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仪》 一、梦回 还有半月便是秘境开启之日,届时门中青年弟子分批前往试炼,记录成绩赏赐仙品,这叫竞赛,也可称为考试。 华仪长老这边的弟子不多,原先收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孩夜卉迟,没过一月却又投奔一个更天纵奇才的同族表妹夜思远,虽人丁单薄,拉出去却一个能抵十个,华仪长老凤九仪嘚瑟之余压力非常大。 都是好苗子,天之骄子,谁也不服谁,难免会有矛盾,有矛盾就会争斗,有争斗就会鸡飞狗跳。 在鸡飞狗跳了几个月之后,这俩小弟子的品性也显现出来了,夜卉迟,大师姐,有派头,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心地歹毒,杀机暗藏。夜思远,天资卓越,心思细腻,聪明绝顶,风光霁月。 久而久之,凤九仪的心就偏向夜思远那边了,不止为了她对夜卉迟产生了偏见,在教学上也有所懈怠,在各处争锋中处处针对夜卉迟,最终在一次师门惨案按头认错,将夜卉迟赶出师门,堕入魔道,经历几百年的一二叁四五磨难,夜卉迟变身魔尊,对宗门大开杀戒,与夜思远正面对上,两败俱伤,最终宗门被毁,凤九仪被杀。 夜思远死遁,蛰伏重建师门,这便是第二卷的内容。 纸上说来终觉浅,凤九仪睁开眼,床前已立了一个俏生生的身影,正是她的大弟子,未来魔尊,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夜卉迟。 这一下子就有些毛毛的了,凤九仪缓了好一会儿,才元神归位,这才坐起来,发觉自己手脚俱全,内息稳定,甚至衣裳也干净整洁,不由大奇:“没杀我?” 她分明记得自己确实死了,穿透了胸口的一剑凉飕飕的还灌着风,死得非常安详。 夜卉迟当了魔尊着装风格都有了变化,原先是爱招摇的红色,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不想着害人的时候还很招人喜欢,现在一身黑跟奔丧似的,望之深不可测,不似花季。 她这边厢观察了下魔尊的房间,魔尊在那头沉默,似在叩问本心,凤九仪怕乱走被她再杀一次,便安详地合上眼,回顾自己前半生诡异的经历。 这一剑刺得好,可算把那只令人生厌的系统给刺没了。 按照凤九仪原本的喜好,她还是更偏向于不是好人的夜卉迟,偏偏读者和系统都不喜欢她,凤九仪只能老老实实服务衣食父母,可劲护着思远女主,可劲作一把思远的刀,可劲欺负夜卉迟,死的时候还赚了一大把读者的眼泪。 没人说话,凤九仪凑到夜卉迟脸前疑惑:“我怎么又活了啊?” 她一向如此,不像个师尊模样,夜卉迟也一向讨厌她没上没下的样子,冷冷地瞪她:“徒儿用转灵珠重聚了师尊灵体。” 啊! 凤九仪跳了起来,赶紧试了下体内灵力,还好还好,还是熟悉的经脉,看来身体也没变,真好。 于是甜甜地笑道:“谢谢卉迟。” 两人之间气氛融洽,不太像是谁欺负谁谁又捅了谁的关系。 夜卉迟勉强搭了几句腔,后惊醒自己又陷入这女人的对话气氛里,脸色不大好看地走了。 心里压着重重思绪,夜卉迟直奔一片桃林,捂着心口,面上现出疼痛的神色,缓缓跌坐在一颗千年桃树脚下,口中轻轻唤着:“师尊……九仪……” 为什么杀了她,还是不解恨! 为什么杀了她的一瞬间,心会那么痛! 为什么排除万难救回她,心里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却又疼痛加剧! 夜卉迟神色恍惚。 如若凤九仪倾听了她的烦恼,必会笑吟吟地分析道:“卉迟,你怕是爱上我了。” 可她心里一心只有夜思远,只为夜思远担忧,只为夜思远焦躁,更只为夜思远愤怒! 夜卉迟恨不得杀了夜思远,让凤九仪只能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桃林里匆匆走来一清丽女子,担忧地扶起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比往常还严重的样子……难道是,她醒了?” 和夜卉迟亲近的人少有不知道凤九仪的名字的,凤九仪做的事令人愤恨,但她的人又让人着迷,连身为弟子的夜卉迟和夜思远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一个拼死复仇,一个祭己身聚其灵。 凤九仪这边也有些懵逼,她许久没有拥有过自己的时间了,前辈子都在做任务,任务内容是护持夜思远,也可以说她就是绕着夜思远打转的。现在夜思远不知道在哪儿,系统也没了,虚无主义的贤者时间就降临了。 无聊到了尽头,凤九仪只好翻了翻衣柜里的衣服,准备出去转转,不看不打紧,一看……“嚯。”凤九仪轻捂住鼻子,生怕自己鼻血狂飙。这魔界的风俗就是开放哈,皮衣轻纱的,很是纵欲嘛。 心想着入乡随俗,凤九仪换上了一件紧身吊带,一条黑色的长纱裙,吊带是皮质的款式,紧紧勒住腰身,将雪白的胸乳托举起来,视觉效果很是火爆,深深一道沟壑,饱满如白馒头,不愧是魔界的衣服。 长纱裙的效果相对保守,一双美腿若隐若现。 凤九仪开心地出了门,引爆了一路人的鼻血,轰动效果非常良好,只她在湖边看景时,忽被一人压到假山上,白馒头被抓了一把。一看那男人,形容猥琐,但手指修长,想必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凤九仪“咦”了一声,听闻魔界开放,果然是不虚此行。 那人目光淫邪,见凤九仪不反对,便急色地抓揉起两只大兔子,凤九仪情动之际,忽听一声惨叫,眼前之人徐徐倒下,露出背后的黑衣女子。 夜卉迟咬牙切齿地脱下外衫包住她:“你何时变得如此放荡!” 凤九仪摸摸鼻子:“在其位谋其事嘛,在正派宗门,自然得禁欲,可这里貌似不同呀,我亦想体验一番。” “你若想体验,徒儿可以代劳!” 夜卉迟死死盯住凤九仪雪白依旧的胸口,满脑子都是砍手砍脚的恶念。 凤九仪见她生气,卖乖地搂住夜卉迟的脖子,撒娇道:“想杀就杀罢,我没意见。” 若是平常,夜卉迟早已将人剁成了馅,只是担忧一直不喜自己暴戾的师尊会生气,这才压抑了本性,这会儿见凤九仪同意,便一点点将人骨头捏碎,再将皮肉碾成泥状,才恶气长抒。 凤九仪扑哧一笑,主动去牵徒弟的手:“气消了我们就回去吧。” 夜卉迟却不动如山。 凤九仪恍然大悟,将人拉扯过来搂住自己的细腰,又抬了夜卉迟修长如玉的右手放在自己胸乳上,贴着她耳边诱惑道:“想摸就摸呀……” 夜卉迟血气上涌,又恨她一向随心所欲的师尊现在这副诱人采摘的嘴脸,一时间爱恨交织,很是愤愤地揉弄起亲师尊的胸乳。凤九仪站立不稳,挂靠在她的臂弯里,娇声道:“卉迟喜欢师尊什么呀?” 夜卉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喜欢便喜欢了,喜欢师尊的人如过江之鲤鱼,何妨多她一个。 她和师尊并没有多深的师徒之情,师尊并未多爱护她几分,她只如同一个默默的暗恋者,被这淡漠慵懒的姿态所迷。即便她在罚自己紧闭,逐自己出门时,也是那么云淡风轻,不放在心上。 她的眼里有过谁吗?夜思远? 夜卉迟感到难过,也不揉胸了,死死抱紧凤九仪,头埋在她颈边,忍不住眼泪。 就问了一句,这是又联想起什么了,凤九仪有些无奈,伸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有节奏地轻拍,无声安抚。虽然自己对她做了很多坏事,这个小孩却还愿意叫自己一声师尊,真是个好孩子。 夜卉迟掉完眼泪,犹豫着说:“师尊若愿意待在我身边,且再不伤我,我就原谅师尊此前做过的事情。” 这可怜的样儿。 凤九仪收回手,微笑淡淡:“你原不原谅我,又有何妨?” 戳心了。夜卉迟捏紧她的肩膀,睫毛颤动,隐忍愤怒。半晌才拿出压箱底的人情来换:“师尊莫要忘了,是我救了师尊一命。” 肩膀疼痛非常,凤九仪脸色却丝毫不变:“你若不杀我,何至于救我。” 夜卉迟山穷水尽了:“若徒儿这魔界拱手让给师尊,又如何?” 这才靠谱一点。凤九仪挑起夜卉迟的下巴,替她擦干泪水,不禁叹息:“又是何必,你思远师妹在暗,你在明,不想着紧紧攥住手里的权利,以备日后争斗,出口就是诳语……” 夜卉迟很想说,我只想要你,但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怕师尊嫌弃,便闭口不言。 真是个厉害的恋爱脑,凤九仪思忖再叁,才答应她:“叁年之内,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叁年之后,我们之间两清,我自有去处,你不必来追。” 真的太戳心了,夜卉迟几乎感觉自己心脏又要剧烈地痛,就被凤九仪牵着手拖走,不由傻傻地问:“师尊,去哪儿?” 眼下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偷来的了。 “你既无公务,就陪我逛逛吧。”凤九仪松开她的手,外衫挡不住胸口挺拔风光,她还蛮喜欢这种解放天性的感觉的,但既然挡不住,这外衫也没必要穿了,便想褪下来还给夜卉迟。刚褪到肩膀,就被夜卉迟搂住,声音沙哑:“师尊这样真诱惑人。” 两人黏黏糊糊地在路中调情,来往之人早感知到魔尊的气息,绕道而走,是以拥有绝对安静的空间。 凤九仪任由她手在自己颈上摩挲,盈盈一笑,顺着力道趴在夜卉迟怀里,抬头对上她的唇。女生与女生之间的亲吻绝对柔软细腻,凤九仪却察觉到了几分暴力和肆虐,晕头转向之余不由生出一点疑惑:难道眼下这乖乖的样子是她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夜思远作为女主,有绝对优势,那就是她的心性,这是夜卉迟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和思远相处,永远不担心她会背叛你,甚至可以说有一种绝对安心感在里面。但夜卉迟么…… 过了十日,凤九仪已大致认清了现状,她被捅死之后,夜思远暴怒,举全宗之力迎战,与夜卉迟斗得你死我活,最后以夜卉迟重伤,夜思远死遁,宗门夷为平地,全数弟子死亡作为结尾。当然,只有凤九仪知道夜思远并未死亡,但她也不会到处嚷嚷。 后夜卉迟力排众议将魔界至宝拿来重生了她,现下伤还没好全,又有人对她行为颇有微词,但她早已习惯,都没当回事。 凤九仪暂住的地方正是夜卉迟的魔宫,死了不少冤魂,晚上鬼叫,早上鬼飘,她不胜其扰,搬去了魔宫外的一处桃林,那里有一处树屋,住着夜卉迟的御用医倌,燕飞,一听就是化名。 燕飞是个药香绕身的娇柔女子,凤九仪也不太好打扰她,在旁边照葫芦画瓢自行幻化了个简陋版树屋,这下清净了。 医者自带正气,那些鬼啊怪啊不敢接近,凤九仪很是高兴。 因她懒得和夜卉迟通气,就先搬了来,夜卉迟出关找不见她,很是发了通脾气,直到燕飞听闻,匆匆赶去魔宫解释,夜卉迟才收了暴躁,跟着赶了来,一见面就死死抱住她。凤九仪正在附庸风雅地支了个矮桌泡茶,被她一抱茶撒到了桌面上,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 夜卉迟闷闷的声音:“我找不见你。” 凤九仪见燕飞在侧,且目光黯淡,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好笑道:“我答应了你叁年,定不会失约,你怕甚?” 要对师尊的人品有信心啊。 “此次出关,伤可有好些,快让燕飞帮忙看看。”她面不改色地赶人,给她们创造机会。 谁知燕飞识趣地拿了药箱过来,夜卉迟坐在对面,伸出手腕给她检查,目光一瞬不离凤九仪。 凤九仪笑笑,不再勉强她:“如何了?” 燕飞笑逐颜开:“尊上的伤势已好全了,可见修为亦恢复了,恭喜尊上。” 她是真的替夜卉迟开心,眉目中都是忍不住的喜悦。像夜卉迟这样的女人,一般的男人无法欣赏,却会有大把的女人心动,燕飞也不算是个例外。 夜卉迟勉强笑了笑,她心里早已有数,眼下不过是做给师尊看,让师尊安心。“忍了数日,终于可以让不安分的人闭嘴了。” 燕飞连连点头,心里开出柔软的一朵花,柔软地看着夜卉迟。 凤九仪毫无反应,自顾自斟着茶,燕飞是正宗的大家闺秀出身,教的这茶艺自是最优雅不过的版本,她学得认真,素手提壶,热气袅袅,极具美感。 给夜卉迟递了一杯:“这位尊上。” 又给燕飞递了一杯:“燕师。” 夜卉迟眼睛倏地睁大,瞪着燕飞。燕飞不好意思地推拒:“九华仙尊就叫我燕飞吧,燕飞不敢占了尊上口头上的便宜。” 凤九仪捏捏她的脸,很有长辈的慈爱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某位尊上陷入沉默。 为什么她身为亲徒也没这个待遇? 凤九仪这才顾及到她,拉过夜卉迟纤长漂亮的手安抚:“身体好了不再休息几天?这就急着出去打架,到时候还是燕飞替你操心。” 她左一句燕飞右一句燕飞,夜卉迟心知不会是吃醋之举,当下心情便差了:“燕飞,你若还有事便先回吧,不必看顾着我。” 这话说得客气,燕飞心知是逐客令,当下懂事地告辞而去,桃花从她头顶盘旋而下,带起一片微不足道的寂寥。 人走了,夜卉迟反抓住她的手,逼近到跟前:“师尊难道不明了我的心意,何必作此之举!” 她心情差极了,看这张一如既往笑眼含情的小脸便多了分厌恶,她恨极了凤九仪谁也不顾的姿态:“夜思远已经死了!你能回头看看我吗,我也不差的啊,师尊。” 凤九仪被她抓得手疼,只好用另一只手安抚她:“卉迟,静心。” 复又叹息一声,年轻人真不禁刺激,想必夜卉迟的心魔已经生下了,迟早有一日会受它影响:“师尊知道,都知道,你嫁祸加害思远是妒忌师尊喜爱她,你的心意,我知。” 夜卉迟一口咬住她的肩膀,带着无边恨意和意难平,眼泪也跟着落下来。凤九仪心想,她怎么总是这般哭唧唧的,又想,爱一个人总是前甜后苦的。 肩膀处见了血,凤九仪硬是没吭声,抱住她在怀里,任由发泄。如果她能爱上夜卉迟和夜思远两人中的一个就好了,起码能成全一个,可惜她能做的仅仅是师尊。 夜卉迟带着她倒在了地上,轻柔地吻在凤九仪的颈上,迟迟不再更进一步,似乎只是这样她便已满足。 凤九仪任她趴在自己身上,像抱一只小狗狗一般。 徒弟养成这样,和宠物亦无两样了。 二、出门(futa剧情) “144号,夜卉迟,五灵根!”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上至长老下至弟子,皆激动得站起来,面上迸发出惊喜的神采。 跟分数超了清华的考生也差不多了,凤九仪懒懒地心想。 漂亮的女孩丝毫不为所动,稳重地从台子上下来,任由上方的高层已经为她争斗得死去活来,保送生谁不想带,凤九仪性质缺缺地趴在桌子上,系统让她赶紧起开,不像样,“那个就是女配,等会儿掌门会让她入你门中,凤九仪,别睡了!晓得不?” 像是应了这只系统的话,一番争论之后,掌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这边看来,凤九仪勉强坐直,露出敷衍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掌门压下众议,提议道:“我记得九华仙尊门下空闲,这夜卉迟就记入九华门下吧,诸位可有意见?” 诸位意见多着呢,不一会儿又吵起来了。 夜卉迟遥遥望向那位九华仙尊,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这会儿又撑起脑袋发呆了。 夜卉迟不愿再听他们安排,朗声道:“弟子求学乃是为掌门而来,愿入掌门门下。” 掌门却摇了摇头:“我年事已高,无心教你,但你入九华门下,亦等同于入我门下。” 为什么?夜卉迟没琢磨清他的意思,待到很久以后,有意一场变故,九华仙尊原是掌门真人私生女的言论才甚嚣尘上,夜卉迟才明白他今日所言。 凤九仪顶着背后羡慕嫉妒的一众目光,牵着夜卉迟回去了,有人想留住她,在身后大喊:“九华,还有一半弟子没测呢,你不看了?” 凤九仪摆摆手:“我已有了个大弟子,其余的无福消受了。” 那时,夜卉迟便以为自己会是她永远且唯一的弟子。 从梦里惊醒,已是月上中天。夜魔尊很是呆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倒了杯冷茶,正欲喝下,床上支起个困倦的身影:“这是梦魇了?” 其实是不算难过的梦,反而十分美好,美好到让人心口酸胀。夜卉迟不欲与她多说,反正她也不在意:“嗯。从不知师尊也这么觉浅?” 凤九仪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花:“倒不是,你诱你师妹入阵,重伤了她,为了照顾她,我几乎与她寸步不离,陪着睡了几月,但凡身边人有个什么动静,都得惊醒。想来这习惯刻进骨子里了,这会儿竟也没好。” “……”夜卉迟倒掉了茶,茶冷,心更冷,何必自找难受。 凤九仪回忆起夜思远,一向是很懂事有分寸的孩子,只有那一阵像是触发了什么性格开关,撒娇和黏人的功夫俱成长起来,凤九仪照顾她又累又疲,每次想撂挑子不干了,小屁孩总会找到办法讨好她。 有时凤九仪否定他们的爱时,便会一律安上雏鸟情结的帽子,后来是夜思远打碎了她的玻璃,认真告诉了她,雏鸟情结何尝就不是爱。 山转海移,已是许久没见了。 凤九仪重又躺下,拉上被子盖住头,声音传出来不甚清晰:“天就要亮了,魔尊殿下,你还有一个时辰可以补眠。” 夜卉迟静坐许久,见她真睡沉了,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虚虚地环抱上去。 苦修之人一般不用睡眠,但夜卉迟睡眠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做梦,梦里重重复复是些年少时的故事,从她十叁岁遇到凤九仪,到百年间的修行,夜思远的介入,争斗不休,到亲手拧了最后一个挑衅者的脑袋坐上魔尊之位,前前后后花了千年不止。这些画面,每天都在她脑海里轮播,夜卉迟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受什么虐,明明凤九仪伤她至深,她却还在梦里一遍遍经历。 和凤九仪真正和谐的相处时间只占比十分之一不到,却刻在了她的魂魄上,如一株参天的世界树,撑起了她的生命。 只是这些感受若说出来也打动不了凤九仪这个女人,若顾及夜卉迟的面子她便不会说话,若不顾及她便出言讽刺:于你而言,亲人的占比又如何? 夜卉迟届时也怕自己不敢回答,只因答案太冷血,凤九仪定是要轻嘲的。 与其回应不完美,不如不要开这个头。 魔宫的人基本都知道凤九仪的存在了,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和夜卉迟的关系。 有那么几个人就闲闲地来找事来了。 标准化套路,凤九仪基本没听,她拿了本书打发时间,耳后夹了只笔,时不时划下重点,记个笔记,写个批注,纯属惯性。 女孩生气地撕掉她的书,凤九仪就开始画画,又上来个娇柔的男孩上来撕她的画。凤九仪有些无奈:“祖宗们,别打扰我了行不行。” “不行,狐狸精也想要脸面,真是天下奇闻了。” 凤九仪心想,呀,骂得真文明。 “我看呀,你们与其耗费时间在这里骂我,不如呢抓紧机会去给尊上送点心,她处理了一早上的事情,想必正饿了,你们要是不去,我这只狐狸精现在可就去了。” 男孩女孩们只哇乱叫着跑走了,生怕谁做第一个讨好夜卉迟的人。 燕飞从门口进来,差点被撞到一边,不仅心情有些复杂:“仙尊乱给他们出的什么主意,尊上发起脾气来,这几个孩子可就活不了了。” 凤九仪:“呀,这么严重,那我赶紧把他们叫回来。” 其实心想,揍你们丫的,熊到老子头上来了。 燕飞赶紧制止她,怕她送上前去被骂,凤九仪与几个小魔侍,孰轻孰重,燕飞还是分得清的:“仙尊,前日里你想要的杂本,我托人帮忙找到了。” 说完广袖一挥,叁摞话本齐齐整整放到桌面。凤九仪没给它们一个眼神,反而问道:“托的是何人?” 燕飞顿了顿:“是荟蔚。” 凤九仪猜想,这位荟蔚,肯定酷爱八卦。 如果不是潜心收集八卦,肯定是找不到这些密辛的。 当年宗门闹了一场,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凤九仪是掌门之女,很是挡了几个刀子,但少有人知晓,女主夜思远才是掌门真人的女儿,凤九仪只是一个幌子。这个谎言是宗门之耻,是正派不屑的手段,却是由掌门亲随协力编织出来的。 她愿意为思远挡刀,但不一定愿意默默奉献,便将这事写成了杂本交给当时的心腹静姝,命她传播下去,谁知静姝刚踏出宗门,便被绞杀了个干净,连神魂也没留下。这杂本也不知所踪,而今荟蔚居然能找到,可见八卦功力不俗。 思远至今也不知道凤九仪是她的幌子,是以对自己的血脉毫无所觉。 等她触到了机缘,觉醒血脉,夜卉迟绝不是她的对手,两人终会再有一战,那是第叁卷的事了。 凤九仪轻叹口气,如今她已不是系统的傀儡,自然没必要非站在谁的一边,可真要冷眼看自己的两位徒儿自相残杀,还是有些过不去良心。 可有办法消弭这场战争? 凤九仪难得圣母一回,却摸不着门道,毕竟一个被千夫所指,含恨入魔,一个背负杀师灭宗之仇,韬光养晦,没有一道天雷劈下令她们忘却记忆,基本绝无反转可能。 某天,凤九仪披了发在桃林里乱走,月光拉长了她的影子,宛如一个鬼魂,她抬头看到月亮,皎洁无瑕,脑子便猛地惊醒,突然想起一个人——男主! 妈耶,搞了一千年的百合,差点忘了还有男主这种生物。 男主楚一川,是真仙的一缕神魂,此次夜思远死遁,就会与他相识。 夜思远原本浑浑噩噩,日夜颓唐,求生欲直线下降,是楚一川这个君子如玉的男主陪伴她振作起来,再给予她自己的全部力量,助她复仇。 凤九仪精神来了,为了和平,楚一川你且暂时神游着去吧。 她这边收拾好包袱,正兴冲冲要出门去寻楚一川,燕飞匆匆拦住:“仙尊莫急,待禀告了尊上您再起步也不迟。” 凤九仪捏捏她的脸,脚步一转:“我去同她说。” 燕飞停在原地,眼里晦涩难明。 飘进夜卉迟的书房时,她正和人商议事情,前几天刚把冒头挑衅的给踹了下去,这会儿又有魔修不顾命令屠了凡人的村落,她正愁怎么让这群魔乱舞的神经病们老实点。 夜卉迟不紧不慢的吩咐下去,又让他们下去,这才登登登跑到凤九仪面前,拉住她的手,亲昵道:“师尊怎么来看我了,可是呆的无聊了?忙完这阵我就带师尊出去玩可好?” 没走远的亲随中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发出了一声疑问:“咦?” 凤九仪猜测那就是八卦的荟蔚。 她笑了笑,拉夜卉迟坐下,夜卉迟恋恋不舍地低头玩着她的手,一副很奶很乖巧的模样,凤九仪理理她的头发,说道:“我要出门一趟。” 夜卉迟愣了一下:“要几天?” 凤九仪心算了下,虽然她大概知道楚一川和夜思远在哪里,可毕竟得赶路,因此至少需要两个月。 “不行!”夜卉迟脸色一沉,离她又近了一分,抿着嘴闹脾气。 本来就是嘛,师尊只答应给她叁年,眼下什么也没做便过去了一月,再白白送她两个月,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夜卉迟偎进凤九仪的怀里抱紧她,以示决心:“你想得美!” 凤九仪哭笑不得,揉揉她的头发:“怎么和师尊说话的呢,师尊这次出门是为了苍生,懂伐?” 夜卉迟要是管苍生活得好不好她就不来当魔尊了:“反正我不让你去,你要是执意我就拿锁仙塔关了你。” 刚才就不该听燕飞的话过来,凤九仪暗暗后悔,夜卉迟坐直起来吻她的下巴,手在背上抚摸,势要留下她。凤九仪很快被她压在地上乱摸,唇舌交缠在一起,衣裳凌乱,露出雪白的乳峰,一只纤长的手横过来抓握住颤颤的乳球,搓揉玩弄,凤九仪逃出她的唇舌,脸颊已有些红晕,夜卉迟紧盯着她的双眼,逼问道:“这张嘴夜思远可有亲吻过?” 凤九仪被她手下的流气动作羞得缩起,却更显得乳峰挺俏硕白:“有过。”夜卉迟一滞,手顺着腰线滑下去,抬住她的屁股,让她两腿跨开坐在自己腿上,又拍拍小屁股,严肃道:“可有做到这一步?” 凤九仪惊叫一声,捂住脸:“没有,卉迟,别闹了。” 夜卉迟这才露出点笑意,将脸贴在双峰之间深深地嗅了一下,便去寻上面的莓果亲吻,手揉弄着凤九仪的屁股,两人的皮肤皆十分火热。 她的对待太温柔了,凤九仪反而像被羽毛挠过心间,痒痒的不知足。 但细细一想,她可不是来纵欢的,于是赶紧收了那分随意,细声哄道:“卉迟,我是真的有急事,我算到思远即将借力重返,不愿看到你二人相残,这便去把那借的力给拐走。” 这话说的可算十分没良心,夜卉迟是心花怒放,暗算着到时候给她夜思远一个偷袭,又一边感叹着她师尊还真没替夜思远考虑过。这一乐就差点答应了,还好脑子反应过来:“师尊想出去也行,待我准备一下一同去。” 凤九仪无语:“你是想耍阴招吧。” 夜卉迟乐得捏了她的下巴湿吻,两个女孩子的香舌都是滑软温热的,交缠在一起发出啧啧水声,互相吮吸着蜜津,同样柔软的胸乳相贴在一起,白花花的让人口齿干燥,夜卉迟趁机将手摸进师尊的裙底腿间,凤九仪登时一缩,身子软了,酥酥地瞪着夜卉迟:“顺竿子爬得挺快。” 夜卉迟睁大眼睛,在那隐秘之处乱摸一阵,将沾了水迹的手指拿出来疑惑道:“可师尊看起来不像是不喜欢啊。” 凤九仪仰倒:“卉迟,你学坏了。” 两人到底是没有胡闹下去,女人的情欲来得快收得也快,享受的是那个过程,不必非要深入。 等了两日,凤九仪携大徒弟出门了,她二人此番出门是要行不轨之事,自然得悄悄摸摸,凤九仪捏了掌中的缚令,预备是对这不老实的大弟子用的。 卉迟发誓说不伤思远,打死凤九仪也不相信,只得暗作防备,可这样日日防夜夜防何时是个头,她凤九仪也不是啥和平大使,俩人要真掐起来了,她还能怎么办。 凤九仪一天一个想法,这会儿又觉得这个计划不靠谱了,何况楚一川也没惹她,毕竟是真仙力量,发怒了谁来收场?凤九仪日思夜想总觉得不行,这就想不顾叁年之约偷偷溜了。 可夜卉迟早有前车之鉴,把她看得紧紧的,夜晚睡觉都要抱着她,凤九仪知道她多疑敏感的性子,一定也把锁仙塔带了来,很是头疼。 “师尊,我们往何处去?” 夜卉迟紧紧搂住她的腰,咬着耳垂低声问她,呼吸酥软了半边身子,凤九仪推开她又被抓回来,变本加厉地含着耳垂舔咬,隔着衣服胸部被狠狠抓揉,凤九仪喘着娇气瘫在她怀里,软软一瞪:“往北。” 夜卉迟唤出一道灵力飞出马车,车马上改了方向。她头也没抬地接着含住凤九仪的樱唇,势要抓紧时间亲昵无间。凤九仪微张开嘴,小舌头立马被卷走,没人看见了,夜卉迟放荡淫秽起来,大口吞咽着凤九仪的蜜津,包住两片小嘴使劲吮吸,手从衣领上方伸进去,握住两团热热的肉包子,爱不释手地捏揉,凤九仪虚软了,猫一样哼哼着,夜卉迟捞了一把,叫她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腿上,整个人软在自己怀里,用手一试,不禁咦了一声。 “师尊洞口已开,动情得如此之快?” 凤九仪娇哼着封住她的嘴,夜卉迟见她早准备好,不再怜香惜玉,而是掀开裙子——里面赫然是早已挺立的逼真肉棒。 她不耐烦用手干凤九仪,便用灵力化了一根,便如同自己身上的肉一般,只是不会喷精。当下一挺,便顺利进入了。凤九仪感受到两腿之间的充实,含笑望向夜卉迟的眼睛,夜卉迟显然也挺满意。将她一推便冲刺起来。 凤九仪被冲撞得呀呀叫,纵然是充实,可总有几分古怪:“卉迟,你哪儿学来的奇技淫巧!” 我可没教你这些! 夜卉迟狠狠插着她,轻笑道:“自然是日夜想着如何干师尊,无师自通出来的。” 凤九仪这回是真被撩得动情了,穴里水足得不得了,夜卉迟在里头待了半时辰都不见她喊滚,啃着乳果非常享受和凤九仪负距离的感觉。 凤九仪的快感慢慢褪去,自个儿退了出来,整理好衣服,夜卉迟突然被拔无情,委屈地抬头控诉。 细长的眼型瞪得圆圆的也是非常有杀伤力的,凤九仪笑眯眯吻了她嘴角一下,作不值钱的安抚。 三、旧地 马车无人驾驶却自动向前跑去,却非是往北,而是朝西而去,凤九仪刚复活不久,还没找到掌控力量的状态,一时之间也没发现,再加上夜卉迟一直闹着她,让她无暇看顾其他,一直也没探出过马车。 说到底来,还是她太自信了,以为事到如今夜卉迟还是那个事事听她的乖顺小弟子,全然不知没了一切束缚,夜卉迟会有多无所顾忌。 这马车是一种飞行法器,通常来说,修仙之人为了彰显自己的仙容,通常会选择开放式的法器,比如骚包如凤九仪,她曾经就只乘花啊草啊,尽量营造一种喝风饮露的仙女形象。 夜卉迟赖在凤九仪身边,似一张膏药一般,九仪一开始还不大适应,感觉像是夏天戴了围脖一样累赘,但夜卉迟一直不放手,她渐渐也习惯了。 可挨着挨着,有人的手就不规矩起来,九仪感到一只手在自己腰间摩挲着软肉,她近日到了魔界,也不再喝风饮露,每天换着法吃好吃的,肚子上也长了一层肉,夜卉迟自己身材很标准,捏着她的肉很惊奇,咬着她的耳朵问:“师尊,我将你养得好不好?” 九仪被她摸得怪不自在的,正要拂开那只作乱的手,夜卉迟却可怜兮兮地抬头:“我看师尊在魔界待得也算开心,为何不愿长留?” 她语气里的希冀也叫九仪心软了很多:“卉迟乖,不是不愿意陪你呀,实在是我陪着你,等你师妹有朝一日打上门来瞧见这个情况,你叫她怎么想?” 她好似瞧不见夜卉迟难看的神色,自顾自嘀咕着:“做家长的也很难的,不能一碗水端平,日后会遭报应的。” 那你曾经对我的伤害,也配叫一碗水端平吗?夜卉迟想冷笑,却感觉嘴角乏力得很,冷沉沉的,抬不起来。只觉得身旁这个女人浑身是刺,叫她靠近一分就受伤一分。 凤九仪像是听懂她内心在想什么一般,轻轻一笑:“所以我后来遭报应了啊。” 那当胸一剑她可感觉得清清楚楚,可能是真的死的太透了,以至于系统都有点慌,都忘记屏蔽凤九仪,反复打电话确认:“她不会真的死吧?” 然后在电话那边传来的其他声音保证她不会死的同时,凤九仪就真的死了。 都说人死往事随风去,那这辈子,她是不是可以真的把水端平些? 趁夜卉迟愣神的时候,九仪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不由得发出一声疑惑:“咦?” 这重峦迭嶂郁郁葱葱,可不像是北境的冰雪人间,更重要的是,还有点眼熟。 她亲徒儿,这是带她来故地重游了呢。 夜卉迟心虚地坐在角落没说话,待到看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敢上前来贴贴:“待师尊陪我逛逛再去找师妹不迟。” 大概这个地方是她的心结所在,一进入这里,夜卉迟就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控,尽管她尽量维持住正常,不在凤九仪面前显示出异样,但那偷偷四溢的魔气可骗不了人。 只是凤九仪一看她,她便努力控制一下,不叫那魔气扫到无辜的花花草草,凤九仪注意力移开,她便舒展开,任凭草地上新长出来的嫩芽被侵染到萎缩,魔性本恶,这会使她感到愉悦。 九仪就似没见到她的小动作一样,沿着往日的记忆,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穿过山门,上了通天梯,到了主峰。往日的繁华热闹皆不再,只剩破的破坏的坏,或是被烧得漆黑一片。大殿穿过空荡荡的风,掀动了夜卉迟百无聊赖的黑色裙角。 九仪问:“他们都死了吗?”卉迟点头。 九仪再问:“一个都没剩下吗?” 这回没人说话,卉迟再迟钝也知道这问题不能答。 她像是被凤九仪的话语刺到一样,魔气如狂风骤雨,在后头扫荡,却仍不敢说话。 半晌,才委屈道:“他们欺负我。” 凤九仪点头,是。 可最欺负你的人是我。 偏帮思远,打压你的人是我,掌门只是施压;陷害你,叫你修为尽失,从头来过的是我,孙真人只是出主意。 其实说到底,这些担了欺负她的罪名的人,都没真正动过手,只有凤九仪是那个从头到尾出手的人。 她忽然感觉头有点疼,不知要怎么和当事人解释自己的罪名。 夜卉迟却不管那些,上前来勾她的手:“不要管他们了,去看我们的院子好不好,这些年我都在打理,那里可一直是原来的样子。” 凤九仪被她拉着走,从背后看只能看到夜卉迟高高扎着的马尾晃荡过腰间,看不见神色如何。 说是“我们的院子”,实则只剩凤九仪和夜卉迟的房间完整,至于夜思远的那间,根本没人去修,甚至被人特意损毁过,家具全没了,屋顶少了一半,门断了墙裂了,已然不能住人。 大概是她目光停留在思远屋子的时间有点长,卉迟不满地赶忙拉她进入房间,欢欣地向她展示:“看,我保留得好不好?” 凤九仪最常用的书桌,凤九仪最爱躺的睡榻,凤九仪用过的修炼卷宗,每一样都是她记忆里曾经的模样,甚至某天偷懒午睡,胳膊将墨砚扫到了一旁的不规整模样也完美复现。 九仪回头看她,不小心瞥见她眼角闪烁着一点晶亮,下一秒却转过头去,再回来时已一切如常。 九仪靠着桌子,忆起了曾经的懒散,啊,好像就是不勤于修炼,才叫思远和卉迟修为赶了上来,变得不那么尊师重道了呢。 她招招手,卉迟乖乖靠过来,九仪却不碰她,而是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她的马尾,手指在发间穿梭,直至将这束一直晃得她眼烦的头发梳好,这才满意:“这才像话,回去以后找个侍女,你自己束的发不好看。” 卉迟迟疑地看向她,似是在等待她对这间屋子的评价。 凤九仪却无动于衷地走开,转身进了隔壁的卉迟的房间,任由卉迟在后头发愣。 相比较曾经的自己的房间,九仪还是更喜欢卉迟的房间,就像她本人一般,做事永远认真却又永远更过分一点,但显然打理它的人并没有放多少心神在上面,桌面落了薄薄一层灰,在光线下显得不明显——今天是个阴天。 凤九仪一眼就看到床头的鞭子,那是一根极其漂亮精致的长鞭,原本是黑色的,但现在早已浸透了血,成了深红色,以至于显得有些吓人。 这本是收徒时九仪送给卉迟的拜师礼,可它第一次使用,却是因为一次争端。 那是一次很小的争端,无论是夜思远还是夜卉迟都没放在心上,正常来说这甚至不会叫凤九仪知晓。 但女主女配的命运就是这么巧妙,因为这场争端,思远吃了亏,门派里思远的爱慕者自作聪明地去找卉迟的麻烦,结果不出所料地,说了一些不礼貌又很刺激人的话语,夜卉迟当即拿出了离自己最近的这根鞭子来了个一死两伤。也因此,在掌门亲自上门来要求一个结果时,凤九仪也拿这根鞭子,足足责罚了卉迟九十九鞭。 思远哭着求情,但没用。甚至去扶她时,也被不留情面地躲开,尽管夜卉迟当时奄奄一息,却也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躲开了她的触碰。 这不是最后一次,甚至只是开始,到后来,这根鞭子浸染了太多卉迟的血,凤九仪死掉之前,它就已成为了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困住卉迟,叫她逃也不能逃,动也不能动的法器。 这世上却只有两人知道这件事,而且都站在这里了。是因为这个,所以这鞭子才被无所谓地丢在这里吗? 凤九仪克制不住地伸手,倏尔收回,握紧了拳头。 她转身不再看,在卉迟追上来之前就先出去了,直到目光所及是满目疮痍的门派旧地,这才缓过神来。 一切过去都已消亡了。 卉迟站到她身边,不知所措,她感觉到凤九仪的心情不太好:“师尊不开心吗?” “你希望我开心吗?”凤九仪反问道。 “……当然。” “卉迟,如果是我,我不会希望我的仇人开心。” “……”她将事情挑明得太快,卉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你不是仇人?她确实恨凤九仪坏的那部分所作所为。 难道非要说是自己心理畸形?夜卉迟自嘲一笑,“魔人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看来师尊还是不太熟悉魔界。” 她正想接着游说凤九仪留下来,忽然目光一凝,噤了声。 九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目光的终点,是思远的屋子。 卉迟离近了,仔细观察着门倾斜的走向,神色越来越凝重,她快速说道:“这里有人来过,我们得快点走。” 宗门被毁之后,这块地方几乎就相当于是被魔界征用了,附近绝对不会有人类出现,卉迟没找人来看着,而是自己布了禁制,一般人进不来。 而现在她熟悉的一草一木,有不明显的人来过的痕迹,无论是谁,恐怕这里已经有了布置,说不定他们进入这里的同时,有人就能感应到。 九仪皱着眉头看着那扇门,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重,待到卉迟将她拉到飞行法器上时,猛然间,那不详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滴滴,滴滴,小姐姐,你还活着!”电子机械音像电流一样蹿过九仪的大脑,饶是她已有准备,还是猛然被电晕了。 晕之前那要死的系统还兴高采烈地蹦哒:“太好了!你快来,有个角色刚刚死了,暂时找不到人顶上呢!” 早知今日,这辈子都要绕着这该死的宗门走……凤九仪昏迷过去之前,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 四、再害 睁眼的一瞬间,一片桃花飘飘然落到鼻子上。 树下的女子还没来得及思考清楚自己的处境,脑海里难听的电流声迫不及待响起了:“凤九仪!帮帮忙啦!” 九仪环顾四周,这片桃林她不说熟悉,但绝对不陌生,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胸前破了个大洞,但伤口已经被修复好,看不出任何的损伤。 记忆回笼,九仪微微张开嘴,啊,是燕飞被杀了。 死状不是很吓人呢,杀人者应该想一剑毙命,不给受害者太多痛苦。 系统还在吱哇乱叫,九仪已经平静下来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员工死了,公司是不能到地府来抓人的。” “你们没保护好我的生命安全,我有权利要求离开吧?” 系统扭捏道:“对不起嘛,可是我现在真的很缺人。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帮帮忙,帮完这次我就放你走,反正系统里面你的名字也标记死亡了……” “更正,不是'放我走',而是'请我走'。” “好嘛好嘛。” 系统其实有点心虚,按道理它现在控制不了凤九仪了,因为他们不是契约关系,但仗着九仪不知道,还以为这系统如往日般有威力,便信口胡来:“最后一个任务好好做啊,我也不想电你的,每次你都好惨。” 凤九仪烦得要死了。 特别是在听完系统的任务描述之后,更是烦躁:“我不明白,你们逮着她们两个薅来薅去有什么意义,此消彼长,不叫任何一方得势,所以我就要像榔头一样东一锤西一锤,像反社会型人格一样残害别人?” 简而言之,还是去害夜卉迟。 哪怕她自己已经伤害过卉迟无数次,这次仍是犹豫。 说来话长,燕飞的身份是夜思远埋在夜卉迟身边的一步暗棋,好像是谁救了谁的家人,谁又救了谁的关系,燕飞为了报答,孤身潜到了夜卉迟身边,这一潜就是几百年,她为夜卉迟疗伤,倾听夜卉迟的情伤,陪伴夜卉迟渡过无数个被袭杀的日日夜夜,甚至连凤九仪死的那天,燕飞也是亲眼看着夜卉迟动手,再亲眼看着她崩溃的。 或许这样的她无法再胜任棋子的身份了,今日夜思远潜入魔界,也是燕飞主动找到她坦承一切,选择了了结自己的生命。 这和系统拿的剧本也不太一样,剧本上没有这么多情情爱爱,今夜夜卉迟一回来,燕飞就将给她致命一击,随后才会自杀以保全秘密。 系统也很委屈:“我也不想的啊,小世界里每个人都很难掌控,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我又不是人,可以直接上阵……” 要是它能做人,还轮得到这些感情用事的修士来坏菜? 凤九仪直接躺倒:“我不做,做不来。” 今天在宗门发生的事情她可还记得,能进入卉迟的禁制,不可能是思远,思远自己还元气大伤,现下很难直接对上卉迟,有一个人倒是很有可能,那就是楚一川,他虽然是堕仙,但力量也绝对在夜卉迟之上了,如果做陷阱的确实是他,那今日夜卉迟恐怕无法全手全脚回来。 这时候她再去补刀,卉迟还有活路? 这可把系统气得真的吱哇乱叫了:“怎么你也变得这么意气用事,夜卉迟必须死,不死剧情怎么进行。” 但九仪不管:“我就是不做,你电我吧。” 系统现在当然惩罚不了她,用尽全身力量也只能把她电晕,还不是实质上的伤害,而且电晕了找谁来顶上? 它只得耐下性子哄九仪:“这不是没了你就不行嘛,况且她又不知道你是凤九仪,就算知道了,你以前做过那么多坏事,也不介意再恨上一回……”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九仪气急了头就有点晕,她缓了缓才道:“这样做她真的会死,可我看剧本她是需要活到最后的。” “不是真的死啦,只是濒临死亡,这样夜卉迟才会触底反弹,觉醒她们夜家的血脉,提前成长起来,不然她永远打不过楚一川啊。” “……我都不知道你们对她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九仪心情有些复杂。 她摆摆手:“等我想一想吧,你不要跟来了。” 系统故意把声音慢慢变小,营造一种越走越远的感觉:“那你需要快点想哦,现在已经下午了,我们的时间不多。” 是你的时间不多吧,凤九仪在心里嘲讽。 她在桃林里逛了逛,发现燕飞还真是个非常居家的姑娘,每一处都弄得干干静静的,又不失温馨舒适。 顶替了这样一个姑娘,她都会有些愧疚。 其实思远不该杀她。 一个摇摆不定的棋子,有时候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可惜拿不到燕飞的记忆,九仪无法知道思远当时的想法。 她思绪转了几转,又想到剧情进展得过于快速了,没想到楚一川这么快就和思远搭上了线,这样一算就算她当时没去宗门直接往北也多半是扑了个空。 果然不该掺和她们俩的纠葛吧,女主女配的事情,她一个路人能左右什么。 九仪来到树屋下,观览着燕飞留下的瓶瓶罐罐,终于下定决心呼唤系统:“这次我可以帮,但结束后,你也要帮助我离开。” 走得远远的,谁也不见了。 只要不卷进这些狗屎剧情,她们两个打得再火热,又关她凤九仪什么事情? 只是最终这碗水还是没端平…… 九仪有些气闷,虽答应了,还是找到了些当年消极怠工的思路了。 魔界也会有四季,但魔气蔓延,这里的晴日不明显,当天阴下来,更显诡谲。 远处一道流光,肆意火红地直朝这边蹿来,一名高瘦女子的身形随即落地,九仪赶忙学着燕飞的形容上前,“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身血……” 忽地她顿了顿,夜卉迟脸色苍白,身上魔气干枯,浓重的血腥味静静在黑暗里蔓延开来,但因她一身黑衣,看不大清到底流了多少血,到底是山穷水尽勉力支撑。 九仪停顿倒不是看她如此惨,而是她手里还抱着一个人,那是失去灵魂的凤九仪尸身。 夜卉迟走近,将凤九仪的身体放在燕飞疗伤的榻上,脸色不算好看:“师尊今日忽然晕了过去,呼吸还在,但无法唤醒,是因为聚灵灯吗?” 九仪欲言又止,她匆匆说了一句:“应该不会……看起来你比较严重,我先给你看看?” 夜卉迟自己已经去翻找药了,闷闷的声音传过来:“不用,我自己来,你帮师尊看。” 哎这……九仪苦着脸坐到“自己”旁边,佯作观察,但还真看出了点门道。 除了发丝有些凌乱,“自己”的身上之前怎么走的现在就什么样,也就是裙角溅了点血,看起来纷争也和她无关,除此之外睡颜安详,甚至呼吸也很平稳。卉迟打架的时候应该将她保护得很好,不然这种级别的打斗,凤九仪不该没有受到一点波及。 啊……九仪快速偷偷瞥了一眼卉迟背上一道剑气划开的裂痕,她此刻背对着她,尽管气血已经不稳了,仍旧站得稳固,好似这只是皮外伤,但其实从她脚下已经蔓延开细细密密的血迹了。 真是不会示弱啊…… 九仪皱着眉,上前帮她拔出那苍白的手一直使不上力的瓶塞,随后强硬地将她按坐在另外一张榻上,卉迟迟顿地抬起猩红的眼睛,似有疑惑,她此刻居然无法反抗九仪的力量,可见已经快完蛋了。 九仪拿过她刚刚试图打开的瓶子在她鼻端一晃,沁人心脾的草木味蔓延开来,这是燕飞用来镇定病人的,相当于,麻醉药? 卉迟闻着味道渐渐放松下来紧皱的眉头,但仍睁着眼,和她对视。 九仪拂过她的眼睛,轻轻说:“她没事,等明天醒来就好了。” 卉迟这才放心下来,顺着九仪的力道盘坐起来,放松心神任她治疗。 楚一川的剑气有古怪,卉迟身上的伤口大都不再流血,只有那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不停地沁血,魔气也是从那里往外不停逃散,就这么一会儿,榻上已经染上了不少黑红的血。 系统这时候蹦了出来:“不是吧,你还真要给她疗伤?可一会儿还要杀她的啊,你是不是精分啊。” 九仪面无表情,不管它怎么说,手掌在那伤口前拂过,大量的木灵聚集,泛起悠悠的绿光,这是九仪本身的力量,而不是燕飞。 她本意是驱逐楚一川的剑气,因此两股力量在卉迟体内打架,卉迟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疼出细密的汗,沿着尖尖的下巴流下,疼痛中她又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流动,下意识要转过来找九仪:“师尊!” “别动!”九仪厉喝一声,想也不想马上施令缚住她。 听到她的声音,卉迟迷茫地转回去,似是不解:“……燕飞,师尊呢?” 系统捂头:“完了,你把孩子治傻了。” 九仪才不理它,用尽全身力气输送灵力,全力与楚一川斗,她修为比不得曾经,就连真仙一缕力量也斗得吃力,还得分神制住夜卉迟蛮不讲理的“要师尊要师尊”。 夜卉迟被熟悉的灵力包围,险些掉下泪来。凤九仪是木灵根,其实最擅长治疗,但她从来没展露过自己的治疗手段,只有当卉迟被责罚时,她才会半夜偷偷潜进来,一边碎碎念一边给她疗伤,还要做出一种是她自己修复能力卓绝的假象。 每晚她都会用法诀让卉迟先睡着,再开始偷偷摸摸治疗,她伤了卉迟多少次,就救了卉迟多少次,在过去日日夜夜的陪伴里,夜卉迟渐渐难以琢磨她真正的心意。 一开始她是睡得很死的,也曾真的认为是自己天赋异禀,满身伤口才会一夜修复过半。直至有一次卉迟捡到了一只灵兽,那小兽藏在她的精神识海,凤九仪未察觉到,半夜照翻墙不误跑来精分,小兽告诉她的时候,夜卉迟整个人生观都颠覆了。 后来大概是习惯了吧,白天出去做坏事,晚上回来被责罚,深夜凤九仪又无奈地跑来为她疗伤,还总是咬着牙说一些她作为师尊时绝对不会说的一些话,小兽甚至用留影珠记录了下来,皱着脸和夜卉迟抱怨:“你们人类好奇怪啊。” 夜卉迟只是笑,那些孤苦的夜晚,似是也有了温度。 不得不说她后面真的开始贪恋这种扭曲的温暖,故意找点罪受,再愉悦地倾听凤九仪深夜崩溃的絮叨。 她拥有的,可一直比夜思远多得多呢…… 九仪身形一晃,勉力支撑住,收回了手,那伤口不见好转,但好歹止住了血,剑气也驱逐干净了。 夜卉迟也好像痛糊涂了,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词语。 “奇怪的……” “不痛了……” “阿貘,继续录……” 九仪目光倏地一凝。阿貘是夜卉迟曾经的一个灵兽,在卉迟离开宗门后一直跟着她,后来一次对峙,两方打起来,九仪一箭将它射杀了。 “提醒一句,趁她现在意识不清,是最好下手的时候哦。” “要你说?”九仪轻轻拥住卉迟,垂下眼睫,手心一翻出现一把匕首。 真仙剑气没了,对她的身体也不会造成暗伤,此时从头来过,最为干净。 九仪再不犹豫,抱紧卉迟,送入匕首。 五、思远 正是北境的春天。 这里冰消雪融,空气中还流淌着纯净寒凉的气息。小镇在雪山脚下,站在镇里,侧耳仔细听,能听到冰川流动的声音。 女子一身窄袖,掀开门帘进了来,身上还带着冷冽的雪气,一张气质纯净的小脸却时刻带着沁人心脾的微笑。她原地抖了抖肩膀上的雪,跨步坐到火炉边,顺手抽掉火炉另一边的男人手里的卷宗:“别看了,光线不好,要看去门边看。” 那人错愕,无奈但也纵容:“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魔界之事不顺利?” 夜思远小心隔绝了此间地界,才放心地说:“燕飞……她要我杀了她,她说她爱上了师姐,无法再为我助力,但也不愿意自己成为有恩不报之人,所以我杀了她。” 她眉宇间不是没有痛色,但这些年死了这么多人,自己谁也救不了,渐渐地便只剩寂寥了。 “不是你的错。”楚一川温语安慰着,“这到底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很奇怪,燕飞明明死了,我们也没安排旁的人顶替,但据魔宫传过来的消息,师姐还是被袭击了,如今消息传出,魔界动荡,恐怕不日魔宫就要被包围。” 楚一川奇道:“不是我们的人,那是谁?” “没有人查出来,但是那天师姐确实去找了燕飞,随后……”夜思远拧着眉头思索这其中的关窍,燕飞确实死了,她很确定,那么是其他人潜入魔宫,伺机对夜卉迟下的手? 虽然夜卉迟做人水平很差,树敌无数,但也不至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偷袭到她…… 楚一川却不纠结:“只要结果于我们有利的就行,当务之急是你要趁夜卉迟休养生息之际,赶紧融合我的力量,抢占先机。” “谢谢你,但是,一川,我不可能拜你为师,我有自己的师门。”夜思远偏偏头,从纤细的脖颈上取下一条项链,项链底端坠着一颗栩栩如生的小凤凰,她漾起温柔的笑容,“我不能对不起师尊。” 空气中一时静默,只有火炉里火星噼里啪啦炸响的声音。 楚一川幽幽道:“可她已经死了,死人帮不到你,而我可以。” 只有拥有天地气运的气运之子,才配得上传承他的本源功法。 也只有气运之子,才能在融合他功法的瞬间,不被马上爆体而亡。 他认为没有人会拒绝这笔一本万利的买卖。 但夜思远坚持:“死也好,活也罢,我不希望有人凌驾在她之上。” 她眼里的星光太盛,叫楚一川无缘由地有些气闷。 在他看来,凤九仪那个女人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啊,特别懒?这也算特点吗? 若说对思远特别好,只要思远愿意,有的是人愿意给她差遣,这也不是加分项吧。 何况他楚一川是真仙啊,虽说修为大打折扣,那也能吊打十个凤九仪了,就不知道为什么夜思远一点都不心动。 见他是真的困惑委屈,思远只好安慰他:“一川,你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不明白也理所应当,人世间的事,并不是样样等价交换的。” 这个道理师姐最明白不过…… 但也只能仅限于明白了。 夜思远依恋地摩挲着小凤凰,食指和拇指捏着贴到唇边,熟悉的眷恋此时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叫她懒洋洋的,只想赖在凤九仪怀里撒娇,不去修炼,也不去想旁的杂七杂八的事,但是……不行。 师尊最喜欢勤学苦练的她,所以,不能懈怠。 楚一川看她那么宝贝凤九仪留下的破链子,气也气不动了,只好作出让步:“好了,收起那个东西,别让我看见,我可以不要求你拜师,直接继承功法,这回满意了吗?” 楚一川的声音猛地将她从那个瑰丽的回忆里惊醒,夜思远惊觉自己又陷入了心魔。 虽然才短暂几秒,但她却感觉自己就像主动溺水的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也甘之如饴。 这凤凰便是她心魔的来源,但夜思远却不愿丢掉,反而贴身佩戴着。 快速念了清心咒,思远向楚一川点头:“多谢。” “你好好修炼,日后飞升成仙,帮衬我复仇,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楚一川脱下袍子,来到她身边,盘腿坐下,手势变化的瞬间,遥远的雷声恍惚响起,“你且闭眼,不要抵抗,亦不要运转功法。” 思远配合地卸下防备,灵台清明,在手指抚上太阳穴的瞬间,大量或宏伟、或空旷、杂乱无章的信息猛地塞入脑海,她猛地睁开眼睛,一瞬间变得无神。 夜家曾经是人间界的权贵人家,辅佐了好几代皇帝,尽管如今夜家已经烟消云散,至少曾经,它还是人间界的庞然大物。 思远其实不是在夜家长大的,她从小长在边陲小镇,由外祖母抚养,并且认为自己的一生都将在那里度过。 从小外祖母就告诉她,娘亲在本家争权失败,因此丢了生命,所以她需得淡泊名利,知足常乐,如此才可活的久些。 她是这么学的,也是这么践行的。 所以在一开始凤九仪要带她上山修炼,她不愿意,听说仙人的世界打打杀杀,很残酷,她走了,就没人照顾外祖母了,况且她也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可外祖母对这个女人却那么亲近,一脸褶子都笑开了花,直喊着小仪小仪,在听说凤九仪要带走她时,还亲自打包了行李,叫夜思远不可置信了许久。 她偷听到外祖母和凤九仪的谈话,她们提到了自己的娘亲,那个叫寒梦的女人。 “那个姓叶的成仙倒是干脆,可怜小梦一身修为全喂了狗。” “她去得倒是果断,也不回来看看思远。” “可如果照顾不了她,还不如不要见她。” “或许吧……” 老人的叹息萦绕在思远耳边,她咬着指甲猜这是什么意思,一转身却发现那个叫凤九仪的女人站在自己旁边,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小朋友好呀,跟着姐姐去修炼好不好?” 外祖母从屋里拄着拐棍出来,似也在笑:“比起被夜家接走,我倒是宁愿你带她走,我还记得小梦第一次下山回家脸上的兴奋劲,哎呀,那时候我就决定,管他的什么责任地位,我就要小梦永远这么开心。” “您一向是希望她开心的。”凤九仪靠在门上,光线穿过庭院的树荫,在她肩膀上落下漂亮的光斑,影影绰绰。 …… 思远猛地惊醒,身周漆黑一片,像是太阳落山了。 她在黑暗中静静坐了会儿,等待心跳渐渐平缓,这才用手指轻轻抹掉眼角的泪。 楚一川不在,恐怕是出去帮她护法去了。 手掌翻出,一股充盈的力量跟随在她身侧,以至于有一道微风掀起她的发丝,思远适应了会儿,便闭上眼,神识试探地递向四周,先是五米、十米、百米……她愕然发现这神识竟好像无穷无尽,她能看到楚一川在门外打坐的背影,也能看到远处人家亮起的灯笼,细细一听,甚至能听到屋子里的鼾声! 这就是,真仙千分之一都不到的力量吗…… 思远动容地观察自己的识海,比以前大了十倍不止。 蓦地,她停顿了下,注意力转到胸前的凤凰吊坠上,此刻它似受到思远的力量影响般,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这光源恰巧亮在凤凰上半部分,乍一看就跟被点了眼似的,活了起来。 思远取下它,细细观察,思索着什么事。 这凤凰里封着凤九仪的一滴心头血,可以说是沾染了她的气息,和凤九仪本身有着极强的关联,如今凤凰点眼,是在暗示什么? 楚一川听到动静,掀帘进来,见她还捧着那个吊坠,不由一阵醋意上头:“这又怎么了啊。” 思远轻声问道:“一川,你说,人死有可能复生吗?” 楚一川乍一听她的弦外之音,不由皱了皱眉头:“你在想这个?我的力量高于这个世界,确实有可能泄露一丝天机,但天机只会给你最想知道的问题答案,你确定你最想知道的是凤九仪的生死吗?” “最想不过了。”思远用指尖轻轻触碰那活灵活现的小凤凰,将那微弱的光源带出来,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她手指后面飞舞。 她引领着这些光点来到门外,天黑得彻底,远处的雪山已经完全看不见踪迹,盈盈的光亮随着风飘向远方,像是蒲公英一样美丽。 思远悄无声息跟了上去,轻轻道:“让我看看,你想告诉我什么。” 六、阿漠 …… 北思远,西卉迟,所以凤九仪直奔着南边而去了。 她按照系统给的捏脸模板给自己改头换面了一番,并且很快定下了人设:被坏男人骗钱骗色,修为大跌,悲痛之下孤身离开家乡,期望用江南的风光治愈自己的余生。 多么丰满的人设呀。 凤九仪再将自己的新名字写在纸上,以防自己忘记:阿仪。 系统帮她掩盖了燕飞那边的BUG之后,就千里送别凤九仪,消失了个干净。 此时是冬入春,南边的天气还很冷,这里没有什么雪,但地面湿滑,阿仪第叁次因为差点摔倒而崴到脚之后,不由有些许幽怨。 说实话,修了这么多年仙,她早就忘记此前痛苦的社畜生活是什么样的了,因此对这种早起上班却诸事不顺的状态很是不适应。 她的工作是给城里典当行老板的小女儿周月传授修炼之法,今年年初周家送周月去测灵根,结果是杂灵根,不如人意。但宠女儿的周老板为了圆女儿的梦,还是广纳贤士,诚招家教。 九仪当时循着味儿就来了,见到那小姑娘,心里感叹:这资质可真不怎么样呐,嘴上却赞叹:“小小姐的气质真如仙人一般。” 周月心花怒放,拍板就要她了。 该说不说,九仪在见周月第一面的时候就拟好了教学计划,周月这个小公主性格,修炼是绝对吃不了苦的,她喜欢的、追求的,其实是仙人那种肆意潇洒的姿态,譬如飞来飞去,譬如凭空掏出一把武器震慑别人,譬如徒手变花变草变小狗变小猫…… 师之教,杂耍也。 “小姐今日起得怎么这么早。”九仪本想在教室偷懒一会儿,谁知今日周月这个小懒虫居然舍得准点到,害得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周月看到她,眼睛一亮:“凤师父,你来,我有事要问你。” 凤九仪被她一拉一拽,被迫按在椅子上,颇有些无奈:“有什么事情?” 周月从小千娇百宠长大,是个十足十的娇小姐,能叫她情愿起早来问询的事情,恐怕也是周家上上下下最关心的事情了。 她说话间打量一番周月,发现一直侍侯着她的那个小丫鬟不在,更是奇妙,她这居然还是偷溜出来的? 周月皱起脸来,抓住她的袖子撒娇:“凤师傅,我要学些真正的功法,往日那些花拳绣腿,拿出去都被人笑了!” 凤九仪慢条斯理地抽出袖子,笑容不变:“谁敢嘲笑小姐呢?” “这个……”周月支支吾吾,不肯详说,只道要学能打人的功法,再不要变花了。 实质上她也不能变花,九仪给了她几沓符纸,闲着没事就烧着玩,烟雾会凝成一朵黄灿灿的小雏菊,烧完了花也就没了。 大概这娇小姐觉得时长太短? 九仪敷衍道:“要不我给小姐画一个能烧一整天的……” “不是!哎呀,我是认真的!”周月急了,脸气得鼓起。却也没发作,周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过,叫她万不可耍小姐脾气,否则凤九仪可不会再教她。 九仪摇摇头:“修炼要稳扎稳打,哪有什么学了就可打人的功法,若有人嘲笑你,你也不须亲自打人,知会家里一声便是。若有人是自己要学,那你叫他亲自来找我,怎叫你带话,转来转去的不嫌烦?” 周月也大概是个缺心眼,一下就跳了起来:“没有人找我带话!” “嗯嗯没有。”九仪安抚她,两指并拢在她太阳穴边轻拂而过,少量木灵钻入,一下叫她冷静下来, “你尽可叫他来找我,我这里的价格好谈,高人嘛,收徒不讲利益,讲缘分。” 她自吹自擂一番,看周月纠结的神色,试探道:“小姐想好再来找我吧?” 于是顺利获得假期一天。 九仪满足地回到院子里,在亭子边围了纱帘,烹茶观湖,又支了塌,惬意地午睡过去。 再后来是被周月叫醒的:“凤师父,别睡啦。” 九仪只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便立即紧闭,假装睡死。 周月气死了:“你不是说高人收徒都讲缘分的吗?怎么不见兔子不撒鹰!” 凤九仪不理,静静躺着。 微风在她身周轻轻循环,好不舒适。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周月红了眼眶,“说到底也是看阿漠身份低微,才不肯见她的吧。” 如是又几番来回,凤九仪不动如山,甚至蹬蹬腿换了个方向侧躺,顺便捂住耳朵。 周月低低在她耳边咬牙:“一天十两银子!” 凤九仪这才睁开眼,支着头打量着跟在周月后面一直低着头的瘦小身影,正是那阿漠,周月的贴身小丫鬟。 奇了怪了,丫鬟想修仙,当小姐的也大动干戈创造机会? 学的花拳绣腿还被嫌弃打回,要学更厉害的…… 凤九仪也压低声音问:“你不会爱上她了吧?” 周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倒是那小丫鬟阿漠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她们俩,一双剔透的眼睛里闪过一点什么。 那可称之为什么,野心? “她根基不行,年纪也大了,我收徒的门槛没这么低。”这样的凡人,九仪只消一眼就知道深浅,“但你钱也花了,不教点什么,只怕堕了我凤仪的名号。” “凤师父,你在外面很厉害吗?”周月单纯地发问。 阿漠不似她活泼,只是沉默。 凤九仪不理她幼稚的提问:“想要学出名堂,非一日之功,你出师之日怕也是周家破产之时。不如你说说,有什么想要用仙法实现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啊。” 阿漠只看了一眼周月,周月便和九仪咬起耳朵讲价:“能不能便宜点?” 凤九仪真诚地摇了摇头:“技术无价。” “可我没那么多钱……”周月鼓着脸,不甘地跺脚。 九仪却不心软:“没有钱去找你爹,你爹有钱。” 周月气得花枝乱颤,再没办法,只好给了阿漠一个愧疚的眼神,紧接着开口:“那就……” “如果是她有求于我,那就请她自己开口。”凤九仪平静地打断她将要开口的话,既无不满也无怒意,只是叙述。 “总不能不会说话吧?”话说出口,九仪诧异地微微挑眉,看着这阿漠,若有所思。 原来是个小哑巴。 一阵清风吹来,拂开阿漠额前的发丝,她终于抬起头,九仪也终于看清她的面貌,那很普通,但一双眼睛晶莹剔透,甚至比上蹿下跳的周月更加灵动,但里头的内容却复杂晦涩。 修士大多无牵无挂,纯粹直接,他们的存在已不需要拐弯抹角寻求什么,凤九仪很久没看到人间的眼睛了。 那些被生活困顿染上的疲惫、麻木、茫然,内里仍不放弃的希望,杂糅在一起,就是人间的眼睛。 九仪顿了顿,若无其事道:“先回去吧,我准备一下,明日与小姐一起过来。” …… “她是为了救我伤了嗓子。” 傍晚时分,约莫是监听九仪准备得怎么样了,周月偷偷摸了过来,乖巧地带上了九仪爱喝的酒,甚至为了讨她满意,皱着脸也喝了几杯。 “爹爹很有钱,很多人想要爹爹的钱。那天我被绑走了,晚上阿漠让我踩着她肩膀逃跑,她自己却被抓住了,等爹爹带人去救时,她已经被毒哑了。” 她似是有些晕乎,脸颊上飞起一点红,眼神也迷离起来。 “听说做了修士,五脏六腑的伤都会好全,我想治好她。” “实在不行,也得让她学些术法傍身,可别让别人欺负到。” “阿漠也是这么想的,凤师父,我的这些听说,正确吗?” 九仪慢吞吞品着酒,比起她的醉意却清醒得多。 “没这么简单,她这身体已被毒素侵入四肢百骸,因此嗓子才再难说话,要么有个极厉害的医修为她治疗,要么她须得筑基,这得许多年。” “听不懂……” 九仪唔了一声:“就是要很久很久的意思。” “那我可以把阿漠交给你吗?” “那是另外的价格……” 凤九仪轻轻一笑,“你出不起的价格。” 两人东拉西扯半天,周月又饮下叁杯,竟还未倒下,她的酒量比九仪预想中的好。 “凤师父,你说你是被男人骗了,那男人可真不是东西。” “是呀是呀。”九仪囫囵点头,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编了个男人出来,现下还不知道这男人从哪里找来,暂且先骂着了。 “爹爹老是说要将我嫁出去,可是听你的故事让我好害怕,我会不会也被男人骗啊?” 九仪屈指敲敲她的小脑袋,饶有兴致:“叫你那忠心的阿漠陪你嫁过去呀,有她盯着,想必你也吃不得亏。” 说着,她看了眼庭院门口跟过来的瘦小身影,菱唇一张,字字诛心:“就是怕她舍不得你嫁呢。” “怎么会呢,阿漠有喜欢的人,我知道……” 周月的语气里难掩失落。 “女人最终是要嫁给男人的,无论女人之间有多么深的故事,有多么不舍,我会嫁给爹爹选的夫婿,阿漠也会嫁给她的夫婿……” “女人和女人之间,终究不能一路陪伴。” 凤九仪倒酒的动作一滞,紧接着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动作,清澈的酒液从玉壶中倾泻而下,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美丽的粼光。“虽然我觉得不是这样……” “但某种程度上又好像是这样的。” 她脸上浮起某种笑容,似是讥讽:“因为我们在一本男女欢爱的书本里。” “……嗯?” 周月反应迟钝地接话,她几乎已经无法用脑子思考了。 庭院门口一直静静候着的那个身影见状疾步走来,动作娴熟地扶着周月起身,不用说什么,周月已配合地站起来。她临走前回头和九仪对视一眼,九仪配合地友好一笑,那大大的眼睛里有些黯然,未过两秒又转过头去,带着周月离开。 月光下两个女孩的影子被拉长,似是贴得极近,她两人迈过拱门时,阿漠不经意地一侧脸,好像嘴唇轻轻贴了一下周月的脸颊,随即便自然地挪开,好似这蜻蜓点水的一下只是意外。 她不敢抬头,自然没看见周月嫣红的脸颊和耳朵,甚至红到了脖子。 …… 第二日一早,九仪便出了府,来到镇上一处只有修士能进入的交易市集。 现下她两袖清风,除了周家给的钱什么也没有,须得采购一些必需品,才能给阿漠引气。 她发现这些逗留在人间界的修士都很懒,身为修士,晚上居然也要贪睡,只早上肯过来做生意。 她自己在宗门的那些懒散的坏习惯,在这里居然是常态,可见这些修士也修不出个什么名堂。 这是一处和菜市场布局差不多的市集,抢占好位置之后,修士们一排一排支好摊,便开始忽悠了。 但因买修炼用品不需要吆喝,因此还是比菜市场安静有序些,角落里也有些维护治安的修士默默闭目养神。 九仪走了几遍挑了些对阿漠有帮助的入门物品,测灵根的,洗髓的,入门卷宗,炼体一百法…… 没办法,从来她收的徒弟都天赋异禀,入门从来不需要操心,这也是头一次要从头来,九仪也感到蛮新奇的。 挑挑拣拣差的不多了,她正准备离开,忽然神识一动,迅速探入一股灵力到隐匿符里,千分之一秒间,她刚隐匿完,就感到有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代表着有修士进入这个地界。 那用灵力幻化的假门帘也配合地掀起,进来个个高腿长的女子,一身简装,上半张脸戴了象牙色面具,只露出一个下巴,却能看出下颌线条柔和优雅,见微知着,是个难得的美人。 因她的面具有模糊面目的效果,一般人看不大清她的面容。 九仪却能一眼看穿,盖因这面具就是她亲自雕出的。 她缩在角落里,苦酒入喉心作痛。 这就是造孽啊。 此时市集的人不算少,交易只开放叁个钟头,因此有需要的修士这时候都会进来,但这女子周身气质卓绝,即使在人群中也鹤立鸡群,大家明面上在干自己的事情,实则都在偷偷观察她。 小城难得来这样的人物,怕是身份不凡。 “姑娘需要什么?”离门口最近的摊主堆满笑容,赶紧上前揽客。 其他摊主也跃跃欲试,一看就是不缺钱的大主顾,一单生意指不定能吃半年。 谁知这女子压根不是来做生意的,她勾起一个笑容,似是在和摊主沟通,眼神交接的一瞬,便已悄无声息探入他的灵魂,毫不客气地搜刮一通,近一个月的回忆都一一挖出来翻看。摊主眼神呆滞,但似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站立和说话,行事间竟一切如常。 凤九仪趁她行事间慢慢、一点点融入门口的禁制,呼吸都慢得不能再慢,待女子如此流转到第叁个摊主那里,才小心脱出此间市集。 天气不热,但九仪却出了一身冷汗,不敢耽搁,迅速回到了周家。 尽管她已对面容作了修改,气息也尽可能隐蔽,但对付有些天才,再小心也不为过。 因为这插曲,阿漠同周月已在院子里等了一段时间,九仪才姗姗来迟。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给阿漠测灵根,一边在回想刚才的细节,确保自己没有遗漏的破绽。 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思远怎地这么粗暴,以前她可从不会搜别人的魂,这种手段毕竟不光鲜,往日可只有卉迟会无所顾忌地用。 看来宗门没了以后,思远的日子也不好过,否则,怎么会沦落到这个江南小城来,又怎么会性情大变…… 一边想些乱七八糟的,一边测完灵根,如九仪所想,阿漠确实没什么资质可言,但也不是无药可救,努努力应该能在寿元用尽之前实现梦想。 可惜她现在不敢大量动用灵力,否则也许能推进这个过程。 木灵温和,从来都不是一下能解决问题的法子,如要快速解决阿漠的情况,还需一些名贵丹药,再辅佐医修调理,如此才能快快好起来。 可这些丹药在人间界皆是有价无市,以往凤九仪还做长老的时候,自然是当糖豆吃着玩,可今时不同往日,竟是一颗也拿不出来了。 再给阿漠服了洗髓丹,叫她痛得满地打滚,周月用眼神谴责她,却不敢说什么,只默默陪在旁边。 九仪的思绪这才被阿漠的惨状收回不少,体质越差之人,洗髓过程越痛苦,这是无可避免的。 见阿漠未痛晕过去,想必意志还算坚忍,她便又收回注意力,继续思考。 思远来这个鬼地方干嘛呢,按照剧本所说,卉迟在西边乱搞,思远就镇守北边,其实是不关南边什么事的,她此次来,是战略需要? 卉迟刚刚受创,她不趁着这个机会突袭,或是集结旧部,跑到江南来干嘛。 就说女主的心思搞不懂。 明明以前都那么好懂的。 九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思绪突然一顿。 她这庭院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刚刚才见着过的身影。 透过象牙面具,那双眼睛似乎已看她看了许久。 七、凤凰 啊这。 九仪睁着无辜的双眼,用胳膊杵杵周月,示意她看门口,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问:“这是你朋友?” 周月顿时有点紧张,她要带阿漠修炼这事全家谁都不知道,周老板虽然有钱,但除了对妻子女儿,其余的人一概一毛不拔。所以她也不怎么敢提这件事,只好偷偷摸摸行动。 眼下突然来了个陌生人,虽然同是女子,也够她紧张了。 她一下子端起大小姐派头,率先挡在九仪和阿漠前面:“是爹爹的客人吗?” 思远这才收回视线,却也不看她:“我找她有事,烦请各位回避一下。” 她虽没道明这个“她”指的是谁,但神奇的是,在场的叁人都听懂了。 凤九仪眉头重重一跳。转念一想,有人要找凤九仪,关我阿仪什么事情? 她扬起疏离的笑容,还未开口谢客,思远便抬头一指自己的唇角,手指轻轻在上面点了点。 嗯? 凤九仪皱眉疑惑了下,不明她的意思,习惯性地看向斜上方,微微仰头看天思考,思远却突兀地笑了,“你还是这样。” “……”种种过去自己已习惯的微表情从脑海里滑过,九仪心里骂了句草,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周月,这不是你家的客人啊,还不找人赶出去?” 周月正无语着,她差不多也看出来了,这女人多半也是个修士,凤仪居然叫她一个凡人去驱赶修士,她可真不是个东西!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思远脚步一错,朝着凤九仪的方向而来,她走得很快,几乎没有几秒的时间,就来到了九仪前面,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仔细地辨认,看得她受不了偏过头去,才温温柔柔地问道:“告诉我,是你吗?” 凤九仪被她盯得怪不自在的,用唇语向周月示意:江湖寻仇,你们先走。 阿漠此时正在紧要关头,周月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带走她,潜意识里又很想看热闹,便缩在角落,乖巧地挡住自己。 凤九仪见她不走,顶着巨大的压力回看过去:“姑娘,我觉得你找错人了……” “如果我找错了人……那今天你就不该逃跑,最最不该,就是回到了这里,对吗,凤仪师父?” 她语气轻柔,甚至带着雀跃,可一字一句听得凤九仪汗毛都起来了,她快要忍不住后退一步之时,思远率先后撤一步,不再给她那么大压力,似是不经意间问道。 “我听说他们叫你阿仪,我也可以这么叫吗?” 九仪麻木地回答:“叫,随便叫。” 谁让这是个祖宗。 “阿仪。”思远满意地笑起来,她一笑可好看极了,连面具都挡不住那熠熠星光,不似年少时的眉眼弯弯,而更矜持了些,嘴角克制的弧度更衬如今的气质。 比春天的晚风微凉,比冬日的柏树热烈。 好似想要燃烧些什么,却要克己复礼,燃尽了,一无所有了,才会露出内里寒凉的雪种。 周月已然看呆了,甚至忘记去看顾满地打滚的阿漠。她还年轻,经受不了这种气质复杂的女人,九仪颇有些受不了她的样子,转过身去想不管不顾离开,思远却不紧不慢跟了上来,熟悉而亲昵地走在她身旁,歪头问道:“师尊这些年都在这里么?” “我不是你师尊。” “阿仪这些年都在这里么?” “也许吧。” “骗人。” “那你还问。” 周月见她们两个不似要打架的模样,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走远,悄悄挪到阿漠身边,小心地拿掉她身上沾上的树叶。 思远不需要回头看,她的神识能遍布整个城池,看到这场景,微微有些诧异:“竟是那只小兽?现在长这么大了?” 九仪嗯了一声。 “当日你将它神魂收走,竟是丢到了这里,可真是好造化,竟真叫她修成了人。” 思远垂下眼睫,素洁的手指轻轻拉住凤九仪的袖子,在凤九仪看过来之前就恰到好处地露出孺慕的眼神:“师尊好厉害。” 九仪懒得再纠正她:“不是修成了人,就是人。” 见她没有反对,思远一点点攥紧了袖口处的布料,一点一点离她更近一点,仿若那是什么灼热的光源,叫她体内的寒凉慢慢被驱走,浑身只剩暖意。 感受到她有些失控,九仪快步走了几步,来到房间里,指尖带着木灵想要贴住她额头,却被一只手轻轻拦住。手指被一点点握紧在手心,竟抽不出来。九仪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她这是还未融合好真仙力量就跑出来了! 思远怔怔地,另一只手揭开面具后便垂在身侧,忍住内心巨大的空虚,她轻轻说:“别让我这么快清醒……” 这都是什么事。 凤九仪看到她身后的凤凰幻像,身上的热火像是要将自己也燃烧掉,不由有些颤抖。 那凤凰吊坠,融入了思远的神识中,受她的力量庇佑,猖狂不已,六亲不认地烧着所有人,尽管火舌在卷向凤九仪时有所退却,对其他的东西却毫不客气,只是一瞬间的事,这屋子里便火光冲天。 进门的一瞬间九仪便设了障,因此火倒是没烧出去,只在这屋内迎风生长。 思远需要发泄。 九仪任她抓着手,静静地陪伴着她。 这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 寒梦在怀胎时受袭,因此早产下思远,也落下了病根,这病根也同样传给了思远。她们夜家的女人,多多少少身体上都有点隐疾。寒梦假死,将思远托付给了九仪,九仪一开始想将思远带回山上慢慢调理,但掌门盯得紧,最终还是将她送去了夜家的偏远驻地,十年来断断续续地治疗,也没起色。 那时候九仪刚收了卉迟做弟子,心神也没办法均匀地分给两个人,有段时间没去看思远,再去时,发现这病越发严重了,不禁晴日发寒,甚至会丢失部分记忆。 于是她每次去探望思远,都须得重新介绍一遍自己,后来思远去了山上,靠灵力压制住体内的雪种,这才久不复发。 这些年凤凰和雪种天天在思远的识海中打架么? 凤九仪闭上眼,探到那一缕凤凰火,将她引了过来,毫不留情地压灭。思远猛地一颤,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将额边头发打湿贴在脸颊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凤凰火看起来极不甘心,也很委屈,每一次都试图重新燃起,都被凤九仪狠狠按灭,如此几番,终于偃旗息鼓,老实蹲着去了。 火光一灭,这房间又恢复原样,倒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思远已痛无可痛,几乎是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脱力地靠在九仪身上,偏扬起个餍足的笑容:“师尊好厉害。” 她微微侧头,吹着风九仪的耳朵,痒痒麻麻:“救了我一命呢,思远要怎么报答师尊?” 九仪烦她不老实,瞪她一眼,却没挪开身体,任她靠着。 思远用手指无力地展平那被揉皱的衣袖,又去够她的手,漫不经心地玩着,翻来覆去地揉她的手,比了比两人手的大小,满意地笑了:“师尊的手指虽长,但没我长。” ……不知道你在骄傲什么。 九仪又坐了一会儿,被她摸得怪不自在的,想起来,思远又惨惨一叫,哀怨不已:“身上好痛,脑袋也好痛,要师尊抱抱。” 凤凰火的威力九仪最清楚不过,因此她犹豫了下倒也停住了。 思远舔舔嘴唇,眼神无辜纯良:“心里也很受伤,要师尊亲亲。” “……” “要亲嘛。” “……” “那我自己亲?” 九仪还没来得及表示反对就被她牢牢搂住腰,嘴唇也被咬住,湿漉漉的痕迹蔓延在唇齿间,她不甚配合,思远便不满地将她拉近,强硬地顶了进牙关,这才满意地轻哼一声,坏心思地咬住她想逃的舌头,暧昧地顶顶舌尖,随即趁她收回去的刹那,头微微歪向一边吻地更加深入,卷走九仪唇齿间的所有,暧昧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 她这时显得尤其凶狠,和九仪印象中的夜思远相差过大,那个乖顺的,师姐受伤了会哭的,连亲亲脸颊也害羞的思远,和眼前的仿佛不再是一个人。 九仪被她索取着,身体不住地后仰,思远刚刚还是虚弱的样子,现在却能牢牢支撑着不叫她掉下去,应是已经恢复。 “唔……”凤九仪的声音从唇间漏出,她嗓音沙哑,也被勾出了些火,“这是想干什么?” 思远带着她到床上,又纠缠在一起,终于吻够了,也将凤九仪压在身下钳制住,才抬起头,柔顺的发丝从颈间滑落,铺散到床榻上,她乖巧地支着头,用指尖描绘凤九仪的新面貌,似是询问:“这是在干我一直想干的事情。” “师尊,你敢挑明吗?” 她微笑着,歪头:“挑明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八、动情(肉章,无纯情弟子俏师尊戏码) 真的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胡搅蛮缠吗? 寒梦当年多懂事啊,怎的生下来的女儿这么会欺师灭祖。 九仪几乎是一刻也呆不下去,她拢起衣服,手中流光一闪就要逃走。偏偏思远现在修为不比以前,只轻轻眨动一下眼,九仪指尖的木灵倏地消失,惊愕地跌了回去。 真是,大逆不道啊。 刚才就不该帮她安抚凤凰火,让她烧死算了。 凤九仪的情绪都写在眼睛里了。 思远继续凑上来亲她,衔住她梦里反复出现的菱唇,将那过于浅淡的唇色染上红晕,手隔着衣服细细描绘九仪的曲线,她每揉一下腰,九仪便软下一寸,只能发出微弱的惊呼。 她本就不是什么恪守师德的好师父,被思远压着若有若无地撩拨,自己也有些受不了,很快眼角便雾蒙蒙地带点红,像是很委屈的模样。 思远顿了顿,指尖滑过她的眼角,温声问道:“不愿意?” 九仪摇摇头,“怕你不会。” “……我会的。” “从哪里学的?”她没教这个。 “……”思远不想再听她说话,又堵住她的嘴,手下不再留情,摸到腰带那里,利索地解开,灼热的掌心贴住九仪光裸的皮肤,一路捏着往上滑,握住胸前饱满圆润的乳肉,狠狠揉捏着,凤九仪的奶子一贯比较丰满,躺下时摊成柚子形状,一手尚且握不满,思远将它捏来捏去,感受九仪唇齿间黏腻的呻吟,逐渐迷蒙起来,空气中浮起幽幽的甜香味,诱人深闻。 凤九仪蜷起腿,她衣服已被剥开,敞着怀难耐地夹起腿,股间花穴上沾着晶莹露珠,闻到那甜香味的一瞬间脑海里升起一阵警惕,但很快思绪变得慵懒,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迎合。 作为女主,思远是有一些身体上的特别,她动情时,身上会散发淡淡幽香,好闻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这香有催情的作用,这个奇怪的设定应该也是为了男女主制造互动。 凤九仪背地里还经常偷偷嘲笑这件事,没想到现在阴沟里翻船,自己着了道。 “嗯……”她脖子也染上了红晕,不由自主地贴近了思远的身体,嘴唇微张,轻轻喘着气。 思远终于放开她的嘴唇,埋下头去吃奶子,柔软的舌头卷起乳头,舌面刷过,叫凤九仪敏感地一颤,股间流出一股蜜水。思远在她耳边轻轻说:“奶子真大,又香又软。”九仪难堪地偏过头,却带起一阵乳波荡漾。 思远看着她又要端庄又要风骚的样子,不禁喉头有些干涩,她直起身也解开自己的衣裙,指尖滑过的地方衣服自然落下,素白的布料滑过细嫩的皮肤堆在腰间。 她身形高挑,身体的曲线也极漂亮,任何地方都秾纤合度,肩直腰细,胸前鼓起的水滴形状的奶子不大不小,形状完美,九仪偷偷瞄过去,便看入了神。思远大方待她欣赏完,俯下身,头发落到九仪脸旁,手臂揽着她起身。 九仪不知不觉就跟住了她的节奏,坐了起来,却感觉腰上一软,趴到了她怀里,丰盈的乳肉一下和那水滴奶对撞在一起。她咬住下唇,忍住齿间的呻吟,思远搂着她的腰,带着她一上一下地耸动,奶子磨着奶子,乳头蹭着乳头,自己也急促地呼吸起来。 随着动作头发在腰间晃来晃去,凤九仪像一个乖巧的娃娃一般被她掌控着,既舒服又难受。她眼角再次沁出泪水,可怜兮兮:“思远……” “嗯?”思远正蹭地舒服,甚至开始恶趣味地用自己的奶头去在她绵软的奶子上写着字,乳尖带来的酥麻和电流叫她沉醉其中,不愿停下。 “下面痒……”九仪此刻跪坐在自己后脚跟上,两腿朝前方分开个锐角,这个姿势叫粉嫩的小逼直接和空气接触,凉凉的,很舒服却又很磨人,淫水打湿了小逼下正对着的床单。 对上她无辜纯情的眼神,思远轻轻一笑:“师尊,别着急。” “先让我吃吃奶……”她安抚性地用一只手伸到下面,揉弄着那软嫩的小豆豆,不期然沾了一手淫水。一只手捏起奶子,囫囵吃住,大口吞咽,好似饿了很久一般,连舌带牙,又舔又咬,不一会儿白嫩的奶子上就遍布着指痕和咬痕。她吃得投入,也没忘记指尖按住那微微红肿,好似一掐就要出水的淫豆,有规律地旋揉,九仪挺着奶仰着脖子,方便她动作,嘴里冒出细弱的呻吟,她还有心思想东想西,想可不能自己一个人舒服,也要给思远些服务,便伸出魔爪,想要抓住那寂寞的水滴奶。 入手的手感很绵软,一只手能掌控完,她学着思远的动作将奶子揉成各种形状,谁知她越动作,思远揉豆豆的动作越快,吃奶子的力道越大,凤九仪迷糊着,忙制止道:“慢……慢一些……嗯……” 完全来不及阻止,一阵电流流过脑海,脑海里仿佛炸了一下,小逼里涌出许多水,仿佛会呼吸一般一颤一颤,长久缓不过神来。 思远在她高潮前便用手捂住了穴口,接了一手淫水,顺便用另一只手接住无力的凤九仪,笑盈盈地假装疑惑:“阿仪怎的这么骚?” 凤九仪趴在她怀里,将脸埋在奶子里,不想见人。 思远只好哄她:“是我不对,别羞了,下次你让我这么丢脸好不好?” 九仪愣了一下,犹豫地点点头,她虽没给女人揉过逼,但刚刚也经历过,想必照葫芦画瓢就行。 见哄好了,思远眉开眼笑,柔柔地将她放在床上,手指交叉,顶在下巴上祈问道:“那现在,让弟子吃吃师尊的小骚逼好不好?” 九、回去(h) 思远和卉迟不一样,她从里到外都是个女孩,也不会用灵力干些奇奇怪怪的,比如像卉迟总是变出个大鸡吧,插得她越受不了越得意。思远享受这个过程,喜欢一点一点打开她身体的过程。 她自己也早就流水得厉害,却一直不动声色,非要先叫凤九仪快乐。 九仪怜惜她欲望无法满足,便对她的要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我也要舔你的。” 思远却拿她之前说过的话堵她,故意拿眼神做出疑惑的模样:“师尊会么?” 她眼里传达的意思是:别把我咬疼了。 九仪觉得备受侮辱,这至于吗?但还不等她发作,思远就笑吟吟地转过身去,两人头对着尾,尾对着头,她不和九仪多说,手轻轻松松撑开九仪的腿,向两边推,将那粉嫩的花穴暴露出来,很是欣赏了一番,看得那穴害羞得轻颤,这才埋下头,叼住了嫩滑的贝肉,细细地用舌头品尝凤九仪的味道,舌头在缝隙中扫来扫去。口中肉多嫩滑的口感让她微微眯起眼睛,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贝齿轻轻拧咬充血的小骚豆,引起小骚豆的躲避,再充满乐趣地去追逐。 “嗯……”九仪被她舔得自顾不暇,明明思远漂亮的阴户就在眼前,她也无法分出心思去抚慰她。 “思远……停……停一下,我也要……这样我没办法……嗯……”她力图让破碎的思维集中,仍旧想让自己也为她服务,却只是更难耐。 思远却吃得更凶猛,裹住小豆豆吸吮,舌头配合地顶压,不一会儿又弄出了一堆蜜水,她舔舔那冒水的迷蒙源泉,舌尖强势地挤进去,将那因为渴望而收缩的泉眼水一一咽下去,等她吃完一轮,九仪脚尖绷直,已经精疲力尽了。 她转回来亲亲九仪的脸,语气中有些好笑:“还要舔我的吗?” 在床上,凤九仪像个小女孩般迷糊,她可真喜欢。 也只有在床上,她才可以掌控凤九仪的喜乐,做什么她都不生气。 师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这才每次都对师尊动手动脚,让她软在怀里,只有这时候她显得那么柔软,好似很好掌握,很好控制。 九仪唔了一声,还是点头:“要舔。” 思远见实在拗不过她,才不情不愿地躺下,换了凤九仪在上面,并自觉分开腿,叫她看个清楚。 女子的花穴,真的是美极了。 似绽放的玫瑰,又似绸缎。 比卉迟时不时变出的那根东西可让九仪顺眼得多。 思远见她麻烦,又拿了枕头过来垫在自己屁股底下,让臀部抬得更高,凤九仪不至于受累,自己则翘着嘴角观察她的做法。 九仪确实也在纠结如何下嘴,她隐约记得思远一开始是……舌尖试着舔了一下水腻的阴唇缝隙,就见思远的身体一颤,她顿时大受鼓舞,小心谨慎地去衔着阴核,温吞地舔舐着,像是吃冰淇淋一般,一层一层地舔开,动作还没多久,思远就受不了般弓起背,手指伸过来扣住九仪的手,九仪迷茫地将手给她,感受到她抓得死紧,阴核一颤一颤的,过了好几秒才平息。 空气中那股香气越来越甜,这是思远得到了满足。 她虽本不是这般想法,但这香味就像一只贪吃的小猫,尝到了一点甜头便不断缠人地索取。九仪只闻了一点便心头一震,还准备再舔时,便被思远推到一边。 “怎么了,不舒服吗?”九仪后撑着手,不叫自己躺下去,即使知道这香味的作用,还是叫人难以逃脱,沉溺其中。 她回味刚才失去清醒的一瞬,舔舔嘴唇。 思远倚过来,轻轻靠在她肩头,闷闷道:“没有。” 她说这话时顺手揉着凤九仪的奶子,以证明自己没有不享受。 “我只是……” 只是不喜欢那种失控的感觉。 当理智无法掌控时,你永远无法留住自己想要的人。 也不知道她何时会离开,会不会一晌贪欢之后黄粱一梦。 九仪未听出她未尽之意,但还是失望地哦了一声,暗暗后悔刚才留手了,如果再催动得快一点,思远这时指不定就庄周梦蝶了,她也可以趁这时赶紧跑…… 唔,可不能叫思远知道自己做的手脚。 被这么一打断,那股甜香渐渐平息,两人也变得不这么燥热。 九仪这时才发现自己衣裙全无,不由有些不自在,连忙捡起一件披在肩上,两手各扯着一边环抱,裹得严严实实。 思远不满地拉下她一边的布料,露出莹润的肩头,凑过唇去,亲着那处,还故意吮出红印,在白净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九仪差点又被她亲出火来,连忙下了床,若无其事地穿着衣服,话里有话地同她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思远本来在漫不经心地看她,听闻这话不由一愣:“回哪?” 九仪被她反问得也一愣:“就是,你这些年在的地方。” 她们两个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九仪才迟疑地问道:“你不会不准备回去了……?” 那宗门之仇谁来报?楚一川的戏份往哪搁? 最重要的是,她们夜家姐妹还打不打架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凤九仪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具体便体现在,她一预感剧情就要无法往前发展,立马开始烦躁不安,甚至有些怪罪自己。 思远看着她生闷气的样子,感觉自己隐约抓到了点什么思路。 她没上去触凤九仪霉头,而是靠在床上思考。 以她有限的思维模式很难想到什么系统,穿书,女主,女二,她只能做出一个离谱的猜测:凤九仪,难道背地里有让她们姐妹俩针锋相对的重要任务? 十、是魔 这不怪她,毕竟凤九仪这个人向来表现得很偏心,偏心到思远自己都无法觉得理所当然的地步。 因为思远,卉迟受罚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一次次都更严重,最严重的那晚,凤九仪一丝情面也不留了,竟要将她逐出师门。思远那时正在闭关渡雷劫,对此事并不知情,但当她下山时,同门弟子都在沸沸扬扬地谈论此事,据说那晚电闪雷鸣,卉迟师姐在凤九仪门前跪了一夜,被大雨浇了个透,凤九仪这个狠心的人啊,不仅不心软,甚至还动气到将本该思远承受的雷劫引了一部分到卉迟身上,将她劈得摇摇欲坠,卉迟师姐竟还坚持要跪。 这件事奠定了凤九仪宗门一霸的地位,尽管可能夜卉迟做人不行,经常害人,但能将这样的祸害整治得这般厉害,着实让人内心畏惧。 九华仙尊,实非凡人呐。 或许是魔种也说不定?毕竟能心冷到这个程度,确实也不像正道人士了。 那些风言风语从来不敢传到凤九仪耳朵里过,也不知怎的,明明是被区别对待的受害者,卉迟师姐每次一听到有人背地里说凤九仪,必要摩拳擦掌上去打一架,好似见不得凤九仪有污点一样,可明明…… 她们这一门,着实让其他人看不透。 思远忆到此处,不禁觉得好笑,魔种?凤九仪从年少时便进山修行,是陪着掌门把宗门建立起来的,谁入魔她都不可能入魔,更何况自己的娘亲还是她的小师妹,两人关系一直很好,这些人真的疯了,怎么敢怀疑师尊呢。 若真有这层身份,宗门覆灭后师尊又为何不回到原处,反而仍在人间逗留。 这说不通。 她放下心来,存心想逗九仪开心,便拿这件事出来当谈资:“师尊可知,曾经师兄弟们在背后都是如何谈论你的?” 凤九仪此时将障术撤掉,闻言眉头一挑:“说我是魔?” 思远笑道:“原来师尊早已知道,静姝姐姐同我私底下都在笑这件事呢。” 她假装不经意提起静姝,实则是想拉近距离,毕竟静姝是凤九仪心腹这事,无人不知。 “是就是吧,你介意?”九仪打开门,一股轻寒之气涌入,倒叫她冷静不少。 “我……”思远没料到她毫不避讳,甚至还主动接过去,一时间倒摸不准是真是假。 她毕竟从小生在正派,对妖魔还是对立态度。 还没等她想好介不介意,凤九仪已走了出去。 那背影慢条斯理的,如柳条晃荡一般悠闲,却也形单影只,带着些叫人内心一跳的寂寥。 寂寥的凤九仪回到阿漠身边,探探她的状态,立时眉开眼笑了:“很棒,再坚持几个时辰,叫周月带你买糖吃。” 阿漠微弱地喘着气,听了她的话仍是勉强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她已坚持过最难的那一关了。 周月蹲在旁边,仗着没人看着,已没了大小姐的样子,她望望九仪背后,没看到那个女人,想是走了。她才大胆问道:“凤师父,那个人是你徒弟吗?” 九仪陪她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的脚尖,“以前是。” “诶……”周月敏锐地闻到八卦的气息,好奇地捡边边角角的问:“你以前被男人骗和这个有关吗?” 她这问题问得不太凑巧,一来九仪忘记了自己编过的瞎话,二来夜思远刚刚整理好思绪过来,刚一迈进来就听到这句话。 “……”九仪沉吟不语,她实在编不动了。 思远则是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过来挨着她坐下,一时没人回答周月的问题,庭院里显得有几分尴尬。 思远托起腮,长发从指尖滑落,示意她:“继续聊呀,什么男人?” 她摘了面具,周月第一时间并没能认出来,但不妨碍她被惊艳到,思远的美是那种传统言情文里常见的纯粹的,纯洁的美,她自身的气质又为这份美加上了点冷感,正如周月第一次见她内心闪过的感觉:好似落了雪的松柏。 她于是恍惚了几秒才磕磕绊绊回答道:“在说凤师父来这里之前被坏男人骗身骗心的故事……” 思远平静地看向九仪,九仪对此的回应是仰头看天。 别问她,问就是人设。 周月回过神来,懊恼地一拍脑袋,怎么能把别人的秘密说出去呢,真是嘴上造孽。 她兀自后悔着,这边思远牵过九仪放在膝上的手,放到自己手心里牵紧,九仪奇怪地看向她,想要抽回手,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握紧了,几乎是十指紧扣,叫九仪倒也不好挣脱。 “方才师尊说假若自己是魔,我是否介意的问题,我想清楚了。” 她似下了很大决心:“是魔也不如何。” “可是我真的是魔。”九仪纯良地看过去,语气玩味地好似'我家真的有头牛'。说完后,她便不再抽手,等着思远自己松开。 系统做事绝对缜密,一个修仙门派的长老,有何立场和缘由毒害门内弟子,东窗事发后还能天衣无缝地消失呢(本来计划是趁仙魔大战假死抽离此间世界),这一切的缘由,可不就是因为她是魔界派来的间谍吗。 虽然凤九仪和自己设定上的魔界接头人一面也没见过,但不妨碍她牢记这个设定。 再者魔界现在都被卉迟掌控了,再提这些也没意义。 恰在这时,灵鸟来讯。 思远伸手接住那灵力化身的鸟,放到耳边,用它叽叽喳喳一顿说,不由愕然。 她没避讳着在场所有人,因此九仪也听得清楚,那边是个好听的男声,略显焦灼:“你什么时候回来,魔尊不知从哪里听闻到你乱跑的消息,已经过去找你了,你须得小心!” 思远忍了忍,还是脱口而出内心的疑问:“她还爬得起来?” “应是魔宫被围,逼得她提前苏醒,我们的人说她杀完了叛军就直奔西边而去,你一定要小心,虽然她元气大伤,但看起来应是还有了其他机遇,我的分身没拦住她。” 九仪冷静地站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周月傻傻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九仪只道:“我在求生。” 十一、惊雷 思远一听到这事,其实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楚一川是将力量给了她,但自身绝对有保底的手段,全力以赴居然还拦不住夜卉迟,可见夜卉迟现在有多疯。 人越不清醒,破绽就越多,此时不试探一番,实在有些可惜。 当即便掐指一算夜卉迟的行程,她就算日夜兼程,到这边也得有个半个月,足够自己准备了。 凤九仪冷静下来后就没怎么说话,夜思远能找到自己在哪里,想必力量空前强大,她不放自己走,自己绝无可能走出去。思远也有小孩子心性,存心想拿自己和凤九仪的亲密再气上卉迟一气,更是缠得厉害,不叫她独自离开。 九仪也依着她,白天教阿漠引气入体,晚上被她缠在床上,身体素质都变得有些虚,周月看她们的眼神也越发微妙。 周老爷知道家里又住了个人,但既然是仙人,自然是大大的欢迎。 到了第七日,九仪掐指一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当夜便不紧不慢地收拾起行李,悠哉从后门出了去。 天上一轮弦月,洒的地面一片清辉,九仪出了拱门,若有所思地回头,影子处躲藏了个瘦小人影。她笑道:“你这是要与我一同走?” 阿漠从门里出来,一身朴素的丫鬟服,眼里流淌着一些情绪,她用手指比划着,九仪辨认了下,这才哦了一声:“无事,今夜凤凰火试探,象牙面具上又有幻象,她识海关闭,自己与自己斗去了。” 那丫鬟便站在门口不动了,她梳着整齐的头发,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清丽,倒盖过了那普通的相貌。 九仪等了等,见她没有要上来的意思,便召出了飞剑,稳稳当当踩上去,最后问一句:“当真不来?” 其实跟着思远也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实在不济,等卉迟到了,一眼认出她是谁,也能跟着一起回魔宫。只有跟着凤九仪是一个顶差的主意,她实力不行,又老是躲东藏西,生活不安稳不说,还无法体会到修仙人士的潇洒。 但她曾亏欠阿漠,那时仙道被打得节节败退,为了重振军心,要么一箭将魔尊重伤,要么一箭将魔尊的灵兽重伤,这小兽又傻傻地往她身上跳,可不就被率先血祭了么。 九仪总想留她在身边,慢慢弥补。 毕竟阿漠可不像她两个亲徒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心思,无污染无公害。 女孩在银辉里踯躅许久,而后狠狠心,最后往后看一眼,便义无反顾地跑来凤九仪身边。 九仪扶她上了飞剑,赞扬道:“好样的,不以爱情放弃前程,年轻人前途无可限量。” 阿漠后悔跟她走了,但她没有下车的机会,九仪一下腾飞起来,用自己引以为傲的百公里加速只需两秒的驾驶技术扬长而去。 她用七天时间在象牙面具上编织了一个梦,梦里有花,有草,有阳光,有小动物,甚至有一个自己的Q版小人,希望思远会喜欢。 不喜欢也没办法,她能留下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 所有人都没想到,夜卉迟来得这么快,假若凤九仪晚个一天再走,出门便会撞见一个女鬼一样的魔尊。 她倒是没有像思远那样的低调,一进入这地界,便迅速掌控了城主,将神识铺满了整座城,快速搜寻着。 老实说她看起来很疲惫,衣服也皱了,显然没来得及换,身上也全是伤,显然没来得及治,脸上甚至还有着干涸的血迹,身上露出来的皮肤都苍白得可怕。但可喜的是,魔气掌控得正好,一丝也不曾泄露。 当她控住整个周家的命脉时,夜思远不得不出来保人,笑容不再:“师姐,不要再造杀孽。” 因为长期没说话,喉头又压着血,卉迟的声音沙哑,手上动作却不停,飞快地向她甩出一鞭,破空声响彻夜空:“她呢?” 思远认出那是卉迟的本命长鞭,也不硬扛,险险躲了过去,发尾却被削掉一截,飘飘扬扬从空中落下:“你说谁?” 卉迟一挥手甩开周月,抖抖手腕,那单鞭表面浮起微微血光,她的声音很冷,毫无感情:“再装傻,下一鞭削掉的就是你的头。” “师姐……”思远叹口气,不再犹豫,手心翻转,顿时手上多出一把雪亮的长剑,剑身嗡鸣,似是感受到了极其强大的威胁,战意汹涌!“你若要打,我奉陪,宗门之仇未报,杀师之仇未报,你却自己送上门来,可见是真不想活了吧。” 她两人法宝一出,天边的颜色都变得压抑阴沉,时刻酝酿着雷劫,圣器出世,必有喋血。 江城的人们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祈求着仙人们要打去远点打,不要波及到他们! 思远看了眼躲在后面的周家人,身影一闪化作流光往远方而去。 卉迟听到'杀师之仇未报'顿时一震,见她闪身离开,是想保这些凡人,也懒得为难,执着长鞭追了上去。 天边黑沉的云层边缘,恍惚出现两道虚影,破空声堪比惊雷,剑身光亮好似闪电,每一次相击都爆出绚烂的火花,她们出招的频率非常高,是非常高层次的打架水平。以前寒梦曾纠正过九仪,说这叫战斗,不叫打架,打架听起来比较小家子气,九仪总还是坚持这是打架,打架就是打架,只是单独约架和打群架的区别。 阿漠如痴如醉地看着天边的战斗情况,渐渐忘记了给九仪带路。 九仪又贴了一张隐蔽符,对这扶不上墙的小灵兽没什么好说,降落到了一处无人的山峰,找了个平台,这里离江城已经相当远了,但夜家姐妹两个挑货打得太过不留情,千里之外也能看到那云层里的银红交加的幻影。一落地阿漠便担忧地看向凤九仪,九仪一看那眼睛便知道她要说什么,安慰地拍拍她的头:“不担心,周家人不会怎么样。” 有夜思远在,今天卉迟就算是冲着周家人来也会无功而返。 更何况,卉迟看起来更像是专门找思远打架的,肯定更顾不上其他人了。 九仪趁所有人都在忙,赶紧使用灵力,召处灵鸟,对着小鸟叽叽咕咕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待灵鸟扑腾着翅膀飞走,才赶紧关注战局。 此时卉迟的一鞭子带着罡风,正正打在思远腰上。 九仪的心跟着猛地跳了一下,见思远一点没迟疑就捏诀祭出万剑向卉迟杀去,万剑齐发,卉迟躲不过,只好硬抗,一半的剑势都被气罩化解,另一半威势不减将她浑身血肉都削掉不少。 九仪狠狠一握拳,不想再看,拽着阿漠要走。 阿漠跌跌撞撞地,张嘴,啊啊啊半天,终于叫回了凤九仪的注意力。 “你觉得另一人眼熟?” 凤九仪召出飞剑,一刻不停地往相反方向飞走,刻意无视背后轰隆雷声,她的声音也在雷声下显得不是那么清晰。 “眼熟就对了,以前你就是跟着她的。” 十二、麻将 今天是个好天气。 这是一片绿油油的地界,往前往后各好几里地,俱是郁郁葱葱,姹紫嫣红,再往深里走,是成片的桃花林,入眼极其养眼,桃花林中有弯弯曲曲的小道,曲径通幽,越走越深,好似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便进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竹篱小院,小院内叁叁两两栽了些花和树,相映成趣。 这像是处深山桃源,人人可至,但不知为何,从那好几里地之外的草地开始,便像似有个天然屏障,任何精怪不可进入,明明路就在眼前,却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那无形的屏障外,叁叁两两打着些兔子洞,兔精们闲来无事,也会讨论这洞府的主人。 “那位大人今天会出来吗?往日大人出来,都会给我们散些灵气呢。” “已是正午,大人若要出门早该出门了吧。” “该不会是这附近的菌子都被那菌精采完了,大人这才……” 说起来,那位狸猫大人好像是西南地方来的,最喜欢吃菌子了。 “你们不要胡乱猜测,嘘,有妖来了。” 最后一头年长的老兔威严地制止话题,带领着大家有序回窝。 年轻些的小兔并不怎么畏惧,这可是那位强大的狸猫大人洞府门口呢,怎么会有坏妖敢过来呢! 它们蹦得比别的兔子慢点,瞧见几个宽袍广袖的人形精怪从飞行法器上下来,飘飘然进了屏障,不由一阵羡慕:“喂,是天狐大人、狼大人和豹大人呢,可真是威武帅气!” “他们又来找狸猫大人玩呀,今天是喝酒还是打牌呢?” “我听别人说,狸猫大人最近喜欢玩一种叫川麻的游戏,想必叁位大人是来一缺叁的吧!” “什么是川麻呀?” “是西南那边的玩法吧……” 兔子精的声音越来越小,天狐、灰狼、花豹人模人样地走进来,等一离开兔子们的视线,立马叽叽喳喳起来:“那群兔子好会夸啊,你们说凤仪在门口支个兔子窝,是不是就是为了每天听他们的彩虹屁呀!” 彩虹屁这个词天狐还是从凤仪那边学来的。 花豹笑得见牙不见眼了:“还是我们猫科动物懂猫科动物,凤仪的这群兔子我喜欢。” 灰狼虽然没他们那么浮夸但也不由有些飘然:“整日说这些花哨的,有这时间拿去修炼早化人了。” 天狐毫不留情地讥讽他:“你也才化形没多久,装什么呢?” “你难道不是和我一同化形的?”灰狼反唇相讥回去。 叁妖吵吵嚷嚷着进了小院,一眼便看到挽着袖子浇花的女人,女人身形窈窕,绾着整整齐齐的头发,面容姣好,叁妖一下噤了声,讨好地笑道:“静姝姐姐,正午好。” 静姝看他们一来,就知凤九仪今天要通宵搓麻了,面色不虞:“免了,她在睡懒觉,你们且找个地方等一会儿。” 叁妖于是一溜烟儿逃开,各自招猫逗狗去了。 待到日上叁竿,凤九仪才幽幽转醒,像鬼一样飘出来,身上还带着酒气,企图用太阳净化自身。 静姝见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放下手头要做的事情,去给她打了一盆冰水,浸湿了帕子,在太阳底下细细给她擦着脸。 九仪有些不好意思,闪躲开来:“哎,静姝,我自己来,这样多不好意思……” 静姝白她一眼:“那就赶紧自己洗脸,你看看你,邋遢鬼。” “谁不想拥有这样邋遢的生活呢。”凤九仪嘟囔着,接过帕子,一边擦着脸一边向叁妖所在的地方而去,“让我看看他们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天狐带了些鸟干,都是她多年来亲自试嘴觉得口感最好的鸟类。灰狼带了羚羊肉,世界自然保护动物。花豹最近消化不太好,没囤什么食物,勉勉强强将珍藏的好酒拿了来,胜在心意。 凤九仪像清点赃物一般清点这些礼物,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们的诚意都很足,一定是发自内心想学习打麻将。” 叁妖齐齐点头,天狐迫不及待道:“先搓一局?晚上我还得去勾男人,不能走得太晚。” 虽然已经成人,但妖物大都没有自己的供奉,吃不到香火,还是得靠老本行。 凤九仪拒绝道:“不行,你不在,晚上不就缺人了,总不能把静姝喊过来吧?” 想到静姝的牌风,凤九仪倒吸一口气:“听我的,今天就别陪那些狗男人了,男人能有姐妹重要?” 花豹和灰狼两个雄性动物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可是那是大大大大大妖嘞……”天狐眨巴着眼睛,艰难地抉择着,但没多久她就做出了决定:“狸猫,你说得对,男人能有姐妹重要?我们今晚玩个通宵!” 凤九仪于是手一挥,带着叁只傻妖去到她最喜欢的溪边,备上水果若干,放到冰凉的溪水里冰镇,接着支起牌桌,架起烧烤架,预备中场休息时将灰狼带来的肉烤成串。 阿漠本来在旁边的山洞里打坐,听到闹声,不由嘴角抽搐,悄然拂袖而去。九仪他们于是将牌桌挪到了山洞门口,此处阴凉,不受日晒,是小院两公里内最适合打牌的地方。 阿漠不似她那般懒散,颇为勤学苦练,因此静姝很喜欢她,见她来,脸上便提前挂起真心实意的笑容:“漠漠,被吵醒了?” 阿漠点点头,但没过多苛责凤九仪:“仪姐今天开心。” “她哪天吃喝玩乐不开心。”静姝一瞪,“你去我的山洞里打坐吧,那里更安静。好好修炼,等你突破了我就带你出去逛街,买几身妖族的衣服。” 阿漠配合地点点头,却没急着走,转而问道:“静姝姐姐,我想知道……” 静姝一见她神色就知道逃不了这一问,她指间出现几封信纸,递给阿漠,忍不住宽慰她:“周月无法修炼的事情,你也放宽心,入了仙途,亲人、故友离世都属正常,总有一天要习惯看淡的。我找的小妖一直保护着她,不会让她受欺负。” 信纸上寥寥墨字,阿漠一行行读着,在牙齿间反复咀嚼,眼前仿佛再次出现那个在她痛倒在地时,帮她拂去一片树叶的女孩身影。 算算时间,周月也该六十多岁,是个老太太了。 她嫁的是自己挑选的喜欢的人,在夫家说一不二,一生富贵,想是应该没什么遗憾了。 芸芸众生,比这艰苦和身不由己的不在少数,如周月这般,已算十分称心如意了。 阿漠不太会伪装,她面色不变,但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却出卖了她,她还太年轻,难以释怀一些情绪,也容易陷入牛角尖。 静姝见她这样,不由叹了一口气,引着她到木台阶上坐下,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我也经历过这样的事,还险些着了心魔,但修士的一生实在太长,如果你自己不看透,那谁也无法帮你。” “我的父母亲族都相继离世,就连丈夫也走了,我却连见他们最后一面都做不到,临到死,他们也不知道我还活着,大约总想着去地府同我团聚,才走得那般安详。但我对不住他们呀,我还有几百年好活,要叫他们等上那么久。” “有些难受的事情,夜里就别翻来覆去地想了,想的多了,折磨的是自己。” 阿漠默然。 她不是个执拗的孩子,何况周月还没死,便默默调整好心态,再问静姝:“请问魔尊如何?” 没想到她会问起夜卉迟,饶是静姝都愣了一下:“你想起来了?” “嗯,昨夜突破,一下便都想起来了,想是仪姐故意的。”她也聪明,前世记忆今生哪有那么容易想起来,若不是凤九仪当初给她投胎时留了后路,她就是修到飞升都不知道自己的过去。 静姝没想到她沉稳,连突破这种大事都不炫耀,反而藏着掖着,估计也是怕凤九仪有心结:“魔域式微,魔尊……过得不太好。” 十三、重建 话说回到五十年前。 当日凤九仪逃离江城,卉迟赶来和思远斗在一处,最终卉迟败回魔域,元气大伤,至今不出魔界。 思远回到周家没找到凤九仪,尽管早已猜到,还是低落不已,没了心思再追击卉迟,径直回了北境。 对自己包袱款款的逃跑行为,凤九仪是这么解释的:孩子大了总要离开妈。 既然孩子不肯,那当妈的就得走。 她说这话时,静姝也不想戳穿她,只是给她再添了一杯酒,让她喝,喝死她。 说起静姝,她在认识的人眼里已经是个透透的死人了,从那日她帮凤九仪送信,出了宗门,就被魔界的人碾了神魂,据看守山门的弟子说,那状况极其惨烈,因此连骸骨也收不回来,都飘散天地间了。 后来大家背地里都知道了,那不是魔界干的,是掌门派人干的。 但没人知道的是,这其实是凤九仪干的。 掌门派了人,但其实是小惩大诫,并未想致静姝于死地,最后收不了场,也是静姝精湛的演技所致。 凤九仪既和魔界有私,必有人监视她的所作所为,领了任务的这个人就是静姝,某种层面来说,她本身就是纯种魔人,因此被凤九仪发觉也不在意料之外。静姝是不得不领这个任务的,她的亲朋被控制,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寻得生路。 九仪便和她商议这生路如何走,巧在这时思远进山,忆起思远的身份,九仪便果断地准备把这口锅丢在自己的大师兄,也就是当时的掌门身上。 女儿都帮他养了,背背锅怎么了? 但因为重重因素,待到卉迟都黑化了,她们才找到时机实施这个计划。 凤九仪并不是生来就是长老,她原先也有个师门,大师兄叶惊雨,小师弟叶惊秋,小师妹夜寒梦,夹杂着二师姐凤九仪。或许是小说世界的缘故,大家都不好好修炼,整日便搞些情情爱爱,经过这样或那样的事,师门分崩离析,大师兄叶惊雨央着凤九仪陪他另立宗门,也就是后来思远和卉迟在的那个。 在原先宗门的时候,凤九仪云游四海时,潜入妖界,想尝尝妖兔和普通兔子的口味差别,谁知逮兔子时寻到一个心仪的宝地,便用了法器伪装出大妖的气息,将此间地界罩住,强行划地为王,并自称狸猫精,和门口的兔子打好了关系,指挥着它们帮自己看家。 她准备送静姝去的便是那个地方,静姝诈死后拿着她的信物投奔了妖界,自称狸猫精的好朋友柳树精,入住了凤九仪的地方,从此半步不再出。 光阴流转,门口的兔子换了一茬又一茬,还是没能修成人。 静姝接到凤九仪传讯时,匆忙赶来接她,她这些年不敢外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待九仪一一和她道来,不禁听傻了。 “弟子成魔,宗门覆灭,死而复生,揭竿复仇。” 她喃喃道:“情有独钟,虐恋情深,破镜重圆,阴差阳错,复仇虐渣。” “元素好齐全啊!” 什么跟什么,九仪有些不明了。 “这百年间我看的话本,我将它们做了归类,大致有这么些剧情种类。”静姝解释道。 九仪默然,半晌她说:“你儿子随你。” 她一一将自己在魔界打听到的人事都与静姝说来,特别强调了下:“当时我就觉得那个荟蔚特别八卦,指不定和你有亲缘关系。” 静姝有些欣慰地笑了起来:“你猜得没错,他这些习惯都随我,我没来到你身边之前,他就帮我整理书籍,写些摘要。只是没想到他倒是有几分机敏,跟上了卉迟。” 九仪斟了酒,“我听闻荟蔚跟着卉迟上位后,就将你的亲人们都放了出来,想必也是福寿全归,没受什么罪。” “这是最好的了。” 她们两个相视一笑,杯壁相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柔滑的酒液滑过喉咙,身体燃起一阵暖意。 而魔域并不平静。 因为夜卉迟昏迷时发生魔宫被围事件,整个魔宫都经历了大清洗,灯火通明了一夜,天堪堪变白,喧嚣和惨叫声才稍微平息。 天一亮,荟蔚就准时进入魔宫深处的禁地,身后跟着一婷婷袅袅的女子,他叮嘱道:“魔尊脾性不太好,你自己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丢了小命。” 女子恭敬地低头:“若冷绝不敢冒犯尊上。” “好了,进去吧,好好为魔尊疗伤,你要是能活着出来,燕飞的名头可就给你了。” 夜卉迟的状态是空前地差,这回由不得她任性不要医修,荟蔚直接安排了人塞给她,不然就她那个聚灵都聚不起来的惨样,能不能活过第二天都是问题。 荟蔚自己也没急着离开,神识探了下里面的情况,便盘坐在地,运起功法守着夜卉迟,为她护法。 如今夜卉迟的状态可经不起任何意外了。 魔宫不太平,北境却好得多。 夜思远心不在焉地赶了回去,却在门口撞见一路人马,修士装束,有男有女,由个眼熟的女子牵头。 她正因凤九仪的离开心绪烦乱,第一眼并没能认出来是谁,等到那女子向前一步,叫出她的名字时,方才认出来:“思远,真是你。” 这扎着马尾的面有冰霜的女子,正是掌门的亲传弟子,灵隐。大战前灵隐带着一众弟子下山游历,等到回来时却听说了魔界来袭的消息,掌门传信来密令她离开,以保存宗门最后的火种。灵隐一直带着师弟师妹们蛰伏在各处,她听说了思远的消息,但不敢前来会和,毕竟那场大战就是凤九仪一门的徒弟引发的,夜思远也不一定摘得干净。 直到打听到夜思远和夜卉迟掐了一架还赢了的消息,灵隐这才敢带着弟子来投奔。毕竟强者才有追随的价值,弱者只会带来危险。 他们日夜兼程,一路打听,终于和夜思远碰上面了。 思远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到楚一川身上,他靠着门,披着袍子,虚弱地咳了几声。如果不是他的指引,凭这些人的实力,找八辈子也找不过来。 她压下心头那些烦乱,引着弟子们进门。 “思远,你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点没变。”风光霁月,天之骄女,即使落难也丝毫不显弱势,如此的人才配得上带领他们。 夜思远坐在上首,客气地拱手:“师姐亦是。” 灵隐越看她越满意,掌门血亲,天赋卓绝,“如今正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需要赶紧壮大己身,在魔宫喘息过来之前形成气候,靠你一人单打独斗,或许能赢过魔尊,但一旦你陷入危险,我们其余人都无法保全自己。” 她说的直白,但却是事实。 “因此我的建议是,择个好地方,尽快重建师门。” 其余人都在屏息,等待夜思远的回答,如果她心有芥蒂,不愿意,那其余人也不会成气候。 思远垂眸,很快扬起坚定的笑容:“自然该这样。” 十四、心悸 思远又一次放纵自己进入到了这里。 嫩青的草坪上,开着大片大片的花朵,恰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小雏菊,黄的白的红的紫的,错落有致,晕染成个爱心形状。阳光穿过雾气洒落下来,将这爱心染上金边,看起来俗不可耐。 此处空间很大,足够夜思远来回奔跑上个几天几夜,但看见的,永远都是一样的景色,花草树木,阳光小溪,都是凤九仪认为最美的东西。 思远怔怔地走到小溪旁,一个卡通人偶正在这里玩水,将溪边的水花踩得四溅,快乐地旋转。 卡通小人的嘴角翘得高高的,看起来真的是很开心。 思远看着她,皱着眉说出了口:“这是什么流派?” 即便看了好几年,她也还是不明白凤九仪的审美。 卡通人偶是不会说话的,就像一只不通人事的小兽一般,只会凭心意和直觉行事。 思远猜测它是凤九仪留下来安慰自己的。 她拢了拢裙子,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想照旧向这人偶倾诉,只见人偶重重一踩,溅起一片水将自己的裙角浸湿一片。 “……”思远满脸麻木。 “师尊,你当时为何把凤凰火给我呢?” 她托着腮,看小人偶玩耍,自言自语道。 “我道这坠子只是普通坠子,岂料它还真救了我的命,你是早就料到了吗?” “但火种被我拘住,将它喂养长大这事你可料不到。”她柔柔笑起来。 人偶似是习惯了她有事没事就对着自己胡言乱语一通,不理她,也不玩水了,专心致志趴在溪边看小鱼。 “你这凤凰火脾性真是霸道至极,吃我的用我的,还不许雪种冒头,天天见面就打架,我的识海都要炸了。” “近日灵隐又给我介绍了几个男修,你都不关心一下,万一瞧中了哪个怎么办。”她是开玩笑的,那些男修个个伏低做小,她极不喜欢。 “如今寒天也渐渐打出名气了,往日的友宗也常有来投奔的,你要是来我这里,我就将掌门之位给你呀。”这也是开玩笑的,真这么做灵隐要把她念死。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也不想见师姐,你都不要我们了。” 她怅然道。 “不想见,便不见吧,人生这么长,总有释然的时候。” “近日我要闭关了,此次出关,我要履行对一川的诺言,因此要更厉害,更强大才行,才能保护我的宗门,才能帮一川复仇。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这里,你一个人,务必像在我面前一样开心。”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卡通人偶说的。 人偶像是这时才听到她说话,从地上爬起来,蹦蹦跳跳地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毛绒的触感一触即离,思远嘴角噙着笑,伸出手想摸摸它的头,人偶已经蹦蹦跳跳走远。 手落了空。 …… 魔域内魔气冲天,但往日魔气最浓郁的魔宫内却稀薄了不少,很有几分门可罗雀,人丁凋零的模样。 娇小的女子提着药箱匆匆走过回廊,一路上都没遇到一个人,反而惊起几只乌鸦,振翅飞走。 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黑沉的大门前,女子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却知道耽搁不得,轻轻地叩了叩门环,那充满不详的黑色大门长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门后却没有一个人。 女子提起裙子,匆匆进去,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闭。 她像是很熟悉这里的路一般,每一步都是最短的距离,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暗沉的屋子。 光线的昏暗只能盖住屋子里的布局装潢,至于中央盘坐的苍白得可怕的女人,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到。 她长发如瀑,披散在肩上,顺着肩膀和腰线,拖曳到地面,加之一身不吉利的黑衣黑裙,真真像个煞气四溢的雕像。 若冷恭敬地行了礼,小跑到她身旁,取出药箱里日常用药,给她服下,魔尊的心悸是老毛病,长期要调养,至于其他的,分别是缓解头疼的药,温养灵脉的药,安神静气的药…… 一一喂她服下之后,若冷转到夜卉迟身前——她第一次想在身后运功,差点被杀掉! 转到身前,盘腿坐下,手掌抬起,绿莹莹的木灵聚拢,沿着若冷的手掌对着的位置,渐渐吸入夜卉迟的身体里。开始还较为缓慢,逐渐地,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掠夺一般从若冷的身体里疯狂抽取灵气,若冷一惊,好在她已做好了准备,立刻便调整好灵力输出的速度,并试图感应那些灵力,控制着它们在夜卉迟受损的经脉里游走,修复。 这不是几十年前的旧伤,而是新伤,每隔一段时间,夜卉迟就抽风一样跑出去找人打架,把自己折腾得一身是伤,再回来陷入沉睡。 虽然荟蔚大人没有明说,但若冷隐约猜到这和魔尊的血脉有关系。 她压下那些念头,专心为夜卉迟疗伤。 等到体内的灵气被洗劫一空,干涸得像是叁年没下过雨,若冷才收回手,无力地垂下头。 魔尊好能作啊,她已经快兜不住了。 这次治疗的时间比以往快,因此夜卉迟往日此刻半梦半醒,现在却清醒过来。 她感受了一番变得更加宽阔的灵脉,和心脏处阵阵有所缓解的心悸,还算满意。 毕竟离那个时间越近……她就每天都会心悸。 当初凤九仪引来的天雷威势震慑住了它,是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未发作,眼看时间越来越近,'它'还是忍不住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睁开,夜卉迟凝视着这个替代燕飞的人,差点将她看得跳起来。 虽然魔尊长得很好看……可是真的很吓人啊! 见她这么害怕,夜卉迟移开视线,淡淡道:“去荟蔚那里。” 不就是拉拢人心吗,夜思远会,她难道不会? 这是做得好,有奖赏。若冷颤颤巍巍行了礼,赶紧拖着箱子跑了。 奖不奖赏的无所谓……关键是不要老是在她聚灵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啊! 魔尊的心思真的好难猜啊。 女子莽莽撞撞地撞到荟蔚,赶紧丢开箱子行李道歉:“请大人恕罪!” 荟蔚对她这副天然呆的模样早已习惯,眉头也不皱一下:“魔尊的情况如何?” “回大人,已经治好了,尊上这次的伤势没有往常严重。”若冷头都快要低到地上了。 荟蔚觉得头疼:“你怕她也就算了,为何也这么怕我?” 他觉得自己是最亲民的魔宫高层领导之一了。 若冷嘴唇张张合合也说不出个一二叁来,荟蔚见她为难,也不逼她:“好了,不用你回答,你最近做得越发好,我来带你去挑选几样法器吧。” 荟蔚大人真是大方!若冷一下便将方才的诚惶诚恐抛在脑后,屁颠颠地跟着他走了。 十五、观星 “当朝衰落,夜家也有了日薄西山的预感,早早便有所准备,分出去了一支,自此一支为人杰,一支摸入仙门,想要求夜家的生机。” “按理说夜家能想到求仙问道的法子,肯定是祖上有人如此做过。我便去调查了一番,这夜家往上翻好几十代,竟真出过一个真仙,可惜这真仙也很有夜家脾性,飞升了便撒手不管,也从不下来帮持母家,就此潇洒去了。” 哗啦啦的搓麻声听得静姝头疼,她此刻在自己屋内和凤九仪连线:“你能把你那边杂音屏蔽一下吗?” “技术水平太高,做不到。”凤九仪丢出一张牌,不咸不淡。 “那好吧。夜家是日日求夜夜求,都把祠堂跪出包浆了,那老祖宗终于降神了,岂料她这一番并不是为了帮扶夜家,竟是为了……”静姝故意停在这里,想引凤九仪的询问。 九仪配合地好奇道:“为了什么呀?”一边摸了一张牌。 “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没趴在人家窗前面看,但我知道她附身在卉迟身上绝对没干好事儿,总之干完了就走了,后脚夜家就把这幸运的卉迟送进了山里修炼。” 和凤九仪拼凑的消息差不多,她轻笑道:“确实幸运,夜家这么多人,偏偏就卉迟万里挑一,成为那个继承老祖血脉的人。” “纠正一下,是她先成为这个幸运儿,而后才成为你的卉迟。” 静姝懂她在嘲讽什么,但这事确实有个先来后到,“据说夜老祖对那次降神很重视,至少提前一月就开始给夜家人托梦,叫他们把卉迟准备好——听起来像不像一道菜名?” “你很无聊。”九仪面无表情,因为天狐胡牌了。 她赌气了几秒,便认命地掏出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有没有搞错,妖也用铜钱?” “你给就是了。”天狐化身为一位妖娆妩媚的女子,此刻抖着腿叼着草秆,催着他们给钱。“我今晚要去人界约会呢,要花钱的。” 灰狼提醒她:“该让男方付钱。” “他赚钱也很不容易。”天狐耸耸肩。 花豹喊她:“狐狸,你觉得你这个牌局赢得就轻松吗?” 静姝听到他们的对话,牙根就痒痒:“你能不能教教她看清男人?” 凤九仪嗯嗯地敷衍她,掐断了通讯。 仔细一看,方才她的耳边停留着指甲盖大的一只小灵鸟,鸟嘴里叼着一颗小小的聚灵宝石,而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只,它们按照某种严格的路线从凤九仪他们搓麻将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小院,方才静姝正是对着她自己屋子里的小灵鸟说话,灵鸟记录下她的声音,杂揉成灵力波动快速传给下一只灵鸟,凤九仪耳边的小鸟再将灵力波动翻译回正常声音。 凤九仪说的掐断通讯,实则就是将耳边的小灵鸟弹飞。 一人叁妖照旧搓到深夜,又勾肩搭背去弄了点夜宵,带着酒来到桃林里,往最大最高的那颗树上飞去,分别选了枝条上去,观赏星空。 九仪分给他们一妖一把肉串,便飞到最高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依靠着。 灰狼在她下面,不放心地喊道:“油别滴到我这里啊!” 天狐照旧顶他一句:“那么矫情干嘛,吃你的闭嘴吧。” 夜深了,一片漆黑,桃花是肯定看不到,但星空明亮非常,还能看到白色的银河带。 九仪拔了酒壶木塞,灌了一大口酒,正晕晕乎乎的,忽听到天狐说道:“我要向你们坦白,其实我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每次都只是纯吸阳气。” 听起来她还有些羞愧。 花豹安慰她:“谁不是呢,妖之间能有什么纯粹的爱情。” 灰狼也难得地没有趁机呛她:“狐狸,你仍然是我们这里经验最丰富的。” “你呢,狸猫?” 妖有时也会给自己取人类名字,但相互之间通常会叫对方的原形,表示亲密。 狸猫精凤九仪悠悠地喝了一口酒,赞同道:“我也觉得。” 天狐好歹还吸过男人阳气,她连男人的手怕是都没碰过,这辈子尽和女人一起玩了。 “可我听说你们猫妖都很招人类喜欢啊,这些年没遇到称心的人类吗?”天狐好奇道。 九仪叹了一口气,作出悲伤的样子:“那些人都只是想利用我抓老鼠,哪里是真心喜欢我。” 她说的好有道理,天狐陷入思考,“这些喜欢我的男人难道也是……想让我抓鸟?” 她看起来真的好单纯,花豹和灰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九仪呛了一口酒,感觉腹部烧的厉害:“应该不是馋你抓鸟的技术……” 他们笑闹了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但没一会儿就窸窸窣窣地诉说着自己的烦恼。灰狼说他很害怕打架,妖类相残的事情实属常见,他记得自己的爹娘就是互相吞噬同归于尽,所以他看起来凶猛,其实很害怕打架。 花豹说他比较苦恼自己的声音太软绵绵,像小猫咪一样,每次遇到敌人想先吼一声震住场子,都会被对方轻视,进而掀翻在地。并且他认为凤九仪的烦恼应该是和他一样的。 九仪却说:“不,我的烦恼是我太怯懦。” 灰狼充满认同感地爬上来和她贴贴,“敌人真的太可怕了是吧嗷呜。” 九仪连连点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接下来胡乱聊了一些,九仪打了个哈欠,和他们道别,回到院子里休息,阿漠也刚修练完回来,两人在院子门口撞见,对视了一秒,阿漠认命地去帮她拿外衫,给她打了水,干些七七八八的事,这才顶着黑眼圈离去。 灰狼和花豹就地睡了,天狐还有约会,耗费灵力打了光,给自己涂涂抹抹,变成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这才满意离去。 一早醒来,九仪没看到天狐,并没放在心上。 待到晚上牌桌支起,天狐还是未归,九仪也只是切了个西瓜,给她传了讯,静静等候。 这一等就是一夜,天蒙蒙亮时,灵鸟原模原样飞回来,这是无法送达的意思。 无法送达,要么是通讯人没网,要么是通讯人关机。 九仪平静地将西瓜拍得粉碎,起身准备出门,帮狐狸收尸。 十六、猫妖 凤九仪带着灰狼花豹踹开那个虎精的洞穴禁制,穿过庭院,直奔卧房,从床上拎起那赤裸着身体的雄虎,不和他客气,一寸寸碾着他的神识血肉,女人的惊叫和男人的惨叫混杂在一起,让凤九仪的双目更加冷漠。 床上的鼬精吓得变回原形,从床上滚下来,老实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 虎精痛得双目赤红,他用尽全身力气跳起反抗,却不知眼前这女人是什么路数,那双手看着细弱,按住他的肩头时却如千斤重,一下将他拍入地里! 凤九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惨状,咬着牙吐出几个字:“苏姚的妖丹。” 苏姚是天狐的人名。 虎精变为原型,嗷地一声虎啸,召起法器要向她攻来,势如千钧爪如勾,这一击下去饶是灰狼花豹合力抵抗怕都要去掉半条命,凤九仪睨他一眼,冷冷道:“不知死活……” 她甚至不需要出手,虎精还未碰到她便猛地惨叫一声,爪子上传来钻心的热痛,竟是融掉了大半血肉。 九仪将他踩到土里,再问:“苏姚的妖丹。” 虎精瞪视她半晌,不甘不愿地吐出一个鹅蛋大的圆球,上面还泛着怨恨的红光,被他一吐出便迫不及待飞到凤九仪手里。 九仪将妖丹交给灰狼,自己则不再留手,催动凤凰火将虎精烧了个干净,徒留尖利的虎啸余音,在屋里久而不散。 她心情不佳,掠过那匍匐的鼬精往外走,灰狼收好妖丹,也有几分丧气。他们这样的妖,天生就小心谨慎,尤其是修成内丹以后,更是提防他人。很多时候危险并不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于身边的人,妖性贪婪,付出真情是傻子。 鼬精在她裙角拂过时猛地一颤,随即不知哪来的胆子,细声细气地喊道:“请,请大人留下名号,让我家夫君死个明白!” 凤九仪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向外走,花豹见她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往下落,有些可怜,想了想,快速给她传音一句,便匆匆跟上。 鼬精愕然,竟是狸猫! 狸猫杀虎,这合理吗? 这老不死的每日在外拈花惹草,她早想毒杀他了,却迫于实力不济,只能忍辱负重,这狸猫大人杀虎杀的轻轻松松,想必实力高强许多。 鼬精抹抹鳄鱼的眼泪,吸吸鼻子跟了上去,她决定跟随这位大人。 名头就是杀夫之恩! …… 屋内,静姝也对活死人肉白骨之事不甚了解,天道有规则,人生人死,妖生妖死,要复活已死的妖,付出的代价怕是他们都承受不起。 苏姚的内丹在桌上乖乖躺着,隐约可看见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幻象,此刻它不再怨恨,反而释放着温和的莹润光芒,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静姝试图道:“你不是被卉迟复活过一次,想必她……”精通此术可以讨教一二。 “那不可能。”凤九仪果断拒绝,并且立刻放弃了天狐复活计划,将妖丹收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起身准备离开。 “你至于吗。”静姝无语,她连忙拉住凤九仪,把她按回去,“不找魔界也行,你去抓几只大妖问问,想必这些大妖活了几百年,保底的手段还是有的,但那就不如虎精之流好对付了。” “我建议你还是省力一点,去找……”她斟酌着用词。 凤九仪马上又起身:“我这就去。”这回静姝拦都拦不住。 见她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准备去单挑四大妖王了。 静姝无奈地收回要拦她的手,凤九仪走了,灰狼花豹黄鼬叁妖在门口探头探脑,欲言又止。 等到被请进来屁股挨到椅子上,灰狼代表大家问出了所有妖的疑惑:“静姝姐姐,凤仪到底多少岁了啊?” 凤九仪虽是个狸猫,却一点都没有猫的反复无常,平时也像个普通的懒猫,最多实力强一些,可以庇护这一方,但他们属实没想到,凤九仪连虎精这样的'大大大大大妖'都能杀呀! 这可不是普通猫精了,指不定是猫祖宗。 静姝倒是没想到他们问这个,自己也一瞬间陷入迷茫:“几百岁了吧,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 “一百也是几百,九百也是几百,静姝姐姐,再说得详细一点嘛。”花豹用小奶音央求她。 静姝在心里默默算算,不确定地道:“约莫……一千多了。” “哇哦。”叁妖齐齐感叹,“原来是老妖婆。” “……”静姝庆幸凤九仪没在场,否则她要复活的就是四颗妖丹。 妖界最近动荡得厉害。 据说横空出世了一条狸猫,连着掀翻四大妖王,闹得腥风血雨,沸沸扬扬。妖界不是中央集权制,谁有能力,谁就自立为王,因此这四妖,已经是妖界最最厉害的老妖怪了,活了不知多少年,可能毕竟年老体衰,才叫这狸猫精压着打。总之,狸猫精的名号一跃而出凌驾在四妖头上,成为了狸猫王,一时间,妖界的猫精们扬眉吐气,纷纷前来投诚,却无一妖能找到狸猫精的居所。 妖界出了个狸猫精的新闻很快就传遍各界,如今各界势力更迭快速,北方的寒天势头正大,魔界群魔乱像,魔宫却按兵不动,妖界四大妖王又被踩了下去,一时间好不热闹。 荟蔚整理着信息时瞥见那狸猫精影像,不由眉头一跳。 这是什么狸猫精,这可是凤凰成精。 他赶紧将相关信息汇集到一起,赶去找夜卉迟,谢天谢地,她今天没出去打架。 余光看着魔尊纤长的手指翻动着那些影像资料,荟蔚竟是难得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卉迟手指在信纸上滑动,嘴里跟着一字一句念着:“为帮好友天狐复仇,狸猫杀虎精,为复活天狐,狸猫抓四妖。” 她问道:“这个天狐,是公的母的?” 好在荟蔚很快跟上她的思路:“是母狐狸,喜欢男人。” 卉迟哦了一声,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她细细都翻阅过一遍,递回给荟蔚:“复刻一份给我。” 荟蔚道是,退了出去,心里却想,魔尊竟还未死心,是时间不够长,还是美人不够多?要不安排几个猫精进来伺候吧。 时间久了,总会遗忘这段不伦恋的,毕竟凤仙尊这个人,说难听点叫铁石心肠,爱上她就会变得不幸。 荟蔚心里感激夜卉迟当初的知遇之恩,也因为卉迟的上位,他才能救出自己的亲族,因此自然是希望夜卉迟赶紧移情别恋,别再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想着想着,径直去找了魔宫的大猫姜思邈,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你能不能,勾引魔尊?” 当然是被姜思邈踹了出来。 十七、清明 清明,小雨。 外头由远及近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好似珠串打在瓦砾上,细细密密的,不一会儿,耳边就全是这个声音了。 山间起了雾,从半山腰开始遍隐在雾中,云遮雾绕的景象,是天然的屏障。 白裙墨发的女子坐在窗前,人入景中,叫人忍不住也放慢动作,不打扰到她。 但最终还是被她注意到了,楚一川尴尬地摸摸鼻子,他此刻站在楼阁下面,正举着伞站住看她。 她这些年,修炼得已经出神入化了,远远一看,好似融入了这山间,这雾里。 就是他自己曾经也到过这大乘境界,恐怕也没有如此实力。 “什么时候出关的?”脚尖一踮,身形转瞬出现在阁楼上,楚一川在她面前莫名有些不自在。 思远的目光悠悠望向远方,好似看到了什么一般,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一川,就快要到时间了……” 她未道明,楚一川却心领神会,面上浮现些许担忧:“可有把握?” “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有把握过。”思远低头微笑,嘴角的弧度泄露了她心情很愉悦的事实。 “既答应了你,我就一定帮你做到。” …… 好久没回夜家本家了。 小的时候是来过一次的,在这里,她和夜卉迟见了人生中第一面,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夜家神女,一个是娘亲早死的旁支孤女,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可如果不是……或许卉迟对她的抗拒不会那么大,也或许,她们在凤九仪门下能当一对心无芥蒂的师姐妹。 世上已没有什么夜家了,早在几百年前,夜家最后一代凡人就已入土为安,自那以后再无人踏足过,夜家的门楣,落满了灰尘,叫人无处下脚。 这地界荒凉残破,却又好似有一股神秘力量在保护着它不被别人看到,才免遭了被强占破坏的命运。 思远自是能感知到夜家残址的方位,踏足此处之后,意料之外的是,还有一人提前到了。 在夜家祠堂,那拥拥错错的牌位前,站了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正施施然负手而立,从背影来看,站姿放松,甚至有些惬意。 和这黑压压的祠堂格格不入。 思远放慢了呼吸,只要她不想,世上能察觉她的恐怕不超过叁位。 但她失算了,这叁位里头,有一位恐怕就是凤九仪。 九仪惊讶地回过头,她手里拿着一捧还滴着露珠的小雏菊,衬着那完全没掩饰的惊讶,可真有种天真无邪的味道。 她第一时间想跑,转瞬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客气的微笑:“这么巧。” 这神情神奇地刺伤了思远,她以为她这次出关,实力更加接近顶端,情感也更淡薄了些,应该是不会再因故人波动。 可没想到,她仅仅是站在这里,笑得不是那么熟稔,自己的心就好像系了千斤的石头,不断往深海里坠,身上漫上了冰水一般。 思远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不自觉地痉挛了几下,她迅速反应过来,快速掌控了身体的控制权,安抚着这容易条件反射的身体。 “是啊。”她也学着凤九仪的模样客气地点点头,两只手却在背后紧紧交缠着手指,用力到指尖都发白了。 九仪便不再看她,上前一个一个点着,将夜寒梦的牌位挑出来,独独放到最前面,将雏菊花放到周围,摆成个漂亮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 她此番来,是因为寒梦的祭日要到了。 过几日恐怕这里会有比较大的动荡,她可不能靠近,因此只好委屈寒梦提前过清明了。 她瞧着瞧着,忽然想到什么,顿时心里有些微妙:“我道是忘了什么,师妹,我竟忘了从那废墟里把师兄的骸骨挖出来给你倒插门。” “总归你们泉下能遇到吧?否则不早就爬上来找我了。”她拍掌庆幸道,神情之间竟有些宽慰。 “……”思远看着她一如往日般有病,却不如她那般宽心,“师尊,您说的师兄可是我父亲?” 她对父亲的印象都是从外祖母口中听说的,说自己父亲在母亲怀孕之际飞升成仙,害得母亲被往日仇人围攻,最终难产下她,自己含泪离开。 她外祖母和凤九仪一个调性,嘴上不把门,骗人的话是一套一套地来,先是说母亲是个普通人,在本家宅斗失败,黯然退场,再是说母亲去修仙了,找了个道侣,但道侣天赋太高,没几年就飞升了,母亲怀着她难以抵抗仇家追杀,最终托孤给了凤九仪…… 种种种种,思远难辨真假。 她亦不是很在乎这些曾经的故事,只是凤九仪话递到嘴边了,她得识趣地问上一问。 九仪却摇摇头:“你亲爹还没死,哪来的骸骨……他是你后爹,也就是寒天曾经的掌门,叶惊雨,我大师兄。太小的事情你记不清了,后来又去了夜家,不记得他也不奇怪。” 她又断断续续说了些叶惊雨和夜寒梦之间的事。 叶惊秋飞升,震动九州,他曾经的仇家也纷纷而动追杀寒梦这个未亡人,寒梦自己偷偷产下思远,用了特殊的手段将思远送到九仪手上,自己则假死,隐姓埋名到了寒天。寒梦自知自己飞升无望,也断了叶惊秋的尘缘,和大师兄叶惊雨混在了一起。 一开始,九仪将思远带在身边,想将她在山上养大,也方便惊雨和寒梦来看望,但和他们过从密切,难免引起关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测,最终叁人决定还是将她送到夜家。 夜家那时威名显赫,在人间界,把持朝政,在修仙界,夜家上下正欲迎接老祖神降,眼看地位就要一跃而起,倒是没人会触这个霉头,惹夜家的不高兴。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在思远长大后九仪又将她接进山门,这才有后面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后面说的含糊,思远也不逼她,静静听完,并没对自己的身世发表什么意见。 九仪找了个蒲团,曲膝坐在上面,从下往上看思远,她这样团成一团看起来很乖,但那只是表象:“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也快要飞升了,你爹也在上面,到时候记得去找他,起码为你娘,揍他一顿。” 思远站在门边,眼睛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十八、祠堂(微h) 书里有写,女主夜思远飞升上天,身边只带了楚一川的魂魄体,在上界寻找机缘,修复楚一川的身体。 同时她也在寻找自己英年早升的亲生父亲,带着男朋友见父亲这段自然又是一段好写。 那是比较后面的内容,快接近大结局了。 九仪之所以记得比较清楚,主要还是因为描写的还挺温馨的。 加之她作为亲历者,又知道寒梦的下场,对这个小师弟并不怎么喜欢,连带对这温馨剧情又有些反感。 现在有机会挑拨一下思远和他的关系,那自然是不能放过。 看思远那不愉快的脸色,她这岂止是挑拨成功了,简直就是超水平发挥。 九仪此时坐在蒲团上,靠着墙壁,她一向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靠着绝不坐着——欣赏着思远的脸色,那神情不开心,但也不似绝对的恼。 也是,得知自己的血亲关系这么缠绕不清,自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再来叶惊秋已到上界,对她多有助力,自然也气不起来。 如此一番圆了一下,九仪便有些坐立不安,立即想走。 可她刚小小动了一下,一双洁白无瑕的靴子就踩住了她的衣袖。 这靴子的主人一定有某种程度的洁癖,让她忍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尘埃,因此才这么洁净。 因此被踩住衣料,九仪也不着急,而是仰起脸,从下往上看她,眉毛拧出一点疑惑的弧度,但不及她桃花眼里纯粹的询问,以及很多很多假装的无辜。 思远却没受她的影响,而是蹲下来,与她平视着,顺手挑起凤九仪的发丝在指尖绕弄,一圈一圈,慢条斯理的,却又极其认真,叫九仪觉得她绕着不是头发,而是一些别的东西。 “你觉得我一定就能飞升么?” 猛地,思远发问道,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话吐出口甚至没有再在上面分出注意,而是很快聚焦于凤九仪拢在颈侧一边的长及腰际的头发。 这上面有很好闻的味道,属于凤九仪的独一无二的味道,从刚开始会走开始,她就记得自己总在这温柔的味道中入睡,趴在她肩头,从嚎啕大哭,到小手抓着她的头发不放,啜泣着睡着。 成年后便再也没有此殊荣,不管是荣耀,还是受伤,她的怀抱似乎总是留给了夜卉迟,夜卉迟更会哭,更会闹,更能得到她的糖。 思远眼神暗了暗,却仍克制着自己不做出过分的举动。 九仪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 “如果连你都不能飞升的话,那恐怕没人能了。” “师姐呢?你呢?”她自认自己不是唯一的天才。 凤仪最怕她们互相比较,不禁苦下了一张脸:“卉迟她志不在此,天道估计不收她。至于我,我是死而复生之人啊……” 活人尚且可以求仙问道,死过一次的人却未必,眼下她老老实实的便好,要是想历天劫,做仙人,恐怕为天地所不容。 这是要将她撇开了。 思远心里明明灭灭的,只剩这一句话。 她往日从不如此情绪化,但听到凤九仪天衣无缝的安排,就像兜头被人泼下了一盆冷水。 往日若是这般被伤了心,她能做的,也只是自己回去整理情绪,再以一个完美的夜思远的形象来到她面前卖乖。 但这一次,思远不想隐忍了。 于是凤九仪便惊讶地听到她懂事听话的小弟子平生第一次反抗了。 “师尊,我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不喜欢她自作主张对自己的安排,不喜欢她总是将自己往前推出去,不喜欢她总将夜卉迟拉入自己的阵营,最最不喜欢的,就是她总是无心说出的伤人的话。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从小将我带到大,现在为什么要抛下我?” 她终于说出了内心的委屈,与此同时,眼眶酸涩得像是盛不住这样浓烈的情绪了,眼眸中滴下滚烫的泪水,一颗一颗砸在凤九仪摊开的手心上,好似带着万斤力道,砸得她手抬不起来。 九仪呆呆地看着她狼狈地抹眼泪,内心有块什么地方也陷开了。 一直严防死守的,一直固执己见的…… 她抿了抿嘴,伸手揽住思远的肩,将她搂入怀中。 这个姿势极其别扭,她自己往后靠着,微微前倾去够思远的身体,思远半跪着,踩在地面的那只靴子后跟抬起,脚尖着地,不堪一击地被她搂过去,只能勉强维持身体的重心。九仪一时间顾不上这些,她将头搁在思远的肩窝处,捏起袖口胡乱给思远擦着眼泪,因为看不见具体情况,只本能地去轻拭着她的眼角。察觉那眼泪落到手腕,由手腕顺着小臂低落到手肘,留下一道冰凉的弧线,九仪却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移开手。 她难得心中少了点迷茫,多了些切实的哀伤。 感觉到她的手足无措,思远闷闷地在她耳边嘟囔:“别再自顾自安排我了。” “不安排了。”九仪愣道,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像是哄小宠物,“思远不哭。” “我想留在哪里就留在哪里,你管不着我。” “我当然管不着你。”九仪闭上眼,回忆起些关于她的往事,“你就是上天入地,我也拦不住,又怎么管得到你。” 她惯不会哄人,只能说些顺着思远的话,好叫她尽快别哭,自己听着那哭腔,心肺好似被紧紧抓住一般喘不过来气。 是的了,她一向将思远架在女主的高位上,想到她身边的楚一川就更是想冷嘲热讽一般,便自觉划出线来,将这世界分为了叁个梯队:女主男主、女配、还有她工具人凤九仪。 不管怎么样,主角是有自己的剧情线的,也许会偏离一些,但大方向不会变,瞧思远和楚一川,虽没产生火花,不也整天黏在一起么? 她并非整日想这些事情,只是闲暇时随便一想,就够她心情变得糟糕的了。 不知不觉,竟是将这气撒在了她俩身上。 推得越远的话,也就不用在意了吧? 九仪闭上眼,难得默许生气的思远做一些事情,在夜家的祠堂,夜家的祖宗们,甚至夜寒梦面前…… 黏腻的水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无端让人难堪和羞恼,九仪此刻并拢的腿不知何时被分开,跨坐在思远身体的两边,脚尖绷直,好像离水的人鱼。而夜思远本人却衣着整齐,她由半跪的姿势修改为双腿跪地的动作,也不知道是在跪列祖列宗,还是在跪眼前人。在衣裙的遮掩下,看不清手下的动作,只听到时不时传来一声声让人脸红的水渍声,和凤九仪把持不住的低吟,在这密闭空间中轻轻撞击。 良久,水声稍歇,九仪向后扬起头,无意识地露出脆弱的脖颈,胸口上下起伏,失神了刹那。 在她爆发的瞬间,思远却重重咬上她的肩膀,尖利的犬齿深深陷了进去,留下个让人痛得抽气的牙印。 十九、发泄(h) 这下总该发泄好了吧?九仪在心里默默地想。 但她的想法落空了,因为思远显然没有满足,象征性地舔舐安抚完那个牙印,她紧接着过来亲凤九仪,含着凤九仪的下唇,舌尖带着十足的水汽侵入过来,勾起她的舌头一起缠绕,暧昧黏腻的水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发生在唇舌间。 她的亲吻像是冰冷的毒蛇一样将人紧紧勒住,口中传递的温度也有些微凉意,九仪被她缠住,逐渐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情不自禁往下咽着口水,却因为这个动作而更加缺乏氧气,很快眼角就微微泛红,闪烁着可怜的水光。 思远亲得投入,甚至捧着她的脸微微偏了头,专心蹂躏着现在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嘴唇,菱唇在她的玩弄下变得嫣红,她一遍一遍地用舌头描绘着嘴唇的轮廓,吸啜着唇珠的位置,啃噬柔软的下唇,将这张说不出好话的小嘴都染上自己的气息,甚至将它揉弄得微微红肿,才短暂地放过它。 “舌头。” 思远哑着嗓子命令道。 九仪被她亲得晕头转向的,即使她离开了,那小嘴还是微微张着,好似渴求谁的垂怜。听到思远的话,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舌尖便探出唇外,湿软的舌尖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令她有一瞬间清醒,她刚感到一阵羞耻,想将舌头收回,思远却嫌她太过矜持,一捏她腰间的软肉,逼迫道:“再伸出来点。” 九仪红着眼艰难地吐出舌头,在思远令人难堪的目光下颤颤巍巍地伸长,直至舌面大面积暴露在空气中。无法言说的难堪让她从脖子到耳朵都泛出了羞怯的嫣红,耳朵一阵一阵地冒热气,同时身体内又好像有什么隐隐渴望的感觉在横冲直撞,冲击着她的欲望屏障。 思远奖励性质地揉着她粉嫩的耳垂,含住那羞怯的小舌头,给予它自己百分百的疼爱,将它拖入自己的唇中,翻来覆去地搅弄,用牙齿轻轻碾磨,两个人的津液再度交融在一起,思远甚至恶劣地将更多的液体渡给她,用嘴唇欣赏她不断咽口水的狼狈模样。 在这时,她感到自己内心丑恶的那部分正蠢蠢欲动,鼓动着她对凤九仪做出更多不可言说的事情。 每个人内心都有见不得人的阴暗,那是绝不能叫别人知道的地方,对思远来说,那大概就是她对夜卉迟的嫉妒、对凤九仪的渴望。 手指尖更暧昧地揉玩耳垂,很快将只是泛着粉色的耳垂揉弄得更红,她欺负完凤九仪的嘴唇之后,又似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嘴唇一路亲着寻到了耳朵,她一口含住这被她亲手玩肿的耳垂,舌尖翻来覆去地抚慰着,啃咬着,九仪预感到她要做什么,惊慌得想要逃开,却被思远紧紧搂住腰,按在了原地。 像是印证凤九仪的预感,很快就不只是耳垂湿淋淋的,整个耳廓都被一条湿滑的柔软物爬过,像是一条温吞的虫子,将她的整个耳朵都包在了虫子的腹腔里面。很快,蠕虫又不满足了,而是灵活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在耳道里扫荡,留下自己温热的液体。啧啧水声像是直接响在了脑袋里,九仪瞪大眼睛,理智在想,思远怎么变得这么淫乱!身体却确确实实被舔弄得酥麻柔软,像是化成一滩水,被拘在夜思远的怀里,像是水被装进了瓶子,想跑也跑不掉。 她软软地推拒着思远的肩膀,但说出口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细弱得像是在勾引:“不要这样……” 思远像是小狗一样拱在她脖子边上,深嗅着她贪恋的香味,根本不打算放开:“师尊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呢,凤九仪的身体反应说明了一切,她不止喜欢,简直是把持不住,贴在思远身体两侧的腿早已无意识地磨蹭着她的皮肤了。 她还有理智反抗,纯粹是因为这是在夜家祠堂,一个不该这么淫乱的地方。 但这地方却让不忠不孝的夜思远更加兴奋,她咬着凤九仪的耳朵,再接再厉地刺激她:“难道不爽吗?师尊,你为夜家做了这么多,夜家人理应弥补你,让他们看着,我作为夜家子孙,让你有多么快乐。母亲要是也在场,看到这个画面,想必也是欣慰的……” 凤九仪被她说得羞燥不已,偏偏她还一边漫不经心地解开自己胸前腰带,将胸前的布料扯开到两边,露出白白软软的饱满乳肉,舔着嘴唇继续说道:“母亲要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恐怕也要叫我不再装模作样叫你师尊,而是叫……” 她没说出那个字眼,因是见凤九仪承受不住般捂住脸,顿时哑然失笑,“叫阿仪,阿仪总行了吧?” 凤九仪于是稍微好过了点,刚把手放下来,思远便立刻笑眼盈盈地去咬她的手指,含着她纤长的手指,用舌头细细裹着,主动地将自己置在较低的地位,像是小狗叼了骨头,欢欣地舔来舔去,但她舔够了,吐出湿淋淋的手指时,却没打算放过凤九仪:“应该叫我们阿仪为……娘子。” 凤九仪曾经上学时,便知道有些女生之间腻来腻去,便会互叫老公老婆,她自己没搞过拉拉,所以一直不知道这是真是假,眼下这被思远一叫,顿时头晕目眩,像是低血糖时的表现一般,有些站不起来,还有些眼前发黑。 但凡换个男的这么调戏她,她都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盖因夫妻之间这么叫实属正常之举,但若换成妻妻之间,莫名就到了一丝更叫人承受不住的心痒和淫秽之感。 于是凤九仪心乱如麻之际,不禁捂住嘴,掩饰自己的失态。 思远却极喜欢她这副脆弱的模样,让她内心的欲望野兽更加躁动,想要冲出围栏,一举将猎物扑倒在地。 但她尚且还算自持,只是不紧不慢地用手拨弄着凤九仪幽深的乳沟,用手指趣味地插进沟内,再拔出来,再插进去,她的手掌有许多修炼磨出来的茧子,蹭在细嫩的奶肉上,很快她抚弄过的地方也染上了一片红,肉眼看过去,雪白细腻的饱满奶团中间,由沟壑向外延伸出一点突兀的红,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将那红再抹匀,玷污那柔嫩的雪白色。 二十、双头龙(h) 凤九仪当老师也不是白当的,从前千万次,她亲手教徒弟们怎么握剑,怎么伤人,怎么杀人,她们每一个人手上都不如寻常女子白嫩光滑,而是有着各种伤痕和茧子。 爱美如凤九仪,修炼之余也会琢磨着怎么去掉这些功勋,至于思远和卉迟两个人,就没这么多心思了。 摊开手掌,指节分明,手指纤长,但上面布满细小的伤痕,或是剑气,或是鞭伤。虎口处、四指指肚、手掌心,遍布着粗砺的厚茧,几乎可以称得上饱经风霜了。 但这不那么白嫩光滑的手,是用来握剑的,能使出让整个大地都为之震颤的力量。 女人要有力量,而不是纯粹柔弱的美。 九仪垂眸,看着这手使坏地摩挲自己的胸前,刻意让平常长茧的位置蹭过她的皮肤,引起她的一阵轻颤。 思远也学坏了。 凤九仪承认自己被勾到了,有时候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更撩人,她胸口起伏的弧度被思远捕捉到,仿佛接收到了无声的催促,思远抽出手,从旁边两侧往内握住饱满的乳肉,摇晃两下,奶子抖出漂亮的乳波,被布料挡住的粉嫩乳果也呼之欲出,只露出一点乳晕的颜色,却好像已经硬了,直直抵住仅剩的一点遮羞的布料,顶出一个明显的小点。 这场面着实是有些冲击性的。 思远舔玩那颗害羞的果子,隔着一层布料舌头带来的感觉被削弱,是湿哒哒的感觉,布料被濡湿,思远吻了一下它,继续含着衣服去舔咬,乐此不疲。 九仪可怜地叫她:“思远……” “嗯?”思远很快便抬头,不再欺负小奶头,但也不意味着她会放过凤九仪,“娘子有什么吩咐?” “你别……别这么叫……”凤九仪一下连自己要说的话都忘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看起来清冷可人的,怎么一张嘴就是叫别人娘子,她好接受不了,可如果换个身份,让她来叫思远,她也叫不出口。 看出她的抵抗,思远觉得好玩,可也怕把她逼急了,只好温声和她撒娇:“就只在床上叫,好不好?” “你自己看着办吧…”九仪不愿再和她辩论该什么时候叫娘子,她这张脸皮修炼得还不到家。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不管夜思远了,思远一笑,再不隔靴搔痒,将衣服往下拉,让那一双绵软的奶子全部露出来,一口叼住奶头,像是婴儿吸奶一般使劲嘬起来。 凤九仪敞着奶子,给这么一个成年女孩吸奶,看起来像是哺乳一样,从前在山上带思远的时候,她刚出生没多久,还是要喝奶的年纪,凤九仪也是心一横才寻了药物让自己出奶,这才将思远喂饱长大。 两个画面好似渐渐重迭在一起,怀里吃奶的婴儿一眨眼长大,变成个芝兰玉树的女孩。 她刚有些时光易逝的伤怀,思远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可以让它出奶吗?” “……你从何处学的这些把戏?”凤九仪麻了。 思远用手捏着她的奶子玩来玩去,爱不释手的样子:“江城一别之后,我修炼之余实在寂寞,便寻了不少这种书籍来看,学到了很多呢。” 所以那天楚一川来找她时,其实她正手忙脚乱地藏书册。 就和夜卉迟喜欢变出一根假肉棒一样,只看一眼,思远也立刻对出奶这种法术感兴趣起来。 胸前一沉,九仪一惊,看到自己本来就不算小的两团又膨胀了一半左右,眼下不仅饱满,更是圆润紧实,用手一晃,更好像能听到里头存储的奶水声。她缓缓用手捂住脸,彻底打算装死了。 思远却眼前一亮,用力抓挤着变得丰盈不少的奶子,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红润的奶头,只消挤那么两下,小小的奶孔中就往外细细地溢奶,与此同时空气中也渐渐浮起一股奶香。她满意得不得了,玩了几下便低头专心吸奶,将凤九仪的奶水全喝了下去,舌头还不满足地使劲压着奶孔,手也用力抓揉着奶子,将奶子捏成各种形状,榨干最后一滴奶汁,这才安抚性地舔舔被吸得红肿的奶头,将它含在嘴里温柔地对待。 尽管凤九仪打算装死,还是没忍住溢出呻吟,奶水被吸走的感觉带给她一阵空虚,好像空荡荡的奶孔需要什么东西的填满——打住! 九仪赶紧收回自己越来越危险的想法,但身体的空虚还是解决不了,她幽怨地看向思远,有些抱怨,难道要将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全开发了,才肯满足她吗? 思远亲亲她的嘴以做安抚,不承认是自己贪玩。 但她接下来拿出来的东西真的让凤九仪眼前一黑了,她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思远都学了什么东西! 思远凝出这根东西的时候还有些迟疑,但看九仪羞愤欲绝的样子顿时下定了决心。 能让她露出这副表情的东西,想必师姐也没用过吧? 她舔舔嘴唇,充满期待地伸手去脱凤九仪的底裤,自己也叁下五除二脱掉了,伸手摸到凤九仪腿心,不由挑挑眉,都这么湿了。 凤九仪恐怕出了好一阵子水了,她腿心往下的位置,早已湿透了,整个花穴也湿软温热,早已准备好了。 思远能感觉到自己也不遑多让,当即不再犹豫,用手上这根粗东西慢慢插进自己的花穴,虽然为了对凤九仪使用,她自己在洞府中已经练习了很久,但毕竟天赋异禀,每次插入时还是感觉到很撑很满,进入有些困难。 九仪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帮忙,还没心理斗争个结果,就被她抓住手腕,缓缓带到那根东西上。被她带着力道,将这棒子往思远的体内送,九仪难免有些害羞,尤其是送进了一半,她的手还不可避免地碰到思远湿滑的贝肉,想逃走,却被思远紧紧抓住,手把手带着她的指尖去蹂躏小肉珠。 用凤九仪的手自慰这事似乎对思远的冲击很大,没揉两下她就喷水了,滋到凤九仪和她同样姿势对坐的花穴上,淅淅沥沥地顺着剩下一半的棒子滴到蒲团上。 九仪怪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好奇地看向思远还在平息的下半身,那里正微颤着,真真像朵花一般抖着晶莹的露珠。只是这花比一般的更凶残,叼着根棍子,竟还想来插她。九仪被思远抱住,任由她抬起屁股,将那剩下的一半棍子戳到自己洞口,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退缩,思远却很坚定,像是用着自己天生的棍子一般缓缓往里插,还安慰着凤九仪不要怕,不疼。 被根没有生命的棍子插了进来,尽管凤九仪水已经很多了,还是难免吃得有些吃力——这尺寸是思远调研了许多资料后采纳的。 本以为是根坚硬的东西,可等插进去后,九仪惊讶地发现它的表面变得柔软,好像不想伤害到凤九仪最柔软的地方一样,甚至感觉到棍身渐渐变热,像根真正的肉棒一样适应她体内的温度。 等到那半根也淹没在花穴后,两人的私处也贴在了一起,大腿被迫呈一字马样子打开,贴的更紧,更加舒服。 这样也太……太淫乱了。 思远见她适应了,便撑着身体后仰,一前一后地抽插着,连带着凤九仪体内的那根也跟着动,她学着思远的动作也前后动着屁股,两个女人用着同一根棍子自慰,每次插到底的时候,肉穴相撞,蹭得她们各自都激灵一下。思远逐渐玩出了趣味,便故意去撞凤九仪,用自己的穴去碾磨她的,肉嘟嘟的两个穴撞在一起煞是好看,水花被拍打四溅。两人都各自高潮了几回,思远更是喜欢这个玩法,每次对凤九仪的撞击都好像是一次插入行为,但比纯粹的插入又舒服上许多,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操凤九仪,但带给她的快乐一定比用假肉棒插更刺激。 九仪的表现也是如此,她高潮了叁次,根本没来得及出现贤者时间,就又被思远操上来,两个人的穴都泥泞不堪,被捣出了白浆,糊在红肿的小淫豆上,后来拔掉了棍子,思远尤嫌不满足,硬是要再和她磨上好几回逼,最后喷出水将她穴上的秽物都冲掉。 九仪虚弱地挂在她身上,心想,这回可算完了吧?外头天都黑了,可不能再纵欲了。 但思远托着屁股将她抱起,放到了香案上,用行为告诉她自己并不想结束。 二十一、夜市 凤九仪毕竟年纪大了,她现在主打养身,平时也吃的清淡,攒的一点点身体底子一天就被思远消耗完了,不禁苦下了脸。 思远坏心眼地把她抱到香岸上,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恰巧碰倒了九仪立得好好的夜寒梦牌位,那牌位倒在花束里,竟荒谬地看出些惊愕的味道。 罪过罪过。凤九仪在心里给夜寒梦合手赔礼,你女儿干的事,与我无关,别来找我。 思远保持这个一人坐着,另一人站着,腰部差不多平齐的姿势,揽着凤九仪,又来亲她的嘴,九仪想向后躲开她的索取,却接连碰倒了好几个夜家祖宗牌位,不由扶额。 她受思远的体香影响,其实是还想要的,但实在太多次了,理智还是小小地挣扎出来,劝诫她控制住量。 正当她发愁怎么才能制止思远的时候,一只传讯灵鸟飞了进来,轻巧地扇了几下翅膀,落在了思远赤裸的肩上。灵鸟自然没什么重量,可思远却像是重要的事情进行到一半被打扰了一样,露出烦不胜烦的表情。 ……救命她可爱的小徒弟以前从不会这样。 九仪试图提出建议:“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听听吧。” 听吧,听完不得不离开,她就可以解脱了。 思远焉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便有些闷闷不乐,眼睫一垂,表现得十分难过。九仪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是要故态复萌,赶紧抓住她的手臂,挤出一丝笑容:“不听也可,想必也没多紧要。” 确实没多紧要,不过是楚一川问她事情进展如何,为何还未回去。 由于进门就遇到凤九仪这件事,目前进展为0。 她也不着急回复,挥挥手将灵鸟驱散,假作失落地投入凤九仪的怀抱,对她又啃又咬,同时手在凤九仪的后腰上无规律地轻抚,借由她的遮挡,钩织出一张密网,手指一弹,罩在了最高处某处牌位上。 接着抱着凤九仪在祠堂每个角落都淫乱过,做了一些布置,这才偷偷回复楚一川:一切顺利,暂不归。 做完这些,九仪也恰巧在她手指下再度高潮了一回,浑身都泛起了粉色,她感觉到自己腿都站不直了,欲哭无泪地趴在墙壁上,她此刻面向墙壁,奶子挤在上面被挤压成一个椭圆,思远在后面抽出湿淋淋的手指,揉着她的屁股,将那透明的淫水都抹到她臀肉上。九仪实在是没体力了,她估计着自己下面也肿了,但是怕思远又哭,只能可怜兮兮地回头看她:“真的够了……” 大家都是女人,怎么她就跟没事人一样? 女主的天赋异禀原来还体现在这种地方吗? 思远自觉也确实把这好些年的冷遇连本带利讨了回来,再过分凤九仪怕是要翻脸了,她温柔地亲亲九仪的嘴,刚一放手,九仪就腿一软差点跌到地上,思远赶紧一捞将她抱住,一时有些无言。 她真的纵欲过度了?可是还好吧……这也才一天一夜,画本里不都是七天七夜起步…… 她倒也不是不能七天七夜,只是看凤九仪这个样子,恐怕得晕死过去。 自觉有亏,思远乖巧地帮九仪把身上弄干净,帮她穿好衣服,好像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听话的小徒弟。 九仪这才心里的郁结稍微散掉了些,任由她动作,精心地打好最后一个结。思远的手指很漂亮,为她梳发时,穿梭在发间仿佛能带起一阵电流,让人从天灵盖一直酥酥麻麻到尾椎骨。 这时候思远在凤九仪心中的形象从小宠物一下升级成了小媳妇。 试问谁会拒绝一个恩恩爱爱完还会给你穿衣服梳头发的小媳妇呢? 凤九仪深吸一口气,用手制止她试图点火的行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思远一下子却明白了,她收紧手指,若无其事道:“师尊要走?” 这次来本就是想提前几天偷着来看看寒梦,以免和其他人撞上,没想到这缘分剪不断理还乱,怎么绕也绕不过。 不管怎么说,事情办完了也该回去了。 凤九仪的眼睛里流淌的东西说明了一切,思远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现在心思发生了一个很大的转变,如果是以前她会选择放手,但现在明显凤九仪这个人吃硬不吃软,不哭不闹听话懂事的人会得到她的喜爱,但得不到切实的好处。 只有脸黑心黑,才能吃到肉,这是夜思远总结出来的规律。 所以她不放手。 “再陪陪我吧,今日凡间应该有夜市,陪我去看看。”思远轻松道,她充满期待地望向九仪,要是凤九仪还有点良知,就不会拒绝这么软弱的请求。 不得不说她猜对了,九仪这一瞬间脑补了很多,而且还觉得自己有点畜生。 她算算日子,多浪费一天应该也无妨,离清明还有些时日,不知卉迟会不会过来,但就算过来,想必也不会撞上。 虽然知道思远内心那点小私心,她还是没办法真的强硬起来,伤人感情的事她很难做的出来,更何况她自己也显然沉溺于此,底气不足。 九仪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没走过一个回合,便只能答应:“好。” 夜家没落前,就已搬离京城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终归是在个繁华的都城,繁华的都城通常都不设宵禁,夜晚也盛行夜市,虽律法未明文推行,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凤九仪被思远牵着手进到四通八达的城镇中心时,略有些不自在,她见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子也不少,但结伴成群的,最多也就挽个手臂,似思远这般十指相扣牵着她的还真少见。 经过她们的人都情不自禁看一眼,用手帕捂着嘴窃窃私语,九仪略有些尴尬地看向别处,思远却浑不在意,拉着她走上石拱桥,这桥下是静静流淌的护城河,桥上两侧也有些贩卖小饰品的摊子。 思远兴致勃勃地扫过两侧的吃食花钿,想给凤九仪挑些好看的簪子,她总是不用心梳头,因此一根简单实用的簪子尤为重要。但她自己在灯火通明的集市间穿行,却总感觉手上拉着的人带着点阻力。回头一看,凤九仪心不在焉地在踢石子。 仔细一想便知道她在别扭什么,思远强硬地将她拉近了来,仗着自己略比她高几公分,将手头备选的几根发簪一一插在她发间,比对欣赏,最后独留下一根,尾巴处贴了几根橙红色的假凤凰羽毛,高高卷起,像是骄傲不已。 不是最好看,但是最像她。 思远笑吟吟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问道:“谁家的小娘子,长得这么好看,却一脸愁容呀?” 她这一亲周围偷偷观察她们的路人都给惊了一下,连摊主也愣住了,眼神带点狐疑。 别不是断袖吧。 九仪捂着脸,眼带谴责地盯着她,她不过是还没适应——再说你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毕竟这可还是封建社会啊! 可煌煌的灯火下,思远的身姿站得挺拔,脸上也问心无愧极了,她付了钱继续牵着凤九仪慢慢走,穿行在街道间,心情从未如此好过。 “师尊可是惧怕世人的眼光?尽管修了仙,成为了凌驾凡人之上的仙人,却还是被道德的枷锁捆绑着……不想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尤其是面对我……或者面对师姐。” 她带凤九仪来到桥下,这里有棵柳树,宽大的树身将她们的身影挡住,但思远还是将这小块地方屏蔽住了,接下来的场景她不希望别人看见。 凤九仪眉头紧拧,下意识反驳:“我没有。”她不仅能接受女人,她还是LGBT进步人士嘞。 “但你心里想的和手上做的却不一致。”思远平静道,“你也只是理论上行,实际不行。” 凤九仪预感到她又要像从前一样逼迫自己,让自己把内心血淋淋的真相都挖出来,不由感到头大,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但她退一步,思远走近两步,没一会儿就贴得极近,凤九仪于是不敢再走了,任由她揽着腰。 “让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不怕。” 人来人往,行人如织,思远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腰带,手掌伸了进去贴住她带着凉意的皮肤,轻轻摩挲着,给她一点温度。 “我十四岁进山,十五岁就想着你做春梦了。” 那时她没恢复记忆,自认为和凤九仪才接触一年,尚带着几分自厌几分冒犯师威的惶恐。 “我很想将这个事情永远埋在那个年纪,可是……师尊,你太没有自觉了。” 一次次的偏爱,一次次的照顾,终究让她萌生了希望。 “是你告诉我,不必墨守成规,想要什么就去要,世界总会偏向我……” 凤九仪听傻了,一是她忘记了自己曾经还说过这么混账不负责任的话,二是就算她说了,也绝对不是代指感情上! “我爱上你了,你却推开我,故意和师姐腻在一起,想叫我死心。但这根本没可能让我死心,因为至少你选择了师姐而不是掌门或者其他男人,那就说明你对女人不是一定无感……” 九仪已经双眼放空,魂归天外了。 老实说她当时也只是个几百岁的孩子,处理小朋友的感情问题时确实欠妥,没做到周到,可这影响有那么大的吗? 她怀疑夜思远在没话找话! 思远将她腰部的皮肤捂热了,自然而然顺着上去继续温暖她其实不需要温暖的胸部。 空气中的甜香诚实地反应了她内心的渴望。 “我觉得你发现我是在抱怨了……其实我是想说,从我爱上你开始,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无论是世俗的……家族的,来自我爹我娘的……我都做好了准备。” “所以我从不怕。” 思远弯起笑眼,眼眸中仿佛盛着整个都城的灯火,亮闪闪的,像是某种会散发温暖阳光的稀有物种。 二十二、送礼 凤九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自己晕晕乎乎的,等回过神来,就站在家门口了,手里拎着一盒鸡汤小馄饨,头上多了支奇奇怪怪的簪子。 凌晨了,院子里只有静姝和阿漠,她俩头凑在一起,一齐看着静姝手里头的镜子,不知道在进行什么交易,突然发现凤九仪回来了,两个人瞬间收起镜子,四只眼睛齐齐瞪着她,好像受了惊的母鸡。 凤九仪不明所以,瞥了一眼她们将镜子藏起来的地方,手往前递了递:“吃夜宵吗?” 据说是老字号的,但是她没胃口。 叁个人无声对峙,良久,阿漠认命地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食盒,但还没触碰到,横空飞过一只动物,嗷地一声叼走了她的盒子,轻巧完美地落地到两米开外,食盒紧接着摔到地上,馄饨洒了一地。 那不知什么动物浑身油乎乎的,不明所以地甩着脑袋。 凤九仪见证了全程,停顿了一秒,拳头渐渐硬了。 阿漠在它飞过来之前就快速地收回手,防止误伤,同时觑着凤九仪的脸色,先发制人:“苏姚你脑子有病?” 地上那一坨正是一只狐狸崽崽,还听不懂人话,以为阿漠在叫她,带着一身汤水,摇着尾巴就要往阿漠身上贴贴,油点子甚至甩到了凤九仪的裙角上。 阿漠敏锐地躲开她,和狐狸崽崽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静姝趁这时赶紧将镜子收好,将凤九仪拉进屋。 天上的月亮柔柔地看着这一切,静姝拉着凤九仪,见她这个木头样子,心里一惊,话不由脱出了口:“不就是一碗馄饨?” “……”凤九仪于是更不想说话了。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事情,只好用沉默来抵抗。 静姝觉得她不仅是累了:“还没修养好吗?苏姚都两岁了,坐月子也该坐完好几轮了,这不该……” 九仪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停止胡言乱语,“第一,我没有坐月子。” “第二,我今天碰上了思远。” 哦,夜思远。 事业心重的静姝第一时间想到夜家的事情:“她去夜家干嘛,破坏夜家老祖的神降?如此一来,魔尊一定会受到老祖的责罚,她可真是不安好心呐!” 她本来就是魔人,天生对正道魁首不抱好感,当年也是间接因为思远受伤死遁,向来也向着卉迟,一听思远要来阴的,一下子便碎碎念起来:“不行,我要让魔尊做好准备。” 九仪问:“你和她有联系?” 她复活苏姚的方式不太恰当,当时神识有些受损,以至于反应不如以前快,但涉及到两个徒弟的,还是一如往常敏感。 毕竟也养了这么久了。 静姝挂起一个没有灵魂的微笑,试图解释这个话题:“你听说过母子连心吗?我只要心意够诚,小蔚就能感受到我的心声,从而提醒魔尊。” 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屁话,凤九仪有些犯困了,她被夜思远折腾了一天,又被迫陪她去逛夜市,还要听什么心迹剖白,从身体到心灵都累极了。 见她打了几个哈欠,静姝就有些心疼起来,亲自将她送进屋,等她散好头发,洗簌完躺在床上,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准备离开。 九仪半闭着眼睛迷蒙地看向她的身影,黏黏糊糊地叫她:“静姝,你只比我大几岁,好像我妈妈哦。” 静姝知道妈妈就是娘亲的意思,她没好气地将烛火熄灭。 九仪微弱的声音还在室内悄悄响起:“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她们……她们之间产生的问题,别扯上我。” 很久很久以前,九仪养过两只宠物,一只是在外捡的小花猫,一只是朋友遗弃的蓝猫。 两只小猫性格各有不同,但共同点是看彼此都很不顺眼,动辄就要打架,还常常专门跑到凤九仪面前打,但她要是偏帮了哪边的小猫,另一只定然要生气,呲牙咧嘴地生气好几天。 时间久了她突然发现,小猫们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在玩闹,哪怕真的不小心啃到了谁,还是会停下来为对方舔舔毛。 她还发现,哪怕她自诩为一家之主,小猫们也并不卖她的面子,停止彼此之间的战争,哪怕当着她的面不打,背着也要打,打架,就是兽类的天性。 空气安静了有一会儿,到最后,静姝也只是说:“你的比喻很恰当,但我很怀疑这是你编的故事。” 凤九仪笑了几下,翻过身去。 她是一家之主,需要养精蓄锐,才能应付小猫之间的战斗。 静姝出了门,正巧遇到苏姚被阿漠拎着后脖子洗干净回来,身上还湿漉漉的,阿漠看到她从凤九仪房间出来一愣,眼神游移了一下。 静姝用嘴型示意:睡了。 她们于是立刻转移阵地,到了阿漠的屋子,这里为了让她静心修炼布置了所有人里面最高配置的隔音符。坐下后,静姝赶紧拿出之前藏好的镜子,指尖汇聚灵力,轻轻一点镜面,浅浅的蓝色四散开来,以极快的速度攫取她身体里的灵力,不一会儿,镜面上慢慢浮现一张男性的脸。 “方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通讯突然断掉了。” 静姝说:“是九仪回来了,不妨事。你继续说,要给我带什么来着?” 说到这个,荟蔚绷着的嘴角也松动了些:“你在那里,久不出来,每天侍弄花草也无聊,我给你带几只灵宠。” 阿漠自己就是灵宠,一听就失去了兴趣。荟蔚赶忙说:“给阿漠妹妹捎些江城的糕点。” 紧接着,他似有些卡壳:“给凤…凤仙尊带什么呢。” 两人等待着他思考决定,那边却传来细细的女声,主动请缨道:“大人,若冷这里有些极好的药材,都是养身体的,愿献给大人。” 这女声听起来离他不算太远,约莫是一米的距离,静姝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荟蔚为难道:“这些难道不该先给……哦,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他转过来面对着镜子,卸下重担一般笑着:“就如刚才所说,将魔宫最好的药材都给仙尊带过去吧。” 他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两句:“仙尊以身救友的行为,荟蔚非常敬佩,元气大伤之事,也让人心焦。” “这些礼物,就是魔界与妖界交好的礼物。” 阿漠凉凉地说:“那你应该送到妖王那里,我家仙尊可不掌管妖界。” 凤九仪单挑四大妖王之事已经过去了许久,沸沸扬扬的狸猫精事件也压了下来,妖界或许还有人记得她的名头,但一定找不见她的人。 她就在这里,两个仙,一个魔,四只妖,一窝兔子,再没有任何势力。 荟蔚假装听不到,断了通讯。 二十三、拜见 过了几日,荟蔚亲自登门了,他虽找不见凤九仪的居所,但按着静姝描绘的地形,来到了约定好的会面点。 在会面点等待静姝来接他的时候,荟蔚感觉自己像是走丢的不听话小孩。他抛去这诡异的感觉,习以为常地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宝,那是一本书册,上面可容纳上亿本逸闻。 文字可抚人心,也可伤人。他修的是润物细无声的功法。 打量着四周地形,他细细记录下来。 待到写得七七八八,静姝才姗姗来迟,临走前苏姚咬着她的裙子不让她走,大家安抚了好一会儿。 虽然已在灵镜里见过许多次,但时隔几百年,母子俩还是第一次面对面。静姝登时有些绷不住情绪,红了眼眶,荟蔚倒是淡定得很,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才开口道:“娘亲。” 静姝一颗眼泪随着他的呼唤就落了下来,一把搂过他一米八的大个子往怀里塞,荟蔚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别扭地感受迟到了许久的母爱。 他们进了小院,迎面就遇到凤九仪正要出门打牌。 有静姝护着,凤九仪敢怒不敢言,睁大着眼睛打量荟蔚。 她刚重生的时候在魔宫兴风作浪,可都是在荟蔚的眼皮子底下,凤九仪自觉自己成熟了许多,对以往放浪形骸的日子就有些不堪回首,连带着想将见证者荟蔚一起赶出去。 荟蔚头皮一麻,任由凤九仪对他施以逼迫性的目光。 静姝见到她倒是惊讶了一下:“今天起这么早?” “被你们鸡飞狗跳的声音吵醒了,”九仪收回目光,想想还是有些介意,眼风又锐利了些,“他是来……?” 不是很懂,为什么这些人都修仙了还走街窜巷。 荟蔚蓦地感觉膝盖一动,情不自禁地往前,离凤九仪更近了些,同时像变戏法一般,凭空变出一堆礼物,分别是:一只花猫、一盒糕点、一个装满药材和法器的储物袋。 凤九仪却没看一眼,而是奇异地问:“你很难受吗?”手上都起青筋了。 荟蔚连忙放松自己的肌肉,感觉那股力托举着自己将这些东西递到她面前,特别是那只花猫,看样子应该是叁花,眼睛亮澄澄的,很机灵,礼貌地用尾巴围住自己的脚,挺胸抬头,喵呜一声。 凤九仪感觉很无语,她又不是真的猫妖:“我不要,拿走。” 那小猫伸出尖利的爪子勾住她的袖子不放,竟是无赖上了。 荟蔚抬头看天。他也不想的。 小猫用脑袋顶顶凤九仪,竭尽全力表示自己的亲昵,连静姝看了都喜欢,她撞了撞凤九仪的胳膊,示意她给点面子。“这是小蔚给我带的灵宠,我要留下,你看着办。“ 凤九仪幽幽地看这对一唱一和的母子俩一眼,传讯给阿漠:“这里的东西你处理一下。” 然后像鬼一样飘走了。 阿漠闻讯赶来,他们两人一猫对上,也不由有些猜想:“这不会是……” 荟蔚终于能自己开口了:“这个真不是。” 他苦涩地抹了把脸:“魔尊会想这么笨的方法吗?是吧,姜思邈?” 小猫喵呜一声,歪着头表示赞同。 …… 九仪今天牌运不好,连着输了六局。 后来实在输不起,干脆不打了,自己跑到山上去冷静一下。 这山上一草一木都有她的标记,是难得的风水宝地,按道理应该把把胡牌,今天真是邪了门了,就是凑不成对。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荟蔚的问题。 魔气会侵染牌运,这点要记好。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悬崖边,手里折了一束小雏菊,洒到自己的裙面上。 荟蔚带来的那只猫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自来熟地贴着她趴下,一边用头顶她的手,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就像一只牛皮糖一样。 九仪见它不认生,不禁有些纳闷:“你们魔界也有动物?不是说魔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吗,你也是魔物?” 猫猫回答不了,因为它只是一只小猫咪。 “跟在荟蔚身边还修不了人形,废物猫猫。” 废物猫猫本猫一点都没介意,甚至轻轻叼起她一根手指,舌面上带着软软的倒刺,轻轻刷过,翻来覆去地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味道。 手指尖痒痒的,九仪就着这个姿势薅它的脑袋,将它脑袋上红的黄的白的猫毛揉得立起,小猫顺势倒在她手边,露出软软的白肚皮,竖起的兽瞳里隐约还能看出点期待,呼噜打得更响了。 凤九仪被它的热情折服了,逗了它一会儿,衣服上便附了许多猫毛。 这些猫毛随着风吹渐渐消散,好像灵力逸散一般自然。凤九仪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场景,再看向这赖皮猫的时候便有些认真。 小猫被她看得炸毛,翻了个身爬起来,猫脸上波澜不惊,猫尾巴却在背后一下一下拍着地。 过了半天,凤九仪才得出她的思考结果:“你果然是魔猫!” “……”小猫似是有些憋屈,尾巴拍打地面的频率越来越低,最后干脆放弃,继续往地上一躺,请君摸肚皮。 凤九仪给荟蔚这只猫起了个名字,既然是荟蔚的猫,那么就叫做小荟,和小蔚配套。 小荟暂且留了下来,它是魔,不是妖,再加上不成人形,花豹他们没法带它一起打牌,只有苏姚这个傻狐狸天天去找它玩,一猫一狐快把山上的鸟都抓完了。 凤九仪的日程是这样的,每天中午起床,去打牌,晚上回来,去睡觉,中午起来,去打牌,如此循环。 苏姚带着小荟每天在后山捕猎,抓到什么东西就屁颠屁颠往他们打牌的溪边来,丢到凤九仪脚边,抬头挺胸地等待夸奖。 两只小动物排排坐,圆圆的眼睛瞧着凤九仪。 九仪顶不住压力,也受不住这个礼,各自摸了头,等他们走后偷偷将死鸟死老鼠踢走,内心松一口气。 叁只妖怪目睹这场行贿现场,黄鼬长吁短叹地摸牌:“这狐狸精什么时候能化形啊,当初她勾搭我那个死鬼老公的时候可俏得很呢。” 灰狼怅然地摇摇头:“她要是还每天就知道抓鸟,再修一百年也修不成人。” 凤九仪丢出一张牌:“成人也没什么好的,现在这样,天真无邪,多可爱。” 晚上准点下山睡觉。 刚走到门口,就见那只白天叼了老鼠的叁花端正地坐在屋门口等她。 小尾巴礼貌地围在脚边。 凤九仪停下进屋的脚步,蹲下来和它大眼瞪小眼半天,猫猫疑惑地歪头,不解她在看什么。 “你不要太过分……”她喃喃道,试图用眼神吓退它,但小猫呆呆坐着,还是没什么要走的意思。 凤九仪痛苦地闭目,她就当自己是个萝卜,萝卜是没有知觉的。萝卜凤九仪麻木地开了门,点了灯,洗脸刷牙梳头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 小猫没进来。 好像就是找到了个好位置,占据了她屋外面的一隅,等到她睡下了,也舒舒服服地趴下来,打了个哈欠,眼睛闭上。 渐渐抵不住困意,凤九仪眼皮也跟着耷拉下来,像个萝卜一样安静了。 月光照耀下,叁花趴卧的身体慢慢消散,化成无数晶亮的黑色颗粒,粒度极小,顺着风飘进窗内。 在床前慢慢拉长变细,凝成个纤细的女子身形。 她黑发如鸦,从肩上一直垂到腰间,皮肤雪白得不像话,眼睛狭长上挑,但里头的内容冰凉。 待到找到凤九仪的位置时,更是冰凉了。 九仪这一觉睡得很不好,她怀疑自己见鬼了。梦中老是一些不好的片段,半夜觉浅时还老是感觉放到床边的手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握住,待到竭尽全力眼皮睁开一条缝,好像看到有个人趴在她床前,胳膊交迭枕着头,露出的手掌紧紧抓住她的手,抽也抽不开—— 但再一眨眼,就什么也没有了。 二十四、动乱 魔界的每一天,都是阴天。这天好似从不会亮起,天边永远有浓浓乌云,将一切生机掩盖。 若冷是自愿进宫的,她从小长在魔界,父母都是魔人,魔界崇尚力量,但她从小体弱,备受欺凌。后来做了魔医,境遇才好些。新魔尊上任之际,她也听到了风声,说是新魔尊赤着双眼杀进魔宫,一个人就将魔宫屠完了,那一天魔气冲天,魔人的尸体足足叁天才清理完。尽管她好像没有要上任的意思,但有一些人找到了门,不知用什么理由说服了她,魔界自此换了王。 若冷知道有一些跟在新任魔尊后面的魔人,都是一等一的顶尖,荟蔚大人、燕飞大人、姜思邈大人……她最崇拜燕飞,在魔界做魔医是很艰难的事情,不仅要医术高明,还要很高的修为来保护自己,以应对性情反复的病人。听说那位魔尊脾气可是相当不好,燕飞在她身边很难捱吧? 得知燕飞逝世的消息,她却鬼使神差地想要去试试。 她在魔宫门口等到了荟蔚,对这个传言中神秘的大人,她有很多的害怕,但只要一想到燕飞曾和他共事过,便生出勇气去自荐。意料之外地,荟蔚竟真的将她带了进去,并且直接将她领到了魔尊那里。 见到了魔尊,若冷才发觉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青面獠牙的模样,至少抛去她的身份,还是个相当好看的女子,这一刻她心里突然不觉得燕飞的职业生涯很难捱了。 魔尊的伤一直都很重,每一次她都会自虐似的不让那些伤口好转,强行撕裂造成的直观后果就是身上的疤痕一道接着一道,再没有消掉的可能,一眼看过去,白皙的皮肤上交错纵横着可怖的伤痕,像是与身俱来的胎记一般,布满了大半边身体,煞是可怖。若冷觉得她很奇怪,明明私底下这么糟蹋自己,可每次若冷释放出灵力为她疗伤,她却还很配合,当下的情形简直可以用乖乖听话四个字来形容。 那天荟蔚大人命她将刚刚收到的药材都送到魔宫的库房,走到一半若冷听到魔尊的传召,她不敢耽误,立马就要回去,魔尊却只是告诉她,将那些东西都交还给荟蔚大人,说是要给一位仙尊。 若冷不知道他们魔界什么时候和仙界关系这么要好,更离谱的是,当她赶到荟蔚身边,荟蔚竟好像真在考虑那位仙尊的送礼事宜。 若冷想或许这就是成年魔的世界吧,或许在各界高层,人仙魔妖四界都并不如那么势同水火,反而互通有无也说不定。 第二日荟蔚大人就离开了魔宫,往后几日都未回来,若冷也像往常一般在魔尊的寝宫和自己的居所之间穿行,可这日,情况好像有点麻烦。 她未能进魔尊的门,就被结界挡在了门外。 如果是别人,她便也就不去了,可一想到那个任性的魔尊,万一是又伤重着不肯治疗,若冷便想要去请示荟蔚,但拐到荟蔚那里,却想起他还未归。 若冷只得又回去自己的地方,可今日实在怪异,她还未回到居所,便听到渐渐逼近的吵杂声音,好像是某一隅陷入了混乱,魔界时常有争斗,但在新魔尊接管的地盘,绝对不会有如此没有规矩的事情发生。若冷犹豫了下,并没有过去查看情况,她修为不算高,堪堪能自保,并不想惹麻烦上身。 但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忽然那嘈杂声便扩大了,比之前乱了百倍,不仅仅像是普通争斗,甚至夹杂了喊杀声和兵刃相接的清脆声,东面、南面、北面、西面,都像沾染瘟疫一般染上这股混乱,也许这不是普通争斗,更像是……兵临城下。 若冷不笨,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立马拿出了自己掩藏气息的法器,轻手轻脚向姜思邈的住所方向走,眼下魔尊状况不明,荟蔚不在,她只能去找姜思邈寻求帮助,虽然是没有打过交道的大人,但是看在同僚的份上,也会护佑一二吧…… 越走越是心惊,敌人不仅在魔宫外,而早已偷偷潜伏了进来,一路上都是魔宫侍人的尸体,就连姜思邈的寝宫外都毫无收敛。而在此前,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人。若冷离寝宫还有几十米时便停住了脚步,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大人没有出来制止, 要么大人自身难保,要么大人不在…… 她很快便决定转身逃走,但来不及了,锋利的剑尖轻易刺破她的防护,耳边还能听到血肉被割开的声音,就像一匹布被剪开那样,撕拉—— 此时她的隐匿法宝刚刚失效,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重新注入灵力。 若冷倒在地上,微微蜷起身子,心里却想到,自己可真没用啊,荟蔚大人都给了自己这么好的法宝了,她还是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 …… 叁花猫不再掩饰自己的烦躁,尾巴每一次甩到地上,都能拍起无数尘埃,它轻巧地跳起,跳到床边,抬起前爪,阻止眼前人要伸手的动作,猫嘴一张出口却是人语:“我感知到魔宫有异,我们需要立即回去。” 猫爪轻飘飘的,并不能真的阻止什么,夜卉迟的手从旁边绕过它,堪称轻柔地落到床边人的脸上。像是怕她下一秒就破碎一样,只是拿指背轻触一下确认她的温度,就烫手一般离开。她头发凌乱散开,像是刚经历过什么折磨人的浩劫,脸色苍白,有几缕头发甚至被汗水打湿粘到了脸颊边,着魔一般盯着床上的人。 “你回,我不能走。”她坚持。 叁花猫简直要疯了:“你想靠我一个人打退那些仙界人吗?夜卉迟,现实一点,魔界才是你的地方,这里算个什么?” 夜卉迟并不想和她吵嘴:“荟蔚前几日便回去了。” “他要是在,魔宫就不会出事!”叁花焦虑地团团转,她紧张地咬住自己尾巴,忽而想起什么一般,唰地抬起猫脸,“你别忘了你的身体还在魔宫,要是楚一川或者夜思远亲自来,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卉迟的指尖微微凝滞了,她似才想到这个可能性,但没多久她又继续动作了起来,右手凝了一束利刃,没轻没重地朝手腕割去,把姜思邈气得哇哇乱叫:“你个疯子!你干什么!” 血液很快流满了她的手腕,床上的凤九仪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眼睫不安地动了动。卉迟将伤口处贴住她的嘴唇,看着鲜红的血液将她的唇色染红,眼眸也渐渐浮现出赤色。 但没用,现在她就算放再多血也引不出那个东西。卉迟渐渐烦躁起来,她紧紧抿着唇,倏尔看天,呢喃道:“如果我去求她……” 姜思邈简直想要一巴掌把她打醒:“她根本抵抗不了,连你都驱逐不了的东西,她根本抵抗不了。那个人也不会理你,她甚至会杀了你!你还是赶紧跟我回去,我们做些有能力做的事情,比如杀了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正道人士,全杀了,让他们老实点……” 苍天可鉴,她平时杀心根本没这么重,可老巢都快被人掀了,该死的夜卉迟一点都没感觉吗?还是说他们当初拉她入场就是个错误! 二十五、勾引 她们这里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静姝好像没看到这两个奇怪的人,一个像大变活人出来的,一个是只会说话的猫,她径直穿过她们,去看凤九仪的状况,阿漠站在门口,沉默地和夜卉迟对视,但夜卉迟也好像神飞天外,还在看着天思索着什么。 凤九仪的状况不算好,她心跳很快,体温很高,像是有什么东西兴奋地在她身体内运动,时不时弄得她拧起眉,脸色也变得痛楚。静姝知道她是个很怕痛的人,现在肯定难受至极,她快速念了几段寒天的清心静气法诀,夜卉迟没有阻止她,只是低声说道:“我都试过了。” 试过了,没有用,那个东西受了惊吓,不会轻易出来。 卉迟多年前经受过一遍,随着那东西的生根发芽,她总结了一套生长周期,分别是埋伏期、动乱期、融入期、嵌入期,到了最后,便会几乎时刻处在生命被威胁的恐惧之下。眼下凤九仪的情况,她判断是直接越过埋伏期到了动乱期,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能将它取出,除非剖出心脏。 但剖出心脏,人也活不成了,就算取出了,又能怎么样呢。 屋内瞬间变得安静,四只小妖挤在门口,藏在阿漠身后,偷偷摸摸地瞧里头发生了什么,瞧着瞧着,大家却都没说话,苏姚再想往里挤,却猛地被一个东西撞到一旁,她呆呆地坐到地上,看那只往日一起招猫逗狗的叁花猫头也不回地离开,还有它失望的话语,一齐飘在空气中,渐行渐远:“我等不下去了,你要是还记挂一点我们这些年的情谊,你就来,不来也无所谓,魔界不需要一个意气用事的君主。” 她叁两跳跃着离开,没了身影。阿漠望着那个身影,自嘲地扬扬嘴角:“她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变过啊……”从开始到最后,夜卉迟是因为凤九仪叛离,也是因为凤九仪答应继任,既然如此,现在再因为她放弃魔界,不是理所应当? 是有人对她抱了不该有的期望。 …… 半梦半醒之间,凤九仪感觉双手像是被放在了冰窟里。她不自在地想缩回手,却不知为什么动不了,一拉一扯间,她醒了过来。 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然叁花怎么变成黑猫了? 她略带疑惑地拎起枕边这只猫,语气中带了些茫然:“原来在你眼里我现在变得这么笨了?” 这猫也不像活体,身体像是冰块似的,凤九仪抱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冷库搬运工,将她的温度都吸走了。她犹豫了一下,决定拆穿它:“变回来吧,我不嘲笑你。” 黑猫犹犹豫豫地,在凤九仪期待的目光中摇身变换成人的模样,狼狈地趴在她腿上,抬起的小脸竟有些楚楚可怜。九仪碰了碰她的手,呲着牙甩开,可真冷啊,她是古墓里天天睡冰床的小龙女吗? 卉迟见她的动作,默默运转功法,好叫自己暖和一点。她尚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知道自己的伪装不是很成功,但真被当场抓获了还是有点尴尬。九仪甩开后,做了番心理建设,方鼓起勇气重新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余温传过去。 她想问你来这里干嘛,但是觉得这样问太自恋。想说你不要再来这里了,又觉得太冷酷。到最后才幽幽地说:“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夜卉迟沉默,她不耽于口腹之欲很久了。 “有好好锻炼身体吗?” 卉迟心想自己每天出去打架,也算是锻炼身体的一种,于是便点点头。 “那这里,还疼吗?”九仪伸出手指,从她的肩膀一路往下滑,越过那些暧昧的曲线,落到心脏的位置,点了点。 屋内正黑,月光如流水。卉迟的思维跟着她的手指变得迟钝了,脑海里也黏糊糊的,充满了些不法想象。九仪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对,连忙按住她:“说正事。” 她阻止的时机正好,夜卉迟原本是上半身乖乖趴在她膝盖上,下半身坐在床前的地面上,眼看膝盖一抬就要站起来了,被她一阻止,那膝盖又乖乖落回去,但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疼得很,你又不愿意陪我。”有些赌气。 九仪拿她这个样子没办法:“你也想控诉一番?” 卉迟机灵地捕捉到这个也字,她哼了一声,火气十足:“谁先找你控诉了?她也配控诉什么吗?”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受害者了,如果自己能忍住,那其他无关人士都该闭嘴。 她内心已经知道答案,不等九仪回答,就酸气冲天地继续噼里啪啦倒豆子:“你一次都不肯见我,却见了她这么多次,我就这么吓人么,叫你如此避之不及?江城的周家,你在那里待了多久,我没到的时候她又对你做了多少过分的事?真是不知廉耻罔顾人伦,就算在魔界,我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九仪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打断:“卉迟,莫说脏字……” “我可没说……”夜卉迟下意识要为自己辩驳,转念一想夜思远就是这么厚脸皮的人,自己客气什么,便又无所顾忌起来:“师尊,你是被她勾引了,那种装得像小白花一样的女人我见过不少,她们惯会骗人,只有我这种口舌笨拙的才是良人……” 越说越不像话,九仪板起脸来,夜卉迟立马吓得闭嘴。她还是有几分心虚的,以前凤九仪打她的手板子从不留情。 九仪松了一口气,拿手慢条斯理地去梳她的长发,手指在发间穿梭,卉迟舒服得眯起眼睛来。九仪不想再谈谁勾引谁的问题,她想将话题引向别处,卉迟却像猫崽子一样扑上来,将她猛地压到床里面。 二十六、彻夜(h,futa) 最开始是舔舔她的耳朵,最初一步的试探,见她没有反对,随即就是肆意妄为的亲吻,凤九仪被她压着双手束在头顶,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任人鱼肉的鱼肉,卉迟从脖子亲到耳朵,再从耳朵沿着下颌亲到嘴唇,她每一下都带着一秒停顿,但没等来想象中的制止。 九仪感觉脖子痒痒的,她忍不住躲避,再双手被制住无处可躲,反倒像是将未被触碰的另一边也贡献出来,卉迟被愉悦到了,如她所愿般将酥痒的吻落在另一侧颈侧,尖尖的犬牙在她锁骨上啃啮,留下带着水迹的印记。 卉迟变换了下姿势,用一只手紧紧捏住九仪的两只细瘦的手腕,继续卡在头顶,另一只手伸进了衣服里,一路向上。握住一处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方,九仪浑身一麻,呼吸变了频率。她感受到那双同为女子的手纤长有力,每一下揉捏都好像要将她弄碎,要让她受不了再求饶。趁她意乱情迷,卉迟咬着她的耳朵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师尊,为何我们的求欢你从不拒绝,是因为你也不想拒绝吗……” 这可比什么动作都让九仪羞愧,她清醒了一大半,要挣开卉迟的钳制,但卉迟早有准备,她死死箍住凤九仪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勒得凤九仪身体都在疼,明明是那样柔软的身体,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就连咬着凤九仪耳垂的力道都带着狠戾:“别害羞,别逃跑,别离开。” 九仪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声音,真的不知道。僵硬着身体,逐渐在她的拥抱下放松,最后认命地一瘫。夜卉迟向她保证道:“我会让你舒服的。”她也不想输给别人。 九仪感觉到腿心有个什么东西慢慢硬得硌人,眉头一抽,这可是卉迟的独家绝活了,毕竟除了她没什么女孩子会用灵气做出这种东西。 感知到那东西在自己腿心一戳一戳的,舒服得紧,还戳出些蜜水,九仪眯起眼睛,胸前的布料没有一点散开,但是就是能看出有只手在里面动作,卉迟往上推她的腿,更直接地从下往上去一遍遍蹭,每一下都刺激得九仪小声叫唤,她逼着九仪回答:“舒不舒服?喜不喜欢?” 凤九仪根本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她假装听不到,好在卉迟也并没有要叫她一定回答,见凤九仪喜欢,卉迟眼睛亮晶晶的,主动请缨道:“要不要摸一摸我的?” 九仪还没来得及问她摸哪儿,就被她牵过手一把按在胸前,大约是从小不爱吃饭,卉迟身形一直都比较单薄,胸部发育也不甚理想,但好在该有的曲线都有,九仪猛地陷进一团柔软当中,不禁有些被她的主动辣到。 “卉迟,女孩子要矜持……” “可是师尊明明就很喜欢。”夜卉迟反驳了她的口不对心,更过份地松开衣带,露出细腻的肩头,完完全全裸露在她面前,眼里带着笑,迫切地需要客户体验反馈:“好摸吗?舒服吗?” 九仪指腹揉了两把,夹起那挺立的小红豆,在指尖揉搓,看她情潮涌动的样子,也感受到了些控制人的乐趣,卉迟并不害羞,甚至希望她再多用力点:“舔舔它。” 九仪恶劣地挤压着可怜的小红豆:“想舔就求我。” 卉迟唔了一声,轻哂,她今日心情好得过份:“求求师尊垂怜。” 这可太令人上头了,九仪一口含住她的乳肉,用尽自己毕生所学将卉迟舔得不上不下的,卉迟闷哼一声,小心翼翼地从她嘴里撤退,挽回道:“这个没意思,我们换别的。” 她像猫一样的眼睛里此时全是笑意,从没见过她这般,九仪一时忘记追问为什么,就见她拢着衣服后撤身体,退到床边,弯下腰,狡黠一笑。 温软的触感从最娇嫩的地方蔓延开来,九仪绷直了脚背,闭上双眼,可随着她勾勒的路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清晰的画面,她甩甩头让自己不再去想,卉迟却舔得越来越凶猛,鼻梁甚至紧贴在嫩肉上,随着动作蹭来蹭去,九仪失神地感受这股快乐,在她的下一个动作即将来临之前,高潮了。 卉迟擦去脸上的水迹,却没有结束,她衣裙散开,能看到胯下高高翘起的粗东西,九仪瞥了一眼,忽然感觉有点腰疼,她赶紧说:“你老是用这个会不会不太好,要不然收回去,我给你摸一摸那里……” 她说得真诚,卉迟却不信任她的技术:“师尊不想要吗?” 她不肯用女人的器官,却也不像自己一样高潮过,九仪也觉得有些不公平,扭扭捏捏地说:“可以,但是你慢点……” 话音未落,卉迟就搂着她贯穿了进去,九仪眼睛睁大,溢出破碎的呻吟,接连被卉迟堵在了唇里,她好似将一部分感官融入到了这根东西里,不仅是使用它,更像是她本身的一部分,每次齐根插入都让她舒服得不得了,这种舒服促使她成瘾一般一下比一下更用力,皮肤打在皮肤上的啪啪声响在屋内,但是凤九仪顾不上了,她感觉自己要被撞散了,卉迟搂着她,所以每一下都比预想中要深,她怀疑自己的耻骨都被撞青了。 不止是卉迟,她也感觉很舒服,每一下的插入都带给她一种更尖锐的刺激,蹭过的某个位置总能让她感觉腹部酸酸软软的,没几下就软下了腰。卉迟不满足于正常的姿势,拉着她一会儿背过去,一会儿从侧面,一会儿站立着,凤九仪都不知道自己高潮了多少次了,她终于抽出来射了,九仪特意观察了一番,结果发现里面只是灵力压缩成的白水,她默默用眼神询问卉迟: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拔出来? 卉迟则有些懊恼,最近看的画本是这么画的,但是她这是根假的! 怎么就忘了! 她们折腾一番也大半夜了,九仪打了个哈欠,但是却一点都不想睡,她对着卉迟招招手:“过来。” 卉迟顾不得懊恼,膝盖压着层层迭迭的衣服,来到她面前。 九仪说:“把衣服穿上,你心脏里面那个东西,我要将它拿出来。“ 二十七、阿漠的一天 这是她的第二世,阿漠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闹着不要出嫁,因为这件事情赌气,被父亲罚在房间里禁足。透过窗户看,还能看见她气恼的神色,还是那副皮囊,甚至性格也没怎么变,娇蛮任性,但其实很好说话的大小姐。 她还小的时候,阿漠还抱着一点希望偷偷给她测了灵根,她这辈子的根骨也不是很好,更加娇气不说,对灵力还是毫无感知。说不失望是假的,阿漠点着她软软的小脑门,平淡无波的表情上便会有一丝无奈,你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后来忙于修炼,再来就已经长这么大了。人间界现在是冬季,她穿得厚厚的,原本坐在床上像个熊猫一样生气,眼睛怪尖地瞧见阿漠在外头站着,这个女孩像是站了很久,肩头和睫毛都落了雪,衣裳单薄,看起来可怜极了。周月蹦起来,吱呀吱呀地将窗推得大开,“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阿漠动了动身体,身上的雪簌簌往下掉,她其实不冷,所以才没注意落了这么多雪,但显然周月不这样想,她身上穿得暖暖的,但阿漠好像手都冻红了,心里泛起一些同情:“你帮我把门打开,我就让你进来暖暖身子,好不好?” 她的小心思都表现在脸上了,阿漠说:“我马上走了,不用。” 周月没有失望,认真地盯着她:“你不是我家的人,你是谁呢?” 阿漠想,问东问西,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认识。但耐不住周月的催促,她也想找个地方躲雪,这雪下得越发大了,便走到屋檐下。周家大概是怕她逼迫下人帮她开门,将所有下人都叫走了,没有人使唤,周月也很能适应,自己给自己端茶倒水,添厚衣服。她此刻趴在窗台,拿手托着下巴,阿漠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一刻可能她被凤九仪同化了,总之她脑子一抽说了句:“我是仙人。” 这句很不阿漠的不着调的回答让周月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她几乎第一时间脑海里便想起一个画面,迫不及待地问阿漠:“那你会变好看的花吗?” 阿漠想问你就拿灵力干这个?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她做了一朵鹅黄色的小雏菊出来,和凤九仪当年逗周月玩的一般无二,在周月眼皮底下,雪地里绽放出一朵颤颤巍巍的花朵,但没几秒,就倏尔消散了。 “好玩,再来点!”周月拍着掌,鼓励道:“再坚持一柱香。” “花应该开在春天。”阿漠说。 “咦。”周月凑近她,眨了眨眼,“你看起来有点难过,为什么?” 在花开的那一刻,阿漠终于承认,复原过去的时间并不能真的带回什么。 她不是周月,不是那个陪着她度过洗髓之痛的人。 不该这么试探的,太软弱了。 阿漠吸吸鼻子,第一次认真看她的轮廓,其实和周月一点都不像,嘴唇更薄,下巴更尖,声音也更细。“我叫阿漠,你叫什么?” “我是俞司,仙女姐姐,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你想去哪里呢?” “随便哪里都可以,我不想嫁人。” 大约是失心疯了,阿漠真的将她从俞家带了出来,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就带着俞司往北边走,她们现在在北境,再往北一些,应该就会遇到冰原,就到那里为止,她要猎一只妖兽,冰原狼的眼睛很适合给荟蔚回礼。 俞司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快乐得像一只小鸟,她是人生中第一次出城,什么都没见过,新鲜得紧,可没一会儿就感觉冷到不行,她穿的厚衣裳在外头完全不管用,没有暖炉,她的手很快就冻得发青,一瞬间她明白了为什么阿漠的手总是红的,而她却毫不在意。 每过一段时间,阿漠就问她:“要回去么?”俞司总是摇头,哪怕她其实很难受,但是能自由行走的感觉让她感觉畅快,到后来阿漠问得太多了,她就不耐烦回答了,自顾自地往前跑去,直到跌到地上,阿漠再将她拉起。 晚间时分她们到了另一座城镇,可客栈里也没有家里那么舒适,俞司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缩着手脚问阿漠:“你没成仙之前,是不是也同我一样?” 阿漠说:“不是很相同。”她没做侍女之前,天天挨饿受冻,江城的天气是湿冷的,她睡的被子从来都是潮乎乎的,一晚上都捂不热脚。做了周家的侍女,想着一定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就为周月尝了毒,哑了嗓子,换来了她的庇佑。 俞司迷迷糊糊又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比如你们仙人也要嫁人吗,为什么仙人不怕冷呢,这样的问题。 第二日又继续出发,出了城镇,还是一望无际的雪原,俞司愣住了,外面和她的想象有很大的差距,不仅没有热闹的人群,路边还会见到活活冻死的尸体,她抿了抿唇,但很快跟上阿漠的脚步,今天她感觉好了一些,也没有昨天那么冷,为什么会冻死人呢? 她的疑问藏在心里,默默用眼睛丈量着自己期望已久的外界。 那副样子,像个好奇的小狐狸。阿漠想,像极了周月第一次跟她回家,见着她家徒四壁的残破场景,明明很震惊,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她心情不佳地给俞司背后又贴了几张取暖符,中途停下来找了户人家买饭,俞司自告奋勇地进去,又大惊小怪地吱哇乱叫着出来,阿漠进去看,这家人都饿死了。大雪兆丰年,亦能兆灾年,今年的雪太大了,很多人活不下去的。 俞司躲在她身后嘤嘤地哭,阿漠将他们埋了,回来站立良久,忽然说:“你知道民间饥荒的时候常有人吃人的事件吗?” 俞司哭得更大声了。 过了几日,阿漠拖着累赘抵达了她想抵达的地方,最后一次问俞司:“想回家吗?” 这是驻扎在冰原旁边的一个小村落,是风暴的最后一道拦截线,俞司必须停在这里。 这次俞司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回答与否已经没有了意义,“我等你回来。” 阿漠一去便是一整天,等到夜晚俞司困得迷迷糊糊时,才听到敲门声,她眯着眼睛去开门,感觉进来个身影,身上带着冰冷的血气,于是使劲揉着眼睛想看清点,揉着揉着就笑了。 “阿漠,我从未见过女子像你这般生活,仙人都是这样吗?” “并不总是。”阿漠挖了一盆雪,坐在门口用雪团擦着身上的污渍,首次愿意叙述起曾经,“我做凡人时,也大抵如此。” 这就叫匪气难改。 用凤九仪的话说,叫没有仙气。 周月也老是说她,不要总是半夜回来,她很难掩盖,但从没问起一句她身上的血腥气如何得来。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这样就能令她的良心好受点,如果阿漠能说话,她早就想说别这样了,那都是自愿的。 自愿的意思是,她也想用这种方式回馈那天周月将脏兮兮的她带回了周家。 但转世也带不走兽性的狡诈,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就任由两人这样发展了。 “好了。” 阿漠站起来。 “我送你回家,这次会比来之前快些。” 俞司的到来比她想象中还容易勾起内心的回忆,越回忆越清楚那个人再也回不来,周月的转世是俞司,梦貘的转世是阿漠,她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她亲眼瞧着俞司进了家门,然后俞家人哭着围上去,那些吵闹的声音她一概听不到,俞司呆呆的,突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从人群中钻出来,大声问她:“我们还会见面吗?” 却发现家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了,大雪无痕,天空中只吹来一缕冷风,缠起她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