她们俩的交谈。 “要不要我帮你物色物色?耀希爸爸认识的晚辈条件都不错,大部分家庭都是党里的首要,要不要让雪荔接触接触?” 邓婉珠心里七上八下,又动心又觉得不妥,易竹君明显就能看穿邓婉珠忧心什么,便宽解着安慰:“要不这样,我们就当个介绍人,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要是感觉不错自然还会接触,你看呢?” 见邓婉珠犹犹豫豫也没有拒绝,易竹君笑了:“行,这事我来办,唉,儿女的事我最清楚,操心,操碎了心。” “竹君你……” 邓婉珠还没说完,傅耀希骤然站起所制造的响声惊动了大家,都朝他看。 “我吃好了,阿姨慢用。” 傅耀希只对邓婉珠说了句礼貌的话,便独自走出餐厅,背影萧条,直到他从那扇大门消失时,金宝芝都一直望着他。 一时谁也没去管他,金宝芝陪着易竹君,很尽准儿媳的责。 沿着花园小径往前走,看到雪荔站在潺潺溪流的拱桥上,正在讲电话。 她的半边脸颊那样明媚,雪白的皮肤像一团雪,清秀动人的明眸勾动着笑意,在眼波中缓缓汇成河流,她看起来很幸福,一直甜蜜的笑,两瓣泛粉的唇在山间青色的云烟间隐隐现现,极端艳丽。 “好啦,我吃完饭就回来找你,好不好?嗯嗯嗯!嗯!!!知道啦!爱你!” 雪荔陶醉其间,讲完电话转身时看到如冷山般屹立的傅耀希,怔了一怔。 傅耀希神色一转,冷漠苦闷从脸上剥落,之后蓄了个极缓的笑容:“陪我聊聊,好不好?” 雪荔与他的接触实在不多,关系也很疏离,眼下傅耀希却开口提了这个要求,雪荔也是没办法,僵硬的扬起笑容:“好。” 傅耀希走过去,在拱桥栏杆上坐下,长腿搭在栏杆下繁复的花纹上,他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自己大腿上,手指交叉,朝雪荔侧目莞尔。 那抹笑轻如晨风,他的声音也如晨风般简单:“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啊。” 雪荔轻快的回答。 男人微仰着头,神情若即若离,似在看藏于青松苍柏间的碎光:“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雪荔有点难以回答,转了转美瞳,还是不得要领:“这个不好定位,凭感觉吧。” 傅耀希转过头看着雪荔,那眼神或多或少有些低迷,没有精力。 “什么样的男人让你有感觉?” 雪荔尴尬的笑了,他若非要她给个答案,她还真说不出来。 低头浅笑想借此逃避这个棘手的问题,余光还是感觉他在看她,那眼神仿佛还很坚定,一直萦绕着她,仿佛若她不给个结果,他就不善罢甘休。 于是她抬头转目,果真见傅耀希望着自己,但他的目光确实有些虚弱,包括他的表情、他英俊的五官都有些疲惫,没有神采。 “……嗯……我比较会被温柔亲切的男人吸引。” “温柔……亲切……” 傅耀希重复着,声音极淡,像一缕烟雾。 你觉得我温柔亲切吗? 雪荔突然觉得今天的傅耀希好奇怪,这个一向光华、倨傲冷酷的男人,今天为何给她一种多愁善感的错觉? “你觉得我温柔亲切吗?” 傅耀希坐在栏杆上,雪荔站在他旁边,后腰靠着横栏,山间大自然的声音悦耳动人,脚下溪水缓缓蜿蜒,傅耀希弓着上身,一扭头,便与雪荔的视线交错,他静静看着她,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就像一潭不再流动的死水。 雪荔带着深意看了傅耀希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能不生气吗?” 傅耀希展颜一笑,笑容有些疲惫:“不生气,但我要听实话。” 雪荔点点头,无知无觉的靠近他,头微昂似在思考,身上的香气扑鼻而去。 “好,说实话。”雪荔看着前面的山林,空气都凝结了一层青色的外壳:“我觉得你有点难以接近,给人很强的距离感。” 傅耀希困惑的眯着双眸,一瞬不瞬看着雪荔。 雪荔扭头看着他,那一个侧眸,那一个淡如云烟的眼神,都足以撼动任何一个男人的心。 “我想,可能因为你尊贵的出生,你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你给我这种感觉。” “尊贵的出生?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你这么看我?” 傅耀希双眼迷离,不解雪荔的意思。 雪荔坦言:“或许你自身不带这些东西,也从不以此自傲,可能是我的本能,对出生名门世家的公子怀有一种情结,会觉得你高高在上,不属于我的世界,所以会有距离感。” 傅耀希深深看着雪荔,几乎走进了一种冥想的状态,双眼却又好像染上了阳光,发亮发烫。 “耀希!雪荔!” 谈话被中断,金宝芝走上了拱桥,笑盈盈的:“在聊什么?” 雪荔看到她时已经朝她走去,傅耀希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孤独苦涩。 雪荔握住金宝芝的手,悄声对她耳语:“他在向我请教怎样才能更吸引你。” 金宝芝侧目,诧异蹙眉:“真的假的?” 雪荔明媚一笑:“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自己问他,我先进去了。” 把时间留给这对恋人,傅耀希看着雪荔离开,之前交谈时蓄着的淡淡微笑也一瞬不见,眼神清冷而黯然下来。 金宝芝朝他走来,他转过了头,神思间仿佛还隐约藏有一丝回避。 “雪荔说,你在请教如何更吸引我,是真的吗?” 娇俏的贴上他,双手挽着他的手臂。 傅耀希几乎是惘然的苍白的叹了口气,非常疲惫的仰起了脖子。 金宝芝惯会察言观色,忙移开话题:“进去吧,大家都在找你们。” 傅耀希微微倾斜,从休闲裤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金宝芝随手去拿,傅耀希将她推开。 “你先进去吧,我抽根烟。” 不知他到底怎么了,就觉得他情绪不高,金宝芝心里烦闷,表面却还是温柔体贴:“那抽完就进来。” 傅耀希没答,点了火,发呆的望着前方,眉宇间染着浓浓的愁闷和痛苦。 ** 抽了烟回去,雪荔他们正要走,一群人在门口告别,傅耀希淡看了看陪易竹君寒暄的雪荔,微微沉吟,转而对鹏程说:“鹏程,把车钥匙给我,我送你们。” 鹏程脸色果然有些红,笑起来更让人不放心,易竹君见了,当然担心:“对对,让耀希开车,鹏程你中午喝酒了,别胡闹。” 鹏程只能把钥匙抛给傅耀希,男人英俊的一扬手,稳稳的从空中抓住了它。 金宝芝从旁边走向傅耀希,双手轻轻从后扶着他腰侧,他个子太高,金宝芝不得不高高昂起脖子,那含情脉脉的样子真让看到的人不好意思:“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傅耀希低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不留痕迹的向前走去。 “走吧,阿姨。” 邓婉珠跟易竹君和蕙姨点头示意,一群人走了出去。 楼里只站着四个女人,晚枝在后面打量金宝芝那做作的姿态,无声的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到楼上去了。 顺路先送景蓝和鹏程,两人在天喜街下车后,傅耀希从窗口探出头,对鹏程说:“车我先开回去,明天让司机开过来。” 鹏程好笑的眨了眨眼睛:“耀希,这是你家的车啊。” 傅耀希没跟他搭起话来,只淡淡点头,微扬了扬手:“走了。” 接着送雪荔和邓婉珠回家,鹏程和景蓝下了车,车上的气氛顿时冷沉不少,一向不多话的傅耀希突然看着后视镜,对邓婉珠说:“阿姨,有空和雪荔到山上来玩,我妈和我姨很无聊的。” 邓婉珠显然也被傅耀希陡然的热情意外的一把,她看着后视镜,立刻和蔼的笑起来:“好啊,有空一定过去,就怕打扰你妈妈了。” 后视镜中,傅耀希平视着前方,眉眼似剑,锐利闪着锋芒,锋芒里却漾起了潋滟的笑痕:“怎么会,我妈很希望您和雪荔经常过去玩的。” 傅耀希一贯自恃清高,在邓婉珠心中也是名门世子的统一模样,中午吃饭时还那般冷傲疏离,送他们下山却陡然变的开朗许多,邓婉珠都有点招架不住,她忍不住高兴,自然而然也乐于和傅耀希闲聊起来。 雪荔望着后视镜,看到他笑起来也不是那么冷酷,反而更加阳光,雪荔有些迷惑,这么好看的男人为什么不苟言笑,不愿与人亲近,在雪荔回忆里,跟傅耀希为数不多的接触,这个男人都保持着浓浓的优雅奢华,反而让人心生畏惧。 可能是自己在拱桥上的那番话让他醒悟了,雪荔在心里偷笑,并将视线再次放到窗外。 到小区门口,傅耀希快步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唇边勾勒着浅笑,与邓婉珠寒暄了两句,然后温柔的看着雪荔,对她说:“再见。” 雪荔展颜一笑:“路上小心。” 母女俩目送奔驰离开,雪荔挽着邓婉珠回家,朝单元楼走,邓婉珠好奇的问雪荔:“其实耀希这孩子很不错,你觉得呢?” 雪荔偷笑,微微靠着妈妈:“人不相处又怎么知道好不好呢?” 母女两相视一笑,朝家走去。 回到家,耽误几分钟,雪荔脸不红心不跳的对邓婉珠说:“妈,我去舞蹈室看看,今天一天也不知道进度怎么样了。” “你都跑一天了累不累啊?别出去了,在家休息休息,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吃晚饭了。” 雪荔好有气势:“那怎么行!装修师傅很能马虎的,不盯紧不知道到哪天呢。” “你这孩子,非要累出病才高兴。” 虽然邓婉珠嘴上指责着雪荔,但行动上绝对没阻碍雪荔,雪荔在卫生间梳了梳头发,又偷偷抹了点唇彩,这才心情大好的出了门。 路边拦出租车的同时给晓泰打电话,晓泰抱怨连连,雪荔像个母亲哄着他,等到雪荔上车,两人早都说了许多甜言蜜语。 再去天喜街,太阳已经落山了,雪荔看着夕阳,前所未有感到高兴,不觉得那景致挺悲凉的。 行驶了大半路程,司机突然疑惑的问雪荔:“小姐,你认识后面那辆车吗?好像一直跟着咱们。” 雪荔几乎下意识想到了聂颖谦,扭头从挡风玻璃往外看,后面全是车流,于是雪荔头没转回来的就问司机:“师傅,您说的哪辆车啊?” “银色奔驰,在别克后面。” 银色奔驰?从雪荔的角度恰巧看不到别克后面的车,况且开银色奔驰的人那么多,雪荔没多想,坦然的转回身:“没事的,师傅。” ** 雪荔站在路边,稍等了一分半钟,路虎从前面大型超市驶了过来。 晓泰只将车停在雪荔身边,却头也不回的望着前方,也没表情,也不为她打开副驾车门,雪荔纳闷的瞅着他,可怜兮兮像受了冷待般爬上了路虎。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上车自己就被晓泰逮住,晓泰抱着她,努力让她靠近他,还捧着她的脸,质问般笑起来:“叫你撇下我,叫你撇下我,还敢不敢了?嗯?还敢不敢了?” 他挠她的痒,雪荔整个人嘻嘻哈哈栽在他怀里,两人躲在路虎里打打闹闹,不计形象的耍玩起来。 “我伤心死了……难过死了…….恨死了……你说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吧……” 晓泰说的煞有介事,还搭配着脸部表情,雪荔笑倒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紧致的小腹,晓泰整个上身伏下来,将雪荔罩在里面,雪荔把脸仰面朝上,黑压压的,只看到晓泰那张清癯却格外有神的面颊。 哄哄他 “宝贝,我好想你。” 雪荔的双眸闪动着潋滟的波光,温柔却不回答。 属于他们这样静静的拥抱实在少之又少,晓泰轻轻松开雪荔,发动了路虎,两人依旧握着手,凝视而笑。 “快六点了,吃晚餐怎么样?” 雪荔撅嘴:“中午吃多了。” 晓泰随意问:“中午在哪家餐厅吃的?” 雪荔和晓泰说今天陪邓婉珠逛街,感觉晓泰也是随便问问,她也随便回答:“吃的上海菜。” 晓泰点点头,又继续之前的问题:“那看电影?” 雪荔笑了,又突然问他:“你饿吗?你饿就先吃饭。” 晓泰将视线转正,侧脸柔和明媚,笑意带着温暖:“饿了就吃你。” 雪荔一副拿他没办法的表情,笑着加重手上的力道,捏了捏晓泰的皮肤:“不准耍流氓!” 路虎已经上路,晓泰也不怎么看雪荔,只是他的笑容一直都在,温暖似阳光的程度。 “告诉我,喜不喜欢我吃你?” 雪荔几乎要尖叫,羞涩的转向窗外,晓泰还不依不挠,摇两人相握的手:“说嘛,喜不喜欢我吃你?” “韩晓泰你专心开车!” 雪荔受不了了,一下子窜起上身,笑的快要肌肉僵硬。 “是!主人!” 晓泰一副胜利的表情,偷偷转向雪荔,对她挤眉弄眼。 ** 雪荔拿着票,被晓泰搂着走向柜台,晓泰要了两瓶饮料,一桶爆米花,雪荔小鸟依人般缩在晓泰怀里,男人稍稍低头,亲了亲雪荔的头发。 电影开场半个小时,当时雪荔正被晓泰搂着,给像个大爷的他喂爆米花,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雪荔拿出来一看,是金宝芝,刚扭头,晓泰已经凑过来了,一边抓她的爆米花,一边问:“谁啊?” 雪荔含含糊糊糊弄过去:“高中同学,我出去一下啊。” 晓泰仰头,扶着雪荔的腰,还不忘小声嘱咐:“快点回来。” 雪荔弯腰往前,回头朝他笑了笑。 走到放映厅外,雪荔回拨过去,金宝芝接的很快:“雪荔,耀希去哪了你知道吗?” 雪荔一愣:“嗯?” “这都好几个小时了,耀希一直没回来,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刚问过鹏程,鹏程说耀希最后送你们的,所以我问问你,耀希送你们回家后去哪了你知道吗?” 雪荔这才听明白,自顾自摇摇头:“我不清楚欸,他没回家吗?” 没问到消息,金宝芝叹了口气:“谢谢你雪荔,我先挂了。” “好。” 雪荔转身想回放映厅,后来拿着手机又犹豫起来,想了想,找到那个几乎从来没打过的号码,给傅耀希拨出去。 金宝芝说联系不上他,雪荔也没抱期望,没想到傅耀希很快就接了她的电.话。 只是他没说话,那边好像有风的声音。 “宝芝刚才打电.话找你,你没回家吗?” 那端沉寂的要命,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也没很快回答,雪荔又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进行谈话了。 当她正要再开口时,傅耀希声音淡淡的传过来:“我在开车。” 声音好冰冷,雪荔有点畏惧这样既冷酷又善变的人,刚才她和妈妈在小区下车时他还挺温柔挺和蔼的,眼下又拒人之外了,真是情绪化的人,雪荔立刻小心翼翼的说:“哦哦,抱歉,宝芝在找你,你赶快回个电.话吧。” 那端又没了声音,这人真是奇怪的很,雪荔试着结束这场不太愉快的通话:“那,你小心开车,再见。” 出于礼貌,雪荔还试着等了他几秒钟,见他一直没出声音,雪荔才挂断了通话。 虽然为傅耀希的古怪感到难以理解,但雪荔也没为别人的事耽误她和晓泰的约会,转而笑嘻嘻的,偷偷回到了放映厅。 一坐下,就被晓泰搂住,男人将那桶她走后就几乎没动过的爆米花放到雪荔怀中,雪荔安心的缩在他怀里,给两人喂吃的、喝的,晓泰安然享受,还偷偷用搂雪荔的手挠雪荔的耳朵,闹的雪荔烦了发脾气了,晓泰还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一个劲装蒜:“怎么啦宝贝?出什么事了?” 雪荔又笑又恼,等他下一次再闹她时,她也学会了智取,用手狠狠掐他,闹了两次晓泰就学乖了。 雪荔偷偷看晓泰的侧脸,心里忽然很安定很安定,那是种找到归属感再也不会迷茫再也不会不知所措的安心,她想,是的,她这辈子,应该就是他的了。 ** 当天晚上,一直联络不上傅耀希的金宝芝非常任性的决定下山,这让易竹君都没有办法,劝了半天自己也打电.话给傅耀希却也是一样的结果,最终看金宝芝实在决心已定,只能让司机送她下山。 到警厅公寓都快十点,金宝芝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转身下楼时恰巧碰到有人上楼,抱着试一试心态的金宝芝还是上前搭话了:“你好,请问你认识傅耀希吗?” 来人明显噙着笑意:“认识啊,我们队的飞毛腿神枪手啊,你?哪位?” 金宝芝快意的笑了,语速却不自觉的加快:“我是他女朋友,找不到他很急,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哦哦哦,“那人的眼神明显有所触动,开始上下打量金宝芝:“你就是耀希女朋友啊?晚上我们在一起喝酒的啊,吵架了吧?晚上耀希一个劲说你呢,伤心的很。” “啊?” 金宝芝一脸茫然。 那人面带微笑,声音有些循循善诱:“耀希性子是傲了点,你也多担待担待,我看他对你们这份感情投入的心血和精力是真大,耀希这人挑的很,单身多少年了,你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吗?多少小女孩追他,那真是上杆子了的,天天跑警队堵他的都有,特警队万年黄金单身汉谈恋爱了,你说他是不是很喜欢你?”说到这,男人忽然叹了口气:“耀希这段时间情绪越来越不好,喝酒的时候经常听他提你,说很喜欢你,但你一直不懂他的心意,有时候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我们看着也难受,说实话,耀希条件多好啊,是吧,不用我多说,耀希呢,性子沉了点,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你别看他长的那么高那么帅,心里脆弱着呢,我跟你讲,就是面对子弹耀希都不会害怕,但他就受不了感情的伤害,不管你们为什么事闹不开心,替他多考虑考虑,毕竟他那么爱你,很难得的。” 那人略微停顿,对完全怔然的金宝芝笑笑:“我先回来了,耀希跟其他几个人去俱乐部通宵了,好了好了,你去找他吧,他现在再多的兄弟陪他,最需要的人还是你,道个歉哄哄他就没事了。” 金宝芝虽然听不明白这个人说的这些话,但还是很快站在警厅公寓前的马路上拦车,空车还没拦到,迎面走来一个面目狰狞如同丑怪的男人。 那男人放肆的打量她,带着吃人的笑意:“原来傅耀希喜欢**,我还以为他喜欢萝莉。” 金宝芝一听男人准确无误的叫出傅耀希的名字,当下全神贯注:“你是哪位?” 男人抿唇,一脸猥亵流转:“我是哪位?哈哈~”话音刚落,金宝芝突然看到男人打开的掌心里有两枚鸡蛋,放在手上颠了颠,然后另一只手突然抓起一枚,朝她额头砸去。 “啊——!你干什么!” 蛋黄黏在头发上,蛋清顺着眉骨往下流淌,于是金宝芝的眼睛黏住了,急忙从包里翻纸巾准备擦拭。 误以为金宝芝要打电话给傅耀希,男人一把扫落她的包包,上前一步正要抓住金宝芝时,从斜刺里冲上来两名高大看起来正义感十足的男人。 当痞男看到那两名表情严肃浓眉黑目的男人时,顿时惊慌冒火,操了一声,风也似的逃之夭夭。 “嫂子!你赶快回家!”金宝芝完全懵了,看到那两个男人飞快追着那逃窜的男人远远离去,还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赶快打电话给老大!千万不能让这小子再逃了!” ** 美好的一夜,雪荔醒来打开了窗户,深深对着蓝天呼吸。 刚开机就看到许多来自自己同学和同学舅舅的未接电话,一时真的觉得挺诧异的,回拨回去,得到的消息却让她吃惊到目瞪口呆。 风驰电掣的赶到舞蹈室,原本焕然一新的门面已经一片狼藉,占满一整面墙体的练功镜已经碎成无数碎片,铺满了被泼上彩漆的实木地板。 ** (聂叔强势回归鸟~) 邓雪荔,用我最想要的,换你最想要的 雪荔捂着嘴巴欲哭无泪,人力财力全都打水漂不说,登报收的那三十几个学生要怎么向人家解释? “小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呐?” 隔壁门面房的老大叔站在门外,满是遗憾的看着这刚装修好的房子扼腕叹息。 “叔叔,您看到什么了?” 雪荔焦急的跑到老大叔面前,火急火燎的问他。 “大概夜里两点多,我听到你这边有很吵的声音就出来看看,那些人一看就是黑社会,从三辆车上跳下来,十几个人呐,手上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就把门砸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要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黑社会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那些人很恐怖的。” 雪荔茫然的看着男人,黑社会?雪荔在心里苦笑,抬头时勉强挤出个笑容:“谢谢您叔叔,我知道了。” “小姑娘,如果真是黑社会找你寻仇的,我劝你赶快给人家赔礼道歉,千万不要报警或是硬碰硬,你要真是被黑社会什么人盯上了,那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雪荔听着男人语重心长的劝告,再看看被毁成废渣的镜子,咬咬牙,走到路中拦了出租车。 ** 豪世斥巨资新建地标性建筑群,集团上下忙的晕头转向。 聂颖谦独坐大班椅,面朝落地窗,头微歪着,似乎是睡着了,秘书小姐悄悄退出办公室,一点声音都没有。 “总裁正在休息,这位小姐贵姓?等总裁醒了我可以为您通报,具体见面时间我再打电.话给您?” 新来的秘书王娜体贴的说道。 面前的女子显然不是初来乍到,心急的很,熟门熟路就要兀自进去,陡然撞上正从聂颖谦办公室退出来的黛茜,她在聂颖谦身边工作有十个年头了。 黛茜端着水杯,一脸惊讶。 “邓小姐,你要见总裁?” 雪荔垂眸盯着黛茜握杯子的双手,一脸难堪。 豪世的老员工没有不知道聂颖谦和雪荔关系的,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总裁迷恋旗下皇家那个跳芭蕾的女孩,这早都不是什么秘闻,除非是新来的,就像王娜。 黛茜非常热情:“邓小姐,你快进去吧,总裁这会没事。” 王娜一脸迷惑:“黛茜姐,总裁他……” 黛茜叱她:“闭嘴!” 王娜没敢说话,只是盯着雪荔。 “邓小姐,进去吧。” 雪荔在黛茜热情的照应下有点不自然,她讪讪点点头,驾轻就熟的往聂颖谦办公室走去。 身后王娜疑惑不解的问:“黛茜姐,她是谁啊?为什么可以随便进去?”突然恍然大悟般惊醒:“难道是总裁夫人?” 黛茜从远处收回视线,瞟了眼王娜,没好气的说:“她比聂太太可厉害多了。” 王娜转着眼珠子,还是不明了。 黛茜叹口气,有些不耐:“总裁心尖尖上的女人,明白了吗?” 王娜突然张大嘴巴,眼睛朝雪荔已经消失的那条通道望去,原来刚才那长发飘飘气质出众的女孩竟是聂总外面的女人。 雪荔在门外敲了敲,里面没有声音,她咬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聂颖谦背对着她靠在大班椅上,椅背遮去他大部分身体,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头发和两肩黑色西服的拐角,那些让雪荔看到的地方正被上午十点多的日光镀出一圈光晕,那些闪耀的星点在他发丝里跳跃,男人从没如此静谧过。 他一动不动,头靠在椅背上,仿佛睡着了。 为什么每次在豪世看到的他又如此温文尔雅衣冠楚楚? 雪荔当下又有些举棋不定,其实真要让她拿出证据来,还真是心虚的很。 或许她并不知道,从自己进办公室起,聂颖谦就从落地窗的反光中看到了她,一条身形单薄的影子,长长的中分黑发,淡蓝色长袖t恤奶白色短裙中筒靴,男人不疾不徐靠着椅背,饶有兴致的看着镜中的她困扰重重,仿佛正举棋不定要怎么引起他的注意,看到这样子的雪荔,聂颖谦唇边蓄起了微笑。 “聂颖谦。” 听到她有些急迫而紧张的喊了自己一声,聂颖谦故意闭上了眼睛,身体却随着大班椅转回了房中。 刚才凝结在唇边的那抹兴味的笑不知何时已然悄悄剥落,聂颖谦缓缓睁开眼睛,装模作样般带着惺忪的睡意,声音极轻:“你找我?” 上午的阳光洒在雪荔脸上,让她的清美更朦胧一些,聂颖谦淡然眯眸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在不动声色的痴迷雪荔那张芙蓉俏颜。 他歪着头等她,十分有耐心。 “聂颖谦,是不是你找人砸了我的舞蹈室?” 聂颖谦饶是有趣的看着雪荔,身体趴向办公桌,双手交叉:“你这话我听不懂。” “别装了!除了你,还有谁要整我?” 聂颖谦挑起一边眉毛,像是无法理解似的:“有人整你关我什么事?再说,台北有人整你,你可以去别市,再不行,你可以去大陆发展,天无绝人之路嘛。” 如果一开始难以确定,现在雪荔是确定无疑了,只要他用这种玩味的口吻说话时,那绝对是为了激怒你而故作姿态。 雪荔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聂颖谦暗中操作,但他不承认她也无法,眼下她上门质问,倒立于不合理的位置了。 雪荔思来想去怎样都觉得绝望,抬眼去看聂颖谦时,发现他又靠向椅背,拿着自己手机在看着什么,已经忽略她的存在了。 “聂先生……” 如果低头能让他放她一马,雪荔确实是做出牺牲了,但这句话非但没起到预想的效果,反而让聂颖谦失去了耐心,他皱眉,有点凶的冲她:“行了!等你有足够诚意再来找我谈!” 望着他一点耐心都不剩的厉容,雪荔一度窒息,觉得自己好似又跌回了漩涡。 “邓雪荔,你应该很清楚,求人的时候要拿满分的诚意来,用我最想要的,换你最想要的,懂了吗?” 想不到他的表情已经这般严肃,雪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聂颖谦看她走出去,突然从大班椅里一跃而起,颀长略显萧条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淡淡迎接又一天的烈阳。 沉默数分钟,聂颖谦转身往办公室外面走,面上毫无表情,像一面镜子。 秘书室正在补妆的小姐慌慌张张站起,全部瑟瑟目视着站在门口的聂颖谦。 他沉黯着冰眸,身体越发的冷:“是谁让她进来的?” 这个“她”,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黛茜忽然慌促,咬着嘴巴:“聂总,我……” 聂颖谦看其余秘书的视线突然转到她身上,像镜头般扫了过来,饶是有深意的眯眸打量着黛茜。 “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随便让她进来吗?” 看到聂颖谦那副追究到底表情却淡若清风的姿态,黛茜知道自己惹怒聂颖谦了,忙战战兢兢的解释:“聂总,我是看邓小姐找你找的急,所以才擅自做主放她进去的,我……” 聂颖谦终于怡然,歪着头噙着邪笑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眼神旖旎:“黛茜,你说实话反而能讨好我,行了,去财务室结账。” 黛茜大惊,急迫求饶:“聂总,我错了,您……” 可聂颖谦已经打断了她,冷目移开她望向她身边的王娜,玩味打量一番:“你新来的?” 王娜第一次接触聂颖谦,被他强大而冷酷的气质骇住了,战战兢兢:“是的,总裁。” 聂颖谦到很好脾气,点点头,漫不经心的问:“怎么称呼?” 王娜默立垂首,绝不看聂颖谦:“总裁,我叫王娜。” 聂颖谦盯着她木然看地的神情,饶是有兴趣的提提自己领口,用揶揄的腔调同美女秘书说话:“王娜小姐,我有话对您说,能劳烦您看我一下吗?” “啊——是!” 王娜被怪异多变的聂颖谦吓到,猛地抬头又看到男人一双璀璨发亮的眼睛对着自己微笑,心里七上八下。 聂颖谦打了个呵欠扭动扭动脖子,然后双臂抱胸闲适无比的说:“虽然我不知道黛茜具体跟你怎么说的,但她说的都是事实,还有一点,刚才那女人以后不准她进来,但只要她来,你一定要和我通报,明白吗?” 王娜一头浑水,却忙不迭说:“是的,总裁,我全都记住了。” 聂颖谦淡淡瞟过,轻笑,刚转身又转回来,对着一脸小心翼翼的王娜轻浮的挤了挤眼睛,眉飞色舞般张狂:“香水味道不错,挺勾.引人的。” 看见王娜一脸惨白,聂颖谦浮起一抹戏剧性的笑容,转身瞬间脸上所有的精彩却全都凭空消失。 ** 非常感谢送荷包的亲亲,太破费了,阅读已经是对我的支持,鞠躬感谢~ 如果没有雪荔,我想我和你,会成为朋友 这时,晚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她向前伸手去够过来,看到是鹏程来电,口吻便随性许多:“干嘛呀?” “晚枝,后天我和景蓝就要回内地准备婚礼了,明晚我们在威斯汀酒店套房里庆祝一下,通宵的啊,你跟你哥哥说一声,我就不打电.话了。” “哦。” 鹏程在那边讪笑:“在那边住一晚,要带什么自己准备啊。” 晚枝嗯了一声又追问过去:“还有谁来啊?” “不就我们几个人嘛,晓泰那一对,你和你哥哥,然后就我和景蓝啦,你还想叫谁过来?” “没有没有,我就问问嘛。” 鹏程准备结束通话:“行,就这么说了,明晚七点,记得跟你哥说一声。” “知道啦。” 两人讲完电.话,晚枝坐正了身体,看到傅耀希又开始组装**,便声音放小了点,真的像只是通知而不是分享:“哥哥,鹏程哥哥说明晚在威斯汀酒店庆祝,晚上在那边住。” 晚枝把双脚拿到沙发上支起膝头,傅耀希扭头看她时听到平板里白痴类小游戏的音乐,眼眸微微一沉,声音冷冷淡淡:“还有谁去?” 晚枝不看他,眼珠子跟着游戏转来转去:“……嗯……晓泰哥哥雪荔姐姐,还有结婚的那两个,然后就我们俩。” 傅耀希望着晚枝醉心的开始战斗白痴游戏,不动声色的移回目光,在沙发上微微沉吟,盯着空气某处出神,陡然间,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嗡鸣起来,他微微侧身,修长有力的手臂将手机带出。 “……嗯……明天我不在队里……嗯……好。” 手机握在掌心里出神,片刻,傅耀希不动声色的离开客厅,带着他组装完毕的**回到卧室,并随手关上了门。 ** 晓泰塞给鹏程一个“超大”的红包,直把他感动的涕泗交流,哭嚎自己跟晓泰才是真爱,晓泰笑着摇摇头,真拿鹏程没办法。 从卫生间洗脸出来,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放在掌心里端详细想一会,还是当机立断的接起。 之后,随着来电人声音的传出,晓泰不再说话,笑意盈盈的眼睛也不再移动,他很认真的听电.话中的声音,眸子却从笑意转变为一种类似带着欣赏期盼的神采,最后他一声不吭的挂断了电.话,径直走去卧室。 看他穿上短袖t恤宽松短裤,躺在床上玩手机的鹏程好奇心大起:“还找雪荔?这不是才见过回来吗?” 晓泰拉下t恤下摆,人已经走出卧室了,并且听到他在门前说话:“鹏程,球鞋借我穿一下。” “喂你到底干嘛去啊!” 鹏程翘起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晓泰了。 ** 晓泰穿出小巷,远远看到站在巷口那高大俊朗的男人,直到步步趋近才看清他穿着一套橘黑相杂色彩明丽的耐克运动套装,同款橘色跑鞋,男人神色闲然放松,双手正插在运动短裤中,姿态迷人有形。 晓泰走到他一米之距的地方与他毫不畏惧的对视,傅耀希唇边噙着优雅且恰到好处的笑容,第一次前所未有的向晓泰表示了友好。 “如果我赢,我们就做明晚一晚上的朋友。”几秒断音,之后口气更为沉稳浑厚:“不要误会,我是为了鹏程。” 望着傅耀希气场宏大而胸有成竹的淡然,晓泰偷露一抹邪味的笑,也信心满满而唯我独尊的迎锋相对:“如果我赢,明天我不希望看到你。” 话毕,两人都留十几秒空白回味彼此的话,站在夜色底下,两个向来敌对的男人通过深深盯望彼此的双眼又让空气灼烧起来,傅耀希的自信就像一定会来的天明,过于盛大而浑厚。 突然,晓泰反常的朝傅耀希伸出了右手,举在空中并用自信笃定的眼神凝视他,傅耀希一派了然,终于从裤子口袋里抽出右手,意味深长的给予晓泰一个也一模一样自信且笃定的眼神,然后双掌在空中相击,紧紧握在一起。 “如果没有雪荔,我想我和你,会成为朋友。” 晓泰目光纯粹,带着欣赏和赞服,微微一笑。 傅耀希短暂垂首,双眸面向地面星光熠熠,如夜空繁星闪烁,抬头时更像焰火腾空,烈火灼灼:“我不想跟你成为朋友。” 毫无龃龉与尴尬,晓泰朝不可一世的傅耀希投去安然明朗的笑容,两人陡然分开双手,朝面前一道地标走去。 两双充满男性魅力的狂野跑鞋在同一直线上原地待命,傅耀希专注的望着前方,双眸辉映成海,晓泰朝他偏头看来,淡雅莞尔:“开始!” 与此同时,傅耀希和晓泰如同两匹在时光隧道里狂野奔跑的骏马,周遭的风呼啸而过,他们的目光过于专注,专注的只有一个方向。 穿梭在茫茫人海里的两匹骏马展开了双臂,任风和夜露灌往他们的肌肤,那种四肢百骸都得到放松舒展的快意无从言语,像一个梦,更像触摸雪荔时给他们带来的遐想和神思。 “——wo——” 晓泰在夜风从正面袭来时完全忘我的发出一声喟叹,朝着从眼前一掠而过的景致飞驰途中,他还不忘看一眼已经领先他几步的傅耀希,那个男人乌黑盈亮的短发像倒伏下去的墨海,他的额在夜空下晕出非常璀璨非常明亮的光晕,他的张狂他的光华他的唯我独尊他的低调的奢华全都自体内不加修饰的喷薄而出,像一道火焰,像天边那抹璀璨的极光。 “——邓雪荔——!” 周遭人海车河如苍茫流转,晓泰浑然忘我而发自肺腑的于狂奔中激烈的喊出雪荔的名字,然后嚣狂的对着自前方回头看他的傅耀希快意大笑,双眸染尽迷离的傅耀希陡然也被晓泰那放肆的宣扬激出璀璨如虹的笑容,他的双腿像钢筋一步步扎往前方地面,而他高昂着下巴,往夜星凝望,深深的、陶醉的、痴迷的、忘我的、激狂的也喊出了雪荔的名字。 “——邓雪荔——!!” …… “——邓雪荔——!!!” …… “——邓雪荔——!!!!” …… “——邓雪荔——!!!!!” 盛夜繁星烁烁,在不计其数目瞪口呆的渺渺人影中,有两匹狂野奔跑的骏马,高声讴歌属于他们心中的梦,一声高出一声,谁也不服谁的输,他们的身体如蛟龙般矫健而自如自在,一千多米的路程因为填满他们心中那共同的美梦,也只是在眼前转瞬流逝,夜空如海,岁月似河。 ** 傅耀希双腿跪地半坐,运动衫的拉链已经拉开,背心已湿透并贴于胸膛而现出饱满的胸肌和腹肌,惬意而流满汗水的脸颊充满了胜利的喜悦笑容,随后晓泰在身边鼓起一阵阵龙卷风,并伴随鞋子与地面沙哑沉厚的摩擦声,他以锐不可当的姿势跪倒在地并一个旋身,彻彻底底展开四肢面朝夜空放空自己。 两个男人喘息的声音交错穿插在对方声音里,变得越发深沉神秘,傅耀希满是汗水的脸庞幸福的扬起,朝三楼那间亮着晕黄小灯的玻璃窗浅浅微笑,额上的汗水染过睫毛流到双唇上,被他伸出的舌头卷进口腔。 他向地面贴去,整个身体呈跪地行拜的姿态,浑浊且阳刚的男性呼吸尽数扑在全是灰尘和汗水的水泥地上,他稍稍侧目,那双因剧烈运动而越发迷离深邃的墨眸正从撑在地面上的小臂边牢牢的盯住身边仰天瘫睡的晓泰。 “我赢了。” 闻言,凝望夜空的晓泰朝他斜视,勾勒起的笑容毫无讽刺或冷蔑,而是发自肺腑的赞服与欣赏。 “只有明天一个晚上,后天起,她依然是我的。” 傅耀希唇边一抹极其张扬的笑,人已从地上撑起,并将汗湿的外套脱下并搭在右肩上,临走时,意得志满的从高空俯看对他微笑的晓泰醉态复苏的双眸:“韩晓泰,她是自由的。” ** 雪荔看了看手机,这个时间晓泰应该发短信跟她说晚安,可今晚什么都没收到,望了望悬挂皎月的窗户,脸上有一丝失落。 趿拉拖鞋下地去窗边朝楼下张望,快十一点了,空荡荡的楼下被夜色覆盖的更为广泛,仿佛一张无形的巨网,也将她囊入其中。 唉。 叹口气抬头,趴在窗上看到月亮和星辰兴致倒是前所未有的好,景蓝终于出嫁了,这个可爱又有义气的女人,嫁与自己的心中所爱了。 不知道她和晓泰何时才能等到这一天。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祝愿,雪荔回到床上,很快便呼吸均匀,而窗外那一轮皎月更加清丽明亮。 ** 雪荔马上要和晓泰分手了~耀希能不能对抗强大的聂叔呢? 靠!耀希你脸红了! 第二天傍晚,傅耀希驾驶奥迪带晚枝奔赴威斯汀大酒店,车子缓缓靠近酒店旋转门时,傅耀希被眼前的一幕深深怔住,黑水晶般的瞳孔仿佛被极光割裂。 雪荔一袭紫罗兰高领针织衫搭配一条玫瑰红花苞中裙,白色尖头高跟鞋,她化了妆,中分长发扎了个马尾高高的悬在脑后,睫毛卷翘无比,眉眼细长,均笔直的向双鬓延伸,看起来多少有些冷艳却又被她脸上甜美的笑容削减许多,她鼻子小小的,鼻梁非常直,粉唇涂了颜色艳丽的口红,弧度优美的下巴下是清瘦而细长的脖颈,在往下,是她被紧身针织衫衬托出来的完美形状。 “哥哥!” 晚枝都已经跳下车了,泊车小弟也已经站在旁边躬身等待,只有傅耀希有点出神般坐在车里,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动不动。 被晚枝震回来的傅耀希头偏向自己那侧窗户,深深梳理了呼吸,这才步出了奥迪。 “啊——!” 转身看到雪荔的晚枝,发出这么一声震叹,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显然是被惊艳了。 “雪荔姐姐?哇!雪荔姐姐你也太漂亮了吧!” 雪荔跟景蓝站在一起,被晚枝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摇摇头淡笑,后脑勺上长长的马尾便潇洒的甩了起来。 “耀希!” 身着墨蓝色休闲西服牛仔裤板鞋的傅耀希一走过来,鹏程朝他打了声招呼。 “就等你们了,走吧。” “哥哥,雪荔姐姐好漂亮吧?超美的!” 傅耀希因晚枝的话不得不看了雪荔一眼,似乎点了点头但又看上去像是敷衍,因为他很快就把视线转移了,并看起来像是追索着酒店大堂里什么风景。 只有鹏程牢牢盯着他,突然发出一声明媚的憨笑:“靠!耀希你脸红了!晕死欸!耀希看到美女居然会脸红!” 原本不甚在意的晚枝和景蓝此刻都去看傅耀希,他却突然有点暴躁,说了声“无聊”便率先走进酒店,晚枝朝景蓝吐吐舌头,一人一边和雪荔一起走进酒店。 套房定在8层,乘电梯上行时景蓝提前告诉大家晚上的安排:“回房后我们换泳衣然后去游泳,游泳回来自己做饭吃,吃完饭再安排其他活动,出去玩也行啊。” 向来不多话的傅耀希却陡然抛出一个不相干的话题:“鹏程,你那位好朋友呢?” 鹏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你说晓泰啊?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傅耀希沉思时刚点燃的眸子便又淡然下去,见他不说话了,晚枝才接上鹏程刚才的话茬:“自己做饭?你们准备食材了吗?” 鹏程接过话茬并瞟了一眼独自站在一边默然不语的傅耀希:“花这么多钱酒店连食材都不准备那谁来这里享受?再说了,今晚有大厨光临,难得尝到耀希的手艺,晚枝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听说你厨艺相当了得啊。” “切!我才没有吹牛呢!雪荔姐姐也吃过我哥哥做的饭,不信你问雪荔姐姐。” “啊?雪荔也尝过?味道怎么样?” 被鹏程这么一问,雪荔抬起了头,笑容很艳丽:“味道很好,真的很好吃。” 久久未动的傅耀希这才轻轻抬起了眸,一双墨海般的眼睛投射在电梯门的反光带上,有些像星辰。 走进套房,几个人兵分几路似的,各处打量观赏知名大酒店的套间,欣赏玩闹了一会,女士去卧室换泳衣,男士去外面客厅换泳裤。 傅耀希寻空站在角落里,编辑了条短信发出去,很快得到答复: 虽然答应你做一晚上的朋友,但又不想看到你看雪荔的眼神,傅耀希,你只有一个晚上。 锐利而内敛的眸子盯着屏幕上这一行字,嘴角却意外的浮出了浅浅的一缕笑痕。 卧室里,雪荔问景蓝和晚枝:“你们会不会游泳啊?” 两人不甚在意且不约而同回答:“会啊。” 雪荔鼓起了双颊,明媚的眼睛转了转:“那你们去吧,我留在房里做晚餐。” 景蓝一听,抬头埋怨她:“为什么啊?一起去玩呗。” 雪荔摇摇头:“我不会游泳呀,你们都会游泳我一个人在那有点傻气,正好没人做晚餐,我留下来给大家当厨娘嘛。” 景蓝拉开连接卧室和客厅的推拉门,对已经换好泳裤的鹏程说:“鹏程,雪荔不下去了,说是在房里做晚饭。” 刚从沙发上拿起泳裤准备去浴室换的傅耀希听闻眉头微微耸起,转而又放下泳裤自然而然的接腔:“我和雪荔留下准备晚餐,你们下去玩吧。” “靠!”鹏程立刻抱怨:“说好自由泳六圈的,不行,你必须下去。” 傅耀希微微向后挺起脊背,和鹏程身高落差大约十公分左右,气度伟岸卓然:“最近强训太厉害,腿一直抽筋,等好了约你出来。” “靠!” 鹏程甩了甩手,有些失望。 ** 雪荔没想到傅耀希也留下来准备晚餐,等其他那三人走了以后,只剩下彼此两人的套房显得过于寂静而让人尴尬。 两人围在料理台边相对而立,傅耀希已经脱掉了墨蓝色休闲西服,贴身是一件米色圆领棉t,领口处的锁骨形状像一对发钗,非常突出且清秀you人。 他一边拉起双袖,一边看似随性的抬眸,看站在对面不知道该干什么的雪荔,沉吟片刻,声音优雅低迷,谦谦有致:“能帮我剥点蒜头吗?” 雪荔急忙昂头,迎面笑答:“好。” 雪荔正低头从放在料理台上的购物袋里翻找蒜头,又同时听到和看到傅耀希优雅的声音和样在她面前的双臂:“我的手潮了,能不能帮我系一下围裙?” 雪荔怔了一下,然后再次微笑点头:“好。” 绕过料理台走到傅耀希身边,随着他的手势看到勾挂在墙上的半身围裙,雪荔过去取下来,然后走回傅耀希身边。 傅耀希在此时,慢慢张开了双臂。 “能不能转个方向?” 雪荔仰头询问他。 他的脸因出神而突然变红,意识到以后立刻转身背对雪荔,双手撑在身后的盥洗池两侧,默默梳平心中那抹快要无法控制的感受。 傅耀希一动不动,眼睛却移到自己小腹上,看见一双纤细白嫩的玉手从他腰部两侧伸出来,带着绳带将半身围裙勒在自己小腹上,然后那双纤细玉手从眼前消失,绕到自己后面拉紧绳带缠结打出漂亮的形状。 “好了。” 结束后,雪荔轻快的说了一声,然后转身又绕回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开始在购物袋中翻找蒜头。 傅耀希一度停摆的眼神终于离开了雪荔,悄声两步上前,回到料理台边,一手按压切出横口的莲藕,一手握刀,手法极为娴熟无任何停顿一气呵成的切出了藕片。 对面的雪荔握着一枚蒜头,眼睛却瞬也不瞬的看着从傅耀希手下经几秒后变成白膜的藕片,诧异惶然,声音却细腻如缎:“傅耀希,你学过厨艺吗?” 男人英挺如刃的双眉好看的挑起,带着一双漾荡着星光的眼睛醉态相笑:“想不想学?” 雪荔被回答噎住,因为怎么都没想到傅耀希出口会是这样一句话,兀自怔然的同时极快的用苦笑自讽的表情摇摇头。 傅耀希璀璨墨眸射出一条笔直的光束,将雪荔雪白的脸颊动人的五官打出柔和yini的亮光,他淡淡莞尔,动人出声,声音柔成水波:“等老公做给你吃?” 那一声“老公”完全是以自己的立场说出口的,不加掩饰的用宠溺无度的亲切和浪漫,狂热的追索着雪荔已经有些发红的脸颊。 “我拿碟子。” 雪荔有些慌乱的心腾腾跳动,她急忙找了个借口,转身打开壁柜双门,仰头踮脚搜索着碟子。 原地不动的傅耀希个子高大,站在自己的角度已经看见碟子被垒放在餐碗后面,而雪荔正因为视线被餐碗遮挡,目前还很艰难的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 傅耀希镇定自若,大步流星突然出现在雪荔身后,双手也挤入壁柜时,雪荔陡然放平双脚抽回手臂,却因身后的傅耀希离自己太近,冷不防后脑勺和肩胛骨全数撞在了男人铁硬的胸膛上,感到到一股强烈如飓风的男性气息。 ** 聂叔要来了~要来了~现在应该在车上~ 我就是喜欢聂颖谦,做他的情妇我都愿意 “邓雪荔你敢!!!”晓泰无助的快要哭了,又低头求她:“雪荔真的不是这样的!你跟我走,到车上我跟你解释。” “小心点,别又被他骗了。” 许心霏见缝插针的这句话险些让晓泰对她动手,当男人突然恶劣到面目狰狞时,许心霏也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默默吸一口烟不再说话。 雪荔来回望了望晓泰和许心霏,由衷觉得可笑,兀自浮起笑容:“你们俩……真的好恶心!” 晓泰双眸呈现出一种失望透顶的薄凉,诧异无度的松开雪荔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你……你居然这样说我。” 雪荔再次用手背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毫不畏惧的迎向晓泰:“我说的都是事实,全然没有误会你,五年前你们就伤害了曹旌扬,现在还敢恬不知耻的再伤害第二个人,你们不恶心?” 不知道被哪句话激怒,晓泰暴怒,怒皱眉头:“那你呢?你好到哪去?你不也背着我和聂颖谦出双入对吗?做他的女人很有面子是不是?邓雪荔,他有老婆的,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你怎么看你吗?” 眼前的男人让她陌生到茫然,雪荔汹涌落泪咬牙怒吼:“韩晓泰我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喜欢聂颖谦,做他的情妇我都愿意,我爱他爱的发疯,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他,哪怕和你在一起时我都在想他,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你管不着!” 晓泰放声大笑,笑的眼角都在发颤,笑的身子都在弯曲,笑的眼泪都在流落。 他像个痞子,陡然推了雪荔肩头一下,那力道竟那样重,雪荔直直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邓雪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喜欢许心霏,伤害任何人我都愿意,我爱她爱的发狂,我每分每秒都在想她,哪怕和你在一起时我也在想她,我就骗你了怎么样?我就是和她睡了怎么样?你管的着吗?啊?你管的着吗?” 十足的流氓,数次推雪荔肩膀,雪荔简直不敢置信的一直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她要将他脸上的所有狰狞所有恶劣铭记在心,这一生的初恋竟这般肮脏可笑。 “你真恶劣……” 雪荔心里痛极恨极,跑到马路上拦了出租车刹那消失。 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越野很快跟上,聂颖谦在酒店大堂里看着外面发生的这一幕,短暂笑过拿出手机拨打:“好好保护着,有事立刻跟我汇报。” ** 门铃响起,鹏程打开门看到眼睛红肿的雪荔,惊愕后开始连珠炮般询问。 “你上哪去啦?耀希呢?打你电.话你包没带,耀希那边也没人接,你两个跑哪去啦?怎么回事?” 雪荔茫然的看着酒店套房里正在吃饭的晚枝和景蓝,面对她们和鹏程一样的惊诧,已经虚弱已极,走向沙发拿她的包时轻声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翻出房卡递给鹏程,鹏程一边跑来接一边回答:“找酒店员工开的,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一起出去了?耀希呢?” “他好像有事,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我……”雪荔犹豫后没有倾诉,眨了眨眼睛睫毛又湿透了:“我回家了,你们玩吧。” “哎!雪荔!” 鹏程朝景蓝望望,三个人全都愣住了:“这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和傅耀希闹不愉快啦?” 一听别人这样说自己哥哥,晚枝当下不高兴站出来维护:“关我哥哥什么事啊!” 景蓝挑眉朝晚枝看:“你哥脾气好怪啊,搞不好是雪荔哪里惹到他了,两人吵架了,你没看雪荔才哭过嘛。” 晚枝越听越不高兴:“才不是哩!我哥哥哪有那么难相处!” “那傅耀希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两个人还同时不见了,你说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 “哎呦别吵了!”鹏程一脸心烦:“雪荔不是说了嘛,耀希是接到电.话走的,别瞎猜了好不好?” 闻言,两个斗嘴的女人住了口,纷纷趴在桌子上沉默,鹏程挠了挠自己头发坐回饭桌前,一时心里不痛快骂了出来:“操!老子请客还整这么多是非!” ** 邓婉珠给雪荔开了门,原本就讶异去给鹏程庆祝结婚的雪荔怎么突然回来了,眼下看到女儿眼睛红红的,更是心里起疑,追进雪荔房间问了起来。 “雪荔,怎么回事?你不是和小尚他们去酒店庆祝了吗?” 雪荔把包甩在床上,默默坐下来,对着空气发呆,半晌,从黑暗的卧室里抬起头,声音凉薄如丝:“妈,我跟他分手了,对不起,让您操心了。” 邓婉珠一语不发,心里却不是滋味,原来雪荔是为这事哭红了眼睛,但到底是好事,邓婉珠顺着女儿旁边坐下,握了握她的手,说:“雪荔,那个人真的不适合结婚过日子,别伤心,好男人多的是,妈已经让晚枝妈妈给你介绍条件好的了,咱不值得为那种人伤心,乖,不哭。” 雪荔被邓婉珠抱到怀里,贴在妈妈肩膀上心情稍稍平静了些,好在她和晓泰的感情还没到水深火热,不至于为爱痛不欲生。 “妈,以后我会好好听话,再不让你操心了。” 雪荔紧紧抱住妈妈手臂,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投入妈妈怀抱,邓婉珠脸上流露一丝会心的微笑,摸了摸雪荔的头。 “妈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 书桌台灯发出雾色的光,萦绕在伏案工作的男人身上,他的左手撑向桌角并夹着一根已燃完三分之二的香烟,右手点击鼠标,深邃的眼睛在桌前摊开的年度报表和电脑屏幕上逡巡。 他的表情专注到浑然忘我,因这份专注,削减了他平时给人放浪形骸的感觉,平添一份睿智多谋。 手机因震动在桌上旋转,聂颖谦一边锐利而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脑屏幕数据对比图,一边用夹烟的手拿起手机轻轻用大拇指滑动接听。 手机刚贴往耳朵又拿下来,像想起来似的聂颖谦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信息,陡然眉间松展,右手也离开鼠标与身体一同往后靠向大班椅背,懒懒的伸展脊椎。 “讲。” 伸右手揉压眼窝,终于觉得有些疲惫。 “……回家了?……”嘴角浮出会心的笑意,疲倦也在急速缓解:“……这小丫头还挺乖的,没有乱跑……嗯,把人撤了,让她放松两天……韩晓泰那边抓紧办,费英东踢了他,现在在大东身边,过两天大东会派他去澳门赌场,事情给我一次性解决……”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聂颖谦一个人在这边点点头,然后轻松自如的回了一句:“好,你也晚安。” 望着黑黢黢的屏幕出神几秒,然后扬手把手机甩在桌子上,整个人向后靠去,同时双手举起高过头顶,懒懒的吐了口气同时扭了扭脖子,稍稍放松一下再次趴向书桌,聚精会神于屏幕前,聂颖谦捕捉力十足的鹰眸温柔些许,像是恍惚般望着桌子淡笑,自言自语小声呢喃:“臭丫头,早叫你乖乖来我身边,给我惹这么多事。” 虽是埋怨的口吻,神情却极为柔和缱绻。 ** 傅耀希抬臂看了看时间,午夜两点半了,估计鹏程他们已经睡了,于是他放弃敲门,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威斯汀大酒店豪华套间里的鹏程睡的意识全无,在沙发上高声打着呼噜,卧室里的晚枝和景蓝也是全死般一点醒来的苗头都没有,连续五通电.话下来,傅耀希放弃了这个念头,房门却在这时候被人从里面打开。 “我靠!你搞什么啊!” 鹏程赤.裸着上身穿着一条三角内裤就这样坦然的出现在傅耀希面前,傅耀希全然没有理会他,有些心急的追问:“雪荔呢?睡了吗?” 刘成的案子审了一个晚上,傅耀希这一组的特警队员全部都在,向来淡定自若的他却在今晚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有更急迫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雪荔早走啦,你们到底搞什么?老子请客一个一个不给面子,我靠!” 傅耀希墨眸极快的皱缩,眉间出现压痕:“雪荔走了?为什么?什么时候?去哪了?” 鹏程打着呵欠:“晕!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转身往房里走,见傅耀希并不进来,只是站在原地出神想事情,不禁又不耐烦的问他:“你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关门睡觉了。” 傅耀希完全没搭理鹏程,像飓风般快速掠过门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鹏程愕然张着嘴巴,气怒的拼命抓自己头发:“我靠你妈妈的!” ** 谢谢送月票的亲亲。 是男人都会想女人 终于还是面对这种境况了,雪荔完全埋住自己脑袋,几乎就要跌进黑夜,她的心无法安静,心绪烦乱:“……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耀希微微眨动一次眼眸,没有加入力量显得有些疲倦,他轻轻叹口气,却腾空两只手突然跟着身体一同转向雪荔,当她只看到男人的身体朝她覆盖下来时,傅耀希已经捧起了她的脸颊,带着一点点酒精味道的干燥薄唇贴在了她的上面。 雪荔脑海嗡嗡鸣叫,美目倏忽睁大,惊异的睁大。 她的耳边全是男人腕表滴答的声音,心脏的频率完全超出了秒速。 而他的心几乎也快要裂开,但他的唇却没有继续攻城略地,他就这样带着一整颗狂跳的心放过了雪荔。 “如果你还说你不懂我在说什么,那么你就是在装了。” 脸贴着脸继而立刻抽身离开再不敢看她,因为怕自己再也把持不住,他的双手狠狠握住方向盘用力到骨节泛白,额上似乎攀出青纹更彰显一种男性的魅力,他的瞳孔收缩了又放大,放大了又收缩,往往复复简直让眼前一片凌乱,他的牙齿有摩擦的声音,他在克制,他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去年‘522’银楼抢劫案的嫌疑犯一直通过各种方式恐吓我,因为是我开了一枪让他险些被警方抓住,其实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对你动心了,但我不敢冒险,尤其那个时候我们警局内部已经有嫌疑犯潜回市内的消息,我更不能在那个时候跟你在一起,昨天晚上终于把他抓了,公务解决后第一件事我就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因为我发觉你在这方面真的很迟钝,关于宝芝,是我们队里为了抓捕嫌疑犯放的烟雾弹,你不必烦恼,你要决定的,只是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就这一件事。” 先点火,然后听到随引擎一同迈出的低哑湿热的声音:“我给你时间考虑,但请不要让我等太久,”略顿,墨瞳与黑夜融会贯通,绮丽像大自然一方的纯粹,声音一度下降充满了乞求和期盼,“希望你的答案不会让我难过。” ** “我的手机为你二十四小时开机,等你的决定。” 雪荔站在傅耀希面前,只低头看地,一语不发。 微醺的墨眸久久凝望雪荔都仿佛看不够,他深深呼吸,将双手插进仔裤口袋中,肩膀微微耸起:“晚安。” 雪荔像得到特赦般点点头,似乎在等待什么似的,傅耀希终于看到雪荔慢慢抬起了头,用那双无法形容此刻心情的眼睛望着他。 “再见。” 雪荔步伐并不快,楼层切换中仿佛都能看到那个高大光华的男子正用烈火灼灼的眼神凝望自己,心里很想逃避又困惑于他双眼的深情与温暖,这还是当初给她那种不亲切感让她觉得冷漠无情的男人吗? 雪荔回到家,邓婉珠正坐在客厅看电视,陪妈妈聊了两句去卫生间洗漱,整理干净后回到卧室,一个人也不开灯,只发呆的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完全是一副受到困扰的表情。 却在此刻想起了晓泰,心里蓦然想笑,伸手抓起枕边的手机,从昨晚到现在,韩晓泰竟然连一条短信都没发给她,雪荔想着想着觉得非常委屈,把手机扔回枕边,站起来打开了灯。 刚拿起梳子梳理头发,听到短信铃声便快步走到床边抓起来,滑开一看,并不是晓泰,而是傅耀希发的一条彩信。 是两个人晚上在包厢被同事拍的那张合照,雪荔居然还在意自己照的有点傻气,摸了摸屏幕上自己发呆的表情忍不住想笑,却在视线滑过身边那清俊自矜却有着一张明媚笑脸的傅耀希时,微微驻目出神。 下面是傅耀希配图的几个字: 卖萌可耻。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雪荔下意识撅嘴,小声嘀咕:“谁卖萌了呀。” 这时,楼下听到车喇叭的声音,雪荔忍不住回头,心里有些意外,忙跑到窗边往下张望。 傅耀希上身从完全敞开的车窗探进车内,用手按了按喇叭,看见雪荔出现在窗口,整个人站直了身,抬头朝雪荔微笑着扬手。 雪荔也腾出一只手朝他示意,看到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突然耀起一簇星光,他的整个身体就像一颗翠柏,被拉的好长好旖旎。 傅耀希钻回奥迪前最后朝她挥了挥手,雪荔没有动,只是趴在窗边看着他,奥迪发动了引擎,渐渐离去。 ** 快十一点,傅耀希抵达壁球俱乐部。 陈清宏送常碧宜走后没有回来,只剩下八个男人在一起打球。 换了衣服去壁球馆和同事们打了两个小时的壁球,累到气喘吁吁,一同去洗澡换衣,然后走到外面休息室休息一下。 傅耀希走在最后,拎着自己的夹克外套去自动售货机前买了瓶矿泉水,一边拧瓶盖一边咕嘟咕嘟喝完大半瓶,在同事已经坐下的桌边拖了张椅子也跟着坐下。 “耀希,怎么样?” 傅耀希淡眼望向问话的同事,唇边很少见的出现幸福的笑容,几个男人一看就了然了。 “唉!我们警队黄金单身汉居然暗恋人,真够狗血的。” 另一个人不赞同这句话,辩解道:“耀希再黄金他也是男人,是男人都会想女人。” 谁知这句话竟惹的傅耀希醉态一笑,一副被说中心事的畅然。 他微微起身,抓起桌上不知是谁扔在那里的香烟点了一根,四处找烟灰缸也没看到,于是把自己那半瓶矿泉水打开,伸手对着瓶口轻轻点了点。 灰丝飘飘摇摇落在水面,紧接着被浸透颜色变深。 对面的同事正在望着傅耀希的身后出神,傅耀希甫一抬头感到好奇,轻轻扭头往后张望,余光中看到一个身形如焰火摇荡的剪影朝自己走来,下一秒便听到分外华丽且兴味很浓的声调:“特警队的帅哥们,巧的很呐,晚上好。” 路过傅耀希身边,聂颖谦自然而然拍了一下傅耀希的肩膀,从旁拖了把没人坐的椅子在众人中间插入,洋洋洒洒完全是一副主人公的模样,随手散烟,一根根按顺序扔出去,轮到傅耀希时,聂颖谦特意露出了一副谄媚奉承的笑脸:“傅大少,刚才在楼上看了你的壁球,打的很不错嘛。” 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点烟,又在火苗跳起来的时候把打火机潇洒的甩在桌上,人向后靠去,憨态百出:“哎呦,瞧我这记性,医生说生孩子必须戒烟,”仰靠如山,聂颖谦完全忽视其他人忌惮不善的眼神,只玩味盯着傅耀希冷薄的脸,寒烟的瞳:“傅大少有没有什么好方法介绍给颖谦?我跟雪荔打算要孩子,最近正在控制烟酒,真伤神呐。” 雪荔名字一出,除却傅耀希和聂颖谦,其他人都目瞪口呆,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互递眼色,全都全神贯注盯着聂颖谦。 玩味的眼神微微下移,看到傅耀希微微泛白的骨节仍是不动声色,唇角的笑弧依旧明媚惑人,左手搭在桌上两根手指把玩未点燃的香烟,不容人侵犯的眼神用一层糖衣伪装:“对了,雪荔刚才跟我说,晚上傅大少请她吃的饭,那怎么好意思呢,傅大少和几位帅哥什么时候抽个空,让颖谦做个东,好不好?” 目光漫不经心瞟了瞟另外几人,却很快又定格在傅耀希身上,眸光流转中,隐藏在深处的那抹狠绝终于还是泄露了出来,使他伪装出来的善意和友好变得狰狞古怪。 傅耀希从椅中一跃而起,速度快的如同一道耀眼的闪电,他的眉他的眼他所含带的神情都过分锐利昂扬,那种与生俱来的自傲矜贵让人不忍触目。 “聂颖谦,你再不能伤害的了她!” 聂颖谦埋头用虎口轻擦下巴,眼睛却向上阴锐的瞟着傅耀希,看着他气旋般转身,不禁闷声失笑,一桌子的人全部跟着离开,纷纷朝他投来鄙视厌恶的眼神,聂颖谦兀自把没点燃的香烟含在嘴里,整个身体放松的仰靠着椅背,舒适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聂先生。” 杜云不知何时悄然立于身边。 看似养神的聂颖谦神情肃穆阴霾,声音仿佛遭受挤压变得尤为尖锐突出:“杜云,我看我有必要见见傅政雄了,”他缓缓掀开眼皮,视网膜上投落极深的灰,“他儿子太不乖了,让我不高兴了。” 杜云当下已经明白,微微颌首:“聂先生,我明天就联系。” 聂颖谦突然站起,一脸阴晦,踢开挡路的椅子,羽箭般朝着前方离开。 嫁,还是不嫁? 聂颖谦表情更为肃穆,眉间压出褶痕:“你的意思是,不嫁?” 雪荔斩钉截铁,用能杀人的眼神凶狠的盯着聂颖谦:“对!不嫁!” 聂颖谦遗憾的挑眉,低头用鞋尖戳了戳地面,身形纨绔:“行,”猛一抬眼,瞳孔阴森可怖,“高雄、桃园、嘉义,包括回台州结婚的那一对,你的亲戚好友我全部派人过去了,只要你现在拒绝,我就会‘问候’他们,”看到雪荔瞳孔开始变色收缩,聂颖谦微微阖眼似深呼吸,“邓雪荔,我给你的时间实在太多了,再陪你玩下去我就要老了,”睁开眼睛,像黑色深渊,“现在就告诉我,嫁,还是不嫁,我好做出我的决定。” “雪荔!”邓婉珠一把护住雪荔站在前面:“聂颖谦你休想强迫我女儿!你这人要不要脸?我女儿不喜欢你你就恬不知耻的纠缠她!雪荔好好一个小姑娘能找个很优秀的男人,你别再骚扰她了,不然我去报警!” 对最后那句威胁置若罔闻,脸上浮起在他脸上经常能看见的谑笑,他低头再次用鞋尖戳地面,全是玩味的口吻:“好好一个小姑娘?哼~阿姨,雪荔早就和我上过床了,甚至还……” “聂颖谦你闭嘴!!!” 聂颖谦抬头看向雪荔,见她泪水汹涌滚出,脸色陡然僵硬沉重。 “什……么?!!!”仿佛是晴天霹雳,邓婉珠张大嘴巴,视线慢慢转向雪荔,愕然乃至声音都在扭曲:“雪荔?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 邓婉珠发疯一般摇晃雪荔肩膀,雪荔捂着嘴巴嚎啕大哭起来,聂颖谦深深吸口气,黯然神伤,一方面因为心疼又想打退堂鼓,一方面因为迫切想要又变得更加凶残,两种相对的思想在他身体里战斗,让他陷入进退维谷的痛苦之中。 “行了!”聂颖谦表面上看去有些不耐烦,眼神厌倦的瞟了瞟那对母女,从西裤口袋中掏出手机,两指捏住把玩了两圈,声调轻飘:“我很忙,要吵要闹你们私底下解决,现在告诉我到底嫁不嫁,我的人还等着电.话呢。” 雪荔扬起了脸,脸上全是纷乱泪水留下的痕迹,站在几米远的地方,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聂颖谦觉得她在雪荔的眼神中几乎快要窒息,很痛很难忍,于是他率先抽走了目光,看似闲散的勾起了唇角。 “阿姨,我和雪荔是在……” “聂颖谦你闭嘴!滚!!!滚!!!” 他的愤怒爆发的也很突然,如山雨突袭:“邓雪荔,你想我毁掉所有的人吗?韩晓泰呢?你也不在乎?你不好奇为什么他不找你?” “聂颖谦你不准动他!” 雪荔一度吃惊,目眦尽裂。 他的耐心完全丧失,狰狞皱眉,表情凶残如魔:“嫁?还是不嫁?!!!” 雪荔绝望的看着他,单薄的似乎就要倒下,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都结束吧,让这一切都结束吧,我受不了了,真的要疯了。” 他的眼睛已经闪现一抹惊喜,带着还不太确定的犹疑:“你的意思是……嫁?” 雪荔清寒的瞳孔穿刺过他,一声绝望的冷笑:“你满意吗?” 深渊般的眼睛带着无法形容的惊讶、惊喜、惊愕,如闪电般在眼眶中移动,他看着雪荔,泪水在她脸上更狂野的流下,只是却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哽咽啜泣。 “雪荔!!!” “聂颖谦,”雪荔并不理会邓婉珠,挺起胸口满眼悲怆的看着他,“别再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了,我恨透了你这一点!” 聂颖谦双眼呈现惊喜连连,声调开始起伏:“你确定你嫁?嫁给聂颖谦?你确定?” “雪荔!” 邓婉珠狠狠抱住雪荔,雪荔紧紧搂着妈妈,哭的撕心裂肺。 聂颖谦低头,将快要心软的情绪压回胸口,缓和后一派如常的抬头,冷漠的看着她们,幽幽静静的像是承诺:“我会好好疼你,用我的爱补偿你失去的。” 聂颖谦转身,黑衣保镖尾随离开,雪荔突然推开邓婉珠,奔回卧室将门反锁,不理门外的邓婉珠有多心焦疼痛,她只躲在被子里放声大哭,哭到枕头、床单全数湿透,哭到眼睛都睁不开,哭到那一瞬间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 ** ** “雪荔,起来吃早饭。” 十一月底了,从那晚聂颖谦来过以后,雪荔没再见到他,好像婚礼也不关她的事,聂颖谦一次都没找过她。 对聂颖谦雪荔已经投降了,或许她真的被纠缠累了,没有力气再去挣扎去反抗了。 邓婉珠提起这件事时,雪荔还能微笑的安慰妈妈:“至少他很有钱,我嫁过去我们的生活就不用担心了。” 邓婉珠只要一听到雪荔这么说,眼泪就忍不住的流。 吃过早餐,雪荔又回到房里准备睡觉,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就等着圣诞节把自己卖掉。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雪荔平躺着拿在空中看了看,望着“傅耀希”三个字发愣,之后苦笑便把手机放回去了。 可他没有放弃,躲在被子里的雪荔被吵的实在不行,翻身抓起了手机接听。 “雪荔,今天我们去乡下钓鱼,准备一下就下来吧。” 雪荔有些意外,把手拿出被窝:“你在楼下?” “是啊,我在楼下,你要不要到窗边看看我?” 他的声音是不是只有对她时才会这么温柔,雪荔不禁腹语,因为实在没听到傅耀希如此温柔的声线,还一直以为他就是个骨子里都冰冷的男人。 “雪荔?” 被轻唤找回注意力,雪荔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我今天有事,不好意思,你找朋友去吧。” 不知道傅耀希为什么会笑,依旧很温柔很温柔:“每次找你你都敷衍我,既然你不理我,我就等到你理我为止。” “你别这样……” 雪荔话没说完,傅耀希已经掐断了通话。 她有些烦,把头蒙了起来。 不知不觉又睡了一觉,醒来看看时间都快中午了,雪荔起床正好听到邓婉珠喊她:“雪荔,出来吃饭。” “好。” 雪荔穿了外套站起来,下意识朝窗户看了看,心里一声低叹,两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望出去,看到身穿墨蓝色毛衣的傅耀希双臂抱胸的靠在奥迪车边,偶尔朝小区入口看看,看起来似乎很无聊。 雪荔转回身,默默停顿起来,邓婉珠又叫了一声,雪荔这才走出了卧室。 吃过午饭抱了杯开水回房,又走到窗边朝下望了望,这下却误打误撞正好与抬头的傅耀希撞上了视线,一见雪荔,傅耀希温暖一笑,扬臂朝她挥手。 雪荔无能为力的叹口气,踌躇片刻开始换衣服。 穿了件大红色针织衫白色小脚裤,颜色亮眼又衬托肤色,去梳妆台整理了长发,依旧全数披在背上,稍稍涂了点唇彩以掩饰苍白,拿着包包就出门了。 “妈,我出去散散心。” 邓婉珠很担心雪荔,随着她追到了门口:“妈陪你一起吧。” 雪荔回头,努力挤出微笑让邓婉珠放心:“不用,我想找朋友出来逛逛街。” “好,有事打电.话回来。” “知道了,妈我走啦。” 走出楼道看到立在阳光下的傅耀希,他穿一件墨蓝色对襟毛衣外套,烟灰色休闲裤,黑色系带休闲鞋,打扮入时,笑容越发明媚。 看到雪荔后浮出耀目的微笑,双眼熠熠,一个旋身替雪荔打开了副驾车门:“请美丽的小姐上车。” 雪荔脚步略顿,轻轻勾了勾头发,眼神似有一种阻碍导致视线并不连贯,心跟着疼痛。 傅耀希完全不受雪荔影响,就仿佛没看见她的推拒,轻轻握起她的肩膀,带着她往车边靠:“钓鱼能让人放松,相信我,你会喜欢的,上车吧。” 雪荔被迫坐了进去,看到傅耀希跑过车头上了驾驶位,然后微笑看向她:“会钓鱼吗?” 雪荔稍稍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放松身体,一边摇摇头。 “那我教你。” 声音仿佛在琴键上跳跃,奥迪发动跑了出去。 郊区水库偏远,开车约摸两个多小时,两人抵达的时候已快午后三点。 雪荔想不到自己也可以静下性子,一整个下午和傅耀希相邻而坐,注意力全都放在浮漂上,陆续也来了好几位钓鱼爱好者,大多都是老年人,像傅耀希和雪荔这么年轻的还太少见。 雪荔是不是结婚了? 雪荔闭着眼睛在枕头上点点头。 他微微泛笑,低头贴了贴她冰凉的唇。 恋恋不舍的看一眼,仿佛随时都会失去,转身去了外面,中年妇人等在客厅,傅耀希捏出一沓钞票她当然收下,翻了翻手上的页数露出了笑容:“吃晚饭了吗?我给你们做一点吧。” “我自己来可以吗?” 中年妇女明显一愣:“可以,可以啊。” 傅耀希轻笑,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学会了微笑示人:“我女朋友来例假了,想跟你买些卫生巾,还有,我女朋友淋了大雨,方不方便洗个热水澡?她身体寒,不知道厨房有没有生姜和红糖?” 能看到中年妇女眼神发亮:“小伙子你可真疼她啊,生姜红糖厨房都有,热水器上有热水,你们俩现在就可以洗,我去给她拿卫生巾,对了,衣服你们也要吧?” 傅耀希释然,放松了肩部绷紧的线条:“好,谢谢你。” “不客气。”中年妇女一边往里走,一边对傅耀希说:“快让她洗澡吧,不然会感冒的。” “好。” 他的笑就像从夜色划开的一条银光,璀璨夺目。 傅耀希回到房间看到雪荔正站在房中不知所措,他轻轻带上门,朝她走去,那么瘦小的一个女孩,就像个瓷娃娃,他用一条臂膀就能把她扛起,却偏偏为她吃了苦受了罪。 “怎么站着?” 他朝她鼻头刮了一下,雪荔抬眸看他,眼睛怎么会那么凉。 “我不敢坐……” 傅耀希淡然一笑,不觉得尴尬,拉她抱抱她,拍了拍她的背:“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做晚饭再给你煮点姜汤,你身体太凉了。” “谢谢。” 傅耀希放开她,露出一个责怪却温情的表情:“傻妞。” 雪荔轻轻一笑,唇角好似怎么都弯不起来。 ** 洗了澡吃了饭喝了姜汁红糖水,忙完雪荔傅耀希才去卫生间洗澡,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雪荔正抱膝埋头一声不吭的坐在床上,静谧的仿佛融进了空气。 “雪荔?” 看见她抬头,傅耀希温柔的笑起来,一边擦自己头发一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又立刻转身走到外面,不多时雪荔看见他再次回来,手里拿着吹风机,左右望望找到电源插头,插上吹风机移了张椅子过去,然后抱起床上的雪荔让她在椅中坐下,自己站在身后为她吹干头发。 那些从掌心滑落的长发就像时光里的一盏指明灯,是归所是依赖,是走向未来的阳光。 吹干雪荔的头发,自己的头发也自然晾干了,傅耀希抱雪荔回床上,替她掖好被角,然后在地下铺被打地铺。 午夜一过,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窗外的雨在此刻停息,傅耀希悄悄掀被靠向雪荔,双手撑在雪荔身体两侧,俯身,近距离看着她。 床头点着一盏小黄灯,光晕里,她的头发像绸缎垂在床下,她的脸朝他这个方向微侧,睡的好安稳好天真。 在世界最安静的角落,他曾这样静静的、不求回报的看过她,几乎记住了她的每一处五官,非常清晰的记住了。 他看着雪荔敞开的领口中那条被她戴了许多年的白银项链,又稍稍打量她,之后探手进去,绕到雪荔后颈处,悄悄的拿下了她的项链。 ** 告诉我,闭上眼什么感觉?梦里面什么画面? 雪荔听到有人这样问她,于是她睁开眼睛,午夜后的灯光仿佛暗了些,不知是不是星星坠落,他的眼睛就在她的眼前,牢牢的凝望她,像永远没有尽头的河流。 他俯下身,她闭上眼,他们的唇紧紧相贴,他用身体做被将她温暖。 只是一切,好像都发生在梦中。 ** 幽暗光线交汇出男人凛冽狂野的线条,聂颖谦面对书桌后的落地窗,正点着一根烟若有所思。 察觉聂颖谦情绪不佳,杜云站在房中默不作声,直到看见聂颖谦硬朗脊背线条微微耸动,书房的空气才开始缓缓流通。 聂颖谦转身,闭目捏了捏眼窝,神情冷沉,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事情,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分钟,之后他才旋转椅背凌厉的坐下,吸了口烟朝椅背靠去。 “算了,我相信傅耀希,我更相信雪荔,他们不会做那种事。” 杜云低头望着聂颖谦不敢说话,得知雪荔和傅耀希投宿民居聂颖谦就一直站在窗边沉吟,不说穿但杜云全都清楚,聂颖谦担心今夜傅耀希和雪荔会发生什么,所以情绪一直很烦躁很不安。 “让人在那边盯着,不用带雪荔回来,就要结婚了我不想惹任何事让她讨厌我。” “是,聂先生。” 聂颖谦望着台灯出神,慢慢吐出一口烟雾,心情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烦躁。 ** 12月25号下午三点半,傅耀希风风火火从机场出来,迎面拦下空车奔赴雪荔家。 这次公派出国其实没什么要事,纯粹交流学习,傅耀希在英国待了大半个月,虽然每天都给雪荔打电.话,心里却很焦急,见不到她的心很难受。 圣诞节从英国带了礼物回来,虽然明天还要赶回去,但这是他和雪荔的第一个节日,不能不让他激动。 坐在车上开始给雪荔打电.话,提示已经关机,傅耀希再次抬腕看了表,或许这个时候雪荔在睡午觉,他会心一笑,朝窗外张望,手里紧紧握着带给雪荔的礼物。 抵达雪荔家小区,傅耀希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脸幸福的微笑,一个转身,头发被风吹乱,更彰显男人滚烫的情潮和喜悦。 跑上三楼,在门前理了理风衣和头发,试着深呼吸两次,等一切稍稍平静些他才抬头准备敲门,却有些惶然的看见了房门上贴的喜字。 喜字像烈阳般耀眼,傅耀希站在门前一度有些恍惚,之后他又开始敲门,一直无人应答,再打雪荔的电.话依然关机,这时他真的有些慌了,不顾礼节和修养,急迫的敲隔壁的房门。 迎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仰头看着傅耀希,一脸严肃:“你哪位?” 喉头吞咽一次就像浸了火一般,傅耀希握紧了拳头,试着先不要自乱阵脚:“阿姨您好,我找隔壁的邓阿姨,她家没有人吗?” 妇人放松下来,朝雪荔家房门看了一眼又望向傅耀希:“婉珠女儿今天结婚,前几天就去夏威夷了。” “结婚?!” “是啊,你是她家什么人啊怎么连雪荔结婚都不知道?” 他的脸色急剧变白,所有的呼吸发着颤音:“雪荔跟谁结婚?” 妇人看傅耀希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你跟她家不亲吧?怎么什么……” “她到底跟谁结婚!!!” 墨海般的眸子狂澜大作,他的心已经兵荒马乱,所有的镇定理智都在顷刻瓦解。 “哎呦哎呦,你这孩子什么态度啊!走走走,别问我!” 大门带着火气砸上,傅耀希的掌心触碰在门板上,火辣辣的疼,他盯着地面嘴角狠狠抽搐,手腕也在抽搐,片刻,他疯狂的跑下楼,一边在小区外面拦车,一边往自己家打电.话。 等了若干声易竹君才接起电.话,傅耀希的耐心已经用完,脱口咆哮:“姨!姨妈!!!” “耀希?我是妈妈!这怎么啦?声音怎么……” 傅耀希钻进停在面前的出租车上,脑子一片凌乱,对着司机摇摇手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通话上:“妈,让我姨接电.话,快!” “你姨早上下山了,怎么啦?你不是在英国吗?怎么突然找你姨啊?” 傅耀希身体往下弯,单手捂着自己嘴巴,像是爆发前的挣扎,表情特别痛苦:“妈,雪荔是不是结婚了?” “是的啊,你也知道啦?你爸怕你两国飞来飞去不让我告诉你,雪荔今天出嫁,嫁给她那个总裁哦,在夏威夷举行婚礼。” 他用掌心捂着张大的嘴巴,所有的呜咽发不出声音,泪水顺着指缝汹涌的滴落,视线全部模糊。 掐断和母亲的通话,立刻打给雪荔,没有任何惊喜,他不是做梦,是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将身体全部靠向椅背,任泪水呈放射性涌出,大声的喘息,咬着自己手骨望向窗外,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 快晚上七点,餐厅大门突然被人推开,猛烈的撞在墙上,让餐厅用餐的三个人惊吓的同时不约而同抬起头。 “啊?耀……希?怎么回来了?你这是怎么啦?哎呀!你这是怎么啦?哭了?” 你说,新婚之夜新郎和新娘会做些什么呢? 易竹君忧心忡忡的站起来朝傅耀希走过去,蕙姨已经早她一步走到了傅耀希身边,紧紧抓着这孩子的手,他的手非常冰冷,完全没有温度。 傅耀希痛苦到扭曲的视线牢牢盯着坐在首位依然气定神闲用餐的傅政雄,推开两个挡住她的女人,像敌人一样朝傅政雄走近。 “爸?是你?”傅耀希拳头握起贴在桌面,眼神近乎一片荒凉:“我突然公派出国,是你?是你安排的?雪荔为什么结婚?为什么你不让妈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痛苦到极限,他的脸烧的水深火热,洪水般漫出来的眼泪让他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痛的撕心裂肺痛的肝肠寸断,好像天塌下来了,好像世界在眼前毁灭了,好像他的人生走到了尽头。 “孩子!孩子!”蕙姨早已流下了眼泪,努力吸着鼻子双手用力去拉傅耀希:“孩子,先跟姨回楼上,我们冷静一下,我们冷静一下。” 即使自己的儿子哭到血肉模糊,傅政雄一样自我的用餐,动作还很优雅,完全置若罔闻,蕙姨拼命抱住傅耀希,脸埋在他胸前猛烈的流泪,傅耀希狠狠推开她,倒退数步,那凄凉的哭声和凝结成伤永不会释放的眉就像世界尽头最后的黑暗,是无底的深渊,是醒不过来的噩梦。 “姨,我没想到……”痛苦的他用手指着文蕙,身体已经有虚脱的痕迹:“我没想到连你都瞒着我,你……你都瞒着我……” 这几个人当中只有易竹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下一直静静的观望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有些不敢置信,望着儿子那份焦灼的痛苦,她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的,孩子,姨不想瞒你,姨……” 傅耀希拼命摇头,眼泪随之汹涌而下,一边退步一边无意识的将双手插进自己头发中,整个人已经癫狂了:“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多么喜欢她多么想跟她在一起,你居然不告诉我!你忍心看着我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你忍心看着我痛苦,你忍心让我不快乐,好,很好,非常好……”傅耀希已经狂乱,紧紧揪住自己头发手指几乎要压进头骨中,那些从眼睛里肆意流出来的泪水,如同控不住局势的洪流,将他汹涌淹没,将他冲毁,将他的心割成碎片,将他的痛无尽无限的延长、扩大,腐蚀他健康的身体、他的灵魂、他的记忆和他心中深藏的女人。 “耀希!耀希你冷静下来!先回房好不好?”蕙姨看到傅政雄已经气怒而起,双眼圆瞪,急忙抱住傅耀希把他往餐厅外面拖。 “先冷静下来,不能这么哭孩子,眼睛会受不了的,不能这么哭耀希!” 傅耀希甩开蕙姨,背影完全看不出他有多难过,见他跌跌撞撞冲上楼,蕙姨捂着嘴巴心疼的要命,易竹君突然走上来站在蕙姨身边,完全是吃惊的模样:“文蕙,耀希喜欢雪荔?” 蕙姨沉沉的叹息,将视线从楼上收回,转而看着易竹君,艰涩的点点头,眼睫毛上全是泪水。 ** 九点半多,开阔的二楼露台上山风呜呜,将落地窗前的帘幔高高吹起,如同女人的身体,傅耀希趴在露台栏杆上好几个小时,头埋在双臂之间,肩头瑟瑟发抖,呜咽的声音偶尔与山风错开时便能听清,很凄绝很荒凉。 他又很突然的抬起头,爬满红筋的双眼一直盯着楼下花园里的一棵大树,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雪荔就是在这样的角度,在这高高的二楼露台,点了根烟,不疾不徐的等着她出来,烟未燃尽的时候她和鹏程一起出来,偶尔扭头就能看见她雪白的皮肤,是去年秋天的事,他记得非常清楚。 傅耀希用掌心捂住自己眼睛,深深沉静心情,喉结不断吞咽,但身体每动一下疼痛就加剧一分,他咬着牙齿,转身的时候眼前一晃,头开始晕眩。 仿佛成了空中的漂浮物,打开门走了出去,一面撞上二楼走廊上刺目的灯光,一面撞上端着牛奶正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蕙姨,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视线再次晃了起来。 “耀希,我热了牛奶,你喝了再睡。” 陡然晕眩的脑袋让傅耀希撑在了走廊栏杆上,他努力眨眨眼睛又甩甩头,似乎是强烈的哭过,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再次甩甩头,推开栏杆站了起来。 “耀希!” 蕙姨看他有些不对劲,很紧张的观察他,他将头埋的很沉,径直从蕙姨身边绕开,走了两步站在台阶边沿,身前空无一物的俯看楼下,瞳孔在收放,晕眩感之后作呕的不适又出现在身体里。 “姨,”蕙姨诧异的望着突然喊她的傅耀希,他的身体在台阶前晃了一下,“夏威夷现在几点了?” 蕙姨想哭,抿着嘴巴痛惜的看着傅耀希。 “你说,”在挑高的水晶吊灯下,傅耀希的皮肤诡异的呈现出一片雪白,他的声音仿佛在笑,灯光太刺眼了,他微微避了避视线,将眼睛阖上,然后仰起了头,“新婚之夜,新郎和新娘会做些什么呢……” “耀希……你别折磨自己……” 蕙姨没忍住,眼泪流了出来。 他笑了,睁开眼睛笑了,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听到,所有的感官在这一霎那停摆,他的右脚向前一步,突然落空…… “耀希——!!!” 楼梯有四十多级,他滚了下来,骨骼与水泥的激烈碰撞,让人听到之后便会骇然,他浑身是伤,滚下最后一级台阶时,额上的血最先流了出来。 “孩子!孩子!你有没有事?!” 蕙姨狂追下来,完全抱不起这孩子,他身体太重,而且带着本能的放弃了自己的力量,他静静的躺在楼梯下面,头微微翘起又跌下,撞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耀希!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易竹君后面跟着傅政雄,见此,傅政雄也终是受了惊吓,一个挥斥方遒般的展臂吼叫,好几名佣人飞快奔进了花园中。 “把外面卫士叫进来!快!!!” “儿子!儿子!你别吓妈妈!儿子!” 易竹君抱着他的头,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他脸上的血开始增加,从许多地方都流了出来,他的眼睛被额上流下的血黏住,完全睁不开了,那一线空隙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缕阳光,很亮眼很亮眼,像那天的午后,他刚一踏进楼内,便看到被他的两条爱犬吓到花容失色的雪荔。 好美好美,只是这样的美再也不属于他了。 失去了她,活着也在地狱里。 他闭上了眼睛,手跌落在大理石上,轻笑。 ** ** ** 四年后,夏。 夕阳已落,天边有一抹血红。 亮着雪白光线的衣帽间中,聂颖谦挺立昂扬,正心满意足的看着站在身下为他挑选领带的雪荔。 四年的时光眨眼消逝,依稀还记得这个女人才到自己身边时浑身所含带的怨恨与仇意,湾湾才出生她便满眼泪水的诅咒她,如今这个女人在岁月中终于慢慢沉淀下来,变得温柔变得终于像他的女人。 四年,她的长发染成了栗色,波浪卷,依旧喜欢披在背上,她穿一条乳白色**长裙,化了淡妆,更为精致漂亮,他垂眸看着她唇上玫瑰色的口红,对她的爱无法言尽。 雪荔专心于搭配领带上,没有注意到自己已被聂颖谦偷偷看了很久,她又一次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粉色领带,在他胸前样了样,不满意的摇摇头,放回抽屉又重新选了一条深蓝色条纹领带。 “嗯,这个好看。” 她心满意足了,微微一笑便竖起聂颖谦白衬衫的领口,然后专心致志的为他系领带,聂颖谦深深凝望她,那双狭目几乎烧灼起来,格外璀璨。 卧室里的手机响了,雪荔眉一挑,轻轻拍了拍聂颖谦的胸口:“等我一下。”便转身往外走,不料湾湾已经拿着妈妈的手机蹦跶进了衣帽间。 “外婆……嗯,是湾湾啦……嘿嘿……妈咪帮爹地打领带呢……” 三岁多的湾湾一边讲电.话一边走了进来,腋下还夹了个变形金刚,和雪荔一样的中分黑发,不知道在哪里玩的满头大汗,全都黏在脖子里,远远看她会觉得像雪荔,仔细看她神态看她表情,又觉得跟聂颖谦如出一辙。 “妈咪,外婆让你接电.话。” 湾湾高高昂起头把手机举给雪荔,雪荔拿过来接听:“妈……嗯……晚上陪他参加酒会……”雪荔低头看向湾湾,轻声问:“外婆问你想不想吃元宵?” 湾湾转了转眼珠子,慧黠的像只小狐狸,露齿一笑和聂颖谦的感觉特别特别像:“妈咪我想吃炸鸡腿。” “油炸食品不好,不要多吃。”雪荔已经不去征求湾湾意见了,直接对邓婉珠说:“妈,你就给湾湾做些元宵吧,少放些糖……嗯,我们明天走……好,妈再见。” 湾湾气鼓鼓的瞪着雪荔,跑过去抱住聂颖谦大腿,脸在他西裤上蹭啊蹭的:“爹地,妈咪最讨厌了!” 聂颖谦看她把额上的汗全都蹭在自己西裤上,登时心惊肉跳,稍稍弯身夹着湾湾腋下把她举起来,带着无可奈何的佩服:“你跟人打架啦?怎么天天都玩成这样?聂简萝我告诉你,女孩子没个女孩子样,以后没男生喜欢你。” 雪荔,我现在恨透了聂颖谦,你说我要不要毁 雪荔在梳妆台前补了点妆,容貌更为清丽婉约,又从行李中选了一条粉白色爱马仕薄纱披肩,换了软底小羊羔鞋,拿着手机一个人乘电梯回到甲板上,海面不起风显得很平静,远远眺望大海,还有好几只游艇分布在海面四处。 雪荔裹了裹披肩,单手掖在胸前,另一只手扶在栏杆上,脚下就能看见湛蓝湛蓝的海,偶尔滚动一次,船身也随之起伏。 她微微仰头,深深吸气,神清气爽,这四年,聂颖谦带雪荔去了全世界诸多美丽的岛屿,如今再看绮丽的风景已无太大惊喜,但却让她浑身放松,心情也很舒畅,沉吟投入时,雪荔掖披肩的手慢慢滑向小腹,八个月后就要与小宝宝见面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雪荔放眼去看最远处的海景,几乎与蓝天融汇一线,太阳还没有落山,海面随风涌动便会闪烁碎银一般的光芒,太美太美。 手机铃声响起,雪荔不自禁的微笑,拿起来一看却不是聂颖谦,而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眨眨眼模样分外可爱,之后便接起了电.话。 那端也有宽敞的风声,依稀和她耳边听到的海浪声一模一样,雪荔有些讶异,这个时候,来电人突然用异常低哑几乎完全能被风声盖住的声音开了口。 “……是我。” …… 雪荔望向远方的海,神情却早已目瞪口呆,她的手腕又开始因紧张而瑟瑟发抖。 “你变得更漂亮了,很有女人味。” 雪荔愕然张嘴,立刻惊恐的东张西望,那端的人仿佛笑了笑,声音非常压抑:“怎么?想见我?” 海面陡然迎来凉爽的风,雪荔披散在背上的栗色卷发飞舞起来,裙角也在飞扬,胸前没被披肩遮挡的胸部一片雪白,电话那端的人像是极为贪婪的呼吸一次,暗哑低沉的诉说:“你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雪荔咬着粉唇四处张望,却是完全没看到熟悉的影子,而男人近乎亵渎的声音幻化成呼吸不断从电.话中传过来,雪荔捂着嘴巴不让任何惊恐泄露出去,她努力咽了咽呼吸,试探般询问:“你是……耀希?” 那端的男人长长的吁了口气,声音一瞬间失去了热情,黯淡低迷:“太让我伤心了,居然认不出我的声音了。” 雪荔猛然惊慌,死死的捂着自己嘴巴连呼吸都不敢。 伴随着呼呼的风声,电话里沙哑的男声踽行般孤独落寞:“雪荔,我现在恨透了聂颖谦,你说我要不要毁了他?” 雪荔紧紧握着栏杆头开始晕眩,她轻咳两声仿佛被噎住一般:“耀希,你别这样……” 隔着电话,雪荔却觉得被他突然捧住了肩膀,那力道十分强大,让她的皮肤开始受痛。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总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你才知道你冷落了我?我要的不多,我从来要的就不多,可你给的太少,哪怕一个温柔的眼神你都不曾给我,在我痛苦在我想你的时候,你却在跟聂颖谦**,为他怀孕,雪荔,我真的好恨你。” “不是!耀……” 嘟嘟嘟…… 海浪翻滚,雪荔急忙扶住栏杆,心乱如麻。 她再不敢逗留,从原路返回,乘电梯回自己房间,聂颖谦应该还在赌厅打牌,并没有打电.话给她,雪荔很怕,急忙将房门反锁。 ** 傍晚时分,聂颖谦回房换礼服准备带着雪荔参加晚上的婚礼,拧门把发现自里反锁,自然有些意外。 “雪荔。” 聂颖谦等在门口,几秒后雪荔把门打开,聂颖谦看到她已经换了睡衣头发蓬松,看样子是刚起床。 一把抱住她,用脚勾上房门,从后半推半抱带着雪荔往床边挪。 “生气了?” 看雪荔脸色不好看,聂颖谦急忙哄慰起来。 “没有。”雪荔拿开他缠在自己小腹的双手,在他怀中转个身面对他,轻轻嗅一下立刻皱起了眉头:“咦,都是烟味,快洗个澡,婚礼要开始了。” “一起洗。” 聂颖谦开始缠她,把脸挤到雪荔脖颈边用力摩擦。 雪荔仰头有些无奈:“好啦别闹了,时间不早了。” 聂颖谦听话的松开她,俯身亲了亲她的唇,之后走进了浴室。 ** 夜晚,繁星闪烁,海面波光粼粼,好几只豪华游艇在四周游览观光,他们这条游艇却最为奢华梦幻,新人迎风站在宽敞甲板上,宾客呈教堂形式一一排开,亲手奉上他们的祝福。 晚枝的老公是台湾省检察院检察长的小儿子,目前是台北市响当当的铁腕法官,以威严廉洁出名于政界,比晚枝大7岁,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门亲是傅政雄一手安排的,没想到两个小辈倒是很能合得来,晚枝老公在交往时就对她颇为爱护,交往两年多很少见两人红脸争执。 雪荔挽着聂颖谦的手臂偎在他身边,四下望了望,依稀没看见傅耀希,不禁暗暗吐了口气,刚转回视线便迎上聂颖谦的目光,他将她搂紧在怀中,低声询问:“冷不冷?” 雪荔穿一件银色斜肩晚礼服,大片雪白肩背露在外面,让人想入非非,她摇摇头,自然而然往聂颖谦怀里缩:“你抱着我。” 聂颖谦笑了,用一种看孩子的眼神深深凝望雪荔,一时情动难忍,低头又搜索不到雪荔埋下去的唇,不禁有些懊恼与急切:“老婆,抬起头。” 雪荔知道他要干什么,故意不理他,谁知聂颖谦竟腾空搂在雪荔后背的那只手,上移捏住雪荔后颈迫使她昂起头来,朝雪荔凑来一边呢喃一边醉眼朦胧:“快,看着我。” 雪荔推他终究推不开,这个男人**旺盛的要命,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能让她尴尬。 ** 主席台前向神父祝祷的新人交换戒指,晚枝脸颊绯红,幸福的眼泪无法控制自眼眶流落。 许多人都在鼓掌,雪荔偎在聂颖谦怀中,忍不住想起了四年前夏威夷的圣诞夜。 偷偷的笑了,却被聂颖谦发现,低头凑到她脸颊边,两人眼睛看着眼睛,呼吸缠着呼吸,雪荔一见他瞳孔开始收缩就知道他的身体又出现某种征兆了。 像是自己跟自己决定了似的,不管雪荔答应不答应,只把她再次搂进怀中,装模作样的看向新人举办的仪式。 海面有焰火腾空,众人一并朝远方看去,焰火自天空迸开,落于海面,一时海天连接,星光璀璨。 晚枝与自己老公手拉着手面对而立,一同看向盛放的焰火,远处有一条和他们相当的豪华游艇,船身印着仙岛集团的图标,是一艘私人游艇,艇上灯火通明,甲板上两男一女坐于圆桌三角,正惬意吹着海风喝着啤酒。 晚枝怔怔的看着甲板上那个侧对她坐着的男人,一时张大了嘴巴,而后尖叫起来。 “哥哥!是我哥哥!”晚枝立刻看向父母:“爸妈!哥哥在那条游艇上!是我哥哥!” 一时婚礼有些混乱,只见晚枝跑到船舷边握着栏杆对着那条在远处被灯光打亮的私人游艇大声呼喊:“哥哥!哥哥!哥哥——!!!傅耀希——!傅耀希——!!!” 雪荔一度怔懵,也随众人往那条游艇张望,落座身边的聂颖谦神色已然沉暗无光,单手握着雪荔手背,很不耐烦的靠着椅背微微仰起脖子,松了松自己领口,眼睛却不动声色带着轻蔑朝同一个方向瞟去。 那条被灯火打亮的私人豪华游艇,甲板上坐着两男一女,女人清凉比基尼外面套了件防晒服,应该是白天穿在身上出海的,两个男人都穿背心沙滩裤人字拖,傅耀希单腿横搭在另一条腿上,正兴致勃勃仰头吐烟,侧脸全然明媚如春,纵然听到附近有游艇发出奇怪的喊声他也不为所动。 之后,不知道聊到什么,身穿比基尼的女人脱下防晒服绕过圆桌四十五度角走到傅耀希身边,从后弯腰用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女人越来越亲昵的搂着傅耀希,还偏头亲了他的脸颊,而傅耀希依旧跷着腿惬意的吸烟,与圆桌对面的男人聊什么聊到酣畅淋漓的笑。 **************************************************************************************************** 傅耀希,我警告你,别再惦记我老婆,小心我 用指腹揉着眼窝睁开眼睛,表情非常温柔:“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你要来吗?” “废话!” 传来雪荔清脆的笑声,两人又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放下手机,聂颖谦走到衣架边拿下衬衫和西裤,走到浴室对着镜子穿起了衣服,闭着眼睛扣皮带的时候,又连续打了两次喷嚏,不知道昨夜是不是着凉了。 搭酒店为重要客人配备的专用私家车去雪荔所在的地方,抵达那条马路时聂颖谦还绕了几条巷子,之后走入雪荔在电话中形容的非常幽静的街道,路过两边商店时特别留意观察,终于在一家精品店看到了正在挑选饰品的雪荔。 聂颖谦推门进去,店主立刻热络招呼:“你好,随便看看。” 聂颖谦看也没看店主,而是对着正回头看他的雪荔微笑,上前两步突然用手臂圈住雪荔脖子,并矮身把脸贴进雪荔颈窝里。 “早上怎么不叫我?” 似乎还想睡觉,头枕在雪荔脖子里,另一只手已经穿过雪荔腰侧搂着她小腹将她往自己怀里拉,声音软软的,呼吸全数喷在她凉凉的皮肤上。 雪荔反手攀住聂颖谦圈住她脖子的手臂,注意力却依然放在墙壁上的饰品中。 “我叫你了,可你太懒了。” “嗯?”雪荔抬手拿饰品的时候,聂颖谦抬眸,目光随着雪荔的手臂追到一对民族风的耳环上,然后从墙上的镜子里看着正对着自己耳垂比样的雪荔,眼睛眯了眯,像是思考般摇摇头:“这个不好看。” “不好看吗?” 雪荔再次对着镜子比样,聂颖谦却站直了身体,双手扶在雪荔肩头,眼睛在饰品上逡巡,直到看到那对海蓝色水滴形状的耳坠时,双眼顿时一亮,抬手取下来贴到了雪荔耳垂上。 两人都看着镜子,聂颖谦站在雪荔身后,一条手臂搂着她的脖子,一条手臂举着耳坠,双臂将雪荔肩膀紧紧夹住,单薄的身体完全在聂颖谦的怀中。 “嗯,这个好看,很适合你。” 雪荔看着镜中的耳坠面露困惑,从他怀中转身顺势取走聂颖谦拿着的那对耳坠,细细看了看,又恋恋不舍看着刚才自己选中的那对民族风耳环。 聂颖谦双臂已经圈在雪荔后腰处,顺带打了结,见雪荔来回看这两样饰品不禁发笑:“喜欢都买呗,你老公没钱吗?” “有钱也不能乱花。” 聂颖谦看着雪荔踌躇在两件饰品上不由得苦笑,舔了舔自己牙齿伸手抓过雪荔手上的两样耳饰,径直走向收银台付款。 拉着雪荔走出饰品店,仰头呼吸呼吸,然后扭头对雪荔说:“老婆,我还没吃饭,先陪我吃饭,下午再逛,好不好?” 雪荔把饰品装进帆布包中又立刻拉住聂颖谦双手,他轻轻昂头把雪荔揽进怀中,雪荔上身贴着他,昂起下巴看他:“颖谦,还要给家里人带礼物呢,湾湾的你来选,每次我买的她都不喜欢。” 聂颖谦把下巴抵在雪荔鼻梁上,双手抱着她的背,两人亲昵的贴在一起,她的视线完全被他的脖子挡住,他望着对街的店铺,突然邪恶的笑了起来。 “聂颖谦……” 雪荔陡然推开他,转身自顾自往前走去,聂颖谦急忙去追,一边追一边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啊?……去哪啊!……这边!……” ** 陪着雪荔逛了一下午,聂颖谦喝了六杯星巴克,上了三次卫生间,快七点,才跟着雪荔从商场出来,提了若干购物袋,累的怨声载道。 “以后你们女人还是找女人逛街吧。” 雪荔一个下午逛来逛去货比三家,深知让聂颖谦受尽了折磨,立刻赔着笑脸挽起他手臂,脸往他肩头贴:“好啦,晚上我请你吃饭。” 聂颖谦换只手提购物袋,空出来的手搂住了雪荔肩膀,兴味很浓的低头看她:“我不想吃饭。” 雪荔顺势偎进他怀中,一边随他走出商场,一边仰头问他:“你不是说你想吃海鲜吗?又不想吃了吗?那想吃什么?” 聂颖谦醉眼又开始流动光波,雪荔一见这种眼神就知道他又要乱来了,果真,聂颖谦把脸凑到雪荔眼前,悄悄说了几个字。 雪荔双颊绯红,除了原地抗议什么都想不起来,倒是聂颖谦悠闲自在的很,走到雪荔前面然后转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装傻充愣:“怎么了老婆?干嘛不走了?” 雪荔羞红了脸瞪着他,她越是这样害羞他越是喜欢,低头闷笑,看雪荔还是原地表示抗议,他才走过去,抱住雪荔肩膀把她往自己怀中紧,眼睛向下瞟着雪荔,满脸酣醉的笑意:“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啊?” 没说完就被雪荔狠狠推开,小丫头撅着嘴巴,一副受了虐待的表情,愤愤走两步又转回来,以致表情像看热闹似的聂颖谦跟了两步也迅速停了下来,见雪荔瞪他,装模作样的东张西望起来。 “聂颖谦,晚上你自己吃吧!”立刻转身向前疾走两步又再一次转身,身后的聂颖谦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姿势,被迫停步做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给雪荔看。 雪荔几乎哭笑不得,用手指了指聂颖谦不知道说什么又放下来,但看到聂颖谦故意四处张望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愤愤的一跺脚,气呼呼的说:“聂颖谦,晚上你睡别的地方,我不给你开门!” “老婆,房卡在我身上……” 雪荔最后一次转身看他时,聂颖谦正促狭的朝她挤眉弄眼,害的雪荔差一点就狂笑出来,两人隔着短短的距离较量起来,可是谁都没忍住,最终哈哈大笑。 ** 聂颖谦让酒店专车司机把他们的东西送回去,自己带着雪荔打车去附近有名的海鲜餐厅吃晚饭,抵达的时候快八点,霓虹璀璨,踏上被包厢夹住的长廊很有旖旎的风情。 只是这样惬意放松的夜晚却被无故出现在此的人搅乱,聂颖谦拉着雪荔蓦地停下,望着不远处站在走廊上窃窃私语的一男一女,表情又变严厉。 身穿紧身连衣包臀裙的女人背靠着墙壁瓷砖,右手抱胸左手点了根烟,正在慢慢吸食,身穿背心短裤人字拖的傅耀希与女人相对而立,双手插在裤兜中,远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突然看到女人笑了,并将含在嘴里的烟雾用性感的表情吐到傅耀希脸上。 聂颖谦和雪荔远远看着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当侍者回头看着停步的他们觉得奇怪时,聂颖谦再次拉着雪荔往前走,距离傅耀希越来越近,终于,那靠墙暧昧的男女在听到脚步声后朝他们望来,雪荔就在这时快速低下了头。 搂着雪荔的聂颖谦面露挑衅,在朝傅耀希走近的同时斜扫他一眼,转而眼带轻蔑的瞅了瞅靠墙吸烟的女人,雪荔在他怀中并低头,与傅耀希无一丝一毫的交流,两边擦身时,傅耀希低头略略随着他们的远离转动脖颈,余光追索中,瞳孔非常寒冷。 ** 晚餐时,聂颖谦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和雪荔一边聊一边吃,还点了啤酒一个人喝着,雪荔拿饮料陪着,夫妻俩倒是惬意的很。 九点多离开餐厅,还没走完走廊两人再一次看到好几个潮男聚在餐厅门口,手上都点着烟,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声放浪形骸,这其中一眼便能看到个子最高的傅耀希,而刚才与他在走廊暧昧的女人也在一群男人中间,看来晚上喝了不少酒,全都有些亢奋。 雪荔下意识攥紧了聂颖谦的手臂,他完全感觉的到,什么都没说却腾手把雪荔搂住,将她护在怀中。 潮男们热聊,都没看到从餐厅出来的他们,聂颖谦搂着雪荔正从餐厅大门走出,刚准备从这群人旁边走过,潮男中的傅耀希突然拉扯背对他和别的男人热聊的女人,猛地拽回自己身边并用力抱住,眼神完全醉的不省人事。 “雪荔,让我抱抱。” “哎呀!傅耀希你真过分欸!想哪个女人呐!” 其余几个潮男纷纷笑场,那个染着金发的男人扔了把车钥匙给女人:“泰琳,我们去酒吧,耀希交给你啦。” 闵泰琳为了接钥匙身体在傅耀希怀中微微动了动,引发他将她抱的更紧,脸颊完全埋进她的香肩里:“别动雪荔,让我抱抱。” “傅耀希你很讨厌欸,再……” “颖谦不要!!!” 随着一声焦灼的喊叫,这边一群人全都朝旁边看去,一个身穿波西米亚裙长发飘逸五官清秀的女人正拼死拉拽那个怒火勃发要朝他们走过来的男人,大家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紧抱闵泰琳酣醉的傅耀希扶着她的肩直起了绵软无力的身体,那双钢灰色的瞳孔却完全没因醉酒变轻薄,在看到雪荔和聂颖谦后,冰封般的寒湖激起了万丈狂澜。 “颖谦!!!”焦灼如炙的雪荔没能拉住怒不可遏的聂颖谦,他将她扬臂甩开,并一道火光般冲向了傅耀希。 “哇哇哇……” 好几个潮男被聂颖谦推开,发出一声声刺耳的谑音,而聂颖谦已经完全忽视了这帮人的挑衅,一伸手差点把闵泰琳推倒,幸好被身后的潮男护住。 “傅耀希,我警告你,别再惦记我老婆,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只想跟我喜欢的女人上床 被聂颖谦单手揪住衣领的傅耀希脚下几次虚浮,身体绵软头脑却很清晰,他用傲慢轻狂的笑眼俯视聂颖谦,只一下下,原本就在努力克制的聂颖谦骤然大怒,拳头差一点就朝傅耀希砸去。 “颖谦!!!”雪荔突然挤进人群从旁狠狠抱住聂颖谦手臂,胆战心寒的哭求他:“我们回去吧,我累了颖谦,我们回去吧,快走吧,我真的累了!” “喂!你哪位啊?放手!我他妈叫你放手!” 被提着背心的傅耀希偏头冷笑,舔自己唇角,表情嚣张以及,原本就无法克制的聂颖谦在看到有男人帮傅耀希出头他还一副挑衅的姿态心头怒火更为猛烈,立刻一声谑笑,再也不理会雪荔,一把扬开她眼看就要和他们打起来了。 “君君,放手!” 那名染着金发的潮男突然走出来,并抓住与聂颖谦冲突起来的男人的肩头,迫使他无法再上前一步。 “烨!你搞什么玩意!” “放手!” 被叫做“君君”的潮男在回头恶狠狠瞪了眼叫“烨”的那名金发潮男后最终松开了聂颖谦的手臂,并被金发潮男往后带了两步,他退后他上前,位置陡然一变。 “豪世的聂总,家父口中响当当的人物,久仰。” 被识破身份,盛怒中的聂颖谦眉间有一丝松动,一边紧揪傅耀希背心不放,一边漫不经心随意昂了昂下巴:“你谁啊?” 金发潮男低头浅笑,声音优雅许多:“仙岛的闵世秦是我父亲。” 闻言,聂颖谦倒是非常意外的松开了紧眉,带着犹疑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笑过后很突然的推开了傅耀希,整理呼吸的时候拽开了自己领口,姿态很野性:“原来是闵董的公子,既然都是熟人我就不为难你们了,”在众潮男因金发潮男的话对聂颖谦侧目相看时,聂颖谦再次盯住傅耀希,眼神冷冽如冰:“傅耀希,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惦记雪荔,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几乎是切齿般咬出来的字句,闻言,傅耀希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抬眸瞬间看到了站在聂颖谦身后缩的可怜兮兮又满目惊恐的雪荔,脸上的笑意急遽冻结了下,脸庞的肌肉不知是不是因为笑太多而开始在皮肤底下抽搐。 “愣着干嘛?!”转身的聂颖谦满腔怒火,对着满脸惊恐的雪荔吼喝:“走!” 握住雪荔手腕拉着她大步走上马路,在傅耀希毫不避讳的视线中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并转瞬消失。 一直聚集在餐厅门口的几个潮男眼神纷纷从扬长离去的出租车转而投递到傅耀希身上,金发潮男搭上了他的肩膀,成功的将那染着寒光的润眸转移到自己身上。 “怎么?你喜欢的就是刚才那女人?” 傅耀希不知为何情绪又暴躁起来,扬臂挥开男人的手,酒醒了不少,但脚步依旧虚浮,朝马路走时跌跌撞撞。 “耀希,我送你回去。” 闵泰琳拉住傅耀希,一边使眼色让其余几个男人盯住他,自己则快速去停车场取车,开了跑车出来接上傅耀希便远远离去。 车速很快,傅耀希完全仰靠在椅背上,疲倦的闭着眼睛,眼下一圈青带,夜风鼓起他的背心,大片胸肌若隐若现。 ** ** ** 第二天下午,聂颖谦带着雪荔回到台北,杜云等候在出站口,聂颖谦和雪荔一走出机场,杜云便上前接过他们的行李跟随其后,聂颖谦依旧习惯搂着雪荔让她偎着自己的怀,之后三人走上林肯,朝海滨路返回。 “杜云,湾湾这两天乖不乖?” 林肯刚发动,雪荔就忍不住问了起来。 聂颖谦听闻闷头一声笑,握着雪荔手背朝窗外看去。 看到杜云为难的回头看她,雪荔就知道聂颖谦为什么为她的这句话发笑了,叹口气,还是忍不住追问杜云:“湾湾很调皮吗?是不是又不听话了?” 杜云似乎是在措辞,缓缓眨了眨眼睛:“太太,湾湾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不碍事的。” 聂颖谦终于没忍住回头朝雪荔哈哈大笑:“老婆,你自己生的孩子你自己还不了解?聂简萝以后绝对是女流氓,你信不信?” “聂颖谦!”雪荔气躁的拍了一下聂颖谦的手背,不满的说道:“哪有爸爸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聂颖谦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从客观的角度分析,咱们要正视现实嘛。” 雪荔瞪了聂颖谦后便不再与他多说,见雪荔沉默,杜云这才从自己窗边微微侧目,和坐在其后面的聂颖谦说起了公事。 谈及公事聂颖谦完全换了副面目,非常严肃而果决,雪荔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单手撑着下巴朝窗外张望,一个小时后林肯驶进了花园。 “爹地妈咪!” 刚走进楼,湾湾便风风火火扑了上来,聂颖谦抱都抱不及,差一点被湾湾带倒在地。 “老天哪!聂简萝我求求你了,不要这么粗鲁行不行?” 攀着爸爸脖子的湾湾扭身朝雪荔望来,笑眯眯的,十指在身前对了对,一看就是求人的标准动作:“妈咪,你带礼物给我了吧?” 雪荔下意识朝聂颖谦看一眼,聂颖谦也正在看她,夫妻俩心领神会完全明白对方的想法,之后一起发笑。 雪荔分发礼物的时候,聂颖谦和杜云去了书房,雪荔稍稍朝他们看了一眼,觉得走入书房的聂颖谦又变成她在豪世看到的那个专注认真的工作狂。 ** 当天晚上杜云留在家里吃晚餐,聂颖谦并且吩咐佣人帮他准备行李,说是要去香港一周,晚餐后,聂颖谦就和杜云奔赴机场,雪荔只觉得他走的特别急,神色也不太好。 第二天皇家上演出,常碧宜已经退出皇家首席了,现在由另一名毕业于中央舞院的十七岁女孩担当首席,雪荔不管是作为当年的芭蕾舞皇后还是作为如今的豪世总裁夫人都要到场祝贺,问了湾湾小丫头不愿意去,雪荔也没勉强,下午四点多喂了湾湾鸡蛋羹后便由司机送去皇家表演大厅。 在vip首座遇到了常碧宜,让雪荔尴尬的是,作为常碧宜男朋友的陈清宏也出席了新首席的首场演出。 雪荔和常碧宜倒是话题不少,两人一边看演出一边聊着台上演员的细节,都是内行人的话,陈清宏干坐在一边,插不上话也看不懂台上那高雅的艺术。 散席后,皇家照例举行庆祝会,雪荔自然也跑不掉,连带上届首席常碧宜与其男友都一同去了酒店。 包厢三大桌,全是皇家舞团的演员,还有几位像陈清宏这样的演员家属。 雪荔同常碧宜和陈清宏坐在一起,吃饭时也不容易无聊,常碧宜一直和雪荔说话自然也没留意陈清宏,偶尔与男演员或经理喝过酒后,陈清宏拿出手机在桌下发了条短信,又奇怪的抬头看了雪荔一眼,使得这条短信神秘兮兮。 常碧宜上洗手间那短暂的时间内,陈清宏仿佛像把握时机般找雪荔攀谈,他的身体隔着常碧宜的位置微微朝雪荔靠近,声音也很低暗,仿佛两人聊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雪荔,我昨天见到耀希了,晚上在一起喝酒的。” 乍闻,雪荔脸色微微变白,她握着筷子,举也不是放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他昨天也回台湾了。 他回台湾了,这是不是代表他回家了? “耀希走了四年,突然见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啊。” 雪荔朝他看了一眼,或多或少因陈清宏的坦然真诚放松了心底的一些忌讳,不由得问了出口:“陈先生,耀希……他真的离开警队了?” 陈清宏显然一脸讶异:“当然啦!你不相信吗?耀希在你结婚当晚急症住院,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他爸爸派了部队的人看守,除了家里人谁也见不到,大概两个月后他就发了邮件给我们领导,直接请辞了,当天就去了日本,这我也是听过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他一度患上抑郁症,一直在日本疗养院疗养。” “抑郁症?” 雪荔张嘴难以相信。 木然看着陈清宏的瞳孔,有些发懵:“那他为什么不回家?哦,我是说,”雪荔朝桌上其他人看了一眼,见没人看她便又小心翼翼放低声音和陈清宏交谈,“我是说,其实我在他妹妹的婚礼上见到他了,他,他好像跟家里人闹的很僵……” 陈清宏明白雪荔意思后叹了一口气,继而从桌上烟包中抽出一根点上,表情有些力不从心:“雪荔,我说这种话真的很不合适,但你好像又不明白,”再次叹口气,避开雪荔的脸将烟雾吐出来,然后再去看雪荔,“耀希跟他爸爸完全决裂了,因为你结婚他几乎抛弃了所有人,一个人远赴日本,一待就是四年,想一想也很可怜的,在那边无亲无故,心里又难受,说不定身体还不好,不是说一直都在疗养嘛,谁知道呢,反正过的不容易啊。” 雪荔不敢置信,尽管陈清宏也将傅耀希离家赴日的因由归结于她的结婚,但她还是不想相信,也没有自信相信,难道傅耀希就完全为了她,抛弃了自己的事业抛弃了自己的家人抛弃了一切一切,连祖国都不要了,一个人跑到日本四年?她真的没法相信这样巨大的改变是因她而起。 我现在是颖谦的妻子,这种是非我真的不想沾 雪荔为最后一句话笑了:“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你说绝对不碰我了哦,不能食言哦!” “喂喂喂!”聂颖谦急忙纠正:“我是说,在你生孩子前不碰你了,生完孩子你还是我聂颖谦的女人啊!” 雪荔颇有微词:“聂颖谦你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帮你生孩子?” “当然不是!”聂颖谦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吓了一跳:“娶你是因为想睡你,而且想睡你一辈子,明白了吧?” 雪荔突然因他这句不正经的话深受感动,半天都没出声,聂颖谦那边传来秘书小姐催促的声音,之后雪荔听到聂颖谦叹了口气,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其实聂颖谦撑着一个大集团真的非常辛苦。 “宝贝,我想你了所以偷偷跑出来给你打电.话的,现在要回去开会了,你一个人可以好好睡觉吗?” 雪荔望着落地窗外花园中的照明灯,自顾自点点头,只轻声一句:“老公,早点回来,我很想你。” 聂颖谦的声音又降低几度,完全混入了黑夜:“我也是,早点休息,明天记得去产检,我会安排人手送你去医院,你叫你妈和管家贴身陪着你,嗯?” “知道了,颖谦你不要太累,还有啊,晚上空调不要开太低,你睡觉不老实,容易感冒。” 似乎能看到聂颖谦的微笑,那么温柔也只在面对雪荔时才能看见:“好,晚安老婆。” 雪荔没再回话先行挂断的通话,将手机放置在床头柜上,呆呆傻傻的坐在床头,望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空前的失落,此刻的她,很想他,非常想他。 ** ** ** 林肯和一辆黑色越野相继停在市妇幼保健院大门口,管家先行下车,搀扶邓婉珠下车后,两人再一同扶着雪荔下车,黑色越野中走下来的四位黑衣保镖早已将医院大门守住,表情肃穆。 雪荔刚从林肯中下来便看到院长带领医院诸位教授级别的医师侯在院门前,脸上笑容明媚又显得颇为恭敬,雪荔在心里叹口气,只不过一次产检,聂颖谦非要搞的这么隆重,真让她不知所措。 “聂太太,快请,b超室都已经准备好了。” 随着院长迎上前,雪荔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并试着和她谈谈:“刘院长,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医院这么忙,不用特意出来迎接我的。” 刘院长当即否定:“那怎么行!聂总千叮咛万嘱咐了,这是绝对不能怠慢的,聂太太您不知道聂总有多心疼你,生怕你出一点点事,昨晚打电.话给我,早上又打了一通电.话,”刘院长说着就笑了,兀自摆摆手,“哎呦,我都被聂总烦死了,我感觉聂总完全把我当成老年痴呆了。” 一行人往前走,雪荔为首,听到刘院长如此说来,不禁也忍不住笑了。 雪荔轻轻压了压衣角,刚抬头,却看到了久违的费英绮,两人都意外的停住了脚步。 一行人其实都知道费英绮是聂颖谦的前妻,所以现在这种状况任何人都觉得有些尴尬,没有人说话,连刘院长都不好意思圆场了。 雪荔脸色不太好看,对费英绮怀着一种愧疚甚至抱歉的感觉,她的身边只跟着一位看似是司机的年轻人,作为英臣的千金,并无任何排场,相较下来,雪荔更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显摆。 短暂交汇后费英绮又迈步朝前走,并优雅的蓄起了笑容,朝雪荔微微点头,那一霎,雪荔很茫然,没想到一个女人对待破坏自己婚姻的女人竟然可以如此大度宽容,不得不为费英绮良好的修养感到深深折服。 于是,雪荔也朝费英绮微笑示意,之后费英绮与她擦身,雪荔没有回头,只听到高跟鞋的清脆响声。 插曲过后,雪荔随着刘院长往b超室走,b超室外等待好几名怀孕的女性,雪荔一见就满心急躁:“刘院长,为什么不让她们做呢?” 刘院长并不尴尬,很大方的告诉雪荔:“聂太太,你肯定是第一位的。” 雪荔还想说什么,被身后的邓婉珠推了一下,雪荔回头看妈妈,邓婉珠对着她笑:“好了,你快点做完她们不就能做了嘛。” “是啊,聂太太快进去吧,b超室已经消毒过了,你的主任医师也在里面了,快进去吧。” 雪荔有点气躁,心里已经决定回去要和聂颖谦好好谈一下,她不想在这样过分张扬了。 胎儿发育很好,雪荔也就放了心,依然是刘院长带领院方精英送她出去,直到雪荔一行人上了车才看刘院长和所带医师朝自己部门散了。 ** 回到海滨路,雪荔没看见湾湾那丫头在家里顽皮,于是问了佣人,佣人说派了两个人带湾湾和阿拉斯加出去遛弯了,雪荔点点头,扶着楼梯上楼回卧室。 邓婉珠一直跟着雪荔,母女俩回到房间,雪荔把包扔在沙发上,然后走去梳妆台拿发绳绑了头发。 “妈,今天你就住这吧,颖谦不在家。” 邓婉珠坐在床沿看着雪荔扎头发,微微一笑:“我不喜欢住别人家,还是自己家舒服。” 雪荔不满的从镜中看着妈妈:“这是别人家吗?” 邓婉珠会心一笑:“雪荔啊,妈妈就喜欢我们那个小家,我都住一辈子了,给我再多的钱我都不想挪地方。” 雪荔绑好头发转过身,朝邓婉珠走来,邓婉珠拍了拍她的身边,雪荔就势坐了下去。 雪荔结婚后大部分时间都给了聂颖谦,只有当他出差雪荔才有时间陪陪邓婉珠,邓婉珠摸摸雪荔的手,很是欣慰的叹口气:“雪荔啊,当初你嫁给他,妈真是哭死了,一想那个时候妈就心疼,当时真的觉得我女儿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说到这里邓婉珠笑了,“没想到颖谦这孩子对你这么好,难得啊,妈以前也是错看他了。” 雪荔握住邓婉珠的手,还像小姑娘那时把头靠在妈妈肩上:“我自己也没想到,跟他纠缠了这么多年,谁料到最后还是嫁给他了呢?那时候一直觉得他很坏,老是强迫我骚扰我,现在才明白他是真的爱我,”像想起什么似的,雪荔抬起了头,很欣喜的望着邓婉珠,“妈我跟你说,我怀湾湾那会经常失眠,你不知道把颖谦急成什么样,那时候他每天晚上给我念童话故事!” 邓婉珠骇然,惊笑般不敢置信的看着雪荔:“真的?!” 雪荔也忍不住笑了:“真的!很难相信吧?他居然给我念童话故事!不过还真是神奇的很,念了两三天我就真的能睡着了,妈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邓婉珠笑不可抑,握住雪荔的手:“唉,也难为他了,既然人家对你这么好,你也要好好对他,知道吗?” “当然啦,”雪荔会心一笑,眼睛看着空气,有些出神,“妈,我现在真的爱上他了,每次他出差我都好想他。” 邓婉珠凝视着雪荔,眼神颇为耐人寻味,她没继续这个话题,有些过于突然的提起了傅耀希。 “雪荔,”邓婉珠的脸色严肃下来,“我听文蕙说,你们在三亚见到耀希了?” 闻言,雪荔因聂颖谦泛起的温柔也减淡下去,她默默看向邓婉珠,脸上有一缕逃避:“嗯。” 邓婉珠叹了一口气,好似很忧愁,仿佛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中间停顿了很久:“雪荔,你蕙姨其实想请你帮帮忙……” 雪荔已经知道邓婉珠的意思,于是很果断的回答她:“妈,我现在是颖谦的妻子,这种是非我真的不想沾染,况且我不想因为别人让颖谦生气。” 邓婉珠仿佛愣了一下,然后赞赏般点点头:“雪荔,没想到你也是这个意思,那妈就放心了,其实妈也不愿意你再掺和傅家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人就是颖谦和湾湾,其他人的事不要多管。” 雪荔靠着邓婉珠的肩,幸福的扬起了笑容:“我最重要的人还有妈呢,妈永远是第一位的。” 邓婉珠摸了摸雪荔的脸,想了想还是一声叹息:“唉,耀希那孩子太倔了,哪至于为了自己感情的事连父母都不要了……雪荔啊,他……耀希这几年有跟你联系吗?” 雪荔摇摇头,单手搂住邓婉珠的腰。 包包里的手机响了,成功的打断了母女俩的谈话,雪荔走到沙发边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来电人信息,脸上就露出了微笑。 邓婉珠当下了然,人已经站起来了:“是颖谦吧?我去厨房看看。” 耀希,别这样好不好?湾湾还是个孩子,别吓 雪荔等邓婉珠离开,这才把手机贴到了耳朵边上。 “老婆,去产检了没有?” 雪荔走到露台上,任风吹起她的马尾,皮肤很快就变凉了:“干嘛明知故问?” 那端传来聂颖谦的笑声,已经不打自招:“我问过医生了,说胎儿很稳定,我们可以适当的过些**。” 雪荔朝花园眺望,脸上全是温柔的笑意:“聂颖谦你成天就想着这些东西。” 听他讨好的声音响起:“我是男人嘛。” 雪荔并不放过他:“男人都像你这样?” 他的声音一瞬间非常严谨:“当然啦!” 雪荔对着花园偷偷笑了,心里已经柔软的不像话,听到他的声音就想立刻飞到他的身边。 “颖谦,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终于,他那性感富有磁性的声音微微透出一丝苦闷,雪荔听他叹息也变得沮丧起来。 “老婆,我可能还要在香港待一段时间。” 雪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就觉得心情突然变得好低落,听不到雪荔说话,聂颖谦又安慰起来:“好啦宝贝,我抽空回来,忙完这段时间我休假几天,带你和湾湾出国旅行好不好?” 雪荔很沮丧的低下头,什么都不想说。 “雪荔?” “颖谦,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粘你了?” 聂颖谦发出笑声:“傻丫头乱想什么啊!我巴不得你粘我!” 雪荔看着花园,没有犹豫一气呵成:“那我来香港找你好不好?” 听到聂颖谦既幸福又难过的叹息:“你怀孕在,还有湾湾,两边跑很辛苦的,老婆,我答应你,尽快处理完公务回来陪你,好不好?” 雪荔深深吸口气,不想让聂颖谦担心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于是口吻变得轻松自在:“嗯!那你早点回来!我想吃你做的意大利面!” 他笑了,从话筒传来的感觉就仿佛他在抚摸她的头发:“好,我早点回来,我还要和我老婆滚床单呢,当然要早点回来!” 雪荔不再指责他,微笑着结束了通话。 握着手机看着屏幕,心里的失落感还是很强,他说还要在香港待一段时间,唉,雪荔茫然的看着楼下花园。 视线和注意力投过去便看到好几个家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雪荔也没当一回事,后来看到管家和邓婉珠也出现在花园里,和那几个家佣围在一起说话,雪荔听不到谈话的内容,但觉得他们的神情都很焦急,尤其在看到邓婉珠突然指着一个佣人表情很凌厉时,雪荔更是心中起疑,转身下了楼往花园走。 “妈!” 一见雪荔走出楼内,花园中聚集在一起的五个人都有些愕然,邓婉珠表情最为难看,看到雪荔过来也不出声,转而背对着她。 雪荔顿时就察觉了气氛的古怪,上前两步望了望家佣,最后将视线放在管家身上:“怎么啦?” 雪荔问管家话,管家却很奇怪的去看邓婉珠,雪荔又朝邓婉珠看看,她仍背对着她,一时更觉得莫名其妙,当下为这奇怪的气氛焦急起来。 “到底怎么啦?” “太太……”管家出声,于是雪荔全神贯注的看着她:“……那个……小姐……” 雪荔一惊,立刻绷紧了神经:“湾湾?湾湾怎么了?” “小姐……小姐找……暂时找不到……” 雪荔愕然的张大了嘴巴:“暂时找不到?什么意思?湾湾呢?湾湾走失了?”雪荔急火攻心,抓住管家的手腕:“你说话啊好不好!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带湾湾出去玩的?湾湾呢!你们说话啊!” “太太,是我带小姐出去玩的,”一名年轻的佣人瑟缩的站出来,低头回答雪荔的话,“当时小姐和一个也带着狗的小男孩在一起玩,小姐说想吃冰激凌要我去买,我就……我就暂时走开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小姐就找不到了……对不起啊太太,我真的……” “行了行了!”雪荔迅速打断她:“跟湾湾一起玩的小男孩呢?你去买冰激凌后发生了什么?有没有问他?” 女佣拼命点头:“那小男孩说,有个男人带小姐走了。” “男人?”雪荔一度茫然,之后又全神贯注的追问:“什么样的男人?” “那小男孩说,是个长的好帅个子好高的叔叔,跟小姐说了两句就抱小姐走了。” 雪荔几乎是本能的朝后退了两步,而此刻,一直背对她的邓婉珠也转身看她,那眼神全然在传递某种讯息,雪荔原本不敢想更不敢肯定,可当她看到邓婉珠的表情时,全身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噤。 “我知道是谁了,这事不要跟先生说,听到没有?!” 雪荔言辞过于激烈严肃,连管家都不敢多嘴了,忙一个劲点头。 吩咐了佣人,雪荔转身就往楼里冲,邓婉珠及时拉住她,眼神很凌乱很担忧:“雪荔,要不,我打电.话给文蕙吧。” 雪荔已经急如火焚,摇头顺带推开邓婉珠:“不要了,妈,我去接湾湾,你先别走,也别找他们家的人,知道吗?” 邓婉珠颇为忧愁的叹口气,只能点点头。 ** 雪荔回房换了衣服,抓了包就跑下来了,去车库开了那辆她很少开的聂颖谦送给她的白色宝马,路过花园时看到邓婉珠还在对她比划打电.话的手势,雪荔心里非常焦急,也顾不上其他,只隔着窗户对着邓婉珠点点头,方向盘旋转,驶到铁门边等管家打开门后她火速驾驶宝马开了出去。 一边驶出海滨路,一边用蓝牙耳机打电.话,那串陌生号码在屏幕上跳了很久才听到那个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从话筒中传来:“喂。” 雪荔心骤然紧缩,完全没有办法开车,立刻靠边深深呼吸才稍稍镇定了些。 “喂?” 傅耀希好似缺乏耐心,雪荔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耀希,是你带走湾湾的吧?” 那端停顿数秒,低哑的声线却无任何改变:“我不懂你的意思。” 雪荔完全急如火焚,已经不想多说一个字:“你在哪?” 男人的声线变优雅,放松不少:“我在公寓。” “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来。” 嘟嘟嘟…… ** 盘腿坐在高背椅中的傅耀希望着突然掐断的通话,表情无波无澜,照着雪荔的意思,把公寓地址用短信传了过去。 手机再次响起,他没看而是直接接听:“嗯,刚才进了个电.话……”一边趴向书桌,手握鼠标开始点击屏幕:“……邮件看到了,谢谢……嗯,可以入股市了……”他的唇角开始微笑,浅如风淡如菊。 通话结束,他捏起书桌边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之后推椅站起,姿态太过强劲猛烈。 赤脚走到浴室,拉起背心在腰侧的两角,从下而上潇洒的脱下并随意甩在盥洗台上,目光无情的盯着镜中的眼睛,弯腰,开始脱运动裤,左右脚一前一后抬起再放下,连同**一并脱下的身体已经裸露无物,曲线刚硬,远远看去就像一块顽石。 之后在花洒下刷牙洗澡,十分钟后站在穿衣镜前气定神闲的扣衬衣纽扣,穿上黑色西裤然后系皮带,动作非常优雅,配合他王子般倨傲的气质更是锦上添花。 门铃响的时候傅耀希抬腕看了看时间,不偏不倚,和他掐算的非常吻合,他将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擦掉,转而双目沉稳似冰,走向玄关打开了门。 看到傅耀希的第一眼雪荔没有说出话来,因为男人的外表太迷人,动作又极为绅士,让她恍惚中觉得心惊。 “找我有事?” 雪荔觉得傅耀希似乎正要出门,于是毫不累赘的质问他:“湾湾呢?” 傅耀希转身淡看雪荔一眼,眉眼含怨,口吻极为冰凉:“你女儿的事跟我无关。” “耀希!”雪荔大步跑上前,拦在了傅耀希的面前,她高高昂着头,颇为辛苦,双眼已经红润:“耀希,别这样好不好?湾湾还是个孩子,别吓着她,嗯?” 傅耀希漫不经心垂眸看她,轻轻推开雪荔扶在自己上臂上的手,声音淡雅沉稳:“雪荔,我再说最后一次,你女儿的事跟我无关。” 他绕开她,径直抓起酒柜上的钱夹、手机和钥匙,不留情面的转身冷盯着雪荔:“我有事要出去,你走不走?” ** 下一章大家不要错过,傅耀希会有一次爆发。 耀希,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 “你滚……你滚……滚……” 傅耀希尤为痛苦,他在自己编织的束缚中无法前行,他还是不敢,还是不敢伤害她,不敢让她恨他,不敢像个狂徒侵犯她得到她,他难受极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猛一低头再次把自己的脸埋进雪荔沟壑中,双手从她的发丝抽出绕到她腰侧很狂烈的挤入,之后紧紧搂抱住她的细腰,哭的伤心欲绝。 ** 她听到他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正从旋转楼梯上下去,雪荔擦干脸上的泪水,慢慢撑着床褥坐了起来,胸前的衣服已经一片湿润,她紧紧压住自己领口,从床上挪下去。 腿被傅耀希压的完全麻木,甚至走一步都觉得非常吃力,雪荔扶着墙壁站了一会,让腿的血液开始流通,等腿部酸胀感减退后她才离开.房间沿着旋转楼梯下去。 从二楼楼梯旋转出来时,雪荔已经看见傅耀希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吸烟,他的头完全仰靠在沙发背上,面朝高空,眼睛是闭上的,点烟的手搭在自己大腿上,另一只手从沙发扶手边伸到空中垂落。 雪荔余悸微消,身体还在瑟缩,对他的恐惧好似更加严重了,她轻手轻脚扶着扶手走下来,拿上放在门口圆架上的包包,伸手拉门把却发现门已经打不开了。 陡然的就想大哭,雪荔紧紧握着拳头,转而义正辞严般朝沙发上闭目深思的傅耀希尖叫:“开门!” 他完全无动于衷,就像离世般安静,雪荔急的眼泪疯流,从包里找出手机却发现手机早已无故关机了。 打开手机看到二十多通未接来电有十五通都是聂颖谦的,一看到他的名字雪荔就知道要出大事了,聂颖谦肯定知道湾湾不见的事了,现在自己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雪荔心如刀绞,尖吼道:“你开门!开门!” 闭目不语的傅耀希缓缓的低下头来睁开眼睛看着雪荔,那一眼注视让雪荔尤为心惊,掌心冒出了汗迹。 “雪荔,”他的声音低迷的仿佛就要没入地下,而双眼神采全无,全是哀伤苦闷,“撇开聂颖谦不说,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心动?”他在烟灰缸中掐灭烟头,人站了起来,“如果四年前你没有嫁给他,会不会和我交往?” 雪荔埋头苦思,心慌意乱,但傅耀希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朝她走来,雪荔看见便胆战心寒:“你别过来!别过来!” 傅耀希原地停步,眼睛很哀凉:“那你告诉我,对我,有没有动过心?” 雪荔捂着胸口表情挣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再逼我了行不行!” 他的表情像笑又像哭,很纠结:“看来你对我不是完全没有好感的,至少……” “耀希!”雪荔痛苦的打断他,眼含泪水抬眸看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 “不!”傅耀希因雪荔这句话产生了强烈的勇气,他大步走来,过于焦躁的捧起雪荔双肩,矮身盯着她的瞳孔:“雪荔,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剩下的事我来解决,我只要你的点头,你要不要来我身边?我有的,全都给你,包括我自己,雪荔,你要不要?好不好?” “耀希……”雪荔几乎被他逼入绝境,埋首开始垂死挣扎:“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我爱颖谦,我现在已经爱上他了,我不可能再离开他不可能不去爱他,耀希,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真的,别再逼我了……” 她感觉到他的手顺着她的肩头往下滑落,之后他整个人都往后退了数步,脸颊已无任何血色,他笑了起来,是那样凄惘苍茫。 “你爱韩晓泰,你爱聂颖谦,你就是不爱我,”傅耀希仰头骇笑,脖子因为用力全是青筋:“邓雪荔,你不能不爱我!我不允许你不爱我!你必须爱我!” “耀希……”她看着他发狂发癫的样子,满目疮疤,已经无力抵抗:“你别这样好吗?我怕……我真的害怕……” 他怔怔懵懵,像失了魂似的,后退无数步又突然从几米远处恐怖的冲过来,紧紧捧住雪荔双肩,雪荔完全被他吓懵了,除了拼命流泪已经完全丧失了行为能力。 “雪荔,为什么不要我?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我的身体是你一个人的,我的心更是你一个人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这样认真爱着你的我,为什么你不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爱我?为什么!为什么!!!” 雪荔瑟缩着肩头捂着嘴巴痛不欲生的哭起来,头撞在傅耀希胸口上,感觉那里坚硬如铁,和他的灵魂一样,是无法撼动无法改变本质的。 他突然伸掌勾住了雪荔后脑勺,顺势往前一步,用胸膛深深抵住雪荔额头,他那空茫的双眼停在空中,低头也碰不到雪荔的头顶,最后他笑了起来,全是绝望:“这样子的我,你要我怎么放手?你要我怎么把心收回来?”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夕阳中他的背影像被剪碎了似的,再也拼不回来。 ** 雪荔开着宝马一路飞驰,仿佛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就要吞噬她,她再也不要回头,再也不要见到那个男人,再也不要听到他那激狂到扭曲的声音,她再也不要……再也不要…… 回到市区雪荔才觉得安全了些许,她靠边停车,深深呼吸,然后打电.话给邓婉珠。 邓婉珠显然急坏了,刚接上电.话就连珠炮不让雪荔有任何说话的机会,原来湾湾是让慧慧和她男朋友带去吃披萨了,就在雪荔出发后半个钟头左右,湾湾就被慧慧和她男朋友送回了家,但雪荔的手机打不通,之后的三个小时都找不到人,邓婉珠生怕雪荔去找傅耀希会发生什么,无计可施之下,通知了聂颖谦,而聂颖谦,已经搭乘最近航班从香港飞回台北,目前正在大海上空。 晚上七点多雪荔回到海滨路,已经全身散架般的虚弱疲惫,她看了湾湾才放下心来,邓婉珠陪在房中,一直问她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雪荔被问的心烦意乱和邓婉珠发了脾气,邓婉珠似乎察觉女儿有些难言之隐而且情绪颇为紧张,也不再多问,安抚安抚雪荔便由司机送回了家。 ** 雪荔坐在床头,瑟缩着肩膀抱着自己的腿,花园又亮起了照明,夜色正在逐步加深,而她脑中反复响起的都是傅耀希那些过分甚至轻薄的话,每一想起雪荔心就会抽紧再抽紧,疼的头发晕脚发凉,她咬自己的指骨,强行逼迫自己把傅耀希那些过分的话全部忘记,一点都不能再想起。 快十一点,聂颖谦风尘仆仆的到了家,一进主楼就询问湾湾和雪荔的情况,管家如实禀报,也将雪荔下午离奇消失了几个小时以及晚上惊恐不安的回到家的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聂颖谦,他沉沉的眯眸,完全没有表情,听完管家的描述,大步流星的走上楼梯,背影却似乎正在燃烧。 猛地推开门,呆坐床头的雪荔望到聂颖谦一度愕然而发懵,他站在门口,忽然驻足不前,盯了她好长时间,表情越来越肃穆,他的身姿就像一把宝剑,很犀利。 聂颖谦朝雪荔疾步走来,见他气势如虹凌厉逼人,雪荔畏缩的低下了头,把脸埋进被膝头拱起的被子里,聂颖谦已经站到她面前,突然抬臂,宽大的掌心压住雪荔头顶,稍稍用力便带起了雪荔的头,使她扬起了脸。 他在水晶灯下皱起了眉,阴厉的狭目死死打量雪荔一直在闪避的瞳孔,他的头随着雪荔努力逃避而不断挣扎的脑袋一直往下追,最终怒火爆发,局势不可收拾。 虽什么都没说,但却因雪荔红肿的眼圈和受到惊吓的瞳孔变得异常骇人,他像暴风雨过境,如同闪电般走出了卧室,并把房门关上。 ** 雪荔看了眼手机,已过午夜了,聂颖谦还没有回房,匆匆忙忙从香港飞回来,晚上见到他时明显感觉他那么疲惫,雪荔心疼不已,掀了被子趿拉着拖鞋去书房找他。 门缝边没有光线,也听不到声音,雪荔敲了敲门,没等到聂颖谦的回应,于是主动打开了书房房门。 推开门,雪荔首先闻到浓稠的几乎就要僵固的烟味,之后走廊的光线照射进去,看到身处一室黑暗中的聂颖谦正背对着她坐在书桌上,一条腿踩着座椅扶手,此时正扭头看向门口的雪荔,面色非常阴冷,手上还拿着手机。 颖谦,你别老惹她好不好? “外婆!” “呦!湾湾来啦!” 邓婉珠一把抱起湾湾,湾湾的体型像雪荔,苗条纤细,抱在身上又觉得软绵绵的。 湾湾往邓婉珠脸上亲了又亲,雪荔和聂颖谦走进了家门。 “来啦!” 邓婉珠看着雪荔和聂颖谦,笑盈盈的。 聂颖谦单手搭在雪荔肩上站在其身后,笑着勾了勾湾湾的下巴,故意挑眉:“喂,聂简萝,你那么重,不怕把外婆累坏啊?快下来。” 邓婉珠看到湾湾立刻扭身去抓聂颖谦衣服,和雪荔一模一样的无助表情:“唉,你们父女俩什么时候能够和平相处?” “雪荔。”邓婉柔突然从厨房跑出来,看到湾湾后乐不可支:“哎呦!湾湾!让姨奶抱!” “你姨妈也刚到不久。”和雪荔说话的同时把湾湾转手交给了邓婉柔:“颖谦把慧慧也叫来了,索性我把你姨妈姨父都喊过来,大家吃顿家常便饭。” 雪荔一时有些意外,去看聂颖谦,但聂颖谦已经绕过一屋子围在门口的女人,径直朝客厅走去,刚坐下准备点根烟,看到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姨夫,忙又站起来打招呼。 “姨父。” “坐坐坐!”雪荔姨父压了压手让聂颖谦坐下,聂颖谦也不客套,跟着坐了下去,并从西裤口袋里摸了包已开口的香烟递给姨父,姨父从缺口中捏了一根出来,两个男人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 “前几天我和你姨妈就过来了,昨晚你妈打电.话给我们,说你们今天回家吃饭,让我们也过来。” 聂颖谦一边翘腿一边点点头,很闲适的歪着上身朝沙发背靠着:“我看你们一家不如都搬过来算了,我妈一个人无聊的很,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买房子。” 姨父笑了,当初谁都不赞同雪荔的婚事,可谁也都没想到,因为这门婚事,这四年全家都受到了聂颖谦的恩惠,隔三差五就给他们塞钱,慧慧的工作还是聂颖谦安排的,想不到雪荔找的这个女婿对家庭的帮助这么大,现在一家人都很巴结他,与他相处的非常融洽,而聂颖谦因为爱着雪荔,自然也没有架子,人很亲和。 “我看是要搬到台北来了,阳阳在这边,慧慧工作在这边,交往的男友也在这边,我们两头跑实在不方便。” 聂颖谦不甚在意,放下右腿往茶几倾身,轻轻弹了弹烟灰,侧头看了姨夫一眼:“慧慧谈多久了?” “都谈一年多了,哦对!”姨父表情有惊喜:“今天中午她把她男朋友带过来,让我们见见。” 聂颖谦再次翘腿往后靠,懒懒的斜瞟着姨父:“那就来台北嘛,阳阳老婆最迟明年也要生孩子了嘛,慧慧看样子也是留在这里了,我帮你们准备房子,装潢好你们就过来。”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 姨父含笑垂首。 “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姨父抬头看了看聂颖谦,湾湾啪嗒啪嗒跑了过来,聂颖谦立刻按灭了香烟伸手把湾湾抱在大腿上坐着,姨父笑了笑,逗了湾湾两句起身去厨房帮忙了。 聂颖谦朝客厅望了望,没看见雪荔便问湾湾:“你妈咪呢?” 湾湾背靠着爸爸的胸口,扭个头回来张着嘴巴看起来非常吃力的看聂颖谦:“在外婆房里呢,妈咪给外婆好多钱哦爹地。” 聂颖谦抿唇微笑,手臂夹着湾湾身体稍稍离开沙发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啊!”就这么稍稍一起身,湾湾嘴巴里含着的棒棒糖被她拿在手里一不小心贴到了聂颖谦左大腿的西裤上,让聂颖谦顿时无语。 “姓聂的!” 聂颖谦放下湾湾,急忙拿茶几上抽纸擦拭,越擦越花,摸上去还黏糊糊的。 “哦天哪!” 聂颖谦扶额,瞪着站在他身边不敢出声的湾湾:“聂简萝,你说你把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弄到过我身上的?” 小丫头被爸爸训斥有些不高兴,低头撅嘴沉默的抵抗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 烧菜的邓婉柔跑了过来,聂颖谦抬眸看了一眼,又盯向湾湾,见她低头好像在跟自己生气,聂颖谦用掌心压住湾湾头顶,稍稍一带,将她气鼓鼓的小脸庞扬了起来。 “噢——” 聂颖谦最终放弃,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湾湾投降:“你是我老大,行了吧?” 湾湾小脾气上来了,扬手甩开聂颖谦压住她头顶的手,皱着鼻子跑开,一边跑还一边叫:“我叫妈咪打你!臭爹地!” 湾湾跑进外婆的房间,雪荔正好看到她,一见她撅嘴就知道肯定又是聂颖谦惹到她了,张开手臂让湾湾扑到自己怀中。 “妈咪,你去打聂颖谦!我讨厌他!” 雪荔和邓婉珠对望一眼,邓婉珠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站起来就往外面走:“你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吧,我去帮你姨妈烧菜。” 雪荔推开湾湾,略略弯腰看她:“怎么啦?你爸爸又怎么你了?” 湾湾一头扎进雪荔怀中,紧紧抱着她腰部:“妈咪,晚上你和我睡好不好?” 湾湾刚说完,雪荔就听到聂颖谦的笑声了,一抬头,看到他正站在房门口看着她们。 “聂简萝你好卑鄙啊,居然用这招对付我!” 湾湾从雪荔怀中扭头,一张小脸怒气勃勃的,聂颖谦一看湾湾这表情就特开心,笑的春风百媚,并朝她们走了过来。 “颖谦,你别老惹她好不好?” 聂颖谦做了个讨好卖乖的表情给雪荔,然后在雪荔身前蹲下,抓住湾湾后颈时小丫头拼命往雪荔怀里缩,不多时就听到湾湾咯咯咯的笑声。 雪荔彻底无语了,看着在自己怀中打闹的这对父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 午餐时间,一家人都围在桌子边了,邓婉柔洗洗手走出来,一边拿自己手机一边说:“我给慧慧打个电.话,他们要不回来我们就先吃了,不等了。” 雪荔一听,随意的朝姨父开口询问:“慧慧男朋友也过来?” 姨父很高兴,正在给聂颖谦倒酒:“是啊,谈一年多了,我们也是第一次见。” 坐在雪荔和聂颖谦中间的湾湾仰头拽了拽雪荔的雪纺衫,好奇的问:“小姨也来吗?” 雪荔低头看了湾湾一眼:“是啊,小姨马上来,还带她的朋友过来,湾湾要有礼貌知道吗?爸爸说什么都要听,不能任性,嗯?” 聂颖谦斜靠在椅背上,促狭的斜睨着湾湾围着人转来转去的脑袋,忍不住就闷笑起来。 “妈咪,我想吃那个。” 湾湾挺直了后背脑袋才刚刚超过桌面,正用胖嘟嘟的小手指着离她比较远的一道凉拌海蜇。 雪荔拿起筷子夹了几根一手护在湾湾下巴下面把海蜇送进了湾湾嘴巴里。 小丫头吃的吧唧吧唧的,还在四处张望桌上的菜,小手扒在桌边抠啊抠的,聂颖谦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的小脑袋,笑着摇了摇头,一副被打败的表情。 “五分钟就到。” 邓婉柔走回来,在自己老公身边坐下,一大家人围在桌边等着慧慧和她男朋友。 “姨,慧慧男朋友多大?” “好像三十多了,有点大是不是?” 聂颖谦不看任何人,笑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不赞同:“三十多算什么大?男人四十才算过了青春期。” 一桌子人都开始笑,雪荔刚想说聂颖谦,湾湾又回头拽拽她的衣服指了指桌上的菜,雪荔又忙着喂湾湾吃菜,暂时没理会聂颖谦。 终于等到门外有人敲门,邓婉柔快步走过去,一开门,惊喜的无法形容。 “妈!曲阳,这我妈,妈,我男朋友,曲阳。” “哎呦!小伙子好帅!快进来快进来!” 一家人都很热情,曲阳到客厅和大家招呼一声,然后随着慧慧去卫生间洗手,聂颖谦微微斜扫他几眼,没有人注意到。 落座餐桌后,大家闲闲的聊了起来。 邓婉柔自然趁着午餐时间把曲阳的家庭背景全都问的清清楚楚,慧慧好几次有意无意把话题扯开,最终都被邓婉柔绕回原题,每每雪荔看到慧慧拿眼色瞪邓婉柔就忍不住想笑。 “曲先生在哪上班?” 雪荔有些意外的看着聂颖谦,这个男人向来对别人的事不好奇,今天倒是出奇的很。 曲阳笑容温和又恭敬,放下筷子双眼直视聂颖谦:“我在盛宏做销售。” 我会养你身边的所有人,只要你好好的待在我 趴在桌上夹菜的聂颖谦眼睛从低埋下去的脑袋里抬起来,短短打量曲阳一眼,挤出一个敷衍的笑,谈话结束。 “小姨,你上次说带我出去玩的。” 聂颖谦扭头看了湾湾一眼,放下筷子夹着她腋下把小丫头抱到了身上,雪荔急忙拿餐巾给湾湾擦了擦嘴。 “好啊,聂小姐什么时候有空?” 慧慧隔着桌子跟湾湾逗趣起来,并扭头和曲阳对望,两人一起笑了。 曲阳微微看了雪荔一眼,又快速扫向聂颖谦,而这一短暂的瞬间却被聂颖谦撞到,男人的眼神带着探究,很犀利。 没想到他一直盯着自己,曲阳有些意外,急忙用笑掩藏慌促,转而看向湾湾:“湾湾,上次的披萨好不好吃?叔叔再带你去吃?” 湾湾坐在聂颖谦腿上,像尊小弥勒佛,笑的憨憨傻傻的:“曲叔叔,你能做我的朋友吗?” 桌上的三位长辈同时笑了,邓婉珠率先埋怨聂颖谦:“颖谦,这个家都跟你学坏了,讲话都没大没小的。” 聂颖谦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邓婉珠笑他的时候他微微瞟她一眼,回敬一个不甚在意的笑,却又将视线投向曲阳,微微眯眸沉吟,单眉一挑看似随意问起:“曲先生以前做过什么工作吗?” 说这话的时候,湾湾在他腿上动来动去,聂颖谦用掌心压住湾湾头顶不准她再乱动,狭长双目依然有些古怪的看着曲阳。 “我一直都做销售的。” 曲阳微微一笑,将头垂下。 “姐夫,曲阳的业绩特别牛,你要不要考虑挖角?” 慧慧立刻帮腔曲阳,雪荔抿唇一笑,没有去看聂颖谦。 聂颖谦淡然仰头,吸了吸鼻子,很爽朗的回答:“行啊,是人才我都要。” 这时,湾湾可能被聂颖谦控制的有些难受,用力甩甩头,收缩双腿准备踩着聂颖谦大腿站起来,聂颖谦急忙抱着她站起,人朝客厅那边走:“聂简萝你自己玩一会,让妈咪好好吃顿饭。” 雪荔看到聂颖谦把湾湾放沙发上让她自己玩,也就没多管,桌上的人又围绕着曲阳聊了起来。 放下湾湾的聂颖谦,抬眸小觑曲阳一眼,舔了舔唇角径直走到阳台上,淡眼看了看楼外,之后便掏出手机打出了电.话。 “杜云,你帮我查一查曲阳这个人……对,曲线的曲,太阳的阳……是雪荔妹妹的男朋友,在盛宏做销售……对……我总觉得怪怪的……嗯,查到立刻打电.话给我。” 之后,聂颖谦又回到餐桌,只是很少说话,吃了两碗饭正喝汤的时候电.话来了,一桌人的谈话因此暂停,都望向正放下碗筷掏手机的聂颖谦。 一看杜云来电,聂颖谦神色不变,接听后贴到耳边。 “……嗯,讲。”他靠向椅背,拿着一根筷子敲着自己的碗,眼睛很随意的看着桌面,表情也过于放松,一直不见他说话,但桌上一直没人交谈,都开始夹菜吃东西。 “好,辛苦了。” 聂颖谦单边挑眉,把手机塞回西裤口袋中,没有看曲阳,端起碗喝起汤来。 吃完饭,雪荔在厨房帮邓婉珠和邓婉柔洗餐具,大多都在聊曲阳和慧慧,而聂颖谦和雪荔姨父待在客厅,两个男人点了烟随便聊聊,湾湾则和慧慧还有曲阳待在雪荔以前的房间,不知道三个人说了什么,经常听到房里的嘻哈声。 ** 雪荔走到客厅,姨父便识趣般笑着离开了,聂颖谦把视线从姨父背影收回来,伸手拉雪荔坐下。 “下午约会去,好不好?” 雪荔靠在他身上,反问:“约会?” 聂颖谦单手搂着雪荔肩膀,手指在那边捏玩着雪荔耳垂,很闲适的看着电视:“过两天又要走,今天下午全职陪你,“略顿,像想起来似的朝雪荔望一眼,“顺便带你去个地方。” “那湾湾呢?” 聂颖谦本能的皱眉:“不带她,调皮的要命,放你妈这,晚上再回来接她。” ** 聂颖谦开迈巴.赫带雪荔往市区方向走,雪荔原本以为他会陪自己逛逛商场,没想到车子却直径越过市中心一直往前行,跑了二十多分钟,雪荔发现这竟是回海滨路的方向,不禁好奇问聂颖谦:“颖谦,你这是回家吗?” 聂颖谦不看她却握起了雪荔手背,声音潺潺:“去浅水湾。” “啊?去那干嘛?” “去看房子。” “嗯?” 雪荔侧坐,但聂颖谦除了保持微笑并不与她过多交流,几分钟后迈巴.赫已经停在了浅水湾四幢大楼下面,雪荔从车上下来,仰望时不禁想起了六年前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往事。 当时的她绝对想不到两年后她还是成为了这个男人的妻子,想到这里,雪荔又温柔的笑了。 “邓雪荔,”聂颖谦走到她身边抓起她手腕,表情促狭,“我发现你现在经常傻笑,是不是痴呆啦?” 雪荔白了他一眼不跟他理论,夫妻俩乘电梯上了大楼。 雪荔迷迷糊糊跟着聂颖谦下了7层的电梯,往左走,看到他电子密码解锁,雪荔不说话一直贴在他身边,手还被他握着。 “来。” 聂颖谦打开灯,牵着雪荔的手把她拉进来,雪荔站在简装后的敞亮客厅中更是莫名其妙,回头找聂颖谦要答案。 没等雪荔全部转过身体,聂颖谦从后搂住她,双臂绕过她腰侧紧紧搂住她的小腹,雪荔双臂微抬,被聂颖谦轻轻带向前面。 “颖谦……” 他的脸从她颈边伸出来,轻轻擦着雪荔的半边脸颊,轻声问她:“喜不喜欢?” 雪荔愕然,双眼再次绕着屋子四角打量一边,不敢置信的低语:“你……” 聂颖谦把气息吹进雪荔耳道里,却是促狭的笑了:“你不会以为这是给你的房子吧?” “……” 当雪荔正义凛然的扯开他缠在她腹部的双手,聂颖谦立刻知错般讨好:“这种房子给我老婆?开什么玩笑!” 雪荔在他怀中回身,被他这变来变去的说法搞的不知所措。 “来,里面有三间卧室,去看看。” 被聂颖谦转个身,推向前面,雪荔接连走进两间卧室,聂颖谦都用双臂从后圈着她肩膀,头贴着她的,开始喃喃讲述:“你弟弟妹妹都在台北,我打算接你姨妈姨父过来住,这房子我安排人装修一下,最多半年就能住人了。” “今晚回去你打电.话给你姨,装修的事我安排人手,具体细节你们自己商量,我就不管了。” 诧异的听到一声吸鼻子的声音,聂颖谦急忙问雪荔:“怎么了?”他把雪荔转向自己,神情严肃:“宝贝怎么了?不喜欢?” 哭红鼻子的雪荔摇摇头,栗色卷发遮的她脸形小巧的宛如一块玉璧,让人怦然。 聂颖谦困惑的看着雪荔,她只摇头,什么都不说,好让他着急。 “雪荔,是不是不喜欢?没关系的,不喜欢我们就换,碧水二期……” 话没说完,雪荔突然踮起脚尖,双臂攀住聂颖谦的后颈,沾着泪水的粉唇紧紧贴在了他的上面。 他被她拉了下来,弯着腰,神情默然了几秒,倏忽一把托起雪荔的臀,将她抱了起来。 雪荔被他托高于他,双腿本能的缠住聂颖谦遒劲的腰,两人紧紧攀住对方,聂颖谦向上搜索着雪荔的唇,唇齿绞磨,在日光灯下,聂颖谦带着雪荔不由自主旋转起来。 他轻轻舔掉雪荔两颊的泪,溺爱的看着她:“还哭?羞羞!” 雪荔吸着鼻子,紧紧抱着聂颖谦脖子,向下把额抵在他额上,用撒娇的口吻说:“颖谦,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聂颖谦挑眉,一副弄不懂女人心思的糊涂样:“对你好还不好?那想我怎样?” 雪荔撅着嘴,眼睫还挂着泪水,这小模样可爱极了,聂颖谦忍不住又仰头吻了吻雪荔的唇:“这么大人了还哭,雪荔,你老公的一切都是你的,婚前我就说过,我会养你身边的所有人,只要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跟我相爱,我有的,全都给你。” 雪荔往下凝视着他,深深叹息,之后趴到他肩上,紧紧搂着他,将自己的脑袋往他颈边埋。 聂颖谦托着雪荔的臀,带着她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圈,像哄个孩子般哄她:“别哭了,你好好爱我来回报我,好不好?” 埋在聂颖谦颈边的雪荔发出唔唔的笑声,聂颖谦终于坦然了,歪着脸蹭着雪荔的头:“宝贝,把脸抬起来,快。” 敢砍我?我砍死他全家! 外面瓢泼大雨,花园中传来引擎离去的声音,同时,落地窗上闪过车灯那暖黄色的光束。 雪荔从卧室走到走廊上,湾湾正蹲在楼下喂阿拉斯加吃东西,小东西摇晃着尾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湾湾听到楼上有声音,笑嘻嘻的扬起笑脸,对雪荔喊:“妈咪!你下来陪我玩好不好?你看它吃的好香哦!” 雪荔对湾湾轻柔一笑,没太在意,转而问站在湾湾身边的管家:“先生出去了吗?” 管家朝楼外倾盆大雨看了一眼,然后仰头对雪荔说:“是的,先生去打保龄球了。” 雪荔的视线再次投入到楼外那迷蒙的花园中,稀稀疏疏雨打叶片的声音清脆悦耳,她没说话,转身走回了卧室。 ** 凌晨三点半,聂颖谦从保龄球馆搭电梯直下负一层停车场,刚出电梯便按下遥控车锁,那边传来滴滴解锁的声音。 刚打开驾驶座车门就听到身后有非常轻细的脚步声,聂颖谦下意识也是不甚在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身体还未全部转向后方,脊背已经传来直抵心窝的疼痛。 尖刀像撕烂布料那般割开了他的后背皮肤,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聂颖谦一个飞扑,人完全不受控制的栽向了地面。 来人用他那坚硬的鞋底踹踏他小腹,聂颖谦本能的缩起身体保护内脏,就在下一秒,他与地面平齐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从电梯冲出来的男人,正朝他冲来,之后便与攻击他的男人展开了一场恶斗。 背后被刀砍伤的那处火辣辣的疼,疼的他额头全是冷汗,他试着用双手撑起自己,眼前开始模糊,就要往地上栽去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稳住,那男人拉开他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快速朝车走去的同时对聂颖谦说:“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聂颖谦一直窝着身子被他拖行,上了副驾也只能侧坐,心脏像有铅石在重击,因疼痛他的意识已经出现了飘散的状况。 “坚持住!” 那人点火的时候,聂颖谦咬牙忍痛,抬眸看了他一眼,之后伴随着剧痛,瞳孔出现了短暂的收缩。 ** 第二天早晨八点多,雪荔醒来后发现聂颖谦一夜未归,望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雪荔叹了口气,下床绑了头发开始刷牙洗脸。 自己忙完就去湾湾房间哄小丫头起床,湾湾起床气很大,闹了雪荔很长时间。 雪荔轻轻抱她起来,湾湾转个身抱着她脖子,好像因为要起床都要哭了,雪荔一边拍她后背一边哄,费了很长时间才帮湾湾穿好衣服,哄了起来。 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雪荔正在给湾湾剥鸡蛋,听到花园中有车子开回来,她连忙擦了擦手,让管家陪湾湾吃早餐,自己快步走去了客厅。 客厅站着两个女佣,正看着杜云扶着聂颖谦回来,雪荔远远的走来,看到被杜云搀扶着的聂颖谦就觉得一阵心滞,他脸色很差,走路也颇慢,当他们走过那两名女佣身边时,女佣望着聂颖谦的后背,全都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雪荔当下快步走过去,杜云已经扶着聂颖谦上楼了,雪荔仰头一望,心惊肉跳。 聂颖谦后背的衣料像被一双手从底部撕开,直接裂到腋窝下方,而衣料里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上面还洇着红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颖谦!” 惊慌错乱的雪荔跟着就踏上了楼梯,不料聂颖谦却转过身来,脸色虽差却还对着她坏坏的邪笑:“老婆,我跟杜云有话说,你先不要上来。” 雪荔看着他们两人消失在卧室门后,心里急火攻心,不断握自己拳头,站在原地踌躇又徘徊。 ** 杜云扶着聂颖谦进了衣帽间,聂颖谦随手抽了件淡蓝色衬衣扔在领带柜上,一边解开自己身上被砍烂的衣服,一边换上新的衬衣。 “聂先生,我已经看过停车场的监控录像了,那个男人带着棒球帽和口罩,看不到脸,不过从个头来看,肯定不是傅耀希,那人最多一米八,韩晓泰也说了,那个人不是傅耀希。” 换好衣服的聂颖谦从衣帽间走出来,杜云立刻让出空间,并一路跟在他身后。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这个人挖出来,敢砍我?我砍死他全家!” 气息虽弱,讲话的狠劲到一点不含糊,杜云望着在床边坐下的聂颖谦,淡淡应声:“先生我这就去办。” “杜云。” 聂颖谦叫住他,双手撑着床边,没有抬头,视线笔直的看着前方:“韩晓泰救我的事不要跟雪荔说。” 不管出于雪荔和韩晓泰曾经的关系,还是出于男人好面子的心理,聂颖谦都不喜欢雪荔知道是韩晓泰救了他,杜云当然明白。 “好,先生。” 聂颖谦乏累的闭上了眼睛,杜云便走出了卧室。 等在门外的雪荔焦急难安,一见杜云出来拦着他就问:“杜云,到底怎么回事?” 杜云显然一副不愿多说也不能多说的表情,雪荔也不为难他了,绕开他转瞬就走进了卧室。 ** 坐在床边休息的聂颖谦侧目看到雪荔进来,还摆出酷酷的笑容高仰起头。 “颖谦!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 看她那万分紧张的样子,聂颖谦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调皮样,雪荔一见就急躁起来:“你还笑!到底怎么回事?” 聂颖谦抿唇那个表情特别温柔,拍了拍自己大腿,声音却虚弱无力:“来。” “聂颖谦!” 他的鼻息有一缕急切,口吻似埋怨一般:“过来。” 雪荔真是拿他没辙,走了过去。 他伸手抱住雪荔,双手顺便在她后腰处打了个结。 “颖谦,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再打打杀杀的了?你要有什么事,我和湾湾怎么办?” 听她充满关切的抱怨,聂颖谦似乎不好意思的将头埋进雪荔颈窝里,用他冒出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听到呢哝一般的声音:“这就是男人啊。” “聂颖谦你!” “好啦好啦!”他轻轻拍了拍雪荔的臀,又蹭了蹭她,故意用撒娇的口吻说:“以后我会小心的,好不好?” 轻嗅雪荔身上的香味,聂颖谦逐渐心安了,他慢慢抬起头,将下巴就那样贴在雪荔锁骨上,两人一高一低的望着彼此的眼睛,唇贴着唇。 “老婆,你带湾湾和你妈你姨去美国玩两个月好不好?” 雪荔一个苦涩的表情,立刻推开了贴在她身上的聂颖谦:“颖谦!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非要支走我不可?” “你看你!又乱想!”聂颖谦重新把雪荔捞回来,他的姿势就像只无尾熊,懒懒的缠住她,将头埋在雪荔怀中:“我就是想让你带着她们出去放松放松,好不好?” “我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就跟你在一起!” 聂颖谦在雪荔怀中沉默片刻,再次拍了拍她的臀挺起了后背,伤口立刻爆发出撕扯的痛感。 “老婆,我这边确实有点事要处理,你带着她们先走,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立刻就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我不去!我哪都不去!” 雪荔已经不想再为这件事争辩,准备站起来时被聂颖谦又拉着手臂压了回去。 “乖,就两个月。” 雪荔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他,很坚定的摇摇头:“颖谦,送湾湾她们过去,我留下来陪你。” “行了,你给你妈你姨打个电.话,时间确定好我让杜云安排一下,美国那边会有人接你们。” “颖谦!” “别闹了啊!” 不知何时他已经变了脸色,双眼凌厉的瞪着雪荔,脸色薄冷僵硬,雪荔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轻轻推开了她。 “去吧,收拾一下你和湾湾的行李,我睡一会。” 雪荔被他推开站在旁边,聂颖谦掀开被子趴上了床,半边脸朝浴室的方向侧着,声音低哑又没了精力:“老婆,帮我拉一下被子。” 事已至此雪荔也没办法说服聂颖谦,她原地踌躇几秒,弯腰替聂颖谦拉好被子,然后又轻轻吻了一下他侧压的半边脸颊。 不料聂颖谦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唇,没看雪荔但已经在笑,雪荔哪会不懂他的心思,什么都没说,再次用唇贴向了他的。 雪荔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声踱出了房间。 颖谦!颖谦!……出血了!我出血了! 给邓婉珠打过电.话,雪荔便拿着包包和车钥匙去了车库,驾驶宝马离开了海滨路。 心里很不安,于是想找邓婉珠商量商量。 中途雪荔去了趟商场,买了一个大号的旅行箱,放进后备箱后再次朝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母女俩没来的及多聊两句,雪荔便接到了慧慧的电.话,在电话中慧慧激动难安:“姐,姐夫真的请我们去美国玩?” 雪荔看着邓婉珠笑:“是啊。” “那姐,我能不能带上曲阳?” 想到这丫头的心思,雪荔笑意加深:“当然可以啊,就怕你们请不到假期。” “啊!姐姐你答应了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立刻跟曲阳说!” 不等雪荔说什么,慧慧已经挂断了电.话。 雪荔讲完这通电.又和邓婉珠聊起了聂颖谦的事,心里还是担心的要命。 邓婉珠倒是赞成聂颖谦的意见,既然他已经决定了,而且如果真的有事,带着湾湾离开当然是应该的,被母亲劝了劝,雪荔也只能坦然下来,陪着邓婉珠收拾起行李来。 快中午的时候,雪荔再次接到了慧慧的电.话,慧慧叫雪荔一起吃饭,雪荔见拒绝不了只能答应,要带邓婉珠一起,邓婉珠却理直气壮的指责她:“你们年轻人玩,干嘛叫我一个老年人去丢脸?” ** 雪荔驱车去约好的餐厅,推门刚进去一眼便看到正扬手对她示意的慧慧,雪荔朝她展颜一笑,优雅的走了过去。 曲阳很绅士的起身,为雪荔拉开了椅子,三个人彼此笑笑,坐下来闲话家常。 一顿饭吃到一点半,曲阳和慧慧下午还要上班,没能久留,雪荔送走他们也朝自己车子走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走了几步脑海嗡的一声鸣叫,之后眼前一片黢黑,看不到一丁点儿光线,头晕目盲,走在人行道上的雪荔立刻朝四周摸抓,心里毛躁又害怕。 应该又是低血糖,高中时如此症状出现过两次,她像个瞎子,心口还不断翻涌作呕,雪荔的手在包里翻找手机,不断有行人从她身边走过,她却什么都看不见。 与此同时,晓泰从这条路尽头的数码照相馆走出来,正在翻看刚洗出来的照片,按下车锁刚打开车门,往前方那么随意一瞥,竟然看到了脸色苍白神情焦灼的雪荔,晓泰甩上车门立马朝雪荔跑了过去。 把雪荔抱上车,给她系上安全带,立刻驱车往医院方向跑。 安定下来的雪荔终于不像刚才在人海茫茫中那样害怕,心情放松下来视觉也在慢慢恢复。 等她能用眼睛去看晓泰时,心情五味杂陈,那段短暂的感情就像露水一样,婚后她没有想起他,这四年多的时光眨眼过去,如今偶遇真让人感慨万千。 “好点了没有?” 晓泰见她看他,表情依然严肃,几乎忘记了彼此之间已经不适合用这种口吻说话。 “闭着眼睛休息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不用了,”雪荔弯了弯嘴角,像是对他笑,“低血糖,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晓泰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和四年前一样,饱含了深情:“那去医院吊瓶葡萄糖再回家。” “没事了,送我回家吧。” 晓泰颇为为难:“雪荔?” “真的没事,我现在好多了。” 路虎半道改向,朝海滨路跑去。 雪荔突然想起自己的车子还在餐厅门口,晓泰不以为意的对她说:“让司机开回来吧,你回家。” 雪荔点点头,之后两人都看着前方,失去了交流。 这四年的时光在他们两人面前变成了一条鸿沟,彼此都跨不到最初的那段岁月里了。 ** 路虎刚到海滨路门禁口,与迈巴.赫迎面相逢。 雪荔从路虎上下来,聂颖谦已经拉开了迈巴.赫副驾车门,面无表情的看了晓泰一眼,什么都没说,等雪荔上了车,迈巴.赫掉头跑进了海滨路内。 聂颖谦只开车不说话,雪荔猜想他可能误会了,便主动坦白了中午发生的事,听完整件事,聂颖谦还是不说话,沉默中侧脸又冷峻下来。 “你不是在睡觉吗?” 雪荔找他搭话,这男人绷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说生气就生气了。 “老公,我跟你说话呢。” 别墅的大门已经打开,佣人站在旁边,聂颖谦打方向盘,视线转弯时雪荔看到阿拉斯加在花园里溜达。 “出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在雪荔都以为他不会再搭话时带着埋怨说了这么一句,雪荔扭头傻兮兮的对他笑:“你在睡觉我怎么跟你说一声啊。” 聂颖谦看她一眼,严厉中却又带着溺爱。 ** 下午,聂颖谦在书房办公,雪荔洗了个澡换上棉背心棉质长裙,刚走出浴室,开了冷气的卧室沁凉无比,窗帘也紧紧闭合,一点阳光不透,整个卧室阴凉凉的,惬意的午后,雪荔一个人占据一张大床,开着电视靠在床头看了一会,困意来袭,人滑下去也不关电视,不多时,已经沉沉的睡去,气息平稳安然。 ** 晚上,聂颖谦和雪荔一同给湾湾讲童话故事,哄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小丫头哄睡下,之后夫妻俩牵着手回到自己卧室,九点多的时候熄灯睡觉,聂颖谦后背有伤也不方便抱雪荔,于是两人第一次各睡各的,没有聂颖谦的怀抱当靠枕,雪荔还真有些不习惯。 意外就出现在这天夜里。 当下身不断涌出来的热流扰醒雪荔,她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看到**上血红的一片,吓的魂不附体,心胆战栗。 “颖谦!颖谦!……出血了!我出血了!” ** 午夜幽静的医院走廊,雪荔直接被送进急救室,管家和两个女佣围在室外惴惴不安,聂颖谦单独站在较远的地方,蜷缩的掌心已被汗迹润湿。 五分钟后急救室出来了人,医生拿下口罩,仰头看着被灯光照亮的那双黑漆漆的瞳孔。 “聂先生,怀孕的时候最好不要过多同房,不是说不可以,只是您太太身体弱,胎儿在体内发育的并不稳固,这次完全是**太剧烈,已经流产了,我立刻安排手术,给您太太清宫。” 医生面无表情的返回急救室,鼓起一阵风旋。 “先生!” 管家心惊肉跳的搀扶住快要稳不住重心的聂颖谦,他的脸色急剧僵硬,散发着病态的灰,而身体摇摇坠坠,如果不是管家及时扶住他恐怕已经站不稳了。 ** ** ** 两个月后。 杜云站在轩尼诗门口,几分钟后林肯自他面前停靠。 就手打开后座车门,雪荔从车上走了下来。 “太太。” 杜云领着雪荔径直走进了轩尼诗,被包厢夹住的走廊光线旖旎,让人晕眩。 豪华包厢紧闭的镶金大门隔不断里面的嘈杂,当杜云推门而入时,雪荔听到了一首旋律轻快的情歌。 “聂太太来了,全都出去!” 杜云的冷声喝令却被懒靠沙发被小姐包围的聂颖谦阻止:“都别动。” 水晶桌上不少种类的酒,他的头歪着,正端着一杯颜色发青的酒满不在意的看着雪荔。 雪荔没有踏进包厢,站在一线之外,脸上分明有被激怒的痕迹:“聂颖谦,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流产后,聂颖谦便这副模样,用醉生梦死形容也不为过,最开始雪荔能理解他,如今两个月过去,他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有人再能迁就。 “颖谦!跟我回家!” 聂颖谦不甚在意,盯着被自己晃开的酒液,并不见他喝,下一秒他扬起手臂,身边的小姐很配合的窝到他怀中,那个每夜让雪荔枕着的地方。 当下雪荔被狠狠刺中,心莫名揪痛,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聂颖谦!你还有妻子!不要这么放肆好不好?” 深陷女人怀抱的聂颖谦唇角讽刺的弯了弯,和身边的女人交头接耳说起了悄悄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们被他逗得花枝乱颤,这一幕让杜云都看不下去了。 “聂总!” “行了!”聂颖谦厉声打断,眉头厌烦的蹙了蹙,远距离打量雪荔,漫不经心的说:“你见过哪个老板不piao的?” “太太,你先回去吧。” 杜云在雪荔发作前立刻转身,雪荔的视线被杜云挡住。 雪荔被杜云推了出来,那扇镶金大门缓缓闭合,渐小的空间里还看的到聂颖谦跟那群肮脏的女人打情骂俏的情景。 你娶了个人尽可夫的老婆 晚上九点,雪荔抱着洗过澡的湾湾上了床,聂颖谦现在已经彻夜不归了,再多些时日,雪荔完全能适应这种生活。 看着睡着的湾湾,雪荔摸了摸她的额头,小丫头皱起了鼻子。 走廊突然响起杂沓的脚步声,管家那低音饱满的声调穿杂其间,雪荔替湾湾关上床头灯,立刻带了房门走出来。 看到被几个女佣扶住,喝的醉醺醺的聂颖谦,雪荔生出一股子恼火。 聂颖谦一见雪荔就笑,走路踉踉跄跄,管家上前稍稍一拦,被他用力甩开。 “滚!” 男人刚硬手臂朝雪荔伸来,雪荔的后颈被聂颖谦抓住,被他不知分寸的力度扯的东倒西歪。 “聂颖谦!” “太太!” 乱哄哄的几个人围着聂颖谦打转,他将雪荔拉到怀中,有些野蛮的把她拉回了房间。 门被他一脚踹上,两个人身体缠在一起,都有些重心不稳,雪荔推不开他的手臂,被他越缠越紧。 “放手!我给你放水洗澡。” 雪荔讨厌和喝醉酒的聂颖谦相处,人刚转身还是被他抱住,半推半搡两个人就往衣帽间走,聂颖谦随手抽下一件白衬衣甩给雪荔,声音软腻让人讨厌。 “穿上。” “别闹了。” 聂颖谦把雪荔推回去,喷出的鼻息灼热又粗鲁。 他的眼睛像一把掉进涟漪里的匕首,迷离的深处其实能看到冷厉。 “穿上,我叫你穿上。” 雪荔再次被他推了一下,无奈的左右张望,还是无计可施。 每次醉酒他都这个德行,缠人缠的让人无计可施。 “颖谦……” 雪荔放柔了声调,聂颖谦也放柔了声调,朝她挤眉弄眼:“乖,老婆你穿上嘛,让我看看你的腿。” 如果一直不答应可能会闹一晚上,雪荔哀叹一声,抓起衬衣想往外走。 “干嘛啊,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就在这换。” “我换了你就睡觉?” 听闻,聂颖谦忍不住闷头发笑,手还扶着领带柜,不然一定站不稳脚步。 见雪荔转身,聂颖谦扯过她手臂将她转回来:“哎呦,就这样脱啦,还藏什么藏啊,真搞不懂你们女人,还不好意思。” “聂颖谦,我真是……” 聂颖谦打着呵欠,一直眨巴眼睛看着雪荔脱光了衣服穿上了他的衬衣。 穿好后的雪荔纹丝不动的站在他面前,聂颖谦打量两眼,也是不甚在意。 “胸小了,不够性感。” “行了行了,睡觉好吧?” 上前推搡他出去,原以为他已醉的七八分晕,不料他脸上那一直出现的醺意陡然不见,扯了她一条手臂将她拉到近前。 “睡觉吧,别闹了好……” “睡觉吧睡觉吧,你自己数数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就那么想上床?” 雪荔莫名其妙,不知道聂颖谦发的又是哪一通火。 “你别神经病好不好?” 啪! 雪荔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被打偏过头的聂颖谦,侧脸还醉醺醺的笑,那顽劣的样子根本没有人能征服。 他舔着口腔内壁,痞里痞气的转正视线,朝雪荔挑眉挑衅:“老婆,你该不会同一天跟我们三个都上床吧?你……” 啪! 啪!! 啪!!! 怒极的雪荔连续甩了聂颖谦三个巴掌,打的连自己掌心都火辣辣的疼,她的眼睛一定冲了血,烧的肿胀难忍。 “聂颖谦,我实话告诉你,我确实跟他们两个都上过床了,在跟你结婚前就睡过了,还堕过胎,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还有你不认识的,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男人睡过,”为了让自己都信服,雪荔猛地点头,“嗯,是的,就是这样,你娶了个人尽可夫的老婆,是不是很丢脸啊,要不……” 勃然大怒的聂颖谦像魔鬼一样,双眼阴光寒寒,致死般的力度掐住了雪荔脖子,骨骼在他手中几乎就要碎裂,她已经不能呼吸,但他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 “啊!先生!先生!先生使不得!太太脸都白了先生!!!” 楼下的女佣被那踢门的剧烈响动震到了神经,看着聂颖谦怒发冲冠的掐着雪荔脖子将她拖下楼梯,都吓的面面相觑噤若寒蝉,管家刚跑上楼梯就被聂颖谦一臂甩开,跌坐在台阶上。 “先生!” 雪荔几乎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她的脸苍白如纸,嘴唇发乌,双腿在身后拖行,双手死死扣住聂颖谦掐她脖子的手,男人像恶魔般拼死拉扯她,不顾她感受将她带进了花园。 女佣全数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聂颖谦打开铁门旁的小门,雪荔一头栽在了地上,撞的肘关节全破皮流血。 “滚!滚的越远越好!滚!给老子滚!!!” 雪荔疼的钻心蚀骨,捂着自己脖子用力喘气,就像溺在水中要死不死的状态。 铁门砸上,盛怒中的聂颖谦转身一一扫过家里的佣人,恶语警告:“谁都不准管她!要不然跟她一起滚!” 怒不可遏的聂颖谦最后回头看了雪荔一眼,推开挡路的佣人朝花园走。 “太太。” “你他妈再敢管她呢?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啊!” 管家爱莫能助的望着雪荔孱弱的脊背,看她跌在地上半天撑不起自己,心疼可又无计可施。 ** 深夜了,风瑟瑟吹拂,雪荔冻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拖鞋在楼梯上碰掉了,赤.裸的脚背上还有被什么东西划出来的两道血痕,衬衣下空无一物,和没穿衣服的感觉没什么不同,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像撵狗一样把自己扔了出来。 ** 站在落地窗前的聂颖谦握拳砸向玻璃,从这个角度根本不可能穿过花园看到铁门外的人,但他的视线仿佛胶着了似的,良久动也不动。 聂颖谦气躁的走出卧室,在走廊上对楼下喊话:“管家!” “先生!” 管家从看不到的地方闪出来,战战兢兢仰头等着聂颖谦的吩咐。 “她还在不在外面?” “在的!先生要叫太太回来吗?” “别管她!不准给她拿衣服,听到没有?” 管家缩下脖子,没有应声。 聂颖谦又朝楼外看了一眼,心情烦躁不安:“好好盯着,她一走立马告诉我!” 管家微愣,立刻仰头回应:“是!先生我知道了!” 聂颖谦甩上大门进了卧室。 她身上什么都没穿,你知道男人会把她当成什 又过了半个小时,海滨路像座坟场,除了别致的环境,毫无生气。 风越来越大,雪荔缩着脖子拼命压缩自己,她冻的牙齿打颤,浑身冰冷。 终于,一道亮光照醒了她,循着光线她微微抬头,看到一辆黑色的私家车朝她开来。 雪荔急忙埋自己脑袋,不想让此刻的样子被任何人看到,太丢脸也太荒唐了,夫妻吵架居然被赶出来了,这简直就是家暴。 只是来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雪荔胆怯张望时看到了费英绮。 “邓小姐?” 费英绮绕过车头朝雪荔走来,看到蹲在地上连鞋子都没穿的雪荔,一脸惊讶。 “这怎么啦?怎么跑在外面呆着?” 雪荔埋住自己脑袋,完全不看她,费英绮下意识往花园里看了两眼,不由得叹气:“跟颖谦吵架了?” 弯腰将不愿起身的雪荔拉起,一看她身上穿着更是一脸惊愕:“上车吧,去我家。” “不用了……” 这样子的她哪里都不想去,要怎么面对别人的眼光? 费英绮短暂思考了下,又重新给了个方案:“要不,我送你回你妈妈家?” 雪荔抬眸看了她,两眼红红肿肿的,费英绮二话不说,把副驾车门拉开,推着雪荔坐了上去。 ** “先生!先生!先生!!” 管家见一直无人应答,也不管不顾了,拧门把就冲了进来。 偌大的卧室空无一人,耳朵里传来水流声,管家立刻冲到浴室门边,拼命捶打:“先生!先生!太太不见了!太太走了先生!” 一头泡沫正在洗澡的聂颖谦听到管家如此一说,心狠狠的一颤,顾不上其他,打开花洒飞快的揉干净泡沫然后穿衣服出来,去衣帽间套上衬衣西裤扫起钥匙就冲出了卧室。 两分钟后,迈巴.赫从花园开了出去。 ** 宾利刚拐进雪荔家巷子的时候,一辆在夜色中横冲直撞的迈巴.赫刚刚离开。 宾利停在小区外面,费英绮还想送雪荔上楼,被雪荔婉言拒绝。 “谢谢了,很不好意思。” 雪荔赤脚站在地上,从副驾车窗对费英绮讪讪一笑。 费英绮低下视线,淡淡莞尔:“颖谦脾气就这样,过几天等他气消了自然会来找你,晚上喝点感冒药吧,你在外面吹风那么长时间,怕是要生病的。” “谢谢,路上小心。” ** 雪荔光脚上了楼,在自家门前没敢立刻敲门,看着自己这狼狈的模样,真是太丢人了。 敲了两声无人应门,雪荔有点意外,照平时来看,邓婉珠早都来开门了。 “妈。” 雪荔一边喊一边敲门,结果真让她绝望,邓婉珠竟然不在家。 这么晚了不在家?那她要怎么办? 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没有手机,要怎么办? 真有点绝望,雪荔借着台阶坐了下来,下身只有一条内裤,冰凉的水泥地贴在屁股上,冷飕飕的让全身都发颤。 头靠着墙壁居然也有了困意,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了引擎声。 会是聂颖谦吗?虽然恨透了他再也不想原谅他了,但雪荔还是期待他的到来。 站起来在转角往楼下看,没看到人却听到那脚步声确实是上来了,雪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脚步声沉重有力,跨步还很大,雪荔有点怕,如果来人不是聂颖谦她该怎么办?一个连内衣都没穿的女人,要怎么面对一个陌生男人? 当那脚步声即将跨上三楼时,雪荔本能的背转过去,面对着墙壁开始咬自己嘴唇,却发现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就在雪荔想转头瞅一眼时,腰上突然袭来一股力道,两只衬衣的袖子系在了上面。 傅耀希半蹲下来,拉展自己衬衣,顺着雪荔腿侧将衬衣纽扣扣好,雪荔的下身就像穿了一条白色的直筒裙,下一秒,傅耀希站起来并将雪荔打横抱在怀中。 快步下楼,雪荔根本没反应过来,也不好抱他脖子,只能抓他手臂。 将雪荔放进副驾时,她看到椅面上那四年前被自己染上血的地方没有被他清洗过,颜色都已泛乌紫。 傅耀希快步绕过车头上了奥迪,立刻开空调,风口对准雪荔,之后点火将车开了出去。 “你带我去哪?” 他头也不回,打方向盘时身体朝她倾斜,很像一柄侧向的匕首。 “去我公寓。” “我不去,你停车!” 奥迪已开出小区,傅耀希那过于立体的侧脸在路灯忽明忽暗中渐隐渐现:“先把衣服换掉,你听话。” ** 密码解锁时,傅耀希站在雪荔身后,宽厚颀朗的背完全将她纳入。 雪荔踏进公寓却站在原地不动,傅耀希打开灯后立刻从鞋柜拿了拖鞋出来,蹲下把雪荔被割伤的脚套了进去。 “你先洗澡,我去给你买衣服。” “你怎么知道……” 刚问出来雪荔又不好意思开口了,这个问题势必又要牵扯到她和聂颖谦吵架的事,不是说不愿意和外人提,只是不想被傅耀希知道。 “聂颖谦打电.话给你妈了,你妈很急,能问的人都问了,我让交警调了海滨路的监控,看到你上了费英绮的车,打电.话问她,她说把你送回你妈家了。” 他的声音逐渐远去,之后听到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 雪荔掐着掌心,两秒后傅耀希从浴室出来,绕过她打开了大门。 “你妈和我姨在晚枝家,她很着急,我手机在浴室。” 身后一阵冷风,屋子安静了下来。 ** 此时,聂颖谦正驾驶着迈巴.赫在城市中漫无目的的乱窜,电.话响的时候他带着惊喜拿起,又兴致缺缺的吹了口气。 “颖谦,再怎么生气你也不能把她就那样赶出来吧?她身上什么都没穿,你知道男人会把她当成什么吗?” 惊闻,聂颖谦双眼灼灼:“她在哪?” “我送她去她妈妈家了,不过刚才傅主席的儿子打来电.话,估计是邓阿姨让他去接邓小姐了,你脾气能不能收敛点,以后……” 不知隐情的费英绮听到嘟嘟嘟的断音,摇头叹息。 聂颖谦随手甩掉手机,攥着拳头,眉骨激烈的刺跳。 ** 雪荔刚给邓婉珠打完电.话,傅耀希的手机在盥洗台再次震动起来,旋转两圈掉进了池子里。 刚转身要出去的雪荔又走回去,捞起掉进池中的手机,用手抹掉背面沾到的水迹,一看屏幕非常诧异,这是家里的座机号,怎么会打到傅耀希手机上? 难道聂颖谦知道她跟傅耀希在一起?晚上就为这事吵架的,要真被他知道了,这事真是没完没了了。 “太太!太太你快回来!先生带着小姐出去了!这么晚了硬是把小姐拉起来,开车也不知道去哪了!太太怎么办啊!” 一接通就听到管家急切的喊叫,雪荔紧握手机满心焦灼:“我马上找他!” 雪荔似乎忘记自己衣衫不整,刚冲到玄关,门自外打开,傅耀希的身上有露水的味道。 看到雪荔一脸慌张,禁不住问她:“怎么了?” 雪荔抓过他手上的购物袋,跑回浴室换衣服,两分钟冲了出来。 “能不能借我点钱?” 傅耀希不动声色的从仔裤屁股口袋抽出皮夹,塞了一沓钱给雪荔。 “衣服和借的钱我会还你,今晚谢谢你了。” 没再逗留,雪荔急急忙忙跑了出去,门还没关上,傅耀希回头看着空荡荡却亮着灯的走廊,钢灰色的瞳孔急剧收缩,拳头在身下凌厉的握起。 ** 拦了出租车雪荔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聂颖谦在哪,又没有手机,无奈之下只能跟司机师傅借用一下。 快速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响了很长时间才听到那端传来男人低哑没有精力的声音:“哪位?” “聂颖谦你把湾湾带哪去了?” 那端的声音诡异的性感起来,前后转变不过几秒钟:“哦~是你啊~” 伴随着尾音的笑意,雪荔更是急火攻心:“聂颖谦!你去哪我不管你,别带着湾湾!她那么皮,走丢了怎么办!” “走丢?怎么可能?这里有这么多漂亮姐姐,湾湾玩的很开心哩。” 如果不是碍着外人在场,雪荔一定忍不了了,她紧紧掐着手机,试图保持理智:“聂颖谦,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接湾湾。” 男人的笑意就像摇晃在杯中的酒杯,潋滟生姿:“好啊,万豪3111,不过你要快一点,小姐们一个个都太热情,我不保证能忍太久哦,要是给你女儿看到了那不就不好了嘛,是不是?” 邪魅的笑声隔断在嘟声之后。 聂颖谦的母亲 午夜幽寂的十字路口,自北向南的方向等候着一辆出租车和两辆私家车,红绿灯一变,为首的出租车笔直的横过马路,朝前方疾驰。 大众后面跟着一辆奥迪,奥迪驶向十字路口时,自东向西的方向突然连续驶来好几辆黑色越野,方向盘转向后,将奥迪堵截在交叉口中心。 东南西北四方鱼贯驶来若干辆黑色越野,停在奥迪外圈,傅耀希已经熄火,从车里走了下来。 二十几辆黑色越野纷纷走下人高马大的黑衣男,这些人一副浪荡不羁的痞子样,车门连续发出被甩上的声音,在午夜空寂的马路上尤为突出。 像环圈包围起来的闭合曲线自最外圈打开一个缺口,像一双无形的手慢慢撕开,又呈波浪般慢慢闭合,当聂颖谦终于从人墙里走出来,隔着五米远距离的傅耀希轻轻扬起了笑容。 身穿衬衣西裤的聂颖谦单手抄袋,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直径约有十公分的木棍站在了黑衣男前面,停步时将木棍压在地上,撑着自己的掌心,阴辣的眼神烈火熊熊的盯着傅耀希。 人数悬殊之大让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傅耀希醉心笑了起来,隔空喊话:“聂颖谦,单打独斗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几米远处的聂颖谦低头嗤笑,眼睛犀利的抬了起来:“我都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还跟你单打独斗?我傻啊?”随着笑意,他缓缓昂起了下巴,嚣张而不可一世的轻乜着傅耀希,像在传授秘诀般表情十分精彩:“做事不讲究方法,达到目的就行,明白吗?” 孤独被围的傅耀希丝毫不见紧张害怕,他颀朗的身体被路灯拉的更长,几乎就要耸入夜色,歪着头,双手插袋,一派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惬意样。 ** 万豪3111开门的是一位眼神清澈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孩。 “你找谁?” 雪荔气急败坏的推开她径直进去,圆桌前坐着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桌上摆着烧烤油炸类的食物,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的男人看到雪荔莫名其妙的走到房里东张西望,不免口吻不善:“你找谁啊?” 身后跟进来的女孩也有些薄怒的问她:“你到底找谁啊?怎么随随便便进来啊?” “不好意思,我可能找错房间了。” 雪荔讪讪的退出来,站在走廊上前后张望,没有手机还真是不便,只能搭电梯再下去。 问总台借了座机打给聂颖谦,嘟声后进入留言板块,雪荔急的正跺脚,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太太。” 抓着话筒雪荔回头,看到杜云就站在后面看着自己。 雪荔慌忙挂上话筒朝杜云走去:“颖谦呢?” 杜云今晚的表情很古怪,一副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能说的默然。 “太太,小姐在家,先生让我接你回去。” 雪荔被绕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那管家为什么打电.话说他带着湾湾出去了?他人呢?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杜云爱莫能助的错开视线,又说了一遍:“太太,先回家吧,不然先生会担心的。” 雪荔站在酒店门前短暂停顿片刻,拉开车门的杜云等候在副驾外面,无奈之下,雪荔只能钻进了林肯,但还是没能从杜云口中打听到什么消息。 ** 一整夜都打不通聂颖谦的手机,雪荔在房里徘徊很久,时不时去露台上眺望,企望看到花园外有车灯亮起。 直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雪荔困的实在受不了昏昏睡下,到白天醒来都没见到聂颖谦。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他,提示已经关机。 这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联系不到他,雪荔心急如焚,立刻打给杜云,让人诧异的是,杜云竟然不接她电.话。 忧心忡忡,雪荔看过湾湾驱车去了豪世。 聂颖谦的几位秘书比她知道的还少,都遐思般嘟哝:“总裁好几周都没来公司了,杜总今天也不在公司。” ** 又是一天,雪荔不知道第多少次打电.话给聂颖谦,提示的全是关机。 晚上九点,她一个人靠在床头,花园中的照明再一次亮了起来,房外还有管家和湾湾交错而来的声音,这样的夜他不在身边,怎么会这么寂寞。 原本打算再也不理他了,现在真的找不到他,心里又如此的不安。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雪荔像头扑食的狮子。 当那亲昵的称谓在手机屏幕上跳亮时,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颖谦!你去哪了!怎么一直关机!” 听到哭声,聂颖谦自电磁波中传来的声音散发出阵阵笑意:“傻丫头,哭什么啊。” “你怎么这样!不知道我会担心嘛!” “好啦,老公不好,嗯?” 雪荔趴身,从床头柜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鼻子:“你在哪?怎么不回家?” 那端沉寂片刻,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揉眼窝。 “雪荔,明天带着湾湾来美国,我在美国。” “你在美国?” 他去了美国?一声不吭的去了美国?难怪今天一天都打不通手机。 “嗯,才落地,明天我让杜云来接你们。” “真的要我和湾湾过来吗?” “雪荔……”聂颖谦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过来见见我妈。” 雪荔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反问他:“你妈?” 那边传来了笑声:“怎么?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颖谦,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聂颖谦对这种事完全不在意,很爽朗的接话:“我爸在我13岁就死了,我妈还在,你带湾湾过来,见见她老人家。”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一开始作为他的下属,对他的家庭背景都是闻所未闻,聂颖谦不提,雪荔真的以为他是个孤儿。 “明天早点叫那小东西起床,杜云过来前会打电.话给你的。” “好,”雪荔朝花园张望一眼,“颖谦你在干嘛?” “我没干嘛啊,躺床上呢,准备睡一觉。” 想到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雪荔急着结束通话:“那你赶快睡觉吧,咱们明天见。” “好,那我挂喽。” “颖谦!” “什么?” “以后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好不好?” 空白几秒才听到他说话:“不是在飞机上嘛,我也没办法。” “那你可以跟我说啊,为什么去美国都不跟我说?” 他轻笑两声,柔软的哄起她:“嗯,是我不对,以后一定改正。” “这还差不多。”雪荔冲着自己膝盖笑了笑:“那你睡吧,颖谦我爱你。” “……” “咦!居然不说?哼!你等着!看我来美国怎么治你!” 雪荔心满意足的挂断了通话,整个人滑进被子里,一会功夫就听到她闷头咯咯的笑声。 ** ** ** 三人抵达的时候,美国刚刚天亮。 杜云先去取行李,雪荔抱着湾湾站在出站口等他。 湾湾搂着妈妈的脖子,已经睡着了。 机场外停着一辆银色的轿车,杜云给雪荔拉开车门后跑到后备箱放行李,之后三人便朝市区疾驶。 ** 当雪荔从轿车中下来时,一时间真的难以接受。 面前是幢三层筒子楼,外墙斑驳掉漆,楼道里有一个裹着棉袄一头蓬松琥珀色头发的小男孩跑出来,还用他那泛灰的眼睛看了雪荔一眼。 雪荔怎么也不会想到,聂颖谦会让自己妈妈住在这种地方,她幻想的是和海滨路别墅一样气派豪华的居所,怎么会住在这种连国内都很少见到的楼房里呢。 “太太,上去吧。” 杜云催了她一声,雪荔侧身让他带路,拎着行李箱的杜云走进了地面还有水迹的楼道,雪荔抱着湾湾跟了进去。 辗转已经上了三楼,走廊很长,住着十几户人家,好些住户打开了房门,里面锅碗瓢盆叮叮当当,还有大人骂小孩哭的声音,雪荔下意识压紧了湾湾后脑勺,很小心的跟在杜云身后。 从一户人家门前路过,突然跑出来一个比湾湾个子还小的女孩,差一点撞上了雪荔,雪荔一个后退,堪堪避开了,小女孩仰头看了雪荔一眼,之后跑的无影无踪。 接连出来一个胖嘟嘟的中年女人,金色的头发还没有梳理,抓的像一团浮藻,站在走廊铁栏杆便对楼下那咚咚咚的脚步声喊叫,美语说的就像绕口令,雪荔一个单词都没听懂。 颖谦,快下去,真的不行 “太太。” 杜云将行李放在一户人家门口,雪荔朝那扇房门看了看,抱着湾湾快步走了过去。 看来聂颖谦的妈妈就住在这里。 雪荔站在杜云身后,莫名的有点紧张。 敲门后等了两秒,听到房里有脚步声过来,雪荔下意识抓紧了湾湾的衣服。 开门的正是聂颖谦,早晨刚醒,胡茬还没刮,穿了件藏青色的毛衣,袖子拉了起来,手上拿着一条拧成结的热毛巾,毛巾散发出氤氲的雾气,让雪荔的视线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 “进来啊,发什么呆?” 聂颖谦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人已经走向左边第一间房。 “太太,进来吧。” 杜云把行李搬了进来,雪荔才小心翼翼踏进了屋子。 可能是纽约的今天阴天,房间显得格外潮湿阴暗,雪荔下意识环顾四周,左边有两间房,客厅非常狭仄,估摸只有五六平米,一张吃饭的方桌和四张椅子,墙边还堆着不少东西,右边就是厨房和卫生间,格局一目了然。 “我妈刚起来,”雪荔打量时聂颖谦从刚进去的房间出来,手上还拿着那条毛巾,不过已经展开了,朝卫生间走的时候微笑看了看雪荔母女,“小东西还在睡?” 雪荔立刻追着他的背影:“嗯,在飞机上就睡着了。” 杜云上了卫生间出来,正好给聂颖谦让路。 “太太,我把湾湾抱床上睡吧。” 看着杜云抱着湾湾走进左边那第二间房,雪荔突然觉得这里就她一个人最生疏,杜云明显对这里非常熟悉,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聂颖谦又从雪荔眼前穿过客厅,走进刚才那间房。 之后,雪荔听到了车轱辘碾地的声音。 一位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老人被聂颖谦推了出来,老人穿着咖啡色的褂子,一条肥大的棕色裤子,雪荔怔愣的同时看到老人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正盯着厨房的方向。 雪荔下意识也回头看了厨房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 聂颖谦扶着把手将轮椅转了个方向,老人便面朝雪荔,他在她身边单腿蹲下,一只手覆上老人那爬满老年斑如枯木一般的手。 “妈,雪荔就在你前方。” 雪荔脑海中绷紧的弦蓦地断裂,望着老人那浑浊又充满惊愕的瞳孔,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蹲地的聂颖谦朝雪荔温柔的看了一眼:“雪荔,过来。” 随着他一声轻唤,老人竟朝她伸出了双臂,像一个迎接拥抱的姿势。 可能老人家有些急,聂颖谦埋怨的瞟了雪荔一眼,催促一声:“快来啊,让妈摸摸你。” 雪荔迈步向前擦着地面,带着害怕疑问局促着手脚,望着老人那双惊瞪着笔直视线的眼睛,雪荔慢慢朝她递去了右手。 甫一被老人抓住右手,雪荔被猛地拉向前面,而车轱辘再次发出碾压地面的声音。 聂颖谦此时站了起来。 “……嗯唔……呃唔……” 拽住雪荔手臂的老人突然抱住了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腹部,雪荔的身体被老人头顶撞的很疼,自老人口中呜咽出来的音节像锯子发出的声音,无数多的字节却组不成词句! 老人放声大哭让雪荔完全懵了,她被老人拉着右手,身体被她紧紧抱着,雪荔低头望她时,看她哭的伤心欲绝,整个人都愕然了。 聂颖谦已不知何时转过了身,良久才看他轻轻摸了摸眼睛。 一直像空气站在另一间卧室门口的杜云看到聂颖谦此时的表情时,悲苦的叹了口气,转身回房并关上了门。 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雪荔想象中的婆婆,应该穿着名牌服装染着头发甚至还穿着高跟鞋的时髦老太太,怎么会……怎么会是眼前……不…… 雪荔看着抱着自己腰放声嚎哭的老人,那凄惨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兽类的悲鸣,蓦地,不知为何,雪荔竟然捂着嘴巴跟着哭了起来。 ** 夜阑人静,原来美国的夜和台北的也是大同小异。 杜云去了酒店,湾湾睡在他们身边,雪荔和聂颖谦抱在一起,两人平视着天花板,都过于清醒。 “颖谦,妈她……” 聂颖谦动了动双腿:“年轻时出事故搞成这样的。” 雪荔侧头看着他挺立的鼻线:“那你为什么不接她回国一起住?” “回国?”聂颖谦像在问自己,朝着天花板吁了口气:“她这辈子都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国内。” “那妈一个人在这边……” 聂颖谦翻了个身与雪荔面对面,眼睛看着眼睛,鼻尖顶着鼻尖。 “15岁我就跟我妈住在这了,这里才是我们的家,邻居关系都不错,我妈也有保姆,不用担心,她过的比我们还好。” 最后一句他是用微笑来表达的。 雪荔无意识去蹭聂颖谦鼻尖:“颖谦,妈为什么抱着我哭啊?” 聂颖谦拍了拍她的后背,双眼弯弯:“她儿子43她才见到儿媳妇,能不哭吗?” 这理由多少有些牵强,何况老人刚才哭的那么伤心,雪荔本能的觉得有什么隐情。 “那费……费小姐呢?你没带她见过你妈吗?” 两人坦然迎视的目光被聂颖谦抽走一半,他没回答。 雪荔察觉自己可能说了冷场的话,于是找话题打开气氛:“颖谦,你每次来美国,其实都是来看妈妈的,对吗?” 聂颖谦的目光再次回到雪荔眼睛里,不以为意的挑眉:“不完全是啊,我这边也有生意,但看我妈是主要。” 雪荔撅着嘴巴,拿手指头戳他胸口:“那你怎么不带我一起来呢?都四年多了,我都没孝敬孝敬她老人家。” 聂颖谦握住了雪荔作乱的手,雪荔抬头看他时忽然觉得他的眼睛好认真好投入:“雪荔,妈听到你这么说,会非常高兴的。” 雪荔不自然的抿唇笑了。 当她垂目摩挲聂颖谦睡衣图案时,两瓣微凉的唇朝她贴来,慢慢的深入,她被带的不得不迎合起来,双手绕到了聂颖谦背后。 当他翻到她身上,雪荔吓了一跳,忙推拒他:“不行,湾湾在,看到的话就完蛋啦。” “颖谦……” ** 湾湾一脚踹在雪荔小腹上,雪荔醒了过来。 把湾湾盖好被子,朝客厅望了一眼,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聂颖谦就站在客厅那扇老旧铁窗前抽烟,没有开灯,依稀借着月光看得到他耳朵的轮廓。 雪荔走过去他回头,她便朝他展颜一笑。 走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腰,将头靠着他肩膀,声音软糯:“刚才还说最近烟抽的多,现在这是干嘛呢?” 聂颖谦没看雪荔,放远视线眺望夜空:“女人心烦可以找朋友倾诉,男人只能靠烟。” 雪荔有些意外,抬头望着他:“你有烦心事?” ** 大家会不会觉得聂老太太跟雪荔有关系呢?绝对不是母女哈,没这么狗血~ 给耀希一个机会吧,等了你这么多年不容易 雪荔看到他傻兮兮的抓了抓自己后脑勺,不禁跟着台下许多人笑了起来,眼神稍稍放开,便看到邻桌的傅耀希正侧目斜视她,两人视线相撞时,倒是傅耀希先撤走了自己的目光。 雪荔刚刚放松的心情又颇为不自在,傅耀希已经朝台上的新人看去了。 “呃……让我说爱情宣言啊?这肿么说啊?” 随着陈清宏卖萌的声音响起,场上许多宾客站了起来,多数都是平时玩的好的男宾。 “把对你媳妇说的肉麻话说出来!” 雪荔的注意力又被新人吸引,不自觉就笑了。 陈清宏回头拉住常碧宜的手,甜蜜的声音自麦克风传出来:“其实我跟我媳妇真的没说过什么肉麻话,彼此心意都懂,真没啥是必须表达出来的,我今天就想借着自己的喜气给我好哥们打打气,我一哥们喜欢一姑娘快七年了,虽然革命还没胜利,但我提前跟你要了这杯喜酒,希望你小子动作快点,你已经过了晚婚晚育,哥们只能指望你优生优育了。” 场下嘈杂,有掌声,有笑声,环绕音响适宜的迸出搞怪的音乐,只有雪荔的脸烧的快要滴血。 雪荔觉得这些男人都是串通好的,故意让她难看。 旁边那桌的傅耀希并没有看她,他身边的朋友趴在他肩上跟他耳语什么,傅耀希立刻笑了,还在桌下伸直了右腿。 傅耀希没看雪荔,但他身边跟他耳语的那个男人却抬眼看了看雪荔,因为在笑,所以看起来并不那么冷肃。 宣誓礼结束,大厅灯光亮了起来,新人退场换敬酒服,酒店开始上菜。 雪荔要了一点红酒,没敢多喝,只当有人找她碰杯时做做样子,傅耀希那一桌都是男人,自然开了白酒,声音也很嘈杂。 喝喜酒的这段时间相安无事,雪荔跟身边朋友聊着聊着把傅耀希那一桌也忘了,心情慢慢疏朗起来,笑嘻嘻的夹菜碰杯。 入口又进来一男一女,看来是迟到的宾客,从雪荔眼前一闪而过,没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 “傅?耀?希?” 带着惊喜,三个字断开,由一个甜美清脆的女音喊了出来,雪荔下意识回头看,只见傅耀希已经站起来了,陪同的还有桌上的一个男人,正拿空杯倒了点红酒递给站在两个男人椅背间的那个身穿玫瑰红呢绒大衣的女人。 夹着女人的那两个男人也纷纷回头看她,女人立刻低头跟他们热聊,一桌子人跟她仿佛都很熟,此起彼伏的交谈,女人笑的有些应接不暇。 最终还是关注着傅耀希,手中端着别人给的那杯红酒,朝他举起:“来,敬你一杯。” 早已站起却被冷落一旁的傅耀希侧脸明媚,微微示意便仰头喝酒,透明的液体滑进他弧度优雅的唇,他那突出的喉结在几秒后开始上下滚动。 “喝干喝干!” 男人们开始起哄,女人已经放下了酒杯,傅耀希微滞的手再次扬起,酒液涌进了喉口。 女人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不是她男友就是老公,也笑吟吟的看着傅耀希,单手还搂着女人的肩。 喝干后傅耀希朝女人举了举杯,一桌子男人交头接耳的笑,游走在女人和傅耀希身上的眼神都很暧昧,一看就能猜到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什么时候结婚啊?记得通知我哦!” 女人笑等傅耀希的回答,只见他舔舔自己嘴角,脸上蔓延着自嘲的笑容。 看到桌上的男人不断朝她挤眉弄眼,女人顿时明白过来,惊的下巴都要脱掉:“你还在单身?!” 桌上的人笑的乱七八糟,动作也一点不和谐,有朝椅背靠的,有朝桌上趴的,有夹菜吃菜的,有倒酒的,有点烟的,有仰头用看好戏的眼神笑看傅耀希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傅耀希,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的了你的眼?” 女人像他问又像自问,身后的男人轻轻捏了捏她的肩,提醒到:“新人敬酒了,先坐,等下再过来聊。” 女人迎头一望,果真,看到换了敬酒服的常碧宜和陈清宏已经按顺序开始敬酒了,于是对桌上的特警们说:“我先过去了,等下来找你们。” “行!”女人身前坐着的男人扭了上身,喝酒喝的有点上脸,拉住女人的手,顺便看了一眼女人旁边的男人,憨笑淋漓:“一定要过来啊,咱耀希需要你的帮助!” 女人露出一个“哦?”的表情,朝已经坐下来正错开旁边的人与更旁边的人凑火点烟的傅耀希看了一眼,然后了然的笑答:“好,一定来!” 女人和身边的男人相搂着去了前面的酒桌,陈清宏无意中看到他们,隔着一个过道和他们扬手打招呼。 敬到雪荔这一桌时,陈清宏突然单独的朝雪荔举起了酒杯,小声和她说:“邓小姐,咱们喝一杯吧。” 于是,当大家举杯同庆时,雪荔跟陈清宏喝了一杯。 新人队伍就要继续,陈清宏声速很快,跟雪荔说完就离开了。 “给耀希一个机会吧,等了你这么多年不容易哦。” 雪荔坐下后耳根子有点热,敬到特警队那一桌最为热闹,男人闹起来也真出格,但也间接证明了这些人关系特别好,节操无下限的搞。 雪荔扭头看的时候,竟然撞到桌上一个男人抓了陈清宏屁股一把,陈清宏立马抓他前面,看来今晚闹洞房凶多吉少了。 敬酒结束,新人坐主桌开始用菜,雪荔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想着要不要现在就离开,放眼望了望,还没发现有人走,自然也不好第一个离开。 等有人走她就走,这么想着,雪荔把手机放回包中,刚从椅背转回头,身旁走来一个男人。 是傅耀希那一桌的。 雪荔当下脸就红了,那男人扶着雪荔身边那人的椅背,低头跟人家说了两句,那人就跟自己旁边的人伙坐一把椅子了,男人拉过空出来的那把椅子靠近雪荔,在雪荔身边坐了下来。 雪荔带着胆怯望着他,男人单手捂着自己半边脸颊撑在桌上,很无礼的盯着雪荔。 “邓小姐,听说你和你先生要离婚了?” 雪荔完全惊讶,她和聂颖谦离婚的事没有一个外人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他呼出的气息烟酒味特别浓稠,近距离毫不避讳的看着雪荔,这在两个完全不熟悉、简直可以算作陌生人的男女之间,着实有些突兀。 “邓小姐,讲真的,你给耀希一个机会吧,人家条件也不差好不好?刚才那女的你看见了吧,追耀希追了十年,跟我们都混熟了,耀希都没答应她,人家等你这么些年,跟家里都闹翻了,怎么说也是因为你吧?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你,女人拿腔不要紧,但不能过分,你有点过分了。” 雪荔看着自己拳头,心里特别不痛快,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听这个男人的这番话,也不明白这个男人凭什么跟她说这番话。 男人扭头挠了挠自己脖子,又兀自说开:“我没恶意,说的不好听你也别介意,就是觉得耀希挺不值的,这样跟你耗下去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你要没离婚那就当我没说,如果离了,就跟耀希处处嘛,讲真的我真搞不明白你看不上耀希哪里。” 与此同时,特警队那一桌正在交头接耳,虽然也在喝酒,但大家眼睛都不约而同盯着雪荔和自己同事,傅耀希靠着椅背,偶尔举举杯子浅啜一口,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总是朝雪荔的方向投去,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的侧脸。 “不好意思啊邓小姐,就想找你聊聊,那我回去了。” 男人站起来,又拍了拍借用人家椅子的那人,说了声谢谢,他朝自己桌走去,刚坐下一桌子男人就要盘问他,傅耀希也朝他移目,神色较为紧张,不料面对雪荔那桌的男人却突然昂了昂下巴,一桌子男人顺他眼色同时望过去。 只见雪荔拎着自己的包连喜糖还没拿,跟自己桌的人打声招呼,就快步朝大厅走出去了。 “靠!” 刚才找雪荔攀谈的男人心情很是不爽,端杯喝了口酒。 雪荔坐在出租车里,心里憋屈的很,那人凭什么那么说她?她和傅耀希的事还轮不到他来多嘴吧?不接受傅耀希就说她拿腔?谁规定这世上爱你的人你就必须爱他? 喜宴原本该高高兴兴,今晚真是扫兴极了,雪荔付了车资往小区走,刚进楼道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聂颖谦!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渣? 雪荔投宿在一家快捷酒店,哭干泪水抓起手机,看到显示的时间,手腕狠狠的颤了一颤。 晚间十一点半了,夜色旖旎,在电梯迫切拥吻的那对男女现在在干什么呢? 和晓泰分手的时候隐约有些惆怅,为什么和聂颖谦分手,心会疼成这样?当他的热情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的身体全都给了别的女人,为什么想和他同归于尽? 心口一阵挛痛,雪荔疲软的蹲了下来,眼泪啪嗒啪嗒不停的流。 雪荔的视线一片花白,有短暂失明的症状,她靠着床,蜷缩起来抱着自己,连哭都不敢放出声音,生怕那种狼狈可怜让自己都瞧不起。 凌晨刚过,雪荔抓起手机,看着备注为“老公”的那个名字,愣了很久,退出后打了另一个号码。 杜云接的很快,但没有出声,此刻的他要以怎样的身份和态度面对她呢? 是他说聂颖谦爱她如命,是他要她等聂颖谦,今晚的这一幕不仅打了雪荔一个巴掌,也打了杜云一个巴掌,还格外响亮。 雪荔看着黑压压已经寂静下来的城市,声音格外平静。 “杜云,你帮我转告一声,我要办离婚手续,湾湾由我抚养,其余的,我什么都不要。” 雪荔等着他,电波那边异常安静,过了很久才听到杜云非常沙哑的声音。 “太太,您不是答应我了,等先生吗?” 心里的痛苦与折磨在这句话中无所遁形,雪荔悲咽摇头:“我不等了,我心太难受了,我太难受了……” “太太,先生的痛不比你少,你别放弃好不好?相信我太太!等一等先生!不要抛弃他!如果没了你,先生活不下去!他会死!他真的会死!” 再怎么留恋都比不上看到的那一幕震撼,雪荔心意已决,只是泪水根本无法停止。 “杜云,我不想再受折磨了,把我的话转告给他,我在台北等他,如果你不跟他说,我自己找他。” 杜云又断了很久,声音孱弱如强弩之末,那淡淡的一声“好”,让雪荔的泪再也控制不了,决堤般涌了出来。 这一声好,仿佛已经决定了她和聂颖谦的结局,从她的二十岁开始纠缠骚扰,直到她二十六岁被迫嫁给他,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爱上了他,四年后,在她的爱最为炽烈时,他离开了她,在她的眼前吻别人,看着她哭居然无动于衷,他不知道她有多痛吗? “始乱终弃,这不就是男人嘛。” 他说的话她印在了脑海,伤到了心底。 ** 第二天七点多,雪荔收拾行李准备返回台北,站在窗前喝水发呆时,接到了杜云的电.话。 雪荔放下水杯,手腕有些发抖。 “杜云。” 那端再次空白几秒,声音从昨晚开始就保持沙哑沉涩。 “太太……先生同意了,让你回台北等他。” 眼眶和鼻头一酸,泪水滚了下来。 雪荔掐断了通话,看着窗外的天,不知不觉在她眼中变黑,晓泰说的,你只不过从孑然一身又回到了孑然一身,如今才知道物是人非的凄凉。 ** 一周后。 雨季入梅,雪荔正在翻看报上的招聘启事,杜云打来了电.话。 “太太,我在楼下,先生请你过去。” 青岛一别就是大半月,杜云的话让雪荔有些恍惚,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是解决离婚的事。 雪荔片刻不停,开始梳妆打扮,她刻意化了妆,不管从何种角度解释,她都不要聂颖谦看到她惨兮兮的样子。 杜云开了一辆奔驰,停在雪荔家楼下,邓婉珠送女儿下来,带着忧愁和雪荔挥了挥手,还记得说:“女儿,晚上回家吃饭。” 奔驰行驶在路况优良的柏油马路上,车厢里的人默契的缄口不语,只是杜云偶尔朝雪荔看一眼,她望窗外的样子非常安静,几乎有那么一瞬,杜云看到了雪荔20岁才到皇家的影子。 这么快,居然晃过了十年。 车向很明显偏离海滨路,雪荔也不问,此刻的心如此空茫,她和他纠缠了十年之久,爱恨情伤终于要画上了句号,没有释然没有喜悦没有辽阔,只有痛,深沉到无法诉说的痛。 奔驰停进希尔顿地下车库,杜云帮没有反应的雪荔拉开副驾车门,声音低如蚊蚋:“太太。” 雪荔醒转,那双细长的美目泛着迷离,空空荡荡的望着杜云。 杜云别开脸,表情很哀凉:“太太,先生在酒店客房等你。” 雪荔迈下车厢,跟在杜云身后,两人从负一层直达7层,酒店类似的红地毯延伸很远很长,雪荔的高跟鞋踩在上面仿佛找到了跳芭蕾的感觉,软绵绵的。 杜云用房卡开了门,一室黑暗在房卡插入卡槽后瞬间明亮,雪荔看到落地窗前那抹孤独的背影,他穿衬衣西裤,就那样望着什么出了神,一动不动。 “先生。” 聂颖谦的肩松懈下来,转身面向雪荔。 他是那样颓废,惯有的冷厉精狡眼神像死水平复下来,远远看着雪荔,唇角勾起虚弱的惨笑,身后的阳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出来,雪融融的,雪荔惊悸的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会永远的离去。 他试图保持微笑,眼底的落寞感伤就显得格格不入,他朝前一步,用以往他最喜欢的那种说话方式,随性的说:“过来啊,发什么呆?” 雪荔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难道他们回到了以前? 继而看见他拿起离婚协议,骨态优美的手指捏着纸张轻轻抖了抖,朝雪荔递去:“你看一下,不满意的我再修改。” 雪荔为前一秒产生的希望感到可耻,她用比他还淡然的口气说:“不用了,我只要湾湾。” 聂颖谦捏着离婚协议垂到身侧,单手抄袋,眼睛无焦点的在空中游走两遍,之后停在一个地方,不再移动:“湾湾不能给你。” 雪荔极尽挖苦之能事:“聂颖谦,豪世和女人已经让你应接不暇,你有时间照顾你的女儿吗?湾湾那么皮,她被你的新欢虐待了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要,这不正合你意吗?那些钱你留着自己挥霍,反正你也不喜欢孩子,把湾湾给我,我们两清。” 聂颖谦久久的凝望雪荔,眼神一度像心电图静止下来,因为想到电梯那对男女恶心的一幕,雪荔恨透了他扮无辜的表情,冲上前野蛮的抽走他手上的离婚协议,看也没看,全数砸在他脸上。 “我什么都不要被你扫地出门你还想怎样?把湾湾给我,我立刻从你眼前消失!” 聂颖谦的沉默在雪荔眼中就像耍无赖一样恶劣,她想不通利益熏心的他为何非要跟她争夺湾湾的抚养权。 “行!你装傻充愣!聂颖谦我现在就去美国接湾湾回来,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湾湾带回来的!” 雪荔含着泪水说完这番话,想要夺门而出,却因聂颖谦的回答一片茫然。 “等湾湾找到了,立刻送到你身边。” 杜云面对着雪荔,所以看的到她的表情,他很不忍心,匆匆低下了头。 雪荔像慢动作转回来,与聂颖谦四目相望,声音遭挤压变形:“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即便她双眸充满了惊恐和狂癫,聂颖谦也一派平澜,不深入是很难看到他眼底的绝望的。 “是我不好,圣诞夜我在外面应酬,湾湾交给她奶奶带,妈……我妈眼睛看不见,小丫头跟几个小孩溜上街玩,被流浪汉抱走了。” 雪荔只是望着他,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好像听不明白似的连眼睛都不会眨了,良久看她咽了咽喉头,像大雪天声音都在发抖:“你是说,湾湾被人贩子拐了?” 聂颖谦没有回答。 雪荔喘着粗气自言自语:“圣诞夜?圣诞夜?!”她紧盯着他,眼前开始模糊:“我好几次去美国,你妈的保姆都说杜云带湾湾去加拿大玩了,你们……你……圣诞夜?……你瞒到现在?……聂颖谦,你还是不是人?”雪荔冲向他,撕扯他衣领,聂颖谦被拉的脚下趔趄:“聂颖谦!你女儿都丢了,你居然还跟那个女人游埃及,还有闲情逸致跟她去青岛?你是人吗?你还是人吗?” 雪荔用拳头打他的头,打他的脸,聂颖谦纹丝不动,任凭她发泄,脸上也没有泪水。 “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雪荔声泪俱下的停手,倒退数步,站在较远的地方打量他:“我的感情究竟是错付了!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渣?你死不足惜,你会得到惩罚的!聂颖谦!你不是人!你真的不是人!” 劳燕分飞 雪荔冲出去的时候,杜云摘下了眼镜擦掉了泪。 聂颖谦抬眸看了看杜云,嘲笑起来:“你哭什么?” 他说的那般不在乎,可眼底分明有泪水。 ** ** ** 那间阴暗潮湿的房子比雪荔第一次来还要脏乱,开门的还是聂老太太的保姆,那位有着碧绿色瞳孔的老奶奶。 “太太,你儿媳妇来了。” 雪荔还没看到聂老太太已经听到她那唔唔的声音。 老人坐在床上,双手朝她举起,雪荔心头哽咽,拉着老人的手坐了下来。 “妈,湾湾是不是丢了?” 老人拼命摇头,泪水肆意流下,雪荔不明白这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身后的保姆看雪荔已经全都知道了,叹了口气也不再隐瞒:“美国这两年经常出贩卖儿童的案子,这一区治安又不好……” “唔唔……” 聂老太太尤为激动,拿起枕边抽纸盒朝门口砸去,保姆闪避后唉声叹气:“你瞒她也没用啊,孩子确实是找不到了。” 雪荔高昂着下巴,看着保姆一个劲流泪,保姆见她这样难受,抿了抿唇没再往她伤口上撒盐。 “妈,我走了,您保重。” 雪荔吸了吸鼻子,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聂老太太立刻去抓她,一边发出龃龉的声音一边摇头,五官皱在一起,神情极为痛苦。 “嗯嗯……呃嗯……” 聂老太太对门口比划,保姆一看就懂,转身朝外走:“我给你去拿。” 雪荔站了起来,推开聂老太太的手,轻轻转身,毫无声息的离开。 “呃!呃呃——!” 尽管聂老太太激烈的捶床挽留雪荔,雪荔还是离开了。 “来,要写什么?” 保姆把纸和笔放在聂老太太被子上,跟着坐在身边。 聂老太太平视前方,眼睛瞪的吓人,右手却在纸上沙沙写下歪歪扭扭的汉字,写好后立刻递给保姆,后者好奇的看了一眼。 聂老太太听不到动静,拼命推保姆,手还不断往前挥,示意她赶快追雪荔。 保姆扶着膝盖起身,等她下了楼,哪里还看得到雪荔的影子? ** 雪荔去纽约警署报案,语言不通交流也不方便,但她确实听明白了,还有一位年轻的男士也在寻找湾湾,已经奔波了好几个月。 在繁华大街像孤魂野鬼般游荡,她的湾湾丢了,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 接到保姆电.话的聂颖谦,飞车回海滨路拿护照和身份证,立刻搭乘最近航班飞往纽约。 十二小时后抵达纽约,母亲坐在床上老泪纵横,保姆靠在门边,一个劲摇头:“你妈一直哭,就没停过。” 聂颖谦抓着母亲的手轻轻安抚:“妈,不要担心,没事的。” 母亲打开便签簿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聂颖谦,他看了看,忍不住心头酸涩。 你和她要好好的 “会的,我们会好好的。” 离开公寓,聂颖谦开始四处寻找雪荔,手机关机但没有出境记录,看来人还在纽约市区。 聂颖谦一家一家酒店询问,在觉得已经没有希望时,一家小型汽车旅馆终于出现了雪荔登记入住的资料,聂颖谦大喜过望,给了许多小费,由工作人员带去客房。 电梯中,聂颖谦用流畅的美语零障碍交流:“邓女士什么时候入住的?入住几天?中间有出去过吗?” 工作人员做出解释:“邓女士开了三天的房,明天中午退房,这两天保洁员也没进去,门上一直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旅馆人来人往,也没注意邓女士有没有出门。” 聂颖谦不说话,但心里七上八下。 工作人员拿着门卡,刷开了房门。 房里好难闻,说不上那种怪味,好像是许多味道参杂在一起的。 屋里窗帘拉着,黑灯瞎火的,大白天就像黑夜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聂颖谦径直冲进去,看到床上有个鼓起的身影,盖在雪白的被褥下,稍稍宽了心。 工作人员也松了口气:“邓女士在睡觉。” 聂颖谦在床头坐下,弯腰看着雪荔,她的脸那么小,可怜的像个巴掌,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睡的那么沉,这样子的雪荔无疑让聂颖谦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脸颊冰冰凉凉的,聂颖谦再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一样的惊讶,那皮肤太凉了,根本就不像人的温度,他立即拍打雪荔的脸:“雪荔!醒醒!醒醒!” 雪荔一直紧闭着眼睛,就像死了一样,聂颖谦一个寒噤,立刻试探她鼻息。 “快!帮我按电梯!” 聂颖谦大惊失色,一边抱雪荔一边对工作人员吼叫。 掀开被子,床单一片猩红,血已经干了,那条压在身下的右臂,手腕上的割痕已经凝结了厚厚的血块,不再冒血了。 “啊——” 工作人员吓的惊慌失措。 整条走廊蔓延着聂颖谦坚硬鞋底拍打瓷砖的声音,引来了诸多房客的好奇,于不相干的人,自杀不过是一条过眼云烟的谈资,但对亲人来说,那是生离死别的痛。 ** “妈咪!妈咪!” 雪荔听到湾湾喊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床边的男人形销骨立,见她醒来立刻趴到她身边,掌心顺着她额头摸向她后脑勺,一双浑浊的眼睛完全掉进了眼眶中。 ** 醒来后的当天傍晚,邓婉珠抵达了美国,这才知道湾湾出事,怕雪荔难受,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哭的泣不成声。 聂颖谦走出来,气色苍白,手里抓着一包烟,但不见他点。 “妈,劝雪荔吃点东西吧。” 邓婉珠没有责怪谁,只把他当空气从他身边走过,回到病房,看着雪荔拿着手机发呆,相册里保存了湾湾许多照片。 邓婉珠顺着床边坐下,看了眼床头的鸡汤面,其实自己不比雪荔好受,却还要忍痛安慰女儿。 “雪荔,湾湾能找到的,你赶快好起来,妈妈陪你一起找。” 雪荔一边擦了泪水,一边对邓婉珠说:“妈,你把他叫进来。” 聂颖谦站在床尾,低埋着头,脸色十分黯淡。 “尽快把离婚的事办了。” 邓婉珠避开脸,难受的捂住了自己嘴巴。 聂颖谦没有看雪荔,转身走出了病房。 ** ** ** 十月的北海道雨量丰沛,邓婉珠和蕙姨悠闲的坐在客厅里品茶,从落地玻璃往外望,天地一片白雾,雨声潺潺,时光都惬意的停住了脚步。 “婉珠,雪荔有什么打算没有?” 邓婉珠放下茶盏,整个人舒适的靠向沙发背:“湾湾的事对她的打击很大,我现在只盼着她好好的活着,其他的,我也不奢求了。”邓婉珠捏着指骨,无限感慨:“可能她天生没有男人福,算啦,我带着雪荔好好过,一样能幸福的。” 蕙姨倒是看开许多,直言不讳的说:“他俩分开也好,本来就是错误的结合,我一贯不喜欢商人,分开也好啊!” 蕙姨吐出一口气,在这个雨天身心放松。 邓婉珠叹了口气:“唉,这都怪我,这孩子从小缺乏父爱,内心脆弱的很,他俩才结婚那会我真的哭死了,不断安慰自己,说聂颖谦好歹有钱,年纪也比雪荔大不少,可能会像父亲那样照顾她,不管他这个人怎么样,对我女儿好就行,婚后几年相处的还不错,又有了孩子,我真以为他们会走一辈子,没想到搞成这样。” 蕙姨拍了拍邓婉珠膝盖,口吻活泼起来:“好啦,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啊,等过个一两年雪荔再遇到个不错的男人,铁定会放下湾湾,唉,也没办法,这都是命。” “哪能遇到不错的男人啊,雪荔都三十出头了,要嫁也是离婚的。” 蕙姨笑邓婉珠的多虑:“你女儿这么漂亮你还怕没有男人喜欢?我家不就有一个嘛。” 邓婉珠苦涩的笑了,有点不好意思:“文蕙啊,我真觉得没脸见你,雪荔耽误耀希这么多年,还害的他离家四年。” “哎呦,干嘛这么说!”蕙姨皱眉:“耀希现在也回警队了,虽然跟他爸还没和好,但也愿意回家看看我和他妈妈了,这已经很不错了,孩子大了,你不能强求他什么。” 蕙姨再次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窗外的雨好像小了一点:“婉珠啊,你帮帮我家耀希好不好?” 你忍心看着你女儿继续折磨我家耀希? 邓婉珠也是无可奈何:“我哪里不愿意呢,我是觉得雪荔配不上他啊。” “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耀希喜欢她那么多年,你忍心看着你女儿继续折磨我家耀希?” 口吻很诙谐,两位好朋友相视而笑。 “胡说什么呀。” “怎么不是?耀希再怎么说也比聂颖谦好吧?撇开他是主席的儿子,这孩子性格又温柔用情又专一,他能等雪荔七年,这是闹着玩的吗?你看看哪对恋人能彼此等七年?” 邓婉珠赞同的点头:“是,是,我承认,耀希是不错,但雪荔现在,”叹口气,邓婉珠又没了精神,“你也看到了,嘴上不说,心里难受着呢,湾湾丢了,聂颖谦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三天两头上媒体,唉,我女儿我了解,她心里苦啊。” “所以你要帮她走出阴影啊。”蕙姨趁热打铁,抓起邓婉珠的手:“让耀希来爱她,你也说了,雪荔自小就缺乏父爱,相较一般人可能更希望被爱,其实说实话,我家耀希才适合雪荔,聂颖谦那种火爆的性格跟雪荔是走不下去的,雪荔性子静,只有耀希这种温柔的性格才能让她幸福,而且耀希对她一心一意,这比什么都重要。” 蕙姨说的这番话无不向着傅耀希,但最后还是真情流露,没有参杂想帮傅耀希的成分:“婉珠啊,你就当帮帮我吧,劝劝雪荔,你是她最亲的人,她肯定听你的话,可以说,雪荔就是耀希的梦,这孩子相比大多数男孩都要好,跟女人从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认定一个就是一个,很专一的,你放心,雪荔嫁到我家来,一定会幸福的,你就当成全我了,好不好?” 其实邓婉珠哪是看不上傅耀希呢,不过是觉得自己女儿配不上人家,听蕙姨这么说,直接红到了耳根子。 “现在也没聂颖谦纠缠了,只要雪荔点头,他俩的事就成了,婉珠,拜托了。” 蕙姨握紧了邓婉珠的手,后者深深的吐口气,看着窗外的雨,似乎也下了决心:“行,那我来试试。” ** 一周前和妈妈还有蕙姨来了北海道,都说心情沮丧的时候换个环境可能有利于恢复,雪荔撑一把粉色的雨伞走在乡间林**上,果真找到了片刻的宁静。 眨眼都过去三个月了,妈妈劝她放下湾湾的事,也许湾湾跟她的母女缘分只有这么多,雪荔点头的时候眼泪还是不自觉流了下来。 一晃而过,想起那个调皮的丫头心还是暖暖的,就当她还在她爸爸身边,这样想心就会好受一点。 雪荔提着装的满满的购物袋,从伞下往叶片中看,那些即将从叶沿滴下来的雨水发出像钻石一样的光芒。 ** 回到度假别墅,邓婉珠和蕙姨本能的活泼起来,拉着雪荔一起在开放式厨房做刺身料理,剔鱼片的时候,蕙姨好几次跑偏,鱼肉剔的厚且不均匀,这时才想起耀希的好,喃喃抱怨:“唉,耀希在就好了,我们只管等着吃。” 邓婉珠有意看了雪荔一眼,雪荔正在水池洗瓜果,似乎没什么反应。 “你一个家庭妇女说这种话不怕丢人?” 蕙姨被打趣的咯咯笑起来:“你不也是?好意思说我。” 做刺身拼盘用了不少时间,但北海道盛产新鲜海味,晚餐三个人吃的开开心心,雪荔也难得笑了许多,邓婉珠给她喝了点红酒,助她睡眠。 入夜,邓婉珠和蕙姨睡楼下欧式大床,雪荔一个人睡楼上榻榻米房间,邓婉珠帮雪荔铺了被子,又陪她聊了两句,这才轻手轻脚下楼了。 雪荔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十月的北海道已经很冷,夜风吹在脸上却让她非常舒服,她穿了条白色的棉裙,裙角飞扬时不禁想起了五年前夏威夷的那个圣诞夜。 时过境迁,竟然学会了缅怀。 她凭栏深呼吸一次,心情畅快不少,回头看了看房中的挂钟,差一小时凌晨,她的生日。 咚。 咚。 咚。 是楼下坐地摆钟发出的报时声,雪荔翻身侧卧,轻轻的说了一句:“邓雪荔,生日快乐。” 虽然有点孤单,但雪荔还是祝福了自己。 闭上眼睛,听到了一段静谧、优美的旋律。 空灵的仿佛来自地下。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雪荔从榻榻米前坐起,侧耳倾听,这段旋律开始重复,来自于楼下。 带着惊讶,雪荔赤脚打开.房门,旋律似风扑面而来。 小女孩儿软糯稚嫩的童声像棉花糖贴在雪荔心窝,她的眼眶有些许湿热。 雪荔轻声走出房间,白皙双脚踩着地板宛如两块璞玉浅浅移动,走过廊前最后一间屋,她看到了漆黑黑的客厅闪着无数彩色的荧光棒,随着旋律温柔的摇晃,在客厅中央有一块心形玫瑰蛋糕,上面点燃心形的蜡烛,烛火也随旋律温柔的摇曳。 音乐一遍遍回放,在这寂静午夜格外动人,伴随旖旎的烛光,吊顶的洞灯首先打亮,雪荔看到许多人站在楼下,借着洞灯和荧光棒的光,正朝她含笑仰望。 旋律再次循环时,客厅四角向客厅中央射出四束追光,追光聚汇处,傅耀希身穿燕尾服手捧玫瑰花,发丝乌黑盈亮,脸部轮廓写意又立体,他高挺的鼻线像浮出水面的冰雕,薄唇向上勾勒,两阕笑弧像自内往外扩开的涟漪,身形挺拔跃出人头。 《虫儿飞》再次循环,客厅最大的水晶吊灯乍然点亮,雪荔看到了鹏程、景蓝、他们的双胞胎女儿、晚枝、晚枝老公、慧慧、曲阳、姨妈、姨父、蕙姨、邓婉珠、常碧宜、陈清宏依次站在楼下,手舞荧光棒,光线穿错中,每个人的脸都洋溢着幸福与祝福。 心形玫瑰蛋糕外层是被糖果色包装纸包装成的礼物盒围出一个更大的心形,每一个礼物盒上都别有一朵刚从露水处采撷下来的娇艳红玫瑰,最大的花束在傅耀希手中,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灯光深处的傅耀希,恍如陷在一片仙雾之中,与他燕尾服的黑形成强烈的对比,他的目光即便在如此远的地方依然能看到那只为雪荔一人盛放的光芒,那是情有独钟弱水三千只一瓢的坚定与渴望。 音乐渐悄,尾音悠扬,傅耀希手捧玫瑰如王子站在众人最前方,高昂下巴,燕尾服中纯白的衬衣修饰他修长脖颈,分外英俊与阳刚。 “三十一份礼物,弥补我错过的三十一个生日,我迟到了。” 雪荔鼻头酸涩,站在栏前有些不稳。 沉入深海的悄寂后是热烈的掌声,与此同时,音乐扬大,好朋友们一起高喊:“生日快乐!美丽的芭蕾舞皇后!”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合着旋律,由傅耀希领头,身后的亲友轻声合唱,雪荔看着那围成心形的三十一份礼物,竟然悲从中来,顾不上楼下的人转身跑回了房。 雪荔抵着门扉,将陆续涌出来的泪水逼回眼眶。 门外有很轻细的敲门声,停止后传来傅耀希特有的磁性嗓音:“雪荔,还有一份礼物,开一下门好不好?” “太晚了,我想睡了。” 这个男人太温柔了,每当雪荔看他眼神时,都会被那种专注到极限的光芒刺的心头战栗,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眼神会如斯执着与清澈。 “女儿,把门开开。” 是邓婉珠的声音。 雪荔骑虎难下,又觉得傅耀希在逼她。 廊光照亮雪荔的桃心小脸,除了那长身玉立谦谦优雅的傅耀希,哪里还看得到邓婉珠的身影? 看雪荔还是不看他,傅耀希抿唇,露出一个可爱又调皮的笑容,并把手机递给了雪荔。 “预先送你的第三十二份生日礼物,但愿明年我有这个资格。” 雪荔诧异的看着他的手机,尚还没弄清晰,听筒里已经传出孩童稚嫩撒娇的声音。 “妈咪!妈咪!” 你拿聂颖谦跟我们耀希比? 雪荔又一次无话可说,这个男人心思细腻成这样,真让人吃惊。 雪荔裹了件外套下了楼,傅耀希提着一个童装品牌购物袋站在车边,单手插在西裤口袋中,雪荔走出楼道的时候他正好抬起头来。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朝雪荔勾勒起笑容,将购物袋递给她。 “出了这种事,我想家里应该没有湾湾的东西了,反正也不嫌多,我买的可能不好看,凑合穿吧。” 雪荔看着他修长指骨,接过了购物袋,并道了声谢。 “多少钱?我给你。” 傅耀希望着她,轻轻蹙了蹙眉:“我真能被你气死。” 雪荔诧异抬头看他,傅耀希已经绕过车头上了奔驰,不久后离开了小区。 回到卧室,雪荔轻轻翻开购物袋,里面应有尽有,连毛巾牙刷都细心的用另一个封闭塑胶袋放在里面。 雪荔看了看湾湾,忍不住温柔起来,盆里的水有些凉,她去卫生间添了点热水,端回来给湾湾洗脚。 ** 傅耀希抛着车钥匙神情愉悦的走进楼内。 “巧遇”傅政雄端坐客厅沙发,父子俩面无表情,像一场争锋对决。 “你跟我进来。” 傅耀希神色不变,双手抄袋跟上傅政雄,易竹君急急忙忙从餐厅橡木大门出来,拦住快进书房的傅耀希。 “儿子,别跟你爸顶,啊?” 傅耀希低眉看了母亲一眼,脸色变温柔:“知道。” 易竹君这才放心让傅耀希进去,不过她没走,就站在书房门外听着房里的动静,情况稍有不对她就冲进去劝和。 傅耀希止步在门后两步的位置,与傅政雄相距很远。 傅政雄绕过书桌,看儿子与自己这般疏远,也没说什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放下茶杯,属于上位者睥睨傲物的眼神不留情面的盯着傅耀希。 “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结婚了?” 傅耀希一派云淡风轻:“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傅政雄看儿子不可一世的样子,气怒攻心:“傅耀希你跟谁说话?” 易竹君生怕这父子俩要吵起来,拧门把就想进去,不料没听到傅耀希顶撞傅政雄,房里静了下来。 傅耀希歪头垂目,好似在等傅政雄说完转身离开,傅政雄压了压火气,也试着不用高姿态教训儿子。 “耀希,爸爸不在乎门第,但离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不行,她进不了我傅家的门。” 傅耀希扯了抹讽笑,反唇相讥:“离过婚生过孩子怎么了?该死吗?” “你!” 傅政雄被傅耀希噎的瞠目结舌,满脸涨红:“耀希,如果我就是不同意,你是不是又要跟我撇净关系?” 傅耀希有点遗憾,他抓了抓额头,无奈的说:“爸,我早就独立了,不存在什么撇清关系,如果你不同意,我只能在没有父亲祝福的情况下举行婚礼。” “傅耀希,你!” “爸,”傅耀希厌烦的打断傅政雄,“我真的不想再为这件事和你争执了,在你眼中,那些千金小姐都很适合我,但我不喜欢,我什么都能听你的,但婚姻大事我要自己做主。” “什么都听我的?”傅政雄怒火攻心,用拳头砸桌面:“从小到大,你听我什么了?国小我不准你到河里游泳,你不仅不听,还带着副**的儿子一起,两个人差点淹死;我不给你玩游戏,你跑到网吧通宵不回家,跟小流氓打起来;国中那会我不让你练体育,你参加全省三项全能,期末给我考个全校倒数;高中躲厕所里抽烟,你们全校都知道你是我傅政雄的儿子,你照做;我让你从*,你给我考军校;我不喜欢警察这职业,你给我干最危险的特警,傅耀希,你倒是说说看,你什么听过我的!”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傅耀希没有狡辩,缄默不语。 傅政雄越说越来气,用手指着他:“你从小就不听话,全叫你妈你姨惯坏了。” 傅政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润润喉,一字概括:“傅耀希,我丢不起这个人,这女孩进不了我傅家的门。” 傅耀希神色空前舒展,朝额前碎发吹了口气:“爸,我以为这四年你已经想开了,真让我失望,你知道我为什么叛逆吗?你从来不尊重我的喜好,什么都是硬塞给我,你给我我就必须要啊?” “我是你爸!我替你安排你的人生是天经地义的!” “对!你也知道,那是我的人生!” 傅耀希咬牙说完这句,面色凌厉的离开了书房。 一出来撞见门口偷听的易竹君,易竹君拉了他一下,傅耀希顾也没顾,径直上了楼。 “哎!你干嘛又跟耀希吵架呀!” 易竹君推开书房的门,唉声叹气的走进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傅政雄指着易竹君怒吼:“这孩子全给你教坏了,人家好好的家庭都给他毁了!” 易竹君向来护傅耀希,这么一听心里自然不高兴:“怎么能怪耀希呢,那夫妻俩感情好是怎么都拆不散的呀,聂颖谦那种男人哪个女人能跟他过下去?我就看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自己儿子?不是你亲生的吧?” 傅政雄颇为无奈,摇摇头:“慈母多败儿啊!” “老傅!你什么意思!耀希不好还是我不好?” 易竹君真动气了,板着脸严肃的瞪着傅政雄。 傅政雄在书桌后坐下来,一脸颓唐,痛心的闭着眼睛:“竹君啊,老话说的好,吃苦是福,小孩子真不能惯,聂颖谦吃了那么多的苦,真的是一个人走到今天这地位,其实我很欣赏他,唉,耀希不争气啊,真给我丢脸。” 易竹君气的双眼通红:“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拿聂颖谦跟我们耀希比?那男人有哪一点能比得过耀希?耀希这么好的小孩,是你傅政雄的儿子,工作也好,长的也好,人品又好,聂颖谦那种男人能跟我们耀希比?” 傅政雄趴在书桌上,埋着脑袋很无力的摇了摇手:“他也就成长环境比他好,算了,你出去吧。” 易竹君很讨厌自己丈夫这样说自己儿子,气的脸颊通红:“老傅,你怎么说耀希都行,但你说耀希还不如聂颖谦,我真不能理解。” 傅政雄没再说什么,头埋在交叉双手中,易竹君哼了一声,悻悻的离开了书房。 ** 雪荔早就醒了,开机看了时间,才早晨七点。 湾湾睡在她怀里,下巴上还挂着口水,雪荔顺了顺小丫头潮潮的头发,伸手够了两张抽纸,给湾湾擦掉口水。 邓婉珠已经起来了,脚步声在客厅里穿来穿去,之后打开了雪荔房门,探了半个脑袋进来。 看了眼还在睡的湾湾,又朝雪荔看去。 雪荔朝邓婉珠笑了笑,轻声说:“妈,熬点百合粥吧,我想吃。” “要不要放点莲子?” “随便。” 邓婉珠点点头,没进来:“你们再睡会,早饭烧好我叫你们起来。” “好。” 邓婉珠轻轻带上门,小丫头在雪荔怀里挠了挠脖子,转个身,把屁股对着妈妈。 雪荔为湾湾盖好被子,凑过去亲了亲小丫头的后脑勺,不多时,雪荔又睡着了。 ** 八点,雪荔洗漱好哄湾湾起床,小丫头被雪荔抱起,还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展开小手臂任凭雪荔摆布。 祖孙三代坐在桌边吃早饭,雪荔只顾着喂湾湾,湾湾不喜欢清淡的东西,看到百合粥就发起了脾气。 扶着桌子就要下去,雪荔一把把她捞到怀里,母女俩贴着脸讲悄悄话。 “宝贝,你乖乖吃饭,等下妈咪带你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 湾湾扛头瞅了雪荔一眼,眼神还是心不甘情不愿,但在旋转木马的诱惑下,还是乖乖咽下了百合粥和馒头。 “你等下带她出去玩?” 雪荔一边送汤匙去湾湾嘴里,一边应:“是啊,我们三个一起去。” 邓婉珠也难得松闲下来,母女三代人收拾好后,开开心心的朝游乐场出发。 ** 下午五点才离开游乐场,湾湾突然仰头,拽了拽雪荔的手。 “妈咪,爹地呢?” 雪荔朝远处看了一眼,蹲在湾湾面前:“宝贝,你爹地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不能经常陪湾湾了,湾湾跟妈咪一起生活,好不好?” 湾湾歪着头,翻了翻眼珠子:“爹地去了哪里?” 湾湾,你喜欢傅叔叔? “你爸爸跟别的……” “妈你跟湾湾说这些干嘛!” 邓婉珠太出乎她意料,雪荔气的脸色苍白。 再次降下视线,湾湾正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来回看邓婉珠和雪荔,雪荔摸了摸湾湾脸颊,把小丫头的长发勾到耳后。 “湾湾,你爹地在美国,他工作很忙,可能一年都不能回来一次,湾湾这段时间就跟在妈咪身边,好不好?” 湾湾摇摇头,挠了挠脸蛋:“那我们去美国找爹地呗。” 雪荔有点无奈,不知道怎么办,一边的邓婉珠就指责她:“这种事有什么好瞒的,孩子迟早会知道,你还能一直说她爸爸在国外?” 雪荔朝邓婉珠看去,满脸痛心,眼见邓婉珠俯身要对湾湾说什么,雪荔急忙抢先:“湾湾,晚上想吃什么?” 小孩子容易被美食诱惑,雪荔完全捏准了这一点,湾湾眨巴着眼睛东张西望一下,朝雪荔摊开掌心。 “妈咪,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想不到美食也诱惑不了湾湾,雪荔有点急,捧着小丫头肩膀扯谎:“湾湾啊,爹地很忙,不能老打扰的,妈咪肚子饿了,湾湾先陪妈咪吃饭好不好?” 湾湾摇头,撅着小嘴不耐烦:“妈咪,你快点啦,我要打个电.话。” 雪荔朝邓婉珠投去求救的眼神,邓婉珠不但不管还火上浇油:“你给她就是啦,湾湾本来就是他的小孩,他忙着风流快活把孩子交给你一个人,哪有这种好事啊?” “妈!” 雪荔掌心压着湾湾头顶将她转个方向,然后对邓婉珠使眼色,并降低声音:“你别说这些好不好?湾湾正在启蒙阶段,你非要让她有心理阴影?” 邓婉珠不赞同:“雪荔,不要自欺欺人,你现在骗她,等她再长大两年一样会知道她爸爸在外面搞女人。” “妈我求你不要再提这个人了行不行?” 雪荔像愤怒的小兽咆哮起来,邓婉珠想说什么又给咽了回去。 争执的时候雪荔没注意湾湾,小丫头从雪荔上衣口袋里扒走了她的手机。 小肉手熟练的按下号码,嘟声刚落对方便快速接听。 “我是湾湾呀!” 雪荔气躁的去抓手机,不想再让聂颖谦觉得她在纠缠,湾湾麻利的窜开,并不理会雪荔,只对手机说:“傅叔叔,我想吃你做的意大利通心粉。” 雪荔和邓婉珠都没想到湾湾竟然打给傅耀希,雪荔愣了一下立刻蹲下来,哄骗着专心打电.话的湾湾:“宝贝,傅叔叔很忙,不要打扰人家,快,把电.话给妈咪。” 雪荔朝湾湾伸手,小丫头立刻转身背对她:“好!傅叔叔你快点!我在游乐园门口,我等你哦!” 湾湾把手机揣回雪荔口袋,并对雪荔嘟嘴:“妈咪你好讨厌,不让我见爹地也不让我见傅叔叔。” 五岁的孩子真的骗不了了吗? 邓婉珠看着刚站起来的雪荔,叹口气:“我早说了湾湾什么都懂,你瞒她干嘛呢?事实怎样就是怎样。” 雪荔接受了母亲的指责,低头和湾湾商量:“湾湾,你和傅叔叔怎么说的?” 湾湾那颗小脑袋朝马路上东张西望,就是不看雪荔:“傅叔叔说现在就来接我,晚上做通心粉给我吃。” 雪荔真无奈,看湾湾这犟脾气不像聂颖谦又像谁呢? “妈,你陪湾湾吧,我先回家了。” 邓婉珠自然知道雪荔有意避开傅耀希,当下摇手拒绝:“不行不行,我晚上还要去你大姨家,你带湾湾吧。” 邓婉珠亲了湾湾立刻就走,雪荔纠结的望着母亲,隐约有点生气。 ** 二十分钟后,警车停在了路边。 身穿特警制服的傅耀希从车上跑下来,湾湾高兴的喊声叔叔好,傅耀希一个蹲身,夹着湾湾腋下把她举到了空中。 “快,亲叔叔一下!” “啵滋啵滋”,湾湾抱着傅耀希脖子狠狠亲了两口,傅耀希顺势用脸颊蹭了蹭湾湾。 雪荔踟蹰在旁边,自始至终傅耀希都没看她。 那对俨然像父女的一大一小已经朝警车走,傅耀希把湾湾放进副驾,小丫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傅耀希往她小身体上戳了戳,逗的湾湾咯咯直笑。 傅耀希弯在副驾里和湾湾逗了几秒钟,朝雪荔转身时已经一如往常的优雅挺拔,唇角勾勒着弧度优美的笑痕,脸部轮廓清隽俊雅。 “上车吧。” 他转个身,站在车门外面,坐在副驾上的湾湾对雪荔拼命招手:“妈咪,快点上来啦,我很饿耶。” 雪荔微拢了发,低头看地,朝副驾走去。 从傅耀希身边走过,他的视线追索着她,当她上车时还用心的护着她头顶,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加大。 轻轻关上车门,快步绕过车头返回驾驶位,心情很好,连肢体动作都轻盈起来。 “湾湾,帮我好好照顾妈咪。” 湾湾在雪荔身上调整了一个坐姿,面对驾驶位的傅耀希,小家伙似乎非常喜欢他。 “是,长官!” 雪荔严重怔了一下,湾湾却和傅耀希玩的很高兴,傅耀希突然伸手揉了揉湾湾的头顶,两人稍稍擦了点皮肤,雪荔本能的挺起了后背,并朝窗外看去。 ** 车子一径驶向傅耀希的公寓,抵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雪荔先放湾湾下地,这边傅耀希已经绕过来,抱起湾湾的同时,帮刚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关门的雪荔关了车门,雪荔一抬头,不期然撞到他那亮晶晶的眼睛,又是那种眼神,看的让你发慌。 雪荔快步朝前两步,本能的错开了视线。 三个人回到公寓,傅耀希放下湾湾,雪荔随后跟了进来,稍稍打量一番,还是忍不住感慨,这个男人真的很爱干净,连一件随便搭放的衣服都没有,所有的摆设都很整洁。 “湾湾,陪妈咪玩一会,叔叔做通心粉,等我半个小时,ok?” “ok!” 湾湾比了一个ok的手势,傅耀希比她高太多,不得不躬身摸了摸湾湾的头顶,但眼睛却看向雪荔,缱绻的像一泓清水:“雪荔,稍等片刻。” 雪荔急忙微笑:“没事。” 傅耀希把特警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帮搭着,里面是一件白衬衫,边走边熟练卷袖口,声音很软甜:“湾湾,带妈咪去里面打游戏,好不好?” “好!” 傅耀希进厨房前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就听到细细的水流声和井然有序的厨具碰撞声。 “妈咪!跟我来!” 雪荔被湾湾拖着手臂,不得已进了傅耀希的卧室。 清一派冷色调,暗蓝色床上用品,奶白色布艺窗帘,飘窗上一本笔记本电脑,一点多余的点缀都没有,瓷砖光可鉴人,一丝灰尘不见。 看湾湾在液晶电视前席地而坐,正在电视柜里翻找东西,雪荔诧异极了:“湾湾,你来过这里?” 湾湾继续找她的东西,却不耽误回答妈妈的话:“嗯,我在这里住过几天哩。” 雪荔走过去,坐在湾湾身边,看了看她正在翻的东西,又忍不住问道:“湾湾,你喜欢傅叔叔?” 湾湾点头加强程度:“喜欢呀,傅叔叔对我好好哦,比爹地好多了。” 雪荔没再说话,望着小丫头粉粉的脖子,脸上一片茫然。 ** 傅耀希动作熟练,整个料理过程一气呵成,和他预定的时间只差一分钟。 他用洗手液清洗双手,之后朝自己卧室走去。 推门看到这一大一小的人儿盘腿坐在大理石瓷砖上,一人一个游戏手柄,这游戏还是自己教湾湾的,雪荔明显是个菜鸟,连个五岁小孩都斗不了。 傅耀希再次将放下来的袖口卷了回去,一副临阵磨枪的姿势,坐到雪荔身边,双手极其自然的覆在她手上,不等她犹豫,就说:“湾湾,叔叔帮妈咪战斗,你小心喽!” 他能感到雪荔的手在他掌心里挣扎逃避,不过他没给雪荔这个机会,对她的反抗视若无睹,抓紧了雪荔双手,很快就进入游戏模式。 雪荔很不喜欢现在这个状况,她被傅耀希搂在怀中,两人虽没有亲密接触,但他强有力的心脏起搏声还是以擂鼓般的力度撞在她后背,而她的手在他掌心包裹下不免沁了汗,他身上的薄荷味近距离闻非常清爽,当他和湾湾说话时,湿热的气息都会拂在自己后颈和耳根。 “吃饭吧,我饿了。” 雪荔缩了缩肩膀,傅耀希完全明白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非常自然的松开了雪荔,并把湾湾从地上抱起来。 是你爹地外面有女人不要你们了 “走吧小公主,你妈咪饿了。” 湾湾被傅耀希转个身,两人逗了起来,在他们出去后,雪荔好好的松了口气。 傅耀希对她的心意从未变过,雪荔都懂,也看的到他的优秀,如今和聂颖谦离婚了,无所羁绊的她其实可以选择优秀的人来爱,但即便被聂颖谦那样伤害过,心里还保有他的位置,那种既恨又爱的感觉经常折磨她,让她无法重新开始新的感情,即便眼前这个男人非常优秀。 ** 吃了晚餐,小丫头和傅耀希玩了一会,雪荔要带湾湾回家,湾湾闹脾气不想走,傅耀希反而站在雪荔这一边哄起了小丫头。 “宝贝听话,下次再来叔叔家,今晚跟妈咪回家。” 三个人分一前一后往电梯走,傅耀希抱着湾湾走在前面,雪荔倒像不受待见的保姆,灰溜溜的跟在他们后面。 出了公寓,傅耀希把湾湾交给雪荔,从西裤口袋掏了车钥匙放在手上甩了甩。 “等我一下,我去取车。” 雪荔点点头,没有跟他交流。 五分钟后,傅耀希开奥迪过来,雪荔抱着湾湾坐后座,小丫头麻利的钻进去,手扒在窗玻璃上,兴致勃勃的看街景,等雪荔上车后,小丫头又扭头看了看妈妈,冲雪荔甜甜的笑。 雪荔心都软化了,想抱湾湾到怀里坐,湾湾扭了扭小屁股,不愿意。 警车在红灯口等信号转变,趴在窗玻璃上的湾湾突然“噢”了一声,拧开门把跳了下去。 “杜叔叔!”小丫头一边跑一边回头:“妈咪,我看到爹地了!” “湾湾!” 雪荔一个飞扑没抓住湾湾,紧跟着跳下车追出去,幸好车子靠着街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湾湾跑上路边街铺,等在银楼外的杜云一脸愕然,旋即蹲身接住湾湾。 “杜叔叔!我爹地在里面吗?” 聂颖谦不论去哪都会带着杜云,湾湾下意识往他身后的银楼看,这一看就傻眼了,聂颖谦正被一个性感、皮肤稍黑的女人挽着手臂,并肩走出来。 湾湾推开杜云,仰着脑袋懵懂的看着同样意外的聂颖谦。 “湾湾!跟妈咪走!” 雪荔追上来,还没抱住小丫头,湾湾已经上前一步,揪住聂颖谦西装衣角。 “你干嘛抓着我爹地的手啊?” 人躲在聂颖谦旁边,却皱着小鼻子瞪着闵泰琳。 闵泰琳侧目冷笑,嘲谑的嚼了嚼口香糖:“喂,小鬼,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湾湾原本就调皮,看闵泰琳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还挽着自己爹地的手,生气的抬起小短腿,朝闵泰琳穿着黑丝袜的细腿上踢了一下。 “湾湾!” 雪荔还没来得急护住湾湾,闵泰琳就把口香糖喷在湾湾脸上,指着小丫头鼻子骂:“有人养没人教的杂种!” 雪荔抱着湾湾腾地站起,怒火爆发的同时聂颖谦已经面色陡变,杜云却意外的抓住了聂颖谦手臂,闵泰琳没注意聂颖谦,因为全数精力都被雪荔怒视她的表情攫住了。 “**!你再敢那样看我唻?” 雪荔脑子嗡的乱叫,腾了一只手朝闵泰琳扇嘴就是一巴掌,被打懵的闵泰琳惊怒般转回头,刚扬起手,却被人拽着衣领往后凶狠一拽,穿着高跟鞋的她一霎那摔在地上。 傅耀希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挺拔如松,挡住雪荔母女,怒火熊熊的垂视闵泰琳。 “傅耀希!” 闵泰琳受了羞辱却没有开口咒骂傅耀希,自个儿扶着地灰头土脸的站起来,跺了两脚泄愤。 傅耀希往前一步,逼的她不得不悻悻的退步,眼前突然被激怒的傅耀希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优雅从容的男人很少能看到他真正意义上的动怒。 眼看这一男一女就要爆发一场战争,聂颖谦却一阵疾风从身边掠过,在雪荔怀中的湾湾立刻挣扎起来。 “爹地!爹地你去哪儿呀!爹地!” 聂颖谦头也不回钻进迈巴.赫,杜云还没跟上,车子已经挺进大道,闵泰琳看到此情此景,气的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傅耀希回到雪荔身边,轻轻抱过一直跟雪荔闹脾气的湾湾,颠了颠,故意用鼻子蹭小丫头脖子。 “湾湾,叔叔送你和妈咪回家,好不好?” 湾湾摇头,刚才看到自己爹地和别的女人亲密的搂在一起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傅叔叔,我妈咪不给我找爹地,你带我找爹地好不好?” 傅耀希也有点不知所措,那端的闵泰琳发出一声嘲笑,但畏惧傅耀希,没敢上前。 “小鬼,你爹地不要你了,别搞不清楚状况!” 湾湾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像在听悄悄话般专注,雪荔讶异于湾湾的反应,立刻推了推傅耀希。 “走吧。” 傅耀希点点头,抱着湾湾往靠边停下的警车走,没想到小丫头刚上车就哇哇哭了起来。 傅耀希将车驱离,忧心忡忡的望着后视镜。 湾湾一直哭,泄愤般蹬着两条小短腿,时不时就踢上驾驶座椅背。 “湾湾!” 雪荔简直束手无策,一抱湾湾小丫头就打她,直嚷着妈咪讨厌。 有可能刚才闵泰琳的话真的伤到小丫头了,再者聂颖谦也确实没认她,短短几分钟就闪身离开,根本没多看她两眼。 “湾湾!” 傅耀希再次看了看后视镜,劝解两句:“雪荔,让湾湾冷静冷静,别管她。” 雪荔只好如此,小丫头一直坐在那里蹬腿,眼泪下来时胡乱用手抹掉,雪荔看着心里真疼,尤其想到刚才闵泰琳骂湾湾是杂种,而聂颖谦居然置之不理,这还是当初那个护家人护到底的男人吗? 傅耀希将车开进小区,送她们进楼道,湾湾一个人快步上楼,根本不等雪荔,雪荔顾不上和傅耀希说什么,追着湾湾就跑了上去。 邓婉珠一开门,湾湾整个人扑进她大腿中,抱的紧紧的,哭的泪眼汪汪。 邓婉珠吓了一跳,一看雪荔追上来,忙着让路的同时急问雪荔:“这怎么了?” 雪荔关上门,脱了鞋蹲在湾湾身边,试着和小丫头解释。 “湾湾,能跟妈咪说说话吗?” 湾湾把脸在邓婉珠身上蹭蹭,依然抱着外婆的腿,头却朝雪荔偏来。 “妈咪你骗我,你说爹地在美国。” 雪荔鼻头很酸,自己婚姻失败,还牵连孩子吃苦。 邓婉珠一听湾湾这话,大概就能猜到个一二了,忙低头看雪荔。 “碰到聂颖谦了?” 雪荔没看邓婉珠,却难受的叹了口气。 邓婉珠也是无可奈何,揉了揉湾湾的头顶,声色俱厉的说:“湾湾,你不能怪你妈咪,是你爹地外面有女人不要你们了,你妈咪辛辛苦苦带你,你怎么能怪她?” 雪荔已经无力去阻止,声音怆然低落:“妈,你别说了行不行?” “雪荔!你别帮聂颖谦说好话了,就该让孩子记住,是她爸爸不好,将来长大了才不会怨你。” 一提到湾湾长大,雪荔不禁又想到闵泰琳骂湾湾的话,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这样骂湾湾,单亲带大的孩子听说性格会有些孤僻,她不知道湾湾会不会这样,不知道自己的婚姻会不会影响孩子。 邓婉珠推开湾湾,伸手把雪荔拉起来:“雪荔,你还在犹豫什么,耀希等你这么多年,你就跟了他吧,他聂颖谦可以一个接一个女人乱搞,你正儿巴经重新结婚为什么不行?你自己童年你不清楚吗?家长会没爸爸开回家跟我哭,舞蹈拿第一没爸爸祝福回家跟我哭,就好端端去超市买东西看到人家一家三口你也跟我哭,你说过我什么你还记不记得?说我怎么这么没用,人家妈妈都能跟爸爸好好过日子,为什么我就不行,为什么让你没爸爸,你忘了?你要你女儿也这样眼巴巴望着人家一家三口?” 雪荔已无力再争辩,扶额往房里走:“妈你给湾湾洗洗。” 关了房门,雪荔靠在门扉上闭目沉思,心里有多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明明就还爱着,却觉得耻辱,觉得被人知道会丢脸,就连邓婉珠都瞒着,明明只要看到聂颖谦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就会嫉妒的发狂,但就是没法表现出来,苦苦压抑着快要崩溃。 平静了几分钟,雪荔摸着墙壁打开灯,手机随后响了起来。 雪荔拿出来看了看,心烦意乱的吁口气,贴在了耳边。 “没事吧?” “没事。” “湾湾呢?” “在外面看电视。” 一旦答应了,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没事吧?” “没事。” “湾湾呢?” “在外面看电视。” …… 那边沉寂几秒:“别难受,都会好起来的。” 雪荔苦笑,反问自己:“是吗?” “当然,一切都会好起来。” “希望如此。” 那边再次沉寂几秒:“早点休息吧。” “好。” 雪荔走到床边,整个人扑上去,把脸埋在枕中,试着让自己放松。 过了几分钟,翻个身平躺下来,伸手摸出枕头下的《呼啸山庄》,翻开的那一页里夹着她和聂颖谦的合照。 照片背景是尼加拉瓜大瀑布,是新婚第二年夏天拍的,照片中的雪荔已经怀有身孕,被聂颖谦搂在怀中,两人站在船舷边上,聂颖谦穿黑色t恤花色沙滩裤,戴超大墨镜,肩上背着雪荔的包,雪荔穿薄荷绿背心长裙,头戴草编帽,笑靥如花。 摩挲着照片中聂颖谦的样子,他笑的真好看,雪荔一直觉得聂颖谦是个性情中人,无论什么情绪都被他表达的淋漓尽致,就好像照片中的他,高兴就会灿烈的笑。 雪荔快速抹掉快要从眼角掉下来的泪,把照片放回书中,然后闭上眼睛深呼吸,无论再艰难心再痛她都要挺过去。 ** 第二天晚上,邓婉珠说雪荔姨妈请客去大酒店吃饭,雪荔也没多想,帮湾湾添了件毛衣,大约在五点半左右,三个人拦车去酒店,到的时候才发现今天的东家是易竹君。 傅家只来了易竹君和蕙姨,没见到傅耀希,姨妈姨父、慧慧和她男朋友已经到了,正围在桌上陪易竹君说话,一看那架势就明白,大家都想巴结傅家人,以致交谈的时候刻意奉承讨好。 湾湾从雪荔身上滑下去,甜甜的喊着“奶奶”,钻进了易竹君怀里,一老一少玩的不亦乐乎,连蕙姨都笑得合不拢嘴。 知道今晚意欲为何,但雪荔没抵触,在姨妈身边坐下,邓婉珠紧跟着雪荔入座。 易竹君在那边抱着湾湾,两人一同研究菜谱,湾湾缩在易竹君怀里,她爸爸平时不宠她,还经常数落她,如今在场的人都娇惯着她,小丫头便得意忘形,一个劲卖萌撒娇。 “宝贝,告诉奶奶想吃什么?” 易竹君让湾湾自个翻菜单,看到喜欢的就说,桌上人都赔着小心,不敢怠慢了主席夫人。 上菜后不久,易竹君还是进入了正题。 一开始旁敲侧击的问雪荔以后有什么打算,然后分析道理给她听,完全站在湾湾的立场,感化雪荔的母爱,姨妈一家也帮腔启发雪荔,最后自然而然说到了傅耀希。 “雪荔,阿姨要早知道耀希对你感情这么深,当年绝对会拦着你不给你结婚的,这五年我早就想通了,只要耀希喜欢我绝对没意见,你不用理他爸爸,阿姨给你们买房子,你跟耀希好好过,这孩子现在也回警队了,一切都已步入正轨,只差这婚姻大事没办妥,这湾湾也喜欢耀希,跟我也亲,你还这么年轻,就算不嫁耀希也会嫁别人,好在对我们耀希知根知底,这孩子各方面都不错,雪荔,你点个头,结婚的事我来准备。” 雪荔意兴阑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桌上稍稍沉寂几秒,后来姨妈和邓婉珠连番劝起了雪荔,说的很有道理,说服力也很强,雪荔等她们说完起身去了洗手间。 走在走廊上,雪荔茫然的望着前方,她记起晓泰对她说过的话,晓泰说,夫妻并不仅仅只有爱情,还要承担各自的责任,如果是她一个人,完全没关系,但湾湾呢?真要让她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吗? 雪荔徒劳的叹口气,朝卫生间走。 还没踏上台阶,看到了聂颖谦。 他没看到雪荔,一个人趴在盥洗台上,雪荔从镜中看,聂颖谦正在拿药,从药瓶里倒出好几粒白色的药丸,一并吞到嘴巴里,然后凑到水龙头边,开着冷水咕噜咕噜把药咽下去,他一起身,雪荔快步闪到墙壁后,聂颖谦抽了点纸,对着镜子擦掉了脸上的水,转身下了台阶。 雪荔看着他背影摇摇晃晃的离开,瘦削的像条影子,偶尔还扶扶墙,脚步很慢很慢,看上去很辛苦。 那一刻,她的眼泪就这么流下来了,望着聂颖谦的背影,眼泪越流越多,直到他在她眼中模糊到看不清了。 雪荔冷静下来才回包厢,一回去就跟易竹君说:“阿姨,只要耀希愿意,我就愿意。” 一桌子人都没反应过来,傻傻的愣在那里,雪荔看没人有表情,于是又添了一句:“阿姨,耀希愿意结婚,我就结婚。” 之后的一幕可想而知,气氛被点燃,大家吃的兴高采烈,雪荔却显得孤孤单单,一个人夹菜却不怎么吃,脑子里回忆的全是和聂颖谦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从20岁进皇家以来,他的种种,想起最多的,还是那个男人痞痞的笑容,还有他说的那些低俗的笑话,今晚看到的他却有点不真实了,似乎今晚的他才是伪装,但雪荔知道,今晚看到的那个落魄孤单的人才是聂颖谦,他的心,是忧伤的。 ** 警队健身房。 穿背心运动裤的傅耀希正做引体向上,但凡裸露的皮肤都渗出汗迹,随着每一次用力,他就会吐出一口沉重滚烫的呼吸。 手机在运动裤里嗡鸣,傅耀希跳下来,拿毛巾擦了擦眼睛,掏出手机一看,没什么惊喜。 “妈。” “耀希啊,你在哪?” “队里。” “你听着哈,妈今晚请雪荔一家吃饭了,雪荔答应嫁给你了。” …… “儿子?” 队友从旁边走过,扔来一瓶矿泉水,傅耀希扬手接住,老半天没对电.话说出一个字。 “儿子?!你在不在听啊?雪荔说了,结婚的事交给我办,妈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要不要先订婚?还是……” “直接结婚吧。” 傅耀希盘腿坐在仰卧起坐软垫上,用肩和耳朵夹着手机,拧开矿泉水猛地灌了好几口。 易竹君在那边笑的停不下来:“好好,直接结婚,房子你想住别墅还是公寓?” 傅耀希神清气爽,抄了抄汗湿的头发:“这个问雪荔,我无所谓,她喜欢就行。” “可是雪荔说,一切听你的。” 傅耀希双眼灿灿,投射出异样的光芒,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雪荔真的要来他身边了吗? “妈,这事我找雪荔谈,你别操心了。”傅耀希略顿,再次喝了口水:“爸那边……” 易竹君没好气的说:“别管他,老糊涂了,儿子,妈早就想通了,只要你喜欢妈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好好待在妈身边,别再离家出走了,听到了没有?” 离家出走?傅耀希想笑,但他还是听话的“嗯”了一声,因为此刻的心情真是太好了,没法形容那种快乐。 和易竹君通完电.话,傅耀希去洗浴室冲澡,冲完澡,站在更衣室哼着音乐穿衣服,半蹲在地上系鞋带,站起来时从外套口袋翻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拨出了雪荔的号码。 响了几声听到雪荔的声音,就像一阵夜风,很淡很轻,也很软。 傅耀希不知不觉有点紧张,头低垂,面朝自己衣柜站着。 “雪荔,我妈说……你愿意嫁给我?” 那端空白了几秒,傅耀希把左手抄进运动裤口袋里,紧紧握了起来。 “嗯,结婚的事你安排吧。” 傅耀希能听出来雪荔有点意兴阑珊,但他不介意,毕竟跟聂颖谦共同生活了四年,还有个孩子,这段感情不能说断就断,只要她愿意来自己身边,傅耀希相信,不要两年,雪荔就会完全忘记聂颖谦。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实力。 “雪荔,”傅耀希抬头望着自己柜门,眼瞳深深,“你想好了,一旦答应了,我就不会放你走了,这辈子我都缠上你了。” 他的口吻非常调皮,像在打趣,但雪荔的回答很郑重:“嗯,我想好了。” 傅耀希心头微微一滞,不知道再说什么,于是对雪荔说:“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找你。” “好。” 雪荔率先挂断了电.话,她望着窗外,与她而言,她觉得自己就像即将被送进寝殿等待皇上宠幸的妃嫔,而傅耀希那日在平湖别墅说的那番露骨的话,再一次从记忆里漫出来,与酒店洗手间那个喝自来水吞药的男人重合到一起,她的心比撕裂的感觉还痛。 她的心给他,身体给我,我不介意 这边傅耀希把手机塞回外套中,对着柜门上的镜子撩了撩碎发,第一次用心睇了睇自己五官,心满意足。 背着单肩包离开警队,取车时半路上还是停下来,掏出手机翻出相册,看了看五年前和雪荔那仅有的一张饭桌合照,心头火辣辣的。 ** 山中庭院。 主楼已经熄灯,傅耀希悄无声息穿过客厅,看了看傅政雄书房门下那细弱的光线,他轻轻呼吸,挺起胸膛走了进去。 父亲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淡淡吩咐:“进来。” 矗立在门前的傅耀希显然有些意外,喉结上下滑动,一个旋身关上了门。 傅政雄坐起,揉了揉眼窝,清了清嗓门:“说吧。” “你知道我要找你?” 傅政雄嘲谑他问题的幼稚:“子女结婚怎么会不找父亲?” “我并不是找你要钱。”傅耀希明显有被激怒的痕迹,傅政雄更是揶揄:“我知道,你现在很有钱。” 傅耀希向侧面吁气:“爸,我不想跟你吵架。” 傅政雄站起,挥手打断他:“我不管你了,你带她去国外生活吧。” 傅耀希冷冷的盯着父亲,毫无感情可言:“爸,这是你要跟我撇清关系,不怪我。” 说完转身就走,傅政雄伤感的叹口气,并喊住他:“耀希,你真的不觉得惭愧吗?我从来不知道我儿子居然靠强迫才能娶喜欢的女人,你就这点能耐吗?” 傅耀希双眼通红,强忍着愤怒:“五年前不是你,她不会嫁给他,是你亲手毁了我的幸福,该惭愧的人是你。” 傅耀希面门而立,双肩因激动而颤抖。 傅政雄垂首,无奈至极:“孩子,你根本看不清他们两人的感情,聂颖谦在她20岁时就出现了,他比你整整多出了五年,那姑娘自己不清楚,其实她对他早已经有感情了,他们结婚是必然,就算不说当初,就凭你现在,你能让她忘记聂颖谦吗?” 傅耀希眉眼已冷,对一切毫不在意,微微侧头,在光影里留给傅政雄完全陌生的神态。 “她的心给他,身体给我,我不介意。” 傅政雄终于难捱悲伤,对傅耀希摇头:“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傅耀希痛苦的表情只持续几秒,之后一派淡然尊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清早,杜云敲响了希尔顿大酒店顶级套房的门,几分钟后身穿浴袍、一脸倦容的聂颖谦揉着眼窝给他开了门。 “先生,解酒药买来了。” 聂颖谦随手一指,杜云把塑料袋放在桌上。 从浴室冲澡出来,男人走到床尾换上了衬衣西裤。 杜云看他忙好,立刻给他倒水,房里的热水没有了,杜云赶忙说:“先生,我让服务生送水来。” “别麻烦了。” 聂颖谦意兴阑珊的走过去,从他手中夺走水杯,倒了半杯威士忌,就着买来的解酒药一并吞服下去。 之后点了根烟,杜云还没抢走,就被聂颖谦左手挡开。 “别烦。” 聂颖谦刚想猛吸两口,肺部再次出现不适,他嘴里叼着烟,背影颓废的朝浴室走。 “先生!您不能再抽烟喝酒了!” 杜云追了进去,聂颖谦正趴在水龙头上喝冷水,左手夹烟搭在自己背上,烟雾袅袅娜娜朝杜云脸上散开,杜云听到聂颖谦喝水时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免唉声叹气。 “先生,您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行不行?” 聂颖谦没答,解渴后站直身体,抽下横杆上的毛巾,擦了擦脸随手甩在盥洗台上。 “走吧。” 聂颖谦从杜云身旁走过,套上西装外套径直离开。 ** 傍晚,豪世顶层,总裁办公区。 闵泰琳身披皮草大衣,内搭豹纹修身包臀裙,没经秘书传报推开了聂颖谦办公室的门。 身穿挺括白衬衫黑西裤的聂颖谦正在吞服药片,闵泰琳一进来,他朝她觑了一眼,之后灌了两口纯净水,放下水杯就去衣架拿西装外套。 闵泰琳疑心大起:“你吃什么药?” 聂颖谦又用聂氏专属的邪笑朝她挤眼睛:“**药。” 闵泰琳很容易就被逗乐,凌厉凶悍不见,乖腻的贴上去,帮正在套西装外套的聂颖谦扣上了纽扣。 “走吧,不然晚宴要迟到了。” 暧昧完毕,聂颖谦绕开闵泰琳,率先走出办公室,闵泰琳踢踏着高跟鞋,快步追了上去。 ** 酒店包厢。 在座全是陌生人,上座是两位中东男士,身后站着翻译。 闵泰琳把聂颖谦正式介绍给各位,声称聂颖谦是她父亲的继承人,在场各位自然重视起来。 杜云站在聂颖谦身后,每当看他抽烟喝酒杜云都禁不住握起了拳头,酒酣耳热后,桌上有人问了起来。 “听说你们主席的儿子要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来宾都不是台湾人,问题自然找聂颖谦求证。 他抬头,眯着眼睛醉意很深:“听说了,应该是真的。” 来宾中的几人商量起来:“要不要送份贺礼?以后来台湾做生意还能给个方便。” 聂颖谦耸眉,不甚在意:“傅政雄儿子清高的要命,恐怕不会领各位好意的。” 聂颖谦笑如三月暖阳,还带陶醉迷人的微笑,朝各位举杯:“聂某话不多说,先干为敬!” 在座恭维起来,皆举杯回礼。 聂颖谦情绪高涨,端回酒杯就要一口喝干,只是嘴巴刚贴住杯口,一口鲜血像水柱喷进了暗红色的红酒里,酒液一经融合,颜色加深变亮。 “先生!” 杜云惊慌失措,连坐于身侧的闵泰琳都有些受惊,连声问:“你没事吧?” 杜云掏出药瓶,抖了抖倒出五片,全部灌进聂颖谦嘴巴里,他乖乖的含着,一边拿闵泰琳的酒杯,一边站起来朝各位躬身赔礼。 “太不好意思,扫各位雅兴了。” 坐下,侧身仰头准备用酒冲下药片,红酒酒液刚渡入食道,一股血柱反流,猛烈地喷出口腔,溅到宴桌上许多盘菜肴。 “先生!”杜云立刻夹聂颖谦腋下:“我送你去医院!” 聂颖谦厌烦的甩脸色给他,放下酒杯从桌上抽好几张抽纸,擦了擦自己嘴巴,立刻清理被他弄脏的桌子。 “不好意思,我让酒店换新菜。” 噗。 第三口喷出来的血比先前多很多,聂颖谦整个人窝了起来,胡乱擦顺着自己下巴流下来的血液,杜云愤怒以及,揪住他衣领怒骂:“你闹够了没有?!跟我去医院!!!” 聂颖谦当时真的很想跟他干一架,无奈他眼前越来越模糊,而且受伤的肺很疼,他捂着嘴巴,又一股新鲜的血液喷了出来,顺着他指缝往下流淌。 ** 吃过晚餐,傅耀希开车送雪荔和湾湾回家,等红灯时忍不住看了看雪荔。 “雪荔,去街心花园坐一坐,我有话对你说。” 雪荔知道他要谈婚礼的事,噙着淡淡的微笑,点点头。 湾湾坐在后座,玩着傅耀希刚给她买的变形金刚,不亦乐乎。 奥迪停在街心花园里面,挡风玻璃外面有不少带着孙儿锻炼的老人,傅耀希向雪荔征求意见:“雪荔,让湾湾跟小朋友玩一玩,行不行?” 雪荔明白傅耀希的用意,转身对湾湾说:“宝贝,下车去跟小朋友玩一玩,妈咪马上来找你。” 湾湾“哦”了一声,抱着她的变形金刚跳下了车。 湾湾下车,雪荔的视线就不曾离开她,却是对着傅耀希开口:“好了,有什么就说吧。” 傅耀希把视线从湾湾身上收回来,笔直的注视着雪荔。 “雪荔,我想带你和湾湾去国外生活,你愿意吗?” 雪荔愣了愣,朝傅耀希看来。 傅耀希微微深呼吸,握住了雪荔的手。 “其实台北给你留下了很多不好的回忆,不是吗?对,我承认,我有私心,我不想你再见聂颖谦,我想你也不愿意再看到他,是不是?如果你愿意,我们出国,以后我们生了孩子就是一家四口,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三人的,如果阿姨愿意跟我们出国,我当然乐意,最主要还是你的意见,雪荔,你考虑一下好不好?” 以后不为湾湾,我不会再打扰他 雪荔的目光有些凝滞,傅耀希本能的感觉到雪荔不接受他的提议,没想到片刻后雪荔回握他的手,简简单单的点头:“好,我们出国。” 喜悦蔓延上来,傅耀希展颜朗笑,脸庞轮廓优雅明媚,大男孩那种干净清洁的气质跃然纸上,雪荔慢慢随他一起笑来,他的眼神逐渐深深刻刻,勾着雪荔后脑勺,人便凑了上去。 一个唇碰唇的淡吻逐渐辗转起来,加深加重,雪荔被动的迎接他的吻,他的身体从驾驶座跃起,朝她覆盖。 雪荔慢慢被他压在车门上,眼看发展下去再也收不住手,她挣扎两下,轻轻错开脸颊,傅耀希的吻便落在了雪荔耳根上。 他微微一愣,看了雪荔几秒,之后拉着她一同坐好,两人都有点脸红,谁都还没开口,车外爆发出湾湾嚎哭的声音。 雪荔立刻看过去,还没找到湾湾,人已经匆忙下车,朝被一群小孩子围住的地方跑去。 “湾湾!” 挤进那群孩童中间,湾湾跌坐在地上,身上都是血,还有家长在跟雪荔道歉,她已经顾不上了,赶忙把湾湾抱起来,小丫头大腿上扎了一块巴掌大的玻璃,裤子已经全部染红。 这边傅耀希推开众人,护着雪荔就走,匆匆忙忙上车,快速倒车朝医院跑。 路上,雪荔给邓婉珠打电.话,让她送湾湾的衣服来医院,听闻小丫头被玻璃扎了,邓婉珠心疼的不得了,电.话刚挂就行动起来。 傅耀希打方向盘专注于前方,雪荔哄着湾湾,让湾湾趴在自己腿上,小丫头哭的涕泪连连,雪荔心疼的一个劲安抚湾湾,摸她的头。 到医院的时候,雪荔身上染了很多血,而湾湾已经面色苍白,可能伤到了动脉血管,失血过多有昏厥的可能。 湾湾刚进急救室,邓婉珠就到了,把雪荔埋怨个够,傅耀希一直在旁护着雪荔,说是自己的错。 不多时,医生摘了口罩从里面出来。 “你是孩子的母亲?” “是!” “什么血型?” “a型。” 医生非常遗憾,说话更快:“那赶快联系小孩爸爸,她是rh阴性血,非常稀缺。” 雪荔欲哭无泪的找手机,往旁边挪了两步,一直不见人接。 “怎么不接电.话!” 雪荔急的满头大汗,按下重拨,第三次重拨终于被对方接听。 “聂颖谦!” “太太,我是杜云。” 雪荔来不及意外,急如火焚的说:“湾湾要输血,我的血型对不上,在三院,让聂颖谦赶快过来!” 杜云没有说话,雪荔更是心焦:“杜云!” “我知道了,你别急,马上就到!” 其间邓婉珠站在走廊上,表情有些僵硬,看女儿心急如焚却一句话都没说。 ** 杜云从出租车下来时,正巧看到站在医院门口打电.话的邓婉珠,看她神色匆匆,杜云本能的感到情况不妙,快步朝她跑去。 邓婉珠侧对他,专注于通话,完全没看到杜云,杜云隐约听到她问对方:“你确定你是b型血?” 听到邓婉珠打听血型,杜云猛地怔住,脸色非常难看。 是邓婉珠一转身看到了杜云,收电.话收的很仓促。 “我再打给你。” 和通话人说完,邓婉珠又应付的笑了笑。 “夫人,先生让我给太太送血,她们在哪?” 邓婉珠“哦”了一声,没看到聂颖谦都不觉得奇怪,拉着杜云就往医院进。 “走,我带你过去。” 邓婉珠跑在前面,杜云一边跟一边忧心忡忡的盯着邓婉珠的背影,表情非常严肃。 ** 雪荔看到杜云带着一袋血出现,凄惶的笑了笑。 她真的没想到聂颖谦会绝情到这种地步,自己女儿出了事居然送一袋血过来,天底下恐怕再也听不到这种奇闻异事了。 杜云把血袋交给护士,似乎想跟雪荔解释一番,看到傅耀希从走廊过来,不免又意外又气怒。 “太太,我分明跟你说过,先生他……” 雪荔已懒得再争,摇摇头打断杜云:“别说了,以后不为湾湾,我不会再打扰他,你也走吧杜云。” 傅耀希已经走来,杜云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很沮丧的叹了口气:“太太,我先走了,湾湾这边随时联系我。” 杜云临走时看了傅耀希一眼,两个男人目光冷窒,在空中碰出激烈的火苗。 等杜云离开,傅耀希靠到雪荔身边,轻声哄她:“别担心,湾湾的伤不是很重。” 雪荔疲惫的点点头,下一秒被傅耀希搂在怀中,他的胸膛又宽厚又温暖,非常适合让女人依偎。 ** 凌晨左右,湾湾缝好伤口转入普通病房,雪荔让傅耀希回去,他没走,一直陪雪荔坐到第二天早上。 清晨,雪荔醒来时傅耀希已经买了早点回来,雪荔喂湾湾吃了早饭再次催促傅耀希回去,傅耀希说,他已经跟队里请了假,留在医院照顾湾湾。 雪荔心里很感激,等湾湾再睡着,她回了趟家。 刚到家看到母亲正在门口穿鞋,身边放了一个小型旅行箱。 “妈?这是干嘛?” 邓婉珠忙抬头对雪荔笑,却隐约不自然:“雪荔,湾湾你照顾几天,妈妈去你爸爸那一趟,过几天就回来。” 雪荔随着邓婉珠转身,行李箱从她身边擦过。 “去爸爸那干嘛?” 邓婉珠敷衍一笑,人已经走出家门:“我估计你要和耀希商量婚事了,他爸爸是主席,来头太大了,咋们家没个男人说出去不好听,我去跟你爸爸商量一下,到时候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给你撑场面。” 雪荔意外至极:“妈!没必要呀!我和耀希不打算摆宴席。” 邓婉珠推雪荔进门:“好啦好啦,你们都耽搁这么多年,等湾湾出院立刻结婚,别再瞎折腾了。” “妈!哎呦妈!” 雪荔看着邓婉珠一意孤行的离开,怎么拦都拦不住。 ** 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路上买了些水果和矿泉水,雪荔再回到病房时,傅耀希已经把小丫头逗乐了,床上又是他新给湾湾买的玩具。 傅耀希会哄她,把她当小公主宠着,但聂颖谦不行,聂颖谦一贯喜欢打击小丫头,湾湾似乎更喜欢傅耀希,难得在受伤的情况下还玩的这么开心。 “妈咪!” 湾湾看到雪荔,朝她挥起了小肉手。 傅耀希站起来,眼瞳温柔如水,目不转睛的盯着雪荔。 如今看他的眼神不会害怕,因为已经接受他,这个男人会成为她未来最重要的人,和她相濡以沫的亲人。 雪荔微微一笑,样了样手上的水果:“想不想吃?” 湾湾看到那红彤彤的蛇果,立刻举手:“妈咪我要吃!给我蛇果!” 雪荔看了湾湾,又瞟向傅耀希,很随意的问:“耀希呢?吃不吃?” 傅耀希深深望着她,又是由他构成的专属的空间,没有第二个人能挤进来。 他一直凝望她,那明媚深情的视线似乎都胶在雪荔脸上,雪荔看到他眼下一圈青黛,走到床头把东西放下,洗了蛇果给湾湾,然后摸湾湾的头,温柔的商量:“宝贝,叔叔在这里熬了一夜,妈咪送叔叔回家,马上就回来,行不行?” 湾湾嘎嘣嘎嘣的咬苹果,一个劲点头:“嗯嗯,妈咪你回来给我买两袋干脆面行不行?” 平时雪荔是不会同意湾湾吃这些垃圾食品的,但今天特别慷慨。 “好,湾湾有事找护士姐姐,妈咪半个小时就能赶回来。” “嗯嗯。” 雪荔提包,看着傅耀希:“走吧,我送你回去。” 傅耀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憔悴的脸,俯身亲了亲湾湾,又咬了小丫头一口苹果,一大一小倒是恋恋不舍的挥手告别,雪荔在门口等他出来。 ** 奥迪停在楼下,雪荔下了车,把车钥匙递给傅耀希。 “你好好休息吧,别来医院了,湾湾过几天就出院了。” 傅耀希突然握住雪荔手腕,掌心温热:“家里还有买给湾湾的东西,你帮我带给她。” 雪荔怨了一句:“耀希,别再乱花钱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傅耀希捏了捏雪荔脸颊,她没有躲,只是低头浅浅一笑。 “走吧。” 傅耀希拉着雪荔上电梯,密码解锁,雪荔跟在后面进来,没换鞋,就站在玄关口等傅耀希:“我就不进去了。” 跟他走吧,他很爱你,会给你幸福的 父亲的身后事雪荔是料理不了了,眼下要雇佣殡仪馆的专用车送邓婉珠遗体回台北。 第二天清晨跟车返回台北,过海的时候也遇到不少麻烦,因为运送死人,客轮经理非常为难,殡仪馆的人好说歹说,经理看死者家属就一个女儿,可怜兮兮的,趁天黑游客都在餐厅用餐,偷偷摸摸的把邓婉珠的遗体送到了房间,雪荔给了殡仪馆工作人员一大笔钱,上来两名年轻小伙子,陪同雪荔直到将死者遗体安全送到台北市殡仪馆。 ** 回到家布置好灵堂才通知姨妈一家,所有人都被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姨妈不愿意走,一直在邓婉珠灵位前哭,看着雪荔孤苦伶仃的,更是伤心。 雪荔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可以这么坚强,从那个夜里接到噩耗奔赴青岛到把邓婉珠遗体送回台北,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个人面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反而更容易勇敢。 天黑的时候,雪荔穿了外套出去一趟,姨妈很担心她,一直拉着她,不让她出门。 “你去哪?” 雪荔挤了个笑容,一点精神都没有:“我出去走走,放心吧。” 雪荔还是出了门,打完电.话在路口拦车。 快八点雪荔回到家,让姨妈一家回去,姨妈一看邓婉珠的遗像便声泪俱下。 “雪荔啊,你一个人怎么行?把聂颖谦叫回来吧,好歹他是湾湾的爸爸,这种事没个男人撑着怎么行。” 雪荔勾起一抹惨笑,唇瓣开裂:“没事,姨妈你们回去吧,吊唁的人不多,晚上也不会有人来,回去休息吧。” 邓婉柔一把抱住雪荔,眼泪顺颊而下:“雪啊,你要坚强,知道不?” 雪荔拍拍姨妈的背:“嗯,我没事,都回去吧。” 姨妈一家离开后,雪荔喝了杯水,席地而坐。 夜色越来越深,家里越显安静,只有钟摆滴答的声音,雪荔出神的看着邓婉珠的照片,眼泪断了线的流,却没发出一点儿响动。 那年青岛下大雪,雪荔才两岁,邓婉珠和雪荔爸爸工作忙,雪荔一直放在她奶奶家,暴雪突降,邓婉珠骑着自行车把雪荔接回家,回家的路已经被大雪覆盖,邓婉珠只能推着自行车前行,雪荔坐在后座上,披着妈妈的袄子,跟个小要饭花子一样,小腿晃来晃去,一双贼亮的细眼睛兴奋的东张西望,一个劲问邓婉珠:“妈妈,明天会送我回奶奶家吧?我想跟他们打雪仗。” 雪荔期待的望着妈妈背影,妈妈的袄子紧紧包着自己,只穿一件藏青蓝毛衣,大雪霰子落满了妈妈的黑发还有衣服,就这么一个场景,让才两岁的雪荔记了好多年,她想不明白,妈妈落满白雪推着她在大雪中行走的记忆怎么会根深蒂固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邓婉珠把雪荔拉扯大的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只有雪荔知道,所以她努力跳舞,十岁就靠比赛的奖金贴补家用了,小学的时候雪荔问过妈妈,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人再婚,邓婉珠说,有她就够了,她就是她的全部。 雪荔上小学那会经常有不学好的小男孩给雪荔写情书,或是放学拦她什么的,在班上都属于不是坐讲台两侧就是坐最后一排的那种怎么教都教不好的学生,雪荔一直没敢跟邓婉珠说外班有几个坏男孩欺负她,直到六一儿童节上台跳舞,节目结束后雪荔跟班里小朋友去厕所换衣服,那几个外班的坏男孩公然闯进女生厕所,把那几个小女孩吓跑,然后围住了雪荔,嘻嘻哈哈一阵后,个子最高一看就是这群人小头头的小男孩突然抱住雪荔亲她,当时那么小,谁都不知道接吻到底怎么接,只是胡乱的用嘴巴“波波”,蹭了雪荔一脸口水,雪荔吓哭了,说什么都不去学校不敢上学了,后来在邓婉珠严厉盘问下才和盘托出,邓婉珠当天就带着雪荔到学校找班主任找校长,还把那几个坏男孩的家长叫到学校,写了保证书道了歉才算了事。 雪荔长的漂亮,又是舞蹈生,上学那会为男生骚扰她这类事没少苦恼,再大些,初中那会雪荔开始发育,邓婉珠便每天中午、傍晚去接雪荔放学,还真给她撞上好几次。 初二那年,雪荔已是学校很有名气的美女,上午第三堂课下课,高中部四五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围在班级外面,其中有一个男生长的很帅,当时他穿着校服,站在那群衣着不伦不类的男生中间,班级的女孩都在议论他,说他是高中部的校草,谁谁谁的,雪荔也朝那人看了一眼,这一眼她发现,那个男生也在看自己,而他身边那群男生正在指她,还凑在一起笑。下一秒,那个很帅的男生径直走进雪荔教室,目不斜视的站在雪荔面前,双手插袋,酷到不行:“出来一下。” 雪荔当然不会出去,那男生也没为难她,只是告诉她:“晚上我在校门外等你。” 雪荔吓的不敢回家,班里跟她关系好的女孩子背着书包去而复返,告诉雪荔,那个很帅的男生带了好几个人在校外堵她,雪荔背着书包往班主任办公室跑,幸好班主任还没走,带着雪荔把她送出校门,那几个男生果真都在校外,看到雪荔被老师拉着也没走,装模作样等其他人,只是这群男生不知道邓婉珠已经在校外了,班主任把雪荔交给邓婉珠后还找了那几个男生,那群高中部学生看了看邓婉珠,对老师的话置若罔闻。 那天,邓婉珠打了雪荔,也许是气急了,说她在学校不学好,这么小就开始早恋,雪荔被打的蹲在地上哭,一个字都没解释。 其实这些年雪荔很乖,除了念书时经常有男孩子骚扰她,邓婉珠没操什么心,雪荔也不像其他女生,仰仗自己漂亮就和男生不清不楚的来往,这一点,倒让邓婉珠放心不少。 回想这些往事,就像看一场老电影,感慨万千,当时妈妈还那么年轻,这一眨眼,人都已经不在了。 雪荔穿着黑色高领羊毛衫,头发全数绑在脑后,悬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更显清丽。 孤零零的坐在母亲灵位前,守灵当晚不能关门,家里很冷,雪荔一直看着邓婉珠的遗像,脑子里想着这些过去的事,桌上的红烛才烧完四分之一。 她一直在回忆,这些年究竟报答了母亲什么?除了成名后那几年让邓婉珠过的舒坦一些,就只有和聂颖谦婚后这四年,让邓婉珠享了不少福,才尽孝这几年,母亲就撒手离去了。 雪荔拿了块毛巾擦眼泪,楼道里有脚步声,很轻很轻,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雪荔看到一双牛皮鞋出现在视线里,慢慢仰头,盯着来人,泪水洇出来又逼回去。 晓泰蹲下来,把雪荔搂进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头,雪荔拍了拍他,仿佛此刻该被安慰的是晓泰,而不是她。 “我没事啊,别担心。” 晓泰一句话都没说,就把雪荔牢牢护着抱着,知道她在逞强,内心比谁都苦,唯一的亲人去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何等的凄凉。 晓泰看着雪白的墙壁,抿住了嘴唇,眼睛泛红,终是没流下泪来。 “雪荔,跟他走吧,他很爱你,会给你幸福的,离开这里吧。” 雪荔推开晓泰,与他互相凝望着彼此的眼睛,她一笑,眉眼弯弯,压出了饱含很久的泪水。 晓泰再次把雪荔拉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眼神很笃定也很哀伤:“跟他走吧,离开台北,忘记这些伤心的往事。” 雪荔趴在晓泰背上,出神的望着空气。 ** 第二天清晨,姨妈过来后雪荔去了趟医院。 傅耀希正给湾湾洗脸,看到雪荔一声不响的从青岛回来了,自然很开心,但看她穿一身黑、脸色惨淡,不免一脸疑惑。 “身体不舒服?” 雪荔摇摇头,朝湾湾招手。 “宝贝,恢复的怎么样?” 湾湾掀开被子给雪荔看伤口:“好多了,医生叔叔说再过一个月就能拆线了。” 雪荔点点头,开始给小丫头穿衣服。 “湾湾,跟妈咪回家一趟好不好?” “干嘛?” “去给外婆磕个头,外婆要走了。” 湾湾一脸懵懂,傅耀希却站成了雕塑。 “外婆去哪?” 雪荔自顾自给湾湾套袖子,也没有流泪,好似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外婆去天国,很远的地方。” “妈咪你又骗人。”湾湾蹬那条完好的腿,推开雪荔:“你说爹地也去很远的地方,外婆又去很远的地方,他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们了?” 你还愿不愿意回我身边? 雪荔矮身扶住湾湾的肩膀,定睛看小丫头眼睛的时候,眼睛肿胀发疼。 “宝贝,外婆跟爹地去的地方不一样,爹地还会回来,还会来看湾湾,但外婆不会回来了,湾湾永远都看不到外婆了。” 湾湾不知道有没听懂,也不说话,傻傻愣愣的看着雪荔的眼睛。 傅耀希早已面色铁灰,瞳孔饱含惊异:“雪荔?” 像扭曲的枯枝发出的声音,苍老沉重,雪荔直身后慢慢转向他,挤出一个让人特别心疼的笑容:“嗯,我妈去世了,”顿了顿,雪荔转了转眼珠吸了吸鼻子,“我爸也去世了。” ** 一天后出殡,遗体告别,一周后取骨灰,入墓安息。 ** 一个月后。 傅耀希陪雪荔母女去超市购物,买了海鲜、牛排、新鲜时蔬,湾湾想买零食,雪荔不同意,倒是傅耀希护着湾湾,让她随意选想吃的东西。 购物结束,傅耀希去停车场取车,雪荔带着湾湾站在广场等他,春风拂面,雪荔的头发迎风飞扬,她微微眯起眼睛,在午后人.流不息的超市门前广场,再次陷入放空自己的状态。 “妈咪。” 雪荔灵魂震了一下,低头看湾湾,小丫头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皱着个小鼻子仰头看她。 “怎么了?” “妈咪你是不是和爹地离婚了?” 雪荔面无表情,停顿数秒蹲下去,扶着湾湾的手臂,轻声问她:“谁告诉你的?” 湾湾答非所问:“你是不是想和傅叔叔在一起?” 雪荔微微垂眸,声音幽幽:“湾湾不是很喜欢傅叔叔吗?” “喜欢是喜欢,可他不是我爹地呀。” 雪荔抬起头,看湾湾期盼般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妈咪,你和傅叔叔结婚,会不会再生小宝宝?” “为什么这么问?” 湾湾情绪低落,扳着肉肉的手指:“电视不都这么演嘛。” 雪荔猜到湾湾的心思,于是捏了捏小丫头的脸颊,心疼的说:“湾湾永远是妈咪最疼爱的女儿,妈咪不会不要你,也不会只疼爱弟弟妹妹不疼爱你。” 听雪荔这么一说,湾湾竟然撅起嘴巴,眼眶都红了:“我要我爹地,我不要傅叔叔,我要我自己的爹地。” “宝贝乖,你不是说讨厌爹地吗?爹地老是欺负你,傅叔叔比爹地疼你,而且你爹地工作很忙很忙,经常出差,他又不能陪你玩,跟妈咪和傅叔叔在一起,我们都能陪你,湾湾不喜欢吗?” 雪荔开解湾湾的时候,奥迪靠边停下,傅耀希从驾驶座跑下来,看到湾湾低头撅嘴,便朝雪荔看了一眼,雪荔没看他,只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傅耀希大致猜到母女俩可能吵架了,上前抱起湾湾,举在空中晃了晃,逗她开心。 “回家蒸螃蟹喽!今晚湾湾下厨,好不好?” 湾湾握着傅耀希的耳朵,瓮声瓮气的说:“我不会做饭耶。” 傅耀希故作焦急:“那怎么办?傅叔叔不会做海鲜料理。” 湾湾好为难的对了对手指,看了雪荔之后好像更为难了:“我妈咪也不会。” “哎呀!”傅耀希愁眉苦脸,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湾湾:“湾湾你说怎么办?我们买了那么多海鲜,要怎么办呢?” 湾湾朝天上看,表情傻兮兮的:“傅叔叔,你有没有料理书籍呀?或者上网也行,上次我就看我妈咪跟网上学了羊肉汤,我爹地特别喜欢吃羊肉汤,还夸我妈咪做的很好哩。” 傅耀希微微一滞,笑容冷却又回温:“是吗?你妈咪会做羊肉汤呀?下次我们让妈咪下厨好不好?” 湾湾不耐烦的皱眉:“这个以后再说啦,今晚到底怎么办呀?” 傅耀希一脸天真:“今晚湾湾下厨呀,不是说好了嘛。” 湾湾眨巴着睫毛,朝旁边张望:“唔……那我试试吧,不过你能不能让我上网看一下?” “可以呀。”傅耀希立刻抱湾湾上车:“咱们现在就回家上网,好好的研究一下,好不好?” 湾湾爬上副驾,坐正身体,对傅耀希点头:“好,我们快回去。” 傅耀希好不容易哄的湾湾高兴了,关上副驾车门,看雪荔还在原地徘徊,不禁想起湾湾刚才说的话。 “上次我就看我妈咪跟网上学了羊肉汤,我爹地特别喜欢吃羊肉汤,还夸我妈咪做的很好哩。” 可能这句话让雪荔心情低落,傅耀希揉了揉雪荔发顶,轻松愉快的说:“上车,我们回家。” 雪荔没有出神,抬头问傅耀希时间,傅耀希抬腕看看表,回她:“三点一刻。” “那先送我回家吧,我把我和湾湾的行李收拾一下。” 傅耀希没想到雪荔对出国一事这么上心,刚才因湾湾那句话郁积的情绪又豁然开朗,他走近雪荔,单手搂着她的腰,低声说:“到我公寓来住吧。” 雪荔看着他,他的眼神除了期盼,什么都不掺杂。 “别住那里了,到我这来住吧,等签证下来我们就走。” 雪荔微微沉思,最后面带笑容,点了点头。 ** 傅耀希把雪荔送回家,然后带湾湾回公寓。 “忙好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过来,你帮我好好照顾湾湾。” 傅耀希靠在车窗边,朝雪荔点点头:“那你早点过来。” “嗯。” 雪荔朝湾湾挥挥手,看他们走后,慢慢的上了楼。 家里空空荡荡,以往每次回家都能看到邓婉珠四处穿梭,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连个熟悉的气味都不复存在。 雪荔走进厨房,站在门边发呆,厨台边好像还能看到邓婉珠忙碌的身影,一转身,对雪荔笑:“回来啦?赶快换衣服,马上吃饭了。” 雪荔仰头,轻轻擦了擦眼角,转身离开了厨房。 ** 下午四点半,傅耀希打电.话催促雪荔赶快过去,雪荔当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到湾湾在话筒里尖叫,不知道打翻了什么东西,一阵噼里啪啦。 锁好门,雪荔下了楼,刚走出楼道,茫然的看着那辆迈巴.赫。 聂颖谦趴在方向盘上,一只手还点着烟,雪荔心里压抑的很,无奈朝他走去。 敲了敲车窗,聂颖谦陡然抬起头,那双浑浊疲惫的瞳孔像受到强光照射般收缩起来。 等他降下车窗,雪荔很淡然的一句:“别在这睡,回去吧。” “雪荔。”聂颖谦伸出夹烟的手,轻轻扯了一下雪荔的手臂:“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雪荔望着前方,一动不动,聂颖谦颓废下来,往椅背靠:“就两分钟。” 雪荔绕过车头,坐上了副驾。 聂颖谦随意弹掉烟头,双手把着方向盘,沉吟片刻,看向了雪荔。 “听说你们要出国了?” 雪荔一直望着窗外,纹丝不动:“嗯。” “去哪?” “英国。” 聂颖谦点点头,赔着笑脸:“要不要我帮你安排?” “谢谢,耀希认识人。” 聂颖谦微微停顿,之后笑了:“好。” 又开始沉默,雪荔拧开车门:“没事我走了。” “等等。”聂颖谦下意识勾住雪荔左手肘弯,在雪荔转头看他时立刻松开。 他看向挡风玻璃,目光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如果……如果我生意上的事都解决了,你还愿不愿意回我身边?” 雪荔朝天空看,侧后视镜中的表情寥落凄凉:“不愿意,我们没可能了。” 望着挡风玻璃的男人发自肺腑的笑了,仰头,吐出一口气息,喉结上下滑动。 “爱上傅耀希了?” 雪荔抿住了嘴巴,眉头深蹙:“是啊。” 男人放正视线,出现辽阔的境界:“下车吧。” 雪荔毫不犹豫的推开车门,走出了小区。 ** 傅耀希打开大门,为雪荔摆正一双棉拖。 “你再不来,我和湾湾就开吃了。” “哪有这么迟?” 雪荔一边替自己辩解,一边看向趴在桌上的湾湾。 “妈咪,过来尝一口。” 傅耀希往厨房走,边走边说:“拌了碗水果沙拉先给湾湾垫垫肚子,不然真的没晚餐吃了。” 厨房里香飘四溢,雪荔嗅了嗅,大赞傅耀希厨艺,难得大厨不像往常那般谦虚,傲娇的举掌擦了擦修整精简的鬓角。 你爱傅叔叔超过爱我爸爸吗? “妈咪!你过来啦!喂你一口!” 雪荔走到桌边,俯下身,一边捂着自己胸口,防止围巾掉下来。 湾湾舀起一勺子,里面满满的各色水果,全数递进雪荔嘴巴里。 “好不好吃?” 雪荔饶是耐心的咀嚼,湾湾急不可耐:“好不好吃嘛?” “好吃!”雪荔两颊鼓鼓的,吐字不清,竖起了大拇指:“太好吃了!” “对吧!”湾湾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好似这一碗水果沙拉是她诞生的。 站在厨房门口的傅耀希笑容灿灿,转身走回料理台开始切葱蒜。 ** 晚餐刚结束,傅耀希接到电.话,临时有事要出门一趟,他拉着雪荔走到玄关,瞟了眼趴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湾湾,低头对雪荔咬耳朵:“晚上留下来,嗯?” 雪荔佯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顾左右而言他:“明天好像要下雨。” “雪荔!” 傅耀希野蛮的揽住雪荔的腰,将她往自己贴:“晚上留下来,不准走。” 雪荔稍稍掀起眼皮,看着他铁灰色衬衣第二粒纽扣,抬起双手将衣料往两边展平,傅耀希趁势握住了雪荔的小手,狠狠贴在胸口。 “不准走,听到没有?” 雪荔抽出双手藏到后背,人却被傅耀希拉到怀中,下巴撞到他铁硬的胸口上。 “如果我回来没看到你,你就死定了。” 雪荔抬起星光熠熠的美目,一瞬不瞬与他对视:“死就死。” 傅耀希抵住她额头,捏起雪荔尖削的下巴,吐出的气息全被雪荔吸纳。 “不要后悔哦。” “好啦,快走吧。” 傅耀希被雪荔推出公寓,走廊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男人在灯雾中展臂,修长挺拔仿佛一颗玉松,虚拟梦境里的轮廓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圈,复古而尊贵。 “等我。” 雪荔浅浅噙笑,伸了条手臂给他,傅耀希轻轻攥住,两人的体温彼此混合。 ** 雪荔关了门,转身进屋。 一眼望去,公寓温馨甜蜜,有湾湾的笑声,有动画片滑稽的配音,有食物的香气,还有刚刚离开的男人身上的薄荷味。 “湾湾,妈咪带你洗澡。” 湾湾来不及看雪荔一眼,眼巴巴的瞅着电视:“等一下,我把这一集看完。” 雪荔没打扰孩子,轻步走进傅耀希卧室。 男人的房间清一色冷色调,卧室是黑白调配的色彩,对比鲜明纤尘不染。 床褥是全白的,窗帘是黑色的,飘窗上放置一台笔记本电脑,床头柜和电视柜上均无他物,和上次来一模一样,过于整洁。 雪荔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听着客厅里动画片和湾湾的声音,望着空空的房间,眼神逐渐胶着,动也不动。 ** “妈咪,我们不回家了吗?” 湾湾突然站在门口,歪着小脑袋看着雪荔。 雪荔走到湾湾身边蹲下,扮一个可爱的笑容:“湾湾,以后我们就跟傅叔叔住一起了,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雪荔停下来想了想:“因为傅叔叔跟妈咪在一起了,以后和妈咪一起照顾湾湾,湾湾开不开心?” 小丫头愣住了,雪荔有点担心:“湾湾,傅叔叔对你很好……” “妈咪,那聂颖谦呢?你不要他了吗?你不喜欢他了?” 雪荔没想到湾湾会直呼她爸爸的名字,下午车中男人突然抬起头的样子从眼前闪过,雪荔有点无法接受。 “湾湾,你爹地和妈咪不在一起了,所以……” “我知道,你们离婚了嘛,聂颖谦不要我了呗,我懂呀,不用解释的。” 雪荔怕湾湾心灵有阴影,忙着哄她:“宝贝,不是你的原因,爹地很爱很爱你,是爹地跟妈咪不适合在一起,没有办法继续生活下去,所以才离婚的,跟湾湾一点关系都没有。” 湾湾慷慨的露出缺齿的门牙,挠了挠胳肢窝:“没关系啦,反正聂颖谦也不疼我,还不如傅叔叔对我好哩。” 湾湾说话虽无意,眼圈却红了,雪荔一把揪住湾湾胖墩墩的手臂,严厉的看着她:“聂简萝,你听好了,这世上没有比你父母更疼爱你的人,你爹地永远是你最亲的人,他跟妈咪分手了,不代表就不疼你,明白吗?” 湾湾倔强的咬着嘴唇,低头鼓着两颊,再怎么伪装大颗大颗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雪荔把湾湾抱进怀中,轻声哄着,说着说着心就痛了:“宝贝,是妈咪对不起你,但你不能怀疑你爸爸对你的爱,知道吗?” 雪荔推开湾湾,小丫头咬着嘴唇已经哭了,胡乱的抹自己脸颊。 “妈咪,你们为什么要离婚?聂颖谦很爱你的好不好!” 湾湾哆哆嗦嗦啜泣起来,雪荔替她擦干眼泪站起身,压住湾湾的头顶,已经冷静许多。 “湾湾,大人的事你不懂,乖,以后我们跟傅叔叔生活,你想见你爸爸,妈咪就送你过去,好不好?” 湾湾挡开雪荔的手,仰头看她:“你爱傅叔叔超过爱我爸爸吗?” 雪荔笑了,伸手弹了弹湾湾的额:“傻瓜。” ** 快九点,把湾湾送到床上,小丫头现在已经不听童话故事了,雪荔陪她睡了半个钟头,等湾湾打呼后悄悄离开。 回浴室洗澡,傅耀希早已备好了女士用品,洗面奶、牙刷、牙杯、毛巾一应俱全,雪荔站在镜前,慢慢脱光衣服,看着自己雪白的皮肤,呈现在瞳孔中的影像像一片雪原,圣洁纯美。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锁骨,转身走到花洒下开始洗澡。 洗完澡回到湾湾房间,蹑足上了床,湾湾屁股对着自己,睡的像条蚕宝宝,雪荔把湾湾掖了掖被角,望着天花板凝神静思。 ** 凌晨时分,床头手机嗡鸣,雪荔揉了揉眼睛,十分懊恼,又忘了关机。 “雪荔,给我开门。” 是傅耀希。 她没说话,直接挂断,快速穿鞋下地,脚步甚为轻弱。 门外的男人带着薄薄的醉意浅笑等候,看到雪荔那一霎,狂野的搂住女人的窄腰,紧紧勒进胸腹中。 “我知道你在湾湾房里,故意引你出来的。” 雪荔避开他灼热的呼吸,用掌心推拒他:“好啦,先进来。” “进哪?” 雪荔猛一扭头瞪他,男人噙着醉笑,眼瞳像一池撒满碎银的月下湖水。 “正经点,好不好?” 傅耀希被雪荔逗乐了,弹了弹她晶莹的额,跟随她进了公寓。 “我以为你听不懂呢。” 雪荔没理他,但傅耀希很听话,乖乖的跟在她后面。 “以后喝酒不要开车,或者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傅耀希脚步顿住,站在雪荔身后凝神打量她,在她快要走进浴室时,他两步上前拉回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你担心我?” 雪荔皱眉朝湾湾房间看一眼,努力掰傅耀希缠在自己小腹的双手。 “湾湾在房里,先放开。” 傅耀希松开了雪荔,当雪荔拉扯他进浴室洗澡时,他故意仰起头,像个小男孩耍脾气似的。 “你不给我抱,我就不洗了。” 雪荔歪着头双臂抱胸,冲他皱了皱鼻子:“那我不管你了,少爷你自便。” 雪荔刚转身要走,傅耀希一把捞回她,一个矮身将雪荔打横抱起,甜蜜的口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都喊少爷了,还不好好伺候?” 两人天旋地转来到浴室,傅耀希刚把雪荔放在盥洗台上,雪荔便麻利的滑下来,推他往后退了两步。 “早点睡吧。” 雪荔绕开,被傅耀希拉住手腕,他没做过分的举动,只是站在原地带着期盼凝望雪荔。 “晚上去我房里睡。” 雪荔看着他那双神采奕奕又有醺味的眼睛,目光正笔直而专一的凝固在她脸上,原来好几年前他看她的眼神就是如斯执着了,只是当时的她很少注意过。 雪荔挣开他,傅耀希往前跨了一步,声音飘渺像一缕烟雾。 “去我房里。” 她微微顿步,扭头看看他,最终甜甜的笑了。 ** 自然而然躺在了傅耀希的床上,他的床没有香味,只有阳光的味道,干燥又温暖,雪荔平躺下来,捂住了鼻子。 室内没有开灯,漆黑黑一片,雪荔望着天花板,窗外的星星在此刻最为灿烂,全数在阳台上盛放。 她什么都没想,安安静静等待睡意降临。 很快,门打开再关上,傅耀希把脚步放的几不可闻,直到床褥下陷,雪荔才紧紧抓住了被角。 晚间。 地下赌场。 vip包厢烟雾缭绕,围着赌桌的四个年龄不一的男人神情专注,游刃有余的跟牌。 侍者敲门,守候关祁东身边的谢劲松打开厢门,立于门外的青年立刻躬身。 “关总,聂总来了。” 关祁东那双狡黠奸诈的眼睛转到右手边的傅耀希身上,眸光晶亮。 傅耀希神情不变,颇为冷淡,关祁东会意勾唇,朝门外侍者扬手:“请聂总过来。” “是,关先生。” 聂颖谦刚进包厢,原地驻足。 关祁东扑捉着包厢内电光火石的碰撞,眉宇间堆簇着算计,不动声色的赔着笑脸。 “颖谦,过来玩两局。” 当下有识体的男人退出赌桌,为聂颖谦空出座位。 聂颖谦脱了外套,伸手甩给杜云,与傅耀希面对面而坐,一边盯着他看,一边卷袖口。 “听说傅先生要出国了?” 聂颖谦低眉折袖口,表情不甚在意。 傅耀希洒掉一手的牌,眉宇间带着轻蔑,身体靠向椅背。 “聂总怎么这么关心我?” 低头卷袖口的聂颖谦噗的笑了,掀起眼皮,眯眼打量他:“好歹我也是你未来妻子的前夫,关心一下应该的嘛。” 傅耀希定定的看着聂颖谦,眉间压着褶皱,表情冷厉又弥漫着一种倨傲的优越感,五指敲着桌面。 “聂总,我劝你千万别恋旧,人要向前看,是不是?” 聂颖谦哈哈大笑,往后拉开椅距,横跷右腿,摸到桌上一包烟,倒出一根,关祁东及时擦出火苗,聂颖谦咬着烟嘴凑过去时,杜云上前阻拦:“关总,我们聂总不能吸烟。” 关祁东笑盈盈的朝聂颖谦挑眉:“颖谦,你家杜云倒比你前妻还要护你呦。” 聂颖谦笑的狂野浪荡,眼皮向上一折,觑了傅耀希一眼。 关祁东为聂颖谦点上火后还不忘看杜云一眼,杜云隐忍的往后退开,关祁东甩头闷笑。 聂颖谦整个人舒适的靠着椅背,慢慢吞云吐雾,隔着赌桌和浑浊的气体,闲适的瞄着傅耀希。 “我怎么感觉傅先生不自信呐?”聂颖谦往前凑了凑,弹掉烟灰继续靠着椅背:“也对,我和我前妻认识这么多年,结婚四年,又有了孩子,任谁都不舒服,不过傅先生自身条件这么优越,真不用担心,不值得为了我跑到国外去,让外人说去,还以为是我赶走你们的呢。” “呵呵……”傅耀希闷笑:“聂总恐怕想多了,我们出国是因为我女朋友不想留在台北,她说这里有她讨厌的人,不想再看到,而且,我没有一点不舒服,你们不过十年,我和她呢,还有一辈子要走,你们的十年算什么?” 聂颖谦眼梢的笑渐渐冷滞,换成傅耀希悠然自得的微笑,关祁东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场角逐,诡谲的双眼在暗处来回扫视两个争锋相对的男人,所有心思隐藏在瞳孔底部,无人能觑。 “来来,洗牌,边玩边聊。” 关祁东吩咐立于墙边的服务生洗牌,自己走出了包厢,稍稍远离几步,带着促狭的笑意,拨出了一个号码。 “邓小姐吧?哎呦你好你好,我是关祁东啊,是这样子的,耀希跟我在一起,有点喝高了,我让人送他回去他不愿意,非要自己开车,你看你要不过来接一下?……唉,好好好,地下赌场,要不要派人去接你?……行,那你路上小心哈。” 收线,关祁东满意的颠了颠手机,重新塞回西装内袋中。 大结局【三】 望着窗外飞掠的街道,雪荔的心却是安定下来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闵世秦被杀,傅耀希出事,两桩案子似乎都牵扯她,这两人又都是公众人物,稍不留心就会惹祸上身,聂颖谦已经诸事缠身了,在这节骨眼上,不能再给他添乱生事。 车子飞驰过几条街巷,终于来到记忆中模糊的地方。 碧水公寓整体指纹识别系统,杜云没有密码,只能在楼下按铃。 很快听到聂颖谦低黯的声音。 “杜云?” “是的,先生。” 防盗锁应声开启,杜云侧身,让雪荔先进,随后跟上。 抵达楼层,雪荔按门铃,防盗门从里打开,聂颖谦穿一件墨蓝色v领针织衫,精力充沛,看到雪荔就笑了。 “老婆。” 雪荔被聂颖谦拉到怀中抱紧,夫妻俩分开这么久,终于朝对方敞开了怀抱。 “先生。” 聂颖谦看了杜云一眼,没从门口走开,就抱着雪荔和杜云说话。 “这几天你先盯着台北和日本的情况,随时联系我,我陪雪荔在这边,暂时不离开。” “好,我先走了。” 聂颖谦点点头,伸手拉上大门。 “你怎么样?” 聂颖谦捧起雪荔的脸,细细观察。 “傅耀希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 “傅耀希没碰你?”聂颖谦显然不相信,用严苛的视线盯着雪荔:“你跟我说实话。” “没有,真的没有。” “好。”聂颖谦言归正传,话题转移:“邓雪荔,你从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啊?” 雪荔听不懂聂颖谦的意思,茫然随着他往房里走。 “你和许心霏商量的对策,你告诉我,你从哪来的胆子?” 雪荔脸色硬了几分:“颖谦,我是不是很好欺负?” 聂颖谦拉雪荔去沙发坐,中途回了一次头:“我从来没觉得你好欺负。” “不,在你看来,我很软弱,对不对?” 聂颖谦拉着雪荔坐下,一并纠正:“你不是软弱,你是善良。” 雪荔有一丝动容,缓缓眨动眼睫:“是啊,我根本不想伤害他,不是他,是任何人,我不想和任何人为敌,不是我父母出事,我想我也没这么大的勇气。” 聂颖谦把雪荔搂到怀中,宽厚干燥的掌心捏着雪荔另一侧的耳垂:“一个人很难吧?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雪荔瞪着他,拳头握了起来:“我没那么坚强,当我一个人坐在母亲遗像前,你能想象那种凄凉吗?” “我知道,对不起宝贝,我没办法陪在你身边,我派人去了,但你父母已经……” “颖谦,我真的很怨你,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害的我难过了好多天,现在不还是让我知道了吗?” “我错了,宝贝你别怨我了好不好?”聂颖谦揉捏着雪荔的耳垂:“男人的事何必牵扯女人。” “但你根本解决不了,如果你早些告诉我,说不定我能阻止他,就不会发生我父母的悲剧。” 聂颖谦不赞同,把雪荔推开:“雪荔,你认为你阻止的了他吗?到今天你还没看透他?他要的是你,最终目的是你,我相信你陪他睡一觉或许他会听你的。” “你!” 雪荔气急,憋的脸通红。 “我有说错吗?傅耀希不就是想跟你上床吗?” “他没那么肤浅。” 聂颖谦歪着头看她,小夫妻眼看又要吵起来:“邓雪荔,你还帮他?” “我不是帮他,你侮辱他的同时也在侮辱我!”雪荔站起来踱两步:“啊~聂颖谦!其实你根本不相信我对不对?我们分开大半年,你怀疑我是不是?” “行了行了,”聂颖谦肯定为这事动怒了,不然不会这么烦躁,“别再谈这个话题。” “我无所谓,我是怕你心里有芥蒂。” “我他妈叫你别再说了!” 聂颖谦踢翻了桌上的茶杯,一跃而起。 这男人还是这种脾气,又臭又硬,他们才见面多长时间,险些就能吵起来。 “你去哪?” 雪荔头也不回:“我待下去只会跟你吵架。” “不准走!”聂颖谦走过去,揪住雪荔手腕:“外面局势很动荡,傅耀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老子位子也坐不稳了。” 雪荔甩开聂颖谦,咄咄逼人:“傅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躲?” 聂颖谦投降,朝天喷鼻息:“行行行,我错了。” 两人又坐回沙发,聂颖谦一条手臂搭着雪荔。 “我没想到许心霏会去找你。” “我也很吃惊,对了,你跟晓泰到底什么时候相认的?” 提起这个,聂颖谦就笑了:“就去年,他替大东跑豪世一趟,盯着我桌上的溜溜球发呆,我多讨厌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问我是不是青岛人,我傻眼了,这秘密根本没人知道,他看我表情就诧异了,问我,认不认识霍炜霆。” 雪荔慨然,靠在聂颖谦肩上:“我太吃惊了,没想到我们三个的父亲居然是好朋友。” 聂颖谦也颇为感叹:“是啊,启泰不找我,我根本认不出他,关键他那时太小,才五岁,样貌一点辨认不出,操,当初我还打过他,”说着说着就悔恨,朝雪荔瞪眼珠子,“还不是你,你不跟启泰谈,我能打他?” 雪荔太冤枉了,跳脚的叫:“喂!我谈恋爱关你什么事啊!你打人原本就不对,还怪到我头上?” 聂颖谦雄狮猛扑,带着雪荔睡倒在沙发上。 “你是我看上的人,不准跟任何人谈恋爱。” 雪荔有太多话能反驳他,不过她没说,推着聂颖谦,神情也严肃起来。 “颖谦,之后怎么办?现在闵世秦已经死了,我们是不是都安全了?” 聂颖谦拉着雪荔坐正,神情并不客观:“不好说,虽说当年的事只有闵世秦和大东爸爸知道,但傅耀希跟闵世秦家族走的很近,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知道当年的事。” 雪荔困惑的盯着聂颖谦,他把手臂抽出来,给自己点了根烟。 “傅耀希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爸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可以包庇又完全不能包庇,所以我让你这阵子都不要出去,避避风头,等法院判决了,咱们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原来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还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人,雪荔心情突然很低落。 “那你跟闵泰琳呢?事情都捅开了,没必要继续演戏了吧?” 聂颖谦弹了弹烟灰,揉揉自己鼻子:“这肯定啊。” 就此话题,聂颖谦并没有多说,雪荔其实有疙瘩,想问好多事情,但这事一旦谈下去肯定又要吵架,索性还是避之不谈的好。 不久后,杜云打来电.话,应该是汇报外界的情况,聂颖谦神情很冷,看来情势并不乐观,他匆匆拿起外套,跟雪荔说了两句,人就离开了公寓。 ** 傅耀希杀人一案一审在半个月后进行,因为身份特殊,庭审期间全封闭,除当事人和证人,无任何不相干的旁听者。 雪荔成为庭审至关重要的人物。 审判当天,聂颖谦公务缠身,派杜云送雪荔去法院,大楼前人山人海,杜云带了许多保镖才护住了雪荔,没让记者们蜂拥而上。 近亲都被拒绝在庭审之外,法院工作人员只准雪荔进审判厅。 进了审判厅雪荔才愕然,除了法官、陪审团和几位书记员再无他人,傅家一个人都没来。 傅耀希身穿囚服,半个月间又瘦了不少,但身高占优势,依然很有气度。 雪荔坦然的望着他,傅耀希也无羞惭或逃避,轻轻看过雪荔而后有秩序的站在被告席上。 陪审人员陈述案情,曲阳作为污点证人也证实了傅耀希买凶杀害雪荔父母的事实,除却闵世秦的死,傅耀希对其他一概不承认,一审休庭,傅耀希被狱警带回,临走时还看了雪荔一眼。 雪荔走出法院大楼,记者蜂拥前来,堵的水泄不通,摄像机像砖头一样对着雪荔砸来,幸好聂颖谦的保镖护着雪荔,才得以离开法院。 ** 傅耀希的案子对外界保密,但不久后便听闻傅政雄因病隐退的消息,党内机构面临重大调整,台北市掀起了巨浪狂澜。 一夕之间,傅家陷于水火,仙岛集团情势也不乐观,闵世秦老来得子,膝下只有一位男丁,与闵泰琳为同卵双胞胎,但年龄尚轻,且玩世不恭,不足以承担家业,集团股东都不看好。 就在局势动荡的这几月间,聂颖谦倒是难得的清闲下来,带雪荔和湾湾去了爱尔兰度假,四月天里,爱尔兰像欲绽的花骨,城市的步伐悠闲缓慢,在这里放松,无疑是最佳选择。 乡村别墅,栽种时蔬的花园前,有一条蜿蜒的小河静静流淌,聂颖谦身穿花色沙滩裤,纯白棉t,拧开一瓶矿泉水正在狂饮,圆桌对面坐着他的妻女,湾湾在雪荔旁边的塑料圈椅中,正抓着炸鸡啃的津津有味。 “颖谦,找时间我们去美国看看你妈吧。” 雪荔递给湾湾一杯鲜榨橙汁,扭头和聂颖谦商谈起来。 聂颖谦捏着手腕上的佛珠,神情懒懒。 “行,我来安排。” 去年和聂颖谦去美国时,聂老太太抱着雪荔痛哭,如今想来,原来是自己出生时就看过自己的阿姨,是父亲挚友的妻子,雪荔不禁慨然。 “呀!” 雪荔从湾湾看向聂颖谦,他眯着眼看着侧面,脸上出现精彩的笑容。 “你看谁来了。” 雪荔追着聂颖谦视线望过去,晓泰正在长长的栅栏外面,对他们挥手示意。 “喂!给我开门!” 雪荔大吃一惊,一边起身一边问聂颖谦:“你让晓泰来的?” 聂颖谦挑眉:“没,估计问杜云的。” 雪荔从时蔬间小道走到尽头,帮晓泰打开了栅栏。 “雪荔。” 见到老朋友谁都会高兴,雪荔飞扬出娇艳的笑。 “快进来。” 两人走回来,晓泰把湾湾抱起来,小丫头认生,立刻找妈咪,雪荔把湾湾抱在腿上,跟她细心介绍:“湾湾,这是曹叔叔,妈咪爹地的好朋友。” 湾湾倒是懂礼节,立刻像个小大人点头颌首:“曹叔叔好。” 晓泰摸摸湾湾的头:“宝贝你好,下次来要认得我哦。” “哦。” 湾湾应声后又抓了炸鸡啃起来,聂颖谦独坐一边,甩了包烟过去。 晓泰拿了一根又甩回去,聂颖谦把包装开口往桌上磕了磕,倒出一根,他一拿打火机雪荔就说:“别抽烟。” 聂颖谦对着晓泰笑:“看吧,所以我羡慕你,自由啊。” 晓泰但笑不语,雪荔窘然:“行啊,你抽吧,以后不管你了。” 聂颖谦靠着椅背,爱尔兰的阳光养育出他金子般光润的脸庞,他一笑,轮廓非常柔和,是一条蜿蜒的曲线。 “就抽一根。” 晓泰伸了伸懒腰,被阳光照耀的流出泪来。 “你们可真会享受。” “享受?”聂颖谦噗的笑出来:“真正享受要到我七十岁的时候,现在是拼事业的时期。” 晓泰对雪荔眨了眨眼睛,揶揄道:“你老公是工作狂,我们这种人不能比啊。” 雪荔找到了朋党,立刻把聂颖谦当成了靶心:“看吧看吧,连晓泰都这么说了,你看看你多对不起我。” 聂颖谦好可怜的看着雪荔:“老婆啊,孩子都给你生了,我最宝贵的时间都给你了好不好?” 眼看聂颖谦又要不正经起来,幸好来了一通电.话,看来又有事情要忙,讲完电.话,聂颖谦耐人寻味的看着雪荔,雪荔叹了口气。 “我习惯了,你去忙你的吧。” “启泰,你不急着回国吧?” 晓泰明白聂颖谦的意思:“嗯,我待几天,陪陪雪荔和湾湾。” “行,老婆我再打电.话给你。” 一旦投入到工作,聂颖谦整个人容光焕发,印在雪荔记忆里最深的就是在豪世办公桌前的男人,褪去轻佻放荡,非常专注,那种全神贯注的眼神除了面对他的工作,雪荔还真没在其它地方见过。 聂颖谦绕过圆桌,捏了捏雪荔脖子,又俯下身吻了吻湾湾,回别墅拿了证件就离开了。 ** 晓泰陪着雪荔和湾湾在爱尔兰过了一个星期,国内没什么特大新闻,傅耀希的案子和仙岛内部变动都没最新进展,时光就在那一刻静止下来了。 “雪荔,要不要去见见我爸妈?” 当时,三个人坐在都柏林大街上的露天咖啡馆里,喝着卡布奇诺,吃着慕斯蛋糕。 当年的三位挚友如今只剩下晓泰的爸爸,雪荔尤为感慨。 “可以吗?” “当然可以,”晓泰吸着吸管,“我和秦磊的身份已经曝光了,以后也没法再待在关祁东身边了,这次回国我就回青岛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爸要知道蓝叔叔和霍叔叔孩子都活着,肯定高兴极了。” “你还没跟你爸爸说?” “没有,在台北这些年我一次都没跟家里联系过,这是组织的要求。” 雪荔暗暗考虑着,看了眼正趴在椅子上朝后面望的湾湾,对晓泰点了点头。 ** 雪荔没告诉聂颖谦跟晓泰回青岛的事,三个人第二天就飞回国内了。 很难形容曹立安夫妇看到十几年没回家的儿子时的心情,雪荔抱着湾湾局促在门口,不忍目睹这种场景,后来,当晓泰父母注意到雪荔和孩子时,那眼神明显误会了什么。 “启泰,这不会是……” 晓泰一边流泪一边笑:“不是,来,雪荔,爸妈,”晓泰把雪荔拉到身边,郑重的介绍给父母:“这是蓝叔叔的女儿。” 曹立安懵了,上下打量雪荔,声音寒颤。 “启泰!”曹立安过于凶猛的转向晓泰:“这到底怎么回事?” 晓泰把从聂颖谦那得知的真相全都告诉了曹立安,曹立安惊的血液发凉,晓泰越说越远,曹立安的表情越发肃穆庄重。 等晓泰说完他的炜霆哥娶了雪荔时,曹立安面目出现一种诡异的僵硬。 “你叫雪莉?” “嗯,是的,曹叔叔。” 曹立安显然有些焦躁:“你有你丈夫的照片吗?” 曹立安想看看霍湛海儿子的照片当然无可厚非,只是他那种心焦气浮的神情吓到了雪荔和晓泰。 “有。” 雪荔立刻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面有不少和聂颖谦的合照。 曹立安接过来翻看,一声不吭,曹立安的妻子也在旁边,于是也一起看了照片,夫妻俩交换了眼神,之后曹立安将手机还给雪荔。 “当年的事都是他告诉你的?” 晓泰望了望雪荔,很明显,气氛开始变异,古怪而沉闷。 “是啊,怎么了?” 曹立安长长的吁了口气,默默摇头。 “他不是炜霆,而且,”看向雪荔,“当年你妈妈生产时,炜霆妈妈根本没带炜霆去医院,他们跟我在一起,湛海当晚就出事了,我连夜送他们母子出海,凌晨遇到台风,船上无人生还。” “爸!” 晓泰发狂,目瞪口呆。 “是的!”曹立安妻子神色凝重:“炜霆我们都认识,这个人,真的不是他,而且,炜霆和他妈妈三十年前确实死于海难,茫茫大海,不可能活着的。” 晓泰木然的看着雪荔,雪荔脸色已经一片苍白。 “对对!家里有照片,我找给你们看!” 曹立安妻子去而复返,拿了两张80年代发黄的照片,递给雪荔和晓泰。 其中一张是在泰山玉皇峰顶照的,另一张在北海,照片中都是三对夫妻,还有两个男孩。 三对夫妻都很年轻,雪荔认出站在最左边的曹立安夫妇,还有两对夫妻,大人们前面站着两个小男孩,身高落差很大,两个男孩勾肩搭背,对着镜头灿烂的笑。 “这是启泰,个子高的是炜霆,这是你父母,你仔细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你老公。” 雪荔完全迷茫了,照片中戴红领巾穿校服的小男孩确实不是聂颖谦,聂颖谦是狭长双眼,而霍炜霆是浓眉大眼,完全不用怀疑,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还有,你真的是丰洪的女儿?” 曹立安疑虑颇深,像红外线盯着雪荔,雪荔在身侧握紧双拳,后背早已汗湿。 “当年闵世秦的人到医院时,护士正送丰洪的女儿去病房喂奶,之后我问过那名护士,护士说,当时冲进来好多保镖,把丰洪一家三口全都带走了,没有什么婴儿房掉包的事啊。” 大结局【完】 聂颖谦的手机打不通,雪荔转打杜云移动电.话,杜云言辞含糊,没有透露聂颖谦行踪,不知是不是又出了状况。 雪荔打回海滨路,佣人说聂颖谦没有回来过,心急火燎的雪荔决定去日本找他,被晓泰阻止。 “当务之急先搞清楚他的身份,你去纽约找他母亲,我去日本,保持联系。” 于是,晓泰陪雪荔先回台北,把湾湾放在邓婉柔家,两人直奔机场。 分赴两地,在机场匆匆告别。 十二小时抵达纽约,刚好是傍晚落日时分。 雪荔搭乘机场的士直奔聂老太太住所。 一如第一次来,楼道长长的走廊散发着年久日深的霉味,大人不顾形象的尖叫,小孩乱跑乱窜,许多户人家敞开大门,屋里狼藉,锅碗碰撞噼啪作响,有烤热狗的味道。 雪荔在门前敲了好久,一直没人开门,屋里也听不到声音,两户邻居跑出来对她指手画脚的嚷嚷,应该是告诉她有关聂老太太的事,只是雪荔听不懂,双方鸡同鸭讲。 雪荔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办,去而复返的邻居拖了位东方面孔的女人走过来,那女人上下打量雪荔,问她:“你是中国人?” 雪荔饶是激动:“是,我是中国人,请问,这家老人去哪里了?” 这位东方面孔的女人和白人妇女用美语交流一阵时间,然后翻译给雪荔。 “这家瞎眼的老太太上个月就饿死了。” 雪荔瞠目结舌。 “怎么会饿死了?!” “没人管当然饿死啊!” “她儿子给她请了保姆啊,你们看到他儿子了吗?” 女人又和白人妇女用美语交流,白人妇女可能比较激动,挥舞着双手,不计形象。 “那男人不是老太太的儿子,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反正经常打老太太,老太太饿死后,直接拖去殡仪馆火化,后事都没人办。” “这位老太太在这里住了多久?” 东方妇女又和白人妇女交流了一下,然后转达。 ”就是去年才住进来的。” 杜云说,聂颖谦从13岁就住在这里,他骗了她。 雪荔指甲掐着掌心,无法呼吸。 这到底怎么回事?聂颖谦为什么要骗她?雪荔站在楼下,茫然无措。 再给聂颖谦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听,刚揣回手机,来了急电。 雪荔本能的以为是聂颖谦,结果令她失望,是晓泰。 “晓泰,颖谦不在美国。” “我知道,他在台北。” “台北?” “雪荔,你能不能挺住?” 晓泰尤其严肃,雪荔意识到情况不好,更为火急火燎。 “到底怎么了?颖谦出事了?” “不是……雪荔,聂颖谦跟闵泰琳……结婚了……” 霎时,雪荔在街道边停下来,扶着墙用力呼吸。 “晓泰,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要不要紧?我……” “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雪荔悲愤的咆哮,惹得路人回望连连。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到日本就听说聂颖谦跟闵泰琳结婚了,豪世和仙岛已经合并重组,聂颖谦担任集团主席和执行总裁,人已经回台,估计是处理豪世内部的相关事宜。” “……” 街上的人都在看她,雪荔的视线越变越模糊,看不清人形,低血糖症状又出现了,她靠着墙角,听到有人问她什么,但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视野中黑漆漆的,心脏翻涌作呕,尤为难受。 ** ** ** 豪世一层大堂正在转卖办公器械,大批员工奔涌来往,人影匆匆。 许多人看到了雪荔,大家都没有说话,各自忙着,却在雪荔走过去后相互递眼色。 雪荔坐聂颖谦专用电梯直达豪世顶层,秘书室空无一人,资料全被搬空,地上零零散散几张废旧a4纸,还印着鞋印。 朝聂颖谦办公室走的途中,雪荔紧紧掐着掌心,那种感觉很疼,而且来自于心上,她觉得真相一定很残忍,而现在,就在真相边缘了。 办公室的门敞开,男人立于落地窗前,穿雪青色衬衫,套一件藏青蓝马甲,修身西裤。 男人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站姿款款。 雪荔踏进来一步,男人转身,淡看她一秒,不动声色的说:“你来了。” 仿佛久等她,只为她前来。 他朝沙发走去,用手指了指:“过来坐。” 聂颖谦的眉凝着冷冷的寒霜,面目表情也分外严肃。 这与他一贯的放荡大相径庭。 “你跟闵泰琳结婚了?” 雪荔望着他的眼睛,深深的凝结在他瞳孔深处,他没有丝毫震动,一派淡然。 “是的,就在半月前,豪世处理完,我带她去意大利度蜜月。” 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撕心裂肺呢?雪荔的体内有一把尖刀,竖方向旋转,削去她一片片的血肉,疼的泪眼模糊。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想要仙岛想要闵世秦的家业啊,他儿子就一扶不起的阿斗,只要我跟闵泰琳结婚,闵世秦的一切都是我的。” 聂颖谦看着雪荔,始终泰然自若,没有感情上的起伏,双瞳像定格的画面。 “颖谦,你骗了我。” 雪荔就那样一直望着聂颖谦的眼睛,带着凉凉的寒意。 他不答,算作默认了,雪荔凄惘笑来,拼命掐自己掌心。 “你骗了我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 聂颖谦一定觉得可笑,弯了弯嘴角,放松下来,整体靠向沙发后背。 “我不记得了,当我发现傅耀希喜欢你的时候,就有了利用你的想法。” 情人的伤害甚至比死亡还叫人疼痛。 雪荔痛苦的皱起眉来,呼吸哽在喉头,就是置换不出来。 “傅耀希是清白的,也是正直的,是干干净净的男人。” “不!” 雪荔捂着耳朵,阻止那些言语钻进耳道。 聂颖谦垂下眼睫,却无哀伤之色,颇为冷静,就像谈及云淡风轻的事情。 “是我威胁他,不是他威胁我,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是我下药打掉的,我被人砍也是我的苦肉计,湾湾是我派人绑走的,至于你父母……也是我杀的。” 雪荔呆呆傻傻的望着聂颖谦,因为太相信他了,所以此刻她没办法理解这番话,脑海里存在的片段上下颠倒,她分不清了。 聂颖谦点了根烟,闲然跷了腿,吞吐一次后越发放松。 “其实在美国那晚,我动摇了,我想放弃自己的计划,不想利用你,那晚我和你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爱爱爱!你们女人成天就搞这些东西!你都三十了,别那么幼稚好不好?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的家人亲戚朋友还受我接济,你们当然有功夫计较爱不爱的,我跟你能一样吗?我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你知道吗?我要养多少人你知道吗?我奋斗了多少年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的成就你知道吗?你他妈所谓的爱情,那都是吃饱了饭闲的没事了才配想的东西,我告诉你邓雪荔,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但我不能没有事业,事业就是男人的脸面,懂吗?” “雪荔,杜云跟你说的那些,全都是谎话,他看我后悔,怕我前功尽弃,所以对你说了那番话,希望坚定你的想法,好被我利用。” “你爱过我吗?” 雪荔捂着耳朵,趴在自己腿上。 聂颖谦错开了视线,往大理石地面弹烟灰。 “不谈这个。” 他朝落地窗看了看,午后时分,阳光有一丝晦涩。 “我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6岁的时候,在罗马黑市被闵世秦买下来,遇到他之前,我被流浪汉逼的吃过大便,给他们**过,冬天的时候,扒光我的衣服把我埋在雪堆里,用火钳烫我下身,用刀削我的头皮,用……” “别说了。” 聂颖谦笑了,瞳孔上覆盖一层薄薄的水雾。 “雪荔,傅耀希是真真正正的好男人,我羡慕他出生在那种家庭,我羡慕他有良好的教养,我确实没法跟他比,我的一身都是污迹,我更做不到从一而终,像他那样执着专一对我而言简直就是折磨。因为我小时候受过太多的苦,我宁愿死都不想再过那种生活,我必须强大,必须成为强者,我不可能把爱情看的太重,儿女情长必然英雄气短,傅耀希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浅浅勾勒着笑容,不像往常声势夺人,“错过他,是你的遗憾。” …… “雪荔,你知道吗?湾湾消失的那段时间,傅耀希竟然在纽约找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在纽约各地奔波,每天东奔西跑,我真怕被他查出什么,所以故意丢了线索让他找到湾湾,他为了你,真的是尽心尽力,我这个亲生爸爸下辈子可能要去地狱。” 聂颖谦看了看雪荔,起身去办公桌拿抽纸。 递给她便坐下来,依旧靠着沙发背。 “闵世秦一直没有儿子,所以在罗马黑市买了我,你知道他为什么看中我吗?因为我杀了人,原本我要坐牢的,闵世秦却买下了我,带我回日本,把我当儿子培养,我的人生一夕之间天差地别。” 他闲然的像在讲故事一样,脑袋倾斜着。 “我用尽全力讨他喜欢,那些年他确实对我很好,非常信任我,所以三十年前那几桩灭门惨案我都知道,不说骗你,就说骗曹启泰吧,都太容易了。” “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聂颖谦轻轻吞吐鼻息,神情慵懒。 “你就是邓雪荔,你妈是邓婉珠,你爸是青岛三中的老师。” “那么,我的血型……” “原本我们的血型都是医生告诉的。” “从我生湾湾起,你就计划了,你让护士特意告诉我我是a型血,为的就是今天,是不是?” 就这个问题,聂颖谦没有回答。 “我料不到闵世秦老来得子,23岁他给了我一笔钱,送我去哥伦比亚大学读书,其实就是不要我了,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费英绮。” “她是学校里人人知晓的贵族千金,虽然闵世秦不要我了,但我不能自暴自弃,我开始追求费英绮,用我的热情打动她,后来她真的爱上了我,带我回家见费英东,费英东不喜欢我,说我眼睛里有很强烈的欲望,我百般讨好他,他对我却越来越讨厌,不过幸运的是,我在他家的那段时间,撞破了他的丑闻,他没办法,为了收买我,只好答应我和费英绮交往,26岁,我在美国结婚,费英东把豪世给了我。” “豪世是费英东的?” 聂颖谦转了转脖子:“雪荔,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做事情,不讲究方法,只讲究结果。” 聂颖谦碾灭香烟后重新燃上一根,短暂歇了口气。 “我一直都想回闵世秦身边,除了仙岛,闵世秦还经营着毒品生意,富有挑战又能牟取暴利,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方法回到闵家,我去拜访过闵世秦,他对我的态度不如从前,我知道,他在防我,正因为他有了儿子,他更害怕我有邪念。” “我不想知道你和闵世秦的事,聂颖谦,为什么要利用我?我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确实没什么利用价值,”聂颖谦仰靠着,用手捏着眼窝,“我第一次见到你,只是觉得你漂亮,想跟你谈恋爱,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后来你认识了傅耀希,那小子太深情了,说实话,这年头我见不到第二个像他那样的男人,恐怕就在那个时候,我有了初步的计划。” “你好卑鄙。” 聂颖谦没有否认,也失去了往常诙谐的表情,淡淡理着呼吸。 “我改编了三十年前的灭门惨案,把你变成闵世秦仇敌的女儿,傅耀希也不傻,自然会去青岛妇幼保健院调查,那边我早都打点好了,最关键的是,你原本就在同年同月同日生于同地,傅耀希找你母亲求证都不会露馅,所以他相信了,你确实是当年掉包的孩子,我放了风,说蓝丰洪的女儿还活着,闵世秦紧张,傅耀希更紧张,他想保护你,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所以他背井离乡,在我们结婚后就去了日本,外界盛传他抑郁症,其实因为闵世秦在疗养院养身体,傅耀希为了接近他才在那里住了四年。” 聂颖谦把烟头投进烟灰缸里,舔了舔口腔。 “雪荔,你能想象一个年轻男人在疗养院那种地方住四年吗?说真的,傅耀希对你的感情连我都感动,这世上哪有不近女色的男人?也许他真的喜欢男人。” 说着,他兀自笑了,用大拇指和食指摸了摸自己唇角。 “许心霏是你的人!” 聂颖谦投来赞赏的目光:“我说了,我想要闵世秦的家业,所以从很早以前,我就未雨绸缪,我需要知道警方的动向,因为迟早有一天,我要接管闵世秦的毒品生意。” 雪荔捂着胸口,一阵抽搐:“行了,你生意上的事不用说给我听,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利用了湾湾,我们第二个孩子真的是你打掉的?” “是啊,我做这些无非想让你恨傅耀希,他离开警队在闵世秦身边,你就有理由相信他是坏人,我再让许心霏跟你嘀咕两句,你不就完全相信傅耀希利用你威胁我嘛。” “我的孩子真的是你打掉的?” 聂颖谦再次笑了:“那晚,我给你的牛奶下了堕胎药,还故意让医生那么说,白天的时候让你和曲阳吃一顿饭,无非就想嫁祸给傅耀希,也怪你太相信我了,其实细想一下你就能发现漏洞,傅耀希怎么知道我送你去哪家医院?他怎么在我们之前买通医生?” “哈哈……” 雪荔凄惘的笑。 “看来,曲阳也被你买通了,不然他不会指控傅耀希杀了我父母。” “你错了,曲阳也是我的人。” “……” “傅耀希自小受环境和他爸爸熏陶,孤傲清高,所以说,一个人什么性格,就干什么事,他这辈子,除了干警察,在商界、政界都混不出名堂。” “那晓泰呢?” “他什么都跟许心霏说,我骗他我是霍炜霆还不容易?唉,你们都太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我的父母呢?真的是你?” 聂颖谦甩了甩头,然后打了个呵欠。 “其实我没想伤你父母,但你心太软,许心霏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不愿意算计傅耀希,我没办法了,只能设了个局,让湾湾受伤,一输血你妈不就知道了嘛,果然,你爸妈一出事,你真的豁出去了,完全按照许心霏的指示行动,你的日本之行,帮我解决了闵世秦,唯一可惜的是,你把傅耀希搭上了。” 傅耀希说过,他连她小小难过都不忍心,怎么舍得伤害她,只可惜,她不信,其实在她和傅耀希共同生活的几天里,她都感觉到了他的真心,一个精心为心爱的人烹饪美食的男人,一个疼爱孩子处处体谅的男人,一个弯腰帮你拿棉拖的男人,一个在餐后收拾餐桌为你洗餐具的男人,一个用全部目光凝望你的男人,她再忍不住,潸然泪下。 “雪荔,你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没牵到傅耀希的手,一个男人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再铁石心肠都该感受的到。” “你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 “呵呵……这世界,强者为王。” 未明白的事雪荔再也不想知道了,她起身,聂颖谦也一并起身。 “今天是我在台北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就去日本了,以后都会在日本生活,湾湾是跟你,还是跟我?”这个男人通身蔓延着明媚,像一种生命的复始,即便他在做着最恶毒的事:“不过我公务忙,肯定照顾不了她,闵泰琳是什么人你也清楚,如果你放心,那湾湾跟我。” “聂颖谦,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在美国的那个阿姨为什么会死?” “哦~”聂颖谦不甚在意,摸了摸自己脸颊:“她是闵世秦家里的佣人,我才进闵家那几年,她虐待我,等我大些,就把她毒瞎毒哑了,后来为了骗你,博取你同情,我让杜云把她从老家接到纽约,租了那间房子,听讲饿死了?是不是真的?” 雪荔凄惘的咧齿发笑,笑的险些喘不过气,平静了很久,临走才对聂颖谦说:“湾湾我带着。” 聂颖谦靠在书桌上,定神看着雪荔离开,从她的20岁到她的31岁,一眨眼就这么过去了。 ** 天黑后,买主高高兴兴离开了海滨路,家里佣人陆续往花园里的车子上搬行李,是第二天上午十点的航班。 聂颖谦跟闵泰琳通完电.话,捏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苦味,如今喝来有点苦涩。 他在和雪荔的卧室里静静呆着,窗帘密闭,房里黑灯瞎火,适合听一首老歌。 前奏音调灰霾压抑,像大雨前铅灰色的海。 你还记得吗 记忆的炎夏 散落在风中的已蒸发 喧哗的都已沙哑 没结果的花 未完成的牵挂 我们学会许多说法 来掩饰不碰的伤疤 聂颖谦钟爱莫文蔚的歌,雪荔为了他,曾有一段时间,天天听她的歌,学会了就唱给聂颖谦听。 他记得,雪荔怀湾湾那会,整夜整夜的失眠,他就放莫文蔚的歌给她听,还合着曲调哼唱,唱着唱着雪荔就睡着了,安安稳稳的睡下了。 杜云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把手机递给聂颖谦。 他去接,轻轻用肩膀夹着,空白了很久,来电人也不说话,好像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了。 他慢慢摆正脑袋,拿住了手机。 声音低低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不用救她了,她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他把手机还给杜云,跟着旋律轻声哼。 杜云问他:“你爱过她吧?” 他愣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表达才能最贴近他的内心。 最后,他只能答非所问的说:“对我而言,身家利益永远排第一位。” 灰霾的调调开始循环,聂颖谦从独人沙发站起来,绕过杜云要出去。 抬眸看了眼墙上身穿芭蕾舞服腾空而起的雪荔的巨幅海报,他淡淡吩咐:“明天让人把它拿下来。” 杜云扭头,静静望着站在走廊上的聂颖谦,沉默后开口:“好。” 你还记得吗 记忆的炎夏 散落在风中的已蒸发 喧哗的都已沙哑 没结果的花 未完成的牵挂 我们学会许多说法 来掩饰不碰的伤疤 因为我会想起你 我害怕面对自己 我的意志 总被寂寞吞食 因为你总会提醒 过去总不会过去 有种真爱不是我的 …… “我会养你身边的所有人,只要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跟我相爱,我有的,全都给你。” 当时,或许他真的动了心,说了这番话。 只是人生有得有失,在他的眼里,被抛弃的永远是爱情。 “颖谦。” 听到她喊他,他震了震,从音乐中恍悟,站在走廊左右探望,廊灯通红,照亮他光润的脸颊,闪闪烁烁的,仔细一看,竟是泪。 ——————————————————————正文完———————————————————————— 番外④ 自从傅耀希在体校谋到了教练的差使,这便彻底在青岛扎根了,清早七点二十带着准备好的营养早餐去接雪荔和湾湾,送她们上学上班后才顾的上自己。 因为有了傅耀希,雪荔一下子轻松许多。 最令她头痛的挤公交如今也不用担心了,湾湾早晨起不来,从出门就要妈妈抱,然后继续趴在雪荔肩上呼呼大睡,以往她一个人抱着孩子,又要拿包,上车要是找不到座位,那情况可以想象,现在湾湾由傅耀希抱着,男人个子那么高,又是特警出身,单手抱着湾湾,另一只手直接抓着车顶吊环上的横杆,不管车厢如何拥挤,傅耀希完全不费劲,雪荔也站在他身下,有傅耀希这堵人墙,没人能挤到雪荔母女。 一转眼都大半个月了,傅耀希每天如此,准点出现在雪荔家楼下,带着早餐风雨无阻的送她们上学上班,雪荔不说,心里却是非常感激。 傅耀希要到五点半才能下班,所以晚上接不了湾湾。 这天,雪荔接湾湾放学,母女俩手拉手往公车站走,湾湾踩着地上的格子一蹦一跳,调皮的要命,马尾辫甩啊甩的,像只小麻雀。 路边有一家品牌男装店,玻璃柜前模特展览的是一件驼色长款风衣,雪荔出神的上下打量,湾湾见妈妈停了下来,也追着雪荔的视线往模特身上看。 小丫头一脸的聪明相,细细的眼睛眨啊眨的,偷偷瞟了瞟雪荔。 “妈咪,我们进去看看呗。” 湾湾拖拽着雪荔,雪荔也没拒绝,跟着湾湾跑了进去。 “欢迎光临。” 雪荔微笑着颌首,湾湾拉着她往模特边上走。 导购心如明镜,一旁撺掇:“女士您真有眼光,这是本季刚出的新品,在香港那边已经卖到断货了,请问您先生身高、体重是多少,我帮您选一下尺寸。” 雪荔确实很喜欢这件风衣,摸了摸料子,转而问导购小姐:“请问这件衣服要多少钱?” 导购小姐已经面露喜色:“因为是本季新品所以不打折,28999元。” 雪荔憋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那件风衣,之后笑对导购:“谢谢,我再看看。” “好。” 导购明显有些失落,没了刚才的热情。 拉着湾湾从店里出来,雪荔一直没说话,湾湾仰头看着妈妈,然后问她:“妈咪,你是不是想买给傅叔叔?” 雪荔低头看着湾湾,有些低落:“傅叔叔给我们买了那么多东西,每天早上还送湾湾上学,妈咪也想送他件礼物。” 喜欢是喜欢,不过那么多钱,等她存够了,这件款式早都下架了。 雪荔和湾湾站在站台上等车,湾湾一直仰头望着妈妈,雪荔感觉到女儿的目光,遂低下头对湾湾笑,揉了揉她的发顶。 “看什么呢?” 湾湾鼓着两颊,紧紧的攥着雪荔的掌心,那沉沉的目光只在雪荔脸上凝刻了几秒,之后移开,开始踢地上的石子。 回到家,雪荔照常做晚饭,湾湾趴在桌上写作业,小丫头看妈妈蹲在垃圾桶边上正在择菜,慧黠的眼睛转了转,就说:“妈咪,我们明天升国旗,要穿校服,我进去找一下哈。” 雪荔抬眼看了看湾湾,隔着透明玻璃门说:“赶快。” “好滴!” 湾湾跳下椅子,啪嗒啪嗒跑进卧室,偷偷把门关上。 把雪荔的包倒个底朝天,一下就看到手机了,湾湾乐的双眼开花,又赶忙捂住嘴巴。 轻手轻脚跑到窗边,怕雪荔听到,还用窗帘把自己盖住。 然后在窗帘后找号码,来回翻了好几遍通讯录也没找到她要的号码,湾湾有点烦躁,唆着指头往天上翻白眼。 嘴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确认了,下一秒又看她摇摇头,自个儿又给否决了,她有点拿不定主意,试着拨出了记忆里的那个号码。 “嘟嘟嘟……太太??” 湾湾瞪大了双眼,喜出望外:“杜叔叔,我是湾湾呀!我想找我爹地,你能让他打个电.话给我吗?” ** 饭菜做好,雪荔看了看钟,六点半了,傅耀希估计不会来了,她也没打电.话确认一下,和湾湾吃起了晚饭。 中途,傅耀希来了电.话,告诉雪荔体校最近有比赛,他忙于训练运动员,业余时间比较少,雪荔应了声,两人说了两句就挂电.话了。 晚饭后,湾湾去卫生间拉粑粑,雪荔刷碗,刚收拾完,屋里的手机响了,她擦了擦手,跑进了房间。 从包里找出手机,又是一串陌生号码,她微微拧眉,接了起来。 “喂?” “……” 对方不说话,雪荔又问了一遍。 “喂?哪位?” 第二遍,对方才开口。 “……是我。” 声音低沉,雪荔大吃一惊。 “湾湾在吗?” 雪荔紧紧攥着她的手机:“她在上洗手间。” 那边没说话,两秒后聂颖谦切断了通话。 雪荔扶着床褥坐了下来,心里哽塞的难受,以为不会在意了,触碰起来还是那么的疼。 湾湾拉完粑粑出来,偷偷瞄着雪荔,看她提着小水桶蹲在地上抹地,应该没来过什么电.话,小丫头放心的爬上椅子,又开始对着作业本冥思苦想了。 抹完地雪荔去卫生间洗被套,手机响了,其实她听的到,却动也没动,还故意把水龙头拧大,湾湾跪在椅子上,朝卫生间瞅,下一秒像老鼠一样钻进了屋里。 是陌生号码,湾湾不知道是不是她爹地,急忙接了起来。 “……湾湾出来了吗?” “呀!爹地!是我是我!就是湾湾呀!” “……” “爹地?” “嗯,你找我了?” “是呀是呀,爹地你在哪里?” “我在香港。” 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湾湾紧张兮兮的捂着话筒,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是幻听,一定是幻听,湾湾吓死了,一个劲摸自己心口。 “爹地,我想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你说。” 湾湾挠了挠屁股,在原地转了两圈。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 “爹地,就一点点,我会还你的,行不行?” “需要多少?” “三万。” “知道了。” “爹地,你啥时候给我呀?我有点急用耶。” “你妈咪在干嘛?” “呃?哦,妈咪在洗被套。” “……” 湾湾很难为情的咬着嘴巴,又挠了挠脑门。 “爹地,你别烦我呀,我还是想问问,你啥时候给我钱呀?怎么给我呢?我没有银行卡耶,不过妈咪有一张存折,我把存折号报给你行吗?”小丫头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对,自言自语否定起来:“不行不行,打到妈咪存折上我就拿不到了,爹地,到底怎么办呢?要不,我去银行办张卡?” “……” “爹地?” “湾湾,你妈咪存折上有多少钱?” 湾湾朝床头看去:“爹地你等一下哈,我去看看。” 湾湾带着手机去床头找雪荔的存折,翻开来瞅了瞅,然后用手指头点着数字,喃喃自语:“个、十、百、千,爹地,妈咪存折上有九千块钱,”湾湾把存折放好,半个屁股坐在床上,“爹地,妈咪的钱不能动的,她要交房租还要给我交学费,你就借我三万好不好?我一定会还你的。” “……” “爹地……” “湾湾,明天我来青岛。” “……啊?” “别跟你妈咪说。” 湾湾理解过来,看来她爹地答应借她钱了,明天是来给她送钱的。 小丫头咯咯咯笑了。 “好好好,我不说,爹地我在南门小学,你认识吗?不认识的话可以问人,你几点到呢?我们在哪里见面?” “好了,这些你不用操心,爹地挂了。” 嘟嘟嘟…… 湾湾把手机放回雪荔包里,翻着大白眼,想着橱窗前那件驼色风衣,心里喜滋滋的。 湾湾从屋里走回来,又跪在椅子上写作业,雪荔朝湾湾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努力的拧干被套上的水,送去阳台晾晒。 那晚,湾湾就偷偷用她的手机给聂颖谦打了电.话,看来也是想自己的爸爸了。 纵然她和聂颖谦再多恩怨纠葛,但不能割断湾湾和他的骨肉亲情,小丫头离开父亲两年多,想他也是理所应当,雪荔装聋作哑,或许,这也是她能为湾湾做的最多的了。 ** 第二天下午,雪荔去学校接湾湾放学,比平常过了十分钟小丫头也没见出来,她有点急,匆匆忙忙去了湾湾班主任办公室。 里面好几个老师议论着什么,湾湾班主任看到雪荔,倏忽站了起来,比平常要热情许多,快步朝她走去。 “周老师,您看到聂简萝了吗?” 周老师笑眯眯的:“下午第一堂课你老公就把聂简萝接走啦。” “……” 雪荔有点懵,想着会不会是晓泰,因为以前晓泰也没打招呼接走湾湾一次。 “周老师,是什么样的人?” 周老师知道湾湾是离异家庭,雪荔这么问并不奇怪。 “大约四十岁,一米八左右,穿一件黑大衣,开劳斯莱斯。” 雪荔着实惊住了,能开劳斯莱斯的还能有谁?昨晚湾湾背着她给聂颖谦打电.话,雪荔只当父女俩在电.话里聊两句,没想到聂颖谦居然来青岛找湾湾了。 “哎呦,聂太太,你老公是不是哪家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啊?怎么会这么有钱?” ** 雪荔离开了学校,她没有给聂颖谦打电.话,一个人乘公车回家。 路上去了趟大润发,其实没什么要买的,但每过一段时间,雪荔都习惯去大超市逛逛,看看有没有打折促销的商品。 雪荔买了几包促销卫生巾,看到色拉油也在打折,比家门口那家小店便宜七八块钱,雪荔提了两桶,走出超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站在路边等公交时来了电.话,雪荔一看,是聂颖谦的号码。 她望着车流,像陌生人一样的表情。 “喂。” “妈咪!” 雪荔一愣,旋即温柔起来:“湾湾?在哪里呢?” “妈咪,爹地过来了,我和爹地在意大利餐厅,你要不要过来?” 公车进站,雪荔急忙对湾湾说:“宝贝,妈咪上车了,早点回家。” 雪荔收回手机,拾起地上的两桶油,下班高峰,她被夹在人群里,后面的人推挤着她,好不容易上了车,油却没地方搁,雪荔换到一只手上提,另一只手抓扶把,在动荡拥挤的车厢里,趔趄来趔趄去。 ** 湾湾一直挺怕聂颖谦,这会儿,恭恭敬敬的把手机还给他,聂颖谦看着马路对面那辆公车开走,双眼黯然。 他没接手机,低着头陷入沉思,好几分钟过去,才听他对司机说:“开车。” 冷窒的空气这才流通起来,湾湾闭着嘴巴,现在有求于人,不能惹爹地不高兴。 ** 雪荔提着油,又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的小路上,陆续停了好几次,掌心勒的全是红痕。 快七点了,小区里面路边摊特别红火,许多放学回家的孩子都在吃麻辣烫或豆腐脑,雪荔想着晚上回家下点面条就行,湾湾不在家,晚饭就能随意些了。 手上一空,两瓶油被人拿走,后面有车按喇叭,傅耀希侧身,让车子过去。 他转向自己的时候,身上有一股清冽的气息,凉丝丝的。 雪荔看着他咖啡色夹克拉链,一片霓虹挡在他背影之后。 “湾湾呢?” “聂颖谦过来了,湾湾跟他在一起。” 雪荔没隐瞒,与傅耀希并肩前行。 傅耀希微微一顿,之后看着前方。 “以后买米买油交给我。” 雪荔抿住了嘴巴,风扬起她的马尾,一阕侧颜犹如皓雪。 两人回了家,傅耀希手上不仅仅那两桶油,还有好几个红红绿绿的透明塑料袋。 见他脱衣服又要去厨房,雪荔急忙阻止他:“你别忙了,我来烧饭。” 傅耀希用下巴指了指卫生间,声音轻快:“你洗衣服吧,要不你做饭,我洗衣服?” 雪荔只好点点头:“那好,我去洗衣服了。” “去吧。” 傅耀希拉起针织衫袖子,在水龙头下麻利的扒干净两只鸡和一条鱼的肚子,用料酒腌渍几分钟,等待烹饪。 然后开始洗排骨,洗净后放到不锈钢汤锅里,注入适量的水后开始煨炖。 排骨处理完,傅耀希就动手开始烧仔鸡和糖醋鱼。 红烧仔鸡发出阵阵香气,傅耀希用肥皂清洗了手,然后到客厅倒点水喝。 一仰头,看到客厅的白炽灯光线太暗,湾湾一直都在底下写作业,对眼睛肯定不好,他拿了皮夹,也没穿外套,换了鞋就跑楼下去了。 雪荔听到关门声,朝客厅看了一眼,家里没有他的声音了,估计买什么调料去了,雪荔又低下头,搓湾湾的小袜子。 五分钟后傅耀希回来了,雪荔给开的门,看他手里拿了个灯泡。 傅耀希没跟雪荔说话,脱了鞋就进屋,踢掉棉拖踩在大桌上,雪荔这才知道他要换灯泡。 “坏掉了吗?” 她高昂着头。 仰着脖子的傅耀希颈项极长,在弱光起灭时隐约变成了青色。 “没有,瓦数太低了,湾湾写作业很伤眼睛的。” 雪荔仰着头一直看着他,站在大桌上的男人身躯一再被拉长,他的针织衫微微提高,紧窄的腰部露出黑色内裤的边沿,雪荔放下视线,看着他黑色的裤子,那两条长腿绷的笔直,微微向上凑着。 换好灯泡,傅耀希从桌上下来,雪荔本能的伸手去扶他,他抓住雪荔的手,穿上了拖鞋。 两人又极其自然的松开手,傅耀希转身就去厨房,扔了换下的灯泡,斜了半个身体出来,问雪荔:“衣服洗完了吗?” 雪荔依旧站在桌边,朝傅耀希点点头。 他莞尔一笑:“那吃饭吧,过来帮我端菜。” 傅耀希把盛好菜的餐碟放在厨台上,等着雪荔端出去,他把电饭锅揭开,用饭铲松了松米,盛了两碗往外端,与又折进来端菜的雪荔迎面。 雪荔本能的让开,傅耀希从她身边走出去,雪荔出来的时候,傅耀希已经夹着筷子开动了。 雪荔在他对面坐下来,傅耀希一直埋头,吃的很用心,不愧是受过特训的,一碗饭居然两分钟就吃干净了,他刚要站起来,雪荔朝他伸出手:“我来吧。” 傅耀希把碗递给雪荔,雪荔进厨房给他盛饭,还特意压紧了饭,多盛了一铲子。 回客厅的时候,傅耀希换到了雪荔旁边的位置坐着,雪荔虽然顿了顿,却什么都没说。 他接过碗又像饿狼般吃了起来,雪荔却看到自己碗里多了许多菜。 她坐下来,偷偷看着他,傅耀希不停的咀嚼,然后扒饭,白雾般的光线从头顶洒下来,他的眉眼显得又梦幻又清隽。 “你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夹了块鱼给雪荔,淡笑着敲了敲她的碗:“赶快吃饭。” 雪荔特别尴尬,埋头扒起饭来,雪荔第一碗还没吃完一半时,傅耀希已经吃饱,人又去厨房忙碌了。 菜锅里还有等量的红烧鸡,傅耀希用塑料饭盒装好,擦干净盒子边沿的水,放进了冰箱里。 灶上还煨着排骨,已经闻到香味了,他蹲下去,用抹布把地抹干净,收拾了墙壁边溅到的鸡血,又把垃圾袋缠了个结,拎到门外。 他从身边走过,雪荔没有抬头,其实眼睛一直跟着他,这样的相处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回到厨房,傅耀希从厨台下的柜子里找到了平时买菜积下来的塑料袋,把垃圾桶套上,然后开始刷菜锅。 他的动作非常快,刷完菜锅擦干净水,放在一边灶头上。 抹布用洗洁精清洗后擦干净厨台,一切琐碎都忙完,只有另一只灶头上炖的排骨还在滚沸。 傅耀希用筷子戳了戳肉,差不多已经烂了,他最后一次洗干净手,从厨房走出来。 “雪荔,排骨再炖个二十分钟就可以吃了,冰箱里还有一盒红烧仔鸡,你跟湾湾明天吃。” 他在沙发边穿夹克,然后翻了翻自己口袋,找到手机点了点,转身就往门口走。 雪荔迎了过去,交握着自己双手:“你走了吗?” 傅耀希在蹬皮鞋,轻轻嗯了一声,穿好鞋却突然转过身,捧起雪荔脸颊在她唇上印了个吻。 “几个孩子参加了全省体育竞赛,还得回体校,”他高她太多,轻轻松松的揉着雪荔发顶,就像对待湾湾一样,“有事打电.话给我。” 他转身就出去了,雪荔听到他的脚步声踩踏在楼梯上,越来越远。 聂颖谦从来没有给过她这种平淡的幸福,与她一起下班一起买菜一起做饭,她甚至不知道聂颖谦会不会换灯泡。 雪荔关上门,屋子里很安静,她看着桌子上还没收拾的碗筷,冰冷了两年的心终于感觉到了温暖。 番外⑤ 八点多,雪荔正在厨房擦灶台,门口传来湾湾愉悦的喊声:“妈咪!妈咪!” “哦!来了!” 雪荔赶忙洗干净手,跑出去给湾湾开门。 不想,一身黑的聂颖谦站在湾湾身后,浑身夹带着冷冽的寒气,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妈咪!” 湾湾一下子扑到妈妈怀中,小脸蹭啊蹭的。 “宝贝。” 雪荔本想就此关上房门,但又不想让自己和聂颖谦的恩怨影响了孩子,只好装聋作哑,忽略掉他。 雪荔揉着湾湾的头发,拉着她往客厅走。 “作业写了吗?” “没有呢,爹地带我吃饭去了,我现在就写。” 湾湾拖着自己的大书包,甩在椅子上,然后拿出文具盒和作业本。 眼梢余光里,聂颖谦仍然站在门口,动也不动,雪荔摸了摸湾湾的头,给小丫头倒杯水。 “喝点水,宝贝。” “哦,好。” 湾湾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抬头望了望聂颖谦,又瞅了瞅雪荔,有点不知所措。 “爹地,你进来呀。” 聂颖谦轻瞟了眼湾湾,大部分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雪荔身上,这是两人阔别两年的第一次见面,她在开门的瞬间连一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聂颖谦心里很不是滋味。 雪荔看着湾湾的作业本,聂颖谦看着雪荔,湾湾一时弄不清父母这是咋回事,只好扛着下巴在作业本上沙沙写起来。 因为聂颖谦的存在,气氛怪异的很,雪荔头也没抬,安排好湾湾后转身就回房了。 聂颖谦阴鸷的双眼压的极低,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湾湾偷偷看了她爸爸一眼。 他在原地站了十几秒,然后不慌不忙的朝卧室走去。 湾湾挺起了软塌塌的身体,视线一路跟着聂颖谦行走。 她看见爸爸没有敲门,拧开门把径直走了进去。 房门开着,却没听见人说话。 雪荔正在套被套,看聂颖谦开门进来,她甩了被子,站在床边盯着他。 聂颖谦先是四处打量一番,然后侧身,把房门关上。 像是缠绵的夫妻俩不想让孩子看见一样。 他向前两步,双手兜着大衣口袋,神情随意。 “在干嘛呢?” 雪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居然可以云淡风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居然还像个老朋友一样和她攀谈。 雪荔就像看待一位陌生人,冷冷的问他:“你有事?” 他耸耸肩,歪着脑袋看她:“没事啊。” 如今看他耍无赖的模样,打从心眼里讨厌起来,雪荔转个身,拿着枕边的书坐下来。 屋子里非常的安静,安静到连一根针落下都听的到,聂颖谦看着雪荔的后背,有一丝黯然。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雪荔啪的一声合上书,狠狠瞪着他:“你能不能出去?” 聂颖谦仍是闲然自在的很,瞅了眼放在她腿上的书籍。 “你看你的呗,我又没打扰你。” 雪荔与聂颖谦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她深深皱着眉,带着浓浓的厌恶,他一派漫不经心,雪荔把书放回枕边,起身走出了卧室。 湾湾正朝房门这边瞅着,给正走出来的雪荔撞到,雪荔拧眉:“好好写作业!” “哦。” 小丫头转了回去,但眼睛还是时不时往这边瞟。 雪荔拉开椅子,倒了杯水慢慢喝起来。 刚坐下来准备陪湾湾写作业,屋里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巨响。 雪荔和湾湾都吓坏了,湾湾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握住妈妈的手。 聂颖谦把门甩在墙上,从屋里凌厉的走出来。 他谁也没看,一脸怒容和阴鸷,湾湾嗫嚅着“爹地”,藏在雪荔身后偷偷看着。 一脚踹开门,大门也弹在墙上,聂颖谦气急败坏的下楼了。 雪荔捂着湾湾的耳朵,惶然的哭笑不得。 她把大门关上,匆匆跑进屋里。 花露水瓶子和墙上的玻璃碎了一地,满地流淌的都是花露水,味道刺的人发晕。 望着一地的狼藉,雪荔颓然的笑笑,对这个男人,她已经彻底无语了。 “呀!”湾湾跑进来,讶异的尖叫:“妈咪我帮你!” “别过来别过来!都是玻璃渣!你去写作业,快!” “哦。” 湾湾扒在门边,看着雪荔蹲下去,一点一点的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 第二天中午,湾湾趁着学校午休时间偷偷溜出来,顺着街道走了几百米,终于看到那家品牌男装店。 推门进去,导购小姐一齐看向她,却没人上前招呼。 湾湾被盯的有点脸红,手里攥着她爸爸给她的那张信用卡副卡。 “小朋友,你找谁?” 坐在收银台后的导购小姐问她,湾湾脸一瞬间就红透了。 “我不找人,我买衣服。” 导购诧异的看着湾湾,然后朝她走过来。 湾湾看到模特身上那件驼色的风衣,用手指了指。 “姐姐,我想买那件衣服。” 几位导购都有点搞不清状况,湾湾立马样出手上的副卡:“我有钱我有钱。” 面前的这位导购愣了一下,旋即好像了解了那么一点点。 “小朋友,买给你爸爸的吗?” 湾湾挠着脖子,有些纠结:“算吧。” 导购蹲下来,态度一瞬间就热情了:“小朋友,你爸爸身高体重多少,我帮你选一下尺寸。” 湾湾更纠结了,朝天上望:“我也不清楚,不过很高就对了。”湾湾比划着,一会到这,一会又到那,最后她踮起脚尖还是比划不清楚具体的身高。 “姐姐,你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手机?” “可以呀。” 导购把手机递给湾湾,湾湾肉嘟嘟的小手麻利的拨出熟悉的号码。 “哪位?” “傅叔叔,我是湾湾呀!” “哦!湾湾?!” “傅叔叔,我想问一下,你的身高体重是多少呀?” 傅耀希明显愣了一下:“宝贝,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啦,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叔叔一米八七,一百四十二斤。” “哦,好滴好滴,我挂了,拜拜。” “哎?湾湾?……” 湾湾把手机还给导购,笑眯眯的说:“姐姐,我叔叔一米八七,一百四十二斤。” 导购毫不吝啬的夸赞起来:“呀!这是模特身材哦!” 导购带湾湾去展览架边,挑出适合傅耀希的尺寸,递给湾湾。 “模特身上的那件就适合你的叔叔,给。” 湾湾煞有介事的这看看,那看看,开心的不得了。 “嗯嗯!就这件了!” 导购开心极了,领着湾湾往收银台走。 “小朋友,这边刷卡。” “好滴。” 湾湾趴在桌子上,下巴磕着桌面,眼睛眨呀眨的,导购把购物单打印出来,拿了支笔一同递给湾湾。 “小朋友,在这里签字。” “哦。” 湾湾刚写完“聂”字,又仰头看导购:“姐姐,这是我爹地的卡,是不是要签他的名字?” “嗯,是的。” 湾湾点点头,又趴回去继续写。 “颖谦”两个字绕了半天也没绕出来,购物单上画了好几个鬼画符,湾湾挠挠后脑勺,苦恼起来。 “姐姐,我不会写我爹地的名字,你帮我写行不行?” “可以呀,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聂颖谦。” 导购霎时愣了,又朝旁边两个同事望望,大家全都诧异的看着湾湾。 “是仙岛集团的聂颖谦吗?” 湾湾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清楚耶。” 导购急忙拿了便笺,写给湾湾看:“小朋友你看看,你爸爸是不是这个名字?” 湾湾一看,果真就是那两个字,只是自己怎么都绕不出来。 “嗯嗯!就是这个名字!” 导购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会不会是重名。 “小朋友,路上小心。” “谢谢姐姐。” 湾湾提着购物袋,开开心心的走出了店面,跳呀跳的往学校跑。 ** 手机滴滴一声,聂颖谦翻出来看了看。 眉目一皱,旋即放下刀叉,对对面的杜云说:“下午去查一下,我那张卡在哪里消费的。” 杜云吃着鹅肝,不慌不忙的问聂颖谦:“湾湾买东西了?” “这点大的孩子,消费了将近三万块钱。” 杜云点点头:“知道了。” 聂颖谦整体朝后靠,从昨晚离开雪荔家,心情就不痛快起来,偏偏又那么想她,明明很想抱她,想求她原谅,却莫名其妙发了脾气,把事情越搞越糟。 番外⑥ 雪荔在校门口碰到了傅耀希和晓泰。 两人正在惬意的聊着什么,背对雪荔的傅耀希并没有看到她,是晓泰朝雪荔挥手示意的。 傅耀希紧跟着转身,一见雪荔,目光便胶着不动了。 两人都没跟她打招呼,这就一同跑来接湾湾了,雪荔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都不忙吗?” 傅耀希没说话,脸上却有一抹奇异的愉悦。 还是晓泰自然许多,朝雪荔伸出手,想替她拿包,雪荔摇摇头,晓泰便把手放回裤兜里了。 “湾湾打电.话给我们,说想去溜冰。” “溜冰?” 即便跟聂颖谦在一起时,湾湾也没溜过冰,聂颖谦不好那些不伦不类的运动,雪荔是出于担心,所以湾湾一次都没玩过,但小丫头听晓泰提起过,来青岛这两年更是跃跃欲试,今天也不知怎么就突发奇想,把傅耀希和晓泰都给喊上了。 “雪荔,我和耀希说好了,周末带你和湾湾去滑雪。” 看来就是刚才定下来的,雪荔摇摇头便朝校园看去。 “不行,湾湾还有作业要写。” “雪荔,不是我说你,小孩子该玩还得玩,管的越宽越叛逆,就像耀希一样。” 傅耀希难为情的摇摇头,一直默不作声。 “湾湾才考的数学,都快不及格了。” “数学?”晓泰一脸亢奋:“这个好办,我来辅导湾湾。” 雪荔带着揶揄的笑意看着晓泰,晓泰当下就了然了,哼哼两声:“你看不起我?”又朝傅耀希瞅瞅,坏笑的摸了摸自己下巴:“不骗你,我高考数学满分。” 雪荔讶然,傅耀希抿唇微笑。 “不是我自吹啊,让我辅导高中数学都没问题,别说湾湾这种小儿科了。” 这时,湾湾从校园里冲出来,瞧那高兴的劲儿,看到她两位叔叔和妈咪都在,撒欢的扑出来。 雪荔一径蹲下,接住了湾湾。 “妈咪!” “哎呦宝贝!” 雪荔把湾湾抱起来,还不忘对晓泰说:“晓泰,你说的啊,那你抽空给湾湾辅导。” 晓泰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湾湾这边瞅瞅,那边望望,鼓着脸颊问雪荔:“妈咪,你们在说什么呀?” “说让曹叔叔给你辅导功课。” 湾湾一听,大惊失色,凄苦的叫起来:“不要啊!我不要!” 晓泰掐住湾湾的后颈,小丫头立马缩了脖子。 “湾湾,你答应让叔叔帮你辅导数学,周末我们就带你去滑雪,你傅叔叔当年得过滑雪奖牌的,有没有兴趣啊?” “曾滴?” 晓泰郑重其事的点头:“真滴!不信你问你妈咪。” “妈咪?” 雪荔把湾湾放下来,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聂简萝,你只要数学考到80分,以后每个星期妈咪都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哇!好好好!行呀行呀,曹叔叔你啥时候来给我补课?” 三个人相互望望,都不期然的笑了。 晚上去吃的韩国料理,湾湾可喜欢烤肉了,就餐期间,到不见她吃多少,却像个称职的服务生,为两位叔叔和她的妈咪鞍前马后。 湾湾帮他们烤,还尽心尽力的往他们碗中夹,雪荔就忙着喂湾湾吃,傅耀希和晓泰坐在一起,喝着白酒,悠闲自在,时不时还聊聊时政。 “雪荔。” 一看过去,雪荔脸就红了,傅耀希捏了个生菜包递到雪荔嘴边,完全无视晓泰和湾湾,晓泰只当没看见,坏笑着转过去和湾湾聊,小丫头也惯会看人眼色,立马撑着下巴和晓泰聊起来。 雪荔一颗心烧的热滚滚的,错开视线,用手接过来,并说了声谢谢。 傅耀希看雪荔不好意思,耳根都红尽了,他什么都没说,又兀自低下头去,拿了张生菜叶,夹各种配菜。 “湾湾,来。” 小丫头慧黠的瞅了妈咪一眼,立刻把脑袋凑过去,张大嘴巴咬,屁股撅的高高的,晓泰顺势拍了一下。 湾湾嚼的起劲的很,只会让你横生食欲,晓泰偏着半张脸,促狭的看着傅耀希。 “我的呢?” 傅耀希低着头,因他这句话正轻轻斜瞟他:“你确定你要?” 晓泰忍不住两个大男人目光灼灼的对视,先败下阵来,趴在桌上哈哈大笑。 傅耀希带着微笑朝后面靠,伸直一条腿,在桌下不免碰到了雪荔,倒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这个动作也是极其自然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他从休闲裤里掏出烟,擦了火机点了一根。 点烟的时候雪荔偷看着他,他的神情既惬意又松弛,脸微微往旁边侧着,牙齿咬着烟,一手习惯性挡风,一手擦开了火苗。 他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紧致的领口勾勒他细细的脖颈,下巴轮廓鬼斧神工一般,双眼的色泽异常深邃,眉毛不浓也不淡,线条很直,往鬓角飞去。 有些男人很适合穿高领衫,就像傅耀希一样,她正兀自发着呆,他垂下的视线甫一扬起,雪荔即刻避了开。 他什么都没说,轻轻盯了雪荔几秒,然后越过晓泰去拿烟灰缸。 雪荔耳根很热,想必脸也是红透了,她完全趴下去,装模作样的吃东西。 晓泰突然用肩顶了顶傅耀希,眼神在雪荔和他身上暧昧的穿梭,傅耀希心领神会,又看了看雪荔,终是幸福的绽开了笑颜。 当一个女人刻意逃避你的眼神,因你脸红,想必这已是一种情怀。 原本晓泰埋单的,没想傅耀希中途借上洗手间的时间已经刷了卡,四个人吃的饱饱的,心情也很好,搭乘电梯往地下一层溜冰场去。 湾湾由傅耀希抱着,扭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雪荔和晓泰,晓泰还朝她挥手做鬼脸,湾湾吐舌头扒拉眼皮,跟晓泰玩的不亦乐乎。 转回头,湾湾抱着傅耀希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傅叔叔,我有事想跟你说,你带我离开一下,好不好?” 傅耀希将脸庞离开了一些些,远距离看了看湾湾。 “雪荔,我带湾湾去买点饮料,你和晓泰先进去。” 傅耀希抱着湾湾朝冰场超市走,湾湾蹭在他脖子边上,一个劲夸赞:“傅叔叔你好厉害。” 傅耀希用下巴磨了磨湾湾的头顶,温言软语的:“湾湾可不能骗妈咪哦。” 湾湾眨巴着眼睛,眼睫毛扫在傅耀希颊边,小丫头没说话,慧黠的缩了缩脖子。 “湾湾,想喝什么?” 傅耀希把湾湾放下,一边看柜台的饮品,一边从屁股口袋掏钱夹。 “可乐。” “三瓶可乐,一瓶奶茶。” 湾湾鼓掌,往傅耀希腿上蹭:“哇!傅叔叔你知道我妈咪喜欢喝奶茶耶!” 傅耀希低头看湾湾,小丫头皱着鼻翼努力昂头看他,傻兮兮的乐着,傅耀希也给逗乐了,刮了刮湾湾的小鼻子。 买好饮料,傅耀希拉着湾湾往旁边走两步,蹲下来,从塑料袋里拿了瓶可乐出来,拧开瓶盖递给了湾湾。 “宝贝,想和叔叔说什么?” 湾湾就像被定身了,也没接傅耀希递来的可乐,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他,然后东张西望一遍,最后神秘兮兮的把自己书包脱下来,拉开拉链,纠结的扯出一件品牌男装购物袋。 “傅叔叔,这是送给你的。” 傅耀希措手不及,把饮料放在地上,翻开了那件购物袋。 里面是一件男款驼色风衣,一看那牌子,傅耀希就知道价格了,他一方面很是激动,一方面更为意外。 “湾湾,你从哪有钱买的?” 湾湾唆着指头,眼神有些闪烁:“傅叔叔,这个不贵的,才两百多,我把存钱罐里的钱用了。” 傅耀希联想到聂颖谦昨天来青岛找湾湾,心里已经猜出来了,他没揭穿,直把湾湾揽到怀里,捏着小丫头脸颊。 “谢谢湾湾,傅叔叔很喜欢。” 湾湾可得意了,咯咯咯笑个不停。 “傅叔叔,这是我偷偷买的,你不要跟我妈咪说哦,下次见我妈咪的时候就穿这个,她要是问你了,你就说自己买的,要是没问,你就什么也别说哈。” 傅耀希看着人小鬼大的湾湾,心里疼爱极了,蹲在地上把湾湾抱在怀里,拍着小丫头的屁股。 “湾湾告诉叔叔,为什么不能跟妈咪说?” “我妈咪想送你这件衣服,但是……”湾湾险些暴露了价格,她缩了缩脖子,吓的眼睛直眨:“……但是妈咪没钱了,我就用存钱罐里的钱买了,我妈咪喜欢它,叔叔你穿给我妈咪看,我妈咪肯定高兴。” 他表面没多少情绪的外泄,内心早已沸腾如岩,雪荔想送他这件衣服,这对他而言,是真的过于意外了。 “好,叔叔不跟妈咪说。” 傅耀希单手抱起湾湾,另一只手拎着饮料袋,一大一小乐呵呵的打闹着,朝溜冰场走去。 ** 日本东京。 聂颖谦因公事已经返回仙岛,杜云还留在青岛。 晚间十点多,他在书房接收邮件,一并留意了股市,闵泰琳不在家,佣人说,大小姐前两天就去拉斯维加斯了,对聂颖谦而言倒是好事。 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子里一遍一遍闪过雪荔冷眼看他的表情,心里又堵又难受。 手机在书桌上震响,旋转了一圈,聂颖谦懒懒的伸手够到。 “先生。” “噢,什么事?” 聂颖谦带着自己继续靠向椅背,指腹揉压眼窝,长时间伏案工作,精力跟不上,人有些疲倦。 “湾湾买的东西查到了。” 聂颖谦微微眯起狭目,右手撑在了桌上。 “先生,湾湾在巴宝莉购买了一件男士风衣。” 聂颖谦微一沉吟,大班椅一旋,从椅中站起,望着黑岑岑的花园,目光和往常一样冷酷。 “男士风衣?买给谁的?” 杜云清咳一声,很有故意的嫌疑:“我问过店员了,说湾湾买给她叔叔的,姓傅。” 聂颖谦心头骤然一窒,冷凝的面颊僵硬而晦涩,他单手插着腰间皮带,颀朗的身躯凌厉的挺直,落地窗明净的玻璃上映出他野蛮又极具攻击性的五官。 “吃里扒外的东西,用我的钱去讨好傅耀希。” 杜云没吭声,等聂颖谦挂断他才收线。 ** 第二天上午,傅耀希去了湾湾学校附近那家男装品牌店。 “你好,我想打听一下,前几天有没有一个小朋友来买橱窗展示的那件风衣?” 年轻的导购看傅耀希时有点不自然,脸微微红了。 “有的。” “是刷卡的吗?” “是的。” 看来没错了,湾湾确实用聂颖谦的钱给他买了这件衣服,所以那天中午才会打电.话问他身高和体重。 “麻烦帮我拿一件一模一样的。” “好的,稍等。” 傅耀希刷了卡,签了字,拎着袋子走了出去。 那件湾湾送的就放置着吧,他不可能穿聂颖谦的钱买来的衣服,所以自己又买了相同的一件,想到这最初是雪荔的心意,傅耀希还真是高兴,站在阳光底下,他几乎与那片金色混为一体,尤为耀眼。 番外⑿ 三月底,青岛夜间气温普遍低于10摄氏度,晚饭后一个小时,湾湾写完了作业食物也消化的差不多,傅耀希和她如约换好了阿迪达斯运动服,出门的时候雪荔正在打扫卫生。 领证后傅耀希便搬来和她们一起住,两人没带孩子回台北,雪荔喜欢这里,已经习惯了这儿的生活。 前两年雪荔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过的很苦,小丫头长的又瘦又小,一提到体育课就哭,傅耀希立刻给湾湾列出训练项目,小丫头哭死不愿意,雪荔倒是非常赞成。 每天晚上吃完晚饭消化一个小时傅耀希就带湾湾出去跑步,强度不是很大,湾湾虽然一个劲不停的抱怨,但看她体能确实增加不少。 “妈咪,你跟我们一起去呗。” “妈咪一会还要洗衣服,你好好跟傅叔叔跑步,这周末带你去吃意大利餐。” 湾湾噘了下小嘴,傅耀希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从卫生间出来,摸着湾湾的头催促:“鞋带会不会系了?” 湾湾仰头皱眉看了下傅耀希:“我会呀,我又不是傻子。” “那系给我看。” 湾湾不认输的鼓起了脸颊,蹲下去就给傅耀希演示起来。 “喏,我都说我会了。” 傅耀希满意的点点头,一旁看热闹的雪荔不禁催他们:“行了,快去吧,不然又要十点多才能回来了。” 傅耀希点点头,湾湾自然而然牵住了他的手,也朝着雪荔看了一眼。 “妈咪,我们走了。” 傅耀希打开门,让小丫头先出去,然后又朝雪荔笑看一眼:“走啦。” 雪荔笑着点点头,看这一大一小出了门。 两人走后家里就安静了下来,雪荔手脚麻利的打扫了屋子,之后便折去卫生间洗衣服,现在的生活平淡而又真实,是每个女人都会期盼的那种稳稳的幸福。 关于聂颖谦,她只在财经报纸或网站新闻上看过有关他的报道,除了商业合作无非就是携女伴出席各种酒会,媒体发布的照片显得他神采奕奕、精力充沛,而他身边的女伴也一次比一次漂亮年轻,对这些雪荔只是沉默片秒,心头虽谈不上完全无动于衷但也不至于影响了心情,都说时间是雪能覆盖一切,尤其是聂颖谦这个男人,身边莺莺燕燕无数,相信不要多久他就真的遗忘了她和湾湾,她和他将真的不再有任何交集,虽然一刀两断太过残忍,但新生活的注入会让人重生,至少湾湾比跟在聂颖谦身边幸福许多。 ———————————————————— 傅耀希带着湾湾在公园里慢跑,他到底人高腿长,又是特警出身,索性就像竞走般陪着小丫头,湾湾在旁边气喘吁吁,也不过两三百米就累到不行,一个劲仰头朝天上大口呼吸,傅耀希一见湾湾这模样就想笑,遂停下脚步慷慨大方的说:“歇一会吧。” “哦~太好了。” 湾湾捂着肚子停下来,可能聂颖谦从来没像傅耀希这样对过她,湾湾很喜欢傅耀希,和他就像朋友一样相处,时常没大没小的胡闹,雪荔一开始还说两句,傅耀希阻止后她也就没再多说,湾湾到底在聂颖谦身边生活了几年,没和其他年长男性这般亲密且投契的相处过,所以当傅耀希宠她时她也就越来越不拘小节,两人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我想喝水。” 傅耀希正站在旁边等她休息好,不料小丫头这么一说,他左右望望,估摸前面那家店还开门在,于是伸手给湾湾,两人手拉着手朝小店走去。 买了瓶矿泉水,傅耀希拧开瓶盖后递给小丫头,湾湾咕噜咕噜喝完大半瓶随手就递给了傅耀希。 “喏。” 傅耀希接过,再次把湾湾没拧紧的瓶盖打开,仰头喝完剩下的矿泉水,看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垃圾桶,于是带着神秘的色彩低头问站在旁边的湾湾。 “你猜我能不能投进去?” 湾湾清秀的瓜子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呵呵……你太自信了吧……” 傅耀希眯着眼睛瞅她,一瞬间眼底就泛起邪邪的笑意:“那我们打赌,如果我投进去了,今晚加一百米。” “哇!你好猥琐啊!” 听到这个形容词傅耀希犹是诧异,歪着头询问湾湾:“你跟谁学的这词?” 湾湾不甚在意的晃了晃脑袋:“我们班同学都这么说。” “那你会写这两个字吗?” “不会。” “那你知道这词的意思吗?” 湾湾犹豫的眨了眨像极了雪荔的那双眼睛,挠挠脑门,一看就是一知半解的模糊样。 “应该……” “我知道了。”傅耀希果断打断她,一个旋身,拿着空矿泉水瓶的右手对准了垃圾桶入口样了样,一个特别漂亮的姿势,瓶子稳稳的落入了垃圾桶里。 “……” 湾湾眨了眨眼睛,抹了一把汗。 “叔叔,我累了,能不……” “现在知道叫我叔叔了,跑起来!” 傅耀希拍了一下湾湾的后脑勺,小丫头哭丧着脸被推了出去。 “你个没节操的家伙……” 这下轮到傅耀希抹一把汗了,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早熟,想当年他直到初中都还没搞清楚他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若不是跟党里几个高官家的男孩子偷看了一部具有教育意义的电影,估摸还真要靠科普知识才能明白过来呢。 “喂,发什么呆啊,快点跟上。” 湾湾在几米远的前方对他喊话,傅耀希忍住笑意,轻轻带起了脚步朝湾湾跑过去。 今天的强度差不多了,傅耀希带着湾湾停下来,沿着人行道往家走,小丫头休息了几分钟又神气活现了,蹦蹦跳跳像个话痨一样对傅耀希说着学校里的事情。 傅耀希双手兜在上衣口袋里,即便缩着身子也显得高高大大,他认真且感兴趣的听着湾湾说的那些事,偶尔还会插两句议论。 小丫头蹦着蹦着蹦到了马路边上,原本随她高兴的傅耀希立刻打断她,稍有些严肃的对湾湾说:“靠里面走。” 湾湾揉揉鼻子继续说她的事,完全没被影响,却是已经走回了人行道上。 一大一小闹腾了一条马路,连傅耀希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跟一个7岁的孩子聊的这么起劲,听她童趣的说些班级里谁谁谁讲谁谁谁坏话啦,谁又上课开小差被罚站啦他竟然能笑的起来,也真够滑稽的。 拐到另一条马路上看到正在收摊的烤红薯车,傅耀希呵了一口气,低头问湾湾:“吃不吃烤红薯?” 湾湾也学傅耀希一样把双手兜在上衣口袋里,小脸被风吹的红扑扑的,望着那尚还在冒烟的红薯车,心里却是举棋不定。 “这么晚吃东西容易发胖吧?” “那你不吃?” 湾湾和傅耀希隔了一点距离,跟小老头一样皱着眉头仰望那十分英俊的男人,傅耀希也一径低头等着她回答,僵持不动的两人还真像一对忘年友。 “不吃。” 湾湾好不容易做下了决定,傅耀希一边掏钱夹一边朝烤红薯车走过去。 “那我和妈咪吃。” 他刚打量铁盘上红薯的品相,就见那鬼灵丫头伸了根肉呼呼的小手,指着那其中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红薯说:“我要这个。” 他憋住笑意,付了钱带着湾湾走了。 傅耀希把雪荔的那个放在兜里,替湾湾剥好后自己才吃起来。 快九点半他们回到家,湾湾一进屋就直奔卫生间嘘嘘,傅耀希把兜里的烤红薯递给雪荔。 “趁热吃。” 雪荔低头接住时他矮身亲了亲她的秀额,两人含着笑意默然凝视对方几秒,傅耀希绕过她去卧室换衣服了。 “湾湾,给你烧水洗脚嘞?” 雪荔在卫生间门口问湾湾。 “等一下啦,我在屙屎。” 雪荔转身去了卧室,穿着黑背心的傅耀希正在脱运动裤,他松了绳带,黑色内裤露了出来,稍一抬手,背心往上凑了凑,腹肌线条很华丽。 她去床上铺被子,傅耀希换家居服,两人各忙各的却极为默契,跟他生活的这一个月雪荔发现,傅耀希是个很顾家的男人,在家务方面他做的比她还多,湾湾有一次还打趣雪荔,说吃她做的饭那是为了生存,吃傅耀希做的饭那才是饮食。 所以当湾湾缠傅耀希多于雪荔后,雪荔也学会了揶揄,说果真是异性相吸。 湾湾当时想啊,可她和她爹地并没有这么融洽的感情,其实不是异性相吸,而是人都会喜欢对自己好的人,不过关于她爹地湾湾再也不会再这个家里提起。 临睡前雪荔去看了看小丫头,刚帮她提了提被子,闭着眼睛的湾湾又睁开来瞅着雪荔,贼兮兮的笑着:“妈咪晚安。” 看到湾湾那贼眉鼠眼的笑意,雪荔当时不知道为何会想到是不是晚上和傅耀希那个的时候被小丫头听到了,难道还真是做贼心虚了? “宝贝晚安。” 小丫头又把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对雪荔挥了挥:“妈咪晚安,帮我和某人也说一声晚安。” 雪荔嘴角一抽,偷偷摸摸的带上了小丫头的房门。 回到卧室,傅耀希正在看晚间新闻,见雪荔进来朝她笑了一下,立刻掀开被子。 雪荔上了床,傅耀希便拿起遥控器准备关电视,她急忙压住他手臂:“没事呀,你看呗,不吵的。” 傅耀希温柔的展开手臂,雪荔便拉上被子缩进了他怀中,他轻轻偏头将唇贴在雪荔额上,一边柔声说“马上就关”一边很专心的看着电视里播报的国家大事。 刚握住雪荔的手傅耀希便拧眉起身,从被子里抓住雪荔的脚握了握,沉了一口气立刻掀被子下床。 “耀希,别麻烦了。” 雪荔知道他去干嘛,忙起身拉他的手,他不容置喙的看了雪荔一眼,人已经往外面走。 “明天我去中药房抓点中药给你补补身体,老这么寒怎么行?” “没事哒。” 他人已经走出卧室,顾虑到湾湾脚步放的很轻,不一会功夫就端了盆热水来给雪荔泡脚。 雪荔坐在床边把睡裤提起来,傅耀希依旧蹲下去帮她轻轻按摩着脚心。 居高临下看他还真是英俊,眉形笔直泛着淡淡的琥珀色,睫毛疏朗根根细致,最好看的是他的鼻子,像悬剑一般,让人觉得很威风。 “干嘛这么看我?” 他突然抬头,惹的雪荔猝不及防的红了脸。 “这些年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傅耀希低头不看她了,专心为她按摩脚心。 “你还记得以前的我?” 他低头为她捏脚心,眼神却突然僵滞了,过了十几秒仍然没听到雪荔回他,便抬头看向了她。 那瞳孔依旧泛着凛冽的钢灰色,里面的风景却很独一。 “雪荔,你记得以前的我?” 他虽不笑,却饱含柔情,目光缱绻的凝望她。 雪荔覆下眼睫,寂静的夜晚她在一盏日光灯的照耀下,像一颗沧海遗珠幽然绽放。 “耀希,我这个月例假没有来。” “……” 番外之终章 2044年,12月25日,大雪。 大清早,我就起来了,刚推窗望了望,外面可真冷啊,昨夜下了暴雪,院子里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我养的那棵梅树也被覆盖了,现在雪小了些,但依然飞飞扬扬。 回到卧室,开始穿衣服,老公还在睡,上了年纪反而嗜睡了,我有点想笑。 结婚这么多年,感情却一直很好,孩子也很听话,我觉得很满足。 又开始浮想联翩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要回家的,不能耽误时间。 洗脸刷牙,稍稍化了点妆,套上羽绒服就出门了,老公依旧在睡,仿佛连我出门都不晓得。 开车去元祖拿蛋糕,跟元祖的人很熟了,这么多年,不仅仅是这个日子,包括家里人吃甜品都从那里买,一来二去就成了vip客人,若不是这层关系,这么一大早拿到蛋糕还不太可能。 订的蛋糕每年都一样,黑巧克力上用奶油写着:生日快乐。 简单却很漂亮。 我向元祖的人道谢,一大早把人叫来开门,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挡风玻璃上全是积雪,上了车,我把蛋糕稳妥的放在副驾里,打开雨刮器,驱车回家。 路上车辆并不很多,主要是地面积了雪,行车有些困难。我挨在车流里,过几分钟往前挪一段距离。 开上柏油马路后,路面好走许多,我提了速,这时,家里的电.话来了,我用车载接听,幸娟问我什么时候到?我说大约二十分钟。 幸娟是蕙姨奶介绍来的,以前照顾我的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走后她就搬来青岛照顾我的妈妈,她比我只大十岁,她到家里来以后,和我的关系就一直不错。 这几年城市规划,记忆里许多风景都不在了,前方有点堵,车子停住的地方,路两边正在扩建大型住宅区,一期已经出来了,几十层高的住宅楼外,贴着“天一地产”四个大字,竖幅被风吹起了褶皱,慢慢就看不见了。 我不禁莞尔,傅禾城这小子真有能耐,当初穿开裆裤跟我打架,还被我打的哭哭啼啼,硬是找我傅叔告状,自从接任了天一总经理后,还真变了个人一样,穿西装打领带,标准的斯文败类。 这些都是外话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嘛,关系很好,都三十岁的人了,聚在一起还和小时候一样,无拘无束,比小孩还小孩。 前方疏通了,我赶紧跟着车子移动,蜗行般亦步亦趋。 我的亲生父亲很喜欢禾城,在他大学还没毕业就派人去学校签走了他,毕业后直接去天一地产实习,他在大学里是学建筑的,很有天赋,半年后就直接升任设计总监,禾城一开始并不知道天一是我父亲的家业,我妈妈也不知道。 禾城是个百里挑一的好男人,并不是自家人才夸他,他品德性格都不错,长的和我傅叔年轻时很像,高高大大眼睛很亮,好些女孩追他,但他一直很坚定,还是娶了高中时交往的女朋友,两人恋爱快12年。 真够漫长的。 如果是我,我想我一定走不下去。 我和老公是相亲认识的,虽然过程不浪漫,但婚后生活很幸福,他是个老实人,对我很好,婚后第二年我们就生了一个儿子,两年后,女儿又出生了,现在都在念书,成绩还都不错。 车子转向,离家越来越近,这个家对我来说永远不会陌生,即便我结婚了搬出去自己住了,这个家也永远是我最牵挂的地方。 母亲已经63岁了,她年轻时是国家一级舞蹈演员,身体受过伤,关节一直不好,天冷或降温的时候经常喊骨头疼,现在听觉也不行了,多亏了幸娟,这么多年一直帮我照顾她。 看到小区那被雪覆盖的门头时,我的电.话又响了,其实我还是以为是幸娟打的,不料那号码是台北那边的。 “阿姨。” 我一边对电.话说,一边打方向盘往小区拐,保安室里有人,立刻给我开了门禁。 “大小姐,老先生不行了,您赶快来台北一趟吧。” 那一刻,我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挡风玻璃,上面又聚满了雪花霰子。 我的心情很沉重,从后座拿了蛋糕,当我迎面往楼道走时,冷风一扑,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母亲和父亲相爱过几年,后来分开了,其间的种种我并不是很清楚,但这几十年父亲经常向我打听母亲的消息,应该还是爱着的吧。 我按了门铃,幸娟给我开的门。 “哎呀,你怎么才来。” 其实今天的寿星——禾城也没到,但好像一大家子都在等我似的。 我看到我母亲在客厅里摆弄饺子馅,傅叔在阳台上照顾他的几盆香梅,母亲就那么抬头对我一笑,让我想起了我四岁前在台北的日子,真措手不及啊,我居然望着母亲就哭了。 幸娟愣了,忙又跑回来问我怎么了,只有一直看着我的母亲没有出声,但她的眼睛一度惶然。 我扶着她走进了卧室,她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其实我母亲年轻时很漂亮,留着一头长长的中分黑发,跳舞的时候就像白鸽天鹅一般。 “妈,”母亲一侧过脸我就哽咽了,不知道怎么掩藏心里的难受,“爸可能……不行了……” 母亲老半天都没有动静,吓了我一跳,老人家上年纪了,心脏的功能自然都衰退了。 我看母亲往书柜边走终于稍稍放了心,她拿了本书出来,一看那封面我就知道是她最爱的《呼啸山庄》。 她翻开书页,从里面拿了一张照片出来,朝我转身时已是老泪纵横。 “简萝,”她把照片递给我,“来得及的话,把这张照片带给你爸爸。” 我低头一看,不禁泪崩。 照片背景是尼加拉瓜大瀑布,照片中我的父母都好年轻,母亲好像怀着身孕,小腹有些鼓起,被我父亲搂在怀中,两人站在船舷边上,我父亲穿着黑色t恤花色沙滩裤,戴超大墨镜,肩上背着我母亲的帆布包,我母亲穿着薄荷绿背心长裙,头戴草编帽,笑靥如花。 那时,真帅、真美,那时的感情,真执着。 我太难受了,翻过照片卡住照片景物,却看到背后有一行潦草随性的字迹: 一周年纪念,谦、雪,于尼加拉瓜大瀑布。 我有多惭愧啊,竟然不认得自己父亲的笔迹,我从五岁就跟他分开了,自此后都跟着母亲和傅叔在青岛生活,三十二年了,我和我的亲生父亲整整分开了三十二年。 我还没等到禾城回来,就匆匆告别了傅叔,最后看了母亲一眼,立刻驱车回家取相关证件,连行李都没带,直奔机场。 我在下午抵达台北,台北艳阳高照,这座城市见不到寒冷的冬天,气温一直停留在最温暖的十几摄氏度。 前些年爷爷奶奶还在世,母亲和傅叔经常带我回来看看两位老人,可这个我生活了四年的家自从父母离婚后我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再看到那似曾相识的家装摆设,心头火辣辣的疼。 父亲与后来的妻子没有生育子女,但和外面喜欢的女人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孩子都在美国,有他们各自的事业与追求。 早些年父亲卖了这幢别墅,在美国生活了不少年,后来上了年纪又买回了这宅子一个人搬了回来。 我走进楼内,家里佣人眼圈都红红肿肿的,我难受的鼻子一阵阵酸涩,径直上了二楼,父亲回台后一直独居在曾和母亲一起生活过的卧室里。 我敲了门,没有回应,我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又听到了张信哲的那首《白月光》。 这么老的歌,这么老的歌手,不是父亲我根本不会知道,头次听我还是个初中生,但居然听哭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旋律、歌词包括张信哲的声音都好悲凉。 父亲又陷入了悲伤,我没再敲门,自己走了进去。 老管家说,房里的一切都没变,找回了当年母亲生活时的全部气息,这十几年,父亲一个人睡在这张大床上,冷冷清清,不知道夜深人静他会想些什么。 “爸。” 我轻轻喊了声,父亲正坐在单人沙发上,背对着我,面对着落地窗。 他没有回我,满头的白发银光闪闪。 我走去关了音响,房里终于静了,也终于不那么凄凉了。 “爸。” 依旧没有回答,我从后走到父亲面前,他躺在沙发里,人很瘦,干瘪的缩着,腿上盖了毛毯,眼睛闭着,好像睡着了。 我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 我有点怕了,蹲下去摸他的手。 他的手蜷着,很凉很凉,里面有一张被窝住的照片,我轻轻掰开父亲苍老的手,将照片抽了出来。 我的视线在照片上停留了好长时间。 尼加拉瓜大瀑布,笑容灿灿的年轻男女,相携立于船舷边,随时光凝成一幅永不再来的画面。 翻过照片,背面写有父亲苍老的字体: 我在这里等你,吾爱。 我突然落了泪。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 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 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 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 你当时的泪光 路太长 追不回原谅 全文完 (首-发:po18vip.xyz (woo18 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