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寒轩千痴念》 第1章 初化人形,顽劣不堪(一) 页扉寄语:纵然拥有无上权威,也不及你一念珍贵。 整个六界不及你! 《风雪寒轩千痴念》作者:忆笑然 —— 九重天界 九重天界霞光万丈,仙气缭绕,神圣的不可侵犯。 在九重天界除了天帝的凌霄宝殿,天后的紫云宫,瑶池,名气大之外,还有四大神君宫邸赫赫有名。 为,严月宫,沐月宫,溟月宫,寒月宫,分别居住着天界四大神君:严君,沐君,溟君;太子寒昱乃天界第一神君,天界未来的帝君人选,其仙术高深莫测,冠绝六界,附加六界最美神君之称号,他的灵识可观六界,望百川。 天界天兵及仙娥尊卑有序,持守天规,不敢滥用一点仙术,生怕扰了这天宫的庄严,肃静。 唯有寒月宫内一株栽植在仙盆中的雪莲,花苞欲绽,不懂天宫规矩似的,一闪一闪大泛灵光,似在展示着她磅礴的生命力,又似在宣示她即将开放化成人形后顽劣的脾性。 “殿下,这株雪莲你栽植千年,长期灌输仙气,近日颇泛灵光,我看怕是要成精了,这要是让太上老君看见,还不得收了拿去炼药啊!”仙侍渝白道。 此话一落,雪莲花的花蕾瞬间敛了灵光,看似和普通植物无甚区别。 正在打坐调息的少年正是寒月宫的主人太子“寒昱”,他察觉到雪莲失了灵光,眉目展开,望了一眼那故意延期开放的雪莲,唇角勾出一抹清淡的笑,“它已有灵识,你方才所言怕是吓得它不敢绽放了。” “啊?”渝白不懂这些,他移步到雪莲仙盆前,贴近看了看,惊叹道:“这雪莲怎不发光了,它当真能听懂我说话?” 雪莲:当然当然,人家第一次有了灵识能听懂语言,没想到听到此等杀身之祸,我不盛开了,我还是乖乖生长在这仙盆之中,哪儿也不去的好。 雪莲的内心吐槽已被寒昱的灵识窥听。 寒昱觉得这小东西他精心栽培千年,如今修得灵力不化为人形感谢他的栽培,还继续生长在这仙盆之中,当真是草木无情。 渝白用手指在雪莲的茎叶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随之,雪莲茎叶抖动起来,发出一道女子天真烂漫的嬉笑声,“呵呵,好痒好痒……” 随即,一道刺眼的灵光乍现,雪莲花蕾绽放,一位身着雪白流纱裙的少女旋身现于月室内。 女子额中央有朵元神记,头上的发饰是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莲花,五官小巧玲珑,美的出神入化。 “我怎变成这样了这副模样?”女子用手摸着自己的头和脸颊,神奇地难以置信。 寒昱在此,渝白见这雪莲化成人形如此不懂礼数感恩,出言训道:“你这小花精,殿下不顾重伤把你从极北苦寒之地移植回来,靠得殿下仙气灌养修得化为人形,还不快快谢殿下的栽培之恩!” 雪莲属于草木,草木无心,自然无情,她哪里懂什么恩不恩的,她只瞧着眼前坐在殿榻上的少年,一身冰蓝色衣袍,肤面瓷白,五官精致得无一瑕疵,长得好生俊美,比她的元神还美。 她“嘻嘻”一笑,正想窜到少年面前贴近细观他的容颜,不料心思刚落定,见少年清冷冷的眸光撇在她的脸上,一神一态绝代风华。犀利冷艳的眸光之中透着清冷倨傲,不失柔美,不失凌厉。 鼻骨挺拔,剑眉星眸,薄唇自然微抿,眉骨微微一凝,她全身像被绳子捆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雪莲精灵:“我怎动不了了?放开我,放开我。” 渝白知道雪莲精灵被寒昱施了定术,语气施压道:“小小精灵,还不拜见殿下。” 雪莲精灵挣扎了几番还是动弹不得,她望着殿榻上威严冷傲的寒昱,心间不免在想,人家只是轻蹙一下眉骨她便全身动弹不得,这要是弹一弹指,还不得把她弹飞到九霄云外去。 她怯了几分,乖乖屈服道:“拜见殿下,多谢殿下的栽培之恩。” 虽初化人形,这口如蜜饯卖乖的本事她倒是张口即来。 寒昱衣袖轻轻一挥,给雪莲精解了定术。 雪莲精灵站在原地不敢再想着上前造次,怯怯地观望着寒昱,不敢言语。 寒昱淡淡开口:“你出自本殿寒月宫,既已成精灵化为人形,就须遵守天界天规。” 雪莲精灵直点头,“是,我保证遵守天规。” 渝白总觉得少了什么,思索一番,想到这雪莲精灵没取名,“殿下,她还没名字呢。” 寒昱思了思,道:“你本生于极寒之地,靠天地精华而生,傲霜斗雪,草木怕火,本殿愿你浴火重生,赐名天浴雪,何如?” “天浴雪,这名字好!” 这次不用渝白教,雪莲精灵就朝寒昱跪拜了一下,“谢殿下赐名。” 拜完,天浴雪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衫,已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正想化作一道灵光飞走,形体又不能动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所思所想寒昱都晓得。 谁能告知我,此术何解? 渝白见天浴雪动不了,得瑟道:“小花精,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殿下把你定在这儿,哪儿也去不了。” 天浴雪如今心里什么悄悄话都不敢说了。 突然,她作妖哭了起来,“呜呜……浴雪无父无母无人疼爱,活得好生寂寞,好不易化作人形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却被这般定住,惨不人还,呜呜……” 天浴雪古灵精怪,装得一副可怜形容好似受欺了似的,哭得好生悲怜。 寒昱看似静坐着,什么举动都没做,天浴雪身上的定术便解了。 此招受用! 定术一解,天浴雪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原地一转化作一道灵光,即刻消失在月室之内。 渝白:“殿下,这小花精也太” “禁言”寒昱生性冷淡少言寡语,今日是他这十九万年来话说的最多的一次,而今日,也是打破了这寒月宫数十万年来的清净。 渝白持守一旁,寒昱继续闭目养神,调息凝气。 一千年前,万妖王纵世扰乱六界,寒昱带领天界数万天兵天将与万妖王大战三天三夜。 最终万妖王被寒昱击败带回天界禁锢封印,但寒昱也在作战过程中负了重伤,耗损了不少修为。他从凌云上掉落到了极北苦寒之地的山峰之巅,恰巧看见了一株小雪莲生长于山巅之上,好生孤寂。 新书和大家见面了,这次写的是仙侠题材,希望大家会喜欢,喜欢书中的人物以及故事。 说下日常更新:每日一更(2000+)直到上架,上架后每日两更(4000+)不会断更,大家可放心阅读,祝大家阅读愉快。 感谢大家投票,评论,还有打卡是个很重要的环节呦,只有你们打卡了读者数量才会增涨,谢谢大家配合! 我拥抱你们~ 第2章 初化人形,顽劣不堪(二) 他一时觉得这株雪莲活的似与他一般孤寂,就想将这小东西带回寒月宫栽培。 身负重伤的他用着最后一点灵力将雪莲完好无损地收回他的虚鼎中,最后他被天界天将救回天宫,雪莲便随他一同回了寒月宫。 千年来,他闭关调息于寒月宫的月室内,未曾出宫半步,整日一花一人为伴。 每日他不忘给雪莲灌输他体内的寒气和仙气,对其似对宠物般细心照拂。 天宫戒备森严,天浴雪区区千年精灵,虽靠得寒昱仙气所生长,染得寒昱一些仙气不易被发觉,但想要逃到下界根本是白日做梦。 这不,出了寒月宫一路好不易询问来到这南天门前,就被两名镇守南天门的天兵,逺澈逺江给逮着了。 逺澈将手里的神戬往天浴雪的面前一拦,语气威凌道:“哪里来的精灵,到此做甚,还不报上名来。” 天浴雪瞅着逺澈那张乳臭未干的脸一点也不胆怯,倒是对他手里的神戬害怕几分。 看着那锋利顶尖的神戬,她想到了切菜刀,想到神戬一挥,自己身体立马断成两截子的画面,吓得乖切了好多。 她撒谎道:“二位天兵,我是寒月宫的雪莲仙子,今日修为圆满化为人形,殿下派我去下界做任务的。” 寒月宫雪莲仙子? 寒月宫乃寒昱的仙宫,一千年前寒昱与万妖王大战,陨落凡间被神将救回,那日法术高深的太上老君和药仙齐力给他疗伤时,在他的虚鼎中发现了一株雪莲。 那雪莲生于极寒之地,与寒昱极寒的体质相吻合,相互吸允,雪莲吸得寒昱的灵力起了功效,为寒昱止住了伤口的血,才能使得寒昱保住性命。 太上老君欲将雪莲化制成丹给寒昱服下,昏迷的寒昱醒来勉强说了句“莫要伤害它”,又昏死过去。 太上老君不敢违背寒昱的意思,便将雪莲移植在了仙盆中。 七日后,寒昱苏醒,从此日日给雪莲灌输自身的寒气,才使得它茁壮成长。 寒昱屡为天庭出战斩妖除魔,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天界的传奇,寒昱将雪莲收回虚鼎带回天宫之事,自然是无神不知无仙不晓。 逺澈听天浴雪说她是寒月宫的雪莲仙子,顿时客气了几分,收回神戬。 逺澈虽是天界一守南天门的天兵卒子,倒也见过一些盛大的排场和大罗神仙,却在听了天浴雪报了来历后,成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戳到天浴雪面前对其再三打量,惊叹道:“听闻一千年前殿下在被救回天界之时,虚鼎中有株雪莲,没想过了千年你还成精了。” 天浴雪不与苟同,反驳道:“什麼成精了,人家是修为圆满成仙了好不好。” 世间最美的花属牡丹花,雪莲花虽不比牡丹花美,但眼前的雪莲精灵美得不可方物,六界中不可多得。 从始至终没开口说话的老古板逺江,赫赫地开口了,“要下界出示仙牌。” 逺江可不像弟弟逺澈那般好说话,语气不带一丝情面,管他谁谁,哪怕天帝老儿来了要下界必须出示仙牌。 这,就是天宫的规矩! 天浴雪初化人形,哪里懂得规矩,更不知仙牌是何物什? “参见殿下”天浴雪故意吆喝了一声,以此哄骗逺江逺澈,想分散他俩的注意力,乘机逃出南天门。 逺江逺澈真以为是寒昱驾临于此,赶急行礼出声参拜……天浴雪却乘机要逃,谁知,步子还没迈开,身子就不能动弹了。 寒昱真的来了。 “参……参见殿下”逺江逺澈见到寒昱真的驾临于此,又想起方才被天浴雪耍弄,差点让她逃下界,两兄弟纷纷吓得连话都说不齐了。 寒昱身覆冰蓝色仙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袖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黑垂的青丝,斜飞的英挺剑眉,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天浴雪不禁垂下脑袋,不敢再探寒昱那张清冷孤傲冠绝六界的绝世容颜。 寒昱看天浴雪的眼神并不是很冷,而是夹杂着丝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真得让她熟知天宫的规矩了。他走到天浴雪面前施了个法,一眨眼的功夫,天浴雪又回到了寒月宫的月室之中。 天浴雪望了望月室,悲叹自己跑了好久才跑到哪里,一转眼又回到原处了。 法术高真好! “你可知私逃下界是何后果?”寒昱说起话来面部不带任何表情,清脆脆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清冷和不容忽视的威严。 天浴雪摇头,落落作答:“不知,无人告知于我。” 说得好似是他管教不严了。 寒昱呼了声:“渝白。”示意让其给天浴雪讲讲天宫的规矩。 渝白领命,念道:“私逃下界,按天规打入天牢。” “天牢”天浴雪脸一青,吓得直摇头,“不不不,我学乖我学乖!”随之,她又往寒昱跟前跪了跪,“殿下,浴雪错了浴雪再也不乱跑了。” 她眨巴着杏眼,卖萌又卖怜。 寒昱不理睬,命渝白,“自今日起,务必让她熟知天宫的规矩。” “是,殿下。” 寒昱解了天浴雪的定术,天浴雪连蹦带跳,跳到他面前正想去扯他的衣袖道声谢,下一秒又被定住了。 渝白疑惑,这小花精又要做甚,怎又被殿下定住了? 天浴雪嘴巴一撅,内心吐槽:殿下应该叫“碰不得殿下”。 内心吐槽完,她就被禁言了。 “唔唔唔”天浴雪内心跪拜,彻底屈服:殿下,浴雪不敢胡说了,我错了,求解言术…… 渝白纳闷,这小花精怎还被殿下禁言了? 午时 天浴雪不知背了多长时间的天规,只听见天钟敲响五次,日影西斜。 渝白提问天宫条规,她错一罚百。最后天宫三百多条天规被她背得滚瓜烂熟,但遵守起来十分艰难。 深夜,趁渝白熟睡,她偷偷拿了渝白的仙牌跑出了寒月宫,再次来到了南天门。 镇守南天门的神将已更换,天浴雪庆幸不是她白日里遇到的那哥俩。她把仙牌往守南天门的神将面前一显摆,道:“我奉殿下之命下界做任务的。” 神将一看是出自寒月宫的仙牌,立刻给她放了行,“仙子请。” 读书的宝宝们,一定要记得打卡呦!我感激不尽! 第3章 私偷下凡,误入结界(一) “谢了”出了南天门她跃身一跳,在云层之间缓缓降落。良久,她落到一片青湖边。 “聪明如我,终于逃出来了。”她跑到湖边捧起湖里的水饮了一口,“好甜啊。” 化为精灵到现在,她一口东西没吃,眼下肚子饥饿难忍,她见远处有座村庄,摸了摸腹,就地施了个法原地一转舍了脚力,直接来到这落村庄前。 在远处她并未察觉到这落村庄有什麼怪异,临近才感知此地有些阴森森的。 她没管那么多,蹦蹦跳跳踏进去了。 村庄里有集市热闹非凡,可在她走进去的那一瞬间,集市上的男女老少纷纷对她的到来起了注意。 他们目光个个向她投射而来,目光透着阴森恐怖,哪怕是三四岁的孩童。 感知此地有妖气,危险,她转身要逃离,眼看就要逃到出去了,不承想,头好像撞到了一片墙上,出不去。 有结界! 结界内的妖怪全是万妖王的残党余孽,但这些妖怪都有悔过之心,天神以慈悲为怀,寒昱便在三重天设下结界制止妖怪下凡作乱,凡是进了结界的不管是神是妖,想出很难。 集市上刚刚还顶着人皮的妖,此时已是牛鬼蛇神各路妖精,朝她袭来。 其中一妇人人头蛇尾,满身妖气地走到她面前,吐出长长的信子添了下她的脸蛋,道:“今儿这是刮的那门子的风,千年雪莲自动送上门来,哈哈哈,这下可有的吃了。” 蛇妖笑得很猖狂。 天浴雪才知自己这是走错了道道,窜到别处了。 她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靠在结界周边坎坷道:“我也是妖,大家都是同类应和睦相处。” 蛇妖吐了一下信子,口水哒哒哒往下流,“你这小妹子嘴巴倒挺会说的,不过,如果你真是妖我自然不会吃你,可你是株雪莲千年雪莲啊,还带着满身仙气,吃了你我的修为大增。” 不光是蛇妖,身后的一大片乌压压的妖怪看天浴雪跟看猎物一样,个个口水流淌。 一只未成年的兔子精,个头不高口气倒不小,大言不惭道:“这雪莲精灵是我的。” “找死!”听见有妖想抢自己的猎物,蛇妖妖性大发,蛇头变长了一米,直接一口将兔妖吸入嘴里活吞入腹。 看着兔妖被蛇妖囫囵吞枣般吃掉,天浴雪吓得腿都软了。 此番不知是蛇妖的修为高,还是她杀鸡儆猴把身后的妖给镇住了,后面的鹰妖,熊妖、猫鼬妖、纷纷后退不敢与蛇妖相争了。 天浴雪本还想着,这些妖孽们相互争一会儿,她还能多活一会儿,这下完了,兔妖被吃其它妖都怂得不敢争她了。 蛇妖张开血盆大口袭来,天浴雪拼命地喊了一声:“殿下救命——” 九重天界之上正在静心调息的寒昱,灵识探听到天浴雪在呼救,他灵识感知一探,天浴雪在三重天有难,人未去,法术先施救人…… 一道灵光从另一个时空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直接从蛇妖身上劈下来,蛇妖当即被劈成两截,一命呜呼。 隔空施法,法术能穿过结界杀妖的,除了天界第一神君寒昱,再无第二个神仙能做到。 众妖吓得瞬间在集市消失殆尽。 天浴雪只感觉一股寒风袭来,听见蛇妖惨叫了一声,当她放下挡在眼前的胳膊时,便看见了站在她面前身穿冰蓝色仙袍的寒昱,以及劈成两截的蛇妖。 初涉世事差点被妖吃掉,天浴雪像受了欺负的弱小孩童见了亲爹娘一样,哭得无辜又可怜。 可草木无情无心无泪,她再怎么哭,也是干打雷不下雨。 寒昱没吱言,走到天浴雪面前,在三重天与九重天界之间跟窜门一样,一刹那的工夫就把天浴雪带回了寒月宫的宫门外。 天浴雪还想着为什麼寒昱不多施点法术直接将她带回宫内多好,怎只把她带到宫门外时,紧接着,寒昱进了宫院,袖子一挥宫门被闭,将她关在了宫门外。 不多时,传出他的声音:“若你真心知错了,宫门自会打开。” 天浴雪不敢在心里说别的话,连想都不敢乱想,直在心里默念:殿下我错了,殿下我错了,殿下我错了…… 念经式的认错,毫无悔过之心。 殿内 “殿下,那雪莲精沾染了你的仙气,使我不易察觉盗了我的仙牌,渝白该死,渝白该死。”渝白直磕头。 寒昱微微叹了口气,“这寒月宫今后怕是不得清静了。” 渝白不明白了。寒昱乃天界第一神君,面临妖魔鬼怪都不曾这般唏嘘感慨,今日怎对一小小精灵感到忧心,无可奈何了?担心寒月宫不得清静了? 还怀有宠溺和无奈之意。 “殿下,你若担心不得清静,不妨将那小花精封印于仙盆之中,如此一来再也不用担心她捣乱了。”渝白献上一计。 “禁言!”寒昱脸色微冷。 渝白:我说错了吗?我的计策不好吗? 寒昱看了渝白一眼,眼神夹杂着不悦。 宫外 天浴雪念了无数遍“殿下我错了后”,渐渐地不念了。她开始反省自己偷偷下界,走错了道误入结界差点被蛇妖吃掉,想到寒昱及时救下自己,心里一阵后悔之意。 总的意思是:她要好好呆在寒月宫,再也不乱跑了。 满满的忏悔之意,随即,宫门打开了。 天浴雪高兴地连蹦带跳踏进寒月宫,大呼小叫:“殿下,殿下……” 渝白过来把她拦住,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天浴雪,这里是寒月宫,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天浴雪:“哦,我想见殿下。” 渝白:“殿下在寒池沐浴。” “哦”天浴雪原地一转,立马没影了。 “喂,你干嘛去?”渝白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往后院追。 天浴雪感受着来自寒昱的仙气找到了在寒池沐浴的寒昱。 寒池周围散发着寒气,屹于寒池中的他矫健的裸背露于水面,如玉如石。 天浴雪撸起衣袖,开得口来,“殿下,我来帮你洗。”说着她要下寒池。 寒昱发现天浴雪来了寒池,还要下去给他洗澡,脸色顿时黑了个彻底,先施法将天浴雪定住,下一秒脱离寒池,除了发丝带着潮湿之外,衣袍整齐地立在寒池之外。 “殿下,为何又将浴雪定住?”天浴雪不知所谓。 第4章 私偷下凡,误入结界(二) 寒昱扶着额,全然无语。 方才渝白见天浴雪一转身就没了影,猜到天浴雪这个不懂规矩的家家指定是跑到后院的寒池来寻寒昱了,果不其然。 见寒昱已出了寒池,天浴雪被定着,渝白松了口气,语气满是斥责把天浴雪吼了一声,“天浴雪你怎跑这儿来了?” 言着,他赶紧给寒昱作了个揖,以赔自己的看管不严之过失。 “告知她,何为男女有别。”寒昱气得脸色突变,甩了下衣袖,灵光一闪离开了寒池。 渝白咳了两声,走到定住不动的天浴雪面前,开始给她讲何为男女有别。 “男子与女子在生理构造和心理状态上有差别,我与殿下是男子你是女子,两者不得轻易触碰,明白吗?” 天浴雪:“为何?” 渝白:“男女有别啊。” 天浴雪:“为何男女有别?” 渝白被气晕,言吐比刚才急快了些:“我与殿下是男子你是女子,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两者不得轻易接触。” “为何不得接触?”天浴雪把问题又绕了还来。 “男女有别呀。” 渝白理不清了,一律概扩告知天浴雪,“总而言之你要记住,你不能与男子接触,靠近,必须和殿下保持距离懂吗?” 天浴雪:“不然呢?犯了天规吗?” 此时的天浴雪眨着一双杏眼简直萌化了,但那一窍不通的形容,很气人。 渝白再次郑重告知天浴雪,“总之你记住我说的话,必须与殿下保持距离,如若再发生今日之事,殿下不止是将你定住,是罚你!” 天浴雪喃喃道:“我明白了,难怪我前几次一想到要靠近殿下,就被殿下定住,原来是这规矩呀。” 呃……渝白终于晓得天浴雪昨日为何屡次被寒昱定住的原因了。 天浴雪不懂天规私逃天界,渝白想着他若是不将她再看紧些,若哪日闯出祸来,恐怕寒昱留不得她了。 渝白苦口婆心一条一条规矩地讲给天浴雪听,“你记住,殿下喜欢清静在宫内你不可喧哗,还有,你是殿下移植精心栽培出来的,殿下对你而言如师如父,你须尊敬殿下。” 天浴雪疑惑,“如师如父?殿下看上去不比我大多少,当我兄长还行怎能为我父呢?” 渝白气得一下子言语都变快了许多,“殿下十九万岁乃天帝之子,你区区千年精灵,你说谁尊谁卑?” 渝白挑巴挑巴讲了一气,天浴雪听着听着打了个哈欠,站着睡了过去。 当渝白再挑巴挑巴讲完一派规矩时,发现天浴雪已睡得滚瓜烂熟。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渝白指着天浴雪,气得脸红通胀。 不知过了多久,天浴雪身上的定术自动解除,睡着的她直接倒在地上摔醒了。 醒后,她朱唇发紫脸色发青,觉得胸口有着撕裂的疼痛小腹也疼,她颤颤巍巍从地爬起,昏昏沉沉地感受着寒昱的仙气来到了后院。 寒昱正在练剑剑气逼人。她不知危险涉入剑气方阵,被剑气击倒。 “啊……扑”只听得一声呼痛和吐血声音,寒昱感知身后有人当忙收了剑,回头一看,天浴雪倒地吐了口黑得发紫的血,杏眸紧阖,不醒人事。 天浴雪得以他的寒气成长,染得他的仙气甚重,这已是她两回靠近他,他都毫无察觉。 他走到天浴雪跟前,见其唇色发紫,不是被他剑气所伤,疑似中毒。 他从不喜与生人触碰,只好用灵光丝线缠绕在天浴雪的手腕上,隔线把脉后,探出天浴雪中了蛇毒,毒已攻心,他顺势收了灵光丝线袖子一挥,天浴雪当即显了原形。 白雪莲成了一株黑雪莲,被他纳于掌心之中,带回了月室。 蛇妖有五千年的修为,蛇毒堪比砒霜,要解蛇毒唯有取其蛇胆服下,可眼下天浴雪这小东西毒已攻心,他若去趟三重天取蛇胆,一来延误了救她的时间,二来去了只怕会扑空。 蛇妖一死,其它妖怪定会将它尸骨吞食,蛇胆必定吃掉,取蛇胆只会耽误救她的时间。 思毕,寒昱放弃了去三重天取蛇胆的念头,将发黑的雪莲位于掌心之间,使用法术将其花体上的毒全部吸入他体内。 雪莲上的毒不多时全全吸走,一株洁白无瑕的雪莲花在寒昱掌心中转了转,他指尖一舒,雪莲花化做一道灵光投到地面,恢复了人形。 天浴雪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疼了,知道寒昱救了自己赶紧下跪拜谢,“多谢殿下为浴雪解毒。” 此时,寒昱一贯清冷傲世的眸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清脆脆的声音不再如上万年来那般冷淡,“身体可有不适?” 天浴雪:“没有没有,浴雪好多了。” 一千年前,他见她生于孤峰山巅甚是寂寞,与他活得颇为相似,便用最后一丝灵力将它收于虚鼎带回天宫,不料,无声中她救了他一命。 先不说,他千年来对她的细心栽培,今日他为她解毒,也算是还了一千年前她为他止血的救命之恩了。 “殿下,那蛇毒甚是厉害,我刚才胸口疼小腹疼,你为我吸了蛇毒,你腹部疼不疼啊?” 许是担心和紧张,天浴雪起身要窜到寒昱跟前,想着去摸摸他的腹疼不疼?走到半道,她想起自己之前几次三番想要接近寒昱都被他施术定住,此番还是别靠近为好。 她当即将将往后退了两步。 寒昱见天浴雪这小东西被他给定怕了懂规矩了,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来,淡淡回:“不疼。” 他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微微勾唇一笑便可颠倒众生。 天浴雪出奇地望着寒昱,笑的有些痴呆。 寒昱衣袖一挥,一个金灿灿的仙牌挂在了天浴雪的腰间,仙牌上有个金灿灿的“寒”字,代表着她出自寒月宫。 寒昱相信,天浴雪经此一役不会再擅自离开寒月宫,这枚仙牌他发的很放心。 “多谢殿下”有了仙牌天浴雪高兴不得了,在她看来这枚仙牌只是代表着她身份的出处,不是她要下界的通行证。 寒昱:“退下吧,近日勿来叨扰。” “是”天浴雪听了寒昱的话,退下了。 蛇妖的毒不容小觑,加上寒昱与万妖王交战负伤尚未痊愈,此时他觉得小腹隐隐作痛,若不闭关调息个几日,蛇毒怕是无法祛除体内。 第5章 祸祸仙树,殿下偏心(一) 一旦他灵力受损,三重天与万妖王身上的结界必定松懈。他肩负守护六界安危的使命,他的生死早已由不得他。 这两日寒昱为祛除蛇毒整日在月室中闭关,而天浴雪一直呆在宫里,整日游手好闲在仙树上乱爬,仙树上的叶子被她祸祸的未黄先落。 没法,渝白只好用捆仙绳把她绑了。 天浴雪被绑在宫院内哀嚎大哭,终然无泪,渝白听得心烦,索性用禁言符给她贴在嘴上,将其禁言。 渝白只知寒昱闭关,不知其原因。他正想着去月室探知下寒昱的情况,“严烈”和“沐风”二位神君驾到了。 “参见严君,沐君。”渝白上前俯身作揖参拜。 “二哥呢?”沐风手持灵风扇,语气颇为散漫。 “殿下在闭关调息。”渝白回话。 严烈浓眉一皱,脸上立马多了几分紧张,粗声遣问道:“殿下受伤了?” 渝白坎坷的回:“非……非也。” 严烈和沐风听渝白吞吞吐吐的,二者一把将渝白推开,闪电般的速度来到了月室外。 他俩正欲推门而入,门自动由内而开,寒昱从里面走了出来,语气淡淡地问:“何事?” 严烈沐风把寒昱的脸色仔细一观,似看出了什么。 严烈性格刚正不阿一向直言直语,他问寒昱,“殿下,三重天结界有异动,你近日仙体是否欠佳?” 沐风同严烈等着寒昱回答。 寒昱薄唇轻齿,道:“大哥三弟多心了,本殿仙体安好无恙。” 沐风与严烈并未放下几分担心。寒昱乃天界第一神君,守护六界安危背负太多,即使遍体鳞伤仙体匮乏受损也不能被外界得知,怕引起万妖王的余党趁此作乱。 必竟万妖王只是被封印,万妖王的护使鬼姬下落不明,六界看似太平实则太平未定。 严烈沐风观出寒昱眉心发暗,体内有毒,加上三重天的结界近日确实有异动来着。 “殿下仙体无恙最好,若有不适本君去请药仙前来。”严烈旁敲侧击的话如同一股风从寒昱耳边吹过,寒昱沉默,无视了之。 白操心。沐风摇了摇头,拂着手里的灵风扇给严烈使了个眼色,道:“既然二哥安好无恙,我俩也不多叨扰了,撤了撤了。” 沐风将扇子一合搂着严烈的肩膀,将这不开眼的大哥拖走。走到宫门口,沐风忽然停住脚步,撒开严烈的肩膀往宫院内返,来到了绑在树下封了嘴的天浴雪面前。 目光出奇地问:“二哥,这小家伙你打哪里整来的?”边问,沐风边在心里纳闷着,适才他与严烈经过这里时怎会对这小家伙毫无察觉,敢情她染了浓重的仙气呀。 寒昱看了一眼绑在仙树下的天浴雪,及两日不见叶子已落得光秃秃的仙树,再看了一眼渝白,没言语。 沐风把天浴雪瞧了又瞧,瞧见她额际间的元神记时,方想起来,“哦,你是二哥一千年前带回来的那株雪莲呀!” 天浴雪直点头否认自己的身份。 沐风一副见了稀世珍宝似的把被五花大绑天浴雪贴近看了再看,拂着手里的扇子,笑得赏心悦目,“看来你这小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否则也不会被绑在这里。” 渝白偷探了一眼寒昱的脸色,见寒昱冷不丁地撇他一眼,似对他绑天浴雪的做法有谴责之意,吓得他赶紧用告状的方式让寒昱知晓,天浴雪被绑实属无奈之举,“沐君有所不知,这小精怪把殿下亲手栽植的仙树给祸祸得不成样了,属下管御不暇才出此下策的。” 说完,渝白邀功似的抬头看了一眼寒昱。 寒昱看了一眼光秃秃的仙树,又看了一眼天浴雪,脸色没什么变化。 渝白暗自懊恼,怎么我说了一气,殿下无动于衷? 要晓得,我初来寒月宫不懂,以为这棵仙树要靠水浇灌才能成长,就好心给它浇了一桶水,一日后仙树蔫了,殿下问我是否给仙树浇水了,我答是,殿下当下发怒,说仙树是靠寒气而生,说我蜜里调油多此一举,罚我头顶一桶水整整站了一日。 今日仙树被天浴雪祸祸得叶子都没了,到现在也没见殿下皱下眉头。 殿下偏心! 沐风哈哈作笑,似听了天浴雪的胡做非为后,对这小家伙更感兴趣了,“有点意思。二哥,你近日闭关调息无心管教这小家伙,不如让我将她带去沐月宫替你看管一阵子。”说着,沐风扇子一扇,天浴雪身上的捆仙绳和封口符都掉了。 沐风面善,笑起来面带桃花之色,一看便知是位好说话的神君。天浴雪两三下蹦哒到沐风身后一躲,似有跟沐风走的意思。 寒昱眼神微微泛凉,“这小东西不安分不敢劳烦三弟看管,渝白,送客。” 不给!着急把他打发走!? 此时天浴雪就在沐风身后站着,沐风有点得胜的骄傲感,道:“二哥,我不说了替你看管一阵子吗,又不是不还你了,咱俩不能限制这小家伙的自由权啊,让她自己选看她是走是留,何如?” 寒昱把视线转向了天浴雪,像是在征求她的选择和决定。 天浴雪不仅没从沐风身后过来,还往他身后站得更贴近了些。 沐风颇为得意,“二哥,你也看见了,这小家伙被渝白虐待得呆不下去了,就让她去我宫中,我替你好生管教一阵子。” 天浴雪选择跟沐风走,沐风故意把矛头指向渝白,一来让寒昱知晓,天浴雪愿意跟他走是被渝白虐待的,二来,说自己是替寒昱操劳管教天浴雪的,寒昱还得领他情。 渝白在一旁呜呼哀哉,沐君这是要挖坑埋我呀! “二哥静心闭关调息,今日叨扰了。”沐风拂着扇子带着天浴雪往宫外走,寒昱转身进了月室,衣袖一挥,发出一道重重的闭门声。 听见那道重重的闭门声,渝白知道若天浴雪真跟沐风走了,他不会有好果子吃,赶忙使用激将法,看是否能将天浴雪挽留,“你这小精怪果真好生无情,殿下栽培你千年,你说走就走没心没肺。” 天浴雪停步转回身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冲渝白嚷嚷道:“我告诉你,我出自寒月宫我是雪莲仙子,殿下赐名天浴雪不是什么小精怪。” 第6章 祸祸仙树,殿下偏心(二) 沐风转过身附和天浴雪道:“对对对,寒月宫出仙子人家是雪莲仙子,怎能叫人家精怪呢!以后不许乱叫了啊!”最后这句话沐风用扇子指着渝白交代的。 “是是,雪莲仙子。”渝白低声下气。 天浴雪跟着沐风严烈刚出寒月宫,渝白就被寒昱叫到了月室,不到一会儿,渝白从月室出来后,头顶一桶水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了宫院内。 天浴雪跟着沐风严烈驾着云徐徐前进,她站在云上,看着高大华丽的仙宫处于云霞之中,金灿灿的发光,神秘且庄严。 正看得入目,她肚子饥饿难忍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她用手捂着空腹,蹲在了云上。 沐风见之忧怜:“小家伙,你怎么了?” “我肚子好饿,从化为人形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一口吃的,殿下宫中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只好吃树叶充饥,却被渝白绑了。”天浴雪道的可怜兮兮。 “呦呦呦,我可怜的小家伙,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沐月宫了,本君宫中好吃的好喝的应有尽有。”沐风听得好生怜悯。他扇子一扇,云度跟闪电般一样快,短短时间云就驾落到了沐月宫门外。 沐月宫同寒月宫面积差不多大,只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寒月宫清冷的很,而沐月宫不一样,沐月宫宫院内奇花异草,还有美丽的仙娥,尽管她们都在无声地修剪着花草,但也增添了几分不清冷的气氛。 天浴雪随着沐风一踏进宫院,就迎来了一众小仙娥整齐的参拜之礼,“参见严君沐君”,那些小仙娥们不认识天浴雪停顿了一许,又呼“参见仙子”。 沐风扇子一合,遂做交代,“这位是寒月宫的雪莲仙子,今日来本君宫中做客。江碧,快备些好吃的来好生招待客人。” 仙娥中走出一位与其她仙娥穿着不一的女子,一身碧青瑕衣,相貌比其她仙娥好看,遵规守礼,回应,“是。” 严烈似有事要与沐风商议,所以一直未回严月宫,三者一齐进了宫殿。 跨入内殿,天浴雪敏尖的眼瞅见桌上有一盘仙果,上前欲拿起食之,严烈忍了一路没忍住的话,终于飚出来了,“区区精灵不知礼数,成何体统!” 严烈浓眉怒目,因年长的缘故,唇角两边长着八字胡,颇显得成熟老练。天浴雪第一次见他时就知这神君很凶不好说话,果真。 她忙把手收回,跑到沐风身后一藏。 “大哥,你吓到小家伙了。”沐风对严烈方才的态度不满。 严烈一副贵为兄长的样子道:“三弟,你这性子何时能改改,四弟都比你稳重。” 沐风不爱听了,“大哥,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我们四兄弟自然也各有各的脾性。你呢天生的老古板一个,成天天规礼数大义凛然;二哥天生冷傲不羁独来独往,他住的那寒月宫简直冷清的能冻死人;我嘛,呵呵,闲云野鹤图活的逍遥自在;四弟就别提了,一个软包子说话谦谦虚虚的,整日拿着把破笛,行影飘忽不定。” “四弟那是循规蹈矩,踏实稳重,比你强。”严烈反驳道。 “切”沐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严烈纠论,把视线转向了藏于他身后的天浴雪,“小家伙,你吃你的想干啥干啥,不必理会这老古板。” 严烈:“你……” “哦”天浴雪走出沐风身后,看了一眼怒目圆睁的严烈,抱着一盘仙果跑到殿外的石桌前一坐,右手一个苹果左手一串葡萄,吃了起来。 严烈看天浴雪的吃相,气的摇头晃脑,似其有损天宫的威严形象似的。而沐风看到这一幕,“呵呵呵”笑得赏心悦目。 不一会儿,江碧及三位仙娥手端食盘,连连给天浴雪面前摆上食物,仙果,点心等。 “多谢,多谢仙娥姐姐”天浴雪吃的狼吞虎咽,江碧怕她噎到,忙呼:“仙子慢慢吃好吃的有的是。” 天浴雪嘴上顾不上吱应,只点了点头。 江碧同三位小仙娥笑而不语,退下了。 天浴雪吃的正欢畅,身周围传来一道鹦鹉说话的声音,“仙子慢慢吃,仙子慢慢吃。” 她将身周望了望,并未见来者,只见一棵树下挂着个笼子,里面有只鸟类的生灵。 好稀奇哦!她拿起一块点心,来到笼子前跟鹦鹉对话,“你是鸟儿吗?怎会说话?我叫天浴雪,你呢你叫何名?” 鹦鹉扇了扇翅膀,学舌,“天浴雪,天浴雪”。 她以为这鸟儿会说话,没想是个学舌的。 鹦鹉见她手有食物,朝她手边靠近,鹦勾嘴从笼缝中伸出来,在她手里的点心上,啄一口啄一口。 “敢情你这是觊觎我手里的食物呀!来来来,都给你。” 话落,她把手里的点心捏碎成渣,让鹦鹉在她手心啄着吃。 殿内严烈与沐风在说话。严烈语气严谨道:“三弟,今日你可看出殿下有不适之处?” 沐风语气轻淼:“他印堂发暗,体内有毒。” 严烈叹了口气,语气甚是担忧,“千年前殿下与万妖王交战伤势未愈,他体内的毒如不尽快祛除,恐怕” “二哥一向不喜旁者过问他的事,你我也是白操心。我想他自有分寸。”沐风打断严烈的话。 天浴雪在听见寒昱伤势未愈时,瞬间担心紧张起来。 初时她觉得寒昱仙术高深,区区蛇毒不算什么,没想…… 她匆匆冲出了沐月宫。 在殿内与严烈说话的沐风见天浴雪离开了,赶急跑到殿外,“小家伙你去何处?” 天浴雪转身,学着渝白的姿势作揖道:“多谢沐君盛情款待,浴雪该回宫了。” 见天浴雪突然要走,沐风紧张了,“小家伙,本君待你不好吗?还是本君只顾着与大哥说话冷落了你,所以你要走?” 拿一介精灵当宝贝!严烈因沐风用了“冷落”二字,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甩了下衣袖,黑着脸腾云驾雾回宫了。 天浴雪:“沐君言重了,浴雪出自寒月宫本该呆在寒月宫,我真该回去了。” 沐风想再挽留,天浴雪已化作一道灵光飞走了。 第7章 为解蛇毒,屈尊讨药(一) 天浴雪法术不高飞得速度很慢,在她飞得疲惫不堪的时候,终于看见寒月宫了。 高空之上她看见宫院内头顶水桶的渝白,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立于宫院中。 她并未因渝白的惨状感到可笑,倒是一心想着怎样不被渝白发现的情况下回宫,再不被寒昱发现的情况下,把他体内的蛇毒吸回自己体内。 她直接飞到了月室后方,绕墙来到了窗户下,翻窗而入。 此时的寒昱正在将体内的蛇毒往外逼,运功之时往往是不能中途停止的,若中途停止必会遭到反噬。 寒昱盘膝坐在榻上,星眸紧闭,天浴雪悄悄来到他身后,施法吸毒。 寒昱忽然感觉到体内的毒在往外暴走,星眸睁开往身后一探,见天浴雪正在把他体内的毒往自己体内吸。 寒昱:“快收手,此毒甚深,你会没命的。” 天浴雪满怀内疚,并未停止吸毒,“殿下,浴雪不知你伤势未愈,浴雪该死。” 寒昱再次命令道:“收手。” “不”天浴雪继续吸毒,只见毒从她的指尖顺延到她的手臂经脉再入侵到她的肺腑。 在她感觉到自己扛不住的时候,毒已被她吸光了,她笑了一下吐了口黑血,倒了过去。 此刻,从不与旁者靠近的寒昱,在天浴雪倒下的那一刻,将她接于怀中,“此毒本殿正在逼除,你又何必这般不顾性命。” 他将天浴雪安置放在锦榻上,起身走出月室对渝白交代道:“好生照看那小东西,本殿去趟南锡宫。” 天浴雪不是去了沐月宫吗?渝白在心里纳闷着,但还是赶紧吱应了一声“是”。 寒昱即刻腾云前往“南锡宫”找药仙。 药仙为和太上老君一较高低,整日忙于研究药才,炼丹制药。他手里拎着个酒葫芦,喝得满脸酒红色,刚施上法开始用三味真火炼制丹药,听见药童来报,“仙尊仙尊,殿下来了。” 药仙老儿手捋了捋银白胡须,笑呵呵地朝着药童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这童儿尽满口胡话,殿下千万年从不涉足我南锡宫,你休得哄我。” 药童揉着脑袋着实委屈,“童儿并非胡说,殿下真的来了。” “哦?”药仙赶紧把酒葫芦放下,将衣冠好好整理了一番,拿起树根拐杖对药童道:“快快带我去迎接殿下。” “是。”药童在前步子虽小走得倒挺快,药仙年老体衰跟不上,又唤药童回来掺着他走。 一老一幼费心拔力来到宫门口,见寒昱衣冠倬倬在宫外等候已久。 药仙满面歉意赶紧作揖,“参加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海涵。” “药仙免礼,请随本殿往寒月宫走一遭。”寒昱谦而有礼。 药仙还未来得及寻问原因,寒昱便脚下腾云而起,驾云赶路。 寒昱云驾得快,药仙云驾得慢跟不上,俄顷,药仙就被寒昱甩在后面,远远地呐喊:“殿下,等等我……” 寒昱回头一看,才知药仙被他甩的老远。 时间紧迫,药仙云驾得太慢,耽误一刻天浴雪就痛苦一刻,性命多一份危险。 寒昱直接用灵光丝线把药仙一捆,拉到他的云上与他同驾一云。 适才驾云赶路赶得太急,药仙累得不行身子全靠拐杖支撑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寒昱,“殿……殿下,你让我去你宫中所为何事啊?” “救命”话一落,寒昱的云速更快了些,药仙被带得差点没站稳从云上掉下去。 须臾,寒昱就把药仙带到寒月宫的月室里。 渝白:“殿下你可算回来了,方才她毒发作腹痛难忍,痛得都晕过去了。” 闻言,寒昱眉间暗沉了许多,“药仙,她中了蛇毒可否能解?” 药仙连口气都没顾上歇,来到天浴雪跟前,凭她额头上的元神记识出了她的身份。 “殿下莫急,我先且看看。”药仙给天浴雪把了把脉,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药葫芦来,“这丹药且让她服下,这蛇毒厉害还需运功将毒逼出来。” “渝白,取水来。”寒昱使唤渝白。 “是”渝白快快端来一茶杯水。 渝白知道伺候人这种活是他的本分,他正想上前给天浴雪喂药,不料,寒昱走到锦榻前将天浴雪扶起靠在自己怀里,接过药仙的丹药喂到天浴雪嘴里,将他手里的水接过来,亲自给天浴雪喂。 渝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九重天界上最最冷傲的神君,从不与旁者触碰的神君,今日居然主动去靠近一个精灵,还亲自给她喂药?!天浴雪这家家本就无法无天,这要是让她得知殿下如此疼爱她,她还不得上天啊!非也非也,她现已在这九重天界之上了。 服下丹药,寒昱让渝白送药仙,他为天浴雪驱毒。 药仙杵着拐杖迈着风烛残年的步子走在前,渝白还在为寒昱的反常举动纳闷倒不过神思,一头撞在了药仙身上,将其撞倒在地。 药仙:“哎呦呦,本尊的老腰呦。” 渝白赶紧把药仙扶起,“受罪受罪,药仙你无碍吧?” 药仙照着渝白头上敲了一记拐杖,“小崽子走路长点心,本尊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撞散架喽。” “药仙受罪,小的走心了。”渝白直给药仙赔罪。 “小小年纪不学好,脑子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药仙好嗜酒整日醉醺醺的,说话满口酒气,渝白闻着都有几分醉意了,嘟囔了一句,“药仙,我看你老八成是喝多了吧。” 药仙老脸一沉,虽已年老但生起气来颇有几分孩子气。他又往渝白头上敲了一记拐杖,指着自己的红鼻头道:“本尊可清醒的很呢,尽瞎说。” 渝白虽未反驳,但不苟同都写在了脸上。 药仙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地道:“凡事都有定数,这一千年前一千年后,今日的殿下不正是一千年前的殿下么,呵呵呵呵……” 拐弯抹角绕来绕去,渝白听得一塌糊涂,想向药仙讨个明白,却见那老儿已驾云离去。 渝白边揉脑袋边往回走。 此时,天浴雪的毒已全被寒昱逼出体内,寒昱见这小东西的脸色渐渐恢复明净,担心才卸下几分。 第8章 为解蛇毒,屈尊讨药(二) 都说最美不过仙娥,此时的寒昱觉得眼前天浴雪这小东西,俏弄风姿,清纯脱俗,纤尘不染,“美”字用在她的身上,无过之而远远不及也。 就在他对其观望入微之时,天浴雪的眸子微微颤了颤。见其似要醒的迹象,他赶忙从锦榻边沿起身,与其保持距离站向一旁。 不想,这小东西翻了个身,挠了下腮,睡得更香了。 在他未归来时,天浴雪蛇毒发作疼得死去活来,几番疼得晕死过去,如今蛇毒已祛,刚才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她,现下像个跑路累着的娃娃,睡得全然不知其所。 渝白送走药仙来到月室,正欲回禀寒昱药仙已被送走,他还未踏进门槛,寒昱就对他做了个“噓”的手势,然后摆了摆手,意思让他莫要进来。 渝白懂寒昱的意思,连声都不敢吱,弯腰退下了。 退了两步,渝白抬头往里面再一探,见月室的门扇正被寒昱轻而不响的闭上了。 殿下是怕我扰了天浴雪休息?渝白见寒昱对天浴雪例外又例外,想到天浴雪那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绑天浴雪,对其贴封口符禁言之事,再想到天浴雪醒来后若在寒昱面前卖个可怜,再如沐风那般夸大其词说他虐待于她,那他指定会被罚上加罚。 思于此,他拾起木桶去寒池打来满汪汪的一桶水,顶于头顶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于院内最显眼的地方。 天浴雪这一觉睡的时辰很长,当天钟敲了四下时,她睁开朦胧的杏眼,手捂空腹从锦榻上坐了起来,“哎呦”了一声。 在另一处打坐的寒昱见她醒了,手捂小腹似有不适之样,他移风幻影般的速度到她面前,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放出灵光丝线缠绕在她的手腕上,看其体内的毒是否还有残留。 把脉一探,他收了灵光丝线,不知其为何,问:“你怎么了?” 天浴雪捂着小腹,喃喃道来,“殿下,浴雪饿了。” 饿?寒昱这才想到他修为深靠得灵力不食不饥,而天浴雪才修得千年,灵力尚浅,达不到万年不食不饥的境界。 一般天界修阶浅的小神小仙以仙露为食,而她却吃他种植的仙树树叶。以此看来,仙露填腹对她而言,不得当。 可寒月宫从未有过食物类,整个天界除了食神会人间做膳食的手艺外,再没有哪个神仙会做吃食。 沐月宫倒是有那些各色食类,若他前去讨食,让沐风知晓这小东西在寒月宫过得如此将就,上门将其讨走,那…… 眼下,近水楼台的只有那座果园了。 思于遭,寒昱对天浴雪道:“你且安坐于此,本殿去去就回。” “哦”天浴雪乖巧回话,寒昱一闪即逝。 蟠桃园外有园童把守园门,未得天后指令不得入内。 寒昱驾临于此,见园童持守岗位在园门口来回巡视,他施术变出一道影子从园门前一晃而过,守园的童子赶紧抄着手里的家伙去追那道影子,被调虎离山。 寒昱大大方方地步入了蟠桃园内。 树上的蟠桃又大又红,大小匀称,个个看上去饱满可口,乃仙果中的上上品。但他的眼神挑三拣四,绕着果园走了几圈,才觅得一个他看得上的蟠桃,将其采摘。 天浴雪坐在锦榻边,双脚在空中来回前后荡悠,等得有几分心急。 她跳下榻正要自己出去觅食,寒昱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个又大又红,长得使人不忍下口的桃子回来,递于她。 “这是给我的?”天浴雪指着自己问。 “嗯”寒昱仅此一声。 天浴雪笑的烂漫天真,看着如此可口又长相极好的桃子,怕自己的手给沾染脏了似的,把手往自己洁白的衣裙上蹭了两下后,才伸手接过来,“多谢殿下。” 她方才明明很饿,却在看见这蟠桃后,不知为何瞬间感觉不怎么饿了。 寒昱见她不下口吃,以为一个桃子不足以使她果腹,便问,“不够?” 天浴雪恍然回神,摇头,“不不不,一个桃子足够了。” 寒昱的脸色染了一抹淡淡的喜悦。 天浴雪捧着桃子大口大口地吃,不到一会儿便吃的只剩下一颗桃胡了。 她连蹦带跳跑出月室,边跑边道:“我要把这桃胡埋入土里种起来,以后殿下就不用跑出去摘桃子了。” 院内,头顶水桶的渝白并未察觉到天浴雪的话有何不对劲,或者桃胡从何而来,只是对她说的这番话感到其笨得很。 他道:“这里是寒月宫,不是任何生灵都能在此生长的,你以为你把桃胡埋在土里,它就能给你开花结果,想得美!” “是这样啊。”天浴雪捧着桃胡不免有些失落。她也这才明白,为何这宫中没有奇花异草的原因。 她看了看这寒月宫,霎时间觉得好冷清,好孤寂,不像沐月宫那般,花草鸟树都有。 她不由感叹,殿下在这宫中住了十几万年,那得有多孤寂啊! 她将那颗桃胡拿在手里,当宝似的舍不得扔。她几步跑到寒昱跟前,又觉得自己跟他站的有些近,不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三步,保持着两米之遥的距离道:“殿下,从今往后,浴雪会一直陪着你住在这寒月宫,哪儿也不去。” “还有我还有我。”渝白不止是在表忠心,而是想用此话引起寒昱的注意力。 他已罚站这么久了,该罚够了。 渝白插话插得果然很管用,确实博得了寒昱的注意力,将目光往他看来…… 渝白赶紧把金鸡独立的姿势发扬光大,带着殷勤的笑意望着寒昱,好似在说,殿下你看渝白站得多乖,罚也罚了饶了我吧。 然,寒昱将视线从他脸上撤走,似什么都没看到般,转身进了月室。 我这么大的人,殿下没看见吗?渝白欲哭无泪。 天浴雪这会儿吃饱没事干了,她来到渝白面前对其来回巡视,眼神透着丝丝阴险。 渝白观出天浴雪的眼神不善,嘴巴立马如抹了蜜似的,一口一声“雪莲仙子”地唤,满嘴马屁之言。 “雪莲仙子,你是天界最美最讨人喜的雪莲仙子……” …… 第9章 这厮园童不好惹(一) 天浴雪不为所动,坏笑着离开了一会儿,归来时,她两手各提着一桶水,往渝白的手臂上各挂一桶。这还不够,还不忘给渝白抬起的左腿上也关照了一桶。 渝白从最初的“雪莲仙子”改称“天浴雪”,最后再改称为“小精怪”。二人在宫院内大笑的大笑叫嚷的叫嚷,声势浩大。 寒昱不喜喧哗,上万年来寒月宫一直安静得落针可闻,可自打天浴雪化为人形后,这宫内岂止是不得安静,简直是破天荒的喧闹。 清静了上万多年的寒昱在今时今朝,却并未觉得宫中乱糟糟的,反而觉得,这样的喧闹有声有色,令他空虚了上万的心有了些许充实。 他继续静心调息。 天浴雪爬到仙树上一躺,不知不觉又一觉睡了过去。 站了两个时辰,渝白终于坚持不住,一个后背倒下,四桶水全部浇灌在他身上,湿透。 一个蟠桃管天浴雪三天饱,三天后,天浴雪嘴馋腹饥又思念起那可口的仙桃了。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怎敢劳驾寒昱为她觅食呢。 她正要出宫为自己觅食果腹,三日不露面的寒昱出月室了。 她跟赶紧参拜:“参见殿下。” 寒昱周身仙气缭绕满身尊贵之气,今日的他穿着一身金丝缕袍,与他太子的身份相吻合,一看便知他这是要去参加什么仙宴。 他遂交代道:“今日天后生辰本殿前去贺寿,尔等留在宫中莫要捣乱。” 渝白知道寒昱的这一番切切言辞,是对天浴雪交代的。 天浴雪乖巧应道:“是殿下。” 近日天浴雪呆在寒月宫不曾踏出宫外半步,除了整日与渝白犟嘴嘻嚷外,倒是乖切了许多。寒昱走得很放心。 他走不久,天浴雪声唤了起来,“我好饿,渝白你饿不饿?” 渝白:“你饿了?饿了出去喝仙露呀。” 天浴雪:“仙露是什么吃的?” 渝白:“仙露就是花草上的露水。” “露水?”天浴雪嘴一撅,“露水能顶什么用啊,我还是自己去找吃的吧。” 渝白见她要出去急出声阻止,“殿下说了,你我呆在宫中不能出去。” “你放心吧,我只是出去找吃的不会乱跑的”说完,她跑出了寒月宫。 在空中飞来飞去找了好久,她终于看到了一片果园。 降落在果园门口,她跟进自个儿家门一样要往果园里钻时,身前出现一位个子比她矮一截,说话奶凶奶凶的园童拦了她的去路,“止步,蟠桃重地不准入内。” 个子不高,口气倒挺凶!天浴雪双手叉腰跟园童比了下高矮,仗着自己的身高不把园童放在眼里,口气甚为嚣张:“小小园童,我乃比你年长,还不快快唤我一声仙子姐姐。” 好不要脸!园童:“少跟我套近乎,我乃奉天后之命看守蟠桃园,此乃蟠桃重地,还不速速离开。” 园童的语气虽有些奶气,但凶意比刚才更甚。 天浴雪:“什么蟠桃重地,我看你是想霸占着这座果园占为己有!” 遇到此等不要脸的!园童让开身,指着园门两侧的金字牌匾提示念道:“蟠桃重地不得入内,欲行擅闯天规处罚,这两行大字你看不到吗?” 天浴雪大字不识一撇,她觉得牌匾上那金光闪闪,称作为“字”的东东未必是园童口中念出来的那个意思,也许是“蟠桃已熟六界共享,来者便摘一律不挡”也不一定! 再说了,天界方圆四周就这一座果园,殿下采摘的桃子与这果园的蟠桃品种极为相似,分明就是出自这座果园,殿下摘得我为何摘不得? 不过,这厮园童不好惹,我还是另想办法。 瞬间,天浴雪脸色转为满意,手在园童脑袋上顺起了毛,道:“不错不错,我乃得天后口令到此巡查岗位,看你有没有偷懒。你持守岗位,我甚感欣慰,待我回去在天后面前好好进言,你且等着领赏便是。” 她说的形声汇色,加上一身仙气美得太甚。园童想着,此等美貌仙娥能在天后身边做事也应之常理。 园童熟知规矩礼数,对天浴雪作揖行礼,语气尊敬地道:“那有劳仙子了。”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天浴雪离开园童视线后,瞬间又隐现在墙拐角。 手挠了挠鬓发,思想了一番后,她双手变化着动作,变出一道影子,“嗖”的一下从园童的眼前一晃而过。 园童见这道影子行踪诡秘,怕是来偷桃的,赶紧追去。 天浴雪大摇大摆进了果园,看着满园蟠桃,深知自己次番进来着实不易,得抓紧时间摘它十个八个带回宫中,自己囤一些,再给渝白和寒昱各分几个。 如此也算是有来有往,答谢寒昱的觅食情。 她撸起袖子开始爬树…… 园童追身影追着追着,感觉此番画风怎这般熟悉? 唔,三日前他也追过一趟影子。园童挠头,自问:“这叫什么计来着?” “不好”园童大惊失色赶紧往回跑,跑进园内就见爬在蟠桃树上,朝着一个蟠桃伸爪子的天浴雪。 “好哇,你果然是来偷桃的,看我不抓了你去天后面前的治罪。”园童气势汹汹,像个小野兽。 天浴雪赶紧从树上跳下欲逃,结果感觉身子一紧,低头一看,被绑了?! 她惊叹!一个小小园童法术都比她强,真是仙不可貌相,比啥不能比身高! 不过,她人被抓赃未获,到时来个死不认账不就完了么。 她一点儿也惶恐,道:“你这园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桃了?” “你这小仙娥,被我现场抓获还抵赖,你这般不知悔错,今日我要是不把你交给天后处置,这满园蟠桃还不被你偷光了。”园童把绳头握在手里往肩上一挎使劲拉,将天浴雪拉去紫云宫治罪。 紫云宫内仙乐齐鸣,一派庄重祥和之气。 九重天界及四海八荒九州的大神仙都纷纷来为天后贺寿。天后设宴,众神各自安坐其位,礼谦相让,融融恰恰。 正在其乐升腾之际,一位仙娥跑来禀报:“禀告天后,看守蟠桃园的园童求见。” 天后:“所为何事?” 仙娥:“园童说有个小仙娥擅闯蟠桃园偷蟠桃,他已将其捉住,特带来让娘娘发落。” “哦?还有这等事?”天后神色凝重。 第10章 这厮园童不好惹(二) 亿万年前,蟠桃除了被“斗战胜佛孙悟空”偷吃过,从未有第二人敢擅闯蟠桃园偷蟠桃,今儿这真是稀奇了,居然有人敢偷蟠桃?! 天后:“带上来。” “是”仙娥出去传话了。 寒昱在听到仙娥来报后,神色有那么一瞬波动。 其他神仙似都对这桩事感到稀奇之最似的,个个脸上都挂着惊奇。 严烈满脸一如既往不可攻破的严肃,沐风拂着扇子好整以暇,似有迫不及待之意,想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偷桃贼是何方神圣? 溟轩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一副平心静气的姿态,眉目清明,温文儒雅地坐在仙宴前。 就属面对妖魔鬼怪都不曾吁叹不为所惧的寒昱,此时却有些坐不住了似的心神不宁。 不多时,他担心的事终是逃不过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走”园童连拉带扯将被绑的天浴雪带进了宫殿中央。 “天后,偷蟠桃贼已带到,请天后发落。”园童回禀着。 在座的所有神仙皆是瞪大了眼去瞧天浴雪,仔细地瞧。 太上老君两道白眉一紧,仔细瞅着天浴雪,跟看小不点一样甚是稀奇。 药仙满脸醉意捋着银白胡须,似提前预感到了什么似的,笑的有点怪突,拿起酒杯又贪饮一酌。 溟轩看见被园童五花大绑的天浴花时,一向平心面对,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自乱方寸的他,清明的眉目间泛起了亮光,明显是被眼前的女子侵了眼。 而沐风,还满怀期待地想见识一下这偷桃贼是何方神圣,可眼下看见天浴雪是偷桃贼,手里的扇子都吓掉了,紧张的要冲上前替天浴雪辩解。 严烈发现身边的沐风要起身上前给天浴雪求情,急忙出手按住了沐风的胳膊,摇了下头示意“不可”,然后又瞪了一眼天浴雪,觉得天宫的威严被她亵渎了似的,不满至极,看其的目光带着活该,愤怒。 坐在仙宴前的寒昱看似安静地坐着,实则心里百感交集,从不皱眉的他,此刻眉都拧到了一起,不主动饮酒的他拿起酒杯,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看似淡定实则一脸的不淡定。 “阶下何人报上名来。”天后声音慈缓,每说一句话带着回音,清慈回旋之气荡出的是不可藐视的威仪。 天浴雪看了一眼旁边坐在仙宴前的寒昱,愧吁吁地不敢抬头,与平常说话的声音相比减半,道:“我出自寒月宫,是株千年雪莲。” 她羞愧的都不敢自称为“雪莲仙子”了。 原本,她很想避而不答天后问的问题,怕给寒昱丢脸,她又一看,除了天帝,在坐的众神都不敢与天后平起平坐时,观察出天后是这天界里除了旁边坐着的那位之外,是一尊不可小视的神母,比寒昱的身份地位都高,她怕自己不回话会遭到难以想象的惩罚,还是嘴乖点得好。 她一禀明身份,天后的脸色先是疑惑了一下,后变得凝重起来。隔了会儿,她开始问罪道:“你私偷蟠桃可知其罪?” 天浴雪狡辩道:“回禀天后,我并未偷桃。” 天后脸色变了一下,看向园童,看其有何说辞。 园童心领神会天后的意思,上前一步回话道:“天后,她假传你的口谕查岗,又擅闯蟠桃园偷桃,我才将她绑来的。” 天浴雪不承认,狡辩道:“你这园童真是满嘴胡言,我今日是与你碰过面打过招呼,可我何曾假传过天后口谕,再说,有你持守园门,我区区千年雪莲又怎能与你匹敌,又方能闯进桃园偷桃?” 这话指明暗示就算园童所说不虚,责任也在于园童偷懒懈岗了。 园童仙幼,遇上天浴雪这等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瞎话不怕遭雷劈的精灵,噎得不知说什么好,明明他占理此时却找不到理在哪儿了。 这一桩精辟绝伦的推赃拒祸,巧舌如簧的辩论,简直令在坐的所有神仙耳目一新,大开眼界。 原来,还有这种法子为自己开罪的。 方才沐风还一副紧张的要命的模样,此时他拂着扇子,扑了扑了的地扇着,姿势散漫地跟看戏一样,就差一碟花生米了。 溟轩眸曦的亮光泛滥成灾,一向循规蹈矩的他,看到这桩死皮赖脸不愿服首认罪的一幕,觉得饶有趣味。 寒昱的脸色被初始化的淡定了一许,可内心里不免忧扰。 若天浴雪能继续为自己辩解开脱罪责,不被园童抓到把柄,最终没证没据无法定罪自然是好。就怕…… 他的担心刚落定,事情就发生了。 园童:“天后,我抓她时她正攀爬于桃树上,偷没偷,我用灵识一数蟠桃数目便知。” 说完,园童就地施法用灵识统计蟠桃数目。 隔空施法对于寒昱来说小菜一碟,可是,当着众神的面施法难免会被发觉,不攻自破。 此番天浴雪私偷蟠桃实属错为,她不遵循天宫规矩,他能护得了她一时能护得了她时时刻刻吗? 无规矩不成方圆,天界天规,谁敢不从。若今日不让她引以为戒,日后她难免还犯大错。 思此及,寒昱撤却了打算施法的念头。 园童施法术用灵识探获蟠桃数目,回禀道:“回禀天后,蟠桃数目不齐,少一个。” 沐风手里的扇子再次“啪嗒”掉落,刚才的潇洒散漫此时再度被紧张不安取而代之。 溟轩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了一下,明显也在紧张。古往今来,天宫的天规不知管御了多少神仙,他听得多了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即使在他眼前有神仙被毁其仙根,剔除仙骨,他永远都是最淡定的那一个。可今日,他脸上的淡定早被打破了。 他那雅静俊朗的容颜,染上一抹春心荡漾的紧张之色。翩翩少年世无双,陌上君子温如玉,眼下溟轩的这副神色正是这番形容。 他与寒昱神貌相似,但性格截然不同,一个冷傲一个温润,二者的容姿各有千秋。若非要给他俩评估出个一二,那寒昱要比溟轩有魄力些。 在园童报完蟠桃数目说少一个,证明天浴雪今日偷桃未遂时,寒昱心里的担心减了一半。 他很清楚园中少的那个桃子是他三天前摘的,只要天浴雪一口咬定自己没摘,园童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他出面收场问题不大。 第11章 欲偷蟠桃,打入天牢(一) 只是如此便要冤了那园童背个看园不严之过,要领罚受过了。而天浴雪顶多在天牢里关上些时日,以示警告。 天浴雪知道抓贼要抓赃,眼下仅凭园童的片面之词拿她没办法,她也猜到园童说少的那个桃子八成是寒昱摘的。 她装出一副被冤枉的可怜委屈样,道:“天后,所谓抓贼要抓赃,园中少了一个蟠桃真与我无关,你看我手里何来蟠桃。” 一番争论下来,天后已然心里有数,她正要开口治个天浴雪欲私偷蟠桃之罪打入天牢,再定个园童看守桃园不严之过时,园童不甘罢休,道:“天后,我猜那桃子指定是被她藏起来了,且让我在她身上搜搜看。” 说着,园童在天浴雪身上搜了起来。 “喂,你这园童好生不知羞,你不知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吗。”此时天浴雪的不再淡定引起了寒昱的注意。 沐风和溟轩内心的风波一瞬平息一瞬掀起,一波未定一波再起,只要天浴雪的事没个结果,他俩的心怕是要悬死空中了。 寒昱用灵识探听到天浴雪的内心在反对园童搜身,他正欲开口制止时,从天浴雪的身上掉下一颗桃胡来。 瞬间,宫殿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园童大呼一声:“好啊,少的这个桃子果然是你偷的,都已吃了。” “这桃子不是我偷的是殿下偷的。”天浴雪脱口而出。 药仙嘴里的酒险些喷了出来。众神眉头一拧,神色惊呆,整个紫云宫的气氛变得安静又诡异。 天浴雪心中窃喜:嘿嘿,殿下的名头果然一不般,瞧,我一说是殿下摘的他们立马个个都不敢吱声了。殿下与天后是一家,那么殿下摘自家的蟠桃有何不可。 寒昱脸色千奇百怪,万万没想到天浴雪这个小东西如此养不乖,他好心好意给她摘蟠桃果腹,她居然当着众神的面把他给供出来。不过,众神是不会相信他堂堂天界第一神会干出这种勾当。谁信? 天后一拍桌面怒斥天浴雪,“大胆,私偷蟠桃人脏并获还不认罪,还敢往殿下身上赖,来人,把千年雪莲押下去杖责一百,打入天牢一个月,好好反省。” 紧随着,进来两位神将就要把天浴雪拖出去行杖刑,天浴雪挪着膝盖往寒昱面前跪,求其救命,“殿下救我,我是冤枉的。” 寒昱觉得今日之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没告知天浴雪那种桃叫蟠桃,不可轻易采摘。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宫殿中央,俯身作揖道:“母后,今日之事全属昱儿管教不严,请母后降罪。” 天后淡淡地道:“这千年雪莲出自你寒月宫,对其管教不严你确实有过,她私偷蟠桃被抓,不知悔错强词夺理,可见其顽劣至极。昱儿今后可要严加管教,切莫让她四处闯祸,坏了你天界第一神君的威名。” 天浴雪在被两位神将往外拖时,仍大声喊冤:“天后我冤枉呀,那蟠桃真不是我偷的是殿下偷的,我是冤枉的您要相信我……” 众神都认为天浴雪私偷蟠桃狡辩不认罪,还往自家主子身上赖,真是个无情无义的顽劣精灵,活该被罚。 甚至就连沐风溟轩都认为天浴雪这家家委实太顽劣了,私偷蟠桃被抓抵赖不认罪,最后还往寒昱身上推说是寒昱偷的,这话鬼都不信。 沐风暗自替天浴雪惋惜,惋惜天浴雪找替罪羊找错了人。若她说是他偷的众神肯定会信,因他本就是个吊儿郎当不正经的神君,而寒昱一向那么光明磊落,是众神心目中的典范,说他偷蟠桃谁信?他都不信! 宫殿外一片棍杖之声和天浴雪不停喊冤的声音。一百下的杖刑就算一般的神仙准给打废了,何况天浴雪只是区区千年精灵。 殿外天浴雪哭声不断,殿内寒昱沐风溟轩都心神不宁。 严烈阻拦不住沐风,沐风起身走到殿中央,开口给天浴雪求情,道:“母后,这千年雪莲私偷蟠桃确实有罪,念其初化精灵不懂规矩,还请母后网开一面。” 溟轩眼眸一抬,看见沐风为天浴雪求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天界天规不可藐觑,身为神君为一身份卑微的精灵求情有失身份体统,只会令事情适得其反。沐风的做法愚蠢至极。 溟轩静默坐着,他知道此时他不上前求情是最明智的做法。 天界尊卑有序,沐风为天浴雪求情使天后怒意更甚,不但没对天浴雪网开一面,还道:“沐君贵为天界神君,可知为其求情乃不该?” 天后慈缓的声音回荡着,脸色平静地看不出丝毫怒意存在,再道:“千年雪莲加补二十杖刑,以受沐君为其求情不该之举。” 天后下令加罪跟说平常家话似的,神色无丝毫波澜。 沐风身子一颤,因自己的求情反让天后又给天浴雪多加了二十下杖刑,心里万分自责。 寒昱抬头,微眯的眼眸释放出冷厉的光把沐风瞪了一眼,似在骂其愚蠢,迂腐。 殿外,天浴雪趴在长凳上,从最初的不停喊冤渐渐地被打得连音儿都哭不出来。 宫殿内的气氛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祥乐融融,众神纷纷起身对天后天帝敬酒,寒昱沐风溟轩被宫殿外的棍杖声扰得心神不定,敬完酒坐回位子上后时不时往殿外探一眼。 寿宴一散,寒昱沐风溟轩匆匆告退来到宫外,见天浴雪已被打得晕死过去,但棍杖之刑仍在继续。 沐风把手里的扇子握得吱吱响,束手无策。 溟轩手持碧玉笛走到沐风跟前,清澈温润之音透着少年的深熟:“三哥可知此地不是你我观叹之地。” 沐风恍悟,是啊,他为她求情害她为他的不该之举加刑受过,此番他若在此处停留对她感吁怜悯,若天后知晓了,还不定她个“魅惑神君”之罪。 亏得溟轩提醒,他险些又害了她。 沐风溟轩对寒昱微微瞻首作揖,告辞。 一部分神仙已驾云离去,天浴雪的一百二十棍杖之刑执行完毕时,其已一动不动,半死不活。 她被两个神将拖走关押置天牢,寒昱仍立于此,神色惨淡不堪。 药仙杵着树根拐杖是最后一个走出紫云宫的神仙。他来到寒昱面前,从宽大的袖袋里掏出一个药葫芦,递于寒昱,“此乃专治皮肉伤药,兴许殿下能用得上。” 第12章 欲偷蟠桃,打入天牢(二) “多谢药仙。”谢过药仙后,寒昱接过伤药就地化作一道灵光,往天牢方向而去。 “呵呵呵呵”药仙捋了捋胡须拐杖往地上一杵,随即脚下升起一朵云雾,驾云飞走了。 天牢位于天界边境处,此处电闪雷鸣乌云滚滚,不见光明,比地狱阴冷三分。 一道道雷在天牢上空扭曲乍现,张显此地不可藐视亵渎的恐怖威严之最。 此时的天浴雪昏死不知其所,只依稀听得一道道轰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掠过。 两个神将把她拖进炼烨神铁而制的仙牢中一丢,锁住牢门,撤离返回向天后复命。 不多时,寒昱便现身在牢笼外。 炼烨神铁而制的牢笼坚不可摧,法术再高深的神仙一旦关在内,别说逃,就连法术都施展不出,与普通凡人无两样。 天浴雪趴在地上只有一息尚存。寒昱走到牢笼边靠近她所在的位置,一手轻轻拖起她的下颚,把丹药喂进她嘴里。 他正准备离开,感知有神仙闯入天牢,正往这边的方向而来,他即刻隐身在牢笼外,暗观。 随而就见沐风现身此处,一脸的急切关忧,走到牢笼边靠近离天浴雪最近的地方,将手伸进去摇着她的胳膊,探她是否还有活着的迹象,“小家伙,醒醒…你不要吓我……” 天浴雪闭目不睁,意识感知有人依稀在叫她,她指尖动了一下,以此回复关心探望她的人,告知她还没有死。 沐风见天浴雪指尖动了一下,甚感欣慰,堂堂一介神君喜极而泣,抹眼擦泪,“小家伙,这是我向药仙求来的疗伤丹药,来,快吃了它。” 说着,沐风用手把丹药喂进天浴雪嘴里。 “小家伙,本君得走了,明日再来看你。”沐风原地消失。 寒昱正想着离开,感知又有神仙闯入天牢,往这里来。 他不走,再暗观。 只见一道白色星光凝聚化成了溟轩。 少年手持碧玉笛,风姿倬倬,清秀的眉目紧收,翩然而立,他不像沐风那样一来话语连篇,而是隔着牢笼静默地观望着牢笼内的女子。 观了半晌,他手掌摊开一颗丹药飞入牢笼,喂进天浴雪嘴里。 声音清雅,道:“仙子好生调息,改日溟轩再来探望仙子。” 溟轩走了。 寒昱现身在牢笼旁,满脸冷冰冰的神态,似被什么画面给刺激到了似的,从不轻易而怒的他此刻心浮气躁,走到天浴雪身边把手伸入牢笼,把方才沐风碰过天浴雪的那条胳膊用衣袖擦了又擦,似觉得沐风的手脏给天浴雪身上染了灰尘似的。 天浴雪连吞三颗疗伤灵丹,虽不说能使得皮肉之伤速速好起来,但能令气息顺畅,昏沉之感短时间消散还是可以的。 天浴雪感觉有人在她的胳膊上擦来擦去,她微微眯着半睁着杏眼见一身金丝缕袍俊杰冷傲的寒昱。 他这张脸好好看!天浴雪记得她初化人形时,就被这张好看的容颜所吸引,她想上前细细观望时,被其定住了。 眼下,这张脸离她如此之近,她可要好好偷偷看看。 她微眯着眸,假装自己还在昏死中,一动不动。只是她不大明白,这尊太子殿下在她胳膊上来回擦,在擦甚? 动作如此之轻,奇怪的是,他的手在她的胳膊上来回触碰,她怎么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了似的? 更奇怪的是,她呼吸怎变得那么急快?胸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她自己都听见了“扑通扑通”的声音。 这是为何?莫非这就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原因? 那么,若她再被这尊太子殿下触碰下去,她会不会全身无力灵力全失,然后胸膛里的东西就会跳了出来,最后一命归西了?! 我不要归西我不要归西,我好不容易化成人形,我还没有吃够玩够呢! “咳咳”她假装自己才醒来。 见她醒了,寒昱立即就地化光遁走。 他还未飞出天牢的地界,一道妖里妖气的少年声音隔空传来,“老朋友,千年不见来了不打声招呼就要走吗?” 万妖王? 寒昱突飞猛进,不多时便降落到了与天界交界处至阴至暗的阴暗僻地处。 在一块五行八卦的盘古石中央有根捆妖柱,柱子上用炼烨神铁铁链捆绑着一位妖冶妖美的男子。 虽其脸上有道剑痕,但他那双妖冶惑乱人心的眼睛,似能撩魂勾魄。若不知其为妖,很难看出其便是一千年前扰乱六界,吸食妖灵仙灵,连地狱鬼魂都要吞噬的万妖之首,万妖王。 一千年前,他率领妖兵扰乱六界,欲行称霸六界,泯灭凡界所有生灵。天神与妖魔族交战,凡界深受其害,大战三日后,凡界所有生灵如遭烈火焚烧,四海八荒九洲皆生灵涂炭。 最后,天神施以神力改造凡间,历得百年,凡间才恢复生机。 寒昱身负着守护六界安危的重任,不敢有丝毫松懈。万妖王虽被他封印了妖术,用炼烨神铁铁链禁锢在阴暗僻地,可其妖不知是吸噬了这至阴至暗的阴暗之气使得妖术阔增了?还是炼烨神铁对其起不到作用,居然能感知他来到附近,隔空传音让他来见他? 寒昱降落在五行八卦盘古石中,细观脚下的阵是否抵御不了万妖王吸噬阴暗之气。 细观一番,他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此妖甚邪,练得一身嗜血狠辣的妖术,最为厉害的就是其的“招灵幻术”。 所谓的“招灵幻术”就是可招唤世间万物一切生灵为他所用,包括鬼魂。就连修为不高的小神小仙都会被他的“招灵幻术”所控。 这就是一千年前,为何妖兵鬼者突然扩增与天界对抗的原因。 寒昱未观察出其阵有何不妥之处,正欲离开,万妖王妖如鬼魅般的咆哮笑声传开:“哈哈哈哈,天界第一神君你把本王禁锢此地,怕也是整日担惊受怕,怕本王那日挣脱禁锢,血屠六界吧?哈哈哈哈哈哈……” 万妖王甚是猖狂。 寒昱不为其动,脸色平静如水,声音冷冽似千年寒冰,“本殿能禁锢你一次,就能禁锢你永生永世。” 万妖王脸上的笑瞬间凝滞了,已成手下败将似有自知之明似的,甩了一下两鬓垂下来的头发,不再狂笑了。 第13章 男子声音有点妖(一) 万妖王看着眼前这尊冷傲少年,不由想起一千年前的他四处吸噬鬼魂,妖灵,练得最嗜血最阴狠的妖邪之术,自认自己的妖术足以称霸整个六界,无者能敌。不想,在与这少年交战过程中,其法术高深莫测,大战三日虽已满身是伤,但其始终没皱一下眉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傲之态,正是他的这副冷傲之态让他心生胆怯,最终战败。 放望六界,也只有这尊少年能成为他万妖王最敬佩的对手了。 他问寒昱,“喂,你禁锢了我千年,你我虽是敌也算得上是友,我还不知你其名,可否告知?” “寒昱”寒昱在道自己的名讳时,眼神又冷又傲,其神态能震慑世间万物生灵。 他名讳中的那个“寒”字不由让万妖王想起了他的那把绝世神剑寒光剑,而那“昱”字,正如他自身赋予的万丈光芒,能照明万丈深渊无比黑暗的日光。 寒昱话语一落,衣袖一挥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冰蓝色的灵光飞离阴暗僻地。 万妖王在心里把“寒昱”这两个字念了一遍,联想到大战时寒昱手持的那把“寒光剑”,与他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寒”字,那剑芒甚是厉害,他的脸就是被那剑芒划伤的。 —— “呜呜呜……这里好黑浴雪好怕呜呜呜……”天浴雪醒后屁股的伤甚痛,看着周围阴阴暗暗的天牢,寂静无声,她缩到的牢笼边,连痛带怕,叫呼着。 万妖王禁锢在阴暗僻地,千年来除了雷声风呼声,再听不到其它声音。 此刻,却听见一位女子的哭声,那声音听上去纯澈悦耳,虽未见其样貌那般,但听其声音真的好纯净。 他仔细聆听着那道来自天牢方向的哭声,撩魂勾魄的双目间掠过一抹呆硕的光,释放魔性般的魅笑了一下。 明显是被那女子的声音侵了耳,乱了心。 天浴雪呜呜大哭,虽没泪,却是发自内心的哭泣,听者生怜。 就在她想着自己要在这不见光明的天牢关押一个月,她要怎么度过时,传来一道男子妖魅的声音。 “你犯了何罪怎被关到天牢了?” 听见有人问自己话,天浴雪止住哭,高兴的不得了,“太好了,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伴了。” 女子刚才还在哭,却听到他的声音后瞬间转为开心,万妖王难戒一贯的妖魅之声,隔空传音问天浴雪:“你是妖还是仙?” 天浴雪不知是万妖王和她对话,更不知万妖王是谁,她以为是跟她一样犯了错关押在天牢某处的小神小仙。 她答道:“我是株千年雪莲,因私偷蟠桃被关到这里的,你呢?你犯了何错?” 此刻的万妖王觉得这女子的声音甚是动听,而令他匪夷所思的是,此女子是为了偷吃什么蟠桃被关入天牢的。 有趣,有趣! 他回道:“我跟你差不多,犯了点小错。” 男子声音有点妖! 天浴雪:“哦,那你要关到何时?” 万妖王:“陪你度过这些时日卓卓有余。” 天浴雪悠悠叹了口气,似为其感到同情似的,问道:“那我没来之前,你独自关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 万妖王一时吃惊。这世间还会有人关心他寂寞不寂寞?若她知道他是万妖王,她还会这般关心他吗? 一向嗜血残酷无情的他,此时竟有这般感慨?怪了! 他回道:“习惯了。” 天浴雪听男子声音妖娆,她疑惑地问道:“那你是妖还是仙?” 万妖王思虑了一下,骗道:“跟你一样,一介小仙。” 一直以来,他欲行称霸六界,要让世间万物生灵对他俯首称臣,都认识他是万妖王,六界的主宰。可此刻他居然对“万妖王”这三个字丝毫不敢提及?用“小仙”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怕这女子知道他是十恶不赦的妖,不理他,怕他?! 怪了,真是怪了! “哦,那你我还真是同病相怜。”说完,天浴雪再叹了口气,开始对万妖王诉苦,“我被打了一百二十棍杖,屁股疼得要命,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哈哈哈哈”传来男子妖魅的笑声。 天浴雪:“难道我不够惨吗?” 万妖王:“惨,够惨!” 天浴雪:“那你还笑得出来?” 万妖王:“我只是觉得你为了那什么桃,挨了一百二十棍杖,不值! 我要是你,日后出去了定要把那些什么桃统统毁了,一个不留。” 这话说的满口欲加报复的意思。 天浴雪实话实说,道:“你这小仙,都被关了这么久口气还这般猖狂,不知悔改,真是顽劣不堪。” 万妖王:“……” 到底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天浴雪说了这句话后,万妖王彻底安静了。 而天浴雪虽看不见那个与她对话的男子,但起码知晓也有人跟她在同一处,尽管互不相言,她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她饿着睡着又被饿醒,饿醒又睡着,反正关在牢笼里的她出也出不去,除了睡觉真不知该干啥了。 最重要的是,睡觉时间过得快,睡着了肚子就感觉不到饿了。 挨一时是一时。 就在她睡得滚瓜烂熟时,一道白色星光从阴暗中穿梭飞来,落在了牢笼外凝聚化成了一个少年。 溟轩静静看着天浴雪在这牢笼中都能睡得这般香,真是没谁了。 正在他看得入神时,天浴雪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醒来,便与他的目光对望在了一起。 一看这少年不知何时而来,还这般盯着自己看,天浴雪大惊,以为是天后派来视察天牢的。 她一手撑腰一手扶着牢笼勉强站起来,勉强给溟轩作了个揖,声音诺诺地道:“拜见神君,我不是故意睡着的,请神君息怒不要告诉天后。” 息怒,他脸上有怒意吗?溟轩:“仙子莫要惊慌,本君来是看你伤势好些了吗?” 不是来视察天牢的,吓死我了。天浴雪被天后罚那一百二十棍杖差点要了小命,未化人形前她觉得太上老君最为可怕,现如今她觉得天后才是她的克星。 “多谢神君关心,我的伤好些了。” 她把溟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少年一身上等的白色布料而制的仙袍,手持一把碧玉笛,长得跟寒昱甚为相似。 第14章 男子声音有点妖(二) 只是寒昱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不易接近,而这位神君面带淡淡的微笑,一副温润如玉的谦谦模样,一看便知是位蛮好说话的神君。 天浴雪一手撑着腰,挪着小碎步走到靠溟轩最近的地方,把手伸出牢笼外,撩起溟轩的衣袖轻扯了扯,问:“神君,你身上有没有带吃的呀?” 溟轩低头看着天浴雪扯着他衣袖的手,再看其一脸天真活泼的模样,心中开了一片荷塘。 她饿了,可他却什么也没给她带,真是枉费了她对他这般亲近讨要的举动。 “仙子请且等我一会儿,我这便回去给你觅食。”溟轩正欲离开,一道光束飞了进来,就地变成了沐风。 沐风手里拎着食盒在看到溟轩在此后,把这个四弟看了再看,观了再观,还绕着他周身转了一圈,语气不悦地问:“溟轩,你来此处做甚?” 沐风说话地语气跟神色如防贼盗宝似的,看溟轩的眼神满是防备,恨不得将天浴雪全全护于身后,不让其观之望之,爱之抢之。 溟轩没想到自己会撞上沐风,不过,今日撞不上避免不了以后。 天浴雪看见沐风是拎着食盒来的,她不想浪费填饱肚子的时间,对沐风喊道:“沐君,你既已给我带来吃食,快快把它交于我填腹,你们两人的问题一会儿再议也不迟。” 言之有理。沐风把溟轩觑了一眼,赶紧把食盒拎到牢笼边,投其所好,“小家伙你看,本君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呢。” 沐风把食盒里的食物一一给天浴雪放入牢笼内,都快把牢笼周边一圈摆满了。 天浴雪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喂,嘴塞的鼓鼓的,口齿不清道:“多谢沐君,多谢沐君。” 沐风趁此机会问天浴雪,“小家伙,还是我好对不对?” “嘿嘿”天浴雪对沐风一笑。 这一笑把沐风的心融化了,却把溟轩的心创了一下。 天浴雪吃上了,沐风起身走到溟轩面前,看其的眼神满是介怀,又问:“溟轩,你来天牢到底做甚?” 语气透着溟轩不该来这里的意思。 溟轩冷静地回:“三哥来此做甚溟轩便做甚,三哥能来溟轩自然也能来。” 沐风胸腔里似有把火烧起来了似的,拂着扇子猛扇起来,来回走动,不安宁。 溟轩依旧一副雅致彬彬的神态,似沐风生闷气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来回走了好几遭,沐风把手里的扇子一合,巴巴地指着溟轩,想言什么却又不知该言什么,指了半晌,终究还是没道出一句话。 他作罢,走到天浴雪面前嘱咐道:“小家伙,我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再接受别人的恩惠了,懂吗?” 天浴雪睁着纯澈的双眼,问:“为何?” 沐风:“一般对你施于恩惠的人他们都是有目的的,为了让你日后满足自己的要求,说简单些就是要还的。” 天浴雪看了看手里的食物问:“沐君,那你对我好也是有目的吗?我今日吃了你这么多东西,日后你是不是也要我还啊?” 呔!这话怎把自己都给装进去了!沐风头顶有一万只乌鸦叫唤,哇哇飞过…… 溟轩微勾了勾唇,春风得意。 本来,沐风是想告知天浴雪她只能接受他一个人的好,记住他一个人的好,听他一个人的话,心里只能有他一人,奈何种种心声说出来全变味儿了!? 天浴雪是那种喜欢占便宜却又得不偿失的性格,她怕沐风日后会让她上刀山下火海,报答今日的送食情,吓得赶紧把手里吃到还剩一口的食物放回了食盘内,不食了。 沐风:“小家伙你吃你的,本君刚才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天浴雪:“那是那个意思?” 当着溟轩的面沐风有些避讳,可见天浴雪被他的话吓得都不敢进食了,忙解释道:“小家伙你放心,本君对你好只是纯粹的想对你好,没有任何要你回报的意思,你放心吃。” “既然如此那最好!” 言毕,她吃得理所当然,毫不客气。 这小家伙何时能懂事?何时能明白我的心意?她不知她这副没心没肺之样有多气人!沐风暗叹。 食毕,天浴雪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把沐风呼来喝去,道:“沐君,浴雪还要在这牢中度些时日,这段时日的温饱差事就交由沐君解决了,有劳有劳啊。” 她翘着二郎腿侧躺在牢笼里,那语气,架势比天帝老儿还牛逼,手里就差一根牙签了。 沐风沾沾自喜天浴雪没把送食的差事交于溟轩,而是交于他,这是否说明她只要他一人对他好。 他喜悦刚上眉梢,见天浴雪对溟轩招手把其唤到她面前,道:“这位神君,我在这牢中甚是寂寞,我见你手持玉笛那必然会吹乐,这段时日你要常来陪我,给我吹笛解闷哦。” 沐风头顶再次有一万只乌鸦叫唤,飞过…… “能为仙子解闷,是我的荣幸”溟轩静静然的点了下头,稍有得意之色。 沐风收拾好食盒,本想着回宫去让江碧找食神再学做些凡间的特色小吃,明日给天浴雪送来。可他有离去之意,溟轩似没有。 他走到溟轩跟前扯其衣袖,理直气壮道:“溟轩,你我一同回宫。” 溟轩不以为然,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一副静雅之态,悠悠开口道:“三哥先行离去,我且留下为仙子吹乐解闷。” 沐风气得双手叉腰,又来回窜走。若沐风知道有个骂人的现代词叫“妈的”此时一定爆口而出了。 在他来回窜走之际,溟轩的笛声悠然传开。 溟轩的笛声堪称六界最美之音,他的笛声会消除一切杂念。 一千年前,天界众神与万妖王对战,万妖王欲对天兵天将施以“招灵唤术”,亏得溟轩坐镇以笛声抵御邪术,护得天兵天将不被邪术迷惑侵噬神智,清醒作战。 天浴雪听着笛声只觉内心一片清明,六根清净,无欲无求。 沐风见天浴雪听得深入其心,他也便靠着牢笼坐了下来。 天牢的笛声传到了阴暗僻地,万妖王直感头疼欲裂。当溟轩笛声停止,天浴雪已经入了梦。 沐风起身把溟轩扯走,一齐驾云回宫。回宫的途中,沐风把不和善的眼神笼罩在溟轩身上。 第15章 这小东西真是个精灵鬼(一) 溟轩谦谦有礼地问沐风:“三哥对我似有深仇大恨?” 不唤三哥沐风还真忘了横刀夺爱者乃他亲四弟也。 沐风双臂一抱,道:“溟轩,古往今来长兄为大,我为兄你为弟,你应该知道尊重兄长的道理,兄长看上的东西为弟的怎能有觊觎之心。” 溟轩:“三哥,仙子非物西,是千年雪莲化成的精灵,其为仙,溟轩当然知晓尊重兄长的道理,但情爱一事不论长幼顺序。 倘若当真论起来只怕她还轮不到你我头上,别忘了,你我还有一个二哥。” 溟轩的话真是给沐风来了个醍醐灌顶,满心通透啊。 是啊,当初他第一次看见天浴雪想把她带到他沐月宫时,寒昱的反常让他察觉这尊万年冷傲的太子殿下不同往日了。 寒月宫里的那棵仙树是他亲手栽植,是寒月宫的唯一景致,渝白初入寒月宫侍奉,不懂仙树靠寒气而生给仙树浇了桶水。一日后仙树蔫了,寒昱罚渝白头顶水桶整整站了一日,那日恰巧他去寒月宫瞅见渝白被罚站的站姿新颖独特,足以证明寒昱的管教方式层出不穷。 可天浴雪把仙树祸祸成那般,他在月室不闻不问。无奈,渝白只得把天浴雪绑了,可他出来后看渝白的眼神猝了冰似的,格外的冷。 昨日,他替天浴雪求情适势得其反,当时他把他瞪了一眼,那眼神很凶冷。种种迹象证明,冷傲不羁的太子爷不再是数万年前的太子爷,二哥不再是往日的那个二哥了。 思虑了一番,沐风别有深意地道:“溟轩你别忘了,二哥是天界第一神君天界未来的帝君,他拥有着多大的荣耀就背负多大的责任,他的宿命早已由不得他做主。 所以,这场争夺中他永远都是局外人。” 溟轩感叹道:“试问这六界之中轻易入了情局,方能全身而退的有几个? 相传一亿年前,七仙女下嫁凡人董永被剔除仙骨,自古以来,天界天规不可破。” 沐风:“我就区区一介神君,天界少我一个神仙,无碍。” 溟轩静雅一笑,“看来三哥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是。”沐风坚定不已。 “那你我算得上是达成共识了。”溟轩道。 “溟轩你何出此言?”沐风一听这话急了。 溟轩未答复他,持笛之手往身后一背,脚下的云瞬间与沐风的云分离,飞驰在九重天界好生洒脱。 寒月宫月室内 寒昱用法术观微看到天牢里发生的一切,沐风送食,溟轩吹笛解闷,天浴雪坐牢他俩忙得倒挺欢。 在他看到天浴雪扯溟轩衣袖之时,他眼眉皱了一下,差点要隔空施术阻止。 看到那个画面他莫名心浮气躁,良久,他渐渐冷静下来忽觉得自己近日奇怪的很。 一见沐风溟轩各自献殷勤对天浴雪好,他心里就不痛快,很想赴去天牢将那俩碍他眼的弟弟驱赶回宫,对其施禁足之术。 还……还对天浴雪那小东西格外的宠溺。 先是救她为她吸蛇毒,后为她偷蟠桃!? 想他堂堂天界娇子第一神君,竟为给她觅食干偷窃行为!?他何时变得这般不是自己? 思索一番后,他渐渐淡下心来,此时他很想去天牢看看天浴雪那小东西。因为从她醒后他还未去看过她,她只见沐风溟轩那俩小子前去关心她对她好,他若不去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她会不会被那俩小子分了心? 可他身为太子尊卑有序,若他前去天牢探望她,以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他去了只会让她觉得他在偏袒她,给她长了势气。 如若这次他不对她加以严管,日后她难免犯下大错。他还是不去为好,且先让沐风溟轩那俩小子代劳照看她些时日,也好。 考虑周全,面面俱到,可往往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寒昱终究还是没忍住去天牢刷自己的存在感去了。 天浴雪睡得甚是香甜,梦中的她正爬在蟠桃树上吃蟠桃,却被周边一股熟悉的寒凉仙气扰了美梦。 她太熟悉那仙气出自于谁的身上,于是,她在梦中的桃园里寻找,可找了好久并未看见他本人。 她开口喊了声“殿下”,却把自己喊醒了,而她眼前站着的正是她在梦里要寻之人,寒昱。 “殿下,你来啦。”她开心地咧嘴笑了。 寒昱差点被天浴雪这脸天真活泼的笑容带得勾唇微笑,忽想起她当着众神的面出卖了他,随之立马将那份差点流露在唇角的笑意压下去,恢复一副冷傲之态,声音清淡地问:“伤势可好些了?” 天浴雪往寒昱站的方向爬去,爬到牢笼边与寒昱靠得有些近,一看不妥,下意识地往后退回去,回话道:“多谢殿下关心,我屁股不疼了。” 天浴雪大大咧咧的,在寒昱面前说“屁股”二字脸不红心不跳,倒让寒昱脸上一阵色彩斑斓。 她贴靠在身后的牢笼上,与寒昱保持着她尽最大能力保持的距离,问道:“殿下,你是专门来看浴雪的吗?” 她这般问他八成是想求证一下,他这座靠山日后靠不靠得住,袒护不袒护她? 这小东西真是个精灵鬼。 默了默,寒昱郑重其事地道:“本殿来此视察另一个被关押在附近的妖孽,顺便过来的。” 这借口找的,多说了那么多字。 “哦”天浴雪不免失望。 寒昱:“好好静思己过。” 静思己过?天浴雪似从这四个字眼儿里勾思起了何事似的,自觉自占理道:“殿下,蟠桃园少的那个蟠桃不是我偷的。” 其满脸无辜之样。 寒昱脸色青白交替,最后变成了黑。 无情无义的小东西,他偷蟠桃不都是为了给她果腹吗,她倒好,当着众神的面出卖他也就算了,居然当面以此来揭他的短?顽皮! 寒昱未言,但脸色很难看。 天浴雪笑的古灵精怪,她看出这尊太子殿下生气了,正欲开口道个错,结果嘴张不开了,“呜呜呜呜呜……” 天浴雪在心里道:浴雪错了,求殿下施解言术? 寒昱不为所动,袖子一挥,化作一道冰蓝色灵光飞出天牢,在天际飞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迅速消散。 堪比地狱阴冷三分的天牢因为有了沐风和溟轩的往来,有了一丝温暖的气氛。 第16章 这小东西真是个精灵鬼(二) 天浴雪一连吃了三颗丹药伤势恢复神速,两日后便在牢笼里活蹦乱跳。 沐风日日来送吃食,溟轩日日来吹笛,饱腹后天浴雪在炼烨神铁所制的牢笼中,翩翩起舞,三人乐不思蜀。 禁锢在阴暗僻地的万妖王,每每听着天牢传来的笛声,头疼欲裂饱受折磨。 寒昱自那日被天浴雪揭了短后,每回去都隐身在一旁,对其暗探。他每日去的趟数都在逐渐增加,每回逗留的时间一回比一回久。 转眼间,天浴雪还有三日刑期则满了。 翌日,寒昱一早来到天牢隐身在牢笼外,天浴雪还睡得正香。不久,沐风拎着食盒来,天浴雪闻到了食物香一醒来就向沐风要吃的。 沐风笑得另有图谋,把食盒往自己身后一藏,问天浴雪:“小家伙,本君日日来回为你奔波送食物,没功劳也有苦劳,你该如何答谢我?” 隐身在一旁的寒昱眸子微眯了眯,似看出沐风心怀不轨,看其的眼神透着危险气息。 天浴雪眨巴着杏眼,探头看了一眼沐风身后香味扑鼻的食物,到底难挡美食的诱惑,懒散散地问:“那沐君要何以作为答谢?” 沐风鬼笑道:“呃,其实对你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何事?”天浴雪爬到牢笼边,问着。 沐风:“其实本君就是想在你额头上亲一下而已。” 天浴雪:“怎么亲?” “当然用嘴亲啊”沐风笑得有点坏。 天浴雪无知地问:“嘴,为何是嘴?” 沐风被天浴雪问得撞南墙了,他觉得天浴雪这小家伙很可能是故意跟他装不懂,不想答谢他。他道:“小家伙,本君只是在你额头亲一下,以此来补偿我为你送食物的不辞幸劳,这种互不吃亏的报答方式你都不肯,你可真是没情没义,唉,委实令我心寒呐。” 天浴雪反复掂量着,若不答应显得她无情无义,答应吧总觉得有些不妥。她道:“渝白说了,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沐风脸色一僵,“这渝白尽瞎说,你别听他的他什么都不懂。” 天浴雪:“渝白说的甚是在理,男女有别男女不得轻易发生触碰,否则……否则会没命的。” “没命?”沐风笑得肚子疼,“小家伙,你这是被渝白恐吓了吧?” “我试过了,渝白所说不虚,男女真的不得轻易发生触碰。”天浴雪出言疾快。 “试过了?和谁?”沐风问的问题和此刻隐身在此的寒昱不约而致。 “和殿下。”天浴雪慢悠悠地回。 此刻,隐身在此的寒昱和沐风同时匪夷所思? 沐风:小家伙和二哥试过了? 寒昱:她几时与我试过? 沐风要疯,他把手伸进牢笼摇着天浴雪的肩膀问:“你和二哥什么时候试的?你们如何试的?” 天浴雪差点被摇晕,“沐君莫慌,且听我慢慢道来。” 沐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了天浴雪勉强压制着内心的急躁,听天浴雪道来,“我关进天牢那日,殿下用手触碰我的肩膀,不知怎么回事,他一碰到我我便全身无力,呼吸还快得很,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在跳,还越跳越快越跳越快,那日若殿下要是再多触碰我一下下,可能我胸口里的东西就跳出来了,我就没命了。 我赶紧不再装睡醒来,殿下才离开的。”天浴雪说的有声有色,沐风听得稀里糊涂。 寒昱算是明白了,其实那日天浴雪早已醒来,只是在装昏睡不清。 只是她讲述他触碰她的感觉怎如此之怪?胸膛里还有东西在跳,那不是心跳吗?心还会越跳越快,会有此等怪异之事? 听天浴雪说寒昱只是触碰了她的胳膊,沐风放下心来,却对天浴雪所讲述的怪异迹象与寒昱同样不解。 沐风觉得天浴雪把话绕远了,他又把话题扯回来道:“小家伙,没你说得那般严重,本君刚才不还摇你肩膀了吗,你不也没什么怪反应吗。” “也是哦。”天浴雪道。 终于拉回到这个话题上了。沐风内心雀跃,“那你赶紧答谢我吧。” “哦”天浴雪一脸无知,又很是应付的应了一声,然后把头凑到牢笼边,睁着水灵灵的双眼望着沐风,“来吧。” 她准备好了,沐风良心发现有些不好意思上了。 他好歹也是天界一介神君,怎么使这种心机占人家便宜呢!不好吧? 可这小家伙太招人爱了,溟轩与二哥都看上了她,我不快点下手也不行啊。他亲她也是为了增进彼此的感情,算不上占便宜。 沐风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着天浴雪静静地站着,沐风忍不住向她靠近时,突然一个拳揍在了他脸上。 “哎呦!”沐风捂着脸,搞不清谁揍的他时,却听见天浴雪满怀愧疚地说话了,“沐君对不住,我手不听使唤了…我不故意的。” 沐风转头望着天浴雪满眼的怀疑,她这话是真是假啊? 他想再试一试,“无妨无妨,你我重新来过。” “哦”天浴雪又把脸凑到牢笼边。 这回沐风有了丝警惕,他把天浴雪观察了一会儿,看天浴雪正正地站着没什么举动,这才敢上前去。 他头刚凑到天浴雪面前,一个拳头从牢笼另一个空卡里挥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揍在了他的脸上,快,准,狠! 紧随着,沐风听见天浴雪又在向他道歉意,“沐君……沐君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脸怎么样啊?” 沐风捂着被揍了两记拳头的半边脸,不光脸疼还心疼。 他觉得天浴雪十有八九是故意为之。 几日前,他向这小家伙提起答谢一事时,她立马就不吃了,由此证明天浴雪这小家伙光爱占别人便宜,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日他对她讨要答谢礼了,她故意施暴来对他。 嘴上说什么不是故意的,其实就是故意的!真是个小滑头! 沐风脸上连着挨了两记拳头,青一块紫一块,可见其下手力道之重。他蹲坐在牢笼边揉着脸,委屈,失落。 天浴雪见沐风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真是愧疚的要死。你说,我这手怎么就那么那么不受控制呢?这沐君日日给我送吃的,眼看还有三日我就满刑期离开这鬼地方了,这下好了把人家给揍了,还揍了两记拳头,看来剩下三日的吃的,悬了! 第17章 沐君被打很活该喽(一) 要不我试着再说点好听的哄哄,看那三日的吃的还能有吗。 思于此,天浴雪把手伸出牢笼外扯着沐风的衣袖,眨巴着清澈澈的眸子道:“沐君,浴雪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嘛。” 沐风转头看了一眼天浴雪扯着他衣袖的手,心头浮上一阵妙不可言的感觉。 活了上万年的他第一次尝试到这种感觉,这妙不可言的感觉在他心里荡得停不下来,荡得他的心酥麻麻的,痒痒的。 他似对这种感觉上瘾了似的,面对天浴雪的道歉他不想就此作罢,想让她对他再撒会儿娇。 隐身在此的寒昱似忍无可忍似的,冷眸微微一凝,天浴雪刚才还在扯着沐风衣袖的手立马握成拳头,直冲冲往沐风脸上揍去。 “哎呦”沐风捂着脸赶紧起身逃离牢笼边,站在离牢笼两米开外处,满脸失望的神态望着满脸歉意的天浴雪那“我不是故意的”小眼神。 小家伙,这次看你又做何解释?别再说什么我不是故意的话,鬼才信你!他刚暗自吐槽完,天浴雪的那句话就来了,“沐君,浴雪不是故意的。” 天浴雪自觉自己的脸比城墙还要厚三分,在此刻却觉得这比城墙还厚的脸却扛不住“惭愧”二字。 沐风未言语,只是一个劲儿的揉着自己的脸。 天浴雪暗道,坏事了坏事了,沐君不理我了,看来我剩下那三日吃的怕是要泡汤了! 见沐风收拾着食盒要走,天浴雪着急加担心,她觉得脸比城墙厚三分还不行,为了后三天的食物得不要脸才行。 她站在牢笼边,摆出一副任谁见了都忧怜的可怜样,不要脸地问:“沐君,剩下三天的食物你还给我送吗?” 沐风转回身,脸色不怎么好,道:“我没你那么小气。” 他这话有两个意思,一是指他心胸开阔,二是拐着弯说天浴雪小气,他不就是跟她讨要个答谢礼么,她至于么,竟冲他挥了三记拳头! 在天浴雪这里哪怕他的话里包含了十万八千个意思,对她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答应还会继续给她送食物就行。 沐风拎着食盒正要离开,见一道白色灵光飞越而来。 溟轩来了。 近日沐风来的比之前还早,却无论他多早,溟轩总是会跟他在差不离的时间赶到天牢。 他脸被天浴雪揍了三拳,挂了彩,此等有损颜面之事他可不想让溟轩瞧见。 我得走,今日就便宜了老四!他正欲变作灵光飞走,溟轩比他赶先一步化身在他面前,瞅着他的脸,一脸疑惑地问:“三哥,你脸怎么了?” 沐风:“如果我说是被小家伙打的,你信吗?” 溟轩看了一眼关在牢笼中把自己的衣裙拿在手里把玩的天浴雪,脸上挂着一副“啥事都怨不得我”的样子,对沐风的话似信似疑。 溟轩:“她为何打你?” 沐风脸上刚才还挂着的委屈此刻全全变成了羞愧,不好意思说了。他就地化成一道灵光,跑了。 溟轩满心疑惑地来到牢笼边,见天浴雪把玩衣裙的模样跟个不懂世事的孩童,单纯的无忧无虑。 正在他看得入微时,天浴雪看见他来了,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呼道:“神君你来啦。” 溟轩谦谦地点了下头,对沐风被打一事甚是好奇疑惑,一时忍不住就问了:“有一事溟轩想向仙子求证一下。” “神君但说无妨。”天浴雪大大方方地道。 溟轩带着不敢冒昧的语气问:“三哥说他的脸是仙子所为,此事当真?” “嗯!”天浴雪重重地点了下头,依旧把玩着手里的衣裙,没心没肺诚实的应了一声。 溟轩不可置信,再问了一句:“事出为何?” “我不是故意的”天浴雪仍是一副没心没肺与我无关之样,一回了之。 溟轩陷入沉思。若天浴雪所言属实,那只能说明她被施了法术,至于被谁施法,这问题似乎不用深思了。以此来看,他这二哥八成还隐身在此。 在溟轩以为天浴雪以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挡了他的好奇心,不会道其中的原由了,没想,她却自主说了起来,“沐君今日向我讨要回报了。” 溟轩且听着,没打断天浴雪的话。 天浴雪继续道着:“他要在我额头上亲一下作为答谢,我们相互达成协议后,他要亲我的时候我的手不知怎么回事就特别不听话,出拳打了他。 后来两次,皆是我的手都不听话地打了他。” 溟轩一点儿也不在乎天浴雪话里的“后来两次”代表沐风又被打了两记拳头,而在乎的是沐风到底有没有占上天浴雪的便宜,口出急言问:“他亲上你了吗?” “没有,回回都是我的拳头先打的他。”天浴雪说道。 溟轩的心放下了。 他这三哥可真是……真是够给神仙丢脸的。 天浴雪抬起头,无知的眼望着溟轩很认真地问:“神君,你对我也很好,日后你也会像沐君那般向我讨回报吗?如果会的话,我觉得欠下的人情迟早要还,晚还不如早还,不如今日你也一便讨了得了,以免日后越积越多。” 隐身在此的寒昱目光全全落在溟轩的脸上,看其如何行事,如若他应了,那么接下来被揍了休要怪他这个为兄的不顾手足之情,怪只怪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九重天乃清静仙地,岂是尔等行秽事之地。 寒昱给自己找了个很正气凛然的理由。 对于一个已喜欢上天浴雪的溟轩来讲,她的话甚是诱人,可他并非小人也,也并非是他断定出寒昱隐身在此不敢行事的原因。 他虽与沐风寒昱一样都不曾经历过情爱之事,但“两情相悦,心甘情愿”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对的她不求回报,只盼望有朝一日她能心甘情愿走到他身边来。 一向话不多言的溟轩,今日变得有几分开怀释然,直言不讳道:“仙子只要记得溟轩的好就行了,至于回报一事,若日后仙子愿意了到时溟轩在接受仙子的回报,不迟。” 寒昱卸下了几分防备。 兄弟四人中,对于溟轩他一直是另眼相看,因其遇变不惊,心思缜密,知书达理,不像沐风那般整日吊儿郎当。 第18章 沐君被打很活该喽(二) 溟轩说的那番话,寒昱满心佩服。天浴雪这小东西初化人形什么都不懂,沐风见她无知要占她便宜,她还对其满口仁义。今日若不是他在此,她还不被沐风占尽了便宜。 对于天浴雪来讲,溟轩这番话和沐风的话不管包含了多少个意思,她只领会到溟轩今日不会向她讨要回报,还说日后她愿意还了他再接受。 也就是说她还不还都无所谓。 这位神君简直忒好说话了!天浴雪暗自欣喜。 沐风一向散漫贯了从不按常理出牌,溟轩担心今日之事日后还会发生,便对天浴雪嘱咐道:“仙子切记,男女有别,除了你心甘情愿而为之,任何男子想亲近犯你,你都可以拒绝,出手也理所当然。” 天浴雪点头,“哦,如此说来,沐君被打很活该喽!” 溟轩雅静一笑,点头默认。 天浴雪拍了拍胸口,“如此说来,我无需愧疚嘛。” 说的好像她有多么多么愧疚似的。溟轩可一点儿都没看出她的愧疚在哪儿。 “神君,你给我吹笛子听吧。”她使唤溟轩比使唤丫鬟嬷嬷还顺口。 溟轩吹笛,天浴雪直夸赞溟轩,“神君吹笛子吹得好好听哦……” 隐身在次的寒昱轻瞟了溟轩一眼,暗自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听了两首曲子后,天浴雪睡着了。 溟轩判定寒昱隐身在此,倒也未对其揭穿,天浴雪睡着后他便离悄然开了。 沐月宫 一回到宫中,沐风就迎来了自个儿宫中仙娥一派奇瑞的目光。 他甩袖刚进殿不久,又倒出来嘱咐江碧,“若严君来寻本君下棋,就说本君近两日不便见客。” 江碧刚俯身应完话,沐风刚步入殿内,严烈风风火火的寻他下棋来了。 江碧赶忙上前挡客,“严君请回,沐君近两日不便见客,过几日再与严君切磋棋艺。” 严烈浓眉一皱,“不便见客?他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有什么便不便的,一边儿去。” “哎,严君……严君你真不能进去。”江碧挡之无用,严烈衣袖一甩将殿门打开,踏殿而入,呼道:“沐风,沐风……” 沐风见严烈硬闯进来,只好用扇子遮住脸出来见他。 “大哥,今日我不陪你下棋了,明日我陪你下一整天作为回补,如何?” 严烈见沐风用扇子把脸遮起来,甚是好奇,问:“你脸怎么了?” 沐风:“没怎么。” 严烈:“没怎么干嘛遮起来?” 沐风:“大哥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严烈怒目圆睁:“怎么?这脸被人揍得不能示人了?” 沐风:“真是只老狐狸!” 严烈一听沐风在骂他,怒了,出手施术打掉了沐风手里的扇子。 ……!? 严烈一脸的好奇,不容许,“你,你脸被何人所为?” 沐风捡起扇子,丝毫不领严烈的关心之情,没好气地道:“你管不着。” 放眼天界个个循规守矩,唯有那千年雪莲忒不守规矩,偷吃蟠桃,能做出此等以下犯上之事的怕只有她了。此精灵,留不得。 思毕,严烈怒火冲冠走出殿外。 沐风见严烈的势头不对,赶紧拦问:“大哥你干嘛去?” 严烈:“你管不着。” 沐风再拦,“大哥,你要是敢伤害小家伙,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 “果真是她!”严烈把沐风一把推开,“此精灵不遵礼数以下犯上,我去奏明母后让对其加以处置,以示天威。” 严烈大义凛然的病又犯了,沐风知道劝阻无用,只好出手了。 他一掌打在严烈胸前,严烈意想不到没来得及躲,不过沐风只用了两成灵力,并未给严烈造成多大的疼痛,只是将其击退了两步。 “你……你居然对我出手。”严烈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沐风:“大哥,沐风一直很尊敬你,今日多有冒犯望大哥见谅。我是被那千年雪莲打的,但我心甘情愿,大哥若一意孤行,别怪沐风不念手足之情。” 严烈一直在沐风身上看不到“沉稳”二字,今日看见了,却不想沐风的沉稳来自天浴雪。 严烈为兄长,对这三个弟弟关怀备至。天界天规中有规定,尊卑不可相惜,就算那千年雪莲出自天宫,但尊卑有序,互生情分相惜相恋还是触犯了天条,这些沐风不知吗? 严烈:“沐风,我劝你早日断了不该有念头,否则必酿大祸。” 沐风笑得有几分坦荡,“请问大哥,何为祸何为福?” 严烈脸色一阵变数,无可作答。 沐风语气沉稳,似落叶归根般,道:“大哥,我在这九重天宫活了十几万年,你只见我日日喜笑颜开,却不知我心中寂寞,凡人都说神仙好却不知神仙活得不如遭。” 沐风陷得不浅,严烈无可奈何,叹息一声,摇头甩袖离去。 后两日,沐风照旧给天浴雪送吃的,再也不提及回报一事。 他似乎是从中慢慢领悟到了什么真谛似的,他觉得只要天浴雪能继续接受他的好,终有一日她会明白他要的回报是什么。 —— 今日是天浴雪满刑期的最后一日,寒昱早早隐身在天牢,似今日此番来要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到了没多久沐风也到了,他今日给天浴雪带的吃的比平常还丰盛。 天浴雪吃得撑得肚子圆滚滚的,今日是她在天牢的最后一日,一旦她出了天牢回了寒月宫,沐风想对她示好就难了。 沐风觉得此刻这样静静地守着天浴雪,比什么都好。 天浴雪腹饱后,想起溟轩没来,问沐风,“沐君,那位神君今日怎不见来?”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沐风心里吐槽一番,回:“不知。” 寒昱也在等溟轩来,他要等这俩小子都到齐了他再现身,训斥一番。 然,午时都过了三刻溟轩依旧没来。 看来溟轩今日不会来了。寒昱暗骂溟轩城府太深,下一刻便就地现身了。 “沐风,你在此处做甚?”寒昱脸色如覆冰霜,语气满满的质问,一副刚到此地的样子。 天浴雪即使胆大包天却很怕寒昱,见寒昱用这般语气问沐风,她感知有些不妙,出口道:“殿下,沐君是来给我送吃的来的。” 寒昱:“哦?那本殿应该好好谢谢他了。” 第19章 万妖王邀都敢去(一) 听见寒昱这种语气,沐风不悦了。他道:“二哥,小家伙关在天牢里没吃没喝的,这一个月还不得饿坏啊。” 天浴雪直点头认可沐风的话很对,一点儿没毛病。 这才一个月就被喂乖了,学会护着外人了。寒昱心中对天浴雪大为不满,把气全转撒在沐风头上,“天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她是本殿宫里的精灵,送吃食之事还轮不到你头上。” “好你个二哥,你还好意思说她是你寒月宫的精灵,再不济我也替你照看了她一个月,你倒好,不谢我就罢了还拔吊无情骂我。”沐风气道。 寒昱面无表情地道:“她这是在受过不是来享福的,你若是真心为她好,就离她远点。” “噢~”沐风终于明白了,“敢情二哥你来是为挤兑我的。” 你以为呢。寒昱在心里暗暗地道。 沐风双臂一抱,“二哥,今儿我可实话实说了,你可别怪沐风无礼冒犯了。我和溟轩呢都对这小家伙有意思,我和溟轩可以竞争而你不同,二哥你身为天界太子未来的帝君,你应该明白你” 寒昱的脸色越来越沉暗,沐风的话撮到了他的痛处,没等沐风把话说完,就地化作灵光消失了。 沐风后知后觉,我刚才的话说的好像有些过头了。二哥肩负重任不能左右自己的宿命,我怎能当着他的面撮他的痛处呢。 笨死了!他用扇子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他的话天浴雪一句没听懂,什么我和溟轩都对这小家伙有意思,什么竞争什么而你不同的话,听的稀里糊涂,一窍不通。 她只见寒昱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然后匆匆消失了。 她问沐风,“沐君,你跟殿下拌嘴了?” 沐风:“没有没有。” 天浴雪:“那我怎看见殿下不高兴,然后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沐风:“……” 一回到月室,寒昱将月室的门扇紧闭,坐在殿榻之上回想着沐风的话。 整个人安静的像个雕像。 这一夜,天浴雪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也睡不着,而寒昱就坐在那殿榻上,从未挪动过地方,一直坐到了破晓时分。 第二天一早,天牢来了两位神将把天浴雪释放出牢笼。天浴雪对两位神将道了声谢,正欲飞离这鬼地方,一道男子妖魅的声音传来,“今日便要出去了,可否留下你的芳名日后我方便找你。” 男子的声音甚是妖魅,一听便知其不是什么好仙。天浴雪问那两名神将,“你们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神将:“哪有,这天牢就关了你一个。” 天浴雪:“不可能,这里明明还关押着另一个。” 另一位神将道:“哦,是有一个,不过那个可没关在天牢,那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被殿下禁锢在阴暗僻地。” “大魔头?”天浴雪吃惊。 神将:“没错,他是万妖王,被殿下禁锢在阴暗僻地一千年了。” 万妖王?难怪声音那么妖,居然骗她说自己是犯了小错的神仙。 天浴雪想得入了神,不动了。神将冲她喊了一句,“你走不走了,是不是舍不得走了。” 天浴雪:“没有没有,我这就走这就走。” 飞出天牢外,她只见头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阴冷恐怖,她想快点飞出这鬼地方,没想,万妖王的声音又传到了她耳朵里,“我们好歹也算认识,你不来看看我吗?” 天浴雪:“你这个大魔头,少跟我套近乎。” 万妖王:“怎么,听说我是万妖王吓得不敢见我了?” 天浴雪:“我才不怕你呢,只是我觉得像你这种大魔头,不配我探望。” 万妖王:“啧啧啧,我看你就是怕我,也是,放眼六界凡是听到我万妖王的名号的无不丧胆。” 切,蛇妖我都见过,不就是万妖王么,顶多蛇头虎尾要么多长几个脑袋,他还能可怕到哪儿去。 “去就去谁怕你,你等着。”在天浴雪回完话的那一刻,万妖王的唇角勾起一抹欣喜的笑。 放眼望去,天界交界处有一处被阴云笼罩,远远观望全是阴暗污浊之气。哪里应该便是阴暗僻地了。 天浴雪瞅着那个地方直直飞入,穿过一层层阴暗污浊之气汇聚而成的雾瘴后,看见在一个石古盘中央的捆妖柱上被炼烨神铁铁链捆绑着一个男子。 她缓缓降落下来,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匪夷所思。她以为万妖王长着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如同猛兽一般,不承想,他除了脸上有道剑痕额际间有个黑色妖印之外,其相貌还很俊美,只不过多了些妖魅之气。 难怪他的声音那么妖,那么撩人。 万妖王在看见天浴雪缓缓降落的那一瞬,眼底浮现一抹出奇的光。 这在阴暗僻地,她一身雪白衣裙从阴暗污浊之气中脱颖而出,其相貌更是可人的无以伦比。 鬼姬要是妖媚起来无人难挡,可在这一刻,万妖王觉得天浴雪仅仅只是往他眼前一现,什么动作都不做,什么献媚的话都不用说,就已经把他魂勾去了。 天浴雪信誓旦旦地道:“我来了,怎么样,我见你也没多可怕,还没有蛇妖可怕呢。” 万妖王:“你不怕我那就好。” 离得近了,天浴雪才感觉到万妖王身上的妖气甚重。 她不怕他的模样,怕的是他身上散发而出的妖气,那妖气让她闻到了嗜血的味道。能有如此重的嗜血味道,可见其手上沾染的鲜血不是她所能预想的到的。 此地不宜久留得快快离开,小命要紧。她转身正欲离去,万妖王的妖声传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说完,天浴雪化作灵光飞出了层层阴云,一路飞回了寒月宫。 “殿下,我回来了。”她蹦哒蹦哒地进了寒月宫。 寒昱在月室,听见天浴雪在问渝白他在何处,他袖子一挥打开月室之门,出来了。 天浴雪看见他后,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停站在两米开外处,报道:“殿下,浴雪回来了。” 一看天浴雪染了满身的阴暗之气回来,寒昱眉心一蹙当下大发雷霆,“你去了何处?” 眼神冷冽,语气如履薄冰。 “浴雪哪儿也没去。”天浴雪怯怯地道。 寒昱:“撒谎,跪下。” 天浴雪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地。 第20章 万妖王邀都敢去(二) 见寒昱动了这么大的气,渝白栗栗地屏息站在一旁。 寒昱:“本殿问你,你可是去了阴暗僻地,如实交代?” 天浴雪:“是……是万妖王要我去见他的。” 万妖王?!渝白一听脸色都吓白了。这还了得,万妖王邀都敢去真是不要命了,看把殿下给气的。 寒昱:“你知道他是万妖王居然还去见他,试问你有几条命?” 天浴雪:“殿下你别动气,浴雪知错了浴雪改。” 寒昱:“犯了错还有得改,命没了拿何改,你恁地不省心让本殿怎走得放心!” 一听寒昱说走,天浴雪顿时紧张万分,问:“殿下你要去何处?” 寒昱被她气得不轻,连搭理她的心思都没了。 渝白替寒昱回答道:“殿下要下凡历练。” “下凡?”天浴雪膝盖跪着挪到寒昱跟前,扯着寒昱的衣袖泪眼汪汪:“殿下,您是不要浴雪了吗,浴雪真的知错了,浴雪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您不要走好不好?” 都说草木无情无心无泪,此时寒昱却看见天浴雪眼中泛着泪光。 他不免被天浴雪这副模样弄得心变得柔软不堪,满目疼惜地望着她,手不由自主覆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着,语气轻且温柔得不像话,再无一丝冷意,“傻瓜,本殿只是心生忧扰,下凡历练而已。” 天浴雪抬着泪眼婆娑的眸子问:“殿下可否让浴雪陪您同去?” 寒昱当即把手收了回来,转过身,语气强制性恢复到从前般的冰冷,“不可。” 天浴雪:“殿下还是在嫌浴雪不听话吗?” 此时的寒昱只觉得心里一阵刀绞痛,背对着天浴雪冷声道:“你说你要改过,那好,本殿下凡历练期间你不得离开寒月宫半步,若本殿知道你不听话,那么,你将永世不得踏入寒月宫。” 说完,他就进了月室,留下跪着的天浴雪和搞不清状况的渝白。 自昨日寒昱听了沐风的那番话后,心中便起了忧扰。他深知自己的责任之所在,宿命不由己,却对天浴雪动了不该动的情念。他已是天界第一神君根本无需下凡历练,这只是他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而已。他想找到一个可以让他遵从宿命的理由,让他清楚他这上万年来所坚守的职责,牺牲个人的情感是值得的,应该的。 一直以来,何方有难他去平,妖孽作乱他去除,数万年了,他活得孤寂又空虚。 直到一千年前看见那株雪莲,他就想将其带回天界栽培,想与它为伴。他知道,或许那时的他就已经生了杂念,只是他自己从未察觉。 在后来天浴雪化成人形后,他对她事事例外,可他却不知自己这般是为何? 直到昨日沐风的一席话,挑明了他们三个对天浴雪的心思时,他才深知自己连沐风和溟轩都不如。 他们都懂自己的行为是出自爱,可他却茫然不知。他总在问自己为何变得这般不是自己,却不知自己早已动了情念。 真是可叹又可悲,他一介神君居然比傻子还傻。 天浴雪一直跪在月室外,直到第二天早时,寒昱出月室向天后辞行时,才唤她起来。 她跪得双膝发疼发麻,看到寒昱盯着她的膝盖处看时,她勉强站起来后,笑嘻嘻地道:“殿下,浴雪膝盖没事,不疼不疼。” 寒昱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连天浴雪都能看出他的心思。 他把目光转向别处,沉吟许久,终终还是忍不住想对她嘱咐几句,“切记男女有别,如若有人想近犯你,在你不是心甘情愿的情况下一定要反击。” 怎殿下说的话跟那个神君说的话如出一辙?天浴雪点头:“我记住了。” “渝白,好生看着她。”虽然寒昱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渝白从他的眼神中还领悟出了另一句话:她若出了事,本殿扒了你的皮。 “殿下请放心,渝白一定好生看管。”渝白俯身作揖道。 寒昱又想起还有另一桩重要之事,遂对渝白又作交代,“交代御膳宫食神每日往寒月宫送三顿吃食,不可懈怠。” 渝白:“是,殿下。” 交代完了他正欲离开,天浴雪跑到他面前来,“殿下,浴雪送送你行吗?” “不必。”寒昱一口回绝。 渝白接过道:“殿下还要去紫云宫跟天后请辞,你不能去。” 天浴雪:“那我在南天门等殿下。” 寒昱没应声,就地化作一道光飞往紫云宫。而天浴雪则忍着疼痛的双膝,奔向了南天门等着目送他下凡。 紫云宫 天后正在与药仙下棋,仙娥匆匆来报:“天后,殿下求见。” 天后:“请他进来。” “是”仙娥碎步离开,不到一会儿则将寒昱领入宫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寒昱躬身行礼。 天后:“昱儿免礼。” 药仙起身给寒昱行礼,寒昱又免礼,你你我我一派礼数过后,天后问寒昱:“昱儿今日来我宫中所为何事?” 寒昱:“儿臣今日来与母后请辞,下凡历练。” 天后略微吃惊:“历练,昱儿已为神君何需下凡历练一说?” 药仙捋着胡须笑得明明白白。 寒昱躬着身子回话:“近日昱儿心生忧扰想下凡历练历练,平定其心。” 天后脸色起了丝微妙的变化,“昱儿能有此感悟母后很欣慰,既然你主意已定那便去吧,母后望你早日悟得其道,早返天界。” “谢母后,昱儿告退。” 出了紫云宫,寒昱直接飞到了南天门。看守南天门的逺江逺澈见他到来,赶紧礼数奉上,“参见殿下。” 天浴雪转身一看寒昱来了,几步蹦哒到他面前,道:“殿下尽可放心的下凡历练便是,浴雪一定乖乖听话,在宫中等殿下回来。” 寒昱对天浴雪这小东西心生不舍,他怕自己再听她念叨下去,会把她一同带下凡,于是乎,他一跃而起飞出南门,从九重天往凡间飞落。 他都走了,天浴雪还依然望着那处灵光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 以前,她觉得只要吃饱自己就会很充实,而今她一点儿也不饿,可胸口里像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 里面装的全是寒昱的影子。 原来,胸口里不止能装吃的,还能装人!? 天浴雪不知在南天门站了多久,直到逺江冲着她赫赫地喊,“速速返宫”时,她才默默离开。 第21章 下凡历练,平定其心(一) 她回到寒月宫时,渝白已跑了趟御膳宫回来,仙娥尾随在他身后把各样膳食都放进了殿内的木桌上。 瞧着一桌丰盛的美食,渝白忍不住嘀咕起来,“真不知你是打哪儿修来的福气,居然能得到殿下这般疼爱。” 天浴雪掂着头问渝白:“你说殿下心疼我?” 渝白斜眼乜她,“瞧瞧你真是草木无情,你可知这御膳宫食神做的吃的,可不是一般神仙能得吃上的。” “哦。”天浴雪点了点头,后又傻傻一笑。 “不过,殿下对你再怎么疼爱,你和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渝白的语气拖得有些长。 天浴雪一句都没听懂,更弄不清渝白口中所说的“结果”指的是哪种“结果”,只是感觉渝白的这番话听得她心里很不适,莫名沉甸甸的。 她便了问渝白一句:“何出此言?” 渝白又是口口声声,什么殿下身为太子乃天界未来的帝君,而你区区精灵身份卑微之言……回回渝白都是这些话,天浴雪听着太老套,索性就怼渝白,“渝白,你还能换点旁的说法吗?” 渝白一脸正经,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殿下身份尊贵特殊,殿下将来娶的天妃必然是出自四海八荒九洲的神龙之女,这样说你可明白?” “什么是天妃呀?”天浴雪依旧没听懂。 渝白跟看地瓜一样的眼神把她觑了一眼,很是嫌弃地道:“天妃你都不懂,真真比地瓜还笨。” 他懒得再跟天浴雪费口舌,双臂一抱站在旁边,看着桌上摆满的食物,羡慕嫉妒吞口水。 天浴雪喃喃自语道:“我没什么太大的奢望,只求一直能伴在殿下左右,哪怕吃不饱都行。” 敢情我刚才那番话是对牛弹琴了。渝白暗自腹排。 往日天浴雪见了吃的跟不要命似的吃,今日守着桌上摆满的食物却食欲全无。倒把渝白看得满心急切,催道:“天浴雪你怎不吃呀?” 坐在桌前双手撑着腮的天浴雪,道:“我心情不好吃不下。” “咳咳”渝白故意咳了两声,想暗示一下天浴雪,吃不下给我吃呀。 果真有用,下一刻他便听见天浴雪唤他了,“渝白你过来吃吧。” 本来就想吃的不得了,此番天浴雪让了,他倒扭捏起来了,“这是殿下让你吃的,我可不吃。” 天浴雪:“这么多吃的不吃岂不浪费,你就当帮我个忙嘛。” 这话说得我爱听。渝白装模装样地道:“好吧,那我就免为其难帮你这个忙。” 一坐到桌前,他卷起衣袖吃得毫不客气。 第一口食物一入口,他就停跟停不下来了似的,不停往嘴里喂嘴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道:“好吃好吃……” 见渝白帮忙替自己吃上了,天浴雪正想出去溜溜,眼尖的渝白跟看犊子似的,目光转向她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问:“你去哪儿?” 天浴雪:“我在宫中溜溜,你放心我答应过殿下在宫中等他回来,绝不出宫。” 渝白:“那你别跑远了。” “知道了。” 往日天浴雪觉得只要有吃的,她就无忧无虑,可今日吃的都送到她面前了,她不但没食欲还觉得心里空虚得要命,忧愁得很。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么都不是。而寒昱的模样总是堵在她的胸口,形成了一个化不开的疙瘩,压得她胸口格外沉重,闷闷不乐。 空荡寂寞,烦不胜烦,这种感觉很闹心。 直直来到了月室,她推门而入,触景思人,脑子里全是她化为人形那日,寒昱就盘膝坐在这张榻上,一身冰蓝色仙袍一副冷傲之态的模样。 她走到榻前蹲下身来,头枕在榻沿边上思思念念了一声,“殿下你几时回来,浴雪好想你。” —— 寒昱下凡,跋涉万里。从最初的枯木逢春到山青水秀,再到树叶黄落,漫山积雪。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他在凡间历了一年,却始终无法平定其心。 星夜了,他飞到一处最高的山巅之上,俯视山野茫茫的灯火,感受着世间万物生灵的气息。他不由在想,若他陨落仙界六界谁来守护?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百转千年万物成妖,除之不尽。 万妖王虽被禁锢,但鬼姬下落不明,六界安危皆重系于他一人身上。若他为情堕仙成凡,天地浩劫必定再起,到时别说六界的安危,他连他自己想保护的人怕都保护不了,到那一刻,就算他想力挽狂澜也无力回天。 他的思路很明确,但他的心岂能是说收回就收得回的。 正在他心烦意乱无法平定心神之时,一道远茫茫的钟声翻山越岭,传入他耳中。 “铛,铛,铛……”钟声回荡,听得他心中开明些许。 顺着钟声来源,他飞越了三重山,来到了一座寺庙。寺庙位于山巅之上,四周无一通往山下的道路,他想不通此寺庙又如何建立起来的。 进了寺庙,见庙宇中供奉着天帝天后的神像,神像下一位身披红色袈裟的和尚,正跪在垫子上敲着木鱼,诵经。 他踏进寺院不久,老和尚似感觉到有人进了他的寺庙,罢下手头上的功课,站起身手持一串佛珠,步伐稳当向他走来。 远远招呼道:“施主远道而来老衲有失远迎,幸会幸会,若施主不嫌弃请入寒寺歇脚。” 这老和尚头顶十二个香疤,两道白眉一撮白胡须,面容苍老身子骨却很硬朗。按凡间的年岁定论,至少百岁有余。 只是寒昱听这老和尚说他远道而来,那么他可知他从何而来? 他作揖回礼道,“多谢圣僧。” 他随着老和尚刚进寺殿,这老和尚说了一句话,让他顷刻间觉得这老和尚不俗,非等闲之辈。 “施主从天而降跋涉千山万水,心中忧扰平定否?” 这凡间居然还有此等高人能一眼看穿他的来历,一语道破他的心思?寒昱意外,俯身恭恭敬敬地再次对这老和尚作了个揖,如实道:“寒昱心中忧扰未平,还请圣僧点化。” 老和尚快快扶起寒昱,道:“施主行此大礼老衲受不起。施主若不嫌弃,请住于寒寺老衲愿为施主讲经,平心。” 寒昱:“如此那谢过圣僧了。” …… 第22章 下凡历练,平定其心(二) 九重天寒月宫 一天下来天浴雪没进一口食物却也感觉不到饿。夜里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熬到天宫破晓时分,她起身坐在榻上,看着天宫渐明渐亮。 辰时,御膳宫照旧派仙娥送来膳食,她还是无心下咽,全全便宜了渝白。她坐立不安在宫中来回走动,走到月室她看见的是寒昱那日给她递蟠桃的画面,走到寒池又看到寒昱在沐浴的画面,无论她走到哪儿,脑子里都是寒昱的形容。 她觉得自己没准是入了什麼魔障,便使劲用手砸着自己的脑袋,看能否清醒。 这时,沐风恰恰来了寒月宫,瞧见她这个举动恐慌地以为她生病头疼呢。上前急急地问:“小家伙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望着沐风,不确定地道:“沐君,我好似生病了。” 听她这么说,沐风可心疼坏了,急忙问:“你哪里不舒服快告知于本君,本君去找药仙。” 天浴雪纳闷道:“我哪里也不疼,就是……就是心里乱乱的,什么也不想吃也睡不着觉,脑子里全是殿下的模样,你说我这是得了什么病呀?” 沐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天浴雪这症状怎和他一模一样?只是他脑子里是她,而她的脑子里却是寒昱? 天浴雪见沐风这脸表情,就知他也不晓得这是何病,她正为此郁闷之时,溟轩来了。 她噔噔噔跑过去,见了溟轩就把她刚才问过沐风的话,对溟轩也问了一遍,“溟君溟君,我现在整个人变得好生奇怪,吃不好睡不眠,心里……心里全是殿下的模样,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溟轩的脸色同沐风一样古怪了一瞬。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见天浴雪还在被自己的状况困扰得心烦意乱,沐风和溟轩的眼底各自闪过一抹失落。 沐风为了缓和心中的失落,开口问:“小家伙,今日这寒月宫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怎不见渝白了?” 天浴雪懒懒地道:“他在里面帮我吃膳食呢。” 沐风和溟轩相互一看,双双疑惑,齐声问:“二哥呢?” “殿下下凡了”天浴雪依旧一副没精神气的样子。 “下凡?”沐风震惊出声。 溟轩:“为何?” 天浴雪:“殿下说他心中有忧扰,要下凡历练。” 溟轩:“他几时下得凡?” 天浴雪:“昨日一早。” 溟轩:“天上一日凡间一年,二哥已在人间过了一年。他一向心中开阔,想必是因何事陷入两难的境地,一时无法平定心神所以才下凡的。” 沐风把溟轩拉到一边,背着天浴雪说道:“溟轩,前日我去天牢被二哥撞见了,他对我冷言冷语,总的意思就是小家伙是他寒月宫的人,轮不到你我挣来抢去。 我一时不服气,就把他的宿命道了个明确,当时二哥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你说,该不会是我那日的话说得有些过头,所以才让二哥心中生了忧扰,下凡了吧?” 溟轩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指责沐风:“三哥你好生糊涂,二哥背负着守护六界安危的重任,不能左右自己的宿命是他的最痛之处,你怎能在他面前揭他的痛处呢?” 沐风惭愧有悔,道:“我也不知我当时那嘴怎么就收不住了,溟轩,那你说我们要不要下凡把二哥给找回来?” 溟轩:“若二哥想通了他自然会回来,其实你的话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如此也好,让他提前走出来以免日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沐风回头看了一眼天浴雪,忧然道:“溟轩,你说我们三个都喜欢这小家伙,她最后会是我们其中谁的?” 溟轩未言。 二人都默默叹气。 凡间 寒昱日日听老和尚讲经,心中忧扰慢慢消解,心境乃从未有过的开明,清净。 最后一段经文讲完,老和尚起身向他行了个佛礼,道:“施主,老衲的经文已讲完,你我机缘已尽,施主请回吧。” 寒昱起身给老和尚行了个礼,“多谢圣僧为寒昱讲经,平心。” 老和尚:“施主不必客谦,我与施主乃命中有此一缘,你是我寒寺的第一位贵客也是最后一位。 施主慢走,恕老衲不远送。” 言毕,老和尚又跪回神像之下,敲木鱼念经。 “寒昱告辞,日后再来拜访圣僧。”寒昱看出这老和尚乃得道高僧,他对着这老和尚行了礼,踏出寺庙一观,寺庙门前他初来时的那棵小树苗已经长成一米多高。 他以为自己在这寺中度了寥寥几个月,不想,竟过了两年有余了。 是该回天界了。他腾空而起飞入云端,直冲云霄。 寺殿内,老和尚正在敲木鱼,忽然手里的木鱼断成了两截。他似预知到了会发生什么一般,淡定地呼道:“孽障,来不现身更待何时。” 紧随着,寺院内一团血雾凝聚化成了一个身穿红色鬼衣,披着及腰长发满身透着妖气,如鬼似魅的女鬼妖。 一双赤红色的眸子狰狞可怖,墨紫色的唇,整张脸惨白无血色,手指如白骨指甲乌黑修长,半鬼半妖,正是鬼姬。 鬼姬身形一动,一闪两闪地就移步到了老和尚身后,发出“呵呵呵”三声笑,那笑声似来自地狱里的女鬼。 “没想这人间还有此等得道高人,不枉我鬼姬走这一遭了。” 老和尚:“孽障,你造下太多杀戮,还执迷不悟!” “呵呵”鬼姬又是一笑,不过这一笑之后,她赤红色的眸子如侵了血一般鲜红,那张脸简直可怖的没法看了。 “我造杀戮?老和尚,我鬼姬能有今日也是拜世人所赐,我杀戮太多,可那些害死我的人呢?他们就没犯下杀戮吗?”此时鬼姬的声音粗糙的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但老和尚丝毫未惧,“世人造下的孽,自有天道惩罚。” “惩罚?呵呵呵呵,天道不公待我不慈,让那些残害我的人逍遥法外,而我,尸体抛置荒野被恶狗啃食,试问天道何在?” 鬼姬动怒,长发倏然飘起,寺殿内狂风大作,殿内的蜡烛瞬间被风吹熄。 老和尚依然不乱方寸,不惊不惧,道:“你逆天而行,造下杀戮必遭天谴。” 第23章 尊卑有序,不可相惜(一) “哈哈哈哈…天谴?我鬼姬倒想看看遭天谴的是我,还是六界万物?等我吸噬了万物灵力让万妖万重获自由,到那时,天道将永远踩在我们脚下。” 鬼姬正欲吸噬老和尚的法力,老和尚就地圆寂了。 “死秃驴,故意拖延我的时间,可恶!”鬼姬气的当下双目血色更深了些。 她没吸噬到法力,恼羞成怒连老和尚的尸体都不放过,使用残道的妖术将老和尚的血肉吸干,瞬间变为一堆枯骨,咆哮而去。 九重天寒月宫 两日未进食的天浴雪小脸苍白的可怜,与之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她判若两人。 倒是渝白脸面发福,肚子圆滚滚地倚坐在仙树下姿态懒散地似没骨头一般,手放在肚子上面一圈一圈地揉着,以助消食。 天浴雪蹲坐在月室门口,用枝丫沾着瓷器中的水正在地面上画着寒昱的样子,刚画成形,寒昱回天踏入了宫院。 “殿殿下回来了”最先看到寒昱的是渝白,他出声一呼,天浴雪抬头一看果真是寒昱归来了,她一高兴手里的枝丫“啪嗒”掉落在地上,下一刻,她连奔带跑向寒昱奔过去。 上前她一把搂住寒昱,差点欣喜而泣,“殿下您总算回来了,浴雪想您想得好苦。” 少年抚摸着她的头,声音温柔似水,“本殿这不回来了么。”然,天浴雪万万没有想到,以上这种幻想重逢和谐的画面和现实完全是逆反的。 在她还没有跑到寒昱面前时,她就被他定住了。 少年面色平淡如水,施术定她乃理应如此似的,脸上没有一丝宽容的神色。那一脸的冷漠不光让天浴雪感到困惑,就连渝白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日他临行时对渝白的再三叮嘱,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对天浴雪有种种不舍。怎在凡间走了一遭归来整个人都变了,似比以前更冷漠了。从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别样情绪,有的只是冷漠,仅仅是冷漠。 天浴雪只是被施了定术定住,尚未禁言,可此时的她与被禁言没什么区别,她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以前的她被寒昱定住没有哪一次渝白觉得不冤的,可今日她被寒昱定住渝白却有些同情了。 “殿下,您走后天浴雪一直很听话,她哪儿也没去一直呆在宫中。”渝白真不是因为吃了天浴雪的好处帮其说话,而是真觉得天浴雪有点无辜。 寒昱未言,他看了一眼脸色憔悴的天浴雪,再看了一眼脸色红润发福的渝白,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走到月室门口,看见地上未干的水迹,眉心微蹙了蹙。 当即他又恢复到冷漠之态,进了月室闭了室门。 渝白挠头抓耳,满心疑惑,“殿下怎么怪怪的?” 天浴雪不吵不闹,渝白以为她被寒昱禁言了,问:“天浴雪,你被殿下禁言了?” “尚未。”天浴雪淡淡地回。 渝白:“那你也没做什么错事呀,要不你喊喊让殿下解了定术?” “不必了。”天浴雪有气无力地道。 渝白:“天浴雪你被殿下传染了?怎么也变得怪怪的了?” 寒昱在月室用灵识探听天浴雪的内心此时好安静,无一丝求他解定术的意思。 他在凡间听那老和尚讲了两年有余的经文,对他的启发还是蛮深刻的。他为尊,天浴雪为卑,他若与她相恋别说天界天规不容许,首先天后绝不容忍,她定会给天浴雪定个“魅惑神君之罪”将她处死。 什么天界第一神君什么太子之位,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倒愿为她堕仙成凡,可置六界众生于何地? 他有他不可推卸的使命,既然命中注定与她无缘,何必徒添伤悲。若她真对他动了不该动的情念,那么这份情念由他来断。 他解了天浴雪身上的定术,可天浴雪仍旧站在宫院内一动不动。 此刻,寒月宫不但恢复到了最初的清静,反而似比以前更安静了,静得诡异。 午时,渝白来到天浴雪跟前见她还站着,以为她身上的定术还没解,就跑到月室门外为她求情,“殿下,天浴雪已站了四个时辰了,您就饶了她吧。” 他话音一落,寒昱走出了月室,冷厉的眸光落在天浴雪身上,清脆脆的声音冷得似覆了冰,“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天浴雪转过身,通红的杏眼蓄满泪水,摇了摇头,“浴雪不知。” 寒昱无言了。 他归来时,她心中生了想去靠近他的举动,被他用灵识探知施于定术定之。她连男女有别尊卑之分都不懂何意,一时之间他问她这些问题,必然唐突无用。 思了思,他话语温籍道:“自今日起,每日来月室听课。” “是。”天浴雪如是答应着。 第二日,她早起来到月室,渝白已在寒昱身边近身伺候。 她一到来就给寒昱行参拜礼,礼毕,寒昱开始从一个最为重要的要点给她讲起,“你切记,所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是指男女不可接触,不可亲近。” 每每一到认真的时候,天浴雪的脑瓜子就仿如进了水不怎么好使,她抬头看着寒昱问:“殿下,浴雪不懂,难道亲近了会掉法术掉修为吗?” 一时之间寒昱无法细解,既然她这么认为了,也曾误认为男女亲近会没命,那么拿这个理由吓唬吓唬她,也不失为良计。 寒昱淡淡否认:“是。” 渝白听闻后差点没憋住失笑。天浴雪不懂也就算了,殿下居然用这种幌子来糊弄她,当真欺她年少无知! 后,渝白又想了想,觉得像天浴雪这种比地瓜还笨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家,也唯有用这种不三不四的理由来吓唬了。 天浴雪继续抬头望着寒昱再问:“殿下,那男女授受不亲总的意思是不是如若被占了便宜者,其会掉灵力,掉修为?” 寒昱有点心塞,默默回了一字,“是”。 天浴雪再再问:“那若其占了别人的便宜就等于会提升灵力,提升修为喽?” 寒昱脸色一变,怒道:“荒谬至极。” “嗤”渝白笑出了声,还呛得咳了两声。 天浴雪吓得肩膀一怼,头埋的低低的。 寒昱厉言相斥:“无论男女授受不亲为何故,在这天界尊卑有序,其规矩不可乱,若你再不思悔改不懂礼数,心存不该有的杂念,那这寒月宫便容不得你了。” 第24章 尊卑有序,不可相惜(二) 旁站的渝白这才恍悟,敢情这才是殿下要给天浴雪讲课的真正原因,他是借机警告天浴雪不可对他生不该生的心思。 面对寒昱突如其来的厉言厉语,天浴雪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如若说她想亲近他,想永远伴在他的身边这也算是心生不该生的杂念,坏了天界天规的话,那谁能告于她,什么方法可以消除她心中这份不该生的杂念? 初化人形时,她最想无拘无束出寒月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今日当寒昱说寒月宫容不得她时,她却宁死都不愿被他逐出宫。 只因为这寒月宫里有他,因为在他不在宫中的日子里,她时间过的很漫长,几乎是度日如年。 “是,浴雪记住了。”此刻,天浴雪只感觉到胸口很闷很沉重,沉重得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寒昱灵识探听到她心中所想,告其:“自今日起,每日背戒念咒三百遍。” 天浴雪:“是。” 每日渝白都监视天浴雪背“戒念咒”,天浴雪不懂何为“戒念咒”便向渝白请教。渝白说“戒念咒”是专门用来戒掉心中情念的咒语。 天浴雪才知道,原来自己之前面对寒昱时有的种种想法因是动了情念,而寒昱要消除她心中的情念,只因“尊卑有序,不可相惜。” 她日日背三百遍“戒念咒”,而寒昱也日日在偷偷背“戒念咒”。“戒念咒”对于天浴雪而言,丝毫戒不掉她心中的情念,对寒昱而言又何尝不是。 七日后其咒无效,天浴雪问渝白:“渝白,若我对殿下动了不该动的情念,会是何后果?” 听闻渝白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地,吃惊问:“天浴雪,你真对殿下动了情念?” 天浴雪道:“我也不知,但殿下是这般认为的,我只是问问而已。” 渝白拍了拍胸口,“若你没生情念那最好,否则被天后得知你的小命就难保了。不光你受严重处分,殿下也会跟着受牵连。” 天浴雪:“为什么这些从来无人告知于我?” 渝白:“天浴雪,既然现在你已知晓,我劝你一句,殿下不是你这种没仙品的小精灵能喜欢的,所以说,如若你真对殿下生了情念,得尽快想办法戒除。” 天浴雪:“渝白,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想了想,渝白给天浴雪指了条明路,道:“你去溟月宫找溟君,溟君的笛声连万妖王的招灵唤术都可抵挡,必然也能戒除你心中的杂念。” 渝白话一说完,天浴雪便了无踪迹。 “天浴雪这家家真对殿下动了情念?”渝白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天浴雪一路寻问仙娥来到了溟月宫。溟月宫内安静得出奇,她一进宫院则呐呼“溟君溟君”,不一会儿惊来了溟轩的仙侍,静远。 “我家君上不在,仙子若有要事请入宫中稍等片刻,我传信于君上。” 静远面目清秀一身简洁白衣,见面就揖礼,言行举止如溟轩那般谦谦有礼,真乃有其主必有其仆。 不想这溟月宫与寒月宫颇为相似,冷冷清清,仅有一位仙侍。天浴雪做了做样子对静远还了个礼,“那就有劳仙者传信了。” 静远一手手掌摊开,另一只手二指合并不知在手心画了个什么神符,口里嗡嗡嗡念了一句咒语后,掌中现出银白色的灵光,慢慢往一块儿聚集,不时就化出一只鲜活的鸟儿来,交代道:“速传信于君上说宫中来了贵客,去吧。”他一交代完,那鸟儿便展翅飞走了。 小小仙侍都这般厉害,由此可见天界的小侍小仙都不是好欺负的!天浴雪遂拍马屁道:“仙者好生厉害竟连活物都可变化,高实在是高。” “区区小术令仙子见笑了。” 静远言刚落,溟轩就回宫了。 “仙子找溟轩何事?”他一身洁白衣袍飘然而落,活脱脱的一位翩翩少年。 短短三言两语的工夫他便赶回,好快哦。天浴雪:“溟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溟轩袖子一挥,一眨眼的工夫便把天浴雪带到了天河境界处。 几日不见天浴雪清瘦了不少,这让溟轩见之忧怜,“仙子近日面色憔悴的很,可是在我二哥宫中住的不好?若是如此,仙子不妨来我宫中。” 溟轩一向知规知矩,把尊卑戒律看得分明,今日说出这话已是放下身份地位来讲的。 “多谢溟君好意,浴雪在寒月宫住的很好。”天浴雪一口回绝,气氛立马陷入了尴尬。 半晌,溟轩再开口的声音不再如初始般清朗,夹杂了丝丝哀伤,“仙子总呼我溟君,可见仙子对溟轩一直生分着。” “以前是浴雪无知不懂规矩,对溟君多有冒犯,委实失礼。”天浴雪的言谈举止彷如变了一个人,这让溟轩有些不适应。他把她观察了片刻,开口问:“仙子今日找溟轩何事?” 天浴雪直言道:“听闻溟君的笛声威力不凡能戒除一切杂念,浴雪今日此番来想让溟君用笛声戒除我心中的杂念。” 杂念分为,贪,痴,欲,邪四种,天浴雪如此单纯,溟轩实在不想不出她占了其中的哪种杂念,还来找他化解? “我的笛声是可消除杂念,可溟轩不知仙子所要消除的是哪种杂念?” “情念”天浴雪坚定地道。 “情念?”溟轩一语之后,好半晌转不过神思。 天浴雪:“溟君,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溟轩暗骂自己愚蠢至极,那日天浴雪问他她为何脑子里全是寒昱的时候,他就该想到她对寒昱动了情念,只是他和沐风一样不愿接受这个现实,自欺欺人罢了。 溟轩:“溟轩自当尽力。” 天浴雪盘膝坐在天河边,溟轩开始吹笛。 以前溟轩的笛声天浴雪听了六根清净,心中一片朗朗乾坤,可今日她却怎么也听不出以前那种感觉了。她熟不知,抚笛之人心有情念,亦如何替别人消除得了情念。 每日天浴雪背三百遍“戒念咒”,外加听溟轩的“消情曲”,经半月下来心中情念根基丝毫未除。 既以枉然,她也不再抱多大的希望能消除所谓的“情念”,而要把这份所谓的“情念”埋在心底,永久。 她来到月室门外徘徊了好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敲月室的门,“殿下,浴雪有事相求。” 第25章 尊卑有别,沐君请自重(一) 她话语一落,室门自动打开,月室中坐在榻上的寒昱就这般映入了她的眼帘。 “何事?”少年声音轻缓缓的传来。 天浴雪双膝弯曲,跪下道:“殿下乃天界第一神君,浴雪出自殿下宫中不想给殿下丢脸,从今日起,浴雪要专心修炼以后为六界尽一份微薄之力。” 寒昱:“你能有这份心,本殿甚感欣慰,明日起你来本殿月室学术便是。” “谢殿下。”天浴雪深深一拜。 第二日一早,天浴雪就来到月室,寒昱使用穿越之术将她带到了另一个境地。 此地如火焰山一般地裂山崩岩浆四溢,脚下滚烫得紧站都站不住。此境地乃浴火第一重境,乃寒昱专为天浴雪修炼所设之幻境。 将将站了片刻,天浴雪只觉得身体快被烤熟了般火热火热,双脚不停地蹦哒,来回变换勉强站着。 她看了一眼寒昱,他站得不仅扎实还掀起袍摆就地打坐,她紧忙也学着落地打坐。 寒昱坐打得甚扎实,而她感觉屁股要着火了一般,站站不稳坐也坐不住。 她屁股烫的要命委实坚持不住,正要一头窜起来时,寒昱阖着眸,道:“心静自然凉,若心不静浴火只会越燃越厉害。” “哦”天浴雪也学起寒昱阖眸,开始静心。 俄顷,当她再睁眼时,寒昱身后的火山不但消失还化成了一片青青草地。她转头往自身后一看,火山仍在。明明同处一处,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境地,真是不服不行。 她依照着寒昱的指教,把心慢慢静下来,不多时,她感觉自身没那么热了。遂再努力把心放静了一忽儿,她睁眼转头再看身后时,发现自己也达到了寒昱的境界。 她欣喜地把头转过来,不经意间看见阖着眼的寒昱时,看着看着就挪不开眼,看着看着怦然心动,心跳如雷,随之她身后方才好不易变成的草地,瞬间变为火山“嘭”的一声彻底喷发。 寒昱睁眼一看幻境要塌,一把拽着她飞逃在空。 寒昱甚是不解,他自设的幻境随入随出,可此番方位全乱找不到出口,所到之处四面火海,火势汹汹无边无际。 此番,天浴雪手被他牢牢牵着,她的心一下比一下跳得快,脚下的火山随着她的心跳节奏而不断喷发,如炸弹般的法势。 “怎会这样?”寒昱眉头紧锁,不明就里。 天浴雪察觉出了端倪,对寒昱道:“殿下,您可否将我的手放开?” 寒昱回神一看,天浴雪的手正被她牢牢牵在手中。他也想放开她的手,可像她这样修为尚浅的小精灵在这幻境里,法术根本施展不开,他若松了手,她岂不掉进火海命丧幻境了。 天浴雪不知其故,再开口提醒寒昱道:“殿下,要不您先放开我的手,或许就有办法出去了,否则你我都会被困于此。” 寒昱在想出去的法子一时走了神,天浴雪自作主张一把推开了他,他回神一看她在往火海下掉落。 “殿下救我”天浴雪也没料想到自己在这幻境里居然连凌空漂浮的法术都用不了。 寒昱赶忙飞下去将她接住往上空飞。他打横抱着她,她吓得双手紧紧挽住他的脖子,两人目光对视交接,寒昱心跳快得不行,呼吸也快得不行。 他才体会到,之前天浴雪说他接触她时她就有此等怪异的感觉,当时他还不信,现在这种奇怪的感觉居然发生在他的身上了。 此刻,他与天浴雪各自把持不住情绪,心跳极快,脚下的岩浆喷得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厉害。 寒昱终于搞明白是何原由了。 他悬浮空中把天浴雪放下来,在她身上施了个术让她可悬空而立。此时此刻他的脸不知是被这岩浆的火光照映了还是热的,脸颊一片通红。 眼看幻境坚持不了多久,他想法施术打破幻境,只听他念了一句咒语,“心如直水,万念俱灰”,“破”字一出口,他指尖发出一道灵光在火烧天际处打出一个洞口来。 他拉着天浴雪一齐飞出幻境。 二人如赴了火灾现场似的,各自身上脸上全是和火打过交道的样子,现身在月室里。 天浴雪知错在于己,愧疚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畏畏地站在一旁,一声不敢吭。 寒昱脸色变了变,启齿道:“每日背六百遍戒念咒,不可偷懒。” 天浴雪:“是”。 出现这种意外之事,只怪各自心存情念。寒昱倒也未对天浴雪过多责罚,只是把最初三百遍的“戒念咒”加罚一倍。 天浴雪刚从月室出来,沐风到来,渝白正对其行礼。 她这副模样简直无法示人,她正踮着脚尖欲从沐风眼皮底下溜走先去洗洗,不料,还是被沐风瞅见。 “小家伙,你怎把自己弄成了这般,好似从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出来的?”沐风疾步上前,惊叹地问。 渝白也跟来凑热闹,冲天浴雪飘来的目光透着幸灾乐祸,问道:“天浴雪,你这是去给御膳宫烧火了?” 天浴雪睨了一眼渝白,没理。 渝白嗤嗤发笑,后而头上迎来沐风扇子伺候,“让你笑,让你笑……” “沐君饶命,小仙知错”渝白手护着头,匆匆逃也。 沐风双手落在天浴雪双肩上,目光从上而下对其望闻问切观望一番,不由蹙眉,伸手欲将其脸上的火灰擦掉时,天浴雪紧忙后退一步,躲开。她的这一躲看似不打紧,实则让沐风的心拔凉拔凉的。 沐风手停于半空中,良久,落落收回,“小家伙这是长大了,怕羞了?” 天浴雪喃喃道:“尊卑有别,沐君请自重!” “几日不见,小家伙还真懂了不少,连这些虚晃的礼仪都学的张口即来。”沐风的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脸上的笑在一点一点淡去。 “你近来清瘦了不少,还不比在天牢那些时日气色好,我看这寒月宫你不能再住下去了,再住下去怕是要把我的小家伙瘦的一股风都能吹飞了。你不妨随我回沐月宫,别住这寒月宫了。” 言落,沐风则去牵天浴雪的手让她随他走,而天浴雪又退之一躲。 第26章 尊卑有别,沐君请自重(二) 沐风泛出个苦涩的笑,继而将空手收回,贯往的潇洒不复存在,满是无奈地道:“小家伙,本君的沐月宫不比寒月宫差啊,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应有尽有。” 他跟哄娃娃般的语气,连诱哄之言都用上了。 “沐月宫与寒月宫都好,浴雪在寒月宫住贯了,哪儿也不去,浴雪告退。”天浴雪匆匆走开。 沐风记得天浴雪初次随他去沐月宫的时候,欣喜得很,可今日他好言好语都将她带不走。 他满怀失落地驾云回到宫中,宫院内树上挂着鸟笼里那只不开眼的鹦鹉不知犯了何病,一声声“天浴雪天浴雪”的叫着。 带不来天浴雪沐风心本就烦躁,此番鹦鹉这般叫着天浴雪的名字,惹他烦意更甚。 他唤来江碧将鹦鹉的笼子挂去后院,听不见“天浴雪”三个字了,他仍烦不胜烦。 用扇子遮住脸,他倒在殿榻之上,身姿歪歪斜斜好生缭倒。 不时,严烈棋瘾犯了背搭着手登宫入殿,呼:“老三,过来与我下棋。” 听见严烈又来找自己下棋,沐风连身都没起,扇子依旧盖着脸没拿下来,有声无力地回:“没心情。” 见他姿态蔫懒不堪,严烈语气凶摄浓眉一蹙,凶呼:“少啰嗦,我看你是不敢与我再较高下吧。” 沐风仍不改姿态,言也不回,都懒与严烈计较了。 “嘿?”严烈施于激将法都未能将沐风激起来与他对棋,他气的在殿内转了两转,道了一句,“我找老四去”,随而,沐风耳根清静了。 耳根是清静了,可这心清也不清静也不静,烦得紧。 “唉”沐风长叹一声,似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药般。 江碧正与两位仙娥在给院内的花草除草浇水,忽听殿内传来沐风这一声叹息,细心如她赶然放下手头上的活踏进殿上前问沐风,“沐君可是仙体不适,要不要江碧前去请药仙来?” 沐风不言语,依旧扇子遮脸上,只摆了摆手示意江碧退下。 江碧默默退下,退至门外她转身将殿榻上的沐风观了又观,瞧了又瞧,总觉得这位神君近来越发古怪。 贯往的潇洒气姿全无,一日不如一日欢畅,眼下这又唉声叹气,听得人心惶惶不安。会这般的,莫不是害病还真无其他一说。 她吩咐两位仙娥好生照看着沐风,自去南锡宫寻药仙对症讨药。 她一路驾云临至南锡宫,满怀急切找到药童,求通禀。 药仙整日忙碌于药房钻研药材与美酒相伴,别看其整日醉醺醺的,炼丹制药的本事与太上老君不相上下。 最重要的是他不摆架子,比太上老君好说话,故而,天界神仙但凡受伤不适都会上南锡宫找他讨药。久而久之,他比太上老君都名气大些。 趁着炼丹的间隙他躺在摇椅上撸起酒葫芦饮了两口,阖目准备歇上一歇,呼噜刚打上,药童噔噔噔跑来将他摇醒呼道:“仙尊仙尊,沐月宫的仙娥求见,说沐君病得厉害,怏怏不乐唉声叹气。” 药仙一个跟头坐起满脸不可耐烦,先将药童训上一顿再说。 “童儿胡说,沐君乃是神君怎会轻易得病,你是否又偷喝了我的酒,酒醉胡言了?” 药童直摇手,“不不不,童儿没偷喝酒,童儿所言句句属实,那仙娥已在宫外候着了。” “哦?”药仙从摇椅上起来,药童将树根拐杖递给他,搀着他走。 江碧在宫门口徘徊等得颇为焦急。见药仙出来了她赶忙上前行礼禀告,“沐月宫江碧拜见仙尊,我家君上得了病,奴婢请仙尊前往沐月宫替我家君上诊治诊治。” “罢了罢了,我且随你走上一遭。”药仙就是好说话。 “有劳仙尊了”江碧掺着药仙一齐驾云往沐风宫赶。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药仙与江碧驾落在沐月宫外。他被江碧掺着迈入殿中,见沐风瘫倒榻上,长气短出,连连叹息。 他拱手先对沐风行了个礼,“小仙拜见沐君。” 沐风听身旁来了人,一把将脸上的灵风扇拿下,见药仙来此。 他满脸疑惑地看向江碧,江碧微微把头低下,没吱声,他将目光转换向药仙,问:“药仙来此何事?” 药仙捋了捋胡子,笑呵呵地道:“我就说嘛,沐君乃神君怎会得病。” 沐风对江碧摆了摆袖摆,让其退下。江碧退下后,他将扇子往领子后边一插,走到药仙跟前将其扶到榻上一坐,问道:“药仙妙手回春炼丹制药更是一绝,可否有医心神不宁之药?” 药仙捋着胡子,道:“心神不宁之症似病非病,非病也是病。”他呵呵笑了两声,又道:“沐君这是害了相思之病。” 沐风双手一拍,夸道:“药仙果然名不虚传,既你已清楚本君病因,可有药医?” 药仙笑得颇有深意,“小仙制药炼丹常奔走于凡间,见凡间痴男怨女为情念所困,常叹息说若世间有忘情水饮,从此便不再受情念牵绊,可这忘情水是莫须有之说。 此后,小仙下凡寻了整整两载才采得忘情草,炼制了七七四十九日才炼出忘情丹一颗。 沐君若想断却情念,小仙倒愿相赠。” 一听断却情念,沐风连连摇头,“罢了罢了。” 活了上万载他从不知情为何物,爱为那般,如今体会到了尽管天浴雪心不在他身上,他也不愿将其忘掉。 药仙告退返宫后没见药童迎接,进药房一看,药童满脸红光抱着酒葫芦靠在墙角呼呼大睡。 “我的酒呦”药仙上前拿起空空的酒葫芦,心疼不已。 严烈跑了趟溟月宫让溟轩陪他下棋,不料溟轩也如沐风那般推拒,说什么心中琐事烦扰,无心对弈,请他回吧。 溟轩言毕,未等严烈细细究问,便化光飞走不知去向。 严烈只好灰溜溜地腾云回宫。 药仙走后,沐风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殿内徘徊。实在无法静心,他只好驾云飞往溟月宫找溟轩。 到了溟月宫静远说溟轩不在,他用千里传音找到了身在天河境处的溟轩。 少年站在天河边岸,一身洁白的仙袍被风吹的飘起飘落,一眼望去他的背影染了抹浓浓的孤寂感。 沐风一来便掀起袍摆往溟轩旁边就地一坐,道:“溟轩,吹首曲子给我静静心。” 第27章 取神铁铸神剑(一) 溟轩语气低落,道:“三哥,扶笛之人心境不静,又有何能耐帮他人静得心来。” 沐风讶异,“溟轩你” 溟轩转过身,沐风见其脸色憔悴得紧,跟自己同样失魂落魄,独自在这天河边界不知呆了多久,河风把头发都吹到丝丝凌乱。 翩翩少年变成这般,着实令人心疼。 沐风感叹:“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呐。” —— 一百年后 寒昱日日在幻境中教天浴雪修炼,从浴火第一重式修炼到至高的第九重式,就连他的“寒冰心诀”都授与她。 天浴雪天资聪慧加上寒昱精心教导,一百年后,天浴雪出关时已是身负雄厚的灵力,整个人出落的愈发美,渝白差点没认出来。 她额际中央的元神记泛着银白色的灵光,眉眼间多了些锐气,全身仙气勃勃,其貌出落得赛过广寒宫里的嫦娥,再非百年前的小精灵了。 渝白对其看了再看观了再观,绕其周身打量走了好几圈,感叹连连,“啧啧啧,你这变化大的很嘛,怎么看也不像精怪了,而且看上去还很厉害的样子呢。” “要不你试试?”天浴雪虽又渐长了一百年,可顽皮的秉性仍在,加上闭关修炼百年期间枯燥乏味得很,今日终于出关,不戏耍渝白一番觉得手痒难忍。 渝白可不想傻,直摇头:“不不不,你得殿下真传,我乃小小仙侍怎会是你对手。” 他很有自知之明,可惜终究还是灭不了天浴雪的好皮之心。 她道:“渝白,你怎能如此小瞧自己呢,未试怎知结果。” 渝白不傻,不上其当。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行了两步突然身子一紧,低头一看一道雪白色的灵光紧箍于身。 随之,天浴雪来到他面前天真烂漫的笑容里夹杂着一肚子坏水的意味,“渝白,你来评评我的捆仙术学得可精深?” 渝白直点头:“精深精深。” 天浴雪抱着双臂点了点头,对渝白的回答甚满意。 渝白:“天浴雪,试试便罢,这捆仙术你解了去吧。” “不急不急”天浴雪不急不缓地道。 渝白被惹毛了,语气凶眈眈地道:“天浴雪,你可知你这是在滥用仙术。” 天浴雪转过身来,绕着渝白周身踱步,道:“渝白,你记性可差得很呐,百年前你欺我修为低,用捆仙绳将我捆在树下,捆仙绳你能用得,捆仙术我怎就用不得?” 渝白才知道天浴雪这家家够记仇的!真是风水轮流转土鸡变凤凰,若他知有今朝绝不当初。 “殿”他欲想喊得寒昱出来管管天浴雪这调皮的家家,奈何,才喊了一字便被禁言了。 殿下简直太偏心,居然把禁言术都教给天浴雪,这还了得!渝白内心直抱怨着。 “哈哈哈”天浴雪笑得很欢心。 寒昱在月室里听得一清二楚,却默默无闻,置之不理。 在这百年闭关修炼期间,天浴雪日日言语颇多,他觉其话多耽误修炼,故而时常将其禁言。不想,这禁言术就这样被天浴雪这小东西学了去。 一闭关就是百年,想来天浴雪这小东西被关得太久,今日出关她不玩闹一番怕是难以收心。 思于此,他对外面之事置若罔闻,待天浴雪玩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拉下脸冷着姿态出了月室。 “滥用仙术,学其何用!” 天浴雪一看寒昱突然现身在月室门外,立马解了渝白的捆仙术及禁言术,跪下了。 寒昱睨了一眼渝白的窝囊之样,以惩罚为由给天浴雪指引一条寻得法器之地,“九霄云外有处涅焰神山,神山上有块千年神铁你且去取回,若取不回罚你禁术一个月。” 渝白挺了挺腰背,觉得腰板又硬了。 “是,殿下。”临了天浴雪把渝白瞪了一眼,做了个鬼脸嚣张又顽皮,见寒昱向她投来严厉的目光,赶紧快快就地化光飞走,前往九霄云外的涅焰神山。 却说九霄云外的涅焰神山在天与地的衔接处,其地混沌之气甚重,还有神兽把护。 天浴雪飞越九霄云外降落到涅焰神山,只见此处的天与地唯有头顶天脚踏地的距离,四周空茫茫一片并未见什么神铁。倒见一座山峰高耸入云,直插云霄,而山峰顶周雷电交加被混沌之气缠绕,证明此山峰能吸取混沌之气精华。 如此看来,神铁一定就在这座山峰之中。 她在原地迈了个步法旋身转了一圈,将五成灵力集于手掌之上,对准山峰一劈,灵光将山峰一劈两开,山峰间隙中一块发光的神铁就这般展现在她眼前。 她正得意着神铁就这般被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之时,脚下地皮登时如地震一般震了起来,震得她东倒西歪摇晃站不稳。 她想,可能是自己适才劈峰时使用的灵力过大,才造成涅焰神山震动的。如此,她得抓紧时间取了神铁快快离开此地,以免塌伤。 她行至神铁跟前伸手出拔,刚一用力,传来一声神兽的嘶吼声,随之脚下地面上升将她举到了黑沉沉的乌云里。 虽不知高度,但她知道自己已顶穿了好几层云。 正在她察觉到自己踩在脚下的地不是地,而是神兽的头时,神兽故意把头甩来甩去,似知它头顶有活物要取走它的宝贝似的,一下比一下甩得剧烈,欲将她甩掉下去。 为不被甩飞,天浴雪只好抓紧那根长在神兽头顶上的神铁。 神兽破土而出,又甩头又狂奔,天浴雪各种东倒西歪的姿势勉强在神兽头顶赖着不下去,随着神兽把涅焰神山游了个遍。 她身在黑沉沉的云雾里,对脚下的神兽体积样子一概不知,但她知道她能被它顶着跑,以及它奔跑时蹄子落地发出的巨震声响,足以证明此神兽庞大无比。 那么,她若想从它头顶取走神铁,怕是要费番心思了。 不管怎么着,取不走神铁她坚决不返,返回丢脸且不说,寒昱罚禁她仙术一个月,渝白还不得跳起来整她。 这样总被神兽顶着跑也不是个法,索性她从涅焰神兽头顶飞落置地,傍近看看此神兽体积到底有多大,才能想对应的法子将其拿下。 飞落地面一探望,眼前的神兽四条腿粗如顶天神柱,身躯高大威猛,兽头似龙,体形如狮,一身火焰般的毛须与麒麟甚为相似。兽眼扑闪扑闪发光,威风凛凛。她站在它脚下如同蝼蚁,稍有大意,就有被巨兽蹄掌踩扁成渣的危险。 第28章 取神铁铸神剑(二) 她往前跑了一大截停步歇了口气,而她身后的神兽前后蹄在地面上刨着土,做着向她发起进攻的备势。 她对着神兽讲人话,道:“神兽小乖乖,那块神铁长你头上委实难看,不如做个人情赠与我,日后本仙子必有重谢,可否?” 她言一落,涅焰神兽似觉此言差矣,不与她苟同,鼻孔朝天吐了吐气,长吼一声,似表示它被她惹怒了,紧随着它便朝她奔驰而来。 涅焰神兽巨大无比,蹄子每每落地都发出腾腾腾的巨响,将地面震上一震。 天浴雪怎能跑得过涅焰神兽,半刻不到,她便成了涅焰神兽蹄下的玩物,抱着脑袋跑的缩头乌龟。 她艰难躲避,涅焰神兽玩得不亦乐乎,巨大的蹄子追着她的身影,跟猫捉老鼠一般。 惫了,天浴雪腾空而起飞至涅焰神兽的背脊上,坐下歇歇,待她歇过气来就该动真格的了。 涅焰神兽摆动着庞躯欲将她甩落地,她歇过气来露出邪肆一笑,随而手心变出一根捆仙绳,从涅焰神兽脖颈绕至后蹄,再从后蹄绕至前蹄,动作迅速敏捷,几个周转就将涅焰神兽五花大绑,发出一道巨物倒地的巨响,涅焰神兽被她降服。 “聪明如我!”天浴雪拍了下手飞到涅焰神兽头顶开始取神铁。她一用力涅焰神兽嘶吼一声,她连忙停下手来,由此估摸出这块铁长在涅焰神兽头颅里,她拔铁涅焰神兽会疼,她得采取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是。 她先对涅焰神兽施以“迷幻术”,待其沉睡无知觉时她才拔出神铁,再把涅焰神兽头顶的伤窟窿施术治愈。 寒昱在月室观微她取神铁的全部过程,毕竟涅焰神兽乃天地间的灵兽,其威力不容小觑,若天浴雪擒拿不住,他再施以援手。 不想这涅焰神兽一时贪玩松了戒备,被天浴雪侥幸取胜。看天浴雪取走神铁不忘给涅焰神兽治伤,寒昱觉得天浴雪真乃善良之最。 天浴雪取走神铁从涅焰神兽头顶飞落地,将捆仙绳与迷幻术一并解了。 她刚转身,身后的涅焰神兽发生了变化,体积瞬间缩小如狮子般大小,朝她跑来。跑到她跟前,它前蹄并拢乖顺地往她脚尖前一坐,又是摇尾又是眨眼,最初的凶猛之样全无,变成一副讨好的乖乖样。 头顶两个龙角,嘴边两根长长的胡须,若不看其身只睹其貌,真会将它当成神龙。 天浴雪伸手在涅焰神兽头上顺了顺毛,涅焰神兽头在她膝盖上蹭了蹭,很是乖切。 她看了看涅焰神山,眼下自己取走神铁涅焰神兽体积变小,她私认为若将它留在涅焰神山,若有妖魔来犯,毫无威力可施的它岂不成了任妖宰割的鱼肉。 她蹲下身来对涅焰神兽道:“神兽小乖乖,要不我将你带回九重天,何如?” 涅焰神兽似能听懂她的话,点了点头。 天浴雪高兴一笑,驾云将涅焰神兽带回了九重天寒月宫。 “殿下,我把神铁取回来了。”天浴雪走进月室,将神铁双手呈上,渝白上前接到手中。 寒昱脸色较为满意,看了眼站在天浴雪旁边的涅焰神兽,问:“你将涅焰神兽带回,何故?” 天浴雪喃喃道:“回殿下,它本体形庞大无比因没了神铁缩变成这般小,我想若是妖魔去犯它毫无反击之力,被欺可怜,故而擅自将它带回,请殿下收留它吧!” 寒昱念天浴雪无知,细心与她讲解道:“涅焰神兽乃天地间第一灵兽,通灵性,擅长喷火,即便体型变小但其威力不减,你之所能取胜全因它贪玩放松戒备,不然,你需用七成灵力才得降服它。” 这般厉害!天浴雪吃惊。 寒昱本想把涅焰神兽送去太上老君府为太上老君烧炉炼丹,却看出天浴雪对涅焰神兽十分喜爱,是以他转了念想,道:“涅焰神兽乃你收服,此后让它跟着你便是。” “多谢殿下。”天浴雪喜出望外。 “你随本殿去后院。” 话落,寒昱先消失,天浴雪随涅焰神兽一齐消失,来至后院。 寒昱将神铁立于空中,涅焰神兽似知该它展现本事的时候到了,上前仰头张口对准神铁喷出火焰。 神铁被熊熊火焰包围烧炼,寒昱不知念了一句什么咒语,袖子一挥,一把锋利无比剑芒四射的绝世好剑就这般炼制而成了。 此神铁得于涅焰神山,剑名为“涅焰剑神”最为匹配,可寒昱却将剑持于手中,思琢半晌,给取了个别名,“此剑便叫无念吧,了无杂念,方成正果。” “无念?”天浴雪接过剑,虽她不精通文学,但“无念”二字的意思她还是懂的,跟戒念咒的意思差不多。 无念,乃了无情念的意思。 百年来,她自认对寒昱的情念掩饰得够好,却还是被他知晓她的情念并未消除,今日借以剑取名告诫于她,她理应对他了无情念。 此刻,天浴雪口上谢过寒昱为剑取名,实而,心如万蚁啃食般痛感。 怪了!又是因为殿下让我体会到了另一种感觉,是疼的!? 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能为一己私念让寒昱受牵连,她什么都不求,只求伴他左右,永世永载。 闭关修炼百年期间委实枯燥的紧,此次出关,她着实想下凡界看看,便开口向寒昱请求恩准,“殿下,浴雪还从未去过凡间,不知凡间是何样子,我特想去凡间走走,殿下准否?” 她边言边观寒昱的脸色。 寒昱剑眉微扬,脸色无波无澜,微微点头,应允了。 “多谢殿下。”她喜上眉梢,行礼谢过后便欲往南天门下界。涅焰神兽夹着尾巴,低调地紧跟在她身后,欲随其下凡溜达溜达。 寒昱眼神一冷,声音冷然而来,“涅焰神兽留下。” 天浴雪同涅焰神兽一并回首望着寒昱,天浴雪满脸不舍得,涅焰神兽垂首发蔫。一精一兽,神色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意味。 寒昱无奈,言道:“切记,涅焰神兽是灵兽万不可现于凡人眼前吓到凡人,其二,在凡间不得使用仙术。” 话毕,他手轻轻一挥,在涅焰神兽身上施了隐形术,肉眼凡胎的凡人睹不见。 天浴雪乐不思蜀,给寒昱作揖道:“多谢殿下,浴雪一定谨记遵守”,涅焰神兽冲寒昱摇了摇尾,似表示谢意。 第29章 凡间的人真奇妙(一) 天浴雪同涅焰神兽出了寒月宫驾云到南天门,从九重天界南天门降落好久好久,才降落到凡间一处茂密的森林之中。 凡间的景色就是怡人,奇花异草,鸟语花香。而整个天界除却沐月宫景致别出新裁,其余仙宫无非就是仙云缭绕,再如天河境界水雾滚滚,再如瑶池莲叶何田田,仅此而已。 凡间这般美好,天浴雪盘算着要好好游玩些时日。 她头一回来到凡间,对凡间的人秉性一无所知,不知凡间的人是否如妖怪那般凶猛,还是或如严烈那般不好相处? 临行时,寒昱叮嘱她不得在凡间使用仙术,可她长得这般天真无邪,乖巧可人,那些凡人见了她势必如捏泥一般欺负她。 再三斟酌后,她审视着自身的衣裳觉得太仙太扎眼,于是乎,她琢磨着自己该变成那副姿态,才能使得那些凡人对她避而远之,又敬又畏? 若按严烈那般变化,浓眉怒目的怕交不到友人,按溟轩那般变化,太过温润容易受欺负……沐风更不行,一笑招风引蝶会招麻烦。 唔,试问九重天界之上冷傲不羁,神态能震煞六界万物的唯有殿下那副形容了。若依照他那副行头变化,再模仿他的言表,应当十分的冷傲不易近人。 思毕,她摇身一变,从原先楚楚动人的女儿样,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少年。 身袭浅蓝色衣袍,头发绾起,一条洁白的白色束发带长至腰间。 她对自己变化的这身行头很满意,就连涅焰神兽都对她细细赏心悦目,连连点头似在夸赞她,妙,妙极了。 冷傲与潇洒完全是不同两种气质,冷傲她可以装,潇洒嘛?若想两样兼得似还差点行头。 她全身上下看了看,恍然大悟,玉指一伸,一把折扇随手而现。 眼下她的这身装扮与她平常的女子装扮相比,一个俊一个美,不相上下。她熟不知她的这副装扮要迷死多少女子,会招来多少麻烦。 她带着涅焰神兽春风得意地徒步穿过森林,一路鸟见失啼音,花见花羞涩,草木见了尽折腰,怕是那夜空中的月亮见了,都会被她的这副形容感觉到自惭形秽的躲进云里。 来至一落城镇,街市热闹非凡,叫卖声连连,贩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吃的玩的穿的应有尽有。 天浴雪在街市上行走,街上的男女老少纷纷对她投来发亮的目光,似看到美食一般,个个对她垂涎欲滴。她忽而有种误入三重天妖界结界时的感觉。 她从一个三岁娃娃眼前走过,那娃娃嘴里的冰糖葫芦从口滑落,有种她比冰糖葫芦更可口的意味。她从一个吃包子的男人面前经过,那男子筷子上夹的包子一掉,咽了口唾沫,有她比包子还美味的意味。 不知是这男子掉了包子浪费了食物,还是另有别意,遭对坐一个体形肥胖的妇人狠狠甩来一记耳光,揪其耳朵,朝他骂声连连,唾沫星子全喷至脸上,“咋得,你觉得老娘比不上一个男人,你想男女通吃呀你……” 听到“男女通吃”一词天浴雪脚一歪,差点崴了脚。 凡间的人还吃人不成? 再往前走,一排排女子站于街市两旁,对她如盼星月般远远观望。她顺便带过一眼,那些女子便用袖帕遮颜对她羞答答一笑。 怪哉!她没对她们笑,她们为何要冲她笑?凡间的人真奇妙! 唔,一般笑容表示欢迎,热情,看来她们对她露出笑容定是此意。天界遵规守礼,神仙们相逢见面都得礼尚往来的互拜上一拜,凡间也应如此,她们对她这般欢迎热情,她若不回礼岂不失礼? 是以,她学着寒昱的姿态,冲那些女子微微瞻首点了点头,轻微勾了勾唇,不料那些女子们一声尖叫后,全排鼻子流血倒下。 善哉善哉呵弥陀佛,不想这凡间的凡人如此经不起折腾,她随便一笑险些要了这一干女子的性命,看来她不可再轻易笑了。 她挺了挺身姿,面不笑心不闻,一把折扇手中拂一手背于身后头,姿态装得甚为高冷,如寒昱平日那般步步生风,奕然行走。 此招较为管用,那些挑着杂货担子的男子远远对她一望,除却两只眼睛盯在她身上,魂跟她走之外,立马对她避离让道。 这年幼中年之人见她的神色她全领教过了,不知老人对她是何看法? 她从一个老头儿眼前经过,那老头儿揣起俩手揉了揉老眼昏花的双眼,伸长了脖子目送着她行走。 怪哉!怪哉哉! 她修炼百年,已达到不食不饥的境界,可闻到街市上香喷喷的肉包子,诚然想品一品其味道何如。 她停步在包子铺前,对着卖包子的摊主呼道:“大哥,给我来两屉包子。” “好嘞!”那摊主见来了位百年难遇的俊俏公子哥儿,两眼发直将包子放在天浴雪桌前,招呼:“客官请慢用”后,还特意给她端来一碗热茶水招待。 天浴雪学着男儿音对着摊主道了声谢,开始进食。 入口一品尝其美味至极,她连吃了三个包子后,发觉那摊主看她的眼神很是惊讶,想必是她眼下的吃相与方才一身高冷的气质反差太大,故而,才会看得这般怪突。 “吭吭”她吭了两声后,优优雅雅地拿木筷夹起包子食以。 渐渐地,她身旁聚满了人,绝大部分是女子,占却三分之二。 这些人看她时神态各异。女子扭扭捏捏朝她挤眉弄眼……男子看她时两眼色眯眯,又搓手又搓下巴,似要将她如捏泥一般,在掌心玩耍。 感知不妙,她放下筷子不吃了,起身正要走,那摊主向她走来,道:“公子,你还没结账呢?” 天浴雪疑惑,问摊主:“结什么账?什么叫结账?” 摊主:“付包子钱呀?” “吃包子要钱?钱为何物?”天浴雪不明就里地问。 摊主以为天浴雪装傻,靠得一副好皮相吃霸王餐,将手巾往肩上一搭,翘起大拇指讲话,道:“这位公子,今日包子钱不给也行,跟我回去把俺家妹娶了,以后有你吃不完的包子。” 有吃不完的包子固然是好,但她也不能天天吃包子,总得换别的别的不是,这点子不好! 天浴雪谦谦地道:“大哥,小生今日走得匆忙身上没带什么钱,改日我一定奉还。” 第30章 凡间的人真奇妙(二) 她本想施术变出个摊主口中所说的“钱”来糊弄过去先脱身再说,可一来寒昱叮嘱她不得在凡间使用仙术,二来她连“钱”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过,怎么变? 她想给摊主好好说说把账先赊着,却见周围一群人纷纷慷慨解囊,个个把手中白花花物什挣着抢着递与摊主。 “这位公子的钱我付” “我付” “我来” “别抢,我来” “……” 全是一干男男女女挣着抢着付钱的声音。 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趁着乱,天浴雪与涅焰神兽挤出人群,潇潇洒洒继续走。 不料,刚行几步后面的人群纷纷追来,将她包围中间,问的问题奇奇怪怪。 一位大娘:“公子,你年岁多少?可有婚配?我家中尚有位小女如花似玉,还不曾许配人家……” 一位妙龄女子:“公子,奴家芳龄十八,未曾许配人家,今日见公子相貌堂堂奴家生心爱意,公子可否成全奴家这份心意?” 一位中年男子衣冠楚楚,一看便知是位达官贵人,道:“公子,我家小妹温柔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公子若能入赘我府上,定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公子……” “公子……” “公子……” 天浴雪被一干男女围着问,煞时有种要被逼疯之感。 “啊——”她双手捂耳发出原声音,冲出人群。 后而一干人听见“他”是女子声音,恍然大悟齐齐惊叹出声,“女的!”随之,一干男子紧追其后,大声呼喊:“姑娘,我乃家财万贯尚未婚配,请姑娘留下芳名,我明日好去姑娘府邸提亲……” “……” 天浴雪逃之夭夭,逃至一片了无人烟的静地,她骑在涅焰神兽背上,狼狈得很。 本想下凡四处游玩一下,不想凡间的人见了她都这般奇怪,她一没长畜角二没长尾巴,为何他们看她的眼神都那般怪突,问的问题也稀奇古怪? 百思无果,天浴雪只觉得这落城乡的村民性格古怪得很,不宜久留,还是前往下一处城池吧。 风和日丽,艳阳高照,她骑着涅焰神兽在日落时分来到另一落城池,她只见石碑上有红色刻字却不识得“邺城”二字。 行至有人烟处,她从涅焰神兽背上跳下,徒步前行。 河边一座茅草屋屋顶崔烟袅袅,四个娃娃在院前嬉耍,一男子在地里耕田,一妇人出得茅草屋叫喊着:“大宝二宝三宝四宝,叫你爹爹回家用饭。” 四个小娃娃一齐乖巧出声喊:“爹爹,娘亲让你回家用饭。” “来了来了。” 男子从田地里走出来,走到院中和妻子各自怀抱一个娃娃,手里再牵一个,一家六口进了茅草屋。 虽然天浴雪看不见此时茅草屋里的情景,但她能想象得出其乐融融的画面。 原来,纵使世间美景无数,也远不及眼前这一家人其乐融融无忧无虑的生活来的真真切切,赏心悦目。 天浴雪走了会儿神,颇有几分感慨。此时不知为何,忽然间想到了寒昱…… 罪过罪过,她立马让自己收回心来,抛开心中杂念,跟涅焰神兽进城。 邺城较为繁华。她手拿折扇风度翩翩,涅焰神兽隐形随后。 此城的村民似比上个城乡的村民见过的世面要广些,只是远远对她观望一二,个个面带微笑,显得几分和睦。 行着行着,一位妙龄女子莽莽撞撞眼看要撞到她的怀里,她紧忙用扇子一挡,那女子的头幸好撞到了折扇上。 天浴雪学着男儿的声音,清脆脆地问:“姑娘,你无碍吧?” 女子羞答答抬起头,娇容染了一抹淡淡的粉色,“公子,我本无心冒犯,还望公子见谅!” 无不无心先放一边暂且不说,这放眼街市这么宽的道,她怎就不偏不倚的直直往她怀里撞?天浴雪尚不计较,心胸开阔不拘小节道:“无妨无妨,只要姑娘无碍就好。” 话落,她拂着扇子,玉树临风,身姿笔直前行。若将她此番这副潇洒形容与沐风相比的话,怕是沐风都甘拜下风了。 那女子望着天浴雪的背影陶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行走不久,街市上女子渐多了些,似个个有意冲她而来,天浴雪左右避让,若不是她身影躲闪之快,那些女子将她装倒都皆有可能。 天浴雪美得出神入化,女扮男装后貌比潘安还过之。在邺城出现不到一柱香的时辰,便传到了邺城第一美人儿“上官霏儿”的耳中。 一个十八九岁的婢女慌慌张张跑回“上官府”,上官盼儿闺房中,叉着腰连口气都顾不上缓,急道:“小……小姐,我有个天……天大的好消息” “莫非你又要告于我,你在街上撞见俊俏的公子了?” 婢女桃儿话还未说完,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的女子,精心戴着发簪,漫不经心地道。 桃儿歇过气来,上前滔滔不绝道了个尽,“小姐,桃儿刚才真在街上撞见了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他是桃儿见过的……见过的最能配得上小姐的男子了。”因为太激动话说的太快急,导致桃儿气都接不上。 上官霏儿乃邺城第一美人儿,眼光无比挑剔,为选佳婿每年比武招亲,最后得胜者不如她意,她便出场将其打败。 今已芳龄二十有二还未出阁。 她日日派桃儿上街转悠筛选好看的男子与她婚配。可数月下来,桃儿看得上的男子无一入得她眼。 数回下来,上官霏儿对桃儿的眼光失了信任。 她一副若无其事之样,戴好发簪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下自己的容颜,梳了梳发整理了一下裙衫,拿着一把纨扇走到窗台前坐下,赏起了院里的牡丹。 见上官霏儿如此不着急,桃儿知道,她显然是对她前几回挑选男子的眼光颇感怀疑,她赶忙肯定地道:“小姐,桃儿对天发誓,桃儿今日所见的男子必定是人中龙凤,你赶紧随奴婢去追,不然人走远可惜了。” 桃儿心急火燎地对天发誓,口口声声比喻此男子乃人中龙凤世间少有,上官霏儿心不由一动,想出去会会这个男子,看其相貌到底如何? 她起身,道:“好,我倒要瞧瞧他长何样,若此次你眼光不济害本小姐一无所获,明日我便找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把你嫁了。” 第31章 上官小姐请自重(一) 桃儿满怀信心,道:“不会不会,奴婢保证这位公子小姐肯定满意!” 听桃儿如此信誓旦旦,上官霏儿对她口中的男子兴趣更甚。 不多时,她面纱遮容坐在木轿内,同桃儿在街市上找寻天浴雪。 从街头快行至街尾了,上官霏儿按耐不住心急问桃儿,“桃儿,人呢?” 桃儿挠了挠头,“小姐莫急,奴婢再找找。” 桃儿随便拦了位路人寻问起来,“大娘,你可看见一位长的白白净净,手拿折扇的公子?” 这一问惹得大娘两眼放光,“见过见过,那位公子相貌堂堂,被一群姑娘堵在街尾了。” 坐着轿子里的上官霏儿听连年过七旬的老大娘都夸其相貌堂堂,看来这男子比之前的那些男子必然出众些。她掀开轿帘,对前后四个轿夫紧催道:“你们四个步子给本小姐放快些,若那公子被别家小姐抢了去,我拿你们是问。” 四位轿夫异口同声:“是,小姐”。 街尾 “公子,请给奴家签个名吧!” 天浴雪被一干女子包围,个个摊开手帕让她挥笔签名。 她大字不识一撇,签名一事实属为难于她。若不签,看这法势她难以脱身。 真伤脑筋!若不是不能施用仙术,她早飞走了,何至于被一群凡夫俗子围困? 天浴雪双手作揖,彬彬有礼,道:“诸位姑娘,小生有要事在身,改日再给诸位姑娘签名,请姑娘们让路放小生通行。” 天浴雪已不胜其烦,她先礼后兵,拨开周围女子欲跑,不料,被一干女子拽衣扯袖。 她自认自己的脸皮够厚,万万没想到,这凡间女子比她脸皮更厚! 凡人经不起折腾,她手足无措不敢乱动,怕自己稍有大意闹出人命难辞其咎,只好好言好语相劝,“各位姑娘们先撒手,你们这样拽着本公子,本公子有心也签不了,不是?” 那些女子似知道天浴雪这是想哄她们撒开手,然后逃跑,个个不买她的账,就是不松手。 正在她无计可施之时,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语气颇有势气:“让开让开。” 桃儿疏散人群,木轿稳稳落地,桃儿上前掀开轿帘,上官霏儿戴着面纱款款地出了木轿。 上官霏儿美名远扬,近几年为选佳婿远近闻名的男子被她如验货般,挑来拣去。 全邺城无人不知上官霏儿其名,无人不晓她钟爱美男的癖好。 不过话说回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好看的男子谁都会心动,想为己一搏。 眼下,邺城第一美人上官霏儿亲临至此,这帮姑娘们都有自知之明,灰溜溜地离去。 见那些围着自己揪着自己衣裳的姑娘们终于松了手,人也走了路也宽敞了,天浴雪回头对桃儿客气地道了声谢,“多谢姑娘解围。” 道完谢她转身要走,不料,面前拦出一只手来挡着。 她顺着手看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此女面容的下半部分被遮着,虽不见全貌,但看其那双迷人的眼睛,就知此女不丑。 天浴雪撇着男儿音问:“姑娘这是何意?” 上官霏儿下轿后在看见身覆男装的天浴雪的那一刻,便被“他”勾去了三魂七魄,她感恩上苍,终于有一人能入得她眼,她怎能放走。 “公子莫怕,奴家只是见公子徒步劳累,想请公子去府上歇歇脚,并无恶意。”她柔声道。 天浴雪想着歇歇脚也好,她这一路走来吃没吃好,玩没玩好,在凡间买东西还要什么钱,她没钱晚上住宿都成问题。 眼下难得这女子这般客气,盛情难却,比那些疯疯癫癫的男女老少们理智多了。实属难得! 她谦谦地道:“如此,那谢过姑娘了。” 天浴雪随上官霏儿上了木轿,二人挨坐一起,因都是女子不讲究男女有别一说,天浴雪便未保持距离。 轿子抬起后,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手背忽而一热,她低头一看,上官霏儿的手落在她手背上,轻轻抚摸,那力道用的有点怪异,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姐姐热情的有点过头! 天浴雪回眸淡淡一笑。 曾几何时,上官霏儿觉得能配得上她这般美貌的男子,相貌必定是世间最俊杰之人。今日这男子相貌别说潘安,就连神仙怕也不过如此。 她一向貌美自负,却在女扮男装的天浴雪面前,却感叹自己还不够优秀。 见天浴雪对她的态度这般淡然,也未反对她的举动,她暗自欣喜这男子八成是对她有意,便讨好地介绍自己。 “公子,小女子复姓上官后字霏儿,不知公子何名可否告知?” 天浴雪拼拼凑凑,脱口而出,“小生姓天,后昱字。” 上官霏儿:“公子姓氏史无前例,奴家真长见识了。” 天浴雪:“小生自幼无父无母,比天为父比地为母,故而便姓天。” “公子好姓”上官霏儿将天浴雪的手挪置自己胸口道:“公子身世凄离让奴家好生同情,若公子不弃,霏儿愿做公子至亲之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这姐姐要认她做她的至亲之人!? 天浴雪满口答应:“如此,甚好甚好!” 闻言上官霏儿心花怒放,将头靠在天浴雪肩膀上,“公子这般好,真乃霏儿三生之幸。” 不就认作个亲人么,这姐姐竟这般感动!? 天浴雪很是配合地搂着上官霏儿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此举一出,上官霏儿更是激动万分,手从天浴雪的领口往下游走,天浴雪只感觉一阵痒痒,便施手抓住上官霏儿的手,冷淡淡一笑,“上官小姐请自重!” 天浴雪熟不知她的这番矜持冷傲,翩翩少年不风流的举动,更让上官霏儿欲罢不能。 这个男人我要定了!上官霏儿将手收回,靠在天浴雪肩上,嗅其身上淡淡的体香,销魂如也。 不想男人身上还有这般奇特香味,真真是美男中的极品! 销魂不多时,木轿稳稳落地,轿帘被桃儿掀开,道:“小姐公子,请下轿。” 桃儿见她家小姐与这公子并肩齐坐,依依偎偎,二人相处得融融洽洽,暗庆事要成了。 天浴雪随上官霏儿一齐下轿,眼前的府邸很大,青瓦红墙,门边蹲着两只石狮颇为气派,跟天界的天宫有一拼。 第32章 上官小姐请自重(二) 能住上这么气派府邸的都是富贵人家,能认个富贵人家做亲戚,吃喝玩住就不愁了。 天浴雪兴哉哉地随上官霏儿进入府邸,登府入堂后,上官霏儿说要下去换身衣裳让“他”先喝茶。 她端茶饮了一口,入口苦涩涩的不对口,便放下了。 一盏茶的功夫,上官霏儿换了身粉色纱裙,摘掉面纱,真容来到她面前,弯腰行礼,道:“让天公子久等了。” 上官霏儿抬起头来,其貌生得甚美,皮肤细腻到似那么轻轻一捏都能溢出水来那种,身材丰满,婀娜多姿,那温柔似水的模样,把天浴雪看得晃了会儿神,不免又将女子身上的衣裳打量一番。 粉色配美人更显娇俏迷人是好,唯有一处不妥,那便是布料薄如纱,上身后若隐若现,穿与不穿几乎无两样,不好不好! 她将目光收回,翘起二郎腿姿势很随意地斜坐在木椅上,抓了把瓷盘里的花生米往空中高高一掷,准准地落入嘴里吃了起来。 其姿态要多飒有多飒,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殿内服侍的婢女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天浴雪,小脸红的不像话,心肝都快跳出来了。 身覆男儿装的天浴雪简直能迷死少女千千万。 上官霏儿吩咐下去,备一桌好酒好菜款待天昱。 后厨手脚就是麻利,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个婢女们从门外进来,手里皆端着好酒好菜把桌面满置。 菜上齐,上官霏儿坐近天浴雪身旁,端起酒杯递与她,道:“霏儿能遇见公子乃三生有幸,这杯酒霏儿敬公子。” 化作精灵至今还不曾品过酒,不知其味道何如的天浴雪,看杯中之酒如水般清澈澈的,她口馋得紧,端起一闻清香扑鼻。 入口一品,又香又淳又烈味道还不错,她一口气全干了。 上官霏儿见“天昱”如此海量,若不再倒上几杯很难将其灌醉。她又把酒满上,递与天浴雪,道:“此酒霏儿珍藏多年,专门留着与未来的夫婿共饮,今日有幸与公子同饮,也算是全了霏儿多年来的心愿。” 天浴雪不知何为“夫婿”,这种熙熙绕绕的说辞,她才不管她那些幸不幸,愿不愿的。 上官霏儿倒一杯她饮一杯,四五杯下腹后,她只感头昏脑涨,这才晓得原来这所谓的“酒”还会上头!? 她望着蹲坐在殿内的涅焰神兽变成了两只,她呵呵一笑,打了个酒嗝道:“怎的涅焰神兽还会分身的本事?” 上官霏儿朝身后一看,空无人也,看出“天昱”这是醉了,架起“他”赴上阁楼,将其放在床榻上。 天浴雪面如粉扑,上官霏儿看得心花怒放,她走至床榻前正要宽衣解带,天浴雪一个翻身“哇哇”吐了一地,险些溅她身上。 她赶紧遣来桃儿收拾干净,又细心地给天浴雪擦嘴时,对着天浴雪的容貌赏心悦目地痴呆了好久。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遇到此等俊美男子,真真不枉她守了这么多年的贞洁之身。 眼下好事就在眼前,也不差个一时半会儿,容她先去泡个花瓣澡好好准备一下,再来与这公子共度良宵也不迟。 她让桃儿备好洗澡水,洒满玫瑰花瓣,全身泡入其中。 桃儿边服侍她沐浴,边问:“小姐,奴婢为你相的公子,你可满意?” 上官霏儿面露羞涩,微微垂头一笑,带着春心荡漾的神色。 桃儿自知自家小姐能文能武,比武招亲之时对那些男子出手彪悍得很,今日竟有这般害羞的一面实属难得,她不免一时戏言道:“我家小姐这是害羞了呀?” 上官霏儿娇容一片绯红,对着桃儿嚷了一句,“你若再言戏于我,我明日就将你嫁出去。” “是是是,奴婢闭嘴。”桃儿知道上官霏儿说的是玩笑话,她乖巧服从收起了唇齿之戏。 良久,天浴雪昏昏沉沉睁开眼来,见一处屏风后一女子在沐浴。 她扶额回忆一下,才想起屏风后面的女子是谁。 这姐姐睡前沐浴,真将就! 区区凡间的酒对于天浴雪来说,上头也只是一时半会儿,此刻她已酒劲过半,头脑清醒。 她双手枕于头下,悠哉悠哉地躺在榻上。 不多时,上官霏儿沐浴完,身披一件单薄的衣裳,拖地而来,光着玉足行至榻前,声音温柔道:“公子醒了。” 天浴雪坐起来,见上官霏儿穿得这么单薄,她好心提醒道:“小姐,夜里渐凉你需多加衣裳,以免感染风寒。” 人长得俊俏且不说,还这般体贴会疼人,上官霏儿内心万般感谢上苍,赐她如意郎君。 “公子这般体贴懂得疼人,真乃霏儿荣幸之至。”她走近天浴雪身畔落坐在榻边,头靠在天浴雪肩上,问道:“公子可知霏儿心意?” 这姐姐不就是想跟她认个亲嘛! 天浴雪:“小生懂。” 上官霏儿十分激动,“既然公子知晓霏儿心意,趁今夜花好月圆夜,霏儿愿将自己终生托付于公子。” 何意? 正在天浴雪一阵懵懂之时,上官霏儿开始宽衣解带…… 天浴雪越思越不对头。 哦,我此番女扮男装我现在是男儿,殿下说男女有别,那么她不能跟上官霏儿靠近才是。 天浴雪紧忙出声:“上官小姐,男女有别请自重!” 方才口口声声懂她心意,这会儿变卦装君子,这男人莫非在跟她玩情调? 上官霏儿死心塌地道:“公子是嫌霏儿轻薄?公子可知霏儿向来洁身自爱,今年芳龄二十有二都不曾与男子接触过,今日盼来公子实属不易,霏儿对公子真心实意,并非轻薄之人。 今夜霏儿愿将自己终生托付公子,愿与公子先行男女之事,后而补办婚礼。” 稀里哗啦道了一大堆,天浴雪越听越迷糊。 她立站起来,暇带愧疚之色,弯腰作揖道:“上官小姐,小生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恐不能完成小姐心愿。” 上官霏儿面色一红,心思,其实她也对男女方面之事概不精通,今夜她此番此举太过唐突,怕是让这公子毫无心理准备。 于是乎,她转身从旁别一个木柜里,扒拉出来一本书册递给天浴雪,面色红得比冬月里的枫叶还红,道:“公子若是不懂,看看这本书册自然明了。” 第33章 夫妻是什么亲戚(一) 见上官霏儿的脸红成这般,天浴雪心里暗骂上官霏儿真没出息,区区一本书册而已,内里能含多大乾坤,有何难以启齿的知识精髓,竟让她害羞到这般田地!? 真真没见过世面! 她淡定的把书册接过手中翻开一看,书画上一对男女赤身裸体,做着怪异丑陋姿势,差点将她的一双眼睛看瞎喽。 她如扔赃物般将书册弃的远远的。 见状,上官霏儿心中疑虑重重。 看这公子年岁尚小最多十八九,她此番此举怕让人家见笑,吓到了。 再一思,此男子相貌俊杰世间无一二,定然眼光挑剔些,她乃邺城第一美儿今夜主动献身于他,他都不为所动,真真是世间不风流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好事多磨,不急于一时。 上官霏儿捡起书册,借着烛火给燃了。她收起刚才的轻薄之样,道:“霏儿让公子见笑了,公子好生歇息,明早霏儿再来看公子。” 她穿好衣裳,离去。 天浴雪开门将涅焰神兽放进来,拿起桌上的点心投喂。 涅焰神兽一口一块,不多时,将瓷盘中的点心全投喂吃尽。 喂完涅焰神兽,天浴雪安心躺回床上,涅焰神兽卧其床前守护。 躺下后,她翻来覆去不眠,想着,下凡一日不知殿下在宫里寂不寂寞?只可惜她的法术没修炼到可以观六界的境界,不然,她就可以观观他。 九重天寒月宫 月室内,寒昱用法术观微到天浴雪此刻在凡间的景象,居所甚好,涅焰神兽刻守身前,他安心将画影消散,静心入定。 …… 天浴雪一眠至天亮,听见门外上官霏儿喊门,才起。 她拂手开门见上官霏儿衣衫整齐,身后跟着两位婢女,其中一个便是昨日在街上撞在她扇子上,跟轿的女子,名唤“桃儿”双手呈着衣裳,另一个婢女端着洗脸水。 上官霏儿开口唤了两声“桃儿梨儿”后而使了个眼色,示意要她们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退下便可。 天浴雪才知,另一个婢女叫“梨儿”,怎么都以果子取名,真是稀奇。 桃儿梨儿纷纷将洗脸水和衣裳别置妥后,退下了。 上官霏儿将毛巾侵湿拧干,亲自服侍天浴雪洗漱。 天浴雪没伺候人的习惯,也没被人侍候的习惯,她将毛巾从上官霏儿手中接过,道:“不劳小姐费心,小生自己动手。” 待她洗完脸,上官霏儿要帮她换衣之时,她吓得双手一抱胸前,道:“上官小姐,这更衣之事也不劳小姐动手,请小姐最好回避。” 上官霏儿一笑,默默退下了。 她换上上官霏儿准备的男装,颇为满意。此袍色泽浅蓝,布料柔软,袖口绣着竹叶花纹,上身效果比她变化出来的那身男装更得体。 在她打开门后,只见上官霏儿双眼发直,冲她发愣了好久,才回神惊叹道:“这身衣裳是霏儿专为未来夫婿所做,今日穿在天公子身上如量身定做般,看来霏儿与天公子姻缘非浅。” 天浴雪淡淡一笑,只觉这凡间的人话语深奥难懂。什么夫婿什么姻缘,什么可有婚配……狗屁言辞一大堆。 饭饱后,趁着清晨时光美好,正是游玩好光景,她对上官霏儿说要外出走走。 听后,上官霏儿不知是怕天浴雪逃之夭夭了,还是怕被别家小姐抢走,随言道:“公子初来邺城不知城中地形,霏儿愿陪公子游历,赏景。” 天浴雪来者不拒,道:“如此,那有劳了。” 上官霏儿阵仗摆得大,大木轿一顶,随仆随婢各两排。 天浴雪一看要坐木轿,顿时觉得无趣至极。木轿舍脚力固然是好,却不如徒步游街好,步行可以看到很多好玩的东西,坐在轿里除却看上官霏儿还是上官霏儿。 无趣,无趣! 天浴雪:“上官小姐,依小生之见木轿还是免了,徒步游玩才好嘛。” 上官霏儿脸色微僵,似陷纠结之中,道:“公子,市井上人多混杂,公子身金体贵,市井小人不懂礼数蛮横无理,若公子身现街头怕又会迎来围堵之困。” 言之有理! 昨日一路走来,两座城池男女皆围堵于她,若不是上官霏儿前来解围,她被那一干凡女撕成几半都皆有可能。 天浴雪合扇一敲后脑勺,礼谦道:“上官小姐所言极是,可坐轿游街着实无趣,可有其他法子?” 上官霏儿正琢磨着,桃儿比她先想到一个计策献上,道:“小姐,既然公子不愿坐轿何不骑马游玩,一来不误公子赏景,二来,公子骑于马背上高于行人,就算市井小人有心近犯,也无胆量在马蹄下撒野。” 上官霏儿点头赞成,觉得桃儿果真聪伶,派其去牵马过来。 一忽儿,桃儿牵来两匹白马。 天浴雪扇子一合,在掌心敲敲落落,看这被唤作“马”的四条腿生灵,比她身畔的涅焰神兽还要高大,骑起来必然威武霸气。 涅焰神兽也围之马儿周边转走,似其比它高大,它不甘服气似的。 天浴雪没骑过马不知如何上马,见上官霏儿一踩马镫分胯一坐,上去了。 她学着上官霏儿的上马姿势,顺利骑于马背之上,再学着上官霏儿抓紧缰绳,双脚在马肚上轻轻撞击一下下,马儿起步走了。 有趣有趣! 她双脚又在马肚上撞击了一下,马儿“噔噔噔”跑得很快,她在马背上身子东倒西歪,马儿一下窜到市井之上,街市上人多如蚁,她怕马儿胡踏伤人,直大呼,“马儿停下,快停下……” 马儿听不懂人话,马蹄仍在奔踏,街市上的人见马儿狂奔而来自觉闪开站于两旁,有娃娃的将自家娃娃搂在怀,让出一条宽道。 上官霏儿在她身后骑马紧追,见她快被马儿甩掉下来,她一踩马镫,直直从她的马背上飞到了天浴雪的马上一骑,抓住缰绳用力一扯,唤了声:“吁——” 马儿脖颈朝天一仰叫唤了一声,前蹄落地,总算是刹住了没伤到什么人命。 天浴雪吓得心突突突直跳,她回头一看,上官霏儿坐在她身后,声音软绵绵地问:“让公子受惊了,公子不要紧吧?” 第34章 夫妻是什么亲戚(二) 要说比受惊更让她意外的是,上官霏儿居然能从十几米远的距离飞到她马背上,她是凡女又不会仙术,怎有如此高超技能? 天浴雪惊叹道:“上官小姐身手敏捷好厉害,小生自叹不如。” 上官霏儿笑了笑,谦虚道:“公子过奖了,霏儿父亲乃朝中武将,霏儿自幼与父亲习武,对武术略懂皮毛而已。” 不用仙术就能飞还叫皮毛,若是使出浑身解数那还了得?看来此女武功深藏不露,万不可得罪。 “这马儿桀骜难驯,骑马若无技巧可不行。”言着,上官霏儿手把手教天浴雪如何骑马,如何使得马儿停下。 教过后,天浴雪懂了一二。 上官霏儿坐回自己的马背上,与天浴雪同并前行。 街市上的男女老少望着马上的一男一女,两眼发亮,觉得这对俊男美女凑在一起真是闪瞎人眼。 昨日那一干女子见天浴雪已被被上官霏儿抢了去,个个暗悲叹气,羡慕不已。 今日,似是邺城有始以来最热闹的一天,街市上聚满了人,对着马背上的“男子”和上官霏儿观望言论点评。 一男子深深感叹:“咱这邺城第一美儿真是名不虚传呐!” 另一个男子悲叹,道:“是啊,可叹你我这皮相不如那马上公子生得俊俏,如今只有靠边站眼巴巴看的份儿呦。” 一女子摇头叹息,“自打出娘胎,这公子是奴家见过的最最俊俏的公子,可叹奴家与其无缘,唉~” 另一女子白日做梦道:“若能与这公子承欢一夜,让我死都甘愿……” 男男女女各种夸赞,感叹,羡慕嫉妒的言辞都有。上官霏儿骑在马背上看了一眼天浴雪,暗暗欣赏,觉得她能找“天昱”这种俊美男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天浴雪与上官霏儿游完街已是正午时分。上官霏儿带着“他”在同福客栈吃了饭,下午携着“他”去游湖。 见湖面两只鸳鸯戏水,上官霏儿往天浴雪肩膀上一靠……见两只鸭子同游,上官霏儿又往天浴雪肩膀上一靠。 天浴雪觉得这凡间女子动不动就爱往男子身上靠的习惯可不好,这若是换作天界,一天还不得被定术定个百八十回。 游至午后夕阳西下,天浴雪与上官霏儿要返回客栈落脚时,见傍晚十分的邺城比白天还闹热三分。 一时兴起,天浴雪不愿回客栈想在街市上再转一会儿,她提出此言,上官霏儿只好作陪。 游至深夜,刚好从街头游至街尾,整条街就这般了了无几,区区一日被她游完了。 她盘算着明日再去别处玩耍,然以,在回客栈之后便跟上官霏儿辞别:“小生多谢上官小姐这两日的热情款待,明早小生便要启程离开这里了。” 上官霏儿一听“天昱”要离开,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她迈着残步行至“天昱”面前,深情款款地问:“天公子为何突然要走?昨日不是还答应要跟霏儿作长久夫妻的吗?怎今日就要弃霏儿离去,可是霏儿哪里不如公子的意了?” 天浴雪一个头两个大,她不就是说自己要离开吗,这姐姐竟这般紧张? 再者,“夫妻”是什么亲戚? 唔,这姐姐多半是舍不得“他”走。既然明说走不了那只好偷着走,过上几日这姐姐再找到别的玩伴,自然会忘了“他”的。 天浴雪:“呃,既然小姐这般热情,小生留下便是!” 天浴雪一会儿一个变数,让上官霏儿琢磨不透。但听“他”说不走了,她瞬间喜笑颜开,扑到“他”怀里抹泪撒娇,“公子真坏,尽爱吓唬霏儿。” 天浴雪一阵感慨袭上心头,凡人就好是,看谁顺眼想往谁怀里靠便往谁怀里靠,那像天界的神仙被那三百多条天规管的死死的。我不就想靠近殿下一点点嘛,就说什么这不该那不该,还大言不惭说我动了情念,罚我背“戒念咒”,何其至于! 我真真以为自己动了情念,还去找溟君,听了半个月溟君的笛声也没起多大作用。 至今,我依然时刻告诫自己不要再想着和殿下接近的想法。 天浴雪得心顺手在上官霏儿肩膀轻轻拍着,将其情绪安抚好,二人吃了晚饭,各回各房就寝了。 睡至半夜三更,天浴雪叫醒涅焰神兽,骑其背上从窗口跳下逃了。 夜里易犯困她懒于步行,于是乎便骑着涅焰神兽走,她慵懒地趴在涅焰神兽背脊上续她的美梦去了。 涅焰神兽被隐形,远远观望天浴雪只身驾于空中,如同被看不见的鬼魂驮走一般。 一位更夫行走在夜深人静的街头小巷,正准备敲锣打更提醒“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时,恰恰看见天浴雪这一幕。 更夫当即大呼一声“鬼呀”,吓得屁股尿流,手里吃饭的家伙一扔,一溜烟的功夫不见了人影。 天浴雪被吵醒着实不耐,嚷嚷了一声“何人这般没公德心敢扰本公子睡觉”,之后,她又一个瞌睡睡了过去。 睡到公鸡打鸣才将她唤醒。 她睁眼一看天色将亮,前方不远处有人烟,若是她再骑在涅焰神兽背上,将凡人活活吓死罪过可就大了。 她从涅焰神兽背上跳下,徒步前行。 一路上,她追鸟扑蝶,逮兔,玩得甚欢。 却不知同福客栈的上官霏儿发现她离开后,气的一掌将木桌拍成两半,双目怒红,打道回府对着一干男仆下令,“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天昱给我找回来。” 上官霏儿全副武装,骑马带领上官府男仆婢女全全出动,个个手持“天昱”的画像出发了。 …… 天浴雪与涅焰神兽走到太阳下山之时,才赶到另一座城池。她抬头望着城门上的城名,不认得字,便向一位过路的老者打问了一下,才知此城叫溟城。 她还从那老者口中得知,这座城二十年前本叫“详城”,一次瘟疫城中村民险些死绝,幸好来了一位溟公子医好了全城的村民。 全城村民的命是那位溟公子所救,村民为让子孙后代记住那位溟公子,便将“详城”改成了“溟城”。 天浴雪晓了城名听了故事,这才准备进城。 忽而,她想起自己经过两座城池皆被男女围困,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她稍稍改变了一下自己的样貌。 她用扇子从脸上一遮而下,嘴边瞬间多了两撇胡子。 这副模样应该不会招蜂引蝶了吧! 第35章 事隔百年,他从未忘过(一) 容貌变化后,她大可无畏的步入城内,城池的街市大都一致,正在她觉得太无新意将要离去之时,一位老者惊喜出声:“溟公子回来了”,随之,街上的村民们前仆后继都从她身边奔过,奔去迎接那位“溟公子” 她一时兴起,对村民们敬仰的“溟公子”十分好奇,想见见村民们口中的活菩萨“溟公子”是怎样一个人? 她转身看去被村民们围在中间的少年跟天界的溟轩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如出一人。 “各位乡亲近几年身体可康健?” 老者回话道:“托溟公子的福,我等岁数渐大但身体康健得很,倒是溟公子二十年不见丝毫不减当年风采,风雅依旧。” 天浴雪把那少年仔仔细细瞧了瞧,见少年手里拿着的碧玉笛,这才确定“溟公子”便是溟轩。 一百年不见,不想能在凡间遇见他。 “溟君”天浴雪喜出望外,脱口而出。 这声音虽然溟轩一百年没有听到了,但这声音是谁的,他一听便知。 他顺着声源看去,见天浴雪站在街市中,一仙一兽。 他走出人群,满脸欣喜来到天浴雪面前。因四下皆是凡人不便讲话,二人移步到一处青青湖边才畅谈起来。 “仙子终于出关了。”溟轩感叹着。 天浴雪淡淡一笑:“是啊,一百年晃眼即过。” 溟轩微微蹙眉,对于天浴雪而言一百年光阴晃眼即过,却不知这一百年里他过得有多难熬。 不光是他,还有沐风。 见他突然忧愁善感,天浴雪出口问道:“溟君,你怎会下凡间来?” 溟轩一向心中开阔从不多愁善感,不喜与谁争夺任何,凡事顺其自然,却在见了天浴雪之后,他变了,变得不愿拱手相让,想将她尽可能地变成他的唯一。所以当年在天浴雪关在天牢之时,他便出现在她眼前,不甚与自己的两位兄长,争夺她。 这一百年以前,他告诉自己他对她的爱不求回报,只求有朝一日她能心甘情愿走到他身边。可在天浴雪闭关的这一百年里,他日日夜夜承受着相思之苦,渐渐地那苦楚折磨得他变了,变得不再沉稳。 他下了凡,在凡间呆到至今。 这一百年间的思念之苦让他感受颇深,是以,他想在今日再次对天浴雪表明自己的心意,看她是否能有所考虑。 他问道:“仙子觉得凡间如何?” 天浴雪直言直语道:“凡间当然比天界好,天界天规管制森严,哪有凡间逍遥自在。” 溟轩:“既然仙子也喜欢凡间,以后溟轩便留在凡间陪仙子,如何?” 一百年前,他对天浴雪表白过一次,一百年后,他再度表明心意,只要天浴雪愿意,哪怕不做神君他都甘愿。 天浴雪傻傻分不清,道:“溟君说笑了,浴雪只是下凡玩耍几日,几日后便得回寒月宫了,溟君乃天界神君,游玩够了自然也得回天界的。” 溟轩一阵心塞。 他不愿放弃机会,又道:“仙子,溟轩的意思是若仙子不喜欢呆在天界可以不回去,只要你愿意,凡间便是你我的归属之地。” 天浴雪摇了摇头,“凡间是好,但殿下一人长居寒月宫无人作伴孤寂得很,我不能将殿下丢下。” “二哥有渝白陪伴,他早已习惯了。”溟轩语气有点急。 天浴雪再摇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可把以前和现在相提并论,现在有了我,我必须长伴殿下左右。” 天浴雪说得这般轻巧,却不知她的小小心愿终究不能如愿以偿。 溟轩凡事有先见之明,他知晓天浴雪对寒昱动了情念,为了避免她陷入太深无法自拔,他一直在想法将她从那份无知的情念里拉出来,可是,他再怎么努力她的心总不会偏向他。 寒昱已十九万岁,按天界规矩他的仙龄已到成婚阶段,然以,天后赐婚是不远之事。 若有朝一日,她能逆袭改写天界“尊卑不可相惜”的天规,能与寒昱在相守一起固然最好,就怕她身陷其中不知其所,直到发现时已为时已晚。 溟轩再道:“仙子可知你的这番心思出自何意?” “晓得晓得,一百年前殿下便知我这番心思,还罚我背“戒念咒”了呢!”此时的天浴雪一面戏水,一面平平无奇若无其事地回答着。 溟轩语重心长:“溟轩今日提醒仙子,仙子的这份心思还是提前断了得好。” “晓得晓得,我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有接近殿下的想法。” 此番言语一来一去,溟轩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天浴雪却丝毫未感知兹事体大。 一百年了,她的性子还是没改变多少,依旧是那么单纯。 此刻,天浴雪已不愿再听溟轩念叨似的,下湖捉鱼去了。 见状,溟轩也不好过多直言,继而转了话题,他见天浴雪变化成这副模样,着实搞怪,便问:“仙子为何这番变化?” 天浴雪从湖里上了岸,擦干湿手坐在湖边,光着脚丫泡在湖里,道:“这凡间的凡人真真没见过世面,我路过两座城池他们皆围堵于我,还说什么男女通吃的话”说着,她抬头望着溟轩满脸认真地问:“溟君,这凡间的人真的会吃人吗?” 溟轩笑的失了风雅,“看来仙子这一路获了不少男女老少的心啊!” 天浴雪:“我又不是妖怪要他们心有何用。为了避免不让那帮凡人对我眼馋,故而,我才变化成这副模样的。 溟君,我这模样是不是你瞅着都害怕?是不是如严君那般颇为威严?” 溟轩望着她嘴边那两撤胡子,笑着点头,哄骗她与她苟同,道:“仙子的确威不可挡。” 闻言,天浴雪满意的很,顽皮地又跳入湖中贱起一波水花,双手捧起湖水往空中一洒,水如雨滴般洒落她身上,清凉无比。 “好凉快啊”她踏着湖水走到溟轩面前,扯其衣袖,拉其下水,“溟君,你也下来。” 溟轩一向沉稳不像沐风那般好玩,可在天浴雪的邀请之下,望着她扯着他衣袖的举动,忆起一百年前她第一次看见时,她向他讨要吃食的光景。 事隔百年,他从未忘过。 今日,她对他再做出这番举动真真要将他的心融化了。别说拉他下水与她玩耍,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溟轩也义不容辞。 第36章 事隔百年,他从未忘过(二) 他与天浴雪同入湖中,天浴雪用手荡水往他身上洒,洒一回她乐一回。 见她玩耍得十分尽兴,他也跟着放纵自己一回,用手荡水向天浴雪反击,一个神君一个精灵都如小娃娃般,戏水玩耍不亦乐乎。 玩到两人身上都湿透了,天浴雪在缓气时,溟轩玉笛在指尖旋转,横空一扫,湖面“嘭嘭嘭”炸起一道道水墙,绮丽壮观。 天浴雪鼓掌直叫好,看着炸飞起在空中的大鱼小虾,一时想起昨晚跟上官霏儿在同福客栈吃的那道红烧鱼美味得很,不免口馋起来,对溟轩道:“劳烦溟君再炸一回,炸条大鱼出来今晚我们烤鱼吃。” “好”溟轩玉笛再一挥,湖面再次炸起一道水墙,一条条大鱼纷纷炸飞到湖岸,摇头摆尾地在草地上板命似的折腾了几下后,不动了。 天浴雪:“够了够了。” 溟轩敛了仙术,跟天浴雪同上湖岸。 在凡间,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夜幕降临,天浴雪惰于捡柴生火,便让涅焰神兽喷火烤鱼。 她把三条鱼插在木杈上,涅焰神兽对着那三条鱼张口喷火,她在旁边指导火候,“小点,再小点,再再小点……” 火候调到适中,她摸了摸自身湿答答的衣裳,正想着让涅焰神兽先给她喷点火烘烤衣裳时,溟轩走到她面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在自己的手掌上施了法术,在她的衣裳前后上下袖子皆过了一遍,她的衣裳便神奇干了。 天浴雪:“多谢溟君!” 溟轩淡淡一笑,“仙子客气了。” 天浴雪坐下不多时就闻到了烤鱼香,她让涅焰神兽收了火,取下一条递给溟轩,“溟君你尝尝,可香了。” 神仙从不食人间烟火,可见天浴雪这般热情,溟轩盛情难却,接过烤鱼,衣袖一拂,地面上出现了一张条几,烤鱼板板列列地躺在瓷盘中已被切成块状。 一对筷枕上分别放置着一双玉筷,连同两个玉酒杯各置一边,一盏白玉壶玉立在条几中央。 溟轩一手敛着衣袖,一手持起白玉壶把酒满上,让礼道:“仙子请。” 就在刚才,天浴雪双手正捧着烤鱼大口大口地啃着,一看溟轩用膳这般讲究,再跟自己一对比,真是一个来自天上的一个从乡野里蹦出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手里的烤鱼往后一扔,涅焰神兽张口接住,一吞入腹。 随后,她把手往衣裙上擦了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一派很讲究的样子,双手端起酒杯跟溟轩相敬后,一口饮下。 此酒味道甚好,比起上官霏儿的酒好喝百倍不止! 她持起白玉壶把溟轩跟她的酒杯一同斟满,端起回敬溟轩,“溟君,这杯我敬你。” 溟轩还未饮,她又一口气干了。 此酒甚烈,溟轩怕她喝醉便出言相劝,“仙子,此酒虽甘甜但不宜贪杯。” 天浴雪不以为然,“无妨无妨,我酒量好着呢。” 干完一杯又一杯后,她脸面泛着醉意,一手撑着额头呆呆地望着溟轩笑得有几分怪,痴。 她递来的这道目光令溟轩莫名感觉有些不自在,他知她这是醉了起身去扶她,欲把她安置一处休息时,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满足地道:“殿下,浴雪可算抓住你了。” 溟轩身子一僵,眉目间窜动的失落越来越来浓。 她这是把他当成了二哥?! 目前天浴雪倒没再说别的什么话,却足以让溟轩失落的很。他面色温柔地蹲下身来细心地跟天浴雪解说,道:“仙子,我是溟轩,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天浴雪连连摇头,指鼻子瞪眼怒呼道:“否,你是殿下,你是寒昱。” 溟轩无奈只得附和天浴雪的酒话连篇,“是,我是寒昱,我是殿下,我带你去歇息吧。” 溟轩刚把她从地扶起,她一把将他搂住,头贴靠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道:“殿下,浴雪不止想要接近,还想这样抱着你,永远这样抱着你……” 溟轩定姿站着,听着天浴雪的念念之辞,心如刀割。 不知过了多久,天浴雪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袖摆一挥,就地变出一张床来,把天浴雪抱到床上安顿躺下后,坐在湖边吹起了笛子。 笛声伤感无比,听得四方生灵暗暗涕零。 第二天晨曦,天浴雪醒后隐隐记得她昨夜好似做梦梦到寒昱了。梦中她还抱寒昱了,那感觉真实的不一般,简直将她百年来的心愿给全了。 她想,若这梦每晚能做一个就好了。 她起来后,目光在湖边周围眺望了好久,才望见站在湖边的溟轩。 少年背影颇为好看,身袭白衣,泠然而立,远远看去他的身影和寒昱几近相似。 天浴雪踏青来到溟轩身后,调皮地将头往他面前一伸,堆出个笑脸问:“溟君怎起得这么早?” “仙子醒了。”无论在何时伤心处,溟轩总是一副温润之态,面带雅静的笑,任谁都看不透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感触。 天浴雪:“溟君,你我在凡间相遇实属不易,要不作伴同游?” 溟轩:“仙子无论去往何处,溟轩都会跟随。” 天浴雪:“甚好甚好。” 二者同行,涅焰神兽跟后,一路上天浴雪话多得要命,见了树上的鸟儿问溟轩此鸟为何鸟,见了花草问花草其名,一路就她言语最多,扰得林中一干生灵不得清静。 花儿用枝叶捂头,鸟儿用翅膀掩耳……就连涅焰神兽都嫌她吵不愿跟她身后,绕到溟轩身后跟着。 番过一座山越过一条河,不知天浴雪是无言可论了,还是真真想起了一百年前对她好的沐风来,一时问起了溟轩,“溟君,沐君百年来可好?” 溟轩微微言语道:“三哥他也下凡了。” 闻言,天浴雪干干一笑:“哈哈,看来溟君沐君也跟我同样觉得天界太无趣,个个跑到凡间来玩耍了。” 溟轩想说,其实他和沐风下凡都因她闭关修炼,这一百年来,他俩度日如年……可这一番真心话,再如何如何对她倾诉,似乎都已枉然。 昨夜,她酒醉泄露了她心中对寒昱的情念,百年已过,她仍将这份情念深藏在心底。 她只知她的这番心思被视为情念,却不知情念最终会转变为情爱。 第37章 愿与你做连理枝,只羡鸳鸯不羡仙(一 而他和沐风对她的情念就随着百年时光的变迁转变成了情爱,他俩对她的心不再如一百年前那般简单,已到了拿得起却放不下的地步。 或许这番话不用他讲,沐风到时会说出来。 他道:“仙子可愿随我去看看三哥?” “当然当然。”天浴雪一脸欣喜地回着。 溟轩化出一朵七彩祥云,“三哥住在海之畔,此去旅途遥远,仙子还是与我驾云前往吧。” “甚好”天浴雪毫不犹豫与涅焰神兽踏上彩云,跟溟轩驾云飞了好久好久,在她困的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之后,听见溟轩说:“我们到了。” 知沐风是个有情调的神君,他住的那沐月宫花草奇异,鸟儿鱼儿都有,那么,他居住的海之畔必定也是别具一格。 天浴雪俯目一看,见有一片汪洋大海,在一落千丈的瀑布山角处有座仙居。 她之所以喻为“仙居”是因此居座落的地方风景秀丽,周围青云缭绕与瀑布同川。从上往下观望,此居面积较大,一顺蜿蜒盖至海畔,最最难得的是海里种着荷花。 荷花能栽种在海水里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她只见那些荷花开得绚艳夺目,却不知栽其有多难。 溟轩记得,当初他与沐风在南天门偶遇下凡时,海之畔便是他俩降落的地点。 当时,沐风一眼看上这块风水宝地,说要在此处盖一座仙居,等到天浴雪出关了,他要把他的小家伙带到凡间长居在此,做对神仙眷侣。 虽溟轩不与苟同,但他还是被沐风的这份心嫉妒到了。 那时的海之畔除却山海一无所有,不想,现如今此地蓬荜生辉,仙气倬然,就连荷花都栽种到了海里。 看来他这三哥盖这座仙居真是费了诸多心思。 天浴雪站在彩云之上越看越新奇,对脚下建盖的仙居似有迫不急待之意,催促溟轩把云降快些。 溟轩唯令侍从,一瞬间云彩在海畔落地消散。 天浴雪望着眼前别有格调的仙居满目惊叹,眼睛亮得放光。此居建盖的婉约美丽,花树葱茙,在一片绿油油草地的假山下面,有三五只小白兔在吃青草,毛茸茸的讨人喜爱。 她提起袍摆跑过去,抱起正在吃草的小白兔爱不释手。 正在她与小白兔增进感情之时,一只鹦鹉飞来在她头顶转了两圈,许是认出她来,边飞往主人处报信边叫:“天浴雪来了,天浴雪来了……” 天浴雪才想起这只鹦鹉便是沐月宫那只。 真真佩服这鸟儿的眼力和记性,一百年过去了它还能认出她,她都变出胡子了,且还是在女扮男装的情况下,真是厉害。 不到一会儿,天浴雪便见那鹦鹉把沐风给引来了。沐风人未到声音先到,“小家伙她真来了,她在哪里?” 随声音落定,天浴雪便见沐风穿过长长的走廊疾步奔过来,与她相见了。 少年两鬓添了两绺白发,样貌倒没甚变化,只是这一眼看去他身上沉淀出几分沧桑感。 天浴雪愣愣地看着沐风,差点没认出来。 溟轩也被沐风这两绺斑白的头发惊了目。 尽管天浴雪身覆男儿装,唇边还多了两撇胡子,但沐风一眼就能认出,欣喜若狂,真怕自己在做梦一般,一上前就握住她的手,亲切道:“小家伙真的是你,你出关了,你终于出关了!” 沐风的这股热情劲比一百年前更甚,天浴雪愣愣怔住不知如何招架,对沐风两鬓斑白的发头甚是好奇不解,“沐君,你的头发?” 沐风一脸的满不在乎,轻描淡写地回道:“哦,这一百年来我许是太寂寞了,这头发不知怎的就白了。” 忽而,他神色一急问:“小家伙,你是嫌弃我头发白了不好看吗?” “非也非也,沐君在任何时候都是最最潇洒的神君。”天浴雪竖了个大拇指。 沐风:“此言当真?” 天浴雪:“字字是真。” 沐风携着天浴雪的手,指着眼前全全出自他亲手建造一流气派的仙居诠释道:“小家伙,这座仙居是我专为你建盖的,名字也是依着你名字取的,叫慕雪居。 你看那些兔子,也是我专为你养的。还有那些荷花,也是我为你栽种的,小家伙,你看这里是否比天界还要美?” 天浴雪和溟轩越发觉得沐风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好奇怪,说好听点“他变了”说难点“他痴癫” 溟轩也发现沐风因天浴雪闭关修炼百年不见,整日对其思念成疾,如今变得痴痴癫癫,此番若再纵他表白下去,结果不如他意,可能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思此及,溟轩赶然上前扯开话题,“三哥,仙子一路走来有些饥渴,三哥可有吃食?” 一提到天浴雪饿了,沐风一下子转过神来,携其手往仙居里走,边走边道:“小家伙,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张罗?” 天浴雪真不敢相信沐风居然要亲自下厨给她做吃的?!但她知道溟轩刚才的用心,只好随口报了个菜名。 待她和溟轩进堂入坐后,沐风便真为她下厨去了。 短短两盏茶的功夫,沐风手端食盘一来一回,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沐风:“小家伙,你尝尝味道如何?” 天浴雪瞅着桌上的菜肴正是百年前她在天牢最爱吃的那几样菜色,一时之间感动非常,心里也因此多了几分亏欠,心酸道:“多谢沐君款待。” 沐风:“跟我还这般客气。” 天浴雪淡淡一笑,随后吃了起来。 沐风把她左看右看,打量一番后,问道:“小家伙,你穿男装也就罢了,怎把自己按我大哥的模样变化?” 天浴雪嘿嘿一笑:“我这般变化还不是为了吓唬那帮凡人。” 闻言,沐风满脸的不可饶恕,急中生怒道:“那些凡人欺负你了,是谁?告于我?” 见沐风撸胳膊卷袖子一副要去收拾人的架势,天浴雪真真吓坏了,忙道:“非也非也,沐君莫上火我是变着玩的。” 她赶紧将胡子一撕,扔掉。 涅焰神兽窝在兔子堆里,把小兔子用爪子刨来刨去,跟兔子打成一片。 天浴雪腹饱后,沐风又将话题绕回原点,“小家伙,我这仙居不比天界差,你还是与我住在这里,不回天界了可好?” 天浴雪不好答复,把目光投向溟轩欲求帮助。 第38章 愿与你做连理枝,只羡鸳鸯不羡仙(二 溟轩慢条斯理地把沐风的酒杯斟满,帮天浴雪解围,道:“三哥,仙子求上进,闭关百年只为修炼,你若将她留在这里只会耽误她修炼,毕竟你我二人的修为境界远不及二哥。 你且让仙子跟着二哥再修炼个千把年,修为圆满后仙位自然加升,那时你与仙子在一起不失尊卑顺理成章,以免受过。” 沐风以为溟轩句句是真,天浴雪在寒昱身边只为修炼,他万分欣喜再次一把握住天浴雪的手,道:“小家伙那你好好修炼,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天浴雪脸色僵巴巴的点了点头,把手从沐风手里抽了回来。 不得不说溟轩的处事方式别有一套,幌子圆得天衣无缝。沐风再没对天浴雪追问什么,每日陪其玩耍,下海捉鱼摘莲蓬。 昼夜轮流交替,天边的太阳东升西落,过了一日又一日。 有一日,天浴雪乱窜不慎窜到沐风寝室时,看见寝室中央挂着一幅美人图。 画上女子做着曼妙舞姿,惟妙惟俏,一身洁白瑕衣翩然而起,美得很招摇。 天浴雪直叹此画画得不错。 远观不如近视,她傍近一看,见女子额头中央的元神记,以及女子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时,方知画中女子就是她。 而这舞姿是一百年前她被关天牢之时所舞的舞姿。 她望着画上题的诗句‘愿与你做连理枝,只羡鸳鸯不羡仙’,虽一字不识,但她看得出这诗句是沐风最想对她表达的话语。 而他想要对她表达的话她都懂,无非就是想让她陪他住在这海之畔么!可话说回来,海之畔再如何如何好也不及寒月宫,因为寒月宫里有殿下,海之畔没有。 虽溟君沐君都是六界不可多得的美男,都温柔体贴对她百般好,可她就是十分喜慕寒昱那张冷傲不羁的面孔,那如冰如霜,即淡漠又锐利的眼神。 这一百年修炼期间,他一向对她避而远之,可他越是避远她越想靠近。 有朝,趁他教她修炼‘寒冰心诀’不备之时,她偷偷跟他身后将他衣袖扯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下,不料,他忽而转身,目光一厉,寒光剑似从他眼芒中射出来般,重重地插在了她足尖前。 当下她吓得身子一抖,身体邦邦硬,手乖乖将他衣袖还之,并足如僵尸般将将往后跳了两跳,与其保持距离。 还有一朝,他教她入定提升灵力之时,她趁他入定,轻手轻脚欲上前好好观赏他那俊绝的天人之姿时,他星眸骤然睁开,生生将她定了三个时辰。 那日她被定之时身姿弯腰驼背,一足落地一足停于空中,与渝白被罚站的金鸡独立姿势颇为相似。如若比上一比,她的站姿好似小偷行窃,万不及渝白那般站得笔笔直体面。 羞愧当然,羞愧当然啊! 她越思越理不清,为何她就那么喜欢接近寒昱殿下呢?更奇怪的是,同样是牵别人衣袖,为何她牵寒昱殿下衣袖时她心里有股美妙的感觉,而牵溟轩衣袖时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怪哉怪哉,难不成她与凡间女子般花痴,喜好长的好看的美男?! 波动了会儿思绪,伤了会儿脑筋,理不清想不透天浴雪便懒得再想,行至海边扯着溟轩沐风一齐下海打水仗了。 溟轩同沐风觉得,若能换得与天浴雪在凡间时光永久,就算让各自舍去万年仙寿,仙骨都甘愿。 时光静好,转眼天浴雪已在这‘慕雪居’呆了一个月头。 晨曦,太阳神又来接替夜神的岗,普照大地,唤醒万物。 天浴雪同涅焰神兽厮混在兔子堆里,怀中抱着一只白乎乎的兔子,轻轻抚着毛,忽然耳畔传来一道女子声音,将她怀里的兔子吓跑了。 “天昱公子好生清闲,倒让霏儿一路好找。” 闻言,天浴雪头顶响了一声雷,抬眼望去便见上官霏儿身披红色披风,犹如豪门女将般威风凛凛骑于马背之上,身后随了大批人马,个个风餐露宿风尘仆仆,朝她看来。 上官霏儿脸色不如之前那般温婉,反之目光厉厉,怒气冲天。 她万万没找到她会寻到海之畔来。 对她好执着呦! 沐风本潇洒地躺在凉亭处饮酒,对着天浴雪发痴;溟轩看似在摆棋局实则为了掩饰他也在对天浴雪发痴。 不料,被一外来女子扰了清静,二位神君双双来到天浴雪面前将其护在身后,看这凡女为何用这种语气对天浴雪说话? 溟轩说话一向温文儒雅,他正欲张口,沐风用扇子挡之,似觉其说话谦谦有礼太爱给别人面子,是以,他来开口先将此女凶上一凶,给点颜色瞧瞧。 他撑开扇子,语气凶道:“姑娘擅闯本君府邸不说,还用这种口气对我的小家伙说话,谁给的胆子?” 话落,他将扇子一合,那姿态很有范儿。 上官霏儿见‘天昱’身旁站着的这两位男子,一个温文儒雅,一个风流潇洒,风流潇洒的这位虽然两鬓斑白,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俊朗的容颜,她真不曾想自己今日居然闯进美男窝了。 不过,这两位都不及她钟爱的‘天昱公子’稚雅。 上官霏儿下马对溟轩沐风行了个礼,解释道:“二位公子误会了,一月前霏儿与天昱公子相遇,二人情投意合,私定终生,不料天昱公子不告而别。 霏儿发誓此生非天昱公子不嫁,故而四处奔波寻觅,方才来到贵地。 霏儿并非有意擅闯,还望二位公子见谅。” 溟轩同沐风一一将目光投向了天浴雪。 天浴雪尬尬一笑,从兔子堆里站起来,依旧穿着男儿装的她款款地走到上官霏儿面前,清了下嗓子声音又装成了男儿音,道:“上官小姐,小生十分感激你的这份心意,只是小生心系事广,恐不能跟小姐回去,小姐请回吧。” 闻言,上官霏儿柳眉倒竖,脸色一变再变目光一冷再冷,再出言,不如刚才那般谦和温婉了,“天昱公子,霏儿一路寻来辛苦且不说,霏儿对公子的真心,公子岂能当儿戏玩弄?” 溟轩见上官霏儿带不走天浴雪不会善罢干休,他忙上前道:“姑娘,她不会跟你走也不能跟你走,你还是请回吧。” 第39章 寒昱从天而降(一) 上官霏儿抛出一个冷笑,对溟轩冷回道:“这位公子,我今日来只想带一个如意郎君回去与我成婚,既然二位公子不肯放人,不妨二位公子商议一下,看你们愿交出其中的哪一位作为替补,否则,休怪本小姐无礼了!” 此女这般猖狂,我等堂堂天界神君岂能容尔言语调戏!沐风气得黑了脸,若不是看在上官霏儿一介凡女受不住他这一扇子,早将她扇飞了,还轮到她站在他面前撒野,出言不逊。 天浴雪扯了下溟轩的衣袖,手掩着口小声问:“溟君,成婚是何意思?” “成婚指男女拜天地入洞房,行夫妻之实,传宗接代。”溟轩细心地给天浴雪解说着。 天浴雪听后,想起那天晚上官霏儿拿给她看的那本书册上的仿画,当下难做,脸灰了个透。 上官霏儿见三人无一回话,顿时拔起腰间长剑不再客气,对着身后一干男仆婢女发号施令道:“一干听令,将这三人给本小姐绑了。” “是”男仆婢女齐声应着。随而,一干男仆婢女手持刀剑,骑马奔来。 马奔而来,刀剑乱舞,沐风一看,反了!不得不出手与这帮凡人斗上一斗。 天浴雪直呼:“莫打了莫打了”却无一听从。 凡人哪是神仙的对手,片刻不到,过半被沐风击败倒地。 溟轩见沐风有勇无谋不知擒贼先擒王,照这样纠缠下去可不是个法子。 他快速移至上官霏儿面前与其过了一招便将上官霏儿手里的剑夺去,锁其喉将其拿下。 彬彬有礼地道:“姑娘,请让你的人停手。” 上官霏儿在生死一线面前弱了大半势气,发话道:“都快停手。” 闻得上官霏儿的命令,一干人立马停手了。 桃儿见上官霏儿被擒,生怕溟轩真会将其杀之,忙到天浴雪面前求情,道:“天公子,我家小姐并无害诸位公子之心,请天公子求那位公子放了我家小姐。” 天浴雪知晓溟轩本就无杀上官霏儿之意,若他真想,弹指便要了其性命。 事已至此,天浴雪深知都是自己招来的是非犯下的错,若她再不道明原由,今日怕是无法收场。 她将束发带一摘,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而下,上官霏儿那一干人个个目瞪口呆。 她恢复了女儿声向上官霏儿言歉:“上官小姐,恕浴雪胡闹欺瞒了上官小姐,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女子。” 事已明了,溟轩收了剑。 上官霏儿遭受打击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幸被桃儿扶住。 她两眼茫茫,望着天浴雪连连摇头,不愿接受现实,“不,不,你骗我,你不会是女子的,不是的……” 她跑到天浴雪面前抓其臂膀摇晃,忧伤满面,“天昱公子,你不喜欢霏儿不打紧,但不能与霏儿开这样的玩笑啊。” 天浴雪已亮明身份,沐风见上官霏儿还纠缠不休,还不死心,他上前把天浴雪和上官霏儿分开,将天浴雪往身后一护,道:“我说你这女子是听不清人话还是听不清人话,我家小家伙是女子,女子与女子如何成婚!” 天浴雪怯怯地站在沐风身后,满面愧疚。 闻言,上官霏儿仰天凄凄长笑,眼角笑出泪来,“想我上官霏儿从未对男子动过心,今昔好不易爱上一个人,竟是一女子。” 言落,她回眸看了天浴雪一眼,又露凄凄一笑,那一笑毫无生恋带着万般不甘,让天浴雪只感罪孽深重,无法救赎般。 海风将她的发丝吹得丝丝凌乱,她眸曦依然望着天浴雪,良久,嘴角勾起一抹残霜冷笑,语气残缓,道:“你与我做个约定如何?” 把人家欺骗成这样,无以弥补,一个约定万不能推辞。 “上官小姐请讲。”天浴雪道。 上官霏儿目光凄凄切切,凝望着天浴雪似看一眼是一眼之意,问其,“若来世你为男子我为女子,你娶我可好?” 此女这般痴情,真让沐风与溟轩刮目相看。 可天浴雪乃天界精灵,她的寿衍长至万万年,可她区区凡人,二者不在同一阶界,就算她百转轮回上亿回,也难与天浴雪约得来世相逢。 此约终究落空。 天浴雪不懂其中关道,只知约定是只言片语便能了的事,她便应约了,“若来世我为男子上官小姐为女子,我定娶你。” 应完约,天浴雪在心中不免思琢,若真如上官霏儿所言,人有来世仙亦有来世,那么她想先将上官霏儿的这个账先赊着,先与寒昱过完来生再还她一世。 闻言,上官霏儿渐渐闭目眼角淌下一滴泪,似有死而无憾之感,走至剑前将剑拔起…… 溟轩沐风天浴雪以及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已了,上官霏儿取剑是离去。不料,溟轩沐风天浴雪刚放松的心,突兀被桃儿的嘶声呐喊,惊了目。 “小姐……” 三人举目望去见上官霏儿自刎倒地。 “上官小姐”天浴雪比任何人都步快跑至官霏儿跟前,将她纳入怀中。 女子脸色苍白,气息已断。天浴雪望着上官霏儿喉处的血痕,伤心自责。 突发急状,溟轩玉笛一挥施术将所有人定住。 “上官小姐,对不起,对不起……你醒来啊” 后悔,自责,难过,此刻的天浴雪内疚极了,哭了,她想救活上官霏儿直给其灌输仙气。可上官霏儿一剑封喉,无论她怎么给其灌输仙气,也无力回天。 “仙子,她已去你救不活的。” “小家伙放弃吧,你救不活她的。”沐风与溟轩上前纷纷劝阻天浴雪。 天浴雪起身拉住溟轩和沐风的衣袖恳求道:“溟君沐君,你们可以救活她的对不对?” 溟轩:“仙子,天神无权干涉凡人生死,恕溟轩无能为力。” 沐风未言,但与溟轩意同相合。 天浴雪如不信命一般,重爬回上官霏儿跟前,继续给她灌输仙气,“我不信我赌上千年灵力都救不活你。” 见天浴雪如此执意,溟轩再劝:“仙子,不是我等见死不救,是我等实在无能为力,神仙有神仙的规矩,万不能活死人肉白骨,破坏六界秩序。 她已断气魂魄将会出窍,即便是你搭上千年灵力,也是枉然。” 溟轩言语刚落,上官霏儿的魂魄就出窍了。 魂魄虚虚缭缭,仿如水中倒影从上官霏儿身体分离。 第40章 寒昱从天而降(二) “上官小姐你不能走”天浴雪喊了一声,那魂魄毫无思维,看都未看她一眼直直往前飘走。 她伸手去抓,一抓一个空。 “怎会这样?” 正在天浴雪不解之时,一道烟雾缭绕阴风袭来后,出现黑白两者。 白者口吐长舌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官帽上写着‘一见生财’;黑者个小体宽,满脸漆黑,脸目凶悍,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 二者手持锁魂链与赶魂棍,身伴地狱阴风,步携死亡气息。对这突如其来凶神恶煞阴气极重的黑白两者,天浴雪全然不知二者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现下她无心理会这遭,只想将上官霏儿魂魄抓住,想法放回体内。 思绪刚落,见这黑白两者抛出手中脚铐手铐将上官霏儿魂魄一锁,欲带走。 “不可”天浴雪阻止。 黑白无常双双转过身,见其能看见他们真身不是凡人。把天浴雪一细观,见其身带仙气来自天界,虽二者面目狰狞却立马施于礼数,“拜见仙子,我等为阎王办事奉命缉拿鬼魂,请仙子勿要阻拦。” 天浴雪:“她是我的友人,请二位鬼君放过她。” 黑白无常相互一看,眼神似带此仙女太无知的意味。 溟轩过来,道:“仙子,他们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 沐风:“小家伙,人固有一死,你不必挂怀。” 黑白无常一看沐风溟轩二位神君在此,二者又行了个大大的礼,“拜见沐君,溟君。” 沐风:“免了免了。” “我等告退”黑白无常行完礼,起了股阴风化雾消失了。 “上官小姐因我而死,我要救活她,否则我心难安。”天浴雪不罢休,原地一转消失,紧追黑白无常而去。溟轩沐风赶紧跟追。 溟轩与沐风追至黄泉路时,天浴雪已和黑白无常交上手了。 天浴雪:“请二位鬼君放过这个魂魄。” 白无常:“你一介仙,怎可插手凡人生死?” 天浴雪:“她因我而死,我不能不救她。” 黑无常:“跟她费什么话,但敢阻拦我俩办事,诛。” 黑白两无常将赶魂棍一相交发出一道电光向天浴雪袭来,天浴雪转身一避,电光将身旁岩石劈成两半。 黑白无常再欲用电光击天浴雪时,传来三道重音“住手!” 霎时,黑白无常与天浴雪煞然愣住,见沐风溟轩赶来了,那么,方才那三道声音里最最极具震慑力的声音来自谁? 身未现声先到,还能传到黄泉路的,六界中恐无几个神仙能做到。 其声清冷无比,在溟轩沐风的声音中脱颖而出,黑白无常只感这声道比幽冥阎王都阴冷骇人。 溟轩与沐风刚赶至此处落脚,二人对混合在他俩声音中的那道声音似已猜出分晓,二人相互一望,脸色一阵意外之时,寒昱从天而降。 黑白两无常脸色一惧,纷纷行礼:“拜见殿下。” 天浴雪心里“嗑腾”一声,赶然也乖乖行礼:“拜见……殿下”。 溟轩沐风也拱手行了个礼。 寒昱倨傲而立,眼中一切皆无,其神态冷漠如似寒冰,任谁都不敢上前冒犯一二。 就连风儿都不敢大意造次,只是将他两鬓垂落的两道发须轻轻地吹了一吹。 寒昱把严厉的目光撇向天浴雪,用眼神逼问前因后果。 天浴雪自知自己犯错害了人命,双膝一弯跪地,语气低微势弱,“殿下,上官小姐因浴雪送命,浴雪想将她救回……” 她言语至此不敢多言,将头垂得低如弯钩。 “荒唐”寒昱冷喝一声。 沐风怕天浴雪挨骂,赶然上前帮其言好话,“二哥,此女相恋不成自刎也,与小家伙无相干。” 溟轩也过来对寒昱再行礼,道:“二哥,仙子心性善良并无害人之心,还望二哥莫要怪罚她。” 黑白无常戳戳地站在路中,似有职责再应当也应当不过寒昱的一句话似的,不敢将上官霏儿魂魄带走。似要等这三位神君商议定出结论,他们二人方能从事。 天浴雪膝行到寒昱跟前直磕头,“殿下,浴雪自知其罪,甘愿领受任何责罚,但求殿下救救上官小姐……” 磕了三记头,天浴雪额头已破皮,还仍不放弃恳求着寒昱。 沐风一着急就来回窜走,见天浴雪救上官霏儿心切,为求寒昱这般捣搯自己,不忍心,便霸王硬上弓,用扇子指着黑白无常喝道:“你俩,把那魂魄给本君还回来。” 黑白无常相互一看,又将目光投向寒昱,看其是何意思? 寒昱深知六界秩序不可乱,天浴雪害了人命,其中还有诸多事项需查,查上官霏儿是阳寿已尽,还是真因她而死。 若此女阳寿已尽天浴雪则纯属赶巧,那便顺其自然。若此女阳寿未到,天浴雪害命,那自应当救赎。 但救赎可非轻巧之事。 寒昱启齿,“去幽冥地府。” 一听寒昱有救上官霏儿之意,天浴雪又重重叩了三记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寒昱把天浴雪看了一眼,不由叹息,叹其何时才能成长明事。 他们四人随黑白无常徒步在黄泉路上。 黄泉路两旁盛开着彼岸花,其花有花无叶,一片火红,成了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一致开向通往幽冥地府的忘川河。 黑白无常带着上官霏儿魂魄走在最前,为寒昱一干神仙领路。忘川河上架一座奈何桥,长的一眼看不到尾。 天浴雪见河水为血红色,以为河水中有什么妖魔怪兽会食过桥人,故而血将河水染成这般颜色,吓得不敢踏桥。 见状,溟轩细心为她解说,“仙子莫怕,此乃忘川河又称泪河,因每个鬼魂过桥孟婆劝其饮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轮回投胎,鬼魂眷恋生尘往事至亲至爱之人,故而流血泪。 此河甚为怪异,每每鬼魂流血泪河水便会高涨。如此一来,便汇成了这般。” 听了溟轩一番讲解天浴雪卸下几分心来,“原来如此。” 寒昱已随黑白无常步入奈何桥上,天浴雪赶然跟上,将沐风溟轩甩了一截。 桥上阴雾甚重伸手不见五指,相隔短短距离都望不见旁者。 天浴雪见身周一片茫雾,除却看见脚下落足之处,何也不见。她惊恐万分,误以为自己与寒昱走散了,继而开口呐喊:“殿下您在哪儿,浴雪看不见您了?” 第41章 毁人阳寿必遭天谴,若施救赎唯有折寿 “在你前面”寒昱声音清脆传来。 “可是,浴雪还是看不见您。”天浴雪伸手摸着往前行走,迈了两步,手便摸到了一个温乎乎的,手感很好的物什。 “殿下是你吗?”她摸了摸,又往前行了一步,眼前忽然一白,抬头一看便对上寒昱冷冷俊俊的面孔。 其星眸微眯,冷冰冰地俯视着她。 她低头一看方知自己双手正摸在寒昱的胸膛上,立即快快将双手往身后一背,赶忙赔罪,“殿下恕罪,浴雪无意冒犯。” 寒昱的眼神冰火交加把她睨了一眼,转身继续前行。 天浴雪吐了下舌头,快快跟上。 身后传来沐风颇为紧张的声音,“小家伙,你在原地别动我这便跟来。” 后而又传来沐风不耐地叫骂声:“什么破桥,神仙都能迷路,这阎王懒惰成性,如此重的阴气也不清清……” 天浴雪低头俯视着脚下紧跟寒昱身后,照他的足迹前行。她步跟紧了怕踩了寒昱的足跟,步放缓了又怕看不见。 她这一路走得提心吊胆好生辛苦。头低久了脖子酸痛无比,她停下步伐稍稍歇了歇扭了扭脖子,忽发现这一歇歇坏事了! 果不其然,她低头一看,找不到寒昱的足迹了。 她再度叫喊:“殿下你在哪儿?浴雪跟不上了。” “在你面前”寒昱的声音总是即清冷又悦耳。 “哦”天浴雪往前踏了一步,足尖便和寒昱足尖相对,看见他了,而且贴得很近很近。 这奈何桥就是这么邪,阴气重得只能看见如此近的距离。 天浴雪一副‘没办法,唯有如此’的样子,抬着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寒昱,满‘不能怪我’之意。 寒昱眉心微蹙,不比方才天浴雪闯进他怀里,摸他胸膛之时那般不悦,而是一副静然之态,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忘川河乃血泪汇聚而成,致使奈何桥上阴气太重,一步之遥的距离都看不见。 跟紧了太近,隔一步却看不见。没法,他伸出手示意天浴雪牵他衣袖走。 天浴雪一看寒昱将手递与她,天真的以为他这是让她牵他的手前行,万般欢喜,内心谢天谢地谢寒昱,欣欣然地将手在衣裙上擦了再擦,在她伸手还未触到寒昱的指尖时,寒昱脸色一冷,当即把手收了回去。 “殿下,浴雪愚昧你别生气”天浴雪恍然大悟,明白其意,赶然一把牵住寒昱的衣袖。 衣袖在手,即使看不见寒昱天浴雪也不怕了。 沐风只听天浴雪一路在喊寒昱,不知其状况如何,心中万分急切在后方大呼小叫,“小家伙别怕,我一直在你身后。” 沐风这般献殷勤溟轩怎能毫无作为,甘当空气。他拿起玉笛吹奏,用笛声与天浴雪作伴。 寒昱沐风怎会不知溟轩的用心良苦,唯有天浴雪傻乎乎的专心之至牵着寒昱的衣袖前进。 笛声悠悠传遍整个幽冥地府,上古今来最清冷阴森的幽冥地府今日竟十分热闹。 阎王懒呆呆地坐在阎王殿上打瞌睡,判官手拿判笔在判生死簿,却被这道不明笛音打断神思。 阎王美觉被扰哼哼两声睁开粗眉大眼,耸着宽肩,不耐张口,问:“何人吹笛?” 一个小鬼上前请愿,口齿不清道:“小……小的这这这就去查。” …… 寒昱一干人行至奈何桥尾,终于眼前一片清明。 天浴雪牵着寒昱的衣袖忘了松手,寒昱微微回头把她手处一看,她不舍得而缓缓地松开了。 沐风溟轩见天浴雪牵着寒昱衣袖过桥,二者心头一阵打击。 孟婆坐在桥尾见黑白无常带魂魄经过此地,她正欲给上官霏儿的魂魄来碗孟婆汤,寒昱出声阻道:“婆婆,此鬼魂是否轮回投胎尚未确定,请婆婆暂免此汤。” 寒昱仙气逼人,气度不凡,那白发孟婆将他一审量,赶然俯身瞻首参拜,“老身眼拙不知殿下到此,恕罪恕罪。” 孟婆赶紧让路,做出请的姿势:“殿下请过。” 寒昱微微瞻首谢过,随黑白无常前往阎王殿。 小鬼顺着笛音来到奈何桥畔,见黑白无常缉了个鬼魂回来,身后多了三男一女。细细一看这四位不明来客好似大有来头,不然,不好惹的黑白无常二位鬼君不会这般服服帖帖将这四位带来地府的。 小鬼没见过世面,赶然调头跑回向阎王禀报,“报报报告阎王爷,黑黑白二位鬼君带带带了四四四个活人进进来。” 小鬼口痴,言道起来断断续续,十分费劲,不过言语表达能力还算清楚,阎王倒是听得明了。 阎王身宽体胖,声音阴冷地问了句:“你可看清那四者样貌,是仙是怪?” 小鬼忆了忆,“三三男一女,一个手手手拿折扇,一一一个拿着笛子,一个两手空空,皆不不像妖妖怪。” 闻言,阎王粗眉一皱,将小鬼口中所描述的三位男子特征在心里一掂量,本就够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些。黑眼珠子似差点要从那眼眶中滚出来般,终于肯挪动他那二百五十斤重的身量,从殿首的椅子上下来,稳了稳官帽,不忘将他那宽腰带往上提了提,欲把那大肚腩收上一收。 “快快快,快随本君出去迎接。” 阎王话刚落,寒昱一干人已随黑白无常进了阎王殿。 阎王震惊地将宽袖抖了两抖,似有几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之意,赶紧俯首参拜,“参见殿下、沐君、溟君”。 阎王将天浴雪一望,虽不知其是谁,但看见其能在天界神君左右,其来头必然也不小,不论其仙品大小,识趣地拜了声“仙子”。 寒昱手轻轻抬起,淡淡地道:“阎君免礼。” 沐风是个急性子,习惯直言直语,最见不得这种礼尚往来你参我拜的场面,可今日寒昱在此,他再如何如何也只能稳住性子,不可抢先乍言。 阎王平了身,问:“不知殿下亲临地府有何贵干?” “本殿想劳烦阎君查一人阳寿之事。”寒昱口吻淡淡地道。 阎王:“殿下要查何人?” 寒昱不知其名,看了一眼天浴雪,天浴雪赶然开口回报:“上官霏儿。” “将生死簿呈来”阎王对判官发话,每动口说话似竭尽全力般。 “是”判官领令离开,不时,便把一本厚重的黄皮书册双手呈到阎王面前。 第42章 毁人阳寿必遭天谴,若施救赎唯有折寿 阎王一手呈着生死薄,一手并了二指落在生死簿上,口中“翁嗡嗡”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语,那生死簿页页翻过,翻至三分之一的厚度停了下来。 阎王瞅着生死簿上的记载看了又看,粗眉一紧再紧,眨了眨大眼似有难齿之意,顿了顿才道:“此女阳寿未尽啊。” 闻言,天浴雪欣然惊喜又与罪孽交加。 寒昱俊眉一蹙。 沐风跟溟轩各自心一沉,上官霏儿阳寿未尽,死于天浴雪这道坎上,担心天浴雪回去后会挨罚。 事已至此,天浴雪害了人命实该救赎,否则难逃天道惩罚。 寒昱启齿道:“既然此女阳寿未尽,她的魂魄本殿得带回,今日给阎君添扰了。” 寒昱仙术超群,冷傲不失礼数,切切言辞不得不让诸者敬畏。 阎王抖了抖如斗宽袖,似对寒昱这尊高高在上,六界未来的九五至尊能对他这个小小阎王这厢有礼,感到不可厚非般,俯身拢手,面带受宠若惊样,怀揣理所应当万死不辞之感,携礼回道:“应该应该,殿下言重了。” 寒昱瞻首回礼后,将上官霏儿魂魄收于掌中。 事了一半,眼下将上官霏儿魂魄归体,救其性命为紧要。寒昱袖子一挥,直接从幽冥地府穿回凡界,降落到海之畔。 见一群凡人皆被定住,场面如此之乱有欠考虑,若有妖孽入侵此地,一干凡人岂不难逃一死。 寒昱神色透着不满,觉得此举太不妥,眼下他在此处已无设结界之必要。 溟轩察言观色到寒昱因何而这般神色沉冷,自知处事不当,主动告错:“溟轩不如二哥处事慎当,惭愧惭愧。” 溟轩乃兄弟四人当中最幼,但其一向沉稳着事,唯有今日首次大意,寒昱倒也未对其言劣,“罢了,以后遇事慎思便是。” “多谢二哥提点。”溟轩俯首,谨记在心。 天浴雪一直内心愧疚,默站一旁,上官霏儿何时救活她何时心能宽慰。 幽冥地府走一遭,现下月光正好,寒昱手掌伸开把上官霏儿魂魄归体,施以‘折寿大法’为上官霏儿赎命。 毁人阳寿必遭天谴,若施救赎唯有折寿。若旁者代其折寿,要折双倍,这便是‘折寿大法’的轨道。 溟轩沐风见寒昱用‘折寿大法’救赎上官霏儿,二者纷纷阻拦。 溟轩:“二哥三思!” 沐风:“二哥,为区区凡人施此残道之法,不值!” 天浴雪不知此法关道,但见溟轩沐风都在劝阻寒昱,不思也知此法一定残道不仁。 她虽不知是损身还是损道,但一人做事一人当,她犯错怎能让寒昱补过。 她站出来道:“殿下,你将此法教于浴雪,浴雪来救。” 寒昱未言,执意到底,施术借月光精华转寿折寿。 一道银白色的灵光从他并拢的二指转至星夜高空的月亮之上,经过转折再投遍上官霏儿全身。 此术施了将近半个时辰,毕后,寒昱又再施法将上官霏儿与那一干凡人的这段记忆抹消。 人已救活,寒昱直接将天浴雪连同涅焰神兽一并带回了九重天寒月宫。 走得这般行色匆匆,沐风溟轩知天浴雪此次闯了祸,回去难免受罚,二人赶紧忙返天界。 片刻,上官霏儿面有起色,手指动了动,醒了。 随之,被定着的那一干人开始动弹活动着身躯,个个环望着陌生的海畔,挠头细想,如同梦游到此,一概懵惑。 上官霏儿问桃儿:“桃儿,我们怎会在这里?” 桃儿挠了挠头:“奴婢也不知。” 上官霏儿扶额思了好久也未思出个所以然,“罢了,天色已晚,我们在此歇脚明早回邺城。” 桃儿:“是” 沐风临走时将他的慕雪居施了法,凡人一概看不见。上官霏儿一干人只好在海之畔露宿了一宿,第二日天蒙蒙亮时,就骑马返邺城。 九重天寒月宫 沐风溟轩紧追其后来到寒月宫时,寒月宫宫门已闭。 见状,沐风撞门硬闯,可连撞三回门依然未开。他欲再撞时,溟轩落落地道:“无用的,二哥设了结界。” 沐风惊讶:“结界?二哥设结界阻拦我俩为小家伙求情,看来他这回真铁了心了要重罚小家伙。”沐风甚是担忧。 溟轩:“未然。” “你凭何断定?”沐风将不解的目光投向溟轩,心急火燎地追问。 溟轩淡淡地道:“今日仙子害了人命,二哥代其折寿赎命,他护她如此明显,三哥还看不透吗?” 沐风:“你三哥我不傻不瞎,怎会看不出来。但护归护,我还是担心二哥会罚小家伙。” 溟轩:“罚是必然,但分轻重,现下你我被拒门外,无法缓手。” 沐风溟轩同望着寒月宫紧闭的门,瑟瑟担忧却无可奈何。 月室内,天浴雪跪于寒昱膝前,丝毫不敢言语。 寒昱本就冷厉,这一不说话更让人胆怯无比。过了好久,他才开得口来:“你可知错?” “我知错”天浴雪诚然回答。 “错在何处?”寒昱再问。 “殿下,浴雪无心害人命,却还是害了人命。 浴雪自知千不该万不该女扮男装,千不该万不该让上官小姐看上我,对我死心塌地。千不该万不该应诺她‘若来世,我为男子她为女子,我定娶她’之约定。千不该万不该让她了却心愿,心中无牵无挂,动念轻生。”天浴雪满脸诚实知错,语气颇弱,毫无违意。 寒昱听完她这满口的千不该万不该后,语气更冷了三分,“下凡祸害人命还拙拙有理,展现你女扮男装玉树临风,凡女甘愿为你殉情,能耐的很?” “殿下,浴雪并非强词夺理,所言句句为实。”天浴雪满脸屈诚。 她自认自己够诚实知错悔悟,事实她也的确如此,即使上官霏儿被救活,她仍不断责备自己,深感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我所言无一不实,为何殿下还说我不知悔错?难道,我所言所指都不是错点? 她抬着无知求知的眼神看着寒昱。 寒昱给她一一指错。 道:“你此番女扮男装欺人感情,害其为你丧命为大错,随口应约不思前后,言戏与人为二错,与鬼差相争魂魄为三错。” 听完,天浴雪惭愧叩首道:“殿下,浴雪深知其错愿领任何责罚。” 寒昱手一挥,化了一个幻境入口,道:“此境名为六界幻境,若你三日能闯出此境,免你面壁思过,若闯不出,永久在内度日便是。” 第43章 罚闯六界幻境(一) 她接过无念剑,想到寒昱最后那句“若闯不出,永久在内度日便是”的警告,她倒不怕此境到底凶险哪般,而担心若自己真无本事闯出此境,那殿下岂不又要与渝白那个木头住在寒月宫,那得多冷清多孤寂啊。 她望着寒昱,忽而一跪,每道一恩给寒昱磕一记头,“浴雪一谢殿下千年栽培之恩,二谢殿下教浴雪百年修炼之恩,三谢殿下今日为浴雪代过施法救赎上官小姐之恩。” 三记头受完,寒昱心里有种生离死别之感。 天浴雪又磕了个头,“浴雪此去若无本事出来,还望殿下日后多多保重仙体,替我照惜涅焰神兽。” 寒昱神色一变又变,就要动念撤销幻境入口的打算时,天浴雪化作一道灵光飞进去了。 寒昱后知后觉自己真是愚钝,他带天浴雪修炼百年,将他独门仙诀“寒冰心诀”都教予了她,闯个六界幻境又有何难。 只是修炼百年不曾实战,今夕以施惩戒对她历练历练,达到仙剑合一的境界。 六界幻境其中两界由鬼者、妖怪幻化而成,另四界由冰火风雨四种气象幻化而成。 进入幻境天浴雪来到一处湖边,此处风轻云淡,草木被微风轻拂,一派安然太平之样。 想必殿下让我带剑闯境为防身之用。天浴雪见这湖水清澈得很,想饮上两口,她手刚伸进湖中捧了捧水,正欲入饮,湖中掀然大浪而起,她赶紧飞离退避,见湖里现出一只超大的八爪鱼。 她毫无犯它之意,它倒毫不客气张牙舞爪的把它那八条腿纷纷向她袭来。 此乃幻境,见了妖怪就得打,不然伤了自己也是活该! 思毕,天浴雪挥剑冲着那八爪鱼的爪子砍去。 八爪鱼爪子太多,砍这条避那条,她刚砍掉一条肉乎乎的爪子,右边一条爪子冲她甩来,她凌空一翻,爪子从她身下甩过,她借机一挥剑,那条爪子被她去了一大截,墨水直喷。 紧随,左边一条爪子袭来,她不避不让挥剑就砍,又一条肉乎乎的爪子与八爪鱼肢体分离,掉进湖里溅起一片浪花。 她与八爪鱼来回周旋,在她又一连砍掉两条爪子时,心中不免得意,一时忘形被那八爪鱼用爪子缠成了粽子。 她剑不慎落水,手脚被缠,再挣扎也无用。在她觉得自己要完蛋之时,幻境中传来寒昱的声音提点与她,“集中意念,仙剑合一。” 仙剑合一?她闭眼试着把意念集中,感知到无念的所在之处后,用意念操控,直接剑从湖底横扫而出,直直从八爪鱼的脑袋一穿而过,一剑了结。 八爪鱼爪子一松软,她踩着无念飞落湖岸,八爪鱼重重倒进湖里,瞬间消失,湖面平静如初。 “吓死我了”,她一屁股瘫坐在地,拍着自己的胸口累得呼吸忽高忽低。 歇了口气,她忽想起方才多亏寒昱的提点,否则,她必然成了八爪鱼的入食点心。 她起身望着四面八方的山水,又望着头顶的天空,不知寒昱在哪个方向的她,也不顾那么多了,身姿妥妥站好给寒昱行礼致谢过,“适才多谢殿下提点。” “……”一阵鸦雀无声。 她收起礼姿,心想大概寒昱刚才是想探探她首次实战经验如何,恰巧见她无能随口指点一二,这会儿八成又入定修炼去了。是以,接下来她要小心才是,不然被妖怪吃了拉成便便,都无人管辖。 她继续前进,寒昱则在月室继续观她闯境。 从湖边走到一座山脉处,她见那遍地盛开的野花正艳,五瓣花朵朝天开放,大的跟她一般高,矮的不及她膝处,红的红黄的黄,远远望去美得很。 她欲过去细细观赏一番,刚走至那朵大花前手还未触及,四面朵朵花儿花芯冒出一袅花粉烟,红红黄黄的花粉不但不香,还臭得要命。 她思衬了下花儿为什么这样臭时?眼前凡是与她一般高的五瓣花枝叶一动,传来“嘻嘻嘻哈哈哈”的笑声。 笑声阴阳怪气,她感知不妙撒腿就跑。 她自认为花儿离不开土壤,它们再有本事也只能在原地撒野,结果她大错特错了。 身后“噔噔噔”的跑路声与那嘻哈笑声一直在她身后,渐近渐近。 转头一看,身后一大片五瓣花如千万大军紧追她,别看它们各自长着三五条不统一的花根腿脚,跑起路来的速度丝毫不却于她。 此时那朵朵花儿已不如前时那般好看招目,反然朵朵花芯变成有锯齿的食人花,嘻嘻哈哈的笑声传遍四方,吵得她心神不宁,只想捂耳朵。 跑了一会儿,天浴雪累得不行,选择御剑飞在高空上歇上片刻。望着脚下一片食人花海似臣服于她脚下,她暗自窃喜如此它们能奈我何? 能不打就打不打,省点体力保存实力乃智者策略! 她得意洋洋俯身对着脚下一片食人花海,讪讪道别,“各位,本仙子不跟你们一般计较,我们后会无期。” 道完,她御剑欲飞离食人花海,剑速刚猛行一段,煞然眼前突现一朵食人花张口对堵在她前方,她差点把自己送进了食人花嘴里。 亏得她眼锐心快,及时御剑调转方向,才幸免于难。 脚下食人花朵朵脖茎伸至高空,花齿一张一张的纷纷对她下口捕啃,不论她飞多高,它们总能与她彼高,对她进攻。 此时的她踩跑在那片食人花的头上,似玩弹跳般一起一落,每落脚速度稍缓一点便有被食人花吞足的危险。 这幻境里的妖怪出奇的厉害,老躲不是办法不打都不行。 草木怕火,正好殿下教我的“浴火九重”今日趁此施展施展,看看威力如何。 她二指划过剑身,心中念着咒语,剑身立马覆上了火焰,她一挥剑,一片火光由剑发出,扫射而下,脚下那片食人花瞬然烧为灰烬。 三重浴火竟有如此威力,若施九重怕铁都能被融化了。 经两次前车之鉴,天浴雪每遇到奇精异怪二话不说,拔剑就打,越打越上劲越打越顺手。 灭了吐丝蜘蛛精,折了巨蚁,诛了牛羊猪马,蛇虎兔鹿,鸡鸟狮熊等……凡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妖怪,皆被她诛了个遍。 第44章 罚闯六界幻境(二) 一路闯来她丝毫未伤,不歇不休的打也不觉得疲累。起初她碰上了妖怪才打,后来打上瘾了她觅着打。 打完这场觅下场,稍有停歇她手痒得紧,神经兮兮地对那幻境中的平常花草都要拔剑,雄赳赳气昂昂地挑衅一番,“小妖,还不现身与我打过!” “嗖~”一阵微风拂过,花草曳了曳丝毫没变样,天浴雪可惜可叹怎不是妖怪呢? 见树上一只鸟儿鸣叫,她都要匆匆过去试探试探,“鸟怪,还不现形与我一较高下!” 鸟儿“啾啾”叫了两声,似说“此女有病”,鸟尾一弯留下一坨鸟屎,展翅扑棱飞走了。 前面与各路妖精打得欢畅得很,此番幻境平静无奇反让天浴雪觉得寡寞无趣。 她仗剑行了一段路程后,倏然感知四方幻境有变动,同时感觉有些烧脚。低头一看,脚下方才还是青青草地,现在莫名自她所站脚之处青草皆毁,地面变成黑红色,似有什么不明火焰要破土喷出,扩展蔓延,遍布四面八方。 很快,地裂二指宽的缝痕,时不时喷出阴火,簇簇阴火如火球一般由远飞来。 她讪讪拨剑,剑身照映出她那双锐利的明眸,待剑身全部出鞘,她剑指向那些阴火,唇角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飞入阴火簇中挥剑破之。 她身袭纯白色衣裙,在那阴火簇中舞剑破火,其神态俏弄风姿,引人招目。 寒昱依然在月室内观她闯境,寸步不离。 区区阴火,不到半刻便被她全全破除。 她敛了剑芒,观了观四方地势,除却阴火装神弄鬼之外,未见别的鬼怪出没。但四方阴气甚重危险气息甚浓,这是她闯境以来从未有过的怯感。 怯归怯,她神态倒装得牛逼不惧,锐眸观探四方,意念探知变动,正当她感知危险由右方袭来之时,她身子快速一闪,一簇阴火从她身旁擦肩而过,速度迅猛得让她来不及感识,就那一闪而过后,寂静了。 她步步轻慎,提高警惕,忽而一簇阴火又不知从何方冒出来再向她袭逼,速度极快防不胜防,查点将她烧到。 她灵机一动操剑追踪,剑一出手便将那簇阴火追踪破除。 背后操控阴火能如此快速,看来此界鬼者定比她先前斩杀的妖怪厉害得多。 天浴雪未急着出言激鬼者现身与她明斗切磋,而是要借此机会锻练一下自己的灵识感知能力,看这鬼者还能使出什么花招,让她练练手也好。 轻行了两步,忽而她眼前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鬼,面色苍白,眼流血泪,发出鬼嚎声,伸出无血色手爪掐向她。 恶鬼面貌可怖至极,但再如何可怖终究是鬼魂,如同影子。 她出剑一挥,恶鬼消散一气,后而又凝聚一起变成原初可怖模样,手爪永远做出要掐死人的动作。 此鬼魂一打一散,打散又聚,天浴雪只好施三重浴火将鬼魂焚了。 焚烧鬼魂之时,其发出惨嚎之声,传遍四方,不知是为召唤鬼者为己弑仇,还是呼吁同类施救。鬼魂刚被焚化成烟,遍地裂缝中伸出一只只白骨爪,一具具完好无损的白骨拔地而起,个个着抄家伙向她进攻。 近日她打上了瘾,见状不惧不乱,反有大打出手好好活动筋骨的意图。 她剑指向那千万具白骨大军,唇角再度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那双明眸释放出比她手中的剑芒还都耀眼的锐光。她暇带玩味之色,冲进那千万具白骨军中,挥剑摧击。 不多时,她站在白骨堆积成峰的峰顶上,手持无念剑,衣带飘飘,好生威风。 破除阴火,焚烧恶鬼,灭白骨军,鬼界种类已被她灭了三样,那么,接下来应该轮到鬼者老大出场了。 不知这鬼者是何样貌,是如恶鬼那般飘来飘去,面目可憎?还是跟妖怪那般多手多足?亦或者似小丑那般面容搞怪,个子矮小,跟猴似的乱蹦乱跳,狡猾如狐? 她倒对这鬼者颇感兴趣。 她思绪刚定,一具棺材如幽灵般一闪一逝横空飞来……她来了个回旋踢,将棺材踢出三丈远后,那棺材又返转凌空飞来。 她没耐心陪鬼者玩搯,直接拔剑一劈,一道剑芒劈在棺材上,破了个四分五裂。 棺材板子飞落四处,天浴雪凝眸一看,眼前竟是一对相互撩拔的鬼男鬼女。 男鬼一身玄色衣袍,女鬼一身火红衣裳,唯有一处共同点就是二者衣裳烂烂梭梭,想必是在棺材里躺的年月久了的缘故。 不过,二者衣着虽破烂了些,但各自行态依旧风威,发髻整整齐齐,丝毫不乱,五官长得也算精致,唯有一处彰显了各自的身份,那就是面部惨白,这点很符合鬼的特征。 天浴雪万万没想到鬼者居然是一对鬼男女?!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一副棺材还能挤睡下两位?! 怎么睡?是挤着睡还是重着睡?呔!他俩怎么睡与我何干?瞎操心! 这对男女鬼者依旧如胶似漆,彷如她不存在般,相互卿卿我我,腻歪个没完。 天浴雪不明白了,她用剑劈开棺材扰了他们,他们怎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缠绵依旧? 她急了,用剑指着这对男女鬼者,叫嚣道:“喂,你俩别互摸了,快与我打过!” “你看,她急了呢。”女鬼者将天浴雪睨了一眼,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是男声。 “不必管她”男鬼者也把天浴雪睨了一眼,声音却是女声,声色都与各自的性别相反。 不想,居然还有男女可互换声音的修炼之法,想必是在棺材里腻歪得太久,如同上官霏儿那部画册上所画,相互交织厮磨,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所以声音都互换了。 了不起了不起! 天浴雪对这二鬼颇有一番赏识。 看这二鬼你浓我浓难分难舍,而寒昱限她三日闯出幻境,否则面壁思过,他俩有功夫腻歪,她可没闲功夫看。 她又激道:“你俩可否与我打过先,后而再续。” 男女鬼者目光齐聚将天浴雪一望,后而又相互卿卿我我,全当她的话如放屁一般,不响不臭。 呔!天浴雪炸毛了,既然他俩不出手那我先出手好了! 她持剑飞去,对准女鬼者刺去,飞至跟前时那俩鬼却忽的不见了。 她刚落地,俩鬼者又现身在别处继续卿卿我我。她又持剑刺去,又与刚才一样,俩鬼又躲闪了。 打又不打,躲躲闪闪,哪比真刀实干的了断来得痛快! 第45章 罚闯六界幻境(三) 在天浴雪一连三回出击扑空后,她开始变得心浮气躁。她胡乱挥剑,剑芒四处扫射,白瞎灵力不说还招来二鬼者嘲笑。 那笑声很邪,听得她一阵头疼,意念更不能集中,浮躁更甚。 她每每拿剑冲俩鬼刺去,俩鬼都能提前躲闪开,而后又现身在别处继续寻欢作乐。不承想,这种吊着不出手的战术比实打实得打更让人损耗灵力体力。 她想尽快了结,奈何这二鬼就是不出手,她一打人家一闪,再打再闪,她的耐心被消磨殆尽,拿剑指着二鬼,出言激道:“看来二位鬼者不过如此,毫无真本事,除了躲还是躲,与缩头乌龟彼同。” 用比作缩头乌龟这种丑话讥讽,天浴雪思忖着,再能沉住气的鬼也沉不住气了吧? 她自认接下来两位鬼者定会对她出手,但没想到,这俩鬼仍不上当,仍在你浓我浓。 腻腻歪歪,没完没了。 天浴雪实在被恶心得够够得了。她剑一挥,剑芒对准二鬼逼去,二鬼再一闪躲,剑芒在地面砍出一道裂缝,灵力又白瞎了。 二鬼再现身另一处继续你欢我乐。 男鬼挑起女鬼下颌风情万种地亲了一下,女鬼手从落在男鬼肩上顺着脖颈往下游走,好生肉麻,看的她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她浑身肉麻的哆嗦了一下,再拿剑灭鬼者,可结果总是不如她意…… 正当她无比懊恼时,幻境中悠悠传来寒昱的声音:“心浮气躁乃修炼之大忌,对方做给你看的就为扰乱你的心智。眼不见则心不乱,平心静气集中意念,出其不意,方可制敌。” 得了寒昱指点,天浴雪心领神会拿出一条白布蒙住双眼,二指从剑身划过施上三重浴火,剑身火光燎燎威力之大。她平心静气集中意念,用灵识感知到二鬼所在方位,手一松,剑由手而出,只听得女鬼惨叫一声,爆破被诛,剑回她手。 还剩一男鬼。 四下安静的出奇,天浴雪耳根动了动,感知男鬼在她身后,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剑由手飞出,直贯男鬼胸膛,男鬼全身被浴火焚燎,一声惨叫一声爆破,灭了。 剑飞回她手,瞬间失了火光。 她摘下遮眼布,剑在五指中一转,背回臂后,作揖答谢寒昱指点,“浴雪再次多谢殿下提点。” “……”又是一阵无声。 天浴雪收了礼姿不由暗自吐槽:殿下可能观我与二鬼周旋很久了,居然不早点提点我,害得我看那二鬼互卖风骚好久! 莫非殿下好这口,想多看会儿也不一定! “嗤”天浴雪刚捂嘴一笑,一道灵光飞入幻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完全躲避不开的情况下,击在了她的脑袋上。 “好痛!何人打我?”天浴雪手捂痛处,大声嚷嚷了一句。 “六根不净,难成正果!”传来寒昱厉声呵斥。 天浴雪:“……”这殿下天界第一神君的威名果真不是吹的,真真了不起,她身在幻境所思所想他都能探知到,获如此高深修为,让别人怎么活呦! 天浴雪灰溜溜地吐了下舌头,模样好不气人。 寒昱一气之下消了观微画面,静心入定。 天浴雪继续闯境。 此番所到的幻境奇怪的很,四方妖气阴气全无,天浴雪想着难不成她快闯到头了? 她乐得“咯咯”笑了两声,大言不惭道:“六界幻境不过如此嘛!” 言语刚落,幻境中噼里啪啦下起了拳头大的冰雹,砸得她哪哪都疼还无处避让,抱头直呼:“好痛好痛,救命啊救命啊……” 不论她怎么跑怎么躲冰雹总能光顾到她,逃窜了一会儿,她挺着身姿傲然站着,誓要这些跟她过不去的冰雹较量一番,让它们见识见识“寒冰心诀”的厉害。 她将剑收回虚鼎,双手结了些手势,随着她的肢体变化指尖不断发出细小的菱形冰硕,又快又准,将那些从天而降的冰雹个个击碎成粒。 有的被她用脚踢碎,有的被她躲过,再无一冰雹能砸到她。 热了会儿身,她双手交叠,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语,空中冰雹全部往一处聚集,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冰球。 这若是爆破起来景象必定绮丽无比,恐怕连幻境都要震上一震。 她正想施咒爆破冰球,恍然之间似又想到了什么,罢了爆破咒,将冰球融成了一块冰晶,如山峰般屹立在幻境中的草地上。 她勾唇一笑,拿剑飞起从冰晶由上而下划刻起来。 当她落至地面之时,眼前的冰晶已被她雕刻成了两个人的形象:寒昱在前,她在后,她手牵着寒昱的衣袖。 天浴雪对自己的这幅杰作颇为满意。 她方迈了一步,便入到下一个幻境。 此境狂风大作,将她吹得寸步难行不说,差点放了风筝。幸好她反应迅速用无念插在地面上,身子虽被吹斜在半空中难沾地面,倒也未将她吹飞。 她双手紧握无念,口念“寒冰心诀”,不一会儿,连风都被冻住了。 风儿是空气看不见摸不着,此番被冻住,冰是何样子便是风儿的样子。 有横风,斜风,有的盘旋吹来,有的是龙卷风,但都有个共同点就是风痕,如同丝线,不一不齐。 过了风境,接下来天浴雪便是在火与雪的幻境中度过…… 自天浴雪被寒昱带回寒月宫,沐风溟轩两人相继往寒月宫跑,跑了数十趟。 沐风每来见寒月宫结界未撤,他都会在宫门外要么叫门,要么撞门。 而溟轩每来寒月宫静观结界未撤,叹气悄然离去。 他们每来寒月宫寒昱都知道。他故意设结界就是为了避免沐风溟轩替天浴雪求情,扰她闯境。 今日已是第三日,沐风一早就来到寒月宫门外,撞了三回门未撞开,又在外面叫上了:“二哥,太子殿下,天界第一个神君,你仙术高深我沐风自叹不如,你可否撤了结界让我进去?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弟弟,你把我拒之门外,是不是太无情了?” 沐风为了能使寒昱撤消结界,每来都找各种说辞在宫门外喧嚷。 寒昱整日在月室入定修炼,感知到沐风来了,不愿离去,喧嚷不休,他只好现身在宫门结界外。 第46章 罚闯六界幻境(四) 他冷淡淡地把沐风望了一眼,目光抬得高高的,傲傲的挺着身姿立在沐风面前。 严烈浓眉怒目,可就算他对沐风指着鼻子威言喝骂沐风都面不改色。而寒昱长得俊美招人接近,可他的冷态比起严烈板着脸都有过之无不及,见者退避三舍,不敢冒犯。 他就这般冷漠地往沐风面前一站,沐风刚才喧嚷的气势就跌弱了一半,一副‘有事好商量,我是你亲弟弟’的敬畏样,笑脸道:“二哥,沐风并非有意打扰,我只是想进你寒月宫坐坐,毕竟你我兄弟二人百年未见……哦,前两日见过,但你走得匆忙沐风还没来得及与你好好叙旧,我见今日风和日丽,特来你宫中想与你下下棋。” 沐风是个急性子,今日却为打听天浴雪的消息,也学着大卖关子了,连溟轩那套儒雅之词都借鉴了。 他想着,只要寒昱让他进宫,他从渝白口中打问便是。 寒昱知道他的来意,但也没不给他面子,衣袖一挥,爽快的撤了结界,让他进去,“即是下棋,进来便是。” 沐风难掩欣喜,朗声道:“叨扰了,二哥先请。” 渝白在月室外站岗,许是近日太过无聊站着都能睡着。 寒昱虽严厉,但渝白只要不犯错,平常站岗打瞌睡他从不罚过。他走至月室门前将站着打盹的渝白看了一眼,未理睬,迈步进了月室。 沐风本就想从渝白口中打问天浴雪的消息,此刻恰好碰见渝白这厮了,他上前用扇子在渝白头上敲了一下,将他敲醒唬了一句:“渝白,你这睡的还真香。” 百年未见沐风的渝白,加上沐风两鬓头发白了些许,再加上他打瞌睡被抓包,不知是被沐风吓得,还是因他斑白的头发意外到了,面带惊恐状,口齿不清,“沐……沐君。” 沐风探头往月室里瞅了一眼,见寒昱在摆棋,他凑到渝白耳边小声问:“殿下如何罚的天浴雪,快告与本君?” 渝白正欲说“天浴雪自进了月室便没出过来,他不知”,可还未轮到他开口答复,月室内的寒昱出声了,他的嘴却张不开了。 “棋已摆好,三弟还不入座?” “我这便来”沐风应了一声,转而揪住渝白衣襟,瞪着眼逼问:“快说?” “唔唔”渝白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又指向月室里,意思自己被寒昱禁言了,开不了口。 沐风松开渝白的衣襟,无奈地扇着扇子进了月室后,觉得自己颜表太焦躁,悲寒昱看见了不好,赶紧收敛收敛在寒昱对面就座。 他正欲持子落棋,低头一看棋盘上摆了个残局? 他抬头,满脸疑惑,“二哥,这是何意?” 寒昱面色坦然,抬目道:“你一贯不是我对手,今日心中焦躁更不宜与我切磋,与其盘盘皆输倒不如好好钻研一下残局。” 闻言,沐风不悦了,“二哥,我自认不是你对手,可你这般不给面子,未免太打为弟的脸了罢。” 其实,寒昱这样做是在给沐风留面子,既然沐风不领情,那他只好奉陪到底了。 寒昱手拂过棋盘,撤了残局,二者开始对弈。 沐风今日来的目的寒昱再清楚不过,沐风不就是想拉拢他下棋,探知天浴雪被罚的消息么。 不过说来,他们兄弟四人相聚甚少,不管今日沐风来他寒月宫目的为何,暂且放到一边,趁此机会叙叙,也好。 适才,他故意把沐风的棋艺搬出晾了一下,绝对不是讥讽沐风棋艺不精,而为分散他的注意力,激起他的斗志,望他为挽回面子专心与他下棋,而不是刺探天浴雪的消息。 第一局,寒昱看在沐风专心下棋,一心想赢他挽回面子的份上,他让了他一局。还夸了沐风一句,“三弟棋艺进步不少,适才是我低估了。” “非也非也,是二哥让我,不然我哪是你对手。四兄弟中谁不知你的棋艺排第一,唯有溟轩那小子能与你对弈三四个时辰,我和大哥么,呵,不出一个时辰准败下阵来。” 已挽回面子的沐风怎会不知寒昱故意让他。 寒昱微微勾唇,继续下一局对弈。 第二局一开始,沐风心神不定,故意卖关子道了句和天浴雪不着边的话,“二哥,你这寒月宫真是越来越冷清了!” 沐风虽话不着边,可他绕着绕着话题难免会绕上去。只要他不提,寒昱就继续当作他这是与他闲谈解闷。 他淡淡回道:“习惯了。” 落了两枚棋子后,沐风话又来了,“我看渝白那家伙似觉太无聊,无聊到站岗都能睡着。” “他一贯如此。”寒昱又淡淡地回。 沐风微叹了口气,一向急性子的他今日可真打破上万年的记录了,再这么绕下去,他会憋疯的。 反正迟早都要问,不如直问了当的问得了! “二哥”沐风刚开口叫了声“二哥”,寒昱接过道:“若你今日是来诚心与我下棋,我奉陪到底,若为别的事,恕不奉告!” 寒昱的意思表达的这般明确,直接将沐风从头到尾找的幌子挑了个明。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问了白问,沐风只好罢了念头,装作是寒昱多虑了,改言道:“瞧二哥这话说的,沐风今日来可不就是专程找你下棋的么,还能因为什么事!” 违心背意,感觉憋得要爆炸。 寒昱再未言语,沐风要装他得陪他装下去。 二人各怀心事对弈心不在焉,棋都下得相当差劲。勉强对弈了一个时辰,沐风败了。 打听天浴雪的事已无望,沐风能耐着性子与寒昱下了两盘棋真真不易。这局他败后,便与寒昱告辞,去溟月宫找溟轩商量对策去了。 溟轩心忧天浴雪却不比沐风那般沉不住气,莽莽撞撞。 沐风到溟月宫的时候见溟轩还能静心入定,他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懒得跟他商量,自己想计策去。 他正要一声不吭地离开,溟轩睁开眼欣然开口道:“仙子在六界幻境。” 沐风足下一顿,继而转身来到溟轩跟前,急问:“你怎知晓,可确切?” 溟轩提起袍摆下地,一手在前一手背后,谦谦地道:“适才你去寒月宫使二哥撤了结界,我方才能用灵识探知到仙子入了六界幻境。” “六界幻境何等凶险,不行,我得去帮她。”言落,沐风便就地打坐准备入定,仙魂出体入六界幻境。 溟轩见沐风这般性急,赶然劝阻,“三哥,你觉得你此番前去二哥会放你进去吗?” “我此番偷偷的去,他未必能拦截得住。”沐风不以为然,执拗得很,硬是入定仙魂出体进了六界幻境。 第47章 罚闯六界幻境(五) 六界幻境广大,凡是进入幻境者都会迎来妖怪,沐风不惧这些,他想着只要能找到天浴雪,他自当全力以赴护她闯出幻境。 思的倒是周全,往往现实却不能成全。 他刚进幻境,还未迎来妖怪却迎来了寒昱。少年突然现身在他面前,脸色沉冷的毫无亲情感,不言不喘,直冷看着他,似要他先给他一个说法。 沐风堆了个笑脸,内心惭愧未听溟轩的劝告,又暗叹自己仙术不如寒昱,如此之快就被其发现拦截。 自认不是寒昱对手,三个自己都敌不过一个寒昱的沐风,面带有话好说的微笑,道:“二哥,我只想探探天浴雪那小家伙怎么样了。” 寒昱依旧没言语,脸色沉冷如冰。 “沐风这便出境”沐风暗暗叹气,毕恭毕敬对寒昱行了个礼,后而一闪即逝,再而,仙魂归体了。 他双目睁开,满面的不甘心和无可奈何,一头起身怒气冲天地匆匆离开了溟月宫。 溟轩摇了摇头,默默叹息。 后半天寒月宫清静了不少,撤了结界沐风也再未来打扰,溟轩也未来观探。 寒昱静心静气入定修炼。 闯过风雨雪火四项境后,天浴雪来到了最后一方幻境。此幻境天空蔚蓝,白云朵朵,万物生长溪水长流,景致极美。 她漫步赏了片刻美景,来至一片花海,百花争艳齐放,另有蝴蝶飞舞采粉。在花海中央一朵洁白的百合花傲然开放,娇艳招目,彷如一枝独秀。 她飞入花丛,欲将那朵百合花采下赠于寒昱,思绪刚定,手还未来得及去采,一道极熟悉又冷骇的声音传来,“住手。” 天浴雪惊了一跳,随而又由惊变为喜,转身一看,寒昱果真在她身后。 “殿下你怎来了?”她几步奔上前去,真真不可置信。 “这两日闯幻境苦了你了。”少年伸手去触摸她的脸颊。 天浴雪:“……”殿下从不喜我靠近他,今日怎还会主动靠近我!? 天浴雪怔愣立着,对这样的“寒昱”感到不适应,继而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避了一下。 少年手扑了个空,落落收回背回身后,脸色一沉,语气如履薄冰,教训起她来,“万物皆有生命,怎可轻易采摘。” 少年的冷态让天浴雪不生丝毫怀疑,这尊太子殿下为何与往日有所不同。 幻境中的花草也有生命?思了思量,天浴雪觉得“寒昱”说什么都是对的,便道:“殿下教训的是,浴雪受教了。” “此幻境唯有一条出道,你随我来。”少年道。 “是”天浴雪暗自欣喜,原来殿下是专程来接我出幻境的! 少年走在前天浴雪跟在后,跟着跟着天浴雪忆起几日前过奈何桥她牵寒昱衣袖时,心里的感觉颇为美妙,使她朝思暮想。 每每回想,心中有股痒痒的美妙感觉,如千层波浪荡得她心神不定,胸膛里的物什又跳跳跳,跳个不停,那感觉令她沉沦,上瘾。 上瘾得治,要治嘛唯有再牵牵殿下的衣袖抚慰一下下这复犯的瘾。 她跟在“寒昱”身后,轻轻撩起他的衣袖牵在手美美的行了一段路程后,少年才发现她的举动。他顿足转头微视,天浴雪吓得正欲将衣袖撒手后退两步,与其保持距离时,少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殿下非但不生气还微笑的这般温柔?这这这……怎么可能? 不管了,能得到这个特权,容我且再好好牵会儿,抚慰抚慰百年来的瘾忍。 天浴雪依旧将“寒昱”的衣袖牵在手,不论少年何去何从都傻乎乎的跟随。 从一片美景越走景色越差,后来所到之地花草树木秀丽的山川全无,且越走越阴暗,就连四方地形都险峻无比。黑压压的蝙蝠成群结队地从远处出来,伴着“吱吱”的叫声,从天浴雪头顶飞过。 天浴雪正奇怪着,幻境出口不应该是越走越光明的吗,怎会越走越黑时,少年带她来到一处黑水湖前,手指着墨色湖水,道:“湖底便是幻境出道。” 湖底?天浴雪上前一看,发现这湖有诸多疑点。 其一:湖水不该为墨色。其二:湖边的植物受土壤被湖水侵染的缘故,导致烂根,萎死。 由此说明湖水有毒! 此人莫不是殿下? 天浴雪立马撒开少年的衣袖往后退了一截。 少年见天浴雪不下湖,仿着天浴雪心中的寒昱一贯的言行举止,问道:“怎不下湖?” 天浴雪二话不说手中化出无念剑,指对着少年,道:“你不是殿下,你是何方妖孽?” 少年神色未改依旧不露真容,暇带不满神色,语气四平八稳,以假乱真,“你拿剑指着本殿,此举可该?” 见少年神色傲然不乱不惧,天浴雪心中不免跌惑,此人到底是不是殿下? 心生疑惑但她颜上不露,气势依旧拿得很稳,对其威逼,“浴雪向来顽皮请殿下莫怪,殿下是天界第一神君,今日浴雪想与殿下切磋切磋,殿下也好趁此机会检验检验浴雪仙法学的是否达到您的期许,再指点一二。” 少年双眸微眯,披着寒昱的皮相,把言行举止模仿得很到位,很难察觉出他眸色变化亦露怯惧,亦露危险。 全因这副皮相将他的破绽百出遮得天衣无缝,天浴雪细细观察,始终没瞧出一丝破绽,致使方才的疑惑不复存在。 看来我近日闯境打妖怪打疯了,居然连殿下都怀疑成妖怪!恕罪恕罪! 可话已出口,岂有收回的道理?殿下仙术高深,跟他切磋只有我吃亏的份,我怎可担心他会被我所伤? 什么智商! 天浴雪持剑行了个礼,“殿下,浴雪得罪了!” 话落,她丝毫不知危险,以武会友般的与“寒昱”过招切磋。 过了三招,她越发感觉不对! 她知自己这是与“寒昱”切磋,特意敛了剑芒,可他招招制敌,对她丝毫不谦让。后而她思忖着,既是切磋指点,“寒昱”出狠招也是为了训练她。 再后来,无论“寒昱”使阴招还是怪招,天浴雪丝毫未起疑心,熟不知眼前的“寒昱”是幻境中最后一个最厉害的妖怪幻化而成。 第48章 罚闯六界幻境(六) 此妖名为“玉面狐狸”能窥探对方心灵,善于变化成对手心中最亲信之人,博得信任将其杀害。 狐妖心机狠毒,杀害方式千奇百怪,残忍至极。 正如它将天浴雪带来毒湖,一旦博取其的信任,它会将其推入毒湖,毒死。 六界幻境中的妖怪、鬼者,全是寒昱征战多年的战利品,妖怪被他诛灭后,他仿照各妖怪的秉性本事,打造了六界幻境。 玉面狐狸全力以赴仍不是天浴雪的对手,只是其披着寒昱的外表,很难看出破绽。 狐妖出手狠辣,二指直袭天浴雪的双目,天浴雪本可用剑直接将玉面狐狸手臂砍断的,可她却用手臂挡开。 玉面狐狸探知天浴雪内心,得知她对寒昱生了情念,知道她不会伤它变化而成的这个人,是而,招招袭要害,还将寒昱的“寒光剑”都变了出来。 而天浴雪明知自己不是“寒昱”对手但还招招小心,特意敛了剑气剑芒。反却察觉这尊太子殿下似打不过她,全力以赴在与她切磋,且剑剑招招透着阴险,与他贯往行举背道而驰。 这令天浴雪不得不再起疑心,愈发怀疑眼前的少年不是寒昱。 又过了两招,她处处避让换来的是男子的索命招数,被逼无奈她只好见招拆招,不再留情。 玉面狐狸探知天浴雪起了疑心,要全力对付它,自知不敌天浴雪的它,在天浴雪将剑要刺向它时,它学着寒昱的语气说了句:“苦心栽培你千年,今日竟用剑指对本殿,当真草木无情!” 一听这话,天浴雪不由反怀疑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 就在她心生困惑罢剑后,玉面狐狸趁她不备用剑直刺她的胸口…… 天浴雪这才置信自己的怀疑没错,眼前的“寒昱”不是真的寒昱,是妖怪变的。 她出剑直接将刺入她胸口的剑挑开,往后退避了两步。 那一剑虽刺得不太深但也不浅,加上她刚才挥剑使了猛力触了伤,她吐了口血手捂伤处,单手倚着剑勉强蹲在地面未倒。 “哈哈哈哈,好一个痴情种啊!” 传来一道女子的笑声,天浴雪举目一看,眼前的“寒昱”面目扭曲,最终化成了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狐妖。 女子头上围缠着一只白色狐狸发饰,彰显她的狐狸真身,手玩弄着自己狐狸尾巴,骚里骚气地走到她面前又是一声讥笑,“你这精灵怎能爱上天界第一神君呢?” 天浴雪没想到这狐妖还有探知人心的本事,不过,她说的夸张了些。我只是欢喜殿下,欢喜牵他的衣袖,欢喜陪在他身旁。殿下认为我这是动了杂念,罚我背“戒念咒”,渝白却说“戒念咒”是消除情念的咒语。 就算我对殿下的种种心思唤作为情念,怎到了狐妖口中又变成爱上他了?这“念”与“爱”字音都不同,二字又怎能匹为同一个寓意? 胡扯! 适才若不是我把她当成了殿下,招招小心失了提防,否则凭她怎会伤得了我,又怎会轮到她在我面前放狐狸屁! 天浴雪倚着剑欲起来与狐妖重新打过,奈何她伤得不轻,站到一半到底没站起来。勉强了一下,触了伤口,蹲回地上的她又吐了口血。 玉面狐狸见她无力反击,舌尖添了添唇,道:“藏了情的心肝吃起来必定美味可口。” 话后,玉面狐狸的纤纤玉手忽的变成了锋利的狐狸爪子,指甲长了一指多长,逼近她…… 天浴雪使不出半点力气反击,只能用剑乱挥阻挡狐妖逼近,挖心取肝。 玉面狐狸出手一击,直接将她手中的无念击飞插到很远的地面上。然后,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双脚提离地面,高高举起。 天浴雪的脖子被狐爪掐得嘎巴巴响,似断筋折骨般的疼痛越收越紧,她在空中拳打脚踢一番挣扎无用。 玉面狐狸狐媚一笑,眼神藏满邪恶,馋意,“长得这般水灵心肝又藏了情念,若我食下,说不准还有美颜功效呢!哈哈哈哈。” 四声狂笑过后,玉面狐狸另一爪伸张成鹰爪状,准备挖取天浴雪的心…… 月室内入定的寒昱双目突兀睁开,感知天浴雪在幻境遇难,立刻起身,下一秒便出现在幻境当中。 见玉面狐狸掐着天浴雪的脖子,他满目怒火,老远衣袖一拂,一道灵光随衣袖的摆动而发出,直击狐妖胸口,将玉面狐狸击退十丈之远,躺地口吐鲜血,一招致命,死亡消失。 寒昱出手快,身影移动的也快,击毙玉面狐狸的同时,赶在天浴雪未倒地前过去接住了她。 天浴雪感觉着天旋地转,连眼都舍不得眨凝望着寒昱,脑子一片空白。 待天地不再旋转,寒昱抱着她稳落地面时,他脸上以往的傲气与冷漠全无,反而被紧张和担心取代。 他全把自己紧张天浴雪的心态,用言语掩饰为责备其无能之意,“本殿教你修炼百年,竟无能到被区区玉面狐狸伤成这般!” 以前寒昱对天浴雪严厉时,总能把天浴雪吓得心尖发颤,不想再惹他生气。可今日不知为何,她看见寒昱这脸奇怪神色,同是责骂她的话,她却听得心里热乎乎的,甚至还想再听他骂骂。 她抬起惹人垂怜的明眸,投至寒昱脸上,不免为自己辩解了一下,“那玉面狐狸变化成殿下你的模样,浴雪心中确有几分怀疑,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寒昱俊眉一蹙,冷问。 “可是,我怕自己判断错了,伤了真的殿下,是以”天浴雪无辜兮兮地回,没等她话说完,寒昱又责备起来,“既已怀疑就不该手下留情,记住,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此时,寒昱的脸色比刚才奇怪得更厉害,天浴雪虽形容不出是如何如何奇怪,只觉得寒昱这脸如何如何奇怪的神色,很吸引人,任谁见了都会欢喜他的这脸神色。 会羡慕能使他流露出这脸神色的人的我!也会嫉妒能使他流露出这脸神色的人的我! 天浴雪心中一直都是那一句话,口上也是那一句话,心口如一,道:“我怕伤了真的殿下。” 闻言,寒昱的脸色更更奇怪了,“荒谬,若真是本殿,又岂能是你所伤得了的。” 思来也是。当时她也知道这些,可脑子不知怎的就是犯浑,几次都试探出玉面狐狸的破绽来,可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怕自己伤的是真的殿下。 难怪渝白说我比地瓜还笨! 若玉面狐狸变化成我的样子,我定想都不用想,直接将她给灭喽! 天浴雪想得气得咬牙切齿。 第49章 情念不减反更甚之(一) 一顿冷言厉语过后,寒昱见天浴雪胸口的伤在不断流血,以及她脖子上的爪痕时,脸上更更奇怪的神色又掺加了另一种奇怪神色,言语柔缓地问:“伤口可疼?” 两种不同奇怪的神色相混合,齐齐展现在寒昱的脸上,比他平日里那副冷傲不羁的模样更更迷人。 天浴雪呆呆地望着他的这副脸色,定睛点了点头,跟个小娃娃似的,声音幼气地回了一个字,“疼。” 闻言,寒昱脸上奇怪的神色更浓了些,将她从地上扶起,问:“能不能走?” 听见寒昱这么问,天浴雪心中不免雀跃,殿下这样问我若我答不能,他是否会背着我走,亦或者抱着我走? 她手捂伤处猛咳了两声,孱弱的道:“走不了,我身子一动伤口就疼得很。” 言落,她观察到寒昱奇怪的神色更更更浓了些。 今日的殿下很不一样耶!唔,不!百年前她误入三重天妖结结界他去救她,和为她觅食的他,与今日这般神色甚为相似。 可自他下凡历练归来后,他便失去了那副神色。他根本不知这百年来她有多么怀念百年前的他。 不过,今夕她又仿佛看见百年前的殿下了。 若我负伤能换得殿下永远这样待我,我宁可与他永久呆在这幻境里,不要出去。 心事过后,天浴雪又开始好奇寒昱是选择背着她走还是抱着她走时,见寒昱衣袖轻轻一挥,寒光剑凭空而现。 这是要御剑飞行? 对哦!殿下是神君不是肉体凡胎,像背、抱、扛、拖这些举动是永远不会为他所用的。 我真真比地瓜还笨,笨二分! 寒昱收了被玉面狐狸打落插在很远处的无念剑,先行踏上寒光剑,后而天浴雪也站立在寒光剑上。 寒昱御剑飞行的速度快且稳,天浴雪想假装摇晃站不稳往他身上靠靠,都不好意思去装。 御剑飞行在幻境高空,天浴雪俯视脚下,山川花海河流幻化的栩栩如生,再抬头看,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着朵朵白云,不免夸赞道:“殿下把这幻境幻化的好美,我甚是喜欢,只是……只是这幻境中只有花草树木,无动物,虽美却显得有些生硬,若是再幻化出一些动物来,那就更加完美了。例如……兔子。” 寒昱视线微微往身后一斜,后而收回,明显天浴雪的话深入了他的心底,但他形体丝毫未动,若只看他背影谁都会认为,他对天浴雪的话不曾理会。 实则,不然。 天浴雪一句真心赞美换不来寒昱丝毫搭言,她心生落寂,一时之间胸口堵了一口气不顺畅,咳了两声。 这两声咳震得她伤口撕裂般的疼,气血翻涌而上至口中,血要往外喷,而寒昱在她前面万不能把血喷在他身上,她赶紧把头侧过,将血吐向旁处。 “噗~”,这一口血吐得好似将她的全部体力给吐没了似的,感觉身体飘忽站不稳要往后倒的时候,寒昱转身接她入怀。 寒光剑还在飞行…… 她很想再好好欣赏寒昱这脸奇怪的神色,好好记住他此时此刻的神情,可是她的眼睛太不听话要闭合,她拼命地与不听话的眼睛抗衡,勉强挣开眼来,看了寒昱一眼,虽伤口很疼,但她觉得他的胸怀好温暖,温暖到可以让她忘记疼痛。 “殿下”她堆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双眼闭合倾倒在寒昱怀里。 “雪儿?”寒昱急呼一声,神色紧张,凌乱。唯有在天浴雪昏迷不醒时,他才敢流露本心这样唤她。 百年前他下凡历练,听得高僧讲经说法,虽平定其心,但平不了他对她所生的情念。 只因他是天界第一神君,身负六界安危之重任,天界未来的帝君,他只能将这份不可发生的情念深藏心底,对她避而远之,逼她对他断情却念。本以为时间久了这份情念会褪去,不承想,这百年间朝夕相处修炼下来,情念不减反更深之。 他怀搂着她御剑飞出幻境后,在月室替她疗伤止血,又派遣渝白去南锡宫找药仙讨些疗伤圣药。 闯六界幻境三日,与妖怪鬼者周旋的天浴雪,在昏睡中眉目不展,好似梦回幻境面临危险似的,心神不安,头在枕上摇晃摆动,嘴里胡言乱语,“殿下对不起,对不起,浴雪以为你是妖怪才不小心伤了你的,浴雪该死,浴雪该死……” 见此景,寒昱眉目紧纠,不想玉面狐狸化成他的模样与天浴雪周旋,竟给她造成了梦魇。 他衣袖轻而一挥,把幻月琴从虚鼎中取出置于条几上。他盘膝而坐,双手抚琴,指尖拨弦弄音,倾心贯注为她一人抚琴,其神姿风度翩翩,温柔不羁。 月室的门窗有微风吹进来,把他袖摆轻轻吹起,鬓前垂落的发丝微微拂动,在他眸前轻曳,俏弄风姿。 在他指尖拨动下,从琴弦间不断发出星星点点的灵光,与琴音编谱成一条河溪一般的银光束,传送至天浴雪身周,围绕着她为她安神。 不久,她眉目舒展安然入眠。 她整整昏睡了一天,寒昱在旁守护抚琴为她驱梦,寸步不离。 第二日一早,天浴雪听着琴声昏昏欲醒,当她睁开朦胧双眼,见自己身在寒昱的月室,不知谁在抚琴的她转头一看是寒昱时,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不可置信。 我见过冷漠的殿下,见过杀妖的殿下,却不曾见过会抚琴的殿下!他抚琴时的模样好专一好潇洒,好温柔哦! 假若殿下的此番温柔能用物什换得来,就好了。 “唉”一声惋惜的叹息,让天浴雪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咳了起来,“咳咳……” 见她已醒寒昱停止抚琴,见她手捂伤处咳嗽,他虽满怀关心却终究装成满不在乎,姿态冷冷的问:“伤口还在疼?” 伤在胸口,每每一咳都震得伤口撕裂很痛,可见寒昱又恢复到以前那副冷冰冰神态,天浴雪岂敢奢望他能变回幻境中他看着她时的那脸奇怪神色。是以,她违心回道:“不疼。” 寒昱维持一脸淡静,目光端得高稳彷如万物皆不入他眼,语气淡淡如流水,道:“望你吸取教训,下不为例。” 天浴雪:“知道了。” 寒昱正要离开月室,天浴雪忽而想起一件重要的大事还未跟他问个明白,她赶紧开口,“殿下,浴雪没超过三日期限吧?” 第50章 情念不减反更甚之(二) 前日,他把她带出幻境时是午时,并未超出他之前定的三日期限。可眼前她负了伤,他如若告知她未超出期限,不等伤好全她定到处乱跑,修养不当,伤患恢复得慢,怎可。 寒昱冷眸瞥向天浴雪,语气稳如泰山,道:“其一,你已超出三个时辰;其二,你闯境不敌乃本殿亲自救回;其三” “殿下打住,浴雪有自知之明,请您给我留点面子。”天浴雪喃喃道。 她知晓寒昱最后的“其三”为何,所以赶紧插话打住,虽她这比地瓜还笨的脑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知寒昱定会说“其三,本殿教你修炼百年,闯区区六界幻境都能负伤,当真无能!” 寒昱微微觑了眼天浴雪那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委实不忍心罚她面壁一个月,因而开口道:“罚你月室面壁十日,长长记性。” “是”天浴雪垂头丧气地应下了。 寒昱刚出月室,沐风溟轩二人风尘仆仆不约而来。 “拜”渝白在宫门口刚念了一个字,做了半个拜礼姿势就被沐风当作碍眼的东西,推开到一边儿去,迈着大步向前走直往月室。 二人行色匆匆好比十万火急,老远对寒昱作揖施礼,以节省探望天浴雪的时间。 然,他们刚走到月室门口寒昱横臂阻拦。 沐风溟轩四目朝朝望向寒昱,似要讨个说法。 沐风再也压不住急性子,开口则来,“二哥,我们就想见见小家伙,这你都不允吗?” 寒昱薄唇轻齿,道:“她在面壁受过,不宜探望。” 寒昱一旦决定的事谁都枉想改变。溟轩识趣知礼,双手作揖附和寒昱的话,谦谦地回:“既是如此,等仙子受过期满我俩再来探望,叨扰了。” 溟轩已替沐风表态,还给他使了个眼色,可沐风却毫不当回事,绕过寒昱臂膀来到门前,用手推门门不开,这才知寒昱又设了结界。 他干巴巴地望了一眼寒昱,不服气也得服气拱手做了个揖,不悦而辞。 他撑开灵风扇,边往外走边大力拂着扇子,似胸膛里窝的火燃得不轻,不借扇子扇扇不行。 沐风已然离去,溟轩对寒昱瞻首作揖告辞,行了两步他顿足转身,微微俯身道了句:“谢二哥思虑周全,护仙子静养。” 言毕,他转身离去。 寒昱对溟轩满目赞赏,唇角微微一勾。 近日,涅焰神兽跟渝白一样无趣得紧,每日在仙树下卧着懒晒休憩。 今日它见寒月宫稀客来往,似知天浴雪出幻境了,从仙树下起来,蹄子一起一落,轻而不扰地踏到月室门口,抬起头望向寒昱,摇尾乞怜,似求其应允它进去陪伴天浴雪,可否。 月室内,天浴雪无聊的攀上爬下,如森林野猴一般好不安宁。 这十日若无人伴她左右,她必无趣得很。思此及,寒昱对涅焰神兽细心嘱咐,“她身上有伤,进去万不可跟她玩闹。” 涅焰神兽摇尾点首示意遵从,穿过结界进入月室。 天浴雪了然无趣正坐在案几上来回荡脚,忽见一个兽头穿门而入,发出呼呼的喘息声,定睛一看是涅焰神兽那乖乖。 她不免激动,忘自有伤在身,纵身跳下案几后把伤口扯得疼得唇角抽了抽,捂住伤处来到涅焰神兽跟前蹲下身来,抚摸着它的头问:“涅焰神兽小乖乖,你进来陪我经殿下应允了吗?” 涅焰神兽头在她手掌心蹭了蹭,发出憨呼呼的呼吸声,点了点头,似在告知她,它是经寒昱应允而入的。 天浴雪喜笑颜开,“殿下倒是很近人情能放你进来陪我,否则我必得关疯了。” …… 面壁受过期间天浴雪倒也还算省心,静心打坐运气调息,涅焰神兽卧其膝畔,头两日倒还像模像样,后两日嘛就不像那么回事了。 她觉得打坐无趣得很,便东倒西歪懒散地躺在锦榻上,东瞅瞅西看看,想找点趣事解闷。 她起来在月室里巡视了一番,除却书卷居多,无其他新鲜玩意儿。 她长叹一声,刚转身经过那张空空条几,忽而感到有灵力波动,回身一看一把上好的琴出现在条几之上,还有一本琴谱在旁。 她欢悦,过去盘膝而坐,翻开琴谱想取取经,可叹她不识文字,仅只能仿照琴谱画样研学。 她将琴谱放在旁边,两手抚琴用意念翻阅琴谱。她不知这首琴曲何名,只听得在她拨弦弄音下,发出的琴声甚是美妙动听,听得人心荡来荡去,很陶醉。 接下来的几日里,她几乎与琴与兽为伴了。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十日面壁受过就这般了了度过了。 天未破晓,天浴雪便早早醒来欣喜得再睡不着,估摸着今日终可出月室了,估计天明时分殿下会来解除结界。 她坐等时间,看着天宫渐渐明亮,拨云见日,迎来初晨的太阳神时,月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今日的寒昱覆一身素白色衣袍,无色无案,素雅脱俗,周身仙气缭绕,把本就神君的他衬托得更加神君了。 天浴雪看的晃了会儿神,赶然回神参拜,“浴雪拜见殿下。” 少年神色很淡,冷漠的很。 天浴雪窥目一探,寒昱的视线环视着月室内周,眉头紧收,唇角紧绷如线,此乃大不悦之兆! 连涅焰神兽都感知不妙夹着尾巴,钻到案几下躲藏着。 天浴雪后知后觉把月室内周好好巡视了一下,这才幡然察觉月室似与平常大不一样,再细细巡视后方知,是糟乱!糟乱得不堪入目! 她的脸似挂不住要掉下来般,讪讪笑了笑,道:“殿下莫要生气,浴雪这便打理。” 言落,她见寒昱剑眉协调平稳,脸色也比初入月室时少了丝诧异和不能容忍。 她正欲去后院寒池打水擦地,见渝白拎了桶水进来,神色憋屈地将水桶往地面重重一放,木桶里的水溅到地上。他把月室打量一看,似比寒昱还理直气壮,破口便骂:“天浴雪,我甚怀疑你不是株雪莲,是猪。” 天浴雪闻言不悦,正欲反驳,又听见渝白的后话,“殿下就料到你会把月室祸祸的不成样,便遣我过来打理,果不其然。” 听见这话,天浴雪自惭形秽罢了反驳渝白的念头,把目光递向寒昱时,见少年的神色有微妙的变化,那种微妙的变化表面看似不易察觉,实则内心动荡大。 若我能有殿下那手可探知人心的本事,我定要好好探探他此番心里的情绪是什么? 在天浴雪暗思过后她再一观寒昱,见他眸曦里似藏了不可示人的秘密,却又被谁给差点捅破体现出他内心所思所想一般,睫毛微颤了颤,无声离去。 第51章 可算把殿下给招来了(一) 渝白边劳动边抱怨连连,天浴雪不免对寒昱刚才离去时的那脸神色奇疑的晃起了神,愣愣的站了好久,直到渝白唤她让过他要擦地时,她方醒神。 渝白虽嘴碎好念人,却是个心肠好的仙侍,同居寒月宫应当把他当成家中一员看待,她祸乱月室他辛勤打理委实说不过去,是以,她决定以身作则,分担分担。 她将锦榻,地垫,该铺得铺好该放的放回原位;还有那些翻落的书卷,卷卷归整;还有翻乱的笔墨纸砚,整齐归位;以及那本页面朝下丢弃在条几上,不慎用手翻破的琴谱,合拢放好;再以及被她弹断了的琴弦,一断两截歪歪曲曲乍起,活生生的将这把上好的琴的品相给毁了,这……这该如何是好?! 天浴雪咬着手指思索着,此等祸事万不能让渝白看见,否则他嘴快告知殿下,殿下一气之下再罚我点别的,那就可惨了! 她快快过去抱走幻月琴匆匆离去,正要出寒月宫去找沐风帮她修琴,身后却传来她此刻她最不愿撞见的寒昱的声音,“你抱着琴去往何处?” 闻声,天浴雪如五雷轰顶足顿在原地,险些石化掉。 转回身,她装作无事之样,道:“浴雪寻思着找沐君讨教琴技,不不不……是寻溟君,寻溟君讨教琴技。” 编的提心吊胆,我的心肝都快吓碎喽! 言语吞吐乃说谎之现象,莫非……寒昱移风幻影般来至天浴雪面前,一看果真如此,“本殿的琴……” 天浴雪睁着圆润可人的杏眼望着寒昱,定睛不眨,心中不免喜获我又见着殿下这脸奇怪神色了! 俗话说,身在局中不知局,今夕我弄坏了琴才知道,原来殿下的这脸奇怪神色是心疼,紧张,不舍得。 那么,那日在幻境中殿下见我被玉面狐狸所伤,实则是心疼我,紧张我,不舍得我被伤?! “呵呵”天浴雪欣喜得笑出了声,一看寒昱蹙眉,后而她的心彷如被他那收紧的眉头快要掐死般,不敢呼吸了。 寒昱语气低冷,颇为不悦,“损坏本殿的幻月琴,还笑?” 也怪不得寒昱动气,这幻月琴的琴弦由千年冰蚕丝与月光精华相织而成,弦音极好,他珍藏虚鼎万年不曾经人。 念她面壁无趣,便将琴与琴谱交与她研学,没想她把琴弦给弄断了,断便断了他想法接便是,可她居然还笑! 真是顽皮不堪! 寒昱袖摆一挥把天浴雪怀里的幻月琴收回虚鼎,语气凶瑟道:“罚你头顶书卷,站立三个时辰。” 言落,他进了月室,随而天浴雪头顶上出现了一摞沉甸甸的书卷。 渝白擦完地出来见天浴雪被罚顶书卷,他幸灾乐祸笑的不亦乐乎,“天浴雪,你今日面壁思过才了,怎这会儿又被罚上了?” “要你管!”天浴雪贫了句嘴。 渝白摇头叹气,觉其无可救药。 月室的门敞开着,寒昱坐在书案前执笺将天浴雪翻破的琴谱重抄。 仅头顶书卷站一个时辰天浴雪就脖子酸痛,望着室内的寒昱眼珠骨碌碌一转,捂着胸口装咳了起来,“咳咳。” 咳了两声,她见寒昱执笺的手一停,抬头将她看了一眼,神色恍惚了一瞬。 此招有效,还需继续。 她捂住伤处面色装成痛苦样,再咳了两声,“咳咳。” 这回好似我装得火候过了些,竟将殿下手里的笺都咳掉了,恰巧落在抄了一半的琴谱上,看来殿下的琴谱需重新来过了。 可笺掉有何用,我还不是依然罚站着,得想法免罚才是。 嗯,再加点火候! 思完,天浴雪手捂住伤处重咳不止,表情好生痛苦。 正当她咳得起劲,见寒昱不知何时已到她身前,眉心微蹙,语气柔缓了几分,“可是伤痛复发?” 举目一看,紧张,心疼,不舍得三大表情特点全面展露在这尊太子殿下脸上。 这是我最最宝贵的经验,需切记巧妙运用,发挥极致!天浴雪内心喜获面装可怜,道:“嗯,痛。” 寒昱只是眼睫一颤她头顶的书卷便逝,眸里似有流光在悄无声息流动,“体罚暂免,过不可免。修为再高无才便是庸,自今日起每日读书识字,不可偷懒。” 言完,寒昱回了月室不知向渝白交代了些什么话,只见渝白从月室出来后神气得不得了,满脸骄横地道:“天浴雪,随我去勤勉室吧。” 见渝白一副师父师父的架势,天浴雪就知她要死了死了的下场。与其让她读书识字不如直接把她交给太上老君炼药来得痛快! 她尾随渝白到勤勉室,室门一开满室书卷迎目而来。 室内周木架阁上被书卷满置,此室较大,四面书阁,散发纸墨之气,唯有室央仅留一处供读书练字用地。室设节约,不留一丝闲地,倒真对得起“勤勉”二字。 进入勤勉室天浴雪便如一副无骨之样,姿态慵散地往书案前一倾,撑腮玩笺。 渝白取来书册见她坐姿不规整,训道:“天浴雪,你见殿下平日是何坐姿,你是何坐姿?” 天浴雪忆后一比,自认这副姿态确实难看,立马直腰挺背。势扎得挺稳,可她那执笺姿势如握捣药杵一般,目不忍睹。 “此为笺,乃书写之用而不是握剑,你照我这般姿势才对。”渝白另执一支笺握于指尖给天浴雪示范,那佼佼执笺姿势在天浴雪看来不比握剑容易。 握了掉掉了握,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她耐心全无,将笺一弃,往书案上一趴准备睡个午觉时,渝白乍呼一声:“天浴雪,殿下说了不许偷懒,你看看你!” 天浴雪将头抬起来,双手撑腮敌视着渝白,直言直语道:“我不要你教我,我要殿下教我。” 渝白当真可笑,“殿下高高在上,岂能当你伴读书童。” 天浴雪:“哦,原来渝白你充其量只是我的书童而已,既然如此你少对我大吼大叫。” 渝白本想借师辈的势气压压天浴雪的锐气,竟不慎一时走言,见天浴雪这副不入流之样,他拿书卷当武器防身,道:“天浴雪,你休要猖狂,殿下命我教你读书识字,你若不遵我以师辈罚你。” “近日我总被惩来罚去已习以为然,不差个个把回。” 话落,天浴雪打了个响指渝白就被定住了。她执笺沾墨,横跨书案而来,望着渝白圆润的脸露出顽皮的笑,挥笺就画。 “天浴雪,你欺人太甚顽劣至极,我定告与殿下让殿下惩罚你……”渝白叫嚷不停,却丝毫未影响到天浴雪画乌龟的心情。 待笺停下,她思索着再给渝白脸面上的乌龟再添上几笔时,渝白大呼一声:“殿下,天浴雪造反了~” 第52章 可算把殿下给招来了(二) 渝白话尾一落,一阵寒风袭来,天浴雪举目一望见寒昱现身勤勉室。她手里的笺“咵嗒”一声落在她的白靴上,留下一记墨色…… 可算把殿下给招来了! “浴雪拜见殿下”天浴雪心中不免喜获,赶紧给渝白解了定术,渝白逃到寒昱身后一躲,对天浴雪比对妖魔鬼怪还惧三分。 寒昱凝望着天浴雪觉其无法无天,内心谴责渝白无能被欺。眸光暗潮汹涌,唇角紧绷如线。 殿下生气了! 不过生气的殿下比那个冷漠无视一切的殿下更令我欢喜,即便他厉目望我,总比他眼中无我的好! 天浴雪立定而站,好似刚才不是她本人捣乱似的,不恐不惧。 寒昱疑惑……往日天浴雪一犯错他来了,她总会卖乖认错,满面惧怕,今日她捣乱他来后她只对他行礼却未认错,可见其胆子愈发大了些,若不好好管教日后恐难成才。 寒昱眸光里惊涛骇浪,一脸的严厉,与语气同是,“看着本殿。” 殿下这是让我投目相望,好啊!天浴雪将头抬起面露喜色,甜甜的笑着,望着寒昱。 他这般语气喝她她都丝毫不惧,真是惯坏了! 寒昱语气再冷一分,“坐过去。” “嗯”天浴雪点头乖乖应答,如初上学堂的小书童兴致勃勃地跑到书案前一坐,身子挺得笔笔直。 脸上被画着乌龟的渝白把天浴雪一看,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执笺。”寒昱语气冷的依旧。 “嗯”天浴雪十分乖顺甘愿管制,执起笺在指尖来回学握,她很用心可就是握不好。 见此,寒昱不辞辛劳,走近她身旁俯下身姿,他手执笺上方让她手执笺下方,仿学着他的手势。 二人同执一笺,在寒昱靠近天浴雪那瞬,天浴雪感觉胸口的物什似又活了过来突突突跳个不停,跳的她呼吸变快,身体四肢无力。 她想,这便是殿下修为太高的缘故,高到只需靠近她丝毫不用任何仙术,就能使她四肢无力呼吸困难,厉害厉害! 当她学会正确的执笺姿势,寒昱才罢手。后而他袖摆一挥,天浴雪的书案上出现一册一寸之厚的书。 他言道:“此乃万字书,今日必修功课。” 天浴雪望着那册万字书,恐她两日不停识也识不完,可殿下却说此乃今日功课!? “是”天浴雪悲了悲,这回不“嗯”了,不甜甜的笑了。 渝白见天浴雪被管束,暗自偷乐。 寒昱双目注视着天浴雪示意她步入功课。天浴雪执笺戳了戳头皮,翻开万字书后一道金色光芒由页面照映而出,书页上的字朗朗现于空中,好生神奇。 寒昱从第一个“天”字教天浴雪识起,“此乃天字,天地万物的天。” 在寒昱念起空中的“天”字时,此字便忽闪忽闪发光似自我介绍般。 天浴雪聚精会神,道:“殿下这天字可是我名的第一字?” 寒昱轻眨了下眼,默认。 天浴雪执笺在纸上写下“天”字后,空中的“天”字如星星陨落般飞入她脑袋里。 之后,寒昱每教她识一字她记下一字,空中便少一字,那些字都如星星般一个不少地飞入她头脑里。 有寒昱亲自教天浴雪识字,天浴雪怎敢懒怠。 可朽木终归是朽木,课间犯困打盹乃朽木必有现象。 前半天还好,后半天天浴雪又打哈欠又打盹,在寒昱念字时她刚眯眼打了半个盹,忽而头上一疼,“哎呦!”她痛呼一声,睁眼一看寒昱手持戒尺,站在书案前冷眼望着她。 手中戒尺紧握,似比他那寒光剑都厉害,令人莫敢不从。 “殿下莫打,浴雪用功。”天浴雪揉了揉脑袋,委屈巴巴,面带欲哭之样,赶然执笺勤奋识字。 坚持两刻不到她又犯起困来,刚眯上眼头上再度迎来戒尺的惩罚。 她睁眼一看寒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冷道:“课间打盹,罚之!” “浴雪不敢了,殿下莫打浴雪,痛。”她再手揉着脑袋,可怜兮兮诉着。 “嗤”见天浴雪受戒尺之痛,渝白乐得憋不住笑了。 天浴雪见渝白幸灾乐祸嘲笑她,她冲渝白瞪了一眼,不料头又一痛。 “殿下,浴雪没打盹。”她委屈,疑惑得很。 寒昱:“课间不专心,罚之。” 她快快执笺,乖乖写字。 三个时辰后,她手腕酸疼,怜怜恳求道:“殿下,浴雪写得手好酸,可否明日再学?” 寒昱眸光一厉,满脸的不娇纵,“今日功课哪有寄望明日之道理,再若偷懒戒尺罚过。” 寒昱严厉起来天浴雪万般后悔不如渝白当她书童的好。 寒昱手持戒尺,继续念字,“此乃昱字,为日光光明之意。” 前时还因受了戒尺打可叹可悲的天浴雪,此番听闻“昱”字时,眉开眼笑,道:“殿下,浴雪若没记错的话,这昱字是殿下的名讳吧?” 渝白听天浴雪直呼寒昱名讳,见寒昱神色凝重,思忖着天浴雪这不知礼节的家家又要受戒尺之罚了。 然,寒昱手中戒尺未动,而问:“你怎知本殿名讳?” 天浴雪细细道来,“殿下可记得百年前浴雪私偷蟠桃,被园童带去天后宫中治罪那日?” 寒昱眸光流转,陷入沉思。 天浴雪以为他这是记不起来了,便直言道:“那日天后念殿下名讳时,浴雪便记下了。” 寒昱眼睫一颤,内心翻云覆雨,百感交集。他感叹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她已伴他身边百年时光。 上万年来,他从未感叹过时光流逝,今夕居因她一言感慨万千。 时久,天浴雪未闻寒昱念字辅意,趁机便道:“殿下,浴雪今日委实困乏,可否歇歇片刻?” 寒昱淡淡回神,满腹心事,已然心不专无法授课,“今日便到此,明日再续。” 言落,他就地化光消逝离开。 “太好了,我终于自由了”,寒昱一走,天浴雪便兴高采烈地跑出勤勉室寻涅焰神兽玩耍,留下满满一书案的字纸。 渝白脸都没顾上洗,过去边整理书案边喃喃自语把天浴雪骂了一气。 涅焰神兽躺在仙树下无趣懒睡,听见天浴雪的声音后立马起身撒欢朝她奔去,冲她又蹭头又摆尾,亲热得很。 这些日子,她天天被关在月室中思过,好不易熬出头了,现在又被关在勤勉室识字,日日这般不见日光被关来关去的,她觉得自己快要关得发霉了。 现下殿下刚离去,应该得过个个把时辰才来督促她复习,而渝白那厮在打理勤勉室,没有个把时辰是打理不出来的,眼下难得有这个闲隙,下趟凡间遛遭遛遭,打个来回应不成问题。 只是寒月宫结界未撤,她已然出不去,不过好在涅焰神兽乃上古神兽,能穿梭阴阳,结界。她抚了抚涅焰神兽的头,凑到它耳边,道:“涅焰神兽,我带你去凡间溜溜好不好?” 涅焰神兽无声点了下头,天浴雪骑着它,一精一兽偷偷溜出了寒月宫。 第53章 都没有比她心中的殿下更令她夺目,深 要下凡,从九重天界的南天门开始降落,首先要穿梭层层云障,再顺利的躲过闪电雷道后,又降落了几乎一刻钟的时间,天浴雪终于降落在了凡间的一片森林中。 她就地变化一身简朴的女儿装,让涅焰神兽隐蔽在此等候,她去集市上逛逛,很快回来。 涅焰神兽听话地点头应了应,进了丛林。 天浴雪嫌徒步劳累,摇身一变,来到距离一处城池的两公里地处,才徒步进城。 入了城,她发现集市的搭建颇为眼熟,细细一回想,这正是她头回下凡游玩来到的第一处地方。 集市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她见一大群人挤扎在一起,围绕一擂台欢呼,那场面很是热烈。 她好奇心重爱热闹,此等欢畅的场面她不过去凑凑热闹看看,错过好戏委实不甘心。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费力来到了擂台下边。 擂台上一男一女过招比武,不知胜者会中什么彩头,只见男女各自奋力拼搏,力求得胜,打败对方。 过招期间,虽各持刀剑但点到为止,分个高低不伤人命。 擂台上的女子技压群雄,个个男子冲上去皆成了她的手下败将,被打得落花流水。 她定睛一瞧,原来那女子正是上官霏儿。 少女手持利剑,身姿优美的站在擂台上活像一名女将,唔,她本就是将门之后,身上赋予了她爹爹的将士风范,真应了古人那句“巾帼女英雄不胜枚举,谁说女子不如男”的话。 再看看擂台上端张贴的红纸黑字,提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就在天浴雪觉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武双全的上官霏儿太过厉害,今日比武招亲可能无人能敌过她,招不来贤胥时,一手无寸铁的男子飞踩擂台而上。 此人有一副英俊潇洒的皮相,是凡间少有的美男子。 他先给上官霏儿行了礼,道:“三年前上官小姐在此设擂台比武招亲,奈何在下技不如人,自那后在下勤学武术,只为今朝。 不知上官小姐还记得在下否?” 男子望着上官霏儿,目光戏心调情,带着拔撩。 上官霏儿思了思,启齿回道:“你是莫将军府上的二公子。” 男子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官小姐还记得在下,甚好。” 天浴雪在台下看着这男子对上官霏儿表情示爱,觉得这男女之间的情趣真是美妙绝伦。 她继续观热闹。 上官霏儿傲傲地问莫公子,“三年前莫公子不是霏儿的对手,今日来又不携寸铁,不知莫公子何来的信心能胜得过我?” 那莫公子笑了笑,“三年前本公子立下重誓,他日定要打败上官小姐,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男子胆气过人勇气可嘉! “莫公子好大的口气,那要看莫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言落,上官霏儿利剑出击,欲要擒制对方,不料,那莫公子躲得到快,上官霏儿再出剑,他又是一躲。 男子毫无进攻招数,明显武功不济。看出姓莫的男子不是上官霏儿的对手,天浴雪思着,为了这男子对上官霏儿三年一片痴心不变的份上,她决定要施法帮帮他。 她正欲捏诀施法,见男子风回路转,搏回了势头。 定睛一看,他出的那招数甚是怪妙,手如鹰爪,如“猴子偷桃”一般,招招袭向上官霏儿的胸前,上官霏儿那般厉害,此番却变的招不成招,步不成步,慌乱得不知如何反击,只知躲避要紧。 想来这胸前是上官霏儿的致命弱点,否则她怎会拼命躲闪?天浴雪这般琢磨着。 上官霏儿双手反复去挡男子进攻的手,可男子持之以恒不换奇招,照旧进攻。 须臾,上官霏儿被男子毫无察觉的逼到了擂台边缘,她为了护住自己胸前不让那位莫公子得逞,情急慌乱下不知危险,仍在后退。 当她足下踩空身子倒斜,才知自己已无路可退,要滚到台下。见机,男子眼疾手快,一把接她入怀,就地旋转移动到了擂台中央。 怀抱美人的莫公子英雄无比,唇角勾出一抹深情款款的笑,此刻的上官霏儿吃惊地与莫公子四目相望。 此刻,台下一片欢呼,起哄。 众人:“嫁给他,嫁给他……” 上官府的管家和婢女桃儿,两两相望,不知如何宣判结果。 许久,上官霏儿回神从莫公子怀中离开身,男子望着她的背影,叮咛了一句:“上官小姐,今日成败可作数?” 上官霏儿顿了顿足,微微回头看了莫公子一眼,不言,继续离开。 台下观比武招亲的人大都觉得这位莫公子深情难得,虽出损招取胜打得不体面,但机智过人。 廖窕淑女君子好逑,像上官霏儿这种凡间绝色女子,能文能武,是个男子见了都会为之动心。 她武术高强,从年芳十八岁开始设台打擂招亲,多年来,无一男子能胜她。娶她,几乎成了远近闻名富家子弟的痴心梦。 有的四处拜访少林高僧收徒教武功,以黄金万两相送,奈何,出家之人不涉凡尘俗世,视钱财如粪土,拒之。 是以,大都理解这位莫公子虽胜的不光明磊落,但为了抱得美人归,只要不是背地里使阴招耍手段,采用这种有失君子之道的损招取胜,这点机智还是挺令人钦佩的。 暂且不说他与上官霏儿同是将门之后,门当户对,就为他三年前上台打擂败后,三年后仍痴心不变再次现身打擂,这般一往情深的男子,委实不多见。 他痴痴等待着上官霏儿的答复,只见上官霏儿走到桃儿跟前,不知小声交代了什么,然后骑上马快马加鞭离开了。 见此,莫公子就要追上去,桃儿过来面带喜色告诉他,“莫公子,我家小姐说了,公子先打道回府,择日来上官府提亲。” 闻言,男子脸上乐开了花。 这热闹看得不止是天浴雪觉得奇趣,大快人心,一干看热闹的人都觉得妙哉妙哉。 方才同是打擂败下的男子,有的心胸开阔向这位莫公子道喜,有的得不到而痛心疾首,一番眼红之后,悟出己不如人,呜呼哀哉也没用,对莫公子拱手抱了抱拳,不欢告辞。 此番下凡能看到上官霏儿觅得如意郎君,天浴雪觉得今日这一遭不枉此行,甚为圆满。 第54章 都没有比她心中的殿下更令她夺目,深 看完热闹,天浴雪在市井上四处溜达,来到一捏泥人的摊子前,见那老泥匠技高手巧,捏出来的泥人鲜活无比。她很想让泥匠帮她也捏上一对泥人来着,可一看,那些喜欢泥人的乡民们都是用自己囊中白花花的银两交换的,而她没有银两。 其实,对于一个千年精灵来说,莫说变出这白花花的银两,就是让她变出个比这白花花的银两更大更值钱的金元宝出来都不在话下。 只可惜在凡间不可使用仙术,即便是用仙术变出来了,仙术也不可维持永久,待日后仙术过期便一无所有,她岂不等于欺了这帮肉眼凡胎,罪事一桩。 “唉~”,她站在泥人摊前,唏嘘叹气,委实可惜。 那老泥匠听她在叹气,抬起一双老眼看着她,问:“姑娘是想要老朽的泥人吧?” “没错没错。”天浴雪满口否认。 “呵呵,姑娘尽管挑选,喜欢哪个拿走便是,账先赊着改日再给也行。”老泥匠慷慨地道。 此番偷偷下凡实在不易,恐怕日后遥遥无期。 天浴雪可惜地笑了笑道:“我本想让您老帮我捏对泥人来着,叹我身无分文。” 老泥匠意味深长地苦思冥想了一会儿,道:“要不这样吧,今日老朽孙女没来帮老朽活泥,老朽现下正缺人手,要不姑娘你帮我出力活泥,用工钱换我的泥人,如何?” “您是说只要我帮您老活泥,您就给我捏泥人?”天浴雪激动的问着。 “嗯,没错。”老泥匠点头否认。 “太好了,成交成交。” 交易达成,天浴雪真在那泥摊出了半天的力,活了半天的泥。 活干完了,那老泥匠问她:“姑娘要老朽捏什么样的泥人?” 天浴雪张口就答:“捏一个我捏一个殿下。” 老泥匠眨了眨老眼,还好耳背没听清,追问了句:“姑娘你说要捏谁?”否则定会把她当成从皇宫里出来的皇亲国戚。 话说天界第一神君的仙貌仙姿冠甲六界,岂是三言两语照猫画虎,就可比捏得出来的。 天浴雪苦思片刻,道:“您老看这样如何,你教我技活我自己动手?” 老泥匠一听,误以为天浴雪是有意来套学他的绝活的,吝啬地顿时反悔了,“不可不可,老朽就指望着祖宗传下来的这手绝活混口饭吃,老朽这绝活传里不传外,老朽看出姑娘今日来的意图,工钱我会一分不少给你,你请回吧。” 言着,老泥匠从腰包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天浴雪。 凡夫俗子就是凡夫俗子,思路都俗不可耐! 天浴雪没收老泥匠给的工钱,转身要走,老泥匠觉得自己白白用了她,自己捡了便宜心中过意不去,拿来一对童男童女泥人送给她,好两不相欠,扯平。 童男童女看着倒是挺讨人喜,可天浴雪一心执着到底,莫说这世间好看的东西,就算整个六界之中,都没有比她心中的殿下更令她夺目,深深喜欢的了。 “不要。”她果断拒绝,一脸执着。 经老泥匠一番试探,他觉得天浴雪真不像是来套学他的绝活的,是自己未免太过多虑了。 “老来小老来小,这人一老就犯糊涂,方才是老朽多疑了,望姑娘莫要见怪。你不是要捏泥人嘛,来来来,老朽教你便是。” 一听老泥匠话语蕴藉,如是答应,天浴雪高兴得不得了,“多谢多谢,行此方便我必答谢。” 说着,她转身拽下自己的两根发头,瞬间在她手里变成了一株雪莲,递给了老泥匠,“我身无贵重之物,唯有这小小雪莲不成敬意。” 雪莲乃是名贵药材之一,生于极北苦寒之地不易采摘,稀贵,在她看来这是不成敬意,不足挂齿,可在那老泥匠看来却是难得的珍贵。 老泥匠赶紧给她作了个揖,“姑娘,这雪莲太过珍贵,老朽多谢了。”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天浴雪道。 老泥匠收下雪莲,小心珍藏起来。他说话算数,教天浴雪捏泥人。 天浴雪活了一滩泥,搏土于手,不动声色,瞬息而成。面目径寸,不仅形神毕肖且栩栩如生,须眉俗动。 不多时,一对泥人便捏好了。 老泥匠见她泥人捏得这般精巧,不停地夸她心灵手巧,一点就通。 天浴雪也对自己捏出来的泥人甚为满意。 凡间天色已晚,集市上的各种花灯都点亮了,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可她不敢过分贪玩,怕被寒昱发现自己私偷下界,挨罚,赶紧带涅焰神兽返回天界。 来到南天门她出示宫牌,镇守南天门的二位神将逺江逺澈给她放行的同时,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神惊怪。 天浴雪争分夺秒要赶回宫,没空理会他人奇怪的眼神,匆匆回了寒月宫。 来到寒月宫门口,她先扒门探头看了看,渝白那厮才打理完勤勉室自言自语满口抱怨地出来了,而殿下应还在月室…… 呵呵,看来我此番下凡归来及时,无人发现。 她大摇大摆连蹦带跳地踏进了宫院,不知为何却引起渝白那厮的注意,对她投来惊讶的目光,好似她身上有花儿似的,看得稀奇古怪。 他讶异出声,“呀!天浴雪你你你……你怎成了这副德行?” 他手指她,从头到脚地指。 天浴雪往自己身上一看,方才恍然。 浑身淤泥斑斑脏兮兮的,活像个下田出力耕种的归来者。 只忙乎赶时间归来,没意识到自已这么脏,这要是被殿下看见,我做何解释? 思后,天浴雪欲赶紧去寒池洗洗,不料,想曹操曹操就到,寒昱突然现身在宫院中。 “你去了何处?”寒昱明知故问。 天浴雪顿足缓缓转过身,堆出一脸笑,手把一对泥人捧到寒昱眼前,道:“殿下,这是浴雪亲手捏的,好不好看?” 她两眼放光,极为可人的面容单纯天真得如那刚出世的襁褓婴儿,甚讨人喜。 寒昱知她私自下界归来,本想抓个现行对她加以惩戒,可看见她手心捧着的那对泥人时,不知何故,顿时心间气消了大半,想严厉对她都严厉不起来。 他望着她手心中捧着如视珍宝的泥人,一个她一个他时,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唇不自觉地几不可察的轻勾了勾。 “殿下觉得好看对不对?” 眼锐的她观察的细致入微,他那么一点点细微到不可察觉的神色,她都能捕捉的那么清晰。 寒昱把眼底的光敛了敛,脸色恢复冷淡,正欲开口直切正要让她自觉认错,可她笑盈盈的把泥人递到他面前,“殿下,这个送给你。” 第55章 天界第一神君果然不好贿赂(一) 手心里捧着的小泥人捏得甚是精美,鲜活无比,与她模样相刻。 不自觉间,寒昱伸手就要去把泥人接过手中时,恍然自己乃天神第一神君赏罚分明,岂能被天浴雪这小东西耍这点小聪明就给轻易贿赂了去! 他即刻收手背回身后,不为所动,薄唇轻齿,语气严明,“私偷下界,该当何罪?” 天界第一神君果然不好贿赂! 天浴雪乖乖一跪,无疑狡辩。 渝白在旁暗自咜舌,天浴雪这家家太皮了,殿下一会儿不看着,她就私偷下界打了个来回。真该让殿下把她绑了,时刻别在腰带上! 天浴雪跪而不语,那样子毫无知错感,倒像个满满不服气的小东西。 寒昱遇事处理手段百出,不想对这顽皮的天浴雪,好似没法管制一般。 她很皮,严惩对她似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硬的行不通,来软的试试。 “你起来吧。” 天浴雪听寒昱让她起来,瞬间抬头望着寒昱,一脸不可置信,指着自己问:“殿下是让浴雪起来?” 寒昱轻眨了眨眼,表示正是此意。 此法果然有效,天浴雪非但没起来,还一脸的不好意思告起错来,“殿下,浴雪整日在寒月宫里呆得无趣,才下界走走的,不过浴雪没在凡间给殿下闯祸,浴雪知私偷下界是错,望殿下莫要生气。” 寒昱发现天浴雪这小东西就是吃软不吃硬。 他朗声道:“既已知错,不可再犯。” “是是是”天浴雪点头如捣蒜,如是答应着。 寒昱转身要进月室,天浴雪起身追去,又把泥人递到他面前,“殿下,浴雪见您挺喜欢它的,既是喜欢就收下吧。浴雪为了学捏泥人,还给泥匠出了半天的苦力呢。” 她跟步认真瞧着寒昱神色的变化,捕捉到在自己说完最后那句话时,寒昱虽不停步,但神色起了丝丝变化,有柔意。 寒昱进了月室闭了门,天浴雪追到门外,最后只好把泥人放在了门榄前。 不是她多此一举硬要把泥人塞给他,是她发现他打心底喜欢她捏的泥人,应是他觉得自己高居神位,喜欢凡间小来小去的玩意有失他神君的身份,故而作装把一切看成浮云。 天浴雪把泥人放好离开,懒得清洗满身淤泥,使摇身一变,一身整洁。 下凡走了走,暂解了枯燥乏味的时光,天浴雪回到勤勉室练了一下午字,夜晚来到月室门口,发现她放着的泥人不见了。 她默默地笑了。 第二日,天浴雪在勤勉室乖乖圈了一日后,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枯燥无趣,懒散,不专注之迹象统统在她身上流露出来。 渝白好不容易看住她练完字,觉得自己如释重负,可勤勉室被她祸乱得一团糟,他又得辛勤打理。 趁着渝白忙碌,寒昱入定修炼之际,天浴雪老毛病又犯了。她拍了拍涅焰神兽,带着它偷偷穿越结界溜出寒月宫,下界了。 入了集市她身无银两,遇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便拽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变成雪莲作为交换。 雪莲是何等稀贵药材,市井乡民们见她用名贵雪莲交换东西,个个都想得她的雪莲,便纷纷上赶着把东西拿来找她互换。 凡间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儿颇多,应有尽有。天浴雪想着,头发可以再生,好东西错过了不可再有。是以,但凡她看见那些花花绿绿好看的喜欢的东西,都会交换下来。 她驮着重重的一麻袋东西来到丛林,唤来涅焰神兽帮她驮着,预备满载而归。 正欲腾云,忽见密林深处乍然惊飞了鸟儿,应是有人,她前去探探。 跋涉丛林一看,一手杵树根拐杖的老儿,头上簪着一枝树根藤,灰白色的袍子与他满头银白青丝同辉,周身仙气缭绕,俯着身躯,似在寻什么东西,看的细致得很。 毕竟仙龄已高眼睛不大好使,见老仙人寻得非常辛苦,天浴雪觉得同是神仙理应帮帮才是。 她来到药仙面前拜了拜,“敢问仙尊在寻何物,小仙愿以代劳。” 听见有人说话,药仙抬头一看,天浴雪跑到下界来了。他眉头皱巴巴地看了看她,摆手让她赶紧回去,“这里用不着你,你赶紧回寒月宫吧。” 听这醉熏红鼻头的老仙人居然认得自己,还知她是寒月宫的,天浴雪便好奇问:“仙尊认得我?” 药仙边往丛林寻视,边漫不经心与她答话:“百年前你私偷蟠桃,被抓到天后的寿宴上治罪,天界众神怎会不认得你这个顽皮雪莲。” 被揭发老底,天浴雪顿时羞愧难当,她很惭愧地挠了挠头,干干笑了笑,了之。 与她嗑了会儿舌,药仙口干舌燥,拿过拐杖上挂着的酒葫芦,拧开饮了两口酒,道:“你这雪莲是偷偷下界的吧?” 一语道破,天浴雪又是干干一笑,说的甚是轻巧,“天界无聊,我下凡遛遭遛遭。” 在她看来下界跟逛集市一般小事一桩,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不足为惧,药仙却听得兹事体大,训道:“殿下身负守护六界安危的重任,日日勤于修炼,可你这雪莲不好生在宫中呆着,尽让殿下费心。 私偷下界可是大罪。”药仙重重地提醒了她一句。 天浴雪觉得自己前天下界寒昱知后,并没对她施什么惩罚,再者,她只不过是下界走走,没药仙说得那般严重。 她不愿听药仙训导,转言问:“仙尊下界所为何事?” 药仙捋着白胡须,甚为自豪地道:“本尊下界寻灵草炼仙丹。” “仙丹?仙丹是否有起死回生,增强法力之功效?”天浴雪眼睛亮闪闪地问。 药仙点了点头,满脸骄傲,“然也。” 若能讨到增强法力的仙丹,我便再不用苦苦修炼了……思完,天浴雪上赶着与药仙打成一片,说要帮他寻灵草。 药仙看出她心怀企图,不吃她那一套拒绝她,让她赶紧回宫否则会遭重罚。 意图未遂,天浴雪讪讪作罢,返回天界。 涅焰神兽同她一路辛苦驮着一麻袋重物,一进宫院,就见渝白同寒昱站在院中,候她多时。 第56章 天界第一神君果然不好贿赂(二) “殿……殿下”天浴雪吞吐出声,吓得脸色都灰透了。 寒昱望着她默不作声,神色甚冷甚怒。 天浴雪知好歹正欲跪下,寒昱忽而出声,“不思进取,私偷下界,本殿今日给你个机会,若你取胜本殿,此后本殿绝不约束与你,如若败了,乖乖听话勤奋修炼,何如?” “殿下是天界第一神君,浴雪怎会是殿下对手,殿下此番分明是欺浴雪修为低。”天浴雪灰着一张脸,实乃典型的调皮蛋一个。 “本殿向来公平,本殿以二成灵力与你对战,何如?” 天浴雪私偷下界已是大罪,理应严惩,可寒昱却对她一再宽容。 绝不约束的条件对天浴雪来说无疑诱惑太大,为了日后不受约束行动自如,她决定奋力而战,不当缩头乌龟。 其实她内心怂得一批,嘴上却逞强不屈,道:“那一言为定,殿下不许反悔。” 渝白暗道天浴雪这家家真是狂妄自大,妄想取胜天界第一神君,真是天方夜谭! 他在旁边等着看天浴雪的笑话。 天浴雪手中化出无念向寒昱进攻,寒昱侧身一躲,二指一夹剑刃,她的剑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她心头一阵慌,寒昱指尖轻轻一弹,剑当下重力失衡,她被弹得后退了几步,连带整条胳膊都震得麻木了。 真真打不过! 天浴雪不甘屈服,灵机一动,想起前两日下界所见所得的经验,取经现用。 她想着,上官霏儿那么厉害,都害怕别人碰她的胸前,最后输在了莫公子的奇招上,那么,现下她与莫公子的立场彼同,同样要取胜一个比自己强的人,那她应向莫公子借鉴借鉴,指不定也会有意外的奇迹发生。 思此及,她把剑弃到一旁,双手如鹰爪,做出“猴子偷桃”般的手势,直向寒昱胸膛进攻。 面对天浴雪古怪的进攻招式,寒昱很意外,如此下流招数天浴雪这小东西是打哪里学来的? 此刻,他有些难以招架,脚尖轻浮抹地一直后退,一面不停的用双手拆天浴雪的招。 见此,天浴雪内心雀跃得不行,果不其然,殿下如上官霏儿那般在意,出招紧护自己不让我得手。 为何男女的弱点都同是在胸前,真是奇怪? 天浴雪见寒昱被她的奇招攻得方寸大乱,怕是见自己要输给她,眉心紧拧,满脸生气。 呵呵,殿下是怕了吧!她暗自窃喜,照攻不误。 她双手动作敏捷,连贯,寒昱一个不慎,她手如鹰爪袭到寒昱的胸膛左侧…… 她感觉有一股寒气从指尖蔓延到臂膀,抬头一看寒昱的眸色波涛汹涌,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由红转黑,变化莫测之下透着大怒的前兆。 就连旁边的渝白此时都聪明如她一般会未卜先知,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指着她只是一个劲地念,“你你你……” “放肆!”寒昱重重呼出二字。 天浴雪思着,大概是她太过聪慧,有着过目不忘一学就会的本事,打败了天界第一神君,此举叫“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殿下输给了我失了颜面,故而才生气的。 她一副不惊不怪的样子,把手收回,正想理直气壮地问问这尊太子殿下天界第一神君,是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料,他似比她还受屈辱,来了句,“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殿下输了便说浴雪以上犯上,殿下给我安的这个罪名可真是不小呢。” 天浴雪反驳了一句,把寒昱气得胸前起伏不定,脸面失色。 半晌,寒昱转身要进月室,天浴雪忙敲了句,“殿下输了,必须兑现承诺。” 寒昱不言也不回首,继续往月室去。 看出这尊太子殿下天界第一神君今日要食言,天浴雪步步紧追其后,声声追问念念叨叨个没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殿下要出尔反尔吗?” 寒昱睨了她一眼,仍不言,前进。 天浴雪不死心,紧追不舍继续念叨,“浴雪分明赢了,殿下必须如是兑现承诺。” “休想!”寒昱不胜其烦,冷冷回了二字。 语气透着骇人的寒意,闻者噤声。 俄顷,天浴雪腰间的宫牌便被寒昱无声的收了回去。 天浴雪呆呆望着寒昱的背影,当寒昱进了月室后,瞬间哭的梨花带雨。 口口声声,“殿下说话不作数,以尊欺我卑,呜呜呜……” 哭诉不止。 渝白听得厌烦,上前对天浴雪加以训斥,“殿下从不喜与人接触,你今日竟敢对殿下无礼施下流招数,殿下没把你的手砍下来已是对你的宽容,你还计较这些。” 闻言,天浴雪止了哭,不曾想自己胜了却是错了,她扭头问渝白,“何为下流招数?” 渝白有个毛病,一着急语气就疾快了些,“男女有别不可随意轻薄,你今日此举乃为下流!” “什么下流不下流的,殿下输了便是输了,这是铁铮铮的事实。”天浴雪嗤之以鼻,不听渝白训导反觉得渝白嘴碎。 好心当成驴肝肺,渝白懒得与她计较。 天浴雪兀自不服,失了宫牌出不得南天门,下不了界。心想着,殿下高高在上却做违反常理的事来,那她一区区精灵,何必信守规则。 下不得界,在天界蹿走蹿走也行。 忽而,她想起今日在凡间遇见的那个老仙人,仙气不凡,醉熏的红鼻头挺引人瞩目,还说自己会炼仙丹。 细细一想,她有点印象了,百年前她私偷蟠桃被抓到天后的寿宴上时,确实见过那位老仙人。 若不是因她听了药仙说自己有炼仙丹的本事,她才不会无缘无故去寻思这些。 只是她不知药仙仙居何处,便跟渝白打听。 她摸透了渝白的脾性,知渝白向来不爱谦虚,就把他往高里捧了捧,然后问要点,“渝白,你见多识广,可知在这天界里哪位神仙会炼仙丹妙药?” 正如她意料之中,渝白神采飞扬无比神气,真觉得自个儿是个百事通,见多识广,“这你算是问对人了。” 他先把自己夸夸,说的好似真真只有他一人晓得似的,然后再道:“这在天界有两位神仙会炼仙丹,一太上老君一药仙是也。” 天浴雪记得在自个儿还未化成人形前,听渝白说太上老君要把她拿去炼药时,吓得不敢开放变人形。 只是她不知自个儿今日遇见的这位是太上老君,还是药仙? 她又问渝白:“这太上老君与药仙同是炼仙丹的仙人,那么二者各仙居何处,样貌有何特征?如何分辨?” 她把问题一一编排起来,一口气全问完。 第57章 谁让殿下欺我修为低的(一) 渝白又端起一副见多识广的神气样,把他所知所晓的如实告诉天浴雪,“太上老君手持拂尘,身着太极八卦黄袍,居在太上老君府。 药仙手杵树根拐杖随身带着酒葫芦,时常一副醉样,居于南锡宫。” 渝白边回解天浴雪的问题,边用看井底之蛙的眼神看天浴雪,觉得她在天界好歹也是居了百年的精灵,竟这般没见过世面,连大名鼎鼎的药仙和太上老君都不认得。真是没见识! 渝白正在神气的劲头上,天浴雪几步蹦哒到涅焰神兽身旁,拍涅焰神兽让它起来,一副要出去的架势…… “天浴雪你要干嘛?”见势头不对,渝白赶紧跑过去,可天浴雪已骑上涅焰神兽越了结界,出宫了。 真是个不省心的家家! 渝白赶紧去月室给寒昱通报天浴雪又跑了,当他走到月室门口,见月室的门本就敞开着,寒昱刚刚阖目,显然,他方才已亲眼看到天浴雪骑着涅焰神兽偷偷出宫的事。 渝白忽而觉得自己真是个榆木脑袋。 殿下仙术高深,何事能逃得过他的法眼,天浴雪闯结界,殿下又怎会感应不到? 如此看来,殿下是假装惩罚在前,暗自纵容在后! 渝白一时恍然,震惊的不可置信自己推断出的结果。唯一令他不愿信可又不得不信的事实就是——殿下对天浴雪太偏心! 如若换做是他,他渝白的皮恐怕早被扒去了几层。 渝白心里有点苦,在月室门外念怨起来,“殿下真是偏心,从不许我出宫半步,却纵容天浴雪三番五次出宫,表面装作不知被她钻了空子,实则眼见装不知……” “她与你不同。”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由月室内传出。 渝白以为自己一小小仙侍,虽在寒昱身边伴随数万年,却不如天浴雪才养了千年的精灵,他尽管念怨,寒昱不会理会他这个小小仙侍的心声,不想,寒昱非但未觉得他背后议论念怨他的做法有何不该,还回他的话了。 这让渝白万分受宠若惊,走进月室,觉得自己在这尊太子殿下天界第一神君眼中还是有那么一丝占地的。 不管殿下口中所说的天浴雪与我有何不同,但殿下能主动回我的话,这真可谓是一件倍感荣幸的事。 渝白乐呵呵地站在寒昱面前,想听听在寒昱心中自己与天浴雪到底有何不同? 见少年睁目,薄唇轻齿,他洗耳恭听。 “她仙龄还不到万岁,尚存童心且不成熟,好皮贪玩乃之常理。” 一字一句由寒昱口而出,渝白听得内心拔凉拔凉。敢情殿下一直把天浴雪当成小娃娃来对待的,她好皮贪玩是人之常理,得惯着,让着!? 可千年精灵终归是千年精灵,若与凡人比起来,那天浴雪简直是老得不能再老的雪莲精,又何来童心之说? 再者,殿下十九万岁,可否莫要把天浴雪当成幼童对待,会惯坏的! “殿下,天浴雪胆子越来越大,真真惯不得。”渝白忍不住开口,却越说语气越弱。 寒昱给渝白一个“本殿自有分寸”的眼神,再没语言。可见他是嫌渝白多嘴了。 渝白凉凉地退下了。 …… 天浴雪一路打问兜兜绕绕来到了南锡宫。 宫门有药童看守,她上前装模作样的对药童行了礼,问:“请问仙童药仙在可宫中?” 看门的药童把天浴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目光死盯着她额心的元神记细细探望,暗自核实后,脸色一阵复杂,有惊有恐,意料之中,果不其然三大神色甚为显面。 天浴雪不懂这药童为何见了她会有这等神色,便堆了个“笑面虎”的笑,用手去抚药童头上扎的发球,以示亲善。 然,药童见她手伸过来,跟见了鬼爪似的惧了惧,往后退了两步,神色乱得不成方圆,道:“我家仙尊不在,仙子……请回吧。” 言语吞吐语气坎坷乃言谎征兆。 天浴雪看出这药童没说实话,就是不放她进去,她假装如是如此,整理了一下自己裙摆,道:“罢了罢了,本仙子前来原本是想拜访药仙的,不想白白奔波一趟,倒也不打紧,叨扰了。”她对药童微微瞻首,转身便没了影。 药童见她已不见人影,想是她走得快,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 百年前,天浴雪擅闯蟠桃园欲偷蟠桃被擒,在天后面前言辞辩驳,还诬赖天界第一神君其中有份。 那日恰巧天后寿辰,各路神仙上赴天界贺寿,此事在天后的寿宴上闹开后,天界神仙及四海八荒九洲的神仙们,无仙不晓天界第一神君的寒月宫出了个顽皮的千年雪莲。 天浴雪偷蟠桃一事,让各路神仙对她心存防卫,生怕一朝不慎,自己的仙家宝贝让她起觊觎之心,说盗便盗了。 药仙嘱咐药童看紧宫门,以防不测,还把天浴雪的样貌特征细细描述,让药童切莫人云亦云挡了其他仙家。 适才药童细细认辩是天浴雪没错,当下吓得如见妖魔。见天浴雪转眼不见了,他放下心来,快快去药房告知药仙,千年雪莲来过一事。 药童迈着快快的小步走在前,熟不知天浴雪正偷偷摸摸在他身后跟随,一同前往。 药童进了药房就冲药仙急急如律令呼声禀告,“仙尊仙尊,方才千年雪莲来打问您在与不在,幸好我瞒得真,把她打发走了。” 药童说的很是骄傲,似想让药仙夸他一夸。 药仙正忙于配制仙草炼丹,听旁药童说把天浴雪打发走了,他正寻思着天浴雪那家家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担心药童玩不过她。 他身子转过一看,天浴雪那家家果不其然跟在药童身后闯入了药房,而药童全然不知。 “童儿,看看你身后是谁?”药仙眉一横,药童不明就里转身一看,满目惊讶。 “啊?童儿……童儿分明见她离去了。”药童挠腮抓耳,神色窝屈。 天浴雪笑得风和日丽,给药仙缉礼道:“寒月宫千年雪莲拜见药仙。” 她厚着脸皮俯身把药仙拜了拜,故意报上一报自己是出自寒月宫天界第一神君麾下,药仙应对她客气点才是,莫要拒她。 天界第一神君的名头果然威武不可轻视,药仙虽脸板着未通熟情没理她,却终终不敢将她撵走,这便是“寒月宫”三字的威力。 第58章 谁让殿下欺我修为低的(二) 药仙继续忙碌,天浴雪前后紧跟,殷勤的要搭把手帮帮,奈何,药仙对她置之不理,视她多余。 遭受冷视她依旧贼心不死,围着药仙团团转,厚着脸皮开口讨药,一派吹捧之言天花乱坠,“听闻仙尊妙手绝伦,炼制的灵丹不计其数,赛过那太上老君,九重天界及四海八荒九洲的神仙们都久仰仙尊大名,说仙尊为人慷慨大方,不是吝啬小气的神仙。” 天浴雪继续屁颠屁颠的围着药仙打转转,“我今日来想向仙尊讨枚增强灵力的灵丹,我想仙尊不会拒绝的罢。” 她伸长脖子,偏着脑袋把脸凑到药仙面前,举目眨眼望着药仙,满面不知羞耻的笑容。 药仙满面的酒熏红色,顶着红鼻头脸一板,活脱脱一小老儿,嫌她烦得很,撵道:“去去去,本尊不吃你这一套。” 药仙躲开。 天浴雪脸一屈。 旁站的药童见她如此厚颜无耻,公明讨要,伸手羞了羞自己的脸蛋,道:“惰于修炼,以讨灵丹增强灵力,羞羞羞!” 天浴雪睨了一眼药童,不领神会,继续跟在药仙身后碎碎念。 她将药仙的胡须撩在手中,语气亦粘亦嗲,道:“仙尊~您就赠予我一枚灵丹嘛?” 言着,她扯了扯药仙的胡须,撒娇卖萌。 药仙不胜其烦,灵机一动,卖了个坏心眼,道:“你这雪莲真是难缠!来,本尊这里有枚增强灵力的灵丹赠予你,你可莫要再缠着本尊了。” 药仙在袖袋中摸索了好一会儿,摸出一枚“褐色”药丸,递给天浴雪。 “多谢仙尊,多谢仙尊。”天浴雪接过药丸乐不思蜀,不容置疑,一口吞进嘴里,嚼了嚼品出一嘴土涩味来。 她差点犯呕吐出去,疑问道:“仙尊,此灵丹的口味怎这般难以下咽?” 难咽到把她说话的语气都改变了,难咽到想哭,想吐。 药仙脸面一派正经,道:“你这雪莲如此不知好歹,既然如此,快把灵丹还给本尊。” 药仙伸出手要讨回,天浴雪赶紧双手捂住口,唔唔摇头,囫囵吞枣般的将口中的“灵丹”快快下腹,曰:“多谢仙尊,多谢仙尊。” 药仙鬼祟一笑,捋着胡须摇头晃脑道:“本尊这灵丹算不上什么,太上老君府上的仙丹妙药更是神奇效强。” 闻言,天浴雪双目泛光,草草对药仙施了个告辞礼,兴兴然地往太上老君府而去。 药童挠头问药仙,“仙尊,您炼的灵丹口感真那般难以下咽?” 药仙脸一黑,照着药童头上敲了一记拳指,“童儿休要谬言,本尊炼制的灵丹口感上佳,乃绝品,何来难咽一说。” 药童疑惑吞吐问着,“可那千年雪莲方才明明说” 药仙笑的老奸巨猾,道:“本尊的灵丹岂会轻易赠人。” “那您给千年雪莲的是?”药童的疑问随口而出,药仙捋着胡须,甚为诡计多端,“那是本尊在凡间采灵草不慎带的泥土而已。” “啊?!”药童恍然后惊讶,“仙尊与太上老君素来不合,今日为何在千年雪莲面前,夸太上老君炼制的仙丹胜过自己的妙手,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那千年雪莲顽皮难驯,不给她点苦头吃怕长不了记性,不如顺手推舟去烦烦太上老儿。”药仙道的甚为奸诈。 …… 寥寥一盏茶的功夫,天浴雪就来到了太上老君的仙府外。 见仙府外无人守门,她便直闯而入。运气不错,刚入仙府就见身穿八卦太极黄袍手持拂尘的太上老君。 “寒月宫千年雪莲拜见太上老君。”天浴雪一来就毕恭毕敬地对太上老君施了个礼,亮明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带上“寒月宫”三字效果就是不一般,太上老君将她细细打量后,语气带着三分客气,“你来我仙府有何贵干?” 天浴雪娅娅笑之,故技重施,奉上一派天花乱坠的吹捧之言,阳奉阴违,道:“听闻老仙君妙手绝伦,炼制的灵丹不计其数,赛过南锡宫药仙,九重天界及四海八荒九洲的神仙们都久仰您的大名,说您老为人慷慨大方,不是吝啬小气的神仙。 是以,我今日来想向老仙君讨枚增强灵力的灵丹,我想仙君是不会拒绝的罢。” 言罢,她见太上老君的脸色逐渐暗沉,那张本就不好打交道的老脸此番变得更不好打交道,老道鼻子驴吐气地瞪了她半晌,拂尘一甩,挥袖转身要走,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本君无灵丹,你请回罢。” 看来不多磨磨嘴皮子不行!天浴雪不但没走,转而跟在太上老君身后进了丹炉房。 她步子走得轻,太上老君并未察觉,倒是在那丹炉旁拿扇子扇火的仙童眼尖,看见了她。 仙童指着太上老君身后,喊道:“师尊,您身后有人”,太上老君回首一看,天浴雪跟着他已进了丹炉房。 “童儿,送客。”太上老君下逐客令,仙童照做不误对天浴雪做了个请的手势,“仙子请回,不送。” 这牛鼻子老道一点也不好说话,不就一枚灵丹嘛,对于他这样专职炼丹的神仙来说多如牛毛。药仙都得给我三分薄面,慷慨送我灵丹,他竟不给! 天浴雪欲把对付药仙那套死缠烂打的法子施在太上老君身上,绕过碍事的仙童,来到太上老君身后。 后又一想,太上老君脸面板正,好似不比药仙那般满面红光面装威严,实则爱笑好脾气的小老头好说话,碎碎念扰耳根的法子必然对他不顶用,搞不好适得其反一拂尘把她打飞,皆有可能。 可她今日来了得不到灵丹心难罢,日后还要奔波上门再讨,一来一去麻烦不说,显得她这人怪难缠,脸皮厚。 她是寒月宫的精灵,无论到哪儿,这些神仙们都须对她客气客气。可这太上老君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她明讨不给那就暗窃。 如若殿下来了,大不了让我给这牛鼻子老道赔个不是,回宫后罚罚我。罚我打我忍忍就过去了,对于增长灵力一事来说,惩罚算得了什么,谁让殿下欺我修为低的。 思毕,她贼眉鼠眼冲着炼丹房周边摆放的药葫芦仔细探视。 奇怪的是那些摆放整齐的药葫芦上没贴字条,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倒看见在一木架最上端有个金灿灿的药葫芦,那药葫芦与其他药葫芦色泽不同,颇显珍贵,且摆放的位置最高,由此可见这葫芦里的丹药一定非比寻常,不易炼制。 天浴雪在心里铺了个底,假装自己多有打扰,给太上老君行了个礼,说了句冠冕堂皇的话,转身即逝。 太上老君与仙童都以为她已然离去,谁知,下一秒她便出现在木架后方…… 第59章 此后若再顽皮,本殿便要不得你了(一 丹炉房中央一鼎八卦炉正用三味真火熊熊围烧,丹炉房里的温度炽热得很,不多时,天浴雪便汗如雨下。 她瞅着那放在最高处的丹葫芦,再瞅瞅正打禅施火法炼丹的太上老君与扇火的仙童,欲趁他人不备之时,快快下手。 太上老君挥动着手中的拂尘做法,八卦炉中的三味真火烧得更旺了些,在做法至要关头往往是神思最最集中的时候,是以,眼下便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思此及,她飞身而起,攀到药架上方,取下那个金色的丹葫芦飞落地,欲揣着就跑,不想,她的动作快却不利落,拖泥带水,一个不慎把旁边的药架碰了一下…… 药架稍微动摇,上头摆放的丹葫芦便是风吹草动一阵声响,个个完全不给她面子从药架上稀里哗啦掉地一片响,碎得残缺不全,更可惜了那些仙丹,倒得满地都是。 偷鸡不成蚀把米,此等异响惊动了太上老君与仙童。 太上老君已然顾不得做法炼丹,望着满地的仙丹,比失了万年灵力还过之心疼,痛呼:“我的仙丹呐!” 后,他怒气冲天的看向没有离去的天浴雪,天浴雪还赔了个笑脸,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你……你这雪莲真是胆大包天”,太上老君气得不轻,无限愤怒道之不尽,指着天浴雪就骂了这么一句,把目光从她的脸上全移到她手上,盯着她手中的丹葫芦气的脸都青了。 感知不妙,逃为上策。天浴雪正欲捏诀逃走,却快不过太上老君手中的拂尘。那拂尘瞬间变长如绳索伸来,在她眼花缭乱之下,已被拂尘缠住身子,逃不掉了。 太上老君怒怒地曰:“你这雪莲偷本君仙丹扰乱本君府邸,今日本君定要将你收了炼药,以泄我心头之气。” 别说太上老君心疼,换做药仙,今日天浴雪闯的祸也不容轻饶。 太上老君话语一落,天浴雪连求饶的时间都无,就被他送入八卦炉中,加了封印。 八卦炉中的三味真火不容小觑,天浴雪虽身负本领,眼下想逃出八卦炉,难如登天。 她先是施法挣扎了一番,徒劳无益后,悔不当初,在八卦炉中大哭大叫,声声念,“殿下救命,殿下救命……” 天界众神只要一听到“殿下”这个称呼,无一不敬畏。 小小仙童提醒太上老君,“师尊,千年雪莲是殿下宫中的精灵,您此番若是将她炼药,殿下那边做何交代?” 太上老君陷入沉思。方才他真是气糊涂了,竟没顾及到这一层。现天浴雪已放入八卦炉中,哪有再放出来的道理! 他寻思着,若殿下怪罪下来他再想法赔不是,目前,这千年雪莲大声求救,保不准一会儿殿下就亲临于此了。 殿下若来了正好,让他看看他宫中的雪莲闯得祸有多大,虽我不得不放人,与他矫情矫情两句就罢了,如此显得本君为人宽宏大量,不多计较。经此,我等于是卖给殿下一个面子,殿下还得记着我的人情。 丹炉中火势甚烈,天浴雪连熏带热咳嗽不止,嚎啕大哭。 她悲伤着,初次她误入三重天妖界结界遇到危险,一呼“殿下救命”殿下便会立马赶到,可今日我呼喊的这般歇斯底里殿下还不出现,难不成殿下嫌我顽皮难驯,让我死了算了? 思于此,天浴雪哭得愈发悲切了。 她在丹炉中声声忏悔起来,“浴雪知错了,浴雪再也不顽皮了,殿下快来救救浴雪,浴雪日后必听殿下的话,浴雪不想死,呜呜呜……” 须臾,一道寒风凛冽而来,整个丹炉房中温度似都下降到了好十几度。太上老君闻风丧胆,举目一看,寒昱果真亲临于此了。 “老君拜见殿下。”太上老君连忙俯身给寒昱作揖。 寒昱望着一片狼藉的丹炉房及满地的仙丹,唏嘘一叹忙给老君赔不是,“本殿管教不严,酿此大祸望老君见谅。” 天浴雪闯得祸是大,但寒昱亲自赔不是太上老君怎受得起。他忙回道:“无妨无妨,殿下言重了。” 寒昱看向八卦炉,太上老君心下一惧,怕寒昱谴责他不该下次重手,欲把天浴雪赶紧从八卦炉中放出来,意外的是,寒昱手一抬,示意他暂且不必动手。 太上老君懂寒昱这意思是要让天浴雪那调皮蛋在八卦炉中再呆一会儿,尝尝苦头,吸取教训下不为例。 他心中刚升起一抹平衡感,见寒昱化作一道光束亲自进了丹炉。他心中的不平衡感重新升起,强忍着。 天浴雪哭得甚是悔悟,有种今日在劫难逃之感,再有分分秒便会烧成灰烬之时,一道光束投入丹炉,她定睛一看,乐了! 可寒昱的脸色冷得惊天地泣鬼神,周身散发着寒冷气息,丹炉中的三味真火似乎都不及他周身散发而泄的逼人寒气浓烈。 天浴雪的笑容渐渐变得不好意思,不敢直视寒昱凌厉的双眸,垂首默默无语了片刻,才说话,“殿下,浴雪真知错了。” 言落,她把头抬起来乖乖望着寒昱,语气低的彷如雨落,却砸得寒昱心底泛起一片不忍心。 一句错了便轻易原谅她,日后她可会长记性?若他今日是进幻境中修炼,那她的呼救他根本无法感知到,那么今日她岂不是真要飞灰烟灭在丹妙炉之中。 寒昱无动于衷,脸色依旧冷如冰霜。 天浴雪觉得自己今日的祸闯得真真大了些,她这般认错寒昱都不松口,看来他走这一遭指不定是来给送她最后一程的。 我可不想飞灰烟灭! 她膝行到寒昱膝前,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寒昱,扯了扯他的袍摆,道:“殿下,浴雪真的知错了,浴雪今后一定乖乖听殿下的话,不乱跑不出宫,勤奋修炼。殿下快救浴雪出去,浴雪快被烧死了。” 她热得满脸通红,密汗如雨,被八卦炉中的三味真火烧的全身肌肤如针刺痛,直吹自己通红的双手。 寒昱开口郑重地警告她,“此后若再顽皮,本殿便要不得你了。” 闻言,天浴雪一把抱住寒昱的腿,神色急道:“此后浴雪一定对殿下言听计从,说一不二,殿下不能不要浴雪……” 她哭上了。 每每她在寒昱面前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对于寒昱来说,这招他永远招架不住。 下一刻,寒昱便带着她出了丹炉。 天浴雪跪下给太上老君赔了个不是,太上老君只能默认倒霉,一句“不打紧”了之,实则他心疼得要命! 第60章 此后若再顽皮,本殿便要不得你了(二 寒昱屈尊降贵救回到寒月宫之后的天浴雪,这两日倒还算省心,不知是被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的三味真火给烧怕了,还是因寒昱说的那句“此后若再顽皮,本殿便要不得你了”的话,才是她的最怕,总而言之,她多数在勤勉室学字,偶尔出来玩耍。 寒月宫的结界今日才撤,天浴雪也没想着出宫,觉得无趣了便在院内玩耍一会儿。 她拿出自己从凡间带回的鸡毛毽子来,对涅焰神兽道:“涅焰神兽小乖乖,你来陪我踢毽子可好?” 涅焰神兽发出憨憨地呼声点了点头。 天浴雪将毽子往空中一抛稳稳接于足尖,漂亮地一踢将毽子传给涅焰神兽,涅焰神兽后蹄一踢将毽子传给她……一精一兽玩得很是欢畅。 寒昱在月室静心入定,不想却因天浴雪的嘻笑声侵了心神。 他不用目睹都可想象出她此时脸上是何等开心模样。他不自觉地勾了下唇,既无心入定他想不如下界寻千年冰蚕讨根冰蚕丝修琴也好。 他刚一出月室,一个鸡毛毽子直冲冲飞来,亏得他反应快袖摆一挥,把毽子挡了回去。 差点打到寒昱,天浴雪吓得屏住呼吸涅焰神兽吓得夹紧尾巴,垂首发蔫,一精一兽立定站着,一动不动。 寒昱脸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经过宫院时,天浴雪恍然回神赔礼致歉,“适才浴雪用力过猛,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寒昱不拘小节天浴雪知晓,可只要能跟寒昱搭上一言,哪怕他冷脸对她,她也十分愿意接受。 闻声,寒昱只是顿了顿足听她言完,沉默着要出宫。 刚迈一步,天浴雪兴高采烈跑到他跟前,大胆揪起他的衣袖牵在手里,眨着一双水灵灵的明眸,道:“殿下陪陪浴雪踢毽子好不好?” 寒昱将天浴雪揪住他衣袖的手一望,天浴雪当下吓得手立马收回,满脸寡怜之样,道:“浴雪没有亲人,唯有殿下最亲了。” 这话听得寒昱心头一片柔软,开口的语气想冷厉都冷厉不起来,“不是有涅焰神兽陪你么?” “不一样,它是兽。殿下还从未陪过浴雪玩耍。”天浴雪满脸可怜兮兮的神态。 寒昱脸色起了些许变化,似觉得自己真亏欠了天浴雪,对她的疼爱是少了些一般,用仙术将地上的毽子拾到手中,“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天浴雪喜出望外,语气满足得像个孩子。 寒昱从未玩过这人间的儿戏,他将毽子抛置空中用灵力控制,玩弄于鼓掌之中再传给天浴雪。天浴雪接过跳起一踢,将毽子再踢向寒昱,寒昱用施灵力接与掌心,那羽毛毽子在他掌心转动,五彩缤纷。 他如挽剑花般玩弄着手中的毽子,毽子在他的操控下又传给天浴雪,天浴雪接过踢了几下,再传给他…… 二人放飞自我,玩得不亦乐乎。 涅焰神兽乖乖站立旁边摇尾眨眼,似看得赏心悦目。 渝白整理完书案上的字纸出了勤勉室,见寒昱在陪天浴雪踢毽子顿时惊讶如斯,将眼揉了再揉,细细一看是寒昱没错,将头挠了再挠,满脸不可置信。 寒昱忽察觉渝白在此,立刻停了下来,天浴雪传给他的毽子孤孤零零掉落在他足前。 一时心软险些坏了天规礼数,幸是渝白看见,若旁人见了传至母后耳中恐要给她引来杀身之祸。寒昱脸色堪忧,冷漠恢复如初,开口的语气又冷的似如从前,“此后莫要接近本殿,可记住了。” 寒昱忽而这般与适才反差太大,令天浴雪百思不解,再看他这副无比笃定的神色,言辞不容违背,天浴雪只得遵从。 “是,浴雪记住了”天浴雪言辞寡欢,眸子忽而满涨,似过满的海水欲欲溢出。 见天浴雪蔫了一半,寒昱眸中起了层淡淡的水雾,怕她看出何来正欲化光飞走,天浴雪仍旧改不了本心,要跟随,“殿下去何处,可否带上浴雪?” 前时刚说过的话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能忘?寒昱脸色沉冷,语气有些无可奈何,“不可!” 天浴雪:“好吧,那殿下可否告知浴雪您去往何处所为何事,免得浴雪担心。” 他一介神君还需她心忧他的安危? 心里虽这般想着,但寒昱还是很有耐心地说出自己何去何从所为何事,“本殿下界寻千年冰蚕丝,修琴弦。” 话落,他正欲化光离开,天浴雪又来了句,“那殿下几时归来?” 寒昱顿了顿仙术,回:“酉时必归。” 天浴雪喃喃道:“殿下早去早归,浴雪这便去勤勉室勤奋学字。” 寒昱淡淡回眸把天浴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的刹那眸曦里温柔似海,同时心里隐隐作痛。 他走后,天浴雪拉着渝白一起进了勤勉室,让渝白教她识字。 渝白怕被天浴雪欺负,手拿戒尺护身,可这回天浴雪很听话,可渝白又皮痒了。 他欺天浴雪没学识故意将文字念错张冠李戴,天浴雪全然不知,统统学记脑里。 她只见空中那些文字不按顺序闪烁,渝白口念所指的文字,与万字书上闪硕的文字不一致,当她写下渝白所指的文字,另一个文字却飞入她脑袋里。 她平日虽是有粗心大意的毛病,但也觉察出不对劲来,便问渝白,“渝白,你是否识错字了,为何你指的文字与万字书上发光的字不一致呢?” “天浴雪,我代劳殿下教你识字你不领情还怀疑我?”渝白将戒尺往书案上一敲,亏得天浴雪手缩得快,否则被打到。 这回是她主动求得渝白,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能教她识字,实乃宽宏大量,着实不该怀疑人家渝白。 “我错了我错了,渝白你别生气,继续继续。” 渝白拿着戒尺端着为师的架子不尽为师本分,继续张冠李戴,念非所指。 天浴雪正学得全神贯注,沐风与溟轩来了寒月宫。 自凡间一别,沐风与溟轩再未见过天浴雪,此番见她坐在书案前安静专心地执笺沾墨写字,二人都惊讶如斯。 沐风冲在溟轩前头先跨进勤勉室,亲切地呼了声:“小家伙。” 天浴雪闻声抬头,见溟轩沐风都来了寒月宫,她放下笺,欢快的跑上前去,“沐君溟君你们怎来了?” 第61章 可殿下你不一样(一) 闻声,渝白赶紧给沐风溟轩二位神君行礼,却被沐风当作碍眼的存在用手推开,渝白还是不敢有失礼数,对二位各行了个礼,默默退站一旁。 溟轩心喜天浴雪,但沐风毕竟为兄长,他只得默站一旁,先让他这个半痴半癫的三哥先吐为快。 沐风围着天浴雪看了一圈,满脸心疼问这问那。 “小家伙,你闯幻境可伤到哪里? 你何时出的境?二哥罚你面壁思过多久? 你怎会在勤勉室,这也是他罚你的?” 沐风的问题接二连三劈头盖脸而来,一个未答下一个即来,天浴雪愣愣站着不知从何答起,在旁的渝白忍不住把天浴雪这几日的行事作风一一抖露了出来。 “沐君有所不知,天浴雪这几日可一点儿也不消停,她还能在这里好好地学字已是殿下的宽容。您不知她这几日给殿下捅了多大的篓子。” 天浴雪脸色瞬间变得灰溜溜的,满脸羞愧难当。 沐风听得饶有兴趣没打断渝白的话,渝白继续往外抖,“她出境后殿下让她在月室中思过,可她倒好把月室祸祸的乱七八糟。殿下教她识字她偷懒私自下界,又不知从凡间谁那里学来的下流招数,居然用在殿下身上,冒犯殿下。 前两日,她又起心去偷太上老君的仙丹,当场被抓,要不是殿下前去保的她,她早被太上老君炼成丹药了。 她啊,可一点儿也不安生!” 沐风听了笑得甚欢,似一点儿也不觉得天浴雪调皮捣蛋,丑事重重,却关心的说:“小家伙,我见你好似瘦了不少?” 沐风对天浴雪的欢喜已到了痴癫程度,天浴雪全然不知。 溟轩过来插话道:“三哥,既然仙子无恙你我不便过多逗留,各自回宫罢。” 一听回宫,沐风不舍上前抓住天浴雪的手,道:“小家伙,你随我去沐月宫吧?” 天浴雪瞧向溟轩,一脸请求帮助。 “三哥,仙子跟在二哥身边修炼,你我还是莫要给她添乱。何况你沐月宫仙娥较多,人多口杂,若仙子去你宫中传至母后耳中,后果你应该知晓。”溟轩聪慧,上了一番大道理将沐风说服。 一提天浴雪的安危沐风立马却了念头。 天浴雪对溟轩这番道理一窍不通,但从溟轩言中听出天后似比天帝更威严,管的多。 沐风叹息道:“罢了,小家伙那你好生学字,明日我再来看你。” 见沐风两鬓斑白的头发不甘离去,天浴雪总觉得自己亏欠与他,总体亏欠什么她也不知,总之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坐回书案前继续学字,看着天宫太阳神下岗,等寒昱归来。 …… 三千年前,寒昱下凡除妖恰巧在灵允山见一只千年冰蚕被一只老鹰捉捕。千年冰蚕为剧毒之物,老鹰食之必死无疑,与其双双惨死倒不如救下双方。 他施术将老鹰打飞,千年冰蚕得救,他正转身离去不想那冰蚕说话了。 它问他是何人,还为答谢他的救命之恩送他千年冰蚕丝作为答谢,说今后他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他熟知“春蚕到死丝方尽”之道理,怎可贪婪。 今日,他下凡降落在灵允山,只见漫山遍野的蚕茧,他来此地不久,后而便来了一只小冰蚕,抬头看了看气度不凡的他,问:“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寒昱蹲下身来回小冰蚕,“在下寒昱,今日来宝地想讨根千年冰蚕丝,可否?” 那小冰蚕听了他的名讳后,瞬间惊讶如斯,蠕动着冰晶身躯,朝他垂首拜了一拜,道:“原来是天界第一神君太子殿下驾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寒昱威名远扬,整个六界无者不敬畏。 他谦虚淡淡地道:“多礼了。” 小冰蚕平身后,大呼了一声,“殿下来了”,瞬间,大大小小的冰蚕涌洞而出,在寒昱足下围成一圈,纷纷行礼。 “拜见殿下。”男女老幼之音,一派和谐恭敬。 寒昱微微瞻首回礼,最初那只小冰蚕道出他此番的来目的后,冰蚕们都抢着要为他贡献。这个吐一根那个吐一根,不时,他足下便是一团冰蚕丝。 “多谢各位”寒昱收了冰蚕丝,没多耽误直飞入云霄。 冰蚕丝纷纷回之:“殿下不必客气,若再需要随时来取。” …… 天浴雪仍在勤勉室学字,听见院内涅焰神兽发出呼呼的憨声,她想定是寒昱归来了,跑出去一看,果然。 “殿下你回来了。”她欣欣然地招呼着。 寒昱神色冷清,不言不语的步入了月室。 天浴雪感觉寒昱似又回到了百年前从凡间历练归来那时,把她避得远远的。 可她对他近不得,退不舍。她莫名生悲。 天宫亦有白昼,已近亥时,天浴雪还在勤勉室复习着渝白白天所教的文字。复习完已是至子时,而渝白早已打着呼噜会周公去了。 今夜天宫的月亮很圆,天浴雪无睡意想去后院寒池泡个澡。 她来至寒池前宽衣解带褪了衣裳,洁白如玉的酮体在月光下似比玉石耀眼,比翡翠夺目。 她步入寒池,寒池内寒气升腾,她感觉很是舒服想久泡一会儿。 今夜正是月圆夜,月室的寒昱等到子时欲往后院取月光精华修琴,经过寒池时听见寒池里有动静,定睛一看,天浴雪在寒池中沐浴?! 月光下,女子纤细的手臂伸出水面,撩水洗臂,如玉赛雪的肌肤在月光下皎洁夺目,洁白光滑的背脊在寒池缭绕的寒气里若隐若现。三千青丝被水洗过后,愈发黑亮。 长长的墨发贴在她洁白的背上,把本就绝色美貌,纤尘不染的她,此刻演变得更加撩人心扉。 寒昱一时神陷,良久才回过神非礼勿视,赶紧转身走开,不料,一时脚下不慎将寒池边的石头碰滚了滚。 天浴雪听见有动静,转身一看寒昱在寒池外面站着,她不惊不讶不遮不挡,丝毫不知羞正面对着背对她的寒昱问:“殿下,您也要泡寒池吗?” 寒昱心头一阵乱,只觉体内有股灵力不受控制般窜至他的神庭穴。 “不必。”他扶了扶额,语气不稳。 天浴雪误以为寒昱是要来泡寒池的,又道:“殿下,这寒池宽敞得很,您可与我一起泡,不挤。” 闻言,寒昱体内那股灵力更不受控制了,冲得他神庭穴不适,有晕感。 他语气起伏跌宕,解释道:“本殿本欲去后院取月光精华修琴,恰巧经过这里,并非要泡寒池。” 第62章 可殿下你不一样(二) “哦,原来如此”,天浴雪不惊不怪仍旧泡在寒池里,丝毫不顾及寒昱身为男子这回事,也不忌讳男女有别。 “以后泡寒池记得设结界。”寒昱话一落,寒池周边便起了结界。 天浴雪不知为何要设结界,她想说“谢谢殿下”,却见寒昱已在寒池外极速消失了。 她又贪泡了好久才出寒池,她穿好衣裳后因出不去结界,大吼大叫,“殿下,浴雪出不去了,殿下……” 喊了两声,寒昱现身在寒池结界外,袖摆轻轻一挥便把寒池周边的结界撤了去。 “多谢殿下”,天浴雪致了声谢,从寒昱身边经过时,一不小心踩在了刚才被寒昱碰滚到路中间的石子,足下一滑……她想这下自己准得摔个狗啃泥,庆幸的是,在她即将要摔个面朝地的时候一条有力的臂膀及时接住了她……她抬头一看,正是寒昱。 此刻的她几乎是整人都匍在了寒昱的怀里,隔着衣裳,天浴雪深深感觉到了寒昱的心砰砰砰跳得好快,和她此刻感同身受。 她抬眸望着眼前的寒昱那张惊世骇俗的容颜,越看越觉得好看,眼神都痴呆了。 而此刻的寒昱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动作,手臂挽着她的腰,两人四目相对。 天浴雪刚刚才沐了浴,现下她身上自带的淡淡的雪莲花的清香直往寒昱鼻息里钻,那淡清花的体香很怡人。 月光下,她的小脸细腻白皙,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炯炯有神,五官精致小巧,美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良久,因天浴雪看寒昱看得痴迷到难以自拔,不禁露出一个甜甜的傻笑来时,寒昱的神思才被她的傻笑拉回来,忽觉得自己怀中的女子有些烫手似的,赶然松开了她。 天浴雪正沉醉在寒昱的绝世容颜中,痴迷不已,忽见寒昱突然松开了自己,匆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她虽睹不见寒昱此时脸色是那般,但她猜得出必定是奇奇怪怪,五彩斑斓。 这般可爱的殿下难得一见,不凑上前好好看看,错过了以后恐难再见到! 天浴雪故意走到寒昱面前,一看果然如她所料,寒昱的脸色奇奇怪怪,五彩斑斓。 月光下,他脸上的红云一眼可见,胜似朝霞,堪比冬日枫叶。 天浴雪定定望着寒昱的这脸神色,傻笑起来。 寒昱心思,今夜是他遇见她沐浴,若被渝白撞见还了得!怕天浴雪忘性大又做叮嘱:“切记,泡寒池必设结界。” 天浴雪一脸的无所谓,道:“殿下,浴雪知道你是无意撞见的,这不怪你。百年前浴雪见过殿下沐浴,今夜殿下见了浴雪沐浴,也算两两扯平了。” 为何种种道理到了她口中全然扭曲,有理说不清? 寒昱心塞,再细心给天浴雪讲解,“本殿与渝白是男子你是女子,男女有别,沐浴更衣须避嫌,万不可疏忽大意,谨记。” 天浴雪一脸的认真,回道:“浴雪对其他男子一贯遵守男女之别,可殿下你不一样。” 寒昱疑惑,“何不一样?” 天浴雪喃喃道:“浴雪是殿下栽植灌输仙气才得以成长化成的精灵,殿下在浴雪心中是浴雪唯一的亲人,既是亲人就不该见怪。” 寒昱一思量,难道他百年来误会了天浴雪,她对他并非情念,是亲情? 他面露宽慰之色心却跌落万丈深渊。再一思量,若天浴雪对他未生情念最好,而他心中的情念藏着便是…… 他伸手轻抚了抚天浴雪的脑袋,语气轻缓,道:“你已成年,正因你当本殿是亲人,才更不可逾越男女关系,知否?” “嗯”,天浴雪点头答应着。 她哪知寒昱讲得这些种种道理,她只知道寒昱似乎很爱听她拿他当亲人看待的话。 其实她心里确确实实把他视为她的亲人来着,就是那种特别想靠近,特别想亲近的人,这可不就是亲人么! “夜已深,下去歇寝罢!”寒昱的脸色有些许复杂,疑似忧伤。 “殿下,浴雪想看你修琴。”天浴雪想起适才寒昱说要取月光精华修琴来着,反正她现在不想睡,看看他如何取月光精华修琴,好学一手! 方才寒昱听天浴雪说她把他视为亲人对待,便对她安心了几分,微微一笑默允了。 二人来至后院敞地,寒昱从虚鼎内将千年冰蚕丝取出。千年冰蚕丝飘浮空中,他右手二指一划,一团千年冰蚕丝取之一截,他吸取月光精华与千年冰蚕丝相织相融了半刻,一条上好的琴弦就这般织成了。 天浴雪呼:“殿下好厉害。” 寒昱把织好的琴弦接到手中,修琴换弦的活可不是使仙术能为的。弦紧了松了,都会影响到琴弦发音,不可马虎。 他回到月室,天浴雪跟后也去了月室。他将幻月琴从虚鼎取出放置在条几上,又拿来一个木盒,取出大大小小的工具,在琴上捣鼓。 亲力亲为不比仙术快,天浴雪问:“殿下,你为何不施仙术呢?” 寒昱:“仙术虽是万能,但有些事用仙术不比亲力亲为的好。” “殿下我来帮你”,天浴雪匍在条几边,学着寒昱拿过一个工具帮他把断了的琴弦取下,再把新织的琴弦换上。 天浴雪在拉琴弦时,一不小心划伤了手指,血滴滴答答从指尖流了出来。 见状,寒昱眉心紧蹙,好不心疼,“你手伤了?” “嗯”天浴雪点头。 寒昱赶紧用手指划断袍摆,取下一条布料给天浴雪包扎手。 天浴雪知晓这点小伤寒昱覆手而过伤口便能愈合,可他却弄毁袍摆给她包扎手,好好的一件仙袍就这样因她被糟践太可惜了。可亦如他方才所言,仙术虽是万能的,但有些事用仙术不比亲为的好。 她也这般觉得,他这番亲手包扎再好不过。 她望着寒昱,问:“殿下,你也当浴雪是你的亲人吗?” 寒昱手上动作一顿,眸光闪烁,微微勾唇,默认。 天浴雪笑了,可眼中却有泪光闪烁,“那殿下把浴雪当成哪种亲人看待?” “至亲之人。”寒昱回答得非常果断,似都不带去思考的脱口而出。 听此言,天浴雪脸上的笑意更深,更灿烂了些。她嘴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说:有殿下这番话,浴雪不枉此生! 月室里的烛光照得房间一片明亮,寒昱修完琴时天浴雪已趴在条几上睡着了。 寒昱上前把天浴雪抱起安放在锦榻上,自己去了寝殿。 …… 第63章 满腹心事无人诉唯有以琴诉(一) 昨夜趁天浴雪手指被琴旋划伤,寒昱就机取走她一滴血,第二日一早便去“神星阁”亲自给她结配神星。 九重天界的“神星阁”是专管理天界所有神仙的神星的重要之地。而天浴雪区区精灵没有仙位,根本没有可结配神星的条件。 但寒昱想,天浴雪这小东西太调皮,思想尚不成熟爱贪玩,这百年来虽说她没闯什么弥天大祸,但也几次差点迎来灭顶之灾。 他千辛万苦把她从极寒之地带回天界栽培,灌输仙气千年才得以化成人形,她在他眼中就如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娃,需要在他的精心呵护下成长。 给她结配颗神星以方便观察她的命数,若她命中出现什么大灾大难,神星便会提前作出反应,提示,到时司星老仙必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他也好为她早做个化解的法子,避过灾难。 他果断去了神星阁,说要给天浴雪结配神星,司星老仙听后两只眼珠子都直了,神色愣住。 区区精灵没有仙位,生死轻如鸿毛,哪有资格结配神星?可既然殿下都开口了,有没有资格已然不是他能说算了的。 司星老仙哪敢有胆子质疑堂堂天界太子行事,连连说:“是是是,殿下稍安,小仙这就去办。” 司星老仙刚要转身去做事,寒昱却说:“由本殿来。” 说着,他快步流星越过司星老仙进了星象界,在茫茫星空中精挑细选了好一番,才选下一颗星星,亲自结配神星后,还将天浴雪的神星另置一处,不与任何神仙的神星混置一起。 最后,临走时他又对司星老仙作叮嘱,“一定要好生看管这颗神星,一旦出现什么变化第一时间去寒月宫通知本殿。” “是是是,小仙谨记。”其实,从寒昱方才的一番作为中,司星老仙不难看出寒昱亲手结配的这颗神星似乎比整个神星阁的神星都重要。 虽他整日刻守在神星阁,鲜少出门,但对于九重天界的事还是略有耳闻,他当然十分清楚寒昱今日此番来,又亲手结配的这颗神星是谁的。 瞬间,司星老仙有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之感。 …… 辰时,渝白得寒昱口令去月室叫天浴雪去勤勉室识习。 天浴雪一听渝白说是殿下让他来叫她去勤勉室,快快起来比渝白还先到勤勉室,入内一看不见寒昱,等渝白一进来,就问:“殿下呢?” 渝白拾过戒尺在掌心敲敲打打,端出为人师表的架势道:“殿下说了今日我来教你识字,午后他来全面考核。” “哦”,天浴雪略有几分失望,又听渝白说寒昱午后会亲自过来考核,她怎敢偷懒,与渝白好好配合,识字。 同样因为寒昱说午后会亲自来考核的渝白,这回不敢张冠李戴,认真教字。 巳时,沐风前来勤勉室耽误了两刻钟,剩余的时间天浴雪都在不间断的识字,酉时,她将万字书全全学完时,刚好寒昱来了。 她兴兴然跑上前,汇报道:“殿下,浴雪已将万字书全部识完了,请殿下考核。” 见她如此的勤奋上进寒昱很是欣慰。他考核念字让天浴雪默写,一个时辰后天浴雪信心满满交卷。 自认自己一字不差,万事俱备只欠寒昱的一句夸赞的天浴雪,然,见寒昱眉头一皱,执笺沾墨把她认认真真写的满满一纸字圈去了一大半,起身冷呼道:“伸出手来。” 感知不妙,可天浴雪还是把手伸了出去。只见寒昱接过渝白殷勤递过来的戒尺,在她掌心“啪”一声打下去,她疼的没忍住,叫了声“痛”,将手缩回甩了甩,呵气吹着。 见寒昱手中戒尺举着不放,看出他还没罢下要责罚的念头,天浴雪再将手伸了出去,别过头用衣袖挡住眼,不敢直视。 见她掌心红了一片,寒昱举在空中的戒尺背回到了身后,喝道:“错一字写百遍。” 听寒昱此言是不打她了,天浴雪这才把头转回来,但她觉得自己并未写错字全是按照渝白所教所记,怎会出错? 思了思量,她把目光转向渝白,指其道:“殿下,字是渝白教的,是他故意糊弄我。” 渝白狡猾不承认,道:“殿下明察,天浴雪朽木不可雕,是她学而不精诬赖渝白,渝白向来老实,望殿下莫要听她一派胡言。”言落,渝白叩了个头。 苦肉计谁都会演!天浴雪跪下也叩起头来,“殿下,渝白欺浴雪学识浅薄,故意张冠李戴戏弄与我,请殿下明察。”天浴雪也叩了一个头。 渝白接过再叩首,“请殿下明察。” 天浴雪也随继叩首,“请殿下明察。” 寒昱受着二者不停的叩拜,闭眼一探究竟,发现真如天浴雪所言,渝白张冠李戴,后而开口,“你俩自行解决”,便走了。 渝白一听这话便知自己欺上瞒下被寒昱探知,寒昱这是要将他交给天浴雪处置,这不死翘翘也离死翘翘不远了。 天浴雪起身把戒尺拾在手里围绕着渝白踱步,一副睚眦必报的模样,道:“渝白,你说你害我挨了殿下一戒尺事小,骂我朽木不可雕事大,这笔账你我了结?” 渝白颤颤巍巍,“天浴雪,我我学识浅薄并非有意为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心上,适才殿下罚你的写百遍,我来完成,如何?” 天浴雪摇头,“不可不可,我还给殿下白白叩了两个头呢!” 渝白窝囊地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双倍叩给你。” 言落,他真给天浴雪叩了四个响亮的头。 天浴雪仍不放过,道:“我还挨了殿下一戒尺呢!” “双倍讨回双倍讨回”,渝白赶紧的把手伸到天浴雪面前。 天浴雪是喜欢欺负渝白来着,但看到渝白如此窝囊,她觉得欺负起来没什么意思,道了声:“没劲!”将戒尺一扔,走人了。 渝白拍了拍胸口大松了口气,赶紧坐在案几前执笺沾墨,写字。 第64章 满腹心事无人诉唯有以琴诉(二) 由于一些原因,此书暂更,至于什么时候恢复更新很难说。 在这里给大家说声抱歉。 第65章 殿下,抱抱~(一) “殿下不带我去我找溟君带我去”,云路上天浴雪喃喃自语满是抱怨,骑着涅焰神兽走过一座彩虹桥,又赶了两盏茶的云路,方来到了溟月宫外。 溟月宫宫门大开,她从涅焰神兽背上跳下来,一入院便见溟轩正在院内。他手中一只鸟儿翅膀严重受了伤,几乎快活不成了,而他正在救治。只见他手覆在鸟儿身上片刻,手掌摊开后那鸟儿便活了过来,展翅高飞。 “溟君好仙法!” 溟轩闻声望去,见天浴雪来了,面露喜色忙上前搭话,“仙子今日怎有空来我宫中,可是功课学完了?” 天浴雪骄傲地道:“区区万字书而已,我戋戋两日便学完了。” 溟轩知道天浴雪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今日来必是有事,可为了能与她多处些时间他选择避而不问,辗转别的话题,“仙子难得有空来我宫中,我略备薄酒还望仙子赏脸。” 天浴雪记得上回在凡间与溟轩饮得那酒口感清冽甜淳,回味无穷,今日溟轩又提饮酒她倒还真有些口馋了,“赏脸赏脸,溟君上回的酒令浴雪至今回味,今日有幸再一品绝酿是浴雪的口福。” 溟轩唤来静远,让其将他亲手酿的桃花醉取来招待天浴雪。 溟轩:“我后院种了片荷塘,仙子随我移步后院赏荷饮酒,岂不美哉!” “如此甚好”,天浴雪同溟轩去了后院,青石栏外一塘荷花开得正好,莲叶莲蓬正茂。 大好美景看得她心旷神怡,心情舒畅。 “好美啊!”天浴雪站于青石栏前,闭上眼睛吸允着满池荷花的淡淡清香,溟轩站在她身旁望着她这副形容,神陷其中。 片刻后,天浴雪睁开眼来不经意间见溟轩瞧她瞧得入神,经她对目一望,其脸上泛起淡淡粉色涟漪,如女子害羞一般赶紧把视线收回,目光放往远处。 天浴雪干干一笑,“溟君的这脸神色与殿下颇为相似呢。” “二哥?”溟轩回视望着她,面色堪急,“此话怎讲?” “呃……”她正想说,前天晚上殿下撞见我泡寒池之时与溟君你方才脸上的神色甚似,可一思量,这么美好的事她应藏在心里,成为她和殿下之间的秘密才对,怎可与他人分享其中之蜜意呢。 她改言道:“我是说溟君你时而神色与殿下颇为相似,颇为相似。” 方才溟轩被天浴雪的话吓得心提到了喉咙处,此番听她这般讲心才慢慢放下。他静雅一笑如同那池塘里的荷花般悦目,“都说我与二哥神貌相似,只是秉性不同。” 二人言聊间,静远已备好桃花醉,“君上,仙子,酒已备好。” 酒香扑鼻,天浴雪转身便坐到青石桌前的石鼓凳上。 青石桌上一盏白玉壶两盏白玉杯,实属清寒。 溟轩:“溟轩宫中不比三哥宫中样样俱全,唯有满溏鱼儿可贡仙子享用了。” “鱼儿?”天浴雪闻言惊喜的很,眼底都冒出了光来。 溟轩一手撩着袖摆,一手执起青石桌上的白玉壶,将两个酒杯都斟上了酒,姿态优雅,款款地道:“上回凡间见仙子喜吃烤鱼,溟轩便下凡迁了些鱼儿回来养在荷塘里,思着,若仙子有空来我宫中吃起方便。” 天浴雪笑得满心感动,“溟君思虑周全,浴雪感激万分。” “只要仙子喜欢,区区一池塘鱼儿又算得了什么。”言落,溟轩坐在石凳上未起身,只是优雅的勾了勾手指,一条又大又肥的鱼儿困于水泡之中,从荷塘里缓缓升了出来。 天浴雪过去拍了拍涅焰神兽,道:“小乖乖,今日劳你烤条鱼,有你一份哦。” 涅焰神兽点头表示赞同。 溟轩袖摆轻轻一挥,空地上立马就变出一个烤鱼架来,他又用仙术去了鱼鳞洗剥干净,天浴雪把鱼儿插在烤鱼架上,涅焰神兽喷火她在旁边调好火候,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就闻到了烤鱼的香味。 她过去将烤鱼抛置空中,用无念挥了几剑,那烤鱼便被她切成块状,排排落在无念剑上。她把剑一挥,鱼块井然有序地落入了青石桌上的食盘里。 “仙子好法剑。”溟轩鼓掌称赞,后而变化添了两双玉筷。 天浴雪剑上不忘给涅焰神兽留了一块,送入兽口。 品美酒吃烤鱼赏荷塘,天浴雪觉得今天这样的生活才真算得上是神仙日子。 在她举杯饮酒时,手指的伤引起了溟轩的注意,确切的说是包扎她指伤的布料引起了溟轩的注意才对。 布料为浅冰蓝色,是寒昱贯穿的衣袍颜色。 溟轩一目了然,眉梢莫名凝了凝。 饮下两杯桃花醉后,天浴雪怕自己酒醉忘事,还是现在说出来比较稳妥些。她两只眼睛直勾勾望着溟轩,道:“溟君,浴雪此番来有一事想相求。” “仙子请讲”,溟轩神色淡定,丝毫不觉奇怪。 天浴雪嘴里吃着烤鱼腮帮子鼓起,喃喃道:“明日殿下要赴东海贺寿他不带我,溟君你带我去可否?” “这……”溟轩知道寒昱定是领了天后口谕赴东海贺寿的,至于天后的用意再明白不过,他若前去怕是不妥。 见溟轩陷入为难天浴雪也不好多为难与他,脱口而出道:“无妨,若是溟君不方便浴雪寻沐君商量商量。” “溟轩不是此意。”溟轩不想让天浴雪去找沐风作陪同,只好快快答应,“既是贺寿各路仙家都会赴宴,只是若仙子以这副容姿示人,恐不妥,怕只有委屈仙子化为本君仙侍跟随,比较掩人耳目。” “溟君此计甚妙”,一听溟轩同意带自己去,天浴雪觉得别说让她化成仙侍,就算让她化成海里的王八,她都肯。 “溟君我敬你”,她举杯敬完溟轩后自己一口干尽。 一时高兴天浴雪贪饮了几杯,至于究竟饮了多少杯她记不大清,只记得自己来时乃是正午,而今已是夜色,且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恍惚。 她抬头仰望着夜空,见有两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中,低头一看面前的溟轩如同魂体要分离般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看来她真是醉了! “多谢溟君盛情款待,浴雪告辞。”她摇摇晃晃起身对溟轩致了谢,站都站不住,溟轩见她醉了若回了宫被寒昱看见恐会罚她,便道:“仙子你醉了,不妨今夜暂留宿在溟月宫罢。” 第66章 殿下,抱抱~(二) 天浴雪摇手又摇头,“不可,男女有别,嗝~”话落,她一个酒嗝打在了溟轩的脸上。 溟轩知道天浴雪这是跟他生分,不过她言之有理,“那溟轩送仙子回宫。” 天浴雪满口酒气暇带酒醉红的色,嘟嘟囔囔起来,全是关系寒昱的话,“必须的,我若不回宫殿下会担心我的,若他得知我留宿在外会不高兴的,若他不高兴我也会跟着不高兴的……嗝~”又一个酒气十足的酒嗝打在溟轩的脸上。 见她站都站不稳,溟轩过去伸手扶她她却摇手示意不要,口中又是关系寒昱的话,“殿下说过男女有别,溟君万不可逾越男女界线,发生肢体接触。” 溟轩一脸的无奈解释道:“溟轩只是想扶着仙子怕仙子摔倒,并无不轨之意啊。” “浴雪清楚可那也不可,不可让任何男子触碰到我,包括你溟君,还有你,沐君!”她手指指完溟轩又移往另一处。 溟轩顺着她手所指的方向看去,见沐风站在后面,应该是刚刚到这里,听着酒醉的天浴雪方才的言辞已将他的心伤的稀碎。 好久才回神,携着支离破碎的心依旧是一如既往欢喜她的模样,来到她身边满脸关心征求意见,道:“小家伙你醉了,我来扶你回宫可好?” “不可,你,你,谁都不许碰我,不许!”天浴雪语气凶凶,模样萌萌,浦红的脸颊如桃花般娇艳迷人。 沐风溟轩双双伫在原地,无可奈何。 天浴雪摇摇晃晃走到涅焰神兽跟前,分跨骑了上去,“小乖乖,我们回宫。” 涅焰神兽驮着她,落蹄稳当很是小心。 溟轩沐风不放心,选择跟在涅焰神兽其后,没走两步,就见天浴雪身子歪歪斜斜,直接从涅焰神兽背脊上滚了下来。 她见他俩要过去扶她,连忙仓促的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手指又向他俩,挤鼻子瞪眼,交代道:“站住!休要靠近我!” 沐风溟轩堂堂神君,却让天浴雪区区精灵给吼住了,双双停住脚步,干巴巴站着看着,看着她回回爬上涅焰神兽背上走不远,滚下来,再爬上去走不远再滚下来。 每每她从涅焰神兽背上滚下都会第一时间目光如炬望向他俩,防止他俩去扶她,碰她。 就这般,她不知从涅焰神兽背上滚下来多少回,直到天宫的夜空被夜神布满星辰了,她才磕磕撞撞回到了寒月宫。 寒月宫的宫门敞开着,月室的门也是敞开着的,且烛火通明。 天浴雪从涅焰神兽背上爬下来,步伐不稳迈进了宫门,沐风溟轩二者紧跟其后,思忖着,若是寒昱遣责起天浴雪来,他俩也好帮其说说好话。 月室内的寒昱见天浴雪这小东西私自外出这时才回来,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在看到她这副酩酊大醉的模样,当下脸色黑透了。 他瞬移到天浴雪面前,闻到她满身酒气后,寒冷的目光凝聚在她脸上,质问,“你饮酒了?” 天浴雪满脸红光,仔细一瞧寒昱就在她眼前,当即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还未轮到溟轩沐风替她言好话,她却道了句:“殿下,抱抱~”,随后,她便自主投入寒昱怀中,睡了过去。 面对天浴雪突如其来的举动,寒昱有些防不胜防,就这样任由天浴雪这小东西在他的怀里依偎着,睡着。 此刻,他溟轩沐风,以及杵在旁边的渝白各个脸色一阵变数。惊讶,疑惑,失落,不同的人脸上各展现不同的神色。 寒昱与渝白是惊讶,疑惑,沐风溟轩三种神态皆占齐了。 天浴雪不让他俩接触,连抚都不让抚,却对寒昱投怀送抱,她欢喜谁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用深思了。 百年前,溟轩沐风就知道这些,可他俩的心都收不回了。 此刻,整个寒月宫内莫名安静的怪异,气氛陷入尴尬。院内高大的仙树落下两片树叶,飘飘摇摇落地。 渝白直感觉此时此刻的气氛有种莫名的压抑。 唯有依偎在寒昱怀中的天浴雪,双臂挽住他的腰呼呼作睡,熟不知眼下的情况有多糟糕。 沐风又添了几根白发,溟轩静雅全失,一脸反态。寒昱不知所措。 过了良久,渝白站到三位神君中间,道:“殿下溟君沐君,你们三位这样站着我看怪累得慌,不妨移步宫中坐坐,属下来安顿天浴雪休息。” 别看渝白平日一副傻不拉几的样子,被天浴雪当球似的欺负,其实他可精着呢。他似乎看出这三位神君在计较什么,所以才站出来缓解一下气氛。 岂料,他好心当了驴肝肺,他言一落,沐风剜了他一眼,溟轩平日一向温文儒雅可方才看他的眼神都不儒雅了。寒昱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带着‘多事’之意。 渝白赶紧从这三位神君眼前逃的远远的,逃到仙树后面一躲,爱谁谁。 溟轩终于开口了,“二哥先安置仙子休息,一会儿我们兄弟三人趁着夜色聚聚罢。” 寒昱眼睫颤了颤,低头望着依偎在他怀中睡得香甜的天浴雪,一把将她抱起步入月室放在锦榻上,还给她盖了被子,还掖了掖被角。 他转身欲走,却被天浴雪抓住了衣袖,闭着眼迷迷糊糊,口里一片醉言醉语,“殿下,浴雪要做你的亲人……” 寒昱听这‘亲人’二字心里很是踏实,便回了天浴雪一句,“可以。” 酒醉的天浴雪听了这话后,手松开了他的衣袖,伴着微笑入了眠。 寒昱温柔的勾了勾唇,走出了月室。 三人来到宫后院谈话。 寒昱向来少言寡语,溟轩遇事稳沉,就属沐风性子急,拿着灵风扇不停地扇,走来走去。 他知道溟轩提出三人聚聚,实则是有话要和寒昱说清楚,可此番三人聚齐了,他却不言了。 若要他开口,他第一句话无非就是“二哥,你是不是欢喜小家伙?” 可这个问题似乎不是眼下的紧要问题,事关重大,一旦从他嘴里说出来再紧要的事也变了味儿,像小孩子打嘴仗容易令人轻视。而溟轩那小子处事精明,咬文嚼字一派道理,凡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条条是道,紧要突出。 是以,还是得他开口! 沐风走到把溟轩身边,用胳膊肘把他碰了一下,“溟轩你会说,你来说。” 第67章 殿下,抱抱~(三) 溟轩听这话感觉有点怪突,什么叫‘你会说’? 他微微叹了口气,与寒昱齐站石栏前,二者神貌颇为相似。 他开口了,“仙子对二哥似乎很不一般,二哥可知晓?” 沐风:这小子绕着问,问得好! 闻言,寒昱眼睫轻颤了颤,轻得不易察觉,语气也很轻,“知。” 语气轻不妨事,可这一字对于溟轩沐风来说似比千斤重的份量还重,砸得二人眼睛蓦得睁明了些,各吃了一惊,砸得溟轩言辞急口而出,“既二哥知晓,溟轩斗胆劝二哥一句,二哥应以一己重责所在紧要为重,六界缺你不可。” 寒昱终于转过倨傲的身姿,脸色一派镇静,道:“谢四弟操心,本殿深知自身责任之所在,自有分寸。天浴雪这小东西心思单纯,她对本殿只有亲情绝非情念,本殿对她”,他言语一顿,“也是如此。” 溟轩沐风各稍稍放心了一些。 寒昱反过来责问起沐风和溟轩来,“倒是你俩,不顾各自的身份,明知天规不容许尊卑相惜还对她紧追不舍,就不怕给她招来天雷之刑?” 他语气严厉,带着斥责。 溟轩沐风双双脸色一白,后而沐风抢言道:“若她对我有心天雷之刑我替她受,无非就是剔除仙骨除去仙籍贬下界,为她舍去天神荣华我也甘愿。” “我也在所不惜”,溟轩也跟着自表真心。 “胡闹!”寒昱语气冷厉。 溟轩依然淡定,“六界缺二哥不可,而溟轩只是一个在其位不谋其政的神君,少个溟轩无妨。 再者,这天界神君当的了无生趣,溟轩只愿红颜心似我心,足矣。” 寒昱语气更冷了些,“若到那日,她只是被贬下界留得性命还好,只怕母后不容,你们动此情念终会害了她。” 沐风:“要是真有那日,我沐风定会护她周全。” 话不投机半句多,寒昱脸色堪忧堪怒,不再与溟轩沐风二人言论,匆匆化光回了正殿。 溟轩沐风互望了望,足下生云腾空而起飞出寒月宫。 途中,沐风越思越觉不对劲,与溟轩讨论起来,“溟轩,不对啊,今夜你我二人是要给二哥说理才对,怎成了他把我俩数落了一顿?” 溟轩淡淡雅笑,不得不服寒昱。 月室中,睡在的锦榻上的天浴雪如滚草地一般滚了两滚,从锦榻上滚到了地下。 酩酊大醉的她痛呼一声“我的头,痛~”,后而又昏昏睡了过去。 寒昱听力灵敏,听月室中传出天浴雪的念念之声,他从正殿去月室推门一看,天浴雪滚在地上睡的天昏地暗。 地上凉,他轻步上前俯下身躯,轻轻把地上的人儿抱起,比抱小娃娃还要小心翼翼把怀中人儿放回锦榻上。 他刚转过身,身后“扑通”一声,传来天浴雪哼哼唧唧的声音,“我的头,痛~” 回身一看她又滚到了地上,一手捂着偏头处,应是方才滚地磕疼了。 他再次小心翼翼把她抱起放回锦榻上,手在她偏头处轻揉了揉,为她抚痛,如对小娃娃般的疼爱。 他十九万岁,天浴雪才一千一百岁,相比之下,她在他眼中可不就是个小娃娃么。 他怕她不安分再翻滚到地下,特用灵光线设了个榻栏,这才安心离去。 辰时,天浴雪渐渐醒来,把昨晚酒醉之后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她伸了个懒腰,要下榻时见榻沿边用灵光线设了榻栏,像个婴儿床似的将她框在内,此法有趣有方。 知这灵光线是寒昱所设,她很欣喜,用手抚摸着灵光线,内心一阵激动。 忽而,她神色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大事,跨过灵光线下地跑出月室,见渝白那厮正用枝丫去戳卧在仙树下涅焰神兽的肚皮,叫着,“大懒虫,快起来让我骑骑。” 渝白这厮胆大妄为想骑涅焰神兽,想必殿下不在宫中已赴东海贺寿去了。 眼下天浴雪没空与渝白计较这些,而她要离开些时辰,带上涅焰神兽多有不便,避免她走后渝白这厮再欺负它,她只好走过去好脾气地对渝白道:“想骑涅焰神兽你得需讨好它。” 渝白转身一看天浴雪在他身后站着,连忙把手里的枝丫扔掉,笑得很是憨厚,“不敢不敢,它可是你的神兽我可不敢骑。” 天浴雪笑的毫无危险,“无妨,你跟它关系处得熟了,它自然会让你骑的。” 渝白:“果真?” 天浴雪点头,“自然。” 渝白乐呵了。 寒月宫无吃食,光嘴上讨好没实际行动可不行,思于此,渝白给涅焰神兽又挠痒又顺毛。 涅焰神兽被伺候地很是享受,它打滚翻身让渝白把全身挠了个遍。 见此,天浴雪才放心离去,往溟月宫找溟轩,不想半道见溟轩一身翠绿色浅袍,手持碧玉笛,身姿飘杳向她的方向赶云而来。 “溟君,我在这里~”天浴雪远远地就挥手呼着。 老远溟轩对她一笑,云快快赶到她跟前,“仙子变化变化随我同去罢。” “好。” 既是仙侍必得简朴些好,天浴雪照着静远那身简朴行头摇身一变,白衣袭身,更显仙姿倬倬。她面貌生得精美玲珑,六界之中独一无二,男装女装皆显不凡,若说她是个仙侍恐无人会信,觉得委屈了些。 索性,溟轩给她加变了件白色广袖敞袍,道:“仙子这副容姿当溟轩的侍者着实委屈了些,还是与溟轩以友相称得好。” 天浴雪手握拳状掩口清咳了两声,声音立马变成男儿音,干净悦耳,“多谢溟君。” 真是说来就来。 溟轩雅雅笑了两声,“不知仙子……仙友如何称呼?” 天浴雪手一伸,一把折扇随手而现,掌扇拂风神态潇洒,道:“在下天昱是也。” 第68章 东海贺寿引发风波(一) 天浴雪恢复女儿声,沮丧道:“溟君,我不善于取名委实想不出。” 为一己私心害天浴雪伤脑筋,他不取名谁取名。溟轩脱口而出,“天轩甚好。” 怎他这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真是口不把门,惭愧惭愧。 天浴雪眨巴着水灵灵的杏眼,很是伤神的样子,嘟着嘴道:“轩字乃溟君的名讳,恐不敢用。” 溟轩:“……”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忽而,天浴雪问溟轩:“天风如何,反正沐君今日不在场。” 绕来绕去却让天浴雪与沐风彼名,溟轩暗骂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他回道:“应该无妨。” …… 二人驾云落到四海之一的东海海畔。 一片汪洋大海广如天际,似与天空无缝衔接,海水碧澈,仙气蓬勃滋养着海畔周边生长出大片大片的灵芝仙草。 落海畔不久,霎那间海面上灵光波动,如开水煮沸了般“咕噜咕噜”冒出水泡,两名虾兵蟹将从那汪泡泡中冒出来了。 一个顶着虾头虾须体色蛋黄,除了那虾头特别点,有手有足,已蜕化成人形。另一个顶着蟹头,一只人掌一只蟹钳,蟹钳如锯齿,想必是故意蜕变留下一只不变当武器护身使的。 别看俩小只相貌搞怪却十分讲礼仪,现身后便立刻对他们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道:“拜见溟君,今日我东海龙王大寿,龙王命我俩在此恭迎列位仙家,溟君请,上仙请。” 虾兵声音尖锐刺耳,蟹将的声音粗得很,一粗一细两道口音混合一起,听着怪怪的。 把天浴雪听得忍笑不羁,用扇子遮颜笑了个足,“哈哈哈……” 她捧腹大笑,招来俩小只奇疑的目光,她赶紧打住,一派庄重玉树临风之样,做出个请的姿势来,撇着男儿腔声音清脆脆的对溟轩道:“溟君请先。” 溟轩不得不承认扮成男儿装的天浴雪正经起来,简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到了极点,那自带勾人的神态,似乎比他们天界四大神君都有魅力。 虾兵打了个口哨,海水再次“咕噜咕噜”冒起一汪水泡,后而一个巨形水母浮出海面。 水母如琉璃般透明,层层叠叠的伞缘如含苞欲放的花儿一般展开。他们踏上水母的伞缘中心后,水母慢慢合拢成花苞状,潜入海中。 海水碧澈,海里的生灵游来游去个个原形态,与普通大海里的生灵无甚区别。当水母潜游了千里后沿海下游,越游越深,各色珊瑚礁越来越多形状各异,美得晃眼。 深海底,一座庞大的水晶龙宫亮闪闪的。虾兵蟹将整齐巡逻,美人鱼头顶贡品井然有序游往龙宫献贡,场面甚是气派。 水母将他们二人送到龙宫大门,伞缘打开将他们放出,游离。 龙宫大门口站着位龟丞相,可叹仙龄不高却被背上的龟壳压弯了腰,不过看着很和蔼。其头顶龟纱帽两侧的帽羽圆圆,摇晃摆动,颇为有趣。 那龟丞相眼神儿极好,老远见溟轩来了,就首先过去恭迎,奈何行动慢说话也慢溜溜的,但脸上的神色却是蓬荜生辉的兴奋,“小龟拜见溟君。” “龟丞相免礼。”溟轩道。 龟丞相平身后,道:“今日龙王过寿有殿下溟君驾临,实乃东海之幸,溟君快快与您的仙友入宫宴罢。” 说着,龟丞相做出个请的姿势。 天浴雪跟在溟轩身后一起进入了寿宴,不迟不早正好赶在龙王寿星与他的龙后出宴的时候。 宫宴摆得很大,条几满座,天浴雪在天界待了一百年只见过天后的寿宴,那派场也很大,不过要与龙王这派场比起来倒不及龙王这派场大。 只因天后六界神母高高在上,她的寿宴不是一般的小神小仙能参加的,这就好比你手长袖子短,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入宫宴,天浴雪一眼就在神仙座里看见坐在副位首位的寒昱。 今日的他头上簪着一只白玉簪,身覆淡淡的浅冰蓝色仙袍,简单素雅的衣着穿在他身上似比那金丝华丽的太子服更耀眼,一点儿也不贬低他天界太子的身份,反而身上无人能及的尊贵之气更浓了些。 放眼全宴他的容姿惊艳四座,出众得很。 见他淡定坐着,天浴雪思忖着,若殿下一会儿见我来了,不知会惊出个怎样的形容来? 她跟溟轩步入宫央,一同躬身向龙王致贺寿词。 溟轩:“天界溟轩给龙王贺寿”,天浴雪接过道:“蓬莱山小仙天风给龙王贺寿。” 二者异口同声,道:“祝东海龙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寒昱听到溟轩声音时目光疾快投过去,见溟轩身旁站了个自称“天风”的少年,他细细一瞧竟是天浴雪那小东西。 接触到寒昱投来的目光,天浴雪抬头看着他,见他满面惊讶,她调皮一笑,高兴自己终于把殿下给吓了一回。 龙王金黄色的龙须虎虎生威,威严且不失和蔼,从龙榻上起身,道:“多谢多谢,溟君快与您的仙友快快入座,快快入座。” 致贺寿词的功夫,美人鱼就给添了两张条几,摆好了酒水。 天浴雪和溟轩的位置是挨着的。 寒昱把天浴雪看了一眼,再把溟轩看了一眼,忧心得很。 随着宴角一干美人鱼奏乐,本宴寿星东海龙王与他的龙后相继从位子上站起来,举杯敬酒回谢今日所有前来为他贺寿的列位仙家。 “小龙今日小寿承蒙殿下溟君与列位上仙赏脸大驾光临,小龙感激不尽,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若有怠慢还望海涵啊!” 东海龙王一派客套,在座所有仙家统统举杯起身回礼,“龙王慷慨,客气了客气了!” 天浴雪不知该如何回话,便被诸仙家牵着鼻子走,牙牙学语了一番。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因跟不上节奏显得格外凸出。不过好在无人在意这声音出自谁,举杯畅饮后寿宴开始,众仙们个个落座。 音乐莺莺恰恰,随之两位龙女自宫门而入迈着优美的舞步走来,相貌一模一样,若不是她俩的舞衣色泽不同,只会误为是分身术变出来的。 两位龙女舞衣一白一红,各露肚脐柳腰,双臂张开,拖着长长的衣袖飘飘而来,行至寿宴中央翩翩起舞,长长的衣袖甩得有章可循,舞步转得又快又稳,红白交替,舞姿优美,让人眼花缭乱。 第69章 东海贺寿引发风波(二) 放眼寿宴,天浴雪能认得来的没几个。 比如手捧莲花的何仙姑她不认得,手拿大拍板的蓝采和,身覆仙剑的吕洞宾……总之大名鼎鼎的八仙她一个不认得,仅认得她平生最怕的太上老君,和红鼻头药仙,还有幽冥阎王那厮,仅此几位了。其他仙家她一概是面面生。 药仙认出天浴雪来,在她目光投向他时,他对她点头亲和一笑。 药仙长年四季脸面都是一副酒醉泛红之色,脸颊好比两个熟透的苹果红扑扑的,笑起来给人感觉很平易近人。天浴雪对药仙的印象很不错,记得这老儿是个比较好说话的神仙,上回她向还从人家那里讨过可增强灵力的仙丹来着。 不过,就是那枚仙丹的效果不怎么样,她的灵力似乎没怎么见长? 尽管如此,天浴雪还是冲药仙微笑算是打个招呼。 寿宴上还有三位龙王她虽不识,但能猜出这三位应是北,南,西三位龙王。 众仙家个个赏舞饮酒,而寒昱如尊雕像一般纹丝不动,似置身事外般不被眼前的妙舞美人所动,视线收得寻不到踪迹。 再把溟轩一看,其目光淡得很,心也收得很紧。 天浴雪虽是女子可都不免被眼前两位公主的曼妙舞姿吸引。 细细一看,那两位龙女相貌一致却神态各异。 长公主慕惜身袭白色舞衣浅笑嫣然,眸光柔和尽显娇羞,一颦一笑透着温柔。 身袭红色舞衣的慕湘,眸色幽深故露勾引,唇角的笑意如心怀鬼胎。 不知是天浴雪产生的错觉还是怎的,总觉得这着红色舞衣的龙女眼神似在勾引她,每每目光不慎接触到她,她都会对她勾唇一笑,抛媚眼。 两位公主看似献舞实则似另有目的,慕湘故意舞步紧逼,把她姐姐慕惜逼至寿宴上端,也就是寒昱的座位前。 慕惜在寒昱面前献舞,眸光一直围绕着寒昱,看且不敢张胆明着看,目光隐隐约约,收且而不舍。期期盼盼,盼其能看她一眼。 可寒昱的目光收得了无痕迹,想寻得他一丝目光与他衔接都难得不太可能。 天浴雪似看出慕惜对寒昱心存痴念,她定睛看着寒昱,生怕他把眼前的慕惜尽收眼底,那样的话她似乎是不会开心的。 她欢喜寒昱,她觉得寒昱的眼里只能有她,她的眼里只能有寒昱,是以,任何人都不可靠近寒昱,不可靠近她的殿下。 世间最悲之事,莫过于默恋君心君不知。 六界之中关于寒昱的传闻非同凡响,传天界太子第一神君寒昱仙术高深莫测,仙姿卓越,冠绝六界,众所传的神乎其神,慕惜却没幸见上一见。 直到万妖王纵世扰乱六界,寒昱率领天兵出战下界平乱,每每收兵回天时,慕惜则会掐准时机浮出水面,想一睹天界第一神君的尊容,可惜,回回只看见寒昱虚无缥缈的背影。 虽仅是一个背影,不见全貌,却令慕惜如痴如醉。 再后来,一听闻寒昱下界平乱,慕惜就手捧珍珠贝壳去陆地送水,虽知寒昱根本无需水份解渴,而这只是她为了靠近他的一个借口,然,头一回就遭到天兵的阻挡。 彼时,寒昱就在两米处的地方对女上神沧月下达命令,听到天兵跑去跟他汇报她要给他送水,可他却没有应允天兵放她进去,只是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把身影淹没在天兵队伍之中。 就那微微回头一眼,慕惜看见了寒昱的侧颜,瞬间心跳失衡,就那一眼,令她过目不忘至今朝思暮想。 直到天界与妖界大战掀起,寒昱率领天兵天将与万妖王彼战,四海八荒九州众神纷纷奋战抵挡。 四海龙宫虾兵蟹将全全出动,八荒九州小仙奋勇参战,与天界共同抵抗万妖王的妖兵,鬼者。 刀剑无眼,寒昱心系宽广,与万妖王对战之际见东海长公主慕惜被鬼姬围剿,眼看要被鬼姬鬼爪所伤,他一心二用操控寒光剑诛杀鬼姬,鬼姬虽狡猾却还是被寒光剑刺伤臂膀,长公主因此得救。 自那时后,慕惜对寒昱更是痴心得很。 话说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慕惜在想,若她能嫁给寒昱,此生不枉。 所幸的是,东海是四海之首,四海之内唯有她和慕湘两位公主,其余皆是龙子,而神龙之女自古以来都与天界神君相配,她是东海长公主与寒昱配婚是迟早之事。 慕惜目光探不到寒昱目光的踪迹,私认其乃天界第一神君冷傲乃之必然,她并未放在心上,在寒昱面前献完了舞,直至舞乐终止她才敛了目光。 舞乐一停,在诸位仙家满口赞赏下,二位公主身姿婀娜,迈着规整的步伐行至寿宴中央,齐齐屈膝跪地对龙王行礼贺寿,致贺言。 “女儿慕惜” “女儿慕湘” “祝父王福寿绵绵无绝期,寿比南山如东海!” 二位公主声色不同,一柔一媚。柔的是慕惜,媚的是慕湘。 听声音如见人,心地何般必与言行举止相系。一番听下来,不知别的仙家是何认识,天浴雪的直觉是慕惜要比慕湘知书达礼,温柔些。 龙王龙颜大悦,与龙后各面带欣慰之色,呵呵一笑,顺了顺龙须,道:“好好好,两位女儿有此孝心父王甚感欣慰,甚感欣慰。” “我等献丑了。”两位公主起身又对着寿宴列位仙家行了个礼,娜娜退去。 退至天浴雪跟前时,慕湘的长袖故意在天浴雪脖颈上绕了一圈。慕湘这个举动让天浴雪不知所错,其衣袖上的香味刺得她鼻痒难忍,故而狠狠打了个喷嚏,这倒不妨事,却招来一片笑声。 她把慕湘一看,其对她一笑,那笑似要拐走她的心一般,笑得别有深意。一笑之后,她把长袖慢慢从她脖颈上抽走,退去。 随之龙王也莫名其妙呵呵呵笑起来,像是在对在坐所有的仙家解释,又像是在对她解释,尽显父爱,“我这小女自幼被我宠坏,望各位上仙莫要见笑。” 言落,老龙王便把目光投向天浴雪这里,对她一笑点了点头。 看来老龙王这话是对她说的。天浴雪为了不失礼数,赶然回上一句,“无妨无妨,二公主可人至极,可人至极。” 闻言,老龙王笑意更深,诸位仙家也在笑,溟轩虽笑得有点玩笑可终归也是笑。唯独寒昱没笑,不仅没笑反而似不悦了,目光难得往天浴雪这里施舍一回,结果把她冷视了一眼。 第70章 东海贺寿引发风波(三) 天浴雪纳闷着,虽我此番跟来没经殿下允许,但我这般乖不失礼数,不闯祸,殿下怎还用那种冷眼神看我?还有,这些个大仙们都在笑什么? 天浴雪感觉很奇怪,便把身子侧向溟轩小声问了句,“溟君,他们为何笑?” 溟轩小声回她,道:“他们是看见了一个笑话中的笑话而已。” 溟君何时变得爱打哑谜了? 天浴雪是个坐不住的主,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她便坐不住了。 寿宴不散先离座有失礼数,她为了在寒昱心中得个乖乖听话不惹事生非的小东西,只好耐着性子坐着。 她寻思着,若不是殿下在这寿宴上,她溜也要溜出去驾着水母周游东海,转转龙宫不可。 此刻,她手撑着腮,拿起一支筷子在贡果上一戳一个孔一戳一个孔,那举动可不是男儿会做出来的。 寒昱首先发现,目光向她投射而去,她手里的筷子立马“啪嚓”断成两截。 她抬头一看,副座首位的寒昱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注意举止。 天浴雪懂了寒昱的意思,立马挺身坐端正,却还是因她方才的失态之举迎来一批仙家瞩目。 想起自身覆男装,方才却做出女儿家家的动作,此刻天浴雪的脸上有些不伦不类的羞愧之色。 除却寒昱目光一触即收,眼芒将她手中的筷子‘看断’后,目光收得很紧,而别的神仙则不同了。个个眼光深究,似要从‘他’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似的,看‘他’明明一男儿怎会做出女儿家家的动作来,那么‘他’到底是真小子,还是假小子? 毕竟‘他’长得太美太嫩,面貌男女皆宜,太罕见了。 天浴雪被众仙盯得浑身不自在,除了干干的笑还是干干的笑。如若可以,此刻她真想钻到条几下逃避下众神的目光不可。 溟轩见各位仙家看天浴雪的眼神怪异又探究,弄得天浴雪很不好意思,他赶然起身向龙王敬酒给天浴雪救场。 幸得溟轩引了个头,随而众仙家纷纷对龙王敬酒,注意力好在被转移,天浴雪才逃过目光之灾。 这寿宴坐的时辰确实有点久,不知接下来还有什么规矩,只见众仙都没离宴的意思。 正当天浴雪想着如若再坐下去,保不准她要犯困打盹时,慕惜慕湘二位公主盛妆出席,寿宴的气氛立马不一样了。 二位公主似是各自钟爱红白两种颜色,此番出宴所穿的衣裳颜色仍是方才献舞时各自所袭之色。她们身后各随一位美人鱼手里端着酒水,想必是来敬酒的。 有热闹看天浴雪勉强能坐得住了。 慕惜慕湘转身端起酒杯,向老龙王与龙后双双敬酒。 “慕惜” “慕湘” “敬父王,母后”,慕惜慕湘异口同声。 “好好好”,老龙王与龙后畅快饮下。 慕惜行至寒昱面前端过酒杯,语气温柔绵绵,道:“慕惜敬殿下一杯,谢殿下昔日的救命之恩。” “长公主言重了”,寒昱一言了事,举杯起身与慕惜相敬而饮,他的神色淡得不可再淡,目光收敛的容不下慕惜一丝半点。 慕惜想占据他眼中的一丝目光,似都无可能。 酒饮毕,寒昱淡然坐下,视眼前的慕惜如不存在一般。 慕惜脸色微僵,温柔且腼腆地又倒满一杯酒,再敬寒昱,“殿下今日来东海为我父王贺寿,实乃我东海的荣幸,慕惜再敬殿下一杯略表敬意。” 天浴雪眼睛直溜溜地望着寒昱那边,总觉得这个长公主对寒昱好似上官霏儿对她那般,虽只是敬个酒可这画风她看得心里贼不舒服。 寒昱不好饮酒,方才饮了慕惜敬的酒已属难得,可这慕惜似不开眼还要敬他。 慕惜举着酒杯就这般站着,众仙家都在看着,寒昱知礼数,正欲起身与慕惜敬饮,传来一道清脆脆的男儿声音,道:“我来我来”,随之,天浴雪走到这边,端起寒昱面前的酒杯与慕惜手里的酒杯一碰一口饮下,完事。 慕惜彻底懵了,她不认识眼前的男子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替寒昱挡酒? 溟轩来不及阻拦,就这般让事情发生了。 寿宴的气氛凝滞了一瞬,好在天浴雪身覆男儿装,否则今日难逃说辞,更难逃慕惜的厌。 寒昱目光在天浴雪的脸上如风儿般一带而过。 慕惜满目疑惑望着天浴雪,除了神色凌乱还是神色凌乱,颜面似有点挂不住般,泛青。 天浴雪一副一杯酒的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脸的无所谓。 溟轩走过来,面带静雅的微笑,对慕惜道:“我二哥酒量不济,望长公主海涵!” 溟轩一句话把事抹灭,既替天浴雪挡酒作了解释,又替慕惜挽了颜面。 慕惜一展温柔笑颜附和着溟轩的话,言带歉意,“慕惜不知殿下不喜饮酒,方才多有唐突望殿下莫怪!” 寒昱正欲开口道“无妨”,岂料天浴雪比他还口快,抢言道:“无妨无妨,长公主不必介怀。” 寒昱目光再次如风儿般从天浴雪脸上一带而过,眸光微微波动了一下。 慕惜脸色古怪了一下,问:“这位上仙是?” 天浴雪手持折扇附身道:“小仙天风,出自蓬莱山。” 殿首的龙王呵呵一笑,对‘天风’颇有赏识,捋着龙须道:“自古蓬莱山出神仙,天风上仙一表人才,实乃天人之姿玉树临风呐!” 不想我胡乱凑了个名,到了龙王口中说得这般深意高大尚,看来此名不委屈我。天浴雪躬身道:“谢龙王夸赞,小仙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慕湘凑了过来,走到‘天风’面前要敬‘他’酒,“天风上仙今日来我东海,慕湘这厢有礼了,一杯薄酒不成敬意望上仙赏脸。” 你敬我我敬你,忒麻烦! 天浴雪正欲伸手接过,溟轩手比她快抢先接过,道:“多谢二公主厚意,本君这仙友酒量不济,本君替她喝。” 言毕,溟轩一饮而尽。 这回该慕湘脸色僵了。 天浴雪赶然手扶着额,身子摇摇晃晃假装站不稳,道:“东海佳酿果然不同凡响,小仙不胜酒力,不胜酒力。” 演得水到渠成。 第71章 东海贺寿引发风波(四) 慕湘哑言了片刻,好久脸色才恢复如常,“即是如此慕湘也不为难上仙了,既上仙醉了,不妨让本公主扶下去歇息歇息,醒醒酒?” 坐寿宴规矩颇多,身不可歪目不可斜,差点将她坐废喽!现下只要能有机会离开寿宴,对于天浴雪来讲机不可失。 “也好也好。”她应得一派溜口,熟不知寒昱溟轩的心都提了一截。 寒昱怕天浴雪惹事生非,赶忙起身要把她带走,“今日多谢龙王盛情款待,本殿与这位仙友需前往蓬莱山一趟,这便告辞。” 溟轩也有此意,却不想被寒昱抢了先机。 “呵呵呵”,龙王和气的笑声传开,道:“殿下难得驾临我东海且莫着急要走,一会儿随我等赏赏我龙宫的夜明珠,再走不迟啊!” 天浴雪一听‘夜明珠’觉得这物件必然是稀奇珍宝,她难得来东海龙宫一趟不观赏观赏,实乃人生憾事一桩。 不走不走,赏完再走。天浴雪装作酒劲上头,身子摇摇晃晃站且站不稳,道:“龙王言之有理,赏完再走赏完再走。” 龙王好客,寒昱实属无奈,加上天浴雪这小东西一出来就收管不住,胆子越来越大,若不是众目睽睽,怕揭穿她女扮男装隐瞒身份跑来东海,他定用捆仙绳将她捆了带回宫中,好好反省反省。 寒昱微微颔首默从,继而回位坐下。 可他刚一坐下,就见慕湘行至天浴雪身旁,扶着她道:“慕湘带上仙下去醒醒酒,可好?” “好,好。”天浴雪不推不拒,熟不知此时身覆男儿装的她,这般轻巧答应有多沾花惹草,风流。 寒昱的目光瞥过去把溟轩掠了一眼,不该他把天浴雪带来东海。 溟轩清楚寒昱眼神里的冷意,看自已出面能否阻阻天浴雪,“东海龙宫广大,天风仙友还是莫要乱跑与本君安稳寿宴,一会儿你我与‘殿下’一同赏夜明珠,何如?” 溟轩故意把‘殿下’二字咬了重音,暗示天浴雪莫要惹寒昱动怒,否则回宫后她必会挨罚。 可天浴雪好比鸟儿翅膀变硬,飞出笼子真真收管不住,“溟君无需担心,有二公主在不妨事不妨事。” 若不是众目睽睽,寒昱真想把天浴雪这小东西绑了别在腰带上,量她跑! 溟轩劝阻徒劳无用,眼睁睁看着天浴雪被慕湘扶下去了。 不久,一批美人鱼头顶美食美酒上了个满桌,东海龙王和颜悦色招呼各位仙家莫要客气。 寿宴正盛,众仙都在饮酒作乐,唯溟轩寒昱看似人在寿宴上,实则各自心不在焉。 慕惜遣美人鱼在寒昱的条几旁给她加了张条几位置,靠得近了慕惜对寒昱越看越倾心,越看越深陷。 可寒昱仍是一副万年寒冰不化的样子,冷傲得很。 而天浴雪被慕湘弯弯绕绕扶到了她的寝宫。 寝宫全是岩石建造而成,岩壁上挂着形态各异的贝壳海螺,就连床榻都是海底的万年红色珊瑚筑成,边沿镶着珍珠亮闪闪发光。 还有珍珠吊帘,亮得刺眼。 天浴雪只知慕湘说要给‘他’醒醒酒,却不知她为何要把‘他’带到她的寝宫里? 正在‘他’疑惑不解之际,慕湘手对着那道拱弯的寝宫门一抬,门口起了层水墙,缓缓将岩石的门遮起。 随后她向‘他’缓步走来,不知为何那笑容看着很古怪很风骚,舌尖舔着唇沿,似狗见了骨头一般,馋得慌。 这画风不对! 天浴雪认真思忖了下,想起这画风与上官霏儿那晚贼相似。在她短短一个思考的间隙,那二公主的衣裳已褪了一地。 “打住打住”,天浴雪紧忙出声。 慕湘穿着内裙,露出两条细白细长的胳膊走到天浴雪旁边一坐,天浴雪感觉不对劲起身要走,慕湘却一把将她拉了回去,胳膊往她的脖子上一绕,无限风骚,道:“天风上仙都随本公主到寝宫了,这会儿却跟我装清高?” 没想这堂堂神龙之女如凡间女子那般,轻薄得很。 若不是因为不便,天浴雪真想让慕湘知道她也是女子之身,如此她就不会缠着她作怪了。 天浴雪:“二公主请自重,小仙对二公主没那个意思。” 闻言,慕湘脸色一阴,后而又不知那根筋搭的不对,又笑了起来,“天风上仙有没有那个意思本公主不管,只要本公主对你有那个意思便可。” “你你你,你这是霸王硬上弓!”天浴雪一急既然急出这样一个词来,不过这词和此时的画风很对头。 “本公主专好这口!”言落,慕湘把刚才玩弄在指尖的长发往身后一甩,那驾势好比猫捉老鼠,要把天浴雪扑.倒。 天浴雪起身就跑,不料身子一紧,低头一看自己被一条布捆了成了粽子。 慕湘走到天浴雪面前,用手勾起‘他’的下巴,一副‘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样子,神态放肆,赞叹不已,“啧啧啧,上仙的脸蛋儿比女儿家的脸都滑溜。” 慕湘的手在天浴雪的脸颊上轻轻抚摸,那眼神似要把‘他’当成美味佳肴吞之入腹似的。 天浴雪打了个颤,鸡皮疙瘩噌噌直起。她真不曾想这东海堂堂二公主居然是个好色的家家。 自古男子好色风流还说得过去,女子好色还真真不多见。她还软的不行来硬的,不比凡间女子矜持,这要是出了龙宫去了凡间,那凡间的美男子还不被她全祸祸光了。 天浴雪懒得与这个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二公主纠缠,口念咒语,无念凭空出现一剑下去把捆在她身上的布划破落了一地。 慕湘得其不成恼羞成怒,看这仙男本事不小,不过,‘他’进了她的寝宫休想出得去。 她手一伸,变出一条布向天浴雪袭去,天浴雪一阵挥剑,布被划得支离破碎,飘落寝宫每个角落。 慕湘兀自不服再出奇招,天浴雪思来想去就算慕湘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终究是个女子。看她为夺她下这么大的工夫,她实属不忍,倒不如直接坦白? 深深一思量,又觉不妥。 此次她女扮男装来东海,这二公主看上她对她欲行不轨,见她那副吃荤不吃素的样子,若她如实坦白了,她以为她这是故意戏弄她,把她灭了都有可能。 第72章 东海贺寿引发风波(五) 无声灭了倒也无妨,要怪就怪她红颜薄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儿,到哪儿都招惹麻烦。 可她再怎么也是天界第一神君苦心栽培出来的千年雪莲,教她修炼一百年,把他的独门‘寒冰心诀’都教给了她,结果她却被区区一个龙女给灭了,传出去岂不损了殿下天界第一神君的威名? 是以,为了保全殿下的威名,她必须力挽狂澜,万不可被这二公主给擒了,她得想法出去才是。只要出了寝宫,二公主抓不上她自然会罢了念头,这样一来她女扮男装一事便不会泄露。 天浴雪刚斟酌完,慕湘双手间化出了一个大大的水泡向她攻来。 她用灵力去逼退,慕惜却往她这边顶,水泡在她俩中间逼来逼去,眼看那水泡要逼向慕湘了,结果她再施加了些灵力那水泡又往她这边驶来。 推来推去好不麻烦!天浴雪直接多施加了一成灵力,直接将那大水泡爆破,水花溅了慕湘一身。 天浴雪满口清脆脆的男儿音道:“二主公,你的法力在我之下,我劝你见好就收,小仙从不怜香惜玉,莫要逼我动真格的。” 天浴雪身覆男儿装温润起来好比书生,冷酷起来有点冷血,方才这一番话与神态,别说慕湘,怕是广寒宫里的嫦娥见了都要弃后羿而去,奔向她。 慕湘深深的勾了一下唇,看‘天风’的眼神更加灼热。 这样的男子可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么。慕湘这会儿气势软了一些,道:“上仙既已修得人形,不如留在我东海龙宫做我的驸马爷,享不尽的荣华。” 天浴雪:“二公主乃神龙之女身份高贵,我一介小仙高攀不起,二公主还是另寻其他仙男做你的驸马,放小仙出这寝宫。” 慕湘见‘天风’这般固执,方才勉强压下的火又冒了起来,“不识好歹,这世间还没有本公主得不到的东西。今日就算绑也得把你绑到本公主床上。” 真是不知羞耻! 天浴雪真不想与慕湘动手,毕竟人家是主她是客,今日是老龙王的大寿,各仙家都在,如果事情闹大了只会落个丢人现眼的下场。 眼下我得尽量拖延时间,等殿下溟君赏完夜明珠回宫时必然会寻我,倒时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 天浴雪:“我说二公主,今日你父王大寿各路仙家集聚于此,你我在这里大打出手若传出去,恐不大好吧。” “呵,这闲心上仙就不必操了,你以为我这水门是云做的,没有咒语水门不开,你插翅难逃,等你我行了鱼水之欢生米煮成熟饭,你不娶我都不行。”慕湘说的厚颜无耻。 天浴雪想再想点法子拖延一下时间,不想二公主失了耐心,深深地勾唇一笑,一肚子坏水如涨海潮,又向她扑.来。 她一躲慕湘扑一个空,周旋三回下来,慕湘的耐心彻底磨没了,手心凭空而现一把龙鳞扇来。 那扇子金鳞闪闪刺眼不说,边缘锋利无比,天浴雪化出无念,一把神剑一把扇子每每相击都会擦出火花,可见龙鳞扇威力不凡。 天浴雪出自寒昱一手教导,慕湘怎会是她对手。不时,天浴雪就将慕湘手中的龙鳞扇打飞插在寝宫的岩壁上,她的剑直接锁在慕湘的喉咙处。 “二公主,我说过你不是我对手,快解了水门之咒放我出去。” “休想。”慕湘面不改色。 天浴雪故意把剑刃往慕湘喉咙处逼近了些,施以威胁,“二公主,莫要挑战我的耐心。” 言落,她的剑刃已在慕湘的喉咙处划出一抹浅痕。 “要杀要剐随你,想出寝宫除非我死了。”慕湘一副风流成性死性不改地道。 人家堂堂东海二公主,天浴雪哪敢动真格的,也就是吓唬吓唬这二公主,不想这二公主不止好色,还是个脾气很倔的家家。 看来,只有等殿下溟君赏完夜明珠来找我了。 思此,天浴雪放过慕湘,同时烦厌的推了慕湘一把,刚好将她推趴到珊瑚所雕的榻上。 慕湘愤怒地翻身起来,却深知自己不是‘天风’的对手,只好老老实实在床边坐着,时不时用眼睛盯一眼坐在珊瑚桌前玉树临风的‘天风’,越看越来气,越不甘心。 …… 寿宴到了尾声,酒吃得差不多了,东海龙王说要带众仙去山盟海誓赏夜明珠。 天界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早就听闻东海龙王手中珍宝颇多,但传闻不如一见,今个儿他们真想瞧瞧东海龙王经常挂在嘴边上的夜明珠到底是个什么稀奇宝贝? 寒昱溟轩一直担心天浴雪此番跟来会生出乱子,根本无暇赏什么夜明珠。但东海龙王在寿宴上已经开口邀众仙去赏他的宝贝,众仙都兴致勃勃,倘若他俩推辞,岂不是打龙王的脸么。 寒昱溟轩只能耐着性子随着东海龙王一众仙去海誓山盟赏夜明珠,算是给东海龙王捧个场。 寒昱去,慕惜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东海龙王领着众仙驾着水母纷纷来到了东海最深处的海誓山盟。 此处珊瑚礁层层叠叠,里三围外三围形成一个有章可循的阵法。东海龙王嘴里嗡嗡嗡念了一句咒语,两手轻轻一推,那些重重珊瑚礁便移动退开到两旁。 一颗如西瓜般大圆润的夜明珠陈放在火红色的珊瑚礁上,似拨云见日般呈现出来。 如玉如石,泛着明亮且柔和的光芒,亮灿烂却一点儿也不刺眼,将整个深海照得无比明亮。 众仙都啧啧啧不由赞叹。 太上老君赞道:“此夜明珠实乃罕见,无价之宝啊!” 东海龙王谦虚道:“老君过奖了,我手里的这些不成样的玩意不能与老君府上的仙丹相比啊!” “哪里哪里!”太上老君谦谦地曰。 药仙在旁将太上老君瞅了一眼面一转,甩了下他的袖子,一脸不悦。太上老君把药仙盯了一眼,两个老儿如小娃娃合不来一般,互不待见,嗤之以鼻。 龙王知自己一言惹了是非,呵呵一笑过后赶紧扯开话题,“众位仙家请家赏夜明珠,赏夜明珠。” 慕惜步步围绕在寒昱身旁,与其说她跟来是赏夜明珠,不如说她是赏寒昱。 寒昱一心担忧天浴雪会惹祸,来到山盟海誓勉强敷衍观了一刻不到,便直接开口问龙王要人,“本殿该告辞了,不知本殿那仙友被二公主带去了何处?” 老龙王看出慕湘对天风上了心,加上天风的确一表人才,为父的护女心切,英明懂事理的人难免也会犯一时糊涂。 他呵呵一笑对寒昱道:“殿下无需担心,我那小女想必是要留殿下的仙友在我东海玩耍些时日。” 溟轩赶紧接过道:“本君与殿下还有些要事需向天风上仙打问,还请龙王让二公主把天风上仙带出来罢。” 第73章 东海贺寿引发风波(六) 旁边的慕惜跟龙王一脸的纳闷,纠结。 天风与殿下溟君交情深厚,眼下天风能被我东海公主相中也算是他高攀,留在我东海做驸马比在那蓬莱山修仙好呀。 朋友遇到这等好事,殿下溟君应替天风高兴才是,怎想着要拆台? 在龙王慕惜的思虑之际,寒昱出言坚决,道:“请龙王让二公主把天风上仙尽快带出来,交予本殿。” 龙王眨了眨眼犹豫了一瞬后,附耳龟丞相不知说了些什么,龟丞相点了点头,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在到一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海螺传音给慕湘。 慕湘坐榻上正气得不行,感知有人唤她,她手一伸手中现出一个传音海螺,她举到耳畔一听是龟丞相,“二公主,殿下跟溟君有要事找天风上仙,龙王让你快快把他带出来。” 慕湘眸子闪过一抹诡异的光,回道:“天风仙上醉在了我的寝宫,让殿下溟君来我寝宫把他带走便是。” 龟丞相附耳听完凑到龙王耳边回话,龙王听后脸色些失态,而后避过其他仙家,回话给寒昱,“殿下,天风仙上醉了在我小女寝宫歇息,殿下溟君请随我前去叫他。” 慕惜在听了自己父王的话后,神色尴尬不已,心思她这妹妹真被父王给宠坏了,居然把一个陌生男子往自己的寝宫里带。 她腼腆地看了一眼寒昱,担心寒昱听到慕湘的作为后会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亦或觉得她与慕湘乃一胎双生,妹妹都如此轻薄水性杨花,那她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思于此,慕惜开口像是为自己洗清,又像是为慕湘洗清,言辞微妙,跟在寒昱侧旁一面观察着他的脸色,一面解释道:“我那二妹生性好玩了些,但并非轻薄之人,我俩自幼得母后教导刻守女子规,今日她将天风仙上带回寝宫只为醒酒……望殿下莫要见怪。” 最后那句话慕惜真是鼓了天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说完后她一反思,一个女儿家家的初次与男子见面就把其带回自己的寝宫,这般有失体统之事还让他人见怪不怪,试问,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该见怪的? 越思,慕惜越觉得自己方才那番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得好。 她一直注意着寒昱的脸色,她发现在她解释间和解释后寒昱的脸色都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从未关乎于她的一丝半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寒昱似乎根本无心听她说这些,他心里似有更急的事,步伐疾快很赶时间。 寒昱只关乎天浴雪切莫惹祸上身,怎会在乎这些,就算是她慕惜今日把一个陌生男子带回她寝宫,对他而言毫无相干。 不时,龙王慕惜寒昱溟轩等人,即将抵达慕湘寝宫。 慕湘掐了下时辰,估摸着龙王和寒昱他们都快到了,她用海螺传音给龟丞相,语气十万火急撇着哭腔,呼道:“龟丞相,有淫贼造次快叫我父王前来。” 她急声急色说了这一句话,听得龟丞相惊了一跳,赶忙传话给龙王,“龙王,不好了,二公主说有淫贼造次让您快快前去。” “嗯?”龙王听后龙眉一皱,慕惜听后神色紧张,二者同具怒发冲冠之色,好似有淫贼作乱忍无可忍一般。 而寒昱溟轩从龙王的行色中察觉到天浴雪这回惹祸上身了,加快步伐前进,唯有那龟丞相在后面拼命紧追却还是被甩得老远。 慕湘寝宫 天浴雪听见慕湘似神经病犯一般对着海螺传了那么一句话,平白无故把‘他’说成是淫贼,语气切迫的好比正被一只猫按住在垂死挣扎的老鼠,临危发出的求救语,后而又似神经病犯的严重,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再把自己的完好的公主裙一把撕烂,其看上去真真是十足的神经病一个。 天浴雪见怪不怪坐着,未理会,倒要看看慕湘能耍出个什么疯来? 突然,慕湘跑到‘他’跟前双手揪起‘他’的衣襟,不知要把‘他’往哪儿拖? 动作来的太突然,‘他’如麻袋一般被慕湘拖在手,满腔怒火无人诉,暗骂这位二公主真真二,她想问问这位‘二’公主到底发得哪门子疯,可‘他’深知向这种疯子寻问结果,必然无果,白费口舌。 ‘他’双手抓住慕湘的手冷喝道:“二公主放开我。” 闻言,慕湘依旧不罢举动,还厚颜无耻学着她的台词,“天风上仙放开我,放开我……” !?…… 天浴雪怒中生急乱了方寸,不慎与慕湘足下相绊一起,一个前扑把慕湘压在身下,双双倒地。 天浴雪大快人心,暗骂慕湘恶人有恶报,摔个跤都要替别人当肉垫。 慕湘并未松手,天浴雪往慕湘脸上一看,见其似有大计得逞之快意,唇角的笑眼眸的光,甚为奸诈。 她手仍揪住‘他’的衣襟不放继续学她先前的言辞,不知耻地喊着:“天风上仙你放开我,放开我……” 真真不要脸! 天浴雪还没来得及跟慕湘辩个实事‘明明是你该放开我,怎非要说我放开你’之时,听见水门有波动之音,回首一看,水门打开,寒昱溟轩龙王长公主齐齐出现。 她正欣喜着殿下终于来了,却听到被她压在地上的慕湘哭哭啼啼,不像刚才那般如狗皮膏药一样黏覆她身撕扯不开,反视她如祸害般一把将她反推开,投入她龙王爹爹的怀抱哭得好生委屈。 忍泪回头把她一看,似受到欺负难以启齿,再次投入她龙王爹爹的怀抱,断断续续道:“父王,天风上仙他……他趁酒扬疯欺辱女儿……” 最后那句言语,她似蒙受奇耻大辱般,呼口而出。 龙王,慕惜脸色惊诧,看‘天风’的眼神如视妖孽,似有要将‘他’大卸八块,以慰慕湘口中那句“他趁酒扬疯欺辱女儿”之言。 唯有寒昱溟轩明是非,脸色没有龙王慕惜那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愤怒,仅是忧心。 溟轩知天浴雪被诬陷紧张她担忧她。而寒昱目光冷厉,天浴雪虽瞧不出此时的他心中对她是何态度,但她感觉到他是这四位中最最生气的一位。 第74章 东海贺寿引发风波(七) 天浴雪知自己又闯祸了,却不知这祸从何说起?大不大,大到那般程度? 倘若真如慕湘口中那句“他趁酒扬疯欺辱女儿”之言,那她也不计较谁是谁非全都认了便是。 她不就是一不小心将她绊倒压在地上么?她自己弄乱的头发她揽,她自己扯烂的衣裙她也揽,她喉咙处被她划伤的剑痕她自认。屈指算算不过四桩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一一赔个不是便是,不难不难。 天浴雪笑嘻嘻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整理得体,走到龙王面前躬身道:“龙王大仙,此乃小事一桩,我与二公主纯属玩闹,二公主说小仙欺辱她,我认,小仙这便赔礼补过。” 言毕,天浴雪施法把慕湘恢复原样,忍了忍气,给慕湘行了个礼,“今日天风多有得罪,望二公主海涵。” “海涵?”慕湘咬字而出,不管她龙王爹爹是何说辞,自觉今日海不海涵‘天风’全由她个人说了算。 她神色装的无辜又可怜,脸上挂着两行热泪,语气柔弱,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反污蔑起‘他’来。 “天风上仙此番来东海为我父王贺寿,便是客,我们美酒款待,见你酒醉本公主好心好意给你醒酒,可你居然趁酒扬疯……对本公主不敬!” 每每最后一言慕湘都道得肝肠寸断,惹人同情,挑人愤慨。 天浴雪目瞪口呆了一许,那慕湘知‘他’百口难辩,后而恶言紧逼,似今日要把这滩脏水搅浑了,淹不死她,泼也要泼在她身上臭一臭。 她摇着她龙王爹爹的胳膊,娇嗔道:“父王,您可要给女儿做主啊。” 天浴雪委实纳闷,慕湘口口声声说“他欺辱她”,这“欺辱”到底是怎么个“欺辱”法,为何她一提起“欺辱”二字,那龙王脸色就沉暗一下,再提龙王脸色再再沉暗? 天浴雪学而不精,不耻下问,问在场的众人,“二公主口口声声说小仙欺辱她,小仙不才,虽不知这‘欺辱’一词的深意,但知这个词不可轻易出口,小仙这般认为,不知诸位何然?” 溟轩一贯雅静,却在听天浴雪溜言溜得好不气人,险些失态笑了。 寒昱眉心一蹙,薄唇微微动了动,作回静默之态。 龙王颤抖着手指着‘天风’,是可忍孰不可忍,龙目睁得圆圆,怒道:“天风仙上,你险些把我东海公主玷污,还胡搅蛮缠强词夺理,你……你” 龙王气的胸前起伏不定,上气不接下气。 玷污?又是一个蛮深奥的词!天浴雪再作了个揖,如刚才那般学而不精,不耻下问,曰道:“龙王大仙您倒是给小仙指点指点,这‘欺辱’,‘玷污’两词到底为何意?” 闻言,龙王气的龙须都要乍了起来,双目圆睁望着‘天风’,抬手指着其半天说不出话来,认为其是故意在装蒜。 慕湘见‘天风’争辩个没完,她对‘他’有意,可方才软硬皆施‘天风’都不顺从她,既然她得不到‘他’,那她还留‘他’何用! 慕湘泪奔,道:“父王,天风上仙生性风流,欺辱与我,此等大辱您万不可轻饶了他呀。” 龙王龙颜震怒。 慕惜虽知自己妹妹脾性不好,可方才亲眼所见慕湘被‘天风’欺压身下,衣冠不整,此等大辱她觉得万不能轻饶了‘天风’。 话说人不可貌相,仅凭一副好皮相难以评判其心何如。到底姐妹情深,慕惜见自己的妹妹被欺可怜,便附和慕湘之言推波助澜了一把,“父王,二妹被欺不能容忍,望父王替二妹讨回公道。” 溟轩似听了天大的笑话般欲笑又止,知龙王定不饶‘天风’,他出面说句好话看龙王能不能听进去,“龙王,今日之事是桩误会,望龙王放过本君这仙友。” 溟轩出面未道破‘天风’的真实身份,一来看这二公主知不知错,悔不悔改?二来,若道破‘天风’的身份寒昱必受牵连,有损颜面;三来,慕湘颜面尽失。 凡事以和为贵,撕破颜面终究不好。 听了溟轩的话后,龙王面上依旧不悦,被父爱冲昏头脑的他,想和睦都和睦不起来,盯着‘天风’咬牙赫道:“天风上仙,你欺我神龙公主可知其罪?” 天浴雪满脸疑惑,“龙王大仙,天风已赔礼致歉,还要何如?” 吊儿郎当,全不当一回事!龙王大怒,呼:“来人,将天风押下去喂鱼。” 见此,溟轩要出面阻止寒昱伸手挡住他,不让他出面,似故意要把天浴雪这小东西给好好吓吓,看她今后还长不长记性。 说时迟那时快,上来两名虾兵蟹将就把天浴雪给擒了,要押下去喂鱼。 生命垂危,天浴雪不再玉树临风了,但仍是满口男儿音地挣扎叫嚷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喂鱼,我不要喂鱼。” 眼看死到临头,至今天浴雪都不亮明身份,也未把寒昱这座大靠山给搬出来,也未喊“殿下救命”,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一点倒让寒昱觉得这小东西挺有骨气的。 天浴雪深知自己两回女扮男装都招来祸端,东海是她不请自来,虽寒昱就在场,可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喊“殿下救命”。 虾兵蟹将把‘他’要押出寝宫之时,寒昱才淡淡开口,“且慢。” 龙王慕湘慕惜脸色齐刷刷一变,望向寒昱。 虾兵蟹将双双停步。 天浴雪虽暂救下来,可她心中无比羞愧,觉得自己真真是个捣蛋鬼,尽给殿下惹祸。 寒昱俊容清冷,眸光如万年不化寒冰,威严犀利,总之他的星眸时而能容万千,时而万物皆空,令人深深沦陷。 他薄唇轻齿,淡淡开口,“今日之事是个误会,二公主何然?” 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悦耳得令人不禁会在心里回味好几遍,且胆寒。 慕湘从龙王怀中出来,神色凌乱,吞吐道:“天风上仙欺辱本公主,殿下方才已亲眼所见,还能……何然?” 最后一句言语慕湘失了底气。 寒昱眸光紧聚在慕湘脸上,微微一凝。慕湘被他那一个冷眼吓得心颤了颤,垂首再不敢言语。 寒昱本看在龙王的面子上想给慕湘留点薄面,可这慕湘竟如此不识抬举,那便怪不得他了。 第75章 东海贺寿引发风波(八) 寒昱指尖弹出一记灵光,随后空中浮现出一段画面。慕湘的言行举止在空中的灵光画面里演了个尽。 她勾引‘天风’在先,其不从,二人便开始斗法,直至最后她把自己的形象整的乱七八糟,扯‘天风’的衣襟自扮自演,种种细节无一遗漏地展现在寝宫空中。 慕湘,龙王脸色愈发难堪,颜面扫地,愧叹今日丢脸丢到家。 寝宫上空中仅有灵光画面里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明明有声音却比无声音还要诡异,沉寂。 有句话叫“此地无声胜有声”此番此言恰恰相反,“此地有声败无声”。 溟轩本以为寒昱为天浴雪洗清丑事便罢,岂料,他指尖再次弹出一记灵光向天浴雪而去。 众人齐齐疑惑,这尊太子殿下又要作甚?就连溟轩也不例外时,见那记灵光至击天浴雪的束发带,束发带松开滑落,天浴雪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活脱脱一个女子身段。 俊美男子非真男子,是个美貌女子!? 龙王慕湘慕惜齐刷刷地目瞪口呆,都狠狠疑惑了一把。 龙王瞧着‘天风’的面容仔细一回想,总算记起来了。其正是一百年前在天后寿辰那日私偷蟠桃被抓,抵赖不认罪,还胆大包天往殿下头上赖,出自殿下寒月宫的千年雪莲么? 自那日偷蟠桃一事在天后寿宴上闹开,千年雪莲名声在外,各仙家都在提防千年雪莲手脚不正当,怕自家仙家宝贝被盗,各个派仙侍严把宫门。 听说前些时日千年雪莲闯入太上老君府盗仙丹,把太上老君炼的仙丹打倒的满地都是,白瞎了太上老君的精力。 太上老君恼怒将其收入八卦炉中炼丹泄愤,殿下却出面了,没法,太上老君只得自认倒霉,放了千年雪莲。 龙王感叹,一百年已过,这千年雪莲依旧如此顽劣不堪,四处惹是生非,真是被殿下给惯的! 溟轩在疑惑寒昱此番此举为何? 方才他施术已给天浴雪洗清事实,这已足矣,为何他还要捅破天浴雪的真实身份,把自己拉下水落个管教不严之说? 再者,直接把天浴雪女儿身份亮明便可洗清此事,他又何必多此一举施仙术献画面? 溟轩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他这二哥了。 寒昱清脆的声音再次缓缓传开,“此女是本殿寒月宫的千年雪莲,生性顽皮,今日闹出笑话是本殿管教不严。” 一听寒昱这番介绍,慕惜慕湘皆震惊不已。 别说九重天界,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无一不晓得天界太子第一神君的寒月宫出了个顽皮的千年雪莲。 早就听闻其顽劣至极不好管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她居然胆大到背着殿下女扮男装混入东海,还邀溟君做陪衬,小小精灵与天界神君以友相称,可见其之所以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为所欲为,敢情不光溟君袒护着她,殿下也在背后为她撑腰。难怪! 慕惜心里不由生了几分不适感。 寒昱一举二举皆为打龙王和慕湘慕惜的脸,此番转而给龙王赔不是,龙王不给他这尊太子殿下第一神君赔不是都说不过去,哪有脸面受他的赔礼致歉? 龙王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从未失过颜面,今日反被自己爱女坑得颜面无存。 他神色尴尬,把刚才看天浴雪那副厌恶的眼神投向慕湘,不过要真比起来,此时龙王看自己女儿的眼神不比看天浴雪那时狠,而是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气之色。 把慕湘盯了一眼,龙王对慕湘喝道:“逆女,还不快快给雪莲仙子与殿下赔不是!” 慕湘被爹爹吼的身子颤了颤,她性子劣,低头认错这种事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把慕惜看了一眼,想让其帮她说情,慕惜不忍直视,把头转向一旁,背过。 慕湘咬牙切齿,不动身。 见状,龙王手中化出一条鞭子欲打慕湘,慕惜护妹心切赶然出手阻止,“父王莫要动怒”,她一面劝一面给慕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逞一时之强,赶紧乖乖听话认个错。 慕湘慕惜乃双胞胎,慕惜只比慕湘早诞下一盏茶的工夫便当了长姐,她对自己这个妹妹一向疼爱有加。 慕湘读懂慕惜的意思,放下身姿先给寒昱赔了个礼,“慕湘今日触了殿下威颜,多有得罪,望殿下海涵。” 寒昱不言。慕湘只能跪地不起,她跪了片刻寒昱才开口,“不敢当。” 这‘不敢当’三个字表明了他不接受。 闻言,慕湘脸色一白身姿一垮,怕自己今日难逃寒昱追究,险些瘫地。 龙王,慕惜双双跪下。 龙王:“殿下,小女无知得罪了殿下亲右,我等罪该万死。” 慕惜:“殿下,我小妹年幼此后必改,请殿下宽恕。” “罢了”,寒昱启齿道完后,望着天浴雪呼道:“你过来。” 天浴雪不知寒昱叫她过来做甚,缓步走来正欲开口问他,他却走到别处一站,把地上跪着的龙王和两位公主交给了她。 龙王老谋深算,一看寒昱站向别处,便明白寒昱这意思是宽不宽恕他们都在天浴雪个人说了算,他用胳膊肘把慕湘一碰,示意让慕湘跟他一起给天浴雪叩首,赔礼。 “今日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雪莲仙子,小龙有愧,教出此等逆女委实丢人现眼,望仙子大人有大量,此后我必好生管教,好生管教!”龙王道完后给天浴雪叩了个大大的首,慕惜也跟着叩了个首,这父女俩倒是满脸诚意的在道歉,像个赔不是的样。唯有那慕湘双手紧握成拳,一脸的忍辱不服,一看就知她此时此刻心里可恨可恨她了。 她僵着身子不叩首,龙王把她拽了一把她才双手伏地,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她叩了一首,勉勉强强挤出一句话来,“慕湘冒犯了雪莲仙子,慕湘知错,望仙子……海涵!”最后一句她道得咬牙切齿,天浴雪真真感受不到一丝诚意,相反,看慕湘那受压迫的气焰怀有‘此仇此恨他日必报,不报枉为龙女’之意。 “受不起受不起,龙王大仙快快请起。”方才天浴雪虽被欺,但寒昱护得紧,给足了她面子反把龙王的颜面伤了个尽,天浴雪不会不识好歹,她连忙扶起龙王跟慕惜。她在去扶慕湘时,慕湘眼睛把她一瞪,自己快快站了起来,一脸刚才给她赔不是完全出于被逼无奈,似在她面前多跪一刻对她而言都是奇耻大辱般,愤愤的。 第76章 东海贺寿引发风波(九) 天浴雪杏眼微眯把慕湘盯了一眼,内心吐槽:你以为本仙子愿扶你,扶你还脏了我的手呢! 龙王观察入微,知天浴雪内心气未平,便对她施了个‘多多海涵’的和平笑容。天浴雪对龙王和长公主一笑免深仇,对慕湘挤了个勉强看得过去的笑容。 该回天界了,溟轩微微俯身对龙王颔首表示告辞。 龙王慕湘慕惜行礼恭送,“恭送殿下,溟君,雪莲仙子。” 一派礼仪恭送下,天浴雪觉得自己今个儿这趟来去风光十足,走得甚体面,心中不免雀跃,脸上刚扯出半个微笑,一道灵光丝线从寒昱指尖延伸而来,在她眼花缭乱之下,把她双手捆在了一起。 她那半个微笑凝固在脸上,变作苦瓜脸。 体面个甚! 溟轩爱莫能助。 寒昱手一拉,天浴雪身子往前一倾险些栽了个跟头,忙不迭道:“殿下莫拽,手痛!” 寒昱不闻不理,牵着天浴雪出了慕湘的寝宫。 天浴雪皮得很,她又觉得寒昱这般牵着她挺有趣,她手往右边一扯,寒昱手跟着她往右一去,她手往后面一扯,寒昱手跟着往后面一来,他像个木偶一样被她带着动了起来。 她耍得很欢,欲再耍耍,不料寒昱转过身来,再抛出灵光丝线一圈两圈三圈套在她身上,生生把她捆成了粽子牵在手,量她皮! 天浴雪低头一看自己这副德行,怯了不造了,可怜兮兮呼长呼短,“殿下,浴雪不皮了您别这么捆着我,不好看不好看!” 她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慕湘那家家肯定大快人心,嘲笑她此刻的狼狈。 寒昱没有理会天浴雪这小东西的叫嚷,牵着她上了水母。 好戏过了龟丞相才姗姗赶来,他一看寒昱身后牵了位身覆男儿装的美貌女子,细细一瞧,正是‘天风’那小子。 龟丞相误为自己花了眼,瞅错了人,揉了揉眼再细探下来,这女子与‘天风’长得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天风’是个女子?! 龟丞相不由心说,看来今日我们堂堂东海二公主丢人现眼喽! …… 水母上。 “殿下,您捆得太紧,浴雪快喘不过气了……” “殿下,您还是按最初那般绑我可好?” “殿下,浴雪身上痒痒,您捆着我我没法挠痒痒……” “殿下,浴雪脸上有只虫子,它快要爬到浴雪鼻孔里了,它要咬我……” “……” 天浴雪各种古灵精怪的言语不断,声音传遍整个东海海底。 路过的海底生灵被她吵得绕道游走,巨形水母都被她吵得快快游快快游,快快把她这个扰人的家家送上岸,逃命要紧。 慕惜站在水晶宫外望着寒昱离去的背影,痴而不移。听着天浴雪一口一声‘殿下殿下’地唤着,她不由心羡,羡慕天浴雪能在寒昱左右,羡慕寒昱维护她,就连天浴雪此时被寒昱捆着牵在手里,她都羡慕这是一种求之不得的无上荣幸。 向来羡慕嫉妒恨区离不开,女人一旦生了羡慕,那么离嫉妒和恨就不远了。 虽慕惜熟知天界天规‘尊卑不可相惜’,寒昱与天浴雪乃万万不可能,但她还是有些失落,担忧。 她扶在珊瑚礁上的手指尖紧扣发白,向来温柔似水的她此时面色均添一抹莫名的愤。 见机,慕湘上前言道:“姐姐,我看殿下对那千年雪莲很不一般,那个千年雪莲留不得。” 慕惜虽知这个理,但眼前事情不实,再者,她可没那歹毒的心肠。 慕湘今日吃了亏,对天浴雪怀恨在心,可天浴雪毕竟是寒昱宫中的精灵,若她遂了慕湘的意思附言两句,以慕湘的性子会做出弑杀的事来都有可能。 她与寒昱婚配是迟早之事,天浴雪成不了她与寒昱之间的阻碍,她又何必给自己平添烦恼,给她和寒昱之间建立隔阂,动他的精灵惹他不悦。 慕惜把慕湘话尖给掐了,“妹妹今日吃了亏可要长记性,万万不可动此念头。 再者,切莫与殿下伤了和气。” 慕湘脸一阴,“和气?姐姐,殿下今日为了那千年雪莲一再而再伤我们的颜面,他可顾及到这些?” 今日的事慕惜在场全看见了,她知道这些,却还是替自己替寒昱找借口,“殿下乃九重天界的太子,高高在上,你欺他宫中的精灵这与对他不敬有何区别?” “我怎知‘他’是他宫中的精灵所扮?”慕湘说得满怀委屈。 慕惜懂事理,好言相劝慕湘,“好了好了,妹妹莫生气,我们与殿下迟早是一家亲,凡事以和为贵。” 慕湘不吃这一套,对慕惜的话嗤之以鼻,“哼,姐姐切莫宽心得太早,我看那千年雪莲迟早会成为你和殿下之间的妨碍。不信你看。” 慕湘离开后,慕惜陷入沉思,表面不与慕湘言辞苟同,实则心里有些认可。 * 九重天寒月宫 溟轩一路紧跟寒昱来到寒月宫外,想在回宫之前给天浴雪求个情,希望寒昱切莫对天浴雪重罚,刚开口呼了声“二哥”,寒昱知他要作甚,语气冷道:“四弟若为她好,此后莫再跟她一起胡闹。” 见寒昱态度冷得决绝,溟轩暗暗惭愧,离开时,天浴雪冲他呼救,“溟君,你倒是替浴雪说句好话呀。” 溟轩爱莫能助,道:“仙子乖乖听二哥的话好好反省,溟轩改日再来看望仙子。” 道完,溟轩不忍再见天浴雪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儿,直接化光速速飞走。 天浴雪不由懊悔这下完了,刚一副视死如归样,见天边一道黄色光束往寒月宫方向而来,她知是沐风来了,如见了救星般大声呼唤着:“沐君快来,浴雪有难了~” 寒昱眸光冷厉,她吓得赶忙闭嘴。 寒昱把她牵进宫,宫门一闭,结界再起,沐风听见天浴雪呼救,紧赶快赶赶到寒月宫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在宫门外叫门,宫门一直不开结界不退,他知天浴雪估计又给寒昱捅娄子了。 渝白与涅焰神兽在宫后院玩耍,见寒月宫莫名奇妙起了结界,知必是寒昱归来了,来前院一看,寒昱把天浴雪绑成了粽子似的牵在手,如牧羊人一般归来。 第77章 管教方式套路深,赛过私塾先生了(一 早时天浴雪走得急,渝白只顾着跟涅焰神**好增进友谊,未寻问她的去处,此番看来,她是撵趟追殿下去了东海,被殿下逮住捆回来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殿下若再不好好管管,日后怕更管不了喽! 渝白一阵腹排。 “渝白~”,天浴雪被寒昱捆着从院内经过,她向渝白卖可怜,小眼神儿望向他奢求他帮她说句好话。 渝白好想给她来个火上浇油,一思万万不可。 天浴雪小家子气爱记仇得很,他今日要是给她冲个火,好比引火烧身,她睚眦必报,使不得使不得。 渝白避开天浴雪可怜到发光的小眼神儿,不看她。 天浴雪求助不成脸立马黑了下来,卸磨杀驴,回头把渝白瞪了一眼。 渝白看天浴雪这家家的脾性真孬,她有求于他时卖可怜巴结他,见他无能为力变脸比脱裤子还快。 他本想着我佛以慈悲为怀,他不火上浇油是对她的仁慈,此番看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让殿下好好治治她不行。 思毕,渝白脱口而出对寒昱告起状来,“殿下,今早天浴雪不听我劝告,私自出宫,殿下您可得好好管管她。” “渝,白。”天浴雪乍毛了,把渝白的名字咬口而出,凶凶地瞪着他,渝白撒腿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的工夫就没了踪影。 他跑到后院,靠在琉璃砖累砌而成的墙壁上大喘着气,直作揖,“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天浴雪的气势汹汹迎来寒昱严厉的眼神,她立刻抿着嘴唇,低垂着头,乖乖跟着寒昱进了月室。 “跪下”,一入月室她便迎来了寒昱动怒的第一句话。 “是”,她双膝一弯,屈膝跪地。 寒昱刚收了灵光丝线,她感觉轻快多了活动了一下胳膊,一看寒昱的脸色阴恻恻的,赶紧规规矩矩跪好,不动。 紧接着,寒昱的厉言厉语从她头顶砸下来,“你未经本殿允许私自出宫,混入东海惹事生非,你……你怎恁地不让本殿省心?”他从未用过这种咬字音重的语气跟天浴雪说话,这回有了,天浴雪知道这是他大大怒的现象。 不过,冷漠的殿下跟动怒的殿下,表面都冷的像块寒冰,可越是这样的他,她越能感受到他骨子里的温柔。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只有她能让他产生情绪反应。 就不知这回他要如何罚她?是关禁闭,还是闯什么幻境?亦或者罚跪,罚站? 天浴雪一时走神忘了回话,当她回神后看见寒昱手中握着一个戒尺时,她以为他这是又要敲她的脑袋,下意识地用双手护着自己的头,却听寒昱来了句:“转过身来。” 她不解,但还是乖乖遵从应了声“是”,转过身去面向月室门口背向寒昱。她正想问问寒昱“殿下你要做甚”,唇刚启音未发,屁股上便是一疼。 “哎呦”,她叫了一声,手赶紧从头上拿下来去护自己的屁股,回头一看用寒昱手里的戒尺打她的屁股!? “让你不听话!”话语一落,他在她屁股上又打了一下。 “殿下,浴雪错了浴雪不乱跑了~”天浴雪屁股疼得才知道,原来天界第一神君管教手段颇多,还有打屁股这一说。 寒昱每落戒尺,天浴雪双手紧护自己的屁股,一番紧护下来她弄懂了一个道理。 手背骨节没肉挡戒尺疼得要命,双手被打在明处,不好见人。屁股肉肉多挨两下顶手背疼一下,况,屁股是暗伤。是以,她觉得还是老老实实让寒昱打屁股为上策。 寒昱每每落戒尺天浴雪撕心裂肺般地痛呼:“殿下,痛……”,好像寒昱下手真重似的。 她呼得嗓子都干了寒昱仍不停手,她想着若殿下再打下去,她的屁股怕是要开花了。 她屁股疼的紧,怜怜祈求无用只好另想它法,她安静下来酝酿情绪。 寒昱正疑惑着天浴雪这小东西怎不求他莫打了时,听见她啼啼无泪欲哭状,诉道:“浴雪不像东海二公主那般有姐姐疼爹爹爱,浴雪一介草药,生而无人问津死而必然无人在乎。 浴雪自知今日私自出宫,混入东海损了殿下的颜面,殿下生气乃应该。 殿下要打要罚浴雪绝不反抗,浴雪能活千年全得殿下一手栽培,殿下今日动怒若一时失手把浴雪打死,浴雪也毫无怨言。 浴雪的命是殿下给的,殿下生气随时可以拿走。” 闻言,寒昱气得脸都青了。 敢情她认为他今日体罚她是因她损了他的颜面?不知真正原因为何? 他的颜面固然重要,可与她的命相比算得了什么。若不是他与溟轩今日在场,她被东海二公主诬陷早被龙王喂了鱼了。 她不知他因何故体罚她,还把自己说的卑微到轻如鸿毛,把他比得铁石心肠,会一时失手要了她的小命? 寒昱越思越气,想再打天浴雪几下以惩她刚才的一派胡言,可看见她双手紧护屁股,想起自己已打了十来下,不忍再下手了。 “今日给本殿跪着。”他将戒尺一弃,走了。 寒昱走后,天浴雪揉着自己的屁股,疼得碰不得。还有她用手挡了两下戒尺,手背上已红了一片。 她把手举到面前吹了又吹,吹了再吹。她见寒昱出去不知去了何处,想着他一般不会轻易出宫,就不敢东倒西歪好好跪着。 跪着跪着,她睡意来袭点头如捣蒜,打起了盹。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跪着睡了过去。 寒昱出宫去了趟南锡宫回来见天浴雪跪着呼呼大睡,他在她面前站了好久她都没醒,索性他离开,让她继续跪着睡罢。 …… 天宫夜幕降临,寒昱再去月室之时,见天浴雪醒了,双手交换揉着自己的屁股,每每落手揉都会疼得咝咝叫。 寒昱眉目凝了凝,踏入月室。 见他来了,天浴雪双手连忙放回前面跪好,随着他的脚步挪动着膝盖,把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 第78章 管教方式套路深,赛过私塾先生了(二 “知错否?”寒昱薄唇轻齿问着。 天浴雪头低如弯钩,乖巧回了俩字,“知错。” “知何错?” “不该私自出宫。” “还有呢?”寒昱不满意,再问。 天浴雪还是重复着最初的话,曰:“不该去东海,给殿下闯祸损了殿下的颜面。” 寒昱更不满意地问:“就这些?” 天浴雪抬头眨着无知的杏眼,望着寒昱一脸无知求知样,如迷途羔羊不知归路,答非所问,“还有……还有浴雪不该女扮男装,惹祸上身。” 寒昱沉默了一瞬,差点没忍住把真正体罚她的理由,险些全道了出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天浴雪头脑简单得紧,委实想不出寒昱口中所谓的其一其二为何? 她觉得既是错还分什么一二,如若殿下要再给我添个错三错四,我也无所谓。不过,犯错得知错方能悔错,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不行,不弄懂厉害关系以后若再犯,怎办? 思此及,她抬头望着寒昱,不耻下问:“还请殿下告知浴雪其二为何?” 寒昱脸色微僵,掩埋自心事实,另找理由,“你出自本殿寒月宫,你一言一行与本殿威严息息相关,若被龙王喂了鱼,传出去六界中还不笑话本殿教出个四处惹祸的废物。” 天浴雪没心没肺,小声嘀咕反驳了句,“说来说去殿下还不是为了颜面。” “你说什么?”寒昱听后胸膛憋了一大口气,堵,俊美容颜极为不满。 “没……没,殿下教训的是。” 她言一落,寒昱不知怎的一向心中能藏万事的他,此时此刻居然藏不住,仿佛今日之事历历在目,犹记在心,让他担忧至今无法释怀般,语气急厉得很,“今日若不是本殿与溟君在场,你早进了鱼肚,本殿的颜面算得了什么,如若你……” 他神色堪急,言途忽止。 天浴雪望着他眨了眨杏眸,把他刚才说的那句“本殿的颜面算得了什么,如若你”的后半句,开发脑筋想了想,终终给凑全了。 应是“如若你被喂了鱼,如何是好”。 “呵呵”,天浴雪笑了。原来这其二是殿下担心我被喂了鱼! 寒昱急声厉色只觉事态严重,却见天浴雪在嘻笑,他脸上的凌乱紧张神色变成了生气,“你还笑得出来?” 天浴雪凝望着他,真是机灵鬼,道:“浴雪知道殿下是担心浴雪被喂了鱼,浴雪还知道,如若我真被喂了鱼殿下会难过,不舍,心疼” 她还想再补充点什么词来形容一下寒昱心内的情绪来着,岂料他来了句:“住口!” “浴雪说错了吗?”天浴雪眨着明净的眸子望着寒昱,求个事实。 寒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强装淡定从容道:“如若你……如若你被喂了鱼本殿不有丝毫不舍,反而……反而少了你这个调皮的小东西,本殿省心得很。” 他的语气在逐渐变低,似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似的,嘴上说少了她这个调皮的小东西他省心的很,实则内心少了她他不知何从了般,脸上挂着浓浓的哀伤。 对于寒昱的这声‘小东西’之称,天浴雪极为喜欢,喜欢到眼睛都亮得格外出奇。 她仰头望着他俊美的容颜,道:“殿下,您以后一直叫我小东西,好不好?” “……”寒昱脸色微红。 天浴雪古灵精怪,又道:“浴雪知道殿下刚才所言句句违心,浴雪知道殿下最疼浴雪了,怎会舍得我喂鱼呢!” “……” 此时的寒昱堂堂天界第一神君有种遁地而逃的想法。 连着两次没听见寒昱吱声,天浴雪私认其是默认,眉开眼笑,勾唇露齿,笑得很乖很甜。 她又喃喃后补了句,“浴雪就知道殿下是欢喜我的。” 她话语一落,寒昱急遽转身,那眼神似冷非冷,似厉非厉,让她直感害怕,不知所谓。 她不知她的话有何不妥,但见寒昱这副从未有过的神色来看,对他而言,她的话是完全不用否认的错误,以及不该。 他虽没开口斥责她什么,可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这个意思。 他的神色似有兹事体大,不容许胡言乱语之意,剑眉紧蹙,唇角紧绷,目光严厉骇人。 天浴雪被寒昱的这脸神色吓得失语,呆愣愣跪着静静凝望着寒昱,没敢再吱声。 其实,她很想问他她的话有何不妥,但终终不敢开口。 月室一片无声,诡异。 好久,寒昱那脸神色才渐渐淡去,转为浓浓的哀伤,目光从她脸上落落收回。 他转身的步伐太轻,轻到有些飘忽,缭倒。他的背影染了一抹落寂,不再倨傲反而凄凉。 天浴雪见自己一言令寒昱如此形容,忽想起前天晚上她说她把他视为亲人时,他甚为高兴。那么,她再说试试看,看能不能让他高兴起来? 此时的气氛冷得怪异,天浴雪如提着小命小心翼翼地道:“浴雪视殿下为亲人,殿下欢喜浴雪疼爱浴雪乃人之常情。”言着,她一时脑子开了个不知对不对的窍。 她觉得自己刚才道明寒昱欢喜自己的心思,可他是那么地清冷倨傲,仙术高深,被她一个不会用仙术探知人心的小精灵一言道破心思,必然有失颜面故而才这般的。 她聪明地连忙后补了句,“就好比浴雪也欢喜殿下,欢喜渝白溟君沐君那般,不应惊怪!” 道完后,她侧探头仔细观寒昱得脸色,看能否达到她所预期的效果? 观察下来,见他眉目渐渐舒展,神色恢复一贯淡漠,她暗自欣喜,天界第一神君太子爷,如小娃娃般也需要人哄。 见寒昱转身,她赶忙把视线收回,跪好。 寒昱淡漠的神色中仍隐藏着悲凄。他走到天浴雪跟前,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抚着,语气低的反常,“今日这番话此后莫再出口,切记。” “哦”,天浴雪一时觉得这‘欢喜’二字真真了不得,又觉得殿下真真小气,见她不点自通仅凭察言观色便道穿他的心思,怕传出去失了他的颜面,竟用这话吓唬她。 不过,能换来他主动靠近她,对她这般亲密的举动,不亏不亏。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体罚望你谨记教诲,下不为例。”寒昱严厉的声音从天浴雪头顶砸了下来,很是威严。 “是,浴雪记住了。” 天浴雪见寒昱掌心展开,掌心有个小小的药葫芦,“这是伤药,记得擦上。” 天浴雪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治皮肉伤药,是用来给她擦治屁股的? “谢谢殿下。”她接过伤药,腹排殿下软硬兼施的管教手段委实高明,先将她爆打一顿给她指错,后再赐药抚慰。 管教方式套路深,赛过私塾先生了。 第79章 管教方式套路深,赛过私塾先生了(三 寒昱:“退下吧。” “是”,天浴雪手捂着发疼的屁股站起身,双膝已跪到发麻的她,站起来腿都不能动了。 她弯着身子用手揉着膝盖,揉了好久才勉强能动,手捂着屁股离开。 走到月室门口,她忽而止步回头,叫寒昱,“殿下。” 寒昱微微蹙眉,“何事?” 天浴雪脸不红心不跳,道:“浴雪看不见屁股恐无法上药,殿下能否” 她话还未说完,可言后之意已然明了,只见寒昱眉心紧蹙,脸颊泛着红云,开口斥责,“不知羞!” 她嘴一撅,不以为然,“殿下是浴雪的亲人,难道也要羞羞吗?” 寒昱一阵语塞。想来他时常告诫她不可阶越男女关系,她显然不当回事。 “自明日起背女子规。”他厉声道。 “不要吧,浴雪只是想让殿下帮我的屁股上个药而已……”天浴雪欲哭无泪,仍不知体统。 寒昱剑眉一蹙脸色甚冷,她提着一口气捂着的屁股,快快跑快快跑,一溜烟的工夫消失在寒昱的视线里。 “顽皮!”寒昱无奈骂道。 —— 天浴雪挨了打屁股疼得很,走路弯腰驼背,委实不雅。是以,她日日呆在宫中,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勤勉室背“女子规”。 渝白自那日给天浴雪来了个火上浇油后,在勤勉室监督她背“女子规”时,尽量与她保持远远的距离,怕其报复。 然,天浴雪每每看他笑里藏刀,索性渝白不在她眼前晃,蹲坐在勤勉室外面。 天浴雪得了寒昱真传,要整他小事一桩。尽管他躲在外面不做她的眼中钉,还是难逃厄运。 他倚靠在勤勉室的门扇上,被日光照的暖洋洋正美滋滋的享受着,刚眯眼打了个盹,头上忽而一疼,瞬间起了个大包。 他疼醒后手揉疼处,见四周无人,眯眼欲再睡会儿,然,刚闭眼额头又是一疼,又一个包起来了。 渝白这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起身额头两角各顶一个鸡蛋般大的包,踏进勤勉室指着天浴雪,一副又惧又装作“我不怕你”的样子,把寒昱搬出来做挡箭牌:“天浴雪,你若再欺负我我告诉殿下去!” 第80章 神龙之女变白莲(一) 见寒昱走了,天浴雪站起身来抬步向渝白走去。 渝白条件放射双手交叉挡在前,做出个自保的姿势,吓得连连后退,“天浴雪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了。” “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殿下也不会再来救你!”天浴雪故意恐吓渝白。 渝白破口就骂,“天浴雪你没良心,早知如此方才我不该为你求情。” “哈哈哈”,天浴雪捧腹大笑,“渝白,瞧你这点出息,我有那么恐怖吗?” 渝白吓得直接躲到柱子后面,探出个头与天浴雪交流,“你把我打成这样,还说自己不恐怖?” 天浴雪望着渝白额角的两个大包,脸上浮现一抹愧疚,再向渝白靠近。 渝白怂得绕着柱子躲天浴雪,天浴雪追了两圈追烦了,坦白道:“渝白莫跑,我给你治包的。” 渝白仍躲在柱子后面,探头道:“鬼才信你。” “那你做鬼去吧!”道毕,天浴雪打了个响指,渝白除了五官还能动之外,身体被定住了,“天浴雪你要作甚?你再过来,我真要叫了!” 天浴雪嫌渝白太吵,二指并拢从他口上滑过,渝白的嘴立马张不开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天浴雪伸手用灵力把渝白额头上的两个包给逼褪了下去。 “妥了。”天浴雪打了个响指给渝白解了定术和禁言术,继续坐会书案前背女子规。 渝白摸了摸额头,平平整整不痛了,他笑呵呵地走到天浴雪面前讨好道:“多谢雪莲仙子,多谢雪莲仙子。” 天浴雪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听着顺耳。” 渝白:“好好”。 * 经此一役,天浴雪和渝白相处的还不错,倒给寒昱省了点心。 第三天天浴雪屁股的伤好全,在院子里和渝白、混沌神兽一起踢毽子,嘻嘻哈哈玩得甚欢。 天浴雪踢毽子力猛,一脚把毽子踢向渝白,渝白没接住毽子直嗖嗖往宫门口射去,不偏不倚打在了来拜访寒昱的东海长公主慕惜的额头上…… 听见有人问“长公主你没事吧?”天浴雪和渝白双双往宫门口看去,便见慕惜手捂着额头。 天浴雪和渝白对视一眼,二者脸色堪忧赶忙往宫门口去,纷纷行礼。 渝白:“拜见长公主。” 天浴雪:“长公主委实对不住,浴雪是无心的。” 慕惜还未开口,她身边的美人鱼侍俾鲤儿倒开口斥责起来,“你们居然打到长公主,长不长眼!” 天浴雪和渝白只灰溜溜低着头,都未再道歉。 慕惜手一抬示意鲤儿住口,温柔笑着开口道:“不妨事,你们快快起来,是我赶巧遭殃怪不得你们。” 渝白见这长公主如此深明大义,真乃殿下之福。 慕惜姿态端庄,语气温柔道:“我今日来天界给天后娘娘献贡,途经寒月宫顺便来拜访殿下,不知殿下可在宫中?” “在在在。”渝白心直口快。 天浴雪去东海那天,见慕惜总想博得寒昱注意,此时听她来拜访寒昱,不知怎的心里就不高兴了。 她把渝白碰了一下,瞪了一眼,不该他嘴快。 渝白不理解天浴雪的意思,殷殷切切地对慕惜道:“长公主稍安,我去通禀殿下。” 渝白殷勤地跑到月室门外,还未开口,室内传来寒昱的声音,“今日本殿闭关,不便见客。” 渝白一叹殿下仙术高深,二叹殿下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妥吧? 不过话说回来,妥不妥关他鸟事,他瞎操个什么心! “是”,渝白倒回给慕惜回话,“殿下今日闭关,不便见客,望长公主见谅!” 慕惜一听脸色变得落寂不堪,一声“打扰了”说得有气无力。 渝白,天浴雪:“长公主慢走。” 慕惜转身离去,见天浴雪与渝白继续玩耍,嘻嘻哈哈就属她声音最大。 出了宫门,鲤儿回头把天浴雪瞅了一眼,满脸嫌弃,吐槽道:“殿下那么英明神武,怎会教出这样一个不懂规矩的精灵来,她多闹腾啊,殿下也不管管。” 鲤儿前面的话慕惜听了倒没怎么见怪,最后那句‘殿下也不管管’,慕惜听得心里极为不适。 是呀,九重天宫是何等威严庄穆之地,试问谁敢大声喧哗? 别说九重天就连四海八荒九洲甚至凡间,规矩颇多,委实找不出天浴雪这般不守规矩顽劣之人。 那日她女扮男装混入东海,捅出那么大的篓子,殿下却举举维护她。 如此大祸,不罚个关其禁闭一月都算好,可事隔才不到五日,她一副没事之样,在院内嘻笑玩耍,哪像个受过之人? 倒苦了二妹,被父王禁足寝宫至今未出。 鲤儿的话倒真提醒到她了,若不是殿下贯着天浴雪,天浴雪怎会如此无法无天。 或许,二妹的话是对的…… 慕惜忽而止步,手掌施上灵力往自己的额头上一掌拍下,鲤儿愣愣望着她不明就里,待她手拿下后,见慕惜额头上紫了一块。 “长公主您这是……”鲤儿急问。 慕惜目光森然,望着鲤儿道:“一会儿见了天后,若天后问起我额头上的伤,你可知该如何回答?” 鲤儿聪慧一点就透,张口便答:“长公主的额头是天浴雪用毽子所伤。” 慕惜勾唇笑了一下,默赞鲤儿聪慧,可笑意下却露出一抹自我嘲讽,想她堂堂东海长公主居然也学起诬陷她人了?! 片刻后,紫云宫。 天后与天帝闲来无事听仙乐解闷,二尊正听的入神,仙侍匆匆来报,“启禀天帝天后,东海长公主求见。” “哦?”天后一听慈面展笑,“快快传她进来。” “是”,仙侍恭敬退了两步才敢挺直身躯走到紫云宫外,对慕惜躬身行礼回报,“天后有请,长公主请。” “多谢仙侍”,慕惜谦谦有礼。 她衣着规整,举止温顺,步行直线,从宫门缓缓而入。 仙侍看着慕惜的身影不免好奇她头上的伤何人为之?又不免在想,慕惜拜访天后额头顶彩恐有失礼数。 慕惜行至宫中央,对着上座的二尊行礼,“慕惜拜见天帝天后娘娘。父王让慕惜进贡海底万年珍珠十颗给天帝天后娘娘,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望天帝天后娘娘笑纳。” 天帝威威一笑,“多谢龙王好意,朕便收下了。” 慕惜从鲤儿手中接过装着十颗珍珠沉甸甸的金盒子交到仙侍手里。 天后见到慕惜脸面慈笑,称心得很。望着她额头上的青紫,心中疑惑甚重,“慕惜快快入座。” “谢娘娘。”慕惜规步到椅子前姿整落座。 天后瞧着慕惜的额头,在她进来时她便注意到了。她老人家关切地问:“慕惜,你的额头怎么了?” “是千年雪莲用毽子踢伤的”,鲤儿急言而出,随后慕惜故意装作不该鲤儿多嘴,眼睛把她一瞪,“鲤儿莫要乱说。” 一主一仆配合的天衣无缝。 第81章 神龙之女变白莲(二) “千年雪莲。”天后语气含着怒意,一瞬间就想起天浴雪百年前私偷蟠桃之事,当下脸色全变。 见天后脸色不好看,慕惜温柔知礼道:“不妨事,只是被毽子打了下而已。” “毽子?”天后眉目中间挂了个大大的问号。 慕惜:“哦,慕惜方才去寒月宫拜访殿下,不巧他在闭关不便见我,见千年雪莲在院内戏耍,她毽子踢得挺溜,慕惜笨拙未躲开,不能怪她。” 天后颜面失慈:“院内戏耍?这九重天宫何等神威之地,仙婢恪守天规,区区千年雪莲竟如此肆意妄为,成何体统!” 慕惜别有意图,字字句句针对天浴雪,“殿下闭关勤奋修炼,难免在对千年雪莲管教上力不从心。” 天后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言后,她老人家沉默了片刻,脸色恢复从容慈和,“难得你今日来天界走访,就陪本宫说说话罢。” 慕惜:“是。” 天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差遣仙侍道:“你去寒月宫把殿下叫来,说本宫要见他。” 仙侍:“是”。 慕惜听天后差仙侍去传寒昱,内心无比欢喜,却又怕寒昱知她在此推辞不来,便惺惺作态道:“殿下勤于修炼恐无空前来,还是算了。” 天后一听心意更加坚决对仙侍命令道:“今日必须将殿下带来。” “是。”仙侍领了重令后知后觉,今儿他眼下走的这遭是自古以来最最有压力的一遭。 不久后,仙侍驾云来到寒月宫外,听得院内一派喧哗,踏门而入一看,一精灵一仙侍外加一头神兽玩得很欢。他有种莫非殿下不在宫中的错觉。 仙侍进宫入院如空气一般被天浴雪和渝白忽略,只好自报家门,“紫云宫小官请问二位,殿下在宫中否?” 听见人声,天浴雪渝白纷纷转身一看,纷纷行礼异口同声:“仙侍驾到我等不知,望海涵。” 仙侍这回挽回了点面子,手抱拂尘端起仙官的架子来,“殿下可在?” 天浴雪认识这位仙侍是天后宫中的,更知这厮来为何事,她抢了渝白的先,言辞极快而出,“殿下是在宫中,但他闭关谁人不见。” 仙侍脸色僵了僵,“我奉天后口谕,今日必须请殿下往紫云宫,烦请二位带我去向殿下传个话。” 人家话说到这份上,天浴雪委实不好挡,“仙侍请随我来吧。” 天浴雪把仙侍带到月室门外,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自己站在一旁。 仙侍整姿躬身,语气恭敬道:“紫云宫小官奉天后口谕,传殿下往紫云宫一趟?” ……月室一片无声。 这回仙侍声音高了一个分贝,心怕寒昱听不见似的,再重复道:“紫云宫小官奉天后口谕,传殿下往紫云宫一趟。” 然,月室依旧无声。 仙侍满脸疑惑望向天浴雪,天浴雪上前呼道:“殿下您在吗?” 月室无回音,天浴雪推开门扇一看,无人,只见条几上留了一张字条。 她拿起一念:“本殿身在幻境闭关,不见客。” 念完天浴雪把白纸黑字交给仙侍,意思让他拿着这个可以回去跟天后交差了。 “这……”仙侍一脸难做,但又没法,只好拿张字条回去复命。 …… 慕惜怀揣着期盼,若寒昱一会儿来了,她定要好好借此机会跟他相处。 可往往事与愿违。两盏茶的工夫慕惜见仙侍归返,手拿了张字条神色急悠悠的回话,“启禀娘娘,殿下闭关在幻境,仅留一字条回复。” 天后听后一脸无奈,慕惜听后不免失落,寒昱躲她躲得紧,都躲到幻境里去了。 天后与天帝都很无奈,后而天后一思我儿做法甚妥,若她此番派人传他他来了,反而更加显得他前不久是有意躲慕惜,不见。 天后缓缓一笑,一脸的对不住,替寒昱圆场,“昱儿身担重责,日益勤奋修炼是我天界之大慰,慕惜你可要多多体谅呀。” “慕惜明白。”回话后,慕惜失失落落坐在紫云宫和天帝天后听仙乐,天后来一句她奉上一句,少了寒昱气氛总搭不起来。 勉勉强强坐了半柱香的时辰,慕惜便与天后请辞欲打道回海,“慕惜今日出海有些时辰了,该回去了。” 在天后眼中慕惜是寒昱的太子妃的不二之选,今日她来连寒昱面都未见上,委实不舍得让她走,便安置她在天宫住些时日,“你难得来我天界切莫着急着走,本宫安排你在碧秋宫住些时日,好陪陪本宫。” “如此,慕惜谢过娘娘的盛情。”天后盛情难却,慕惜又自愿留下,便满口答应了。 天后对身边的仙娥道:“带长公主去碧秋宫,好生招待。” “是,长公主请随我来。” 慕惜随仙娥前脚刚走,天后就唤来仙侍,语气严格颇显怒意,道:“去寒月宫把千年雪莲召来。” “是”,仙侍应答完,匆匆一盏茶的工夫,再次驾云落到寒月宫。 天浴雪和渝白见这仙侍一回一来跑来两趟,还误为是其三顾茅庐请寒昱呢。 天浴雪上前行礼道:“仙侍,殿下今日不便见客,你再请也是枉然。” 仙侍笑了,似知天后召天浴雪前去不会有好事,笑得有些怪然,“仙子误会了,小官这次来传天后口谕召仙子赴紫云宫一趟。” “召我?”天浴雪指着自己问,颇感疑惑,又望了望渝白。 仙侍点了点头,“仙子请随我一趟罢。” 她区区一个精灵,天后突然召她作甚?天浴雪感知不妙,跑到渝白跟前附耳小声道:“渝白,若我此去一柱香后未归,记得唤殿下去紫云宫找我。” “好。”渝白点头。 仙侍似等不耐烦了,长长呼了一声,“仙子请吧。” “来了来了”,天浴雪跑来跟上,同仙侍一同驾云往紫云宫。 途中,天浴雪委实好奇天后召她为何,妄想看能否从这仙侍口中探知一二,“仙官大人,你在天后身边做事懂得察言观色,你可知天后今日召我前去,为何?” 仙侍一副‘厮真不知,就算知也不敢妄言’之样,道:“仙子高看厮了,厮可不敢胡乱揣测天后娘娘她老人家的圣意。” “也是也是。”天浴雪笑得有几分敷衍。 第82章 神龙之女变白莲(三) 短短你来我往两句话的时间,便到了紫云宫。 宫内仙乐悠悠,天后天帝二尊坐在宫殿之上。天浴雪很是乖巧,对天后天帝纷纷行礼,“千年雪莲天浴雪,拜见天帝陛下,天后娘娘。” 天帝不爱过问这些琐事,威严而坐不言。天后一介女流,又是神母在任何事情上抓得严,好管事。 她召天浴雪前来,就因听慕惜说天浴雪在宫院戏耍为事大,不慎用毽子打伤慕惜额头事更为大,觉得这天浴雪太欠管教。 她开口,“天浴雪,自今日起,你留在本宫身旁好好学学天宫的规矩。” 听此言不妙,天浴雪哪敢违抗,她谦和道:“多谢娘娘不辞辛劳管教我,浴雪感激不尽,只是我来时走得匆忙未与殿下打声招呼,请娘娘容我回宫告知殿下一声。” 天后似知天浴雪是想回宫找寒昱求救,她老人家脸色一**:“大可不必。” 天浴雪…… 天后目光中潜含着怒意,“既来是学规矩的,就得有学规矩的样。” 沉默了一瞬,她问:“长公主的额头可是你踢毽子所伤?” “伤?”天浴雪惊讶起来。 天后双目微微一眯,不由想起天浴雪百年前私偷蟠桃,抵赖不认罪,难不成今日她还想狡辩不成? “娘娘,浴雪承认今日是踢毽子打到长公主没错,可并不严重。”天浴雪跪下道。 天后想到慕惜额头上一块青紫,气得险些要拍桌面,借题发挥,“犯错不知错,来人,把千年雪莲给我关到天牢好好反省。” 言毕,进来两名神兵架着天浴雪拖走了。 “天后娘娘,浴雪不是故意为之,请您从轻发落……” 天浴雪连连求饶,天后漠然置之。 天浴雪一想起不见天日的天牢,胆悚发毛,内心吐槽天后太小题大做,动不动就将她关起来。 还有一事她尚不明确,当时她并未见慕惜额头有一丝半点红肿擦伤,那么天后老人家又是如何知晓她踢毽子一事? 思虑间,她已被两名神兵火速带到了天牢,锁了进去。 天浴雪呜呜作哭,“我怎这么倒霉呀……” 两名神兵刚走,万妖王的声音便传了来,“你怎又被关进来了?” 天浴雪听见万妖王的声音,当下吓得不敢出声。 万妖王想激她与他搭话,故意挑天浴雪的愤点,“这些天界的神仙没一个是好东西,一点小错就关天牢。” 天浴雪没理会。 万妖王:“怎么,我说的不对?” 天浴雪还是没理会。 万妖王听天浴雪不理他,便也安静了。 …… 天浴雪走后,渝白与混沌神兽玩得甚欢,忘了时间。足足两个时辰过去,渝白才想起天浴雪至今未归的事,赶忙去月室通知寒昱,“殿下,天浴雪被天后娘娘召去紫云宫还未归,会不会” 渝白话还未说完,月室门突兀打开,寒昱从内出来了,急问:“她何时被天后召走?” 渝白断断续续答:“有……有两个时辰了。” 闻言,寒昱脸色甚冷。他欲去紫云宫找天后把天浴雪讨回,可一思又觉不妥。 他越维护她,天后越对她严厉,就如百年前沐风为她求情那般,维护不成适得其反。 再者,他为躲慕惜以闭关幻境为借口,天后召他前去他都推拒不现身,此番再去紫云宫,更不妥。 寒昱站在月室外陷入沉思。 渝白见寒昱不动身,便道:“殿下,天浴雪临走时告与我,若她一柱香的时辰不归,叫我请您去天后宫中讨她回来。” 她怎有先见之明?寒昱以为天浴雪又闯了什么祸,便问渝白,“她近日可曾私出过宫?” 渝白摇头,“不曾。” 寒昱疑惑了。 渝白斗胆问了句,“殿下,您怎还不动身去紫云宫?” 寒昱违心道,“本殿为尊,何时要听她调配?” 渝白喃喃道:“天浴雪至今未归,殿下您不担心她被天后整治吗?” 寒昱望着渝白心口不一道:“母后英明神母,若真要整治她必是她犯了错,该罚。” 渝白:“可天浴雪近日未出宫门半步,又怎会触了天后娘娘的神威?” 说完,渝白发现自己插嘴插过头了,赶忙闭嘴。 提到这里,寒昱眸光惊涛骇浪,平静不下来。 …… 天浴雪在天牢里不停骂渝白,“渝白这家伙一点儿也靠不住,等我出去了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骂完渝白她又想起寒昱来,“殿下您怎还不来救浴雪,浴雪怕,呜呜……” 万妖王听天浴雪喊怕,又殷勤显妖声了,“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本王陪着你么?” 天浴雪仍呜呜哭个没完,抱着膝盖蹲靠在牢笼内,口口声声,“殿下您快来救救浴雪呀,浴雪没惹祸,浴雪冤枉……” 天浴雪哭声不断,万妖王每隔一会儿都会显妖声,尽管天浴雪不理不睬。 一下午渝白打了无数个喷嚏。 寒昱在月室用灵识探知到天浴雪被关天牢,观微到天浴雪安然无恙,只是不停念叨他怎还不救她脱困,不知为何他一时心软到不忍,下一刻便现身在牢笼外。 适才天浴雪还哭得泪眼汪汪,见他来了立马笑了,起来跑到牢笼边望着他,“殿下,浴雪总算把您盼来了。” 寒昱见她这般欣喜他的到来,不禁笑了,随又赶紧做回冷漠样,问其,“你又给本殿闯祸了?” 天浴雪跟个小孩似的摇头,“没有,浴雪近日一直呆在宫中没有给殿下闯祸。” 寒昱知天浴雪向来敢做敢当,从不说谎,便问:“那天后为何关你?” 天浴雪垂手发蔫,喃喃道:“天后娘娘说我踢毽子打伤了长公主的额头,可是殿下,当时长公主真的没事,渝白可以作证。” 寒昱眉心一蹙,一脸不能容忍。 “殿下您几时救浴雪出去,浴雪不想关在天牢。”天浴雪可怜兮兮说着。 寒昱叹了口气,“你好生反省,时间到了天后自会放你出去。” 天浴雪以为寒昱不信她的话,瞬间呜呜大哭,“浴雪知道殿下是不信浴雪,可浴雪真的没有打伤长公主……” 寒昱希望天浴雪能收敛一下她贪玩的性子,故意不言,化光飞走。惹得天浴雪哭得稀里哗啦,虽无泪但哭得真心难过,让人听了心疼。 万妖王传来妖音,道了句:“别哭了,本王信你。” 天浴雪伤心反驳了一句,“不稀罕!”后而万妖王话语连连,她却不再出声,仍自己哭自己的。 回到寒月宫,身在月室的寒昱观微到天浴雪仍哭个不停,心软不忍,便隔空传音天浴雪,“本殿信你。” 身在天牢的天浴雪听见寒昱的话语后瞬间止了哭,开怀笑了。 她似很知足,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还要被关多久,美滋滋地睡大觉去了。 第83章 神龙之女变白莲(四) 第二日清早。 慕惜在碧秋宫把自己收拾妥帖,仪表端庄去紫云宫给天后请安。 天帝在九霄云殿与众仙家开会不在紫云宫,慕惜去后陪天后聊了不久,寒昱便到了。 只听得仙侍一声传唤:“太子殿下觐见”,后而寒昱身覆浅冰蓝色衣袍,仙姿卓然,缓缓步入宫中。 慕惜的视线全凝在寒昱身上,眼底火花一片。 寒昱整姿行礼,“昱儿给母后请安。” 天后见寒昱今日不请自来,似知他此番来为何,她老人家故意只口不提,另言道:“昱儿今日与慕惜同来给本宫请安,本宫甚感欣慰,如此一同留下陪本宫赏舞听乐。” 寒昱默从安坐在慕惜对面。 慕惜望着寒昱献微笑,寒昱将她额头青紫处一看,后而视线一闪收回,如睹不见,淡漠不理。 慕惜遭冷视脸色不怎么好看。 不久,一干乐师敲打吹弹,仙乐奏起,五位仙娥淼淼行至宫央翩翩起舞,足下云雾缭绕,甚是仙美。 寒昱雅姿而坐,视线藏得了无踪迹,冷冷神色,让人不易靠近。 天后见寒昱目光收得紧,从不看慕惜,在这段舞结束后,她老人家对寒昱开口道:“听闻昱儿有一把幻月琴,本宫还从未见过,今日本宫一时兴起,昱儿可否弹与母后听听?” “那昱儿献丑了。”寒昱应后,袖摆一挥,幻月琴浮现条几之上。 他指尖拨弦弄音,明明自己能弹得一手好琴,此番却故意操急,琴弦所发之音非常疾快,听得人心惊肉跳,一阵乱七八糟急音后,只听得一声断弦音,琴音停了。 天后,慕惜…… 寒昱收了琴,起身躬身问道:“母后,昨日昱儿宫中的千年雪莲被母后召此至今未归,不知犯了何错?” 慕惜不知天后召天浴雪的事,但此事确实她一手促成,现在寒昱向天后要人,她心中不免生乱,却只能静坐一旁听天后跟寒昱俩母子你言我语,伤母子情分。 天后讶异道:“敢情昱儿今早来是找母后兴师问罪的?” “昱儿不敢。”寒昱淡淡道。 天后神色凝重,“千年雪莲太顽劣,本宫知昱儿整日勤奋修炼难免顾不上管教,这才把她召我宫中,代昱儿管教。” “昱儿不敢烦劳母后代管,还请母后将她交回。”寒昱直言不讳,公然要人。 天后脸色又灰又气,“千年雪莲屡次犯错不知悔改,还在本宫面前犟嘴,本宫顾及昱儿的面子才未将她处决而已。” 听到‘处决’二字,寒昱眉心一蹙,冷开口吻道:“请母后道明她所犯何错?该不该处决?” 天后关天浴雪完全是出于心疼慕惜,对天浴雪盘问下来一言不合便把她关入天牢,若真论起理来,天浴雪还没到被处决的份儿。 天后失语了片刻,开口道:“千年雪莲踢毽子伤到慕惜,昱儿对此事不闻不问,本宫对她稍加管教,昱儿倒不愿意了。” 慕惜听着天后与寒昱因此事母子相争,她怕再争论下去,她自伤之事会暴露,到时,天后对她失望事小,寒昱对她生意见事大,她万万不可跟寒昱走到这种僵局。 她起身提着裙摆走到宫央,自装大度替天浴雪求情,“天后娘娘,此乃小事,千年雪莲也是无心之举,若您和殿下因此事伤了和睦,慕惜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慕惜的话说到了天后的心尖上。 她此举皆为袒护慕惜与寒昱为难,到头来只会让寒昱与慕惜之间更生分。 慕惜替天浴雪求情,一来体现她深明大义,不拘小节,二来显得她同寒昱夫唱妇随,岂不更好。 天后勉强让自己拧过劲来,恢复笑脸,道:“罢了,慕惜都这般深明大义本宫又岂能小肚鸡肠呢。本宫这儿子真不比未来的儿媳贴心啊。” 慕惜听此言害羞一笑,心花怒放。寒昱听了心如止水,不当一事。 话落,天后对仙侍发话:“把千年雪莲带来。” 仙侍:“是”。 遂,天后开始撮合起慕惜跟寒昱来,“本宫是看在慕惜出面求情的份上才答应放了千年雪莲,昱儿此番可是欠慕惜一个大大的人情,日后可莫忘了补偿慕惜。” 寒昱难得把慕惜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却无一言半语。 可见寒昱目光飘过来的慕惜赶紧回一个恰到好处的温柔微笑,“殿下在乎的必是慕惜在乎的,这是慕惜应该做的。” “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长公主倒是有几分聪慧。”寒昱突如其来说出这样一句话,天后莫名其妙,慕惜心知肚明,脸上的悦色瞬间跌失全无,青白两色浮面,屏息了。 寒昱说完那句话后倨傲冷然站着。 慕惜被寒昱数落,脸面发烫,有些无地自容。 此时气氛似冰冻了般,格外冷。 直到天兵将天浴雪带到紫云宫,天浴雪给天后叩礼这才打破了宫内的诡异气氛。 “天浴雪拜见天后娘娘,殿下,长公主。” 拜完,天浴雪望着慕惜额角上的青紫看了好半晌,问:“长公主,你的额头是我毽子所伤吗?昨日我和渝白见没事呀?” 慕惜神色凌乱不堪,否也不是,认也不是。 气氛更诡异了。 见慕惜不吱声,天浴雪心直口快抱怨了句,“天后娘娘以为你的额头是我踢毽子所伤,把我关入天牢了。” 说得很是冤枉,委屈。 慕惜脸面彻底失色,望着天后不知如何解释。 天浴雪继续嘟嘟囔囔自说个没完,“长公主,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自己走路不慎磕着了,还是不慎撞天柱上了,想清楚了再说,切莫冤枉了别人才是?” 慕惜身子一颤打了趔趄,被鲤儿扶稳。 鲤儿机灵,顿时跪下道:“天后娘娘,是奴婢记性差记错了,长公主是挨了仙子的羽毛毽子没错,但不碍事,后来我与长公主赶路时,天界云雾缭绕长公主不慎崴了脚,额头撞在了天柱上,想来是在天柱上磕的。” 天后神思还没倒过来,天浴雪又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嘛,小小羽毛毽子可达不到这伤人的威力。” 就这样,天浴雪三言两语事情真相大白了。 天后她老人家脸色变了变,照田插秧,道:“既是记错了无妨,以后你家公主走路你需搀扶行走,切莫再出差池。” “是。”鲤儿惊恐,语气坎坷。 第84章 神龙之女变白莲(五) 天浴雪把鲤儿一瞧,鲤儿微微一笑,那笑似在脸上挂不住要掉下来般。天浴雪也是一笑而过,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内心暗骂原来是这家家害得她关入天牢。 “都起来吧。” “谢天后娘娘。”天浴雪和鲤儿纷纷站起身。 “昱儿告退。”寒昱道完,天浴雪跟着学道:“浴雪告退。” 天浴雪刚转身欲跟着寒昱走,不料天后来了句,“天浴雪留下。” 寒昱顿了顿足,同天浴雪转身望向天后,“母后这是何意?” “天浴雪暂留紫云宫随侍本宫。” 天浴雪知道天后可不是位好服侍的主,她可不敢揽这活,她望着寒昱目光凄凄,暗求寒昱万万不能把她留下来。 实则寒昱比她更不想把她留下,她那么顽皮,若留在天后身边她老人家一天还不得被她气个百八十回。 寒昱躬身作揖道:“这小东西太顽皮,留下怕给母后添气,还是让他跟着昱儿回去勤加修炼罢。” 天后面不改色,“既是顽皮,本宫倒要看看是如何个顽皮法。” 看她老人家这意思是要治我喽?天浴雪蔫了,“天后娘娘,浴雪很乖的,殿下只是随口说说您别当真。” 天后不以为然,“你自认乖顺,那更得留下。” ……天浴雪后悔不该说自己乖。 寒昱更是万般后悔自己方才说天浴雪顽皮。他担心天浴雪惹祸遭罚,临走对她再三叮嘱,“规矩做事,不可顽皮惹祸。” “是”,天浴雪满口答应,她知道天后可不比寒昱那样心软,一百年前她便领教过了。 寒昱躬身告退,慕惜随后也告退了。 出紫云宫,寒昱正欲驾云离去,慕惜唤了声:“殿下且慢。” 寒昱止住步,但未回头。 慕惜明明满腹言语,此番来到寒昱面前却不知该说什么,愣着站了片刻,寒昱见她不说话他也不问,驾了朵七彩云走了。 慕惜望着寒昱身姿飘渺消失在云雾里,想起他每每对她不温不热,不理不睬,唯对天浴雪最最特别,她好想他能把他的心分一点在她的身上,可好难好难…… 刚才他对她说的那句话,比捅她一刀还让她心痛,他知道是她诬陷了天浴雪,他维护天浴雪当着天后的面损她,难道在他心里她连天浴雪一半都不及吗? 慕惜眼眶一热,不自觉间眼泪滴滴嗒嗒落下,给凡间降了场甘露。 勉勉强强在天界又待了一天,第二天清晨,慕惜去紫云宫向天后辞别返回东海。 天后知道因寒昱的冷落,慕惜在天界住得不开心,便也没再留她在天界多留。 * 天浴雪随侍天后,处处谨慎小心,目前为止倒也没出什么差池。 天后她老人家日日闲得无聊,除了下棋听仙乐赏舞再无事可做。 天浴雪站在天后身旁手持扇子拂风,站着站着打起盹来,刚和周公打上交道,仙侍呼了一声:“溟君沐君觐见”,当下把她吵醒了。 她睁开眼,见溟轩沐风二位神君风尘仆仆进入宫中,各对天后行礼请安。 “沐风” “溟轩” “给母后请安。” 天后一脸不可思议,“风儿轩儿今日怎有空来给本宫请安了?” “风儿好些时日没来看望母后,今日过来看看。”沐风满嘴谎言。 前不久,沐风跟溟轩去寒月宫看天浴雪,渝白说天浴雪被天后留在紫云宫,他们才匆匆赶过来的。 天后她老人家却当真的很,欣慰道:“至于风儿与本宫多少时日不见,本宫记不大清了,本宫只记得风儿上回过来时,还没有这两鬓白发。” 天浴雪唏嘘一叹,如此说来沐君与天后有一百年未见了!这时间岂止是有些时日,简直是大大的有些时日。 天后问沐风:“风儿这头发怎说白就白了?” “哦,风儿修炼一时不慎,一时不慎。”沐风一派镇定的回答。 天后再未追问,“难得你们今日来看我,坐吧。” 沐风同溟轩各自就座,二人视线眺过天后望着天浴雪,天浴雪伸手打了个招呼。 一场舞结束,下一场舞又接上,那些仙娥如舞不累一般,一圈圈地转也不晕,到险些把天浴雪给看晕了。 沐风溟轩久坐不离,天后觉得这天宫的太阳似从西边升起来了。 连续第三五天,沐风溟轩连续都来给她请安,每日逗留的时辰一日比一日久。第六天就连寒昱都来给她请安了。 此情此景甚是反常,但天后她老人家依旧觉得此乃儿心系母亲之故,她老人家欣慰得很。 三子聚齐,天后她老人家好听仙乐,便让溟轩吹笛寒昱抚琴给她听。 溟轩笛声悠扬,寒昱琴声淼淼,二者笛琴合奏的天衣无缝,曲中颇露少年胸怀大志,又恋儿女情长,柔情似水,荡气回肠。 那是天浴雪听过的最最好听的曲子。 天界三位神君齐聚一堂,分外打眼,似就连这金碧辉煌的紫云宫都不及他们的容颜耀眼。 九重天界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都知道溟轩的笛声是六界最美之声,却不知天界第一神君太子寒昱的琴,弹得也是一绝。 今日紫云宫的仙侍和仙娥们都有耳福了。 仙侍觉得,这足够他在九重天界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面前吹一辈子牛了。 随着琴止曲终,天后鼓掌称好,寒昱溟轩起身谦谦有礼地曰:“儿臣显丑了”,然后才坐下。 三位神君殿下坐到日落之时,才纷纷给天后告辞回宫。 天浴雪在天后身边甚为乖巧,从未犯错,加上溟轩沐风近日来的勤,寒昱也是。天后一时高兴觉得这天浴雪倒也不怎么顽皮,在寒昱刚向他告辞完,她便道:“昱儿把这千年雪莲一并带回罢。” 溟轩沐风掩着欣喜,寒昱淡淡地回:“是。” 天浴雪赶忙跑到天后面前给她老人家行了个大大的礼:“多谢天后。” 规步出了紫云宫,天浴雪高兴地跳了起来,呼了声“我自由了”,却引来守宫门的两位神兵看她的眼神含着胆大包天,不守规矩的怒意,却又被寒昱一个冷眼给压了回去。 后而,天浴雪正要上寒昱的云回寒月宫时,沐风过来道:“小家伙驾我的云,我的云走得快。” 溟轩也来了句:“本君的云也快。” 唯有寒昱没吱声。 天浴雪陷入两难,为了不得罪溟轩和沐风直接上了寒昱的云,“我还是驾殿下的云罢。” “……”沐风,溟轩。 第85章 翩翩公子世如玉,难掩春心画知音(一 东海龙宫 慕惜坐在鱼塘边,不知发呆了多久。 慕湘被龙王禁足寝宫反思十日,今日才满禁期。她见慕惜坐在鱼塘边发呆,问鲤儿:“我姐姐这是怎么了?” 鲤儿:“回二公主,长公主自天界回来每日都是如此,奴婢也不知。” 慕湘走到慕惜身边坐下,一针见血的问:“姐姐莫不是这回在天界受了气?” 慕惜听见慕湘的声音这才回神,答非所问道:“二妹终于出来了,快让姐姐好好看看。” 慕惜把慕湘细细瞧了瞧,满目心疼,“二妹都被关瘦了。” 不提还好,一提慕湘火气更甚,她一掌拍在鱼塘的石柱上,石柱裂开道道缝隙,咬口而出,“千年雪莲,我慕湘与你势不两立!” 慕惜一听慕湘恨意未却,劝起来,“二妹切莫鲁莽行事。” 慕湘转身来一笑,“姐姐放心,我只是口上说说。对了姐姐,你这次去天界为何不多逗留些时日?” 慕惜叹气,“逗留毫无意义,不如走了直接。” 慕湘:“姐姐倾慕殿下千年,怎去了趟天界就失了信心?” 慕惜神色暗淡,眸曦中染了一抹悲伤,苦笑了一下,未言。 鲤儿多嘴道:“长公主去寒月宫拜访殿下,殿下避而不见,后而殿下袒护千年雪莲,不念长公主情意,甚至还” 慕湘:“还什么?” 鲤儿:“还当着天后的面损长公主的颜面。” “又是千年雪莲!”慕湘说得恨得牙痒痒。 她转身对慕惜道:“姐姐你要记住,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要想得殿下的心光温柔真心是不够的,我说过,千年雪莲留不得。” 慕惜未言,神色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什么,只见她双手紧握袖口,指尖泛白。 …… 寒月宫 “殿下您在吗?”天浴雪在叩月室的门,随之,寒昱从幻境中出来,现身在月室内。 淡淡地吐了二字,“何事?” “殿下,浴雪在宫中待的好无趣,我想去溟君宫中转转,可否?” 过了好久,天浴雪没听见寒昱开口应允,心想怕是不许,她正欲转身离去,寒昱允了,“去吧。” 天浴雪开心不已,隔着月室的门给寒昱行了个礼,“多谢殿下。” 她刚跨下月室门前的台阶,月室内再次传来寒昱的声音,嘱咐她,“此去若再饮酒醉归,宫门外便是你的夜宿之地。” “是。”天浴雪应的有气无力,好生勉强,她去溟月宫就因口馋溟轩酿的桃花醉,可寒昱不许。 天浴雪思了思,殿下只说不可醉归,那我不喝醉不就成了。 不时,她驾云来至溟月宫门外,不请自入。 溟轩的随身仙侍静远见她到来,遵规守礼的他上前行礼道:“拜见仙子,仙子可是寻我家君上的?” 静远知书达理,谦谦有礼,头回见面给天浴雪的印象特为深刻,一看便知比渝白那厮好相处。 人家这般知礼数她可不能唐突失礼,丢寒月宫的颜面才是。 她弯身回礼,谦谦答道:“正是正是,有劳仙侍通禀。” 匪人就是匪人,匪气难掩,经她这么一装,静远感觉怪怪的,不比她以前那般直来直去令人看着坦然。 静远忍颜不笑,“仙子请随我来。” 天浴雪随静远来至宫后院的一片荷塘处,见溟轩习坐在檀木几案前执笺沾墨,应似太心专之故,她到来他都全然不知。 静远退下了,天浴雪轻手轻脚来至溟轩身旁,忽而出声,“溟君好生勤奋,值得浴雪效仿!” 闻声,溟轩抬头见天浴雪已然到他跟前。他欣喜过后神色又陷慌乱,害怕他的秘密险些被发现,脸颊浮现一抹淡淡的粉色,袖摆一挥,变出一张白纸将他的杰作覆盖,后才对天浴雪瞻首行礼,“仙子驾临溟轩有失远迎。” 溟君乃神君,天浴雪一介精灵而已,每每相见他总对她行以大礼,天浴雪委实不敢当。 “溟君过谦了,浴雪应尊溟君才是,溟君这般施礼与我,浴雪委实不敢当,溟君还是对我直呼其名罢。” 闻言,溟轩脸颊的那抹粉色更浓了些,“如此,也好。” 天浴雪对溟轩的杰作颇感兴趣,探头探脑往溟轩身后的几案探目,“溟君,你也在补习功课识字啊?” 溟轩的脸由粉色慢慢转变而成淡淡绯红,一贯雅致彬彬的他今日变得言语吞吐起来,“雪儿误会了,本君……本君闲来无事作画解闷而已。” 溟君也有言语吞吐之时,难得难得,难不成是他作的画丑陋无比,难以示人,怕她看见笑话? 应是如此! 溟轩的那声‘雪儿’发自肺腑唤得十分贴切,可天浴雪不领神会,更不懂其心,误为溟轩是怕她看了他的丑作,适才这般。 好奇心病已患,不解好奇恐被好奇心折磨而死,是以,天浴雪言道:“不知溟君所作何画,可许浴雪一观?” 溟轩脸色一片绯红,言语更加吞吐了,“本君……本君画艺不精不敢在雪儿面前献丑。” 天浴雪好奇心一上来,溟轩想挡都挡不住。她佼佼地道:“溟君真是小气,一副画而已都不舍得让浴雪赏观。” “……”溟轩神色纠结,已无说辞。 天浴雪阴晴不定忽而一笑,“浴雪说笑而已,溟君莫放心上,浴雪知道溟君一向大方,不是小气的神君。” 边说着,天浴雪边往溟轩身后绕去,一副不看要死的节奏。 见状,溟轩赶忙上前挡着,“溟轩的画艺委实不精,雪儿还是莫要看了。” “不然不然,溟君乃雅致神君,溟君作的画必然是六界属一属二的绝作,来让浴雪赏赏,借鉴借鉴。” 溟轩脸色百变,“雪儿还是莫要为难溟轩了。” 听言赏画无望,天浴雪好奇心被拒,脸立刻拉下来秒变苦瓜脸,“罢了罢了,看来溟君从未把雪儿当成友人,是我自以为是了。” 天浴雪转身离去,见状,溟轩赶然挽留,“罢了,雪儿想看就看罢。” 天浴雪把脸别过去,坏笑了一下,后而装作一副溟轩刚才所言所为已伤到她弱小的心,肝,脾,肺,肾一般,固执站着不堪回首,声音落落地道:“算了,雪儿今日多有叨扰,我这便离去,溟君继续作画便是。” 此言一出,溟轩脸色焦急,私认天浴雪真与他生分了,行至她面前衣袖一挥,几案上的覆纸没了,“雪儿看了可莫要嘲笑溟轩才是。” 至于么?看来此画必定不堪入目,否则溟君也不会再三阻拦我观赏。 “不会不会”,天浴雪高兴地转身去看,看见几案上的画后目光直了好久,才迈步过去指着自己的鼻头,讶讶地问:“这……这是我?” 第86章 翩翩公子世如玉,难掩春心画知音(二 翩翩公子世如玉,难掩春心画知音。 此刻,溟轩的脸犹如日出东方红似火,堂堂七尺男儿比女儿家更羞涩了。 “溟君画艺精湛得很嘛,与沐君不相上下!”天浴雪不懂溟轩此举为何意,还把沐风给抖了出来与其比较。 她熟不知她的这副无知心肠,多令溟轩紧张。 “三哥也画过你?”溟轩知沐风对天浴雪的心思,见天浴雪记得如此真切,不免一问。 天浴雪思想单纯,哪里懂溟轩的心思,否认道:“嗯,不过沐君画的是我的舞姿,而溟君你画的是我怀中抱着兔子,虽两副画我姿态不同,但神貌如我,真乃上上之作!精妙绝伦精妙绝伦啊!” 溟轩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天浴雪,“雪儿可知我为何画你?” 天浴雪神采奕奕骄傲自满地答:“这问题不难不难,凡间且不敢妄言,试问天界仙娥仙女们有哪个能及我的容姿,我的气质,我的神采,我的……呃,扯远了点。 总而言之,溟君沐君都画我必因我生的好看呗!” 说完,她很是神气的望着溟轩,似要其对她的答案给个评论,表个赞扬。 溟轩有些惆怅了。他满心倾慕在她眼里成了垂涎美色!也怪不得她这般思想,只因她尚且不懂男女之情,不懂何为情念。 溟轩心里失落叹气,但脸上却是笑着的,附和天浴雪将她夸了夸,“雪儿相貌非凡,聪明伶俐,是六界中不可多得的女子!” 赢得这么好的夸赞,天浴雪笑的眼眉弯了弯,“溟君画艺精湛,可否帮我作副画?” 溟轩:“雪儿想画什么?” 天浴雪干干一笑,“帮我画……殿下。” “啪嚓”一声,溟轩如五雷轰顶目光黯然失色,身子微微一颤,“为何画他?” 天浴雪神色奇奇怪怪,吞吞吐吐,“嗯……殿下仙术高深英明神武,他的画像定能驱邪!” 呵呵~其实人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殿下的画像我是用来珍藏的,怎舍得作驱邪之用。何况殿下青年绝俊,我若将他画像拿出来显摆,定会招来很多女子欢喜殿下,跟我抢殿下,我才不会那么笨! “二哥英明神武,他的仙姿恐溟轩无能描绘。”溟轩拒绝。 溟君一向好说话怎今日她这点要求都不应,真小气! 天浴雪有些失望道:“溟君,我信你才将如此重任交付与你的。” “承蒙雪儿看得起溟轩,溟轩荣幸之至,今日恐要令雪儿失望了。”溟轩也不知自己为何今日变得心胸狭窄,总之,天浴雪让他帮她画寒昱他万死不从。 居然连最最好说话的溟君都不好说话了,看来神君也有喜怒无常的时候! 天浴雪不高兴了,“罢了罢了,原本今日来还想与溟君开怀畅饮呢,此番看来大可不必。 我寻沐君去。” 言落,天浴雪没心没肺欲离开,溟轩慌了,随作挽留,“雪儿莫走,溟轩在一百年前便暗自起誓,雪儿有求我定当万死不辞” 没等溟轩把话说完,天浴雪继续没心没肺,不为所动,抱着双臂把头转了过去,道:“岂敢岂敢,一副画溟君都不应,雪儿怎敢期望溟君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呢。” 好一张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之口,溟轩甘拜下风。 无奈道:“在溟轩这里雪儿的事为大,今日如你所言,一副画若我不能全你,又谈何为你万死不辞呢!” 言了,溟轩落座在几案前,执笺沾墨,作画。 天浴雪笑嘻嘻跑过去边给溟轩磨墨,边提示所画之姿,“画殿下抚琴,抚琴好。” 溟轩默从作画,天浴雪守旁磨墨。 溟轩内心感叹,此时此景真美好,可惜她心中之人不是他。 溟轩妙笔生辉,仅用一个时辰寒昱的画像便完成了。天浴雪审视着画上栩栩如生的寒昱,那抚琴的神姿如见真人,甚为满意。 直夸赞:“溟君妙笔出神入化,简直一模一样啊。” 饱受赞美的溟轩心里丝毫美不起来,反而落寂更深。 天浴雪将画收于虚鼎后,便厚着脸皮向溟轩讨酒喝,“溟君,浴雪今日来想跟你讨口桃花醉饮饮。” 溟轩优雅的笑开,“看来雪儿对我这桃花醉上瘾了。” 天浴雪:“那是那是,溟君的桃花醉香味扑鼻,入口甘甜,很对浴雪的口。” 溟轩很是喜悦,立刻让静远去备酒。 静远备好桃花醉,天浴雪跟溟轩一起饮了一杯,溟轩想起天浴雪爱吃烤鱼便问道:“雪儿今日吃烤鱼否?” 天浴雪摇了摇头,“不了,浴雪讨两口桃花醉便可,临行时殿下嘱咐过我,不许醉归,否则夜宿宫外。” 溟轩一向适音谈吐,此时却声音有些轻瑟,明言暗示道:“倘若雪儿真醉了,留我溟月宫也不妨事。” 天浴雪还是摇头,喃喃道:“不可,话说放养的羊儿跑的再远,食草饱腹后都知归圈,羊儿亦如此,浴雪也应如此。 寒月宫是浴雪的家,永久的家。” 溟轩一时感慨,腹语随口而出,“若能永久最好,只怕” “只怕什么?”天浴雪追问,溟轩恍然回神,赶忙掩饰,“没……没什么。” 寒昱与慕惜成亲是迟早之事,一旦慕惜入住寒月宫,按规矩天浴雪必须移居别处。 适才溟轩欲言又止,是不忍伤天浴雪天真懵懂的心思。 天浴雪给自己和溟轩的酒杯各满上,反客为主敬溟轩,“今日多谢溟君为浴雪作画,浴雪敬溟君一杯。” “雪儿所求,溟轩应该为之。”溟轩举杯跟天浴雪一饮而尽。 饮毕,天浴雪起身要走了,“浴雪告辞,来日有空再来寻溟君把酒言欢。” 溟轩不舍得天浴雪走,想留,“溟轩日日空闲得很,雪儿今日难得来我宫中,不如逗留片刻再走?” 溟轩出言挽留,实则天浴雪下一趟要去沐月宫蹭吃的,她思了思量,不如将溟轩一同带上去沐月宫串串门也好。 “那溟君随我同去沐月宫罢。” “好。” 第87章 西风凋碧树,沐风虐江碧(一) 天浴雪串了东宫串西宫,溟轩不知她对沐风有感无感有情无情,但知道她要去沐月宫寻沐风他必须紧随。 二人赶云来到沐月宫,江碧正和两个仙娥在修剪花匍,见天浴雪来了,赶忙使唤另一个仙娥告知沐风去。 上回沐风见天浴雪在溟轩宫中吃烤鱼,回宫后便也在后院开建了一方池塘,又栽荷花又养鱼。 沐风卷起裤管正在池塘栽荷,听仙娥传话说:“沐君,雪莲仙子与溟君来了。” 闻言,沐风赶忙出池塘,一时高兴过头望了整理衣裳,以及满手淤泥跑到了前院,“小家伙,你来了。” 沐风裤管高高卷起,袍摆别在腰间,手足染泥,灵风扇插在领后,往日潇洒形象大跌,添了些疯癫之气。 上前便拉着天浴雪往后院去,指着池塘言道:“小家伙你看,这些荷花全是我为你栽的,等我栽好了再给你养一池塘鱼。” 溟轩很想问问沐风为何学他养鱼,又见他那两鬓微霜的白发,罢了口。 “谢谢沐君。”天浴雪心里空落落的。她很想知道沐风溟轩都对她这么好,到底为何? 沐风使唤江碧张罗了一满桌好吃的,天浴雪坐在桌前望着一桌食物,又看了看沐风看她那波光粼粼的眼神,虽他脸上带着微笑,可那微笑看起来似比他的内心更真切,目光期期盼盼,天浴雪不知沐风到底期盼着什么? 她又把视线转向溟轩,溟轩静雅一笑,还是与沐风给她的感觉一样,他的笑里含着些许她领会不透的意思,大部分为期盼,另一部分不知是何? 总之,他俩皆对她好,各自在宫中栽荷养鱼必定是因太寂寞,为了招她喜欢,想让她能多去宫中陪陪他们。 就像殿下那般,独自居住寒月宫,又遇渝白那个呆瓜,甚是寂寞,所以才栽培了我,想来都是为了解闷的。 嗯! 天浴雪又看了看沐月宫中的仙娥们个个不言不语,低头做事。又想起溟月宫中的静远规规矩矩,皆皆一比,都与渝白那呆瓜无两样。 她愈发同情寒昱溟轩沐风数万年来身边无一个有趣的人,给他们解闷,不过好在她化成了人形。 看来,她有空闲应往溟月宫沐月宫多多走动走动,陪陪这两位神君。 为了公平起见,她把时间都排好了。 头日在寒月宫,明日往溟月宫,后日往沐月宫,一天一轮回,谁也不得罪。 而她每回往沐月宫去溟轩都与她同去,三人吃喝玩乐到天宫的夜色布满星辰才散。 时间分下来,天浴雪隔两日在寒月宫待一天。而她两日早出晚归寒昱倒不习惯了。 翌日,天色渐晚,天浴雪溟轩沐风还在沐月宫举杯畅饮。 最后沐风喝醉靠在荷塘石栏边,满脸通红。 溟轩醉姿依旧雅致。他撑额坐在条几前,如睡着了般静静然。 天浴雪则醉得乱七八糟,江碧要送她回宫,她不让,说自己驾云回宫即可。 江碧边安排沐风就寝,又派人去溟月宫传静远前来,把溟轩带回宫。 两位神君皆醉,倒苦了仙娥仙侍,扶的扶,掺的掺。 江碧把沐风扶到宫中刚放在锦榻上欲离去,突而手腕一紧,她转身一看,沐风握着她的手,口口声声念着:“小家伙别走,别走……” 闻言,江碧眼角滚了一颗泪,她欲挣脱离去,岂料酒醉的沐风从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腰,一口一声“小家伙”地叫,满口肺腑之言:“小家伙你知道吗?在我见到你第一眼起,我便欢喜上了你,我沐风为了你愿意舍弃一切。 这百年来我日日夜夜对你思念成疾,我好想与你一起下凡,过着凡人一样的生活。 可我又怕母后不容你活,这份情念我藏得好苦,你可知?” 沐风的话虽诉错了人,但对江碧来讲,此番话何尝不是她心里的话。 数万年前,江碧还是下界的一只小小蝴蝶精灵,那日她化成人形飞出山采蜜,不料落入了一只蜘蛛精的网陷,那蜘蛛精吐丝将她缠绕欲食,她不断发出呼救。 幸而从天而降一个男童,一身金黄色的云锦衣,手里捏着一把扇子,轻轻那么一扇,把那蜘蛛精扇飞九霄云外。 她得了救,上前问那男童何许人也,她有恩报恩日后定会回报。 那男童告诉她说:“我叫沐风,来自九重天界,我是偷偷跑下界的,你要替我保密,否则被母后知晓她会罚我的。” 小小江碧点头答应,同时记住了沐风的名字,并得知他出自九重天界。 从那后她时常仰望天空,而那男童再未出现。 直到一千年前万妖王崛起,数万精灵被施以招灵幻术操控与天界发起大战。 她也未免于祸,成了万妖王的傀儡。 那日大战中,她被招灵幻术操控心智,险些对沐风下手突袭时,一道笛声传来,所有被万妖王施了幻术者只感一阵头疼欲裂,后而她清醒过来,记忆浮现,她寻到了沐风,寻到了数万年前救她的男童。 后来万妖王被俘,她才知道沐风是天界四大神君之一。 为了报恩,她上了九重天界来到他的沐月宫当他的仙婢。他从不知她是谁,亦或者不记得她是谁,可对她而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伴他左右就好。 辗转又过千年,朝夕相伴千年,她对他岂止是一念恩情那么简单。 在她对他动心的同时,她知这九重天界自古‘尊卑不可相惜’的天规不可亵渎,只能默默倾心,不敢明目张胆欢喜。 她更知他欢喜的人不是她。 思于此,江碧眼泪滑落,一阵凉意浮上心头,忍悲道了句:“沐君,我是江碧,不是雪莲仙子。” 闻言,沐风颤颤起身按住江碧的双肩,将她瞧了又瞧,潇洒的笑意染了一抹悲凄,似自己身份卑微似的祈求和慌乱,“小家伙,你是不欢喜沐风吗?” 江碧被沐风的话一时牵了神,把埋藏在心中数万年的情念,脱口而出道了出来,“我亦欢喜你。” 沐风痴痴的满足的一笑,一把将江碧当成天浴雪纳入怀中,深深相拥。 沐风的这个拥抱对于江碧而言,好似挟裹着魔咒般,令她欲罢不能,不想失去。 她心思着,虽自己以天浴雪的身份对沐风表白了一份他不会接受的欢喜,却能用天浴雪的身份得到沐风的宠爱,此生无憾了。 接下来,正如江碧所预料,沐风把对天浴雪的爱全全倾送在她的身上。 殿内衣裳散落满地,二人耳鬓厮磨,你浓我浓,满殿旖旎,欲欲不止…… 第88章 西风凋碧树,沐风虐江碧(二) 静远把溟轩扶回宫,安置其歇寝。 溟轩声声念着“雪儿雪儿……”静远从未见过他家神君这般痴情,竟对天浴雪倾心到自伤的地步。 天浴雪让溟轩画寒昱时,静远就在一旁替溟轩叹息,此女不知情意,反用情意中伤对她有意之人。 静远知他家神君乃一温润公子,只管倾心付出羞于亲口表白,不比沐君那般性子直爽。 他家神君若再不把心意表明,长此下去得受多少心理折磨。 静远思忖着,若改日天浴雪来了,他一定要替他家神君跟她说道说道,让她知道他家神君对她有意,她应珍惜他,而不是伤他的心。 …… 天浴雪酒醉赶云,赶着赶着迷失方向,不知何处是归,继而在天界乱窜。 在月室抚琴的寒昱,看夜空星辰满缀天浴雪还未归,心神不定的他无心抚琴,出宫赶云去寻她。 他知道在天界天浴雪爱走动的地方,无非就沐月宫和溟月宫。他又按着天浴雪最近串门的规律,估摸出她今天应是去沐月宫玩耍的一天,便前往沐月宫找她。 途中,满天繁星下,寒昱见一朵白云停在空中,云朵上坐着个衣着雪白的女子。 定睛一看,正是天浴雪那小东西,坐在云端之上,声声念:“殿下,浴雪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殿下浴雪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一再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口语带着醉意,满面红光,又困又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勉强睁着眼与瞌睡虫大战,用手去抓空中握不住的云,嘴里仍不忘念着:“殿下,浴雪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家?寒昱被天浴雪话里的这个‘家’字,而不是‘宫’字的字,听得心里泛起一阵温暖美妙的感觉。 他赶云来到天浴雪面前,天浴雪缓缓抬头把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从脚往上看,看到寒昱的脸后,笑得比蜜饯还甜,厚颜不知羞道:“浴雪就知道殿下会来接我回家的。” 寒昱这才知道,敢情她醉得迷路停在这里,是料定他会来寻她,故而在这里等? “顽皮!”寒昱望着咧嘴微笑的天浴雪口上想骂她一句‘无用’,却不知为何骂出来的却是‘顽皮’二字。 天浴雪嘿嘿一笑,双手捧住自己通红的脸,道:“浴雪不顽皮不顽皮。” 她的那副模样天真可人之最。 寒昱眨了眨星眸,冷态之下藏着温柔,“随本殿回宫。” 天浴雪一听这‘回宫’不比‘回家’听着温馨,酒醉耍起孩子脾气跟寒昱死磕起来,“是回家,不是回宫。” 此时她的语气高出平日里好几个分贝,凶得跟要吵架似的。 寒昱未言,端着冷态望着天浴雪,因为平日天浴雪最怕他这副形容,可奈何,今晚不顶用了! 天浴雪依旧撅嘴表示不满,似要他这个天界第一神君受她摆布,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说是回家就是回家。 僵持良久,天浴雪依旧神态不示弱,寒昱赶云转身离去,以为她会跟来,奈何,身后传来她的哭声,“殿下不疼浴雪了,呜呜呜……” 寒昱停住脚下的云回首一看,这小东西在云朵上打滚,耍脾气?! ‘回宫’与‘回家’有何区别,不过是个字而已,她又何必如此执着? 寒昱赶云返回天浴雪跟前,跟哄孩童的语气道:“该回家了。” 听下来,如果‘该回家了’前面再加一个‘乖’字更加温柔,诱哄。可寒昱的语气已达到温柔之最,有或没有无两样。 他的心真语诚就够了。 听得他的声音,听得从他口中说出的‘该出家了’四个字,天浴雪这才满意的从云朵上爬起来勉强站着,展开双臂,道:“殿下抱抱。” 寒昱脸色一阵变数,望了望四周无人,却还不免神色凌乱,整理了好久的情绪才骂了句:“胡闹。” 此刻,他的心好似被谁轻轻挠了一下,又慌又乱,失去节奏,呼吸都跟着变得不规律了。 天浴雪渐渐放下手来,空怀难过起来,鸦黑的眼睫低垂,神色失落,“殿下真真不疼浴雪了,呜呜……” 她如一个极为缺爱的孩童,为他不舍予的一个怀抱而痛哭流涕,无比难过。 她虽无泪,可伤心是真真切切。 每每天浴雪在寒昱面前撒娇,寒昱一直都是输得那个。他步行到天浴雪的云朵上,站她面前。 天浴雪见他主动走过来,似知道他的意思,伸出臂膀投入他的怀抱,依偎在他怀中,紧抱不松。 天浴雪的拥抱姿势很简单,就一双手圈住他,头依靠在他的胸膛上,可寒昱觉得她的这个拥抱似承载着整个六界而来,一个简单的拥抱却让他彷如拥有了整个六界还过之。 那感觉在他内心沸腾,万年孤寂感被抹消,好似万物都在复苏,春暖花开般的感觉。 当他感觉到怀中的女子静静然时,低首一看,她已然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寒昱把自己和天浴雪都施了隐身术,就这般让她靠在他的怀里继续睡,一路回‘家’。 寒昱离去后,慕惜若隐若现在云雾中…… * 溟轩睡至辰时才醒,醒后知今日天浴雪是待在寒月宫的一天,不会过来,于是乎,他便下凡想着给天浴雪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而沐风醒后,见自己身旁睡着的江碧,再一看他与她二人赤身裸体,不敢置信,昨夜明明是和天浴雪……怎得变成了江碧?! 沐风欢喜天浴雪,他觉得他的第一次必定非她莫属,可眼下这局面对他而言如万劫不复,荒唐至极,有愧于他欢喜的小家伙。 这时,正好江碧也醒了,她见沐风神色凌乱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她语气轻微道:“昨夜是江碧自愿的,沐君不必介怀。” 沐风神色彻底垮了,下榻连忙穿好衣裳后,站在榻前望着江碧,愤怒,一脸嫌弃道:“你……本君昨夜醉了可你没醉,你为何要顺水推舟,与我发生如此荒唐之事?” “再者,本君已有心仪之人,你此番这般与我,置我无何地?” 沐风言厌语重,江碧连忙下榻跪地认错,“江碧该死,江碧该死……” 沐风又道:“你害本君不仁不义,万死也难恕其罪。” 沐风简直气炸了,对他而言倘若他今生与天浴雪无缘,他也会为她守身至死,绝不移情别恋倾心别的女子。 江碧欢喜他,一时犯了糊涂,最终却换来沐风的指责和厌恶。 沐风也不思量思量一个甘愿献身于他的女子,对他存的是那般心思,一致认为江碧是陷他于不义,趁火打劫,不可原谅。 第89章 万景不及君神韵,六界唯有他俊绝(一 天浴雪大睡到午时三刻才醒,她是个典型的酒醉忘事者,她只记得自己在沐月宫酒醉后,江碧说要送她她没允,后来……记不清了。 我安眠在月室,那么必然是殿下把我带回来的。 嘿嘿,殿下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口上说若我醉归,宫门外便是我的夜宿之地,实则我不回家他最最担心。 还说夜宿宫外,实则睡他的月室。 天浴雪沾沾自喜下榻时,又见榻沿边用灵光丝线设的榻栏,有种自己是个婴儿需要呵护的感觉。 兴高采烈跑出了月室,听见后院有琴声,跑到后院一看,寒昱衣冠倬倬,仙袍工整地覆在地面上,安坐在条几前抚琴。 他抚琴的神姿看似冷傲,却给人的感觉是温柔不羁,指尖拨动琴弦之时,亦柔亦冷,无人能及。 万景不及君神韵,六界唯有他俊绝。 他的抚琴姿势好比在撩拔人心,让人心情激荡。 风儿不敢太张胆地轻拂了拂他两鬓垂下的发丝,又轻拂了拂他落地的袍摆,似想赢得他的一丝关注般。 而他,眼中万物皆无,一心抚琴。 天浴雪不忍上前打断,站在墙角听了好久,直到渝白那家伙不识趣呼了一声,“天浴雪你才醒啊。”琴声停止了。 天浴雪没搭渝白的言,上前给寒昱行了个礼,“殿下,昨夜是您把我带回来的吧?” 寒昱未言,倒是渝白那家伙心直口快,“还好意思问,昨晚你亥时未归,害得殿下出去寻你。” 天浴雪惭愧地道:“我许是醉得认不清回家的路了。” 寒昱以为这‘家’字是天浴雪酒醉胡言,不想她醒后依旧把‘宫’改口念‘家’。 天浴雪几步跳到寒昱面前,“殿下,今日轮到浴雪该陪您了,您说您想让浴雪怎么个陪法?” 陪?寒昱眸光波动了一下,脸色平静无澜,道:“今日本殿教你操琴。” 天浴雪欢呼拍手,“好哇好哇,浴雪最爱弹琴了。” “随本殿去幻境。”言毕,寒昱手掌在空中一划而过,前面便出现一个幻境入口,他先行入内天浴雪随后跟上,之后,幻境入口凭空消失。 渝白孤零零地只好去仙树下与混沌神兽相依为伴了。 幻境中青青草地,桃花遍野,湖水淅淅,美不胜收。 天浴雪真不知怎样才能设出这般美丽的幻境,于是乎,便向寒昱请教,“殿下,您教教浴雪设幻境好不好?” “幻境全靠仙术支撑,稍有不慎幻境则毁。设幻境者需有高深修为,你尚且达不到这个境界。”寒昱声音清脆的讲解着。 “哦。”天浴雪有点小失望。 寒昱整姿而坐,天浴雪也规矩坐下。 寒昱取出幻月琴给天浴雪,而自己持一把普通的琴。 他一边抚琴一边细心给她讲:“万物皆可为利器,好比这把普通的琴,弹奏之时注入灵力,意念操纵,琴音亦可降妖伏魔。” 随着寒昱的琴音发出,桃花树上的桃花如山川河流一般从远方袭卷来。那股桃花河流,最终全部聚集在湖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桃花球。 后见桃花球往湖里一落,“砰”得一声威力巨大,整个湖被炸得波澜壮阔。 天浴雪知道寒昱这只是给她做个示范,用了还不到一成的灵力。 紧接着,湖里刚才炸散开的桃花瓣在空中骤然一停,随着琴音变化,空中的桃花瓣如飞镖一般极速而出,齐刷刷射向对面的山川,山川瞬间连连爆炸。 柔柔的桃花瓣到了殿下手里比天雷还厉害! 修炼百年以来,天浴雪头一回见寒昱给她做示范,她看傻了眼,呆了都。 良久,她回神按照寒昱所指教的方法,注入灵力抚琴,意念操控,树叶,石子,湖水,凡是物体皆被她的琴音所控,看似不起眼的物什却成了神兵利器。 “记住,琴音亦可伤人,亦可救人。” 言落,寒昱再度抚琴,初时天浴雪感觉没什么异样,仅过了一溜烟的工夫她便头疼了起来,她知道是这琴音搞的鬼,赶忙出声:“殿下饶命,您莫弹了。” 寒昱停止操琴,她头疼才渐止。 而后,寒昱声音再度轻脆传来,“任何音律亦可制造杂念,亦能祛除杂念。” 言落,他又又抚琴,琴音急急如律令,听得天浴雪全身经脉膨胀,心间起了杀念,她正欲开口让寒昱莫要弹了之时,琴音如行下坡节奏轻快,她心间的杀念渐渐被琴音压制,祛除。 好高深精妙的修炼门道啊! “浴雪多谢殿下指教。”天浴雪今日真真长了见识,收获了不少修炼诀窍。 她向来聪慧,寒昱知她一点就通,他刚化出幻境出口准备出去,天浴雪过来扯着他的衣袖道:“殿下,您今日可否陪浴雪在幻境中多呆些时辰?” 寒昱神色顿了顿,“为何?” 天浴雪喃喃道:“因为这幻境中只有殿下与我,没有尊卑之见,殿下则不必担心被人知晓,给浴雪招来杀身之祸。” 她留恋这幻境只为这些? 寒昱默默叹息,伸手轻抚了抚天浴雪的头,轻不可擦地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凄笑。 虽笑得不易察觉,却还是被天浴雪捕捉到了,她高兴欢呼,道:“殿下笑了,殿下笑了……” 寒昱自不知自己居然笑了,轻问:“本殿有笑过?” “嗯。”天浴雪诚然点头。 见她这般开心,寒昱不自觉间又勾唇一笑,这回他的笑显而易见,如春风十里,潇洒好看。 “殿下琴艺超群,浴雪想与您合奏一曲,可否?”天浴雪一时兴起。 “何曲?”寒昱也没拒绝。 天浴雪思了思:“……就殿下早上弹奏的那首曲子。” 默了默,寒昱答应了:“依你。” 他与天浴雪各自安坐在湖岸边合奏琴曲,琴音痴痴念念,缠绵纠结,肝肠寸断,美妙旋律中藏着无限情念。 一男一女彷如一对神仙眷侣。 天浴雪时不时会抬头去看寒昱,寒昱每每接触到她的视线,唇角都藏着一抹笑意。 曲子合奏完,天浴雪问寒昱:“殿下,此曲何名?” “尚,无名。” 此曲乃寒昱在天浴雪下凡时日里所创,还不曾取名。 天浴雪思了思,斗胆道:“此曲名藏(zang)念,何如?” 藏(zang)念(cang)藏念,寒昱对天浴雪取的这个曲名,甚为满意,轻眨了眨眸,道:“那便叫藏(zang)念罢。” 第90章 万景不及君神韵,六界唯有他俊绝(二 天浴雪欢喜笑了,起身过去扯着寒昱的衣袖道:“殿下,你陪浴雪一同下水玩打水仗吧。” 寒昱清冷的面孔浮现出一抹无知,“本殿,不会。” “无妨,浴雪教你。” 言落,天浴雪踏入湖中,用手撩水洒向寒昱,寒昱拂袖挡之,口出无奈之语,“休要顽皮。” 见寒昱束手无策,天浴雪心中得意,想着今日要好好欺负殿下一把。于是乎,她继续往寒昱身上洒水。 寒昱无奈,只好飞向空中躲避。天浴雪好似没欺负够,她飞上空中一把拽住寒昱的手欲把他往湖水里拉,要把倨傲凛然光鲜亮丽的殿下,变成浑身湿淋淋狼狈的殿下。 她在拽寒昱之前就有先见之明,给自己施了法术身体好比千斤坠。 寒昱毫无防备,便被她从空中坠入湖中心,快速下沉。 天浴雪本只想把寒昱拉下水弄湿,并不知湖水深不可测。此番她身体的重量直接将二人坠入了湖底。 水不断往她鼻息里钻无法呼吸,憋气,那感觉真真不好受。 此刻,天浴雪知道寒昱与她感同身受,赶忙松开寒昱的手让他施法出湖,同时万般后悔自己此番胡闹把他拉下湖,承受这种不好受的感觉。 然,在她手松开后又反被寒昱抓住,他紧紧拉着她的手直接从湖底飞出湖面。 自觉今日顽皮过头的天浴雪,心怕免不了寒昱的斥责,便假装溺水晕厥,被寒昱带上湖岸。 她闭目不睁,身体柔软似无力般躺在湖岸,装晕。 寒昱浑身湿透,俊绝的容颜被水洗过后五官更加清晰,发丝上的水珠滴滴嗒嗒落下,反增了些迷人的魄力。 他蹲在天浴雪身前,用灵力把她胸口呛的水给逼出来后,见她仍不醒来,他慌了。 “浴雪,浴雪……”寒昱一急,再次呼出天浴雪的名字。 天浴雪内心奇奇怪怪,溟君唤我的名字比殿下唤得还亲切,可我内心无感,为何殿下此时唤我名字,我听着很中听,很爱听,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我心里荡得停不下来? 总之,就是想听他唤我的名字。 看来我还得继续装晕。 寒昱再度用灵力给天浴雪逼气,然,她还是不醒。 情急之下,寒昱用大拇指掐了下天浴雪的人中穴,天浴雪咬紧牙关:我就不醒! 寒昱乱了方寸,无计可施,左右思了思量,决定给天浴雪渡气。 他俯首向天浴雪靠近,天浴雪感受到寒昱的气息在她脸上散开,感觉到他在向她靠近时,不知为何她不由自主地屏了呼吸,胸膛里的物什又作怪,跳个不停。 天浴雪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整个身体紧张到邦邦硬。她闭目不睁看不见寒昱要作甚,只感觉到他的呼吸渐近,渐近。 不时,她感觉到寒昱的唇瓣覆在了她的唇上,相触,一下下的在给她渡气。 这种男女口齿相交的画面,让天浴雪想起上官霏儿给她看过的那本春宫上的男女所行之事。 首次和男子接触的她,觉得这种感觉真真美妙不可言,同时也才知道,原来殿下的唇这般有感觉。 寒昱给天浴雪渡了三回气,见她仍不醒,他变出一根银针欲在她的人中穴施针时,天浴雪感觉不到寒昱的呼吸,不知接下来他会作甚,便微微睁眼偷看,见寒昱手中拿着一根银针,吓得她一头坐起,大呼一声:“殿下莫要扎我……” 坐起来言毕后,天浴雪一看寒昱的脸色黑了个彻底,眸光泛怒,微眯的星眸很骇人。 演砸了!天浴雪笑得很是勉强。 寒昱起身似落荒而逃般,走。天浴雪赶忙追去,“殿下你别生气嘛,浴雪闹着玩的。” 少年脚步不停,天浴雪冲到他面前挡住,“殿下,你别生浴雪的气好不好?” 寒昱哪是生天浴雪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自己口口声声说不可让她对他动情念,可他呢,心中的情念藏不住,在她面前一次次倾现…… 他怎变得愈发难以收控?做出此番荒唐举动? 此时寒昱的脸色不光是冷,还有悲痛的隐忍。 看见寒昱这副又冷又悲的神色,天浴雪内心愧疚不已,连连道:“殿下,这里是幻境无人知晓刚才发生之事,况,浴雪是不会说出去的。 上回殿下看见浴雪泡寒池,还有浴雪见过殿下泡寒池,亦如今日殿下给浴雪渡气之事,浴雪谁也不会相告,浴雪知道这是殿下和我之间的秘密,永远的秘密。” 永远的秘密……寒昱被天浴雪的话刺痛了心。可怜他天界第一神君无所畏惧,却在对她心怀情念的事上怕得要命,唯有在这幻境中才敢对她倾现。 寒昱一直未言,眸中隐隐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不过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不说话,天浴雪以为他还在因她顽皮而生气,她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再开口,“殿下,浴雪刚才顽皮让你担心了,是浴雪不好浴雪给你赔罪,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不理我。” 寒昱似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一般,轻轻开口,“不会。” 天浴雪咧嘴一笑,可她的这一笑带着喜也带着悲,小心房不知受了什么撞击又疼又暖,直接投进寒昱的怀抱,一把将他紧抱。 默默在内心道了一句:殿下,浴雪欢喜你,很欢喜你。 对于天浴雪突如其来的拥抱,寒昱如僵住了一般站着,不推不拒。良久,他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天浴雪的头,却不敢把她紧纳于怀。 他神色凄冷,心中装满刻骨情爱,却不敢倾诉于怀中人儿。 此时此刻,幻境里的桃花漫天飞舞,美不胜收,时光静好。 天浴雪太迷恋寒昱的胸怀,不愿离怀,而寒昱又何尝不是。 可叹他与她终究不能相守,思于此,寒昱就地化光消失离开了幻境。 “殿下~”怀空了,天浴雪转身四处不见寒昱踪影。 短短这一瞬间里,她深深体会到了得与失的感觉。 她才明白,原来失去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空虚,揪心,仿如什么都没有了。 幻境里的桃花瓣还在飘落,刚才美不胜收,此番尽显凄凉。 第91章 万景不及君神韵,六界唯有他俊绝(三 对于天浴雪突如其来的拥抱,寒昱如僵住了一般站着,不推不拒。良久,他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天浴雪的头,却不敢把她紧纳于怀。 他神色凄冷,心中装满刻骨情爱,却不敢倾诉于怀中人儿。 此时此刻,幻境里的桃花漫天飞舞,美不胜收,时光静好。 天浴雪太迷恋寒昱的胸怀,不愿离怀,而寒昱又何尝不是。 可叹他与她终究不能相守,思于此,寒昱就地化光消失离开了幻境。 “殿下~”怀空了,天浴雪转身四处不见寒昱踪影。 短短这一瞬间里,她深深体会到了得与失的感觉。 她才明白,原来失去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空虚,揪心,仿如什么都没有了。 幻境里的桃花瓣还在飘落,刚才美不胜收,此番尽显凄凉。 天浴雪失魂落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愿出境。 外面已是戌时,夜色已深,天浴雪仍在幻境不出,寒昱不忍又进幻境中开导她。 见他来了,天浴雪欣喜上前。 以往她见了他总会先开口,可此番她就这般望着他,静静的望着他,那眼神似在无声倾诉着什么。 良久,寒昱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般开口,“随本殿出境吧。” 天浴雪垂了垂眼帘,摇了摇头,“浴雪不想出去。” 寒昱已知天浴雪对他动了情念,已无勇气去问她为何? 甚至他怕,怕她当着他的面说出原由,怕自己拒绝后她会难过,他更于心不忍。 可往往心里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他不问不代表着天浴雪不说,天浴雪的话终究还是脱口而出了,“殿下,浴雪想” “和你永远待幻境中”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寒昱出言道:“虚虚幻幻终是空,幻境终究是幻境。” 天浴雪不以为然,辩论道:“幻境虽虚幻,可殿下与浴雪是真。” “住口!”寒昱心在动摇,他怕天浴雪再说下去,他真会弃六界安危于不顾,与她长相厮守在这幻境中。 是的,天浴雪对于他而言就有这么大诱惑,是他从头至今拿得起放不下的存在。 他是天界神君,太子,他要守护六界,未来是持掌六界的帝君,宿命不由己。是以,他必须对天浴雪断情绝念。 此番,天浴雪神色悲凄,痴而凉,古人说草木无心无情无泪,可此刻的她眸曦中蓄满泪水,不断滑落。 寒昱故作冷态,见而不闻,语气冷如寒冰,“你我尊卑有别,况,本殿对你无意,此后这种念想不许再有。 若不罢此念想,别怪本殿绝情,将你逐出寒月宫。” 此言,一百年前寒昱便对天浴雪说过。那时的天浴雪觉得不怎么难过,可今日寒昱的这番话,似将她打入十大层地狱不得超生,万般痛绝。 今日的她才真真领悟到何为情,何为念。更让她体会到欢喜而不得的感觉是如此肝肠寸断,折磨人心。 她忍住悲伤,声音轻如气息,“浴雪……记住了。” 寒昱化出幻境出口,天浴雪跟随出了幻境。 满天繁星,微风徐徐,今夜的寒月宫静得落针可闻,气氛怪异。 月室里烛火通明,却不见寒昱身影。 他将天浴雪带出幻境后自己又返入幻境,似觉月室已然不是他的平心静气之地。 他站在幻境里的湖畔边,安静如雕像,眉间染尽忧愁。 而天浴雪今夜也无心安眠,她飞上宫檐的青瓦上抱膝而坐,心间藏满心事的她觉得今夜好漫长。 幻境内外的两个人各自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度过这安静又怪异的夜。 当一个人不知另一个人的心意时,还可以在他面前装装,掩饰。可一旦道破,真不知道以后该用一副怎样的形容,继续出现在自己一心欢喜的殿下面前。 黑夜撤离,天宫无情的亮了。 天浴雪飞下宫檐的同时,寒昱也正好从幻境中出来,在月室。 按天浴雪的时间分算,今日是她去溟月宫的日子,她来到月室门外站了许久,才把情绪调整好开口,“殿下,浴雪一会儿想去溟月宫,不知可否?” “去吧。”寒昱的声音淡淡传来。 得了应允天浴雪没离开,仍在月室门外站着,隔着门望不见寒昱的她,心中似还有很多话要对寒昱说,可又因为不该说,不能说,而把所有言语吞藏于腹。 良久,她才渐渐离去。 心不在焉的她带着混沌神兽驾云到溟月宫,心不在焉地走进去,再到静远上前行礼和她说话,她依旧心不在焉。 “我家君上知仙子今日会来,昨日特意下凡为仙子寻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君上他心思缜密却不善于言表,对自己执着的人只知道真心付出。仙子乃聪明之人,可知我家君上对你的心意?” 天浴雪神思在游离,静远挑巴挑巴说了一大通,她一句没听进去,不知静远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便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 静远听她说‘多谢’,以为她这是在感谢他告诉她这些,更以为她的这声‘多谢’可能代表她与溟轩情投意合。 静远万分欣慰给天浴雪又行了个大礼,“仙子之意若我家君上知道了,必定欢喜之至。” 天浴雪渐渐回神,只听见静远最后那句什么必定欢喜之至的话,她误以为,静远所说的是溟轩知道她来了必定欢喜之至。 她未再言语,随静远来到了后院,见溟轩手里拿着细竹签,在做什么东西,专心致致的。 静远正要开口禀报,天浴雪伸手做了个“噓”的手势,静远默默退下了。 天浴雪站在一旁看着溟轩做起风筝来,比凡间专业做风筝的师傅还要巧数倍。 竹签弯弯绕绕被他扎成了一个蝴蝶状,再把他亲手画得蝴蝶图样绑扎在竹签上。 他的身周摆着竹签,笺墨,以及做风筝所需的工具。一翩翩公子天界神君此番景变成了一个巧手篾匠。 他的心思全投入在手里的风筝上,专心到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她已在旁边站了两刻钟他都没察觉到她的到来。 忽而见他手头一颤,天浴雪定睛一看,溟轩的手被竹签戳破流血了,“溟君你手受伤了?” 说着,天浴雪已经来到溟轩身前蹲下身来,撕下自己衣裙上的布料给他包扎手。 溟轩不知天浴雪何时已到他身旁,看着天浴雪为给他包扎手撕毁自己的衣裙,内心感动到说不出话。 他勾唇静雅一笑,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天浴雪的头时,天浴察觉到他的动机后,不知为何条件反射开口说话,目的只为打断他的举动,因为她觉得她的全身所有只有寒昱能碰,“溟君,你的手我包扎好了。” 言落,天浴雪便起身站了起来。 第92章 神龙之女有悲处,伤心落泪都不可(一 天浴雪一向好动,起身的动作还有些调皮的一头蹿起来,所以溟轩并未因此而暗自伤神,还让她在一旁坐等片刻。 没过一会儿,溟轩将风筝做好了,递给她,“雪儿,送给你。” “送给我?”天浴雪指着自己问。 溟轩:“雪儿不喜欢吗?” “怎会,溟君做的风筝简直是珍贵得不可多得,我甚是喜欢。”天界神君亲手做的风筝,能不珍贵? 溟轩满意的淡雅一笑,“雪儿喜欢就好,雪儿今日可在我这宫中放风筝玩耍。” “好啊。” 自昨日寒昱在幻境中对天浴雪说了那番话后,那刻的天浴雪亦此后的天浴雪都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天浴雪了。她看似满面欢笑,实则内心装满刻骨之痛。 她自知她今日是来溟月宫为陪溟轩,让这位神君不再寂寞的,是以,她装得高高兴兴应了溟轩后,在后院放起了风筝。 趁天浴雪放风筝之际,溟轩在荷塘里捞了一条大鱼出来,借用混沌神兽喷火烤熟。天浴雪放了会儿风筝,闻见烤鱼香便跑来过了,“溟君烤得鱼好香啊。” “我这宫中清寒,不及三哥宫中美食皆全,雪儿莫嫌弃就好。”溟轩已备好桃花醉,烤鱼已熟,就等伊人归座了。 天浴雪:“溟君沐君对浴雪都很好,浴雪时刻铭记于心,怎会嫌弃。” 溟轩真心付出,不想听天浴雪心存感激的言辞,便道:“雪儿,我对你的好出自真心,不求回报,只愿你……你懂我心便好。” 溟轩未表明真情,天浴雪听得有些糊涂,便问了一句,“溟君是想当浴雪的亲人吗?” “亲人?”溟轩自我费解了一阵儿,神色陷入僵境,过了一会儿落落回道:“其实雪儿此言与溟轩心中所思差不几何。” 溟轩温文儒雅,翩然羞涩,还是没道明他欢喜天浴雪。而天浴雪以为溟轩就是此意,在溟轩言落后,她道:“那浴雪以后便把溟君以亲人相待。” “那三哥呢?”溟轩不免一问。 天浴雪心直口快,“也是如此。” 溟轩一听白高兴了一场,又问:“那……二哥呢?” 问此,天浴雪神色复杂了一许,没有直接回答溟轩的问题,反转了话题,“溟君,你我暂且不讨论这些了,今日你再陪浴雪饮几杯,我们不醉不归。” 言语一落,天浴雪便先干为敬,一副在打断话题的节奏。 而后,她又给自己酒杯斟满,对溟轩对敬了一下,溟轩的第一杯酒还未入口,她的这第二杯已猛饮入腹了。 见她饮得这般猛,溟轩察觉到她有些反常赶忙劝阻,“雪儿今日似心中有事,还是莫要饮酒,以免酒醉伤身。” 天浴雪一笑掩哀愁,“溟君此言差矣,话说一醉解千愁,醉了岂不更好。” 她果然心中有事?溟轩想起自己刚才问她对寒昱哪般时,她就转了话题,那么她的心事是和寒昱有关? 可前些时日他还听寒昱说天浴雪对他是亲情啊? 溟轩思绪有点乱,见天浴雪一杯接一杯猛饮,便把她手中的酒杯夺了过去,“雪儿不可再饮了。” 天浴雪凄凄一笑,而后眼泪滴滴滑落。 她哭了,哭得无比伤心却不出声。 溟轩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草木本无泪,可她却有了眼泪? 她为何这般?莫非她真对二哥动了情念?他刚才的问题触了她的心? 正在溟轩疑惑之际,天浴雪抹眼擦泪,假装无事样,另择言掩饰,“浴雪一时想起自己没有亲人,故而落泪,委实丢人现眼,溟君莫要见笑。” 再聪明之人在自己欢喜的人面前也有三分傻气,溟轩以为天浴雪所言是真,便信了。 安慰她:“雪儿切莫伤感,正如雪儿方才所言,你还有我,我亦是你的亲人。” 天浴雪心里更酸楚了,泪眼婆娑。 她自不知如何面对寒昱,故而选择逃避,预备在溟月宫待到天黑夜深再归。 而另一端,慕惜慕湘两姐妹梳妆更衣妥当,正准备赴紫云宫给天后请安。 事情是这样的。 自慕惜从天界返回东海后,一想起寒昱护天浴雪护的忒紧,心里日夜不安,越发越觉得慕湘的话是有道理的。 虽然九重天界有尊卑不可相惜的天规约束着,寒昱身为天界太子未来的帝君,身份贵重,但天浴雪那个顽劣的家家厚颜无耻勾人的本事不可小觑。 慕湘说得对,虽然天帝天后下旨赐婚她跟寒昱是迟早的事,但谁也不能保证这期间不会发生变故。 沧海一粟,多少个遵规守纪的神仙们,一旦心中生了情念就情不自禁,最终堕了仙。 她不能总在东海里待着,等着天帝天后下旨赐婚,她非常有必要上天界多多走动,想法多接触寒昱,得君心才是。 思于此,慕惜第二日便匆匆上了天界,以陪伴天后为由,住在了碧秋宫。 可就在昨晚,她见天宫繁星满天,夜色迷人,便想出去走走,谁知居然碰到了寒昱跟天浴雪的那一幕。 他无视她也就算了,却对天浴雪疼爱有加。她觉得他这样一个倨傲的天神太子,高高在上的天界第一神君,袒护天浴雪为的只是自己的颜面,顶多是护短。 他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对天浴雪特别是因为天浴雪是他宫中的精灵,出于他的管教,袒护是人之常情……可现在她才知道事情不似这么单纯。 天浴雪耍小脾气,他就于心不忍主动返回上前把自己的怀抱让给她,让她博他的爱,受他的宠。 天浴雪区区千年精灵,她可是堂堂东海神龙之女,为何他眼里从不曾留一丁点位置给她? 她不求他待她能跟天浴雪一样,哪怕分给她万分之一也行啊。 慕惜眼泪泛滥成灾,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掐进掌心肉中,血滴滴嗒嗒顺手而流。 她失魂落魄,看似光鲜亮丽却透着一股子失败者的狼狈,迈着残步回了碧秋宫。 鲤儿见她归来上前迎接,一看她失魂落魄脸色苍白,再看她手心血肉模糊当下吓得慌了神,“长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慕惜凄凄一笑,随而晕倒了。 “长公主,长公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鲤儿慌了神,连忙唤来宫中仙娥帮忙把慕惜扶进寝宫,又赶紧差仙娥去请药仙前来诊治。 请得药仙前来,药仙给慕惜把脉诊了诊,说:“长公主乃气行不顺,并无大碍,这粒化气丹让长公主服下便没事了。” 药仙从袖袋中掏出一粒丹给了鲤儿。 “多谢药仙。”鲤儿给药仙行了个礼,药仙从不摆架子呵呵笑了笑,杵着树根拐杖被药童搀扶离开。 第93章 神龙之女有悲处,伤心落泪都不可(二 鲤儿给慕惜服下药,又给慕惜包扎了双手,寸步不离守在榻边,精心侍奉。 天明时,慕惜醒来,鲤儿给她端来露水,慕惜不饮,神色凄凄,甚为忧伤。 鲤儿不解,便问:“长公主你怎么了?” “没事。”慕惜不说,毕竟此事关系到寒昱的名誉,天规不可亵渎,怎可轻易告知别人。 鲤儿知自己区区仙婢,没权过问主子的事,就没敢再问。 她刚把慕惜扶起靠坐在床头,上,碧秋宫中的仙娥来传:“长公主,二公主来了。” 仙娥话言一落,慕湘神色匆匆进了寝宫:“姐姐你怎么了?” 慕惜掩了掩不堪的神色,勉强露出笑容,“我没事,二妹怎上天界来了?” 慕湘往榻沿边一坐,神色紧张,道:“昨夜凡间降急雨,而并非四海龙王所布之雨,而我们神龙之女自幼有落泪成雨的本领。昨夜凡间暴雨连连,险些遭了水灾,父王母后心忧姐姐,故而让我上天界看看,问问姐姐为何事泣泪,并让我劝你切莫再轻易泣泪,否则凡间遭难,天帝陛下追究下来,恐难逃罪责。” 慕湘受了龙王的命令而来,慕惜听后泛起苦涩一笑,感叹起来,“神龙之女有悲处,伤心落泪都不可,我还不如凡人活得随心随意。” 慕湘听慕惜言辞悲哀,便问:“姐姐为何事伤心,告知慕湘,慕湘也好帮你出个主意。” 二妹粗心大意处事莽撞,不懂顾全大局,此事关系到殿下的名誉,二妹心不藏事,对天浴雪怀恨在心,若让她知道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思于此,慕惜依旧绝口不提,另言道:“昨夜我想念父王母后还有二妹,不自觉落了泪,不想给凡间带来水灾,真是罪过。” 慕湘不傻,她看见慕惜双手有伤又问:“那姐姐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慕惜哑言了片刻,落落回道:“昨夜我出去散步,不想这天界云雾缭绕,走路不慎摔了一跤蹭破了手,一点皮外伤而已。” 慕惜神色不定,慕湘看出她这姐姐在说谎,心中有事连她这个亲妹妹都要隐瞒,她也没再追问,起身站在一旁,将面前的一绺头发在指尖缠绕,不满全写在了脸上。 见状,慕惜还是丝毫不敢提及此事,怕慕湘沉不住气找天浴雪的茬。 这里是九重天界,可不比东海龙宫,慕湘爱使小性子若是在这九重天界惹事生了非,可就不好了。 慕湘:“妹妹居然来了天界,就陪姐姐在天界住些时日,给我做做伴。” “好。”慕湘一脸随意。 气氛刚融洽起来,天后宫中的仙侍大摇大摆的来了碧秋宫。 听仙娥说慕惜在寝宫歇着,便站在门外恭敬的传起话来,“参见长公主,天后娘娘派小的前来请长公主去往瑶池赏荷。” 慕惜神色柔和,面带恰到好处之微笑,声音轻渺温柔,尽显知书达理,“多谢仙侍跑来传话,我这便与二妹一同前往。” 仙侍久在天后身边做事,常与天界大神仙打交道,逢人谦笑,礼让三分。擅察言观色,练得一张巧舌之口,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的本领。 他见慕湘仪态傲然,不比慕惜那般谦虚,便献上马屁言辞,“如此甚好,若天后娘娘知道二公主也来了天界,必定大悦之至。” 慕湘高傲自大的把梳理在襟前的一绺发头用手捋了捋,那神色带足了自我尊贵与骄傲,视仙侍如狗屁奴才般的眼色。 慕惜把慕湘看了一眼,接过回话,“有劳仙侍带路。” “应该应该。”仙侍躬身行礼,后而拂尘甩落在胳膊上,步伐走的有规有矩在前带路。 慕惜放缓脚步跟后,待与仙侍相隔两米距离时,她开始小声叮嘱慕湘,“二妹,这里是天界不是咱们东海龙宫,我们的客,见人万不可失礼。” 慕湘知道慕惜所言何意,直言道:“姐姐不就因我刚才对那狗屁仙侍不理睬吗,哼,那又有何妨,你我堂堂东海公主,何须对一个仙侍施礼,岂不折了尊贵。” “噓~”慕惜怕走在前面的仙侍听见,赶忙给慕湘做了手势,连连摇头感叹她这个二妹真是骄傲。 “二妹所言差矣,你我虽贵为神龙公主,可礼数谦卑不可失,否则天界众神还不笑我东海所出龙女不懂以礼待人,贻笑大方。” 慕湘听慕惜念念叨叨个没完,一脸不服也得服的模样,敷衍一句了事,“好了好了我记住了,姐姐莫再念了。” 言落,慕湘加快步伐撵上仙侍其后。慕惜也快步跟上。 走过长长的拱形白玉石天桥,终于看到了瑶池。 天后自个儿坐在八柱凉亭内的白玉石圆桌前,身后站着两位身穿淡淡青纱衣的仙娥。 在仙侍将慕惜慕湘引入凉亭,规规矩矩的给天后回命说,“启禀娘娘,长公主和二公主都到了”时,她们二人才敢纷纷走到天后面前出声行礼。 “慕惜” “慕湘” “拜见天后娘酿。”二人异口同声,同姿。 天后见慕湘也来了天界,颜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慈祥地点了点头,轻轻招手道:“快免礼,来,都坐本宫身边来。” “谢娘娘。”慕惜慕湘双双走到天后身旁坐下了。 天后望着这一对双胞胎姐妹,甚是喜欢,不免感慨万千,“有女儿好啊女儿贴心,可叹本宫膝下无女。 本宫那四个儿子啊,就老大隔些时日知来看望本宫,其余三个不知日日忙于何事对我这个母后冷淡得很。前些日子不知怎的日日连着都来给本宫请安,本宫甚是欣慰觉得他们知道惦念本宫了,不想,近来个个又都不来了。” 话落,天后看向慕惜,握着她的手,“亏得有你近日来日日陪本宫,否则本宫真是孤家寡人一个。” 慕惜谦和道:“天后娘娘言重了,这是慕惜应该之所在。” 真是个会宽心的孩子!天后拍了拍慕惜的手背,越来越觉得慕惜真温柔贤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第94章 该跟本殿回……家了(一) 慕湘见天后这么喜欢慕惜,直言道:“既然天后娘娘这么喜欢我长姐,不如让长姐与殿下早日完婚,如此一来娘娘您就有了儿媳,这儿媳和女儿不都一样么。” 神龙之女向来与天界神君婚配没错,可慕惜没想到慕湘这丫头如此心直口快,心中藏不住事到这般田地,这种倒说媒的话都能出口,真是太伤颜面了。 慕惜无比尴尬扭头把慕湘看了一眼,示意她慎言,可慕湘不以为然。 自那日天浴雪混入东海一事,慕湘看出寒昱对天浴雪甚是特别,不管天浴雪和寒昱有没有男女之情,她都得把这两个人分得远远的。 因为她见不得天浴雪被人维护。寒昱对天浴雪有没有那个意思她不感兴趣,若是歪打正着天浴雪对寒昱有意,那么,慕惜和寒昱成婚,天浴雪必定痛不欲生,她不快活了她才能开心。 如此一来,泄了她的心头之恨,二来帮慕惜圆了这个思君千年的梦,岂不两全其美。 “天后娘娘,我长姐心仪殿下已久,这婚事是早晚的事,何不尽早择个良辰吉日,把这桩金玉良缘了了?”慕湘不但没听慕惜的,反而在此事上又加了把火候。 慕惜见慕湘言辞不退反进,脸色更加羞愧,把慕湘睨了一眼,言道:“慕湘年幼无知胡言乱语,望天后娘娘莫见笑。” 听了慕湘一席话,天后忽然觉得自己未老先糊涂,这赐婚一事还不是她与天帝三言两语的事,现在不办更待何时? 天后非但没有见怪慕湘在她面前指手画脚,还觉得慕湘所言极是,点了点头,“亏得慕湘提点,看来本宫真是糊涂了些。” 听天后这般回答,慕惜脸上的尴尬转为欣喜,欣喜着她和寒昱的婚事估计将近了。 慕湘把慕惜看了一眼挑了下眉,神情极为自傲,似在无声炫耀自己三言两语便帮了慕惜一把。 慕惜浅浅一笑,内心不免感激还是妹妹有本事。 两姐妹陪天后赏荷至黄昏时刻,天后打道回了紫云宫,慕湘拉着慕惜说要周游九重天宫。 九重天宫何等之大,慕惜慕湘驾云游至亥时也才游了个三三两两。 夜已深,慕惜困乏慕湘也同是如此,两姐妹罢意正准备返碧秋宫时,见远处有人驾云而来。 不知是驾云者的仙术不济还是怎的,云朵行驶不平稳,忽左忽右,站在云上的人晃得似要倒。 两姐妹定睛望去云朵上是位仙女,雪白衣裙飘飘,自夜幕中飘杳而来,身畔跟着一匹威武的神兽。 慕惜一眼便认出云朵上的仙女是谁,而慕湘从未见过女儿装的天浴雪,看了许久才认出来。 咬牙切齿挤出一句:“是她!” 天浴雪的云朵正从慕惜慕湘的云前经过,慕湘把脚下的云和慕惜的云分离,独自驾到天浴雪的云朵前故意挡住她的去路,调着轻蔑的语气,道:“呵,我说这云怎驾得这般不济,原来是你呀。” 天浴雪醉得不轻,她听见有人跟她说话,而这人的语气语言听着生厌,她抬头一看是慕湘那家家。 她来天界作甚? 天浴雪疑惑了一下,后而一想关我屁事,便不搭理慕湘,驾云从她身边绕过。 岂料,她的云刚刚往左驾移,慕湘的云也往左驾移再挡她的去路。 这家家真是讨厌得很呐,看来东海一事她仍怀恨在心,天浴雪想都不用想,若她驾云往右慕湘也会往右再挡住她的去路。 真是好讨厌一家家! 天浴雪眨着迷醉的双眼望着慕湘,语气带着醉意,直接来了句:“好狗不挡道,你给我让开。” 骂她是狗!?慕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已挡好狗她绝不当。 她仗着自己神龙公主身份,欺压天浴雪,“你区区一介精灵未列仙班,见了本公主不行礼也就罢了,竟敢对本公主不敬,活腻了!” 话落,慕湘的龙鳞扇便化出来握在手里,眼神不善。 见状,慕惜赶忙上前阻拦,“二妹不可,这里是天界万不可大打出手。” 慕湘虽性子狂傲实则骨子里是个怂包,九重天界是何等威严之地,她怎敢在这里放肆。 她听了慕惜的劝收了龙鳞扇,没报得天浴雪辱骂之仇,心有不甘。思着,打不了她拿身份压也得压死她,“本公主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刚才出言不逊,要想本公主宽恕你也行,跪下给本公主认个错,我便放你过去。” 好不要脸,说的好像她很怕她似的! 换做清醒的情况下天浴雪都不会把慕湘放在眼里,又何况此时醉得昏天黑地的她,更把慕湘当个屁。 她伸出手指在脸上一下下的羞了起来:“羞羞羞,从未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之徒,让本仙子给你认错,休想!” 天浴雪身子摇摇晃晃,语气虽凶巴巴的,可架势端得像个孩子,脸蛋红彤彤的,嘟着嘴,可人之最。 闻言慕湘火了,手一挥,一际响亮的巴掌声在天浴雪的右边脸上响起,天浴雪被打的头一偏,嘴角破血。 自天浴雪化成人形以来,除了一百年前被天后罚杖责之行受皮肉之苦,还有就是她犯错寒昱打她屁股之外,还从未有别人动过她一根汗毛。 若不是她酒醉失了提防,没想到慕湘会动手,慕湘能打到她? 天浴雪转过脸来,凝望着慕湘双手紧握成拳。 慕惜一看天浴雪似要讨回公道,去劝她作罢,“雪莲仙子万不可动手,若招来天兵天将仙子也免不了罪责。” “那依长公主之见,本仙子这一巴掌白挨了?”天浴雪侧头看着慕惜问。 慕惜帮里不帮外,道:“刚才仙子出言辱骂我二妹,我看眼下正好相抵扯平,仙子可莫要再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天浴雪勾唇一笑,“本仙子还真与这‘好歹’素不相识。” 话落,天浴雪袖摆一挥,一道白色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慕湘的脸上,慕湘被打得在原地转了个圈,蒙了蒙,后知后觉自己被打了一耳光的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右边脸,满脸怒火,手中再次化出龙鳞扇,看那架势不会善罢甘休。 第95章 该跟本殿回……家了(二) 慕惜劝天浴雪不成,眼下见慕湘又要动手,又赶忙过去劝阻慕湘:“二妹万不可动手啊!” 慕湘吃了亏,右边脸被打的青了一片,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把慕惜推开,“姐姐莫再拦我,今日我不教训教训她,我就不叫慕湘。” 言落,慕湘手中的龙鳞扇盘旋而出向天浴雪进攻,天浴雪身子往后一仰完美躲过,后而那龙鳞扇在她身周旋转飞袭而来,欲想伤她。 区区一把龙麟扇天浴雪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用灵力将龙鳞扇控制在掌心,玩弄于手掌之中,然后一个漂亮洒脱的转身再逼出去,龙鳞扇速度迅猛极强反攻慕湘,已然不受慕湘控制了。 威力之迅猛,慕湘乱了方寸,只知保命要紧,直往后退欲躲避龙麟扇的袭击。 眼看龙鳞扇越逼越近,慕惜见势不妙迅速移至慕湘面前,用手抓住了龙鳞扇,同时她的手也被龙鳞扇划伤,流血。 天浴雪深知万不可给寒昱闯祸,操纵龙鳞扇时并未想要伤慕湘,她会在紧要关头控制龙鳞扇进攻,吓吓慕湘那家家,不想这慕惜心疼妹妹,用手挡龙鳞扇。 慕湘真真吓个半死,脸色苍白如纸,好久才渐渐恢复神色。 她看着慕惜伤到的右手,不由在想,若不是慕惜来救,此时这龙鳞扇的所在位置想必是她的喉咙之处,说不定她的头都被龙鳞扇给旋飞到九霄云外,如瓜果落地了。 慕湘咽了口唾沫,不敢想象,看向慕惜,语气带着颤:“姐姐你伤到手了。” “无妨。”慕惜收了龙鳞扇,目光严谨带怒,她自知她俩加起来也不是天浴雪的对手,各自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同时各自暗下决定,今日之耻辱他日必报。 气氛宁静了下来,天浴雪若无其事,晃晃悠悠驾云走了。 她走后慕湘才咄咄出声:“千年雪莲,有朝一日我慕湘定要你好看。” 天浴雪遥遥听见慕湘在叫嚣,她露了个醉笑,心想她一向不喜与人为敌,可冥冥之中她与慕湘慕惜结了天仇。 云驾着驾着天浴雪因醉迷失了方向,问身旁的涅焰神兽:“涅焰神兽小乖乖,你说咱们是该往左还是该往右?亦或者往前,往后?” 涅焰神兽咕噜噜摇了摇头。倘若它会说话,此时必定会说‘天浴雪你这个傻家家,问往左往右往前这倒在理,往后不又倒回去了吗?真是醉糊涂了!’ 涅焰神兽不会说话,踏上云朵直走示意天浴雪该往前。 天浴雪点了点头,驾云欲跟上涅焰神兽,云刚提速,眼前一片白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抬头一看是寒昱,她笑了。 带着意外和淡淡的忧伤,说话的语气都染了个醉字:“殿下你怎来了?” 此时寒昱和她正面对立,离得很近,他垂眸淡淡眸光落在天浴雪白皙的脸上,语气轻而淡:“快近子时,怎还不归?” 知寒昱这是惦记自己才来寻她的天浴雪,微笑着答:“浴雪正在归啊。” 寒昱见她右脸青了一块,嘴角有血,眸光紧聚在她的脸上,语气急了些:“你的脸怎成了这般?” “脸?”天浴雪双手各覆在脸颊上,摸了摸,一脸认真回答:“脸好好的,都还在啊。” ……! 寒昱默叹了口气,垂首看着眼前醉意熏天的人儿再问:“你可是又给本殿闯祸了?” 他的语气很轻,丝毫不冷,反带了一股宠溺之气。 天浴雪摇头:“没有。”后而她转念一想,和慕湘打架不知在寒昱看来算不算是闯祸?就诚实补充道:“浴雪归途中和东海两位公主打架了。 二公主挡浴雪的路不让浴雪回家,浴雪骂了她一句,她便打我,还说要我给她跪下认错,她才让我回家。 浴雪自知女儿膝下有黄金,浴雪的膝盖跪殿下,天后天帝,怎可轻易跪她。于是,浴雪也打了二公主一把掌,后来,二公主她” 天浴雪话还未说完,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捧住她的下颚,大拇指轻轻地帮她擦去了唇角的血。 醉得不轻的天浴雪顺着手看去,确定是寒昱的手没错,再抬头看见寒昱的目光全神贯注在她的脸上,她不由在想她刚才说的话殿下可曾听见?她跟东海两位公主打架算不算闯祸? 她目光充满探究落在寒昱的脸上,似要在他的脸上探出个所以然来。 可探寻下来,她看见男子眼神凝重在她的右边脸上,眉心紧蹙,不知是因她打架而生气,还是因别的?总之,他的神色很深沉令人难以琢磨。 天浴雪摇摇晃晃站不稳,心虚吐醉言问了一句:“殿下,浴雪是不是又闯祸了?” 这时,她见寒昱的目光从她唇角撤移到她的双目,与她相望,满目心疼,不但没责问她,反倒问她:“还疼吗?” 一阵温暖的感觉袭进了天浴雪的心房,她摇了摇头,“浴雪不疼。” 实则疼是必然的,可经寒昱这么一问,她似打了麻药一般感觉不到疼痛。 她伸手握住寒昱的手拿到眼前,见他骨节分明干净的指尖却染上了她唇角的血,觉得把至高无上纤尘不染的寒昱给弄脏了似的,用衣袖给他一下一下要擦干净。 她不知她此刻的专注有多迷人,多令寒昱心动。 寒昱连忙收回手来,天浴雪不知所谓,抬头一看寒昱的脸上起了一抹淡淡的绯红。 “殿下是害羞了吗?”她醉醉而言。 寒昱脸色一阵变数,别过她的脸,把身子彻底转了过去,道:“该跟本殿回……家了。” 言落,他微微回头看向天浴雪,等她上他的云。 天浴雪明白了寒昱的意思,兴兴然地踏上他的云站在他身后,云行着行着,她站着站着打了个哈欠,头靠在寒昱的背上睡了过去。 寒昱感觉到身后的人儿睡着了,他停住云慢慢转身把自己的胸怀让给天浴雪倾靠。 他之所以这般无所顾忌,是因他在一来到天浴雪面前时,便给天浴雪和他各施了隐身术。 云驾落至寒月宫,寒昱才撤了隐身术打横抱起天浴雪正往月室去时,渝白那家伙跟个似的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突然出现在宫院中。 第96章 万千所期皆是空(一) 寒昱驻了步,如被人盗了天大的秘密一般,脸色一变再变,满面波澜无法收复。 上回渝白见天浴雪主动投入寒昱怀抱,寒昱不避不拒。这回见寒昱用公主抱抱着天浴雪回来,渝白惊讶的下巴都快挂不住要掉下来似的。 他明显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眼珠子差点破裂,结结巴巴道:“渝……渝白什么也没……没看见。” 话虽如此说,可见了终归是见了。 寒昱彷如心底被掏空的神色,让渝白见了都心疼。 殿下何等倨傲,居然因他知了他的心思神色不能自若到这般田地? 渝白懂得了一个道理:身负多大荣耀,就有多少无可奈何。殿下看似无比辉煌,实则活得还不如凡人,欢喜都不能坦白。 此时的渝白聪明绝顶,看出这位高高在上的天界第一神君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就对天浴雪动了情念,埋藏很深,今日才被他这个笨蛋看出来。 他自知自己见了不该见的,虽寒昱不会杀他封口,但他愚者见愚,还是不免担心寒昱会对他施别的法术,是以出言保证以示忠心:“殿下放心,渝白守口如瓶誓死不提。” 闻言,寒昱松了口气,虽知渝白这厮不会泄露出去,但还是因渝白的出言保证心里踏实了不少,继续抱着天浴雪前往月室。 渝白向来没心没肺,成天过的很满足,不知为何今夜得知寒昱对天浴雪动了情念后,变得知道操起心来。 一百年前,他知天浴雪对寒昱动了情念,那时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寒昱懂得顾全大局,处事明断。天浴雪就算动了天大的情念,寒昱也不会放在心上,被她所牵。 而今他真不敢相信寒昱也对天浴雪动了情念,而且那情念动得还不浅。 殿下高高在上,六界未来的帝君,可莫为了天浴雪毁了无上前途啊。 渝白不操心的时候呆瓜一个,操起心来还操得不是一般二般的心,是整个六界安危的心。 渝白回到自己的窝居拍着他的小心脏,生怕自己操心过头,心脏受不了挂了。 寒昱把天浴雪抱进月室刚放在榻上,手还未抽离,天浴雪忽然眼睛朦胧睁开,扑闪扑闪看着他,静然一笑。 问:“每回浴雪酒醉殿下都是这般将我抱回来的吗?” 她似万般遗憾自己之前没有及时醒来,没看见他抱她的情景而可惜,在此时想想问问他,求实慰遗憾。 寒昱沉默不言,把手从她身下抽离欲离开时,她拽住了他的衣袖,话语紧随而来,听似酒醉胡言又似清醒无比:“殿下这般疼爱浴雪,可是欢喜浴雪?” 问完,她目不转睛望着他,满目期盼。 她的这个眼神极度认真,令寒昱的心乱了又乱,明知这是她的心心扉,却假装看成是她此刻醉酒胡言,并未责备她什么,而是强制平定下自己的心来口是心非,答:“疼爱,有,欢喜,从未。” 他的语气很轻却听着格外沉重。 衣袖从天浴雪手中滑落,女子眼眶的泪如海水高涨,过满溢出来。 她翻了个身,因几次三番都得不到寒昱确切的答案,亦或者这个答案令她心碎得很,背对着他默默抽涕起来。 目睹天浴雪哭,对寒昱来说好比惩罚他自己。他心如刀绞般的疼,气血似在逆行,他即刻化光离开月室进了幻境,终终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扑~”寒昱手捂胸口,半蹲在地,神色好生痛苦。 刀剑可伤人损身,不曾想这情念更伤人,甚至伤人于无形。 许久,待心中痛楚减轻些许,他和上回一样在幻境中的湖畔前静静站着,忘了时间。 他可哀可叹自己身为天界第一神君,爱一个人不能明目张胆,护一个人都要遮遮掩掩,就连伤心都要躲进幻境中,怕人看见。 孤寂万年,他从不注重自己的得与失,一心守护六界安危,心坚定不移,可看见天浴雪落泪,他真不忍心。 他不负六界不负众生,却终究要负了她的这份情。 天浴雪伴哭入眠,天明时分醒后的她见枕头湿了一块,却对昨夜酒醉之后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觉得自己的右边脸疼乎乎的,像被谁打了似的。 想了很久,她都没想起因果。 有贪睡至清晨时分她出了月室,想起自己回回酒醉归来都在月室睡着,可想而知,昨夜她又劳烦寒昱跑路接她回来的。 她去正殿欲寻寒昱给他致个谢,结果正殿没见他人影。她私以为寒昱会不会在泡寒池,便前往寒池寻他,不想寒池里也不见他本人。 “殿下,殿下……”天浴雪来至后院呼喊起来。 寒昱在幻境中听见天浴雪唤他,即刻出境,下一秒便现身在她面前:“何事?” 在天浴雪清醒的情况下,寒昱的嗓音伪装的格外清冷,面部表情也是清清淡淡,不被任何所牵。 天浴雪见寒昱唇角有血,顿时紧张到失语,明亮的眸子隐隐起了层潮汐,挪步到他跟前捏起自己的衣袖在他唇角擦拭。 她移步至寒昱面前时,寒昱更多的是疑惑她靠近他要做甚?为何用这种满目疼惜的目光看着他,却忘了自己昨夜吐血被她发现。 而她前来只为给他擦掉唇角的血渍。 眼前的女子全神贯注在他的唇角上,如昨夜她给他擦去指尖的血神色一致,专心致志。 离得近了,寒昱愈发觉得眼前的人儿百看不厌,她的这副专注神色让他好想占据永生永世,只给他一人。 不知为何,寒昱心不由己的伸手抓住了天浴雪的晧腕,当天浴雪神色一顿看向他时,他才发现自己已不能自控到这步田地。 而后,他脸色沉暗神色纠结,陷入一阵凌乱之后,松开了天浴雪的皓腕,说出的话违心违意:“本殿说过多次,不得靠近本殿,你怎屡屡不听。” 寒昱神色恢复严厉,天浴雪眸中的潮汐更深了些,将手收回凄凉回道:“浴雪已情不自禁了。” 第97章 万千所期皆是空(二) 情不自禁?他对她又何尝不是呢。寒昱被天浴雪的话刺痛了心,连同犀利的星眸似都被那句话牵扯所伤,眸光一阵暗潮汹涌泛起隐隐痛色。他强强压制静默站着,已然失语。 天浴雪望着寒昱,眼底渐渐泛红,心藏千言万语因不可相诉,便将心中所有全全寄托在了刚才那句话上。 然,万千所期皆是空。 寒昱转身背对着她,面部表情布满痛苦,声音都带了颤:“若本殿给你带来了痛苦,本殿前往南锡宫向药仙讨颗忘情丹,食后你就可忘情断念,安心下凡修炼成果,可否?” 若寒昱真想让天浴雪彻底忘记他,他只需封了她的记忆便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多此一问,征求她的意见。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不想让她忘了自己。 他静静等待天浴雪的答复,似又想听她说她愿意尝试忘了他,又怕听见她说这话。 此刻的寒昱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的存在。 天浴雪落落开口,语气甚着忧怜:“对于浴雪来说,殿下是浴雪的喜怒哀乐,忘了殿下的天浴雪不是真正的天浴雪。 即使浴雪很痛苦,也绝不会忘弃殿下。” 寒昱微微闭眸,似怕自己眼中的液体滑落,故而这般。 许久,他星眸睁开,声音依旧沙哑不堪:“若有朝一日你无法承受这份痛苦,本殿可帮你抹去记忆。” “殿下不要。”天浴雪急口而出,生怕寒昱会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抹去她的记忆,疾步到他跟前一跪,拽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殿下莫要抹去浴雪记忆,求你了。” 寒昱提前提醒反让天浴雪这般难过,她一落泪他心跟着疼,两人皆饱受折磨。 “你且起来。”寒昱声音沙哑的不堪入耳。 天浴雪刚从地上站起身来,渝白匆匆跑来后院,天浴雪赶紧别过身拭去眼角的泪,听渝白道:“殿下,天后宫中仙侍来传,说天后娘娘召您去瑶池一趟。” 母后召自己未免勤了些。寒昱颇感疑惑,便问渝白:“可知所为何事?” “仙侍说……是好事亦是喜事。”渝白吞吞吐吐地道,似乎猜到了什么。 喜事?寒昱神色一凉,身姿微微一颤,似已然心知肚明天后召他前去所为何事了。 他神色陷入绝境,一贯清冷无波的星眸此时波澜起伏,似因找不到退路而无可奈何。 神色中有慌乱,有不愿,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悲色。 天浴雪感觉到此刻的渝白与贯往大有不同,不知是在因什么事而操心,还是怎的,身上多了丝稳重气息。 再看寒昱,往日他被天后召见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神色? 那仙侍说天后召见他是好事亦是喜事,既是喜事那么他应该高兴才对,怎会这般不情愿,久久不回渝白的话? “殿下你怎么了?”天浴雪费解的问了一句。 寒昱望着近在咫尺的天浴雪,那眼神似是隔着山海在观望她一般。 淡淡回了句:“无事。” 天浴雪微微一笑:“殿下那你赶紧去见天后吧,别让天后久等了,你放心,浴雪今日就待在寒月宫哪儿也不去。” 渝白看了一眼天浴雪,眼睛好似进了沙子眨了好几下,看上去很不舒服似的。 寒昱的视线在天浴雪脸上又停留了片刻,才落落收回,他迈出的步伐沉重前行着。 “殿下,浴雪会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的。” 天浴雪念了一句,寒昱脚步闻声而顿,微微回头又把她看了一眼,目光里藏着不舍却又好似夹杂着诀别之意,收回视线之后的他眉心紧蹙得没法看了。 见此,渝白道了句:“殿下,要不我去回禀仙侍说您近日闭关,再往后推推?” “该来的总会来。”寒昱如认命了般回答,后而径自离开。 天浴雪听见寒昱说了那么一句话离开,感觉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便向渝白求解:“渝白,我感觉殿下今日好像很不愿意去见天后娘娘,你感觉到了吗?” 渝白眨了眨眼,垂头未言,一副困扰神色。 这可不是渝白一贯该有的脾性啊? 天浴雪甚是困惑,再问渝白:“渝白,我感觉你今日怎与往常不一样了?你和殿下都怎么了?” 天浴雪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色,渝白真真不知如何回答,便敷衍了一句:“你想多了。” 不知怎的天浴雪这会儿左眼皮突突跳了起来,心也跟着莫名不安起来。 她用手揉了揉眼,奇怪问道:“渝白,我这眼皮怎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乱乱的?” 眼皮跳预示有坏事发生,她这是心有所预感了。 渝白哄骗天浴雪道:“没事,眼皮跳很正常,可能是你昨夜没睡好。” 天浴雪觉得渝白的话不无道理,便没再问。 今日的她若按照最初计划推算,那么今日她应去沐月宫陪沐风才对,可今早她醒来之后不想去沐月宫,甚至以后也不想去溟月宫了,她只想留在寒月宫陪着寒昱。 因为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沐风和溟轩都对她太好了,若她常去时间久了他俩对她产生的依恋越来越深,说得明白点,就是他俩都离不开她了,那可如何是好? 我只有一个,在我心里我是独属殿下的,不管殿下欢不欢喜我我永远都会守在他身旁,怎可让他人对我起觊觎之心? 那样,殿下定然不会开心的。 思到此,天浴雪的思绪又倒了回去……殿下说他对我无意,他怎会在乎谁欢不欢喜我? 我真是异想天开! 天浴雪的眼皮仍跳个不停,心慌意乱,不知何如。 索性,她去了月室准备打坐静心神,可打坐半天她仍心神定不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这种心神不定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 她想起寒昱说琴声可以消除杂念,那么安定心神应也可以,于是乎,她在月室内抚琴静心。 岂料,藏念曲刚弹了个开头,琴弦突然而断,一道残破之音让她心不由一紧张,指尖传来了疼痛,她一看右手食指被琴弦划破了。 此时她心中不安倍增,使得她忽略了还在流血的手指,整个人心神不宁的更加厉害了。 第98章 天帝赐婚(一) 瑶池 偌大的瑶池设满仙宴,排场甚大。 天界众位仙家以及四海龙王八荒九州之神纷纷到来,就连沐风和溟轩今日都来参宴,可想而知,今日的瑶池仙聚非同寻常。 慕湘因昨夜被天浴雪打了一把掌,脸至今红肿未消,今日参宴她特意面纱遮容,以掩不雅。 众仙一派和谐相互行礼,互尊互敬,听得仙侍朗声传:“天帝陛下天后娘娘驾到”,众仙纷纷不约而同作揖行礼,异口同声:“尔等拜见天帝陛下,天后娘娘。” 声音统一,毕恭毕敬。 天帝陛下身着金丝龙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双目下视,其神情既雍容和善,又端庄严肃,表现出一种宁静、飘逸、超然风度,显示他具有无上的权威,超神的智慧。 天后头戴凤冠,身袭金色华丽凤袍,袍摆拖地而行,面色明慈,步整姿规,尽显神母之风范。 二尊入位后,天帝陛下威声凯凯:“尔等平身。” “谢陛下。” 众神齐声回应后纷纷落座。 众神聚集在一起时,缺谁少谁不易察觉,当各自归位后,仙宴副首位唯一一个空位特为显眼,缺谁少谁一目了然。 今日天后召集众神赴瑶池仙宴,众神似对天后的用意心知肚明,此时见寒昱迟迟不来,众神你你我我不敢出声议论,只是目光私下交流传意。 时而,众神的目光会飘向慕惜,眼神古古怪怪。 然,慕惜望着那个空位神色淡凉,出神,有望眼欲穿之感。 沐风溟轩见寒昱未到,二人皆彼疑惑,而严烈神色凝重,身为兄长不由为弟操心。 主角迟迟不来,总之众神神色各异,仙宴鸦雀无声,气氛莫名陷入僵境,化解不开。 天后颜面有些挂不住望了一眼天帝陛下,天帝默默叹气。 你不言我不语,众神有胡须的捋胡须,无胡须的干鼻子瞪眼做默默无闻状。 此刻,心里最最难受的就属慕惜了。 她不由在想,若寒昱今日真的不来,那么她会成为众神的笑柄事小,足以证明寒昱对她无意是真。 那夜她见寒昱主动把怀抱让给天浴雪之时,那时的她就在心里下了个决定,若她能以天后赐婚之名与寒昱成亲,纵使寒昱心中无她,只要能得到他的人,她慕惜也不枉此生了。 等待是最漫长的过程。慕惜的心吊在空中,不上不下,甚为折磨。 天后等得有几分焦急,心忧事态有变,便小声问那仙侍:“尔召殿下之时殿下如何回答?” 仙侍躬身脸色惊恐,小声回禀:“殿下说他随后就到,让尔先行一步。” 听后,天后放下心来,静等着。 慕惜见天后与仙侍通言后神色松懈几分,聪慧的她猜到寒昱应该会来,紧张的心不减反而翻倍,不断设想着寒昱会以哪身装扮前来?会携哪副神色前来,对她? 若他来了知天后赐婚一事,会不会能把他的目光往她身上分一点点? 伴随着一系列的设想,慕惜的期盼不断加深,紧张到手心冒汗,呼吸快捷。 随后,仙侍突而传音:“殿下驾到——”声音长缓,语气带喜,似带‘’主角终于来了’之意。 众神皆举目望去。 寒昱身覆浅冰蓝色仙袍,步步生风,垂至后背腰间的青丝笔直彷如锦缎,两鬓前垂落的发丝透着冷的气息,把他那张俊绝的面孔衬托的愈发冷傲不羁,魅力难挡。 他眉目清明,神态自若如水,眉睫轻轻那么一掀,暇带万千耀眼光芒,放眼六界无人能及他的这副神姿,绝对是六界之中独一无二绝绝俊之男,无上神君。 众神视线全全笼罩在寒昱身上,面带赏识之色,默默敬佩。 “昱儿来迟,请父帝母后见谅。”少年声音清脆悦耳犹如天籁之音。 见得寒昱到来天帝天后甚为欢喜,觉得久等无妨。 寒昱仙术高深堪称天界第一神君,歼灭无数妖魔,战功赫赫,天帝每每看寒昱目光暇带骄傲,以其为荣,语气尽显为父的慈爱:“无妨无妨,昱儿免礼,入宴便是。” “谢父帝。”寒昱微微颔首,临至条几前整姿落座。 自寒昱现身慕惜的目光一直围绕在他身上,痴而不移,而寒昱犹如一尊完美雕像,任凭旁人迷恋观赏,而他入尘不染,不为所动,不理不睬,目光自我为中心,无人能分取一二。 寒昱的这副清冷神态,让慕惜止不住把那晚他对天浴雪的那副神态在内心暗自比较。 比较后,她内心酸涩更甚,痛更烈。 不由暗自一问,难道我慕惜堂堂东海公主就这般不及天浴雪那个精灵,难道我慕惜此生终究得不到他的心吗? 慕惜望着对面的寒昱,不管她的目光那么渴望,可寒昱从未把他的视线往她那里分一丝一毫。 众神到齐,天后看了眼天帝,示意让天帝这位九五至尊开口,更显盛意。 天帝懂天后之意,面携雍容和善之态,道:“朕今日把众神召集瑶池,乃有件喜事宣布。 自古神龙之女与我天界神君相配,如今太子仙龄适佳,而东海龙王长公主芳龄正好,今日朕在此为二人赐婚。 朕与天后已寻神算子掐了良辰吉日,三日后八月十五月正圆,宜喜事。 是以,三日后东海龙王嫁女,朕天界太子娶亲,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 天帝满面喜色,言毕,众仙纷纷起身举杯向寒昱和慕湘道喜:“恭喜殿下,贺喜长公主。” 慕惜举杯起身,望了望寒昱,此时的寒昱神色清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稳坐不动。 在众神看来喜事一桩,可在他看来如躲不掉的宿命一般,没有一丁点惊喜神色,反而他那清淡的神色在今日似都不比往常,添了许多令人揣测不出的情绪。 道喜之声落定后,慕惜本该与寒昱回言致谢,与众神共饮此酒,可慕惜站起身了寒昱仍不动作。 慕惜神色尴尬,众神个个举杯站着,一股怪异气氛蔓延整个瑶池仙宴。 第99章 天帝赐婚(二) 天帝天后相互一望,脸色各有些失态。 沐风溟轩双双不由担心,寒昱迟迟不接受赐婚,不接受众神道喜,莫非他想抗旨不成? 慕惜举杯的双手不由颤了起来,杯中的酒水都抖溢出来,生怕寒昱拒绝这场赐婚。 东海龙王颜面失色,自己的女儿没能入神君的眼。 慕湘把慕惜望了一眼,又把寒昱望了一眼,心里暗恨天浴雪。 此时的瑶池气氛诡异,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不知心里在思索什么的寒昱才缓缓站起身来,面向上座的天帝天后躬身道:“多谢父帝母后给昱儿赐婚,只是鬼姬未俘,六界太平未定,昱儿无心成婚。 昱儿想请命下凡捉拿鬼姬,妖孽铲除后再完婚。” 慕惜闻言心下失望,可当着众神的面,寒昱拿六界安危当的理由,她怎好意思不顾全大局,心里明白得很嘴上却没说什么。 天帝天后及众神听寒昱心系六界安危,个个面露钦佩之色,纷纷赞扬。 托塔天王:“殿下为六界立下悍马功劳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而今又为六界安危将个人婚事暂缓,六界能有殿下守护,真乃六界之幸。” 太上老君:“殿下心系六界,令尔等钦佩,望尘莫及。” “……” 各种言语围绕钦佩之意而来,就连刚才颜面失色的东海龙王,此刻都面露欣慰,荣耀满满,觉得慕惜许配了一位无上神君,真真给东海添辉。 天后慈慈一笑,道:“昱儿心系六界安危母后甚是欣慰,依本宫之见,捉拿鬼姬不急于一时,待昱儿完婚后再下凡不迟。” 为能得到寒昱的心,慕惜上前一步附和寒昱的意思,欲显夫唱妇随之意,道:“慕惜愿与殿下一同下界捉拿鬼姬,待鬼姬铲除,六界无患,慕惜再与殿下完婚,请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恩准。” 其实慕惜巴不得与寒昱早日完婚,可她知道她此时更该与寒昱站在同一条线上,尽管这是寒昱推婚的理由,但她也会遵从他的意愿。 为得让他能明白,她欢喜他,欢喜到万事以他为主,做到仁至义尽,希望他对她的看法能有所改观。 在慕惜言落后,她发现寒昱的视线微微往她这边斜落过来,虽然只是一眼,但起码他的视线偏向她了。 慕惜追逐寒昱的目光而去,然,寒昱目光收得极快,她未能追上他目光收敛的接茬。 慕惜的一派言辞让众神对她刮目相看,默默赞赏。 就属慕湘觉得她这姐姐今日尽唱反调,曾多么想与寒昱成婚,今日好不容易盼来这天,却被寒昱的片面之词给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难道她真不知这是寒昱对她无意,故而缓婚的动机? 慕湘终终没忍住,站起身来插言道:“殿下与姐姐能有这份心我等甚是欣慰,可姐姐与殿下不成婚一起出入多有不便,以慕湘之见,还是先成婚后除患。” 寒昱眉心一蹙,星眸隐隐若现一抹冷意。 听了慕湘一言,天后觉得甚有道理:“慕湘所言极是,这捉拿鬼姬一事也差不个三两天。” 在来之前寒昱就知今日赐婚一事不可避免,途中他也一再告诫自己认命从命,可眼下他却不甘认命。 见事婚要敲定,他无法自控到还想再另寻借口往后推推。 可又一细想,这本就是他的宿命,推又能推几时,最终还不是得从命。 寒昱失语片刻,躬身作揖领旨:“昱儿……遵命。” 他的声色里染了一抹无奈,语气虽轻,听着沉重。 慕惜听寒昱应了,微微勾唇绵绵一笑,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今日的瑶池仙宴本就为寒昱与慕惜的赐婚而设,在这皆大欢喜的时刻,唯独寒昱内心苦不堪言。 瑶池里莺歌燕舞,仙乐融融,众神齐盼不日天界大喜,各脸面露喜色。 慕惜心里万分高兴,她故作矜持坐着,视线微微落在寒昱脸上,却见他人面色清冷的一如既往,仿佛置身事外,与这喜悦的气氛无法融合。 尽管慕惜知道寒昱不愿这桩赐婚,可她觉得,只要她和他完了婚,她定会尽自己所责,用自己的一生去打动他。 午时时分,瑶池仙宴才散,众神恭送天后天帝驾离,后又对东海龙王连连道喜。 而寒昱在仙宴结束那一刻,便率先出了瑶池,慕惜后而紧跟追上:“殿下。” 寒昱知身后发音者是慕惜,脚步只是顿了一刻,后而继行。 “殿下等等。”慕惜又出声,寒昱脚步这才停了下来,但没转身,只是对着身后女子淡淡问了句:“长公主何事?” 慕惜还不是为了想站在他面前,进入他的视线,跟他说两句话。 她见寒昱对她连转身的待遇都没有,更别妄想着他对她能和对天浴雪那样主动走到她面前,于是乎,她主动来到寒昱面前站着,含情脉脉望着他,道:“慕惜知道殿下心中无我,但慕惜心中有殿下。 慕惜希望此后殿下眼中能留一丁点余地给慕惜。” 慕惜身为神龙之女,此刻在寒昱面前言辞卑微,望着寒昱眼中万般期盼。 然,寒昱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眸光收敛的无缝无隙,哪有慕惜所期盼的一丁点留给她的余地。 少年不言,视线无她,慕惜不懂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天浴雪,为何寒昱对她冷淡这般? 她心头一痛,一颗少女泪滚落,后而深知自己不可轻易落泪,又强忍回去。 寒昱虽倨傲但不是寡情薄意之人,他知自己和慕惜的赐婚乃天命难违,不管慕惜对他是否情深,他都会完成自己的宿命。 她对他的这番情深,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心中已有一人,奉旨完婚乃身不由己。 此女在他眼前落泪,他不是铁石心肠,怎会无动于衷。 可他想起天浴雪昨夜回‘家’途中碰见慕湘故意阻扰,慕惜同慕湘同呵一气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天浴雪。 再想起,慕惜上天界拜访他,他避而不见,慕惜便使手段自伤嫁祸天浴雪,害天浴雪受了几日牢狱之苦。 此女看似知书达理情深意切,却暗自争风吃醋,心地不纯,他寒昱虽不是铁石心肠,但怜悯不会轻易给人。 能博得他的爱他的宠之人,心境必是一片净土,一丝不浊。 她慕惜,不配。 第100章 原来是他要娶天妃了(一) 寒昱始终都没看慕惜一眼,直直从慕惜面前离去。 “殿下”,慕惜唤了一声,寒昱已冷情驾云离开。 她没想到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寒昱对她依旧冷淡至极。 可见,就算她与他成亲结为连理,她的爱情仍旧是棵老枯树,发不了新芽。 慕湘在后面可全都看见了,慕惜遭寒昱冷落,她走过去又是一片坏腹之言:“姐姐,我说过,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你也看见了,你的深情在殿下眼中根本不及那个贱人的万分之一。” 此刻,慕惜的心被寒昱伤得不轻,慕湘的这番火上浇油的话慕惜全全深记于心了。 她觉得慕湘说得没错,她的深情在寒昱面前一文不值,这还不都是拜天浴雪所赐。 唯有天浴雪不存在了,寒昱眼中才能看到她,只看到她一人。 寒昱云刚落寒月宫门外,天浴雪悻悻然跑上前来迎接他,“殿下,你回来了。” “嗯。”寒昱淡淡眨了下眸,似承载着满身繁琐而归,往日清冷淳净的双眸中藏满沉重神色。 天浴雪侧着脑袋目光全锁在寒昱的脸上,追随着他的脚步与他并行入宫院,细细观看,见他不怎么高兴。可今早仙侍说天后召殿下前去有喜事,即是喜事殿下应高兴才是,为何去前归来都是满面忧愁? 天浴雪思想不透,便问:“殿下,你好似不高兴呀?” 寒昱脚步一顿,侧头看了天浴雪,心塞得不知从何说起。 便淡淡道了句:“没事。” 寒昱一向如此,他背负太多别人永远无法背负得了的重责,在任何情况下永远不退不怯。身负六界安危的他曾面临无数妖魔鬼怪,永远冲锋在前,领首绞杀。 十九万岁的他早已习惯了一人独挡一面,承担所有。 他的宿命他不能左右,他为六界而活,为世间万物生灵而活。 就算自己负伤也要表现得盛气凌人,安好无事,因为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整个六界的安危。 一句‘没事’了了诸多人的担忧,一句‘没事’将所有心事埋藏于心,不让旁人看出。 这是他的宿命,不可改变的宿命。 虽天浴雪才跟了寒昱一百年,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寒昱,他越说没事越证明有事。 他心事重重的神色瞒不过她的眼。 寒昱往月室去,天浴雪仍紧跟不舍,不求个事实安不了心似的,两步并做一步跨到在寒昱面前,双臂挡住他的去路:“殿下说谎,浴雪明明看出殿下不高兴,还说没事?” 在众人面前他一句‘没事’能瞒天过海,可在她面前再如何伪装都不攻自破。 寒昱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他知天浴雪对他动了情念,他也亦如此。 可婚已赐,婚事在即,若她知晓他与慕惜成婚不知她会伤心那般。 思此,寒昱转了话锋,“天界天规颇多,不如凡界活得自在,你可愿下界?” 下界?天浴雪神色一悲,以为寒昱这是要逐她下界,立马给他跪下恳求,“殿下,浴雪不要下界,你莫要赶浴雪离开寒月宫。 浴雪一定乖乖听话,再不给殿下闯祸了。” 天浴雪清澈澈的杏眸蓄满泪水,滚滚滑落。 寒昱轻声道:“那你去溟月宫跟着溟君如何?亦或者,跟着沐君?” 天浴雪真真不懂,为何寒昱去了趟瑶池参加仙宴归来,直要撵她走? 她扯着他的衣袖,抬头望着这张不带一丝怒意的面孔,疑惑不已,“殿下为何要浴雪离开寒月宫?为何?” 寒昱被天浴雪逼问得无处话凄凉。 渝白一直在仙树下清扫落叶,见天浴雪把寒昱逼问得无法回答,知寒昱不忍心天浴雪难过才一度寻借口给她另寻去处,可天浴雪不知其用心良苦,咄咄逼问。 渝白放下手里的扫帚,跑过去替寒昱解围,“天浴雪,殿下只是随便说说,看把你吓的,又是下跪又是哭鼻子,真丢人。” 天浴雪没有计较渝白的话中不中听,而是望着寒昱问:“殿下,是这样的吗?” 寒昱只好“嗯”了一声,就此作罢。 天浴雪以为真如渝白说的那样,欣然一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我这么乖,殿下是不舍得我离开的对吧?” 原本寒昱还一副忧心之色,此时却被天浴雪的卖乖打动,勾唇露出一抹浅笑。 他虽未言,但那副神色已然否认了她的话,确确实实。 天浴雪站起身来,寒昱要往月室去,天浴雪这才发现自己仍拽着寒昱的衣袖,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慌张地低头往寒昱的衣袖一看,见她手指的血迹果然给寒昱蹭到了衣袖上。 她赶忙将手放开,只见寒昱衣袖已染斑斑血迹,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她以为寒昱是觉得她把他的衣裳弄脏了,故而眉头紧锁,不想,不是这样的。 “你手受伤了?”他语气急切,神色满是在乎,关切。 “嗯。”天浴雪如杨柳依依点头,喃喃道:“浴雪不小心把殿下的幻月琴又弄坏了。” 她边说边细观寒昱的神色,她记得她第一次把幻月琴弄坏被寒昱发现时,他可生气了,她想今日他知她又把他的宝贝幻月琴给弄坏了,他肯定又要生气了。 可观察下来,寒昱的视线紧锁在她的手上,丝毫不问其他,仿佛心在疼一般,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见他唇动了,她心间一紧以为要挨骂,却不是。 “下次抚琴千万小心。” 言落,他伸出一指欲要断袍取布给她包扎,她赶忙阻止,“殿下打住,浴雪手指的伤无大碍,浴雪自行包扎便可。” 在天浴雪心中寒昱永远都是不可损毁的完美,他为她断袍取布,损了他的仙袍,折了他的完美形象,她不舍得。 可她阻挡无效,寒昱提起袍摆,手指一划,一截仙女所织的上等布料从袍摆下方齐齐取下,下一秒,他牵起她的手给她细细包扎起来。 他的意志举动都很坚决,无人可阻挡。 天浴雪望着寒昱这副细致入微的神色,仿佛迎来了春季花开,心情格外的暖。 感慨出言:“殿下是世间最最疼爱浴雪的人。” 第101章 原来是他要娶天妃了(二) 寒昱动作一顿。 确实,他是世间最最疼爱她的人,可也是世间伤她最深的人,负她的人。 天浴雪的每一句话都会深深牵动寒昱的心,手包扎好,他转身进了月室,化出幻境入口来。 天浴雪问了句:“殿下,你又要进幻境吗?” 寒昱回首望她一眼,未言,默认。 天浴雪跟了两步,“殿下带上浴雪好不好?” 此次寒昱进幻境完全是为了找得一个清净之地,让自己静静心,亦或者发泄自己的情绪。 天浴雪要跟,他不允。 他径自入了幻境,下一刻,与幻境入口一同消失不见。 天浴雪跟其不成,无聊得无所世事在月室内瞎转悠,蹉跎时光。 正当她无聊至极时,一只青色的鸟儿飞到她眼前,她将鸟儿细细一瞧一想,想起这鸟儿是溟轩传话的鸟儿,便与鸟搭言,“小鸟,你可是溟君差遣过来的?” 青色鸟儿朴凌着翅膀,啾啾啾叫着,从喙里吐出一个个金黄色的字在空中排列成一句话来:雪儿,来溟月宫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果真是溟君找我。” 天浴雪转身欲走,想起自己这般匆匆出宫,若寒昱出了幻境不见她人会担心,于是,留了张字条在条几上,才走。 不时,她便驾云来至溟月宫,悻悻然进了宫院,就见溟轩一身洁白仙袍,清雅自在的一人坐院中石桌前的石鼓凳上,在解黑白棋局。 她正想出声给他来个意外惊喜,不料,看似专心解棋局的他已发觉她的到来,转过头面带喜悦之色把温润的视线投向了她,“雪儿果真爽约,速速来了。” 天浴雪呵呵一笑,“溟君寻我必有好事,我岂有不速来之理。” 溟轩笑不露声色,放下手里的闲情雅致,白白素衣起身来到她面前,视线绕着溟月宫方周环望后,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问:“雪儿觉得我这溟月宫怎么样?” 经溟轩这么一问,天浴雪把这偌大的溟月宫环视一看,发现宫院与往日大有不同。 院内新栽植了许多花草,土壤都是才翻新的,很显然这些花草才栽不久,却在主人的精心呵护之下,一派生机盎然,满院花香。 花花绿绿的一片,看上去十分养眼。 以前的溟月宫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溟月宫青砖琉璃瓦,院内仅有一棵柳树,柳树下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四五个石鼓凳,单调别致。 与溟君向来清雅的脾性相投,最适合他不过。 唯有后院那片新开建的池塘。 花花草草乃沐君所喜所好,现下溟君也学起了把宫院内栽种的花花绿绿,倒不像他清雅脱俗的本性了。 就好比一个明明不爱金银财宝的身外之物之人,身上穿金戴银,显得格格不入。 看来这溟君也是闲得慌,只好种种花草,养养鱼了。 这满院春色天浴雪甚是喜欢,实心实意回答:“甚好甚好。” 溟轩面露欣慰之色,迫问:“那雪儿此后移居我溟月宫,可好?” 移居?天浴雪纳纳然,问:“溟君,此话怎讲?” 溟轩眉间浮现一抹疑惑。 寒昱赐婚一事天界无神不晓,天浴雪怎毫不知情? 他直言不讳,好心提醒与她:“二哥与东海长公主已被父帝赐婚,待良辰吉日选定二人便成婚,天界会迎来万年之喜。 所以,以后雪儿居住寒月宫怕是不妥。 若雪儿不嫌弃,可移居我溟月宫,溟轩求之不得。” 言语滔滔而落,天浴雪先是头顶响过一道巨雷,轰隆隆一声掠过后,整个人呆傻不动,好似失去了听力,视力,感知力,似被一片惊涛骇浪席卷入海。 内心挣扎,憋气,难受,生不如死等等所有不好受之感,此时统统全压在了她的心尖上。 心口好疼,疼得她呼吸都不能自如。 此时,天浴雪只看见溟轩的唇在动,根据他的嘴型判断出他应是在关心问她“雪儿你怎么了”,可她却听不见周边的任何声音,脑海里一直重复着溟轩的那句“二哥与东海长公主已被父帝赐婚,待良辰吉日选定二人便成婚”的话。 那句话如同噩耗,又胜似刀剑,无声地在她的胸口上插了一刀。 此刻的她好比仅剩半条赖命,心已破损不全的活死人。 在她心中,寒昱是她的全部,他和慕惜成婚,她失去了他,活与死无两样。 她一直傻傻的以为不会有人分享她的殿下,更不曾想天界高高在上的神君也逃不过赐婚一说。 后而,她深深苦思冥想,想起百年前渝白曾在她面前提起过,说“殿下将来的天妃必定是四海八荒的神龙之女……” 是啊,殿下高高在上,六界未来的帝君,何等尊贵的神君,而她仅是身份卑微的区区千年雪莲精灵。 这便是殿下口中常说的‘尊卑之分’。 难怪今日殿下自瑶池仙宴归来后让她下界……难怪他让她跟着溟君亦或者沐君……原来,原来是他要娶天妃了。 他疼爱我是真,欢喜,却不曾有。 想到这些,天浴雪内心的疼更甚,全身骨头的每处关节似被人拧断,仿佛心被万千虫蚁啃食,就连头皮都莫名一起疼了起来。 瞬间,她感觉体内有股灵力不受控制直冲她的百会穴,头晕目眩后,又一股气血运行不当,胸间猛得一疼,一股血由心肺逆流而上,顺着喉咙上涌到她口中,若不是她紧抿着嘴,那血定会由口而出。 溟轩见天浴雪脸色煞白失常,他一直唤她她一声不应,见她身姿倾斜勉强扶着柳树而立,一手揪紧衣襟,表情好生痛苦。 “雪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天浴雪这才渐渐恢复听力,在她开口前,她将口里的血全全咽下,不让溟轩看出任何,然后强装一笑,“没事。” 她的脸色这般失常,溟轩当然不会信她的片面之词,伸手要去给她把脉时,她赶紧把手往身后一藏,再次强颜微笑,作安然无恙之态,明知故问:“溟君这是作甚?”以掩饰自己此刻体内灵力运行不当而自伤的实情。 溟轩的手落落停在半空中,将手收回,他记起天浴雪一直遵守‘男女有别’的礼仪,上次酒醉她从混沌神兽背上滚下多次,都不让他与沐风扶她一把,回宫后,却主动投怀寒昱。 方才,他说寒昱被赐婚,她立刻脸色失常成了这般落魄之态,看她那煞白的脸色,显然是受了严重打击。 第102章 心怀情念,遭业火反噬(一) 从一百年前起,溟轩就对天浴雪对寒昱是否心怀情念一事,始终没弄清楚。经过他方才的那番话,从天浴雪的不安反应看出,她对寒昱心怀情念是真,并非寒昱口中所说的什么把他当作亲人。 此时,溟轩觉得自己笨得很,都一百年了,从一开始天浴雪便对寒昱有好感,情念已在悄悄发芽,只是那时的她不懂情为何般。 她不懂,因为她初问世事不知者不怪,可笑的是,活了十几万年的他居然也犯糊涂,糊涂到以为她对寒昱是亲情。 就连寒昱都被她蒙骗了。 她把众人瞒得好苦。 二哥赐婚她这般难过,二哥可知? 不,二哥知亦能如何?他有他的宿命,怎可违背天意。 在溟轩的思忖中,天浴雪道别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溟君,浴雪还有事得回宫了,告辞。” 话落,天浴雪转身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了痛苦神色。 “雪儿?”溟轩的这一声喊语气非凡,带着不忍,疼惜,在乎,有好想以身相替她此时此刻的痛苦之意。 天浴雪闻声顿步,把自己的表情伪装好才转身,笑盈盈地问:“溟君还有何事?” 即使她伪装得再好,可脸上的笑意里仍有掩不住的悲伤。 溟轩走到她跟前,贯往清朗静谧淡淡如水的眼眸中,此刻多了好多多愁善感,眉心紧蹙,翩翩公子现下怎么也雅静不起来了。 他目光凝望着她,好半晌才言了一句,“溟轩此生有三愿,一愿雪儿身体康健,二愿雪儿无忧无虑,三愿雪儿得偿所愿。” 他在说最后一愿时,目光坚定且真诚,携带着忍痛割爱在祝愿一般。 天浴雪虽不知溟轩为何突然要对她说出他全是关于她的三大愿,但她真心感受到了溟轩的真诚。 “多谢溟君。” 溟轩把视线定格在天浴雪脸上,眸光变的深沉无比,此时他的这脸神色与寒昱太相似了。 “雪儿请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溟轩永远是雪儿一回头就能看见的人。 溟轩今日的话,还望雪儿慎重考虑,我溟月宫的大门永远为雪儿一人敞开。 溟轩与二哥不同,二哥使命在身,可溟轩不一样,溟轩不在乎天界神君荣华,六界少我一个神君照样安好。” 溟轩一向言语淡少,羞于表白,今日话竟这般多,把自己的心思全抖了出来。 天浴雪傻乎乎的,拐弯抹角的话她听不明白,刚才溟轩把话说的这般明白,她想装不懂都难。 “浴雪只是区区精灵,何德何能得溟君的厚爱,溟君对浴雪的这份情,浴雪心领了。” 溟轩神色紧张,语气认真道:“在溟轩心里雪儿至关重要,从无尊卑之分。 本君……本君欢喜你已久。”溟轩终于说了出来。 天浴雪犹如自己犯下滔天大祸不可饶恕一般,罪过得很。 溟轩沐风皆对她有情,可她心里只有一人,还是一个不该喜欢,不可能相惜的人。 她本就因为寒昱赐婚一事内心受伤的很,现在又要枉负了溟轩的真心,内心夹杂愧疚煎熬,此时她的心已经承受不住。 “浴雪不知情为何物,怕是要负了溟君的一片真心了。” 天浴雪找的借口溟轩怎会不知。 “雪儿何必妄自菲薄。溟轩不会强求雪儿任何,溟轩还是一百年前那句话,溟轩只盼雪儿有朝一日心甘情愿走到我身边,所以你不必愧疚什么。” 天浴雪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心肺里的血如开水煮沸,沸沸扬扬地又要往上窜。 “溟君的话浴雪记在心里,浴雪还有事得回宫了。” 言毕,天浴雪连脚步都不敢迈,生怕溟轩看出什么状况来,直接化光飞出溟月宫,然后才现身在七彩祥云上,驾云回宫。 终于避开了溟轩,天浴雪再也伪装不下去,在彩云上哭了起来。 她泪如泉涌,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心肺里的血猛然窜上来由口喷出,她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天旋地转,倒在了云彩之上。 自寒昱瑶池仙宴赐婚归来,整个人心事重重,不能自如。 他在幻境中以一把普普通通的琴将幻境中的山海夷为平地,幻化的花草树木不知被焚了多少,若是换做是在现实六界中,那么必定是生灵涂炭,绝顶灾难。 幻境中火光燎原,天与地火红一片如同火烧云际,花草皆焚为灰烬,他的身周景象比幽冥地府还要可怖,可想而知,他的内心深处藏了多大的烦忧,多大的不甘,唯有对着幻境中没有生命的万物假象发泄,诠释。 此时,身在幻境中的寒昱心头突然一颤,顿时感觉身体被掏空,最后一道急急的萧瑟琴音停止,他内心的情绪波动太甚起了反噬,气行不当,当下胸口一绞痛,一口鲜血由口而出喷在了琴弦之上。 他似感觉到了什么,念了声“雪儿”,立刻出了幻境,不顾自己被业火九重反噬,感知到天浴雪的方位后,速速驾云来到她的身畔。 “雪儿”,见惯妖魔鬼怪尸横遍野的寒昱此刻见天浴雪口染鲜血,晕倒全然不知,吓得神色慌乱不堪。 他将她揽入怀中,把脉一探,探出她被业火九重反噬,速速驾云带她返回寒月宫。 渝白在院内清扫仙树近日落下的黄叶,见不知何时出宫现已回宫的寒昱怀中抱着天浴雪神色慌乱而归,他正想开口问寒昱“殿下天浴雪怎么了”,可还没轮到他开口问,寒昱便对他命令了一句:“刻守宫门,拒绝任何来者”,便往寒池去了。 “是。”渝白放下手里的扫帚,领命守宫门去了。 不一会儿,渝白便见寒月宫被结界笼罩。 渝白不知天浴雪到底怎么了,但见寒昱那脸紧张神色不难猜出,天浴雪定是受了什么伤。 他跑去寒池想一探究竟,却见寒池周边都被寒昱设了结界,不得靠近。 由此可见,天浴雪这小精怪怕是性命攸关了。 对寒昱的命令渝白不敢有丝毫懈怠,刻守宫门,寸步不离。 寒昱将天浴雪放入寒池中,他自己也因情绪波动太大被业火九重反噬,可他却不顾自己的内伤,给天浴雪传输灵力,以减轻她被反噬的痛苦。 第103章 心怀情念,遭业火反噬(二) 在传授‘业火九重’之前,寒昱就告诫天浴雪,练此仙术要心平气静,驾驭得当,若心怀杂念情绪波动太大必遭反噬。 他不知天浴雪为何会被反噬,但他同样身受反噬,知这反噬内伤不轻,若不好好用灵力压制,必会伤其肝脏,性命不保。 天浴雪同寒昱一齐泡在寒池中,她闭目不睁,毫无知觉。寒昱与她双手相覆,不顾自己反噬之危给她传输灵力。 守宫门的渝白在宫门口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过一会儿看一眼寒月宫的结界是否撤除,过一会儿看一眼。 他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步,也记不清自己看结界到底看了多少回,只见太阳之神和夜神交替换岗,夜空星辰满满,寒月宫的结界依然还没撤。 夜入子时,天浴雪才渐渐恢复神识,她感觉到身畔有来自寒昱体寒的气息,她睁眸一看,见自己与寒昱同在寒池中。 在这寒冷的寒池中,寒昱的额际却渗出丝丝汗珠,显然是虚脱现象,乃因耗费灵力所致。 “殿下。”天浴雪微微出声,示意告知寒昱她已无事。 寒昱睁眸见她已醒,却仍未停止给她继续传输灵力,而是道了句:“莫要言语,静心调息。” 他的语气不带谴责,反而温润得少见。 “殿下,浴雪已无事,你不必给我传输灵力了。”细致的天浴雪眨着疲惫的双目,观察出寒昱的脸色不如往日神采焕发,定是为她耗费太多灵力之故,她不想让他为她这般,才说自己已无事,实际上她感觉肝脏好似要破裂,经脉欲断。 同被反噬的寒昱与天浴雪感同身受,她说她无事他怎会轻信。 寒昱未言,仍给她传输灵力。 “殿下,浴雪真的无大碍了。”天浴雪弱弱地又道了句,寒昱知她是在强撑着,便直接来了句:“禁言。” 语气雷厉之下,还是隐藏着一抹温柔。 比起寒昱的雷厉语气,天浴雪觉得没有比寒昱安危更让她害怕,于是乎,她又弱弱出声:“浴雪只是气行不当自行调息便可,殿下不必” “你觉得本殿天界第一神君,连你这点伤都救不了么? 再话多,本殿直接将你禁言。” 少年眼神如炬,目光严厉得很。 明明是在骂她,却让她心里无比温暖。 天浴雪又一看,寒昱额际的汗珠丝丝滑落,已然是虚脱导致,可他还不停止给她传输灵力,若再照此下去,她倒无事了,他却倒下了,那六界谁来守护? 她再出声,刚唤了声“殿下”,后面的“你出了不少虚汗,快停下来”的话还未出口,寒昱生气的来了句:“你知不知道你情绪波动只会适得其反,若不想本殿与你一同遭反噬,就乖点,闭嘴。” 寒昱温柔起来能苏炸了,冷厉起来六界第一,无人能及。 天浴雪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主要怕真如寒昱所说,她会牵连他一同遭反噬。 她乖乖听从阖目,集中灵力。 直到第二天天明时分,天浴雪彻底感觉胸口不那么疼了,全身经脉舒缓了许多,寒昱这才收手。 停止传输灵力的第一时间,天浴雪便手握衣袖为寒昱擦去额际的虚汗。 她的目光,神色,举动太认真,直直靠近他,眼中只他一人,似乎就算他现在对她冷言呵斥都对她无效,势不可挡的要为他擦汗。 寒昱望着天浴雪的这脸认真模样,冷厉施发不出来,更不忍心去破坏她的认真举动。 但他与她始终这样亲密无间,只会让她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她。 思此,寒昱头微微一躲,打断了天浴雪擦汗的举动,转而问:“你因何故被业火九重反噬?” 寒昱的眸光如琉璃般明亮,望着天浴雪双目似要探究到她的心底,看她到底心里生了什么杂念,会被反噬得这般严重? 随着他的质问落定,天浴雪落落将手收回,目光悲凄地将他望了望,渐渐把头垂下,滴滴眼泪落入寒池,与水混合一体。 她在他面前哭了…… 寒昱心头疑惑,正欲开口再向天浴雪问个青红皂白,她却一个拥抱而来,投进他的胸怀泣不成声。 她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又似遇到了她平生最最难过的事,在他怀里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 寒昱对天浴雪的宠爱比对待孩子还要过之,此刻她难过已经牵动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抚了抚她的头,疑惑地问:“你这般哭,何故?” 天浴雪把他再紧拥了拥,头往他怀中深埋了埋,泣不成声答:“浴雪舍不得殿下,浴雪舍不得……” 舍不得? 寒昱想问天浴雪“何来此一说”,却听天浴雪撕心裂肺恳求道:“殿下可不可以不要和长公主成婚?” 她都知道了? 寒昱心尖一痛,身子微微一颤,俊眉紧蹙,痛苦纠结写满脸颊。 他明知天浴雪对自己生了非分之想,按天规来说,她这是坏了尊卑之分,他完全可以痛斥她,罚她改过,可此刻,他居然做不到,甚至觉得自己一直欠她一个解释。 他声音沙哑回道:“本殿身负使命,奉旨成婚乃是天命不可违。” “可浴雪舍不得殿下。”天浴雪又道了一句真心不舍,哭得止不住。 古人说草木无心无情无泪,可她现下的眼泪汇聚成河般将他的衣襟都打湿了。 那眼泪似比冰还凉,掉落他的胸襟好冷,好冷。 冷得他心里泛疼。 她就这般拥抱着他,靠在他怀里哭泣,虽没有再说别的什么话,但他在无声之中听到了她内心中有无限个不舍。 她哭的天长地久无穷尽。无奈,寒昱只好施法让天浴雪自眠,才止了她的伤心时。 他撤了寒池结界,抱起天浴雪上了寒池,把她抱到月室放在的锦榻上。 他用仙术将她的衣裳烘干,给她盖上棉被后自行离开。 他自己浑身被寒池的水侵湿,衣裳繁重地覆在身上,他也不管不顾,迈着缓步刚出月室。 他自己也因反噬受了内伤没有及时调息,还耗损灵力,再加上刚才天浴雪在他眼前哭,他现下心中五味交杂,只感觉心口在撕裂,很疼。 他疼得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虚脱无力。 渝白在宫门口听见院中传出闷痛之声,回身一看是寒昱,见他一手撑着柱子勉强站立,神色痛苦不堪。 第104章 恭喜殿下(一) 只有在一千年前寒昱与万妖王大战时受伤之外,数十多万年来,他从未受过伤,他在六界中就是个无人能敌,无人能伤得了的存在。 见寒昱脸色苍白,仙体欠佳的渝白吓得犹如天宫要塌了似的,急急跑上前,关切问:“殿下你怎么了?” 寒昱手微微抬起,示意自己没事,尔不必大惊小怪。 他正欲进寒池调息复原灵力,寒月宫结界外来了一名女神将,呼:“地灵神沧月有急事拜见殿下。” 地灵神是寒昱派下界安插在凡间的神将,专门探寻鬼姬的下落,镇守人间太平的。 沧月到来,必有要事。寒昱即刻撤了结界,沧月自宫门而入。 此女身覆黄色清素武装,袖口紧束,发髻高高束拢,顺垂而下如瀑布,一枚弯似月亮的柳叶发饰绕其额际,美雅十足。 步伐落地稳实,虽带十万火急情报面色却丝毫不显慌张神态,有章有序,英气满满,颇有神将风范。 “沧月拜见殿下。”沧月入院后,躬身向寒昱作揖行礼。 “可是查到鬼姬的踪迹了?”寒昱心怀六界关切的问。 沧月眼眉微微一紧,低头回话:“回殿下,属下无能还不曾探寻到鬼姬的踪迹,倒是凡间突现异象,不知何故花草凋零,河水逆流。” “突现异象必有妖邪作祟,本殿这便下界看看。” 寒昱话落,沧月以为他这便要与她速速下界,不想,寒昱却折回了月室内。 沧月疑惑,便抬着视线向月室内探望,见室里的锦榻上躺着一位极其俏丽唯美可人的妙龄女子。 沧月虽不认得锦榻上躺着的女子是何方神圣,却见这女子居然会在寒昱的月室内,心头如万马奔腾而过,咆哮过后,只剩哀凉。 自万妖王被俘禁锢,六界太平期间,她再未上来天界见过寒昱。 她日日坚守于凡间,对天界之事知晓不多,唯有偶尔从土地爷口中听到一些天界的常态。 确切的说,是关于天界第一神君殿下寒昱的常态。 她听土地爷说,一千年前被寒昱带回天界的那株雪莲化成精灵了,因私偷蟠桃被天后惩戒关押过天牢。 那日在天后寿宴上,雪莲精灵一张巧口与守蟠桃园的园童一较雌雄。自那事后,天界无神不知无神不晓寒月宫出了个胆大包天的雪莲精灵。 而东海龙王仙寿那日,九重天界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都纷纷去贺寿,听说那日千年雪莲精灵女扮男装,被东海二公主看上,闹了出笑话来。 人口交杂,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沧月听土地爷讲千年雪莲精灵闯祸事迹时,见土地爷满脸稀奇,怀有斗战胜佛孙悟空大闹天宫之敬佩,还同情天界第一神君殿下,说,是如师如父管教一个调皮捣蛋的雪莲精灵真真不易。 沧月不由作想,那么月室里榻上的女子想必就是那位雪莲精灵了。 她眼见寒昱步至榻前,伸手给榻上女子捂了捂被角,她虽没听清他言语了什么,也看不到他此时脸上是怎样的神色,但她能强烈的感受到,寒昱的举动是在对榻上的女子道自己离别一会儿时间。 他脸上的神色必定是温柔之最。 说起寒昱的温柔神色,六界之中,无人见过。 因为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倨傲的模样,别说温柔,就连对旁人言语都很奢侈。 美好的事物,天大的诱惑,皆入不了他的眼,心怀六界的他看似心怀六界万物生灵,可有时你会发现他的眼中,万物皆空。 沧月追随寒昱降妖除魔数十万年,从未见过他会主动去靠近别人,更不会这般关怀备至。 神界中仙娥们都盼望的说,若能在寒月宫为奴为婢,此生不枉,哪怕折寿神形俱灭都甘之如饴。 寒月宫是仙娥们最最渴望的服侍之地,可也是最不可能服侍的地方。 天界四大神君各有各的脾性。 严烈严厉喜怒,脾气暴躁,不拘一格;沐风潇洒不羁,性子散漫,沐月宫仙娥皆说他是位好说话的神君。 溟轩温润如玉,别具一方,不染世事,万事随和,从不计较。 就属寒昱清冷倨傲,性情冷淡,六界中的男神仙都靠近他不得,更别说女子能近他丈内距离。 四位神君中,就属他最最出众,清傲,让人望尘莫及。 沧月眼见了寒昱的这一幕,眼底情绪复杂不堪。 又见寒昱脚步轻轻走出月室施术轻掩月室的门,后又对渝白嘱咐“好生照看她”时,颇有神将风范的沧月身上风范减失,成了个柔情女子。 与寒昱同往南天门,再到下入凡界,再到二人驾云行于空中时,沧月一直看着与她保持两丈之远的寒昱清傲的背影,什么神将风范,什么地灵神,她就是一个女子,一个儿女情长的女子。 数万年来,每每凡间出现妖魔鬼怪,她总会第一时间上报寒昱,她和寒昱之间只有情报来往。 万妖王现世之前,凡间总有妖魔侵犯皆不太平,妖魔鬼怪除之不尽,最后万妖王出世与天界发起战争……后又战败被俘,这千年来凡间又恢复太平,她也就没了上天界的理由。 而寒昱的背影总是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时,她会盼着凡间出点什么妖魔,这样一来她便有理由上天界寻寒昱的理由了。 后一想,自己身为镇守凡间的神将,居然盼凡间出点乱子,沧月有时也会骂自己的心思太罪过,枉为神。 沧月望着寒昱可望而不可及的背影,心中虽有万般倾慕,但她深知尊卑之分的道理,不敢奢求。 寒昱驾云俯视着凡界的迹象,见阳春三月本该万物复苏花草丛生的凡间,如冬日降临,树叶脱落,但不全部,有些地区花草如常。 由此可见,必是妖邪吸食了花草的精气使其枯萎的。 云在空中行了没多久,寒昱似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自云霄往下界飞落。 沧月赶忙紧跟与寒昱一齐落入了凡间地面。 只见一团巨大的黑影子如浊气汇聚成一般黑沉沉的,正在吸食着花草的精气。 片刻,方圆百里的花草枯萎,沦为炭色。 寒昱正欲施业火九重灭了这团黑影,不料,这黑影感知到了来自他身上的危险气息迅速自地面飞起,速速前进逃离。 第105章 恭喜殿下(二) 寒昱飞行紧追,不时,他便截了那团黑影的道,挡在前方。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他薄唇轻齿,傲慢身姿立于空中,眼神如炬,威风凛凛,见者胆寒。 那团黑影停于空中,似在寻找逃生路。 沧月也飞跟而来,与寒昱将这团黑影前后夹击。 那团黑影知自己今日恐难逃被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骷髅头,欲拼死一搏,两只血红大眼如灯笼一般红亮,张开骷髅大口欲吸食寒昱的灵力。 寒昱星眸一变,深邃骇人,口念一句咒语,顿时手心出现一团业火,直直打入黑雾骷髅头口中。 黑影骷髅头发出一道粗嚎惨叫,顷刻间被业火焚灭,消散无烟。 寒昱敛了周身杀气,飞在空中,盘查河水逆流为何故。 沧月驾云飞在寒昱右侧,不吝赐教,“殿下,方才那团黑影是何方妖孽?” “一个还不成气候的影子魔。”寒昱说的风轻云淡,可沧月近日为了追踪影子魔,费了不少工夫,可就是发现不了。 那黑影就是团影子,何方黑暗便往何处躲藏,它知自己还未能吸食到更多万物的精气,便四处躲藏祸害生灵养精蓄锐,欲等汇聚精气成了气候再好好祸乱凡间。 她费了三日追踪不到,怕妖魔壮大成了气候,只好上天界禀报寒昱。 寒昱不愧是天界第一神君,分分钟便将影子魔给灭了。 沧月继续驾云跟在寒昱后面,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飞行着。 在空中飞行巡视了一番,见凡间条条河水逆流,寒昱心中思索片刻,衣袖一挥,云速加快前行一段路程后,迅速降落在了一个山巅之上。 他云速降落太快将沧月甩了一截,当沧月追上他落入山巅上时,见他正在施法恢复六界生态法则,让河水顺流。 只听得他口中念了句咒语,“六界万物相生相克,五行八卦唯我独尊”后,眼前空中立刻绘出一个五行八卦图来。 原本井然有序的五行八卦图上的金木水火土五行秩序全被篡改。 寒昱施法将五行秩序恢位,水流立刻恢复正常,细心的他在五行八卦图上加了道封印,但凡有妖孽再动用五行八卦逆改六界生态法则,修炼邪术,他会第一时间知晓。 万妖王被俘禁锢,鬼姬下落不明,这一千年来,凡间还未出现过什么妖魔鬼怪,可最近凡间又遭邪祟闯入,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心怀六界的寒昱有种预感,鬼姬可能在不久会不寻自现。 因为鬼姬的主人万妖王还在九重天界禁锢着,她东躲西藏了一千年,就为想方设法救万妖王脱困。因为她跟万妖王还有一段颇深的渊源,确切的说,没有万妖王就不会有鬼姬的存在。 鬼姬前世造下恶果,今世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她不甘今生报应,计较天道,道天道不慈对她不公,怨念太重,魂魄生邪。 黑白无常尽职缉拿她魂魄回幽冥地府轮回转世投胎,不想,她的魂魄染了巨重的怨念邪念,被万妖王看上掳入了魔界。 鬼姬痛恨天道说要讨伐天道,万妖王利益熏心,欲与天神争锋,二人皆有狼子野心,臭味相投。 万妖王取了万年蛇精妖丹附入鬼姬魂魄内,让其魂魄泡血池整整七七四十九日塑了肉身。 鬼妖结合,超出六界万物,不在五行之中,这也是天界煞费苦心都觅不到鬼姬的原因。 对于鬼姬而言,万妖王好比她的再生恩人,当牛做马,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不仅如此,万妖王乃是魔界最美妖王,妖冶迷人。鬼姬虽成一介妖孽但毕竟是个女子之心,跟得万妖王身边年月久了,便生了男女之情。 一千年前万妖王被俘那日,鬼姬负伤不甘逃离之际,立下重誓他日她定要将万妖王救出,踏平天界。 鬼姬对万妖王最最忠心不二,万妖王禁锢阴暗僻地千年她定会重现,救其重振魔界。 寒昱对沧月嘱咐道:“你继续坚守凡间,本殿回天界奏明父帝,不日便下界追寻鬼姬下落。” 言落,寒昱正欲回天界,沧月来了句:“殿下稍等。” 寒昱动作一止,转身,语气淡凉如水问:“何事?” 沧月倬倬地道:“沧月得知殿下大喜将至,大喜之日沧月身在凡间不能上天界祝贺,在此提前向殿下贺喜。” 恭喜殿下。”沧月躬身作揖,贺喜。 寒昱脸色转为阴冷,未言,似沧月的贺喜给他伤口撒盐了似的,眉头紧锁,不悦极致。 他转身一跃而起,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光飞入云霄。 沧月望着那道逐远的蓝光在天际消失不见好久好久,才把视线收了回来。同时,疑惑自己明明贺喜怎惹寒昱不悦了? 九重天界寒月宫。 天浴雪醒后,睁眼望着头顶的悬梁,神色悲凄,似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般,静得都能听到院内仙树落叶的声音。 看似安静的她心里一点也不安静,思绪万千。 她欢喜寒昱没错,可惜她只是区区千年雪莲,一介卑微的精灵,而寒昱高高在上,乃天界未来的帝君。 他说的没错,他身负重责,他有他的宿命。她能得他一手栽培化成精灵,又教她修炼,她已是六界中最最幸运的精灵。 他奉旨成婚她理应替他高兴才是,怎能去牵绊他的心呢? 天浴雪拭去眼角的泪,强颜欢笑了一下,起身下榻,欲寻寒昱向他贺喜。 她一开月室的门,见渝白笔笔直地在月室外面站岗,听见开门声音的他立刻转身,满脸和气放心态,“天浴雪你醒了?” “渝白,殿下呢?”天浴雪问。 “哦,沧月上神来报说凡间突现异象有妖邪作祟,殿下下界除祟去了。”渝白说的区区小事不足为奇,天浴雪却听得极为紧张。 寒昱为她耗费了太多的灵力,现下又下界除祟,她担心他会被妖邪所伤,听渝白说完后她就急匆匆的要出宫下界给寒昱帮忙。 渝白见她身体虚得很,现下神色匆匆不知要去往何处,便跑到她面前一挡,一副忧天下之忧而忧的神色,道:“天浴雪,殿下临行前让我好生照看你,可你一醒来怎就不听话了呢?” 真枉费殿下一心救你。”渝白似因她听不话为寒昱感到不值得一般,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第106章 恭喜殿下(三) 天浴雪不自量力地道:“殿下为我耗损了那么多的灵力,仙体亏虚,我得去帮他。” 渝白笑了,“笑话,殿下天界第一神君何需用得着你帮。更何况,就你现在连路都走不稳,去了还不得给殿下添乱。” 渝白嗤之以鼻,看天浴雪的眼神很藐视。 话落,他脸上满满的信心又在消减,他想起寒昱从月室里出来后发出的那道闷痛声,不免又起担心。 天浴雪肉眼观出渝白的神色有异变,迈着不稳的步子绕过渝白的阻挡,刚走到宫门口,一道冰蓝色的光聚落在宫门外,星星点点而聚化成了俊美少年。 见天浴雪站在宫门口似要出宫,寒昱眼眸微眯,神色极为不悦,虽没开口斥责她为何不听话好好调息,出宫何由,但他的神色已远胜‘斥责’二字。 渝白见状赶紧上前给寒昱一跪,“殿下,天浴雪她” 渝白一想若他说天浴雪不听话要出宫,寒昱肯定会指责他阻止不住,无用;是以他忙乎于想借口,可惜脑子反应太迟钝接不出后话,便道了个半途而废。 寒昱将所有视线笼罩在天浴雪脸上,冷厉,生气,无声的斥责在脸上比比皆现。 而天浴雪似乎无心顾暇到这些,目光在寒昱的身上从头到脚细细观探,后又觉得距离不近看得不是那么真切,心踏实不下来般,又往他跟前迈了两步,目光再次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最后还把他的双手手心手背都握在手里前后翻看,确定他安然无恙归来后,脸上才露出放心的笑来。 最最后,她才把目光投入到少年的脸上。 此刻寒昱脸上冷厉神色早已全无,温柔满面,看着眼前如此心系着他的女子,深深的感受到,原来被她关心在乎的感觉是这般无上。 身为天界第一神君,天界未来帝君的他,一向备受重视仰慕,他就好比支撑天界的天柱,天界众神皆心系他的安危,可此刻他觉得,纵使六界万物之心全系于他身上,都不如仅拥有她一人在乎得好。 跪地的渝白见寒昱被天浴雪一番望闻问切的关心后神色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咽了口唾沫,拭了拭额角的冷汗,心想自己不会被责罚,岂料,寒昱步至他面前冷冷地道了一句:“罚你倒立三个时辰。” 渝白刚放下来的心这次不是提到嗓子眼,而是一落千丈,彻底凉凉。 天浴雪牵连渝白受罚良心不安便自己认错,想让渝白避免被罚,“殿下,是浴雪不听渝白劝告执意出宫的,请殿下收回对他的责罚。” 寒昱:“懈责本该罚,不关与你。” 渝白一听内心更加凉凉。 想一往英明神武的殿下,今日竟蛮不讲理,天浴雪都已承认是她自己不听劝告执意出宫了,怎在殿下眼中就认定是尔的懈责,该罚? 试问,天理何在啊? 寒昱罚意已决,天浴雪求情认错无用,不罢休也只能罢休。 她对渝白满是歉意地道:“渝白真对不住,我害你挨罚了。” 可怜怜的渝白从地面站起,领罚准备去倒立,边走边实话实说道了句:“反正你害我挨罚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好似认命了一般,道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在院中央双手往地面一撑,双脚朝天头朝地来了个颠倒,两腿直直举在空中,倒立起来。 天浴雪反噬得不轻,这才下榻走了几步路,情绪波动了一下下便胸口不适得很,看来得需调息几日才行。 她欲去泡寒池调息,想起寒昱为她耗费了太多的灵力必须调息,便往月室去叫寒昱去寒池调息,却见月室门已闭。 她站在室外叩了两下门,“殿下,你在里面吗?” “何事?”室内传来寒昱的声音。 “殿下,你为我耗损了很多灵力,你需泡寒池调息才是。” 言落,她想起寒昱注重男女之别,他对她无意,况,他已有婚约在身,于情于理,他定会对她避嫌。 为了使寒昱无所顾忌,她开口道:“浴雪身体已好全无需泡寒池,倒是殿下应去泡寒池调息才对。 六界安危皆系于殿下一人身上,殿下必须保重仙身。” 月室的寒昱手捂胸口处,昨夜他被业火反噬得很严重,又为天浴雪耗费灵力,后又下界除祟,一番奔波归来,他反噬的内伤愈发不能忍。 方才他差点因忍不住反噬之苦流露出来,便匆匆进了学室调息,想把寒池让给天浴雪疗伤。 他忍住痛苦,声色装得一往如常安然无恙,“本殿无事,你去寒池调息,不可迟缓。” 即使他再如何将声色伪装得安然无恙,但还是被细心的天浴雪听出他声色勉强,气息不足。 她执意道:“若殿下不泡寒池,那浴雪也不泡。” 言毕,她静站在室外等着寒昱回应。 寒昱抬目望着月室门扇上倒映出天浴雪倔强的影子,忍了忍伤痛,起身打开了月室的门。 见他肯出来了,天浴雪苍白的小脸微微一笑。 无奈,寒昱只好去寒池,他走在前面,天浴雪跟在后,两人入了寒池。 虽说寒月宫是天界最最清冷的地方,不会被外者打扰,但寒昱为了安全起见,在寒月宫周边设了结界。 二人步入寒池后,皆保持着距离。 说是泡寒池疗伤,可二人对面而立之后,相望着对方,不知为何都彼此不舍得闭目养神,似要把对方看个千年万年。 天浴雪望着寒昱,寒昱望着她,静静地相望了片刻,寒昱强制自己把目光收了回来,正欲闭目养神调息,天浴雪开口说话了。 “殿下,昨夜浴雪一时糊涂说了胡话,其实浴雪想表达的是,殿下是浴雪的亲人,殿下要成婚浴雪舍不得,是因为……因为殿下成婚后,浴雪便不能继续居住在寒月宫了,浴雪所说的不舍是不舍得离开寒月宫。 殿下即娶天妃,浴雪为殿下高兴还不来不及呢,浴雪在此向殿下贺喜。 恭喜殿下。” 寒昱想要合上的星眸此刻却怎么也合不上了,怔怔望着天浴雪,把她方才的话反反复复在脑子里过滤了好多遍。 第107章 恭喜殿下(四) 她说她是不舍得离开寒月宫,而并非舍不下他? 寒昱深邃的星眸把眼前的女子看了又看,似要洞穿她的内心,看她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他有探知人神心灵的仙术,可此刻他却选择用眼睛来看,来定夺,而不是用仙术探知真实。 那是因为他不敢。没错,是不敢。 以前,她对他说过她欢喜他,可他说自己对她只有宠爱,不曾有欢喜。 现在他已被赐婚,为此他一直担心她会难过,刚才听她一番言语,不管真的假的,最起码她能做到放下他,这点让他很欣慰。 可不知为何,听她方才说了那句话后,他心里居然失落得很。 原来,他还是希望她舍不下的,是他。 “如此,甚好。”寒昱似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般,勉强道了一句,似找不到更好的言辞伪装自己对她无情念,从未欢喜过的假话。 天浴雪冽冽一笑,随之速速双目一阖,怕眼中的液体掉下来把方才她好不容易装出来的微笑给泯灭,再无法去圆,眼睑紧合做安然样。 此刻寒昱喉咙发紧发疼,心也在疼。 以前,他觉得世间最可伤人的便是利器,不想,言语皆可伤人,而且伤人于无形,比利器还厉害。 天浴雪感觉有道目光一直笼罩着自己,可她就是不敢睁眼相望。 过了好久,她感觉到那道视线收回了,她才慢慢睁开眼去看眼前的少年。 他的容颜轮廓分明,丰神俊逸,冠绝六界,俊绝无二。 平日总是一副清冷倨傲的样子的他,眼睛闭起来的样子安静如尊雕像,全身散发迷人的魄气,惹人心动。 清傲之人的怀抱不会轻易向别人敞开,故而才温暖无比世间少有,她曾感受过他的怀抱,乃世间最最温暖的天地。 可用不了多久,他的这个怀抱便要变成别人的天地了。 思于此,天浴雪眼泪滴滴掉入寒池。 她怕寒昱发现,赶紧用衣袖拭去眼泪,转身背对着他。 经过一天一夜的寒池疗养,天浴雪和寒昱各自内伤痊愈。 翌日清晨,寒昱前去紫云宫向天后请安,目的是禀告前日凡间突现妖邪作祟,他欲下凡追拿鬼姬,那么婚事一事自然不言了之。 可他一番言语下来,天帝天后并不改变主意。 不知是他的言辞让天帝天后起了疑心还是怎么着,他刚刚返宫,仙侍奉天帝之命来传天旨了。 “奉天承运,天帝诏曰,现,六界太平祥盛,四海八荒九州安和,寡人太子寒昱已到婚配仙龄,三日后乃最佳良辰,特赐太子与东海长公主三日后完婚,不可有误,钦此。” 念完天帝天旨,仙侍将那金丝织成绣着龙腾云的绸缎整齐交叠,递向寒昱,“殿下,领旨吧。” 天浴雪同渝白各跪在寒昱身后,她怔怔望着那道天旨,又望了望寒昱,见他伸手去接天旨的时候,她的呼吸起落幅度很大,好似心随时都会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不安得很。 她手紧握成拳指尖掐进掌心,似感觉不到疼一般,看着寒昱的指尖触摸到那道天旨,再到他接过手里的那一刻,她仿佛自己的心丢了般,丢的不知去向,空落落的。 仙侍交完旨对寒昱恭恭敬敬地道了句“尔等告退”,便又赴东海传口谕去了。 而寒昱接过那道天旨,觉得手里的区区一匹布稠好似千万斤重量,压得他胸膛繁重无比,呼吸都带着负担。 成婚乃喜事,可现下寒月宫内的三人,脸色各异,任何一个都看不出一丝半点喜气。 寒昱眉心紧蹙,回到月室后,连挥衣袖施术关门扇之举都显得格外无力,凄凉。 天浴雪站在院内,彷如失了三魂七魄。 渝白在第一次见到慕惜之时,觉得此神龙女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将来是个不错的主子,日后与寒昱成婚居于寒月宫,他觉得乃寒昱之福,他曾为此感到高兴。 可如今,成婚的天旨下来了,渝白见寒昱内心不甘却无可奈何的领了旨,内心觉得天界神君也不怎么好,越身居高位的神仙越不能左右自己的宿命,活得不如凡人自由。 不时,仙侍领了十七八个仙娥来了寒月宫,个个手里端着的条盘上都是大红色的丝绸花球。 仙侍对渝白交代了一下,说:“我等奉天后娘娘之命,过来装点寒月宫的。” 渝白少了往日的欢畅,对仙侍道了句:“诸位有劳了。”便无言以对了。 天浴雪看着那些仙娥们张灯结彩,贴喜字,挂绸缎,可清冷的寒月宫再如何装点也只是表面华丽,清冷依在。 或许,是她内心太过凄凉的缘故吧。 寒月宫一向少有来者登门,此番宫院内忽然多了许多仙娥过来过去的,就连涅焰神兽似都感到不适应了一般,不再懒卧于仙树下,起身蹄踏至天浴雪膝畔,头在她的膝上来回蹭,似见她魂不守舍,要把她的注意力给找回来。 天浴雪落落回神低头望着涅焰神兽,抚了抚它的头,不舍的道:“过不了多久,你我就得离开寒月宫了。” 涅焰神兽再次把头往天浴雪的腿上蹭了蹭,发出呼呼的声音,似表示不想离开寒月宫,又似在安慰天浴雪不要难过,它会一直陪着她。 三日,天浴雪彷如三日后便是她大限将至,如临末日一般,希望时间可否停一停。 她神色落魄,眼眶湿润,又怕被那些仙娥看出何来,赶紧独自逃去了后院,寻一方安静之地蹲坐在地上。 涅焰神兽通灵性,它似感觉到天浴雪今日难过的很,于是乎,它卧在她身边静静陪伴着她。 正在天浴雪难过的无处话凄凉时,一只青色鸟儿扑棱棱飞来落在她臂弯处,“啾啾啾”几声啼叫,空中浮现出一行字来。 “溟轩已静候佳音多时,不知雪儿考虑得如何了?” 近日悲伤过头,心间忧愁重重,溟轩派来鸟儿传话了,天浴雪这才想起前两日前溟轩让她移居溟月宫的事。 看来,她又得往溟月宫走一遭了。 天浴雪忍了忍悲,离开前要告知寒昱一声,因为她每每出宫晚归途中,都是他担心的出去接她。 天浴雪来到月室门外,知寒昱在内就没有叩门,站在门外便言语起来,“殿下,浴雪想去溟月宫一趟,特意告知你一声。” 莫约等了三瞬呼吸的时长,室内才传来寒昱的声音,“去吧。” “那浴雪去了。”天浴雪说完,便出宫踏上一片彩云,慢条斯理地赶赴溟月宫。 第108章 天雷台起誓(一) 一路上她云驾得很慢,因为她在想着如何给溟轩作答复。 正处于心不在焉的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唤她小家伙,她回神往前方一看,见沐风正朝她迎面而来。 她一时之间才想起来,她恐怕不止要给溟轩一人作答复,还有一个沐风。 思量间,沐风已经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她面前,“小家伙,好久不见你了,你可好?” 今日的沐风不像以前那般疯疯癫癫,言谈举止似乎也与以前不大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天浴雪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只是有这种感觉。 以前,寒月宫的门槛都快被沐风踩烂了,可最近他有一段时间没去寒月宫了,所以,便有他的夸张之言‘好久不见你了’。 天浴雪回:“托殿下沐君溟君的福,浴雪每日都很安好。” 沐风淡淡一笑,若是换做以前,他定会计较天浴雪把寒昱溟轩都挂在嘴上,可今日却没有。 他好似心间有事,觉得自己有愧于眼前的女子一般,神色略显凌乱,有些表里不一。 他眼帘眨得有些频繁,扇子在手中来回紧握,整个人的神色举动凸显了他的不镇定。 天浴雪好奇问了句:“沐君,你今日怎怪怪的?” “是……是吗?”经天浴雪随口这么一问,沐风的神色彻底垮了,以往潇洒不羁的他,连谈吐都不能如是。 忽而,他一把抓住天浴雪的手,双目注视着她,问:“小家伙,倘若……倘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沐风不再是以前那个沐风了,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天浴雪眨巴着杏眸望着沐风,被他突如其来的言谈举止真真给吓到了,因为此时沐风眼中的神色坚不可摧,全全笼罩在她脸上,让她有些压抑,还有他握着她的手的力道有些重,重得让她的手腕感到有些疼。 可能是他太过于认真之故,以至于疏忽了自己的举动有些失了分寸。 沐风的话天浴雪听得一半清楚一半糊涂,她只觉得沐风这样握着她的手不大好,于是乎,把手从沐风手里大力抽了出来。 “沐君言重了,在浴雪心里不论沐君变成哪般,浴雪对沐君都会一往如是,怎会嫌弃呢。” “果真?” 沐风激动的再度一把握住天浴雪的手,满目期盼全全笼罩在她脸上。 天浴雪施施然点了点头,“字字是真。” “太好了。”沐风欢喜之至,随之,话语又铺天盖地而来,“既然如此,你移居我沐月宫吧? 我已命人给你收拾好了房间,只差你人到入住了。” 沐风依旧紧握她的手,言语滔滔而来,满面认真期盼样,天浴雪不知作何答复。 她把手从沐风手里再次抽走,转了个身,神色纠结。 沐风溟轩皆对她有意,可她的心已被寒昱占的满满的,毫无半点容下别人的余地,在打算去溟月宫时,她就在想着该如何拒绝溟轩,眼下沐风也有此意,她更是陷入两难之中。 斟酌了片刻,她转回身来对着沐风道:“多谢沐君的好意,只是浴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沐风神色紧张的问:“为何?” 天浴雪吞吞吐吐道:“因为浴雪决定在殿下大婚之后便下凡潜心修炼。” “修炼?”沐风疑惑,“你得二哥真传,你的仙术已是超群,何需修炼一说?” 天浴雪:“古人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浴雪虽已得殿下真传修炼百年,但浴雪仍是区区千年雪莲,仙籍无名。 是以,浴雪想下凡历练,修成正果。” 沐风似今日才认识到原来他的小家伙是如此注重修炼有上进心的精灵,不免感慨道:“小家伙,我虽身为神君但我丝毫不觉得神君有多好,亦如你这般也没什么不好啊。” 天浴雪纳纳一笑,“那沐君就有所不知了,唯有浴雪修成正果入了仙籍,才能去了尊卑之分。” 其实,这全部是天浴雪的借口,她一心下凡,一来不选择溟轩沐风其中任何一个,二来,她知寒昱心系六界安危,她下凡全是为了帮他守护一方安宁,让他在天界高枕无忧。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沐风听天浴雪说‘去了尊卑之分’的话,不由欣喜,若天浴雪修成正果,他一介神君执意要与她婚配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此一来,岂不甚好。 他喜出望外,携住天浴雪的手,深情款款地道:“小家伙,你能有这份心我沐风真是太高兴了,你放心,我会陪你一同下凡历练。” ……天浴雪神色僵住,“沐君误会浴雪的意思了,浴雪只想独自下凡历练……” 沐风往天浴雪面前更进了一步,天浴雪知道男女有别,若是换做是寒昱她定会稳站不退,可她眼前的少年不是寒昱,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沐君,请止步。” 话落,她又要把手从沐风手里抽走,不料沐风提前感觉到了她的举动,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还把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上,一片胡言乱语,“小家伙,你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了吗?” 天浴雪觉得她的手只可以触碰寒昱的身体,现下落在沐风的身上觉得自己好似犯了滔天罪过一般,要把手从沐风的胸口上抽回,可她越是这般沐风越是紧握不放,“小家伙,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欢喜你吗?” 一句话从天浴雪头顶砸下来,砸得她头脑正处于蒙圈之际,一道威威之声居高临下压迫传来,“尔等放肆!” 听见天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沐风立马松开了天浴雪的手,二人回身抬头一看,天后稳居凤撵之上,万丈霞光之下,一双怒目严厉的望着他们。 “风儿拜见母后。” “天浴雪拜见天后娘娘。” 沐风天浴雪赶紧各自俯身参拜。 第109章 天雷台起誓(二) 天后怒怒目光落在天浴雪身上,带着剜人血肉之神态,看得天浴雪只感头皮发麻。 她老人家唇角紧抿,似有大不该不能容忍之意,又将沐风睨了两眼,视线再度重回到天浴雪身上,紧凝,定格。 她老人家视线一来一去虽一言不发,但那神态胜过千言万语,颇显怒意。 良久,她悠悠开得口来,“本宫长居紫云宫不外出走动,不想这天宫的管束越发松懈了。” 隔了一小会儿,她又开口,视线依然落在天浴雪身上,却在对沐风说话,“风儿乃一介神君,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乱了尊、卑。” 天后将‘尊卑’二字咬口而出,语气中似包含了大不该大不为之意,与不可亵渎之意。 自古天规严厉以待,天界诸神无一敢藐视。 沐风倒不怕什么,大不了不做神君去了仙籍,被贬下界做个凡人,却怕牵连天浴雪受个‘魅惑神君’之罪,受以天雷之刑,飞灰烟灭。 所以,面对天后的厉言厉语沐风没有半分把握去挑战自己母后的底线。 他未言语,天后似有些宽慰,将他看了一眼,严厉的神色稍稍松懈了几分,视线把天浴雪细细打量了一番,严谨开口,“千年雪莲随本宫走一遭。” “是。”天浴雪答应的心惊胆战,后而踏着云阶来到凤撵旁,凤凰扇动着五彩缤纷的双翅,调转方向,飞驰离去。 沐风听天后要把天浴雪带走,心头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他本想阻拦,可一思百年前天浴雪偷蟠桃那次,他替她说情适得其反,若这次故技重施,只怕事情会更糟糕。 无奈,他只好看着天浴雪随着天后的凤撵离开。 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沐风慌了神,在云上回来走动,他想去找溟轩,可一思量,今日之事天后已看得清请楚楚,字字句句直戳要点,事情恐不会那么容易平息,因为自己母后越是表现的淡定,越是心藏大怒之意,溟轩去了事情未必能解决得了。 思索下来,唯有求助万事皆破的寒昱了。 他速速驾云赶到寒月宫,踏进宫门便逮住渝白就问:“二哥可在宫中?” 渝白被他紧揪着衣襟,已被提得双脚离开了地面,好似上吊在半空中的人,憋气憋得脸色红涨,呼吸都不能如是更别提回话了。 渝白咳嗽不停,沐风急迫再问:“蠢家伙你说话呀?” 渝白倒是非常想说话,可喘气都困难了如何说话呀? 渝白伸手指了指月室的方向,示意寒昱就在月室内,沐风这才把渝白当麻袋一样一丢,迈着步子往月室去。 他还未到月室门外,月室内的寒昱听见院内传来沐风的声音要线他,现下又听见他匆匆的脚步声,似有十万火急之事,他直接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光穿过月室门墙,站在沐风面前。 “二哥,不好了,小家伙被母后带走了。” 沐风一来便道了这么一句话,寒昱眉头一皱看向沐风,眼神满是质问。 沐风失了底气满面惭愧,道:“今日是沐风疏忽大意被母后撞见,母后将她带走不知如何罚她?沐风万不如二哥足智多谋,不敢私自行动,才来请二哥出面。” 寒昱的神色冷得不敢直视,他把沐风睨了一眼,随即,足下升起一片祥云往紫云宫方向赶。 沐风紧随其后。 不时,二人便落在紫云宫门外。 寒昱让仙侍通报说自己要见天后,不料,仙侍说天后游天宫还未归来。 寒昱心头一沉,随即化作光消失离去,不知去向。 沐风想跟,却根本追不上寒昱的光束,只好在紫云宫外徘徊。 凤凰扇动着双翅飞驰在天宫中,从最初的万芒万丈的天宫飞到了乌云密布的一片天地。这片天地好似另一方周,乌云压顶,与那阴暗僻地有些相似,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太相同。 阴暗僻地聚积污浊之气,而此地上空密布的乌云不污不浊,似有朗朗乾坤,日月昭昭之意。 在一片洁白无瑕被乌云笼罩变为灰色的石古盘上,左右两边各有根石柱,石柱上面有块石匾,上面横刻着‘天雷台’三个字。 再往里有四个高大的石柱,石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禅语,形成正正方方的御位,间隔得不差分毫,立于石古盘中央。 因有乌云盖顶,乌云之下的所所有有皆被乌云掩得失去了颜色,天浴雪看着石匾上的‘天雷台’三个字,看不清其字原本颜色是红是黑,还是灰? 她觉得不管其字颜色是红是黑亦还是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三字虽比阴暗僻地少了一字,却更令人闻风丧胆,心尖颤栗。 她心间不由疑惑,天后带她来此地作甚?同时心间浮起一抹不好的感觉。 待凤撵停止前行,天后被一仙娥扶下来,头上的金色凤冠流苏摇摇摆摆,一双慈眉善目时刻颇显神母的威严。 她老人家拖着霞帔步入天雷台之上,天浴雪乖乖紧跟其后,在她步入天雷台上时,胆怯由脚下的每寸方境而生,直至心尖,使得她后背发寒冷汗直沭。 她内心坎坷不安,差点踩到了天后拖地的裙摆,幸好及时收住了脚步。 只听得天后背对着她厉厉道了句:“跪下。” 天浴雪心间疑惑满满,不敢吱声去问,听从乖乖一跪。 后又听天后道:“对着天雷台起誓。” 起誓总得知晓立何誓言啊?天浴雪喃喃问了句:“浴雪愚昧,恳请天后娘娘告知浴雪该立何誓言?” 天后这才信誓旦旦转过身来,目光定格在天浴雪脸上,好生威严,“本宫让你对这天雷台起誓,若你心中包藏不该有的情念,他日定被天雷惩之。” 随着天后言语一落,天空的乌云集聚涌动,好似此地神灵苏醒,知有人要立誓,此番故意动作示意此处自有神灵作证,誓言一立若有虚言,必遭天雷惩罚。 天浴雪本就对寒昱生了非分情念,此番天后让她在天雷台起誓,对她而言,誓言一立,终逃不过雷劫。 可若她不立誓言,此番便成了做贼心虚不攻自破,若被天后抓住话柄逼问,她无从辩解。 第110章 天雷台起誓(三) 她心中藏了对寒昱的情念是真,在天界天规中被视为是坏了尊卑之分,乃之大罪,若是她的情念能永久藏下去固然最好,若不能,那么天雷她已然逃不过。 为今之计,她只有暂且先立誓蒙骗过天后,保住小命再说。 举头三尺有神明,可天浴雪已无从选择,只能举手开口立誓:“神灵在上,千年雪莲在此立誓,若我心怀不该情念,他日必遭天雷惩之。” 誓言立完,随之天空乌云盘旋扭转,有天雷降临之征兆,天浴雪这才反思过来,自己怕是中了天后的圈套,只要心中生了不该有的情念,什么他日遭天雷惩之,其实并不,一旦誓言成立,立马灵验。 天雷台发生异变,天后已然清楚是何缘故,她看天浴雪的眼神不可饶恕。 天浴雪被天后的赤怒目光看得心生胆怯,可她知道,眼前还有比天后的眼神更可怕的天雷将要施加在她身上。 天雷啊,光是想想她全身的骨架如同散了一般。 她满心不甘,不甘自己对寒昱的欢喜没有公众于世,让世人流传千古,编成奇书,就这般默默无闻飞灰烟灭在天雷台上。 她还不甘自己没有看见寒昱身穿大红色喜袍的样子……各种各样的不甘在天浴雪心间浮现,最最后,她眼角流下一滴泪,脑海里一一浮现出她曾倚靠在寒昱怀中时的情景,不由暗暗许愿,若有来世,她还愿追逐寒昱左右,与君相伴,誓死不离。 她渐渐阖目,心有万千死不瞑目之感,但她深知自己区区一卑微如尘的精灵,连寒昱那般高高在上的神君都无法左右自己宿命,她又有何能力与六界至高无上的神母天后相抗衡,挑战天规。 乌云昭昭扭转,轰隆隆一声,乌云里乍现一道扭曲的闪电,明亮如锋刃的亮光,直劈而下。 天浴雪紧合眼帘,不敢睁目直视天雷降临,灵识感知到天雷正在她头顶上方汇力。 后又一道震天响的雷声响起,她深深感觉到那道雷以雷霆万钧之势,自她头顶毫不留情劈下来。 她心尖颤栗更甚,差点过惊失色出声,却听见雷劈在了她身侧,响起一道雷击地裂之声,同时感觉膝下的石古盘剧烈震了震,震得全身颤动。 显然,那道雷并没有击中她,而是击中了地面。 逃过一劫的天浴雪睁眼一看,果不其然,天雷在石古盘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而天后则因方才地面颤动的厉害打了个趔趄,重新安然站好。 她老人家抬头仰望着上空,一听不见雷声,二见乌云恢复如常浮于空上,天雷台再无任何动静,她老人家也应是头一回见天雷也有劈错方位的时候,满面疑惑,视线在上空与石古盘之间上下探索,似在寻找玄机。 一番探索下来,天后心间疑惑未解,又因实在寻不出因果,自认为此举是天雷台神灵故意彰显威严,以示警告天浴雪切莫亵渎神灵,恐吓与她。 天后对天浴雪的起疑,为避免事情发生让天浴雪起誓,结果得到了神灵证实,她老人家的眼神这才稍稍淡和。 天浴雪咽了口唾沫,因过度受惊呼吸起伏不定,脸面失色,久久不能恢复如常。 她目光再度探了探那道劈在石古盘上的裂痕,不由想着,若这道雷劈在她身上,就算她不飞灰烟灭也会失去半条命,苟延残喘。 她还有些琢磨不透的地方,明明她心间藏了不该有的情念,明明感觉到那道天雷汇力要劈向她,惩罚她,为何最后却劈到了别处? 天浴雪目光在四下巡视了一番,而四下并无任何人。 她又怕天后跟她同样起疑有人移花接木,转移了天雷的劈向,赶紧收了目光。 未得天后应允,她依旧不敢起身,长跪于此,姿态不用丝毫伪装都是十足的乖萌,招人喜欢。 她那明亮赛水晶的杏眸比夜空的星辰还要动人,眉目如画,一副聪慧机灵的模样,很是可人。 天后莫名被天浴雪这副清纯可爱的模样惹得慈爱大发,后又想起天浴雪百年前私偷蟠桃,其脾性顽劣,目光跟看朽木似的,颇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寓意。 她老人家拖着长长的裙摆整姿规步到天浴雪面前,俯视着她,道:“千年雪莲,本宫念你出自寒月宫又得昱儿亲自教导,本宫对你寄予厚望,你可莫要辜负了本宫与殿下对你的期望才是。” 虽然天后满口褒扬之词,可她老人家言语中还透着另一种警告的意思。 “天后娘娘放心,浴雪定会潜心修炼为六界尽我所能,不负天后娘娘与殿下的期望。” 天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老人家没再对天浴雪发什么难,上了凤撵回宫了。 凤撵飞离天雷台很远一段距离,天浴雪才站起身。 这时,她感受到了来自寒昱身上的寒气,知他就在附近,那么方才施术移花接木救她躲过天雷的舍他其谁? “浴雪多谢殿下施救之恩。”此时天浴雪的站立点,正是寒昱的面前。 寒昱望着眼前的女子,不打算现身。 今日沐风的疏忽大意,天后为了避免事件发生,让天浴雪在天雷台起誓以施严惩,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施救,对他心藏情念的她今日哪有活路可言。 天雷台乃神灵神圣之地,誓言一立,若犯其事,必遭天雷惩之。 今日他虽把她救下,可那天雷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他为救她已冒犯神灵,他日也逃不过天雷的惩戒,这是天意。 寒昱想让天浴雪逃过雷劫,选择隐身不现,绝不承认自己今日救过她,更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欢喜她,让她对他断了情念,看能否避过天雷的惩戒。 天浴雪一番感激下来,四周寂静无声,而来自寒昱身上的寒气已经消失不在。 她确定那是来自寒昱身上的寒气,更确定是他救了她,可他为何不现身呢? 以前的殿下可不是这样的? 天浴雪思索不透就懒于再想,她飞离天雷台准备回寒月宫,忽想起,她今早答应去溟月宫给溟轩答复的,不想半道上碰见沐风生出这样一档子事来,被天后带来这里,把这事给耽误了。 第111章 天雷台起誓(四) 她飞在去往溟月宫的半道上,又想起自己被天后带走的时候,沐风吓得不得了,她现下安好无事应告知沐风一声,免得他担心。 她半道改途先去沐月宫报平安。 寒昱在天雷台救下天浴雪后,直返寒月宫,而沐风还着急徘徊在紫云宫门外。 天后凤撵落在紫云宫门前,见沐风在此徘徊,她被仙娥扶下凤撵来到沐风面前,明知故问:“风儿徘徊于此有何要事?” 沐风焦急失神,听见天后在跟他说话,这才发现天后已经归来。 他一心担心天浴雪的安危,已然忽略了天后的问话,视线疯狂的在天后身后巡视天浴雪,未见她人,他的神色彻底垮掉,直问天后,“母后,您把她怎么了?” 闻言,天后眼尾一收,贝齿紧合,满面怒意,“风儿真是愈发无礼了,竟敢质问本宫!” 沐风心急一时出言不敬,惹得天后极为不悦。 他忙呼道:“风儿无意冲撞母后,请母后见谅。” 经今日一事,天后已洞穿了沐风的心思。她生气得很,“风儿尊为神君怎可对一精灵产生念想,失我天神尊严。” 沐风斗胆回了一句,“风儿虽尊为神君,但风儿从不觉得欢喜一精灵有失天神尊严。” “荒谬!”天后怒了。 沐风提袍一跪,虽跪但并不代表着他这是屈服了。 他神色坚定执拗,比千言万语的顶撞更让天后生气。 天后气得胸前起起伏伏,手扶着额,身子微斜险些晕过去。 缓了口气,她老人家语气失了往日的严厉,带着劝诫的语气,对沐风道:“天规不可藐视,本宫希望风儿好自为之。” 仙娥扶着天后步入宫殿。 沐风不知天浴雪的情况如何,放不下心,于是乎,他站起身追到天后面前,内心焦急的他彻底失了礼数,开口语气急厉得很:“母后,您是不是灭了她的元神?” 此刻沐风的紧张失礼彻彻底底激怒了天后。 她老人家望着沐风,对沐风的问题不置一词,反而对着守宫门的神将发话道:“来人,把沐君送回沐月宫,禁足思过。” 命令一下,过来两名神将对着沐风道了句“沐君对不住了”,便架着沐风的胳膊强行把他带回沐月宫。 天后的避言不回让沐风误以为她真把天浴雪的元神给灭了,他挣扎着喊着:“母后,犯了天规乱了尊卑的人的是我,您要罚罚我便是,为何要牵怒与她,风儿不服,风儿不服……” 沐风的声音越来越渺茫,最后消失在云际里。 天后生气得很,重重地拍了下案几,案几上的水果糕点被震得滚落一地。 上来一位仙娥赶紧收拾起滚落四处都是水果和糕点,怯怯退下。 仙侍以及服侍的仙娥惊恐万状,仙侍为了缓和此时的气氛,上前诺诺报了句,“启禀娘娘,不久前殿下过来了。” 提到寒昱,天后成功被仙侍分了神,“哦?可知殿下为何事而来?” “殿下不曾说,只问您可在宫中,我说您游天宫还未归,他又匆匆走了。”仙侍回着,后又补了一句,“殿下是和沐君一起来的。” “哐”,一道重重的拍案几声再度在宫殿内传开,仙侍仙娥们吓得不约而同统统颤抖着身子跪下了。 天后眼睛一眯,终于明白天雷为何会劈错方位了。敢情是昱儿动了手脚。 各尊为神君,一个暗自袒护,一个明知故犯坏天界尊卑秩序,真是愈发不像话。 …… 天浴雪到了沐月宫迎面而来一位仙娥,见她来此,很是高兴正欲对她行礼,她抢先问那仙娥,“沐君可已回宫?” 仙娥回她:“早时沐君便出宫了,说是接仙子你移居沐月宫,让我等好好打扫宫院。” 如此说来,沐君还未回宫? 天浴雪看了看宫院内忙忙碌碌的仙娥,一目了然少了江碧,她冒昧问了句,“对了,今日怎不见江碧姐姐?” 仙娥脸色微变,回道:“回仙子的话,江碧姑娘前段日子便下界了,不在沐月宫了。” 仙娥言语小心翼翼,语气轻微。 天浴雪又问了句:“好端端的她为何要下界?” 仙娥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只是江碧姑娘离开那天沐君大发雷霆,打翻了很多东西。 之后,沐君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们都不敢过问,昨日,沐君的情绪才好了一点,他吩咐我们要把宫院打扫得一尘不染,让我们把西边的宫殿装点好让仙子过来住。” 不想,她这段时间没走动沐月宫,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 和仙娥磕牙的间隙,天浴雪听见自宫外传来一片闹音。 仔细一听,正是沐风。 “放开我,你们两个蠢货到底有没有把本君放在眼里……” “沐君息怒,我俩也是奉命行事,您就别为难小神了。” “本君命令你们放开!” “沐君,您行行好别闹了行吗,我俩要是放了您,天后娘娘怪罪下来,我俩担待不起啊……” 天浴雪跑出宫外一看,沐风被两名神将擒束带回宫了。 “沐君”,天浴雪急呼一声。 沐风抬头一看天浴雪就在他面前,她没事,他高兴的险些眼泪掉下来,挣脱两名神将的束缚奔到天浴雪面前,边问话边从头到脚把她细细打量着,看她是否毫发无损,“小家伙,母后可曾伤你?” 天浴雪灿灿一笑,“没有没有,浴雪相安无事,沐君请放心。” 沐风放心一笑后而一泣,直接一个拥抱铺天盖地而来,天浴雪毫无防备,就这般被沐风紧拥入怀,“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发自内心的伤感很是浓烈,他的下颚落于她的头顶之上,从他哽咽的语气不难听出,他在说这句话时喉咙一定很硬很疼,导致声色都变得潇洒全无。 天浴雪一向谨遵‘男女有别’的教诲,除了寒昱,她不喜与任何男子接触,更是尽量避免别人接触于她,可此刻她更知道,这个时候的沐风心灵特别脆弱,他需要的就是这个对他而言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后的拥抱。 这个拥抱她不该也不能去拒绝。 第112章 为保红颜,兄弟反目(一) 沐风身后的两名神将,目睹了沐风和天浴雪的这一幕,二者脸上皆现不容之意,似沐风的举动有失他尊为神君的身份。 天浴雪看出这两名神将脸上皆现鄙夷之色,她试图把沐风推开,与他保持尊卑界线,不料,她手刚稍稍用力去推沐风,沐风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还把她拥得更深了些。 他的这个拥抱似乎无人可阻,似乎就算此刻天帝天后来了,他都不会松开她。 他的胸膛和她贴得很近,她仿佛听见了他的心里有无数个心疼她,紧张她,欢喜她,在这一刻似乎都附加在这样一个拥抱上,对她默默倾诉着。 天浴雪的那句‘沐君请自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对于沐风的欢喜,溟轩的欢喜,她都要负了。 过了很久,沐风才慢慢把天浴雪松开,虽然她安好无事,但沐风知道天后一向管辖森严,不会轻易放过天浴雪,便问,“方才母后将你带去了何处?” 天浴雪从容回答:“方才天后带我去了天雷台。” 天雷台是触犯了天规的神仙受以最严惩的地方。 沐风顿时紧张起来,双手覆在天浴雪的双肩上,问:“母后可是让你对着神灵起誓了?” “嗯。”天浴雪点头否认。 “她让你起何誓言?”沐风再问。 “若我心怀非分情念,他日必遭天雷惩戒。”天浴雪回答着。 听完,沐风神色垮了,想着天后让天浴雪立如此要命的誓言,那么他欢喜她,岂不终会害了她。 他又一想,天浴雪在天雷台起誓居然没遭雷击惩罚,由此说明,她从未动过情念。 果真是草木无情啊,本君和三弟皆欢喜了她百年有余,可她依然没动情。 甚至就连二哥那种俊绝无上的神君日日在她身边,她都能做到心无旁骛,真是厉害。 后而沐风又一思量,若天浴雪心怀非分情念,不管对谁,今日的她都难逃天雷之灾,谈何安好站在他面前。 虽然他有些失望,可他更应该庆幸她未生情念才是。 看来,他还需再再努力赢得她的心。 沐风神色欢愉起来,一把执起天浴雪的手,道:“小家伙,等我解了禁足你与我一起下界好不好?” 沐风忽悲忽喜,情绪变化莫测,天浴雪心头又生起‘沐君又疯癫了’的话来。 此时,沐风身后那两名神将看天浴雪的眼神简直怒不可言。 天浴雪为了逃避沐风的问题,只好敷衍了句,“沐君还是先好生禁足,待解了禁期之后再说吧。” 沐风一思量,也对。 他执着天浴雪的手,望着眼前的女子很是不舍,“小家伙,那我进去了,待我解了禁足后你一定要与我一同下界啊。” 天浴雪觉得自己明明什么也没答应,为何沐风的态度更加坚定了呢?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勉强笑了笑。 不想,她的这如白纸一张,没添加任何色彩的微笑居然让沐风又欣喜起来。真不知他从她的这个微笑里读出了几个意思,把她的手紧握掌心,又是一片胡言。 “小家伙你放心,我会好生禁足,定不会让你久等的。” 沐风拉拉扯扯,与天浴雪不别不散,两名神将看得直摇头,心想着,沐君仍不知其错,这要是被天后知晓了,这禁期怕是永远也解不了。 “沐君,您还是快进去吧。”其中一位神将看不下去了,言了一句。 “小家伙你要等我啊。”沐风仍不松天浴雪的手,望着她说。 “沐君你真该进去了。”天浴雪把手从沐风手中抽了出来。 “那我进去了。”沐风恋恋不舍言了一句,眼看要踏入宫门了,忽而又折返回来,望着天浴雪又说:“小家伙你一定要等我啊。” ……天浴雪神色僵硬,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让沐风春风得意,欣喜万分,似有可算放心了之感。 他满面春光,转身踏入宫门,似并不觉得一介神君被禁足是一件多么有失颜面的事,反而身姿挺得笔直,犹如凯旋归来者,骄傲满满的进了宫。 随后,宫门被两名神将闭上,把守宫门。 与沐风一番言谈下来,天浴雪还没弄清沐风到底所犯何错,因何被禁足,于是乎,她问把守宫门的神将。 “请问二位神将,沐君因何被禁足?” 其中一位面善的神将正要答言,另一位脾气臭臭的神将面色一沉,抢先吱声,“哼,沐君还不是为了你这精灵,冲撞了天后才被罚禁足思过的。” 其看她的眼神很是鄙夷,视她如红颜祸水般。 天浴雪默默垂首,忽觉惭愧无地自容。 驾云去往溟月宫的途中,她的心情无比繁重,因为她此番去又要伤溟轩的心,内心善良的她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到处伤人心。 云停落在溟月宫门外,从前的她来了理直气壮踏门而入,而今日她却站在宫门外久久徘徊,毫无底气,没勇气进去。 如若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与溟轩沐风两位神君从不相识,这样一来,何处惹尘埃? 在她徘徊了久久之后,心思着,当着人家的面亲口拒绝人家,最最伤人,不如她先回宫写封信回绝,不露面,如此一来溟轩会不会稍稍不那么失落? 正在她打好主意转身欲离开之时,溟轩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雪儿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 她施施然转回身,不想自己还是慢了一步,“溟君。” 她的语气听上去毫无底气,情绪复杂。 溟轩一向温润如玉,聪慧过人,从听天浴雪对他的这一声毫无底气,夹杂愧疚的呼作声中,他不免猜出她久久徘徊在宫外不进去,最后选择离开,是陷入为难了。 那么,她的抉择已然分哓。 溟轩内心万般失落,面上维持雅静安然之态,请天浴雪入宫小叙,“溟轩日日闲来无事,又自酿了一坛桃花醉,今日闻得酒香,正好雪儿来了与本君一同小酌罢。” 听溟轩丝毫不提昨日之事,天浴雪心中的愧疚才减了丁点。 第113章 为保红颜,兄弟反目(二) 溟轩去了后院荷塘边的一棵柳树下,蹲下身姿刨土取酿。 他一身素雅简洁的白色仙袍,优雅得不染纤尘,手刨泥土泥染手,却染不了他那脱俗的神姿。 后院的这片荷塘是他为天浴雪所修建的,看着溟轩一介神君一再而再为自己做这种种琐事,天浴雪觉得自己负债累累,恐一生都还不清溟轩与沐风两位神君对她的厚爱。 之后她与溟轩小酌期间,溟轩对于昨日之事仍旧只字未提,好似昨日那个心怀万般期许让她移居溟月宫的他把这事给抛到脑后了般。 可他越是如此,越让天浴雪心里负担不起。 今日的溟轩酒饮得异常猛,一杯接一杯,虽然脸面上平静无痕,看不出不好的情绪来,可天浴雪还是深深感觉到溟轩的反常。 一坛桃花醉三分之二的量皆被他一人饮下,见此,天浴雪阻挡,道:“溟君今日喝得够多了,不可再喝了。” “溟轩今日难得放开,醉一场没什么不好。” 话落,他又举杯一饮而尽。许是心中藏事,气行不顺,一口酒猛饮而下他被呛到咳了两声,“咳咳。” “溟君”,这样的溟轩天浴雪见了心疼不已,可她却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才能抚慰他此刻失落的心。 沐风为她痴癫白发,溟轩为她失常态。要知道,天界的神仙看破多少俗世凡尘,心境清明,大智大慧,却因她变得都不再是原本的自己。 她心中有种负罪感。 “雪儿是担心本君会醉?”溟轩问着。 天浴雪没开口承认,因为此刻溟轩的失落神色极为心酸。 别看他表面风轻云淡的说着话,可他的神色早已出卖了他的伪装。 “酒醉伤身,溟君真不可再喝了。”天浴雪再劝了一句。 溟轩淡淡的笑了,笑中带着悲凉,语气轻微如尘埃,“溟轩今日在雪儿面前失态了。 时辰不早了,雪儿该回宫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那种淡和静。 以前,回回她来溟月宫溟轩都不舍得她走,今日他居然破例主动撵她回宫? 本就心存负罪感的天浴雪,今日来此也是还溟轩一个失望的决定,她自觉无颜面对他,现下他让她回宫,她哪有多留一刻的勇气。 “浴雪告辞,溟君珍重,改日浴雪再来看溟君。” 她驾云离去之后,溟轩从虚鼎之内将一副丹青取出施法浮空在自己的对座处,望着画上的女子,孤独饮酒。 “让你这般为难于此,不如让你离去,放过你,亦放过我。” 溟轩对着画上的天浴雪自言自语,画面好生凄凉,惹人同情。 静远在一旁看着,见他家神君乃是天界最最雅致的神君,从不被诸事所牵,不想自从认识了天浴雪变了好多。 一百年前天浴雪闭关修炼,他家神君一向心朗清明,定力够稳,却在那段时日在溟月宫待不住了。 他发觉自内心杂念甚重,便以笛音消减自内心杂念,不想,那曾可抵御万妖王的招魂幻术的笛音,却怎么也消减不了他内心的忧扰。 甚至可以说是起不到丝毫作用。 于是他便下界游历了一百年,天浴雪出关,自他从凡间归来后变得反差更大。 雅致的神君一贯喜欢宫院素雅的他,居然前院栽花种草,后院修建荷塘养鱼,还采桃花酿酒。 他家神君对那雪莲精灵可谓是真心喜欢,他想让她移居溟月宫,可那雪莲精灵却终究令他失望。 溟轩神态悲凄得可怜,曾总是一副静雅从容,眉宇皆是朗朗乾坤的他,今日神态纠结,内心深处忧扰纷纷。 借酒浇愁愁更愁的道理静远怎会不知。他上前劝他家神君,“溟君,这桃花醉您已喝得够多了,我且扶您下去休息吧。” 溟轩悲凄一笑,后而又举起酒杯一饮而下,望着画上唯妙唯俏的女子,目光幽深,转头看了静远一眼,问:“天界诸神皆说本君最与殿下神貌相似,可本君觉得自不及殿下神姿的万分之一,不及他心境那般清朗。” 静远如实道:“天界四位神君各有秋豪,溟君何必作茧自缚,自叹不如呢。” 溟轩是指他与寒昱相貌相似,奈何天浴雪对他无意,而静远误解为溟轩这是与寒昱在作比较,故而来了这么一句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溟轩悠悠摇头叹息,继续借酒消愁。 今日的他不想让静远在身旁守着,便一句话让静远退下了。 天宫霞光万丈,云淡风轻。 严烈棋瘾又犯了,有些时日没来沐月宫的他,今日不巧来了。 他驾云来至沐月宫外,见宫门外站着两名神将,见他来此先礼后兵,说:“拜见严君,严君请止步!” 严烈浓眉一皱,语气粗赫:“为何不让本君进去?” 面善的神将躬身回答:“严君息怒,我等奉天后之令把守沐月宫门,来者一概不许入内。” “为何?”严烈怒怒一问。 面善的神将说话向来慢,条条理理得绕个半天才能拐到要点上,脾气臭臭的神将嫌他言语表达太过繁琐,便赶在他第二次还未开口前,替他快刀斩乱麻直说重点。 “回严君,沐君因千年雪莲冲撞了天后,被罚禁足思过,严君若想探望沐君,请在沐君解了禁足之后再来。” “千年雪莲?”严烈重重咬口而出,看得出他怒得不轻。 他没问前因后果,只见他怒火冲天,咬牙切齿,似气沐风为了天浴雪被禁足,真真有失神君的颜面似的。 他气得甩袖离去,本来想回宫的,中途又想去溟月宫看看溟轩。 宫院里的花草都是溟轩一手打理出来的,可现下静远正觉无事可做,就想代替他家神君给院里的花草松松土,却见严烈突然驾临无此,赶忙放下手中铁铲行礼,“静远拜见严君。” 见溟月宫院内花草满院,严烈有种自己走错到沐月宫了的错觉,特意跑到宫门外一看宫门牌匾的确是‘溟月宫’没错,这又返入宫院,一脸纳闷的把溟月宫方周探视了个遍,眉间疑惑甚重,问静远:“这院中的花草是你种的?” “回严君,这满院花草是溟君所栽。”静远躬身回道。 第114章 为保红颜,兄弟反目(三) 静远的回答让严烈的疑惑比刚才他进入宫院以为走错宫廷的错觉还甚。 他绕过静远,低头将脚下两片花圃中的花草细细探究,那目光并不是在欣赏这些花草美艳不美艳,而是似要从这些花草上探究出种栽它们的主人,内心想着什么。 看了一番,他头端起思索起来。 自整日沉迷于下棋解闷,看来这溟轩栽种花草许是同他一样无趣,只为打发时间。 应是如此。 严烈脸上的疑云在经过一番暗自拆解分析后,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他淡下心来问静远:“你家君上呢?” 静远神色一慌,天界四位神君中就属严君最最严明不私,与天后那般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他家神君此时正在后院借酒消情愁,睹画思人。 这等大不可为之事被严君瞧见,他家神君就惨了。 静远赶忙回之:“溟君在宫中,尔且去通告一声。” 说完,他拔脚就前往后院跑去给溟轩通传,严烈觉得麻烦,直接跟在他身后也往后院去。 静远回身一看严烈紧跟身后,止步说:“严君请在此稍候,尔去跟溟君通传一声。” “免了免了。”严烈性子急,直接绕过静远,大步往后院走。 静远一看阻其失败,赶忙跑在严烈前面去通告溟轩严君来了,岂料,万事巨细无遗的严烈似从静远的慌张举动中看出了什么端倪,疾步抢在静远前面来到了后院。 此刻溟轩的这一幕被严烈全收眼底。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但静远还是想出声提醒溟轩一声,严君来了,示意他家君上快快收了丹青。 严烈伸手阻住静远的举动,同时侧过头怒目把他瞪了一眼,眼神中带着斥责,斥责他一再让他在外等候待他通传,原来是有事隐瞒着他。 就算静远此时出声提醒了他家君上,可这一切已晚了。 画中女子的相貌严烈已看得清清楚楚,溟轩对着画中人解酒消愁他也看见了,那么溟轩的心思他自然也就清楚不过了。 静远慌乱的不知所错站着,然而溟轩的所有神思已沉侵在画上,加上有些醉意的他,全然不知严烈已在他身后多时。 直到从他身后传来严烈的声音,他才知严烈来了。 “溟轩,你太令大哥失望了!” 语气严执不私,气息带着怒意。 溟轩从谷底回神,转头一看严烈在自己身后,正满脸失望的盯着他。 静远见溟轩的视线向他看去,愧疚得不敢吱声,明显被严烈阻挠身不由己。 溟轩的目光很淡和,并未对静远暗斥什么,只是对严烈的突然袭击而来有些意外。 他急急要将丹青收回虚鼎之中,严烈出手击出一道带着毁灭的灵光向丹青而去,欲要将丹青毁了,断了他的念想,让他清醒做事。 溟轩怎舍丹青被毁,念及严烈身为长兄,长兄如父,他断然不会与他出手对他不敬。 他极速移至丹青前,用身躯挡下了严烈要毁丹青的那道灵光。 此时,严烈心中的气愤全全发泄在这副丹青之上,欲以毁丹青泄愤,虽丹青只是一覆薄纸,弹指可破,可他却用了二成的毁灭灵力,似不只是毁这副丹青,毁的是画中女子的元神那般愤慨。 然,溟轩觉得虽严烈要毁的是丹青,行为却如同毁他心中的人无甚区别。 在他挡下那记灵光后,只觉胸膛巨痛。 “溟轩,你”,严烈顿时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溟轩竟如此在乎这副丹青,居然护得那么紧? 由此看出,他对那画中女子痴念已深。 严烈气得红了脸,真不知该说溟轩什么好。 因为四兄弟当中,寒昱超众排列前茅,溟轩虽最小,但他常夸溟轩处事稳重,颇有寒昱的肝胆,精明,温润如玉,不染世俗。 不久前,当他得知沐风为了天浴雪被禁足之事,他知沐风脾性逍遥散漫,一百年前便当着他的面说神仙不如凡人好。 沐风洒脱惯了,不想被天界天规约束一心想下界做凡人,他可以接受。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沉稳着事的溟轩,明知尊卑不可相惜的天规,居然对一区区精灵产生情念,沉陷很深。 想我天界四位神君,皆两位神君被雪莲精灵迷惑,此精灵真是祸害,不可留世! 严烈气得胸前起伏不定,双手握得巴巴响,甩袖离去,不知要作甚? 溟轩看出他神色不对,便阻挡他身前,问:“大哥要做什么?” “让开。”严烈一把将溟轩推开。 看他那架势和语气,似今日定要拔掉头心的这棵刺一般,无人可阻。 他直接驱云往寒月宫的方向去,溟轩见他势头不对,驾云在后面紧追。 严烈的云驱得很快,如闪电般前行着,风将他那宽大的袖子吹的鼓鼓的。 天浴雪还在回寒月宫的半道上,因走思云驾得比较慢,突而,只见一道极快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定睛一看,是严烈。 其脸色铁青,怒愤交加,用一双看祸害的眼神虎视眈眈地望着她,眼中透着危险。 她知晓这位神君脾气向来很臭,从不以好脸色示人,她没往深处想正要对其行礼,却见男子手如鹰爪般用灵力将她整个人极速吸到他面前,脖子控在他掌心之中,紧掐,似要把她脖子掐断,了命。 “严……严君,饶,命”,天浴雪整个人被严烈提了起来,呼吸困难,喉咙欲断。 她自知这位神君一百年前就见不得她,可她也从未得罪过他,他今日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 她得寒昱真传,若真交起手来,他严烈未必是她的对手。 可她念及严烈是寒昱的兄长,但凡跟寒昱有关系的人,她一概尊重不想得罪,可眼下严烈要取她的命,死到临头,再不还手更待何时? 天浴雪掌心汇聚灵力,正欲向严烈进攻时,一道灵光自她身后袭来,袭在了严烈的手腕上,那道灵力够重,迫使严烈松了手,助她逃脱束缚。 “雪儿你没事吧?” 溟轩一上来就紧张的问天浴雪怎么样了,可天浴雪除了咳还是咳。 咳了四五下,天浴雪才缓过气来,呼吸不稳地回答溟轩,“我没事。” 严烈一看自己弑杀未成,怎能甘心。 趁天浴雪与溟轩不注意,他汇力从掌心逼出一道毁灭性的深蓝色灵光向天浴雪袭去,似今日不灭了她势不罢休一般。 见严烈不达目的不罢休仍执意要杀天浴雪,溟轩怎会袖手旁观。 他反应急快,身子把天浴雪护在身后,那道灵光直击他的胸膛上。 第115章 为保红颜,兄弟反目(四) 严烈动用的是必杀技,杀伤力自然强大,加上先前溟轩就已挨了他一掌,此番伤上加伤,身子都站不稳脸色也白了些许。 “溟君。”天浴雪急急出声。 “没事。”溟轩手捂着疼痛的胸膛勉强站着,受了严烈两掌仙体已受了重创,却还说自己没事。 天浴雪把目光投向严烈,真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他竟非要置她于死地? 她要问个清楚,“严君,我不曾得罪与你,你为何要杀我?” “哼,你这精灵迷惑我天界神君,本君若不将你除了,天界神君皆会毁于你手。” 严烈怒目圆睁说得振振有词,彷如诛杀天浴雪犹如踩死一只蝼蚁蚂般简单,又似她生亦轻如鸿毛,死亦微如尘埃。 语毕,他再度发起灵力要进攻,一副不灭天浴雪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溟轩过去又把天浴雪护在身后,对着严烈不客气地道:“大哥,若你今日执意要诛她的话,就先诛了溟轩吧。” 此刻溟轩的言行举止态度和沐风当年如出一辙,是前所未有的笃定,也是头一回对严烈语言不敬,行意相反。 可他越是维护天浴雪,严烈越是觉得天浴雪是祸水,他暗下决心,今日不诛了天浴雪枉为神君。 “溟轩,你竟然也如此糊涂。”严烈气得指着溟轩的手都在颤抖,唇齿紧合,五官皆是一番动荡。 半晌,他把颤抖的手收回,衣袖一甩手背于身后。他看似未动作,实则背于身后的手心里聚出一团雷火球,那火球在他掌心内燃烧,周围还伴着肉眼可见的电光石火,嘎巴巴作响,可见其杀伤力之大。 溟轩把天浴雪安好护于身后,见严烈没再动作,他正要开口让天浴雪回宫,岂料,一团雷火球从严烈掌心逼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他直袭向天浴雪。 严烈突然袭击,天浴雪毫无防备,只能拼命躲闪,可那雷光是严烈的终极必杀技。 “雪儿……” 眼看那团雷火正向天浴雪逼近,溟轩奋不顾身欲拼尽全力护天浴雪周全,他施以全部的灵力欲阻挡雷火进攻,可他仙体已受伤,灵力达不到想要的威力,他的灵力和雷火相击后,雷火照样威力不减,所向披靡,直攻天浴雪。 而他因仙体重创又过度使用灵力,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知怎的,天浴雪明明可以自救,可她此刻起了轻生的念头。 她想到两日后寒昱将要与慕惜成婚,想起寒昱曾说自己从不曾欢喜过她,她心灰意冷,已无活下去的意义。 既然严烈视她为祸水要除了,那么除了便是。 天浴雪不再躲退,只见那团携着雷电的三味真火渐近,渐近,好似即将要飞入她瞳孔中之时,她杏眸正欲阖上受死的时候,听得溟轩一声断肠寸断的呐喊:“雪儿不要……” 须臾间,一道清风袭来,天浴雪眼前出现了一道清冷倨傲的身影。 殿下?! 天浴雪望着寒昱的背影,内心一番激动。 只见刚才还如雷滚滚,携着巨大威力极速前进的雷火球,此时正被少年轻而易举地控制在掌心之中,变得一无是处了。 随着他的掌心轻轻一合,那团雷火球轻松的泯灭了。 他身姿挺拔,俊朗不凡,站在缭绕云雾中,似那万丈霞光都不及他耀眼,开口的语气淡定傲然,“大哥动用必杀技诛本殿精灵,有何说法?” 他语气虽清淡,却透着质问。 天浴雪只听得严烈口口声声说她魅惑天界神君,若他不将她除了,天界神君皆毁于她手,她到现在仍未弄清自己到底是如何魅惑的天界神君?又如严烈所说的,她能有如此之大的本事,亦毁得了天界神君? 她站在寒昱身后,探出头望着严烈,想听个真相。 严烈没想到寒昱会及时出现,他内心十分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天浴雪这祸害就被他除掉了。 他五官狰狞了一瞬,仍是一副天地不容的样子把天浴雪死盯着。 那眼神真真危险可怕,把天浴雪吓得往寒昱身后躲了躲。 寒昱视线微微往身后一斜,后而,视线转至严烈脸上,眼神带着丝丝胁迫。 严烈这才把视线转移到寒昱脸上,见其脸色沉冷堪冰,要跟他讨个说法,他心间不知为何当下失了底气,言语再不比刚才那般振振有词,头头是道了。 他道:“我天界神君向来英明神武,可沐风溟轩皆被此雪莲迷惑失了主思,我岂能坐视不管。” 天浴雪这才知晓,原来严烈因为这事要诛她。 寒昱看了一眼不平常的溟轩,神色自若得一丝不苟,语气清冽如风,“尊为神君其心不定错在他们,大哥要诛本殿精灵,与她何干?” 严烈五官扭曲变化,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唯有将她除了,永绝后患。” 寒昱神色骤然一冷,语气凌厉了三分,“大哥尊为神君怎可是非不分,轻易残害生灵?” 对于严烈而言,但凡能对天界可造成一丝隐患不利者皆诛得理所当然,天浴雪也不例外。 可眼下被寒昱这般质问,他当下失了底气,无言以对。 寒昱眼眸如淬寒冰,脸色严肃,对严烈又作警告,“看在本殿精灵无事的份上,今日之事本殿就暂不与大哥计较了,若今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别怪本殿不顾手足之情。” 严烈气吁吁地站在那里,脸色铁青嘴角抽搐一番,作罢,甩袖离去。 天浴雪从寒昱身后站出来,她觉得自己真如严烈所言是个祸害似的,满脸犯错的样子,垂首不语,愧疚连连。 溟轩步伐不稳来到寒昱面前,躬身致谢,“溟轩多谢二哥现身相救。” 寒昱把溟轩深沉地看了一眼,紧绷的唇角透着不悦,一言不发,后而驾云带天浴雪回‘家’。 回‘家’的途中,天浴雪一直站在寒昱身后,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虽她与他近在咫尺,可又似相隔万里迢迢。 他的容颜冠绝六界,就连背影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好看到让人目光一触便会深深沦陷,堪比画师手下最精妙的杰作,飘杳挺拔,俊朗完美,透着傲气。好看到让人纵使轮回千百遍都不会忘记,祈愿生生世世追逐他左右。 可天浴雪发觉今日寒昱的身上透着丝丝不悦的气息。 云落寒月宫门外,寒昱下了云脚步变得有些急快,似在为什么事而生气。 见他往月室走,天浴雪就没敢跟,岂料,他转身一脸不满对她道:“随本殿进来。” “是。”天浴雪诺诺应了一声,察觉寒昱神色冷厉,显然是在生气,她进入月室之后,便自觉要跪下的。 谁知,她双膝刚一弯还没落地,寒昱看出她的举动来,对她道:“站着。” 今日的殿下太反常,以往她犯错惹他生气他必定让她跪下,可今日却不让她跪? 第116章 天后下令,被贬下界(一) 事到如今,天浴雪仍旧弄不清楚寒昱到底生得是哪门子的气,只觉得今日是他有史以来最最生气的一回。 他越是不让她跪证明他越生气。 她害怕默默站着,头不敢抬,言不敢语,感觉到寒昱的目光紧凝在她的身上,那目光迫使她不得不把头抬起,看着他。 少年唇角紧绷如线,迷人的星眸内寒光四射,只是单单望了一眼,天浴雪就不敢再看了,把头又垂了回去。 “抬起头来。”少年不满意她因害怕而躲避他的目光。 天浴雪只好把头重新抬起来,望着寒昱的眼神躲躲闪闪,内心坎坷,感觉他的目光比她今日面临天雷劈下来,和严烈的雷火突袭相逼还要害怕很多。 他的明眸如海洋般深沉,又恰似蕴含万千星光,微微一凝,散发着犀利的光芒。俊绝的面孔如雕似刻,与他对视一瞬间会让人屏息。 天浴雪始终不知自己哪里惹得寒昱生气了,也不敢妄加揣测。她想着是不是寒昱相信了严烈的话,信她魅惑了溟轩和沐风,所以才无比生气? 至今,寒昱仍一直不说她错在哪里,好似要让她自己去意识自己的错误。 于是乎,天浴雪自以为是地认起错来,“殿下,浴雪无心魅惑溟君沐君,却让溟君沐君为我乱神,浴雪有罪。” 她以为自己必是所犯了此错,不料,在她出言认错后发觉寒昱的脸色更加冷了,明眸里的寒光更重了。 她又想着,看来自己今日的错误诸多,不止这一桩事,所以寒昱才对她的回答不满至极。 她正努力反思着,寒昱的话语凌厉而出,“你觉得,这便是你今日之错?” 果真在殿下看来我今日犯了诸多错误。 “是,还有”,她正想着再补充一桩,今日她与沐风逾越了尊卑界线被天后撞见,带到天雷台起誓,害得他三番五次为她解困。 可她才说了三字,不知怎的寒昱似被她给彻底惹生气了般,言语急口而出,责备道:“本殿苦心栽培你千年,不想你竟如此不惜命。 难道本殿的苦心栽培培养,在你眼中就那么一文不值么?” 天浴雪一怔,原来殿下真正生气的是我今日没有自保?不惜命? 天浴雪心间五味交杂,望着寒昱眼中泪水旭升。 她抽涕了一下,正欲将头垂下去,寒昱道:“抬头看着本殿。” 天浴雪眼底发红,觉得今日的殿下真的好奇怪,明明她被他骂得惭愧难当无颜面对他,可他还非要让她看着他。 她抬起杏眸含泪望着寒昱,寒昱主动往她面前走近了一步,目光紧凝在她脸上,又问:“今日为何不自保反击?” 眼神中带足了责备,与语气同是。 天浴雪被寒昱的目光看得内心犯怵,她的视线微微与寒昱的视线错开了一点点,寒昱又不满意,道:“看着本殿,回答。” 无奈,她只能遵从,继续把视线与寒昱相交互对。 九重天是神圣之地,永远都是阳光明媚霞光万丈。此番,太阳的光芒透过月室的门窗打在寒昱的脸上,将他整个人称托的越发仙气卓然,更加神君了。 以前天浴雪很喜欢看着寒昱,更喜欢他也看着自己,眼中有她的存在,可今日她却无比害怕与寒昱对视相望,觉得视线相交在一起太痛苦了。 她的眼眶越来越涨,泪水再也装不下从眼角滑落。见之,寒昱的神色立刻黯了下来,彷如剑贯穿胸膛般的疼。 她望着他没有回答,只是眼泪一直往下流。 寒昱似在无声之中,不用灵识探知天浴雪的内心便知晓了她心中的答案:因为殿下你。 他神色陷入凌乱,觉得自己有些作茧自缚,转身正欲离开,天浴雪出声了,“浴雪心中怀有非分情念,天雷惩戒乃是应该,殿下为何还要救我?” 寒昱脚步一顿,后又欲行离开避而不答,可天浴雪又追问了一句:“殿下是欢喜浴雪的,对吗?” 寒昱彻彻底底被天浴雪的问题问得绊住了脚步和心,他不敢转身面对她,因为此时他的神色复杂不堪,若是被她瞧见,她定会察觉到他的异常,观察出他言不由衷在说谎。 是以,他选择背对着她回道:“本殿救下你是给你机会改过,仅此而已。” “仅此?”天浴雪彷如用气息问出这两个字,带着万般失落,绝望。 寒昱:“仅此。” 彼此的声音里染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这一刻,彼此的世界都在飘雪。 天浴雪笑中带着泪,似在自我嘲讽。 室外,明明太阳的光芒强烈,温暖,可此刻天浴雪有种仿如置身于冰窖的错觉。 二人都在自己的世界痛苦无法自拔时,院内进来仙侍的声音,扯着威扬的嗓音,宣道:“寒月宫千年雪莲上前听口谕。” 口谕一到见者皆拜,这便是古往今来天上人间皆传下来的千古规矩。 闻声,寒昱天浴雪以及渝白,统统步至院内跪拜听口谕。 仙侍手持拂尘,声音洪亮,曰:“传天后口喻,近日凡间妖邪频繁出没,命千年雪莲即日下界力保凡间安宁,为天界效力,此后,未经传召不得返入天界。” 宣毕,仙侍嗓音恢复平常分贝,带着不可违背的语气道:“千年雪莲领口喻吧。” “千年雪莲谨遵天后口谕,这便下界。” 仙侍听天浴雪领了口谕,眉间一扬,对寒昱躬身瞻首,默默退去了。 天界向来管辖森严,今日严烈对天浴雪出手,溟轩阻救,后寒昱现身平事,今日的天宫可谓是热闹的过分了。 四位神君皆三位现身齐聚,本就会引来天宫仙娥以及神将们的注意,可三位神君现身亦不是商议大事,也亦不是切磋仙术,而是相互出手,斗法。 最最重要的是为了一精灵,此等新鲜大事传不开是不可能的。 这不,将将短短不到一时半刻的工夫,便传到了天后耳中。 天后闻言大怒,当下拟了道口谕让天浴雪下界,说是让她下凡保人间安宁,实则与将她贬下界无何区别。 寒昱知道今日之事天后必有决策,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渝白有些摸不着头脑,错愕的看了看天浴雪,又看了看寒昱……天浴雪这家家今日又闯什么祸了,怎么突然就被天后贬下界了? 口谕已传达,仙侍亦离去。天浴雪原本还想着要亲眼看着寒昱身穿大红色喜服,看着他迎娶天妃……不想,她如此简单的奢望都落空了。 天后的口谕谁敢违背。 她这一走,怕是再无上天界的可能了。 她起身后面对着寒昱,将他看了看,膝盖一弯跪下,给他叩起了头。 第117章 天后下令,被贬下界(二) 三个头叩完后,天浴雪抬头望着寒昱落落而道:“浴雪不胜感激殿下千年来对浴雪的苦心栽培,不胜感激殿下百年来对浴雪的管教培养。浴雪生性顽皮,给殿下闯祸惹事生非添了诸多麻烦,浴雪今日这便要下界了,浴雪走后望殿下保重仙体。” 她抽涕了一下,眼底红得似有血要滴出来般,“浴雪定不负殿下所望下界后潜心修炼,浴雪会尽全力保凡间安宁,愿殿下在天界安心无忧。 最后,浴雪恭喜殿下新婚快乐。” 天浴雪落落道完,寒昱的脸色变得愈发悲凄不能看了。 他挺着身姿,接受了天浴雪的三叩首,却不知在她临行之前,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让她心里好受些。 他从虚鼎内取出幻月琴,交给她,“此琴赠与你,留作念想。” 此刻,他喉咙发硬,如鲠在喉,神色不能自如。 他急遽转身背对着她,傲然的身姿此刻透着无尽悲凉的气息,勉强道了句:“好自珍重”,声色全变,沙哑不堪。 “谢殿下。”天浴雪心口疼得喘气都疼,收下幻月琴后,她起身如逃也般要快快离去,因为她怕自己越过分留恋寒昱,心里越难受。 她顾不上对渝白道别,拔脚就走。 懒卧在仙树下的涅焰神兽似知道她要走了,赶紧起身,蹄子快快踏到她身后,不问归路要跟随。 天浴雪止住脚步回身,蹲下身来抚摸着的涅焰神兽的头,轻声嘱咐它,“涅焰神兽,你乖乖留在寒月宫陪着殿下,莫要跟着我。” 涅焰神兽还未做出表决,寒昱却替涅焰神兽做主,开口道:“让它随你去吧。” 涅焰神兽对寒昱摇尾点首,似在对他的决定表谢意,又似对他行礼道别。 “那谢谢殿下。”天浴雪带着涅焰神兽恨不得一步跨出寒月宫的门,恨不得一步跨下界,找个无人之地好好哭上一哭。 是以,她步伐疾快凌乱的不成规步。 “好歹相处了一百年,临走连句话都没有,果真草木无情。”渝白在院中对着天浴雪仓促的背影,语气不满地念了一句。 “好生陪伴殿下。”天浴雪头都不敢回,对渝白嘱咐了一句。 “我哪会像你尽给殿下闯祸。”渝白回了一句后,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好似眼中进了沙子磨得难受。 天浴雪唇角凄凄一勾,面露不舍,带着涅焰神兽疾步出了寒月宫,驾着云往南天门方向而去。 在天浴雪前脚踏出宫门,寒昱后而急遽转身,想再视捕她的身影,却已人去楼空…… 飞到了南天门,天浴雪出示了宫牌,镇守南天门的二位神将逺江逺澈,放她下界。 她一直忍住没哭,直到降落到凡间一处湖边的一棵桃花树下时,一路的坚强再也支撑不住了。她手扶着桃花树而立,心中的痛楚在一刻怎么也压不住,爆发出来。 她哭得无比心碎……哭她离开了寒月宫,哭她离开了寒昱,哭寒昱将要与慕惜成婚了…… 哭得心好痛,仿佛心要被生生剜下来般的痛。 正当她处在卸下所有防备,只顾着伤心时,听得身旁的涅焰神兽发出一声赤吼,她转身一看,自她身后的郁郁树林中,延伸出一条条变异到发黑带着剧毒荆棘的藤蔓。 一条条毒藤蔓庞势而来,目标明确的沿地伸来,要攻击她。 还没轮到她出手,机灵的涅焰神兽兽口一张,对着那些伸来的毒藤蔓一阵喷火。 草木惧火,片刻,那些毒藤蔓便被涅焰神兽的三味真火烧得化为灰烬,还有一些赶紧缩回郁郁葱葱的树林中。 这才刚下界就遇到危险,看来凡间真是危乱。 天浴雪提高警惕,突而感知北方远处有来者,不知是妖是仙的她,手中化出无念剑,在来者风速现至她面前时,她的剑已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来者何人?” 沧月身带仙气,但天浴雪终究不认得她,而眼下的凡间妖魔出没,妖魔皆可变化,加上现下她心中被琐事烦扰,忧愁重重,便多此一问,其实心里十分清楚此女非妖。 面对天浴雪的神剑逼问,沧月神色丝毫不乱,从容自若,恭敬答言:“地灵神沧月奉九重天殿下之命,特来此恭迎雪莲仙子。” 听言,天浴雪忙收了剑,意外的问:“殿下让你来此迎我?” “是的。”沧月回答着。 一提到寒昱天浴雪的心又揪紧了一下。 只听得沧月的碎碎之言在耳边环绕,“现如今凡间妖邪重现,仙子下界殿下不放心,便让我与仙子结伴而行。” 天浴雪微微勾唇,心间觉得温暖如春,眉间却染了些许酸涩。 沧月一番言语后,目光把天浴雪细细打量一番,此女子貌美清纯,正如她的雪莲元神那般圣洁无瑕,放眼六界无女能及她这般貌美。 又想起寒昱首次主动传音与她,交代之言全是围绕此精灵的安危,可见寒昱对其重视非常。 六界之中,暗暗倾慕九重天天界第一神君的女子何止千万,但能得到天界第一神君的心的还无一人。 天界第一神君乃六界未来的九五之尊,身份何等尊贵,令人可望而不可及。纵使汝自心怀念想,谁又敢轻易挑战尊卑不可相惜的天规。最最重要的是,天界第一神君向来清冷倨傲,别说得到他的心,就连想占入他目光中的一丝视觉都难能实现。 哪怕是那东海的神龙公主,宿命不可更改天命不可违背,天婚地配,天妃最佳人选的长公主慕惜,也未能入得了殿下的眼,更别提奢望得到他的一丝在意。 而这千年雪莲精灵是殿下亲手移植回天宫,精心栽培千年而成,其与殿下虽有尊卑之分,不可相惜,却能得到殿下这般心思,换做任何一女子,此生何求? 沧月内心暗慨连连。 凡间妖邪颇多,天浴雪与沧月结伴同行,二人一路弑除妖邪,解救村民于水火之中。 第118章 凡界除祟,龙女算计(一) 天浴雪得寒昱真传,仙术自然不可低估。与沧月同行中,回回遇到妖怪她总是抢先出手,而且出手干净利落,斩草除根。 一眨眼的工夫,她身周的妖怪皆现了原形,尸横遍野。 她亦不是为了出风头,也亦不是为了抢功劳,而是心中埋藏着太多的苦楚,无处发泄,刚好妖怪来袭,它们便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寒昱快要与慕惜成婚的这桩事,时刻搁在她的心尖上,时刻折磨着她。 一想到她满心欢喜的殿下要成为别人的人,他的怀抱要成了别人的天地,她的心里好似生了蛀虫,在一口口啃咬她的心,鲜血淋漓,好生痛苦。 那种痛苦只能用‘蚀骨剜心’四字来形容最为贴切。 她们来到一座荒无人烟的秃山,此地寸草不生,土地发黑,妖气冲天,四方迷雾重重,令人失去方向感。 须臾间,四方迷雾中隐藏的妖兽渐接出没,妖兽的眼睛似大红灯笼,不计其数。 届时,天浴雪沧月涅焰神兽皆被四方妖兽包围。 见得妖兽赤红狰狞的兽眼逼近,自始至终天浴雪临危不乱,只是那眼神与平日不同,多了些许成熟稳重,锐利之气。 一遭同行下来,见得天浴雪出手极快,杀伐果断,沧月虽奉寒昱命令护她周全,但沧月知晓自己仙术不及天浴雪高,她愿以身代劳除妖,可天浴雪并没有给过她这样的机会。 再者,她一路看得出来天浴雪心事烦忧,回回与妖邪交战中,她明明一成灵力便可灭妖片甲不留,可她却施了过余的灵力。 亦如今日这番,四方妖兽来袭,以她的修为根本无需大材小用,用不着无念剑,若用,她也只需横剑一扫,四方妖兽皆可屠灭干净。可她却持无念剑身陷妖兽群中,施用蛮力斩杀,一把上好的神剑被她用得犹如一把普通的剑,砍砍砍。 到头来把自身累得疲惫,还白白耗费灵力,这种亏损的行为委实令人费解。 沧月怔愣在原地,望着持剑斩妖的天浴雪不明就里,而涅焰神兽似知晓它主人心中心事,观看一会儿,收回两只圆溜溜的兽眼,垂首发蔫发出与平日不同的呼吸声,哼哼唧唧,似很无奈。 一批妖兽在天浴雪的剑下死得奇形怪状。 妖兽灭尽之时,她已累到疲惫,额际出了不少汗。 她神色恍惚的从硝烟之地离开,后而独自站得远远的,要么仰望着头顶的天空,要么静默站着,总之一言不发失魂落魄的。 这是她下界以来的时常现象。 她虽一副平易近人的可人模样,可她一旦安静下来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沧月都不敢上前搭言。 就连涅焰神兽回回看见天浴雪这番现象,都识趣的与沧月一边待着,远远地看着。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转眼间,天浴雪已在凡间过了一个春夏秋冬。 自她下界后,沐风禁足宫中不得出宫半步,就连溟轩都被天后下令不得下界。 是夜。 寒昱在月室内隔界观微了一整日天浴雪在凡间的历程,看她施用蛮力斩妖把自身累到秃废,他的目光中透着疼惜。 他撤了观微画面,望着窗台处盆栽里的雪莲,不知不觉中步至到雪莲仙盆前,伸手轻轻抚了抚它的花瓣,神色落寂不堪。 渝白在月室门外守岗,他觉得今夜的寒月宫好像比一千年前更加冷清了。 他不但觉得冷清还觉得冷清得渗人,他抱了抱双臂,听着院内微风轻拂着仙树,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以前觉得天浴雪那家家挺讨人厌的,现如今她走了倒有些不习惯了,唉~” 渝白的一声叹息,惹得月室内的寒昱心中落寂更甚。 他在这寒月宫内居住了十几万年,从不曾觉得冷清,可今夜竟觉得这寒月宫格外静谧,就连他的心都空了。 …… 天浴雪被贬下界的事很快在天界传开,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都听闻了。 当慕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高兴的不得了,天浴雪被贬下界,从此不能重返天界,那么她再也不会和寒昱有任何瓜葛,这对于她而言真是一件好事。 可慕湘却说:“姐姐莫要高兴得太早了,虽然千年雪莲被贬下界,但只要她一日不死,殿下的心就一日空不出来,你不能总是这样顺其自然不为自己做点什么。” 慕惜的心机虽不如慕湘那般深,歹毒,但慕湘话里的意思她很清楚。 现在的凡界很不太平妖怪频繁出没,现下天浴雪在凡界除祟,是借机除掉她的好时机。 其实,最近她一直就在盘算着这事,只是不敢贸然行动,毕竟天浴雪得寒昱真传仙术不容小觑,加上她身边的涅焰神兽也不好对付,偏还有个沧月在她身边时刻保护着,要除掉她谈何容易? 但好歹也得试试不是,不去做怎么知道结果,保不定天浴雪逃不过她的算计呢? 慕惜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凡界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天浴雪在天界舒怡的环境里待惯了,过去数月还没能适应凡界的气候。 恰逢夏季,酷暑炎热,日光晒得地面上起了一层层热浪,灼眼的日光照在皮肤上都是火辣辣的疼。 天浴雪虽是千年精灵身负灵力,但她毕竟是株雪莲喜欢寒冷的环境,炎热的天气她有些受不了。 日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天浴雪坐在一棵大树下面乘凉,挥着衣袖拂风,脸颊热得通红。 涅焰神兽一身火红色的毛须,懒洋洋的窝在她膝畔,热得张嘴吐着舌头,不停呼气。 一百年前在她初化精灵不久,私闯蟠桃园摘蟠桃果腹,被抓去天后面前定罪,自那起她就名声在外。沧月八成是听了那些关于她的传闻,得知她有贪吃的习惯,说凡界夏天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让她坐在这里乘凉,等她去采点果子回来给她解解渴。 沧月在凡界待的岁月久了,对凡界的季节变化,季节丰收,都十分熟知。 这一路来,她得沧月不少照顾。 春天的每日早上沧月都会给她收集晨露,起初,她并不愿意去尝试喝晨露,觉得晨露无非就是没滋没味的露水,没什么好口感。 但看在沧月那么早起不辞辛劳出去,风尘仆仆归来时手里捧着一荷叶的晨露,她不忍心拒绝接过来全喝了。 意外的是,晨露无比甘甜,入口清凉。 沧月还说春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春日的晨露不但可口还有益于脾胃。 彼时,她暗自吐槽沧月上神都注重养生了。 第119章 凡界除祟,龙女算计(二) 夏季,沧月总会给她摘些凡间的果实让她品尝,亦如葡萄、西瓜、香蕉、蓝莓、桃子、李子、杏子、芒果、猕猴桃、榴莲等各种水果。 每回她跟涅焰神兽都吃得满嘴果汁,但沧月却一口不吃。 也许这就是大神仙与小精灵之间的区别吧。也或许是她本身就是个贪吃的精灵吧。 冬天,沧月总会飞去遥远的天山给她采冰莲,说真的,她在凡界真是把沧月麻烦的够够的。 天气燥热容易出汗,沧月说要及时补充水份以免上火,她已去了又大半个钟头的时间还没回来。 大树的树杆上正匍着一只蝉“知知”叫个不停。 正是午时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天浴雪背靠在树上,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自被贬到下界来以后,她几乎每天做梦都梦到寒昱,亦如现在,她正梦见自己跟寒昱在幻境里修炼,沉侵在美好的虚梦中时,身边的异响将她吵醒了。 她不耐烦的睁眼一看,嚯,不得了,涅焰神兽小乖乖已经跟一群小妖怪们斗上了。 它全身火红色的毛须都竖立起来,威风凛凛,对着那些手拿家伙的小怪们张口喷火。 以涅焰神兽的能力,这群小妖们不足以它对付,可就在天浴雪放下心来时,由一个小牛怪手里抛出一张法网,瞬间将涅焰神兽捕了。 天浴雪这就起身欲过去把这群小妖给灭了,给涅焰神兽出气,刚一站起身,不知脚下触动了什么暗门阵法,还是落入了什么专门对付仙家的法器中,霎时周身起了一道金黄色结界,将她封在里面出不去了。 不仅如此,她感觉到头顶上有一股强大吸引力,要把她吸进去。 抬头乍一看,她头顶上方果不然有个葫芦法器。 她扎稳脚跟的同时在自己身上施上定术,本以为还能撑个一时半会儿,不曾想,那葫芦发器力量之大,没一会儿的工夫硬是把她给吸了进去。 葫芦里火势滔天,天浴雪曾进过太上老君的八卦炉,见识过三味真火的威力,可眼下这个葫芦里的火,说真的,不比三味真火弱到哪儿去。 不出三刻,她必焚烧化为灰烬。 慕惜跟慕湘隐藏在背处,见天浴雪被收进擎天葫芦里,双双得意得不行。 慕湘指尖击出一道灵光故意把擎天葫芦击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让沧月回来无从施救。 天浴雪死定了! 干完这件事,慕惜慕湘速速消失,一群由海内虾兵蟹将变化的小妖们,也跟着消失殆尽。 东海龙王有喜欢广收各种宝贝的癖好,这擎天葫芦本是魔界之物,是专门用来对付神仙的法器。 擎天葫芦里火势滔天,大罗神仙被吸进去只有烧成灰烬的份,是逃不出去的。 天浴雪盘膝而坐,凝神,尝试着用寒冰心诀来灭擎天葫芦里的火。 寒冰心诀属水,随着她默念着寒冰心诀的口诀,手势变化,擎天葫芦里出现一条冰龙正与火龙在她头上空对歭。 寒冰心诀最是厉害,可惜的是她的灵力达不到寒昱那般至高境界,否则,灭掉擎天葫芦里的火是不成问题的。 费了很大的力却毫无进展,火没能灭掉还差点被反伤了,天浴雪真真后悔以前没听寒昱的督促,没勤奋修炼。 她最惧热,这才一会儿已是汗流浃背,身上的衣裳似都快要着了,若不是她在自己身上下了层屏障保护着,此番她早就被这葫芦里的火烧伤了。 这时,葫芦里莫名下起了火球,她在葫芦里不停蹦哒躲来躲去,稍有不慎就有被火球砸中烧伤到的危险。 光这样躲可不是个办法,她得想法出去才是,否则迟早要烧死在这葫芦里。 忽而她灵机一动,有一计想试。 葫芦终归是葫芦,哪能跟太上老君那无坚不摧的八卦炉相比呢? 她得意微笑,取出无念剑来,对着葫芦底部的一个地方执掌相逼,无念剑犹如电钻般不停钻着。 莫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擎天葫芦终于被钻穿了。 “扑哧”一声空气灌进来,擎天葫芦里的火瞬间全熄灭了。 成功了! 天浴雪化成一道光飞出擎天葫芦,却发现自己在一片沙漠中,刚才还是从沙漠的土里飞出来。本来刚才经过一番火烧烟熏弄得她身上脏兮兮的,此番身上全是沙土的她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不悦了极了。 第120章 凡界除祟,龙女算计(三) 忽想起涅焰神兽被小妖们用网给捕了,现下不知情况怎样了,她得尽快赶回去救小乖乖才是。 爱美的她已然顾不上打理自己,御剑往原地赶。 九重天界的天宫浩瀚无垠,凡界也很是广大,加上刚才她被收在葫芦里莫名奇妙的来到这鸟不拉屎的沙漠,现在让她原路返回真有点难。 她按照东南西北方向的辨认一路往南飞,飞了良久,终于飞出了沙漠看到了绿洲。 奈何,凡界太大一时半会儿她是回不到原地救涅焰神兽小乖乖了。 一想到这儿,天浴雪焦急得不得了。 这时,溟轩送她的千里归自她袖子里飞了出来。 自从下了凡界,她经常把这鸟儿放养,一来她觉得万物皆有灵性,鸟儿本就该自由自在翱翔在蓝天白云下,二来让它跟涅焰神兽做个玩伴。 短短数日下来,这鸟儿就跟涅焰打成一片,时常帮涅焰神兽除身上的虱子。就这样,它一旦堕于飞行便寄生在涅焰神兽的头顶上,让涅焰神兽驮着它走。 互相博益,相处融洽。 它在眼前“啾啾啾”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似乎要给她指引方向。 她笑了,自己也真是傻了,竟然把它的看家本事给忘了。 听溟轩说过,这鸟儿之所以叫千里归,因它有识途的本事,无论飞到多么遥远的地方都能原路返回。 她依着千里归的引导,御剑在蓝天白云间,脚下的山海匆匆掠过。 半晌后,应是到地方了,千里归一个猛子头朝下坠落,速度迅猛,提前一声招呼都不打,小小鸟儿野极了。 天浴雪忙不迭赶紧跟着往下坠落,精准的降落到了原地。 沧月已经采果子归来,涅焰神兽已被解救,她看出出事了,担忧的在树林里四处张望寻找她,声声‘仙子仙子’的喊着。 “沧月上神,我在这里。”天浴雪赶紧回应,跑过去跟沧月汇合。 沧月满脸担忧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模样狼狈开始自责,请起罪来,“沧月保护不力,请仙子恕罪。” 沧月乃上神,天浴雪只是小小精灵,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沧月之所以反主为仆高看她敬重她,全是出自于寒昱的身份高贵,天界太子第一神君的威名。 按理说沧月这套礼仪她是受不起的,但寒昱的身份摆在这儿,她是他宫中的精灵,自然而然的就获得了不少神仙的敬重。 下凡后,就连各地的土地爷都会时常拿些好吃的好喝的来讨好她呢。 但沧月是真的凭心待她好,这点毋庸置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上神不必自责。”天浴雪赶紧把沧月扶平身。 沧月是个心地很好且忠诚的女上神,她受了寒昱的命令要保护天浴雪,今日发生这种事她真是愧疚极了。 “仙子可是遇到了什么强劲的妖孽?” 天浴雪的仙术沧月是知道的,两个她加起来勉强能与天浴雪打成平手。 天浴雪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倒并非什么强劲的妖怪,只是一群小妖而已,只是他们手段高明我差点吃了大亏。” 听她这样说沧月分外困惑。 这些小妖来路可疑,那张网结实的似不是普通的凡物,她在破网救涅焰神兽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 “那仙子可有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天浴雪又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搞偷袭,我和涅焰神兽中了他们的招。” 原本天浴雪还想说她差点回不来了,可她怕自己说的越严重沧月越愧疚自责,便没多言了。 “看来我们都得小心才是。”沧月暗自决定,必须对天浴雪寸步不离。 天浴雪没往心里去,一直以为是妖怪作乱,可在后来的日子里,妖怪频繁偷袭每次花样百出,法器层出不穷,她跟沧月十分懵逼,这些妖怪们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法器? 而且他们足智多谋,什么调虎离山计分半梅花计,都运用的特别好,完全不像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小妖该有的头脑。 …… 转眼炎热的夏天过去,秋天,漫山遍野披上了金装,山林间的小路上落下满满一层秋叶,景色迷人。 千里归站着涅焰神兽的头上,闲情逸致的用喙一下下整理着肚腹上的羽毛,尾随在天浴雪跟沧月的身后。 秋色很怡人,天浴雪跟沧月边走边欣赏着风景,已忽略掉快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她们还没能走出这片小树林。 直到在天浴雪不经意间抬头瞥了一眼西边的那轮太阳一直都在天边挂着不落时,才反应过来忙把沧月叫住:“上神止步,此地诡异,危险!” 闻言沧月立马顿住脚步,还未发现蛛丝马迹的她一脸懵逼的望着天浴雪有些不解。 “上神请看天边那轮夕阳。”沧月顺着天浴雪所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天边不落的夕阳,听天浴雪语气严谨的说着:“我们进入这片林子至少有两个时辰了,可这天色一点都没变。” 这一路来沧月见识过天浴雪的本领高强,杀妖跟砍大白萝卜似的轻松。近日妖怪数量突增,身携法器,回回天浴雪化险为夷把妖怪打得落花流水,见她这脸严肃的神色,沧月担心她们这回八成步入绝境了。 “这里是幻境吗?”沧月不确定的问着天浴雪,因为六界之中除了寒昱和她身边这位,再没有人会设幻境了。 “很似,实则不是。”天浴雪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着。 “那天边那轮不落的夕阳又怎么解释?”虽乃上神又在寒昱麾下作过战的沧月,参过仙魔大战历过腥风血雨,可惜认知浅薄,委实揣摩不出除了幻境还能是别的什么旁门左道? 天浴雪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幻境,笃定道:“幻境大无止境,可咱们一直都走不出这片林子,这点说明我们不是入了幻境,像是在一幅画卷之中。” “画卷?”沧月还是头一回听说。 天浴雪站在林间的小路上,双脚踩在厚厚一层秋叶上,神色凝重道:“殿下给我说过,六界之中神来之笔的杰作犹似幻境,若执掌神来之笔者熟稔其的奥妙精髓,误入画卷者很难出得去。” 眼下画卷中平静无奇,天浴雪无法从中领教对手的能力,故而无法估摸出她们能否安然出去。 但寒昱说过,其实想出画卷一点都不难,就要看执神来之笔者的本事了。 第121章 凡界除祟,龙女算计(四) 霎那间,凭空而现五个小妖,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吆五喝六的将她们围在中间。 首次发挥的开头战竟只是几只小妖出来叫板,看出执神来之笔者手段低级,但天浴雪还是不敢太掉以轻心,怕这只是对手故意让她放松警惕心的一种的手段。 她飞到空中拔剑一扫,剑芒四射,五个妖怪的脑袋如瓜果落地,一命呜呼,沧月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刚飞落到地面松口气,又一批妖怪凭空出现。 这时天浴雪笑了。 “敢情就这点能耐,看来我的担心委实多余了。” 修炼一百年期间,寒昱几乎把所能的奇门遁甲通天之术六界异宝都一一给天浴雪讲过。 两番看下来,执神来之笔者的能耐也不过如此,甚至可以说是个蠢才,宝贝在手可惜发挥不出最高境界,真是糟践了。 天浴雪都懒得与画卷里的这群小喽啰动手了。她直接释放业火焚烧周围,还没轮到那群小喽啰上她们面前造次,就被火烧屁股了。 火势滔天,周围的林子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天浴雪还镇定自若的站着一动不动,耐心等待成果。 沧月不懂,忙过去拉住她的手腕拽道:“危险,仙子快跑!” 拽了下没拽动,她回头见天浴雪信心十足的站在泱泱业火之中,周围美好的景象烧得焦黑,一身洁白衣裙仙气飘飘的她,道:“上神莫急,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沧月自然是相信天浴雪有这个能耐的,只是她觉得周围的业火非同一般,依旧紧握着天浴雪的手腕不松,毕竟水火无情,想着倘若突发什么不测她好带着她飞走,躲躲危急。 业火焚烧着四周,景象皆毁,入眼细碎的黑色纸屑随着业火的狼烟飞得到处都是。 没多久,一摊灰烬堆积在天浴雪的脚下。 此刻的她们安然出来了,身在一片树林中。 外面已是夜色,秋季雨水较多,此刻天空正飘着蒙蒙细雨,乌云黑沉沉的,看天色待会儿可能还会有大雨降临。 折腾了一天真是累了,天浴雪跟沧月带着涅焰神兽千里归欲找个地方安歇过夜。刚化出一朵七彩祥云来,听沧月急呼一声:“仙子小心”,她的身子被沧月摁趴下,无数支箭从树林的四面八方射了出来。 幸亏沧月反应及时,否则她必身中数箭。 她们中了埋伏。 天浴雪越发困惑,自下界以来虽说凡界不太平妖怪出没,但大都不敢公然挑衅她们,可近来这些妖怪简直是吃了雄性豹子胆似的上赶着找死。 她不得不怀疑,这些个妖怪到底跟鬼姬是不是一路的?他们是不是盗了四海八荒九州哪个神仙的宝库,连神来之笔这种高级的法器都有? 这幕后对付她们的人显然是两手准备。 密密麻麻的穿云箭从四面八方射出来,天浴雪跟沧月兵分两路挥剑挡箭穿梭着在箭雨中。涅焰神兽头顶着千里归奔跑在树林中,全部向弓箭手进攻。 天浴雪跟沧月快如闪电,秒速绕到隐藏在树后面的弓箭手小妖身后,直接持剑抹脖子……涅焰神兽也不弱,一口叼起一只小妖撕得稀巴烂。 雨稀里哗啦下得更大了些,雨水顺着树叶一股股的直往下流。 天浴雪最不喜欢下雨天,因为下雨淋雨衣裳湿后就会紧紧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本来很疲惫想着找个地方早早歇着的,奈何,这些个弓箭手还挺多。 沧月作战数万年,大都是跟妖孽在明面上实打实的对付,可近期她们不是遇到偷袭就是莫名奇妙被收进法器里,防不胜防。 一通杀下来,她俩都被雨水淋透了,模样有些狼狈。 她们刚收了剑准备离开,一看,好家伙,又一大部队小妖出现了。 雨水顺着天浴雪的下颚往下流,她火冒三丈释放着剑气,这些个妖怪简直是活腻了! 她紧握了握无念剑,下一秒就冲进妖怪群里,刀光剑影,看得沧月眼花缭乱。只听得剑划肉的声音和妖怪的惨叫声,不时,树林里血流成河,妖怪一片片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天浴雪聪明伶俐,得寒昱真传各项本事都超群,剑法更是精妙绝伦。沧月虽得寒昱命令要保护天浴雪,可这一路来几乎都是天浴雪冲锋在前保护着她。 实在惭愧。 不时,天浴雪便从躺满妖怪尸体的树林那边走了过来。 此刻雨骤然停了,夜空中还出现了朗月,雨后的月光更加柔和明朗的洒下来,月光下天浴雪面容清纯,如炬的双眸泛着冷冷的杀意,潋滟清晰,魅力四射。 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沧月有些纳闷,待天浴雪来到她跟前时便开口问:“仙子难道不曾怀疑这些妖怪的来路?” 天浴雪收了剑,神色平淡似乎知情故意在隐瞒什么,风轻云淡道:“自然是和鬼姬一路的,上神多虑了。” 言落,天浴雪便踏上了七彩祥云,沧月没再说什么,默默尾随跟上。 她们栖身在附近的一座茅屋里,折腾了一天实在疲惫,沧月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许是雨后的缘故夜空特别清晰,月朗星耀,夜色很撩人。 天浴雪轻手轻脚从榻上下来穿上白靴预备出门时,听力灵敏的涅焰神兽跟睡不着了似的,起来一声不吭跟在她身后。 她回过头眉头一皱,给涅焰神兽一个严肃的眼神示意它乖乖回去睡觉,奈何涅焰神兽就是不买账,似担心她独自出去遇到危险似的,不停摇尾巴讨好她,要跟。 怕惊醒了沧月把事情弄大,无奈之下天浴雪只能让涅焰神兽跟着她早去早回。 出了茅屋,她带着涅焰神兽直接御剑飞行到今晚遇事的那片树林,查看那些妖怪的尸体。 去了之后果然不出她所料,此刻那些妖怪身上所施的变化之术能维持的时间已到限,恢复成原样,清一色的虾兵蟹将。 想想曾经的她除了顽皮些,素来不喜欢拉仇结怨规矩活着,可冥冥之中还是和九重天界的严烈,四海之一的东海两位神龙之女结了梁子。 她个人觉得她和她们之间最多不过算是一点点小仇小怨,委实犯不上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不想她们这次真下血本,不惜搭上东海龙宫里的所有宝贝和上千条虾兵蟹将的命来对付她,真是太高看她天浴雪了。 看来我真该去东海水晶宫拜访拜访东海龙王了。 第122章 拜访东海,打脸龙王,教训龙女(一 随便从地上的尸体里捞起一具来让涅焰神兽驮上后,天浴雪御剑直赴东海。 夜色如墨,微风不燥,皎洁的月光下,天浴雪身袭雪白衣裙稳稳的站在神剑上,剑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光线,极速前进着。 莫约两盏茶的时间天浴雪降落在东海海畔。 上回她来这里的时候是东海龙王过寿,海上安排有虾兵蟹将迎接,巨型水母接送,此番的东海一片宁静,波澜不惊。 天浴雪施术变出一个巨大的水泡,载着自己和涅焰神兽潜入东海海底。 海底的风景美不胜收,她没兴趣欣赏,快赶着水泡往深海里潜。没多久,偌大的水晶宫便浮现在她眼底。 降落到亮闪闪的水晶宫正殿大门口,站岗的两个虾兵是新来的不认得她,手里的长矛戳到她面前拦住,口气赫赫的道:“何人敢擅闯东海龙宫?” 天浴雪一脸严肃的道:“让你们龙王出来见我。” 闻言,两个有眼不识泰山的虾兵听小小女子如此大的口气,冷然赫道:“大胆,我们龙王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天浴雪双手背于身后,整姿而立,信誓旦旦的问:“九重天界太子第一神君寒月宫之精灵千年雪莲,够不够资格见你们龙王?” 虽初上岗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虾兵,但在听到九重天界太子第一神君的威名如雷贯耳,识趣的赶紧收回兵器给天浴雪放行,点头哈腰并笑脸道:“够够,雪莲仙子请稍候,容我等速去通报一声。” 天浴雪耐心的等着,不多久,虾兵把龙王请出来了,龙王边走边整理衣冠,这个时候该是安歇了,却被她的到来打扰了。 龙王识大体,虽曾经和天浴雪有些过节,但大面上还得顾着,老远就冲天浴雪含笑恭维道:“雪莲仙子深夜造访东海,不知有何贵干?” 话问完时,龙王已到达天浴雪跟前,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威武的涅焰神兽背上驮着一具虾兵的尸体时,顿时神色僵了一下再不敢问了,精明的忙客气的招呼道:“雪莲仙子请进水晶宫说话。”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进去坐坐的。”天浴雪笑着双手背后走着,涅焰神兽驮着尸体跟着进入水晶宫后,把尸体从背上放下来摆在龙王面前,并抖了抖自己那身火红的毛,站到一边。 不愧深沉老练,龙王镇定的坐在殿首的宝座上,背后是万年红色珊瑚礁铸成的装饰背景,上面还镶嵌着一颗颗圆润的珍珠,耀眼华丽。 最近他宝库里的宝贝不明丢失,有的失而复得只可惜被破败了,折损太多他心疼得很,查来查去才知道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偷偷拿去用了。 至于拿宝贝去对付谁,这个他能猜到。 他劝过她们可她们不听,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怎么办? 事已至此,看天浴雪这势头是来讨个说法的,但这件事万不可承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他可惹不起呀! 龙王装作一脸无知和颜悦色的问:“雪莲仙子这是何意?” 天浴雪本以为龙王很识抬举,不想他却在跟她装蒜! 她可没工夫跟他耗。 天浴雪坐在椅子上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我是个明事理的精灵,深夜造访东海只要龙王大仙给个说法。” 天浴雪没给龙王继续装蒜问前因后果的机会,直接了当的道:“我与沧月上神在凡界奉命除祟诛杀妖邪,可近期屡遭偷袭。我就纳闷了那些个妖怪怎么能如此猖狂,事后才知竟是虾兵蟹将变化的。 对于此事,我想听听龙王的见解?” 天浴雪目光如炬盯着龙王,龙王坐在耀眼的宝座上稳如泰山,语气四平八稳狡辩道:“这虾兵蟹将四海多如牛毛,仙子扛着一具虾兵的尸体随便来我东海兴师问罪,这未免有些说不去吧?” 天浴雪知道东海龙王是个十分宠爱女儿的爹爹,可他这样是非不分包庇纵容,那就休怪她不给他留面子了。 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宫殿中央的虾兵尸体跟前,取出幻月琴,席地而坐,开始弹琴。 龙王不明就里她何处此举,但眼底全是掩不住的心虚和满满东窗事发的担忧神色。 只见少女满怀信心的扶着琴,神妙的曲音是他闻所未闻的,不时,虾兵的灵魂从躯体里出来了。 天浴雪边扶琴边缓缓的问:“你可是东海的虾兵?” “是。”竖立在空中的虾兵灵魂如实回道。 “你变化成妖受何人指使,目的为何?” “受长公主跟二公主的命令,对付千年雪莲。” 龙王目瞪口呆,才晓得天浴雪的这波操作是‘问灵’?! 他彻底坐不住了,神色也垮了,傻傻的愣住了。 天浴雪收了幻月琴,款款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直视着坐在宝座上的龙王,不言也不语。 龙王双腿哆嗦着从宝座上站起来,比起先前他满面深沉的神色,此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只觉得脸上有火辣辣的烧感。 讪笑着来到天浴雪面前,他抖了抖宽大的袖子弯腰正欲缉礼道歉,天浴雪看出他的意举,可冤有头债有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这个当爹的出来给她道歉这成了什么了。 她明知故问:“龙王这是做什么?” 龙王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出天浴雪不接受他的道歉,当下难做。 其实天浴雪今夜瞒着沧月来东海并非要给龙王难堪的,她了解龙王是个爱女心切的爹爹,怕他像上回那样犯糊涂事,所以她才带着虾兵的尸体前来,为的就是让龙王清楚,她手握着证据但不想撕破他的脸面,不想把事情闹大。 看他怎么解决? 结果差强人意,龙王太令她失望了。 慕湘生性刁蛮因着曾经的过节背后害她,她一点儿也不意外,可慕惜怎么也参与进来了? 自己的女儿们犯了这么大的错,龙王这个当爹的知情后解决不当,分明是平时对这两个公主溺爱娇纵,缺乏管教,他这个爹当得可真是失败啊。 龙王站直身子,满脸愧色,示弱道:“雪莲仙子稍安勿躁,我这就差婢女去把那两个逆女叫来给你赔不是。” 第123章 拜访东海,打脸龙王,教训龙女(二 天浴雪是带着虾兵的尸体来东海的,加上刚才在水晶宫外自报来历震惊了不怎么见过世面的虾兵,以及龙王亲自出来迎接,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慕惜慕湘不知道都难。 此刻,她俩正在殿外窥听。 听自家爹爹要叫她俩给天浴雪赔不是,慕湘的脸都气青了,慕惜更是拉不下脸。 “想我堂堂东海公主怎能卑躬屈膝对一区区精灵?她算个什么东西?”慕湘没忍住在殿外骂着。 “嘘~”慕惜赶紧让慕湘小点声,别让天浴雪听见了。 可天浴雪已经听见了。 她对着正准备要差鲫鱼婢女去叫慕惜慕湘的龙王道:“二位公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候着了?龙王一怔。 候着了?呵,说的好像是她们上赶着要来给她赔不是似的! 慕湘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她几乎就要冲进去,慕惜连忙拉住她的手把她拽走。 拽到后院慕惜才松手。 慕湘握着被慕惜拽疼的手腕,满脸不服气,“姐,我们堂堂公主怕她干什么?” 慕惜语重心长道:“二妹,此事失败我们理亏,她又是殿下亲手培养出来的精灵,虽被贬下界除祟,但毕竟是奉天后娘娘的命令。 我们对付她的事若闹大了,可就不好了。她想要我们给她当面赔不是,分明就是在羞辱我们,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进去不正好让她得逞了吗。” 慕湘觉得慕惜的话很在理,姐妹二人便各回寝宫了。 水晶宫殿内,龙王听天浴雪说慕湘慕惜就在殿外候着,特命鲫鱼婢女出去叫进来,结果殿外根本不见人影。 龙王知道慕惜慕湘肯定来过,却又躲开了。他自己的女儿怎会不了解她们的脾性呢,让她们给天浴雪赔不是怎么可能。 可当着天浴雪的面他必须做做样子,让鲫鱼婢女去叫慕惜慕湘过来,至于来与不来谁也没有办法。 鲫鱼婢女得了龙王的命令就要去叫慕惜慕湘过来赔不是,天浴雪从椅子上起身冷然道:“罢了,我看即便去了二位公主也不会来的,希望龙王日后对二位公主严加管教,如若再犯,休怪我不客气了。” 天浴雪知道慕惜慕湘在殿外窃听,听到她要让她们赔不是为保尊严赶紧开溜,一点担当都没有。 龙王心里暗自腹排,天浴雪还有点自知之明,表面给她作揖赔不是,而天浴雪笑道:“以我性子,要么做要么不做,既然做了事情败露好汉做事一个做事一人当,二位公主东窗事发缩头缩尾,连面都不与我见,敢做不敢当。 堂堂神龙之女就这素养,今日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天浴雪语气嘲讽,龙王的老脸脸简直没处安放了。 他嘴角抽搐道:“惭愧惭愧,仙子为人大度不与两个逆女一般见识,这情我记住了,仙子放心,我定好好管教两个逆女,从此绝不冒犯仙子了。” “最好如此。” 言落,天浴雪转身双手背后往殿外走,涅焰神兽跟在她身后,龙王作揖恭送道:“仙子慢走。” 出了水晶宫,天浴雪坐在涅焰神兽的背上被闭水罩载着缓缓的往海岸上面行。 一来一去折腾了大半宿,回到茅屋时沧月依旧睡得很沉,天浴雪轻手轻脚的躺回竹榻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 时间匆匆而过,秋季过去寒冷的冬日来临,凡间大雪纷飞,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整个大地,白茫茫一片。 迎得大地回春,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又是一年春秋好时节。 自下界以来,天浴雪落落寡欢细数着时光,两载时期恍眼即过。 近日,她愈发落魄失魂六神无主,望着天空发呆的时间渐长,次数渐多。 翌日黎明时分,她自茅草屋出来预备出门,被沧月撞见,“仙子要去何处?” “东海海畔。”天浴雪轻声回答。 按时间推算,今日是寒昱大婚之日,沧月知晓天浴雪欲往东海海畔是为了看寒昱亲临东海接亲的。 其实她也有此意,只是亲眼所见更加折磨自己,不是么。 “沧月愿同仙子一同前往。” 天浴雪微微看了一眼沧月,唇角勾出一抹悲凄的笑,表示默同。 遥遥天际渐渐被红日的朝霞映亮,一眼望去,东海似与天际衔接,形成一条无边直线。 火红的日似从深海徐徐升起,渐渐与海面分离,灿灿耀眼的日光普照海面,给海面上撒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驾云来到东海海畔,天浴雪与沧月降落海畔远处的一座山峰上。 东海龙宫 水色珠壁遮饰着一个偌大的浴池,一条白色的龙自浴池内盤栖游转后化成一个肤白女子,在鲜红的花瓣池中露出皎白双肩。 臂白肤润,纤细的五指拨花潦水,姿美容娇。 浴池周边站在一排美人鱼侍俾,双手呈着金光闪闪的凤冠与红色嫁衣。 慕惜沐浴完后,诱人的酮体从池中步出,赤足立于池岸,双臂抬起,红色的嫁衣依身而覆,纤细的五指自袖口露出,如瀑青丝依背垂直披下来。 美人鱼侍俾皆围绕她身周,为她规整嫁衣裙摆,束好腰带,将最后一件外穿的广袖拖地红袍上身,再做仔细规整。 鲤儿牵扶着慕惜的手,让她坐在珊瑚礁铜镜前梳妆。 鲤鱼婆婆边为她梳妆,边口里喃喃念着自太古流传下来的顺口溜:“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慕惜含羞一笑,眸曦似宁静的湖面被风儿轻轻拂过,潋滟波光明媚动人。 眉睫画好,凤冠戴顶,她拿起锦盒中的唇脂为容颜上最后一妆。朱唇轻轻覆上唇脂后,唇色如桃花般艳艳动人,犹如画龙点睛,使得娇容更加艳丽。 第124章 天界大喜,幽冥异象(二) “恭喜姐姐如愿以偿,嫁给殿下。” 慕湘自浴池另一端而来,穿过重重纱帐来到慕惜身后。 慕惜起身拉住慕湘的手,一派姐妹情深之言,“我今日便要上天界了,我走后妹妹可要好自珍重”,顿了顿,她补充道:“妹妹贪玩的性子该收一收了。” 慕惜说话一贯妙语连珠,气温语柔,说慕湘‘贪玩’,实则慕湘的所作所为用‘贪玩’二字形容真是贴金了。 她日夜在寝宫不出,与海里凡是生的俊俏的海鲜男子厮混度日,一干男子从她寝宫进进出出,面孔新鲜,无一旧人。 东海龙王管其不住,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慕湘明显不爱听,手从慕惜手中抽走,给慕惜一个背影。 慕惜无奈叹气,规步到慕湘面前牵起她的手,言语服软,“忠言逆耳妹妹莫要生气,姐姐不说便是了。” 慕湘脸色这才好转,从袖袋内掏出一粒丹药,递与慕惜,“妹妹这里有件好东西,姐姐与殿下的新婚之夜兴许能派上用场。” 慕惜低头看着慕湘手中的不明丹药,再看了看慕湘一脸淫色的笑容,不问便知这丹药有何效用。 在脸羞红的同时,她心间由不得暗自嘲笑自己的幸福是多么虚无缥缈,飘渺到连她妹妹都有先见之明,提前为她考虑到了这些。 只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得到自己喜欢的人,有何意义。 慕惜把慕湘的手推了回去,“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觉得这药我用不上。” 慕湘轻蔑一笑,语气带着嘲笑,“妹妹真是佩服姐姐的自信,不过有些时候太过自信了也不好,慕湘觉得,只要得到了人那么离心便不远了。 罢了,既然姐姐不要,那么这药留着也是无用。” 话落,慕湘指尖一弹,丹药弹入浴池里,荡起出丝丝波纹,沉底。 慕惜目光投向浴池那即逝的波纹,心底莫名有些空洞。 已时,天空一道霞光乍现,云开雾散,九重天宫之门打开,寒昱身覆红色喜袍,骑与一匹展翅的天马背上,为首,身后一干接亲神将高举红色喜牌,自云门之中浩浩荡荡行来。 天马行空,马蹄踏出五彩缤纷的祥和光芒。神仙娶亲不比凡人热闹,亦无唢呐吹奏也无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而是神圣,肃穆,庄严,不可亵渎。 一顶红色凤撵喜轿飞行于队伍中间,阵势浩荡,排场盛大。 身覆红色喜袍的寒昱,仙姿毅然比平常愈发惑人,魅不可挡。 鬼神娶亲肉眼凡胎皆不可见,唯有修炼得道的生灵才看得到。 凡间修炼得道有灵识的花草鸟虫精灵们,自寒昱出现后絮絮叨叨喧闹个没完。 “殿下来了,殿下来了……”各种细尖锐厉声色,淅索传开。 东海海底的海鲜生灵全全游到海面,乌压压聚集一片,都想一睹天界第一神君的俊绝神姿。 “殿下……” 天浴雪立在东海海畔远处的一座山峰上,目光深幽的望着天马背上的寒昱,轻轻呼唤了一声。 她的声息轻的不可再轻,却还是贯入了寒昱视听中,倾进了他的心底,激起满腹苦涩。 他知她在此处看着他接亲,可他的目光却不敢往她的所在之地集中毫厘。 天马踏着云彩行到海畔陆地停蹄,一干神将整齐待队。 接亲队伍已到,一名专门在此恭候报信的虾兵欣喜过望,慌慌张张潜回海底龙宫,传话。 “报——”虾兵带着喜讯而来,“启禀龙王,殿下的接亲队伍已临海畔等候。” “快快去请公主。”龙王喜气洋洋,对着美人鱼侍俾吩咐着。 “是。”美人鱼侍俾得令应声,步伐快快赶往慕惜寝宫,“长公主,殿下已到,请公主整理妥当出海随殿下上天界。” 闻言,慕惜满面甜蜜,春风荡漾。 鲤鱼婆婆拿来红色盖头,龙后亲手给慕惜盖在头顶,小声在她耳畔不知教了几句什么话,慕惜的脸色害羞的红了起来。 鲤儿牵扶着慕惜的手,带引她出了寝宫。 龙王,王后,慕湘以及东海所有兵婢皆跪送她,“恭送天妃。” 慕惜步规姿整,双手持平规规矩矩放在腰前,步伐走出一番优雅仪态。 平静的海面犹如一幅绝美花卷,少顷,景象变动,乃一瞬息之间。 一道水线在海面中央画分而开,万丈水壁并退左右,慕惜在鲤儿的牵扶之下自深海之中款款的走来了。 “公主出海了,公主出海了……”一片热闹非凡之音,皆是象征着喜庆祥和。 这场天婚可谓是六界皆知,万物同庆。 慕惜上了海岸,步入凤撵喜轿之中,天马辗转行于天空,凤撵喜轿随后腾空而起,接亲队伍井然有序折返九重天。 “殿下的仙姿真是冠甲六界。”沧月在旁一时言语随口而出后,一贯从容自若的神色此时凌乱了一下。 她知自己虽是上神,但这番倾慕的话语万不可从她这种低身份的女神仙口中说出,可话已经说出来了。 她侧头看向天浴雪,见她全神贯注在天空之上,似乎没有听见她方才的话,她虚惊一场,松了口气。 接亲队伍在天空中随着一道霞光消逝不见,良久了,天浴雪的视线仍停滞在天空。 倏然,地面一震,山海呼啸,林间飞禽走兽四处逃串,似有灾难降临。 只见地面上的石子震得滚滚,山川倾斜,动摇得厉害,似地下有股巨浪翻涌要喷出来般。 天浴雪和沧月连忙从峰顶飞落于地面,耳俯地一听,地底下有惊涛骇浪作怪。 “幽冥地府。”天浴雪吐了四字,目光与沧月相视,二人脸上同浮现一抹讶异。 来不及商讨原因为何,二人便带着涅焰神兽一齐速速越界下幽冥地府,盘查情况并作以措施。 不时,天浴雪沧月以及涅焰神兽,便来至通往幽冥地府忘川河桥边。 守奈何桥的孟婆,瓷碗打碎成两瓣,粗糙纤瘦的双手抱着头,表情好生痛苦。 “婆婆您怎么了?”天浴雪上前关切的问孟婆。 第125章 天界大喜,幽冥异象(三) 快……快阻止。”孟婆伸出沧桑的手颤抖着,指向前方。 天浴雪与沧月一齐望去,不知哪来的邪风呼啸,眼前又被称为‘泪河’的忘川河无故暴涨,泛滥成灾,淹没了奈何桥。 看那来势凶猛的不明势头似要冲毁一切,瓦解整个幽冥地府。 更令人惊悚的是,自对面幽冥地府魂牢内传出鬼魂哭嚎的声音,好似魂魄下油锅煎炸一般,声音极其凄惨,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的幽冥地府已乱成一锅粥。 血河不断渐长,若不及时制止幽冥地府真就完了。 “沧月上神,你先行阎王殿看看情况,这里交给我。”天浴雪对沧月交代完后,沧月应了声“是”,奋身飞过忘川河前往幽冥阎王殿。 天浴雪施以‘寒冰心诀’欲将这忘川河冻住,保住幽冥。 仅此一计,别无他法。 她口念寒冰心诀口诀,与灵力相结合,冰封忘川。 瞬息之间,澎湃暴涨的血河逐渐流缓,须臾,血河淌着淌着停止流动,河面起了一层冰,少顷,忘川河冻结成冰,无比坚实,犹如红色冰晶。 天浴雪飞过忘川河,不时便来到了阎王殿。 阎王殿内小鬼皆是满地打滚,抱头呼痛,判官推翻案几,生死薄掉在地上,面目痛苦,直呼:“头疼,头疼”。 牛头马面直撞南墙,黑白无常呲呲呀呀。 天浴雪从虚鼎内取出幻月琴,席地而坐,集中心神,指尖拨弦谱音,身周灵气飘散。 琴音带着驱邪的神效,不时,阎王殿内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一干倒地打滚的小鬼官们从地上爬起来站起,恢复肃穆可怖的鬼脸,恢复意识。 阎王上了九重天参加婚宴不在地府,按官品,阎王不在判官为大。他与殿内的一干小鬼官给天浴雪行大礼,致谢:“多谢雪莲仙子出手相救,保我幽冥周全。” 天浴雪收起幻月琴,步至判官面前,扶他起身,“判官言重了,幽冥有难我理应相助,乃之本分。” 听得魂牢那边还惨叫连连,天浴雪没与判官寒暄,急赶魂牢方向。 赴去一看,沧月被看守魂牢的小鬼官牵制,搏斗,身陷囹圄。 以沧月的法力,区区小鬼官不在话下,可眼下她与小鬼官持战了这么久,还没解决? 天浴雪上前出手帮忙,一番搏斗下来,发现这些小鬼官应是中了什么邪术,法力增长了不少,她和沧月联手持战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把一干小鬼官定住。 牢内鬼魂躺地痛苦打滚,无血色的手紧掐脖颈,惨叫声渗人。 有的已倒在地上魂体僵住,惨白的嘴脸狰狞扭曲,面部还有风干的两行血泪,彻底连鬼魂都做不成了。 天浴雪再度取出幻月琴,以琴声对抗不明邪术的侵袭,压制。 在这危要关头,容不得任何人有余心走思时,可在她取出幻月琴的那一刹那,沧月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惊疑。 六界皆知殿下有把幻月琴,他爱不释手从不示人,不想竟赠给了雪莲仙子? 沧月有此思,亦非此琴特别,也亦非琴音极好之故,才识得此琴为幻月琴,而因琴本身就刻着‘幻月’二字。 在她遐思之际,琴音传遍整个幽冥地府。 初时,琴音平缓悦耳,牢内鬼魂得到了安抚,减少了些许痛苦,惨叫声逐渐下降。 见此,沧月心头松了口气,腹内气息还为落定,牢内鬼魂异状重现。天浴雪的琴音也因此转变得急倨了些,以琴制敌,兵戎相见,击败对方,解救鬼魂脱苦。 一方解救一方残害吸噬鬼魂,一干鬼魂处于水火相间,活且不能好活灭且不能干脆,不活不灭,更惨。 牢内的哭嚎声益发嘹亮,在这种嘈噪的环境下,天浴雪仍心不乱神不慌,专注操琴,压制邪术。 在她一番强势的进攻与强强压制下,渐觉对方的操控力在消弱,她抓住时机以琴音强烈进攻,彻底切断了对方的控制来路。 霎时,牢内鬼魂恢复如常。 她还未能缓歇口气,灵敏的听觉听到有冰冻破裂嘎巴嘎巴的声音。 她知是这声音来自忘川河,疾步出牢门去探真实,岂料,一声冰破的钝响,一股血水势头强劲扑卷而来。 牢门牢墙霎时被血水冲毁,幽冥地府被血水洗礼。 境况糟糕至极。 不知是刚才她与幕后操控者对抗,坏了对方的好事激怒了对方还是怎的,这次的进攻带着毁灭而来。 她与沧月及时飞上高空之中,避开了血河的冲击,可怜了那一干还锁在牢内的鬼魂,硬是被血河淹没,无处可逃。 看着脚下猛涨肆意流淌的血河,天浴雪再施寒冰心诀冻结。 可这次猛涨的血河淌及的面积太大,她力挽狂澜施术冻结,过了半许,血河上起了一层白霜,又过了半许,河面起了一层冰,血河静止流淌。 但她知道血河只是表面冻结,并未全冻,她欲再施加灵力想冻得更深更结实一些。 可她依稀感觉到势头不对,血河似要破冰而出,再造腥浪。 “雪莲仙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沧月看出她在鼎力支撑,赶紧便将自己的灵力传输给她,助她冰封血河。 而涅焰神兽不知何时已将自己的兽体变的庞大,救下了幽冥地府里大小鬼官鬼魂,让他们都栖身在它的背脊上,驮着。 血河澎湃势头凶猛,不易冻结,天浴雪与沧月已被牵制住,脱不开身。 长此下去,双双灵力必会耗尽。 天浴雪腾出一只手来,从虚鼎内将幻月琴取出,将鬼府一干全全收到幻月琴中,对沧月用命令的口吻道:“沧月上神,你带着幻月琴与涅焰神兽速速离开地府。” 沧月不放心问,“那你呢?” 天浴雪:“我暂且留下,待你们安然出去了我再走。” 沧月知道,天浴雪说自己后走全是安抚人心的话。幽冥地府上界便是凡间,幽冥一毁地裂山崩,人间必定会受难。 血河破冰而出之时,就是天浴雪灵力耗尽之时,那样她仙身受损,别说出幽冥地府了,就连躲命都来不及。 第126章 鬼姬现世,兴风作浪(一) 天浴雪想试图冰封血河,哪怕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如若冰封不住,以她的性子哪怕是舍元神封印血河都在所不惜。 沧月答应寒昱要护她周全,岂能在危要关头舍她而去。 再者,她沧月也不是个临阵脱逃贪生怕死之辈。 天浴雪见沧月还不走,遂开口逐她,“我撑不了多久了,快带他们走啊。” 沧月真想以身相替天浴雪,可叹她不会寒冰心诀。 “快走啊。”天浴雪扭头又冲着沧月喊了一声。 无奈,沧月只好撤下阵来,“我上天界找殿下前来。” 沧月话刚出口,天浴雪急拒阻挡,“不可”,一顿,她再开口的语气薄弱的可怜,“今日殿下大婚,我等怎可误他良辰。 即便我今日与幽冥同葬,也不能。 他栽培我千年,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隐约的绝望。 沧月更知道,对于寒昱而言天浴雪比任何都重要,若是天浴雪今日遭遇不测,她就是把自己的元神奉上,寒昱都不可原谅她的过失。 她口上没应是或否,只说了声:“仙子保重”,再不敢延误片刻,带着幻月琴与涅焰神兽离开幽冥地府。 快飞到幽冥地府的出口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奋不顾身的天浴雪,心里默默心酸地对她说了句:仙子挺住,我这就去找殿下…… 转回头,沧月连再回头看一眼天浴雪的时间都没有,速速穿越在幽冥时空界…… 九重天 九霄云殿内神仙满座,各个好整以暇的坐在盛宴前。 天帝天后坐在殿首,阎君位于殿首下右侧,众神眼尾扬着一抹喜气。就严烈总是板着一张不会笑的脸,与所有神仙不同。 殿内除了沐风禁足未到,其余神仙无一缺席。 天钟铛铛响了两声,面色带着喜庆端祥,身着红色毛线织成袍子的月下仙人,拖着三寸之长的银白胡须,手拄着拐杖步于殿首中央,主持婚礼,高声呼:“良辰已到,请新人入殿——” 声音一落定,众神都齐齐向殿门口凝望而去。 殿门口日光灼眼,众神皆是紧凝着眸子去看。 万紫千红的霞光中映出两道身影,渐接清晰。 仙乐齐鸣,祥音袅袅,一派喜庆祥和之音在殿内渲染气氛,肃穆,庄严,神威。 寒昱身着簇新大红喜袍,乌眉水目,面容清俊,泛着珍珠一般淡淡的光泽,与周遭喧闹哗众色彩浓烈的装饰形成鲜明的比对,像是浓墨之中的一滴朝露,固守清净本心,丝毫不被周遭所晕染。 他与慕惜执手入殿,可慕惜却感觉不到他的手心有丝毫温暖,反而有种自己的手似被寒冰包裹的错觉。 众神目光迎接着这对珠联璧合的新人,款款步入殿中央,皆是纷纷赞扬:“好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在一片赞扬声中,月下仙人声音再起:“新人拜天地。” 寒昱慕惜躬身瞻首,对着殿首的天帝天后,和殿首下的阎君行了个礼。 “新人拜高堂。”月下仙人再出声呼。 寒昱慕惜对着殿首的天帝天后,龙王龙后行了个礼。 盖头下面的慕惜唇角一直噙着一抹温柔期许的绵绵笑意,然而寒昱面堂清冷,看不出一丝欣喜神色存在。 月下仙人启唇动齿,遂再开口高呼:“新人交拜”,话音刚落,寒昱按照礼仪与慕惜照面而立,二人正要交拜时,殿外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惊破了殿内和谐美满的气氛,整殿神仙都把目光投向了殿外。 “沧月上神,殿内正在举行婚礼仪式,不可入内……” “我知道,但我有急事要尽快禀告殿下,延误不得……” 殿外,沧月与守职的神将歇斯底里的说着,神将不为所动,拒她于殿外。 闻声,寒昱急遽转身,对着云霄殿外的神将施令道:“放她进来。” “是。”神将立刻给沧月让了行,沧月疾步登殿,来不及对殿首至高无上的天帝行礼,也顾不上向六界神母天后问安,直切紧要给寒昱汇报,“殿下,幽冥地府忘川河无故暴涨,地府遭了血河之灾,雪莲仙子奋力抵挡,奈何冰封不住,她” “她什么?”寒昱急切地问。 沧月语气低了一截,“她恐怕安危……悬殊!” 寒昱顿时眉骨蹙起,那神色好似心被掏空了般,心在颤抖。 沧月感觉面前一阵清风掠过,抬头一看,寒昱已消逝离去。 她躬身后退至殿门口,才转身跟着离去。 殿内气氛煞然诡异,凝滞。 众神讶异的目瞪口呆。 慕惜掀开盖头,转身望着飞向殿外的冰蓝色光束,心酸,愤慨,爱恨纠结等神色皆在她脸上交替上演。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把盖头紧紧捏在手心里,目光中愤懑不平,气息都带着恨与嫉妒。 天帝天后相视一看,脸色百变。龙王龙眉一紧,双唇绷得紧,暗自咽下一口气。 殿内众神仙对寒昱的言行举止,比沧月带来的危急消息更意外震惊。 天界神仙各怀本事,幽冥有难随便指派一个去解决便可,何需殿下亲自赴幽冥? 殿下心系众生倒也可以理解,最令怀疑的是他追问沧月的话,一听便知他是担心千年雪莲。 而沧月一来,指明要向他禀告,似乎她得了他的命令,若千年雪莲身陷囹圄,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所以沧月才会不管不顾这是个多么隆重的天婚典礼,直闯云霄殿。 殿下放弃婚礼,抛下殿内一干神仙,下界救一精灵,殿下此举置天帝天后于何地?置东海长公主慕惜于何地? 殿下此举真真有失天界第一神君与太子的身份。 当众神一阵腹排回神后,发现盛宴中空了一个位置,诸凝目一看,全全眉心形成了一个隐隐的‘川’字。 溟君也赴幽冥了?!…… 殿内众神你看我我看你,私底眉目交流起来。 此时,严烈的脸简直黑得没法看了。 良久,殿首下坐着的阎王才回神,拍了下自己的膝骨惆怅道:“哎呀呀,本君的地府啊!” 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幽冥地府遭难了。 …… 幽冥地府 “嘭”一声冰破的钝响,血河破冰而出,血水滔天,天浴雪赶忙飞升躲避却感觉脚踝一紧,顿感脚踝冰凉渗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第127章 鬼姬现世,兴风作浪(二) 低头一看,泛滥澎湃的血河内隐现出一个女鬼。 密黑的长发飘散着,面目苍白,一双无血色的手紧抓住她的脚踝,望着她露出恐怖的笑容,笑意下却透着妖媚之气。淡血色的双目透着蛊魅,无声中扰乱你的心神,让你看着她的眼睛,为她邪惑。 天浴雪才看了一眼,就顿时心神错乱。 她赶紧别开视线,心间才恢复清明,集中意念,无念神剑横空出世,袭诛女鬼。 神剑裹挟着巨大威力强力攻势,女鬼见剑凌空飞来,忙不迭从血河里飞出来躲避,她的双脚这才行动自如。 她知道这女鬼不是普通的鬼,很可能就是这次在幽冥地府兴风作浪的始作俑者。她更知道,她出剑没那么容易能伤到这个女鬼,这只是她为了能让自己解脱束缚的一个权宜之策而已。 此番,女鬼与她相照面浮站在空中,唇角轻轻一勾,发出一声声轻蔑挑衅阴然的笑来,在这忘川河界荡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具有无边魔力般,听者人心惶惶,心神错乱不成规章。 天浴雪凝神,把视线收得有章有法,不向女鬼的眼睛倾斜分毫,她在剑上施上业火,剑身带着烈烈火焰,意念操纵,剑由手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在空中横穿而去。 她熟不知此女鬼不是一般的鬼,正是半鬼半妖,万妖王的护使鬼姬。 当剑携着业火的火焰从女鬼身前贯穿而出后,女鬼仍是毫发无损漂浮在空中时,天浴雪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与沧月在凡间同行的这两年间,偶然听沧月讲起了一千年前天神与魔界大战之事。 起初她心事重重,任何话语如风灌耳,却在听见沧月说到‘殿下’这个称呼时,立刻提神,专心旁听。 因此,她从中得知了自己从何而来。沧月说她是在一千年前寒昱与万妖王大战,仙身受损跌落凡间的极北苦寒之地时巧然发现的它,他用最后一丝灵力将它收回虚鼎带回的九重天界。 神奇的是,它在他的虚鼎内吸收着他微弱的灵力发挥了神奇的药效,帮他止了血,他才保得最后一丝仙气尚存。 沧月说,于情于理她对天界第一神君有恩呢。 听沧月说了这些,天浴雪忽然觉得寒昱之所以对她特别好,原来是为了还她的救命情。 难怪他说他对她只有疼爱,不曾有半分欢喜。 后来,沧月又说起现在六界的局势,又是一番满怀惆怅。她说万妖王虽被禁锢封印了妖术,可万妖王的护使鬼姬下落不明。说鬼姬是万妖王由鬼变成的妖女,其超出六界外,不在五行虚弥间,不易擒捉。 她还说现如今凡间妖邪重现,十有八九是鬼姬要现世了…… 回想到这里,天浴雪看了看漂浮在对面空中的女鬼,十分怀疑。 不过,是与不是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应该如何阻止她,拯救幽冥地府与上界的凡界避免遭难。 沉思间,无念剑已峰回路转归她手中。 她目光一凝,蓄势待发,意欲再攻。 对面的女鬼唇角一勾冷吭一声:“雕虫小技”,后而,她终于成了一个鬼头蛇躯的真身来。 真是鬼姬! 天浴雪识清对方的身份后,面色丝毫不惧,手紧握了握剑,欲与鬼姬拼死一搏。 鬼姬苟藏于凡间,历年来妖术进涨了不少,天浴雪还不是她的对手。 鬼姬蛇尾一甩,直接将天浴雪打飞十丈多远。趁天浴雪身子在空中失衡之际,鬼姬蛇尾变得遐长,延伸缠绕而去,死死勒住天浴雪的身子。 得胜了,她发出一道低沉妖媚的笑声,“哼哼”。她唇角刚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忽而,那抹得意的弧度在唇畔凝固,未得圆满。 而此番的幽冥地府忽然如临冬日寒九天,空气中混合着一股无比强大的神力,由远而近。 鬼姬神色慌张的张望幽冥四周,血红的双眼不再蛊魅,而是陷入一阵惊恐之中。 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她又抬头望了望幽冥地府的黑暗虚顶,惊恐之下知逃命要紧。 天浴雪感觉到蛇尾钳制她的力道在蓬松,她还未弄清什么状况,突然,蛇尾彻底将她放开,在她毫无预知地要往忘川河掉的同时,见眼前的鬼姬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刹那间,忘川河彻底冰封。 疑惑加意外,脑子一乱,什么御剑飞行凌空而立的法术天浴雪已然抛在脑后了。 她四面朝天往忘川河里坠落着,在她回过神要采取措施御剑的同时,感觉一道携着寒冰般的冷冷清风袭来,身子被接住了。 抬头一看,正是身覆大红色喜服活灵活现的寒昱。 殿下!? 他抱着她飞过忘川河,穿梭于各种黑暗,似要寻一处安全光明的地方再将她放下来。 眼角余视两边的物景匆匆掠过,天浴雪盯着眼前寒昱清冷依旧的面容,心里有些酸楚。 两年不见,他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加有魅力了,真的。 这两年间,她时常对着丹青中的他发呆,此番终于见到他了,可她觉得见比不见更令她悲伤。 她在他怀中望着他那张清俊的面容,再看看此时他穿着的新婚喜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一刻温暖终不能永久。 他抱着她飞过忘川,飞过黄泉路,穿越幽冥时空界来到凡间的一处湖泊边。 凡间已是满天星夜。 夜风微凉,他将她轻轻放在湖边,后而后退一步,眸曦中有种说不出的浅浅涟漪在暗涌暗动,他似在努力掩饰着什么,双目别开她的视线还不够,直接给了她一个背影。 薄唇轻齿道:“凡间凶险,好生珍重。” “殿下”,见他要走,天浴雪忙唤了他一声,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诉说给他听。 她想说她真的好欢喜他,欢喜到不愿别人分享他的怀抱,欢喜到大逆不道错乱尊卑哪怕人神共愤,遭五雷轰顶天打雷劈都要欢喜到底。 可……可他的背影已经成功阻挡了她的千言万语,不许她说出来。 初春的湖边吹着微微寒风,山凹不见阳光的地方,还有着去年冬天未融化的积雪。 宁静的气氛,比寒冬腊月都要冷上三分。 天浴雪手紧握了握,正欲开口与寒昱说上两句道离别的话,这时,一道白色灵光穿越黑夜带着仙气遥遥而来,落在她身畔。 举目望去,是满脸焦急的溟轩。 “雪儿,你没事吧?”一化成人形他便疾步到她面前,满面焦急担忧地问她。 她遂欲开口回答自己没事,让他莫要担忧,可口还未开,夜空中又是一道灵光普下,仙侍手持拂尘浮于空中黄灿灿的灵光中,语气很是凌傲,“传天后口谕,命殿下速回天界完婚。溟君私闯南天门下界,速回天界后禁于溟月宫思过,不得有误。” 第128章 鬼姬现世,兴风作浪(三) “寒昱领旨。” “溟轩领旨。” 寒昱溟轩躬身作揖前后应答。传达完口喻,仙侍拂尘一甩在夜空中消逝。 寒昱溟轩天浴雪这才去了礼仪,挺直身姿站着。 天后口谕已下,凡间不宜久留。 沐风被禁足后,自那日溟轩为维护天浴雪与严烈出手,天后一气之下将天浴雪逐下界,对他时常也是旁敲侧击希望他迷途知返,别忘了他的尊为神君的身份。 今日婚宴上他得知天浴雪遇难私闯南天门下界,天后定然对他失望至极,他真不知自己此次被禁足会禁到什么时候?他和天浴雪几时才能再相见? 世间悲事千千万,生离死别最虐人。 溟轩走到天浴雪面前手心摊开,掌心化出一只淡淡青色羽毛的鸟儿,“雪儿,这是只灵鸟叫千里归,能上天入地穿梭阴阳两界,今日我将它送与你,日后若到麻烦派它传信给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适才天浴雪从仙侍口中得知溟轩为她私闯南天门下界,要受罚禁足,他现在将这只灵鸟送给她,让她以备万一,可她哪敢再牵连他。 看他这番好心好意她又不忍拒绝,只好收下了那只灵鸟,“多谢溟君。” 溟轩微微一笑,面染凄凉,失尽风雅。 他可笑自己总是做一些不可能实现的事,他想为她赴汤蹈火,可她未必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即便她心里欢喜的那个人是个不可能的人,她的心也不会偏向任何人身上。 明知如此,他却深陷其中。 此刻,她心不在焉地站在他面前,视线全落在寒昱身上,目光深幽,悲凄。 溟轩同情天浴雪的这份痴念,选择腾出个空间给天浴雪,让她能与寒昱说出上两句话,可他刚退出他们二人中间,寒昱便转身登上一片彩云,扬长而去。 “殿下”,天浴雪心头一揪唤了一声,她徒步在地上奔跑追着,脚下石头一不小心绊到磕在地上。 云雾中的寒昱身影一顿,而后不带回首的淹没在云际里。 溟轩赶忙上前把天浴雪扶起来,见她手心被一根树枝戳破了,他要为她包扎,可她却及时把手藏在身后,连碰都不让他碰。 到底是她太注重男女之别,还是仅寒昱除外? 看着她的手心滴滴答答流血,溟轩失了往日的温文儒雅,一把将她的手从身后捞过来,动作强硬透着霸道的温柔,要给她包扎。 他刚把她的手握在手里,她却比他还要倔强,硬是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回去,还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好似他是个陌生人一般,拉开了距离。 见此,溟轩一时悲伤过头,失了常态,“难道在雪儿心里溟轩不及二哥半分吗?” 许是她已习惯成自然,后知后觉自己的这番举动伤了他的心,神色错愕之下赶忙出言解释,“溟君误会了,浴雪没事,溟君快快回天界吧,以免惹天后她老人家更加生气。” 她的解释听上去那么的顺理成章,却丝毫掩饰不了事实真相。 他想在她心里有一丝占地,他愿意给她时间愿意去等,可今日他也不知为何,居然这般失态对她。 溟轩整理了一下自己波动的情绪,面色难以如常,语气悲凉,对天浴雪千叮咛万嘱咐一番后,才落落离去。 明明寒昱比溟轩先行离开,两人却在南天门碰了面。 南天门除了守门的神将外,多了一直在天后宫中做事的仙侍及两名神兵,各执其所,奉命行事,恭候已久。 寒昱与溟轩步至南天门前,迎来一番礼数后,两名神将先礼后兵来到溟轩面前恭敬地道:“溟君,请随我等回宫吧。” 溟轩不比沐风那般遇事莽撞作无用挣扎,他没有为难这两位神将,只是说:“本君且先面见天后,然后再回宫。” 两名神将神色纠结了一下,还未开口说话,旁边的仙侍倒笑盈盈的插言了,“溟君要见天后娘娘可能得过些时日了,天后娘娘说了,她今日只见殿下。” 言落,仙侍走到寒昱面前恭敬的作了个揖,弯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殿下,请。” 溟轩思路这才回转过来,今日犯错的不止他一个。 越是权高位重之人,他的身上更容不得半点瑕疵。今日寒昱在云霄殿内,婚殿堂上,面对天界众神言语失态,放弃婚礼赶赴幽冥,他的错可谓是极大。 正因为同是天帝之子,战功赫赫的天界第一神君,六界未来的帝君,今日他更难逃深究。 寒昱从容淡定,这是贯往的常态,就算面临妖魔鬼怪都不会丝毫慌乱的神色,前赴紫云宫了。 溟轩不由在想,天后见寒昱会如何如何质问寒昱,寒昱又该如何如何做出答复? 兄弟四人当中,就属寒昱生性冷淡,他的心思无人能揣摩得清。 亦如,一千年多年前他用最后一丝灵力将一朵雪莲收入虚鼎时,是何心情? 再亦如,他满口自己从未欢喜天浴雪,可今日天浴雪在幽冥地府遇难,沧月为何第一时间向他汇报,还直闯云霄殿?试问,她沧月得了谁的命令,能这么大胆顶着责罚前来,敢误天婚良辰? 若说是他以为师之责对天浴雪,那这份宠爱未免过了些。 不说别的,就拿天浴雪下凡不慎害了人命一事来说,他为她的过错做出弥补,折寿续命,折损他过百年的寿命。 东海贺寿,天浴雪顽皮不受约束被东海二公主慕湘诬陷非礼,天浴雪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他寒月宫的精灵,他倒丝毫不嫌天浴雪坏了他的威名,还出面亲口承认他是她宫中的雪莲,全当她的行为是小孩调皮,不懂事给他闯了个算不上是祸的小祸一般,说的轻描淡写。 不仅如此,他还让自己未来的老丈人龙王颜面尽失。 他一向不喜与人接触,无论男女皆是保持距离,无一人能靠近他身边。而那晚天浴雪酒醉投他怀中,他不但没避开或者拒绝,还把她抱去他的月室安睡。 他对她的袒护宠爱,岂止一般。 他教她修炼,识字,教礼数,辩世道,他一个生性冷淡倨傲的人,对她细心呵养温柔以待。 第129章 容修婆婆(一) 他明明先行回的天界,却还能与他在南天门相遇,看来,他走的一点儿也不洒脱。 他说他不欢喜天浴雪是假,身不由己才是真吧? 溟轩望着寒昱即将消失在南天门的背影,高声道:“二哥已婚,有些事不便插手,不如转告沧月全交置溟轩?” 溟轩不光是出于自己对天浴雪的私心,更是替寒昱着想。 所谓快刀斩乱麻,寒昱有他的宿命,他既已选择去完成自己的宿命,那么他对天浴雪理应放下才对。 而在溟轩言落后,寒昱只是身影微微一顿,微微回首将他看了一眼,一句言都没留下,随着仙侍去紫云宫了。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事都自己去承担。 溟轩默默叹了一口气,回溟月宫禁足。 — 听得仙侍声宣:“殿下觐见”,寒昱自紫云宫门外遥遥而来,天后先是与天帝眼神默默交流一瞬,待寒昱进入宫殿内,行完礼后,天后似与天帝提前有过深切的探讨,二尊脸色一如既往的和谐。 天后先开口道:“昱儿身负重任时刻心系六界安危,今日幽冥遭难昱儿不贪婚欢前去拯救,母后与你父帝很是欣慰。 昱儿奔波幽冥舟车劳顿,母后已将慕惜送去寒月宫,昱儿快快回宫歇息吧。” 寒昱对天后的做法有些意外。他今日赶赴幽冥地府主要目的昭然若揭,他本以为自己与慕惜只拜了天地,实质没有完成婚礼最重要的仪式,他与慕惜算不上完婚,可天后却硬要把慕惜塞给他。 他时刻告戒自己要认清宿命,遵从宿命,他与慕惜婚配是必然之事,可在这一刻他不但不认同自己母后的做法,还产生些许违意的念头,“母后,昱儿与慕惜尚未完成婚礼仪式,她入住寒月宫貌似不妥。” 今日他在婚礼殿堂上为天浴失态在先,放弃婚礼赶赴幽冥救天浴雪脱困在后,明明种种是非天后皆是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 她差仙侍传寒昱回天界,看寒昱是否能如令遵从。 现在,寒昱能及时回天界并且来见她,证明他其心未乱知自己身负重责,以大局为重。 而慕惜是天妃的最佳人选,少那一拜又有何妨,若她不趁机把慕惜塞给寒昱,套住寒昱的心,怕寒昱对天浴雪越陷越深,抛却使命,六界安危谁来守护? 天后老谋深算慈和一笑,语重心长地道:“昱儿多虑了,本宫觉得误吉时不误良辰,慕惜已嫁到天界,岂有再送回东海之理。” 天帝接言道:“昱儿新婚大喜安享其乐便是,凡间之事就暂交你大哥代劳。” 天后又接过话来,言道:“慕惜已在寒月宫候着了,昱儿早些回宫莫要冷落了人家。” 天后天帝前后合拍,如赶鸭子上架般的急切,寒昱连开口推拒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仙侍送出了紫云宫。 他心头有些繁重,驾云回寒月宫,渝白在宫门外兜兜转转满面急态,见他归来兴兴然地呼了声“殿下”,慌张跑上前似有大事要告诉他,正欲开口,一位面熟仙龄高长的婆婆一身灰白衣裳,满头银白青丝盘梳得一丝不乱,别着一枝银白发簪。面部爬满皱纹,上前对他俯身拜了拜,“婢人容修拜见殿下。” 渝白默默站在一旁脸色有些窝屈,想来是要告诉寒昱,自家宫中不仅添了一位天妃和随侍婢女,还添了一位容修婆婆。 寒昱眉头微蹙,明眸一凝,神色潜夹疑惑与不耐。 这容修婆婆年轻时曾是天后的贴身侍女,其察言观色做事精心,最能揣摩天后的心思,甚得天后的喜欢。 后,又为寒昱的奶娘,寒昱乃她一手带大,在寒昱十万岁时,容修婆婆年迈体衰,天后准她下界回她的狐狸仙洞安度晚年。 寒昱对容修婆婆如对天后那般无比敬重。 她怎会来寒月宫? 随着寒昱心头疑惑油然而生,容修婆婆出言道:“婢人奉天后娘娘之命,在寒月宫服侍殿下与天妃一段时日。” 寒昱微微瞻首以表敬意,遂抬步欲去月室,刚往月室方向迈出了一步,那精明的容修婆婆便看出他的行迹,风烛残年的步子走得倒是利落,快快阻住他所要去的方向,躬着老身子俯首作了个揖,道:“殿下,天妃已在寝室候您多时,您该往寝室才对。” 这就是天后差遣她来寒月宫的意义所在。 寒昱眸色黯了黯,绕过容修婆婆执意去月室躲个清净,岂料那容修婆婆又是阻挡,“殿下,您走错方向了。” 谁不知容修婆婆是天后的面前的红人,她所做之事皆是代表着天后的意思。 被阻了去路,多么倨傲凌然无所畏惧的寒昱,此时神色无奈的令人心疼。 旁边的渝白见寒昱面临如此地步,脸面呈现欲哭状,为他被逼无奈替他感到难过,同情。 容修婆婆仍持身不动,似要与寒昱坚持到底。 若是换做旁人,寒昱定当照旧无视,可这容修婆婆与他渊源非浅。 寒昱俯目看了看容修婆婆躬着的老身子,膝盖骨因站立时久而不稳地微微颤动,他的善良被撼动。 他却了去月室的念头,依了容修婆婆的意愿前往寝室。 见他顺了自己的意愿,容修婆婆挺起身躯,老奸巨猾和蔼可亲的点了点头,笑得有些称心如意。 渝白瞧见容修婆婆这副神色,小声的为寒昱报了句不平,“婆婆真是只老狐狸。” “臭小子,别以为我老了耳朵就不好使了!”容修婆婆嫌渝白念她坏话,照渝白头上敲了一记。 渝白吃了痛,紧揉着脑袋,有多远滚多远。 寝室的门敞开着,里面的灯盏上皆点着红色的蜡烛,烛火通明,把寝室照得温馨的不像话。 红色纱帐下,慕惜头顶盖头坐在红色十绣锦缎龙凤呈祥的床榻中央。 听见脚步声临近,鲤儿举目望去,见寒昱来了,默默一拜退了出去,顺便将寝室的门轻轻掩上。 寒昱的脚步很轻,慕惜顶着盖头只听见鲤儿离去的脚步声和掩门的声音,她不知原由地喊了声,“鲤儿”。 无人应答,她又喊了一声鲤儿,依旧没得到回应的她自掀开盖头一看,寒昱站在寝室内,当下心花怒放,起身行礼,“慕惜拜见殿下。” 头顶凤冠,声音娇柔羞涩,看上去温柔娴熟通情达理,实则心并非那么善良。 第130章 容修婆婆(二) 谁不知容修婆婆是天后的面前的红人,她所做之事皆是代表着天后的意思。 被阻了去路,多么倨傲凌然无所畏惧的寒昱,此时神色无奈的令人心疼。 旁边的渝白见寒昱面临如此地步,脸面呈现欲哭状,为他被逼无奈替他感到难过,同情。 容修婆婆仍持身不动,似要与寒昱坚持到底。 若是换做旁人,寒昱定当照旧无视,可这容修婆婆与他渊源非浅。 寒昱俯目看了看容修婆婆躬着的老身子,膝盖骨因站立时久而不稳地微微颤动,他的善良被撼动。 他却了去月室的念头,依了容修婆婆的意愿前往寝室。 见寒昱顺了自己的意愿,容修婆婆挺直身躯,老奸巨猾和蔼可亲的点了点头,笑得颇称心如意。 渝白瞧见容修婆婆这副神色,小声的为寒昱报了句不平,“婆婆真是只老狐狸。” “臭小子,别以为我老了耳朵就不好使了!”容修婆婆嫌渝白念她坏话,照渝白头上敲了一记。 渝白吃了痛紧揉着脑袋,有多远滚多远。 寝室的门敞开着,灯盏上皆点着红色的蜡烛,烛火通明,把寝室照得明亮的不像话。 红色纱帐下,慕惜头顶红色盖头坐在床榻上,身后是龙凤呈祥的锦缎床被,色泽喜庆。 听见脚步声临近,鲤儿举目望去,见寒昱来了,默默福身拜过退了出去,顺手将寝室的门轻轻掩上。 寒昱的脚步很轻,慕惜顶着盖头只听见鲤儿离去的脚步声和掩门的声音,她不知原由地喊了声,“鲤儿。” 无人应答,她又喊了一声鲤儿,依旧没得到回应的她自掀开盖头一看,寒昱站在寝室内,当下心花怒放,起身行礼,“慕惜拜见殿下。” 女子头顶凤冠身袭天妃嫁衣,承天命上嫁九天神界,受四海八荒九州之朝拜,六界万物生灵之敬仰,登九天神界太子天妃之位,荣耀满满,风光无限。 是四海八荒九州甚至整个九天神界的女神仙都羡慕不来的辉煌。她看上去温柔娴熟通情达理,实则并非如此。 寒昱冷着张脸完全没有理会慕惜,仿如眼前的她不存在般,这让慕惜很是困惑。 她依旧保持着半蹲的身姿,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清冷俊绝的面孔,方才心花怒放,此刻心头浮上丝丝寒意。 她落落开口问:“是慕惜哪里做的不好,让殿下不顺心了吗?” 她说的楚楚可怜,情真意切。 寒昱俊眉微蹙,毫无搭理她的心思,化出一个幻境入口,看样子要进幻境。 见状,慕惜起身提着裙摆,头顶着还未完全掀下来的大红盖头,走到寒昱面前,眼中有泪光闪烁,语气甚为忧怜问:“今夜是殿下与慕惜的新婚之夜,殿下为何这般冷落慕惜,要拒慕惜于千里之外?” 夜色寂静,微风轻拂,寝室里的烛光淡淡的很温和,慕惜站在寒昱面前很想再靠他近点,可少年身上的气息冷的骇人,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寒昱本无半点搭理她自述自演的心思,可她问了,那他就让她知个明白。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寒昱抛出一句这样的话来,后而欲进幻境,慕惜其心不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仍装听不懂他的话,问道:“慕惜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寒昱不喜慕惜靠近自己,她这样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让他甚为厌烦。 清冷的眸帘一掀,他施力一抽,将衣袖从慕惜手中抽走,步至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挺立着,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抛给她一道冷冷的背影,质问着:“她在凡界除祟,一度遭遇虾兵蟹将变化成妖频繁偷袭,你做何解释?” 低沉的嗓音很撩人,兴师问罪般的质问着。 慕惜清楚寒昱口中的‘她’指的是天浴雪,只是她没想到什么事都瞒不过寒昱,更没想到,寒昱身在九重天跟天浴雪天地两相隔,他怎么会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 看来,他真是非常非常的在乎她,就算他在天界她在凡界,他心里都时刻紧系着她,默默关注着她,以至于她在凡界遭遇的一切都一清二楚。 慕惜脸色黯了下来,底气不足,言语吞吐,“慕惜……不知。” “不知?”寒昱转过身来,周身的寒风带动着寝室里的烛火摇曳了一下,一双似淬了寒冰的眸子定格在慕惜的脸上,“虾兵蟹将变化成妖皆出自东海,你会不知?” 慕惜神色凌乱,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为自己狡辩一二,只能守口如瓶,死不承认,“慕惜真不知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那些虾兵蟹将受了什么妖术控制。” “你当真觉得本殿很好蒙骗?” 寒昱冷眸凝视着慕惜,冷骇的气息自周身散开,整个寝室如冰冻三尺般的寒冷。 他第一次正眼看她,可那眼神如履薄冰,冷得让她心尖发凉发颤,似能洞穿一切事实真相。 事已无法隐瞒,慕惜跪下只好坦言承认,“慕惜知错,是慕惜一时糊涂,请殿下原谅。” 对于慕惜的出口认错,寒昱一脸的不可原谅。他冷厉的眸色更深了些,开口言语以示警告,“若再存害她之心,本殿绝不姑息。” 言落,他转身欲进幻境,慕惜悲伤的膝行到他身畔,示弱纠缠,言行举止已然失了仪态。 “殿下今夜留下来陪陪慕惜可好?”她扯住寒昱的袖摆,毫无半点公主该有的尊贵,反比乞丐还怜三分,祈求着。 寒昱无动于衷迈出一步,慕惜紧随膝行跟近一步,“殿下,你看一眼慕惜好不好?” 寒昱视线仍收的天衣无缝,不施舍与她。 慕惜紧抓住他的袖摆不放,再开口,“慕惜真心欢喜殿下千年,慕惜不求殿下心中有我,只求殿下眼中能容下慕惜哪怕一丝半点。慕惜不敢奢望殿下全心全意待我,只盼殿下能分一点点余地给慕惜,慕惜心也足矣。 殿下,你回头看看慕惜,好不好?” 她卑微的近乎透明歇斯底里的祈求,可寒昱自始至终心从未被她撼动丝毫。 不是他寒昱铁石心肠,绝情寡义,是他心里已经没有容下任何人的一丝余地。 奉旨成婚,实属宿命难违。 他微微一动身,慕惜察觉他要离开,不愿他走,仍紧抓住他的袖摆不放手,“殿下别走,别丢下慕惜。 慕惜不要名分荣耀,慕惜只要殿下,哪怕……哪怕殿下留下来陪慕惜一会儿就好。” 她言语一再奢望,可男女感情一事毕竟强求不来的。 寒昱开口满满的歉意,“本殿唯一能给你的仅有名分,给不了其他。” 拉拉扯扯,不成体统。他的话已经说的够明确的了。 第131章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一) 为了摆脱慕惜的纠缠,寒昱选择化作一道灵光入幻境,消失在慕惜眼前免去纠缠,一了百了。 奈何慕惜伤情心悲,口出急言挑明了问:“殿下是给不了慕惜还是不愿给?” 寒昱却步身形一僵,眼帘如轻风般眨了一下,眼中含着坚不可摧的情,深不可移的爱,神色亦淡亦冷矜持可贵。 他的这副神色慕惜见了内心更加纠痛,吃醋,得不到不罢心。 她爱他爱到痴迷不悟的程度,什么女子规什么女子不可轻薄之论,已然抛之脑后。 她起身宽衣解带,嫁衣一件件从身而落,“殿下,慕惜也是女子,慕惜嫁给殿下就是殿下的人,慕惜知道殿下心中无我,慕惜哪怕做殿下的玩偶做她人的替身,也甘之如饴。” 话落间,她的衣裳已全然褪去。 烛火下,她肤白貌美站在寝室中。 寒昱视线别过她,无声中捏了个诀,她的嫁衣从地而起,一件件快速整齐的穿上身后,他径自入了幻境。 慕惜彻底怔住。 喜欢的人一再避离自己,你抓不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甚至体不着衣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看她,碰她。 看着寒昱在自己眼前冷情离开,慕惜情绪彻底失控。 她似消极怠尽般的一脸苍白,笑得勉强又悲凄,自嘲自讽:“可笑我慕惜贵为东海神龙公主,却比不上一区区雪莲精灵。” …… 凡界 沧月将幻月琴中的大小鬼官以及鬼魂全安置好幽冥地府归来凡界,见天浴雪仍是一副她临走时的样子,抱着双膝坐在一棵树下。 她手心划破的伤痕很深,血顺着她的指尖往地上滴滴地淌,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抬头望着夜空,不知心里是何感想。 她倒很想过去给天浴雪包扎伤口,可她临去幽冥地府前看见溟轩要给天浴雪包扎手,天浴雪都拒得那么远,她去她未必接受。 因为看得出她此刻内心的伤痛比她的手还痛很多很多。 回回在天浴雪一人发呆时,沧月都选择不上前打扰,就连涅焰神兽都很识趣的卧在她倚靠的树后面,静静地趴着,默默地陪着她。 沧月刚转身走了两步,听见身后传来天浴雪的哭声。 凡界同行三年,沧月对天浴雪的脾性有了些了解。 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子,不论面对多少困难险阻从不退缩,勇往直前,不屑一顾。 可无论她有多么坚强终究是个女儿家,内心也有着最脆弱的一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肝肠寸断。 沧月看出天浴雪与寒昱两情相悦,奈何一尊一卑不可相惜。 今日寒昱大婚,今夜便是寒昱的新婚之夜,今夜的天浴雪内心必然是痛苦不堪的。 她虽在哭却不大声,虽不大声的哭,可哭的是真伤情。 涅焰神兽有些听不下去了,起身来到天浴雪膝前头往她膝盖上蹭了蹭,发出呼呼的声音,似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难过了。 凡是与寒昱有关联的一切,都会触动天浴雪的心弦,此刻她正为寒昱伤心,看见涅焰神兽又想起寒昱曾说让涅焰神兽跟着她的话,心下又添一抹悲伤回忆。 她搂着涅焰神兽的脖子,哭得更加悲切。 九重天寒月宫。 白云尽,子时归,画笔未落泪先垂,盼已生,君却去,归来无期心戚戚。 寝室的烛光照映着重重红色纱帐,微风自窗外吹进来,纱帐随风摇曳,寝室内安静的死气沉沉。 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奈何天,为谁辛苦为谁甜。慕惜一人空落落的坐在圆木桌前,一杯接一杯饮着玉壶里的喜酒。 喜酒香甜品苦味,君去无人来交杯。慕惜心里悲恨交加,喜酒品出苦涩的味道来。 她内心伤痕累累,可叹神龙之女有悲处伤心落泪都不可,唯有将自己灌醉昏睡度这苦宵了。 一杯接一杯,不多时,她便醉趴在桌上人事不知。 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何必多情,何必痴情。花若多情,早已凋零。情意浓,爱意浓,怎知红丝错千重,路同归不同。欢亦忧,乐亦忧,踏雪寻梅方始休,回首天尽头…… 心头繁重的寒昱踏入幻境后,来到了上回教天浴雪学琴的那一方境地。 此方境地花草湖水山川一如上回那般风景秀丽,无一改变。 看着眼前清澈澈的湖水,他不免回想起上回天浴雪顽皮拉他入湖时的情景。 那日他同她一起掉进湖中,他将她救上湖岸时她假装溺水晕厥,把他吓得不轻,还给她渡气…… 后知是她一时顽皮。 也就是在那日,她亲口说她欢喜他…… 不觉中,寒昱唇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来,却含着凄涩。 “殿下。”一道清纯悦耳的声音传来,他欣喜的转身看去,心里思念的人儿笑盈盈的就站在他身畔。 “雪儿。”许是太过想念,他发自内心的唤了一声眼前的女子,抬手去触摸她的容颜,尚未触碰到她时人形如烟消散,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幻象。 他将空落落的手收回,紧握,心中的思念彷如波浪滔天压抑不住,在他心里叫嚣。 他在幻境消失,不多时,便身现在凡界的一处山巅之上。 而此刻天浴雪就在他山巅脚下哭声不断,手掌心血流不止。 见此,他心疼不已。 他不敢这样贸然出现在她眼前,只好施了个法让她睡过去,然后才飞落到她身边,蹲下身姿,断下自己的一截袍摆,给她轻轻把手绑扎好。 她闭着眼头靠在树上,眼角还挂着泪。他手掌温柔的落在她脸上,为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 许是太专注之故,沧月就在不远处默默目睹这一切,他都毫无察觉,只管一心一意专注手上的动作,望着眼前的人儿。 地面湿气重,他把她抱起来,安置再茅屋内一席竹榻上,盖好被子后才转身离开。 他刚出茅屋就撞见沧月了。 “沧月拜见殿下。” 寒昱神色一阵凌乱彷如被盗了绝秘,对沧月吩咐了一句:“莫让她知道本殿来过。” “是。”沧月应完声,寒昱又嘱咐了一句,“好生照料她”,这才离开。 沧月看着寒昱化成的那道冰蓝色的灵光在夜空中消逝后,又把目光投向安静睡着的天浴雪,内心一番感天动地。 寒昱一回到寒月宫宫院,就撞见了打着黄皮灯笼的容修婆婆…… 第132章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二) “良宵苦短,殿下应与天妃同处才是。”隔了一息,容修婆婆催道:“夜已深,殿下快回寝室歇息吧。” 一提起寝室,寒昱眉骨紧拧纠结,神色冷的不像话。 他开口委婉拒绝,“婆婆年事已高不宜过多操劳,昱儿不敢劳您费心。” 容修婆婆谦和一笑,“殿下是嫌我这老婆子多事了。” “昱儿岂敢。”寒昱微微瞻首。 容修婆婆一声长叹,“殿下乃天界第一神君,仙术高深,我老婆子看得住您一时看不住您时时刻刻。 殿下是老身一手带大的,殿下心里想着什么老身自然是明白的。唉~”她一声叹息,欲言又止,给寒昱让了道:“殿下请自便吧”。 “谢婆婆。”寒昱瞻首以表敬意,抬步行了两步,听见身后的容修婆婆又是一声叹息,多愁善感自言自语,“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人老喽,不中用喽。”后又补一句,“我真是无颜面对天后娘娘,枉了她对我的这番信任。” 她似在叹自己立场无用,又似在诉着另一番意思,总而言之听上去像一老人事未办成,目的达不到在发牢骚,想引起局内人的注意,故而看其是否能对她这操心操碎了的老婆子给予一点同情心,乖乖听她的话,别指东往西,与她意愿背道而驰,辜负她的心愿不打紧,莫要辜负了天后的心愿。 寒昱岂会不懂容修婆婆这是在他面前卖老人怜。 他唏嘘轻叹,容修婆婆真是愈发老狐狸了! 身后的容修婆婆端着一双老谋眼偷偷注视着寒昱的身影,见他已成功被她一番卖怜犹豫了行迹,她咔咔咳了几声,活像个三更半夜操碎了心,操劳到命不久矣的深山老狐狸。 寒昱虽一男儿脾性冷淡,心肠却堪比女子温柔善良,他的脾性容修婆婆拿捏得准,利用的非常得当。 在寒昱年幼时,天生仙骨的他日夜在月室闭关不出,勤奋修炼。 那时的她还年轻,一日三次给寒昱送仙露来,可寒昱在月室足不出户,仙术修炼的颇精深的他小小仙龄已达到不食不饥的境界。 她见他的次数甚少,担心自己照看不周天后怪罪,手捧仙露的她先在月室门外叩门,后才进言。 可回回她换来的便是一句两字,“不用。” 小小仙龄的寒昱脾性便透着冷淡,话语简短,不喜旁人反复啰嗦。 她懂他的脾性便不敢再言,又过了两日,她越发担心自己把小太子照看不好,便再次端着仙露叩门。 彼时她说:“殿下,你出来喝点仙露吧,你这样日日闭关不出不食仙露,若是消瘦了天后娘娘怪罪下来,婢人免不了会受责罚的。” 她以为她卖怜的话不可能博取这尊冷情的小太子殿下,结果出奇的是,他居然从月室出来了,二话不说接过她的仙露一饮而尽。 自那日后,她便日日采取这样的法子,费点口舌倒很管用,从未失效过。 她明知小小仙龄的寒昱修为高深到不食不饥的境界,何来凡人消瘦一说,可她那时正是年轻好皮时期,为了能让自己放宽心,免责罚,便日日采取这法子让寒昱饮一碗仙露。 日久,她对这尊太子殿下的脾性拿捏自如。 今朝,容修婆婆心想着,故技重施理应不失效果,是以,她打着黄皮灯笼迈着颤颤巍巍的残步,边走边道:“看来老身这身狐狸皮毛怕是保不住了。” 她边念边偷探寒昱的脸色,边走边用拳头捶打着胸口,咳得苦筋拔力。 她私以为自己这般诉说心声,寒昱定当会与年幼时一样遵从她的意愿,可是现在这招不管用了。 寒昱只是将她这一番费劲的乔装演练尽收眼底,万万不从,往月室去了。 容修婆婆失了算,频眨老谋眼,叹自己真真老糊涂了,把对付寒昱年幼时的法子用在成年的寒昱身上,还私以为用得妥用得妙。 然,此一时彼一时。 — 凡界。 破晓时分,林中的鸟鸣声不断,太阳还未升起万物都在沉睡着。 天浴雪渐渐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竹榻上,经仔细回想后,清楚记起自己昨夜坐在树下难过来着…… 她从榻上翻身起来时,不经意间看见自己的手被绑扎得结实细心,蝴蝶结打得甚是美观,瞅着那绑扎的手法思绪飘远,疑惑正上心头时,沧月进了茅屋,喚她,“仙子醒了。” 她瞅着手上的布缎瞅得出奇陷了神,一时没应沧月的声,沧月对她的失礼未放心上,还主动与她聊天,“昨夜夜凉,我见仙子在树下睡了过去,怕仙子染及风寒,便把仙子扶进茅屋歇息的。” 沧月一向聪明如斯,看出天浴雪心生疑惑,还未开口向她解惑,她倒好,一针见血的将她的疑惑戳了个透,“昨夜见仙子手伤流血,我便给仙子绑扎了一下。” 声音连绵,天浴雪思绪这才尘埃落定,望着那熟悉的绑扎手法,感慨而来,“上神这绑扎的手法与殿下的绑扎手法倒是颇为相似。” 天浴雪语气轻微却让沧月神色乱了,语气反常,难得吞吐道:“那……倒是巧了。” 天浴雪未察觉到沧月的反常,只笑自己太天真,很心酸。 殿下白天救我脱困后,跟我一句多余的言语都没有,怎会夜间来给我绑扎手? 他知自己一旦对我给予宠爱,我会对他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故而对我一再冷淡疏远,我摔倒受伤他无视离开。我知他宿命缠身,实属无奈,我不怪他,怪只怪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他。 而那神龙之女慕惜公主,同殿下身份一样尊贵,是天地之间最佳绝配。 婚典已行,婚夜已过,昨晚的寒月宫一定是特别美满幸福,其乐融融。 此番幽冥突遭变故,乃上古今来一件罕事。沧月自始至终琢磨不透,此刻就在旁边想跟天浴雪探讨,“忘川河无故暴涨,不知仙子有何发现?” 一语惊醒梦中人,天浴雪及时把心事压下,开口说:“鬼姬现世了。” 一句话把沧月惊得双目明亮,口出急语,“仙子何来一说?” “我亲眼所见,她鬼首蛇躯,我还与她斗了会儿法,可我不是她的对手,险些丧在她手。 后来殿下及时赶到,鬼姬提前有所察觉,给逃了。” 天浴雪说完后,沧月神色陷入万不可掉以轻心之态,感慨万千,“当年鬼姬成了漏网之鱼,千年来我遍迹凡界苦寻不得,现下她突然重现绝非偶然。 万妖王禁锢在天界,鬼姬迟早都会为其与天神号战营救。 凡界先是被逆改五行,后是妖邪重现,再又幽冥异象鬼官变傀儡,鬼魄不明而亡,原来种种迹象皆是鬼姬现世的引头。这鬼姬的妖术虽不如万妖王那般登峰造极狠辣无比,但其阴邪不容小觑。” 沧月倒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一千年前天神与妖魔族的那场战役牵累整个六界。 凡界生灵涂炭,四海八荒九州尸横遍野,天地混暗无光,那次战役可谓是上古今来最最血腥最最可怖的战役,令人过目不忘不堪回想。 第133章 沧月告急,慕惜隐瞒(一) 天界第一神君是何等所向披靡,而在那场战役中为剿灭万妖王仙身受损,险些元神俱灭。 鬼姬重现,战役的号角如再次打响。沧月真不敢想象,这次六界又将会迎来怎样的一场浩劫? 她转过身来感慨道:“殿下新婚燕尔,可叹六界风波再起,此番又得劳殿下下界了。 我这便上九天神界禀告殿下鬼姬现世一事,力捕鬼姬。” 道完,沧月踏出茅屋踩了一朵祥云,飘杳而去。 飞越层层云障直入九天神界,许久,沧月才到达南天门向看守南天门的神将出示仙牌后,入了南天门一路赶往寒月宫。 此时天宫夜已去白日来,光辉日灿,白云朵朵,一座座金碧辉煌的神殿映着日辉闪闪发光,庄穆得很。 辰时过半,鲤儿想着昨夜是自家公主与殿下的新婚之夜,夜里必定欢愉劳累,今早可能会贪睡些时辰,就没急着去服侍更衣,自己则贪睡了半个时辰后才起,去寝室叩门。 叩了三下门,寝室内无人应声,鲤儿猜想着自家公主和殿下看来还未起,她过来的还是有些早了。 她转身刚要走,却听见寝室内传出杯盏落地碎了的响声。 寝室内,慕惜被鲤儿方才的叩门声扰醒,头晕脑胀之下失手碰倒了桌上的酒杯,落地而碎。 鲤儿惊了一跳紧忙推门而入,见慕惜衣不解带的坐在圆木桌前,手边的玉壶空空倒置,床褥整洁的一丝不苟,毫无洞过房的迹象,显然昨夜自家公主独守空房过得很是伤情。 “天妃娘娘你没事吧?”鲤儿一改往常的尊称,担心的语气轻微紧张,似知她家公主心里不好过,生怕自己语气重或急会把她家公主给慰问得更疼了一般。 慕惜轻轻的眨了下眼,唇角露出悲凄笑意,语气忧忧怜怜自嘲自讽道:“什么天妃,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虚名罢了。” 语气透着凉意,有种哀莫过于心死的意味。 鲤儿跟在慕惜身边已不是一朝一夕,她知她家公主欢喜太子殿下已久,可太子殿下对她家公主一向冷淡待之。 天帝赐婚殿下无可推拒,她想着只要两人宿命捆绑在一起,殿下会顺其自然认命遵从,慢慢接受她家公主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家公主婀娜多姿,貌美体贴,是个男子见了都会心动的女子,不想,这尊太子殿下真是冷情至极,新婚之夜明明来了寝室,却根本没碰她家公主,真是六界少有的矜持男子。 鲤儿不免有些同情她家公主。 一夜之间美梦落空,残酷的现实把慕惜打击得心力交瘁,绝望透顶。 她手撑着额,伤情的脸色憔悴,双目失了光彩看不到一丝希望,惨淡得很。 “天妃娘娘,我扶你去躺会儿吧。” 鲤儿过去要把慕惜扶到榻上好让她歇歇缓缓气色,慕惜拒道,“不必了,你给我换装我得去给天后奉茶。” 鲤儿觉得慕惜满面憔悴,若是以这副容颜面见天后恐怕不妥。 她嗫嚅道:“天妃娘娘,您昨夜未歇寝气色不大好,奴婢觉得您应该先缓歇个个把时辰再过去给天后奉茶,不迟。” 慕惜勾唇,笑意非浅道:“殿下负我,我更不可对天后懈慢礼仪。” 鲤儿不懂慕惜话中的另意,只见她此刻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深沉,面露心机,令人探知不清。 换好装鲤儿给她梳好发,她妆不上眉不描唇不涂,起身要去紫云宫。 鲤儿提醒道:“天妃娘娘您还没上妆呢。” 慕惜头也不回,言语深奥,“强颜欢笑在人前,谁知我心似刀割。以真实容颜面见天后有何不妥?” 鲤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跟在慕惜身后刚出寝室,沧月自宫门而入。 慕惜知道沧月上天界定是有事找寒昱,可她想起昨日若不是沧月闯云霄殿扰了婚礼仪式,带来天浴雪身陷囹圄的消息,寒昱怎会弃她而去,让她沦为众神的笑柄。 若不是沧月求救的及时,或许天浴雪已经凶多吉少,如此一来免得她费心想法除掉她,结果呢……沧月真的很坏事。 此刻慕惜内心愤恨倍增,快步过去挡在沧月前面,语气不温不柔的道:“沧月上神近日走动天界的次数未免太频繁了些。” 沧月听出慕惜话中带刺,并知道慕惜对她言语犯冲原因为何。, 慕惜贵为东海公主,平时她见了慕惜都理应对她敬重三分,现如今她又上嫁到天界成了太子妃,品阶更是压她一头。 沧月款款的对慕惜施了个礼,“沧月拜见天妃娘娘。” 她身带急报而来,看出慕惜对自己有歧义,私不想与慕惜过多寒暄,直言道:“沧月有急事要面见殿下,就不叨扰天妃娘娘了。” 言落,她抬步欲去月室找寒昱,不料,慕惜移步挡住她的去路,语气傲慢,藐视,“上神有什么事告知本宫便可,本宫会转告给殿下的。” “这……”事关重大,沧月觉得最好还是亲自禀告寒昱为好。 慕惜见她不肯说出来,故认为她这是对她无礼,问道:“上神莫非信不过本宫?” “天妃娘娘误会了,事关重大,沧月”,沧月话还未道完,慕惜言语压迫道:“上神是信不过本宫还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言语横竖都带刺。 沧月和慕惜虽不常打交道,但沧月对慕惜的脾性也略有耳闻。 四海之内唯东海有两位公主,这两位公主是一胎双生,二者拥有同一张面孔,脾性完全不同。 一个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另一个嚣张跋扈,刁蛮任性,行为不检,不说六界皆知,四海八荒九州都耳濡目染。 都说长公主通情理知礼数,今日看来,这长公主也并非众所周知的那般好。 沧月对慕惜又多了些认知。 无奈,沧月只好将情报如实告知慕惜。 慕惜听完沧月禀告鬼姬现世,望寒昱亲自下界擒获后,眼底闪过一抹轻蔑,私认定是天浴雪想让寒昱下界,想对其纠缠不放故而编谎。 当年鬼姬是寒昱的手下败将,落荒而逃,就算鬼姬重现,此妖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再者,天浴雪就在凡界,她奉命下界除祟,捉拿鬼姬自然是她的份内之事。她若是死在鬼姬手上,也算是为公殉职死得其所。 正好全了我的心意。 慕惜朱唇轻勾,应得倒是很有责任心,“上神放心,本宫定会转告给殿下的。” 事关重大,沧月觉得慕惜应知孰轻孰重,不会拿六界安危开玩笑,于是,她给慕惜施了个辞别礼,安心离去。 第134章 沧月告急,慕惜隐瞒(二) 渝白早起清扫完勤勉室经过宫院,恰巧看见沧月离去的背影,不免喃了一句,“咦?那不是沧月上神吗?” 慕惜转身平白无故地把渝白睨了一眼。 以前渝白见到慕惜的时候,觉得这位公主美艳动人,笑起来很温柔,可刚才那眼神一点儿也不温柔。 “天妃娘娘早安。” 渝白对慕惜施了个早安礼,慕惜眼神这才淡了下来,走到渝白跟前问:“殿下呢?” “殿下不在。”渝白躬身回答。 闻言,慕惜松了口气。 不知她心里存何逻辑,慢条斯理地围绕着渝白周身踱步,语气甚甚地问:“渝白,你是殿下身边最贴近的人,你说殿下不在月室那在何处?” 言落,她已刚好绕着渝白周身走了一圈,步子刚好停在渝白面前。 渝白垂首看着慕惜的足尖回话,“殿下整日勤于修炼,自然是在幻境中。” 慕惜又绕渝白周身行走一圈,边走边问,“以前殿下也是整日在幻境中吗?” 渝白诚实的思了思,回:“倒也不是时常,殿下总会抽出间隙教”,他想说“教天浴雪识万字书,教天浴雪操琴”可他一思量,这话万不可在慕惜面前说出口,若是换做旁人不打紧,可这位公主已嫁到寒月宫是殿下的天妃,这事要让她知道了定是醋意大发。 女人争风吃起醋来,保不准会做出不合常理之事,到时岂不是给天浴雪那家家招了麻烦,给殿下添乱嘛。 渝白言语突然中断,虽没道个所以然来,却已让慕惜起了浓重的好奇心,忙追问,“殿下会抽出间隙教什么?” 渝白脑子飞快转动,回答:“殿下总会抽出间隙教导我,要我勤奋修炼莫要偷懒。殿下还会抽出时间去勤勉室阅六界古书。” 因谎不好圆,渝白编得真真费劲,好在谎圆得还算漂亮听上去未露蛛丝马迹,且很真实。 慕惜视线紧凝在渝白脸上,眼神似带着枷锁般要把渝白捆绑。 渝白感觉全身毛孔骤然收缩,抬头便与慕惜那双艳丽丽的眸子相对,视觉交接了一眼,渝白就被慕惜不和善的眼神击退,收回。 他自觉谎圆得挺好,可要骗过一个心中痴念深种,爱而不得,争风吃醋的慕惜,甚难! 她似听出渝白在编谎欺瞒她,又似渝白的话让她勾起了什么悲愤之事,此刻她的脸色变得一点儿也不柔艳动人,反而平添一抹阴冷。 这样的慕惜简直让渝白感到不好相处,心生惧意。 他依然不敢抬头,俯视着眼前慕惜裙摆下微露出的那双足尖,视线小心翼翼。 许久,见慕惜的足尖在自己眼前退离,他这才抬起头来,望着慕惜离去的背影,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觉得这位长公主一点儿也不平易近人,甚是怀念从前天浴雪在寒月宫的日子。 自天浴雪下界后,寒昱时常不在月室而是待在幻境中。 整日下来渝白常常独守寒月宫,现下宫中添了三人,可渝白觉得一点儿也不热闹,反而觉得隔应得慌,万不如从前天浴雪在的时候气氛融洽。 慕惜满面憔悴去紫云宫奉茶,天后见了甚是心疼,一脸对不住慕惜,对她好言抚慰另让她放宽心,说寒昱对她只是一时冷情,日久了,他会对她有所改观的。 天后还闲嗑起自己的陈年往事,说她与天帝当年也是先婚后爱,最后还不是夫妻同心,共持六界。 慕惜受教般的对天后的话洗耳恭听,她但愿能如天后所言,寒昱对她只是一时冷情。 近日她大多善变,喜怒无常,时而欢喜时而落寂。披上嫁衣时满心欢愉,婚礼殿堂被弃,遭一夜冷落后痛彻心扉万般绝望。天后一哄立马希望重燃,真是忽喜忽悲,呜呼哀哉。 她在紫云宫陪天后闲聊了个把时辰,才回寒月宫。 归途中见她心情好转,鲤儿才与她嗑舌,“娘娘,沧月上神上报鬼姬重现一事,您还未及时告知殿下呢,可别忘了。” 连鲤儿都知鬼姬重现一事关乎六界安危,事大不可懈怠,怕慕惜忘了则开口念叨了一句。 闻言,慕惜脚步停下来,微微侧头对鲤儿冷言嘱咐道:“莫要让殿下知道沧月报急一事。” “为何?”鲤儿疑惑。 慕惜眼神似含地狱阴气,透着森然诡异,居心叵测道:“等鬼姬灭了天浴雪再报不迟。” 鲤儿恍然大悟,她家公主机智过人,借刀杀人之计用得甚妙,大赞,“娘娘妙计,鲤儿受教了。” 后,鲤儿一思怕事有变故,又稍稍提醒慕惜,“娘娘,那鬼姬终是祸患,娘娘还是要运筹得当莫酿成大祸,否则殿下怪罪下来你我吃罪不起。” 慕惜猛然转过身衣裙翩然飘起,眼中恨意窜涌怒火鹏生,目龇欲裂道:“只要天浴雪元神俱灭,本宫在所不惜。” 鲤儿望着慕惜这副从不曾有的为爱疯狂神色,吓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好半天,她面色勉强复常,结巴应答,“是……鲤儿……知道了。” 许是情绪波动太大,慕惜过火后双目慢慢阖上,待心中情绪稳定才慢慢睁开眼。 她手扶了扶额,后知后觉自己今日喜怒无常,易怒,又强收了收脾气归了归姿态,一如从前那般语气温柔,道:“回宫吧。” 她语气轻淼身心疲惫,鲤儿赶忙过去掺着她走。 回到寒月宫,她见渝白站在月室门外,她以为是寒昱出幻境了在月室呢,欣喜来到月室门外问渝白:“是殿下出境了吗?” 渝白俯身回答:“回天妃娘娘,殿下还在境中。” 慕惜不免失望,同时纳闷既然殿下没出幻境,渝白在这里守门做甚? 她不信,以为渝白在欺瞒她,不死心要去推门看究竟,渝白上前阻拦道:“天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慕惜一脸茫然严肃地问:“本宫为何不能进去?” 渝白坦然回道:“殿下有过嘱咐,月室不许旁人随意入内。” “旁人?”慕惜情绪再度失控,怒了,“本宫是殿下的妃有何进不得?” 言落,她一把将渝白推到一旁,擅自打开月室的门理直气壮的迈步而入。 第135章 打碎仙盆,君心大怒(一) “天妃娘娘,殿下说过您不能进去。”渝白为时已晚地道了一句,鲤儿觉得他敢对她家公主无礼,便狗仗人势挡在门口替慕惜训斥渝白,“你这侍从胆敢对天妃娘娘大吼大叫,真是无礼!” 渝白对寒昱忠心不二,寒昱的的嘱咐他怎能懈怠,他对着慕惜反复念叨:“天妃娘娘,殿下说了,除了月室寒月宫您可随意走动,娘娘此番私闯月室,殿下知道会不高兴的。” 慕惜对渝白的话置若罔闻,进入月室后,手轻轻抚过月室内的陈设,感受着寒昱遗留下的气息,把渝白置之度外。 鲤儿把守在月室门口,气势汹汹的训斥渝白,“莫非你要给殿下告状不成。” 渝白见慕惜对自己的话置之不理,而那鲤儿也嚣张得很,区区婢女跟他一样都是个伺候主子的份,可她竟欺负到他的头上了。 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面呢,他虽是一仙侍,但可不是一般神仙的仙侍,放眼九天神界只要提到‘寒月宫’无一神仙不闻风丧胆,聊表敬意。哪个神仙敢欺负天界太子第一神君的侍从,除非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活腻了。 渝白气势磅礴,正想把鲤儿这厢挡路的扯到一边,不顾一切把慕惜从月室里拽也要给拽出来,就算落个以下犯上,也总比枉负了寒昱对他的信任重要。 奈何他的行动慢过鲤儿的先见之明,鲤儿直接把月室的门由内闭上,任他如何如何使劲去推,月室的门都打不开。 “完了完了,殿下定会骂我无用的。”渝白自语了一句,后又努力去推门,可惜仍不奏其效。 慕惜绕着月室走了一圈后,视线忽的停留在窗台上,目不转睛望着窗台上摆放的仙盆中栽植的雪莲,步步逼近。 她才明白为何渝白口口声声说什么‘殿下有过吩咐,月室不许旁人随意入内’的话,原来如此。 凡界有厌胜之术,扎小人诅咒仇人,这种咒是法术和灵魂伤害,意念越强,诅咒释放出的能量就越强。 而仙界里若想毁神仙元神,一伤其身可毁其元神,二伤其元神本身也可灭其元神,只是两法实行不同,一处明二处暗。 现下天浴雪的雪莲元神本身就在眼前,在她的元神花体上施咒,毁她元神易如反掌,其效厉害百倍且轻而易举便可得逞。 恶念一念之间恒生,慕惜向仙盆中的雪莲花逼近要捏咒,可不知为何她有些下不去手。 她是恨她没错,她恨她恨到恨不得让她元神俱灭,永不超生。可是,灭了她这件事她派旁人来做还行,若要亲自动手她真的做不到。 她慕惜原本善良从来没有枉杀过生灵,而曾派遣虾兵蟹将变化妖怪,携法宝突袭天浴雪,这已经是她活了这数万年来头一回做过的最狠毒,最亏心的事了。 这也好像也是她能做出的最大限度,最最狠毒的事了。 她与寒昱乃天意婚配,宿命纠缠在一起,天后说,真诚所致金石为开,只要她一直真心不变待寒昱,日久了,他自然会发现她的好的。 她却了心中的恶念,手正欲从雪莲花顶上收回,就在这时一道寒风袭来,少年的声音自她身后传开,“谁让你进来的?” 语气如履薄冰,吓得慕惜惊慌失手,不慎把仙盆从窗台上碰掉地上,“哗啦”一声瓷器碎响,仙盆摔了个四分五裂,土壤散地,雪莲根茎暴露在外。 “殿下息怒,慕惜不是故意的。”慕惜茫然失措,方才心存恶念想害人,后反复斟酌再三罢手段的她当场被抓包,脸色惊变之下不乱方寸,跪下赔罪。 方才鲤儿还别住门栓用身子死死顶住门扇,现下见她家公主出了错端,她又有何能逃得过罪责,赶忙过来跪在慕惜身后,为自家公主说好话。 “殿下息怒,天妃娘娘进月室是想看殿下在不在,殿下突然现身吓到了她,一时失手才打碎了花盆,望殿下莫要责怪娘娘。” 说完,鲤儿赶紧给寒昱诚垦的叩了个头,双手平展交叠放在地上,额头贴在手背之上,叩拜的姿势很恭敬虔诚。 仙盆破碎,元神花体根基动摇,彼时身在凡界的她必是仙体受损,若不及时复原她会很痛苦的。 思此及,寒昱暂且先把心里的怒火压下,究责之事暂放一边。 他走到破碎在地的仙盆前,蹲下身姿,专心施术把破碎的仙盆复原。 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一捧一捧的捧起散在地上的土壤,把雪莲花重新栽回仙盆里。 他专注于事,动作是那么的温柔,细致入微,眼里仅有手中的雪莲,彷如即便他此刻心中有多么大的怒火,都不及手中的这株雪莲重要,眼下似也再没有比先把雪莲栽植好更为重要的事了。 过程中,寒昱发现雪莲根茎折了半截,眉目一凝,顿时月室寒风四起,如置冰窖般的寒冷冻人。 他在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让自己先把雪莲重新栽回仙盆里后,再做计较。 傲世尊贵的九天神界太子第一神君,他的手是握神剑斩妖除魔守护六界的手,此番却做起这种栽花覆土的事情来,慕惜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分外扎眼,且扎心。 把雪莲花栽回仙盆里后,寒昱划破指尖,一滴仙血从手指尖滴落到仙盆土壤里,仙血迅速渗入土壤,刚刚打蔫的雪莲花吸收了他的仙血,重新恢复生机勃勃,生命力更加顽强。 天浴雪是他灌输寒气和仙气才得以化成的精灵,现下他为她修复根茎,以血灌养,血跟她的花体融合,好比他与她已血肉相融。 他乃九天神界天帝之子,他的血统何等尊贵怎可轻易施予旁人? 慕惜亲眼见寒昱做出此举,心头彷如刀割肉般的疼,又似利爪挠心痛痒难忍血淋淋之感。 寒昱脸色沉冷之下总蕴藏着无限仅只给予手中的雪莲花的温柔,仅只给予雪莲花的疼惜,呵护。 他沉默着,虽未开口斥责什么,可那神色已不用分说,自在其中。 眸光亦藏柔情,亦露怒火,柔情仅对那株雪莲,而怒火只对慕惜。 只见他满目疼惜呵护着雪莲花,而外,衣袍随风而起,发丝都透着不可饶恕之意,周身的寒气迅速运转开来,一股逼人的寒气自脚下方周迅速在地面形成三尺之厚的寒冰,遍布月室。 慕惜跟鲤儿陷入惶恐之中,看着地面的寒冰携着刺骨寒风接憧袭来,直至膝下之时,寒凉刺透膝骨渗遍全身,紧随之,寒风掀起,她们二人双双被寒风击退,破门而出,滚到院中。 第136章 打碎仙盆,君心大怒(二) 适才渝白还在使劲撞门,这就见慕惜跟鲤儿从月室内破门而出,幸亏他反应得快没被她二人砸到。 慕惜狼狈的重新跪好,俯首不敢言语,鲤儿吓得直叩首,呼:“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二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渝白不知何故,跨进月室视线探索,捕获了蛛丝马迹,以此推理出事非的全面。 打碎仙盆,雪莲花根茎受损,天浴雪的元神必受震荡,难怪殿下如此大怒! 正因为天浴雪的元神花体在此,殿下才命我牢牢看住月室不许旁人入内,可这东海公主就是不听,执意擅闯,真是祸不单行,这下好了,打碎仙盆,看殿下如何治你们。 渝白暗道。 此番,寒昱面容极为冷。 慕惜以为寒昱将她二人击滚出月室已是惩罚,该泄气了。然,她大错特错了。 只见三尺之厚的寒冰还不休止地自月室由内向外涌出来,很快,寒冰界线已蔓延至院里,来势汹汹向她二人逼近,见这法势似要把整个寒月宫给冰封了般。 他栽花覆土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细心,分明是个外冷内热的脾性,可惩罚起别人来却是那么的绝情绝意,无一丝怜悯宽容之心。 慕惜满脑都是寒昱刚才仅对雪莲花满目疼惜的神色,在脑海中窜涌不断,历历在目。 再想到寒昱在对她惩罚的同时,把对天浴雪施予他无上仅有的宠爱相比较,他实质性的惩罚比他的举动更伤她的心。 寒冰如海上的浪一般,沿着地面嘎巴巴冻结而来,就在慕惜觉得自己此番极有可能要被冻成冰雕,冻死在寒月宫都有可能的时候,容修婆婆突然降临挡在她二人身前,那三尺之厚的寒冰立马在容修婆婆的脚下方停止冻结。 容修婆婆成了她们的保护伞。 “殿下息怒,天妃娘娘固然有错但她始终是殿下的妃,殿下这般严惩不贷未免不妥。” 容修婆婆一出面寒冰立马停止冻结,慕惜看出寒昱对容修婆婆无比敬重,那么有容修婆婆为她解困,今日应能逃过这一劫。 她泪眼婆娑,语气哽咽道:“慕惜擅闯月室坏了殿下的规矩,失手打碎仙盆实属慕惜的错,殿下生气乃之常情。 慕惜甘领责罚。” 她的跪姿更坚定了些。 容修婆婆赶忙转身扶慕惜起来,慕惜执意不起道:“殿下一日不消气,慕惜便一日不起。” 初始她心怀鬼胎,后罢了害人之心,失手打碎仙盆乃是实情,可有过前车之鉴的她,知道寒昱不会轻易信她,只有诚心诚意认错认罚,或许他对她有一丝改观。 见雪莲生机勃然,寒昱指尖轻不可擦地抚了抚花叶,神色浅淡,温柔似水,藏尽万骨柔情。 他一身浅蓝色衣裳,头上别着一支玉簪,墨发如瀑,面容俊逸非凡,六界无二。 眼神含着冲天怒意走出月室,脚踩三尺厚的寒冰而来,冰冷的视线落在慕惜脸上,甚甚质问:“私闯月室,居心何在?” 慕惜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质问紧随又来,“接近仙盆,意欲何为?” 语气寒厉,骇人。 莹亮如镜的冰面照映出他惊世骇俗的容颜,眼睫细密微长,五官精致轮廓分明,肤色健白。 清傲,俊美,冷漠三大特征在他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不染世俗,像是从绝美丹青美男图里走出来的少年,俊美动人。 慕惜俯视着地面寒冰上寒昱的样子,呼吸不稳,紧咬着唇,不知如何作答。 她已在他面前暴露过一回心机,认过一回错,他给过她一次警告。刚才她的确是想暗自施法灭天浴雪的元神来着,可后来她委实下不去手。 而他突然凭空出现,她受惊失手打碎仙盆,她已说明自己是无心之过,可他就不信她。 她还能说什么? 由此可见,天浴雪在他心中有着无可伦比的份量,而她自始至终无论如何如何讨好他取悦与他,在他眼中她永远是个透明体。 不,她从未入得他的眼中,有,也只是在他冷眼相待的情况下。 本以为,宿命相系天帝赐婚,愿望成真。奈何,爱是坟墓,痴缠,无门…… 他已认定她心存不良,要对天浴雪暗行加害,那她已然百口莫辩。 既是如此,何必徒添伤悲。 慕惜心如死灰,抬起头泪奔望着寒昱,道:“没错,慕惜擅闯月室确实心存不良,殿下大可讨回公道便是,慕惜绝不退缩。” 她瞳中泛着挑怒的光,似要激怒寒昱亲手杀了她。 意料之中,寒昱俊眉冷蹙,眸中散发骇人的沥沥寒光,清冷的容颜肃然出现浓浓的杀意。 随之,慕惜脖子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紧掐住,很快便脸色苍白呼吸困难,血从唇角溢流而出。 她想死在他手下,可他连杀她都不屑触碰她,而是用仙术代劳。 鲤儿匍到慕惜身旁,紧摇慕惜的胳膊劝道:“娘娘,您怎么可以这么傻胡乱说话呢,您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鲤儿又赶紧给寒昱叩头,“殿下,娘娘是气糊涂了,她真不是有意打碎仙盆的,求殿下高抬贵手放过娘娘。” 寒昱神色不变气未消,仙术依旧不罢,眼看慕惜要面临气绝边缘,容修婆婆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乎,她双膝一弯给寒昱下跪,求情。 “请殿下息怒,就此罢手。” “婆婆这是要折煞寒昱吗?”寒昱薄唇轻齿,意思让容修婆婆起身。 容修婆婆不起来,执意道:“若殿下不原谅娘娘,老身便长跪不起。” 无法,寒昱冰冷的目光瞥向慕惜,冷眸中的杀意渐渐压下来,慕惜感觉到无形中钳制着她喉咙的力道在减退,最后彻底放开了她。 同时,寒昱已转身进了月室,地面的三尺寒冰随他离去的步伐,一并褪去。 慕惜身子瘫在地上,满脸绝望,人未死心已碎。心是碎了,可心中对寒昱的痴念却一点儿消减不了。 情爱真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无论被自己喜欢的人如何如何无视眼前,如何如何百般冷落,甚至想杀了自己的念头都有,可自己对他除了那些爱而不得的痛心之外,因爱生不出半点恨来。 可笑的是,还不死心地做梦奢望着,有朝一日自己会得到他的人,他的心。 真是爱到痴狂不悟的程度。 “呵……”慕惜凄兮出声,笑中带泪,神色好生悲凄。 见她笑得如此心酸,鲤儿同情担忧的问,“娘娘您怎么了?” “我在笑我自己……”口齿染血的慕惜看上去薄弱的可怜。 第137章 龙女落泪,凡界遭灾(一) 跟在慕惜身边已久,鲤儿对慕惜的脾性很是了解。 她家公主本秉性善良,她是恨天浴雪想杀她没错,但她还没心狠手辣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若是,恐怕在她进入月室后就早早得手了,何必站在仙盆前犹豫那么久,最终没下得去手。 打碎仙盆实属失手之举,可殿下不信她的话,她心如寒潭抱了死的念头,故意如是承认激怒殿下对她动手。 鲤儿觉得慕惜很可怜,抹着热泪不解的问:“娘娘,其实您根本没有那样做,您为何非要激怒殿下呢?” 慕惜一笑而过,一滴眼泪重重滑落,沉默不语。 此番的寒月宫如经历过冰霜暴雪摧残后积留着万年化不开的寒冻,寒气聚多笼罩,空气渗冷如冬。 宁静的气氛令人心底生起浓浓的凉意。 慕惜望着月室紧闭的门,泪如雨下,控制不住。 容修婆婆过去把她扶起来,同鲤儿一起把她扶到寝殿歇息。 安顿她躺下后,容修婆婆要离去时,见她眼眶仍溢着泪,不免又折回她床前好言提醒,“娘娘乃神龙之女,自小有落泪成雨的本事。事已过去请娘娘勿要挂怀,念及凡间众生切勿轻易掉泪。” 有泪不可轻弹,慕惜心里的痴情,悲痛,岂是说止就能止得住的。 她翻了个身,口上应着,“谢婆婆提醒,慕惜记住了。”可眼泪是真真止不住。 — 凡界 一个时辰前,天浴雪和沧月正与一干树妖厮杀,突而她元神动荡,天翻地覆,六神无主,感觉全身骨裂般的疼。 因此,她差点让妖怪从身后偷袭得手,幸好沧月出手及时,否则她今日必负重伤。 她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自然不知是原因,只觉得全身骨髓脱臼,灵力在倾泻。 异状来得甚是突然,把她神智搅得混乱不清,已然无法专心应战,见此,沧月赶紧带她飞离阵区。 不多时,她全身的痛感减了大半,悄然中,元神稳固,遂夕,灵力失而复得,痛感全无,心中一片通透。好似无声之中吸收了谁庞大的神力,灵力增了一成,全身仙脉四通八达,神智豁然开明。 只见她全身莫名奇妙的泛起了灵光,闪硕的耀眼,之后在她身上覆落,慢慢消失。 她看了看刚才还失去血色惨白的双手,现下恢复如常,更奇怪的是,她生疑自己的血液中还流淌着别人的血,无声中渐渐的在与她的血液骨肉,合二为一。 这种感觉很亲切很温暖,很无上。 刚才沧月见天浴雪无端痛苦不堪,此番莫名其妙的好全,她一脸纳闷暗自琢磨着,刚才在天浴雪身上发生的神奇现象,讶异很久,推断不出。 此刻天浴雪面色更加红润光泽,满目通透,就连眉心间的元神记都变得更加鲜活,彷如牟尼加身。 沧月身为上神饱读古书,亲身经迹千奇百怪,可对于此番发生在天浴雪身上的现象苦思许久,也只是断断续续的揣摩出了半个或许。 刚才天浴雪突然痛苦不堪,或许是元神受了动荡。而她忽然好全……这一点让她甚是费解。 而后,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古书上看过一条记载,元神经受动荡者,元神必受创伤,若想好全,唯有修为高者施灵力修复。 天浴雪的元神花体在九天界界,她在凡界莫名元神动荡,此事有蹊跷。 自幽冥异象后,近来凡界妖怪比比皆是,天浴雪没时间给自己缓歇的时间,又与沧月赴下一处除妖。 近期,凡界阴雨绵绵不断都将近一个月了,河溪的水涨了不少,大地表面泥土流失,露出狰狞的顽石来。 天浴雪沧月涅焰神兽都浑身湿淋淋,欲在就近寻一方避雨,恰巧看见对面峰顶有一座寺庙,便驾云而去。 寺庙因无人居住打扫荒废时久,蛛网遍布,落叶层层,香炉倒,寺柱断,瓦上长满青苔,整座废寺透着死气沉沉。 这座废寺正是寒昱当年下界来过的寺庙。 踏过寺院落叶来到废寺殿中,只见殿堂中供着‘天地’二字,腐烂不堪的坐垫上一身披袈裟的骷髅,看上去不像是正常圆寂。 现下的凡界妖邪重现,不少生灵死于非命,天浴雪想着这位高僧也应是遭于此劫。 她跟沧月对这具高僧的尸骨拜了拜。 天浴雪向来心肠好,她觉得人死入土为安,否则逝者不得安息。她顶着雨和沧月在寺庙周边寻得一处风水宝地将尸骨安葬。 她俩衣裳皆早已湿透,返回废寺后,沧月在寺中拾了些干柴生了火,两仙一兽围坐在火堆旁,干柴烧得噼啪作响。 外面下着雨天色阴沉沉的,仿如她近来的心情,从来都没好过。 她从虚鼎取出幻月琴,本想着弹弹琴分分心,诉诉心里的苦,却在看到幻月琴后更加伤情了。 指尖抚摸着琴弦,心中思绪不定,一个走神,指尖被琴弦划破。 见之,沧月紧张的不得了,“仙子你手滑伤了。” 说着,她便要过来给她绑扎,天浴雪收了幻月琴,起身避开沧月,一颗眼泪滑落下来。 “不妨事。”她背对沧月,生怕沧月看见。 而后,她拭去眼泪转身回到火堆旁,装作若无其事问沧月,“上神上天界禀告殿下鬼姬现世后,殿下可有说他几时下界?” 沧月如实把细情一五一十告知天浴雪:“本神上天界去寒月宫给殿下报急,许是殿下不在,天妃大胆阻拦。无奈,本神只好把情报告知天妃,她说会转告殿下的,事关重大我想她不敢欺瞒。” 沧月又后补一句,“殿下心系六界,许是琐事缠身一时走不开。” 那日沧月闯云霄殿之时,慕惜看她的眼神含满敌意愤慨,寒昱随她离去,天帝天后与天界众神们的脸色都变了。 鬼姬重现幽冥地府情况属实,寒昱身为天界第一神君,身负六界安危之重任,若他知晓急报定会速速下界,可两日已过去,他毫无动作,沧月也想不透。 第138章 龙女落泪,凡界遭灾(二) 慕惜在天界寒月宫掉了半夜的泪,可怜了凡界惨遭了四五个月的洪灾。 身为六界之主,心怀众生的天帝陛下御寝夜里总被祈祷声扰眠。 一觉醒来,发现凡界已是洪水滔天,处在气头上的天帝陛下虽御口难开斥言,但形声上已是怒火冲天。 天帝陛下震怒彻查因果后得知原由,倒也并未怪罪慕惜什么,而是让天后好好开导一下慕惜。 早时,慕惜刚刚梳完妆,天后宫中的仙侍来传话说:“天妃娘娘,天后娘娘请您与殿下二人一同去瑶池赏荷。” 仙侍给她传完话后,又去月室传话给寒昱。 慕惜打理妥当来到院中,见那仙侍站在月室门外轻声呵语恭敬且委婉的说:“殿下,天后娘娘这几日甚惦念殿下,让殿下去瑶池坐坐。” 仙侍没说与慕惜同去,寒昱这才从月室里出来,出来后见慕惜整装待发,眸光瞥到仙侍脸上,无声中似在追究仙侍的这张嘴打什么时候起学会颠三倒四了? 仙侍汗了汗颜,双手恭敬的放在前面,卑躬屈膝,面带殷勤的微笑,这才如实道:“天后娘娘让小的来请殿下和天妃娘娘同去瑶池赏荷。” 这仙侍向来最会办事,嘴皮子的功夫与心眼对称,是个很滑溜的仙侍。 他怕先直接说明让寒昱与慕惜同去瑶池,寒昱定会与上回那般推拒,是以,他长了个心眼,先把寒昱请出月室后再让他知道这些。 慕惜知道寒昱不愿与她同处一处,若是可以,她倒也想避避这段风头,毕竟两人昨日才闹的不愉快。 可天后并不知晓,天后今日让她和他同去,必定又是一番撮合之言,这些寒昱指定不爱听。 天后想见自己的儿子,慕惜想着,她若去寒昱指定不会去,为全天后的思子心切,她选择不去。 她对仙侍道:“慕惜今日身体欠佳恐不能与殿下陪天后娘娘赏荷了,劳殿下代慕惜向天后娘娘问安。” 仙侍懂慕惜的用意,可临来这一趟时天后说必须将寒昱和慕惜二人一同请去。 凡界遭洪水之灾事关天界仙眷,天帝身为六界之主持掌六界,保凡界风调雨顺,关于儿女情长的家事,天帝陛下不便出面,便权交于天后。 天帝持掌九天神界大权,天后持掌九天神界天规,夫妻二人同心分公掌内外,把六界操持的如家一般。 仙侍思忖着,如若今日不把这两人一同请去,他这一遭走得有何意义? 他忙回了慕惜的话,道:“天妃娘娘,天后娘娘说今日你与殿下必须同去。” 仙侍的话虽是说给慕惜听的,但也同是说给寒昱听的。 慕惜僵持在原地,良久,见寒昱动身随仙侍前往瑶池,她这才跟上。 她知道寒昱不喜她靠近他,路途中,她并没有与寒昱同驾一朵云,而是择了一朵仅她与鲤儿可站下的一朵小云,与寒昱保持两丈远的距离,随其后。 瑶池座落九天神河之上,瑶池周边荷花开得正艳,明媚的日光照耀栖在荷叶的露珠上面,泛着晶莹剔透如钻石般亮闪闪的光。 瓷白的玉石龙纹桥绵延在云雾缭绕间,意境仙美,令人心旷神怡。 玉石桥之上,寒昱迈着款款的步伐走在最前,今日他难得一见的袭着一身白色素雅衣袍,把本就仙姿卓越的他显出一种清新脱俗,纤尘不染的尊贵气质来。 他身材高挑,面容俊美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尤那双眼睛仿如浩瀚无垠的星空,深邃,透着诱惑。且淡且冷,眸光一转藏尽万骨柔情。 他很完美,不论是正面侧面还是背影,都是这世间最好看的。 瑶池周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及他身上的魅力半分,甚至连万丈日辉都没有他耀眼夺目。 在这云雾缭绕的瑶池,白玉石桥之上,他的背影给这绝美的景色添了一笔浓重的色彩。 走过平坦的玉石桥后,眼看快到瑶池了,云雾缭绕掩没了脚下的石阶。慕惜只顾着看走在前面的少年丰神俊朗的背影,陷了神,一个不慎脚下踩空,扭到了脚踝差点摔倒。 “娘娘您扭伤脚了。”鲤儿反应快,及时扶稳慕惜的同时,急切的声音惊到走在前面的仙侍都回了头,跑到后面来问:“天妃娘娘您能还能走吗?” 而寒昱始终没回头,只是在听见鲤儿的那声问候后,稍停顿了一下脚步,继续走着。 慕惜忍住痛,更忍住心里的痛说:“不碍事”,然后跛着脚一路跟在寒昱身后前进。 即使她脚扭伤行走艰难,可寒昱的步速从未因这一点放缓自己的步速,仍一如初始那般步步生风,不带负累。 脚扭得不轻,慕惜行走愈发吃力,离寒昱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寒昱自行到瑶池的玉石亭前,天后已在此候了许久,见他来了,露出慈母的笑颜,往他身后一看,见慕惜被甩得老远,脸色顿时不悦,语气带满斥责之意,道:“昱儿,慕惜脚不能走你还不快去扶扶她。” 慕惜大老远见天后嘴皮子动了动,不知对寒昱说了什么,只见寒昱的背影更加透着冷意。 她勉力加快了步伐来到玉石亭,见寒昱的脸色很不好。 她不知这对母子见面为了何事故而这般冷面相待,她忙乎给天后行礼欲打破这沉重的气氛,不想,她的礼仪才预备做起,寒昱的言语横空而来,字字扎心,“长公主在东海龙宫住惯了,九天神界的天宫云雾缭绕,不比龙宫道路清晰,长公主还是住回龙宫避免徒添擦伤。” 慕惜顿时一咽,预备行的礼仪戛然而止。 她抬着视线望向身边的寒昱,少年眸光冷冷的,唇紧抿着,面色毫无波澜,似方才那番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一般。 他这话分明是让她回她的东海龙宫,可她已嫁到九天神界,虽只差那一个夫妻交拜的礼仪,可名义上她已是他的天妃,哪有重回东海龙宫的道理。 慕惜脸色难堪至极。 天后一脸错愕,久久才平整好仪态,曲解其意道:“古有婚后三日回门一说,昱儿的意思是让慕惜你三日后回趟娘家。” 第139章 心机龙女(一) 天后故意曲解了寒昱的言意,随后赶紧避开话题道:“本宫日日待在紫云宫闷得无趣,近日这瑶池荷花开得正艳,本宫一时想起在昱儿年幼之时,曾是最最喜欢荷花,回回来趴在亭栏边不赏个个把时辰不回宫。 后来昱儿渐渐成长,专注修炼,一晃,本宫的昱儿已是神君。” 天后满目慈母爱望着寒昱。 知子莫过母,天后对寒昱的脾性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是在寒昱五万岁后就日日勤于修炼,她们母子见面的机会甚少,渐渐地虽为母亲的她对寒昱的生活日常越发缺乏了解。 长大后的寒昱性格清冷,独居独往,他居住的那寒月宫她也只去过一两回,那宫中的陈设如他本人性格一致,清冷寡设,除了一个随身仙侍连一个仙娥都无。 天后突而讲起寒昱的幼时事,希望能勾起寒昱年幼时那般对她言听计从。 亦如今日这番,希望他能念在她这个母亲的份上,体恤她这个作为六界神母的用心良苦和不容易,体谅她作为神母持掌天界天规的不得已。 天规其中有三大条规:神妖不可相惜,人神不可相惜,尊卑不可相惜。 恒古至今数千万年来,天界天规无者敢挑衅,才有了六界不乱的规章。 寒昱外表冷漠,实则内心温柔似火,他被天后打得这手亲情牌束缚,脸色稍加柔和起来。 趁此刻气氛略好,天后让寒昱跟慕惜各自落坐在她两侧,继续诉说着她这个做母亲的种种苦心。 此法很促效,寒昱难得安稳坐下来,听她絮絮叨叨东长道短的把他们兄弟四人的成长过程告一段落后,又把她当年和天帝是如何如何成婚的事迹也讲了一遍。 寒昱非常清楚自己的母后今日不是特意把他请来听她讲这一桩桩的陈年往事的,可他作为九天神界的天帝之子,理当知孝字摆在先。 这也是他之所以深知自己使命,不能忤逆圣命,领旨成婚娶慕惜,他一生的道路皆由父帝母后铺就好的,而他只是一个行路人。 这,就是他的宿命。 不停的说了大半个时辰后,天后让慕惜先回寒月宫,说自己与寒昱还有话要说。 慕惜正预备要走,天后又突然出声道:“昱儿,慕惜脚腕扭伤行动不便,你先给她看看严不严重?” 闻声,慕惜起身的动作停住。 她内心暗夸天后亲情牌打得甚好,能把寒昱留在瑶池听她讲了半个时辰的故事,实属不易。她更想看看,此番寒昱会对天后言听计从吗? 她望着寒昱,见少年脸色纠结了一瞬,默不作言,只见他修长的指尖从圆石桌上的杯盏里沾了一滴茶水,指尖轻轻一弹,茶水弹到她扭伤的右脚踝处,裹挟着灵光一起穿透她的脚靴,她的脚踝瞬间不疼了。 虽不是寒昱亲手亲为的做,但他能用术法为自己治疗脚伤,慕惜知道这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她心情立马好了大半,正要开口对寒昱聊表谢意时,却见他起身要告辞,“请母后以后莫要为难昱儿做些昱儿不愿做的事。” 他俯身作揖就道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冷然离去。 “昱儿……” 天后唤了一声,只见寒昱头也不回,消失在云雾缭绕的玉石桥尽头。 对于慕惜来说,寒昱刚才留下的话还不如不施仙术治疗她脚踝的好。 他道明了自己不喜欢她,更不喜欢为他不喜欢的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慕惜心里难受得紧,险些掉泪,天后手伸来握住她的手,好言安慰,“慕惜,适才是本宫心有些急了,你且先放宽心,有本宫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天后手在慕惜手背上轻拍了拍,话里有话。 慕惜一把眼泪一声抽涕,模样甚是可怜,惹得天后心中的气更甚,手一拍玉石桌面,道:“千年雪莲,红颜祸水,留她不得。” 慕惜转而抬头望着天后,本内心十分窃喜天后能与她意见相投,表面装作好心肠反握住天后的手道:“母后息怒,殿下对握无意是我不够好,与那千年雪莲并无相干。” 天后一听这慕惜心肠如此好,竟帮情敌说好话,觉得慕惜深明大义,觉得天浴雪是个实打实的祸水。 她道:“傻孩子,你心肠好本宫不是看不出来,但凡你有一点坏心眼,那千年雪莲也不会在凡界安好无事。” 慕惜脸不红心不跳,默默受了天后一派美言夸赞。 她越来越觉得慕湘的话说的一点没错,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虽然她现在还得不到寒昱的心,但是能得到天后的信赖,往后的棋下起来也不难。 她越发觉得自己已在渐渐适应做一个有心机的龙女的路上。 适才来时,她是故意扭伤脚让天后同情她被寒昱冷落,此计用得甚妙。 见天后刚才那脸不能容忍天浴雪的神色,她心中愉快不少。 她做出一副伤心人落泪之样,天后看得真真心疼,她借机边诉心里的苦,边把沧月报急一事添油加醋,颠倒黑白,说:“有些事慕惜还不太懂,直到大婚那日,沧月闯云霄殿带来千年雪莲身陷危机一说,殿下弃我而去后,我才知道千年雪莲的心机如此之深,时辰掐得是如此之准。” 她边说边观察天后的脸色,见天后已陷入怀疑中,她继续说:“昨日千年雪莲又派沧月上神来寒月宫请殿下下界,我看那千年雪莲对殿下还未死心,故意找什么鬼姬现世的借口好让殿下下界。” 她话语一落,天后手重重的拍在了玉石桌面上,手掌落下,嘎巴作响,玉石桌面上出现了几道裂痕。 “想魅惑神君,休想。 天界共有四大神君,为何偏偏非请殿下不可。” 慕惜赶忙附和道:“慕惜也想不透。”后,她又道:“不过母后,对于鬼姬一事不可看轻。” 天后当然知道这些。 她道:“此事你不必费心,本宫会告知陛下派严君下界捉拿鬼姬,殿下留在天界镇守万妖王。” 慕惜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声音柔柔的说:“还是母后思虑周全。” 第140章 心机龙女(二) 因打碎仙盆一事,慕惜与寒昱之间的嫌隙更深,因今日一事,寒昱对慕惜更加拒之千里,避而又避。 有些事寒昱一眼就能看出来,慕惜用的这点心思他怎会不知。 一日下来,慕惜连寒昱的面都见不上。那月室的门关得紧严,到夜深了,月室的门也从未打开过。 夫妻不该有隔夜仇,慕惜在院内站了一天,想着若是寒昱出来了,她再在昨日的事情上给他赔赔不是。 人心都是肉长成的,只要她心真情坚,她相信自己会打动他的。 夜风兮兮,她依然在院内站着,容修婆婆怕她着凉,给她拿了件披风过来披上,“天妃娘娘,夜里凉,您快回寝殿歇着吧。” “本宫不冷,婆婆不用操心了。”慕惜一双眼睛盯着月室的门,痴而不移。 “唉~”容修婆婆叹气摇了摇头,退下了。 鲤儿陪着慕惜也在院内站了一天,膝骨酸痛。 此时夜已深,鲤儿早困得不行,可慕惜不回寝殿歇息,她只得陪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鲤儿打了个哈欠,困困地对慕惜提醒道:“娘娘,快子时了……” 慕惜知道寒昱在月室里还未入寝,她在这里等,就是想请他去寝殿歇息,她和他已成婚本不该这般生分。 他知她想要的是什么,她也清楚他会拒绝她。她与他近在咫尺却仿隔千里迢迢,想靠近他,好难。 跟他居住在同一座宫邸,却只能守着他的气息度过每时每刻,心心念念,这种日子真得很折磨人心。 想了想,慕惜还是没忍住去叩月室的门,“殿下,夜深了,该去寝殿歇息了。” 月室内一片无声,慕惜还想再说点什么,月室内的烛光忽而灭了。 不屑于语言的无声拒绝,试问,还有什么比这更伤人的? 她一次次用苦肉计想博得他的在意,可他连计较都不屑与她。 被视为透明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 凡界近期来妖怪逐渐增多,她二人几乎日日都在与妖怪搏斗,累些倒不打紧,而担心的是幽冥突发异象,鬼姬在幽冥地府现身,鬼魂哭嚎被妖术控制,不知那鬼姬炼的是什么邪术? 沧月说凡界五行被篡改过,寒昱说是有妖怪逆改五行修炼邪术。等等异象皆与鬼姬有着紧密联系,此事关乎整个六界安危不可轻视,不及时上报酿下大患,谁担待得起。 她已让沧月速速上报给寒昱,可寒昱迟迟不下界,就连派个神仙捎个信下来都没有。 难道新婚燕尔的他如此之快沉于享乐,把六界安危不放心上,亦把她的生死也忘了? 越琢磨天浴雪越悲伤。 她坐在火堆旁,不欢不言,忆起自己曾在寒月宫百年所历的时光,朦兮之间沉沉睡去。 深夜本就凉,因废寺荒废过久,殿中滴滴嗒嗒开始露雨,天浴雪歇脚的那块也在露雨,可她许是近日太过劳累睡得太沉,雨水打落身上她都没醒来。 沧月觉少,她见露雨淋到天浴雪了,可天浴雪还睡得很沉,便不忍叫醒她挪地方,施了个术变了一把雨伞给她遮着,让她继续睡吧。 小雨连夜,日明依旧。 早早的天浴雪就被本方土地公吵醒,土地公正疾声厉色的对沧月说,城南出现专吸噬人魂魄的女妖怪,已有不少凡人死于非命,让她俩快快去擒拿。 到了城南,她俩灭了那吸噬人魂魄的女妖怪,还未歇口气,另一方土地公又来急报,城外八百里的阴风坡有妖怪出没。 真是风波四起,不得安生。 她俩御剑飞行来到城外的阴风坡,见一干不成气候的妖怪正在大肆施展妖术,为非作歹,涂害生灵。 还没轮到沧月出手,天浴雪陷阵速战速决。 雨中作战再快,衣裳也避免不了淋湿。 完战后,天浴雪沧月领着涅焰神兽欲寻一处避避雨。 两仙一兽在林中小路上兜旋时,发现对面有一座陡峭壁。 峭壁奇形怪状,与这方平坦的森林显得地势大不相投,避雨倒挺好。 天浴雪沧月涅焰神兽驾云飞到峭壁处时,发现这峭壁坐落的方位十分不简单。 避阳采阴,地势险峻,站集五行八卦方位。 天浴雪围绕峭壁走了一周未发现端倪,她飞身而起,在峭壁周边盘旋,却无意间发现一个洞口。 洞口被藤叶遮掩得十分严密,若不仔细看很容易让人忽视,不易察觉。 天浴雪大胆的用剑挑开藤蔓,进入洞中。 洞内有一方水潭,许是洞中污尘多不见光明,水潭的水十分浑浊,一点儿也不清澈。 洞内岩壁上生长着的藤蔓甚是奇怪,一般藤蔓藤茎大都为绿色,可这洞中的藤蔓藤茎却是如血管般发红,就连那藤叶都有色变。 其色泽虽不如血色鲜红,但也几近相似。 天浴雪又往里走了几步,已到洞壁尽头。 此洞不太大,看似与一般山洞无何两异,可这洞中的湿气甚重且阴暗无比,地面无端散发出一股怪味。 味道奇臭无比,闻所未闻,总而言之很是刺鼻。 初进山洞时,天浴雪便被这股刺鼻的异味熏得不愿进来,可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不寻一方避雨不行。 她飞出洞外直落峭壁山下,带沧月与涅焰神兽一起去洞中避雨。 沧月跟她一样一进山洞便被洞中的怪味熏得不禁用手挡住口鼻,也围着洞中仔细观察了一遭,说:“此洞甚悬。” 天浴雪以为是自己疑心太重,不想沧月也有同感。 她二人在洞中巡视很久,用剑在岩壁上敲敲打打,发现山洞是实壁没有机关暗层。 就是那些藤蔓实在生得怪异罕见,天浴雪用剑挑断一根,发现藤蔓滴滴嗒嗒流出来的好似是血般的藤液。 沧月将那藤液沾于指尖细闻了闻,天浴雪问她,“上神闻出了什么了吗?” 沧月费解,极不确定的道,“似血非血,似液非液。” 这洞最最令人可疑的是,洞中滴水不漏,何能聚水成潭? 天浴雪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欲丢进水潭里,试试水潭的深度时,洞外莫名传来一男子声音,打断了她的举动。 “千年雪莲沧月上神二位可在洞中?” 听是仙友到来,天浴雪跟沧月走向洞口一看,是袭一身盔甲战衣的神将…… 第141章 为解饥荒,擅闯天界(一) “严君已下界,特差小将传沧月上神与雪莲仙子去郾城汇合。” 闻言,沧月天浴雪都很匪夷所思,对严烈下界一事存在诸多疑惑。 鬼姬重现是何等大事,天界居然只派严烈下界? 天浴雪忍不住问那神将,“天界只派严君下界?” “是。”那神将点头。 沧月随之又追问一句,“那……殿下呢?” “殿下负责留守九天神界,镇守万妖王,此乃天帝陛下对严君是这般说的。”神将问一答一,天浴雪跟沧月疑惑重重,若是桩桩问下去,这神将也未必都能答得上来。 亦如,寒昱知晓鬼姬重现甘愿留守天界,镇守万妖王?再亦如,鬼姬重现一事天界众神可皆知,可坚信不疑? 若信,严烈怎会这时才下界?若信,天界更不会只派严烈一位神君下界? 诸多疑问在沧月与天浴雪心中存在,她俩不敢在这神将面前过于流露,怕这神将爱嚼舌根传到严烈耳中,严烈还不定她俩个藐视神君之罪。 她俩领着涅焰神兽随神将驾云,翻山越岭来到郾城城区。 云腾在郾城城空中时,天浴雪大扩俯视了一下郾城的地形,郾城地势险峻,三年前她与沧月除妖途径此地,见此地地势还不比现如今这般峭崖断壁,岩石坂坂,可此番更不比往前了。 许是近月来雨水过多之故,造成泥土大量流失,地表面被洪水冲击的坑坑洼洼,岩石狰狞外露,如此一来凡人无法耕种,要陷入饥荒。 寻得一处无人之地,沧月天浴雪涅焰神兽及神将,降落,敛了仙迹,步行入城。 一进城门,一大群饥民男女老少皆纷纷上前讨要吃食,许是见他们衣裳整洁当是达官贵人,个个乞讨怜怜,说:“好心人,行行好请给点吃的吧……” 破碗,脏手纷纷递上前,天浴雪丝毫不嫌弃,她只可惜自己身上无吃食供这些凡人们填腹,深感愧疚。 她见忧怜实属不忍,便决心要帮帮这些凡人们。 她开口向城里的饥民承诺:“各位乡民莫要气馁,洪水过去,我等前来郾城定会帮大家脱困,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切定会好起来的。” 饥民围绕在天浴雪身周,纷纷叩拜,直呼:“多谢活菩萨,多谢活菩萨。” 凡界一路除妖下来,天浴雪在人间也做了不少好事。 沧月对她说凡人有凡人的定数,凡人之事神仙不可插手,可天浴雪总说,相逢便是缘,既然遇见了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屡次下来,回回天浴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沧月只能看着事情发生。 亦如今日这番,她亲口承诺要帮郾城饥民脱困,也未与沧月私下商议,便径自出口承诺一字千金。 别的事帮就帮了,可布雨水发洪灾关乎天界神威,不知是天帝陛下有意严惩这帮凡人还是别故?总而言之,此事天浴雪万万插手不得。 她把天浴雪拉出人群,小声道:“雪莲仙子,此事你我不该插手,快快避离饥民与我一同面见严君,与严君商议后再从长计议。” 天浴雪手从沧月手里抽出来,指着身后的饥民,道:“沧月上神,他们已经到了绝境,我们没有时间从长计议了。” 周围饥民太多,沧月怕自己一时言语不慎引起民愤,便把天浴雪拉到一个墙拐角处与她细细说道,“仙子误会了,并非沧月铁石心肠,你想想,严君已到郾城,郾城闹饥荒严君岂会不知。 若严君有心管这帮饥民早被安顿好了,何需轮到我们出面。” “严君身为九天神君,怎能置这帮凡人不管?”天浴雪知道沧月言中之意,可她觉得此事迫在眉睫,耽误不得。 一时半会,沧月没法跟天浴雪讲明白。 “我去找严君讨个说法。”说着,天浴雪便走出墙角,让那神将领路去见严烈。 穿过长街走了不远,神将领着她俩来到一座比较僻静的小阁楼前。 打开正门,严烈正在看地形图。 “拜见严君。”沧月天浴雪纷纷行礼,异口同声。 严烈抬头看了眼沧月,当把视线落在天浴雪脸上时,停留的有些时久,那眼神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的不和善。 “尔等在凡界可有再捕捉到鬼姬的踪迹?”严烈视线围绕着天浴雪死死紧盯着,语气听上去有点公私不分,包藏个人恩怨在里头。 见此,沧月赶忙阻了天浴雪开口的机会,替她回话道:“回严君,自幽冥地府之后,我等再未撞见鬼姬。” “那么,那日是谁在幽冥地府亲眼看见鬼姬重现的?”严烈的话头果然是冲着天浴雪来的。 天浴雪上前一步,作揖回道:“回严君,那日幽冥地府异象仅我一人见鬼姬重现。” “是吗?”严烈的语气带足了怀疑,天浴雪听得心知肚明,她直言问道:“严君是怀疑我谎报虚情?” 天浴雪胆子大得出乎沧月的意料之外,她想阻拦都来不及,惹怒了严烈。 “一介雪莲,见识不多,认错了也不足为奇。”严烈一字一句道完,天浴雪听后气得脸色全变,看她那样子想与严烈辩上一辩,沧月赶忙拉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莽撞,莫名背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值不得。 正处气头上的天浴雪倒也还算理智,罢了念头,没与严烈作口舌之争,为了那帮饥民心平气和的向严烈请示。 “严君,郾城闹洪灾不知严君有何法子施救?” 闻言,严烈脸色秒变阴沉,“神仙怎可插手凡界之事,况,遭洪灾的不止郾城,是整个凡界。” 瞬时,沧月天浴雪皆是万般惊讶。 区区郾城遭洪灾就已如此严重令人不忍心,怎么整个凡界都是如此? 她俩日日在空中飞来飞去除妖,忙得不分东南西北,谁都顾不上在意她们所到之处都逢降雨。 真是她俩粗心大意了,若不是今日恰巧严烈下界让她俩来魇城汇合,日日在凡界奔走的她俩,还不知整个凡界都在闹洪灾。 第142章 为解饥荒,擅闯天界(二) 听严烈的口气,凡界遭洪灾他是不会管的。 沧月早料到了这一点。她跟天浴雪都在暗自猜测难道是天帝陛下要惩罚整个凡界的凡人?这不像是天帝陛下该有的胸怀啊? 见天浴雪要开口反驳,沧月忙上前暗示她不可,可天浴雪就是不听,到底还是开口了,“严君,整个凡界的凡人犯了何错,天帝陛下为何要如此严惩他们,如此一来会活生生饿死多少人?” 沧月赶忙再阻拦天浴雪,“仙子莫要说了”,可天浴雪意不罢休,誓要今日为这帮凡人们讨个说法,与严烈再起争执,“我虽为一介精灵,但我深知人命并非草芥,身有能力见死不救,枉为神。” 严烈气的怒目圆睁,怒喝道:“你根本没有资格过问此事!来人,把千年雪莲给本君绑了。” 话落,两名神将凭空而现,捉绑天浴雪。 “严君息怒,雪莲仙子不懂规矩冲撞了严君,请严君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勿与她一般见识。” 沧月在一旁求情,严烈虽处在气头上,但在听见沧月提起寒昱来,思量再三后,气的干甩了下衣袖,冷哼了一声气冲冲的走了。 天浴雪那几句话振振有词,条条是道,严烈虽听着刺耳但内心自觉输理,真自觉有点‘枉为神’的认知。 因凡界的雨水并非天帝下令四海龙王所布,而是慕惜落了半夜的泪,使整个凡界遭了洪灾。 仙有仙规,神仙不可插手凡界之事,而严烈此次下界只为擒拿鬼姬,至于凡界遭洪灾闹饥情,他觉得应由凡界的帝王管治,他不该插手。 沧月把天浴雪拉到阁楼门外,又是一番细心劝解,“仙子,不管凡界如何你我都非凡人,万不可插手此事,更不可在严君面前揣测天帝陛下的圣举。” 偏天浴雪就是听不进去。 她道:“整个凡界闹洪灾民不聊生,神仙到此置之不理,试问,六界万物生灵中凡人可在其中,若在,那么若神仙连他们都不守护,谈何守护六界?” 沧月被天浴雪问得哑口无言。 天浴雪气冲冲的御剑不知要去何处。 沧月问:“仙子你要去哪儿?” “我找个地方静一静。”言落,天浴雪便飞走了。 沧月来到城中,往前热闹非凡的市井现如今成了废市街巷,四处躺着饥饿的凡人,以及被洪水冲毁倒塌的房屋。 此次整个凡界遭洪灾,凡界的帝王能力再大,也有顾全不遍的地方。 不难想象,凡界帝王的国库定会因此次洪灾变得空虚,如此一来,凡界谈何繁荣昌盛?况,洪水泛滥有些地域还未消退,即便退了,整个界间一时之间很难恢复生机,免不了会有很多凡人饿死街头。 前方不远两米处,一妇女怀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哭的正伤心,“孩子你醒醒啊,你不要吓阿娘……” 那孩子已然饿断了气。 再往前,一老人刚从兜里掏出半个黑巴巴的饼,自己饿的几近晕死却不舍得吃,递给怀里的小孙子吃,那孩子刚接过手,就被对前饿疯了的男子看见,连滚带爬扑过来把那半个饼抢走,边跑边往嘴里塞。 后面被抢了饼的老人和孩子哭的无力,抢了饼的男子狼吞虎咽差点活活噎死,可到手仅剩的一口饼却又被别人抢走…… 饥,渴,是凡人最最致命,抵挡不了的死亡绝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眼下这些个凡人们皆是为食而亡,纵使他们家财万贯也换不来能填腹的粮食。 有的为了填腹活命食树叶树根,有的误食了毒草,毙命。 真真可怜! 天浴雪御剑飞行在高空,俯视脚下的山不成山,川不成川,洪水依旧滔天,再想想那些已饱受饥饿的凡人们,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乎,她决定上九天神界面见天帝陛下讨个说法。 她直冲云霄穿梭云障,不时便上到了南天门。 因当年天后下过令她永不得上天界,是以,她一出现在南天门,守门的神将逺澈逺江便横起画戟阻拦,引起一片躁动,“站住,天后有令,你不得上天界。” 说话的是逺江,铁面无私,语气如严烈那般冲得很。 天浴雪作揖道:“我有急事需面前天帝陛下,请二位神君通融通融。” 逺澈一脸为难,道:“雪莲仙子,天后下过命令,我哥俩也是奉命行事,请雪莲仙子莫要为难我等。” 天浴雪深知自己此次上天界违背了天后的懿旨,要想进南天门不易,想不闹出点动静来恐怕都难。 黄冕堂黄的话断然不顶用,也就为办个招呼客气客气,先礼后兵。 她道了句:“那对不住了”,言后,便出手三两下把逺江逺澈以及其他守门的神将一并打退,进了南天门直往凌霄殿。 此时,天帝正与众神在开会,听殿外有人喧嚷,暂停会议,问:“殿外何人喧哗?” 殿外神将进殿禀报,“启禀陛下,千年雪莲在殿外吵嚷着要面见陛下。” “哦?”天帝颇感疑惑。 殿内众神皆是大自震惊,但个个不敢出声评头论足,只在心里腹排:天后不是下过重令,千年雪莲永不能上天界,她怎么擅闯到凌霄殿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寒昱冷冷的站在殿首下方,众神的首位,俊眉紧蹙,看似人在殿中,心其实早已飞出殿外了。 他怕天帝治天浴雪个擅闯天界之罪,赶忙上前言道:“父帝,容儿臣去问问那千年雪莲上天界所为何事?” 天帝手抬起,示意寒昱大可不必,对守殿门的神将发话道:“宣她进殿。” 天帝陛下很通情理,不比天后一个妇道人家事事计较。 天帝陛下发话了,殿外的神将赶紧撤了拦在天浴雪面前的兵器,天浴雪顶着满殿众神的目光缓缓的进了凌霄殿。 她还是身袭着从前平日里最喜欢穿的雪白色裙衫,样子还是从前那般的样子,只是再非从前那般浑身上下透着匪气难驯和顽皮不堪,而是沉淀出一种深熟感来。 这一点让寒昱很欣慰。 眼睛淡若琉璃,口鼻小巧玲珑,肤白赛雪,从殿外折射进来的日辉映在她身上,颇有仙女驾临的气场。 第143章 为解饥荒,擅闯天界(三) 在她见到寒昱的那一刻,目光在他的脸上痴留,步伐都带的缓慢下来。 算算自幽冥一别后,她与他已近两年未见了。 夜夜她要么对着窗台仰望天空,思念他,要么对着丹青中的他发呆,除非把自己累到疲惫不堪倒头就眠,否则,每个夜晚来临她都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即使睡梦中,她都免不了梦魇他一两回。 此刻,她的目光全部凝聚在寒昱脸上,那目光似比从前过之火热,又似比从前过之深情渴望,包含着说不出道不尽的种种,让寒昱心间不由起了莫大的波澜。 她的目光充满深切的探究,似要在他脸上求证什么,求证他是否把他的温柔分享给了慕惜,求证他对她的疼爱还在与不在,求证他的眼中是否从始至今只有她一个? 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带着无限思慕与无声的倾诉而来,压得寒昱心头一阵忧苦。 明明两两相近却仿似相隔两岸,靠近不得。 寒昱冷冷的站在殿首下方众神首位,虽没与天浴雪的目光交接,却深深感觉到了她目光里的情深,定格的在他身上那么留恋。 天浴雪熟不知自己的目光落在寒昱身上早已把他的心钪化,零零散散,不能完整。 见到他,天浴雪内心翻云覆雨,苦涩油然而生。她由不得暗自哭笑自己想求证的种种有多么天理难容。 他已成婚,他的无上温柔给了谁与她何干,她有什么资格去求索这些?从始至终他都早已说过他从未欢喜过她,这只是她一厢情愿,而这份情念也是天规不容的。 如今悲伤痛苦也是自找的。 “千年雪莲,你私上天界擅闯凌霄殿,罪大可知?” 天帝威严开口,天浴雪猛然回神收回目光和思绪,跪在殿中,“回陛下,浴雪私上天界实属无奈,因整个凡界遭洪水之灾凡人陷入饥荒,浴雪不忍心才冒闯天界,恳请天帝陛下开恩救救凡界的凡人。” 她头叩于地,态度虔诚。 天浴雪不知事情原由,但她知晓布雨水的权力由天帝说了算,凡界遭洪灾天帝陛下自然知晓的,她不能在天帝陛下面前指手画脚说天帝的不是,只能说恳请天帝陛下开恩。 凡界遭洪灾非天帝权为,天帝也很震怒,但神仙不可泄露神迹,故而无从下手济民。 天帝陛下沉思片刻,反问天浴雪:“若凡界闹旱,朕倒可下令布雨水施救,可这洪灾若换做是你,你亦如何不露神迹解救凡人?” 听天帝一番言词,天浴雪大感吃惊,由口而出,“敢问陛下,凡界洪灾不是您……所为?” 她有十足把握从天帝话语中断定不是天帝权为,可百思不得其解,放眼九天神界能下达天令让四海龙王布雨的舍天帝其谁? 是以,她问的小心翼翼。 天帝难得一展天颜之悦,道:“你这雪莲是怀疑朕是个暴帝,心胸狭隘惩戒凡人?” “不不不,浴雪不敢。”天浴雪吓得神色惊慌。 自打她进了凌霄殿,寒昱一直提心吊胆,怕她出言不慎触了天帝神威。她每每咬字回话他都心中坎坷,现在他手心已是一层冷汗。 曾面对无数妖魔的他,都从不曾有过这般紧张。 他也是才知道她私闯天界的原由,是为了凡界的洪灾。 近日,天帝彻查凡界遭洪灾是因慕惜落雨所致,事牵仙属,天帝处于焦虑无法可施,今日正与众神商议如何解救凡界的饥荒问题,不想天浴雪这就来了。 她为了解救凡界饥荒冒着私闯天界的罪名而来,勇为倒是可嘉,寒昱甚感欣慰,但终究怕她此番前来,空有满腔热情无计可献,最后免不了挨罚,还落个自不量力的名声。 他忙用腹语传音与她,“尽力就好,适可而止。” 得知寒昱还管顾着自己,天浴雪冲他回了一个满足的微笑,腹语回他,“殿下放心。” 殿中四海龙王皆在,东海龙王曾与天浴雪生过嫌隙,现下见她私闯天界被天帝是问,巴不得她在众神面前出丑,便站了出来,甚比天帝还心急,问:“不知雪莲仙子有何妙计,快快说来与大家商量?” 寒昱的心再次七上八下,不成规律。 天浴雪不慌不乱,胸有成竹地道:“浴雪此番上天界,想请陛下应予浴雪一些海内生灵。” 她言一落,四海龙王你你我我相望,殿内众神皆是满脸疑惑,寒昱也不例外。 天帝听着新鲜,问:“你要海内生灵有何用途?” “凡界遭洪灾,天神不能露神迹施救,甚为棘手,浴雪想借未退的洪水给凡人们送一些海内生灵,一来,他们有了吃食恢复体力,可重建家园。二来,洪水送海内生灵凡人不会多想。洪水一退,凡界又会是一往生机。” 听天浴雪的计策如此之妙,寒昱的心总算踏实的放下了。 “甚好甚好!”天帝天颜大悦笑呵呵的说着。 东海龙王的嘴角抽了抽,由不得与众神纷纷开口附和天帝的意思对天浴雪拍马屁。 寒昱越发感觉天浴雪自下凡后,在逐渐成长。他所有的担心在这一刻终于释然。 天帝允了天浴雪的条件,还对四海龙王下令,海内生灵皆供天浴雪提运凡界,要多少给多少。 此番她私闯天界献妙计解救饥荒,天帝判她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事已落局,天神的会议也至此结束,她与众神一齐告退凌霄殿,欲临南天门下凡界时,见寒昱正要驾云回宫。 她本十分想上前跟他说几句话,却又纠结怕自己一旦站在他面前难舍分离,一番下来又是折磨自己,何必呢。 她看着他以往步步生风,不为周遭牵绊的步伐今日不知何故变得缓慢沉重。他踏上一朵彩云预备离去,她不知自己为何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那双腿脚,向他的身影追了上去。 “殿下……” 这一声呼喊似把她自己的心都带了出来。 他脚步停住,未转身,只是微微回首看了她一眼,“何事?” 声音淡淡的,依旧是那么的动听。 第144章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一) “我……” 她也弄不清自己叫住他到底因为什么,或许是让他多逗留一会儿自己好多看他一眼,亦或许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此刻她的心沉重的跳着,静静望着他不知说什么。 如若可以,她真想让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他停留她不走,就这样……哪怕她仅仅只能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也是心满意足的。 听她再未出声说什么,寒昱另一只脚也踏到云朵上面后,却听见身后又传来她的声音,“殿下近来在天界可安好?” 云在空中漂浮不动,寒昱的身姿立于云朵之上。 天宫微风兮兮,将他白衣袍摆吹得飘起来,长长的发带随风而动。 微风中他的仙姿愈发迷人,独一无二,尽显神君本色,背影比那些出自画师笔下任何腾云驾雾的男神仙都要好看得多。 他微微回首,仍未转身,轻声回:“一如从前般安好。” 天浴雪只能隐约看见他的侧颜,还是那么的俊美,她声音很轻很轻的说:“那就好。” 此刻,不知何故她喉咙莫名发紧发疼,眼眶里的液体太满老往外流。 她把眼角的泪拭去,见他不像最初那般很着急的要离开,而是背对着她,云彩漂浮不动。 她十分想上前离他再近一点,可想起以前他说过多次她不可靠近他,况,他现已成婚,她更不该跟他走近。 这三两米远的距离对他来说,最宜。 忽而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鬼姬重现了天界只派严烈下界势单力薄,后作反思,捉捕鬼姬何等凶险,既是凶险她怎能让他下界赴这趟险。 鬼姬她会全力捉拿,若她不幸死在鬼姬手上,也算是为公殉职,死得其所。 两人就这样沉默寡言,站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 许是蟠桃园的蟠桃成熟了,天界天宫仙娥多的出奇,整齐有序的排列成队个个手提果篮飞往蟠桃园方向。 耳目众多,天界向来规矩颇多注重尊卑之分,何况她曾被天后下过禁令永不得上天界,她出现在天宫太扎眼,现在她又与他孤男寡女在这里僵持许久,叫那些仙娥看见无事拿来闲谈传到天后耳中,不免又添事非。 为了避嫌,天浴雪开口向寒昱告别,“浴雪该返凡界了,请殿下珍重。” 话落,她转身拔脚就走,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寒昱的声音,“……珍重。” 他前面开口的语气很轻,他的那声‘雪儿’称呼她没听清,只听他似乎前面还念了两个什么字,中间隔了一息才说的珍重二字。 她感觉到他向她转身了。 她很想转身看他一眼再走,可她终究没哪个勇气,怕自己一旦同他对面相望,对上他那张脸就不舍得走了。 如此要纠缠到何时?亦有何意义? 最终还不是免不了一场离别。 “珍重。” 天浴雪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说两个字竟能十分勉强到这个地步,连吐字吸气心都抽着疼,似割心剜肉般的疼。 她不敢久留,胡乱择一朵云,头也不回的驾着就走。 走了老远,她终终忍不住停下来转身回望寒昱,云雾间见他的身影仍在原处,她隔着云海遥遥看向他。 许久,他掩没在云海那头,看不见了她才把视线一点一点的收回,彻底死心离开。 这趟天界走的十分不容易,她想趁这个机会去看看沐风和溟轩。因为在这世间除了寒昱,沐风溟轩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今日在凌霄殿天界神仙都在开会,就连四海龙王都在,却独独不见他俩,看来他俩仍在禁足中。 时间已过去这么久,她十分记挂他们,不知他们各自怎么样了? 她驾云先往沐月宫看望沐风。 许久不见甚是牵挂,她云驾的很疾快,寥寥一盏茶的时间就来到了沐月宫外。 宫门口两边站着的还是当年押沐风回宫的那两位神将。她打好腹稿面带微笑欲上前对这两位神将说些好话,看能否放她进去探望沐风。 不想,她连口都还没来得及开,其中一个爱扮黑脸的神将见她到来,拦住宫门,语气横凶的喝开了。 “天后有令,沐君禁足期间任何来者不得随意探望。” 求人高抬贵手行方便免不了低声下气。天浴雪依然笑容可掬,开口的语气十分恭敬,满口协商,“神将大哥,我只想进去看看沐君跟他说几句话,你就行行好通融一下让吧。” “未经天后应允,不得探望。”爱扮黑脸的神将真真不好说话,总一副谁欠了他千万年灵力的样子,语气冲得要命。 另一个一副为难的样子,默默不言,显然他拿不了权。 好不容易来趟天界,天浴雪不想就这样放弃,于是乎,她又跟那神将说好话,“神将大哥,我进去就跟沐君说两句话,不会耽误太久的,你” “再啰嗦,休怪我不客气!”那黑脸神将拿出别在腰间的大刀,明晃晃锋利的刀尖指对着她,恐吓她,拒绝她。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天浴雪气得正想施术把这两个神将定住,忽而听见沐风的声音。可能是她在宫门外与这神将的一番吵扰把他给招来了。 不知他是听出了她的声音,还是猜的,隔着宫门,他惊喜万分口口声声喊着:“小家伙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 他敲打着宫门,语气带着惊喜和期盼,还夹带着怕失望和落空的意味,焦急地不断地问着。 “沐君是我,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天浴雪赶忙答复,不让沐风着急。 “小家伙真的是你。” 虽隔着宫门,但天浴雪可以想象得出,此刻的沐风定然是很高兴的。 “小家伙,听说你被母后贬下界,那你今日贸然上天界若让母后知道了,可是大罪啊。”沐风担心地道。 天浴雪欣然一笑,不想沐风这般懂她的脾性。 “沐君放心,我此次上天界天帝陛下知晓,并未罚我。” “那就好。” 沐风猜出天浴雪不可能单单只为探望他才私闯天界,肯定另有其他要事才上的天界,顺便走道探望他的。不过这些已然都不重要,她能来探望他他已经很高兴了。 沐风禁足沐月宫中,加上轮职守宫门的两班神将个个都跟木头桩子似的,整日下来相互不说一句话,想从他们口中听听外面的风声几乎没可能。 亦如寒昱成婚那日幽冥异象,严烈下界,凡界遭洪灾之事,他都一无所知。 而天浴雪被贬下界是他闹着要面见天后,从天后口中得知的。 那之后,他禁足宫中更加心乱如麻,日日下来,能隔两个时辰不拍宫门对那守宫门的神将大吼大叫发难,不吵嚷着要见天后解禁已经阿弥陀佛了。 第145章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二) “小家伙,凡界疾苦,你在凡间我不放心,我会面见母后要她解我禁足好下凡照顾你。”沐风隔着宫门说着。 听沐风说这话,天浴雪不由后悔自己走这一趟要惹是非了。 她想劝沐风不要再为她与自己母亲抗衡,乖乖禁足,等天后气消了在她面前认个错,从此在天界好好做他的神君。 明知道沐风不一定会听这些,但她还是劝了。 “沐君不必担心,浴雪在凡界有沧月上神照顾着,好得很。浴雪希望沐君好好的,不要再为我与天后为难。” “小家伙,你在凡界我怎能放心。”隔了一会儿,沐风又道:“为了你别说不做神君,哪怕命我都会给你。” 最后那句话,沐风说的坚定无比,义无反顾,听得天浴雪心头沉甸甸的。 自己这趟走的太不应该了,像是给一锅沸油里添了一瓢水,把沐风本就躁动不安的心搅的更乱了。她由不得不担心她走后沐风又会是怎样的一番闹腾,怎样与天后生气。 她内心有种负罪感。 “沐君,浴雪该走了,你珍重。” “小家伙……” 听她要走,沐风的心似要掏空一般,唤了她一声后整个人心房乱得不能如是,良久才道了一声:“保重,等我。” 天浴雪真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才能让沐风放弃她。 探望完沐风紧接着探望溟轩,她今日可谓是事多缠身。 驾云来到溟月宫外,宫门口如沐月宫那般被两位神将牢牢把守。 有过前车之鉴,她知道想探望溟轩已是不可能,她也不想跟这两位神将为难。 云落此处,那两位神将很是客气地首先对她行礼数道:“拜见雪莲仙子。” 她有点受宠若惊,放眼九天神界她天浴雪是第一个被下禁令永不得上天界的精灵,那些神将们见了她无一不是一副天地不容的样子,可眼前这两位神将竟能这般看得起她还对她行礼数,真是破天荒出奇事了? 她很谦虚,“二位神将客气了。” “门外可是雪儿来了?” 这两位神将脾气好,她正想隔着宫门唤溟轩,对其问候几句,不想溟轩已知她到来,语气中带着喜出望外和意料之中。 “溟君,是我。”她隔着宫门,回应着。 “本君就料定雪儿今日上天界会来看我,不想这么快就来了。” 溟轩虽禁足在溟月宫中,但天界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清楚得很。 守宫门的神将轮流换值,有时他们也是守岗无趣闲谈解闷,说起天界的纷纷扰扰,大小琐事。大事关乎六界,小事微乎鸡毛蒜皮。 亦如今日,这两位神将刚交换值,便说起新鲜事来。 每日他都会在院中摆一盘棋局自娱自乐打发时间,并从守宫门的神将口中听听外面世事的变化。 然,这两位神将私下是个话痨,知道得挺多,如严烈奉天旨下界除妖,沐风日日为解禁足闹腾不休,慕惜新婚之夜遭寒昱冷落,故而落泪造成凡界遭洪灾闹饥荒之事,他都有耳闻。 他也是方才从守宫门的两位神将口中得知天浴雪为凡界洪灾饥荒上来天界,还得知她闯凌霄殿献妙计。 听那两个神将说得热天朝天,种种夸天浴雪的义举勇为,天帝对她刮目相看,天界众神皆对她赞赏不已。 他溟轩虽是一脾性温润的神君,但可不是一文弱神君,护六界安危他责无旁贷,虽禁足宫中,但日日心牵外界变化。 妖邪重现,天浴雪在凡界除祟他时刻挂念,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下凡守护在她身边,可他了解自己母后的脾性,你越是在乎不该在乎的,她必要阻止。 他母后掌管天界天规公正无私,沐风情念泄露被她得知,牵连天浴雪被贬下界。 沐风日日闹腾着要解禁足,可回回不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只会让天后更加觉得天浴雪是红颜祸水,把他们心智都给迷住了。 是以,他再怎么如何如何心急如焚,日日也只能装作淡定。 门外这两位神将是个话痨,他怕自己与天浴雪过多交集,事后,这俩嘴碎的神将四处言传,天后知晓又会动气迁怒于天浴雪。 思于此,溟轩装假跟天浴雪生分,道:“本君在天界很好,不劳雪莲仙子挂心,仙子还是快快返凡界吧!” 这冷淡的语气让天浴雪傻住了。 奇怪?适才溟君态度还一如从前那般温切,怎一眨眼间转变的如此生分? 天浴雪满脸疑惑傻呆呆地站在宫门外,轻声问:“溟君,你怎么了?” 溟轩隔着宫门,依旧假装跟她生分得很,道:“本君尚有一盘棋局未解,就不与仙子寒暄了,仙子慢走不送。” 然后,他彻底沉默。 天浴雪站在宫门外挠了挠头,倍感疑惑。 那两位神将相互对视,脸色各异。 “溟君珍重,浴雪告辞。”天浴雪落落离开。 她上天界没来得及告诉沧月一声,现在沧月肯定是焦头烂额在到处找她呢。 得赶紧回去才是。她驾云快快往南天门飞。 大老远的她看见南天门前除了守门的神将貌似还有两位仙娥,渐近了,她才看清楚那两位女子并非是仙娥,而是慕惜和她的婢女鲤儿。 巧了!真是冤家路窄! 天浴雪以为慕惜这是走南天门回东海的,她不想看见她就故意把云驾的缓慢,想等她走了自己再走。 奈何慕惜一直站在南天门前,丝毫没有要下界的动作,还往她这边的方向看过来,似专门在等着她的到来。 她心里正纳闷着,这位高傲的神龙公主素来与她不合,她出现在南天门莫不是为了拦路见她? 思绪刚落,看见慕惜果然择了朵云主动向她过来了。 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猜得真准,慕惜果然是拦路要见她。只是她不明白,慕惜那么讨厌她怎么还主动过来见她? 她就那么受她的欢迎? 没一会儿慕惜就到达她面前停下来,开口道:“仙子上趟天界不容易,这就匆匆忙忙的要走了?” 第146章 他是她的心结(一) 慕惜身穿华丽的太子妃服,布料专出自天女之手所织,色泽浅黄,上面全是用金丝线秀的花纹,做工精细,得体的仿如量身定做。 头上的发饰金光闪闪,与华丽的太子天妃服相得映彰,衬得她整个人更加美艳了。 她音色还是一贯的温柔悦耳,可言吐之间夹带着轻蔑和挑衅,听得人心中大为不爽。 且上回慕惜跟慕湘背地里算计她,她去东海找龙王算账,龙王赔礼道歉,她们却躲的干净。 她不服气把慕湘教训了一顿,慕惜是个很疼爱妹妹的好姐姐,自己妹妹被她整治她心里一定很恨她,不,她心里一直就很恨她,所以才跟慕湘联合要置她于死地的。 这些事也才过去短短数月而已,她所认识的慕惜可不是个胸襟开阔的女子,她在南天门故意跟她偶遇,怕并非只是想跟她闲聊几句那么简单吧? 天浴雪还在琢磨着,就听慕惜语气甚为嘲讽,挑衅,说道:“看来仙子在凡界过得很是疾苦,整个人精神全无,反应也迟钝了许多。” 反应迟钝?她不就是迟迟没对她行礼数而已,她就说她反应迟钝? 炫耀个什么! 天浴雪做了做样子,语气散漫道:“拜见长公主。” 她此言一出,慕惜脸色沉黯倒还未说什么不满,她身边的鲤儿却先开口表示不满了,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 “大胆,还不改称天妃娘娘。” 天妃娘娘,天浴雪在心里把这个称呼念了一遍,心间不由生起一抹疼楚。 她脸上很平静,心想着,左右不过一句称呼而已,她们显摆什么! “拜见天妃娘娘。”她改了称呼,行了个礼数。 慕惜同鲤儿一脸得意。 “本宫与仙子许久未见,今日难得遇见本宫想与仙子叙叙旧,仙子不会不赏脸吧?” 今日天浴雪私闯天界一事传得沸沸扬扬,慕惜知晓后故意来南天门拦路为了见她。 方才还用什么“难得遇见”来掩饰自己的故意用心,后又故意拿自己太子妃的身份施压,让天浴雪不好婉拒。 其实,以天浴雪脾性就算慕惜拿出自己太子妃的身份施压,在她眼中她慕惜的面子根本一文不值,她完全可以不当一回事拒绝,离开。 而她之所以没拒绝,是她十分好奇慕惜拦路南天门见她到底所为何事,值得她这般大费周章,拐弯抹角与她费半天口舌? 她向来心直口快,兜圈子绕来绕去觉得没意思,就直接问慕惜:“天妃娘娘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慕惜温柔地勾了下唇,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得离她更近了些,道:“人多口杂,仙子请随本宫到一僻静处,再叙。” 她神色古怪,故露娇羞,天浴雪真真不懂,慕惜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最后,她与慕惜走过彩虹桥,来到了天河边境。 天河境内水雾缭绕,雾气翻滚,茫茫无际。 此处静谧无声,别说耳目,简直是个最最僻静与世隔绝之地。 她已在天界耽误多时,沧月此刻定是着急地四处找她,况,凡界忍饥挨饿的凡人们等着她回去呢,她实在没闲工夫陪慕惜闲耗。 她失耐心地问:“天妃娘娘,这四下就你我二人,有什么事你快说吧。” 慕惜一副不着急的样子,慢慢开得口来,“其实本宫是想给仙子说声谢谢。” “谢我?为何?”天浴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惜会谢她?她为何要谢她? 她满脸疑惑,等慕惜回答。 此时慕惜的神色羞涩更甚,目光躲躲闪闪,语气愧疚,“凡界遭洪灾一事,本宫实在羞愧。” “何来有此一说?”见慕惜满脸红色地说话,天浴雪想不好奇都难。 “因为……因为” 慕惜扭扭捏捏,面红耳赤,断断启齿道:“新婚之夜殿下与本宫行房事,本宫女儿家身子弱不经风,殿下年青体壮头次行欢有些贪欢过度。本宫与殿下彻夜未眠,身子疼痛难忍,故而落泪连累了凡界。” 慕惜似怕天浴雪听不懂似的描述的事无巨细,起初还故作害羞吞吐着难以出口,此番却道的淋漓尽致。 轰隆隆~天浴雪头顶如一道惊雷掠过,顿时耳目闭塞,大有五雷轰顶之感,五脏六腑击碎裂,好似元神都要散失不全。 从在凡界了解到凡人有成婚拜天地洞房之说,后又看过上官盼儿的春宫画册后,天浴雪对男女之事虽不是特别耳熟能详,但眼见过一回,大概是那般亲密举动她能略晓一二。 那日,她在东海海畔亲眼看寒昱接亲,脑中想的皆是那些男男女女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每每想到那些她都控制不住似要走火入魔一般,心神错乱。 晚晚她望着黑夜,内心饱受折磨。 她知道成婚的新婚之夜男女必然会行房事,可她却不曾想,这事从慕惜口中陈述出来杀伤力远远超乎于她之前她的胡思乱想更厉害。 她好似喝了几大坛醋,心里酸得要命。 “神龙之女自有落泪成雨的本事,本宫牵累凡界天帝陛下与殿下同整个天界神仙商议对策,幸好仙子挺身而出献妙计,本宫今日在此谢过仙子了。” 慕惜在一旁喃喃自语故作答谢,可天浴雪已然伤心过度,言不充耳。 她在想,难怪我在严君面前说天帝陛下惩罚凡界不该之时,严君不是无言以对,而是事关仙家眷属颜面,才难以启齿的。 难怪就连很少参加神仙大会的殿下今日都在殿中,原来,他是在弥补自己过度贪欢犯下的错。 此刻,天浴雪只觉得心被挠得血淋淋地疼。 她只字不言,身如风中的稻草颤颤巍巍,站立不稳,好似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她脸色白的异常,神色痛苦不安,失魂落魄逃也似的迈着凌乱的步伐离开了天河边境。 看着她这般模样,慕惜的唇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自言自语道:“殿下是我的,谁都休想占有。” 天浴雪心中大乱头疼欲裂,赶往南天门的路上连云都驾不稳,下界时,还险些触了九天神界的雷障。 原本她觉得这趟天界走的功成圆满挺顺心的,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好不容易即将要降落到凡界的她,不知怎么回事身体突然失衡,狼狈地从高空中掉了下去,直接摔趴在地上。 全身的骨头差点摔散架了,很疼,连爬了三次才爬起后的她连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好似才刚学会走路的幼童,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 正在她头疼的连方向都认不清的时候,听见沧月的声音由远而近。 第147章 他是她的心结(二) “仙子上天界怎不提前告知沧月一声,让沧月好担心。” 沧月找她找了一天一夜没合眼,刚才却见她从云端坠落,这才猜出个大概,她怕是上天界去了。 沧月脾气向来很好从不与人生气,可天浴雪一声不吭地离开,她担心的很,真的很是生气,故而便老远冲着天浴雪质问,却在看见天浴雪狼狈不堪的样子时,顿时打住了。 “让上神担心了,我很抱歉。” 天浴雪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句后,就地晕倒。 沧月赶忙接住了她的身子,私以为她这是擅闯天界被罚了,吓得连连喊着问她怎么了? 天浴雪半阖着眼,昏昏沉沉中把心中记挂放不下的事说了出来,“天帝陛下已应允用四海生灵解救凡界饥情,上神……上神快去四海提取海内生灵送入洪水当中,快……” 勉强交代完后,天浴雪似力气用尽,晕倒再也叫不醒来。 沧月不知道天浴雪到底是被天神处罚了,还是别的?看她身体都差到这步程度了,还挂念着凡界的饥情对她细细交代,让她以解救饥情为重。 饥情严重,事迫在眉睫没错,可沧月觉得天浴雪与解救凡间饥情同等重要,她必须先把她安顿好了,才能放心去做她交代给她的事。 她驾云把天浴雪带回郾城,寻了一家好心的村民帮忙照看着,自己按照天浴雪的交代赴四海提取海内生灵。 赴四海与四海龙王打过照面,沧月开始提取四海内的生灵。 海内大量的大鱼大虾螃蟹一概脱海而出,犹如巨龙一般全全投入洪水中,顺着洪水流淌凡界各地。 洪水所到之处皆是鱼虾螃蟹泛滥其中,一些凡人们看见后,高兴地用网捕起来,大呼:“有鱼吃了,有鱼吃了……” 只要不再降雨,洪水退去也就是个三两日的时间,而对于田地禾苗被毁,无法很快耕种的整个凡界的凡人来说,需要大量的食物接济度日。 是以,沧月把四海三分之二的海内生灵送给凡界,真是大大的忙碌了一番。 凡界的凡人们一直信仰天神,建庙烧香拜神,遭洪灾时日日求天帝开恩莫要再降雨了,眼下洪水中出现海货,凡间们都感激涕零,跪地拜天。 沧月忙碌完归来后,天浴雪还昏迷不醒躺在榻上浑身打颤。她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额头烫手。 她很费解。天浴雪虽是一介精灵但得寒昱真传,身负至高仙术,怎会同凡人一般无故害起病来? 在凡界这两年她体质还算不错,除了疲倦从未害过病,再说,神仙是不生病的。 看她这症状来得突然,似得了寒疾。 有病得及时医治,可凡医医不了神仙的病。看来她得上趟天界向药仙讨个医她的良药了。 思此及,沧月又嘱咐村民一家好生照看天浴雪。 她快快上天界打了个来回归来时,凡界已是灯火通明。 村民一家三口轮流替她照看天浴雪都未歇息。她归来了,那妇人说自己方才让她的相公去药铺买药,可惜这一场洪水把药铺的药全毁了。 人家能有这份好心,沧月甚是感怀,对那妇人一番感激。 妇人离开后,她把从药仙哪里讨来的仙药给天浴雪服下,但她能不能好全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因为在她把天浴雪的症状告知药仙后,药仙说天浴雪害得是心病,心病得需心药医,仙药虽有奇效,但如若她心结解不开仙药也是治标不治本,白搭。 沧月实在琢磨不透,天浴雪临走时还好好的,怎自天界一趟归来就病入膏肓了? 她从西海龙王口中得知天浴雪为解救凡界洪灾造成的饥荒上天界闯凌霄殿,献一妙计,天帝甚是欣悦,赦免她擅闯天界之罪。既然她没受罚,归来应是满身荣耀,怎会反而狼狈不堪从云端坠落掉下来,摔得满身晦气。 难不成她在天界遭受了什么打击,种下了心结? 沧月深深叹了口气,只盼天浴雪能早些好起来。 一盏微弱的烛光把小小的屋子照得昏黄,沧月守在天浴雪床前,晃眼间夜都深了。 昏睡中,天浴雪心神不定,头在枕上来回摇晃,声声念着“殿下”二字。 沧月算是明白了。 寒昱是天浴雪的心结亦是她的良药,可叹她与他天地相隔两茫茫,她再怎么念他,他也不会知道的。 沧月又是一声叹息,刚落定,一道寒凉仙气袭来,侧头,看见小屋里站着的衣冠楚楚的白衣少年,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参拜。 “沧月……拜见殿下。” 平日寒昱大都穿浅冰蓝色的衣裳,很少见他穿白衣的沧月一时之间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人了。 又因为身在九天神界的寒昱能听到天浴雪的念念呼唤声而来,沧月简直意外的连话都说不流畅了。 寒昱的视线全全笼罩躺在床上的人儿身上,沧月的失态,意外他全全无视,甚至把她这个大活上神的存在都无视掉了,目光不移地步至榻前,满目心疼地望着榻上女子。 他是一位特别安静的神君,息怒从不形于色。 沧月识趣的退了出去,临走时看了一眼睡在榻上的天浴雪,心底不由羡慕。 她轻轻闭上门,一个人走得远远的。 “殿下,殿下……”天浴雪还在念叨他。 “本殿就在你身边。”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寒昱情不自禁地就想告诉天浴雪他已在她身边。 许是她听见了他的话,微微睁开眼,借着屋里微亮的烛光望着眼前的这张时刻思念的脸,望了许久,眼泪滑落,伤怀感慨了一句:“我又做梦了,咳咳……” 她咳嗽不止病得严重,寒昱手一摸她的额头如烫手山芋,顿时紧张,心疼。 天浴雪感觉这触感如此真实,勉力睁着眼,努力撑起身坐在床头手抓住他的衣袖,半昏半清地问:“殿下,这是梦吗?咳咳……” 她每咳一声寒昱的心都在疼。 “不是。”他回道。 天浴雪凄苦一笑,不相信,“这样的梦浴雪做过无数次了,回回殿下在浴雪梦中出现,回回浴雪这般问殿下,殿下都说不是梦。 可到头来还是梦一场……咳咳……浴雪知道,这就是梦。 不过,不管是不是梦,浴雪只想此刻与殿下在一起,再不分开。” 说着,她投进他怀中双手拥抱住了他。 寒昱顿时身子僵住,不知何如。 她的拥抱似比那捆仙绳还牢固,无解。捆仙绳可用仙术解,可她的拥抱他该以何来解? 他仙术很高深,可对于天浴雪的这个很简单的拥抱却显得束手无策了。 第148章 他是她的心结(三) 屋外是安静深沉的夜色。 好几个月都没有出现的月亮,在今夜却高高挂在夜空,格外醒目。 屋内,一盏烛火静静地燃烧着,安静的气氛莫名变的诱惑起来。 天浴雪为雪莲,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雪莲花的清香,足令人安神,沉迷。 加上她又在发烧身上的清香更烈,一阵阵清香钻入寒昱的鼻息,使他身体变得很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杏眸望着他,烛光中,她的眉,眼,唇,皆透着无限诱惑。 寒昱修炼了十几万年,不想在她面前总是心神被扰,修炼了十几万年的定力白费了。 自始至终天浴雪私以为这是梦,然以,她便大胆地想做自己在现实中想做却永远不敢做的事来。 她慢慢抬头倾向寒昱,呼吸之间皆是发热而致的热气息在寒昱脸上散开,从那热气息中寒昱不想而知天浴雪此番感染寒疾烧得有多厉害。 后,察觉她想对他做出如此举动,在他险些被她诱惑的情况下保持一丝清醒的理智,冷声喝道:“大胆,魅惑本殿,该当何罪!” 天浴雪想着,梦中的殿下还是如现实中一样,清傲禁欲无比,拒她千里之外。 虽这是梦,但她始终不敢大胆对他,于是就找个了真实的借口道:“浴雪心里烧得难受,殿下体质属寒,浴雪想吸取殿下身上的一点寒气来压压……咳咳”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今晚梦到他后脑子如此混乱,竟厚颜无耻到以这话为由来试图接近他。 从始至今她都认定这是梦,见寒昱神色凌乱,没再说别的什么更严厉的话来,认为他是默允了她。 她暗自欣喜梦中的殿下还是比较好哄些,就胆子放的更大了些。 她依照着在上官霏儿的那册春宫上所看到的动作,抬头渐渐靠近寒昱,在唇齿与他触碰相交的那一刻,她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牢牢禁锢住。 这是她第一次跟男子做这种事,虽很主动认真,奈何动作十分笨拙。 少年唇齿间皆散发着清凉凉的气息,与其缠绵,令人陶醉如痴如梦。 天浴雪很奇怪。殿下明明体质属寒,接触下来怎么会让我感觉胸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把我的五脏六腑焚得不得安分,躁乱不堪? 更为奇怪的是,靠近殿下后病痛在减轻,精神也在恢复,可我这身体怎比之前燥热了? 窗外的微风灌进来,把蜡烛上的小火苗吹的轻轻摇晃了一下。 面对天浴雪的索要,寒昱最初是拒绝的。可在听见天浴雪说她只是想吸取他身体里的寒气压压心里的沸热感时,他竟一时不忍,默允了她的要求。 她对他诱惑太大,他被她撩的六神无主失了主见,沉醉其中不知方寸,甚至还想跟她更深一步往下发展的时候,对上她迷茫的眼中带着的花光时,方清醒过来…… 不可以! 寒昱忙用手推开天浴雪的同时,神色凌乱地斥责道:“魅惑神君,可知其罪!” 天浴雪一脸委屈巴巴望着他,明动的眸子泛着水灵灵的光,抿着唇想哭。 她什么话也不说,一把拥抱住他投进他的怀里,道:“如若殿下觉得浴雪是在魅惑殿下,那就是吧。若殿下想治浴雪的罪,浴雪领罪便是。” 她的语气很轻,字字句句发自肺腑,透着引诱。 从前的寒昱是多么遇事果断的神君,可今晚却总是陷入纠结。 天浴雪对自己的行为敢于承认,可他却不知如何治她的罪? 新婚当夜,慕惜体不着衣地站在他面前他都能无视,可今夜天浴雪只是一句不成借口的借口就把他的心给博了去。 说到底是自己定力不够好,经不住她的诱惑,怎能全怪她? 天浴雪再次抬头望着他,目光渴渴,深情款款。她递来的眼神对他而言皆是莫大的诱惑。 相望之间,他只感觉自己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把他们二人的目光紧拧在一起,相互吸允,拉近距离。 距离还有一线之差时,寒昱忽而想起自己的行为乃大不该,立刻避开天浴雪,说了句:“不可”后,转身要走,却被天浴雪牢牢牵住衣袖,“殿下明明欢喜浴雪,又有何惧?” 没错,他是欢喜她,可他怕会给她带来天雷处罚,飞灰烟灭。 此时,寒昱内心柔软得不像话,开口的语气却是相反,清冷寡淡,“胡说,本殿从未欢喜过你。” 他神色凌乱的一塌糊涂。 天浴雪不以为然,一口咬定,“殿下说谎,殿下分明” “是欢喜我的”的后话她还没说出口,寒昱便冷冷道了句:“住口!” 言落,他手中的寒光剑已指对着她,“如若再心存非分之想,本殿便诛了你。” 看着寒昱手中指对着自己的寒光剑,天浴雪心生凄凉,觉得今夜的梦怎做的如此悲伤? 她手握住寒光剑,身子向剑尖倾进,血从指尖顺流而下,一副‘我就是对你心存非份之想,我不怕死’的样子,痴心满满地表白说:“浴雪欢喜殿下百年,不惧生死。” 寒昱没想到天浴雪竟如此执着,看着她的喉咙还在向他手上的剑尖倾近,整只手流血不止,他当下如失了魂,立刻收回寒光剑,上前一把将天浴雪紧紧揽入怀中,语不成调,“你可知你这般是在折磨本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极为动听。 他的拥抱很温暖很紧,似要把她整个人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合而为一,永不分离。 一百年了,从未听见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说过一句动了情念的话,此番,他对她这般深情,她顿时喜极而泣。 天浴雪紧紧抱住寒昱,泪把他的胸襟打湿一片,还一直以为这是在做梦,“虽这是梦,但浴雪死而无憾了。” 寒昱在天浴雪面前泄露了情念,正在做难不知如何收场,却听天浴雪把眼前的这一切当做是梦,他暗松了口气,把天浴雪深拥进怀中。 良久,他施法让她在他怀里睡过去,后又施法把她握剑弄伤的手复原,才离开。 —— 天浴雪这一觉睡得有些时长,当她醒来是日落西山。沧月说她睡了一天一夜,问她身子好了些吗? 她感觉头不疼不晕,精神甚好。 觉醒后,她一度认为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她与寒昱痴缠,寒昱拿剑指着她冷声斥责,后终终没忍住承认自己欢喜她。 虽那是个梦,却解了她的心结,病好了,甚是奇怪。 第149章 连夜除祟,巧遇千年女鬼(一) 看着寒昱手中指对着自己的寒光剑,天浴雪心生凄凉,觉得今夜的梦怎做的如此悲伤? 她手握住寒光剑,身子向剑倾进,血从指尖顺流而下,一副‘我就是对你心存非份之想,我不怕死’的样子,痴心满满地表白说:“浴雪欢喜殿下百年,不惧生死。” 寒昱没想到天浴雪竟如此执着,看着她的喉咙还在向他手上的剑尖倾近,整只手流血不止,他当下如失了魂,立刻收回寒光剑,上前一把将天浴雪紧紧揽入怀中,语不成调,“你可知你此番是在折磨本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极为动听。 他的拥抱很温暖很紧,似要把她整个人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合而为一,永不分离。 一百年了,从未听见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说过一句动了情念的话,此番,他对她这般深情,她顿时喜极而泣。 天浴雪紧紧抱住寒昱,泪把他的胸襟打湿一片,还一直以为这是在做梦,“虽这是梦,但浴雪死而无憾了。” 寒昱在天浴雪面前泄露了情念,正在做难不知如何收场,却听天浴雪把眼前的这一切当做是梦,他暗松了口气,把天浴雪深拥进怀中。 良久,他施法让她在他怀里睡过去,后又施法把她握剑弄伤的手复原,才离开。 —— 天浴雪这一觉睡得有些时长,当她醒来是日落西山。沧月说她睡了一天一夜,问她身子好了些吗? 她感觉头不疼不晕,精神甚好。 觉醒后,她一度认为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她与寒昱痴缠,寒昱拿剑指着她冷声斥责,后终终没忍住承认自己欢喜她。 虽那是个梦,却解了她的心结,病好了,甚是奇妙。 沧月是上神,品阶比天浴雪高不少,只因天浴雪出自寒月宫,沧月对她一直如对寒昱那般敬重,每每同她说话都带一番礼仪,客谦对待。 天浴雪只是问起凡界的饥情怎么样了,沧月却如复使命一般,一一详细回禀给她。 沧月说凡界大部分区域洪水已退去,夸她计策想得甚妙,凡界饥情得到解救,已重新开始修田建居过生活。 最后,沧月郑重嘱咐她,不管她下回走东走西切记提前告知她一声。 天浴雪心中抱歉自己这次走得太突然,可真是让沧月着急上火了。 真不是她故意走的悄无声息,实在是事出紧急,再者,她当时若是告知沧月说自己要上天界,沧月未必会答应。 沧月一副事态严重的样子对她再三叮嘱,她笑着如是答应,谨记在心。为让沧月放心她还举手立了个誓,说,如若自己下回出行不跟她通个信,就被太上老君收进丹炉炼药。 立的誓言虽不比遭天打雷劈歹毒,但足以表明她态度诚恳。沧月难得被她逗得乐了乐。 说起来,天浴雪这是头回见沧月笑,她逗趣说:“沧月上神你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的。” 一介豪杰女上神沧月,经天浴雪这么一夸,居然脸都红了。 沧月本就生得很美,满身男儿气魄,温文有礼。别看平时总一副冷冷的模样,任何情况下都一派正气,是个不喜欢闹不喜开玩笑,十足正经的女上神。 她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了。 她一个女儿家跟她逗趣开玩笑,她都脸红,那若换作是个男子逗趣她,她还不得逃之夭夭呀! 天浴雪言戏沧月道:“沧月上神这容易脸红的毛病可得好好改改,否则以后遇见自己喜欢的男神仙,可怎么办?” “仙子说笑了,沧月一心守护六界,不谈儿女情长。” 沧月一时不免心酸,口上说自己不谈儿女私情,实则全是掩饰。 她脸皮薄,天浴雪大发慈悲暂且不开她的玩笑,转了话题随口问:“严君近日可有指示?” 沧月神色凝重道:“今日严君派神将来传口令,命你我二人一切行动听从他的指挥,不可擅自行动。” 天浴雪晓得严烈是个爱摆臭架子的神君,他一下界便把她和沧月召来郾城,让她俩听从他的安排,任他调遣,这也是在她意料之中。 除了寒昱的话天浴雪能如是遵从,旁人约束她她还真有些不自在,更何况那严烈曾还要她的命,与他共事,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又念及守护六界安危,大家应同心协力一条心,她愿抛开私人恩怨,即便心里再怎么不爽也得以大局为重。 只要严烈公私分明以大局为重,就算她整日对着他那张臭看脸色行事,忍忍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清早,天浴雪同沧月去见严烈,看他有何指派。 一到,严烈首先就让她俩分头行事。 军令如山,天浴雪倒没什么,倒是受了寒昱命令要护天浴雪安危的沧月倒有些不愿意了。 她道:“严君,雪莲仙子对凡界地形不熟,沧月请求跟随仙子为她指路。” 沧月的借口到底还是拗不过严烈,他话说的很难听,“本君不用废柴,若她处处需要旁人关顾,岂不废物!” 他这是拐着弯骂她废物? 天浴雪气得牙痒痒,但她觉得为这点小事犯不上和严烈斤斤计较,就给沧月使了个眼色,让她按严烈的意思行事。 无奈,沧月只好从命。 二人领了使命后各奔东西,严烈的营地暂驻扎在了郾城。 午后,天浴雪和沧月前后相继归来复命,严烈对沧月满口体恤辛苦之言,对天浴雪置之不理不算,还让她连夜赴三方城池除祟。 因在严烈下界之前,慕惜特意走了趟严月宫拜访了严烈。 她拐弯抹角旁敲侧击满口天浴雪魅惑神君的话,说天浴雪一介精灵却深得三位神君的关顾。 说幽冥地府天浴雪遇难遣沧月上天界请寒昱搭救,溟轩又不请自去,沐风为她禁足,天界神君个个都围着她转,真是个有福气的精灵。 严烈本就对天浴雪心怀杀念,听了慕惜的话后更加不能容忍了。 后,又听慕惜说起自己新婚之夜遭受寒昱冷落,故而落泪使凡界遭洪灾时,严烈不得不相信,寒昱早就对天浴雪动了情念。 一百年前他就看出天浴雪是个祸水,想除之,奈何沐风阻拦。一百年后,他再要除其寒昱溟轩皆来阻拦。 天界四大神君皆三位神君受其迷惑,其不除,定会使神君堕落,那时,六界安危谁来守护? 思于此,严烈觉得自己此次下界捉拿鬼姬事小,趁机除掉天浴雪事大。 故而,他才将沧月与天浴雪调开行事。 天浴雪上天界为解凡界饥情立了大功,天界众神对她印象不错,他身为神君若去诛杀一精灵,势必会引起天界众神的谬言。是以,他不会傻到自己亲自出手,落下个坏名声不说,让寒昱沐风溟轩都记恨他这个大哥。他是想借妖魔之手除掉天浴雪,所以让她连夜赴三座城池除祟,就算她死不了,累累她出出气也好。 天浴雪没有反驳什么,领了命令后奔赴三座城池除祟。 她走后不久,沧月向严烈告辞,不放心她一人前去便追她而去了。 第150章 连夜除祟,巧遇千年女鬼(二) 凡界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晚霞落幕后,浓浓夜色悄然降临。 她二人御剑经过一座小镇,飞行在高空之上却隐隐听见脚下的小镇上女子的嬉笑声很大,很是欢闹。 俯视一看,镇上街道人烟稀少,唯有一座挂满红灯笼的阁楼热闹非凡,女子的笑声就是来自哪里。 女子嬉笑本应不足为奇,可实在是那笑声透着蛊媚骚气,想不注意都难。 而且不止有女子的嬉笑声,还有男子欢愉的笑声,两种声音交绕在一起听着很肉麻。 天浴雪已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回头看向沧月,见沧月停止不动,像是在仔细辩听阁楼里的男女到底在做什么勾当,怎会开心成那般? 天浴雪是这般认为的! 她向沧月跟前折回,问:“沧月上神,你怎不走了?” 沧月神色凝重且认真地道:“仙子你听,那女子的笑声很诡异。” 天浴雪觉得自己猜得一点没错,沧月果真是在听这篓子。不过,这男女会笑得那么开心,必然是男欢女爱勾勾搭搭的场景,有什么好听的。 天浴雪觉得沧月这上神当的实在太古板了,肯定没看过春宫,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太大惊小怪了些。 她坏笑着问:“上神想下去看看?” “是有此意。” 天浴雪了解沧月从不喜开玩笑,见她神色凝重的好似那座春楼里藏着什么玄机,要探探究竟。她不免被沧月这脸不可掉以轻心的模样弄得立刻提高警惕。 二人降落小镇外,敛了自身仙气步行入小镇后,发现小镇上大多妇女聚在一起,绣帕抹泪,互诉着同病相怜的哀肠,说自家相公夜夜去飘香楼找乐子,天亮回家后活不干活倒头就睡,好好的家眼看快要完了。 那春楼果真有蹊跷。 天浴雪与沧月预备着进飘香楼里探探虚实。 她俩来到春楼门口,门口站着两名穿着妖艳的女子,手里挥着绣帕专招镇上过往的男子。 天浴雪没进过春楼,而沧月在凡间待了数万年,大多隐居在僻静之地,很少涉足凡尘。故而,她俩对春楼的规矩一概不知,顶着女子的装扮来到门口,遭到那两名女子的驱逐。 “去去去,我们这里只做男客生意,不做女客生意。” 天浴雪和沧月都懵了! 这春楼分明就是做生意的,可为何只做男客生意不做女客生意? 于是乎,天浴雪开口问了一句,“你们开门就是做生意的,还分什么男女客?” 这一问,那两名女子顿时捧腹大笑,笑得差点晕死过去。 其中穿黄色衣裳故意露着肩的女子,扭着杨柳细腰走过来,绣帕往天浴雪面前一甩,狐媚地“呦”了一声,眼睛放光道:“妹妹生得这般水灵,可惜姐姐我是个女子,不然今晚姐姐哪怕分文不收也要做妹妹的生意。” 边说着,那黄衣女子手伸向天浴雪,要去摸她的脸。 天浴雪满是嫌弃地把那女子的手推开,道:“既然不让进,那告辞了。” 言毕,她拉着沧月走开掩没在墙拐角处,经一番商量后,两人决定化成男装混进春楼。 出来后,两人都是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各自身披着男儿装。 天浴雪身袭着浅蓝色男装,手持一把折扇,稚气未脱,一副十八九岁的谦谦公子哥模样。 沧月摇身一变,一如她平日穿衣的色泽相同,黄色男装,眉眼间透着冷雅之气。 两人来到春楼门前一站,方才那两名女子都两眼发光,心花怒放,显然没认出她俩,冲她俩走来要把她们迎进去,“二位公子好生俊俏,快快请进。” 天浴雪很嫌弃,用折扇挡了那两名女子伸来殷切的手。她们转而又要迎向沧月,沧月一个冷眼神拒绝,她们只好讪讪作罢。 天浴雪跟沧月都不了解这是什么地方,做的是什么生意,直到被那两名女子带进去后,彻底傻眼了。 一楼大堂内可谓是花天酒地,酒桌前坐着的男子们左搂右抱着姑娘,卿卿我我,你撩我撩。 堂内设了个舞台,一名红衣女子露着细腰白臂,手拿扇子白纱遮容在舞台上起舞,露出一双柳叶似的眼睛。 勾人之下透着阴森,诡异。全身肌肤白的与众不同,面部用了厚厚的胭脂水粉掩盖,却遮不住身上沉沉阴气。 似非妖非妖,倒像是女鬼。 因这大堂内有股浓重的阴气存在着。 天浴雪跟沧月都很费解。 虽然现在的凡界妖怪增多,但鬼魂应下地府轮回投胎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凡界呢? 那红衣女鬼在台上舞着舞着,转着舞步来到台下,长长的衣袖在那些男子面前挥来挥去,抛媚眼实施勾引。 凡是她从身边经过的那些男子,个个陶醉的闻着她衣袖甩过后遗留的香味,着迷,销魂。 有妖必除有鬼必捉,可顾及四下都是凡人,大大出手难免伤及无辜,必须得找个适当的时机下手才行。 天浴雪与沧月找了个空位纷纷坐了下来。 这时,有两个姑娘冲她俩走过来,要坐在她俩身旁伺候,沧月又一个冷眼神拒绝了。 可天浴雪觉得凡是来到这里的男子都是这般德行,若‘他俩’例外,岂不是会引起女鬼起疑。 她顺手把向她走来的姑娘揽入怀中,让坐她腿上,做起了风流举动。 用折扇支起那姑娘的下巴,张嘴来了句:“姑娘长得真是水灵,本小爷我甚是喜欢,来,陪小爷我喝一个。” 此刻,坐在旁边的沧月盯着天浴雪这脸风流的神色,觉得她逢场作起戏来真有点身经百战的感觉。 她把酒杯递到那姑娘嘴边,那姑娘高兴地一饮而尽,不免被‘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样子迷得神魂颠倒。 这还不算,她还把要伺候沧月的那个姑娘也一并收了过来,左右手各搂一个,放眼这春楼大堂里的所有真男子,都不及他风流倜傥。 第151章 连夜除祟,巧遇千年女鬼(三) 这女人若是扮起风流来,男人也望尘莫及。 天浴雪看似在花天酒地,实则一心注意观察着那女鬼的动向。 那女鬼舞了半刻的舞退了大堂,上楼了。 天浴雪不好直接点明要那女鬼来伺候她,便把她怀里的两个姑娘支了起来,故装自己眼光高,道:“去去去,去把你们管事的给爷叫来。” “公子真扫兴!” “公子真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讨厌!” 两位姑娘意犹未尽地从天浴雪怀里起身,去叫管事妈妈了。 不时,一位体形发福浓妆艳抹,头上还别着一朵牡丹花的老女人走来,老远挥着手帕扯着嗓子叫人。 到跟前把天浴雪沧月从头到脚打量,见‘他俩’气质不凡,当是富家公子,便道:“二位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包你们玩得满意。” 天浴雪阔气地来了句:“把你们这里的姑娘全给本小爷叫来。” “好说好说。” 管事妈妈吊起嗓子呦呵了一声:“女儿们,快快出来伺候客人啦。” “来了来了。” 一道道娇媚的声音传来,随之,一大群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姑娘从楼上奔下来,向‘他俩’围来。 天浴雪把那些女子细细看了看,个个凡女,不见方才那跳舞的女鬼,满口男儿音不满意的说:“妈妈,你这里的姑娘姿色也太一般了。” 管事妈妈听这爷的口气是嫌弃她这里的姑娘长得一般,真是太小看她这个做生意的了。 “公子,我这里呀有个镇楼之宝,但要看公子出什么价钱,能不能请得动。” 管事妈妈把手平展展地伸到天浴雪面前,向她要银两。 天浴雪不知道如那管事妈妈所言需要多少银两才能请动那个镇楼之宝女鬼,就索性变出一锭大大的金元宝从袖口掏了出来,潇洒阔绰地扔到管事妈妈手里,“今晚这里所有的姑娘本小爷全包了。” 一听这里所有的姑娘被包了,大堂里的男子都扫兴离开。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拿了金元宝管事妈妈用牙咬了咬,私认为这是锭货真价实的金元宝,高兴地往袖口里一装,边往楼上奔边喚:“两位小祖宗,快出来迎客啦。” 听管事妈妈喊‘两位小祖宗’,天浴雪沧月相互一望,满目惊讶。 楼上还有一位女鬼? 这时,楼上第三间的房门打开了,方才跳舞的红衣女鬼走了出来,一手扶着楼梯扶手拖着裙摆缓缓的走了下来。 此刻那女鬼摘掉了面纱,倒是有几分姿色。 管事妈妈不满地道了句:“如烟,快让你姐姐下来招待客人。” 女鬼如烟站在大堂里,满身妖娆回道:“妈妈,姐姐房中还有客人,我先来伺候这二位公子,姐姐随后就到。” 此刻,楼上传出女鬼与男子的嬉笑声,正是天浴雪和沧月御剑时听到的声音。 有钱就是爷,管事妈妈正要开口向天浴雪说几句歉言,天浴雪把折扇一合,发脾气了,“妈妈这生意是怎么做的,我的钱都付了这姑娘怎还在伺候着别人?” “再说了,本公子二人来寻欢作乐,如烟姑娘一个人怎么伺候得过来?本小爷可没耐心等下去。” 管事妈妈不想砸了生意,可又似乎因这两名女鬼是她春楼的头牌,拿这对女鬼姐妹没办法,就对天浴雪好话连连,“公子莫急,我上楼去催催。” 管事妈妈正要上楼,天浴雪合了扇子,起身道:“不劳烦妈妈了,本公子自己去请。” 话落,天浴雪要上楼,女鬼如烟挡住‘他’,“公子,姐姐还有客人,我来伺候你不行吗?” 女鬼专勾引男子,定是为了吸取男子的阳气,天浴雪执意要上楼就是为了阻拦女鬼,救凡男。 沧月会意到她的意思,对她暗使了个眼色,让她先擒拿如烟,另一个交给她来解决。 “也行。”天浴雪假装答应,搂着女鬼如烟,道:“沧兄,不好意思,我先与如烟姑娘上楼了。” 沧月配合地如是答应,天浴雪搂着女鬼如烟上楼,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关了门,女鬼如烟就要解天浴雪的腰带,天浴雪手连忙抓住女鬼如烟的手,道:“如烟姑娘怎比我还心急?” “公子来这里不就为了寻欢作乐么?”女鬼如烟的眼瞳此刻泛着淡淡的血红,一时间不由让天浴雪想起了鬼姬的那双眼睛。 听那女鬼的口气,以及她敢在她面前露出异样来看,她可能已经看出她不是凡人了。 现在房间就她和这个女鬼,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天浴雪抓住女鬼如烟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女鬼如烟当下手指甲变得老长,全身肌肤恢复无血惨白,眼睛全部变为血红色,全身装扮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身白衣,头发飘飘。 顿时,房间里阴风四起,蜡烛被风刮灭,房间里的气氛秒变恐怖。 “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女鬼如烟手如鹰爪袭向天浴雪,双方交起手来。 沧月见楼上房间的烛光突然熄灭,跑上楼一脚踹开另一间房间的门,此刻,女鬼如烟的姐姐正在吸凡男的阳气。 那凡男可能是近日被吸走了太多的阳气,两眼发黑,衣衫不整地昏躺在床上醉生梦死,一副阳寿不长的样子。 沧月连忙拿出她的仙剑,诛女鬼。 好好的春楼一下子成了战斗地,管事妈妈在楼下听见楼上两间房里都是拳打脚踢的声音。 一间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另一间房里的两个影子撕扯在一起,一个看上去很养眼,管事妈妈一眼就看出这影子是那位‘小爷’的。另一个披头散发,指尖修长,如似鬼魅,吓得管事妈妈大叫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春楼里的姑娘们吓得纷纷逃离。 没有凡人在场,天浴雪跟沧月总算可以无所顾忌的捉鬼了。 很快,女鬼姐妹就被天浴雪跟沧月从楼上的房间里打飞出来,滚到楼下。 没等两女鬼站直身子,天浴雪跟沧月飞到楼下大堂,擒制住她们。 第152章 连夜除祟,巧遇千年女鬼(四) 鬼魂应下阴曹地府,天浴雪想走趟幽冥地府,把这两个女鬼交给阎王发落,可一思不对。 阴差的黑白无常二使专拿鬼魂,这两个女鬼不可能成为漏网之鱼才对。 她质问女鬼姐妹,“说,你们两个不去地府投胎,为何在凡间害命?” 两女鬼嘴硬都不回话,天浴雪手心化出一团业火,恐吓,威逼,“识相的话快点如实招来,否则我立马焚了你们,让你们连鬼都没得做。” 这话一出,女鬼姐妹各身子一哆嗦,眼神互相交流一瞬后,没等天浴雪动手,各自就地自焚起来。 两女鬼身上烈火烄烄,自焚起来十分痛苦,声声惨叫。 看出事情不简单,这两女鬼似乎有意在隐瞒什么,天浴雪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怎么可能让她们死得那么干脆,便使用寒冰心诀阻了这对女鬼姐妹,让她们求死都不能。 “想死,没那么简单。” 话落,天浴雪取出幻月琴直接把这对女鬼收入琴中,对沧月说:“沧月上神,我去趟幽冥地府,查查这两鬼的来历。” “我与仙子同去。”沧月道。 天浴雪知道沧月想跟着她全是为了保护她,虽然她的仙术在沧月之上,但她承认自己有时遇事莽撞,不比沧月那般心细,若是不让她跟着,她恐怕不愿意不放心。 在凡界相处两年有余,她俩几乎行影不离,友谊这东西说起来也奇怪,像是一种习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天浴雪笑着应允让沧月一起赴幽冥地府。 穿越幽冥时空界道用了半个时辰,走黄泉路过忘川河还需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时间全花在赶路上了。 孟婆坐在奈何桥边,见她们来到此处,赶忙对她俩施礼数。 天浴雪与孟婆寒暄了两句,孟婆叹息连连,指着忘川河说:“近日泪河似要枯竭,日日下降,不知何故。 老身告知阎王,阎王近日地府事多一时抽不开身上天界通禀,两位上仙此番来得正及时,劳两位上仙帮忙查查看这是怎么回事?” 天浴雪沧月望着往前澎湃滔滔的忘川河,现在一落千丈,如小河溪一般缓缓淌着,宽大的奈何桥魏然横架两岸倒显得夸张了些。 幽冥地府乃是至阴之地,上回忘川无故暴涨这回又无故枯竭,真是奇异得很。 这一切的异象让天浴雪不得不担心鬼姬可能已在暗处欲东山再起了。 她加快步伐赶赴阎王殿先查这两个女鬼的来历。 阎王那厮使用照魂镜把两个女鬼那么一照,真相令阎王大吃一惊。吃惊得连话都说不齐,指着两个女鬼断断续续地道:“这这这……这是千年女鬼!” “千年女鬼?!”天浴雪沧月异口同声,无比诧异。 凡人死后鬼魂皆由黑白无常缉拿到阴曹地府让阎王发落。若活着时在凡界行善积德,死后必定善有善终,轮回转世投胎;若活着时在凡界作恶多端的,死后必恶有恶果会被打下十八地狱永不超生。 而这两个女鬼为何已有千年鬼龄?! 就在天浴雪费解之际,沧月语重心长的一番话,顿时局势紧张。 她说:“鬼姬半妖半鬼,是万妖王用妖丹塑了实质肉体的鬼魂,其又为妖。其善长养鬼兵,千年前她为壮大万妖王的势力专与幽冥抢鬼魂,用来炼化成鬼兵。自与天神那一战后,鬼兵全军覆没,只余下百十来个妖怪被殿下关在三重天结界里。 可她俩……” 沧月说着说着沉默了,似乎不用多想,所有的奇异事都非巧然,绝对跟鬼姬有密不可分的关联。 阎王的脸色渐渐从刚才的吃惊中恢复过来,严肃道:“二位上仙想必方才来时已经知晓本王幽冥地府的忘川河再次发生异象之事。听闻严君已下界,我看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二位上仙快快禀明严君早做准备吧。” 天浴雪:“多有叨扰,告辞。” 天浴雪与沧月速速离开幽冥地府返至凡界,向严烈禀告。 凡界天色刚刚破晓,天浴雪沧月赶到严烈驻扎的营地,严烈见沧月是跟天浴雪一同前来的,脸都黑了,语气不好地问天浴雪:“三座城池的妖皆铲除了?” 说来,三座城池天浴雪还一座沒去却在途中巧遇千年女鬼,现在严烈问起来,她有些不好回答。 她只是迟缓了一下,严烈便从她的神色中猜出她任务没完成,冷哼了一声,开口的语气跟无视废物一般:“任务没做完有何颜面回来见本君?” 对于天浴雪来说,若是旁人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她,她铁定是反击的,可严烈是寒昱的大哥,只要是寒昱至亲的人她都不想针锋相对,想必这就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吧。 她不但没有往心里去还很恭敬地回话道:“回禀严君,浴雪无能,三座城池的妖暂时还未来得及除,不过我有” “更重要的事要禀告”还未说出来,严烈又“哼”了一声,衣袖一甩,语气甚是轻蔑,“无能就是无能,还给本君找什么借口!” 天浴雪手紧握了握,忍了忍,她觉得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想和严烈计较,浪费时间。 沧月见严烈对天浴雪意见很大,不管天浴雪说什么他都觉得不可信,是以,她给天浴雪使了个眼色,自己替她说。 天浴雪明白沧月的意思,默站着,让她开口。 沧月道:“启禀严君,我与雪莲仙子欲赴三座城池除祟时,中途巧然捉到一对千年女鬼。” 说起这里严烈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默不作声了,听沧月继续说下去。 “我与雪莲仙子把那对女鬼带去幽冥地府时,得知幽冥地府的忘川河再次发生异象,无故枯竭。 这千年女鬼,严君应知其的来历。” 说到这里,沧月不想再过多费口舌,因为此刻严烈的神色已经很凝重了。 他已知此事非同小可。 “难不成鬼姬真重现了?”他声虽小,但语气透着不得不信。 其实严烈是个懂得顾全大局的神君,当初若不是他听慕惜胡说八道也不会掉以轻心,猜疑天浴雪报虚情为让寒昱下界。 千年女鬼曾是鬼姬的鬼兵,现在重现凡界,他不得不信天浴雪以前的话不虚。 他秒变成公私分明的样子,发号施令道:“千年雪莲听令,本君命你带领十万天兵从南方开始细细搜捕鬼姬,切莫放过蛛丝马迹。” 天浴雪领令:“是。” 遂严烈又对沧月下令:“沧月听令,你带领十万天兵从北方搜寻。” 沧月:“是。” 分配完,严烈不忘自己以身作则,道:“本君搜捕东西方向,你俩若是发现鬼姬,定要速速传信与本君,本君要亲自活捉了她。” “是。”天浴雪沧月纷纷领令,各奔东西。 第153章 妖树之果,落地成妖(一) 天浴雪率领十万天兵搜捕南方,途中遇到妖怪就诛。 郾城城外一千里外正是她上回同沧月诛妖的途径之地,她记得哪里有座山洞甚是怪异,上回她正想好好探探那山洞是否别有玄机,却被严烈派来的天兵打断,她觉得她很有必要故地重游,去那山洞里好好看一看。 于是乎,她再次来到了那个山洞飞了进去,要一探究竟。 这回,一进洞中她便辩出那是一股血腥味。那些生长在岩壁缝里的藤蔓比她上回看见的时候血色血泽更深。她用剑斩断一根藤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细细闻了闻,那些藤蔓流出的是名副其实的血液。 她想,莫非是这些藤蔓成精了? 可又觉得不太对!若它们是成精了怎么可能被她伤了也不反击? 可疑,实在可疑! 这种奇异现象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些生长在岩壁上的藤蔓并没有成精,它们只是吸收了血水生长着而已。 可问题又来了,这里从何而来的血水? 天浴雪环视着洞中的岩壁,实在看不出端倪。她走到那方水潭前用仙剑实测潭水的深度,这一测,简直令她大吃一惊。 只见无念剑潜进水潭后速速往下延伸,她用灵识一探,无念剑的进度已下百尺深,仍在潜测。 这小小一方水潭如此深不可测? 她撤回无念剑,心中捏了个诀给自身加了个防水罩,要亲自潜入潭中看看潭里是否别有洞天。 潭水如石灰色浑浑沉沉,她潜进深潭后,下行了百尺后顺着水势一直前进。 潭水不清澈,最多只能看见两米以内的景象。深潭里不生水草,没有任何活物活动,因是这潭水不平常的缘故。 又前行了很久,天浴雪看见脚下的潭底有条花麻麻的类似于蛇皮的物什,傍近一看还真是。 她顺着那脱落的蛇皮一直前进,见那蛇皮甚宽甚长,定是条大蟒蛇,而且还是一条有剧毒的毒蛇。 她四处游了游,又看见不少这样的蛇皮,几乎到处都有。 想必那条大蛇长栖于此,经常在这潭水中游行,蛇皮脱落在此,浸泡时久潭水污染,就算潭水里生长了活物也会成为它的口中食。 她估计不出自己行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时间很久很久,久到她犯起了困时,才终于到了深潭的尽头。 她直往上游,破潭而出,巨潭上面的景象说是恐怖极端,都远远不止。 一片阴暗无光,地面血流成河,土壤都被血灌溉得变为鲜红色,地面生长着从未见过的参天妖树。枝叶鲜红,枝头结满妖灵鬼灵的果子,硕果累累,个个都已成形,时过不久,这些妖灵鬼灵的果子便可成熟,落地成兵,不计其数。 此地便是妖始之地。 自太古以来这里是万丈阳光永远照不进来的地方,堪称妖的生始之地,是万妖王曾占领的一方地势。 有人就有鬼,有神就有妖,这便是六界太古以来的天道万物循环,永载轮回,生生不息的法则。 自天神与妖族大战重新塑造凡界后,妖始之地的妖门十分隐蔽,沧月在凡界千年都不曾找到妖始之地的门路,今日却被天浴雪找到了。 妖始之地是妖的生始之地,这里的所有万物生灵最终皆变为妖。 亦如眼前这片无止境的参天妖树树果,不过一日,便是千千万万个妖兵鬼者。 这片妖树生长得十分茂密,没有千把年的时间根本长不到这种程度,看来鬼姬真是费了一番心思。 她隐藏在妖始之地千年,前段时日之所以冒着危险潜入幽冥,看来是为了引用幽冥地府忘川河的血河灌溉这片妖树林,促进妖果鬼果生化。 而昨晚和沧月捉的那对女鬼想必就是来自鬼姬种熟的鬼果,私逃出去危害凡人。 鬼姬想要毁天灭地的大计天浴雪怎能让她得逞。她要趁着这些妖果鬼果还未成熟落地之前想尽一切办法毁了它们。 草木怕火,她欲施业火九重将这片妖树全部烧死,可依她现在的灵力想要烧尽这片妖树林不可能,但她会竭尽全力能烧多少是多少。 说时迟那时快,天浴雪速速捏诀业火刚施出来,一道声音如雷贯耳遥远传来,“敢动我的东西,我让你死无全尸。” 声音甚为熟悉,天浴雪知道是鬼姬来了,她临危不惧不罢心中的打算赶紧烧,烧一点是一点。 她释放出一团业火专门点燃这片妖树林中央,业火在妖树林中炸开燃烧,噼啪作响彷如烟花璀璨,灼灼火焰带着美丽的毁灭。 天浴雪看得欣悦称心如意,半路飞来的红衣飘飘的鬼姬却是愤恨无比,欲飞过去施妖法救火,天浴雪上前阻拦,双方交起手来。 天浴雪的实力与鬼姬不相上下,两两打个平手,一番对决下来鬼姬真不敢相信天浴雪区区千年精灵居然丝毫不弱。 她攻她一寸,她伤她一尺,她记得上回她还没这么厉害,这才过了没多久,怎变化这么大?! 天浴雪的左肩被鬼姬的利爪抓出了五道血痕,鬼姬的胸前被她刺了一剑,双方打了个平手。 鬼姬漂浮在空中,她向来都是披头散发,墨色中有两绺红色,血红色的衣裳衬得她那张脸很白,眼睛更加血红了。 “你这雪莲,竟敢屡次坏我好事!” “鬼姬,一千年前的那场交战牵连整个六界于水深火热之中,今时今日你还执迷不悟兴风作浪,我岂能容你逍遥法外。” 鬼姬咆哮,“就凭你也想阻拦我鬼姬的大计?简直不自量力!” 天浴雪气势如虹,“鬼姬你别嚣张,就算我制止不了你,殿下是绝不会容许你屠害六界胡作非为的。” 一提到寒昱,鬼姬的脸色都白了。 她愠怒道,“哼,挡我者死!” 话落,她伸长了手飞过来,黢黑修长的指甲欲刺进天浴雪的肌肤,伤她。 指甲坚硬的很,每每和天浴雪手里的无念剑碰撞都刺啦啦的直冒火星子。 两两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鬼姬奋力进攻,天浴雪勉力反击,剑芒万丈,雷霆万钧…… 一道道蓝色的剑芒向鬼姬斩过去,鬼姬躲闪的快没奈何得了她,让剑芒斩落到了妖树上,妖树树枝被斩断,妖果长不成了。 见此,鬼姬快气疯了。 “该死的雪莲,看我不杀了你!” 这回鬼姬抱着必杀的念头,誓要把天浴雪碎尸万段。 第154章 妖树之果,落地成妖(二) 天浴雪想速战速决,奈何鬼姬妖术不弱,加上其心狠手辣,想要灭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鬼姬也摸清自己与天浴雪实力相当,想争取时间保护住这片妖树林,她不掺加些阴狠的手段想得胜还得费些时间。 她用舌头舔了舔指甲在上面覆了蛇毒,一旦天浴雪再被她的指甲抓伤就会身中剧毒。 真是不择手段。 两人打得正激烈,这时,妖树上结的妖果鬼果即将要成熟,经天浴雪用业火这么一烧,催得纷纷落地。 一颗颗果子落地破裂后,鬼果冒青烟,妖果泛蓝光,紧接着一个个妖兵鬼兵从里面孵化而出,遇风渐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形。 魁魅魍魉,龇牙咧嘴,成千上万。 “成了!成了!哈哈哈,果然没枉费我的苦心。”鬼姬心中甚是得意,发号施令道:“众妖听令,随本使一起将这个雪莲给灭了。” “是。” 无数妖兵鬼兵领令攻来,很快天浴雪被重重包围。 势单力薄,仅她一己之力想突破重围几乎已无可能,这里是鬼姬的巢穴,是妖始之地,妖树存活不死,后患无穷。 现如今天界神仙对妖始之地的状况还一无所知,无数鬼兵妖兵围剿她,想要杀出重围难如登天。若她死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成了秘密,鬼姬势力将会日益壮大,到时六界又是一场浩劫。 想了想,现在她手中唯有千里归能通风报信了。 时间紧迫,千里归上天界报信花费的时间较长,远水解不了近渴,思于此,她一边作战一边用腹语告诉千里归,让它快快出去通报严烈带领天兵赶来此处营救她。 鬼姬在此,她怕交代太多千里归遭发现被灭,她唯一通风报信的鸟儿没有了,那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天浴雪真真捏了把汗,见千里归顺利潜进了巨潭,她才松了口气,安心作战。 千里归和涅焰神兽一样,都是天地之间的灵兽。它带着天浴雪的口信飞出巨潭,飞出山洞,给严烈报信。 此刻,严烈正在东南方向一片小树林中搜寻,见一只鸟儿飞了过来,定睛一看这鸟儿是溟轩的那只千里归,他以为是溟轩派千里归传什么口信给他的,待千里归叽叽喳喳这么一叫唤,吐出的语句不是溟轩是天浴雪。 “严君,请速速来郾城千里外的一峭壁山洞,潜水潭,救我。” 短短一句话再无别的交代,严烈得知天浴雪肯定身陷危机,用千里归传信不敢大意,便短短简述了之。 天浴雪是寒昱一手教导出来的精灵,其仙术不容小觑,他曾对她动过杀念,近日又屡屡为难她,她不是个没有骨气的精灵,她再怎么危险也不会向他求救,现在却主动找他,想必是发现了鬼姬的巢穴。 思于此,严烈赶紧带领十万天兵让千里归领路,速速赶到郾城千里外的那个峭壁山洞。 他本想通信给沧月让她带领天兵随他一并前去,可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打消了那个决定。 他领着十万天兵进入山洞,天兵陆续用防水罩潜入巨潭,经过一个时辰的水底赶路,来到了巨潭尽头。 潭岸上一片战斗的声音,有兵器相互摩擦发出清脆的响音,有妖怪惨死的嚎声,有天浴雪奋勇斩妖发出“呀呀”的勇敢的叫嚣声,也有鬼姬破口而出的“给我杀了她”的命令。 十万天兵听着那来自天浴雪奋勇杀妖的战斗声音个个热血沸腾,只要严烈一声令下,他们就破潭而出,上岸诛妖。 然,严烈静默着不发号施令,心里不知如何盘算的他,此时把即将要飞出巨潭的千里归擒在手里。 他身后的十万天兵皆疑惑他的做法,可个个不敢张胆去问。 自从严烈得知沐风对天浴雪生了情念,他就动了要想杀天浴雪的念头。后又得知溟轩也对天浴雪生了情念,他要杀天浴雪的念头坐实。后再得知寒昱也是如此,他告诉自己迟早要把天浴雪这个祸水给除掉。 现在天浴雪正被无数妖兵围剿,他觉得今日灭掉天浴雪的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死了也是被妖兵鬼兵所杀,寒昱再怪也怪不到他的头上,顶多怪他营救得不及时。 他就在潭底待着,待天浴雪灵力散尽飞灰湮灭了,他在出面擒拿鬼姬,不迟。 他率领着十万天兵躲在巨潭底不上岸杀妖,坐山观虎斗,让一个精灵陷阵,天兵个个都觉得严烈真他妈缩头乌龟,不满严烈的做法。 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天兵委实看不过去,便用腹语催严烈下令,结果严烈骂其:“多事!” 听着天浴雪在岸上奋力诛妖的声音透着歇斯底里的疲惫,鬼姬得意的笑声,天兵个个手紧握兵器,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番后无一人敢与严烈作对,个个低头,等候口令。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天浴雪越来越疲惫。 她衣裳上溅的全是血,挥着剑在妖兵鬼兵堆里厮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心中一直期盼着援兵的到来。 妖树林的业火已被鬼姬全部扑灭,方才与天浴雪斗了会儿法,耗费了些元力,现在有妖兵鬼兵围剿天浴雪,鬼姬想保存实力不出手。 这些妖兵鬼兵个个出类拔萃十分厉害,就算天浴雪有三头六臂今日也逃不出妖始之地,鬼姬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天浴雪就会被她的妖兵鬼兵给活擒了。 天浴雪乃寒昱亲手教导,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 她身周倒下的妖兵鬼兵尸体堆积成山,鬼姬见自己的属下惨得惨死伤得伤,一气之下忍不住自己出手,趁天浴雪不备照着她的身后给了一掌。 天浴雪没反应过来,受了鬼姬的偷袭,这一掌虽要不了她的命但也伤得不轻。 妖就是妖,以多欺少背后偷袭,阴险狡诈,从不光明磊落。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天浴雪倚着剑半蹲在地,捂着疼痛的胸口呼吸不稳,伤势很严重 第155章 不施援手,隐瞒生死(一) 众妖兵鬼兵见天浴雪受了重伤,纷纷向她围去。围至身周时天浴雪剑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横扫,剑芒四射,妖兵鬼兵一阵惨叫倒地,势气依旧磅礴。 手下精兵虽然无数,可心血一次次遭毁,鬼姬怎会不心疼。 她本想杀了天浴雪的,可见天浴雪仙术精炼,她突发奇想就想活捉了天浴雪然后用妖术操控她的神智,日后为她所用。 是以,她飞入阵中亲自活捉天浴雪。 天浴雪因元神中得了寒昱的仙血,灵力增进了不少,与鬼姬实力相当,可经这么长的时间战斗耗费了太多的体力灵力不说,方才又受了鬼姬的偷袭,现在的她就算有九牛二虎之力也是以卵击石。 不时,她又中了鬼姬一掌,被击出妖群滚到了潭岸边,一口血喷进巨潭中,一坨红色在水中渐渐散开。 她满脸汗水,抬着疲惫的双眸,当看到潭底整齐列队的天兵们,以及严烈的那张臭脸,才知自己有多蠢。 她好后悔自己选择相信了严烈,以为他堂堂神君会深明大义,不想如此公私不分。 为了除掉她,领着十万天兵在潭底眼睁睁看着她被妖孽围剿,迟迟不现身。 他可知,这片妖树林的妖树无时无刻都在生长,开花结妖灵鬼灵之果,迟一刻都是隐患,可他居然仅仅为了个人恩怨连大局都不顾了? 不想这神仙堆里也有比妖更可怕的存在。 天浴雪已然不怀任何指望了。 鬼姬飞到她跟前,一把将精疲力尽的她捞起来擒着她飞过妖树林,消失不见。 见天浴雪被鬼姬活擒不死则废,已然无生还之机,这会儿严烈才对身后的十万天兵发号施令:“众天兵听令,随本君上岸诛妖。” “是。” 齐声回应,十万天兵迫不及待冲出巨潭,上战诛妖。 鬼姬重返回来见严烈携天兵来到了妖始之地,估出兵数十万,她一声令下,妖树上已成熟的妖灵鬼灵之果纷纷落地成兵,参战。 杀杀杀,血流成河…… 妖始之地广大,妖树生长茂密,妖灵鬼灵的果子结的繁硕。 鬼姬仅动用了十分之一的兵力就把严烈率领的十万天兵快斩得片甲不留。 天兵所剩不多,为保主将,几名天兵让严烈先行撤退,赶紧返回天界请令派兵。 亏得严烈跑得快幸免没被鬼姬活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十万天兵就这样全军覆没在妖始之地,严烈一人返回天界第一时间上报给天帝,天帝知此事非同小可,赶紧派仙侍去寒月宫召寒昱前来商议对策。 —— 寒月宫 自慕惜嫁入寒月宫后,渝白日日在月室门外当职,月室对于慕惜来说成了她的禁地,不管寒昱是在月室内还是亦在幻境中修炼,渝白日日都如是如此守着,寸步不离。 夜夜慕惜守着空空的寝殿到深夜才独眠。 白天她总是会在院子里站上好久,望着那紧闭的门望眼欲穿就是看不到寒昱人影。时久了,她像是养成了一种习惯,日日都会早早来月室门外站站,看看。 有时深夜了,她也会来到月室门外,虽不言语,但那意思很明显是想请寒昱去寝殿歇息。 一日她总得来个三回,早中晚,回回都在老地方默默站着,看着。 今日一早,她又来到月室门外,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以前的渝白觉得慕惜挺好的,可自那日慕惜不听他的劝告执意闯月室,自那后,他心里对慕惜虽不是十分讨厌,但也喜欢不到哪儿去。 每每慕惜站在月室门外,出现在渝白眼前,他都觉得碍眼,就算慕惜站得再久,就算寒昱在月室里他都不会告诉寒昱一声“殿下,天妃娘娘又来了”的话。 慕惜一如往常站了两个多时辰,落落离去。 近日来,渝白每每看见慕惜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件什么事要告知给寒昱,可总是想不起来。 他掂着脑袋做深思状,良久,他双手一拍,“我终于想起来了。” 连忙擅自推开月室的门,一进去他就对寒昱说:“殿下,有件事渝白差点给忘了,前几日沧月上神来过寒月宫了。” 一听沧月上来天界来过寒月宫,正在打坐的寒昱双目倏然睁开,问渝白:“几时的事?” 渝白挠了挠头,“好像是殿下您大婚的第二天,对,是第二天。” 渝白答的十分肯定。 沧月来寒月宫无非是有要事向他禀告,可她都没见他的面怎么就走了?又将要事托付与谁? 在寒昱思忖之际,渝白喃喃道:“那日我见沧月上神的时候她已经走出寒月宫了,我认得她的背影便随口道了一句,结果天妃娘娘把我瞪了一眼,似乎嫌我话多。 后来天妃娘娘与我唠了会儿话,我就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刚才才想起来。” 也就是说那日沧月来到寒月宫见到了慕惜,那么她定是把要事托付给了慕惜,可慕惜为何从没跟他提过沧月来过寒月宫的事? 幽冥异象后,寒昱主动请命下凡追查原因,奈何天帝天后以镇守万妖王为由,一律不同意他下界,只派严烈下界。 当时寒昱就觉得天帝未免对幽冥异象之事看得太轻了些。 几个时辰前,因天浴雪身染寒疾呼唤他,他倒是下过一趟凡界,沧月并没对他禀告任何要事?这又是为何?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蹊跷? 寒昱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下趟凡界,向沧月问问清楚。 他嘱咐渝白好生看守月室中的雪莲,刚走出月室,慕惜迎面而来。 “慕惜拜见殿下。” 款款的走到寒昱跟前,慕惜半蹲着身子,行礼。 寒昱不理不睬,绕过慕惜正要出宫,紫云宫的仙侍风尘仆仆的进了宫院。 许是赶路赶得太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看见他就口出急言,传话道:“殿下,陛下……陛下有重要的事要与殿下商议,请殿下火速赶往凌霄殿。” 闻言,寒昱一闪即逝。 片刻,他就来到了凌霄殿外。 殿内,严烈狼狈的站在殿中,衣袍上血迹斑斑,像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的样子。 第156章 不施援手,隐瞒生死(二) 入殿看到严烈这副姿态,寒昱很疑惑,对天帝行完礼仪第一时间就问严烈:“大哥怎成了这般模样?” 严烈惭愧地说道:“说来惭愧,天浴雪发现了鬼姬的巢穴,并找了通往妖始之地的门道。不想,鬼姬已幻化出无数妖兵鬼兵,我带领十万天兵前去剿,可惜全军覆没。” 听到‘全军覆没’四字,寒昱顿时紧张,忙问:“天浴雪呢?” 严烈似知寒昱会有此一问,他微微低头装作一副无颜面对的样子,吞吐说道:“千年雪莲……千年雪莲,不幸遇难。” “你说什么?” 寒昱一把揪住严烈的衣襟,彷如心被谁给剜了去。 因为太过紧张在乎天浴雪,他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场合,当着天帝的面,紧揪住严烈的衣襟不放,不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冷冷地道:“你再说一遍。” 他双目直视着严烈,逼迫地严烈语气急了些,“我带领天兵赶到哪里时她已经死了。” 寒昱不愿相信地道:“她生命力那么顽强,怎会轻易死掉?” 语气透着满满的质问和不愿接受现实,难过的使声色都变了。 “死了就是死了!” 严烈望着寒昱,话语如同晴天霹雳毫不留情铺天盖地脱口而出,比那滚滚天雷还要厉害,把寒昱打击得脸面失色,无力地松开了他的衣襟,神色落魄至极。 他往后退了两步,眸光黯淡,眼睛发红,仿如自己的心没了。 严烈之所以敢欺瞒寒昱,因为他带去的十万天兵无一生还,如此一来,他按兵不动不施救援的事仅有他和天浴雪知道。而天浴雪已被鬼姬带走,凡是落入鬼姬手里者绝无活下去的可能性,此必是天浴雪必死无疑。 九天神界向来风和日丽,可此刻凌霄殿外莫名起风了,吹散了白云,吹进了凌霄殿。 吹的寒昱两鬓边垂下的墨发轻轻摇曳,衣摆随风而动。 他失魂落魄的站着,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吐出一口血来。 殿上坐在龙椅上的天帝问寒昱:“昱儿,鬼姬养下无数妖兵,父帝把你召来想听听你有何对策?” “容昱儿回宫想想。” 遭受严重心理打击的寒昱缓缓回神,已然力不从心,留下这样的一句话,步伐凌乱的离开了。 堂堂七尺男儿,九天神界太子第一神君寒昱,曾面对无数妖魔鬼怪都不曾沮丧和绝望。 可此刻,他神色潦倒不堪,步不成步,回到寒月宫进了月室后,十九万年来从不知眼泪是何物的他,在今日落了一滴泪。 他的眼泪落地成冰,整个寒月宫地面无故起了厚厚的一层寒冰。 慕惜,鲤儿,渝白,容修婆婆全部双脚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欢喜她,想念她,失去她,寒昱的心里可谓是五味交杂,痛苦不堪言。 那感觉离奇的厉害,无声之中把他中伤,多亏他定力够好急火攻心却没能走火入魔。 他只觉得心间如剜心割肉般的疼,一股血液不受控制,逆流,最后从口中吐了出来。 十九万年来,只有在一千年前和万妖王那次交手中身负重伤的寒昱,从未像今日这般伤得如此轻巧,亦不是兵器,亦不是术法,就因严烈的一句“死了就是死了”的话伤得遍体鳞伤。 说是遍体鳞伤一点也不夸张,因为那些伤在心里比伤在肉身明处还厉害,全身无一处不是疼的,就连那头发丝都是疼的。 那感觉好似仙魂离体,剩下一副空皮囊的行尸走肉。 什么天界第一神君,什么太子殿下,什么帝君之位,统统都不及他喜欢的她活着好。 他双手紧握成拳,恨不能将鬼姬千杀万刮,给天浴雪报仇雪恨。 他披上金色盔甲战衣走出月室,渝白见他身覆战衣,不明所以地问了句:“殿下,你这是?” “她死了。” 少年语气带着颤,眼底有着掩盖不住的红润,和杀气。 “死了?殿下你说谁死了?”渝白惊诧地问了一句。 寒昱似难过到很怕回答这个问题,不忍心把天浴雪的死讯从他口中说出来般,没有回应渝白的话,转身出宫。 他的步伐,背影皆透着骇人的冷意,渝白从未见过如此冷骇的寒昱,不由心中惧怕,不敢多问,暗自揣摩。 只见他走后不久,整个九天神界就响起了备战的号角声。 此等声势只有九天神界在调兵遣将的时候才会有的征兆。 很久,渝白才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难道是天浴雪死了?” 话刚说出来,他就往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呸呸呸,天浴雪那家家那么顽劣,怎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 可他想起方才寒昱临行时那么痛心绝望,要手刃仇敌报仇雪恨的神色,他不得不信天浴雪真的死了。 渝白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甚是悲伤,口口声声带着责骂和怀念往昔。 “天浴雪,你说你平时整我时鬼点子那么多,怎对付妖孽时就无计可施呢?打不过你就逃命呀,再不行,你喊一声‘殿下救命’,殿下听到了定会去救你的,你怎那么笨呢……” 渝白熟不知妖始之地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五彩缤纷的暇云之中,寒昱站在九天神界的至高之点,一声号令,召唤来天界最最得力的十大神将,调动数百万天兵天将下凡征战,搜寻妖始之地的通道,讨伐鬼姬。 天兵天将出动,天界擂鼓号角齐鸣,场面好生威风。 沐风溟轩禁足宫中,听见擂鼓声号角声响彻天宫,知天界这是在调兵遣将要出征,顿时都讶异了。 数百万年来,天界仅一千年前为铲除万妖王时调动过一回大量的天兵天将,听今日这阵势不小,莫非鬼姬重现了? 许是事出突然,加上守宫门的神将换班还不到时候,故而,沐风溟轩都无法打听消息,干着急,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寒昱率领十大神将数百万天兵天将下凡寻找妖始之地的通道口。 他知道妖始之地的通道口一旦遭发现,鬼姬会很快改换通往妖始之地的通道口,所以想要找到通往妖始之地的通道口,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157章 被囚妖始之地(一) 妖始之地。 天浴雪被鬼姬跟扔麻袋一样扔在一棵生长的十分高大的妖树下面。 这里是妖树林的后区,是整片妖树林最最隐蔽的地方,也是对于鬼姬来说最最至关紧要的地方。 因为在这棵妖树上结着一颗比任何妖灵鬼灵之果都厉害,都邪恶的果子,名为‘血婴果’。 妖界相传血婴果落地成邪婴,乃妖类鬼者中最最邪恶的妖孽,其虽如婴却邪恶无比,故而得名‘血婴’。 此果太难幻化,不易成功,一大棵妖树才结出这么一颗血婴果来。 自万妖王落败禁锢在九天神界后,鬼姬为了东上再起,回到妖始之地便开始栽植妖树林。 奈何万妖之王被禁锢,没有万妖王身上的妖气滋养,妖始之地的植物无法生机盎然,只有指靠水分滋养开花结果。故而,她时常变成人样偷偷出没妖始之地改水道,灌溉妖树林。 她处处小心翼翼,眼看在这片妖树苗渐渐长成小妖树,再到大妖树,再再到参天大妖树时,她见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看到了希望。 而妖乃凶残血腥之物,光靠水灌溉妖树结出的妖灵鬼灵之果注定是普普通通的妖兵鬼兵,毫无嗜血的本性,最好以血灌溉妖树,结出的妖灵鬼灵之果才嗜血非常。 她半妖半鬼,是六界之中史无仅有的存在,法力再高的神仙也无法觅到她的踪迹。地灵神沧月一直在凡界天涯海角的搜寻她,可笑她遍迹整个凡界始终没能发现她的落脚之地。 是以,她的胆子更大了些,为了救出万妖王,她冒着生命危险在凡界来回奔走,为了滋种妖树她打起了幽冥地府忘川河的主意。 那日恰巧九天神界太子第一神君寒昱娶东海神龙之女,九天神界大喜,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都上天界祝贺,阎王也不例外。 她趁阎王不在,潜去幽冥地府引用忘川河的血泪灌溉妖始之地的妖树林时,那时妖树刚刚起色还不成气候,她是不想暴露行踪的。 只可惜她学术不精,跟在万妖王身边多年妖术也没学到上乘,一句咒语念错,适得其反,把整个忘川河的血水弄得暴涨。 忘川暴涨,幽冥异象,动静忒大。 她想着居然来了那就送阎王一份大礼,顺势把幽冥地府给淹了,就机吸取一些鬼魂回去种鬼兵,也算是没白走这一遭。 她还趁机试了下万妖王教她的“招灵幻术”操纵鬼魂,试后发现这门妖术她学得倒是颇有所成。 一切进行的是那么顺利,谁知道最后居然把千年雪莲和地灵神给招了来。 千年雪莲阻止她吸取鬼魂,操纵鬼魂。 其仙法学得甚是精炼,执一把琴便破了她的招灵幻术。她不想轻易服输,想把招灵幻术施到最高境界,与其一较高低,可思了思量,施此术太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把九天神界第一神君给招来,她岂不完了。 挡她者死,她从忘川河里出来,见那千年雪莲正在施寒冰心诀冰冻忘川河,阻止幽冥被毁,真是多事。 她便现了真身要把其给杀了,这样以来,即使她在她面前现了真身,身份暴露,也无人知晓是她鬼姬所为。 如意算盘打的甚好,机关算尽,不想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那千年雪莲差点就死在她手里,万万想不到,身在九天神界大婚的第一神君会火速赶来营救? 他那一身寒凉的仙气她十分熟知,百里之外都令她心生胆寒。 还有他的那把“寒光剑”可是相当厉害,仙剑出鞘,无妖幸存,多年来,死在他寒光剑下的妖怪数之不尽,万妖王手下无数厉害的妖将,皆是被他所诛。 一日,一批妖兵刚出妖始之地,就被他的仙剑诛了个片甲不留。 就连妖始之地的主万妖王都曾险些被他的寒光剑要了半条命,那日要不是她替王妖王挡住那横穿而来的寒光剑,万妖王伤得怕不止是那张脸那么简单,而是被寒光剑贯穿妖体的危险。 自古妖神势不两立,是不是你灭就是我亡的存在。 万妖王一日救不出来她鬼姬一日不得安心,现在妖灵鬼灵之果都幻化的十分成功,落地成兵,唯有这血婴果太难幻化,幽冥地府的血泪似乎都满足不了它的生长需求,至今还只是一颗跟妖灵鬼灵之果没何区别的果子,没长成半点婴体的样子,这让鬼姬十分头疼。 剿灭天界十万天兵后,鬼姬来到妖林后区,望着重伤昏迷被她扔在地上的天浴雪,围绕着她周身踱步,打量。 自上回在幽冥地府天浴雪施寒冰心诀冰冻忘川,再到这回天浴雪施业火九重烧她的妖树林,她便看出天浴雪师出九天神界第一神君。 虽其只是千年雪莲精灵,但身上散发着同九天神界第一神君一样的寒凉仙气,不难猜出,天浴雪是寒昱灌输自身仙气才化成的雪莲精灵。 她想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用天浴雪的心头血来灌养血婴果,看看会不会有意外的奇迹发生? 她念了个邪咒,妖树上缠绕的藤蔓如绳索般延伸到天浴雪身上,把她四肢紧绑,拖到妖树下捆绑在了妖树上。 后而,一根藤蔓刺入天浴雪的心脏,吸取她的心头血,滋养血婴果。 血顺着藤蔓流入血婴果,才吸取了短短片刻的心头血,血婴果就起了巨大变化。 果子泛着红光,妖心突突突跳动着。 鬼姬真真不敢相信区区千年雪莲精灵的心头血竟这般厉害?! 她很疑惑,于是就想探探究竟。 变出一把匕首来划破了天浴雪的手指让血流出来,仔细探索她的身体里是否存在着天神的仙血。 用妖术一探,鬼姬顿时高兴地狂笑起来,“哈哈哈,不想区区千年精灵体中流血天神最最尊贵的血统,不是别人,正是九天神界第一神君的仙血。 得了如此上乘的仙血,还怕血婴幻化不成!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哈哈……” 起初,鬼姬以为天浴雪和寒昱仅只有师徒情份,现在看来,不仅如此。 九天神界太子第一神君寒昱是六界未来的九五之尊,血统何等高贵,竟轻易把自己的仙血给予一个精灵,做出血肉相连败坏天神尊卑之分的事来。不难看出这千年雪莲在九天神界第一神君心目中的地位不可估量。 “哈哈哈哈,看来这天界第一神君还是个多情种。” 鬼姬的笑声把天浴雪从昏迷中惊醒来。 她无力的睁开眼睛,本以为自己已成了鬼姬手下的亡灵了,没想到还活着,被捆绑在妖树上。 第158章 被囚妖始之地(二) 她勉强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见一根藤蔓正在吸取她的心头血,输往妖树上结出的邪恶妖果。 没能焚烧了这片妖树林,没能铲除这些祸患,她已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废物至极!愧对寒昱千年来的栽培与百年来的教导她之恩。 现在她被绑在这里,鬼姬以她的血来灌养邪恶妖果,她这遭岂不是助纣为虐?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她自毁元神也万万不能以她的血来助鬼姬幻化妖物跟天神作对。 天浴雪化出自己的元丹紧握在手,使出全身力气欲将元丹捏碎,自行了断。 “想死,没那么容易。”鬼姬连忙点了她的穴位让她不能动弹,“等血婴果落地成之婴后,我会好好利用你的最后一丝价值,要挟天界第一神君放出万妖王,哈哈哈。” 不知鬼姬打哪来的自信,觉得一定就能威胁到寒昱? 寒昱外冷内热,心地善良,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神君,他对天浴雪虽没男女之情,但他对她如师如父般的宠爱。 初始,天浴雪顽皮不堪给他闯了不少祸,下凡不慎害上官盼儿为她自刎表爱,为救上官盼儿还阳他折寿续命。当时天浴雪并不清楚这是门什么术法,亦不知他替她折了双倍的仙寿,后来他教她识万字书,她学会了识字在一本记载仙法的史书上看到,亦才知道这术法其中的门道。 这些她都铭记于心。 令她最最感动的是上回她在幽冥地府遇难,身在九天神界大婚的他为她放弃婚典赶来营救。 他身为天界第一神君,身负六界安危之重任,她一介雪莲得他栽培已是无上荣幸,她恨自己无能被擒,不能替他分担一二,此番她怎甘愿做鬼姬的棋子,让他为难。 “鬼姬你杀了我吧!”天浴雪反遭鬼姬利用,求死不能,歇斯底里地说着。 她从未觉得活着也是一种罪过,在此刻她体会到了。 现在的她对于鬼姬来说,活着是帮助她幻化邪恶妖果的工具,是不久用来要挟寒昱释放出万妖王的筹码。 鬼姬一双眼睛恐怖如斯,正如她那一身鲜红色的衣裳象征着毁灭性,近在咫尺地望她,露出邪肆的笑容,掐住她的下巴,“无意间得了你这么好的一个筹码,杀了你?我可没那么笨。” 鬼姬话里话外透着阴谋。 天浴雪掩饰道:“鬼姬你错了,我只是天界第一神君随意养出来的小小精灵,充其量不过是个宠物而已,他不会答应你的条件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天浴雪始终不知自己在寒昱心目中是何份量,但她知道寒昱不会见死不救,所以他会答应鬼姬的要求。 可就算他愿意,天界众神愿意吗? 一旦万妖王被释放,六界又将会迎来一场毁天灭地的血战,她一介精灵在整个六界安危面前,死不足惜。 就算寒昱愿意这样做,她也不会答应让他这么做的。若那天真的来了,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了断自己,让鬼姬的阴谋落空。 如此,她也算是死得其所,无愧于六界众生,无愧于寒昱,无愧于心。 天浴雪本以为自己的话足以让鬼姬罢了阴谋诡计,不知这鬼姬从哪儿来的自信,根本不上她的当,道:“你以为你的片面之词能骗得了我鬼姬?” 停顿了一息,她又道:“你与天界第一神君血肉相连,由此可见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血肉相连?天浴雪听不明白鬼姬在说什么。 鬼姬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看着她的脸入神,道:“说来你这精灵的姿色倒真比那位东海神龙之女还要卓越的多得多,也怪不得天界第一神君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做出败坏天规的事来。” 鬼姬的话听着有些脏秽,天浴雪不知她为何大言不惭,混肴是非,她一个妖根本没资格辱没别人,指规论德。 天浴雪反驳,回骂鬼姬,“妖不善如畜类,即是畜,满口脏话连篇,乃然也。” 对于鬼姬来说,她可以接受别人说她是妖是鬼,但最最不愿听到别人骂她为“畜”。 她一把掐住天浴雪的脖子,赤红的双瞳泛着腾腾的杀意,“若不是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我早让你飞灰烟灭了。” 天浴雪就想激怒鬼姬直接杀了她,来个痛快,可这鬼姬再怎么生气也不对她动手。 不过,方才天浴雪的一番话倒是对鬼姬点拨了一二。 天界第一神君是对千年雪莲有情,可他是天界的太子,就算他愿意用万妖王作为交换救千年雪莲,那天帝老儿会同意吗? 鬼姬刚开始的满满信心这会儿失了一半。不过,她另有计划保证万无一失。 “哈哈哈哈……”鬼姬笑的丧心病狂,消失不见。 在这一片黑暗看不见一丝光明的妖始之地,唯有妖树上结出的无数妖灵鬼灵的果子放着妖冶的光之外,再看不到任何光亮。 这些光亮本来就象征着邪恶的黑暗势力,在这黑暗中显得愈发恐怖,星星点点,数之不尽,时而还发出诡异的笑声。 动不能动,天浴雪听到自己头顶上方妖树上结的血婴果已经有了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下很有节奏地跳动着。 听鬼姬说她体内流着寒昱的仙血,所以才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让血婴果幻化得连心跳声都有了。 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几时得了寒昱的仙血,仔细想想,应该是那回她突然元神动荡,后来莫名恢复身上出现神奇现象的那回。 她心中不由感动,他默默无闻的为她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来。 可尽管如此,他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若要追根究底讨个说法,怕也只有师徒情份,仅此而已。 天浴雪想冲破穴道,可惜她连受了鬼姬两掌,重伤,使不出半点解数。 囚在这鸟不拉屎无人问津的妖始之地,不知几时更天? 鬼姬巡查完妖树林归来,应是今日战累了,她宿在黑暗的上空,周身散发着妖气,其实已入眠,可那双赤红的眼睛却不带眨地睁着。 这便是“鬼眠”,睡不合眼。 她宿的地方与她距离较近,应是为了方便看守她。看来鬼姬把她囚在这里也是提心吊胆。 不过,这妖始之地与六界隔绝,除了严烈知道她还活着被鬼姬囚在这里外,无人知晓她的死活。 严烈故意不施援手,他出去后定会说她已经死了,所以,怕是不会有神仙来救她了。 都怪她近期心情不好,把涅焰神兽冷落的都快不认得她了,它就索性整天围着沧月打转转,今日跟着沧月一起去北方地区了。要不然有涅焰神兽在,她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绝境。 …… 第159章 为爱雪恨,亲征妖始之地,讨伐鬼姬 凡界北方地区。 沧月带领着数万天兵还在北方地区搜捕鬼姬踪迹,见寒昱率领天兵天将下界,声势浩大。 不知情的她赶忙上前迎接,“沧月拜见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凡界有失远迎,望殿下莫怪。” 周围的天兵也随着沧月一起参拜,跪了满地。 说完,沧月感觉到有一股冷骇的气息在无声逼近,把她笼罩其中,令她不寒而栗。 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身覆战衣的寒昱,见他面色冷得前所未有,那双眸子平日里再怎么清冷也不曾像今日这般携着刀光剑影。 他的眼神带着无声的质问,他看了看她身后跪了满地的天兵天将,神色更加冷了。 沧月不由胆寒,但始终不知其中原由。 她正要问,寒昱开口了:“你是如何答应本殿照看她的?嗯?” 语气满是质问,带着无限谴责。 听到这话,沧月顿时脸色惊变,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哑言了片刻,倒是猜出一二,诺诺地问:“殿下,是雪莲仙子出事了吗?” 得知沧月毫不知情,寒昱当下冷意更甚。 他火冒三丈,俊眉紧蹙,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此,沧月断定自己猜的没错,天浴雪怕是出事了,急忙跪下认错:“沧月有负使命请殿下责罚。” “责罚?责罚有何用?”寒昱喉结上下动了动,语气透着无法挽回的局面,眼眶都湿润了。 “她已经不在了。”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沧月,语气轻的仿如一阵微风吹过,似怕语气重了会连他的心都能带出来一般。 殿下口中的‘她’指的是雪莲仙子?雪莲仙子她……沧月头顶掠过一道惊雷,满脸错愕。 她答应过寒昱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护天浴雪周全,可她身在凡界对天浴雪的生死之事毫不知情,天浴雪已死,她亦有何颜面面对寒昱? “沧月有负殿下重托,愿以死谢罪。”话落,沧月要拔剑自刎谢罪,寒昱一道灵光射来把她的仙剑打落在地。 寒昱的神色面临崩溃,语气依旧轻得令人心疼,“若死能换来她重生,本殿愿用自己的命去换。” 他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微风把他的战袍吹起,绿绿的丛林中他的背影丰神俊朗却透着无限悲凄。 妖始之地的入口很难发现,寒昱率领天兵天将几乎把整个凡界都找遍了,可就是一无所获。 …… 时间过去了七日,妖始之地的妖树在不断生长,开花的开花,结果的结果,落地的落地,妖兵鬼者日益增多,鬼姬的势力越来越强大。 近日,天浴雪越来越觉得疲惫不堪,连睁眼的力气没有,鬼姬封了她的动穴两日后就自动解除了,可她却如一摊烂泥,别说挣扎了,连喘气都有些费劲。 那邪恶的血婴果无时无刻都在吸她的心头血,再这样下去,不过一日那果子就幻化成功了,而她也离死不远了。 思绪刚落,她就听见头顶上方邪恶的血婴果子有异动,她勉强把头抬起望了望,见那果子一阵阵泛着离奇的光,摇摇摆摆,晃断了结枝从妖树上掉落下来。 血婴果上泛着的光太晃眼,晃得她眼睛无法直视,故而把头别过,待那光消失后她才把头转过来看。 这时,一个全身白嫩嫩的男童出现在她眼前,个头如三岁小孩那么高。 他赤着脚丫,身上只穿了一件兜肚,那兜肚颜色很独特,一半黑色一半白色,好似象征着他的双面脾性。 模样长得甚是可爱,脸蛋红润,双目圆圆,小鼻子小嘴,看上去十分的萌。 天浴雪简直不敢相信这童子就是鬼姬口中所说的邪恶血婴。 可妖终归是妖,仅凭一副皮相怎能分辩清其是好是坏?她可不能被他这副乖张模样给蒙骗了才是。 天浴雪立刻多了几分警惕。 小小血婴抬起头,踮起脚尖把天浴雪仔细瞧了瞧,发出无知天真的声音,慢慢靠近她。 天浴雪不由的把身体往妖树上紧靠了靠。 血婴走到她腿跟前,用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一张小脸“嘻嘻”笑了起来。 笑声和平凡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也没那么怪。 可毕竟是鬼姬口中所说的最最邪恶嗜血的妖物,天浴雪终究不敢大意,尽量让自己在血婴看来她不是什么猎物。 嗅了一番后,血婴为了能看见她的全貌,故而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 他还不会言语,只会嘻嘻哈哈。 他这样盯着天浴雪看,天浴雪总觉得他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就开口放狠话吓他:“大胆妖孽,离我远点。” 喊出这一句话几乎用尽了天浴雪全力的力气,话语倒是不弱奈何输在了语气上。 “嘻嘻。” 显然,血婴没被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吓到,仍掂着头望着她,还自乐了起来。 愉快的笑声传遍整个妖始之地,不时,鬼姬红衣飘飘从遥远处飞来,想必是得知血婴落地了,特地赶来看看自己的成果的。 她降落地,傍近,盯着皮肤白嫩模样乖萌的血婴看了半晌,越看眼睛越赤红,越看眉头越紧。 据万妖册上记载,血婴乃妖界中最邪恶的药物,其落地之处必是毁灭血腥,她怕这邪恶的东西破坏她的妖树林,所以才赶紧赶过来,结果…… 万册妖上记载中所描画的血婴,皮肤黑灰,眼睛赤红,长相恐怖,可眼前这个血婴的长相与万妖册上所画的一点都不符合,反差太大了。 鬼姬终终没能忍住自己内心的不满意,实话实说,“血婴是何等邪恶的妖物,怎会是你这么个玩意?” 别说鬼姬不相信妖界中最邪恶的血婴果落地成婴的血婴会长得如此乖萌不带邪恶之气,任谁见了都觉得不像那么回事。 血婴虽不会言语但能懂人话,他知道鬼姬这是不满意自己,哼哼唧唧了一声,小脑袋垂下了。 那模样如同一个平常人家的孩子,唯唯诺诺的,一丝野性都没有。 鬼姬气得脸色变青,指着血婴身后刚刚落地成形龇牙咧嘴的猪妖,命令道:“去,去给我吃了他。” 血婴看了看鬼姬,无声点了点,转身迈着小步子走到猪妖跟前。 猪妖听见鬼姬对血婴下令要他吃他,可他看血婴长得白白嫩嫩,他做他口中的食物还差不多。 猪妖张开血盆大口踏着猪蹄奔来,鬼姬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血婴的厉害之处。 猪妖还未靠近血婴,血婴突然口张开,一吸,猪妖的妖灵从妖体出窍入了他的口中。 天浴雪吃惊,这血婴果真不简单。 这会儿鬼姬有点满意了。 小小血婴不懂自己此举是何等凶残,似只觉得好玩得很,拍了拍小手在原地乐得跳了起来,发出天真烂漫的笑声,“呵呵呵,呵呵呵”。 鬼姬皱着眉,又做回刚才那脸不满的神色。 第160章 为爱雪恨,亲征妖始之地,讨伐鬼姬 妖界相传血婴是个非常残暴嗜血能兴风作浪的妖物,一旦落地成婴,会有无数同类惨遭他的毒手,难以驾驭。 可眼前这个血婴身上毫无半点嗜血邪恶之气,还要她去教他如何凶残,真是奇了怪了? 还有他那笑声本应是跟鬼童子一样,带着来自地狱般的阴森,尖细刺耳才对,怎会成了天真无邪嘻嘻哈哈的笑声? 鬼姬对自己的成果很不满意,可是幻化血婴比幻化妖兵鬼兵都要不易得多,若放弃了她岂不前功尽弃了。 多一卒是一卒,就算血婴不是那块邪恶的料,她鬼姬也要后天给他补上,把他变成名副其实的“血婴”。 鬼姬指着一个鬼者道:“过去把他也吃了。” 鬼者听见这下该轮到自己成了鬼姬用来培养血婴的工具,赶紧向鬼姬请求饶命,“大姬使饶命,大姬使饶命……” 鬼姬无动于衷,对血婴使了眼色让他尽管去吃。 “嗯。”血婴无知地点了点头领命来到鬼者面前。鬼者刚才求鬼姬放过自己,结果无用,便转机向血婴请求放过,“血婴饶命,血婴饶命……” 鬼者直叩头。 不知怎的血婴站在鬼者面前好似下不去口,头回看着鬼姬似觉得鬼者可怜,想让鬼姬同意自己不吃鬼者的想法。 见之鬼姬十分恼火。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养了个废物出来,但不得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她转而望着天浴雪,对血婴道:“你过来。” 血婴不知鬼姬叫他作甚,兴兴然迈着小步跑到鬼姬跟前,抬头望着她,看她接下来还有何指示? 鬼姬拉着血婴的小手来到捆绑在妖树下面的天浴雪跟前,把捆住天浴雪右手的藤蔓扯断,把她的手臂递到血婴嘴边,诱哄道:“千年精灵的血比妖灵鬼灵的味道还要好百倍,不信你尝尝。” 血婴看了看递到嘴边的手臂,看了看鬼姬的脸色,最后抬头看了看天浴雪,摇了摇头,发出一道“不愿为之”的声音。 鬼姬“……” 经三番两次旁观下来,天浴雪看出鬼姬幻化出来的这个血婴并没有她预想之中那么凶残邪恶,正如他身穿的那件兜肚颜色,有黑有白,有善恶两面之分。 血婴本身是邪恶的妖物乃先天所赋予的本性。而这善,责是鬼姬在幻化过程中出现了差池。 幽冥地府的血河滋养都满足不了血婴幻化的需求,是要吸取世间最邪恶的妖灵,怨灵,鬼灵才能幻化出其的嗜血本性。 而鬼姬竟没想到这一点,用她的心头血来灌养血婴,不巧的是,她体内掺着天界第一神君的仙血,其血统何等正派,用此血灌养血婴,血婴想不善良都难。 几番试探下来,鬼姬发现血婴心存善念,当下怒火冲天,变出一条皮鞭来抽打血婴。 皮鞭啪啪的打在血婴身上,可怜的血婴被鞭打的满地打滚哭声连连。 见状,天浴雪十分不忍,她骂鬼姬住手,可鬼姬狠毒无比铁石心肠,下手非常之重,不时,血婴已皮开肉绽。 鞭打累了,鬼姬才停下手来,此时的血婴蜷缩在地上,浑身伤痕累累,见鬼姬向他走过去吓得直往后退。 鬼姬蹲下身来,抚了抚血婴的小脑袋,假性假意道:“你若是乖乖听话,我怎会舍得打你。” 鬼姬就是要让血婴长记性,顺她者猖,逆她者亡。 鬼姬走后,血婴畏缩在一棵妖树下,身上的血痕触目惊心,疼得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其虽是妖,却是吸天浴雪的心头血幻化出来,说来,天浴雪与他有着骨血亲情。 血婴模样长得人见人爱,此刻蹲坐在妖树下面正用小嘴轻轻吹着双臂上的鞭伤,眼泪汪汪,看上去很疼很疼。 “血婴。” 天浴雪无力地唤了一声,血婴抬头看向她,可能是想起方才鬼姬让他吸天浴雪的血他未从命,结果遭到鬼姬毒打,从而看出自己应是和鬼姬是一条道上的,而不是跟她。 是以,他张开嘴露出一个‘吓唬’人的表情表示‘你是我的敌人,我不能跟你交好。’ 天浴雪看出血婴心底存着善念,他只是怕遭到鬼姬毒打故而这般对她的。 她想着,若她还能有机会出去的话一定要把血婴一起带走,让血婴不再受鬼姬的唆使,日后加以管教,定会重返正道。 她想得这么美好,可她也知道这一切似乎都是不太可能的事。 她被囚禁此地,血婴已幻化成功,或许用不了多久鬼姬就会用她跟寒昱交换万妖王。 她早就想好了,她绝不能让寒昱为难,所以,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自我了断。 比如,眼下鬼姬正好不在……思此及,天浴雪集中精力要自毁元神。 只见她的雪莲真身在她掌心化了出来,她掌心一合,欲把真身捏碎。 就在此时,对面的血婴发出哭声,许是看出她的这番举动是自我了断的意思,跑了过来,抱着她的腿一阵摇晃。 曾觉得就算自己死在这妖始之地都不会有人问津的天浴雪,此刻,在她临死前还能看见有人能为她落泪,还是一妖。 虽然有点奇葩,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她怕血婴的哭声把鬼姬招来,自己又死个半途而废,就开口哄血婴:“血婴莫哭,我没事。” 话落,她嘴角有血溢了出来。 这回血婴的哭声更大了些,天浴雪只感觉一阵妖风袭来,待她反应过来时,鬼姬已在她面前,立马阻止了她的举动,并把她的元神夺了过去。 鬼姬:“想死,没那么容易。” 死两次都没死成,鬼姬嫌她太能折腾,抬手欲将她打昏省事些时,一个妖兵连滚带爬地跑进妖树林后区,语气惶恐的报道:“大…大姬使,天界第一神君率领天兵天将打进妖始之地了……” “什么?” 闻言,鬼姬脸色一阵惊变,后而看了看天浴雪,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他来得正好。” 说着,她撤了藤蔓挟持着天浴雪,去前方跟寒昱谈条件。 寒昱兵临妖树之地,妖树林中仙妖对歭,硝烟四起,他的寒光剑从不轻易出鞘,今日却携剑而来。 他的身周无一妖怪鬼者敢侵近,却还是难逃一死。 他眼神如炬,寒光剑横空一扫方圆几十里的妖怪都遭到他的剑芒射伤,一命呜呼。 他手持寒光剑,袍摆随风飘起,威风凛凛,淡漠的眸子泛着杀气,无比神君。 他无心恋战,直入妖始之地的后区,誓要找出这里的二主人鬼姬,将她千刀万剐以慰天浴雪在天之灵。 第161章 持爱要挟,释放万妖王(一) 天界第一界神君仙术盖世,妖界首领万妖王曾都不是他的对手。 鬼姬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培养出了这么一点势力,若不紧快把天浴雪这个挡箭牌搬出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她精心栽植出来的妖树林毁了不上算,妖兵鬼者也会损失太多太多,太得不偿失了。 “天界第一神君大驾妖始之地,鬼姬有失远迎,特意带了个见面礼前来迎接,神君不会嫌弃吧?”鬼姬人未到声音先到。 寒昱疑惑了一瞬,紧握了握寒光剑,欲等鬼姬一现身他就挥剑斩杀,让她人头落地,岂料,他见鬼姬自遥远的黑暗中飞来手里还擒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是天浴雪?! 她还活着? 寒昱悲喜交加心间一片柔软,已然顾不上去思究严烈为何要欺瞒他说天浴雪已死,而是见天浴雪遭受了鬼姬的折磨,憔悴不堪,他心疼的双目中隐隐泛起泪波,冲着鬼姬喊话道:“鬼姬,放开她。” 鬼姬挟持着天浴雪降落到寒昱面前。 杀她对于寒昱来说易如反掌,可此番天浴雪在她手中,就不一样了。 鬼姬阴狠毒辣,此时她的鬼爪就掐着天浴雪的喉咙,纵使他浑身解数,可天浴雪的生死由鬼姬掌控着,他怎能不顾及她的安危,大打出手。 鬼姬知道天浴雪是寒昱的软肋,得意洋洋,对寒昱道:“天界神君,让你的天兵都住手。” 鬼姬知道寒昱亲征妖始之地定是有备而来,她不想自己折损兵力,只要天浴雪在她手中,她提出的任何要求对于寒昱来说只能如是照做。 妖始之地的入口一再更变,此番寒昱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一举歼灭鬼姬的老巢就在今朝,机不可失,思此,天浴雪忙开口劝阻,“殿下,浴雪死不足惜,殿下莫要意气用事上了鬼姬的当。” 寒昱看着眼前在鬼姬手里的天浴雪,未当她的面说出她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但那深情的眼神已不由分说,已表其心。 他一声令下,“众神将听令,立刻住手原地待命。” 妖树林前区,沧月与天兵天将正在斩妖兵除鬼者,势气稳占上风,相信不出一个时辰,妖始之地的妖兵鬼者皆会屠灭干净。 可这时却听到寒昱命令住手? 众神将闻声停战原地待命的同时,心有疑惑却都遵命遵从。 战役的硝烟停止下来,妖树林中恢复一片安静。 鬼姬得意的笑了笑,得寸进尺的又道:“让所有的天兵天将退出妖始之地。” “殿下,不可以……”天浴雪不让寒昱这样做,可寒昱还是下令了,“众将听令,全部退出妖始之地。” 妖树林前区,沧月与无数天兵天将一一退出了妖始之地。 鬼姬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有能耐,天界第一神君都得对她言听计从? “哈哈哈哈……”她一阵大快人心笑过后,嘲讽寒昱,“天界第一神君果真识趣,一看就知道是个重情重义的神君。” 寒昱没有言语,手紧握着寒光剑,目光全都落在天浴雪的身上,看见她的肩头有鬼姬留下的爪痕,愤恨的恨不得把鬼姬一剑给劈了。 对于他而言,天浴雪是整个六界都换不来的存在,她在鬼姬手中一刻,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心疼和折磨。是以,他直接问鬼姬:“你到底想怎样?” 天浴雪知道鬼姬接下来要开口提什么条件,就抢着开口劝寒昱莫要再为她做傻事。 她道:“殿下只管杀了这妖孽,不要管我。” 鬼姬嫌天浴雪话多,鬼爪把她的喉咙掐得更紧了一些,迫使天浴雪无法再开口插言。 天浴雪神色痛苦,见之,寒昱的心都要疼碎了。 “哈哈哈”,鬼姬看的快意得很,一阵狂笑之后才开始道:“要我放了她也可以,拿万妖王作为交换。” 闻言,寒昱脸色没什么变化,似乎鬼姬开的条件在他意料之中。 “殿下不要”,天浴雪勉强开口说了一句,可寒昱还是不听她的劝,答应了,“好。” “哈哈哈哈……”鬼姬笑得很开心,“天界第一神君果然爽快,我给你三日期限去说服天帝老儿,三日后,若神君不能旅行承诺,到那时可就别怪我心鬼姬心狠了。” 说着,鬼姬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掐得天浴雪脖子吱吱响。 “不要伤她。”寒昱万分紧张,开口的语气失了傲气反带着几分无可奈何,“鬼姬,你伤她多少,本殿就会在万妖王身上讨回多少。” 寒昱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今日能出卑鄙之言威胁别人,全怪鬼姬给逼的。 “你……”鬼姬嚣张的气焰减了大半,束缚着天浴雪的那只手松了一些。 天浴雪一再不让寒昱答应鬼姬的任何要求,可自始至终在寒昱做出任何决定时都从未犹豫过。 天浴雪不敢想象,若寒昱一意孤行要用万妖王把她换回去,那么,天界那些神仙会如何看待他? 她一介雪莲不要颜面遭唾弃不要紧,可他是九天神界的太子,高高在上的第一神君,六界未来的主宰,是守护六界正道的存在,怎可为她轻易与妖达成协议。 万妖王一旦重获自由,六界将会永无宁日,他要是用万妖王换她安好,她活着也是六界的罪人。 这也不打紧,重要的是他会就此失去天界众神寄予的厚望,从此大小神仙都会背后骂他糊涂神君。 他身份何其尊贵,仙途荣耀,为她背上骂名,堕落,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殿下,不要答应鬼姬,不要……”天浴雪泪流满面,直摇头。 可寒昱的决定始终没有过半点动摇。 他深情款款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向鬼姬,眼神如炬,口吻坚定道:“鬼姬,本殿答应你的条件,但你不可伤她分毫,否则,本殿不能保证万妖王会毫发无损的释放出来。” 鬼姬脸色白了。 都说九天神界的太子,天界第一神君做事光明磊落,可眼下说出来的话竟比她都卑鄙? 鬼姬觉得什么光明磊落全是狗屁!人家连威胁都用上了呢! 谈完条件,鬼姬心知肚明寒昱会为天浴雪不惜做出任何代价,可天界那帮老顽固个个可不是驴脑袋,是不会同意寒昱用万妖王作为交换的,弄不好她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以,她还得好好谋划谋划,以防万一。 她还担心寒昱有心履行承诺,天界那帮神仙不好对付,会想尽一切办法从中阻挠,最后她故意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所以神君最好如期履约,否则”,鬼姬阴险的笑了一下,“就等着替这雪莲收尸吧。” 第162章 持爱要挟,释放万妖王(二) 鬼姬的心狠手辣跟万妖王不相上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残害六界万物生灵对于他们而言如同碾死苍蚁,不痛不痒,就连同类在他们眼中也只有沦为棋子被利用的价值,稍有一点不顺他们的意,他们就出手残害,毫无半点情份可言。 鬼姬说到做到,是不会开半点玩笑的。 这些寒昱都清楚。 一份情念酿成大祸,天浴雪不想让寒昱为她做出名誉毁尽众叛亲离的事来。 她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会让鬼姬的阴谋得不逞,三番两次死不了就来个四五六七八次,总之她就不信三日的期限她还不能自我了断。 只是,在这之前她还有很多话想对寒昱说,不说恐怕再无机会了。 她对鬼姬开口道:“我有话要和殿下单独说。” 鬼姬早就看出天浴雪和寒昱两情相悦。 此番天浴雪无疑是要对寒昱做临终道别,不过这样也好,寒昱察觉到了她的意思会尽早赶时间履行承诺,促进事情进展,万妖王提前释放岂不更好? 思于此,鬼姬答应了天浴雪的请求,避离到一边,让她和寒昱单独说几句话。 天浴雪浑身是伤却尽量把自己装的一点事都没有,眼看还差一步就走到寒昱跟前了,可怜的她再如何伪装可已重伤的事实还是让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身子一虚险些倒了下去。 寒昱及时主动过去接住了她。 她就这样静静的被他抱在怀里,深情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妖始之地是多么黑暗邪恶的地方,从来没有光明没有希望。 可在此刻,天浴雪觉得眼前的寒昱就像是一道光,映亮无际黑暗,璀璨夺目。只可惜他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她能握住暂时却抓不住永恒。 她对他表白过多次,可他从未承认过自己欢喜过她,今日她沦落成了鬼姬手里的筹码,她是绝对不会让他拿万妖王把她换回去的。 眼下他就这样抱着她什么都不说,其实也挺好的。 一百多年来,寒昱仅仅只对天浴雪一人主动过。从她第一次醉归在回“家”途中要他给予她一个怀抱,他不肯,她便在云朵上打滚耍脾气,那次他对她主动过。 还有一次她醉归,敞开怀抱一声“殿下抱抱”,那次他完全可以拒绝,可他并不没有,还当着溟轩沐风的面把自己的胸怀给她,让她依靠。 那次虽不是他主动,却是他心甘情愿而为之。 “咳咳……”天浴雪不想让寒昱知道她身体亏虚,奈何她这咳起来就是真止不住。 寒昱紧张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把了下仙脉,得知她的元丹不在体内,气血两亏,身负重伤,抬头怒视着鬼姬,手握成拳,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他手背青筋凸起,心中大有不能容忍的事,呼吸不稳,平日里的风轻云淡在一刻不复存在,以怒代之。 “殿下”,天浴雪用手握住寒昱的手背,寒昱的手渐渐放松下来,低头望着她。 他的眉蹙到了一起,目光里透着无比心疼,恨不得以身相替。 “殿下,浴雪无事你不必担心。”天浴雪气息微弱地掩饰着。 “本殿没能保护好你,你可曾怨过本殿?”从前天浴雪受伤寒昱总责备她无用,可今日他却把错全揽在个人身上,还问她可曾怨过他? 天浴雪感动的一踏糊涂,拼命地直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怕自己一开口会泣不成声,故而选择不言。 她脸颊贴在寒昱胸膛上,良久,才把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一只手去整理着寒昱的战袍,轻轻笑道:“殿下乃九天神界太子,天界第一神君,六界未来的主宰,浴雪能得殿下教导修炼百年已是荣幸之至。 浴雪深知殿下有殿下的难处,所以殿下不必为浴雪考虑太多,直接杀了鬼姬便是,这样,浴雪就算死了也是瞑目的。” 在说最后这句话时,天浴雪是望着寒昱说的,那眼神特别坚定,坚定到让寒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六界安危固然重要,可她对他而言同样重要,她若是死了,他守护着这个六界还有什么风景可言?她若是死了,他的心也就跟着一起死了。 “答应我?”天浴雪紧握着寒昱的手背,哀求着。 她本气血两虚手没什么力道,可这一握,不只是让寒昱手发紧,连同心都好似被她握在手心里,紧喘不过气来。 他不想对她隐瞒他的决定,回答道:“若本殿连你都保护不了,谈何保护六界。等着本殿。” 话落,寒昱轻轻放开她,起身急匆匆地要离开。 天浴雪知道寒昱这是一刻也不想让她在鬼姬手中受折磨,他走得这般急定是要回天界拿万妖王换回自己。 “殿下,浴雪求你不要这样做……”天浴雪歇斯底里的喊着,寒昱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战衣飘飘挺拔的身影掩没在黑暗里。 严烈对天浴雪怀恨在心故意隐瞒她的生死,可从始至终寒昱都没见天浴雪说严烈一字半句的不是。她心地是那么地善良那么地讲义气,一味地说自己死不足惜,把六界安危放在最前。 虽然寒昱不知事实究竟是怎样的,但从中不难猜出此事与严烈有很大的关系。 他虽是他的长兄,可这回他真把事做得太过分了。 若不是天浴雪对于鬼姬来说活着还有利用的价值,她早就成了鬼姬手下的亡灵。 妖始之地外,沧月与十大神将众天兵天将都在外待命,他们都不清楚寒昱中途停战的原因,但知道寒昱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见寒昱终于出来了,沧月知趣的不敢过问,而十大神将中的二将不甘就此放过鬼姬,便大胆问了一句:“殿下,属下不明白殿下为何要突然退兵?” 寒昱把这位二神将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没记错的话,在出征之前严烈曾到过阵区,与这位二神将通过话,具体交代了些什么他不知,但这二神将竟大胆质问他的决定,真是大胆的过头了。 寒昱脸色沉冷未作答复,正欲下令返回天界,这时,严烈不知从何处得了什么风声,来得真是及时。 第163章 整个六界不及她(一) “二弟,此番正是一举歼灭鬼姬的大好时机,你怎可轻易退兵?” 严烈一到此地就来了这么一句话,不难预料刚才那位二神将的确是受了严烈的私令,给严烈通风报信战果如何。 寒昱本想着待把天浴雪救出来后再与他大哥好好论道论道,不想他这大哥一定是猜到了他突然退兵是天浴雪没死,还在鬼姬手中的原因,这才火速赶来的。 天浴雪那小东西生来就仗义得很,临别时她一直劝他莫要为了她做出不该做出的决定,她一边劝说一边暗暗与他道生死之别,他怎会听不出来。 寒昱现在委实没心情跟严烈计较分明,他不作答复,可严烈却苦苦相逼,似以大局为重,给他作揖,道,“殿下,本君无用不如殿下这般聪敏才干,找寻不到妖始之地的入口,是以,本君请殿下收回成命重新攻打妖始之地,本君请令随同殿下一起陷阵诛妖。” 寒昱冷着姿态,对严烈实在忍无可忍,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失望透顶地连严烈一声“大哥”都不愿意称呼,冷冷地问道:“本殿的精灵落入鬼姬手中,严君可知?” 没等严烈做出答复,他的质问随之又来,“严君见死不救故意隐瞒生死,当真觉得本殿愚蠢好欺骗?” 寒昱的语气眼神都甚冷,把严烈质问的脸面失色,满头大汗,心虚地回了句:“本君实在不知,殿下要怪就怪我便是。” 严烈说得倒是轻巧。 “怪你?”寒昱俊眉一蹙,神色不可原谅,“严君身为神君为一已私怨公私不分见死不救,试问,怪你可能挽回局面?” 寒昱的语气更冷了三分,他一向君子肚量从不喜与谁在言语上计较,可今日却为天浴雪跟严烈费了如此之多的口舌,追究起是非长短来。 当着众神将的面,严烈的威望今日可是捡也捡不起来了。 沧月得知其中原由万分震惊,众神将皆是目瞪口呆,谁也料想不到严烈是个彻彻底底伪神君。 四面八方吹着风,不大,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晃,寒昱的战衣随风飘动,此时此刻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严烈终究没能忍住自己内心对天浴雪的不满,当着十大神将众天兵天将和沧月的面,开口承认了。 “没错,本君就是按兵不动见死不救,那又如何?” 闻言,寒昱的火彻底被严烈挑了起来,上前一把揪住严烈的衣襟,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寒昱怒怒地问。 他曾怀疑过严烈可能是故意拖延营救的时间,却不敢相信严烈按兵不动的事实。他气得双目发红,若他不是看在他是他大哥的份上,今日他定要为天浴雪讨个公道。 “因为她就是祸水,她一日不除,本君一日心不安。”严烈直言直语,毫不掩饰真相。 “祸水?她心地善良从不残害生灵,事事以大局为重,小小精灵却把六界安危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她亦如何担得起这祸水二字? 倒是严君你,口口声声守护六界众生,却眼睁睁看着她在妖始之地遭妖孽围困,见死不救。 身为神君,心思还不如一介精灵高尚,你有何理由说她是祸水?” 寒昱冷怒地说了一通,把严烈质问的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他揪住严烈衣襟的手力道在加重,倘若换做别人,今日难逃灭顶之灾。 数十万年的昔日兄弟情份在今日彻底决裂了。 在寒昱放开严君的同时把严烈甩得老远,严烈打了趔趄重新站稳,见寒昱要收兵返回天界,还要执意把事情管到底,歇斯底里地道:“殿下,你怎可为一介精灵放过歼灭鬼姬的大好时机?六界安危你不顾了吗?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寒昱理都没理严烈,化作一道灵光消失在天际。 严烈气得在原地直呼寒昱其名,“寒昱,你是九天神界太子天界第一神君,六界未来的帝君,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严烈知道一定是鬼姬拿天浴雪要挟寒昱退兵的,另外很有可能还对寒昱开了其他什么条件。 脑子转了个弯想到后,他一下子更急了,速速飞回九重天要阻止寒昱。 寒昱的速度比他快好几倍,当他赶到南天门时,寒昱已不知去向。 “殿下呢?” 严烈问守南天门的神将。 “殿下行色匆匆的往凌霄殿的方向去了。”守南天门的神将回。 得知寒昱是往凌霄殿的方向而不是禁锢王万妖的阴暗僻地时,严烈暗自欣慰寒昱的理智尚且未全失。 当然,释放万妖王事关六界安危,此事重大,寒昱为天浴雪再怎么不顾一切,但还是知孰轻孰重。他会想个万全之策,但在这之前他必须首先得到天帝的同意,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要经过天界众神商议后定夺。 但事成与不成,天浴雪非救不可,刻不容缓。 严烈赶到凌霄殿时,寒昱正在把此事上报给天帝。 天帝听后陷入为难,众神则是私下小声讨论,大都一致认为万妖王万万不可释放,同时同情天浴雪落入鬼姬手中,失去利用价值后恐活不长久。 而严烈一入殿内就坚持自己的立场表态,给天帝深深的作揖,说:“父帝,万妖王万万不可释放,请父帝三思。” 他的话一下子把众神的心声挑了起来,齐齐下跪,与其同呵一气,异口同声,“请陛下,殿下三思啊。” 满殿的神仙全部跪下了。 寒昱料到拿万妖王交换天浴雪众神是不会同意的。可天神以慈悲为怀,精灵的命也是命,她为天界出力平乱落到妖孽手里,天神怎能坐视不管? 他身为天界第一神君守护六界是他的使命,天浴雪必须救,至于用什么法子救如何救,他已然顾不得想太多。 他当着众神的面承诺道:“本殿能禁锢万妖王一次,就能禁锢他永生永世。” 说完,寒昱欲转身离去行事,众神见他心意已决,左一句三思右一句三思,就连天帝陛下都被感染了似的,讪讪来劝。 “昱儿,千年雪莲出自你寒月宫,其被鬼姬俘掳你的心情父帝可以理解,但释放万妖王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第164章 整个六界不及她(二) 从长计议?她命悬一线之间,还需从长计议? 寒昱知道这只是天帝找的借口,既然天帝不同意,他已然没有必要对他们费口舌浪费时间。 “千年雪莲必须救回,后果本殿自负。” 撂下这样一句话,寒昱欲去往阴暗僻地拿万妖王对换天浴雪,结果满殿的神仙全部膝行到他身周,一再而再地劝阻…… 众神:“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三思而后行呐。” “请昱儿以六界为重,三思而后行。” 面前受一干神仙的叩头大礼,劝阻,又闻声自身后来,寒昱转身一看,他的父帝也给他跪下了。 寒昱“……” 两面夹击,前面受众神叩头劝说,身后六界至高无上的天帝陛下也给他下跪,他怎么担得起! “父帝,您这是要陷昱儿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吗?” 寒昱连忙上前扶天帝起身,奈何天帝以此相逼,道:“昱儿若不答应,父帝就不起来。” 一下子,整殿的神仙跪得更“事关重大”了。 寒昱百般纠结,最终无奈答应的同时心疼地似在滴血,“昱儿……答应便是。” 严烈终于松了口气,天帝,众神皆同是如此。 寒昱要用万妖王交换天浴雪一事闹的动静甚大,短短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天宫,仙尽皆知。 先前,慕惜只听得天界传出调兵遣将的号角声,不知是何原因的她在寒月宫的冰冻化去以后,打算出宫打探下消息。 后来,得知寒昱率领十大神将数万天兵天将下界讨伐鬼姬,是为天浴雪报仇雪恨。她在嫉妒天浴雪能得到寒昱的这份心的同时,非常高兴天浴雪这个祸水终于死了!这样一来,再没人能跟她抢寒昱了。 她高兴了才仅仅一个时辰,另一个坏消息如噩耗一般,让她瞬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那就是天浴雪并没有死,只是在鬼姬手里,寒昱要用万妖王跟鬼姬换回天浴雪的消息。 真的白高兴一场! 不过还好,寒昱要用万妖王跟鬼姬换回天浴雪的决定终究没能得到天帝的同意,天浴雪依然落在鬼姬手中,不死也难活命。说不定,她很有可能会沦为鬼姬的傀儡,做一具行尸走肉。 越想,慕惜越是开心,觉得自己真是聪明过人,利用严烈下了一手好棋,神不知鬼不觉。 思绪刚落,见寒昱风尘仆仆归来了。 他定是因救天浴雪的法子落空,心情糟糕透顶了,故而神色失落至极,冷如寒冰。 慕惜觉得这个时候她应当好好安慰一下寒昱,一来显得她娴熟,二来显得她明事理。 于是乎,在寒昱进入宫院后,她便假惺惺上前一副很同情天浴雪的遭遇的样子,假装着急问着:“殿下,听说雪莲仙子落入鬼姬手中,她怎么样了?” 随着她的话语落定,发现寒昱的脸色变得更加冷了好多。 她不知是因为她提到天浴雪还在鬼姬手中使得寒昱心情更加沉重了还是怎么了,此刻,他把冰一样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目光中夹带着怒意,甚浓。 他凝视着她半天不说话,双手微微紧握成拳,好似心中对她怀着千千万万的恨意,这让慕惜再次感到了害怕,不知所措。 他从不喜靠近她所在的范围,此番脚步却莫名向她逼近,这样的举动无声中透着不好的预感,让她倍感压抑。 慕惜很有自知之明地不由得往后退,如若可以,她倒是情愿他别走近她,因为他越是这样越证明他讨厌她得很,奈何又不得不走近她。 他步步紧逼,慕惜渐渐后退,退到院中央时,好似身体所有的力气都已用尽,双腿发软到站不稳。 在她差点腿软要倒下的时候,幸好鲤儿及时从后面来扶稳了她。 她始终不敢与寒昱递来的刀光剑影的视线擦角半分,脸色如白纸,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勉强维持住仪态。 她以为寒昱会质问她些什么,可在他把她逼到院中央的之前与之后,始终一言不发。 良久,他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她刚暗暗松了一口气,却见一张字纸落入她眼帘。定睛一看,乃休書一封。 从半空中飘落到她足尖前的地上,轻且绝情。 慕惜:“……” 她颤抖着蹲下身子把休書轻轻拾起来,上面的字眼如同一把刀插在她心尖上。手抖个不停,把不可掉的泪强忍在眼眶中,转身对着寒昱离去的背影问:“殿下为何这么绝情,要休了我?” 寒昱最最讨厌慕惜这种明明背地里使了坏心眼,却还要在人前装做一副自认清高的女人。 他只是不屑与她纠缠理论,她却当真觉得他好欺骗,还好意思问他。 既然她这么不知好歹,那么也别怪他撕破她的脸面。 他开口道:“沧月找本殿报急鬼姬重现,你刻意阻拦在先,隐瞒实情在后。如今鬼姬势力再起,整个六界安危你可承担得起?你当真觉得本殿整日对你的行踪一无所知? 你敢说严君下界前你没去他宫中跟他会面?你敢说你不是有意隐瞒鬼姬重现一事,让天浴雪孤军奋战,成为牺牲品? 种种其中的一条,你可吃罪得起?” 慕惜:“……” 慕惜的神色彻底垮掉,她本以为自己够小心够谨慎,不想事情到了最后还是败露,让寒昱知道了。 追根究底还不是“情”字惹的祸。 慕惜坦坦地道:“慕惜痴恋殿下千年,可殿下眼中从未有过慕惜,慕惜虽是神龙之女但同平凡女子无甚区别。无非就是想伴君左右,长相厮守,可是,慕惜的愿望从未得到过实现。 殿下心中只有那个雪莲,为什么?慕惜哪里不如她?殿下为何对我如此绝情绝意?为何?” 慕惜的语气又高了几个分贝,撕心裂肺地问着,而寒昱只答了这么一句话来,“整个六界不及她。” “整个六界不及她……”慕惜失落的把这一句七字之言念完后,笑得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可怜我慕惜一度认为自己只是某一处不及别人,不曾想到在殿下心中,整个六界都不及她,而我远远不及她凤毛麟角。 呵……是我太天真了。” 第165章 整个六界不及她(三) 寒昱决意冷情离开,慕惜爱他心不死,追上去“扑通”一声跪他面前,“殿下,请你不要休慕惜,只要能让慕惜继续留在寒月宫,慕惜情愿当牛做马。” 寒昱不为所动,绕过她要进月室。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殿下,慕惜知错了,慕惜知错了,请殿下不要休慕惜……” 寒昱似觉得慕惜此举占了他特许天浴雪才可牵他衣袖的权力似的,满面冰霜,袖摆一甩,把慕惜甩开在地上,冷冷的进了月室。 “不——”慕惜伤心至极,奈何她对寒昱的情在心中真真不容易去掉,即使他一再而再对她绝情寡义,今日连休書都递给了她,可她爱他的心仍叫嚣不退,这种得不到爱的滋味活着也是一种折磨。 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思于此,慕惜欲自毁元神自灭,鲤儿见之赶忙阻挠,“公主,你万万不可这么做呀……” 鲤儿吓得大呼小叫把容修婆婆给招了来,容修婆婆一看慕惜不想活了,赶忙再三劝说,可慕惜就是不听,说什么寒昱对她无情无爱活着也是痛苦,不如死了算了。 真是赶早不如赶得巧,不知那门子的风把天后吹来了寒月宫,碰巧撞见了慕惜寻死觅活的这一幕。 “慕惜,快快住手。”天后心疼的不得了,赶忙过去把慕惜扶起来。 慕惜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见到天后似见了自己的龙母,投入到天后娘娘慈爱的神母怀抱,哭的很悲怜,“母后,殿下他……他不要慕惜了。” “还有这事?”天后语气带着绝不允许的意味,对着守在月室门前还没来得及行礼数的渝白,道:“去把殿下给哀家叫来。” “是。”渝白诺诺地应声行事,正欲推门请寒昱出来,不料,月室的门自动打开,寒昱由内而出。 他似已在月室里听见天后驾到,并知她要他出来所为何事,果断给出自己不可更改的决定,“休書已立,绝不收回,请母后莫再为难昱儿。” 言落,他对天后行了个礼,返回到月室,门随后自动闭上。 “……” 天后无可奈何地说不出话来,心中大有“儿大不由娘”之感。 连天后都奈何不了寒昱,慕惜晓得自己想继续留在寒月宫显然已无望了。 因此,她哭得更加悲切,心碎。 天后十分心疼,再三劝告慕惜莫要轻易悲伤,让她暂且随她回紫云宫,先暂住在碧秋宫,等过两日寒昱气消了,她亲自送她回来。天后还说她是神龙之女,她永远都是寒昱的太子妃,这谁也改变不了。 听了天后的话,后来慕惜暂住在了碧秋宫,天后还让容修婆婆一并跟着伺候慕惜。 一下子,慕惜鲤儿容修婆婆三人都走了,渝白立马心情舒畅了许多,觉得寒月宫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静,不由得再次怀念起了天浴雪,听说她落入鬼姬手中,甚是挂记,不知她怎样了? 还听说鬼姬要用万妖王作为交换,天界神仙无一答应,天浴雪生还怕是无望。 越想,渝白越觉得自己不能光操心不干点实际行动对不住天浴雪那家家,就擅自推开月室的门,来到正在五行阵上做法寻妖始之地入口的寒昱面前。 小小仙侍渝白对奇门遁甲五行之术一窍不通,他不知寒昱这是在作甚,只见一枚白棋子在五行阵中来回窜动,速度极快,看着挺神奇好玩。 他一时好奇旁观了一小会儿,不忘心中的要事,对寒昱道:“殿下,渝白请命下界与鬼姬搏斗救天浴雪出困。” 说的势气磅礴,惹得寒昱可笑,问:“就你?” 渝白不难听出寒昱的语气中带着小看他的意思,他拍了拍胸膛勇敢的承认道:“正是。” 这话听着真像是在开玩笑。 除了万妖王,鬼姬现在是妖界里最不好对付的妖孽,千千万万个渝白都不够她杀的,他救天浴雪岂不是白白送死么。 一心施术在找妖始之地的入口的寒昱,无心理会渝白的“玩笑”之话,敷衍了四个字,“说说就好。” 渝白知道寒昱这是让他嘴皮子过过瘾就好了,他是不会当真的。 可他真不是在开玩笑,他道:“殿下,您可别小看渝白,渝白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渝白有一计,保准能救出天浴雪。” “哦?”寒昱饶有兴趣的道:“说来听听。” 渝白满脸神气地道:“殿下,你把我变成万妖王的样子不就可以了吗。” “不可。”寒昱一口回绝,手头上的法术也跟着停止了。 先不说鬼姬不好蒙骗,就算此计顺利得逞了,救回了天浴雪赔上渝白的性命,他怎能心安。 渝白没想到自己小小仙侍在这尊太子殿下心中还有如此份量!他大大的感动了一把,说:“殿下,渝白跟在您身边数万年了,还从未为殿下做过什么。 天浴雪都懂得给殿下分担,平乱,可惜渝白没什么本事,一不能帮二不能打,甚是无用。 渝白觉得,若我能换回天浴雪为本殿排忧解难,就算死也值了。”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寒昱真心实意感激渝白能有这份心,别说他不会同意渝白的想法,换做天浴雪也不同意的。 天浴雪的命固然重要,但除了万妖王谁也不行,否则,就算天浴雪得救了,日后她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永生难安。 “殿下,你就答应渝白吧。”渝白仍不却意,执意要帮。 寒昱依旧回绝,“此事不许再提。” “可是殿下……”渝白想再念叨念叨,寒昱手一抬,示意他莫要再提了。 渝白知趣的退到一边,见寒昱还有心情盯着五行八卦图看。 他不懂,听说天浴雪那家家没死,而是落在鬼姬手中,殿下要用万妖王换天浴雪所有神仙都不答应。他想着,殿下该不会是就此放弃天浴雪了吧? 于是他在一旁轻轻的问:“殿下,您还救天浴雪吗?” 寒昱用看笨蛋一样的眼神看了渝白一眼,觉得渝白这厮方才不是来毛遂自荐见义勇为的,而是来催促他救人的。 天浴雪对于他来说整个六界都不及,他怎会不救? 他看似安静的坐在这里观阵,心却时刻栓在她的身上,恨不能立马把她从鬼姬手中救回,时刻带在身边。 这种心情无人能体会。 第166章 三位神君齐上阵(一) 没听见寒昱表态说救或不救,本来就有些笨蛋的渝白变得更加笨蛋。他私以为寒昱这是放弃天浴雪了,在一旁挤眼泪,抱不平,“天浴雪那家家真可怜,一心为天界出力,结果落个被抛弃的下场,就连殿下都” “都什么?”寒昱抬眸,冷冷的问着。 傻乎乎的渝白还看不开事,接着往下说:“都见死不救。” 寒昱把视线继续放回到五行八卦阵图上,语气清淡的说:“本殿何曾想过要放弃她。” 寒昱这句话似在答复渝白,又似在自表自心,他丝毫不见怪渝白妄加揣测胡言乱语,把他说得薄情寡义。 渝白一听喜笑颜开,挠着‘榆木’脑袋,傻兮兮地说:“我就说嘛殿下最疼天浴雪了,怎会不救呢,嘿嘿。” 说话间,渝白见寒昱一手执起五枚白子,每个指缝中各夹一枚,潇洒地往五行阵图上一撒,这五枚白子列入阵中,棋子变精兵,分散在五行阵图中,探寻门路。 渝白这才看出寒昱这是在做阵法,他静静站在一旁观着,生怕打扰到。 继续了将近半小时的工夫,五行八卦图中的一枚棋子在南北方位停下闪硕不停,见此,寒昱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来,起身要走。 “殿下,渝白也要去。”渝白知道寒昱这是找到了通往妖始之地的入口,要去救天浴雪。 “你留在宫中看好月室。”交代完,寒昱便消失了。 妖始之地。 转眼间,三日期限将至,没有元丹在体的天浴雪一刻不如一刻,鬼姬为了能让她再撑个个把时辰不死换回万妖王,才不得已把元丹放回她的体内。 而自从与寒昱协议达成后,鬼姬寸步不离地守着天浴雪,看得很紧,即使她元丹归体也没机会自我了断。 再者,鬼姬怕天界那帮老顽固不会同意寒昱用万妖王换天浴雪,寒昱定会出其不意来救天浴雪,所以,她早早在妖始之地布下无数妖兵鬼者,以防不测。 妖始之地一片倪静,无数妖兵鬼者个个抖起精神,把守门关。 突然,一股凛冽的寒风袭来,把妖树上的树叶吹落了一地,守门关的妖兵鬼者闻风而倒出一条宽阔的道路,身披战衣的寒昱凭空而现,威风凛凛。 “天天天……天界第一神君来了……” 虽然寒昱没带一兵一卒,却令所有妖怪大惊失色,语气颤抖,皆是吓破了胆,场面有些失控。 少年的双眸似带着暗器,轻轻那么一掀,鬼怪就被他的眼风伤到倒了一大片。 后,鬼怪再接再厉向前冲,寒昱的寒光剑一出鞘,一批批鬼怪脑袋旋飞落地。 他手握寒光剑一步步走来,战袍随风而动,眼神如炬,盛气凌人,鬼怪们个个惶恐纷纷后退,不敢上前了。 可一想到鬼姬不留废物,若不奋战苟活下来鬼姬是不会轻饶的,横竖都是一死,只能拼了。 妖始之地的妖兵鬼者倾巢而出,四面八方鬼怪来袭,数之不尽。 寒昱孤军奋战,所向披靡,所到之处,皆是一条血路。 这里的妖兵三日前他剿过一次,不想,鬼姬的妖兵幻化的如此之快,短短三日又复然了。 这妖始之地的妖树林始终都是祸患。 妖兵甚多,除之不尽,而鬼姬似提前对这些妖兵鬼者下达了死命令,个个心里害怕却不再退缩,龇牙咧嘴地冲上来送死。 妖尸,惨叫,血色,剑芒,妖始之地被寒昱搅得翻天覆地…… 九天神界,正是午时。 万丈光芒照映着 溟月宫沐月宫守宫门的神将都到了换岗的时候。 自从听到天界调兵谴将的号角声响起过后,沐风溟轩皆是心中疑惑,好不容易熬到了午时神将换岗,溟轩实在等不住旁听那两位神将自己说道,而是主动向他们打问。 溟轩一向遇事不燥,他如往日那般坐在院中的石桌前,闲情逸致地边解着棋局边问宫门外的神将:“你们可知今日天界发生了何事?” 一神将回话:“回溟君的话,今日天界还真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溟轩优雅地执起一枚棋子落入棋盘上,不急不躁地道:“道与本君听听。” “是。”那神将似知道溟轩日日禁足宫中甚是无趣,每日都有在院中听他们二人唠嗑的习惯,才向他俩打听的。 他一五一十地慢慢道来,“前几日严君奉旨下界平乱,今日早时归来说与鬼姬交战全军覆没,就连殿下宫中的千年雪莲也不幸遇难。” 闻言,溟轩手刚执起的一枚棋子啪嗒一声从指尖掉落,他速速闪移到宫门口,隔着宫门问那神将,“你说什么?” “溟君您别着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这个神将是个慢性子,他不慌不忙地接着说:“得知这个消息后,殿下一气之下调兵谴将要讨伐鬼姬,今日午时归来说千年雪莲落入鬼姬手中没死,而鬼姬用其要挟殿下,换万妖王那个大魔头。 殿下宅心仁厚,一心要救千年雪莲与天界众神意不相投,为了整个六界安危,天帝陛下与众神都给殿下跪下了。” “唉~”神将一声叹息,感慨兮兮:“可怜那千年雪莲怕是要为六界牺牲了。” 另一神将横插一句嘴,“听说,千年雪莲落入鬼姬手中与严君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听谁说的?” “我一兄弟亲眼所见殿下与严君起了争执,严君亲口承认,因此,殿下差点对严君出手了……” 两个神将你一句我一句唠起风风雨雨。 得知天浴雪落入鬼姬手中后,溟轩整个人脸色都白了,什么谦谦公子不莽撞不粗鲁行事,不失优雅仪态,此刻的他直接破了溟月宫的宫门。 门外两个神将正唠得尽兴,听身后“哐啷”一声,回头一看两扇宫门各倒一边,溟轩走了出来。 第167章 三位神君齐上阵(二) 两位神将的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真真不敢相信天界四大神君中最最温润如玉的溟君,今日会做出破宫门的“暴举”来。 慢慢的他俩才反思过来,这位施“暴举”的溟君曾经就是因为千年雪莲才被天后禁足的。 看出这位施“暴举”的溟君是要下界救千年雪莲,知道自己多嘴闯下了弥天大祸,不敢惹这位温文儒雅却施“暴举”的溟君,赶紧给其跪下作揖求其回宫。 “溟君,求您快快回宫禁足,莫给小将们出难题,否则天后娘娘怪罪下来,我等吃罪不起啊!” “您快回宫去吧,求您了……” “求您了……” 头磕的当当响。 为不为难都是说说而已,就他俩小小神将,都不够溟轩为难的。 “得罪了。”溟轩嫌他俩多事,直接点了他俩的穴道,径自离开。 马上就要到南天门了,溟轩听见身后传来沐风的呼唤声,“溟轩,等等我。” 回头一看,沐风自滚滚云雾中驾云而来。他两鬓又添了些白发,看来是禁足宫中焦急所致。 沐风和溟轩一样,得知天浴雪落入鬼姬手中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硬闯出宫。 沐风一心要出宫下界救他的小家伙,可没溟轩那么好脾气,可怜了那两个为天后尽职尽责的神将,挨了沐风两记拳头不上算,还被沐风倒挂金钩吊在了院中的一棵大树上。 沐风遇事向来毛毛躁躁的,他一过来,二话不说就催溟轩把云赶快些。 可这已经是溟轩最快的速度了。 溟轩本打算去南天门下界的,可一思量,他俩连天浴雪囚在妖始之地的入口都不知道,怎么救? “先去寒月宫找二哥。”溟轩聪明有主见,速速驾云往寒月宫方向去。 沐风行事一贯大大咧咧,不如溟轩处事井井有条,他听溟轩那么说自有他的道理,也不问了,跟上就是。 许久没来寒月宫了,而今寒昱已成婚,宫中添了仙眷,溟轩沐风还怕他俩来得唐突,对嫂嫂失礼,不想,进了宫院后,发现寒月宫静得落针可闻,仅有渝白那厮在。 渝白在月室门外懒洋洋的蹲坐着,见被天后禁足的溟轩沐风二位神君来了,满脸讶异地赶紧从地上起来,跑上前行准备作揖拜上一拜的,然,沐风生来性子就急,加上他想要快些下界救天浴雪心情急切。 渝白一到他跟前,他就一把揪住渝白的衣襟问:“二哥可在宫中?” 遭到沐风这样揪在手中质问的渝白吓得思绪乱七八糟的,吞吐回道,“殿下……不在。” “他去了何处?”沐风把渝白的衣襟揪得更紧,语气更急了些。 “殿下去救天浴雪了。”渝白诺诺作答,沐风再问:“他孤身一人去的?” “殿下不让我跟。”渝白回应着。 沐风一把撒开了渝白的衣襟,道:“真不仗义!” 溟轩语气和顺的问渝白:“殿下走之前可留下什么线索?” 渝白指着月室,回道:“殿下走之前只留下一个五行阵。” 闻言,溟轩赶紧进月室观阵,观了好半晌,才观出其中门路,晓得方位后,他赶紧跟沐风匆匆离开寒月宫,往南天门赶,下界。 在南天门,溟轩沐风遭到守南天门的神将阻止,稍稍耽误了片刻时间。 当他俩下界进入妖始之地后,见寒昱正在与无数妖兵鬼者厮杀,他俩赶忙飞入阵中,与其同仇敌忾。 “二哥真不仗义,英雄救美这种头等大事怎能独占风头!” 一进入阵中,沐风就冲寒昱抱怨了一句,说话间,一脚把一个鬼者踢飞老远,压倒了好多的鬼怪。 “你们怎么来了?”寒昱双手握着寒月剑,一剑挥出去,黑压压的鬼怪倒了一大片。 他没想溟轩沐风会来,更没想到他俩禁足宫中会晓得这些事,居然私闯下界跑来妖始之地。 沐风的灵风扇一扇,排山倒海,“救小家伙怎能少得了我沐风”,他又后补了一句,“我的小家伙我不来救,怎么可以。” 溟轩的碧玉笛犹如神剑般厉害,每一下落在鬼怪身上都是损筋折骨的威力。 他听得心里酸酸的,顶了沐风一句,“雪儿有难,溟轩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寒昱微微蹙眉,不言了之。 三人站成三角队形,沐风手持灵风扇,溟轩手持碧玉笛,寒昱手握寒光剑,三大神君齐上阵。 一位天界神君就已经把妖始之地搅得天翻地覆,够这些鬼怪胆寒了,现在又来了两位神君,这还了得! 沐风灵风扇一扇,扇飞一大片妖兵。溟轩碧玉笛在手,扶笛吹奏,妖兵鬼者七窍流血而亡。寒昱仙剑一扫,妖兵鬼者身首异处。 雷霆万钧,势不可挡,血流成河。 见此情形,一个领头的妖怪赶忙使唤一个手下前往妖树林后区禀告鬼姬这里的情况,让她早做打算。 这个时候,鬼姬正在发愁寒昱保不准会来救天浴雪,她该如何应对时,一个妖兵慌慌张张闯来妖树林后区,大老远喊了一声:“报——” 不知是被吓得腿软了还是跑的太快了,妖兵在跑路间一连栽倒两回,是连滚带爬来到鬼姬跟前的。 “禀告大大姬使,天天天界来了三位神君,我们敌不过。”妖兵作揖时手里的大刀抖得哗哗响,话都说不流畅了。 “什么?三位神君?”鬼姬一听,万般震惊,脸色全变。 一个寒昱都够她头疼的了,现在又多了俩,这可如何是好? 若天浴雪救走了她拿什么换万妖王? 虽然她手下妖兵无数,可对于天界第一神君寒昱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一举歼灭只是时间问题,现在他又来了两个帮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杀到这里了。 此地不宜久留。 鬼姬想挟着天浴雪逃走,可是天浴雪如同烫手山芋,她在她手中一日寒昱一日不会放过她,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她。 再说,她都躲到六界之外的妖始之地了,他都不能放过她,试问,她还能躲到哪里去? 在万妖王还没能重获自由之前,她必须保全实力,以为日后东山再起。 看来天浴雪这个筹码今日是守不住了,既然守不住但也绝不能完璧归赵。 第168章 三位神君齐上阵(三) 说来也巧,昨日一个妖兵出妖始之地觅猎物,恰巧遇到一女子。 依照她下达过的命令,无论哪个鬼怪一旦遭天界神仙发现抓获,逼问妖始之地的入口,其必守口如瓶,最好来个自我了断,不遭天神严刑逼供。 那妖兵以为自己是落入了天神手中,要自我了断时,可那女子说她不是要与他们为敌,而是想和他们成为朋友,让妖兵带她来见她。 妖兵不敢轻信,那女子脾气但是甚好,不但没抓他严刑逼供还放他回来转告她,好生看住手中的人质,切莫功亏一篑。 妖兵走在半道上,觉得那女子或许是真心实意要和他们成为朋友的,就算另有所图,但人家好言提醒,这份情他得替她先领了才是。 至于要不要带她去见她,得问过她之后才能知道。 妖兵让那女子在原地候着,临走时怕那女子偷偷跟进妖始之地,就点了她的穴道。 妖兵回妖始之地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她,经她同意,妖兵把那女子领进了妖始之地,与她见面。 女子一身黑色斗篷,脸被斗大的帽子遮得十分严实,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清那女子长什么模样。 且那件黑色斗篷非比寻常,她都辨认不出其是妖是仙,只听其温柔的声色中暴露着蛇蝎般的心肠,口口声声要那千年雪莲不得好死。 她讶异,这千年雪莲是天界第一神君想要保护的精灵,也是六界之中少有讲义气的精灵,可六界之中还会有这么痛恨她,想要她死之人? 对于她鬼姬而言,天浴雪好死不好死那都是以后的事,眼下她得要天浴雪活着用来交换万妖王。 所以,不管这女子和天浴雪有多么大的深仇大恨,她也不能全了她的意愿,让自己做亏本买卖。 何况寒昱当初放过狠话,她伤天浴雪多少,他就从万妖王身上讨回多少。 天界第一神君虽不是卑鄙无耻之徒,却为了千年雪莲说出卑鄙之言加以威胁,那么为了千年雪莲他会做出卑鄙手段,也不是不无可能的事。 她对那女子说:“姑娘想要报私仇不是不可以,但眼下千年雪莲我暂不能让给你千刀万剐。” 那女子听后没发什么脾气,反而很是理解她的难处似的,善解人意地轻笑了一声,道:“我知道千年雪莲对你有利用价值,你不借我泄恨也是情理之中。 我此番来只为提醒姬使,别一心妄想着天界神仙会拿万妖王换千年雪莲,奉劝姬使要小心再小心,切莫让千年雪莲被天界神君救走,到那时,姬使手中没了人质,如何保全自己,保全势力。” 此女一语道破她心中的忧虑。 鬼姬觉得不管这女子是妖是仙,但她能为她操这份心实属难得,虽算不上什么真心朋友最起码不是敌人。 “谢姑娘好心提醒,本使自有分寸。”她难得说了这么一句有人情味的话来。 妖始之地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此番她算是破了先裂把一个外人放进这里,是以,她和那女子说了没几句话,就下逐客令了。 临行前,那女子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来,虽看不清其言吐时脸上是那般阴险的表情,但语气言辞中无一不透露着此女对千年雪莲的恨之入骨。 “此丹药有毁元神之功效,乃六界中不可多得的奇药,食者烈火焚身,生不如死,飞灰烟灭。” 她知道此女献药的用意,可天浴雪现在不可杀,她留这药有何用? 那女子很聪明,她都没开口说她却晓得她在顾虑什么,直言快语,道:“此丹药食后两个时辰后才会生效,所以姬使大可放心,不管天界神君会不会用万妖王换千年雪莲,都不打紧。” 说来说去,天浴雪横竖都是一死。 “好一个借刀杀人!”她妙赞了一句,那女子客气地回,“姬使过奖了,我只是想为姬使谋条生路而已,若天界神君看见千年雪莲死在姬使手上,势必要诛了姬使为其雪恨,如此,姬使插翅难逃,还不如让千年雪莲脱困后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回天无力,而你已逃之夭夭。” 她觉得那女子话说得甚有道理,就把丹药收下了。 事已办完,那女子转身要走,这时,她突然对此女的身份甚是好奇,想揭了那女子的斗篷看看其的真面目。 她从背后偷袭,那女子反应很快,一把逮住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道:“姬使何必在意我是谁呢?” 想想,她也自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 只是,这女子心肠歹毒,心计颇深,堪比她,所以她一时对她的身份产生好奇,仅此而已。 可她这番举动显然让那女子不悦了。 她把手收回,只好看着那女子被妖兵带出妖始之地。 现在,鬼姬正愁挟着天浴雪这个烫手山芋躲到哪里都会遭到追杀,若将其杀了,寒昱把她碎尸万段不要紧,就怕牵累了万妖王,想想她哪头都划不来。 在重振妖界救出万妖王的诛天大计面前,和杀一个千年雪莲泄恨相比,哪头轻哪头重鬼姬心里都十分清楚。 只是她不甘心天浴雪就这么被救走。 她不禁想起昨日那女子给她的丹药。那女子说得神乎其神,食后两个时辰才生效,她在两个时辰之内逃走,足够了。 思于此,鬼姬一把捏起天浴雪的下巴,迫使她嘴张开。 天浴雪知道鬼姬不怀好意,她挣扎着,鬼姬失了耐心把她下巴捏得更紧,嘴张开后直接把丹药弹入她口中,这才邪笑着放开了她。 “咳咳,你给我吃的什么药?”天浴雪问着,鬼姬笑着回答:“好药。” 说完,鬼姬大笑了一阵,带着血婴和一大批妖兵鬼者从后门逃了。 寒昱是第一个杀到妖树林后区的。 他赶到时,见天浴雪被捆在妖树下面,鬼姬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他已然顾不得去追捕鬼姬,上前用剑把缠在天浴雪身上的藤蔓斩断,天浴雪无力的倒进他怀里,叫了声,“殿下。” 她很怕自己再也看不见他了,紧紧抱住他再无其他言语。 在天浴雪闯进寒昱怀里的那一刻,似两颗心相撞在一起,又暖又疼。 寒昱情不自禁地把她往怀里紧搂了搂,有种要把她放进自己怀抱里的最深处,要把她放进身体里,心坎里的想法,藏起来好好保护着,不受到任何伤害。 当沐风溟轩赶到这里时,恰恰看见寒昱和天浴雪深情相拥的这一幕,他俩万般失落。 沐风两鬓的头发瞬间又白了一绺。 溟轩觉得眼睛很涩,心里酸酸的。 第169章 为解毒火,献上精元(一) 良久,寒昱才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微微回头一看是沐风溟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情不自禁不由自主,乃大不该行为。 在他松开天浴雪的同时,立马转身与她保持距离,彷如刚才拥抱她的人不是他一般,脸色冷冷清清。 天浴雪恍惚间回神,望了望寒昱的背影,勉强把视线刚分给溟轩和沐风的时候,因身体亏虚实在撑不住,眼看要晕倒在地时,寒昱及时发现,一个回身把她接进怀中。 她勉强对他挤出一个微笑,眼帘渐渐阖上,乏力昏了过去。 “雪儿” “小家伙” 溟轩沐风急切地纷纷上前,奈何,人儿倒在他人怀中,不省人事。 妖始之地妖气冲天,这里的空气浑浊不堪,血腥味甚浓。天浴雪囚在此地数日,身负重伤,日日不见光明,寒昱不愿让她在这种鬼地方多待一刻,抱着她赶紧先出妖始之地。 期间,沐风几回要代劳,可寒昱就是默不作声,故装没听见一般,就不撒手。 气得沐风脸黑了一路,火气甚大,拿扇子不停地扇风,灵风扇差点被他使废喽。 出了妖始之地进入凡界地区,此时凡界已是午夜星辰,夜风兮兮。 寒昱欲把天浴雪带回寒月宫为其疗伤,这时,他怀中的天浴雪眼眉紧拧一起,发出一道闷吭声,是被伤痛疼醒了。 见此,寒昱把她轻轻放在一处平地上,就地给她疗伤。 沐风又要插手,溟轩示意让他莫要在紧要关头耍小孩子脾气。沐风虽在天浴雪的事情上处处计较,但此番只能忍着。 沐风溟轩在一旁护法,寒昱为天浴雪疗伤。 一个时辰后,天浴雪脸色渐渐好转,她睁开眼见寒昱在为她疗伤,心中惭愧,不免道了一句,“殿下,这次浴雪给你丢脸了。” 寒昱淡淡微笑,夸天浴雪,“没有,你是好样的。” “真的吗?”天浴雪觉得自己这回丢了寒昱“天界第一神君”的颜面,而寒昱看似是六界中最最清冷倨傲的神君,实则是六界中最最温柔的神君。 她觉得寒昱定是看她受了重伤,不忍直言,怕打击她弱小的心灵,故而才哄哄她夸夸她的。 寒昱听天浴雪的语气带着半信半疑,他更加坚定地说:“本殿有你这样的徒弟,甚感荣耀。” “真的!”这回天浴雪终于信了,笑了。 沐风溟轩听天浴雪死里逃生后居然满心在乎着自己是不是丢了寒昱“天界第一神君”的颜面,两两吃醋无比。 沐风跑到天浴雪跟前,加上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一把执起天浴雪的手握在手心,很心疼地说:“小家伙,我都知道了,是我大哥害得你落入鬼姬手中的,说来,我还真有些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说话间,沐风把天浴雪的手捧在手心里,奈何,天浴雪仅对寒昱除外,十分注重男女之别把手从沐风手中刚抽了回来,沐风又一把执住她的手,笑嘻嘻地望着她,似觉得只有这样把她牵在手里才有安全感似的,不愿放开。 不知怎的,此刻寒昱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沐风握住天浴雪的那双手上,俊眉拧成一团,神色十分不悦。 “咳。”溟轩在旁边清咳了一声,提醒沐风撒开天浴雪的手,可沐风明懂装非懂就是握着天浴雪的手不放。 除了寒昱,天浴雪觉得自己与任何男子接触都是不应该似的,再次要把手从沐风手中抽回,可沐风就是不松开半分。 无声地拒绝了两回都能没成功,天浴雪最终只能“就这样吧”。 此番,寒昱的神色冷得愈发没法看,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来。 当他回神发现时,他的手已从沐风手里把天浴雪的手抢了过来…… 沐风,溟轩?! 寒昱自己也?! 天浴雪更?! 此刻的气氛莫名变得怪异,似连那空气都在跟着作怪专门制造一种奇怪的气场。 良久,寒昱才找到自己开口的理由,道:“随本殿回天界。” 天后曾对天浴雪下过禁令不得上天界,天浴雪不知寒昱此番说的话是为自己方才的唐突举动找借口还是认真的,可单听他这么说,她已经很感动了。 “浴雪还是继续留守凡界的好。”天浴雪一是不想让寒昱为她跟天后翻脸,二是寒昱已经成婚,慕惜已入住寒月宫,她一介精灵什么也不是,也从来不想与慕惜为敌,可慕惜视她为死敌,此番她要是回了寒月宫,寒月宫哪里还有宁日可言? 可是寒昱执意到底,道:“一切后果有本殿承担。” 他眼神坚定,口吻认真。 天浴雪想,寒昱之所以要带她回寒月宫,怕仅仅只是作为一个师父对于徒弟的关爱,可她对于他何止是师徒之情这么简单。 要她回去日日看着他与他的天妃恩恩爱爱,还不如杀了她。 何必给自己找不快呢。 天浴雪把寒昱的手推开,头一回做出了拒绝寒昱的举动来,“多谢殿下的好意,浴雪觉得凡界挺好的,寒月宫……浴雪暂不回去了。” 曾经现在将来,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她一直都把寒月宫视为她的“家”,哪里是她最最喜欢生活的地方,可她更明白哪里已然不属于她,更容不下她。 寒昱倍感意外,失落,活了十九万岁的他,头一回深深感受到原来被自己在乎的人拒绝的感觉如此心痛。 那么,在她来到他身边这一百多年来里,她主动向他靠近那么多次,表白那么多回,他回回拒绝,她的心回回得有多痛? 寒昱不知何来的勇气,亦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执着,非要把天浴雪带回寒月宫,带在身边。似今日之事得不到圆满,他白活了十九万岁似的,再次执起天浴雪的手,要带她回寒月宫。 “跟本殿走。” 趁此机会,当着沐风溟轩的面天浴雪再不想隐瞒自己的心,同时,她很想要寒昱的一句真心话,于是,她当着溟轩沐风的面问寒昱:“殿下一心要带浴雪回寒月宫,理由何在?” 沐风溟轩神色凝重,天浴雪望着寒昱,屏息以待。 她的一句话好似有翻云覆雨的本事,此番夜空上的星辰无故被乌云遮掩,莫名起了一股寒风把周围的花草吹的枝头摇晃,夜色变凉。 时间在眼底无声流逝,等待是最漫长的过程。 她望着寒昱,寒昱也望着她…… 她明明在他深情的眼眸中看到了答案,可他给出的结果却截然相反,让她失落的难以接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本殿护你周全乃之应该,这便是理由。” 他语轻言微,可杀伤力却甚大,似在她胸口上捅出个窟窿来,用一个“疼”字来形容,根本无法诠释其中的感觉,用“痛彻心扉”表示也仅能表达那么一点边缘而已。 “既是师徒,殿下此番此举未免不妥。”说着,天浴雪把手从寒昱的手中抽了回来。 寒昱手心空了,心也跟着空了。 第170章 为解毒火,献上精元(二) 沐风溟轩双双凑上前,各自以为又有了机会,争着抢着要把天浴雪带回各自宫中。 溟轩:“雪儿,跟我回溟月宫吧。” 沐风一屁股把溟轩挤到一边儿去,“小家伙,你还是跟我走吧。” 结果,双双遭到天浴雪拒绝,“溟君沐君,谢谢你们的好意,浴雪跟着沧月上神留在凡界就好。” 天浴雪是个硬骨头,因为寒昱给出的答案委实令她难以接受,虽她此刻身体莫名添了一种巨大的疼痛,她也明知这疼痛的感觉不是寒昱一人给的,应是伤到了某处所致,可她却硬撑着,装作自己已无大碍,对着溟轩沐风寒昱三位神君就此道别。 还说什么多谢三位神君的救命之恩,浴雪不胜感激的客套话。 说完,她转身没走多远,一种烈火烧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很快,此烧感遍布全身,她差点忍不住就要发出呼痛声,这时,身后的寒昱沐风溟轩同时讶异出声,“怎么会这样?”恰好掩盖了她后来终究没能忍住发出的那道痛不欲生的声音。 在她卧地无法潇洒离开的同时,寒昱溟轩沐风都已来到她的身边,他们前后把她围在中间,一个个神色慌乱的一塌糊涂。 疼痛间她还在奇怪,这天界三位神君见过不少世面,面对妖魔鬼怪都丝毫不惧,怎现在一个个被她的这副样子吓得这么紧张? 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自己,自身如同一个火球,全身起着烈火,熊熊燃烧。 难怪这火烧皮肉的感觉如此真实,原来如此。 “殿下,你们快避离我,否则我会烧伤你们的。” 天浴雪身上的火越燃越厉害。 寒昱活了十九万岁,征霸六界,见过不少稀奇百怪的异事,处理方式层出不穷,可此番,在天浴雪身上出现的这种自焚现象他从未见过,亦不知如何救她。 情急之下,沐风乱了方寸,直呼,“水,水可灭火”,说着,他要把天浴血抱去湖里。 “万万不可。” 溟轩寒昱异口同声不让,他俩都知道此火不是一般的火,不是一般的水就能灭得了的,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让天浴雪立刻毙命。 火烧火燎的感觉本就能烧枯身体里的血液,天浴雪只觉得口干舌燥,奇怪的是她不想饮水解渴,脑子里另有想法,那就是——我要靠近殿下。 她也不知是因为寒昱体质属寒,靠近他她可以缓解一下这炽热的感觉还是怎的,总而言之,她心里就是生了这么一个抹灭不掉的念头。 随着这个念头在心里恒生,她觉得许是自己被这邪恶的烈火烧得神智不清,故而生了这混账念想。 沐风溟轩束手无策,寒昱把天浴雪的脉一探,发现其中有端倪。 天浴雪体内蕴含着一种毒,六界史书中有记载,这种毒能焚其肉身,毁其元神,食者两个时辰后发生症状,无解。 此毒是妖界先祖药王所炼制,专门用来对付天界神仙的其中之一种药。曾有诸多天界神仙遭此药毒害飞灰烟灭。 妖界先祖药王整日痴迷于炼毒药,成天以活物做实验,无数生灵被他属下捉去试药,毒发身亡而死。 那是上一辈神仙替天行道的事了。 后,妖界先祖药王被天界神仙灭之,算是为六界除了一个祸害,却不曾想,事隔千万年后此药在六界中还有遗留? 寒昱觉得,鬼姬是妖界的妖,她手里能有妖界先祖药王遗留下来的毒药不足为奇。 只是这鬼姬真是阴险狡诈,用这种卑鄙手段来害天浴雪,寒昱真恨自己没用,眼看着天浴雪在他眼前焚烧,却无从下手去救。 “二哥,你快想法子救救她……”沐风急得对寒昱大吼大叫,让他赶紧想法子救天浴雪。溟轩也着急地在一旁使劲的想法子…… 天浴雪捂住胸口,胸口内似在撕裂,周身烈火焚烧,两者皆融好生痛苦,今夜似要要了她的命。 此时此刻,她一看见寒昱脑中就生那一个念头,那就是她需要他。 这种强烈的念头在她心里萌生后,把从不懂的“男女之事”的她,好似在冥冥之中谁无声地给她传授经验了一般,知她为何需要寒昱,应如何要寒昱,得寒昱。 她伸手抓住寒昱的袖摆,目光渴渴,无声之中在乞讨着什么。 寒昱低头看着天浴雪紧抓自己摆袖的手,他才渐渐弄懂她这是何意。 “殿下……”天浴雪伸出无力的手抓住寒昱的袖摆,脸呈粉红色,十分魅惑动人。 “本殿在此。”寒昱轻声应着,发现天浴雪的举动有些古怪,不知怎的,她强迫自己把手又收了回去。 以往一直都喜欢主动接近他的她,此刻他站在她身边她却要他走:“请殿下离浴雪远点,会烧伤你的。” 天浴雪头脑昏涨,时而清醒时而迷茫,发觉自己生了混账念想,顾念寒昱高高在上,虽然自己一心欢喜他,可他对她无意,她怎可为自己活命脱苦,求他委身于她? 她强制自己松开寒昱的衣袖,满身火焰,捂住胸口起身避离寒昱,欲找个无人之地飞灰烟灭。 可怜的她没走几步便屈膝卧地,难以前行,就地焚烧起来。 见此,沐风急得快要疯了,溟轩也急得心如刀割,双双直催寒昱,“二哥,你快想法子救救她……” 看天浴雪这症状来的甚是凶猛,若不尽快施救,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形体全毁。 此刻,寒昱终于想到能解救天浴雪的法子了。 要保她不飞灰烟灭唯有他的寒体精元。 他在六界安危与天浴雪的生死中权衡。 要救天浴雪唯有他的寒体精元,可失了精元修为减半,六界安危危矣。 倘若他为保六界眼睁睁看着天浴雪飞灰烟灭,他做不到。她对于他而言,岂是整个六界能换得来的。 寒昱没说用什么法子救,只对沐风溟轩启齿道:“你俩暂且离开,本殿来救她。” 一听这话,溟轩沐风高兴着寒昱终于想到了救天浴雪的法子,可同时都很疑惑,救她为什么还不让他俩在场? 这是怎么回事? 第171章 为解毒火,献上精元(三) 溟轩道:“二哥尽管救雪儿便是,我和三哥在此护法,以保万一。” 凡是关于天浴雪的事沐风总不想假手于人,于是乎,他站出来胸有成竹一点儿也不谦让的对寒昱道,“二哥,你告诉我用什么法子可以救小家伙,我来救。” 溟轩也有此意的看着寒昱。 此时此刻,从不曾有过为难的寒昱眼下有些难以启齿,清冷的俊容上染了一抹奇怪的神色,道:“寒体精元你们没有,无法代之。” 听到“寒体精元”四个字,沐风溟轩震惊失色,许久才恍悟过来。 同时万般可惜自己不是寒性体质,故而更不会有寒体的精元。 倘若有,以献上精元这种事救天浴雪的举动,就算他俩有心救,恐怕天浴雪也断然不会接受的。 因为刚才他俩也亲眼看见了天浴雪在烈火缠身的时候想靠近的人是寒昱,而不是他俩任何一个。 而精元对于每个神仙来说重要的如同元丹一般,失了精元修为会减半。 寒昱要用寒体精元救天浴雪,沐风溟轩觉得此事关乎六界安危,但若换做他们其中一个,也会和寒昱做出同样的决定,因为六界之中天浴雪只有一个。 她是整个六界都换不来的。 而寒昱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天浴雪只有师徒之情,可他却愿意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对她不是真真切切的欢喜还能是什么?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两情相悦的两个人终究逃不过这个劫数,命运要她和他相遇,劫数要成全他们两个,之后的事谁能预料的到? 沐风溟轩主动给寒昱腾出位置。 寒昱快步来到天浴雪面前,天浴雪已神智不清,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殿下。 她伸手再度握住寒昱的袖摆,抬头倾向他,中途她内心唯一一丝理智苏醒,再度与不该有的念头相抗衡,最终那一丝清醒的理智获胜。 她再次松开了寒昱的衣袖,用手推他走:“殿下快走,莫要管我……” 她好似觉得自己是个浑浊物体,怕寒昱在她眼前久留,她的混账念想愈发难以自控,对寒昱做出大不敬的事来,把她心中无比圣洁尊贵的殿下给沾染脏了一般,直撵寒昱走。 “殿下快走啊……” 寒昱岂会不知天浴雪一直都深深的欢喜着自己呢。 可在这种生死关头她怕她烧伤他,又怕自己会再对他做出乞讨给予之事,一度让他远离她。 “雪儿。”寒昱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感情温柔出声,天浴雪抬眸望着他欣然一笑,双目含泪。 能在临死前听见他这样如此亲密的称呼她,她死而无憾了。 她正备收回目光,寒昱双手覆在她的双肩,而后,他的唇猝不及防的贴来。 天浴雪头脑一蒙,身边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寒昱带她进了幻境。 少年唇齿间透着清凉,唇感柔软,动作温柔。 天浴雪保持着最后一丝仅存即逝的理智,挣脱寒昱的吻,开口问:“殿下欢喜浴雪吗?” 她认真的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寒昱真真不懂,她的生死在一线之间,他都对她这般了她怎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宁愿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耽误解救自己的时间,问他这个问题? 寒昱不明深思了仅短短这一个问题的瞬间,天浴雪误以为他不欢喜她,只为救她才出此下策的,眸中泛起一抹忧伤的涟漪,卑微道:“既然殿下不欢喜浴雪,还不如让浴雪就此飞灰烟灭,从此不再受情爱煎熬。” 言毕,她要起身避离寒昱时,寒昱覆在她肩头的手一紧,随后一个快动作把她揽入怀中,唇紧跟而来,吻中带着无声的倾诉。 良久他才止了动作,双眸凝视着她认真诉说道:“如果这些还不能证明本殿欢喜你,那么,本殿会全全相送。” 寒昱自知不给就不给,给就要给天浴雪一个最美好的过程,即便事后他会封了她的记忆…… 一百年了,天浴雪终于听到了寒昱的心里话。她开怀一笑,笑意中带着无比欢喜和满足,以及死而无憾。 耽误了短短片刻的时间,她已被邪恶烈火焚得筋脉似要爆裂,表情痛苦纠结,脸颊上的汗珠滚滚而出。 见她痛苦不堪,寒昱不敢耽误片刻解救她的时间…… …… 在天浴雪彻底被解邪恶烈火焚身之后,她安然清醒过来,只为让她在清醒之下,再次感受来自他仅对她的温柔,他的爱,他的宠。 给她留下一个最美好的,永不再记起的过程。一个仅此一次,不会再有的过程。 …… 天浴雪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与寒昱能有此朝此景。 幻境内气氛甜蜜如斯,幻境外无比凄凉。 此刻的凡界漫天星辰,微风不燥,可在这美好的夜色下,沐风溟轩二位脸上皆挂着浓浓的失落。 他们傻呆呆地坐在一方湖边。 今夜的沐风出奇的安静,安静的似乎是一具没有仙魂的躯壳。 一贯静雅的溟轩静神色与雅字完全不沾边。 “溟轩,有酒吗?” 沐风有点酒量,但从来不会主动找谁喝酒。今夜他一心欢喜小家伙成了别人的人,心情太失落太繁重,直想找酒喝来灌醉自己,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脑补画面。 溟轩没有随身带酒的习惯,然,今夜此番此景此心情,别说沐风想借酒消愁,就连他都不知如何坦然接受,不如一醉解千愁。 第172章 冠绝六界的最美神君(一) 幻境内气氛甜蜜如斯,幻境外夜色无比凄凉。 溟轩沐风傻呆呆地各自坐在一方湖边。 今夜的沐风出奇的安静,安静的似乎是一具没有仙魂的躯壳。 一贯静雅的溟轩静落落地呆着,神色与“雅”字完全不沾边。 二者脸上皆挂着“失落”二字。 “溟轩,你有酒吗?” 沐风有点酒量,但从来不会主动找谁喝酒。今夜他一心欢喜小家伙成了别人的人,心情太失落太繁重,直想找酒喝来灌醉自己,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脑补画面。 溟轩没有随身带酒的习惯,然,今夜此番此景此心情,别说沐风想借酒消愁,就连他都不知如何坦然接受,不如一醉解千愁。 神仙没有变化不出来的东西。 溟轩变出两坛酒扔给沐风一坛,自己一坛,开坛就饮。 沐风一口气干了一坛,伸手向溟轩再要,溟轩又变出一坛扔给他,片刻,他一饮而尽又来要。 溟轩也同样几坛酒入腹却仍清醒不醉。 有些时候,想醉怎么这么难! 九天神界的白昼是何等时长,可今夜,溟轩沐风守着凡界短短几个时辰的星夜觉得太漫长,比天界的黑夜都漫长得多,漫长的难熬。 空空的酒坛子置满地,奈何,饮酒之人仍不醉。 沐风溟轩都好似只是喝了几大坛子清水,各自一点醉意都没有。 这会儿,沐风的老毛病又犯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回走动。 他在溟轩面前来来回回晃了几个回来后,停了下来,心急地问溟轩,“溟轩,你说二哥怎么还不出来?” 溟轩沉默不言,那神色失落的令人心疼。 沐风心急的实在忍无可忍,吵着要溟轩跟他一起找幻境入口,非要进幻境。 他话说的倒挺漂亮,说是想进去看看他的小家伙身上的邪恶烈火是否已解,实则,是想让寒昱把他的小家伙还给他,别霸占着不放。 “溟轩,你比我聪明,你快些想法子找到幻境入口,看看小家伙身上的毒解了没。”沐风急切得很。 “……”溟轩依旧默不作声。 “喂,溟轩,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不心急吗?” “……”溟轩还是没有说话。他执起玉笛轻轻吹奏,悠扬的笛声中诉说着无尽忧伤。 沐风被笛声感染的安静了下来,从溟轩的笛声中他不难听出,溟轩的悲伤比起他一点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夜空的星星慢慢消失,破晓渐渐来临。 幻境中的桃花随着湖水静静飘流远方,明媚的霞光照映着幻境中的每一方山川河溪。 青山绿水像是接受过雨水的洗礼无比清晰,有雨后天晴的味道,就连空气似都比以前更滋润了。 经几番风风雨雨,现在天浴雪在桃花树下睡得滚瓜烂熟。 寒昱看着沉睡在身边的人儿,恋恋不舍地俯下头在她的额际落下一吻的同时,心中念了个诀,把昨夜的记忆全部封印。 当天浴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茅屋里,沧月正坐在床边用毛巾给她擦脸,见她睁眼了,激动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连连说愧疚。 说她有负寒昱嘱托没保护好她,让她落入鬼姬手中饱受折磨,句句惭愧之言皆表达着她对不住她的心情。 说来此事真怪不得沧月,若不是她心思单纯选择相信严烈,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天浴雪是个善解人意的精灵,她直说自己安然无事,劝沧月莫要在良心上过意不去,只字未提严烈的不是。 而沧月打心底看不惯严烈那个伪君子,不顾身份,在她面前数落起了严烈的不是,还把寒昱和严烈发生冲突之事说与她听。 她说寒昱当着十大神将与众天兵天将的面把严烈质问地无言以对,颜面扫地,还差点对严烈出手了。 后,又为她答应鬼姬拿万妖王交换,可天界神仙无一同意,全部给他跪下劝阻,连天帝陛下都在其中。 沧月虽没坦白直说,因此寒昱差点为她背上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名,可天浴雪深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天界第一神君太子殿下是六界的守护神君,为了她答应鬼姬拿大魔头万妖王作为交换。 幸好她和他有一层师徒关系挡在前面,堵了悠悠众口,否则,他此行此举定会被众神暗骂色迷心窍,是个不顾六界安危的糊涂神君。 这才刚醒,天浴雪就听沧月东长道短地说了一连串的是是非非,事事听得她心间跌宕起伏,感动感激一大把。 她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状,可能是重伤还未好全身子底子虚,导致她脑子有些不好使,连从妖始之地出来后发生过什么都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只觉得这一觉醒来,全身骨头似要撒架了一般酸痛无力,好似昨夜身体经受过什么折腾,又累又乏。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只依稀记得寒昱把她带出了妖始之地,之后的事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起身下床走了两步,发觉这腰都酸得要命,她只好一手撑着半边腰走到一个圆木凳前坐了上去。 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饮了一口解了口干,问沧月,“殿下他们回天界了吗?” “尚未,殿下同溟君沐君带着天兵天将去妖始之地烧妖树林了。”沧月道。 天浴雪有些讶异地问,“溟君沐君偷偷下界,天后娘娘没遣仙使召他们回天界吗?” 沧月:“天后娘娘倒是遣仙侍下来传召过溟君沐君回天界,可溟君沐君死活不肯,说要留在凡界辅助殿下捉拿鬼姬。而殿下也有此意就帮溟君沐君说了几句好话,仙使回天界复命后倒也再未来过。” 天浴雪纳纳地点了点头,放下茶杯,对沧月说:“上神可否带我去妖始之地?” 她昏睡了一天一夜,寒昱临行前把她托付给沧月,让沧月好生照看,让她修养一段时间。 且不说沧月不知妖始之地的入口在哪儿,就算知道她也不敢把她贸然带去,否则,寒昱怪罪下来她怎么担得起? 沧月一脸为难,没说行或不行,只说:“殿下临行前说让仙子好好听话休养,等他烧完妖始之地的妖树林会回来看仙子的。” 天浴雪似乎一刻都不想等,拉着沧月的手非缠着她,要她带她去妖始之地,“沧月上神你就带我去吧。” 沧月太难了,“仙子,不是沧月不肯,一来我实在不知妖始之地的入口,二来殿下有过吩咐让我好生照看仙子,不让仙子四处奔波。” “上神不带我去我自己找。”天浴雪爱撵趟的老毛病又犯了。 话落,她便往门口而去,因为步子走得十分急一不慎撞进了一个柔软的胸膛里。 抬头一看,刚好对上了寒昱那双清冷的眸子。 第173章 冠绝六界的最美神君(二) 他望着她俊眉微蹙了蹙,似乎在为什么事而不高兴,清淡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中包含着一种责备的意思,“刚醒就下地乱跑,你真是越来越不听本殿的话了。” 妖始之地的妖树林上还结着许多妖灵鬼灵的果子,在焚烧前,寒昱专门把那些果子收入“方天化鼎”之中焚化,之后才焚烧妖树林。 妖始之地地域面积大,烧起来十分慢,加上多了道步骤更加费时间。 他就怕天浴雪醒来后不听话,会撵过去,所以想快些焚烧完妖树林赶回来,不想,这一回来就见天浴雪不听话。 天浴雪眨了眨眼睫,亮晶晶的杏眸明亮清澈,小脸微微红了,道:“浴雪就想看看殿下在做什么。” 想看他在做什么? 寒昱觉得天浴雪这小东西在凡界待了两年多,这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她就像是他的小尾巴,他到哪里她都想跟着。 寒昱隐隐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这会儿,天浴雪才发现自己与寒昱站的很贴近,赶忙后退两步,这也才看见站在寒昱身后的沐风和溟轩两位神君。 往日,沐风只要一看见她就会主动凑上前来,可是这会儿他看见她不知怎的,那神色比起看不见她还要失落。 不止他,溟轩也是如此。 不过,在他俩失落的神色中依旧带着“一往情深”的态度。 天浴雪思绪刚落,沐风一如既往的主动凑到她跟前,看她的眼神复杂的难以形容,但看得出他在极力掩饰着。可是,他再怎么努力掩饰还是被天浴雪洞察出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捧果子,递到她面前,“小家伙,这是我在回来的途中摘的,很新鲜的,你尝尝。” 天浴雪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她就要去接沐风的果子,溟轩手里拎了一条鱼来,“知道雪儿爱吃烤鱼,溟轩便捉了条回来。” 又是鱼又是果子,天浴雪贪吃一点儿也不客气,全全收下了,“多谢沐君,溟君。” 此刻,寒昱的脸色莫名的覆上一层冰霜。 看出寒昱有点不悦,天浴雪不知他为何不悦,于是乎,她借花献佛拿了两个果子递到寒昱面前,明知他不可能吃,但她就是想以此来哄哄他,因为她看见他不悦,她心里也会跟着不高兴的。 “殿下,给你。” 寒昱望着天浴雪递来的两个凡果,居然意想不到的收下了。 在他从她手中接过果子时,天浴雪头一回注意到,寒昱的手都生得好看到世间罕见,骨节分明,五指纤细,那真叫一个漂亮! 真不愧是冠绝六界的最美神君,一双手都能生出一种“唯吾独尊”的气质来。 他把果子握在手里,不启贝齿,只是那么轻轻一嗅,一股气流吸入他口中,这果子算是食了。 天浴雪这才晓得,原来神仙吃东西不直接将食物入腹穿肠,而是闻闻便可。 可渝白那厮却不是这样的,直接把食物入腹穿肠过,亦如溟君沐君也是如此。 殿下果然不是一般的神君,气质非凡到连进食都这般优雅,真令她大开眼界。 追捕鬼姬一事不可轻怠,此番寒昱打了个来回只为亲自叮嘱天浴雪让她在此地好生调息,可天浴雪怎么都不听劝,非要跟着上路。 无奈,寒昱只得答应她。 为免去她奔波劳累,天浴雪想御剑飞行寒昱都不让,让她跟沧月同御一剑。 期间,沐风溟轩想让天浴雪跟他们御剑飞行,天浴雪推拒,寒昱似乎也不同意,没等天浴雪再与沐风溟轩费口舌拒绝,他的寒光剑便突然横现在天浴雪的脚下,架着她稳稳地飞入高空之中。他一步飞登上去,控制住方向妥妥前行。 沧月越来越觉得寒昱似乎连她都不放心了呢。 凡界日光甚烈,御剑飞行在高空虽然不比徒步前行劳累,但这一日站下来,天浴雪还是有些乏气。 加上又是盛夏时节,气候炎热,天浴雪扛不住热,寒昱说“心静自然凉”,可她实在热得连心都静不下来,更别提“凉”了。 天黑时,他们几个在一处僻静的树林歇脚,打算露宿一晚。 树林不远处正好有一面不深不浅的碧湖,来之前天浴雪还仔细观察了一下,湖水碧清碧澈,四畔是茂密的树林,较为隐蔽,是个适合洗澡的好地方。 她身上汗津津的,不洗洗实在不舒服。 于是乎,她等到夜深人静,沐风溟轩沧月寒昱个个都已闭目入眠后,她才独自去湖里洗澡。 寒昱听见身周有细微的动静,睁眼一看,天浴雪轻手轻脚地跟猫儿似的,往树林深处而去,不知要作甚? 他没出声问,而是一路跟着她。 一来到湖边天浴雪开始宽衣解带,寒昱这才晓得她这是要入湖洗澡。 他立马别过身去的同时,不免为她粗心大意的举动操碎了心。 在天浴雪一个完美的跳跃跃入湖中后,才发现湖周围不知何时已设下了一层结界。 她正纳闷着这结界是谁所设,结果,听见寒昱的声音穿透结界传了进来,“本殿说过沐浴必设结界,你忘性怎这么大!” 语气中带着温柔的斥责,天浴雪听得心头生起一种美妙的感觉。 她羞愧地回答道:“浴雪下不为例。” 寒昱再没说什么,只是一声叹息。 结界外面很安静,天浴雪以为寒昱这是离开了,她试着喊了声“殿下?”结果,寒昱问她,“何事?” 她无非就是想知道他还在不在这里而已。 她说:“没什么”,之后,气氛再度恢复一片宁静当中。 月光下,她撩水沐体,这才发现身体多处有类似于唇印的痕迹,遍布全身,像是被谁咬了似的? 今早醒来她只发觉手臂上有,现在才发现,原来全身上上下下都有这样的痕迹? 起初,她总以为是蚊子苍蝇什么叮咬的呢。 本来她想问问沧月看她身上有没有这种奇怪的迹象,后来经过再三斟酌,沧月不一定事事都懂。 况,身上的印记太似唇印了,她一个女儿家家的,身上平白无故出现这种异状,让她不由生起一种害臊心情,对沧月有些不便启齿。 而在这六界之中男女交情里,她一直视寒昱是她最最亲近的人,她仅对寒昱亲密无间,她觉得这个疑问她应该向寒昱讨教,较为妥当。 她快快洗完澡出湖穿好衣裳,说自己已穿戴整齐,寒昱这才撤了结界。 没什么事了,寒昱正要转身回去,天浴雪喊了声:“殿下。” 他闻声停住脚步,转身问她,“何事?” 天浴雪几步蹦哒到他跟前,“浴雪有一事想请教殿下。” 第174章 冠绝六界的最美神君(三) 说着,她把衣袖卷了起来,臂膀上的斑斑唇印暴露在寒昱眼前,不明就里地问着,“殿下,浴雪身上有诸多这样的痕迹,不知从何而来?” 她还把领口微微拉开,给寒昱瞧,“还有这里,这里也有好多。” 顿时,寒昱的脸如火烧云,红了。 而此刻,天浴雪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张脸,好似对她而言,她身体上的这些奇怪迹象都不比他此刻这番神色更令她吃惊疑惑似的。 眼神充满探究,似从他的脸上找到了有关于她身体上留下的迹象的“制造者”。 “难不成与殿下有关”几个大字,明明摆摆地展现在她的脸上。 寒昱:“……”纠结,惭愧。 半晌,他的脸色才渐渐淡了下去,别过身去,已然不知如何回答。 奈何,今晚的天浴雪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揪着这个问题就是不松口,再问:“殿下,你可知这是何缘故?” 活了十九万岁的寒昱曾面对无数妖魔鬼怪都丝毫不乱不惧,可今夜却被天浴雪的一个问题问得无路可退。 他神色惭愧的前所未有,赶紧离开,步伐疾快得很,有种遁地而逃的节奏。 然而,在他听见身后人儿可怜兮兮的在自言自语时,他的脚步由不得为她停了下来。 她轻声说:“浴雪只所以会选择会向殿下讨教,因为殿下和浴雪最亲,既然是最亲之人就该无话不谈,互不相瞒。 其实,浴雪想跟沧月上神讨教来着,可浴雪觉得这女儿家身上的变故向外人讨教,貌似不妥,所以就跟殿下讨教了。” 说到这里,天浴雪发现寒昱的身形骤然一僵,不知是被她的话给感动到了还是怎的? 她继续再道:“浴雪觉得这件事应该当成秘密对待。不过,浴雪的秘密就是殿下的秘密,浴雪的秘密只能说给殿下听。” 间隔了一息后,她又又道:“算下来,浴雪和殿下之间已经有两个互知的秘密了呢。” 后面的话她说得很有自豪感,满足感。 寒昱大有一种死里逃生之感。 他转回身来,终于开口了,“既是秘密,万不可在他人面前提起,知否?” “嗯,浴雪是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天浴雪如是答应着。 寒昱做事从不出现纰漏,不想在对天浴雪的这件事上,竟一时大意到这般程度,只顾着封了她的记忆,却没把自己在她的身体上留下过的痕迹抹去,让她发现生疑,还向他讨教? 好在她没去问沧月,否则,事情必会泄露。 虽然沧月不是个心里装不住事的上神,可此事知道的人越多泄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失去精元修为减半,此事一旦泄露势必会引起鬼姬猖狂作乱,倘若天帝天后知情了,天浴雪难逃魅惑神君之罪,受天雷极刑。 现在寒昱不由诸多担忧,他在万妖王身上下的封印怕会因此而松懈,还有那帮被他关押在三重天结界里的万妖王的残党余孽,发现结界薄弱,本性难移的则会趁机造反。 这回他毁了妖始之地,鬼姬落荒而逃,兵力薄弱,就怕她会狗急跳墙,做出些毁天灭地的事来。 他思绪刚落,安静的夜空中突然传出一阵震天钝响,好比巨雷,惊得天上地下震动,凡界鸡犬不宁。 “殿下,这是怎么了?”天浴雪听这声音是自天上传下来的。 “是三重天的结界。” 话落,寒昱速速飞入天际去三重天查看情况,天浴雪赶紧随后跟上,溟轩沐风沧月也跟着上三重天了。 果不其然,三重天结界破碎,里面的妖孽轰拥而出,个个龇嘴獠牙恢复本来面目,猪兔蛇鹰虎等各路妖怪赤红着眼,抄着家伙冲他们杀来。 这些余孽本有悔过之心,寒昱有好生之德便将他们关押在三重天设下结界让他们生存。却不曾想这些余党最后还是反成了鬼姬利用的棋子。 从他们个个赤红的眼睛不难看出他们这是中了招灵幻术。 此术霸道阴邪,但凡心中存有那么一丁点邪念杂念者皆可被操控。 从古至今,有些神仙都尚且做不到心无旁骛,心如止水,何况于这些个妖怪,亦如何做到这般至高境界? 要想快速拿下这帮余孽,最有效的解决方案就是破招灵幻术。 天浴雪伤势尚未好全,不宜操琴破术,而现如今的溟轩心中生了情念,心无法清静,笛声根本抵御不了鬼姬的招灵幻术。 因为在他的笛声之下那些妖怪依旧双目赤红,神智不清,疯狂厮杀,受了伤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直到被对方诛灭才能彻底消停,这便是招灵幻术的霸道阴邪之所在。 此刻,严烈率领一批天兵天将赶来三重天,不巧来得不是时候,天兵天将一涉入三重天范围个个都中了招灵幻术,就连严烈自己都头疼难忍。 一帮余孽中术造反已经不好对付,现下又增了一批天兵天将,局面极其混乱。 打妖怪倒好说,来一个诛一个,来一双诛一双,可对付天兵天将则就不同了。 天界神兵怎可说杀就杀。 为此沧月沐风溟轩天浴雪寒昱等人对战中术的天兵天将总是手下留情,如此一来,他们打的很费劲。 见此,寒昱袖摆一挥,变出一把琴来。 他整姿而坐,神色自若,拨弦弄音,看似身在战场之中又似置身事外,丝毫不受任何干扰,唯吾独尊的一心抚琴。 袍摆随风飘动,霸气侧漏,发丝都透着盛气凌人的气息。 那神态俊美到古今少有,堪比古画师手下最出色的美少年。 剑眉星目,五官如雕如琢,棱角分明,玉脂般的肌肤赛过冬日里的白雪,用“完美无瑕,冠绝六界”来形容他的这副仙姿,最为贴切。 他眼中好似万物皆空,风轻云淡,风姿卓卓,魅力十足。 身上似承载着六界之神力,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在琴弦上拨动,发出萧瑟的琴音,悦耳且带着一种心如止水的味道,所向披靡。 听者心灵很快就步入一种心无杂念的意境当中。 须臾,天兵天将恢复神智,妖怪停止打斗放下手中兵器举手投降。 寒昱收了琴,站在云雾缭绕间,天宫的日辉向来耀眼,在此刻,远远不及他的容颜夺目。 第175章 鬼姬被灭,大获全胜(一) 局面得到控制本是件好事,可严烈脱口而出的话立马让局面陷入一片诡异的气氛当中。 他疑惑地说:“三重天结界向来稳固,今日怎会出现虚弱现象,二弟,是不是你?” 虽然严烈欲言又止,可这话明显是猜疑寒昱仙身受损的意思。 沐风溟轩除外,沧月天浴雪和在场的众天兵天将都被严烈的这句话震惊到了。 溟轩赶忙掐了严烈的话头,并替寒昱作答,道:“结界偶尔出现虚弱现象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大哥多虑了。” 天界四大神君之中,除了寒昱无人能及之外,溟轩算是第二个出色的神君,性情温和,看透万物,心境自然比一般的神仙高。 所以,他的笛声堪称六界最美之音,消得了杂念,破得了邪术,可经今日一役一看,他心中添了情念,心境乱了,根本抵御不了邪术,好好的一介神君宁是毁在了千年雪莲手里,严烈越想越气愤懑。 溟轩站出来替寒昱回答,可严烈不傻,他清楚结界不会无故出现虚薄现象,他觉得溟轩一定知道其中内情,故意帮寒昱隐瞒他的。 此事非同小可,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严烈再没追问,而是回到九天神界后,第一时间去阴暗僻地察看寒昱在万妖王身上下的封印是否还牢固? 经一番探察,严烈发现万妖王身上的封印也出现了松懈迹象。 三重天结界破损,万妖王身上的封印松懈,种种迹象证明寒昱仙体受损,还损得不轻。 细想来,寒昱这两日为天浴雪犯下不少糊涂,先是因为天浴雪放弃一举歼灭鬼姬的大好时机,后不顾六界安危要用万妖王作为交换不成,不顾自身安危身份尊贵独闯妖始之地救其脱困。 种种行为把他天界第一神君太子的身份和使命全抛置脑后。 以寒昱的修为区区鬼姬根本奈何不了他,可他仙体却无故受损,想来,一定又是为了天浴雪那个祸水做出的糊涂牺牲。 至于做出多大牺牲,单从三重天结界与万妖王身上的封印来看,他做出的牺牲还不是一般的大。 严烈气冲冲地从阴暗僻地回到严月宫后,一气之下一掌下去把一张石桌拍成两半,咬牙切齿地喊出“千年雪莲”四个字,眼底杀气腾腾。 —— 在一个漆黑洞中,鬼姬坐在浅潭中央的一块巨石上,胸前起伏不定。 妖始之地被毁,她手下兵力不足以天界抗衡,方才她在这里施招灵幻术试图控制三重天那帮妖怪。 前面比较幸运的是,三重天结界异常薄弱,她的招灵幻术直接穿过结界成功的控制住了那帮妖怪。得意之下她继续施术,欲让那帮妖怪突出结界,归她所用。 可是,最后功亏一篑。 先是用笛声跟她对歭妖术的那个,自一千年前妖神两界那场大战上,万妖王便领教过其者的厉害之处。 他是天界四大神君之一,溟轩。 他的笛声堪称六界最美之音,万妖王的招灵幻术曾就是败在他的笛声之下。 可惜的是,今时他的笛声不如一千年前那般厉害了,丝毫对付不了她的幻术。 为此,她大大的高兴了一把,认为自己学有所成,颇就成就感。 可高兴没多久,她的幻术就被破的一无是处。 破术的不别人,正是天界第一神君,寒昱。 那破幻术的音律甚为精妙,比堪称六界最美之音的溟轩的笛声都厉害百倍。 她曾与千年雪莲有过一次较量,虽然千年雪莲修为不如天界第一神君境界高,却深得他的真传,二者破幻术手法音律如出一辙,只是天界第一神君的手法变化千万,比那千年雪莲懂得随机应变而已。 现在,天界第一神君和千年雪莲都能破她的幻术,看来,万妖王的招灵幻术她还得好好钻研钻研,提升境界。 鬼姬正欲一心钻研幻术,血婴外出玩耍归来手里捧着一只小白兔,嘻嘻哈哈,爱不释手。 鬼姬一看,这哪里是邪恶血婴该有的本性,当下怒吼血婴让他把兔子给活吞了。 “你把它给我吃了,吃了。” 血婴:“……” 小小血婴受到鬼姬恐吓,怕鬼姬再像上回那样拿鞭子打他,他不敢不从,就要张口吸走兔子的精血时,小白兔从他手里跳到地下,瞬间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婀娜多姿的女子。 其女子不露面目,身上却散发着跟鬼姬一样阴险狡诈的气息,令血婴一时之间心生胆怯,不由地避离她远一点。 “是你?” 鬼姬仅能凭借着这一身黑色斗篷,与其身上外泄的三分邪恶之气辨别出其是上回与她打过交道的女子。 “姬使还记得我。”女子漫不经心地言语着。 此女声色温柔,身姿俏美,虽不知其是妖是仙,但不难看出其一定拥有一副美丽的容颜。 她身上带着三分邪恶,心怀七分歹毒,这样一个蛇蝎美人鬼姬怎能过目就忘呢! 鬼姬从浅潭中央的石头上飞过来,落到女子身前。她无非就是想接近看看这女子到底是谁,可惜黑色斗篷把她的整张脸遮得一丝不露。 她不得不暗自佩服此女真是聪明的世间少见,比那些大罗神仙都计高一筹,采用顺藤摸瓜找到她的所在地。 此女心计颇深,懂得运筹帷幄,她若能跟她交上好,铲除异己,扩张势力,救万妖王重见天日指日可待。 可是欣赏她也要提防她,毕竟,她还她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此番来目的又是什么? 鬼姬心里十分想与此女交好,相互利用,表面上却嗤之以鼻,不与其为伍,语气不好地道:“姑娘若没什么要紧的事尽量少来见本使,否则泄露踪迹,本使杀了你。” 鬼姬说的不留情面,那女子却听的风轻云淡,身姿依旧泠然而立,开口满是质问的语气,“使姬答应过我要让千年雪莲不得好死,而今她却还安然活着,难道我不应该来找姬使讨一个说法?” “千年雪莲还活着?”鬼姬很吃惊。 “呵,姬使当真一无所知?”女子对鬼姬怀有一种她“办事不力”的意思。 鬼姬怎会听不出她的言中意。 六界中除了万妖王,鬼姬向来不会轻信任何人,听命于任何人,何况她和这个女子素不相识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她是有想和这个女子交好的打算,可她这样藐视她,她还有什么可与她继续打交道下去的理由。 鬼姬立马翻脸不认人,道:“姑娘口口声声说你的丹药神奇效强,我依了你逼千年雪莲服下,这千年雪莲不死你全赖我头上,我看怕是你那药本来就没什么用处吧。” “你……”女子终于不再淡定了。 那药是妖界先祖鬼药王炼制的,药效无比的毒,食者两个时辰后定被烈火焚烧,化作飞灰,怎可能无效? 这,也正是她怀疑鬼姬的原因。 第176章 鬼姬被灭,大获全胜(二) 事已至此,她觉得怨天怨地也没用,至于天浴雪逃得过的一次,不信她还能逃过下一次,总之,她迟早要她不得好死。 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欲就此离开,这时,鬼姬来了个出其不意,想看看此女到底是谁,出手之快,准,一把将女子身上的黑色斗篷扯掉,女子的面容如拨云见日般暴露在她眼前。 一身白色华丽的衣裳,象征着她身份的尊贵,身上自带水泽之仙气,证明她出自四海之一,神龙之女。 她面容美艳,那双看似柔情似水的眼睛此刻正含着一种凶恶的光望着她,因她措不及防地撕下了她的伪装,而心生愤怒。 “哈哈哈,真没想到四海神龙之女天界第一神君的太子妃,未来母仪六界的神母竟与我鬼姬打上交道了。”见是慕惜,鬼姬笑之可笑,言之讽刺。 慕惜明艳的眼睛泛起赤怒的光,视线在鬼姬脸上定格,双手紧握,觉得鬼姬看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识破了她的身份,如同自己的把柄落在了鬼姬手里。 妖非善类,鬼姬是这六界中堪比万妖王还狠毒狡诈的主,所以,她与她打交道时才没敢露明身份,也不能露明身份。 这妖神两界自古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她乃神龙之女九天神界第一神君的太子妃,未来母仪六界的神母,身份何其尊贵。可她却跟妖界里的妖打上交道,私下勾结,这要是传出去她可真就完了。 鬼姬有意把她的身份揭穿在前,一定会对她实施威胁在后。 她慕惜怎能轻易的就成为了她鬼姬摆布的玩物呢! 慕惜眸中赤怒的光渐渐淡了下来,双手规整放在身前,迈着适宜的小步子,挺着曼妙身姿,温柔的声色中带着打压藐视之气,道:“一千年前妖界统领万妖王败我天神仗下囚禁阴暗僻地不见天日,而你,落荒而逃苟延残喘,现在还想与我天神再作较量,真是白日做梦!” 此时,鬼姬脸上的锐气被慕惜削去了大半。 慕惜再道:“姬使若能识趣最好,不然” “不然怎样?”鬼姬追问。 慕惜勾唇一笑,“不然,死得更快。” 鬼姬觉得慕惜这是大言不惭在威胁她,她阴险地笑了下,道:“长公主真是太过猖狂了。” 言落,鬼姬伸出鬼爪欲对慕惜出手,慕惜手中拿出一个类似于烟花爆竹的传信之物,威胁道:“此信物一放招来天界神君,姬使就等着被捉吧。” 她语气轻缓,满分威胁。 万事有先见之明,早做防备,是个不简单的心计女子,比妖还狡猾! 鬼姬只好眼睁睁看着慕惜离开。 慕惜前脚刚走不久,一道刺骨寒风袭进洞中,鬼姬还没反应过来来者何人时,洞门已被溟轩沐风沧月天浴雪牢牢把守。 寒昱威然地站在了她面前。 血婴小脸泛白,显然被吓到了,鬼姬自然也不例外。 不是人多势大,而是寒昱身上自带的气场实在很足,给人一种居高临下唯吾独尊的感觉太强了。 见寒昱亲自来捉拿她,鬼姬知道自己今日怕逃不掉了。 可一想,万妖王还没能重获自由,她就这么被捉了去可不行。她必须得想想法子逃出生天,哪怕是苟延残喘的活着,终有一日能把万妖王给救出来的。 鬼姬默念了一声召唤令,洞中四面黑气聚集,不时,妖兵鬼者纷纷现身将洞中站满,洞外也围了一圈。 沐风性子急,加上他前段时间禁足宫中无趣至极,上回在妖始之地又没打过瘾,今日再次碰上硬战,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他持起灵风扇就冲那些妖兵们动手,打得甚是欢畅。 战斗首先被他打响,随之,洞中则是正与邪的对战,生与死的较量。 寒昱亲自对战鬼姬。 他的寒光剑甚是厉害,剑芒扫到浅潭上炸起一片水花,那水花力量无穷,在空中凝结成坚韧不摧的冰晶,溅到鬼姬身上都是一个血窟窿。 混乱之中,天浴雪看见血婴紧靠着洞壁而站,不曾参与战中。 因他身上有着她的血,她一见到他就心生亲切感。 她飞过去,微笑着伸出手示意让血婴跟她走,可血婴因是上回被鬼姬教训得怕了,摇了摇头,跑开了。 “血婴。”她追上去,一把牵住了他的小手,血婴一个回头嘴落在她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疼得下意识松开了手,血婴达到了目的,再次从她眼前跑开,这回他直接躲到了浅潭中央的巨石后面,小心翼翼的窥了她一眼后,再没敢把头伸出来。 血婴下口之重,天浴雪手背被咬破,留下一串血齿印。 这时,沐风连妖都顾不上打,气吁吁地跑过来,许是看到了刚才她与血婴纠缠的那一幕,看见她被血婴咬伤,要去巨石后面捉血婴为她出气。 “沐君,算了,不要为难他。”天浴雪阻拦。 “小家伙,这血婴长得是有几分可人,可他毕竟是妖,刚才他只是咬伤你没吸走你的元神已是万幸,你怎能对他生心怜悯呢。”沐风实在不解。 天浴雪启齿道:“他刚才只是咬伤我并没吸走我的元神,证明他心里有善念,不是么。” “妖终究是妖,江山易改本性难改,你还是莫对他抱希望了,待本君收了他再说。” 说着,沐风就欲往巨石后面擒拿血婴。 这时,一道肉体落地的声音重重着落,鬼姬血溅当场,命不久矣。 胜利来得真快,千年祸害不易追捕的鬼姬今日就要完蛋,沐风不免被这场面触起了兴致,双臂一抱,看得意味深长。 “呦,鬼姬,你不挺能耐挺能躲的吗,现在怎么不逃了?”沐风吊儿郎当的问着。 鬼姬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还在开口指使血婴,“血婴,上,给我杀了他们。” 即使鬼姬现在倒在地上毫无势气可言,可血婴似乎还是很怕她,听见她在对他下达命令,小小血婴只好唯令是从,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 他化出自己的兵器长矛来到寒昱面前,寒昱俊眉微拧了拧,清冷的视线落在血婴的小脸上,血婴抬头与寒昱相望,不知是被寒昱身上自带的气场给吓到了,还是因为寒昱身上的正气太强,总之,血婴神色有些无措,手里的长矛“哐噹”一声掉在地上,垂下脑袋,小手相互扣捏,似有不敢冒犯之意。 鬼姬本就命不久矣,一口气悬悬地吊着,此番见自己辛辛苦苦幻化出来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废物,当下气得吐出一口血,对血婴失望至极,勉强说了个“你”,“这个废物”四个字最终硬是没说出来,当场咽了气,身形化作一绺烟,消散。 第177章 鬼姬被灭,大获全胜(三) 鬼姬被灭,大获全胜。 洞中一片胜利的喜悦之声,天浴雪高兴之下一时忘了场合,牵起寒昱的衣袖高兴地在他面前欢呼雀跃,“大获全胜,殿下好厉害!” 寒昱下意识看着天浴雪牵着他衣袖的手,好似自己的心都握在了她的手里,暖暖的很充实。 他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几乎令人察觉不出的笑容。 沐风溟轩看见天浴雪牵着寒昱的衣袖,心间失落连连。 血婴孤零零站在原地。 一阵欢喜过后,天浴雪来到血婴跟前,正准备靠他近点儿跟他说说话,寒昱手一挡,示意她不可轻易靠近血婴。 血婴似知寒昱把他视为邪恶妖物,故而让天浴雪跟他保持距离,他知趣的后退了退,主动跟天浴雪拉开距离,似尽量想做到让寒昱满意,喜欢他的程度。 小小血婴虽是邪恶妖物,却懂得如何去做个不令别人厌恶的存在,倒是个蛮识趣的小妖。 尤其他那双眼睛透着古灵精怪,小模样长得真是十分可人。 在寒昱看到血婴第一眼时,就很诧异,血婴是妖界里数一数二的邪恶妖物,面目本该可憎,犹如鬼童子一般,可这血婴相貌端正,不带邪气。 寒昱问天浴雪,“这血婴鬼姬是如何幻化出来的?” 天浴雪分析道:“说来鬼姬也是个蠢才,她先是用幽冥地府的忘川河灌溉妖树林,助血婴幻化,后来发现达不到血婴的幻化需求,便采用我的心头血来喂养血婴。 而我是得了殿下你的仙气化成的精灵,血统属于正派之道,血婴吸了我的心头血,难免会在本性上有所改变。 当时,鬼姬还发现我体内掺流血着殿下最尊贵的血统,她说……” “殿下是个多情种,我在殿下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的话,因为沧月沐风溟轩在场,天浴雪及时打住没有说出口,而是改说成了,“她说,我是殿下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殿下护徒心切,所以用我要挟殿下用万妖王作为交换。” 有那么一瞬间,天浴雪发现寒昱的脸色有过丝丝微妙的变化。 只是他向来都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无法会意到他心底在想什么。 间隔了一息,她把话题重回到关于血婴的事情上,继续交代,“血婴本应为邪恶妖物,因鬼姬阴差阳错使其本性改变,他心存善念,请殿下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寒昱心思缜密,看出天浴雪挺喜欢血婴而为其求情的。 鬼姬一死妖界隐患已除,可血婴终究是妖物,若他放他走,他无人管教难保日后不会变成第二个万妖王,是以,他必须将血婴好好安顿。 寒昱从虚鼎内取出“方天化鼎”将血婴收入鼎中,让他在鼎内彻底化除身上的妖气,戾气,然后再放他出来,让渝白先带带。 天浴雪见寒昱把血婴收进鼎中,看出寒昱不仅对血婴网开一面,还对他法外开恩,她替血婴给寒昱作了个揖,连道了声谢。 剩下的部分妖孽,寒昱一并让沧月带到三重天关押进结界里。 鬼姬已除,血婴也得到了好的归宿,现在六界恢复太平,天浴雪知道,不久寒昱得返回九天神界,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自洞中出来,天浴雪知道寒昱在她眼前停留的时间已不多,这种留不住握不住的感觉折磨了她一路心都纠结不安。 沐风满嘴不回天界的话,说给天浴雪听。而溟轩随不吆五喝六地念叨,却也是明人不做暗事,说“雪儿在哪儿溟轩就在哪儿。” 天浴雪不好归劝,知道自己劝也无用,只觉得自己对沐风溟轩满怀愧疚。 出了洞,她以为寒昱会就此别过,返回九天神界,然而,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急着归返,亦不知他要去往哪一处。 他不御剑,而是徒步前行,大家都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亦还有什么重要的交代,只见他心不在焉,一直走一直走…… 他是九天神界的太子,谁敢揣摩他的行举,就这样一路跟着他走。 路过魍魉森林,森林中奇花异草美艳夺目。 刚才还一直心不在焉的寒昱,这会儿却提前叮嘱天浴雪千万不要触碰这里的花草。 天浴雪纳纳点头答应的倒是挺乖,可一见到那些盛开的无比娇艳的花朵,心中喜欢,一时顽皮大意不听寒昱叮嘱,只是用鼻子轻轻闻了闻花蕊,一股奇异的花香吸入她的口鼻,头脑晕了晕,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晕过去,意外之外的是,晕倒是没晕过去,而是眼睛不好使了。 眼前迎来一片漆黑,眼睛怕是要瞎了。 天浴雪惶恐起来,大喊大叫:“殿下,浴雪眼睛失明了。” 她看不见了,故而刹住脚步,站在原地。 闻言,寒昱沐风溟轩都个个紧张得不得了。 寒昱一个闪移折回到她跟前,见她双目已失了眸光。 她怕寒昱责问她,赶在寒昱之前先开口,说:“殿下,浴雪没有触碰它们,只是闻了闻眼睛就看不见了。” 不想,寒昱不但没责怪她,相反,开口的语气带着自责,“是本殿叮嘱不周,不全怪你。” 天浴雪心房一片温暖激荡,问:“那我的眼睛会不会就此瞎了?” “只是短时间失明,别怕。”寒昱轻声低语,语气温柔,尤其后面“别怕”两个字,是他从始至今从未出过口的两个字,今日用在天浴雪身上,实属不易且令人羡慕不来。 天浴雪放心了些,只是眼下她眼睛看不见,行走不便,如何是好? 此番她真如一个名副其实的瞎女,伸手摸着前方欲抬步前行,这时,溟轩沐风抢着凑到她跟前,溟轩唤了她一声“雪儿”后面的言语还没接上,沐风抢走台词唤了她一声“小家伙”,他们二人急声急色各自想献殷勤,不用分说,她也知道他们都是想博得扶着她走路的机会。 就在这时,寒昱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溟轩沐风干瞪眼。 “牵着本殿走。” “哦。”天浴雪一伸手便摸到了寒昱主动递来的衣袖,微微一笑,轻盈盈握在手里,仿佛有种把寒昱的人寒昱的心都把握住了般,心里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她牵着他的衣袖走着,间隔一步距离,他的步伐因为她特意放缓了速度,全是为了依她眼睛的不方便。 她在想,若能长此这样牵着他的衣袖走下去,就算让她永久失明她都乐意哟。 第178章 从前是她,以后万古八荒也是她(一 差不多快要走出魍魉森林时,天浴雪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寒昱的身影在她眼前越来越清晰。 他的背影都俊郎不凡,透着一种尊贵不可冒犯的气质,好看到令她无法形容,给人的感觉独一无二,过目不忘。 越看她越是沦陷不能自拔,最后,整个人眼中只有寒昱的背影,眼中再容不下其他。 彻底走出魍魉森林时,她的眼睛也彻底恢复正常,可她就是不愿松开寒昱的衣袖,依旧装作自己什么也看不见,继续牵着他的衣袖走路。 而寒昱似乎已然知道天浴雪的眼睛恢复正常,她不松开他的衣袖,他依着她的心思,不戳破不拒绝,让她继续这样牵着他的衣袖走路。 沐风溟轩跟在最后,一脸灰色。 沐风每隔一会儿都会用手在天浴雪眼前晃晃,天浴雪眼睛眨也不眨,装得跟瞎子无两样。 寒昱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打除了鬼姬,给沧月交代完任务,他只字未提回天界的话,这让沐风不由得胡乱猜测,猜测寒昱会不会贪恋红尘,不做神君不做太子,要留在凡界跟他抢小家伙? 沐风碰了下溟轩的臂膀,小声问:“溟轩,你说二哥一点儿也不急着回天界,他这是打算留在凡界了吗?” 溟轩隐隐叹了口气,小声回答,“二哥这是肩负使命,身不由己,难以抉择。” 溟轩心细,看事向来看得很分明,他是四兄弟当中最了解寒昱的一个。 寒昱为救天浴雪情愿献上寒体精元,与天浴雪发生肌肤之亲后封了天浴雪的记忆,证明他理智未乱,刻记自身负着守护六界的使命,不忘使命。 他在六界安危与天浴雪的生死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天浴雪,舍一半修为救自己的心上人,他的付出已经给自己惹了莫大麻烦。 三重天结界破损,那么万妖王身上的封印定然也会松懈。严烈性情耿直,铁面无私,他过问此事后定会暗中彻查原因,一旦抓住证据,寒昱失付精元一事暴露,天浴雪难以保全。 从寒昱对天浴雪的难舍难分,溟轩不难看出寒昱现在是处于身不由己的纠结之中。 他也看得出寒昱十分想这样长长久久地把天浴雪带在身边,一直这样走下去,可惜,天涯海角有尽头,相惜相逢终分别。 溟轩看事看得很开,即使他满心欢喜天浴雪,但有些时候,他觉得心胸应该放开阔些,毕竟,他喜欢的人心里的人不是他。 例如现在,天浴雪眼睛只是短时间内失明,可怜的她为留住自己心中喜欢的人时久一些,继续装眼盲。 想来,他与沐风又何尝不是呢? 天浴雪与寒昱在幻境里都有了一夜风情,事后天浴雪的记忆被寒昱封印,他和沐风明知自己喜欢的人已经成了别人的人,可还不是装眼瞎,视而不见,不放弃,继续围着她转。 天浴雪也是,明知寒昱都成婚了,她和他始终不可能,可她却还不放下他,也似乎丝毫不介意这一点,心中的位置仅给寒昱一人独占,他和沐风连一丁点走进她心里的机会都没有。 这世间的情念真是奥妙,有时会让人变得心胸狭隘,有时会让人变得大度能容。 魍魉森林已过,沐风看寒昱依旧前进不止,现已日落西山,再走下去天就黑了。 他走过去对寒昱道:“我在海之畔盖了座仙居,小家伙眼睛失明,二哥不如把她带到我的仙居,暂且养养。” 沐风的提意似乎是给寒昱找了个十分合情的理由,他如是赞同,淡淡道:“也好。” 沐风引路,因路途遥远,他们御剑前往。 原本沐风还想死皮赖脸地再把天浴雪抢一抢,却看见天浴雪那小家伙孜孜不倦地紧握着寒昱的衣袖一路不放手,她那举动足以证明她的心之所属,不用分说,她这是要跟着她的殿下一起走。 真是无声的伤害! 沐风心儿很是受伤,什么潇洒神君,此刻他只是一伤情男子。 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灵风扇上,让溟轩给他变出一坛酒扔过来,一个劲儿地猛灌自己。 溟轩脚下御着玉笛,视线一直落在前面的寒昱和天浴雪这对背影上,神色也是落魄。 两坛酿下腹,海之畔已到。 沐风撤了仙居的隐形结界,偌大气派景色怡人的仙居,立马复现。 寒昱一眼瞧见仙居的匾称“慕雪居”三个字时,眉蹙了一下。 沐风溟轩对天浴雪的心思都可谓是真之又真。 沐风的这仙居坐落在此至少有百年光景。 海里种荷花,苑外有兔窝,布出这样的好景致真是费了诸多心思,就连给仙居起的名称都意义深厚。 “慕雪居”慕乃思慕之意,刚好与沐风的“沐”字同音,组合一起,不就是欢喜天浴雪,愿与她朝朝暮暮长相厮守的意思么。 不知为何,此刻寒昱莫名被眼前的事物刺痛了心,仿佛心被谁挠了一把,很疼。 天浴雪依旧装作眼睛处于失明状态,揪着寒昱的衣袖不放,度完了这一日的白天。 迎来凡界夜幕降临,寒昱沐风溟轩天浴雪四人围坐在一凉亭下的圆石桌前。 天浴雪牵着寒昱的衣袖坐在他身旁,深深感觉到了气氛有点怪异,她很庆幸自己超级聪明,以一个“失明者”看不见的方式来默观这种场面,即使气氛再尴尬,似乎也尴尬不到她的身上。 溟轩沐风寒昱三兄弟你不言我不语,气氛怪异再怪异。 寒昱一直没有戳穿天浴雪假装眼睛仍在失明的事实,而她都坐在他身边了,却还是不撒开他的衣袖,而他从始至今从未拒绝过。 时间在悄然流逝,夜色更浓,气氛十分的静。 天浴雪连连打哈气,困得点头如捣蒜,几番几次勉力强撑着不要睡,可最后还是坚持不住,身子倾靠在寒昱的身上,朦胧睡了过去。 她睡倒不打紧,重要的是她身旁左右两侧分别坐的是沐风跟寒昱,她靠在了寒昱身上睡着,而不是沐风,这让沐风羡慕又吃醋。 沐风盯着寒昱,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因为怕吵醒天浴雪不好,暂憋在了心里。 他眼看着寒昱把天浴雪轻轻抱进屋,安顿她休息,这样的机会他和溟轩怎么都得不来。 寒昱和天浴雪两人之间似乎谁也介入不进去。 东海神龙之女长公主慕惜算得上是六界中的绝色女子,可她却入不了寒昱的眼。 他和溟轩都是神君,一个潇洒不羁,一个温文儒雅,仙娥仙女见之疯狂,奈何,小小精灵天浴雪心里装不下他们任何一个。 第179章 从前是她,以后万古八荒也是她(二 寒昱把天浴雪放在榻上正准备离开,他的衣袖被一股力道拽住,回头一看,天浴雪在熟睡中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他轻轻地把衣袖欲从她手中抽离,他动作轻之又轻,却还是没能成功把衣袖抽走,天浴雪双手再次把他的衣袖牢牢拽在手里,嘴里喃喃念着:“殿下不要走,殿下不要走……” 这让寒昱不禁想起前天同她在幻境中的那个晚上。 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旁轻语,说,“殿下不要离开浴雪了好吗……” 彼时,她的声音语气甚是勾人,让他动作不禁停下来抬头望着她。 她那双眸子隐隐泛着勾人心魄的光泽,他不忍就此打碎她的美梦,附和着回答她说,“此生,本殿只钟情于你,不离不弃。” 她听后眼角滚下感动的眼泪,微笑中带着满足和释然。 此生他只钟情于她,他真真切切的做到了,从前是她,以后万古八荒也是她。 只是他明明承诺她不离不弃,可到头来还是不得已封了她的记忆,以保日后分道扬镳她不会想起,难过。 那一夜的美好她记不起才好,总比让她去体会得到之后不能长相厮守的苦,守着那些零碎的记忆,过往后无比漫长的沧桑岁月。 这些,让他一人承受着就好。 她很黏他,从前不管他去哪里,临走前她总会问上一问,然后试图要跟着他,做他的小尾巴。 晃眼,时间已过这么久,她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今日她趁着短暂失明装了一个午后看不见,目的就是想靠他近些,在他身边多待些时间。 她自不知她的这番小心思用的,把他的心都折磨得要碎了。 她晓得他将在不久要返回天界,她晓得这一别后再相见怕是遥遥无期,所以,动用这种单纯的小心思黏他一时是一时。 她舍不得他回天界,他又何尝能舍得下她。 明明睡得很沉,可她的手却仍紧拽着他的衣袖,生怕自己一觉醒来他已悄无声息地从她身边走掉似的。 天浴雪这样的小小举动似比仙术还要厉害,把寒昱禁锢在榻沿边走不开,任由衣袖被她拽在手里。 沐风见寒昱安顿天浴雪休息迟迟没打里面出来,十分坐不住。 他跑到屋里一看,寒昱受天浴雪的牵制站在榻沿边,他看这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独处一室,虽然之前他们已经有在一起的事实他都知晓并接受,可现在一看见他们两个独处,他却十分计较这丁丁点点。 他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屋内的木桌前,陪着。 不时,溟轩也进来了。 他也二话不说,择了个位置坐下来。 这一夜,溟轩沐风寒昱过得可谓真是莫名奇妙。 东方将白,天浴雪翻了个身,寒昱的衣袖这才从她手中脱离。 沧月办完寒昱交代的任务,赶来海之畔复命,寒昱出去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天浴雪突然醒来,一见屋里没有寒昱踪影,就沐风溟轩在,她一跃而起,跳下榻就往屋外跑寻人。 沐风溟轩见她神色匆忙,知她这是要寻寒昱而去,正要告知她寒昱只是小出去一会儿,这时,寒昱迎面而来,恰好和天浴雪打了个照面。 见寒昱还在这里,天浴雪欣欣然地破口而出,“殿下,浴雪还以为你不告而别回天界了呢。” 她聚精会神地凝视着他,眼睛囧囧有神。 “你的眼无碍了?”寒昱似问非问。 呃……天浴雪微微垂下头,小脸微微红涨,愧吁吁地道:“还是有些模糊看不大清。” 说着,她手再次把寒昱的衣袖捞起来握在手里,意思自己眼睛有些模糊看不大清,行动还是不便,还得需他做她的向导。 寒昱隐隐叹了口气,仍不带拒绝。 他叹气,因为他看出天浴雪不想让他离开。不拒绝,因为他欢喜她,她的所有奢望他能给的,他都会给。 再者,不能给的他都给了,何况于她这些小心思的动机。 她无非是想让他在凡界多待些时日陪她,他依她便是,她无须费心思,装眼碍。 是以,他开口对天浴雪说:“本殿会在凡界逗留些时日,待你眼睛好全,本殿还另有本事教你。” “嗯。”听他给出这样的答复,天浴雪的心稍稍不那么难过了。 接下来,天浴雪勉勉强强继续装了两日眼碍。 她本还想着再装一两日的,可沧月不懂她的心思,为她操心得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日日不辞辛劳用她家上辈神仙留下来的法宝“地灵珠”,在她的眼睛上滚呀滚,一日总得滚上好几个来回,还说实在不行,她寻南海观音讨点净瓶里的圣水来给她洗洗眼。 她装眼碍惹得沧月为她白天夜里操心,辛勤的伺候她,她已在良心上过意不去,若沧月真为她奔波南海讨圣水,这大恩惠她如何受得起? 是以,第三日清早,她跑去告诉沧月说,幸得了她家宝贝“地灵珠”的治疗,现下她的眼睛已彻底全好,让她千万别为她跑去南海观音哪里讨圣水,还谢谢她这两日为她操碎了心。 沧月听后,以为天浴雪这是不想她奔波受累才这般说辞,特意再三明示自己不怕辛劳,只愿讨得圣水使她眼睛恢复清明,她沧月跑点路不算什么。 天浴雪非常惭愧,沧月要为她跑路跑得也是冤枉路。 许是这两日真把沧月给操心坏了,她好说歹说了半天,沧月就是心落实不下来,握着她的手说,自己前往南海打个来回花不了多长时间,让她别再唠叨,安心等她求得圣水回来便可。 实在没招,天浴雪只好证明给沧月看,指着远处的景物,一番认说,沧月这才信了她眼睛彻底全好的话。 寒昱说等她眼睛好了会另教她本事,今日这便教上了。 寒昱说要教天浴雪设幻境,此言一出,当时,真令所有人深深的震惊了一把。 天浴雪已学到了寒昱的两门独门术法,设幻境是寒昱唯一留得一门独门绝技。话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所以,做师傅们的都得对徒弟留一手。 可寒昱对天浴雪无所不授,倾尽所有。 在寒昱说要教天浴雪设幻境时,沧月的眼睛亮得出奇,显而易见是也想学学他的这门绝技,可寒昱却独独把天浴雪一人领进幻境,不授旁者。 天浴雪不明白,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左右不过多个徒弟而已,可寒昱为什么不肯呢? 沧月是个心肠好的上神,天浴雪在凡界这几年里没少得她的照顾。 看出沧月对设幻境颇感兴趣,天浴雪就在寒昱面前提了提,进了进言,没料到,寒昱置若罔闻,口风把得很紧,她一个字都没讨到,明显寒昱不同意。 第180章 从前是她,以后万古八荒也是她(三 她以前还真没发现寒昱是个小气的神君,今日才晓得他也有吝啬的时候。 天浴雪想着,寒昱不教沧月也无妨,待她学会了她来教沧月也是一样。 随寒昱进入幻境,首先听他讲了半天的口诀和要领。他说:“设幻境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只要心境控制得好了,设出来的幻境自然而然同自己幻想中的一模一样。” 他还说:“灵力是支撑起幻境的一半力量,另一半则是最最重要的要领,那就是心境必须清净达到预想的境界,才能设出最美的幻境。 若心有旁骛,设出的幻境必然乱七八糟,轻者幻境中会出现异象,重者心魔而生出来的东西必会在幻境中出现。” 他又语重心长的说:“设幻境也十分危险,设境者情绪不平幻境则会塌陷,设境者心存恶念,幻境中必会有妖魔鬼怪凭空出现,一旦失控,设幻境者被幻境中的妖魔鬼怪灭了皆有可能。 若能达到人境合一的境界,幻境中的万物皆可操控,妖魔都可为己所用。” 讲着,他便示范给她看。 幻境中,鬼姬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跳,傻乎乎的分不清真假,正要拿出涅焰剑过去斩杀,寒昱拦住她,她这才想起鬼姬已死,眼前的这个是寒昱幻化出来的。 不时,幻境里又出现一批妖兵,同鬼姬打了起来。 先不说这幻化出来的鬼姬真的一点儿也分辨不出假来,就连那妖术都如真的鬼姬一样厉害,那些妖兵不时就被她灭得一干二净。 之后,鬼姬凭空消失,方才眼前的一场激烈战斗如过眼云烟不复存在,幻境中立马恢复太平,连半点血腥味都没有,彷如刚才那场血战没发生过一般。 这足以说明,寒昱已达到人境合一的至高境界。 接下来,寒昱让天浴雪现学现卖,“你示范一次给本殿看看。” “是。” 天浴雪聪明伶俐,一点就通。 她依照着寒昱教她的口诀,重新设了一方幻境。 幻境中一片安详,无任何异象发生,因她仅有千年修为,设出的幻境最多也只能撑起两个时辰。 她学得挺快,要领掌握的十分好,因此,她还受了寒昱几句夸奖,“你心灵学术快,首次能达到这般境界实在优秀,勤加练习,日后也定能达到本殿的这般境界。” 受了夸奖,天浴雪十分高兴,也自然晓得徒弟优秀和师父的细心教导有着重要关联,不免倒夸寒昱,“是殿下教得好。” 寒昱轻轻地勾了勾唇,似默认了。 现学现卖后,天浴雪万分后悔自己过早展示了自己的聪明才能,现在法术已学会,寒昱在海之畔怕是住不长了。 在她思索间,见寒昱化出幻境出口,要出幻境。 此刻她的脚步控制不住,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嘴也不听使唤地开口挽留他,“殿下不要走。” 她说完后,发觉自己这副荒唐举动可能会令他生气,他指定又会说“男女有别,尊卑有分”的话来排斥她,她强迫自己赶紧松开他的衣袖,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半天,勉勉强强给自己拼凑了一个借口,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浴雪……浴雪还有很多诀窍不懂,想跟殿下请教。” 说完,她费脑地使劲想,想自己接下来要跟寒昱请教什么? 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想,若他接她的后话问起她要请教什么,她该如何答复? 可过了良久,寒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一没接她的后话二没问她别的问题,就用这种淡且包含意义非常的眼神望着她。 他那俊美的容颜像是覆了层魔障,神秘莫测的令人看不透他心里的所思所想,跟应了魔咒似的对他的那张脸越看越着迷,一眼沦陷,此生不换。 半晌后,天浴雪为自己找了一个蛮合理的借口,说:“殿下曾教过浴雪的那首曲子,浴雪记不大清了,今日想让殿下再弹一遍,可否?” 寒昱默默应了。 二人所在的幻境地点正是前天晚上的那处湖边的桃花树下。 一男一女席地而坐,各执一把琴,萧瑟和鸣。 琴声兮兮,桃花灼灼,山青湖碧,美景怡人。 一首“藏念”诠释着各自心中埋藏的情念,不可相坦,不可公众,虽曲终人未散,但离散也不远了。 随着最后一道音旋落止,天浴雪手中的幻月琴琴弦突然而断,指尖被琴弦划破。 见此,寒昱紧张的走过去执起她的手二话不说就要割取自己身上袍子布料给她绑扎,天浴雪握住他的手,目光深究地望着他追问:“殿下紧张浴雪,见不得浴雪受半点伤,殿下对浴雪真的仅有师傅对徒弟的关爱吗?”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天浴雪,从前她问过寒昱是否欢喜她,可寒昱从不承认。 她一度觉得是自己异想天开,可他对她的好实在是太过于好了,好到让她不得不心生怀疑他是欢喜她的。 这是一种感觉,心与心之间的感觉。 寒昱神色乱得不成方圆,正要开口像以前那般斥责天浴雪几句,可天浴雪似乎对他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开口道:“殿下若想斥责浴雪坏了尊卑之分,浴雪认。没错,浴雪对殿下心存非分之想确实坏了尊卑之分,枉顾常伦,可那又如何? 欢喜一个人,有错吗?”天浴雪卑微地问着,诉着。 寒昱:“……” 她的话真真比神兵利器还厉害,一字一句深深戳痛寒昱的心。 寒昱即没承认自己的情,也没接受天浴雪的爱,而是说道:“欢喜一个人本是没错,可若你欢喜了一个不该欢喜的人,那就是错。 本殿肩负守护六界使命,改变不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本殿有本殿的宿命,你我终究不可能,你还是把这份情忘了得好。” 这回天浴雪怎么也没想到寒昱不但没有斥责她,而是在劝她。 可是,她已爱他入骨,岂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 言着,寒昱仍在细心地为她绑扎手指上的口子,动作甚是温柔。 绑扎好,他欲起身离开,天浴雪猝不及防地投进他的怀中,把他搂的死紧,泪流而下…… 她哭得很伤心,胸前起起伏伏,因为仅能得到他的宠爱,听不到他亲口说他欢喜她,故而无比肝肠寸断,彷如跌入无底深渊看不见一丝希望地难过着,悲伤着。 第181章 仙身受损,封印松懈(一) 她紧紧拥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胸膛,狠狠的抽涕着。 寒昱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以做安慰。 天浴雪往他的怀中贴得更深,哭得更厉害,似要把他的心声给呼唤出来一般。 寒昱心疼不已,情不自禁地把她往自己怀里深拥,似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给出的举动无声之中似在默默地哄她,劝她,安慰她,莫哭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天浴雪情绪渐渐压下来,从寒昱怀抱中出来,抬头望着他,痴心不改的说:“时光不老此情不变,浴雪对殿下的心永远如此。” “……”寒昱无话可说。 他总以为只要自己态度够坚定够绝情,天浴雪对他动的情他迟早可以消解,可她屡次表真心他屡次拒绝,到头来,她执着依旧,痴心绝对。 “你这又是何苦呢。”寒昱觉得许是自己对天浴雪一再舍不得冷情拒绝,故而让她一次又一次刺探他的心思,造成一番番不休止的痴缠。 魅惑神君罪不容赦,况,她和他还有师徒情份,他是六界未来的帝君,此罪更大。 他宁可负她,宁可让她恨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他负罪,送命。 寒昱转身,满面冷情,开口的语气甚是薄凉,“自今日起,你与本殿再无瓜葛。” 说着,他提起袍摆,欲割袍断义。 见此,天浴雪伤心至极,给他跪下连连认错,“殿下,浴雪知错了,求殿下不要跟浴雪断绝关系……” 寒昱语气再薄凉三分,“你其心不改,怪不得本殿绝情绝义。” “殿下不要。”天浴雪紧紧抓住寒昱的衣袖,泪流满面,“浴雪改,浴雪一定改……浴雪得殿下灌输仙气化成人形,殿下对浴雪如师如父,浴雪无以为报只想伴殿下左右……浴雪生是殿下的精灵,死是殿下的精魂。 浴雪自知对殿下动了非份之想天理不容,惹殿下生气了,浴雪实属心不由己,请殿下息怒,浴雪改就是了……” 她的言语中透着无奈,妥协,无尽哀伤。 寒昱依旧面覆寒霜,心里疼得不忍伤害,面上装作冷酷到底,表里不如一的他,装得委实艰难。 “望你能好自为之。”撂下这样一句话,他飞出幻境直冲云霄,回九重天。 天浴雪再度哭得无比伤心,差点晕厥过去。 这时,青青草丛中蹦出一只兔子来。 天浴雪立马止了哭。 这幻境是殿下所设,幻境中的万物都是依照他的幻想生成的,此番幻境中出现兔子,这也是殿下在设幻境时所幻想而幻化出来的。 她喜欢兔子,她曾在他面前说过,如果幻境中能再幻化出动物之类的就更加完美了,比如兔子…… 她记得那时她在表达自己的提意时,正好同寒昱在御剑。当时他没吱声,她觉得自己随口而出的话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亦不会去圆满她的想法,不想,事隔如此之久,她才发现她的每一句话他都默默记在心间。 天浴雪过去把那只兔子拾起来抱在怀里,似是抓住了寒昱欢喜她的证据,开心的笑了。 —— 九天神界,南天门。 一道蓝光自下界穿越而上,降落在南天门前。 镇守南天门的神将遠江遠澈见是天界太子寒昱,赶紧参拜:“拜见殿下。” “免礼。” 寒昱一手背后一手在前,迈着款款的步覆经过南天门,往凌霄殿向天帝复命。 他身姿挺拔,冠绝六界,是九天神界四大神君中最俊美,最冷漠的神君。 见惯了溟轩穿白色衣袍众都觉得优雅不凡,从未见过寒昱穿白袍的遠江遠澈望着寒昱远去的背影,觉得好看到好不够。 遠澈赞叹道:“啧啧,殿下真英俊。” 就连在一旁的古板遠江眼神都痴呆了,不禁点头也夸了句:“殿下的确很养眼。” 都说三分长相七分妆饰,可寒昱面容俊美,不加修饰,越是清素的衣袍上身却越优雅无比,浑身散发着尊贵气质,张显出一种别具一格的风韵来。 行走在九天神界的他犹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大老远的仙娥们的目光就被他生生吸引,隔得再远都要奔过来对他行个礼,一声声“拜见殿下”,接踵而来,络绎不绝。 身为九天神界太子,守护六界的神君,天界未来的帝君,寒昱可谓是上至九天神界下至四海八荒九州倍受仰慕敬重的存在。 仙娥规规矩矩站成长长的两大排,前头还有很多仙娥在往这边赶,接着站队,哪怕是给他行个礼都觉得荣幸之至。 寒昱从两大排仙娥中间经过,目光淡如流水,冷漠前进。 就这,已经让这些仙娥们激动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到达凌霄殿,寒昱恰巧碰见严烈从凌霄殿出来。 因上回为天浴雪的事他跟严烈差点翻脸,后,三重天结界破碎严烈在场追究责任,三番两次下来,寒昱对他这个大哥越来越介怀。 二人在凌霄殿外撞见,严烈一声不吭的给寒昱作了个揖,寒昱微微瞻首回了个礼,亲兄弟的关系变得跟陌生人一般生疏了许多。 进入凌霄殿,寒昱向天帝复命,躬身作揖道:“鬼姬已除,昱儿特来向父帝交旨。” 一见到寒昱天帝的心情总是说不出好,“好好好,昱儿此番辛苦了。” 寒昱向来话少,简短的回了句:“此乃昱儿之本分”,谦虚而不骄作。 天帝问他仙体是否受损,他一再掩饰说:“昱儿仙体无碍,不劳父帝挂心。” 可天帝似乎从别处听到了什么风声,旁敲侧击,话语一再试探。 “此番千年雪莲为我天界出力被鬼姬俘去,听说昱儿荡平妖始之地将其救出,不知那千年雪莲可否无恙?” “谢父帝挂心,千年雪莲确实受到鬼姬不少折磨,不过,性命无碍。” 寒昱不可说天浴雪被邪恶烈火焚身差点飞灰烟灭,怕天帝追问救其方法,风声走露,天帝生疑,是以,他口风把得紧,天帝没从他口中探知到任何消息。 第182章 仙身受损,封印松懈(二) “那就好。”天帝再道:“这千年雪莲是昱儿唯一的爱徒,那日父帝顾及六界不得已放弃救其,昱儿不会恨父帝吧?” “昱儿岂敢。”寒昱连忙回话。 天帝点了点头,吁吁一叹,道:“生在帝王家许多事不能由己,昱儿贵为天界太子,是未来执掌六界的权主。此权至高无上,得到的多失去的就多。” 天帝旁敲侧击,无非就是想暗示提醒寒昱,他可以理解他的苦楚,为了六界,他必须有舍有得。 不知为何,从不让天帝失望的寒昱,此时此刻竟一时忍不住内心的想法,在天帝面前坦白心扉,“昱儿一向看淡权势地位,执掌六界的权主昱儿从来不愿担当,只想守护六界安危,即可。” 听出寒昱心在动摇,不愿做六界未来的权主,只想做个守护六界安危的神君,天帝诧异之下天颜欲怒。 又想起严烈方才来觐见时说的那番话,说沐风溟轩遭天浴雪迷惑,私自下界,留恋凡间,至今不归。寒昱又为其屡犯糊涂,不顾身份尊贵独闯妖始之地救其。 寒昱是守护六界的神君,是六界缺一不可的存在,受四海八荒九州仰慕的天界太子第一神君天之骄子,却为区区千年雪莲赴汤蹈火,于情于理为何? 加上寒昱休慕惜一事,闹得天界仙尽皆知,大小仙娥仙官都私下议论纷纷,说寒昱因心所属才休的慕惜。 后来,你推断我推断,最终把“心有所属”的“属”推断在了天浴雪身上。 一个是尊贵到可望而不可及的天界太子第一神君,六界未来的九五之尊,一个仅是区区千年雪莲精灵。 他高贵的不可高攀,而她身份低就的微不足道。这好比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天,一个如人人脚踏的地,多么明显的“尊卑之分。” 且不说谁尊谁卑,寒昱与天浴雪有着师徒关系,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太古常伦可乱不得。 话说前日天帝天后携手同游天宫,恰巧碰见一对仙娥交头接耳,喁喁私语。论就的正是天浴雪寒昱慕惜三人三角恋的荤荤段子。 一仙娥说:“自千年雪莲化成人形,殿下对其宠爱有加,东海长公主虽然上嫁给了殿下,却日夜独守空房,每日换下来的褥子那叫一个干净,毫无承过雨露的迹象。” 另一仙娥说:“啧啧啧,多么尊贵的神龙公主奈何就是入不了殿下的眼,实在令我等惋惜呀。” 两个仙娥说的有荤有素,有头有尾,天后听着耳根子疼,天帝听了当场发怒,把那两个仙娥重罚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可事实太曲折离奇,难挡那些爱暗地里爱嚼舌根的大小仙娥仙侍的嘴。天帝杀鸡儆猴的法子似乎没起多大作用,偶尔还是会看到一些仙娥私下低声密谈的画面,只是见他来了急急行个礼,抱头鼠窜地散去。 在天帝对寒昱的认知里,寒昱是以大局为重,处事果断的作风。 天帝对寒昱寄予厚望,无比器重,一直以寒昱为荣为傲。他觉得寒昱是他这四子当中最最优秀的一个,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修为高深仙术超群,一身本领六界无者能敌,清冷倨傲却宅心仁厚,六界未来的帝君要的就是他这种德才兼备的不二之才。 可……可就在刚才他居然说不愿当六界至高无上的权主,只想做个守护六界安危的神君,他这话实在令天帝大大失望。 方才严烈的一番说辞天帝本不全信,觉得严烈性子刚正不阿,生性多疑,寒昱对天浴雪或许只有为师对于徒弟的宠爱,更觉得寒昱已奉旨成婚,他日定会遵从他的安排登天帝之位,持掌六界权势。 直到他亲耳听见寒昱亲口说出自己的心愿,他才不得不信。 寒昱休妃在前,放弃六界帝君之位不要在后,这前前后后真真应了严烈的话,天界神君早晚都会毁在千年雪莲手里。 六界帝君之位舍昱儿其谁? 天帝望着寒昱,气得不轻,但依旧维持着九五至尊不轻易而怒不轻易而失态的仪态,以一个仅仅只是心疼儿子的父亲,装作好像方才没听到寒昱的那番话一般,对寒昱道:“昱儿在凡间奔波除祟许是太累了,快些回宫好好歇着吧。” “父帝,昱儿” “昱儿,父帝累了,你也累了,你方才的话父帝没有听见,此后也不许再提。”天帝的语气高了个分贝,带着不容违背之意。 今日难得在父亲面前敞开心扉,寒昱想趁此机会彻底推掉太子之位,可他的父亲知道他的心思,直接阻断了他的话。 “是。” 无奈,寒昱躬身作揖后落落转身欲回宫,天帝突然出声问道:“昱儿,你大哥说不止三重天结界破损,就连万妖王身上的封印也在松懈,昱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父帝?” 寒昱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背对着天帝回答:“没有,父帝多虑了。” 虽然他没转身去看自己父帝此刻脸上的表情是那般,却深深感觉到了他的那双眼睛此刻全凝聚在他的身上,那目光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害怕”感。 是的,的确是“害怕”感。 他父帝已经察觉到他仙体受损。 他的父帝何等英明,方才他问起天浴雪是否有好歹,就是在刺探他是否曾采取过什么法术救过天浴雪,从而从中推断他仙体受损的情况,乃轻乃重? 现在这仙体受损的情况轻重,似乎已隐瞒不住,因为他在万妖王身上下的封印已经出现松动,这迹象已经泄露了他仙体受损很严重的事实。 天帝察觉寒昱仙体受损,至于损到那般程度,可能复原?这他暂不知晓。 方才他那么一问,寒昱刻意隐瞒,这让天帝不得不生疑寒昱有很大的事瞒着他,说不定他仙体受损真与天浴雪有关。 心里这么猜疑着,天帝表面装作随口过问而已,让寒昱回宫好好歇息。 现在万妖王身上的封印松懈,寒昱哪里还有心情好好歇息。 自凌霄殿出来后,他便去阴暗僻地看万妖王了。 第183章 仙身受损,封印松懈(三) 他驾云离阴暗僻地还是一段遥远的距离,身在阴暗僻地的万妖王就感知到他的到来,千里传音说:“寒昱,你又看我了?” 声音依旧妖里妖气,透着桀骜难驯。 寒昱云速更快了些,不时,便降落在阴暗僻地万妖王的面前。 他一身仙气缭绕,仙姿卓越,堪称六界最美神君,而这万妖王一身魔气,妖冶妖魅,算得上是魔界鼎鼎美男。 他俩站在一起,一正一邪,一善一恶,各有千秋。 自己身上的封印松懈万妖王怎会感觉不到,他见寒昱到此定是为检查封印而来的,因此,嚣张无比对寒昱说起了下流话,“不想这高高在上的天界第一神君生性风流,风花雪月的连精元都玩尽了。”言着,万妖王还大笑了几声。 寒昱锐眸微微一收,瞬间,万妖王喉咙被锁住,可他还管不住嘴,勉强开口继续出言讥讽寒昱,“怎么,这样你就生气了?说来,本王还从未见过你有喜怒哀乐的一面呢。” 因喉咙被锁住,万妖王说话说的很是费劲。 今日寒昱心情特别不好,万妖王看得出来,表面戳破讥讽,内心感慨他万妖王能有幸看到天界第一神君的喜怒哀乐真可谓是一件幸事呢。 只是他实在不解,谁能让天界第一神君不顾六界安危情愿献上精元,做出修为减半的事来,真令他好奇。 他问寒昱:“本王实在好奇,是谁能让你寒昱连精元都奉上?” 寒昱嫌万妖王话实在太多,锐眸再微微一收,万妖王口角流出血来。 “……”这回,万妖王彻底说不出话来,闭嘴了。 封印松懈,万妖王一定会挣扎想法挣脱,一旦他冲破封印,他遭到反噬不要紧,万妖王重获自由,六界何来太平? 若不加道防护,危矣。 他将万妖王身上的各个穴道封住,以防万一。 之后,他离开阴暗僻地回了寒月宫。 渝白刻守在月室门外,见寒昱终于回来了,欣欣然地跑上前边招呼着“殿下你可算回来了”,边往寒昱身后探望,见他身后再无来者,失落落地问:“殿下,天浴雪怎么没跟您一起回宫?” 寒昱驻步,神色落寂不堪。 铲除鬼姬后,天浴雪舍不得他走,装失明勉强多留了他两日,临走时,在幻境中天浴雪再次对他坦白心扉,可惜他与她尊卑有别,为了让她安好活着,他只好逼着让她对他断情绝念。 她跪下给他认错,哭泣,恳求,他心如刀割却只能冷酷对她,一场分别让他感受到了生不能在一起,多么揪心,悲伤。 他的心乱得不成节奏,连万妖王都看了出来,要知道,在敌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破绽,很容易让对手洞穿你的心思,乃修仙者之大忌。 寒昱本就因天浴雪心生忧伤,一回宫又遭渝白这么多嘴一问,他的心真可谓是折磨得要碎了。 他俊眉拧了拧,满脸失落微微回道:“她不会回来了。” “什么?”渝白大吃一惊。 自寒昱走后他刻守月室寸步不离,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此番寒昱说天浴雪不会回来了,渝白私以为天浴雪这是死翘翘了,吃惊过后秒变苦瓜脸,又从苦瓜脸变成哭脸,嗷嗷大哭起来。 “你哭甚?”寒昱问渝白。 渝白边抹泪边回答:“殿下不是说天浴雪不会回来了吗?” 寒昱费解,反问渝白,“是又如何?” 渝白哭得更加悲切,哭诉道:“天浴雪那家家怎么那么短命,就死了呢?” “胡说八道!”寒昱似觉得渝白这是在咒骂天浴雪,生气的脸黑彻了。 “她没死吗?那殿下怎说她不会回来了?”渝白傻乎乎的,不明就里地问着。 但凡是有关天浴雪的一丁点话题,都能让寒昱的心尖颤抖,渝白的这个问题明显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似已无力回答渝白的问题,转身欲进月室。 渝白不知事情原委,在院中自言自语,指论天浴雪道:“天浴雪这家家曾经总说寒月宫就是她的家,现在想必是在凡界待得太久了,让凡界的花花世界给迷住了,连家都不回了。” 听到渝白口中的那个“家”字时,寒昱眼底的落寂更深。 他似很不喜欢听见别人说天浴雪的一点不是,不喜欢渝白误评天浴雪的不好,从而不愿让天浴雪背上一丁点没良心的骂名似的,刚才还无心回答渝白的问题,这会儿他却主动为天浴雪解释,“不是她不愿回家,而是想却不能回。” 今日的寒昱性情实在古怪,阴晴不定,真令渝白感到无所适从。 渝白干干的“哦”了一声,表示是自己误解了天浴雪,寒昱这才满意起步往月室去。 他一进月室就很认真地检查了一下放置在窗台上的雪莲有无异样,对它发了会儿呆,然后去了寒池。 失去精元修为减半,他乃六界的顶梁柱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可现在他的仙体没了精元,万妖王感觉自身封印松懈猖狂起来,他封了他的七筋八脉防止他冲破封印,可这法子也只是为今之计。 是以,他真得好好调息调息,稳固灵力。 他褪了衣裳步入寒池,盘膝而坐,调息凝神。 寒池内水雾缭绕,寒气十足,藴蕴着仙气,是最适合神仙疗伤养神的好地方。 渝白还是一如既往地守在月室门外,主要为了守护月室里的雪莲,也就是天浴雪的元神真身。 自上回慕惜心存歹念硬闯月室之后,寒昱对天浴雪的元神真身看护得更紧了,生怕出一点差池伤害到她。 虽然这寒月宫不是任何神仙都能轻易入内的地方,寒昱让渝白刻守月室门外看上去的确有些多此一举,可渝白知道,对于寒昱来说天浴雪的一切寒昱比自己的命都看重,是以,他必须看紧了,要是发生跟上回那样的事来,他家殿下还不得心疼死。 他家殿下外冷内热,表面冷酷,实则内心温柔似水,把天浴雪心疼得不得了,天浴雪酩酊大醉归来,要殿下抱抱,殿下不推不拒,天浴雪靠在他怀里入眠,他亲自安顿她入寝。 还生怕天浴雪那家家睡觉不老实从榻上掉下来,特意用灵光丝线给她设了个护栏,无微不至。 在别人眼中他家殿下清冷倨傲,不易近人,实则,他温柔的一面只有在天浴雪面前才会流露,旁人根本没幸感受到,更别妄想得到他这种无上的宠爱。 别说东海神龙之女长公主慕惜欢喜他家殿下,放眼整个天界甚至四海八荒九州,哪些小仙娥女上神无一不喜欢他家殿下的。 就连他一个憨憨男子见了都扛不住他家殿下的魅力,试问,谁能不被他家殿下的魅力迷的神魂颠倒。 第184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一) 没听那些仙娥们嘴上时常挂着这么一句话,说“若能去寒月宫侍奉殿下,哪怕当牛做马一日折汝百年寿命,汝也是非常情愿的。” 奈何,他家殿下的寒月宫就是不用仙娥,这才便宜了他这个憨憨男仙侍,能整日跟在他家殿下左右,让无数仙娥羡慕不已。 他家殿下仙姿冠绝六界,他整日对着他家殿下的那张脸看也百看不厌。 仙娥们说她们女子看美男子为了美容养颜,说男子看美貌女子可延年益寿。渝白觉得,他家殿下虽不是美貌女子却是这六界独一无二的美男子,比美丽女子更有看头,因此,或许他也能得到延年益寿的。 寒昱归来,渝白自觉有了主心骨,他神采奕奕的守在月室门外,瞧着院中那棵仙树唯一的一落景致欣赏起来。 一百多年前,在天浴雪初化人形时,曾把这棵仙树祸祸的树叶凋零,仙树缓缓缓,现在终于恢复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状。 渝白正看得赏心悦目,宫门外来了人,他着视线看去,见一仙娥小心翼翼掺着天后缓缓的走在最前,慕惜鲤儿容修婆婆三人随作一旁。 天后大驾光临,渝白赶忙上前按照尊卑顺序给天后慕惜行礼,“渝白拜见天后娘娘,天妃娘娘。” “殿下呢?”天后问着。 “殿下在寒池。”渝白回答。 天后侧过身把慕惜的手握在手里,另一只手落在她手背上轻拍了拍,道:“慕惜,本宫亲自把你送回来,你可要听话好好住下,殿下这边一切由本宫安排。” 说着,天后转过头来对着渝白叮嘱道:“你记得告诉殿下,天妃是本宫送回来的,殿下如果还有什么意见,让他来找本宫。” 天后语气很硬。 渝白看出天后硬把慕惜塞给他家殿下,这回他家殿下怕是推不掉的。 可怜他家殿下天界第一神君,却遭到自己的母亲强迫娶妃,休都休了,还把人硬塞给他家殿下,真是可怜! “是。”渝白都替寒昱暗暗难过。 在寒昱觐见天帝复命走后,天帝叫来一个仙侍去碧秋宫给慕惜传话,说寒昱已返回天界,让她住过去服侍。 慕惜得了天帝的口谕,开心之下又想起自己已被寒昱休掉的事实,事情传遍整个天界,成了那些仙娥仙侍们闲暇之际打牙趣的闲谈。 她想,此番她厚着脸皮住过去,天界大神小仙还不笑话她神龙之女下贱,没骨气。 可事实上她爱寒昱本就爱得很下贱没骨气,不是么。他把她都休了,可她心里还是爱他爱得要命,爱到得不到不死心的地步。 她当然想住到寒月宫服侍寒昱,只是她这样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太不顾自己的尊严,也不好。 所以在仙侍给她传话时,她故意扭捏装犹豫,仙侍回去在天帝面前提到,天帝以为她这是觉得太伤自尊了,所以不想回寒昱身边的。 天帝也觉得寒昱休妃的做法委实不该,现在他让慕惜回去,慕惜再这么也是神龙公主身份尊贵,拉不下面子也是人之常情。 天帝思虑周全,就让天后把慕惜送去寒月宫,如此,给慕惜挽了颜面,寒昱不敢违逆圣意,两全其美。 听渝白说寒昱在泡寒池,天后临走时给慕惜使了个眼色,慕惜心领神会送别天后之后,便要往后院的寒池而去。 渝白知道他家殿下对慕惜可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在他家殿下赤着身子在泡寒池,那副容姿若让慕惜看了去,他家殿下定然是不愿意的。 “殿下正在泡寒池,您贸然前去有些不妥,容我先去给通禀一声比较好。”渝白猴急的上前多嘴阻挡,意思他先去给他家殿下通禀一声,容他家殿下准了,慕惜再去不迟。 再怎么着,也得让他家殿下穿好衣裳她再去,才妥吧。 可没想到,这慕惜公主似对他家殿下的身体颇感兴趣,挡也不挡住的要往寒池去,不知羞耻的话说的倒挺漂亮,“本宫已和殿下成婚结为夫妻,殿下沐浴本宫有何见不得。” 这话是没错,她是和他家殿下成了婚没错,但有没有真正结为夫妻,这,他渝白倒是最最清楚不过了。 夫妻也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经他家殿下这么一休,现如今连半个夫妻也算不上,他家殿下的身体怎能是她轻易想看就看的? “长公主,还是由我通传殿下一声,免得殿下生气。”渝白把对慕惜的称呼都改了,不唤“天妃娘娘”而是“长公主”,这让慕惜非常恼火。 她明艳的眸子泛着赤怒怒的光,把渝白睨了一眼。 她身后的鲤儿横冲到渝白面前,把渝白推开,主张替自家主子张口教训渝白,“你这奴才怎这般没眼力见,天妃娘娘无非就是想去服侍殿下,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言落,鲤儿把渝白拦住,慕惜独自去后院寒池。 容修婆婆摇了摇头,觉得慕惜这是玩火自焚。 寒昱一向不待见她,可她还非要往寒昱眼睛里钻,还钻得不是时候挑寒昱泡寒池的空子往他眼睛里钻,这不是明摆着自讨没趣么。 真不知慕惜心里是怎么想的? 慕惜得偿所愿来到后院,见寒昱赤着背泡在寒池中。 少年身姿矫健,背脊好似一块玉曜石在明媚的日光下泛着滑润的光泽,诱惑着翩翩少女心。 慕惜的脚步不然而然地停了下来,心一阵乱跳。 她的视线在寒昱的身上凝固,细细打量着男子的背影轮廓,看得细致入微,挪不开视线。 突而,方才她还目光柔和满是青睐,刹那间,变得目瞪口呆,痛心疾首。 因为她在寒昱的右肩头上看到了一个深深的唇齿印,那齿印落入她眼中好比一根针刺入了她的眼瞳,看得眼睛又疼又涨。 寒昱的肩头会有唇齿印,这让慕惜差点走火入魔,当场疯掉。 她心里万分抓狂,脑子仅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殿下肩头上的唇齿印是谁留下的? 越琢磨她思绪越乱,最后,她双手紧抱着疼得似要炸开的头,痛苦出声,似是在问寒昱又似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歇斯底里的语气透着绝望,嫉妒。 听见身后来自慕惜痛彻心扉的声音,寒昱头也没转去看看身后是怎么一回事,而是伸手先将衣袍从空中掠了过来,快速完美上身,衣冠整齐的飞出寒池,毅然站在寒池边。除了头发上还伴着潮湿的水泽外,全身上下干净清爽。 他清冷的眸子冷得不可再冷,无一丝温度,视线抬得很高,似对空气说话一般的态度,冷冷地问:“休書已立,你还来本殿宫中做什么?” 第185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二) 慕惜把双手从头上放下来,望着寒昱笑的很悲凄,眼睛里涌着泪,往寒昱跟前走了一步,仰望着他那张俊美到纤尘不染,冠绝六界的容颜,觉得那么令她心动,又冷情地那么令她悲伤。 她似比那流落街头的乞丐还要落魄,迈着颤抖的步子往寒昱面前又进了一步,双眼赤红,问:“殿下,你为什么对慕惜这么冷落,这么残忍?为什么?” 头一个问题寒昱曾回答过她,今日她再度问起,他已然不会耐着性子重复第二遍给她听的。而她说他对她“残忍”,这话又从何说起? 寒昱一副冷冰冰的姿态站在寒池边上的一个高处,无心理会慕惜的纠缠。 他已休了她,今日她又来寒月宫莫名其妙纠缠问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真是无聊。 他自寒池边上的一个石头上飞落地,不理会慕惜,要离开。 慕惜穷追不舍迈步超过他,挡他面前,再问:“殿下把自己给了别人,对吗?” 她直视着他,问的理直气壮。 此时,寒昱的视线十分难得的落在慕惜的脸上,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语气也同如是如此,风轻云淡地说了四个字,“那又如何。” 他薄唇轻齿,说话的声音极度好听,口齿碰撞发音的动作十足优雅,喉结微微滚动。 那神态是那么的令人心动,可说出的话以及眼神简直就是在承认并告诉她,本殿就是把自己交付给了别人,这与你有何相干? 慕惜不免被寒昱的这副神色和话语深深的打击到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站姿有些狼狈,全身的力气似随着自己那一声叹息流泄掉一般,感觉身体被掏空,修为被谁盗了去,脸色白的失常,与那双伤心过度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得相得益彰。 她轻声问:“是天浴雪,对吗?” 女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结果却还要傻傻地去问上一句,明知除了天浴雪别无她人,可她还要去问,自取其辱。 寒昱没否认慕惜的答案,但那神色已然无需言表,傲然的从慕惜身边走了过去。 一想到天浴雪得到了寒昱,寒昱把自己交付给了天浴雪,一个相同的概念在慕惜心里反复掂想,想得她心如刀割,双手攥成拳头,指尖扣进掌心的肉里流血都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得知自己一心欢喜痴痴念念了一千多年的人被别人得了去,身上还遗留着他们行过鱼水之欢的证据,让她亲眼捕捉到,慕惜觉得再没有什么比这事更令她觉得讽刺的了。 她悲伤过了头,思绪乱了套,一贯对寒昱唯唯诺诺温柔以待的她,此番情绪彻底失控,转过身对着寒昱的背影道:“殿下与天浴雪尊卑有别,却做出这种苟且之事,就不怕她遭天雷处罚吗?” 她此言一出,寒昱移风幻影般的速度到达她面前,犀利的眸子微微一眯,眼神中带着满满的警告,“你信不信本殿立马让你飞灰烟灭,永不超生。” “……”慕惜脸色白了。 虽然她现在活得痛不欲生,但她还没能看到她的情敌天浴雪死,她怎能甘心先死去,把她欢喜的寒昱拱手让给别人呢。 她紧咬着颤抖的唇,望着寒昱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 她眼前的这个少年是那么令她欢喜,日思夜想了千年多,本以为自己遂了心愿上嫁给了他,自己会得到他,不想,他眼里心里怎么也容不下她。 他的心怀那么温柔无上,她再如何如何都得不到一丝半点。 寒昱警告的视线在慕惜脸上定格了好一会儿,才冷情转身离去。 “呵呵……”慕惜笑中生悲,神色凄苦至极。 心中有着诸多解不开的疑团。 为了六界安危和宿命的担当,寒昱选择把女儿私情放在一边,承了天帝谕旨跟她成婚,把自己对天浴雪的情念深埋心底,娶一个他不欢喜的她。 又顾及天规不可亵渎,怕天浴雪触犯了“尊卑不可相惜”的天规犯下“魅惑神君”之罪,故而,一直声称对天浴雪只有师徒情份,让天浴雪死心。 现在她实在费解,寒昱多么懂得顾全大局,多么禁欲不会轻易被诱惑的神君,怎么突然就和天浴雪做出这种违背天规的苟且事情来,这真不像是他的处事风格? 还有,三重天结界无故破损,万妖王身上的封印松懈,已经把天界的大小神仙闹得神心惶惶,时刻不安。 众神都知晓,三重天结界和万妖王身上的封印为寒昱所下,那么,现在结界破损封印松懈,说明寒昱的灵力虚弱,压制不住。 其实,灵力虚弱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寒昱却刻意隐瞒,这就令人不免起疑。 天帝一定是从寒昱口中没探出什么名堂,故而让严烈暗中调查,还把也她用上了。 天帝让她回寒月宫时,特意让天后转告她,让她暗中好好观察,看看寒昱仙体是否受了什么严重的损伤。 所以,适才天后给了使了个眼色,她才不顾渝白的阻拦要来寒池看看寒昱身上有无伤处,否则,她明知寒昱那么不待见她,她在他泡寒池的情况下出现在他面前,只会令他更加讨厌自己,这点自知之明她慕惜还是有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伤处她倒是没见着,寒昱肩头上的唇齿印倒是让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不知怎的,她一时联想到她曾用到在天神剿灭妖界炼药始祖药王时,他们龙族有过参与,无意间剿获的那粒毒丹。 那是龙族上上老辈们觉得妖界始祖药王炼制的毒丹功效奇特,想留下研究研究。听她父王说那毒丹甚毒,神仙食了两小时后烈火焚身,化作飞灰,不易察觉。 她父王告知她,一定不要碰那毒丹。 恰恰她碰上天浴雪这一桩子事,对其恨之入骨,唯有她死才能解一己心头之恨,她便偷偷拿了他父王锁在蚌壳里的毒丹,让天浴雪尝尝死的滋味。 可最后却没得逞天浴雪依旧活着,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为此,她专门跑一趟去找鬼姬的麻烦,鬼姬觉得她信不过她,跟她翻了脸。 后来想想,她真是因为自己是见不得天浴雪好活着,才一时愤懑失了理智,不信任鬼姬。 鬼姬是个心肠歹毒的妖女,害人这种事自然用不着别人去教,心狠手辣的手段层见迭出,她当初在她面前亮出那毒丹时,见她已是百般期待想看到天浴雪烈火焚身的样子,是以,她没理由不把毒丹给天浴雪服下。 可是天浴雪吃了那毒丹,更没理由活着才对? 听说三重天结界破损那日,天浴雪也在其中帮忙,那么推算下来,天浴雪被救在之前,寒昱灵力虚弱在之后,这前后之间似乎有着紧密关联的事,不可告人。 第186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三) 按理说,邪恶烈火焚身只有死路一条,可天浴雪为何没元神惧灭? 难不成……难不成是寒昱救的她? 是啊,寒昱是寒性体质,一身寒凉的仙气逼人,水可灭火……如此,如此说来,他为保天浴雪不飞灰烟灭,情愿献上自己的寒体精元,不惜舍弃一半修为不顾六界安危,只为保她不死?! 似乎除了这个推断,慕惜实在是再推断不出别的原因来了。 此刻她的脸色比起刚才那会儿更加苍白了,自我嘲讽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可笑我慕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原以为自己的计谋够天衣无缝,天浴雪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命绝她的手里,可到头来,她计谋未遂,反给天浴雪造就了得到寒昱的机会,她此举可不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聪明反被聪明误么? 她更没料想到寒昱会在她发现追问之下,亲口承认自己与天浴雪发生了男女之实。 他好似是在替天浴雪在她面前炫耀,炫耀天浴雪不仅得到了他寒昱的宠爱,还有他的心他的人,而她,休想! 他似乎有着很大的把握,就算她撑破了胆有心把事情在天帝面前抖露出来,可她没凭没据,单靠片面之词挑不起多大的是非。 故而,他才这般明明摆摆毫无顾忌的虐她的心,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把事情抖露出去? 还令她奇怪的是,天浴雪欢喜寒昱却一直听不到寒昱承认说爱她,此番,她跟寒昱发生了男女关系,以天浴雪的脾性一定会对寒昱永不放手,寒昱对其本就爱得很深切,若经其那么一纠缠,不可能走的这般洒脱才是? 太多太多的疑点让慕惜琢磨不透。 一想到寒昱肩头上的唇齿印,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嫉妒的要吐血。 想她慕惜生来头一回对男子动心,这一动心就动了一千年,往后有生之年这颗心都系在寒昱身上,不论他如何不爱她,她对他的情都去不掉,斩不断。 她的宿命注定与他相绊,一生为他做尽傻事,包括出卖自己的本性和善良。 她爱他爱到不择手段,此生得不到他的心,若再得不到他的人,恐怕就算她死了都不得瞑目。 天浴雪抢走了她慕惜一生的最爱,这夺爱之仇不报,她慕惜枉为神龙之女。 思于此,她又一想起方才寒昱那警告的眼神,就一阵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她真是恨不得立马跑去天帝天后面前把天浴雪犯下的魅惑之事抖出来,可她实在没什么确凿的证据,就这般贸然跑去天帝天后面前告状,实在鲁莽了些。 天浴雪被天后贬到凡界除祟,与地灵神沧月保凡界太平立下不少功劳,且不说别的,她落泪殃及凡界遭洪灾闹饥荒,天浴雪冒着擅闯天界被处罚的风险,在天帝面前献妙计,赢得天界不少神仙夸奖,敬佩。 再如,上回她从中作梗,在严烈面前煽风点火,天浴雪在妖始之地遭鬼姬围剿,严烈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天浴雪被鬼姬活擒。后,鬼姬发现天浴雪与寒昱渊源非浅之下,不仅要挟寒昱退天兵,还提出条件要以万妖王作为交换。 寒昱一口答应,愿以身承担责任,可天帝与天界众神顾及六界安危死活不同意,为六界太平,万妖王永生禁锢,天帝陛下只有恨心放弃救天浴雪,让其为六界安危做出自我牺牲。 天浴雪为天界出力平乱,天界神仙只为六界太平,对她生死不顾,寒昱荡平妖始之地将其救出, 天帝对此事耿耿于怀,虽然口上不说对天浴雪有愧,心里对严烈的做法很不满意,曾私下训过严烈。 九天神界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皆知天浴雪出自寒月宫,是天界第一神君唯一的爱徒,得其真传,一身本领高强,在铲除鬼姬的事上立下的功劳可谓不小。 就连那幽冥地府的阎王都对她感恩浩荡。 今时的天浴雪已不同往日,不再是那个仰仗着天界第一神君徒弟的名号,四处闯祸的小小千年精灵了,她想扳到她不是件轻巧的事,得精心策划策划,不可操之过急。 这抓贼抓脏,捉奸捉现形的道理她慕惜还是懂的。 只要天浴雪对寒昱心存情念,她就不信她能永远埋藏在心里,不暴露出来。 一旦她天浴雪情念暴露,不止“魅惑神君之罪”,“枉顾常伦,大逆不道”之骂名,够她永不翻身的。 到那时,她天浴雪在天雷台上免不了受雷劫惩罚,不死也生不如死。 想到这些,慕惜内心稍稍平衡了些。 她管不上寒昱已休了她的事实,天后把她送来寒月宫,她只管顺势住下便是。 她自后院折回前院,听见渝白正心惊胆战的给寒昱传达天后的意思,寒昱听后没言语什么,转身进了月室,传来一道重重的闭门声,把渝白吓得身子一哆嗦,脖子也跟着缩了一下。 她就真的令他如此生厌,成了他眼中的渣渣,丝毫见不得? 慕惜站在院内,看着月室紧闭的门,再看了看偌大的寒月宫,一股悲痛的寒意浮上心头,赛过寒冬腊月的冷,堪比六月飘雪的凄,委实令她心里难受的很。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住在了寒昱不会问津的寝宫。 …… 凡界 自寒昱返回天界后,天浴雪日日清晨早早的就进幻境练术,每每出来时天空已是披星挂月。 她整天几乎都泡在幻境里,沐风溟轩两人整日守着一窝兔子,过得很是惆怅。 一早,吃了沧月特意飞奔千里之外采回来的鲜果后,天浴雪准备进幻境练术法,沐风跑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心切切的说,她若再把自己在幻境中关下去,她没关疯,他和溟轩怕是要疯了。 其实,她整日把自己关在幻境里练术法是其次的,躲沐风溟轩才是真正的目的。 她知道他兄弟二人对她的心思,可她心里实在腾不出地方装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她这样躲着他们,无非就是想让他们好好想清楚,让她自己也好好想清楚。 因为,自那日她发现寒昱对她有情后,她内心的情感愈发压制不住。 她就是欢喜天界第一神君太子寒昱,那又如何? 就算天雷惩罚就算飞灰烟灭,她也要他知道,她欢喜他,无所畏惧。 总比整日这样对他思思念念,见着了非要装作平平淡淡,守着匆匆时光与无尽思念度日,来得痛快些。 第187章 令他沦陷,相溶以沫 虽然心里做着这样的思想准备,但天浴雪还是处于深深的纠结之中。 因为她和寒昱之间还有着一层师徒关系。 这层关系,渝白曾打过这样一个比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此来告知她,她和寒昱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师徒关系,还有着不可触犯的尊卑之分的天规。 其实,什么魅惑神君之罪天雷惩罚她都不怕,就怕牵连寒昱为此身败名裂。 瞻前顾后,思来想去,天浴雪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为了一己情念没为寒昱设身处地的着想,委实不配说爱他。 他乃守护六界的天界第一神君,且不说他身份何其尊贵,她配不上,单凭他那颗心怀六界坚定不移的心,她实在不忍心让他为她做选择。 他都可以在六界安危与宿命重责面前做到大义凛然将自己的情感都舍弃,以大局为重,她既是欢喜他怎就不能替他想想,遂了他的心意呢? 左思右想之后,天浴雪用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头,有种想把脑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给驱走的意思,心烦意乱。 显然她已经没有办法集中心思练什么术法了,就在湖岸边随便择了一块干净的草地坐下来,随手变出一把石子,往湖里投。 投着投着,她感觉身后似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盯着她看,目光灼热的让她背对着,都没回头去确认来自自己的直觉到底是假是真,都能深深感觉出,来者是谁。 她高兴的起身转过身一看,果不其然,眼前的少年和她心里时时刻刻思念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出现在幻境中。 他长眉入鬓,鼻翼挺拔,一双乌眉水目炯炯有神,时而能容万物,时而万物皆空,拥有一张绝世容颜。 身覆浅冰蓝色的衣袍,身姿款款的站着,神色清淡的仿如一滴朝露,无比神君。 他的出现总能惊艳万物,哪怕多么美好的事物都不及他风采怡然。 天浴雪莞尔,不禁自夸,“看来我慧根不浅幻境设得颇有成就,才短短数日就能达到这般境界,心里想什么就幻化出什么来,委实厉害。” 言落,她满意的微笑着来到少年面前,一双眼睛仔细瞧着那张俊美无瑕的脸庞,不禁伸手去触摸。 从眼眉到鼻骨,再到那张好看的薄唇,她的指尖都轻轻抚过,动作温柔小心。 她闭上眼做冥想状,对比下来很满意地道:“嗯,还真是与我心中的殿下分毫不差呢。” 她睁开眼,执起寒昱的手握在手心放在胸前,深情款款地望着他,表白道:“殿下,浴雪不知从何时起就喜欢上了你,你总说尊卑不可乱,师徒关系不可逾越,可浴雪对你实在情不自禁。 今日,就让浴雪对幻境中的你再表白一回吧。” 说着,她整张脸慢慢向他靠近,靠近…… 此时,幻境中的寒昱实则是真正的寒昱。 没有他入不了的幻境,也没有他进不了的梦境。 自他那日痛斥天浴雪返回天界后,他一直担心她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今日特意抽出空子来看看她的。 而她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是自己幻化出来的,才对他这般放肆。 方才在她用手触摸他的脸时,他明明可以坦白身份躲开她的举动,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就那般定定地站着,任由她做她想做而一直不敢做的事。 默默地成全她。 不想,一时心软,这一个成全变得大发了。 此时的她不断向他靠近,整张诱人的小脸和呼出的气息也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身上自带雪莲花的清香像是附有神奇的魔力,让他深深迷恋上她,无法自拔。 须臾,她的唇已覆在他的唇上,又是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她的贝齿潜入他唇间,带着撩拔的炽热感,激情四射。 起初在天浴雪把寒昱当成是自己幻化出来的时候,是寒昱拒绝的最好时机,可他一时心软成全了天浴雪的这个举动,使情况变得有些糟糕。 眼下已跟她发生暧昧,这时亮明自己的身份为时已晚且不说,在这个时候拒绝,不但起不到丝毫作用,搞不好会适得其反,让她更加坚信他是爱她的,只是身不由己。 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那些天规根本阻拦不住她的心,让她犯下“魅惑神君之罪”,爱她却害了她,他怎忍心。 事已至此,似乎只能顺其自然了…… 对于寒昱来说,天浴雪是他此生最大的诱惑,此时他眼前的女子神色扑朔迷离,气息中带着的心跳声,紧张感,以及她身体上散发的淡淡清香,令他沦陷,相浓以沫。 他曾像一股清泉淌过她的身体,可他封了她的记忆,她已然记不起。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天浴雪觉得比她打妖怪还要乏困,渐兮要睡过去。 朦胧中,她依稀瞧见少年的右肩上有一个异常明显的印记,像极了前些日子她身上出现过的那种迹象,只是他肩头上的这个多了两排齿印而已。 她本想好好瞅瞅那肩头上的印记,好从中推断推断是怎么一回事,奈何,一席困意袭来乏得要命。 她极度怀疑自己莫非是中了什么术法,不然这困意怎会排山倒海地袭来,委实令她撑都撑不住,迫使她不得不闭了眼。 意识渐渐模糊之下,她丝丝感觉到衣裙上身的触感,之后,便什么也不晓得了。 不知过去多久,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碧湖边的桃花树下,衣裙整齐如一日。若不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她真会误以为自己方才只是做了一个春梦而已。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种感觉离奇的让她难以捕捉。 如果说,她方才的的确确只是做了个春梦,那么她这满身的乏气是怎么回事? 她来到湖前,扯开衣襟一看,脖颈处有许多印记,她终于明白自己身上前些日子出现的那些印记因何而造成的,与谁有关。 她不免想起那晚她跟寒昱讨教时,他那副古怪惭愧的神色,让她至今都在怀疑。 而今,在她朦胧之中看到寒昱身上跟她身上有差不许多的印记,这是否说明,她身上的那些印记就是在他对她做出的这些亲密的举动留下的? 而方才眼前的他其实不是她幻想幻化出来的,而是真的? 她曾确确实实跟他发生过关系,可她记忆里没有那一段落,说明他把他给她的那段记忆抹去了? 那么,若她以后揭穿了他,他定然会像上回那样抹去她这段来之不易的记忆。 我是多么多么欢喜殿下,今日好不容易跟殿下在一起了,我跟他的这段美好的记忆怎能不好好守住,就此弄丢。我要好好珍藏心里,回忆一辈子,成为她和他之间的第三个秘密。 第188章 再见江碧(一) 天浴雪不禁瑟瑟发笑,她满心欢喜的殿下天界的第一神君,竟然跟她在幻境里玩偷情的把戏。 她一再觉得自己卑微的微不足道,却能得到寒昱的宠,寒昱的爱,寒昱的心,寒昱的人,她此生还有何求? 她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过,坐在碧湖边傻笑,最后都出幻境了,沧月跟她说话她都听不进去,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跟个傻子一般。 涅焰神兽跑到她膝前,想让她陪它玩耍,用头在她膝骨上蹭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把她从走思中拉回神,只好蔫蔫地夹着尾巴扎进兔子窝里,拿着一群兔子撒气。 它用嘴叼起一只兔子,噙在嘴里甩来甩去,兔子在它嘴里挣扎,连蹬带挠,最终涅焰神兽没讨到什么好,便老老实实窝在兔子堆里打呼呼。 沧月是个操心的命。 瞧见天浴雪傻傻的笑了一天,她大惊小怪地以为是天浴雪近些日子日日在幻境中修炼,怕是修炼出了什么毛病来,是以,次日一早天浴雪再要进幻境时她死活不让,说:“仙子勤奋修炼沧月很替殿下欣慰,但也要劳逸结合,学中取乐。今日仙子还是给自己放松一下,随本上神一起出海之畔走走吧?” 近日天浴雪日日在幻境中修炼,不仅冷落了溟轩沐风,还把涅焰神兽都冷落得几乎不认得她了。 自她下凡除祟以来,涅焰神兽整日跟着她东奔西走,走南闯北惯了,性子不免浪得野了些,现已不是那个画个圈圈给它,它就能如是乖乖待在里面不出来的神兽了。 沧月日日不辞辛苦的飞奔千万里给她采果子,还要照惜涅焰神兽,带它出去透透风,还要适时替她安慰沐风和溟轩的心情,就她整日落了个清静。 此番,人家一个傲娇的女上神放下姿态诚心邀她作陪出去走走,盛情实在难却,若不去显得她不识抬举,冷落了沧月的一番好意。 “上神说的在理,这整日在幻境里憋着实在不大好,是该出去透透气了。”天浴雪答应作陪,沧月很是高兴。 她俩一同出屋,窝在兔窝里的涅焰神兽许是瞧出她们这是要外出的节奏,立马欢实奔过来,在她们跟前前后围绕,要做跟屁虫。 不时,方才还在喝酒的沐风同独自下棋解闷的溟轩,都跟涅焰神兽那般有着聪慧的眼力见,两位神君兴兴然地跑来,异口同声道:“你们要去何处?本君也去。” 两位神君外加一头神兽,这趟小外出的派头真是不小! “好……好。”天浴雪施施然点了点头。 神仙外出要么腾云驾雾,要么御剑飞行,此行也不例外。 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今日此行为四人行,外加一头神兽,就属沧月是在凡界待得最时久的神仙,是以,领路这活路自然而然就由她来担当,最为合适不过。 沧月御剑飞行在最前面,溟轩沐风皆并衬在天浴雪左右前进。 自打鬼姬铲除,天浴雪来了海之畔后,还真没出过海之畔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现在的凡界真可谓是千里同风,四海太平。 她俯视着脚下的山川河流及万物生灵,内心不免感慨,凡界的光景如此之好,殿下见了必然是高兴的。 前方大约一百里处有座山岭,蝴蝶成群飞舞,景色甚是壮观,天浴雪一时不免被美景触动了心,对沧月说:“前方山岭处景色怡人,沧月上神咱们要不下去赏赏景?” “好啊。”沧月回头应着,待飞到前方山岭处时,他们从空降落,落入山岭之中,乍然惊起一片蝴蝶飞起。 这里的草地绿油油的让人不忍下脚踩踏。天浴雪提起裙摆,掂起脚尖,一步一个很大的跳跃,总算是避开了那片青青草地,来到了一条小路间。 这里不仅草地碧绿,花儿都开得甚是娇艳,香味扑鼻,似连那山间里的溪水都是甜滋滋的,所以才滋养出这么一个蝴蝶最多的地方来。 天浴雪等人行走在小路间,赏景。 走了不大一段小路,看见前方溪水两岸蹲满蝴蝶精灵,个个一身蝶衣,背上赤着一双好看的翅膀,美丽动人。 看来这小小山岭真是不凡,山青水灵,把这里的蝴蝶都养成精灵了。 其中一个穿着碧青碧青的蝶衣精灵,背影远远看上去分外眼熟。 天浴雪认真想了想,虽然自己本身是个精灵,可她结识的都是些大神仙,其中好像还没有精灵这一路子的。 怀着好奇,她甩开沧月等人来到那位令她眼熟的蝴蝶精灵身后,细细打量起来。 许是她打量的目光太过于奇瑞,惹起旁边一个精灵的注意,那精灵是在溪水的倒影中看见得她,而后回头把她看了一眼,唤起自己身旁她正在打量的精灵,道:“江碧姑娘,你身后有位姑娘在看你呢。” 那精灵神色小心翼翼带着防备,跟看防采花大盗没什么区别,天浴雪扯嘴笑了笑,亏得自己身穿着女装,不然怕会遭到胆小的蝴蝶精灵们的驱逐。 她腹排之下难免诧异,那精灵唤那个背影令她熟悉的精灵为“江碧”,这个“江碧”可是沐风宫中的那个江碧? 在她诧异之下,那精灵一回头,她终于见到精灵的真容,正是沐风宫中的江碧,她嬉笑开来,“江碧姐姐,真的是你?” 同时,江碧也在跟她开口,“雪莲仙子?” 话落间,俩精灵已双手互握一起,很是亲热。 不是精灵见了精灵亲,而是天浴雪对江碧本就有种热乎劲儿。 曾经,她每每去沐风宫中做客,江碧忙得跑里跑外好吃的好喝的给她供着。虽然她是得了自家神君沐风的命令做这些事,可她却做的面面俱到,把别人交代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做,特别尽心。 她做美食的手艺全是从食神手中学来,专为她而服务的。 一百年多前,她欲私偷蟠桃被天后关进天牢,沐风日日给她送的那些吃的,都是出自江碧的手艺,亲力亲为做的。 一半是她江碧做美食的手艺实在让她至今回味,另一半是江碧这颗侍奉主子万年如一日的心,委实忠心,才使她对她有种特别的热乎劲儿。 后来,她再去沐月宫时再没见到她,打问其她仙娥,得知她被沐风驱出宫了。听说她是犯了什么错,令沐风生气了。 当时她就在想,江碧是个十分听话乖巧的仙娥,到底犯了什么错,沐风至于将她驱出宫,赶到下界来? 看她现如今生活在这山青水灵的地方,似乎还不如往日在沐月宫那般精神了,整张脸透着憔悴。 她见到她依然如以前在沐月宫那般,一口一声“雪莲仙子”的称呼着,问她,“仙子怎下界来了?” 这蝴蝶岭是个十分隐蔽的世外桃源,江碧显然对外界之事一概不知。这也代表着她在这里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 “说来话长。”天浴雪简短的答复了江碧,江碧也没再多问。 她俩唠话间,沧月溟轩沐风还有涅焰神兽都已来到了溪边。 第189章 再见江碧(二) 江碧看着天浴雪身后的三位,尤其是沐风,神色不禁凌乱起来,但还是勉强装作镇定自若,给沧月溟轩沐风各个施个礼,“江碧拜见沧月上神,溟君……沐,君。” 她已然慌乱到特别失态,连施礼数从尊到卑的阶品顺序都排乱了。应该先是沐君、溟君,再到沧月上神才对。 然,此时江碧的失态不及沐风的一半。 沐风脸色变的煞白,好似见了鬼一般,更觉得江碧出现在他眼前不应该。 他不由想起那个晚上,江碧趁他酒醉背着天浴雪的身份得了他的宠爱,他曾说过,他沐风此生跟她不复相见,今日她出现在他眼前,真是令他眼睛磨得慌。 溟轩跟沧月微微瞻首,算是默受了江碧的礼,就属沐风例外的不得了,整个眼神怒火横飞,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声重重合上。 沐风的异常举动,让沧月天浴雪溟轩都很诧异,让江碧心生错愕。 江碧知道沐风这是嫌她不遵守承诺出现在他眼前了,她低下头,对着天浴雪沧月溟轩沐风四位,说了句,“各位神君,仙子,江碧还有活路要干,恕不招待各位了。” 话落,她匆忙离去,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沐风松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对天浴雪道:“小家伙,这里景色一般般,我们去别处赏景吧。” 天浴雪回头望着沐风,纳然道:“沐君,江碧姐姐曾是你宫中的仙娥,这么多年未见,你不想她吗?” 闻言,沐风一股气行不畅,顿时咳了起来,看那样子似痛心疾首,要咳出血来一般,神色紧张兮兮,一副不得了的形容,一把执起天浴雪的手道:“小家伙,本君心里只有你,想的也只有你,你怎么可以这么问呢?” 天浴雪口中的“想”与沐风口中的“想”寓意截然不同,没在一个意思上。 她不知沐风这么紧张到底在紧张什么?亦多此一举肉麻干嘛? 他对她的心思虽然不是日日挂在嘴上念叨,但只要他一张口,她必然晓得他要说什么话,打头无非就是一声“小家伙”,后面则是各种欢喜之言。 这些年来,他的这些话他说了百遍不止,她听得熟记在心,都能倒背如流,让她对他愧疚不已。 江碧服侍过沐风,好歹主仆一场,难道这问题她问得不应该吗? 从沐风的神色中,她明明白白看出有着“你不该这么问,本君很受伤”的意思。 天浴雪的手下意识地从沐风手中抽离,轻轻拍了拍沐风的手背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沐君不必惊慌,江碧姐姐曾是你宫中的仙娥,沐君想她也是人之常情,浴雪不会见怪的。 况且,况且浴雪心里时刻装着殿下,若沐君心里能装下别人,这是好事。” 一听这话,沐风不但没有感觉到被泼凉水,反而意志更加坚定,再度执起天浴雪的手道:“小家伙,本君对你的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不管你是否钟情于我,此生,我只钟情你。” “……”天浴雪目瞪口呆,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好。 每每她的拒绝换来的都是沐风的更加坚定,她真是无可奈何。 这里四下都是精灵,当着溟轩沧月的面沐风这般肉麻,天浴雪觉得实在不好,只好胡乱点头,似乎除了点头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在沐风总算安然下来。 之后,沐风非说蝴蝶岭的景色一般,不值得观赏,要沧月领路去别处赏景。 须知官高一品能压死人,沐风贵为神君,沧月一介上神怎能不听他的使唤。 沧月只好领路飞出蝴蝶岭。 期间,江碧躲在一棵柳树后面,亲耳听到沐风对天浴雪表白的话,亲眼看着沐风在她眼前离开。 自她下界回到蝴蝶岭以来,虽然日日生活的风平浪静,却日日郁郁寡欢,午夜梦回,总梦起她在沐月宫当仙娥的时光。 那时,她虽然是小小仙娥却能每日看到她想见的人,即使他不知她欢喜他,但能守在他身边,她也觉得很满足。 后来的事,真是她一时糊涂,一言难尽。 今日偶然遇见沐风,沐风对她仍旧不可原谅。 是啊,他欢喜的是他心目中的小家伙,讨厌她这个背着他别人的身份得到了他的蝴蝶精灵。 她也是悔不当初…… 不知不觉,江碧的眼泪已悄然滑落。 御剑飞行飞着飞着,天浴雪忽然停了下来,径自折回蝴蝶岭,沧月沐风溟轩三位追她而去。 沐风不晓得天浴雪为何中途折回蝴蝶岭,追上天浴雪后拦在她面前问:“小家伙,你返回蝴蝶岭干嘛?” 天浴雪坦然道:“浴雪见沐君的仙居没有仙娥使唤,就想把江碧姐姐召回去,服侍沐君。” 天浴雪看事情看得可清楚了。今日在江碧见到沐风时的那眼神跟她见到寒昱时一模一样,那么说明,江碧喜欢沐风。 她一直觉得自己白白占了沐风的心,十分亏欠,一直想弥补可这弥补谈何容易。 今日巧然发现江碧喜欢沐风,她想从中撮合,一来帮江碧实现了愿望,二来也算是弥补她对沐风的亏欠,两全其美。 沐风一听天浴雪要把江碧召去他的仙居服侍他,神色彻底垮掉。 他没再像往日那般匆忙地执起天浴雪的手,来一番铺天盖地的肺腑之言,而是神色忧伤,落落而道:“小家伙,本君的心思你是知道的,若你觉得自己亏欠于我,觉得你做这些能让自己不那么愧疚,那你尽管做吧。” 沐风看上去很生气,很无奈,似她此举是在强迫他一般。 他还真是懂她的心思。 强扭的瓜是不甜,也许扭着扭着就甜了呢。天浴雪觉得还是先把江碧塞给沐风再说。 “多谢沐君成全。”她对沐风道了声谢,绕过沐风飞往蝴蝶岭。 沐风疑惑:本君几时成全了她的心意,本君分明是被她给气的,说的是气话好不好? 溟轩沧月随后追来,见沐风打开扇子扇得很起劲,好似为什么事给气到了,一脸晦色。 溟轩儒雅地笑了笑,似有看玩笑的意思。 第190章 再见江碧(三) 沐月宫溟轩经常走动,沐月宫中的仙娥仅有三个,其中的江碧他自然是认得的。 那丫头做事细心,沐月宫中的花花草草幸得她照料,长得蓬荜生辉。还有她那做膳食的手艺也很巧,沐风一介神君虽然不食不饥,却因为她那一手好厨艺五谷杂粮穿肠过,跟个凡夫俗子一般,一日三餐一顿不落。 偶有一日,他去沐月宫寻沐风下棋时,巧然发现江碧那丫头是个有心思的丫头。 那日,沐风正平躺在院内的摇椅上往嘴里掷花生米,他从宫门而入,恰恰看见站在花圃中的江碧正痴痴地瞅着沐风发呆。 见他悄无声息地闯进了她的视线中,已走到沐风跟前了,她方回过神赶紧给他行礼。 沐风从摇椅上一跃而起,丝毫未察觉到江碧的异常。 他倒是看得很分明。他故意在沐风面前提起江碧,问:“三哥觉得江碧姑娘怎么样?” 他就是想试探一下沐风是否注意到自己身边有个对他生了情念的女子,可沐风似乎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很是平淡地回了一句:“唔,那丫头啊,那丫头乖巧懂事,做事心细,挺好的。” 江碧不知何故被沐风逐出宫,今日发现她似乎为了沐风而在避嫌,沐风似乎很不愿看见她,主仆之间生分了不少。 不得不夸天浴雪的眼睛雪亮得很,竟然也看出江碧对沐风有意,要从中撮合。 亏她想得出来。 不时,天浴雪便拉着江碧遥遥飞来,江碧似乎十分为难,有些推拒,奈何天浴雪就是拉的她手不放,硬把她给拽来了。 大老远的沐风看见江碧来了,一贯好脸色的他此刻脸板得异常难看。 本来江碧也十分不情愿跟天浴雪来的,天浴雪回去叫她的时候,说沐风在凡界身边没有个仙娥使唤有些不便,让她回去继续给沐风当仙婢。 江碧不是不晓得沐风有多么不想看见她,她当然不能依着天浴雪的心思继续出现在沐风眼前,否则,岂不是显得她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当时,江碧一口回绝,天浴雪却丝毫不管那行子事,说了句:“江碧姐姐,今日你必须跟我走”,然后硬是强行把她给带来了。 不得不说天浴雪的手劲真大,江碧的手被她拽在手里,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性。 见沐风的脸黑得很,江碧也没办法,小心翼翼的招呼了一声:“沐君”,头都没敢抬起来。 沐风端的这副神色把江碧吓得不轻。 见状,天浴雪从中为江碧说情,道:“沐君,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不管江碧姐姐曾犯下什么错,我觉得她都不是有心的。” 说完,天浴雪转而问江碧:“江碧姐姐我说的对吗?” 天浴雪不知江碧犯下的是什么错,说的不大点事。江碧头垂的更低了些,连附和点头的举动都没勇气做,即便她这般委曲求全,对于沐风而言,起不了一点原谅的作用。 气氛变的冷了起来。 天浴雪觉得,即使江碧曾经有错,但孰能无过?谁还没有个犯糊涂的时候? 若她现在不当着沐风的面把事情说开,即便江碧回到沐风身边服侍,日日也不得开心。如此,她好心岂不办了坏事。 “沐君,江碧姐姐是浴雪带回来的,你就当卖浴雪个人情,别再计较过去的事了,原谅她吧?”天浴雪道。 “原谅?小家伙你可知她”沐风险些说了出来,同时把江碧吓得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裙,紧紧的攥在手里,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沐风把她做出的糊涂事说出来,不过,幸好沐风给打住了。 天浴雪倒想听听江碧到底犯了什么错,沐风却说了一半不往下说了。 不过,她觉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或许,江碧犯下的这个错八成也是个秘密,不可告人的。 “唉。”沐风难以启齿,气的哎哎呀,脸色愈发难看了。 溟轩跟沧月似乎从中看出了什么,两位不言不语地在一旁看情况。 “既然是说不出口的错那便算不上是错,浴雪觉得这是桩不大点的事,毕竟也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沐君是心胸开阔的神君,就别往心上搁了,让江碧姐姐继续服侍你,将功补过不也挺好的。” 天浴雪话语婉转,一度想把江碧带去海之畔。 喜欢一个人就会顺从她的各种心思,不管对的错的,只要她想要做的,对方都会成全。 沐风自然也不例外。 “本君的心都给了你,还有什么事不能依着你的。”沐风无奈的答应了。 天浴雪讶讶一笑。 江碧被带去海之畔,天浴雪算是了却了一桩心头上的事,而溟轩这边她也在暗暗策划,什么时候也给溟轩牵个线。 溟轩性情温和,她琢磨着,她该给溟轩找个什么样的女子与他相配才合适? 她坐在靠近海边的一座凉亭下面,一手撑着腮,另一只手指尖在圆木桌上轻轻敲着,琢磨的十分伤神。 此时,沧月采凡果归来,拎着一竹篮果子欣欣然地跑来亭子里递与她吃,她一见沧月顿时有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喜获感。 她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来,沧月见她朝她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顿时讶异。又见她目光朝着她全身上下打量,目光中透着奇奇怪怪,私以为自己身上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便也冲着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瞧了一遍,也没瞧出个什么异样来,这才端着奇疑的目光回望着她,问:“仙子是觉得本神今日的仪态有不妥之处吗?” 显然沧月是误会了。 天浴雪微微一笑,摇头,“非也非也,这橙色琉璃追星裙上神上身很合身,气质不凡。” 平日里,沧月总着一身淡淡的宝蓝色衣裳,头发高高绾起,大都是以一副女干将的姿态示人。 今日,难得她一改平日的着装换了身女儿家的衣裳颜色,素雅且不失亮丽,真蛮适合她的。 她外表本就看起来冷冷的,加上她身为一介上神,能力不弱于一般的男神仙,是一位十足的女中豪杰,英姿飒爽,带着丝丝霸气,总有一种一般男子不敢靠近的感觉。 而溟轩,温润如玉,谦谦神君,沧月与他正好一柔一刚,乃绝配啊! 近两日,天浴雪的笑容常挂在脸上,时而一人傻呆呆地笑,沧月担心她整日在幻境中沉于修炼炼出什么毛病,故而今早携她出去游了一遭。 后来,她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天浴雪精神正常,放心之下时刻还是留意着天浴雪的一举一动,生怕在照料上出什么纰漏。 此刻,天浴雪又笑的莫名其妙,她不晓得天浴雪这是因了什么高兴的事,开心地合不拢嘴,便问:“仙子在想什么事呢,这么高兴?” 她落坐在天浴雪身旁。 第191章 引君入瓮(一) “呃,没什么没什么。” 听天浴雪言语吞吐,沧月本想再细问问她到底怎么了,想了想还是罢了念头,只是把天浴雪好好瞧了瞧,见她脸色精神方面都挺好,觉得自己是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但这真怪不得她沧月思维敏感,神经兮兮,实在是上回的事真把她给吓坏了。 寒昱对她下过重令,天浴雪在凡界她一定要好生照料,可后来天浴雪被鬼姬俘虏出了事,她却全然不知,寒昱怪罪下来,当时她觉得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自那后,在天浴雪任何细微的事情上她都小心再小心,生怕出一丝半点的差池,于是乎,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种大惊小怪的心态来。 “沧月上神,你觉得溟君怎么样?”天浴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沧月给问愣住了。 “挺好的,怎么了?”沧月觉得今日的天浴雪有点奇怪。 “没,没什么。”天浴雪又是一句没什么,沧月觉得天浴雪今日甚为反常,捞过天浴雪的手就在她的手腕上号起了脉。 结果,这一号脉,小迹象倒没号出一二,大迹象倒是号出来一个。 天浴雪本怀着自己身体无恙,沧月要给她号脉为了使沧月放心,她就让她号,此刻见沧月神色凝重,匪夷所思地把她的脉又重新号了一遍,而后怔怔望着她,不闻不问之下似乎心中的疑惑自解了,放下她的手,神色落寂的自己倒活像个病人。 这会儿轮到天浴雪问沧月:“沧月上神你怎么了?” 轮到沧月语言吞吐作答:“没……没什么。” 方才沧月给天浴雪号脉时,号出天浴雪的处女之身已破,费解之下想起天浴雪被寒昱从鬼姬手里救出,交给她照看时,她不经意间看到天浴雪的身上有些奇异的印记。 虽然她沧月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倒还没无知到一概不知的地步,是以,她不难猜出天浴雪是在那时失了处女之身。 而能让天浴雪失了处女之身的,放眼整个六界除了寒昱本人,绝不允许别人。 那日,寒昱把天浴雪交给她照看时,她看出天浴雪似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脱胎换骨之后的脱变,当时她并不知情,也未去探知原因。 后来,三重天结界破损余孽作乱,当时她就疑惑,寒昱的修为那么高深,三重天的结界本不该轻易破损才对。 之后严烈问寒昱原因,当时她心中疑惑更甚,现在想来她还真是挺笨的。 她一再告诫自己只可默默无闻的倾慕寒昱,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一丝喜欢寒昱的心思,可今日这番情绪怎么都藏不住,在天浴雪面前言举反常。 天浴雪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沧月给她号完脉后就不怎么欢悦,她想问问,又怕自己问了沧月又来一句“没什么”搪塞过去,所以就选择不问。 想想沧月一介女上神整日只为她忙碌,守着天界两位神君不搭讪,四海八荒九州的男神仙不交往,跟她一个女精灵打成一片,生活实在枯燥单调。 天浴雪觉得她同沧月好歹在凡界朝夕相处了三年多,友谊深厚,沧月的终生大事她不帮上一把,委实过意不去。 否否否,人家沧月上神本就貌美,终生大事自然用不着她费心,而她就是想就机撮合一下她跟溟君而已。 天浴雪对沧月道:“沧月上神,我近日很馋你上回自枇杷山采回来的枇杷,你看你午后可有时间为我再跑一趟?” 如今正值五月是枇杷成熟的好时节,枇杷山那块宝地长着一片枇杷树,枇杷结得很硕。 前几日沧月去采摘时,枇杷成熟得不多,精挑细选也才采了半篮子回来。 今日,听天浴雪念叨要吃枇杷,沧月甚为高兴,她觉得跑路是小事,应下来后就带着涅焰神兽飞往枇杷山采枇杷。 沧月前脚刚走,天浴雪就随后悄悄跟上。 路途上,沧月带着涅焰神兽并未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她飞至枇杷山进入枇杷树林中,一心采摘枇杷。 天浴雪跟得很小心,她躲在一棵枇杷树后面,沧月一点儿也没发觉到她,倒是涅焰神兽那乖乖真是眼尖的要命,跑到树后面来嘴叼住她的裙摆扯了扯,抬头望着她,好似在问她:主人,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嘘~”天浴雪转身对涅焰神兽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涅焰神兽搞不懂她的心思,夹着尾巴调头走开了。 上回溟轩赠予她的千里归给严烈传信,许是被严烈给捏死了,一去不复返,害得她手里现在连个稍话的活物都没有。 思了思,她随口捏了个诀,变出一片树叶来,用灵光在上面以沧月的身份给溟轩稍了一句火烧眉毛的救命话:枇杷山突遇妖怪,请溟君速来解围,沧月字。 口信写好,那片树叶飞速飞往海之畔,若不出什么差池,估计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溟轩就会赶来这里。 接下来,天浴雪再捏了个诀变出一只大雕,扑扇着两只斗大的翅膀,在枇杷山这一带的上空展翅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沧月正在枇杷树下摘枇杷,听见头上空有飞禽的叫声,抬头一看,一只堪比西天如来佛祖座下的金翅大鹏雕一般大的大鹏鸟出现在凡界,这可了不得。 如此庞大的大鹏鸟若不收了去,伤到凡人可就不好了。 思于此,沧月让涅焰神兽看好半篮子枇杷,自己飞上高空手擒大雕。 现已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天浴雪悠哉悠哉地从枇杷树后出来,坐到树下抱着半篮子枇杷吃了起来,不忘给涅焰神兽分了些。 沧月在空中与大雕搏斗着,那大雕是天浴雪变化出来的,自然厉害不到哪儿去,没一会儿工夫就被沧月收服,化作一缕烟消散了。 都这个时候了,溟轩还没来。 天浴雪一看,这可不行。 赶忙放下怀里的半篮枇杷,快快捏了个诀变出一个稍稍比大雕再厉害点的狮子精,看能不能撑到溟轩来救场。 这回的狮子精有点难缠,沧月要降服它还得费个半把时辰。 天浴雪重新拾起半篮枇杷,抱在怀里起吃了起来。 眼看着半篮枇杷都吃到所剩无几了,变化出来的狮子精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可这溟轩就是不来。 天浴雪郁闷的很。 她费心费力的把沧月引到这枇杷山打了半天的妖怪,这溟轩若是不来,她自己白白耗费了些灵力倒没什么,害人家沧月白白打了半天的妖怪,这怎么对得住人家? 说来这溟君真是与殿下有一拼,头脑精明得很,一点儿也不好糊弄。 第192章 引君入瓮(二) 事已至此,半途而废是不可能的了,今日若不把溟轩给招来,她不会收手的。 否则,太太太对不住沧月了。 天浴雪再变出一片树叶来,这回她是以她自己的名头写的求救信。 树叶飘飘然地自她手中飞出,她低头剥到第三个枇杷塞进口里时,听见沧月在说话,问:“溟君,你怎来了?” 她自树底下起身,探头往空中一看,溟轩终于大驾光临了。 他一脸紧张地问沧月:“雪儿呢?” 沧月有些懵懂,正想回答“雪莲仙子没跟来”时,天浴雪在树下听见溟轩在问她,她自树后站出来跳着招手道:“溟君,沧月上神,我在这里。” 沧月不知天浴雪几时跟来的,奇疑得很,而溟轩见天浴雪安好,心总算踏实下来。 天浴雪幸灾乐祸,置身事外地说:“溟君沧月上神,那狮子精就劳烦你们二位除了,我守住这片枇杷就好。” 说完,她继续蹲回树下吃枇杷。 在天浴雪第一次用树叶以沧月的名头向溟轩求救的时候,溟轩收到树叶时心里就在纳闷,现如今凡界太平的很,何来的妖怪?再者,沧月一介上神,除个个把妖怪自然不在话下,怎会求救于他? 他再仔细瞧了瞧字迹,从中发现了端倪。 那字迹出自天浴雪之手,那么说明她这是有意给他和沧月制造机遇。 他心里只有她,怎会对别的女子动情,她的这番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他继续解自己摆出的棋局,置之不理。 可过了一会儿,又一片树叶飘来,上面写着“溟君救命”四个大字,他一看是天浴雪贯有的语气,这回连字迹都没顾上核实,就依照着第一片树叶上所指的地点,火速赶来枇杷山。 结果,他真是上当了。 她先是给沐风和江碧牵线搭桥,现在轮到给他和沧月制造机会。她精心安排出这么一番场面给他,自己却坐在枇杷树下吃枇杷,还特意交待狮子精就交给他和沧月了,说自己的本分是守住这片枇杷? 她设了这场“英雄救美”的局,用“引君入翁”的计把他往里引,她做出这番心思明明很气人,却也可爱的甚讨人喜欢。 既来之则安之,为了能让她继续坐在树下安心的吃枇杷,只能依了她的心思把戏演下去。 溟轩一出手,狮子精瞬间被打得烟消云散。 坐在树下的天浴雪有些傻眼,慢吞吞的嚼着嘴里的枇杷,吃的没滋没味,这出戏结束得太快了,重要的情节还没发展出来,就这般草草结束真是太可惜了。 此时,沧月站在云端上,天浴雪从指尖发出一道灵光,把沧月脚下的云打散,沧月猝不及防自空中掉落,对面的溟轩及时飞下去稳稳的接住了沧月。 一男一女在空中旋转,画面美的令人叹息。 天浴雪终于满意溟轩在她安排的这场戏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事情也算圆满的告一段落。 在溟轩把沧月接住降落到地面时,天浴雪清楚的瞧见沧月难为情的脸都红了。 呵呵,高冷的沧月上神也有羞涩的时候。 看来这两位有戏! 溟轩放下沧月后,便来到天浴雪面前,蹲下身子从她怀中的篮子里拿过一颗枇杷,亲手剥了皮递到她面前,道:“雪儿今日费心又费力,应多吃些枇杷慰劳慰劳。” 天浴雪愈发觉得溟轩精明得和寒昱差不多,就连这会儿说话的语气都几近相同。 她干干一笑,毫不客气的把枇杷接过喂进嘴里吃。 沧月全然不知,自觉今日遇到的事蹊跷连篇,四海波静的凡界莫名其妙出现大雕跟狮子精,自己好端端的站在云头上能掉下来? 她稀里糊涂的过来给溟轩道谢,溟轩只是静雅的微微一笑,回了句:“上神客气了”,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使坏的天浴雪脸上,望着她微微勾唇,欢喜之至。 沧月这才彻底回过思路来,记起自己来时天浴雪并未跟来,此时,她怎坐在这里吃起了枇杷? 从地上那一堆枇杷皮可以看出,她来了有一会儿时间了,或许在她方才和大雕周旋时她就已经在这里了。她那么和善,她和妖怪苦斗她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还有,溟君怎会来得这般及时? 方才溟君对天浴雪说的话,话里有话,难不成……难不成这一切是天浴雪制造的?目的是撮合我与溟君? 可溟君欢喜的是她呀!这…… 天浴雪把半篮枇杷吃个精光,起身拍了拍手,带着涅焰神兽预备回去之前,给沧月说,让她给她再摘一篮枇杷带回去。 沧月应了。 天浴雪又走到溟轩跟前说道:“现在的凡界是太平,可枇杷山这一带不好说,保不准还会有个把妖怪出没,是以,溟君还得留下来护沧月上神的安危,我嘛就且先回去了。” 言罢,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骑着涅焰神兽脚底抹油开溜了。 日光绚烂,枇杷山山腰微风习习,空气中阵阵枇杷香扑鼻,景色怡人,却难掩此时气氛的尴尬。 今日是沧月头一回跟男子发生接触,头一回跟男子单独相处,她觉得和男子待在一起似乎比她打妖怪都要张力。 她提着竹篮子在枇杷树下摘枇杷,而溟轩则飞出枇杷树林,落在一棵大树的壮枝上稳稳站着,姿态优雅甚是好看。 碧玉笛在他手中转了一圈贴近唇边,轻轻吹奏,笛声传遍整座枇杷山。 听到笛声,沧月摘枇杷的动作徒然停了下来。 溟轩的笛声堪称六界最美之音,他的笛声一般情况下是根本听不到的。 她也仅只在一千多年前天神与万妖王那场大战中,破万妖王的“招灵幻术”时,听到过溟轩的笛音。 那笛音清净无杂念,带着邪恶不可侵犯的正道力量,十分悦耳。 今日能有幸听到溟轩吹笛,沧月觉得实乃三生有幸。只是,今日他的笛声不携带任何神力,仅是抒发个人内心的情感般,有丝丝忧愁在里面。 沧月听了不大一会儿,便被溟轩的笛声牵动了情绪,她走出枇杷林望着溟轩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他和寒昱的背影太相似,最后,她就跟看寒昱一样的眼神望着溟轩的背影,目光痴痴的。 第193章 引君入瓮(三) 许是溟轩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观望自己,徒然停止吹笛,自树上飞落地谦谦地问沧月:“上神可是摘完枇杷了?” 不知怎的,此刻沧月有种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被人当场抓包般的感觉,脸红到了耳根子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半篮子枇杷,脸红得更甚了。 她神色凌乱回道:“尚未,溟君再稍等片刻,沧月这便去摘。” 话落转身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话不该这样说,赶忙转回身纠正重说:“沧月意思是不劳烦溟君在此候着,沧月去摘枇杷溟君可先回去。” 此刻,沧月严重觉得自己脑子不大好使,说个话都这般费劲,脸也莫名其妙的比纸还薄,动不动就发烧发红! 原本溟轩以为在他问沧月摘完枇杷没时,沧月定然会说让他先回去,不料,沧月前言不搭后语,此番她让他先回去,他若是真走了倒显得他不君子。 “本君可以再等等,无妨。”溟轩彬彬有礼道。 溟轩这样说,沧月已然不好拒绝,只怪自己方才不知是着了什么道,还是脑子装了浆糊,言语不经大脑思量就从嘴里往外蹦哒,现在她若拒绝,显得她故作矫情惺惺作态了。 她只能顺然,道:“那多谢溟君了。” 溟轩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再无言语。 为了不让溟轩久候,沧月快快钻入枇杷林中,快快将半篮子枇杷摘满,同溟轩往返。 途中,两人各驾一朵云,距离不远不近。 行着行着,溟轩忽然开口说:“雪儿一贯有些调皮,今日之事还请上神莫要放在心上。” 闻言,沧月心中微微一悸。 溟君这是在为雪莲仙子今日的调皮做法向我赔礼,还是他在暗示我,今日之事我莫要当真? “溟君言重了,雪莲仙子是调皮了点,却甚讨人喜欢,沧月不会放在心上的。”沧月只能这样回应着。 溟轩微微回头把她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那就好。” 从溟轩的眼神中沧月看到了诸多说不出的情绪在里面,那些情绪亦淡亦浓亦冷,包含着千千万万种令她难以琢磨的情绪。 一贯温润的眼神此刻有点携着像寒昱那种清冷的味道。他就说了这么三个字,之后全程沉默。 回到海之畔,溟轩在院内走了一圈,没见天浴雪,见江碧正在院内晾晒沐风的衣裳,上前便问:“雪儿呢?” 江碧冲他行了个礼,道:“雪莲仙子一回来就进了幻境,说是要勤奋修炼,还让我转告溟君,切莫辜负了她的心意,善待”,江碧看了一眼溟轩身后的沧月,接着继续道:“善待沧月上神。” 当着沧月的面,江碧把天浴雪交待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达给溟轩听,溟轩听得心里难受,沧月听得害羞不已,赶紧逃离。 溟轩紧握了握手中的玉笛,不言不语的一个人去了海边,思绪万千。 他明白天浴雪这是在委婉的拒绝他和沐风,可她自不知她的这番心思,让他多难过。 不过,他再如何难过也没办法,因为她欢喜的是寒昱,这一点他和沐风都清楚得很,只是没办法做到放下她而已。 她先是把江碧带来海之畔让服侍沐风,之后,又把他跟沧月往一块撮合。 她把事情一一安排妥当后进了幻境,想必此次要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出来,至于要过多久,他预料不到,只是这般觉得。 自江碧来了海之畔,沐风心情反而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不,江碧好心好意把他的衣裳拿去海边浆洗在院中凉晒,沐风看到大发雷霆,不该江碧碰了他的衣裳。 那神色严重不得了,如同江碧不止碰了他的衣裳,还曾碰过他的人那般严重的不可原谅,口口声声嘱咐,“以后不许再动本君的任何东西。” 语气十足嫌弃,把江碧都骂哭了。 奈何,江碧就是不长记性,事隔两日又把沐风换下的衣裳拿去浆洗。 当她看到沐风瞅着院内晾晒的衣裳时,瞬间恍然,欲赶紧收拾下来归还给沐风,生怕沐风生气,结果,沐风把她干瞅了半天,还好,只是板了黑脸倒没骂她,只是使劲张扇子给自己扇扇。 后来,在江碧回回把沐风的衣裳浆洗完,被沐风看到后才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怎么这般不长记性,尽惹沐风生气。 回回沐风干鼻子瞪眼把她瞅两眼,气得脸色全变,事后,她一再告诫自己切莫犯同样的错误,可不知怎的,一看到沐风有换下来的衣裳,她就忍不住要拿去浆洗,全把对自己的告诫不当一回事。 之后,沐风似被她给气得免疫了,再后来,她再给沐风浆洗完衣裳凉在院里晒时,沐风瞅她的眼神不像之前那么事态严重了,渐渐的只有无可奈何。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为了不让沐风生半点气,江碧也采取了法子。 她把给沐风浆洗完的衣裳偷偷拿到很远的地方去晾晒干了才拿回来,整齐叠好放回原处。 一日,她看见沐风瞅着榻上叠好的衣裳,瞅了半天,还拿起来仔细瞧了瞧,脸色正常,应是没发现什么。 她暗暗松了口气。 渐渐的,她胆子越发大了些,从以前尽量避免出现在沐风眼前的她,一日总会在沐风面前出现个七八回不止。 她从沐风眼中容不下的一粒沙子做成了一个可以出现在他眼前,他眼睛不那么磨得慌的一粒沙子,而暗自窃喜。 而沧月,近日来不知是觉得闲来无事做闷得很还是怎的,只要见溟轩一个人的时候,她总会主动上前跟他搭讪聊两句。 而天浴雪一鼓作气在幻境中练了数十天的术法,刚开始没怎么觉得无聊,今日不知那根筋没搭对,总静不心来修炼。 她睁着眼心里想着的是寒昱,闭着眼心里想的还是寒昱,总之就是无法安定心神,无法修炼。 掐指算了算,她已经有整整十三日没见着寒昱了。要不是她不能上天界,真想偷偷去寒月宫看看他。 “唉~”天浴雪长叹一声。 第194章 殿下笑了(一)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么都不是。 索性她在幻境中的桃花树下躺着大睡了一觉醒来,自觉不能太懒惰,则振起精神继续修炼。 上回殿下教我设幻境,趁现在得空再来练练,先幻化出个把妖怪看看成果如何? 思着,她便闭上眼集中意念,汇聚灵力,不时,幻境中便幻化出她内心所想的两个妖怪来。 她睁眼一看,甚为高兴。 她再闭上眼,欲再幻化出个把妖怪试试,这时,她心中想到了寒昱,身后便传来了他的声音。 “幻境易设,妖怪难化,才短短数十日你能达到这般境界,委实不易。” 天浴雪知道她身后的寒昱是真的,可她很想逗逗他,故而,装作他是她幻化出来的,起身道:“殿下说得没错,我也觉得自己甚是厉害,一连两回都能把殿下给幻化出来,该夸该夸。” 一提到上回,寒昱的神色有些许微妙变化。 天浴雪两步并作一步跨到寒昱面前,故意要往他跟前凑近。 寒昱似知道天浴雪的小心思,茫然往后退了一步,天浴雪调皮的再往前凑近,还贴近在他脸跟前,说:“殿下好可爱哦。” 寒昱:“……” 活了十九万岁,寒昱听过别人评论他清冷倨傲与各种赞美之言,还从未听到过谁会用“可爱”一词来形容自己。 他抬起清冷的眼神看了天浴雪一眼,怕再不提前表明身份,会发生跟像上回那样的事来,便开口喝天浴雪:“顽皮!”同时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天浴雪不难看出自上回的事后,寒昱似乎更怕她靠近他了。 可她真的太太太想靠近他了。 她依然装傻分辨不出来,再再往寒昱跟前靠近,寒昱再退她再近,几番下来,寒昱直接转身给了她一个背影,冷冷地道:“本殿在此,休要戏弄。” 这回是没法继续装下去了。天浴雪干干一笑,来到寒昱面前认错,“浴雪眼拙没认出殿下来,请殿下莫要生气。” 说着,她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寒昱明知天浴雪这小东西是装的,故意戏弄他,可他厉声之下却生不出半点气来,看到她扯他的衣袖告错,觉得她调皮的可爱,甚讨他的欢心。 不知不觉,他的目光变得柔和。 天浴雪瞧见寒昱流露出这副神色,知他不生气,笑得很开心。 两人的目光不慎撞在一起,不由让寒昱想起之前和天浴雪有过的两回接触,那时,她的眼神就如此刻这般纯净,令他几番沉迷。 他不敢再与天浴雪的目光交接半刻,生怕自己乱了心神,避离了她的视线。 天浴雪站在寒昱面前,丝毫不提及上回的事,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和他之间互不道破的秘密,这种秘密只要彼此心里清楚就好,不可在彼此面前提起。 这是对他的一种尊重,也是爱他的一种方式。 她双手背后婷婷玉立,问寒昱:“殿下今日怎有空来看浴雪了呢?” 听她不再提及上回的事,寒昱总算暗松了口气。 他乃天界第一神君,可现在失去精元修为减半,天浴雪是他唯一的徒弟,他将自身本领全教给她,也是为保六界安危打根基。 他更希望她有朝一日能修为圆满,从精灵修到上神的阶品。 “不论本殿在或不在,你都要勤奋修炼努力上进。”他话语蕴藉,伸手轻抚了抚天浴雪的头,动作温柔亲和。 “嗯。”天浴雪如是答应,“浴雪会勤奋修炼的。” 交代完,看样子寒昱要走了,天浴雪展开双臂,纳纳地道:“殿下抱抱。” 寒昱神色一顿。 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的性子还是一如从前。 他不由忆起她第一次向他张开双臂,说“殿下抱抱”时的情景。 事隔已久,他却从未忘过。 他就站在那里不动,天浴雪似知晓他这是默允了的意思,投进他的怀中,头乖巧的倚靠在他的胸怀里。 她轻声道:“殿下以后可否常来幻境看浴雪?” 她的要求不高,他怎忍心拒绝。 “好。”寒昱轻声应答,语气微颤。 她靠在他怀里半天不离开,他就那样站着半天不拒绝,良久,他才无奈出声,“本殿该回天界了。” 语气带着协商。 天浴雪这才从他怀里出来,抬头把他望了半天,落落地道:“殿下一定要常来看我。” “会的。”他轻轻勾唇,又应下了她的要求。 她的要求他都一一答应了,可她仍把他的袖摆拽在手里,他怎么走得了? 寒昱微微叹了口气,像对待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语气诱哄,“七日后本殿再来看你。” 天浴雪嫌时间有点久,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三日后,何如?”寒昱问。 天浴雪还是摇了摇头。 寒昱纳闷了。 “殿下要每日抽出一小会儿的时间来看浴雪才好。”天浴雪道。 “好。”其实,寒昱也觉得三日时间有点久。 天浴雪终于满意松开了寒昱的袖摆,放他离开。 寒昱刚从幻境中出来,听见月室门外的渝白在与天后宫中的仙侍搭话。 “殿下可在宫中?” “殿下在,请问仙侍找殿下何事?” “天后让殿下去紫云宫坐坐。” 渝白正要进月室给寒昱传话,寒昱提前出了月室。 寒昱知道天后找他去紫云宫无非就是一些他不该冷落了慕惜的话。要是别的事他自然会去,一旦和慕惜有牵连,他概不会理会的。 仙侍见他从月室里出来了,笑呵呵的上前作了个揖,把方才让渝白传达的话当着他的面重复了一遍,似怕他不会去,又做了细致的补充,“殿下,天后娘娘派我来请您去紫云宫坐坐,说是要与您商议,此次为除鬼姬立下功劳的神将们应给什么封赏,还有那千年雪莲该给个什么封号?” 给天神加官进爵之事向来都由天帝说了算,天后无权过问。不过,天浴雪出自他寒月宫,在铲除鬼姬的事件上立下的功劳可谓不小,天后找他提前商议征求他的意见,也并非什么怪事。 这是桩好事,寒昱就没想太多随仙侍赴了紫云宫。 进了紫云宫见慕惜也在,见他来了,她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向他行礼,“慕惜拜见殿下。” 他顿时神色冷了下来。 第195章 殿下笑了(二) “昱儿拜见母后,母后万安。”寒昱丝毫没理会慕惜,慕惜只好自己站起身来默默坐回座位上去。 “昱儿免礼。”天后脸色看上去还算高兴。 “殿下请。”一个仙娥过来,专门指着慕惜身边的空位让寒昱入座。 寒昱看了看那张椅子,未动身。 仙娥一脸尴尬不知所措,慕惜更难堪。 她从椅子上起身给寒昱行了个礼,又给上座的天后行了个礼,要自觉回避,“慕惜告退,慕惜改日再来看望天后娘娘。” 虽然慕惜被寒昱休了,但天帝天后不这般认为。天帝天后一直把慕惜看成自己的儿媳,总觉得愧对慕惜,方才慕惜一句生疏的称呼“天后娘娘”,可把天后心疼坏了。 她老人家道:“惜儿,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来,坐到本宫跟前来。” 天后向慕惜招手,甚是亲和。 慕惜扭捏,道:“娘娘与殿下有要事相商,慕惜还是回避得好。” 慕惜越是这般做作天后越觉得她懂事明理。 天后觉得若让慕惜回避了,岂不是真拿她当了外人,这可不好。 她座位上下来心切切的走到慕惜面前,把她拉到上座与她平起平坐。 夸:“惜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在这之前,天后问起慕惜那日在寒昱泡寒池时,可否发现寒昱身上有伤处,慕惜言语吞吐,神色悲伤,天后发现她神色不对,忙追问,慕惜来了一句“娘娘还是莫要问了”,把天后听得心欠欠的,觉得慕惜一定是受了大委屈,不说而已。 之后,她再三盘问,慕惜才把事情道了出来。 她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说,不论殿下对慕惜哪般,慕惜心里只有殿下。 天后在旁点头,觉得慕惜说得很对。 慕惜神色悲痛,断断续续地说,“殿下他……他”,天后性子有些急,忙问:“他怎么了?” 慕惜似鼓着很大勇气,忍着巨大的悲伤把心里的苦说给天后听,直接来了个要点,说,“殿下跟天浴雪在一起了。” 一个晴天霹雳从天后头顶劈下来,天后当下动怒,一手拍在几案上将杯盏震落到地上,碎了一地,把在一旁服侍的仙娥仙侍吓得身子哗哗抖,肩膀都耸了起来。 天后简直不敢相信,再问慕惜,事情可真?慕惜说她亲眼所见,乃寒昱亲口承认,此事铁定不虚。 天后得知寒昱与天浴雪做出违背天规之事,暂不知寒昱已失去精元一事,若知了,天浴雪罪上加罪。 慕惜张口闭口说她不怪寒昱,怪只怪天浴雪性情放荡,不止迷惑寒昱还迷惑沐风溟轩,实属祸水。 沐风溟轩本就为天浴雪被罚禁足,后私自下界至今不归,天后多次派仙侍下界欲将他们召回天界,可他们就是抗命不从。 严烈曾多次在天后面前怂恿,说天浴雪的不是,加上天浴雪初化人形时不懂规矩,跑去蟠桃园偷蟠桃,给天后留下的印象极不好,天后早就看天浴雪不顺眼,故而把她逐到下界除祟,不想,她还能生出事非。 她真想把天浴雪关入天牢,好好罚过,可凡事都讲究个理字,她乃母仪六界的神母,要制裁个精灵虽然不是什么难事,可也要手拿证据做到以理服众。 天浴雪魅惑神君,罪大不容赦,天后又觉得慕惜从中最受委屈,她说让慕惜放宽心,这事她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 天后把持天界天规,把天界的风气治理的井然有序,眼里最容不得沙子,她既然给慕惜承诺,就定会为慕惜出头,天浴雪此次铁定不会有好下场。 慕惜心中不免得意,静待好戏。 这会儿,天后把寒昱召来,说是要商讨如何封赏天浴雪,慕惜知道天后这是在谋划着什么。 她故作回避,天后不让,她正好顺势留下来观摩观摩,看天后是如何设圈套的? 她坐在天后身旁旁听不言。 同时,她打心底佩服天后不愧是六界神母,方才还气上眉梢,这会儿就能和颜悦色,心平气和,她老人家的这番情绪拿捏,她还真得好好学学。 “那千年雪莲出自寒月宫,此次除鬼姬她也立了功劳,昱儿觉得该给她个什么赏赐好?”天后问寒昱。 天浴雪性格不拘一格,虽然很爱面子喜欢众神仙称她“雪莲仙子”,其实那只是她调皮而已,实则她把功名利禄看得很淡很淡。 她想要的无非只是一些最最平常的东西,无非就是住在寒月宫每日殿下长殿下短的围绕着他。 他曾想过把她带回天界,可她却拒绝了。 的确,他想把她留在身边,总得有一个理由,可这个理由只能是作为师父对于徒弟的关爱。 这个理由她接受不了,她宁愿留在凡界与他天地相隔,也不愿仅仅只做他的徒弟。 在天界,尊卑之分的天规不可破,自太古常伦师徒关系不可逾越,光凭这两大条,他和她之间就绝无可能。 寒昱想着,若天浴雪真想要什么赏赐,应该就是能在天界来去自由吧! 他主张给天浴雪讨了赏赐,道:“请母后撤去曾对下的千年雪莲下过的禁令便可。” “就这?”天后有点匪夷所思,她本以为寒昱会趁此机会把天浴雪召回天界,亦或者给她讨个封号什么的,不想,寒昱的要求这般简单。 她试探着问寒昱:“现在六界太平了,昱儿怎不把千年雪莲召回天界呢?” 寒昱最懂天浴雪的脾性,他知道若他把她召回天界,寒月宫她铁定不会回的,而这慕惜被天后留在天界不回东海,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结束,是以,天浴雪还是留在凡界的好。 他回道:“千年雪莲性子顽皮,天界天规颇多不如凡界自在,孩儿觉得她不适合待在天界。” 天后眼风中闪过一抹很有深意的光,“昱儿考虑的真是周到。” 寒昱发觉天后神色不对,忙掩饰道:“昱儿只是不想让她在天界闯祸罢了。” 天后脸色变得阴沉沉的,把寒昱望了一会儿道:“从前昱儿从不掺涉别人的事,更别说是替别人讨赏赐了。” 寒昱观察入微,察觉今日天后话里有话,似是发现什么对他一再试探。他若不坚定立场,恐怕会给天浴雪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回道:“昱儿于千年雪莲有师徒情份,师父为徒弟着想乃应该。” 第196章 殿下笑了(三) 前不久,天后听慕惜说寒昱和天浴雪有了男女之情,行了男女之实,她十分想知道寒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是否真被天浴雪迷的神魂颠倒,枉顾常伦,到了方寸大乱不可收拾的地步。 经她方才一番试探,寒昱理智幸还尚在,深明立场,态度坚定。 天后暗松了一口气,并欣慰寒昱还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和重责。就是不知天浴雪心思哪般,是否心存不死情念,若真是这样,她绝不能容忍。 不管寒昱与天浴雪发生男女之实原因为何,天浴雪魅惑神君罪大,触犯天规理应严惩不贷。 正如严烈所说,天浴雪是名副其实的祸水一个,不除,天界神君会自甘堕落。 一想起沐风溟轩留恋凡界不归,天后就甚来气。 她面上镇定,声音慈缓地说:“明日陛下会大设仙宴加封此次立功的神将,昱儿明日可莫要缺席了。” “是。”寒昱淡淡回应着。 “本宫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昱儿回宫好生歇着吧。”天后的眼风中透着高深莫测,寒昱难以琢磨。 寒昱微微瞻首,退出了紫云宫。 自紫云宫出来,他心间莫名发慌,心乱的定不了神,总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有能掐会算占星卜卦的本领,可今日怎么都卜算不出来。 他心乱的不成方圆,满心牵挂着天浴雪,不知不觉间便越入了她的幻境中。 她很聪明,学什么都一学就会,这幻境她设的十分好,已跟他不相上下。 此刻她盘膝而坐在一棵桃花树下,果然很勤奋,在专心练习术法。 见她安好,他的心稍稍不那么慌了。 他就站在她身后静静的观望着她,湖水中她的倒影唯妙唯俏,模样清纯,一身雪白衣裙仙气飘飘。 练着练着,天浴雪感觉到身边有股寒凉的仙气围绕,她回头一看,见寒昱不知何时就站在自己身后,她欣喜之下忘了收敛灵力,就匆匆往寒昱跟前而去。 寒昱俊眉微凝,开口轻斥,“修炼时心神不定易走火入魔,你怎这般粗心大意。” 唔,天浴雪这才忙然将灵力归复,气沉丹田。 她来到寒昱面前站立着,静静瞅着他痴痴发笑。 寒昱不知她为何发笑,但见她开心,他便轻轻勾了勾唇角,流露出温柔神色。 “殿下笑了,殿下笑了……”他流露出微笑,似乎胜过她自己开心还要开心,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跳着鼓掌,似是看到了她的毕生夙愿一般,开心的不得了。 她牵起他的衣袖,调皮的说:“殿下许久没陪浴雪戏水了,今日陪浴雪戏水,何如?” 还没等他给出是否,她就把他拉到湖边,同上回那样调皮不堪,跳到湖里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自己全身上下浸的湿淋淋的不上算,还把他身上也整了个透湿。 见他堂堂神君乖乖站在湖岸边任她戏耍,她开心的不得了,继续往他身上洒水,调皮且放肆的很。 见此,寒昱想对天浴雪这小东西小惩一下,打打她的势气,量她调皮! 他袖摆一挥,湖中速然起了一层浪潮,直接从天浴雪头顶覆盖下来,稀里哗啦,天浴雪一下子被浇蔫了,撅起小嘴不满地道:“殿下欺负我!” 寒昱不明白了,他静静的站在这里任她戏耍时,她怎不觉得自己顽皮,他反转小惩一下她,她倒不乐意了说他欺负她?理字从何而来? 他淡淡的反驳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这小东西未免太过霸道了些。” 言落,他傲然的飞出幻境重回九重天。 天浴雪甚是狼狈,觉得如今的殿下不好欺负了。 渝白正在清扫月室,见寒昱浑身湿透现身在月室内,讶异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殿下,您这是在哪儿淋得雨?” 寒昱觑了一眼渝白,唇角泛起一抹笑意。 渝白琢磨着,自天浴雪那家家被天后逐到凡界除祟离开寒月宫后,就再没见殿下笑过。 而今殿下浑身湿透归来,我一问他笑了,这是否说明是天浴雪那顽皮的家家干出来的明堂。 也对哦,试问放眼整个六界,有谁敢在天界第一神君太子殿下头上动土,把殿下整成这副样子,并且殿下能不生气的,舍天浴雪其谁! 渝白清理好月室,为寒昱束发时,忍不住嘴嘟囔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天浴雪现如今也该懂事了,殿下怎还这般惯着她,由她放肆。” 渝白似得不到宠爱而在发牢骚一般。 寒昱用眼风把他扫了一眼,虽未言语什么,那但神色中透着“禁言”之意,与渝白不该说天浴雪的不对之意。 渝白心领神会,自讨个没趣,不再言语。 束完发,渝白一如贯往的要伺候寒昱换衣时,寒昱让他把衣裳备好,出去。 自寒昱从凡界返回天界后,就不再让渝白贴身伺候,起初渝白听到外面的风声说寒昱仙体可能受了损伤,不想让他知晓泄露,故而才避开他的。 可都过去这些时日了,就算寒昱身上有伤也该好全了,还有什么让他见不得的? 渝白从命出了月室,在闭门时特意把门留了一丝缝隙,寒昱换衣时,他一时好奇扒在门外往内窥探,窥着窥着瞧见寒昱右肩上有个遗留的齿印,那齿印深到会留下一辈子抹不去的痕迹那种。 渝白大肆震惊的乱了神,一个没站稳往前一扑,不慎把月室的门彻底撞开了。 渝白:尔怕要凉凉了! 寒昱侧头一看,渝白那厮莽撞的站在门口,立马将衣袍上身,遮住肩头的印记,目光直视着渝白,问:“你看到了什么?” 别看渝白平日傻乎乎的,这会儿他可精明着呢。 他直摇头,“渝白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寒昱神色严谨,把渝白吓得赶紧跑开。 跑到后院,渝白拍着自己的胸口,疑惑的自言自语,“殿下的肩头是谁所为,是天浴雪吗?” 渝白的嘴张的大的几乎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一日,渝白过得可谓是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生怕寒昱小心眼对他不放心,将他灭口。 虽然他知道寒昱是天界第一神君,心胸宽广,断然不会拿他开刀,可他就是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仙侍,除了每日被人拨一转转一转,偶尔脑子有点灵活气之外,似乎真没别的什么优点。 唔,忠心,他渝白对自己的主子忠心耿耿,誓死效忠,绝对是个最最忠诚的仙侍。 渝白觉得自己很必要在寒昱面前表表忠心,保全一下自己。 他跌跌撞撞跑进月室,先给寒昱作了个揖,而后乱七八糟地说了一气,如:“殿下是天界第一神君,心怀六界,所向披靡,又被称为六界最美神君,所谓人美心灵美。” 寒昱俊眉微蹙。 从前也没发觉渝白是个马屁精,今日这是怎么了? 第19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一) 寒昱倒想看看渝白这一通马屁之言能拍到什么时候? 他神色自若的化出一把琴来,专心抚琴,故作不理。 渝白额头冷汗滚滚,拭了拭,又奉上一气马屁之言,如:“殿下仙术高深,冠绝六界,冷傲不羁,神机……妙算。” 渝白故意提到“神机妙算”,提醒寒昱自己这般马屁的意思,他懂。 他抬头探了探寒昱的神色,见少年丝毫没被他的马屁之言拍出一丝骄傲,觉得好难。 他挠了挠头,开发脑子使劲琢磨些好听的马屁之言来,可惜他胸有点墨却做不到巧舌如簧,委实想不出更好的赞美之言来拍马屁。 惭愧惭愧!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寒昱停止抚琴,微微抬头看向渝白,淡淡问:“就这些?” 渝白讶异。 天界第一神君太子殿下何时变得喜欢别人拍马屁了?看来他一定是受到了天浴雪那家家的传染,性情所有改变的。 渝白咽了口唾沫,挠了挠头,惭愧地道:“殿下仙姿卓越,担当六界最美神君之称号,渝白愚蠢,形容不出殿下的风华绝貌。” 寒昱眼帘轻轻一掀,犹如碧海潮生,一神一态都十足俊美,不失骇人的贵气。 渝白终究没忘自己拍马屁的最终目的,在寒昱面前道:“渝白是笨了些,但渝白对殿下有颗忠心耿耿的心。” 寒昱当然知道这才是渝白拍了半天马屁的关健之所在,无非就是告诉他,他对他忠心不二,他所看到的知道的,一定会烂在腹中绝不泄露。 他怎会不知他的这颗忠心,亦怎会不信任他? 若他对他存有半点不信任,他渝白早在他发现他对天浴雪生了情念时就一命呜呼了,还会活到现在还平安无事。 真是笨蛋一个! 渝白没听到寒昱的只言片语,私以为自己今日看到了寒昱的绝密,怕活不长久,便举手起誓,“渝白发誓,渝白所见所晓的一定不会对外泄露半句,若违誓言,天打五雷轰。” 寒昱觑了渝白一眼,淡淡地道:“本殿从不曾疑心于你,你又何必立此毒誓。” 渝白为等寒昱的这句话等得几乎花儿都要谢了。他愈发觉得寒昱的行事作风越来越像天浴雪了。 他明明懂他的意思,却故作不明白,害得他嘴巴都快要说起泡了,他才松口给他一颗糖吃。如同天浴雪的性子一样,先是把你吓个半死,然后表明我是故意吓唬你的,看把你吓成这样。 这一天天的,尽拿他一个老实巴交的仙侍开玩笑。不过,能被天界第一神君开玩笑,也是一种所有大神小仙都眼羡不来的荣耀。 不说别人,就说那东海尊贵的长主公慕惜都不如他,不是么。 她住在这寒月宫这么久,殿下从不看她一眼,与其相比之下,他一个小小仙侍在天界第一神君眼里比她还有分量,他能不自觉光荣么! 渝白把心踏踏实实的放回了肚子里。 —— 近日万妖王身上的封印屡屡异动,每异动一回寒昱就会被封印反噬一回,回回遭到反噬都会使他的仙体受到内伤。 因此,他不得不加以戒备,又在捆缚万妖王的盘古石上施术,加强禁锢,委实抽不出闲隙去幻境看天浴雪了。 时间转眼即过,翌日早时,寒昱衣冠整齐的赴了凌霄殿,参加天帝的封赏大会。 凌霄殿肃穆庄严,满殿神罗。 随着仙侍一声传唤“天界第一神君太子殿下进殿”,寒昱满身光辉,步步生风,由殿外而入。 殿内大到天帝天后,小到凡界土地公,四海八荒九州各路神仙都朝着殿门口望去。 只见寒昱自一道光芒中款款走来,那冠绝六界的神姿无者能及,身携天界第一神君之风范,霸气凛然。 他面如冠玉,神貌卓越,眼眸中似夹带着日月星辉,令人畏及,实实在在的六界最美神君,当之无愧。 他自殿外走来,满殿神仙目光齐齐迎接,纷纷躬身作揖,异口同声:“尔等拜见殿下。” 语气恭敬,整齐呼出。 在那些混合的声音中有一抹声音俏皮悦耳,甚为耳熟,极引起寒昱的注意力。 他在两大排神仙中走过,目光不由得在那些神仙队里探寻那抹声音的来源时,视野里瞧见了天浴雪,她就站在沧月身后,正顽皮的抬头看着他,露出满心欢喜的微笑。 他的步伐被思绪带的缓了下来,本以为自己在天后面前给天浴雪讨了赏赐,今日的封赏大会天浴雪不会被召来天界,意外的是,她得召来了。 他目光柔和的在她脸上短暂的停留了一瞬,她朝他盈盈笑开,又耍顽皮了。 他将目光收回再往殿里走,见沐风溟轩也回了天界,与严烈站在殿首下,真是难得。 他步入殿首中央,对天帝天后行完礼数,站在殿首下的第一个位置。 封赏大会开始,天帝先将寒昱夸了又夸捧了又捧,因为寒昱已是太子,在这天界的地位仅此于天帝天后,而寒昱生性冷淡,什么上古稀奇珍宝从不稀罕,故而,除了夸奖还真没什么赏的,封的。 面对天帝的夸赞,寒昱微微躬身,说是自己的本份之应该,谦虚的一点儿也不骄傲,令众神无比敬重。 夸完寒昱,天帝喚地灵神沧月上前听封,给沧月封了个名号为“广灵上神”。 许是这个封号把沧月的阶品比以前提高了些,沧月很是欣悦的叩拜了一下天帝,受了封号退到原位站下。 天帝赏罚分明,严烈此次在除鬼姬的事件上有误节,故而对其不赏不罚不提。 封赏了十大神将后,天帝开御口呼:“千年雪莲上殿前来。” “我?”天浴雪指着自己的鼻头震惊的问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天帝会喚她上前头去。 而寒昱也是出乎意料之外。 天浴雪从沧月身后站出来,走至殿中央跪拜了一下天帝,“千年雪莲拜见陛下。” 她的声音俏皮悦耳在殿中传开,彷如一道极美的音律。 天帝微微点头,头上戴的帝王之冠跟着轻轻摇曳了一下,道:“此次铲除鬼姬你功不可没,朕封你为雪莲仙子,今后可在天界来去自如。” 以前天浴雪最喜欢听众神喚她“雪莲仙子”,听上去有面子有气派,可如今天帝真封她为“雪莲仙子”了,她反而觉得这个名头不是那么重要了,倒是十分称心拥有可在天界来去自如的权力。 她兴奋的赶紧给天帝叩了个头,“多谢陛下。” 天帝威严一笑,神色中倒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反倒是天后眼睛微微一眯,眼底浮现一抹愠怒。 第19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二) 今日慕惜也跟着天后来了凌霄殿,她耐着性子站在天后身侧,心中似乎已猜到天帝天后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浴雪与寒昱做出违反天规之事来,相信天后私下已和天帝通了实情。 虽然天帝赏罚分明,予了天浴雪可在天界来去自由的权力,封了她个“雪莲仙子”的封号,可这些光荣也得她知好歹能受得起才行。 昨日,寒昱已替天浴雪在天后面前讨了赏,今日的奉赏大会天后特意将她召上天界来,她可别太自以为是,得意太早,觉得少了她这根红萝卜做不成宴。相信接下来的才是今日的重头戏,够她看的。 该赏的封的都已赏到封到,殿内气氛回归肃静,有股莫名的诡异感。 天帝习惯性的和天后通了一个眼神,天后笑盈盈地开口道:“昨儿得太上老君掐出的良辰吉日,明日乃是一百万年流转一回的七大星宿连珠之日。这七星连珠,珠联璧合,乃是百万年一遇的好兆头。本宫想就着明儿的好兆头把我儿沐风的婚事给办了。” 说着,天后把目光投向东海龙王,道:“东海二公主慕湘与本宫的风儿仙龄相当,今儿本宫做个主赐了这桩姻缘,龙王意下如何?” 慕湘生性轻薄,行为不检,东海龙王对慕湘早已不抱任何期望,而将所有期望都寄予在慕惜身上,望其能上嫁到天界。 慕惜很争气,嫁给了天界第一神君太子寒昱,未来可是要做六界神母的龙女。可前些时日,她回了趟东海哭得很伤心,说是被寒昱给休了。 爱女遭遇此等羞辱伤心事,龙王甚是心疼,觉得什么荣耀都不重要,只要自己的女儿过得舒心就好。 他劝慕惜,不如放下这段情缘,好生待在东海不回天界了,可慕惜对寒昱痴情得深,怎么劝都不听,说她不止要回天界,还要把属于她的一切夺回来,没有谁可以抢走她慕惜喜欢的人。 一女嫁到天界受了神君的冷落,被休,另一个再嫁到天界还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就慕湘那性子,沐风未必能看得上。况,沐风为天浴雪被天后禁足的事已是仙界皆知。还有溟轩对天浴雪也是痴情得很。 龙王想着,慕惜慕湘虽然是东南西北四海仅有的两位神龙公主,自古神龙之女配天界神君,天定姻缘流传至今,不可改变。 惜儿嫁给殿下,殿下要休妃事情定然不是那么简单,有天帝天后撑权,殿下最后还不得妥协。 只是苦了我的惜儿。 而今,天后要湘儿嫁给沐君,这……我乃区区一个龙王,还有什么可反驳的呢? 东海龙王双手一拢,躬身,正欲答谢天后的美意,不料,沐风乍然站了出来反对,道:“风儿请母后收回成命。” 天后眼睛一眯,似早就料到沐风会不同意,才面无波澜地道:“风儿休要胡闹,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 “可是”,沐风气得不行,还想再出言反对时,溟轩似乎发觉事另有蹊跷,忙给沐风使了个眼色,让沐风莫再声张了。 沐风晓得自己母后的脾气,最见不得别人忤逆她的本意,况,他推拒这桩婚事,无非就是心中有了自己的喜欢的人,一旦他母后追问起他推拒婚姻的原由,若他贸然把对天浴雪的情念说了出来,坏了天界尊卑不可相惜的天规,岂不是害天浴雪受罚。 天浴雪喜欢的是寒昱,这是事实。若她心里有他固然是好,无他便罢了,此生他沐风只欢喜她一个,哪怕只是默默地欢喜她一辈子,也无怨无悔。 而在铁面无私的天界天规面前,寒昱都认命了,何况于他? 就算他不做神君被贬下界,又能如何?到头来,无非就是给天浴雪的心头上添上一桩愧疚事,这他算什么男人? 他沐风喜欢一个人,要么坦坦荡荡明目张胆,要么舍身取义默默无闻,既然做不到坦坦荡荡明目张胆地欢喜她,那么他哪怕舍身也要护她周全,怎能一时冲动险些害她受罚。 沐风思路转变极快,经一番深思熟虑后,不再吭声。 这时,天后再出声敲问沐风,“风儿可是同意了?” 沐风语气轻微,无奈回道:“风儿多谢母后赐婚。” 天后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她想着,凭沐风那性子,今儿怎么也得在她面前忤逆一回,死活不会同意,最起码也会跟上回禁他足那样闹上一闹,却不想,他今日这般沉得住气不吵不闹地答应了,委实令她惊奇不已。 难不成是他知晓那千年雪莲的心思不在他身上,自己想明白了? 如此一来倒也挺好,只是今日他这般听话,打乱了她的策略,看来她还得随机应变,再烧一把火,越大越好,让千年雪莲引火上身,否则,今日她岂不白忙活一场,对慕惜的承诺食言了。 天后思路一转,望着溟轩问道:“轩儿心中可否有中意的仙子,趁着好时机赶紧说出来,母后好一齐给你们把婚事都办了?” 溟轩愈发觉得自己的母后今日另有预谋,一场封赏大会竟让她变成了赐婚大会,先是沐风接着轮到他。 她怎会不晓得他和沐风的心思,还故意整这么一出,不是另有预谋是什么。 看来今日的这趟天界他和沐风回的不应该。若不是天浴雪得召要走这趟天界参加这场封赏大会,他和沐风断然不会回来蹚这趟浑水的。 母后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此刻,不止溟轩心中疑惑,就连平日行事鲁莽的沐风这会儿都在心中揣摩起来。 而寒昱似乎发觉了什么,视线微微投向溟轩,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切莫轻信自己母后的话,将自己的心思坦白,须慎行慎言。 溟轩懂寒昱的意思,他冲寒昱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明白。 他躬身向天后回话道:“多谢母后操心,轩儿仙龄尚轻,心中也没什么中意的仙子。” 天后唇角深深一勾,眼神深邃,又是一次出乎意料之外的失败。 她想,但凡沐风溟轩其中一个说钟情天浴雪,她就可以当着满殿神罗的面顺理成章的治天浴雪个魅惑神君之罪,可溟轩精明不入圈套也就罢了,沐风居然能把婚事给应下来,只口不提欢喜天浴雪的话,这次真是她失算了。 第199章 坦白情念,杀身之祸(一) 不过,就算沐风溟轩情念藏得深想保全天浴雪,天浴雪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已和寒昱有了肌肤之亲,光凭这一点,天后无疑她对寒昱生了情念,她岂能容忍。 天后想着,既然从沐风溟轩这里抓不到把柄就从天浴雪着手,她就不信天浴雪不会上钩,不泄露情念。 此时,殿内的气氛变得甚是异静。个个神仙都若有所思地用眼神跟自己身边的神仙暗自交流,在心里琢磨,天后今日到底要作甚? 早时,天浴雪得召从凡界上天界参加这场封赏大会前,眼皮就莫名奇妙跳个不停,她从未出现这种现象,就特意去跟沧月请教,眼皮跳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沧月说只有凡界的凡人们才会讲究这些,其实眼皮跳没什么,让她无须大惊小怪。 这会儿,她的眼皮又开始跳起来,跳的让她心里发慌,心神不宁。 而沧月在溟轩回话天后,说自己心中没什么中意的仙子的时候,她就开始神色恍忽不定了。 殿内的气氛又安静了片刻,天后又开始笑盈盈地言语起来,“上回昱儿与惜儿举办婚礼,因昱儿琐事缠身耽搁了良辰,二人还差那最后一拜,趁着明儿的好日子干脆再重新举办一回,得个圆满。” 无论天后说什么,天帝都以微笑以待,颇显夫妻和睦。更不难看出,今日这出戏是天后天帝夫妻二人事先就商量好的。 在天后的言语落定那一刻,天浴雪的双手不由的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裙,眼睛望着站在殿首下的寒昱,目光中透着无尽悲凉。 这悲凉的感觉比起曾在她第一次得知寒昱被赐婚的时候,心更痛了些。 不知是她对他的爱时久而沉定出了更深的程度,还是得到他后更不愿把他拱手让人了,此刻,她心里慌得很,怕是万万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拜天地成婚了。 她心间有这么一句话在闹腾,不自觉间居然出声道了出来,且声音洪亮得很,当着满殿神罗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六界至高无上的天后天帝的面,说出了那两个字:“不可!” 她的声音响亮悦耳传遍整个大殿,霎时间,满殿神仙的目光如炬齐齐朝她看来。 除了沐风溟轩沧月寒昱的眼神是惊讶的,其余的神仙个个眼神都不和善的直视着她。 短短一瞬间,她的立场全变,被那些眼神不和善的神仙们视为孽障般看待了。 她暗骂自己真是笨蛋呆瓜一个,竟然现在才发觉天后把她召上天界参加封赏大会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她在众神面前泄露情念,治她个罪。 天后先是故意给沐风赐婚,后又出言试探溟轩,但凡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说喜欢她,她今日就完蛋了。 不料两步棋走下来天后都失算了,她只好拿寒昱来做诱饵,这一桩桩事就像是一场大火,天后卖着力往火上一桶桶地浇油把火势烧大,为的就是让她引火上身,下不来台。 在这威严的凌霄殿当着众神的面,她明目张胆地道说这么一句反对的话来,遭到这些神仙们的冷视,本来满身荣耀现如今要名誉扫地,遭人唾弃,天浴雪却是一点儿也不后悔,不后怕。 在她初化人形第一眼看到寒昱的时候,就对他有种特别的感觉,特别想靠近他,或许那个时候她已是情窦初开,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后来,在寒昱教她修炼的一百年间,她同他朝夕相处,她喜欢成天围着他身边转,成天殿下长殿下短的叫他,屁颠屁颠的跟前跟后跟着他,做他的尾巴。 寒昱不愧是神君,早早就把她的这番心思看得透彻,早早对她表明立场,罚过她背了无数遍的“戒念咒”。 那咒不知对别人起不起效果,对她真是丝毫不管用,害她白白费力背了那么久,到头来,这情念一点儿也没戒掉,反而随着时间变久,更深了。 这情念埋藏了这么多年,爱不能坦然,想靠近他都不能,瞻前顾后,总拿他守护六界安危的使命重大来衡量这段情缘,拿他尊她卑他师她徒来衡量,苦苦折磨了她上百年。 其中厉害关系她都深知,前些时日她还告诫自己,默默的欢喜着他就好,不可让他为难,那些大道理她比谁都清楚,奈何,此刻的她委实做不到这般伟大,情念早已在蠢蠢欲动,今日做出此举怕是早晚的事。 她很清楚她说出这么一句大逆不道触犯天规的话来,等着她的是无情的天雷惩罚,她倒不胆怯,反而觉得终于把埋藏了上百年的情念说了出来,难得释怀。 天后觉得今日终于把天浴雪这个祸害拉入陷阱了,甚是得意,忙抓住她的话柄,故作惊诧不敢相信,厉声厉色的问:“你说什么?” 天浴雪不顾沧月的阻拦站到殿中间,正欲再表明态度,寒昱用腹语斥责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同样,天浴雪边往殿前走边用腹语回复寒昱:殿下,浴雪欢喜你没有错,若他们认为这是错,那就让浴雪一直错下去好了。 寒昱:你可知你此番会为此付出多大代价的吗?值得吗? 天浴雪:浴雪对殿下的情,无可衡量,殿下对浴雪的爱惜贵无比,无何能及,怎不值得。 见势不对,寒昱忙用禁言术想把天浴雪禁言,让她就此打住,不想,他的禁言术早已被天浴雪学的精深,完全奈何不了她。 她提起裙摆,跪在两大排神仙中间,认真的道:“天后娘娘天帝陛下,今日天浴雪斗胆恳请天后娘娘成全我和殿下。” 寒昱眼帘轻轻合上,大有种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也是后来才渐渐察觉自己母后这是利用封赏大会做幌子,要治天浴雪的罪才是最终目的。 而天浴雪明知圈套却还要往里跳,他对她而言真就那么重要,值得她不顾天规惩罚,遭人唾弃,当着众神的面说欢喜他? 天后眼神紧聚在天浴雪身上,再问:“千年雪莲,你可知你在胡言什么吗?” 她似是有意这番细细盘问,就是要让天浴雪当着众神的面把不堪的心思道得淋漓尽致,越是述得义无反顾越体现出她的大逆不道,引起众神共愤,触犯天规的行为罪大不可饶恕。 第200章 坦白情念,杀身之祸(二) 其实最近天浴雪在幻境中想了很多很多。 沧海桑田岁月漫漫,她与寒昱两情相悦却要被虚晃的天规礼仪阻隔,什么尊卑之分什么师徒不可逾越,统统都是狗屁。 她就是欢喜他,这有什么错? 若此生不能与他长相厮守,她生亦何欢? 今日她胆敢在这凌霄殿当着众神的面出言反对,就抱着不怕遭天雷惩罚的决心,大不了神形俱灭,能把对他深藏百年的情念公布于众,死也无憾了。 她神色不乱不惧当着四海八荒九州众神的面,勇气满满地道:“没错,我就是欢喜殿下,这有何错!” 话毕,众神不和善的眼神硬生生转变成了不可饶恕投在她身上。 一星君颤抖着抬手指责她,满腔怒气,熟不能忍地道:“殿下贵为天界太子第一神君而你区区千年雪莲身份卑微,况,殿下栽培你千年苦心教导你修炼,于情于理,殿下于你如师如父,你怎可对殿下生觊觎之心,实属大逆不道!” 此刻,满殿传出絮絮叨叨的唾骂声,个个神仙对天浴雪评头论足。 尤其严烈,用最最不能容忍的目光鄙视着她,咬牙切齿,那样子恨不得立马给她来个极刑,一了他心中的愤慨。 如此情形出乎天浴雪所预料之外,众神皆对她不能容忍,觉得她大逆不道到了极点。 天后重重一拍金色凤座的扶手,要给她定个罪,“大胆,觊觎神君枉顾常伦,大逆不道,亵渎天规,来人,把千年雪莲打入天牢明日午时受以天雷极刑,以儆效尤。” 言落,就上来两位神将要把天浴雪押入天牢。 此刻,沐风溟轩沧月都想出面给天浴雪求情的,却自知求情已然无用,则纷纷把目光投向寒昱,看其有何法子救救天浴雪。 “住手。”寒昱冷冽出声,惊了满殿神仙一个激灵。 受天后差遣的两位神将干愣愣的杵在原地,不知该听谁的? 寒昱移步到殿中间,面对着高高在上的天后微微躬身拢手作揖,道:“千年雪莲出自寒月宫,今日犯下大错是昱儿管教不严,昱儿不敢劳烦母后动手。” 沐风溟轩沧月都本以为寒昱站出来是给天浴雪求情的,万万没想到寒昱这是要代天后惩罚天浴雪。 天后未表态,她十分好奇倒想看看寒昱要怎么惩罚天浴雪? 众神皆是看好戏一般,全神贯注,拭目以待。 在寒昱转身的一刹那,寒光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手中,紧握,向天浴雪走过去。 一步步走到天浴雪面前,他的寒光剑指对着她,语气冷冷地道:“本殿曾说过,若你心思不改本殿会亲手了断你。” 天浴雪惊诧的望了望寒昱的脸,又望了望他手中指对着她的寒光剑,曾预料到自己会被天后处罚,却怎么也预料不到寒昱要亲手了断她? 他是曾对她警告过这样的话,可她一直认为若有朝一日她情念泄露,必定是遭天雷劈个元神俱灭,他的警告顶多是想吓退她的心思,他那么宠爱她是万万舍不得伤她分毫的。 可此番……他要言出必行? 那个曾无比宠爱她的他,和在幻境中与她缠绵的他,与眼下拿剑要亲手了断她的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难道他也与众神一样,觉得她欢喜他是不可饶恕的错?是不堪?不值得他心慈手软法外开恩? 天浴雪笑了,笑容很凄苦,“能死在殿下的剑下,浴雪不悔。” 寒昱忍着内心翻滚的情绪和不忍,在动手之前提醒天浴雪道:“若你现在认错本殿可为你求情,一切还来得及。” 天浴雪摇了摇头,倔强不屈心意不改,“浴雪欢喜殿下,何错之有?” “你执迷不悟,太令本殿失望了。” 言落,寒昱一剑刺入天浴雪的胸口,再把寒光剑无情的拔出来,天浴雪当即吐了一大口血,斑斑血迹印在地上像一朵朵妖冶的花。 承受着胸口袭来的巨痛,这一刻她好似全身的力气以及信仰都被寒昱的那一剑给夺去了一般无力支撑,天地旋转,眼帘渐渐阖上后,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一直以来,寒昱是她心中的信仰,可在今时今日寒昱亲手把她的信仰摧毁了。 众神皆知寒光剑杀伤力巨大,稍稍划破皮肉都难以愈合,更别说贯穿胸口,此番天浴雪已经奄奄一息,就算被救活过来日后也是个修不了仙的废物精灵。 溟轩沐风紧张的再也顾不得场合跑到天浴雪身侧。 沐风把天浴雪抱在怀里,满是心疼,抬眼望着表情冷漠的寒昱不敢相信地问:“二哥,你怎可对她下这么重的手?你怎么忍心……” 溟轩不相信寒昱会铁石心肠对天浴雪痛下杀手,他知道寒昱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因为在他动手之前还在劝天浴雪及时回头,这样他可以为她求情,所以这并不是他的由衷之举。 果不其然,他转过身面对着天后,道:“千年雪莲已得到严惩,昱儿会将她囚禁在幻境,永生永世。” 寒昱痛下杀手亲手严惩天浴雪,天后此番不由怀疑慕惜说寒昱对天浴雪生情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真,寒昱怎会如此狠心对天浴雪下重手,废了她? 若假,寒昱为何要休慕惜,难不成是慕惜做了什么错事? 事到如今,天后真快被寒昱整糊涂了。 现如今天浴雪惩也惩了废也废了,天神本以慈悲为怀,况,此事关乎寒昱声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息事宁人也没什么不好。 看天浴雪伤得这么重怕是救不活了。 天后开口道:“罢了,我神慈悲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寒昱刚松了一口气,慕惜拖着长长的裙摆从天后身侧一步步走下台阶,姿势规整,看是贤良淑德落落大方的神龙公主,此番却口出心肠歹毒之言带着挑拨是非之意。 她道:“千年雪莲觊觎神君藐视天规,枉顾常伦死不悔改,本是要受天雷极刑的罪过,可殿下仅是刺其一剑给予惩罚,这惩罚未免太过轻巧,日后她再苟活下来怕仍是不知悔错。” 慕惜字字句句针对天浴雪,似天浴雪不受天雷极刑元神俱灭永不超生,她心不甘。 不幸的是,天浴雪在面临寒昱动手之前,确实说了一句执迷不悟的话,此番慕惜火上浇油,成功的再次挑起了众神的愤怒。 “是呀,长公主说的没错,千年雪莲确实执迷不悟,不加以严惩不知悔改……” “殿下何其尊贵,岂是她所能肖想的……” “千年雪莲破坏天界风气必须受到严惩,否则以后天后娘娘还怎么把持天界天规……” “……” 众神又议论纷纷,他们犹如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天后本就是个事事巨细一劳永逸的脾性,她觉得慕惜所言极是。 天浴雪死不悔错理应严惩不贷。 第201章 坦白情念,杀身之祸(三) 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严烈也站出来明正言辞道:“母后,千年雪莲破坏天规,若不给予严惩难平众怒。” 当下天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怒意再次爬上眉梢,盯着倒在地上被鲜血染红了衣裙的天浴雪满是不能容忍。 察言观色的寒昱看出天后神色不妙,加上严烈也同慕惜站在一条线上又来一番雪上加霜的话,他担心天浴雪怕是躲不过天雷极刑的惩罚了。 他曾给过慕惜警告,可慕惜非要落井下石置天浴雪于死地,那么她慕惜也休想安然活着。 他要让她给天浴雪陪葬,先送她赴黄泉路。 寒昱抬着冷厉的眸子鄙睨着慕惜,冷言道:“既然长公主觉得本殿以寒光剑惩罚太过轻巧,那本殿不妨刺你一剑试试。” 此言绝非儿戏。 瞬间,凌霄殿内寒风凛冽,寒光剑凭空而现向慕惜袭去,看眼着寒光剑越逼越近,慕惜吓得赶紧后退拼命地躲。 满殿神罗皆是大惊失色,东海龙王忙给寒昱跪下作揖,求道:“惜儿不知礼数冒犯殿下,请殿下高抬贵手啊!” 寒昱神色未改,寒光剑依旧直逼慕惜不退,眼看寒光剑离慕惜尚有一寸距离,寒昱要对慕惜大开杀戒,天帝天后见这法势吓的不得了,天帝急出声劝阻,“昱儿快快住手。” 此刻,寒昱眸中的杀气很浓。 寒光剑停留在慕惜面前的空中泛着凛冽的剑芒,慕惜早已吓到腿软,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寒光剑不敢乱动不敢言语,屏息站着。 天帝出面劝阻,众神皆以为寒昱会高抬贵手放慕惜一马,慕惜会安然无恙,不想寒光剑飞速从慕惜脸庞划过,慕惜感觉右脸一阵痛感袭来,手忙捂住被寒光剑划伤的半边脸发出一声痛呼,耳畔的一缕青丝连同从脸上顺着指尖流下的一滴血,同时着地。 “……”众神惊讶如斯,目瞪口呆,气氛无声中似被冻结。 慕惜望着眼前面色冷酷的寒昱,手缓缓的从脸上拿下来,望着掌心的鲜血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脸被自己喜欢的人亲手毁了?! 慕惜:“……”他可真是无情啊! 貌美是慕惜的骄傲,现在容貌被毁慕惜的骄傲荡然无存,这比杀了她更令她痛苦不已。 若不是寒昱顾及天帝出面求情,他岂止只是毁她容貌这么简单。他定会让她魂飞魄散,连痛苦的活着都不能。 不是他寒昱太无情,是她慕惜太不识好歹咄咄逼人。 负她的人是他,她要怨要恨尽可冲着他来,他绝无怨言。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怨恨转移到天浴雪身上,对天浴雪屡屡加害,天浴雪有什么错? “哈哈哈哈……”慕惜似疯了般仰天长笑起来。 良久,她慢慢回过视线望着寒昱,眼底湿润着问:“殿下对慕惜就这般恨吗?” 她要加害他喜欢的人屡次挑战他的底线,还有脸问他对她就这般恨吗? 真是可笑至极! 寒昱没理睬慕惜,慕惜自讨了个没趣,又是一阵笑,边笑着边迈着落魄的步伐走出了凌霄殿。 大婚那日寒昱为天浴雪弃场而去,大婚之后寒昱冷落慕惜,再后来立下休書休慕惜,天界四处谣传着慕惜寒昱天浴雪存在着三角恋的关系。 今朝,天浴雪当着众神的面说自己欢喜寒昱,正中天后的下怀,天后要严惩天浴雪以儆效尤,而寒昱出面口上说是要了断天浴雪,实则是在保全天浴雪的性命。 正如慕惜所言,寒光剑是厉害,但与三道天雷相比寒昱的惩罚的确轻了些。 众神皆知无论是修为再高的神仙,一旦受三道天雷加身必定神形俱灭永不超生。 而斩妖除魔的寒光剑杀伤力虽大,中伤者难以活命,但若寒昱想救也并非什么难事。 寒昱说要把天浴雪禁在幻境永生永世,这惩罚表面听上去挺严苛,实则幻境里才是最能躲避世间纠纷的好地方。 方才慕惜落井下石,寒昱表面装作慕惜此言此举是冒犯了他,他才对她出手,可众神心里都清楚得很,寒昱哪里是觉得慕惜冒犯了他,分明是不该慕惜要置天浴雪于死地,才不饶她。 先前众神犹如雾里探花看不清是非曲折,经此一役,众神不得不信慕惜寒昱天浴雪三角恋的关系确实不假。 众神心里清楚得很,可没什么确凿的证据来定论这段情爱纠纷,就算有证据,以寒昱的身份地位还轮不到他们来评判对与错,顶多只能在暗地里说寒昱糊涂。 寒昱贵为天界太子第一神君,天浴雪当着众神的面把对寒昱的情念公众,可寒昱自始至终除了想保全天浴雪的性命,只字不提自己对天浴雪有爱。 由此说明他深知自己的使命与身份,不忘自身肩负守护六界安危的重责,他宁可亲手伤自己心爱的人,逼退她的心思,也绝不承认自己欢喜着她。 他做到这个地步,无非就是想在守护六界安危与保全自己心爱之人,两者间皆得而已。 寒昱一向深明大义在众神心中威望很高,他身份尊贵却左右不了自己的宿命,今日做到这个地步实属无奈。 在慕惜出面搅和一番后,天后越想越觉得寒昱极有可能对天浴雪动了情。 严烈曾说的没错,天浴雪始终是个祸害,留不得。 天后心意已决,顾不得先前的一言九鼎说过此事就此作罢的话,反转开口下令道:“把千年雪莲打入天牢,明日午时天雷处决。” 闻言寒昱心中重重一颤,已然无计可施。 沐风溟轩各自心中清楚,这个时候若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站出来为天浴雪求情,只能令天后更恼怒,更对天浴雪施以严惩。 神仙也有七情六欲,天后掌管天界天规,这是她贯有的治理手段。 她常说“只有深深的痛了才会长记性”,你越是维护她认为不该维护的,她越是严惩,她就是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深深体会自己生了不该生的情念,犯下不该犯下的错,这个错都得由你心爱的人替你承担后果。 你错一回,她就对你心爱的人严惩一回。 如此,你还敢不放手吗? 第202章 会不惜一切护她活着(一) 沐风溟轩寒昱只能眼睁睁看着奄奄一息的天浴雪被两名神将拖走,押往天牢。 而天后先前说什么给沐风赐婚,趁着明天的好日子让寒昱与慕惜重新举办婚礼,全都是圈套。 此番天浴雪情念泄露罪已落实,天后总算安了心,只等着明日午时处决天浴雪。 只是她十分可惜慕惜毁了容貌,不知何等伤心,她得去抚慰抚慰慕惜。 今日的凌霄殿可谓是真真热闹。 众神走出凌霄殿后,三五成群絮絮叨叨,窃窃私语。背地里讨论的正是今日的封赏大会上发生的事罢了。 一星君道:“殿下表面上是代天后娘娘惩罚千年雪莲,实则是想保住千年雪莲。” 一火君道:“那是,这明摆的事实咱们谁不清楚。难不成……难不成殿下对那千年雪莲” 火君说了一半,见寒昱从凌霄殿出来了,赶紧打住给寒昱行礼,恭恭敬敬地作揖,跟星君异口同声呼:“殿下。” 寒昱在经过方才在殿中指责天浴雪的这位星君面前脚步顿住,清冷的视线定格在这位星君脸上眼神极冷。 此时,星君虽低着头没见着寒昱的眼神是怎样的,却强烈感觉到寒昱极其骇人冷厉的视线笼罩着自己的。 “殿殿下。”惶恐之下他想起方才在殿中自己站出来指责过天浴雪,说了些对天浴雪极为不利的话,此番寒昱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心里坎坷的很。 他又想到慕惜今日付出的代价足够惨重,吓得额角不由渗出汗来,躬着身子不敢抬头,作着揖的两只手不由抖了起来。 还好寒昱只是用极冷的眼神把他审视了一会儿,就这,险些把星君吓到屁滚尿流。 寒昱走远了,星君腿一软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硬是被方才同他一起嚼舌根的那位火君掺起走的。 溟轩沐风许久没回天界,今日好不容易回来了,一没向天后天帝问安,二没跟严烈叙旧,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变得生疏许多。 天后知道沐风溟轩这是在心里埋怨她不该要处决天浴雪,可天浴雪生了不该生的心思,她若不严惩日后天界还不得乱了套。 自凌霄殿出来,溟轩沐风行色匆匆,严烈知道他俩跟寒昱一样,是要去天牢给天浴雪疗伤。 他站在金碧辉煌的凌霄殿外,在溟轩沐风身后高声道:“千年雪莲明日要受天雷处决,就算你们今日把她救活明日她还是死路一条。” 上回天浴雪在妖始之地遭鬼姬围困活捉,严烈见死不救隐瞒生死。 今日这遭,他同慕惜联手在凌霄殿内前后合拍,对天浴雪落井下石。 沐风已对他忍了很久,今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他双手紧握成拳,转身疾步到严烈面前冲着他的脸就挥了上去。 “……”严烈反应过来时,脸已挨了沐风一记拳头,青了一块儿。 沐风对严烈的气很大,揍了一拳还不罢意还要揍。溟轩忙拉住沐风的手臂,劝沐风算了,沐风口里嚷嚷着:“若他不是我大哥我岂能饶他。” 这话,不止是沐风个人的心里话,也是溟轩的心里话。 说严烈铁面无私公正严明吧,就他近来的行事作风委实不配。说他假公济私倒还差不多。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的的确确是位明君,如今不知为何,就是处心积虑的要对天浴雪不利,与他以前的行事作风背道而驰,活生生的把自己的名声给毁了。 多数神仙都在背地里就事论事说他假公济私,对一精灵残忍不救,做的什么神君! 溟轩放开了沐风的手臂,沐风没了约束又往严烈脸上挥了一拳。 严烈:“……” 这一拳严烈完全是有机会躲过亦可反击的,可当严烈看到溟轩松开了沐风的手臂,纵容沐风对他出手时,他痛心不已,就这般不躲不避的挨了沐风这一拳。 三个为弟当中,沐风性情急躁行事易鲁莽,寒昱性情清冷则刚,就属溟轩性情温和。 一百年前,沐风为天浴雪对严烈出手过,寒昱也曾为天浴雪跟他翻过脸,唯独溟轩,虽也对他存有意见却从未在大面上过不去过。 他曾在他要取天浴雪性命的时候宁愿替天浴雪挡,也没出手反击他。他一度认为,就算寒昱沐风如何不喜欢他这个大哥跟他关系闹僵,溟轩是万万不会对他这个大哥不敬的。 可就在方才,溟轩却不再阻拦纵容沐风打他,这让严烈无比意外,痛心。 看溟轩那意思,是觉得他这个大哥该打,他对他也很生气,只是做不到对他出手便选择纵容沐风出手,代他给他一拳头。 严烈的脸左右两边都已发青,唇角边有丝丝血迹。 沐风揍了严烈两记拳头,心里的气虽没消多少,可他实在没工夫在这里跟严烈算账,因为天浴雪伤势很严重在天牢里等着他们去救治。 沐风打完严烈跟彷如自己打了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一般,丝毫不心软的离开要去天牢。 严烈捂着脸,神情错愕的怔在原地。 说来他也是个操心过余的可怜神君。 他身为兄长,之所以对沐风溟轩寒昱三个弟弟干涉得多,因为他是疼爱他们的。 身为神君,守护六界安危责无旁贷。天界“尊卑不可相惜”的天规不可破,身为大哥他不愿看见自己的弟弟任何一个为情堕仙。 他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六界众生,到头来他的这番苦心得不到寒昱沐风溟轩任何一个的理解。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一次又一次犯糊涂,身为兄长的他不可坐视不管,是以天浴雪必须死。 严烈很气很痛心,对着溟轩沐风远去的背影,喊道:“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们,为了六界众生。千年雪莲就是个祸害,她必须死。” 严烈说的歇斯底里,沐风听见后嚷骂了句:“他真是个疯子!” 第203章 会不惜一切护她活着(二) 天牢上空乌云压顶电闪雷鸣,恐怖且威严。 沐风溟轩赶到天牢时,见天牢的大门已被天后派下的一批神将重重把守,不过他们个个皆已被法术定住,不用多想,看来寒昱已在天牢之中。 果然,他们进入天牢就瞧见寒昱在炼烨神铁所制的牢笼里给天浴雪疗伤。 天浴雪失血过多浑身皆是血色,脸色苍白如纸。而在她身后正在给她输送仙气护脉的寒昱显然力不从心。 若是换做以前的寒昱,要救被寒光剑所伤的天浴雪真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今他失了精元修为减半,凭他一己之力想救活天浴雪难如登天。 况,天浴雪还伤得那么重。 见寒昱灵力亏虚力不从心,可他仍不罢手一心要把天浴雪救活的执着,着实令人心疼。 在众神面前他伪装自己不欢喜她,拿剑伤她性命,实则他对她的爱无可伦比,情深至极。 只是这些天浴雪死都不知道,她只晓得是他要亲手了断她。 天浴雪经寒光剑贯穿胸口,鲜血早已染红了她那身洁白的衣裙。寒昱给她渡很多仙气与灵力,可她仍不醒来,气息脉象都越来越弱。 沐风大大咧咧凡事只看表面,他一想到寒昱亲手用剑伤天浴雪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跨进牢笼,很想跟寒昱好好理论理论,却瞧着天浴雪危在旦夕,眼前还是救天浴雪要紧,他想事后再跟寒昱理论不迟。 他跟溟轩赶紧搭把手助寒昱一臂之力。 他们分别席地而坐把天浴雪围在中间,给她疗伤。 不想天浴雪实在伤得太重,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一时之间他们三个同时给她渡灵力护心脉有些承受不住。 三股不同的灵力在天浴雪身体里窜走,此法不周,看来唯有用一股仙气来护脉才宜。 由此可见要保住天浴雪的性命,今日他们三个当中必须要有一个做出重大牺牲才行。 首先,寒昱身负守护六界安危之重责,是未来天界的帝君人选,万万不可有任何闪失的。而溟轩比沐风仙龄小些,沐风不光觉得做兄长的应该照顾好自己的弟弟,更觉得救自己喜欢的人于危难之中这种事,他沐风可不能让他人得了机会。 他毫不迟疑做出的决策是,“你们撤下手来,小家伙我来救。” “事因本殿而起,本殿自行负责。”寒昱一口回绝,满有拼尽全力救天浴雪的意思。 “我曾许诺过雪儿,为雪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溟轩也跟着表态着。 此时,他们三个若不快快做出决定再这样耗下去,只会使天浴雪危在旦夕。 见寒昱溟轩都不罢手,都有做出牺牲的打算,沐风没耐心地道:“我沐风没什么本事,天界少我一个神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则与我不同万万不可做此牺牲。” 寒昱溟轩都不撤下手来,就在沐风没法子的时候,见沧月也赶来天牢了。 沐风赶紧向沧月求助道:“沧月你来的正好,快帮本君阻止他们。” 沧月知道寒昱溟轩沐风这是都要拼尽全力救天浴雪,沐风显然深知六界不可没有寒昱的道理,对于溟轩,沐风是出于为兄对为弟的疼爱,不愿其做出牺牲,这才让她来阻止他们,他自己来救天浴雪。 六界不能没有寒昱守护。沧月来到寒昱跟前道:“殿下对不住了。” 话落,她一掌下去阻断了寒昱,再来到溟轩跟前道:“对不住了溟君”,然后又是一掌阻断了溟轩。 沐风心无旁骛了,便赶紧用三花聚顶以此护住天浴雪的命脉。 “不可” “三哥” 寒昱溟轩同时出声,但沐风心意已决一心要保天浴雪性命。 ……三花聚顶后,沐风修为用尽,瞬间头发全白。 天浴雪的命暂时是保住了,可那伤没个百八十日是好不了的。再者明日她还要受三道天雷,就算今日沐风救了她,明日又该谁来救? 现如今的寒昱已然方寸大乱,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寒昱知自己能力有限,若不是沐风溟轩出手搭救,天浴雪根本熬不到明日太阳升起就一命呜呼了。 他险些就此失去了她。 他把天浴雪纳入怀中伤心不已,落了泪。 没错,他的的确确落了泪。 活了十九万岁从未掉过眼泪的寒昱,今日是头一回。 他的眼泪落地变成冰晶,晶莹剔透且坚硬不化,似颗颗珍珠。 “沐风,谢谢你。”寒昱轻声道。 沐风没接受寒昱的谢意,反而道:“这是我该做的。” 他语气很冲,对着伤心的寒昱伤口撒盐,反问道:“你不是觉得她欢喜你是不该吗?你不是觉得她该死吗?怎么,现在你知道心疼了?” 只要沐风一看见天浴雪有事思路就会乱成一锅粥,他忘了寒昱曾早已在六界安危与天浴雪的生死之间做出过选择的。 今日之举,全是为保天浴雪而出于无奈。 寒昱轻声解释道:“本殿实属无奈。” “实属无奈?我看你是注重身份只想做六界未来的权主。”沐风口出急言。 沐风的言语有些过头,溟轩忙在旁出声替寒昱申辩,道:“三哥,你错怪二哥了。” 沐风不以为然,反问溟轩:“难道我说错了吗?” 寒昱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苦衷,“你以为本殿看重的是帝君之位?若不是顾及她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怕她受天雷处罚,本殿何苦于折磨自己,折磨于她。若不是顾及六界众生,什么天界第一神君什么太子殿下身份,什么帝君之位,本殿都不想要。 精元已失万妖王身上的封印松懈,本殿日日遭到反噬这倒没什么。本殿现在担心的是,万妖王身上的封印恐维持不了多久。 母后要以天雷处决雪儿,那三道天雷她根本承受不住必定魂飞魄散,本殿只能出此下策。 可谁有想到慕惜与大哥落井下石,雪儿终究在劫难逃。” 说到这里,寒昱语气哽咽,脸上的悲色更浓了些。 他温柔的抱着怀中的女子,脸颊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神色中透着悲痛沮丧与万般无奈。 沐风沉吟了片刻,对寒昱道:“趁现在还有机会你赶紧带着小家伙走,有多远走多远,实在不行就躲进幻境里永远也不要出来。 至于万妖王,若他真的挣脱了封印,还有我们,我和溟轩大哥还有十大神将,还有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势必全力灭了万妖王。” 第204章 会不惜一切护她活着(三) 沐风虽为救天浴雪已用尽修为,现如凡夫俗子无二般,但一心想灭万妖王气势如虹,决心是打不倒的。他之所以连带上十大神将和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是因为万妖王真不是个那么容易好对付的存在。 寒昱修为属于天界至高者,法力无边,可一千年前为拿下万妖王都负了重伤,六界之中能与万妖王匹敌的只有寒昱一位。 沐风说的这些其实寒昱有过考虑,只是逃避责任不是他寒昱的处事风格,况,六界将陷入浩劫,他远走高飞于心何忍? 寒昱没应声,沐风猜出寒昱不会采纳他的意见,可正如严烈所言,现在即使他们把天浴雪救过来,明日的天雷极刑她还是躲不过的,终究还是一死。 其实,方才沐风说的话经反思后,自己都觉得很不妥,他都做不到逃避责任更别说一向责任心重的寒昱了。 他背负的那么重,从未懈怠过一丝责任,六界安危于他来说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这些年来,他斩杀的那些妖魔鬼怪不计其数,立下的汗马功劳也无数,却从未骄傲。 他觉得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必须承担起来的大任。他只知把这份责任负担起来,从未想过要放下。 六界要靠他守护,天浴雪也需要他来保护,这百年里他过的小心翼翼,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不能坦然地去爱,只能暗暗欢喜。 说他是天界的太子第一神君,却活得不如一介凡人那般随心所欲,想想都觉得可怜又可悲。 若他不把天浴雪带走,天浴雪必死无疑。 沐风转变了说话的方式,用语言激寒昱,道:“如果你真爱她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别总以为就你本事大修为高,我就不信,所有神仙加在一起还对付不了一个万妖王。” “……”寒昱依旧没言语,他把天浴雪往怀中深搂了搂,似很害怕失去她。 沐风苦口婆心好说歹说劝了半天,寒昱一字不言,沐风彻底失了耐心,急躁地道:“二哥,等她飞灰烟灭那时你再怎么后悔都晚了。” 寒昱认真的开口道:“本殿会不惜一切护她活着。” 言落,他似心中已有了什么盘算,把天浴雪小心翼翼的放下,起身。 沐风以为寒昱这是有了什么上好的法子了,兴然的问:“你是有什么好法子了吗?” “……”寒昱回头望了一眼要死不活的天浴雪,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不舍,未言,直往天牢外走。 他一沉默准是心头有事,沐风溟轩有种不好的预感。 溟轩追上去拦住寒昱问:“二哥,你要做什么?” “面见母后。”寒昱薄唇轻齿道。 这个节骨眼上面见天后,无非就是为天浴雪求情。可从寒昱的行色上来看,不像是去求情的,倒像是去谈条件的。 倘若他真是要为天浴雪求情,今日凌霄殿上他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看来他已别无选择才走出这一步的。至于他能跟天后谈条件,因为他确实够这个资本。 溟轩似已猜出一二,了明问寒昱:“二哥见母后可是去谈条件的?” 寒昱:“……”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聪明的溟轩,也只有他最懂他的心思。 估出自己猜的没错,溟轩问寒昱,“二哥有没有想过,就算母后应了你的要求让雪儿活下来,对于雪儿来说活着也是一种折磨。” 天浴雪喜欢寒昱,当着众神的面不惧生死说出自己对寒昱的感情,若她知道寒昱为她跟天后谈下的条件,她活着心里能好受吗? 沐风听出溟轩话里的潜台词,忙向寒昱求实,问:“二哥,你要去跟母后谈什么条件?难道你真要娶慕惜不要小家伙了吗?” 沐风的话让寒昱心头一揪。 他僵着身姿,忍着不舍的情绪,道:“只要她活着,比什么都好。” 他轻微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伤感与无奈。 沐风急言道:“难道你想让她恨你一辈子吗?” 寒昱微微回头把躺在牢笼里的天浴雪又看了一眼,语不成调,“她爱我也好恨我也罢,只要她能活着,总好过飞灰烟灭永不超生,永不相见。” 是啊,唯有她活着才能在他们眼中出现,若飞灰烟灭了,真就永生永世都见不到了。 沐风溟轩无言以对了。 出了天牢,寒昱直往紫云宫。 …… 不久前,天后从慕惜居住的碧秋宫回来,在沉思。 见惯了慕惜平日里温柔贤淑,总给人一种知书达理的形容,可今日她在凌霄殿上那一番落井下石的姿态,与她平日里的温柔形容恰恰相反,真令天后意外。 方才她移驾碧秋宫探望慕惜,慕惜似不怎么把她这个六界神母放在眼里,施礼数时很是敷衍,她落座后,慕惜也不像往常那般陪她坐坐说说话,而是冷着姿态坐在镜子前反复打量着自己已毁的脸。 她想着,慕惜用冷态度对她,八成是觉得她教子无方,寒昱毁了她的容貌,她是寒昱的母亲,慕惜见到她跟见到寒昱一样来气,想想就别跟她一个小辈一般计较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是慕惜太不懂事了。寒昱是想保天浴雪活命,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当着众神的面揭穿寒昱的心思,伤他颜面。 寒昱贵为天界太子第一神君,身份地位何其尊贵,慕惜虽是一神龙公主,寒昱名义上的妃子,但还真没有可干涉寒昱行事的权力。 在这九天神界里,除了天帝陛下跟她这个身为天后的母亲以外,谁都没有这个权力。 等天浴雪一处决,往后慕惜还是要和寒昱长久过下去的,是以,慕惜这个性子必须得改改。 当时她好心好意提点了一下慕惜,心平气和的说:“惜儿啊,昱儿是太子,在众神面前你得顾全他的颜面。” 她刚说完这句话,慕惜急遽转头,气急败坏地望着她轻笑了一声,说:“娘娘是在斥责慕惜不懂事,被殿下毁容实属活该了?” 当时她怔愣了半晌,怎么也没想到慕惜会以这种目中无人的语气跟她这个六界神母说话。 后来想了想,容貌对于女人来说至关重要,慕惜的花容月貌被毁,心情不好是常情,她应当体谅。 她没与慕惜计较,气蔼蔼地道:“母后不是那个意思,母后觉得” “娘娘还是回宫歇着吧,慕惜不送。” 她话没还说完,慕惜下了逐客令。 第205章 娶慕惜,继帝位,护六界(一) 头一回不受旁人待见的天后,归来后很是郁闷。 她老人家手撑着额头倚坐在金色凤椅上,刚闭目想养养神,仙侍从宫门外进来,曰:“启禀娘娘,殿下求见。” 天后心累地吁吁叹了口气,似猜到寒昱这个时候来见她所为何事。 她摆了摆手道:“就说本宫不在。” 仙侍愣了一下,躬身回话道:“小的方才对殿下说漏了嘴,说您尚在宫中。” 仙侍声音越说越小。 天后又叹了口气,一脸不耐烦道:“就说本宫午休,谁也不见。” “是。” 仙侍出去没一会儿,又跑进来传话道:“娘娘,殿下说了他就在宫门外候着,候到您愿意见他为止。” 天后:“……” 这还是寒昱头一回这般执着着要见她这个母亲。天后又怎会不知寒昱的来意。 四子当中,天后最疼爱的就是寒昱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虽是个做母亲的,可她觉得她这个母亲做得相当不称职。 身为六界神母,凡事她都得遵照规矩来办,例如,寒昱与慕惜的婚事就是如此。 不论寒昱是否钟情慕惜,这份天定的姻缘必须结成,不论寒昱是否注重权力地位,帝君的位子非他不可。 寒昱的宿命不比严烈沐风溟轩那般能自己左右,有时,她也替寒昱暗暗难过过。 因寒昱本太过优秀,他们对于他的期望很高,故而,寒昱的宿命万不可有半点改变。 他的担子就是负起守护六界安危的责任,宿命就是与神龙公主婚配,数万年后登上帝君的宝座,持掌六界,叱咤风云,无上荣耀。 然,寒昱的命途中却生出天浴雪这么个打岔的来。 为了天浴雪,别的糊涂事寒昱做没做过她这个做母亲的暂不知情,光她晓得的就有三大件。 一是寒昱为天浴雪弃婚礼而去,二是要以万妖王换回天浴雪,三是不顾身份独闯妖始之地。凭这三大事件足以说明寒昱对天浴雪的情念不浅。 也怪不得慕惜争风吃醋难以容忍,一心要天浴雪死。 这情爱之事是最最斩不断理还乱的,你越想得越得不到。天界天规三百多条,条条管束着千千万万神仙的作风,唯独管束不住这痴痴念念。 那天雷台上不知诛了多少神仙的元神,多到记不清了。天界的神仙们见得多了,渐渐的习以为然不觉残忍。 不管是谁,但凡做出触犯天规的事来,必遭天雷惩罚,古往今来规不可破。 想到这里,天后觉得不论寒昱今日此番来的目的为何,她这个做母亲都不可避而不见。话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要在寒昱犯错之前帮他纠正过来。 她对交代仙侍道:“让殿下进来吧。” “是。”仙侍领命出去没一会儿,就将寒昱请了进来。 寒昱贯而有礼,先给天后作了个揖,“昱儿拜见母后。” 天后没拐弯抹角,了然问寒昱,“昱儿这么急着要见本宫,所为何事?” 寒昱掀起袍摆当即一跪,直言不讳道:“母后仁慈,昱儿恳求母后对千年雪莲从轻发落,此后,昱儿定对母后言听计从,娶慕惜,继帝位,护六界。” 男儿膝下有黄金,寒昱的膝盖何其尊贵从不轻易施跪,今日却为了天浴雪给她行此大礼下跪? 更令天后万万想不到的是,寒昱居然提出这种条件跟她妥协,只为让她对天浴雪从轻发落? 娶慕惜,继帝位,护六界。这三大事项里,娶慕惜这桩事他简直就是在为难自己。 他对慕惜无爱,毁了慕惜的容貌,两人的关系已到了绝境。不过只要他回头,慕惜定然是满心欣悦双手迎接于他的。 只是昱儿这般为难自己,她这个做母亲的岂会不心疼。 可心疼归心疼,这本来就是昱儿的宿命安排,只不过被天浴雪这么横插一杠添了诸多纷扰而已。昱儿能提出这样的条件跟本宫妥协,本宫应当庆幸,我的昱儿终于能步入宿命正轨了。 天后问寒昱:“昱儿此言当真?” 寒昱坚定且无奈地道:“只要母后能从轻发落千年雪莲,往后母后怎么说昱儿就怎么做。” 寒昱身上平日里有的傲气失了大半,竟以这般低姿态,唯唯诺诺的语气跟天后妥协。 天后也由此看出,寒昱天浴雪各自情孽深重。 寒昱想方设法的要保天浴雪活命,慕惜千方百计的想天浴雪死,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天后当然清楚寒昱只所以能跟她谈这个条件,是他深知自己是守护六界的第一神君,刻记使命。是以,她万不可在这一点上跟寒昱硬掰。 若不答应把寒昱逼急了,以他的性子不无做出违反常理之事的可能。 到那时,六界安危谁来守护?帝君之位谁来继承? 反复思量后,天后只好点了点头,应道:“好,本宫答应昱儿可以从轻发落千年雪莲,但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囚禁天牢永不释放。” 天牢阴暗不见天日,关在那种地方永不释放,寒昱岂会不心疼。可他知道这已是自己母后对天浴雪最大的宽容。 毕竟天浴雪在众神面前说欢喜他,犯了“尊卑不可相惜”的天规,加上他与天浴雪还有师徒关系,天浴雪此番此举则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大罪。 当着众神的面天后已下令明日要处决天浴雪,经他一番求情,天后的口谕要作更改,这出尔反尔的行举必定引起众神背后议论,说堂堂神母说话没个准,三番五次变卦,有失威信。 “多谢母后。”寒昱给天后深深地作了个揖。 一贯尊贵倨傲的寒昱如此委曲求全,天后心疼的不得了忙从凤椅上走下去扶寒昱起身:“昱儿快快起来。” 寒昱未起身,遂又开口道:“昱儿还有一事想求母后。” 天后讶异地问:“昱儿还有何事?” 寒昱眼睫轻颤了颤,道:“昱儿婚礼当天不着喜服不拜天地,天界不设喜宴,不奏喜乐喜鼓。” “为何?”天后诧异。 寒昱沉默半晌后,抬头问天后:“母后允是不允?” 天后纳闷着,始终没弄清寒昱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大婚之日不穿喜服不拜天地,天界不设喜宴不奏喜乐喜鼓,婚礼毫无半点喜庆,意义何在? 唔,瞧她真是老糊涂了,寒昱的这点心思她还揣摩半天。 她的昱儿无非就是觉得自己负了天浴雪,天浴雪囚在天牢下场凄惨,他隆重大婚,觉得心里对不住她,故而才要把婚礼低调简单了事。 可慕惜那边不好交代。再者,天界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又会在背后如何议论这场婚礼? “昱儿的这个条件母后不能全。”天后道。 寒昱料到自己的母亲不会答应,却还抱着一颗一个母亲对儿子爱来赌这一把。 此番,他输了。 第206章 娶慕惜,继帝位,护六界(二) 她是他的母亲亦是六界神母,她的爱可无私可苛刻,而这无私似乎从未放在他的身上过。 明知娶慕惜不是他的心甘情愿,明知他来跟她谈条件妥协,完全是为了让她赦免天浴雪的死罪,保全自己真心欢喜的女子能活命,明知他娶慕惜负了天浴雪……可她,苛刻严格的连这一个要求都不成全他。 “昱儿……告退。”寒昱心寒的要匆匆告退。 他起身刚转身,天后出声喊住他,“昱儿。” 寒昱停住脚步,没有回头,隔着一道背影问天后:“母后有何事吩咐?” 见寒昱这般疏离自己,天后心里很不是滋味,问寒昱:“本宫对昱儿要求苛刻了些,昱儿会怨本宫吗?” “昱儿不敢。”寒昱依旧未转身,背对着自己的母亲回话,决然离开。 不敢……这二字听上去,像他对她心里有过埋怨只是嘴上不说,不忤逆她的意思而已。 确然,寒昱是个重孝道很仁厚的孩子,在她面前从未失过礼仪。可方才他与她协商,她没答应他的最后一个要求后,他决意不久留,还背对着她这个母亲回话,显然他对她这个母亲心里生了隔阂。 可身为六界神母把持着天界天规,做事难免无情了些,没顾及他的感受,但这也是为了他好。 倘若他对天浴雪生情一事泄露出去,他的名声毁于一旦必遭众神唾弃。 这一日万不可发生。 天后心里左右掂量着。 出了紫云宫,寒昱择了朵云前往南锡宫向药仙讨伤药。 药仙是个有求必应的神仙,寒昱前去一开口,他就把宫中最好的伤药予了寒昱,还把去伤疤的妙药一并相赠,还说,“殿下若是不够用,可再来我这里尽管取就是。” 要是换做别的神仙,寒昱根本不会登门去讨药,而药仙是个对凡事看法很有独见的老神仙。今日在凌霄殿上其他神仙都在私下议论纷纷,药仙则一直置身事外,丝毫不掺言。 药仙看事分明,神仙前后表里如一,不喜掺入事非纠纷,是个值得信赖的好神仙。 是以,寒昱跟他讨药很放心。 讨到伤药,寒昱又奔回天牢给天浴雪上药。 沧月溟轩沐风依旧都还在,见他返回来,溟轩沐风纷纷凑上前,却没有一个开口问他后果怎样。 显然他俩猜到寒昱提出的条件天后必然是欣悦着应下的。就是不知天浴雪是怎么个活命法?似乎不用多想,活罪比死罪好不到哪去。 沐风落落出声问寒昱:“母后打算怎么处理小家伙?” “囚禁天牢,永不释放。”寒昱语气轻缓,吐字颤抖。 闻言沐风溟轩神色黯淡,各自身子微微一颤,显然不忍接受。 沧月在一旁深深叹息,叹天浴雪下场实在可怜。 寒昱拿着伤药要去给天浴雪上药,沧月身为女子行动起来固然方便,可沧月觉得,天浴雪为寒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寒昱又为天浴雪走到这个地步,他们两人之间已无任何间隙,上伤药这种事她没有代劳的必要。 她选择回避。 溟轩沐风也纷纷回避,似乎有意给寒昱和天浴雪腾出个空间。 寒昱迈入牢笼,把天浴雪轻轻揽入怀中,将她上半身的衣裳解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他眼前。 伤固然痛,但他知道天浴雪心里的痛比他给她的这剑伤更痛。 此次他伤的不止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雪儿,对不起。”他不想让她伤心,可他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心,因为他想让她活着。 他轻轻的给她上药,伤药上好后,他将她的衣裳重新穿好,整个过程中他的视线收得十分规矩,举手投足间光明磊落无任何不轨气息。 天浴雪这般被他摆弄,似乎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沐风虽拼尽修为护住了她的命脉,可寒光剑造就的伤委实太重,眼下的她只是悠着一口气活着而已。 她那张失血过多苍白的小脸,寒昱见着心疼不已。 他抱着她如视珍宝,承诺道:“今生本殿负你太多,来世下一世下下一世,本殿愿追随你左右,若能十世相随,最好。” 话落,他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天浴雪依旧双目紧阖。 若她能听见寒昱的这番话,哪怕死也是瞑目的。 不久,天牢外莫名传来嘈杂的声音。 沧月以为是看守天牢的神将身上的定术时辰到自解了。她出去探究竟,见严烈带着数十名神将火气浓浓地赶来天牢。 她还没来得及给严烈施礼,严烈便对她冷喝道:“本君奉天后之命看守天牢禁地,闲杂人等立刻离开。” 这架势像是来清场子的! 严烈与天浴雪素来不合,天后派他看守天牢,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企图? 沧月做着这样的思想,遂上前对严烈作了个揖,道:“严君稍安,沧月这便离开。” 言落,沧月转身进牢里给寒昱等人通信,说严君来了。 现如今沐风一听见“严君”这个称呼,火就从脚底心簌簌往上窜。他觉得严烈简直比臭苍蝇还招人嫌,走到哪里都有他。 沐风卷起袖子往天牢外去,边走边道:“看来上午对他手下留情了。” 溟轩见沐风的势头不对,看样子又要与严烈杠上,赶忙追上去一把拽住沐风,劝:“三哥莫要鲁莽,先听听大哥来此的目的。” 严烈见沐风捏着拳头出来,气得喉咙都不适了。 他拿出天后赐给他的令牌,道:“本君奉天后之命即日起看守天牢禁地,未经天后应允不得擅入天牢,违令者,严惩不贷。” 严烈说得振振有词,沐风溟轩丝毫不怕他手中的令牌,而是与沧月同样疑惑。 寒昱此去跟天后条件已达成,天后从新发落把天浴雪囚禁天牢永不释放,现下派严烈来看守天牢,此举何意? 在溟轩沐风处于纳闷间,严烈又咄咄出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看着严烈那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样子,沐风气得手痒痒。 三思后,沐风觉得无论严烈再怎么讨厌,终归是大哥,当着这么多神将的面跟严烈硬杠,岂不让众神将笑话他们兄弟不和睦。 沐风把心里的气压了又压,没再理会严烈。 这时,严烈才发现沐风的头发全白了。 他忍不住凶涩地问沐风:“沐风,你头发怎么回事?” 沐风不屑于理会他,是以开口的语气不怎么随和,气冲冲地来了句:“与你无关。” 严烈似乎猜到了什么,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又是为了那个祸害,本君就知道她留不得。” 见严烈那副极致厌恶天浴雪的形容沐风看不惯,不喜听严烈骂天浴雪是祸害,就冲了过来,看那样子又要干架。 第207章 娶慕惜,继帝位,护六界(三) “你凭什么说她是祸害?”沐风过来一把揪住严烈的衣襟,问。 严烈怒目圆睁,口中重复着:“她就是个祸害,难道本君说错了吗?” 严烈的话语一落,沐风的拳头就举了起来,见状溟轩赶忙把沐风的手拽住,劝架。 沐风握着拳头喊话严烈,“你再说一遍”。 严烈说:“她是个祸害难道本君说的不对么。” 沐风这个一拳头就要打下去,溟轩站在中间阻拦,三位神君扭成一团正闹的不可开交时,一道闪光袭来,把扭在一起的沐风和严烈打散开了。 严烈打了个趔趄站稳脚后,见寒昱身姿款款站在天牢外。 他望着他眼神冷冷地道:“大哥既是奉命来看守天牢,那么她的安危大哥的负全责,若她出半点闪失,本殿拿你是问。” 严烈:“……” 寒昱眼神笃定态度坚决,气势不凡,一番言语打压的严烈无从搭话,愣住了。 就连方才溟轩拦都拦不住的沐风,此时也老实了下来。 寒昱重归天牢,想看看天浴雪再走。 此次他步入牢笼不经意间发现地上有件物什。应是方才他给天浴雪上药时,不慎从她的衣裳里掉出来的。 那是一块布,布中包裹着什么。那块布料十分眼熟,细细一辩,与他身上所穿的衣裳色泽相同。 他终于想起那块布曾是他衣裳上的布块,是当年在天浴雪学琴的时候不慎划伤了手,他给她包扎时取自自身袍摆上的布。 他好奇,那块布里包着的是什么呢? 他弯身拾起来打开一看,是一颗磨得光溜溜的桃胡。 他惊讶,这颗桃胡是天浴雪初化人形不久,他给她觅食私摘下的那个蟠桃桃胡。 那日原本她在天后寿宴上为自己开脱的很成功,就因这颗桃胡后来定了她的罪。 那时的她不知天高地厚,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精灵,当着众神的面把他偷桃的事实给供了出来…… 回想起过去,寒昱唇角浮现一抹怀念,笑意。 一百年了,这颗桃胡她仍不离不弃的带在身上,就如她当年送他的那个泥人一样,他也一直随身携带。 桃胡磨的甚光滑,想必是她时常握在手里,才会有如此形态。 寒昱把桃胡重新包好,又给天浴雪放回袖袋里。 他不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他笑自己堂堂神君处事果断,明知有些事万不可为之,却还是在冥冥之中犯下了诸多错误,一发而不可收拾。 在天浴雪化作人形不久,当他发觉自己的心思时,他特意下凡历练,听高僧讲了三年的圣经,那时的确起了些平心静气的作用,不想,同她修炼一百年相处下来,情念不减反更深了。 他不仅与她生了男女感情,还行了男女之实。 他何曾不想放下一切与她厮守到地老天荒,可他更想她安然活着。 现在他还可以站在她面前这样看着她,待她一醒,他便不可再这样出现在她身侧了。 是他持剑亲手伤的她,说她欢喜他是错。这样一个负心的男人,她不该不恨。 娶慕惜,继帝位,护六界,他寒昱一生的宿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待一切局面稳定,他会在天后面前再求情,封了她的记忆送她去凡界生活,并交由沧月照顾。 想到这里,寒昱呼吸都是疼的。 眼下严烈把守天牢他实在很难放心。虽然方才他对严烈施压,警告,若天浴雪有半点闪失他会拿他是问,可万事须得谨慎,以防不测。 他用术法召唤涅焰神兽,不时,涅焰神兽便穿越天地两界出现在他面前。 一身火红毛须的涅焰神兽对寒昱摇了摇尾巴,算是打声招呼,后望见天牢中的天浴雪鲜血染红了衣裳,躺在牢中不醒人事,似知天浴雪这是负了重伤,迈着蹄子来到牢笼跟前,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似在喚她醒来。 叫喚了半晌,天浴雪仍旧一动不动,它看向寒昱,用嘴叼住他的衣袖扯了起来。 寒昱蹲下身来,抚了抚涅焰神兽的头,轻声问:“你这是让本殿放她自由吗?” 涅焰神兽点了点头。 寒昱喉咙发紧,语气轻颤道:“本殿无能,尚不能还她自由。” 涅焰神兽蔫蔫地垂下了头,失落。 寒昱又道:“本殿召唤你来天牢,是想让你留在这里替本殿好好保护她。少则百年多则千年,你可愿意?” 涅焰神君连连点头,算是答应了。 寒昱又抚了抚涅焰神兽的头,温柔道:“委屈你了。” 涅焰神兽摇了摇尾巴,示意寒昱“客气了”。 寒昱恋恋不舍地望着天浴雪,不自觉间眼眶湿润了。 他忍住转身正要迈步离开,天浴雪在昏迷中唤着“殿下”,气息微弱的可怜。 寒昱:“……” 他本想吱应一声,安抚一下天浴雪的情绪,可又怕天浴雪醒来后记得清楚,那么凌霄殿上他刺她的那一剑,连同教诲她的话不就枉为了吗? 思前想后,寒昱果断离开。 他步伐虽快却有些磕磕绊绊。待他走到天牢外,似已用尽了全力直接飞走。 寒昱走了,沐风溟轩想再进去看看天浴雪再离开,这时,严烈黑着脸把守住牢门,明显不让任何人入内。 溟轩,沐风:“……” 沐风溟轩罢了念头,同沧月一起离开了。 这时,严烈进了天牢。 他迎面而入,突然面前窜出涅焰神兽来,把他惊了一跳。它拦在他脚前,有不要他靠近牢笼的意思。 “去去去,一边儿去。”严烈驱逐涅焰神兽。 此番涅焰神兽全身的毛须都立了起来,发出示威的叫声,不让严烈靠近牢笼。 “区区畜生,竟然阻拦本君。”严烈怒了。 言了,他刚抬起脚,一股三味真火由涅焰神兽口中喷出,差点烧到他。 严烈:“……” 严烈气得脸面红涨青筋暴起,无可奈何,只好罢意。 严烈离开了,涅焰神兽重回牢笼边,卧着,护着。 第208章 白莲探牢(一) 昏迷中,天浴雪总听见有一个十足妖气的男子声音在与她说话。若不是那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吵,或许她还会在昏迷上一天半日不醒。 她指尖动了动,慢慢睁开眼,只听见有人还在跟她说话,问:“你怎又被关进天牢了,说说你这回是犯了什么错?” 她抬头看向四周发觉自己身在天牢,除了涅焰神兽再无任何人。 “咳咳”,她重咳了两声,伤口扯得很疼。 涅焰神兽耳尖,听见她的咳声知她这是醒了,立马起来隔着牢笼看着她,细细端详,发出呼呼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问涅焰神兽怎会在这儿,男子的声音又传了来,似从她的咳声中听出她身有重伤,语气带着紧张,道:“你的殿下真是薄情寡义,竟狠心把你伤成这样。” 天浴雪知道是万妖王在跟她说话,故作没听见,不理会。 她勉强靠着牢笼坐着,本以为自己此生不能跟自己欢喜的人在一起,能死在自己欢喜的人手里也是一件幸事,却不想自己还能活下来。 当寒昱拿斩妖除魔的寒光剑要杀她时,她的心真比万剑穿心还痛。 她欢喜他,当着众神的面公开情念,招来众神唾骂,天后定罪,最后万万没想到寒昱会亲手惩罚她。 他教她修炼受他教诲,宠她疼她,在幻境中跟她风花雪夜有了私情,他是多么一个正直的神君,却同她做出偷情的事来,敢说他对她没有爱? 他不承认也就罢了,为什么他觉得她欢喜他就是错?以至于用斩妖除魔的寒光剑伤她,她的感情真就那么不堪,动的心思真就那么不可饶恕吗? 她委实不敢相信! 在她费解之际,万妖王传来的话真是给了她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男人一向看重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地位,你对于他而言哪里有帝君的位子重要,这个道理还用得着本王亲口告诉你吗。” 闻言天浴雪如遭五雷轰顶,顿时双目失了光彩,脸色煞白。 她本不想与万妖王搭话,此番却跟万妖王辩驳起来,语无伦次,“你胡说,殿下不会的,他不会的……咳咳……” 在她被押入天牢,寒昱沐风溟轩的对话万妖王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之所这样曲解事实,一是为了博得天浴雪能搭理他的机会,二是为了让天浴雪对寒昱心生冷情。 可听见天浴雪歇斯底里的辩驳,情绪波动太大造成伤口疼痛,喘息急促,他又忙作安抚道:“罢了罢了,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如此当真大动肝火!” 天浴雪本就处于费解中,万妖王横插一句嘴,之后他虽说是句玩笑话可在天浴雪听来,这玩笑话一点也不可笑,不假,反而觉得事情似乎就是这么个实情。 她私以为地接受了这么个实情,悲伤无比。 正在她伤心欲绝时,牢笼外突而闪现出一位身穿黑色斗篷不知是妖是仙的女子。 即使慕惜把自己遮掩的很严实,但天浴雪还是一眼就辨别出是她。 因为黑色斗篷下一双纤细的手习惯性的放在前面,站姿正是慕惜平时的那副姿态。 她落到这个下场就知道慕惜会来看她的笑话,只是令她困惑的是,她慕惜来就来吧却还要遮遮掩掩,把自己乔装成这副德行。 以前她就领教过东海龙宫里的宝贝神奇厉害,多如牛毛,听说当年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就是取自东海里的定海神针,而今她身上兜的这件黑色斗篷诚然也是个好宝贝,披在身上不仅来无影还去无踪,就连她身上的水泽之气都能遮住。 若不是她对她熟悉,怕真认不出她的身份来。 脸色苍白的天浴雪神色自若的靠坐在炼烨神铁的牢笼里,不惊不怪,根本没把慕惜的到来放在眼里。 黑色斗篷下慕惜戴着面纱把面容遮得十分严实,只露出上半个额头和一双明艳的眼睛。 她走路的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规整傲慢,十足的公主风范,可再怎么风范也无法掩饰住她身上的歹毒气息。 就连涅焰神兽似都见不惯她这副自认清高的样子,鼻孔对她吐气,排斥她。 她觑了一眼涅焰神兽想靠近牢笼好好瞅瞅天浴雪凄惨的模样,却被涅焰神兽拦住,张口冲她吼了起来。 慕惜厌恶骂道:“下等的畜牲!” 涅焰神兽是上古神兽,通灵性,慕惜却视它为畜,见涅焰神兽把天浴雪护的如此之紧,她无法靠近,虽然很不甘心却只能罢下念头,站在距离牢笼的两米开外处,开口炫耀道:“我此番来是给你捎个话,明日殿下会与本公主再度举行盛婚,数百年后殿下继任帝君之位持掌六界,封我为后。而你,色胆包天觊觎神君囚禁天牢永不释放。” 天浴雪置若罔闻,脸上的神色依旧清淡,看不出心里有什么负面情绪,这让慕惜心底有些失望。 原本她落井下石认定天浴雪此番在劫难逃,必是押赴天雷台遭天雷处决劈个元神俱灭的下场。 可后来鲤儿打听到天后原本是下令明日午时天雷台处决天浴雪的,可不知为何,午后又改变了主意,把天浴雪的死罪赦免成了永禁天牢。 原本她大快人心,可心天浴雪这个祸害终于要除掉了,然,她又一次失算了。 她来探牢就是想趁天浴雪重伤情绪不乐观之际,来一番致命打击让天浴雪急火攻心,暴毙而亡。 明明方才她说的话很戳心,可天浴雪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继续句句戳心道:“殿下身份尊贵乃六界未来的九五至尊,而你,区区雪莲精灵还妄想得到他的宠爱,真是笑话。” 隔了一息,她再道:“你以为你当着众神的面对殿下表明心思,殿下会感动于你?呵,你可别忘了,殿下未来是要继任帝位的,他怎么可能为你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力遭众神唾弃,遗臭万年?” 天浴雪:“……” 原本天浴雪对慕惜的话充耳不闻的,可慕惜的这番话她终究还是往心里去了。 方才万妖王说寒昱是看重权力和地位才会如此对她,她根本不信,这会儿慕惜说明日寒昱要跟她重新举办婚典,这个事实她又如何接受? 难道真如万妖王所言,他看重的是权力与地位?否则他与她都有了肌肤之亲,他怎可负她? 思于此,天浴雪心口撕裂般的疼。 她真不想在慕惜面前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可还是没忍住,当下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第209章 白莲探牢(二) 慕惜见天浴雪果然听信了她的话,这一口血吐得甚好,寒昱他们苦心搭救算是白费力气了。 “哈哈哈哈……”她笑得很是得意,几近疯颠。 就这,她还觉得不满意,觉得自己来天牢一趟就这样轻易离去太便宜了天浴雪,眼下她不在她身上泄泄愤都对不住自己。 她明艳的眼睛微眯了眯,露出阴狠的光。 她往前迈出一步要向牢笼靠近,涅焰神兽再次挡她面前,拦住她。 她见涅焰神兽太碍事,看其的眼神很不善。 她从袖袋里掏出一条黄金绳,嗖嗖嗖的几圈绕下来就把涅焰神兽捆住了。 接着,她又从袖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露出明晃晃刺眼的光,向牢笼靠近。 靠近牢笼后,她用力一吸把天浴雪吸到跟前,隔着牢笼一手抓住天浴雪的衣襟,另一手持着匕首在天浴雪的脸蛋上边比划边道:“反正你日日囚禁在这天牢出不去,留着这张脸也没什么用处。” 慕惜被寒昱毁了容,她那么深爱着寒昱怎舍得恨他,只好把恨转移到天浴雪身上,毁了天浴雪的容自己心里好平衡些。 虽然天浴雪心里认定了寒昱负她是注重权势和身份,可在慕惜面前她不想低头承认这些道理。 慕惜来这里与她寒暄半天,炫耀自己福气好,打击她,不管寒昱对慕惜有情没情有爱没爱,亦或者对她有情没情有爱没爱,她都不可在慕惜面前低头服输。 说难听话谁不会呀! 天浴雪对慕惜道:“居然殿下对你有情,他又怎会处处维护我?还有,你特地跑来这里在我面前晒自幸福,其实你比乞丐还可怜呢。” 慕惜:“……” 慕惜被天浴雪的话刺痛了心,彻底恼火了。 她把天浴雪的衣襟揪得更紧,把嘴贴到天浴雪耳边小声道:“待本公主把你的脸划花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天浴雪丝毫不怕,道:“看来我这副容貌深得殿下的心,不然你怎这般嫉妒我要毁我的容。 你口口声声说殿下喜欢你,我压根就没信过。 对了,你跟殿下成婚这么久一定还没跟殿下洞过房吧?你猜我是如何晓得的吗?因为殿下在幻境中与我耳鬓厮磨行欢时,他对这方面的事贪恋的很,我从中发觉的。” “你……”慕惜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把天浴雪撕成碎片。 天浴雪清楚自己沦为阶下囚,也清楚慕惜对她心怀仇恨,多半是寒昱对她生不出什么好感,她受了冷落才在她这里出气,时刻盼着她死。 她本想再说些酸话来刺激慕惜,气气慕惜,却不想,慕惜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她很难以再开口。 不过,看见慕惜被她气得双目赤红,虽不能再开口说话气她,但她还是强逞着扯出个微笑来气她。 不仅临危不惧还笑的很张扬,断断续续,气死人不偿命地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吗?” “你这个贱人!”慕惜气的咬牙切齿,举起匕首而落,目光凶恶唇角得意上扬,匕首差点要落到天浴雪的脸上了,就在这时,万妖王的声音传了来,“敢划花她的脸,你信不信他日本王会屠尽你四海神龙族。” 万妖王声音很妖,足具震慑力。 “谁?谁在说话?”慕惜失惊扭头往天牢四周张望,问过之后,忽然想起天牢中只囚禁着天浴雪一个,而天牢附近的阴暗僻地囚禁着十恶不赦的万妖王。 她很意外,十恶不赦的万妖王怎会跟天浴雪认识,还维护天浴雪,威胁她?! 慕惜吓得手停留在半空中颤抖,踌躇了半晌。 后一想,鬼姬已除魔界大势已去,万妖王已是阶下囚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大言不惭说要灭她四海神龙族,真是破天荒的笑谈。 她没理睬万妖王,手起就要刀落,涅焰神兽咬断了黄金绳,挣脱冲她猛扑过来,险些把她扑倒。 躲避的同时,她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涅焰神兽张口嘶吼冲着慕惜喷三味真火,慕惜见势不妙,黑色斗篷一闪没了踪影,逃了。 天浴雪遭受寒光剑贯穿了身体,伤势严重得难以活命,亏得沐风拼尽修为护住了她的命脉,又亏得寒昱从药仙哪里讨来治伤的灵药,可身子骨到底弱不经风,承受不起半点折腾。 奈何方才慕惜对她又是冷嘲热讽又是动手,一番折腾下来,这会儿她瘫倒在牢笼中半死不活,伤口又在往外渗血。 守在天牢外面的严烈听见不知几时就上了天界的涅焰神兽在无故嘶吼,进天牢里一看,天浴雪躺在牢笼的地上,不知何故,口吐鲜血,明显伤势反转严重。 而牢笼外,有一条毁断的黄金绳和一把匕首。 严烈匪夷所思,有自己亲自严把天牢大门明明没见着谁来过天牢,天牢内怎会发生这般场景? 难不成是有谁用了隐身术进天牢暗杀天浴雪? 在这些神仙里,除了他自己,能跟天浴雪有这般深仇大恨的好像只有东海长公主慕惜了。 严烈捡起地上的匕首看了看,发现匕首手柄上刻着一个“惜”字,果然是她没错。 慕惜修为一般般,隐身术穿墙术这种术法就算运用得再高明,也躲不过他的眼睛,再说还有她身上那与生俱来的水泽之仙气是极不好敛的,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潜入天牢里行刺的呢? 以前他还真没看出来慕惜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时机把握得甚好,两回都掐在天浴雪的紧要关头雪上加霜,比那些刽子手都高明。 这样一位神龙之女真是不简单。 若她只为争风吃醋才做到这个地步,尚可理解。此女心机太深,若是存心干一件大事,怕有能掀起六界风浪的本事呢。 严烈拿着匕首站在牢笼外在琢磨事情,涅焰神兽见他手持匕首,误以为他这是要对天浴雪不利,乍起毛冲他吼了起来。 “大惊小怪!”严烈甩了下衣袖,出去了。 今日的午后,天后的紫云宫可谓是一点儿也不清闲。 前不久寒昱前来跟她谈条件,寒昱离去她刚闲下心来,东海龙王说要求见。 第210章 天界四大神君势气衰弱,残缺不齐 凌霄殿大会一散,东海龙王一直没回龙宫。 慕惜貌美心傲,此番被寒昱毁了容貌,他这个做父亲的甚是心疼,担忧慕惜心生极端,便亲切的前去抚慰。 去了碧秋宫,他见慕惜坐在镜子前,他去了慕惜也不叫声父王,性情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好生安慰了半天,慕惜不言不喘地坐着,最后唯一说了一句话,却是:“父王您该回龙宫了。” 东海老龙王目瞪口呆,讪讪离开。 不悲不泣,不冷不热,这样的慕惜更令东海龙王堪忧。 因为慕惜越是表现的平静,说明她心里越难受。 东海龙王忧心忡忡徘徊在天河境界,更为沐风慕湘的婚事焦头烂额,经再三思量,觉得这桩婚事不大妥,便求见天后收回成命。 四海八荒的神仙们皆说慕湘的脾性不如慕惜好,天后对慕湘的听闻虽不全面,但略有耳闻中难免会听到些不中听的。 天后想着,沐风贵为神君,神龙之女选不到合适的,选个女上神婚配也登对。 今日,她在凌霄殿上给沐风赐婚完全是另有所图,慕湘只是她拿来利用设下的一个圈套而已。当时,沐风性子很耐得住,把得稳,她那一步棋失算了,最后还是寒昱婚事的那步棋下得好,让天浴雪自投罗网。 她堂堂神母,金口玉言,当着众神的面赐下的婚当然不是信口开河,她虽心中对慕湘不满意,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不好收回。 甚巧的是,那东海龙王倒是十分识趣,自知慕湘上不了台面特意跑来求见她,说慕湘仙龄尚小脾性顽劣,成年却不懂事,再三恳求她收回成命。 有了台阶天后自然借机得下。 她委婉地意思意思,说:“龙王何出此言,慕湘慕惜是四海出类拔萃的神龙之女,个个乖巧懂事,知规知矩。” 很快,她又婉转道:“既然龙王都这么说了,本宫也不好强人所难,这桩婚事就这么罢了吧。” 东海龙王汗了汗,婚事总算是推掉了。 …… 沐风回到沐月宫坐立不安,一想到天浴雪在天牢里受苦,寒昱重娶慕惜,他娶慕湘,心情烦躁得要命。 他手中的扇子一会儿撑开扇扇,一会儿重重合上,在殿中不停地来回窜走,整个人似要疯了。 他欲去溟月宫寻溟轩商议一下,如何把这桩婚事推掉,刚出殿门,天后宫中的仙侍到此。 仙侍猛然进沐月宫见到沐风,被他那一头白发惊得愣住,生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误入了太白金星的金星宫。 定睛审视是沐风没错,他瞠目结舌,心有疑惑却不敢贸然问津,奉命传话道:“沐君,天后召你去紫云宫一趟。” 沐风稍愣了会儿,应,“本君这就去。” 他觉得天后召他前去,八成是交代些关于明日婚典上的礼仪细节。不想,却从传话的仙侍口中得知,东海龙王主动请愿退了婚,天后召他前去八成是告知他退婚一事。 闻言,沐风心里的大石头总算着落了。 他兴兴然地赴了紫云宫。 天后为慕惜的事糟心,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会儿闭目坐在凤椅上,而身侧的仙娥正在给她揉太阳穴缓解神经。 听仙侍进来冲她恭敬的说:“娘娘,沐君到了”,她缓缓抬起头睁开眼来,一眼瞧见下面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的男子,她误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用手轻揉了一下眼睛重新打量一看,是沐风没错,讶异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抬起颤抖的手问:“风儿,你……你头发是怎么回事?” 沐风:“……” 沐风这才恍然自己走时太匆忙,没寻溟轩帮忙施个术法瞒瞒自己的母亲。 现如今他母后问起,他想瞒都瞒不住了。 神仙莫名头发变白乃修为用尽之现象,他母后嘴上问着心里可清楚的跟明镜似的。 沐风自知自己不说自己母后也晓得,索性沉默了。 “跪下!”天后语气雷厉,冲沐风叱道。 沐风自知身为神君修为用尽,如同凡夫俗子不能再协助寒昱保卫六界,乃失职。 他掀起袍摆跪下,知错,不言。 “你”,天后指着他手抖个不停,明显气过头了,“身为神君,如此不惜修为,说,你这出是为了谁?” “母后,风儿”,沐风话还未说完,天后已然不想听,遂开口道:“来人,将沐君除去仙籍打入闭月,好好反省。” 只闻得一声“是”,两位神将已来到沐风身边,架着他就拖走。 而沐风丝毫没有反抗。 虽然天浴雪的事已落局,但沐风还是操心她身在天牢里受苦,若自己被打入闭月岂不是看顾不上她了。 但告错这种事,只有自觉是错才会主动认错,欢喜上天浴雪,沐风从未觉得是一种错,亦从未觉得他自己高高在上天浴雪低贱卑微,与他不可攀比,更更不会觉得他用尽修为救天浴雪乃不该为之。 反而他觉得为自己喜欢的人受罚也是一种幸福和甘愿。 他除了心里放不下天浴雪之外,没什么可牵挂的。 他丝毫没有挣扎,无声息地让两名神将带走。 然,天后见他这般从容无畏,不知是被他气到了还是心疼,中途问:“风儿,你可知错?” 沐风淡定停足,身未转,语气行云流水般的从容透着死心塌地与无可救药,道:“风儿难得为自己喜欢的女子执着一回,倘若换做凡界,哪里有什么尊卑之分,又何来的错。” “不知悔悟!”天后气得脸色泛青,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罚归罚,天界的颜面天后还是能顾且顾。 沐风好歹一介神君,打入闭月,天后自然要给外界一个体面的说法。 她随即散布消息下去,说沐风闭关修炼了。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再怎么掩人耳目可事实就是事实,沐风除去仙籍打入闭月一事还是在天界中私底下传开了。 溟轩得知此事,兄弟情深,他去见自己的母后求情,不料,情没求成自己也惹祸上身,天后大发雷霆把他也软禁在溟月宫,设下结界将整座溟月宫牢牢罩住。 沐风修为散尽除去仙籍打入闭月,溟轩软禁,寒昱失去精元修为减半,天界四大神君势气衰弱,残缺不齐。 第211章 诚然是个哭丧的(一) 回至寒月宫时,隔着院墙寒昱听到宫院内有人在呜呜作哭,仔细辩了下声音,是渝白那厮在涕泪交加。 他很伤怀地说:“虽然你平日里挺讨人嫌的,但总得来说算得上是个有情有义的精灵。你离开寒月宫这么久竟还惦记着我渝白,你托沧月上神给我从凡界带的好吃的,我本口馋得紧,但听到沧月上神说你被殿下用剑刺得半死不活,我这厢还怎么吞咽得下……” 寒昱这才听明白渝白这是在感叹天浴雪。 他以为渝白感怀完了,正要入院,渝白又开始感怀起来。 语气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说你怎就那么不听教呢,百年前你初化人形,殿下下凡历练期间你茶饭不思日日念叨殿下,殿下长殿下短的声声呼唤殿下几时回来。 你总觉得我渝白不比你聪明,但我看事情看得可比你清楚,那时我见你那般形容,便知你对殿下生了情念,我好心提点你断绝念头,害怕你初来世间咬文嚼字你听不真切,就把话说得很清楚,我记得我当时告知过你,殿下乃天界太子将来娶的必定是四海神龙之女,不是你这样的小小精灵能喜歡的。 我不知这番话你当时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去,怎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对殿下鬼迷心窍…… 据沧月上神说,你当着众神的面说欢喜殿下,招来巨祸,殿下用剑杀你逼你住口,你却口口声声说不悔。亏你白白比我渝白聪明,难道你不知道,倘若你死了殿下会心疼死吗?难道你不知渝白也会跟着难过吗?你走得倒是潇洒,可让殿下怎么度过这漫长岁月? 自你走后殿下就没笑过,从前我觉得殿下够冷漠,现如今,殿下更更冷漠了。 那长公主被殿下休了,我猜出这回铲除鬼姬有你一份功劳,便日日盼着你会重回寒月宫还与以前一样,与我与殿下同居一起圆圆满满,却不想事与愿违,你生出这桩事来。” 渝白自个儿在院子里嘟嘟囔囔感怀着,这会儿嘴皮子终于消停了。 在寒昱听到渝白口中的“圆圆满满”四个字时,心里略的一揪。 他微步入宫院,见渝白那厮在仙树下堆置了几个肉包子,一堆各样瓜果,积成小山,配了几串冰糖葫芦和一些凡界有名小吃,全全作为贡品。又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三根枯树枝代为长香,把仙树下摆置成一个祭奠死人的场面。 遂他又开口道:“我渝白也没什么好东西可献予你的,你从凡界给我捎的这些零碎,我完完整整的献予你,你莫嫌弃,吃好了黄泉路上走好。” 说完,他用袖子抹了把泪。 寒昱:“……” 在他看见渝白摆弄的那摊东西时,脸色就已冷了三分,这会儿再听到渝白说什么吃好了黄泉路走好的话时,脸色冷得仿佛能结出冰来。 他踱步到渝白身侧,眼睛斜视着地上的那摊不像话的摆置,再用眼斜视了下渝白,开口带着质问的语气,“你这是在做甚?” 闻言渝白侧头仰望,一看寒昱冷着张容颜且斜视着自己的目光透着不妙,他自不知犯了何错,竟让寒昱用这种眼神看待自己,便如实相告:“我这是在祭奠天浴雪那家家,殿下没瞧出来吗?” 言着,他将起袖口抹了把眼眶中的热泪,诚然是个哭丧的。 见此情景,寒昱的脸色彻底黑透,堪比乌云,“你哪只眼见她飞灰烟灭了?” 渝白纳纳地道:“不是沧月上神说殿下您亲手用寒光剑伤了天浴雪么?您的寒光剑那么厉害,她不死可能吗?” 寒昱:“……” 方才脸色半阴半冷的寒昱,此时此刻全是哀伤,语气低沉道:“持剑伤她亦为保她活着,伤她实则堪比伤本殿自已……” 寒昱声音一贯悦耳动听,此番染了忧伤,听得渝白心上紧揪。 语后,他眼帘微微垂下,贯而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扬的他,此刻微微垂头俯视着地上的那摊零碎,眼中不禁升起一层淡淡的雾,却又怕被渝白亲眼目睹到他伤情的样子,便很快把身子转过去,往月室里走。 他的步伐以及背影,还有那微风荡起的青丝皆透着忧伤。 走了没两步,他顿足微微回首告知渝白,“你此番心意她承受不住,快将那些零碎收拾起来。” 渝白:“……” 渝白不知天浴雪到底是死没死,只因了沧月话后的那一声摇头叹息,便妄加揣测天浴雪八成是赴黄泉路了,这才呜呼哀哉感涕没完。 这会儿听寒昱这样说,他傻乎乎的挠了挠头,瞅着仙树下的那摊摆置自觉没什么不妥,殿下怎要他收起来?为何? 他纳纳地表达:“殿下,这是我专门祭天浴雪的。” 真真是榆木脑袋点拨不透! 寒昱直接了然道:“你还活着,你此番此举不是在咒她死么。” 寒昱语气带着不满。 渝白豁然开朗,开怀大笑,忙奔到寒昱跟前,“殿下,如此说来天浴雪那家家的命保住了?” 寒昱轻眨了下眼帘,默认。 渝白欢快地回到仙树下,把地上的零零碎碎就着包袱妥善收拾好,挎在肩头走到寒昱身侧道:“殿下,天浴雪那家家贪吃,这些零碎还是留着给她吃吧。” 说着,渝白掂起头沉思了一会儿,猜道:“她应是关在天牢了吧,殿下,渝白想把这些零碎拿去天牢给天浴雪,殿下可否方便带渝白一去?” 寒昱微微叹息,感慨,天浴雪这小东西一直就讨人喜欢,虽在她初化人形时总拿渝白捉弄,仗着自己修为高时常欺负渝白,但也懂得适可而止。 渝白虽嘴上常说天浴雪不乖,爱造次,实则,自天浴雪下界除祟后,渝白日日在背地里念叨她。亦如上回听说她被鬼姬杀了,哭得甚伤心,骂天浴雪怎就那么笨,为何不喊“殿下救命”,一旦喊了他便会赶去救她…… 她下界那么久,居然还惦记着渝白,一个小小仙使能让她这般看得起,渝白真是修了几世的福气换来的。 第212章 诚然是个哭丧的(二) 渝白想去探牢,且不说现如今天牢有大哥把守,不准入内,探得勤了只会对她不利。况,他持剑杀她,与众神同呵一气,目的就是让她对他彻底断情绝念,方可活命。 他在她眼中已做了个负心人,现在八成她已醒过来,他就这么不顾立场在她清醒的时候现身在她眼前,那么,之前他好不易装出来的绝情不爱岂不白演了。 她的伤势正处于重期,当初他持剑杀她时,她虽脸上挂着不悔的笑颜,说着不悔的语言,可那心已被他伤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不必去想,囚在天牢中的她活着都是一种痛苦,而这些痛苦是他给的…… 别说这些她平时在凡界爱吃的零碎,哪怕天界食神亲手做的膳食她都未必会瞅一眼。 寒昱望着渝白肩头挎着的大包袱,心间滋生出的疼无法形容,仿佛心被谁剜了去,空落落的疼。 自天浴雪化成人形,他贯往冷漠的性子就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发生变化。 是她让他体会到了爱一个人是何感受,相思是何滋味,他的心仅被她一人占的满满当当。 他把他的人他的心都全全交付给了她,只可惜,到头来他终究负了她的深情。 他是这世间最疼爱她的人,亦是这世间伤她最深之人。 寒昱喉咙发硬,勉勉强强开口答复渝白,“本殿虽保住了她的命,却不能赎她自由,她囚禁天牢永不释放,此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她。” 闻言渝白心思一凉,肩上挎着的零碎“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一脸同情,抬头见寒昱的脸色更凉,似凉到了心底满面悲伤,切切实实。 渝白一面心里同情一面当着寒昱的面数落天浴雪的不是,说:“天浴雪这家家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欢喜殿下默默地欢喜就好了,非得当着众神的面说出来不可,这下好了,如此大罪囚禁天牢永不释放已是阿弥陀佛,若是上了天雷台指定劈个魂飞魄散。” 默了默,渝白又抹了一把泪。 天界天规六亲不认莫敢不从,不论你是身居高位多么势重的神仙,触犯了天规一律不饶。 听沧月上神说殿下用寒光剑杀天浴雪逼她认错时,天浴雪当着众神的面仍不悔悟,触怒了天后娘娘和天帝陛下,满凌霄殿的神仙无一好脸色。 彼时,东海长公主慕惜站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同严君雪上加霜,加之天浴雪这种死不悔悟的心态,天后定当不饶。 沧月上神还说,殿下为维护天浴雪对长公主动了杀念,若不是天帝陛下及时劝阻,长公主必血溅凌霄殿。 不过,后来又听沧月上神长公主也因此没讨到好善果,被殿下毁了容貌。 最后沧月上神说到天后娘娘下令明日午时天雷台处决天浴雪时,欲言又止,频频摇头,叹息。 我就因了这么个有头无尾的摇头叹息,胡乱揣摩天浴雪这家家这回在劫难逃,许已被殿下伤的奄奄一息活不长久,这才起心祭她一祭。 方才殿下亲口说自己虽尽全力保住天浴雪的命,因不能赎她自由而感到惋惜,可是,能保住天浴雪的命已很不易了。 转而渝白问寒昱:“殿下,天浴雪这回犯下的是觊觎神君之大罪,殿下是如何设法保住她的命的?” 寒昱:“……” 这个问题问到了寒昱的心痛处。 只见他满面凄凉,显然不愿提及。 渝白平日里是傻乎乎了些,倒也有几分揣摩的聪明,见寒昱这副伤神态,他自觉问得不合时宜,只因他太关心自家的殿下了。 他挠了挠头,自讨个了没趣,讪讪把地上的包袱拾起来,想着把里面的零碎暂且妥善保管着,保不准有时机了还能给天浴雪送去,哪怕吃上一两口也是他的一点心意。 这友谊之间的套路也是打天浴雪那家家身上学来的,虽是借着她本人带来的零碎去酬谢她,投桃报李倒谈不上,礼尚往来兴许能沾个边。 做着这个打算,渝白抱着包袱欲安置好,这时,宫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他闻声望去,天后紫云宫中的仙侍笑盈盈的领了七八个仙娥前来。 仙侍笑容可掬,远远望着寒昱恭维地笑,殷勤的有些过头。 来人这么大的阵势,渝白略感纳闷,转眼瞧了瞧他家殿下的脸色,见其俊眉紧蹙,满面冰霜,好似知晓仙侍的来意,心中不悦。 他家殿下袖摆一甩,很不待见地转身要去月室,仙侍加快步伐,与一众仙娥对着他家殿下的背影行礼,事先打招呼禀明来意方好行事,“殿下,天后娘娘说明日是殿下与长公主破镜重圆的好日子,特派我等过来安置安置寒月宫。” 仙侍晓得慕惜是寒昱最不待见的人,是以最后一句话语气压得很低很低,“长公主”三个字更是咬的轻声轻气。 就这,都已令寒昱极度不悦,他的步伐又快又沉重,很快身影消失在院中。 仙侍:“……” 仙侍尴尬的站在院中,不知何所为何所不为? 渝白费解。 他家殿下已把东海长公主休掉,凌霄殿上二人再生冲突,二人的关系犹如破碎的镜子再也无法重圆,怎就突然之间又凑合到了一起? 而且方才仙侍说明日长公主又要重新入住寒月宫,他家殿下脸色虽不好看,却不拒绝? 他家殿下那么倨傲,上回能铁了心把长公主休掉,凌霄殿上他亲手毁了长公主的容貌,此番此举不可回头。 他家殿下做事,要么就不做,一旦做了决定的事绝不后悔,如今休掉的妃子再娶回来,这完全不是他家殿下的处事风格?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渝白暗暗琢磨着。 院中的七八个仙娥受了仙侍的眼色开始做事,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逐一忙活起来,唯独月室无人敢靠进,只好落下了。 仙侍前前后后跟在仙娥屁股后面指挥,仙娥们打理的很细致,就连院中仙树周边新长出来的两株小杂草都处理的干干净净,还给仙树松了松土。 寒昱眼光独到,他住的寒月宫一直被渝白打扫的一尘不染,只是近日来自寒昱下界除鬼姬,渝白日日刻守月室脱不开身,这才腾不出时间打理,才让仙树下生了两株杂草,否则这些仙娥们来了也是干鼻子瞪眼,无事可做。 前前后后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直到日影西斜,仙娥们才纷纷退离。 第213章 没有她还算什么家(一) 满院的仙娥哗啦一下子尽数全散去,渝白觉得总算清静了,不想,清净没一会儿,又一批仙娥被仙侍引来,个个手里捧着珍贵又稀奇的喜庆的玩意。 有玉如意,夜明珠,百年好合琉璃盏,恩爱白头翡翠枕,天蚕鸳鸯被,龙凤呈祥玉佩。 这六界之中数一数二的好物件全在这里,双双对对,看得出天后这是把自己家的宝贝全搜腾出来了,也看得出天后是由衷希翼寒昱与慕惜能生出点情素来。 仙侍指挥着仙娥们把那些宝贝物件一一安置在寝宫内,一切妥善后,临走前来到月室门外向寒昱告退,虽遭了无视不受待见,但来去脸上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做仙侍能做到这个程度上,委实不易。 天后送来的夜明珠就是不一般,光芒耀耀,寝殿的四面门扇都遮不住它的光芒,比蜡烛强上好几倍,把整座寒月宫都照的亮堂堂的。 夜深微凉,月色如霜。 月室中传出瑟瑟琴声,琴声中透着忧伤,渝白越听越心中不是滋味,心想着他家殿下心情不好,定是牵挂起天浴雪了。 他默默叹气,一想到明日慕惜再次入住寒月宫,他家殿下又会遭到天后逼迫,慕惜纠缠,不免忧心起来。 再操操天浴雪现状不知怎样?饿不饿渴不渴,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这一夜,寒昱彻夜未寝弹了一夜忧伤的藏念曲,渝白也无心安歇陪着寒昱在月室外守了一夜的职。 天宫破晓,时至辰时,天后宫中的仙使领着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再度造访寒月宫,这回的排场比上回东海接亲更盛大! 前面是两大排仙娥,后面是抬着八抬大轿的神将,纷纷候在寒月宫外。 话说,逢人三分笑语温好办事,仙侍脸上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来到月室门外,他毕恭毕敬地道:“殿下,时辰已到,您该去碧秋宫接……长公主了。” 仙侍奉天后之命行事理应语气浩荡,底气十足,可一旦在寒昱面前传起话来,底气不足且语气小心翼翼,丝毫不敢高调。 在天后身边做了多年的仙侍,与不少神仙打交道,奉着天后的命令所到之处无一神仙不会不给他好脸色,逢他都得谦和的笑脸相迎,一旦他开口说奉天后娘娘之命如何如何,那些神仙就会纷纷跪拜,听令。 事毕,那些神仙们总会客客气气的恭送他,说声“仙侍慢走”,他拂尘一甩,挺胸抬头,何等神气! 可在寒昱面前他再怎么奉命行事,也理不直气不壮,这且不说,在寒昱面前他简直比孙子还孙子,比王八还王八,畏手畏脚,大气不敢喘,慎思慎行,忒难做事! 不是他怂,昨日凌霄殿上寒昱亮出寒光剑与慕惜那一幕,真把他吓得大汗淋漓,擦汗擦的两条衣袖通湿,口直咽唾沫,双腿直打哆嗦。 彼时,他看了看满殿的神仙,虽没他那般夸张,面上把持着一派镇静,经他细瞧了瞧,瞧出那些神仙们也是个个装出来的。 说好听点叫老练,说难听点叫装得好。 琴弦突断,琴音终止。 月室的门自动打开,寒昱由内而出。 他见容修婆婆手里呈着喜服也随仙侍来了,他知容修婆婆的来意,随着步伐迈动,就将容修婆婆手中的衣裳覆了身。 他正欲上天马,容修婆婆过来朝他福了福身,他赶快把容修扶起来,“婆婆这是为何,快请起。” 寒昱总是这么的深明大义,仁厚,孝义。 容修婆婆起身,目光朝寒昱身上细细打量,目光中透着欣赏,点头夸赞道:“转眼间殿下已长成英俊不凡的少年。” 隔了一息她又道:“容修今日来是跟殿下辞别的,容修已跟娘娘请辞回狐狸洞,以后不能在殿下身边服侍了。” 容修婆婆奉天后的命令曾为难过寒昱,自觉对不住寒昱,加上天后一心想要寒昱接纳慕惜,慕惜再次入住寒月宫,二人免不了生纠葛。 而今日天后把她叫去紫云宫,要她追随慕惜一起重搬到寒月宫住,这住可不是那么好住的。 天后想让她继续倚老卖老把寒昱往慕惜身边逼,虽寒昱不是她亲生,她仅是寒昱的乳娘,但寒昱对她如对自己母后那般敬重,她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替天后办事为难寒昱,虽没半点血缘关系,但这颗狐狸心也是肉长的。 寒昱是她一手带大的,数万年来的感情跟自己亲生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如此不顾他的感受,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他,不知天后是何感想,总之她委实下不了这个心。 是以,今日她在天后面前找个了借口,说自己年事已高身体不康健,提出要回狐狸洞度过风烛残年。 还好,天后最后无奈的准了。 她看出慕惜不是个善茬,并非众所周知的那么好,慕惜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全是她自己把寒昱逼的做到这个份上的。 从前生不出来的情,日后也别指望了。 这段天定姻缘终究是段孽缘,她一个老狐狸都看得透,奈何天后就是太固执。 她这一走倒省了不少事非,但对寒昱免不了牵肠挂肚,在这临别之际还想劝上两句,希望寒昱与天后的母子情份莫越走越远。 她劝道:“殿下,娘娘有娘娘的不得已,希望殿下莫往心里去。” 寒昱脸色灰黯,眸曦中的痛色很深,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显然天后一番又一番的作为已令他寒心不已。 容修婆婆叹了口气对寒昱作了个揖,目送着寒昱骑上了天马,随着仙侍和一干仙娥神将往碧秋宫去,直到缭绕的云雾中再也看不见寒昱的身影,这才把目光收回。 转而她来到渝白面前细细叮嘱,“婆婆老了,留在这里也是给殿下添乱。长公主住进来后,你要小心防着她点,这女人一旦生了妒忌思想就变得大不如从前,切莫让长公主对殿下不择手段。” 看顾天界第一神君的重担落在渝白身上,立时渝白有种身负重责的光荣感,精神抖擞,忙应下使命,“婆婆放心,渝白就算是拼死也要护殿下周全。” “呸呸呸,傻小子尽口无遮拦。”容修婆婆嫌渝白咒自己,不爱听。 渝白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憨实得很。 …… 第214章 没有她还算什么家(二) 九重天界向来是个风和日丽不受雨露风霜的天庭,而今时,九重天界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接亲队伍浩浩荡荡,大红喜轿,红色灯笼,仙乐齐鸣,所有的喜气洋洋被这场莫名的风雪掩了喜气,显得格外凄清。 临至碧秋宫接到慕惜,再到凌霄殿拜天地,寒昱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失魂落魄。 唯有那满殿神罗,其乐融融。 整个九重天界大雪茫茫,就连远僻的天牢也不例外。 天浴雪手里握着桃胡,听着那热闹非凡的仙乐,身在天牢不见天日的她不晓得时辰,只听慕惜说明日是她与寒昱再度举行盛婚的日子,听这仙乐奏得这般有章有法,热热闹闹,那便是了。 一股股寒风伴着雪花袭进天牢,雪花从上空飘飘落下,落在天浴雪的掌心中很快便融化了。 “殿下……”天浴雪手紧握成拳,不禁泪流。她越哭越止不住,整个人以泪洗面畏缩在牢笼内,好生痛苦,绝望。 拜完天地,礼成,慕惜被八抬大轿抬到寒月宫,那排场跟天后当年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天界大喜,凌霄殿大设喜宴,天上地下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都纷纷向寒昱敬酒贺喜。 寒昱本不好饮酒,但今日心事繁重,凡是举杯朝他敬酒的神仙他都无一推拒,借酒消愁饮得太猛,几盅下腹便醉倒在凌霄殿。 渝白得到通知去凌霄殿接寒昱回宫,途中寒昱不让他掺扶,渝白见他步伐不稳,脚下云雾缭绕,怕他看不清路失足跌倒,可几番上前都遭到寒昱拒绝,一把推开。 站不稳的寒昱:“走开!” 渝白:“……” 这是渝白头回见他家殿下饮酒饮得酩酊大醉,自觉是他家殿下酒醉糊涂不认人,便自报名讳道:“殿下,我是渝白,来接你回宫的。” 寒昱满面泛着酒红色把渝白看了看,语气沉重,不满地纠正道:“是回家,不是回宫。” 渝白觉得他家殿下这是酒后耍脾气,那么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就附和着点头,应,“是是是,回家回家。” 他刚凑上前去,寒昱又一把将他推开,这回渝白纳闷的很,不知他家殿下又那根筋没搭对,抬着愁容去望寒昱,这一望,他心疼极了。 他家殿下满脸忧伤,沮丧,身姿站不稳,语气忧伤地道:“没有她还算什么家。” 言着言着,寒昱眼中就落下一滴眼泪变成冰晶落地。 渝白才明白他家殿下不是酒后耍脾气,是酒后伤情吐真言。 他嘴笨,不懂如何去安慰寒昱,苦思冥想很久,想起天浴雪曾酒醉回宫当时说要殿下抱抱,那么他家殿下现在缺的极有可能就是一个怀抱。 这回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敞开怀抱将寒昱包围,身姿较矮的他顺着寒昱宽阔的后背,轻轻的说:“殿下乖,莫闹莫闹,渝白带您回家。” 寒昱安然不动,渝白觉得此招受用,正在心里夸自己聪明时,寒昱有力的臂膀又将他推开了。 只见寒昱往云雾中一坐,执拗地摇头道:“不归,本殿不归。” 他眼神迷茫,像是丢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时之间找不到难以安心般。 渝白彻底没了法子,急得直来回走。 这时,他见有道身影很似沧月,正往溟月宫的方向去,没管是与不是就大声喊了一声:“沧月上神”,还好歪打正着,正是沧月。 只见她停住脚下的云,回首朝他望了望,便速速往这边赶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沧月一来便被寒昱这副姿态惊到。 她当然清楚寒昱这是酒醉,却没见过倨傲的寒昱会往地上坐?掐他离开凌霄殿的时辰已久,早该回到寒月宫了,怎还与渝白耗在此处? 再瞧瞧渝白,一脸的无可奈何,作揖向她求助,“沧月上神,殿下不肯回宫,劳你帮我想想法子吧。” “我试试。”沧月蹲下身来,对寒昱道:“殿下,让沧月送你回宫吧?” 寒昱抬着迷醉的眸子把沧月审视了两眼,摇头,吐了两个字:“不归。” 沧月有些棘手,再道:“殿下贵为天界第一神君,坐在这里不成体统,若被仙娥们瞧见会笑话的。” 渝白在旁边对沧月竖起了大拇指,夸沧月高明! 然,寒昱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沧月:“……” 她说的不无道理,可在一个酒醉的神君面前说理,根本无效。 她准备伸手去扶寒昱起来,想着,哪怕是驮也要跟渝白把寒昱驮回寒月宫去,不料,手还未触碰到寒昱,寒昱开口语气厉厉地道:“莫碰本殿。” 沧月立马把手收了回去,蹲在地上给寒昱作揖道:“沧月无心冒犯,请殿下恕罪!” 已醉成这般,平日里不喜别人靠近的脾性倒是一点没改,这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行举,真把沧月弄得一头雾水。 不过看寒昱脸色泛红,正是酒劲在退去的当口,以他的修为,过上个把时辰酒劲自然就过去了。 此时想强行把他送回宫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等到他酒劲散去,清醒后自己回宫。 眼下,沧月只能跟渝白在这里守着了。 寒昱属寒性体质,修炼的是寒冰心诀,今日受他心情影响,造成整个天界落了大雪。 沧月心细,怕寒昱正处在酒劲散去的当口,身体发热遭寒风侵体受风寒,特意在寒昱身周设了个仙罩。 守了大概一个时辰,寒昱脸上的酒气渐渐淡去,沧月这才把仙罩撤消。 “殿下,您醒了?”沧月关切的问寒昱。 寒昱抬着清明的眸子望了望四周,问起沧月,“本殿怎在这里?” “殿下您喝醉了,我接您回宫您不肯,刚好沧月上神路过这里,我便把她叫过来了。”渝白如实回道。 寒昱立起身,把方才酒醉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恢复到平日里清冷的姿态。 他择了朵云上去,沧月见他要走,对他作揖恭送,渝白赶忙跟后。 夜慕降临,寒风凛凛,天宫之顶挂满星辰。 回至寒月宫踏入宫院,院里立了七八个仙娥,见寒昱归来齐齐弯腰福身,异口同声招呼着:“殿下。” 第215章 殿下敢出寝殿试试(一) 这八个仙娥正是早时来打扫寒月宫的那几个。 渝白觉得寒月宫的院子是大,但卫生方面他一人打理就足够了,天后派这么多仙娥过来,忒夸张了些。 渝白思绪刚落,寒昱抬步欲往月室去,其中一个领头的仙娥站出来挡住了寒昱的去路,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殿下这边请。” 渝白一瞧,这个仙娥手所指示的方向正是寝殿。 他这才恍然,原来这八个仙娥不是来寒月宫打扫卫生的,是替补容修婆婆把他家殿下往长公主身边逼的。 寒昱抬步欲从这个仙娥身边绕过去,去月室,又一个仙娥站出来,做着与第一个领头站出来的仙娥同样的姿势,道:“殿下,您该这边请。” 寒昱再动身,又又一个仙娥站出来,继续做着与前面两个仙娥相同的姿势,道着与她们意思相同的话,指引着同一个方向。 后来只要他一动身,要去的方向不是寝殿的方向,都会遭到这些仙娥们的提醒。 小小仙娥奉天后的命令行事,个个胆子不小。 第一个领头站出来的仙娥,道:“殿下,天后娘娘说了,殿下今夜必须在寝宫安歇。” 寒昱知道自己的母后这是硬要把他往慕惜身边逼,这些仙娥们也是受制于他母后的命令行事。 当初他为保天浴雪活命,主动跟他母后妥协,而今,他母后就因手中握着天浴雪的生死,来左右他行事。 此时,寒昱正处在进退两难之间,这时宫外传来脚步声,随之,仙侍笑呵呵地立到寒昱面前,身后又随来一个仙娥,手里端着酒水。 仙侍语气和顺地道:“殿下,这是天后娘娘送来的酒,娘娘说今夜花好月圆,让殿下陪长公主饮上两杯,早些安歇。” 先前天后在寒月宫安插八个仙娥,就怕寒昱违逆她的意思,这会儿又派仙侍送酒来,目的就是想看看寒昱到底有没有去寝殿。 寒昱十分清楚今夜他若不去寝殿,这七八个仙娥怕是会继续在他眼前念叨,而那派来的仙侍回去必定会把实情转达天后,明日天后就会在天浴雪身上寻明堂,随便安个什么罪名让天浴雪罪加一等,到头来岂不苦了她。 就在这个时候,寝殿的门被打开,鲤儿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门侧恭迎寒昱,道:“殿下,外面太冷,公主请殿下进寝殿暖和暖和。” 一院子的大大小小全是围绕着这一个话题。 院内的仙树枝丫轻轻摇曳,似为寒昱默默叹息。 他从八个仙娥中经过去寝殿,随后仙侍给身后的仙娥使了个眼神,仙娥把酒水放进寝殿的桌子上,出来后随仙侍走了。 而那八个仙娥则留守在寝殿门外左右。 慕惜头顶着盖头还坐在床边,听见寒昱进来了掀下盖头心切切地走来,弯腰对寒昱鞠了个礼,指着桌前的圆木凳道:“殿下请。” 慕惜神色从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似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味,又似怀有往事随风去徒留眼前人的意味。 一声不带丝毫爱恨情仇的招呼声,寒昱还真有些意外之外。 毁容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会记恨一辈子,而慕惜这才事隔短短两日,按理说毁容的气正处在咽不下去的当口上,她见到他必然是一副仇深似海的形容,哪怕隔个几万年几十万年,这仇慕惜也不会忘,怎现在见他到来会是这般期期许许的形容? 在他对慕惜的认知里,慕惜可是个颇有心机的女子,此番她对他这般献殷勤又想耍什么花招? 寒昱静默不动。 慕惜浅浅笑着走到桌前拿起酒壶,倒满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递到寒昱面前,“殿下,饮了这杯酒你我早些安歇吧。” 寒昱未言,也未去接慕惜递来的酒。 “呵”,慕惜的笑声很凄冷。 她想起昨个儿晚上天后来碧秋宫看她,当时她心情还是糟透的当口,别说是天后就是自己的母后来了她也照样不想见,便让鲤儿出去挡客。 不料天后丝毫不计较她不给面子,非但没决然离去还笑盈盈地告知鲤儿说:“本宫有好事要告诉你家公主。” 彼时,她正坐在镜子前照着自己被毁的容貌,越看越生愤,又听鲤儿挡不住天后更是烦上加烦。 她坐在镜子前脸色很难看,天后进来见她这副形容依旧跟上回一样,没与她见怪。 她慢条斯理地起身装装样子给天后行个礼,天后以为她是诚心诚意的以礼相待她,感动涕零快快扶住她,把她扶到床边握住她的手道:“惜儿,本宫亏欠你的都会一一给你补回来的。” 她听后不禁在心里发笑,天后应下她的事一件都没办成,谈一一补回来,如何补?亦怎么个补法? 立时,她问:“娘娘当着众神的面说让惜儿与殿下重新举行婚礼,这话可作数?” 她知道天后越来越左右不住寒昱的行事,而今她故意这样提问天后想让天后下不来台,不想,天后信心满满地答复她,“惜儿放心,本宫一言九鼎,你与殿下的婚事明日准保举行。” 她真愣住了。 寒昱已休了她,凌霄殿上她与寒昱的立场对歭,惹得寒昱当场要把她杀之而后快。 他视她如敌,她知从前寒昱对她就没什么情感,日后也是如此,这才当着寒昱的面要置天浴雪于死地,来个破罐子破摔一了百了。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还能和他再纠缠下去? 对寒昱的这份痴心她从来一刻都没放下过,她爱的太深却得不到,这份爱很折磨她。 冠绝六界的天界第一神君太子寒昱,所向披靡,关于他的任何传闻她都细心聆听,屡屡听到他的名讳都激动的不能自已。 久而久之,她对他从仰慕变成了倾慕。而今,她对他的爱已入骨,似入魔障,想得得不到,得不到越想得,痴念根深蒂固。 当时她心中一番抑制不住的激动,情不自禁问天后:“此言当真?” 天后信心十足,说:“当然当真。” 第216章 殿下敢出寝殿试试(二) 她恍然大悟,天后突然改变懿旨赦免了天浴雪的死罪,八成是寒昱从中求的情,或是跟天后私底下应下了什么口头上的协议。 经一思量,第二个可能性尤为大些。而这口头上的协议十有八九跟她有关。 再一思量,一切明明白白。 肯定是寒昱为保住天浴雪的性命,对天后承诺说娶她…… 寒昱何等倨傲,却为了天浴雪那害人精自折傲骨。若天后无权掌控天浴雪的生死,拿什么奈何住寒昱,亦左右他把她重娶回寒月宫。 她愈发觉得自己可笑可悲得很。她爱寒昱爱得要死,寒昱却厌她厌得要命,明知他眼中无她,跟天后应下协议娶她并非心甘情愿,可她哪怕有一丝希望都想去把握住他,哪怕他满身荆棘伤得她遍体鳞伤,她都不愿避而远之。 这就好比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慕惜把手里的酒杯落落放下,叹息了一声,径自走到桌前坐下独饮了一杯。 她姿态傲慢,可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她眼中扑朔着泪光。 她把寒昱凝视了半晌,语气凄凉地道:“上回与殿下的新婚之夜殿下弃我而去,我就这般独自坐在这个位置醉了一宿。” 言落,她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因饮得太猛呛到咳了两声,再抬起头来时,她的脸上已是挂着两行泪。 自知不可轻易掉泪的她,赶忙把脸上的泪拭去,忍住情绪,语气悲伤地道:“慕惜知道殿下厌恶我,其实慕惜也厌恶这样坏心肠的自己。可倘若要论起我变坏的原由,也全是拜殿下所赐。” 寒昱无心听她说这些,刚动身欲离开,慕惜高调呼了声:“殿下止步!” 她起身,双手规整的放在面前,拖着长长的裙摆,迈着碎步踱到寒昱面前,当是好心提醒,“外面的八个仙娥可都看着呢,殿下若走出寝殿冷落了我,我倒是好脾气能忍受愿息事宁人,可那八个仙娥能不能像我这般省事就很难说了。” 寒昱眉心紧蹙,手紧握了握。 看寒昱受到威胁无法走掉,慕惜略有得意,往寒昱跟前又进了一步,得寸进尺,手要去扒寒昱的衣冠。 她手还未触碰到寒昱,寒昱就看出她的举动来,双眸一眯,眸中泛着冷骇的光,慕惜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僵住。 好久,她的手收了回去。 她自知自己是过于心急了些,可她的心情无人能懂。 自上回她在寒昱身上瞧出端倪,她问寒昱原由,寒昱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自己与天浴雪在一起了,那滋味似谁在她的心口上硬生生地捅了一刀,很疼很疼。 自己心心念念深爱的人不但对别的女子生了情,还行了暧昧之事,而你,始终入不了他的眼,进不了他的心,就连靠近他都不可,你怎能心不生妒嫉,不生恨? 慕惜方才的举动更令寒昱厌恶至极。 寒昱动身要出去,慕惜气急败坏开口喊道:“殿下敢出寝殿试试!” 寒昱脚步再度顿住。 慕惜觉得寒昱终于有所顾忌了,心中雀跃的很。 然,她大错特错了。 只见寒昱转过身来,指尖将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划破,挤出一滴血弹到床褥上染了一抹鲜红以造伪证,敷衍了事。 慕惜彻底傻了眼,“……” 寒昱袖摆一挥,寝殿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步步生风的走了出去,对着门外两侧守着的八个仙娥语气冷厉地交代道:“你们听好了,不管你们来本殿的寒月宫替谁办事,只要入了寒月宫最好识趣些,否则本殿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们。” 霎时,八个仙娥脸色全白,个个双腿打哆嗦,头恨不得缩进腹里,陆陆续续应,“是是……” 寒昱威名远扬,天界第一神君的威名可不是吹嘘。他训练天兵神速,管辖有方,天界的所有天兵天将在他麾下个个神勇无比,就算是再顽劣的神兵,到了他手下他都能给训得服服帖帖。 火君的小儿子七万岁时初入寒昱麾下顽皮不堪,结果一日不到就被寒昱治得乖乖的。到现在,他见到寒昱都是一副害怕的形容,屡屡见到寒昱都会恭敬的行礼打招呼,乖乖的喚一声“殿下”。 每每寒昱走得老远了,他才敢把身子挺起,大松一口气,再去擦额角的汗。 眼下慕惜见那八个胆小如鼠的仙娥因寒昱的一番话,个个吓得已然忘了她们背后还有天后给她们撑腰,直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密谈。 领头的仙娥道:“殿下很可怕的,我们最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敷衍几天赶紧离开寒月宫。” 其中一个岁数最小的仙娥哭哭啼啼地道:“姐姐们,我害怕……” 慕惜一看天后派来的这八个仙娥诚然是帮废物,气的很。 这八个仙娥方才经寒昱那么一吓,以后肯定是向着寒昱说话的。 明日天后问起她们殿下有没有去寝殿安歇?这八个仙娥肯定是异口同声,邦邦点头说,有。 天后若再问,殿下可是跟公主洞房了?这八个仙娥肯定回答说,洞过房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早那八个仙娥进入寝殿收拾起床上的褥子拿去给天后瞧,复命。 不久,天后召她去紫云宫闲坐,正好那八个仙娥还都在。 她一到,天后心切切把她牵到她旁边坐下,不知实情白宽心道:“听说你跟昱儿重归于好了,母后真是太高兴了。” 慕惜:“……” 她还没来得及表态,道个是或否,八个仙娥当中领头的那个仙娥急急站出来道:“殿下对天妃娘娘疼爱有加,娘娘您尽可放心。” 其中昨夜哭哭啼啼的那个小仙娥也跟着打哈哈道:“是是是,娘娘您就安心等着抱小天孙吧。” 其余六个仙娥虽没开口,但脸上都挂着苟同的形容。 慕惜看这两个仙娥真是说谎不怕咬舌头。 她想说出寒昱冷落她的实情,可一思量,她一张嘴如何贫得过八张嘴。不贫吧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贫,又能如何?说出来还不让这八个仙娥笑话她堂堂东海公主一点本事都没有,连个男人的心都守不住。 慕惜却了辩驳的念头。 闻言天后已是宽心到合不拢嘴,握着她的手道:“惜儿啊,你跟昱儿加把劲,赶紧给本宫添个小天孙。” 慕惜勉强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僵硬的笑。随之,她把不善的目光瞥向那八个仙娥,那八个仙娥一脸愧意,纷纷垂下了头。 第217章 因为他压根就不爱你 白日里寒昱去操练天兵,慕惜总是看不见他的行踪,深夜归来也是安歇在月室里。 而那八个仙娥夜晚里你倚着我我倚着你,站在寝殿门外两侧打瞌睡。待天宫破晓后,她们则会抱团纷纷去一趟紫云宫,尽给天后报一些宽心的话。 之后,她们连续在寒月宫待了不到七日便再没过来,由此看出天后已然是深信不疑,不再需要她们继续来寒月宫做监视了。 慕惜爱不能全,恨不能平,三天两头披着黑色斗篷去天牢,恨不得将天浴雪挫骨扬灰。 涅焰神兽一见她到来,全身的毛须都竖了起来,冲她吼叫,把天浴雪护得让她无法靠近,她只好站在牢笼的五米处用酸话对天浴雪进行刺激。 她想,近不了天浴雪的身,伤不到天浴雪,打击打击她也是一种泄恨的法子。 可回回她络绎不绝地说了那么多酸话,天浴雪竟傻呆呆的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分明视她为无物。 她回回去,回回见她都是一副这样的形容,手中不知握的是个什么物件,握得十分紧。 越是天浴雪在乎的东西,她越不能给她留着,得毁了。 她施用仙术把天浴雪手里的物件吸到了自己手里,定睛一看,是一颗不起眼的桃胡。 此番,天浴雪不再淡定,扒到牢笼边对她喊道:“把它还给我。” 见天浴雪那一副好似丢失她最心爱的宝贝一般,一脸急切的焦躁样,慕惜窃喜,自己总算把天浴雪激怒了一回。 只是她很疑惑,一颗不起眼的桃胡而已,天浴雪怎看待的这般重要,日日握在手里舍不得放下,时久,外表都磨得非常圆滑,若不仔细辨认还真看不出是颗桃胡来。 突然间,慕惜似想起了什么,脸色暗淡,眉目间浮现一抹纠结,诧异。 她想起一百多年前天浴雪化成人形不久,私偷蟠桃之事传遍天界及四海八荒。 那日正好她父王上天界给天后贺寿,归来说起此事。 她父王说:“殿下从凡间带回寒月宫栽植了一千年的那株雪莲已化成人形,但很不给殿下省心。 她擅闯蟠桃园私偷蟠桃,被园童抓了个现行却抵赖不认罪,当着众神的面反问园童,抓贼要抓脏,你那只眼看见我偷蟠桃了? 那园童还算聪明,用灵识数了数园中的蟠桃,发现少了一个,便在千年雪莲身上搜,果不其然搜出一颗桃胡来……” 慕惜又想起后来她父王说天浴雪不但不俯首认罪,还当着众神的面指着寒昱,信誓旦旦地说,“这桃子是殿下摘给我的。” 当时在她听到她父王学起天浴雪说那句话时,同慕湘笑到腰都弯了,腹都笑疼了。 彼时,她觉得就算此事再过上个几万年几百万年,旧事重提,她依旧觉得好笑至极,因为她与众神一样都觉得寒昱乃天界太子第一神君,怎会干起偷窃的行为,定是天浴雪想把寒昱搬出来当靠山,故而才口言不逊。 而今,或许整个天界与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当中,只有她一个相信天浴雪当年所言不虚。 蟠桃是寒昱摘的。 可笑真是可笑。堂堂天界第一神君,竟然为了一株雪莲屡屡做出超出常理之事。 偷蟠桃,献精元,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被天浴雪迷了魂道。这颗桃胡便是他们早些年里就暗生情念的证据吧? 此时,慕惜看着手里的桃胡,眼睛如针刺般的疼。 天浴雪还扒在牢笼边冲她不停地喊:“把它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慕惜淡淡开口,语气很是挑衅,“还你?”隔了一息,她接着又道了两个字:“休想!” 言落,她掌心合拢将桃胡捏碎成渣,从掌心慢慢散落一地。 看着桃胡被慕惜毁掉,天浴雪双手紧抓牢笼,气愤,却无可奈何。 “哈哈哈,天浴雪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你出来呀,出来寻我出气呀!”慕惜似疯了般,语无伦次。 天浴雪定定地望着慕惜,咬了咬牙。 突而,慕惜脸上狰狞的笑容立刻消失,双目可怖,语气可憎,道:“沐君为救你修为散尽,被天后除去仙籍打入闭月。溟君为你禁足宫中,思过万年。 天浴雪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堂堂天界神君个个皆为你堕落?你就是个祸害,不该活在这世间。” 天浴雪:“……” 天浴雪本就一直对沐风溟轩心有亏欠,此番听慕惜说沐风为救自己修为散尽,被天后除去仙籍打入闭月。再听说溟轩为她再次禁足宫中,思过万年。多么神气尊贵的两位神君为她轮落到这个地步,她怎能不内疚? 她真真觉得自己就是个祸害。 她脸色苍白,身子颤颤巍巍有些站不稳,目光飘忽不定,难以接受。 慕惜再开口,“你看你关入天牢这么久了,殿下都没来看过你,因为他压根就不爱你。” 天浴雪:“……” 天浴雪表情痛苦,神色恍惚,一手捂住胸口,伤处隐隐作痛。 慕惜见自己的一番话把天浴雪打击到神色恍惚的地步,加之她近日来的频繁,屡屡来都没好话,还把新婚之夜寒昱故意用血抹脏的被褥让天浴雪看,天浴雪心里的苦越积越多,今时她怕是要撑不住了。 果然,不时,天浴雪咳着咳着就咳出血来了。 上回趁天浴雪的伤没好全,她就过来打击她,动气后吐了口血落下了病根,稍微动气则复发。 这血反反复复吐得次数多了,必伤其身,日久成疾,甚好! 以前的天浴雪得寒昱亲传,身负高强仙术本事大的很,现在的天浴雪经寒光剑所伤,虽得沐风搭救幸活于世,已是个今时不如往日的废物精灵。 “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呀!”慕惜心中很是快意,又缓缓地道:“当年你女扮男装闯我东海,害得我妹妹上当受骗,颜面尽失。这口气本公主可是给你记着呢。” 天浴雪重咳了两声,没言语。 旁边的涅焰神兽太见不得慕惜到来,于是向慕惜扑了过去,欲将其驱走。 幸亏慕惜躲闪得快,否则,会被涅焰神兽蹄子踩踏。 “该死的畜生,本公主迟早要把你给灭了。”慕惜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句,斗篷一闪,又匆匆没了踪影。 有涅焰神兽守护,慕惜回回来只能动动嘴皮子,丝毫近不了天浴雪的身。 而自她毁了那颗桃胡,说起沐风溟轩的事,再用寒昱来打击天浴雪,从那之后,她再来,天浴雪永远都是一副六神无主的傻呆呆样。 她似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之后来的次数便少了些。 大婚没几日寒昱就闭了关,不知是为了避免天后的逼迫还是躲慕惜,听渝白说他这次闭关至少要得到百年后出关了。 慕惜住在寒月宫里日夜心烦,索性回了东海。 …… 第218章 唯独对她少了一句本殿欢喜你 东海龙宫 时间如白驹过隙,倏然而逝,转眼间百年已过。 近日,慕湘与那南海龙太子私下生情,南海龙太子今日上门提亲,慕湘百般愿意,东海龙王便应下了这桩婚事,不由庆幸慕湘总算是找到合适的下家了。 前脚刚送走南海龙太子,慕湘就返回寝宫与海里一风流海马小将消遣时光。 慕惜代她父王去寝宫找慕湘欲好好叮嘱,劝她性子收敛收敛,刚到慕湘的寝宫外,就听到慕湘与一男子在寝宫里调情。 慕惜以为该不会是那南海龙太子中途返了回来,仔细一听,不是。 她惊呆了。 慕湘是水性杨花生性轻薄,但看得出她对那南海龙太子是真心喜欢,如今婚事都定下了,慕湘怎还不知检点,做出这种背叛情爱之事? 此刻,她也不方便进去,只好默默离开了。 她坐在鱼塘边,心里不知想起了什么令她可恨的事,手紧紧抓住鱼塘边的石柱子,指尖泛白。 良久,她被慕湘的一声“姐姐”唤回了神。 “姐姐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如此入神?”她一回头,见慕湘露着一个肩头,一副刚从一场翻云覆雨的风月事中走出来的形容。 慕惜的目光透着奇瑞,慕湘好似觉察到,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把露出的肩头遮住,一副不足为奇的样子,缓缓道:“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到了今时,姐姐怎还悟不出其中的精髓。” 慕惜觉得慕湘说的这番话与她眼下的作为,道理,毫不沾边。那南海龙太子对慕湘可谓是真情实意,二人刚好两情相悦,慕湘根本完全用不着使什么套路费什么心思去套住南海龙太子的心。 她正想否决慕湘的话,慕湘又开口道:“我是喜欢南海龙太子,但一码归一码,喜欢归喜欢,情我可万万不会动的。” 慕惜费解,这世间的男女只有彼此生了情才会相互喜欢,怎在慕湘看来,喜欢和感情完全是两码事? 慕惜暗自感慨,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她跟慕湘乃孪生姐妹,可这性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寒昱对她岂止是薄情寡义,简直是毫无半点情份可言。但她对情爱之事向来专一,就算爱得再怎么辛苦,也断然做不出背叛的事情来。 她不禁露出一个苦笑,“姐姐是个死磕到底的性子,怕是这一生都要吊死在殿下这一棵树上了。” 继而,她又委婉地劝慕湘,“南海龙太子是个不错的归宿,妹妹可要好好珍惜,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了。若失去了到时一切可都晚了。” 慕湘:“……” 慕湘虽然当时没表什么态,但慕惜的话她确确实实听进去了。 自那后,她收敛了不少。 寒昱闭关已整整一百年,慕惜估摸着他差不多该出关了,便第二天一早就上了天界,回了寒月宫。 自寒昱进幻境闭关后,月室的门一直紧闭着,今早慕惜见渝白在打扫月室,想必是寒昱已出关,便去问渝白:“可是殿下出关了?” 渝白默了默,吞吞吐吐道:“……还未。” 她略有失望,便站在院里等。 而此时的寒昱正往天牢看天浴雪去了。 严烈见寒昱到来,首先对寒昱作了个揖,随做恭敬地呼了声“殿下”后,直挺挺的把守住天牢的大门,一副禀公办事的形容。 寒昱锐眸微眯,目光紧聚在严烈脸上,吐了一句,“本殿要探牢。” 态度坚决的不容置疑。 严烈默了默,继续装腔作势,道:“没有母后恩准恕本君不能通融,殿下请回吧。” 严烈道完后,寒昱脸色变得很沉冷,周围的天将一看这形势可不得了,两位神君要杠上了,个个内心坎坷不已。 寒昱不是个喊打喊杀的性子,向来以理服人,他薄唇轻齿,是问严烈,“大哥奉命把守天牢,别人却能在大哥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此番失职该当何罪?” 严烈:“……” 严烈脸色一阵青白交替,还未能来得及为自己辩上一辩,他身后四位没出息的天将已统统给寒昱跪了。 四位天将:“殿下恕罪。” 慕惜私闯天牢,事后严烈知情却并不严守,为的就是想让天浴雪死在慕惜手上,全当除害。可是那涅焰神兽实在护得太紧,慕惜回回来都无法靠近牢笼对天浴雪真刀实枪的干,只是动动嘴皮子。 若不是有涅焰神兽碍事,还轮不到慕惜下手,他就把天浴雪灭在这天牢里。 严烈脸色灰了灰,给寒昱让了行。 天牢阴暗无光,进去后寒昱并未现身在天浴雪面前,而是隐身在牢笼外的最近之处。 这百年闭关期间,他每日总会用仙术观微,看一看天浴雪。 涅焰神兽的眼睛就是非同寻常,寒昱隐身前来它瞧见了寒昱,凑到他膝前尾巴摇个不停。 牢笼内,天浴雪傻呆呆地抱着双膝坐着,一百年不见她憔悴了好多,小脸苍白,发丝凌乱,衣裙因时久变得破烂流丢,赤着双脚,全身上下皆透着狼狈,楚楚可怜。 可即便是这样的一副形容,却丝毫没影响她精致的容颜,只是这样的她令人见了心生怜爱,不忍。 寒昱手慢慢伸入牢笼,落在天浴雪的头上轻轻抚着。 他隐了身,他的举动天浴雪并未察觉到,只是那涅焰神兽在一旁用嘴叼住他的袖摆,扯个不停,还与最初一样想让他解救天浴雪出困。 涅焰神兽举动反常,这时牢笼中的天浴雪才渐渐察觉出什么来,目光在牢笼周围打量了一圈,没看见什么,便问涅焰神兽,“你这是觉得太无趣,耍脾气了吗?咳咳……” 言了,她重重咳了起来,这一咳就没完没了。 寒昱心疼不已,想尽快想法子把天浴雪从这不见天日的天牢解救出去。 他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的。 随之,他现身在牢笼的两米开外处,把方才的一脸心疼伪装成满脸冷漠的形容,开口语气冷淡问:“囚禁了百年,你……知错否?” 天浴雪闻声抬头,见寒昱立在眼前,一百年没见了他仍旧是那么的丰姿卓越。 第219章 囚禁了百年,你……知错否(一) 东海龙宫。 时间如白驹过隙,倏然而逝,转眼间百年已过。 近日,慕湘与那南海龙太子私下生情,南海龙太子今日上门提亲,慕湘百般愿意,东海龙王便应下了这桩婚事,不由庆幸慕湘总算是找到合适的下家了。 前脚刚送走南海龙太子,慕湘就返回寝宫与海里一风流海马小将消遣时光。 慕惜代她父王去寝宫找慕湘欲好好叮嘱,劝她性子收敛收敛,刚到慕湘的寝宫外,就听到慕湘与一男子在寝宫里调情。 慕惜以为该不会是那南海龙太子中途返了回来,仔细一听,不是。 她惊呆了。 慕湘是水性杨花生性轻薄,但看得出她对那南海龙太子是真心喜欢,如今婚事都定下了,慕湘怎还不知检点,做出这种背叛情爱之事? 此刻,她也不方便进去,只好默默离开了。 她坐在鱼塘边,心里不知想起了什么令她可恨的事,手紧紧抓住鱼塘边的石柱子,指尖泛白。 良久,她被慕湘的一声“姐姐”唤回了神。 “姐姐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如此入神?”她一回头,见慕湘露着一个肩头,一副刚从一场翻云覆雨的风月事中走出来的形容。 慕惜的目光透着奇瑞,慕湘好似觉察到,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把露出的肩头遮住,一副不足为奇的样子,缓缓道:“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到了今时,姐姐怎还悟不出其中的精髓。” 慕惜觉得慕湘说的这番话与她眼下的作为,道理,毫不沾边。那南海龙太子对慕湘可谓是真情实意,二人刚好两情相悦,慕湘根本完全用不着使什么套路费什么心思去套住南海龙太子的心。 她正想否决慕湘的话,慕湘又开口道:“我是喜欢南海龙太子,但一码归一码,喜欢归喜欢,情我可万万不会动的。” 慕惜费解,这世间的男女只有彼此生了情才会相互喜欢,怎在慕湘看来,喜欢和感情完全是两码事? 慕惜暗自感慨,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她跟慕湘乃孪生姐妹,可这性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寒昱对她岂止是薄情寡义,简直是毫无半点情份可言。但她对情爱之事向来专一,就算爱得再怎么辛苦,也断然做不出背叛的事情来。 她不禁露出一个苦笑,“姐姐是个死磕到底的性子,怕是这一生都要吊死在殿下这一棵树上了。” 继而,她又委婉地劝慕湘,“南海龙太子是个不错的归宿,妹妹可要好好珍惜,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了。若失去了到时一切可都晚了。” 慕湘:“……” 慕湘虽然当时没表什么态,但慕惜的话她确确实实听进去了。 自那后,她收敛了不少。 寒昱闭关已整整一百年,慕惜估摸着他差不多该出关了,便第二天一早就上了天界,回了寒月宫。 自寒昱进幻境闭关后,月室的门一直紧闭着,今早慕惜见渝白在打扫月室,想必是寒昱已出关,便去问渝白:“可是殿下出关了?” 渝白默了默,吞吞吐吐道:“……还未。” 她略有失望,便站在院里等。 而此时的寒昱正往天牢看天浴雪去了。 严烈见寒昱到来,首先对寒昱作了个揖,随做恭敬地呼了声“殿下”后,直挺挺的把守住天牢的大门,一副禀公办事的形容。 寒昱锐眸微眯,目光紧聚在严烈脸上,吐了一句,“本殿要探牢。” 态度坚决的不容置疑。 严烈默了默,继续装腔作势,道:“没有母后恩准恕本君不能通融,殿下请回吧。” 严烈道完后,寒昱脸色变得很沉冷,周围的天将一看这形势可不得了,两位神君要杠上了,个个内心坎坷不已。 寒昱不是个喊打喊杀的性子,向来以理服人,他薄唇轻齿,是问严烈,“大哥奉命把守天牢,别人却能在大哥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此番失职该当何罪?” 严烈:“……” 严烈脸色一阵青白交替,还未能来得及为自己辩上一辩,他身后四位没出息的天将已统统给寒昱跪了。 四位天将:“殿下恕罪。” 慕惜私闯天牢,事后严烈知情却并不严守,为的就是想让天浴雪死在慕惜手上,全当除害。可是那涅焰神兽实在护得太紧,慕惜回回来都无法靠近牢笼对天浴雪真刀实枪的干,只是动动嘴皮子。 若不是有涅焰神兽碍事,还轮不到慕惜下手,他就把天浴雪灭在这天牢里。 严烈脸色灰了灰,给寒昱让了行。 天牢阴暗无光,进去后寒昱并未现身在天浴雪面前,而是隐身在牢笼外的最近之处。 这百年闭关期间,他每日总会用仙术观微,看一看天浴雪。 涅焰神兽的眼睛就是非同寻常,寒昱隐身前来它瞧见了寒昱,凑到他膝前尾巴摇个不停。 牢笼内,天浴雪傻呆呆地抱着双膝坐着,一百年不见她憔悴了好多,小脸苍白,发丝凌乱,衣裙因时久变得破烂流丢,赤着双脚,全身上下皆透着狼狈,楚楚可怜。 可即便是这样的一副形容,却丝毫没影响她精致的容颜,只是这样的她令人见了心生怜爱,不忍。 寒昱手慢慢伸入牢笼,落在天浴雪的头上轻轻抚着。 他隐了身,他的举动天浴雪并未察觉到,只是那涅焰神兽在一旁用嘴叼住他的袖摆,扯个不停,还与最初一样想让他解救天浴雪出困。 涅焰神兽举动反常,这时牢笼中的天浴雪才渐渐察觉出什么来,目光在牢笼周围打量了一圈,没看见什么,便问涅焰神兽,“你这是觉得太无趣,耍脾气了吗?咳咳……” 言了,她重重咳了起来,这一咳就没完没了。 寒昱心疼不已,想尽快想法子把天浴雪从这不见天日的天牢解救出去。 他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的。 随之,他现身在牢笼的两米开外处,把方才的一脸心疼伪装成满脸冷漠的形容,开口语气冷淡问:“囚禁了百年,你……知错否?” 天浴雪闻声抬头,见寒昱立在眼前,一百年没见了他仍旧是那么的丰姿卓越。 第220章 囚禁了百年,你……知错否(二)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起身走到牢笼边,隔着尽自己所能靠近他的距离,目不转睛地把寒昱看了又看,看了再看。 一百年前,寒昱为保天浴雪使用寒光剑惩罚天浴雪,当时天浴雪重伤倒地,奄奄一息,对慕惜严烈落井下石,寒昱为庇护她要杀慕惜的经过,等等后事皆毫不知情。 曾听慕惜说沐风为救她拼尽修为,溟轩为她禁足百年,而她心爱的殿下,这百年里从未来看过她,今日来了却是冷冰冰地问她,在天牢囚禁了百年,可否悟出个错来? 天浴雪淡淡开口,“浴雪愚昧,怕是再在这天牢里关上个几百年几千年或是几万年,也悟不出个对与错。” “冥顽不灵!本殿苦心栽培你千年,教你修炼,你竟为一丝情念执着到底,你置本殿的栽培之恩于何地?置本殿昔日的教诲于何地?”寒昱训道。 天浴雪:“……” 天浴雪垂下了头,眼泪滴滴嗒嗒落了下来。 寒昱:“……” 以前她犯了错,寒昱俊眉一蹙她就能看出个分晓,立马跪下认错,而今寒昱训得这般严厉,她都嘴硬不认错。 就连他曾用剑指着她的那一刻,她都依旧说着虽死不悔的话…… 她一哭寒昱就变得心软,不忍再痛斥她,便从训斥变成了劝,哄,“只要你肯认错,本殿在母后面前替你求情,放你到凡界生活?” 天浴雪摇了摇头,仍低垂着脑袋。 寒昱再劝,哄,“你不是向往凡间自由么,沧月也在凡间,你下界后可与她作伴?” 天浴雪再度摇了摇头,眼泪越发止不住。 寒昱再再劝,哄,“只要你在母后面前认个错,本殿求个情并不是什么难事?” 天浴雪:“……” 寒昱实在是费尽了口舌,似乎再也找不到什么可以使天浴雪动心的理由,于是乎,就把涅焰神兽搬出来当可怜卖,“就算你能习惯这不见天日的天牢,可涅焰神兽能否习惯?它这样一直陪着你在天牢里受苦,你于心何忍?” 天浴雪:“……” 天浴雪把视线瞥向涅焰神兽,此刻涅焰神兽很上道,两眼睁的格外明亮,又吐舌又摇尾,跟二郎真君府上的哮天犬那般,同寒昱心有灵犀,帮衬着寒昱卖可怜打哈哈。 “那就劳烦殿下把涅焰神兽带出天牢,交给沧月上神带着。” 天浴雪非但执着不肯认错,继而又道:“若殿下今日来是专门探望浴雪的,浴雪自当感激不尽,但若殿下是来劝浴雪认错的,那请殿下就此放弃吧。” 寒昱:“……” 天浴雪越是执着,越是刺痛寒昱的心。 寒昱语气颤抖,无可奈何道:“你到底要本殿怎样才肯认错?” 天浴雪终于把头抬起,凝望着寒昱作答,“浴雪不想殿下怎样,浴雪的心早在一百年前便死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自由不自由早已不重要了。” 寒昱:“……” 天浴雪熟不知她的这番话多让寒昱心疼。 从一开始,她对他的这份心意都不是她或他个人能说了算的。天界天规不容许尊卑相惜,他倒从来没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她身份卑微,只是他与她之间有太多的阻隔,不是他所能如何便能如何的。 她要执着到底,不屑在天牢里受苦,这不在折磨他的心吗? 天牢极苦,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顶多也就撑个百十来年。 若她不在了,那他守着这个六界亦有什么意义? 寒昱眼底泛红,语不成调,“本殿从未强求过你做什么,今日全当是本殿求你,求你在母后面前认个错,可否?” 天浴雪:“……” 她疑惑,那日寒昱在凌霄殿上当着众神的面不是做的很好吗,怎今日来软硬兼施,又是劝又是哄,这会儿还求上她了,她真真不懂他不是不喜欢她的么,为何这般在意她的生死,自由? 她怀着一丝希望,问:“殿下在意浴雪,是不是喜欢”,她还没能把问题说完,寒昱似已知晓她的后话,立刻来了句:“住口。” 他神色凌乱,似怕她盗知他心中的秘密一般。 后而,他继续道:“你出自本殿寒月宫,你的行举皆关乎本殿声誉,本殿只是不想让四海八荒的神仙们说,本殿教出的唯一徒弟是个大逆不道不堪的罪人。” 言了,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避开,连看都不再看她。 天浴雪双手松开了牢笼,身子不停往后退,一直退到了牢笼边,再也无处可退的时候这才停步。 她望着牢笼外的寒昱似越来越陌生,从他的身上似再也找不回半点从前的影子。 寒昱整里好情绪,再开口,“本殿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本殿还会再来。” 他正要转身离开,牢笼里的天浴雪果断答复道:“浴雪没有错,无错可认,不劳殿下费心了。” 寒昱身形僵住,好似中了什么术法一般,沉重的挪不开步子。 他说了这么多天浴雪全听不进去,难道非要逼他在她身上施个术法,控制她开口在天后面前认错? 这个法子不是不可行,只是他不想使用这种硬手段对她。倘若她真不听话非要执着到底,这个法子他是会采取的。 三日,三日后他还会再来,若那时她还跟现在一个态度,那他就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你好好三思。”寒昱迈了一步,后而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后补了一句,“莫辜负了本殿的一番苦心。” 望着寒昱离去的背影,天浴雪想,别说他给她三日时间,就是三百年的时间她依然如此。 寒昱离开天牢回到寒月宫,和慕惜撞了个正着。 慕惜见他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归来,不用深思便知他这是走了一趟天牢归来,而那渝白还却骗她说他尚未出关。 他闭关百年,出关后第一时间就去天牢看天浴雪,可见他在这闭关一百年里,怕是日日心头上都惦记着天浴雪吧? 慕惜双手紧握了握,心不平气不畅,但她选择强忍住情绪主动向寒昱迎上去,笑盈盈的行了个礼,“恭喜殿下出关。” 第221章 两条贱命,死了活该 慕惜总爱背后使手段,寒昱不是不知。他闭关期间偶然一次观微,便在观微画面里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那身姿像极了慕惜。 当时他还不敢肯定,以为是六界之中又出了什么妖孽想打万妖王的主意,因一时摸不清方位不慎闯入的天牢,后来仔细一辩认,果真是她。 慕惜是个争风吃醋的脾气,他越是维护天浴雪她越是加害,而他起初就盘算着一百年后要想法子把天浴雪从天牢里解救出去,是以,在这期间他最好提防慕惜,别让她钻了空子,跑去自己母后面前说三道四。 彼时,他忍了。 此刻,慕惜以一副温柔贤淑的形容站在他面前,可真是能装。 寒昱从慕惜身边走了过去,不理不睬。 月下仙人说情念最难缠,就算两个人分隔两地,也隔不开两人的心。 一百年了,寒昱依旧心中无她。 慕惜深深叹了口气。 无妨,反正如今天浴雪囚禁在天牢里,就算他们二人心心相惜,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而今后的时光里,守在寒昱身边的只有她慕惜一个,也只能是她一个。 她有的是时间来争取寒昱的心。 寒昱从天牢归来没在宫中久待,便去操练天兵了。 寒昱一不在宫中,慕惜就觉得空虚,刚好鲤儿提了个好建议,说天界的穹天之颠站聚天界至高处,将天界所有尽收眼底,去了哪里就可看到寒昱操练天兵的操场。 闻言慕惜心动了,便跟鲤儿一路询问天宫的仙娥,最后辛辛苦苦攀登上了穹天之颠。 拨开云雾,果真如鲤儿所言能将天宫一览无余,操练天兵的操场就在其中。 居高俯视,那乌压压一大片整齐列队正在操练的天兵最前方,袭一身浅冰蓝色仙袍的少年正是寒昱。 他手持神戬,耍起来有章可循,招招制敌,任何兵器到他手中都使得出神入化。 场面太震憾人心,旁边的鲤儿赞不绝口,“殿下好生威武!不愧是天界第一神君。” 慕惜早已看得入神,为寒昱失了魂道。 时间从眼底匆匆流逝,慕惜感觉来穹天之颠没多长时间,不想日落西斜,已近黄昏。 真是高处不胜寒,此时的穹天之颠格外的冷,她和鲤儿虽出自海里,但此番真真扛不住这冷。 鲤儿冻得直打哆嗦,直在身后唠叨着说回宫。 慕惜又留恋了半盏茶的工夫,鲤儿看出她还想在这里看一会儿,担心她受了风寒,忙劝道:“公主,咱们头回来这穹天之颠没准备厚实的衣裳,今日咱们就到此为止,来日方长,明日你想在这里看殿下多久,鲤儿都陪着你。 这里委实太冷,若你冻出个好歹来,明日就看不到殿下操练天兵了。” 慕惜一掂量,鲤儿说的很在理,便打道回宫。 回宫途中,不巧碰见天后,被天后半道上给截走,去了趟瑶池坐了半晌。 天后再三交代她,寒昱现已出关,她可得抓紧给她老人家添个小天孙…… 慕惜莞尔。 她跟寒昱的这段姻缘,早些年就开不了花,以后怕是更无可能。 从瑶池离开,慕惜的情绪就开始逐渐跌落,本就心情不大好,又在离开瑶池途经假山的一段道上,碰见一对七嘴八舌的仙娥,正在假山后面议论她。 一个道:“那东海神龙长公主本就入不了殿下的眼,现在毁了容貌更更入不了殿下的眼,可怜的同殿下两回大婚到如今还是个未破的神龙处女之身,委实可惜呀!” 另一个感叹道:“那可不是,你看殿下大婚后没几日就闭了关,这一闭就是一百年,不就是为了躲她个清静吗。” 前一个肯定地道:“确实确实。”继而又深深一叹息,“唉,殿下这一出关,免不了又要遭到天后的逼迫,逼着叫跟长公主赶紧给她老人家生个小天孙呢。” 后一个也唉声叹气,道:“唉,天后她老人家的这个小小心愿终究要落空呦。” 前一个道:“那可不是,殿下岂止是对长公主生不出半点情感,简直是厌恶的很,你没听说一百年前凌霄殿上的那一幕吗,要不是陛下及时阻止,殿下就把长公主的给命要了。” 后一个大吃一惊,忙问:“是吗?” 前一个胸有成竹,语气笃定,“那可不是,长公主的脸就是那日殿下当着众神的面给毁的呢。” “哎呀呀,我听其他姐妹们说,那日是长公主站出来煽风点火,要害千年雪莲,殿下要杀她,她为了保命自毁的容貌,不想,是这么个原由呀。”后一个似井底之蛙那般的语气,道听途说,把慕惜说的很没出息,为自保自毁容貌。 这两个仙娥的声音慕惜很耳熟,正是当年天后派去寒月宫八个仙娥其中的两个,曾当着天后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尽替寒昱打掩护的那两个。 听到这里,慕惜脸色阴沉沉的,很难看。 鲤儿要越过假山,过去把那两个多舌的仙娥好好教训教训,慕惜伸手拦住了她。 鲤儿以为慕惜这是不想给自己惹是非,亦或者大度能容,不想与这两个小小仙娥一般见识,然而,她心中的预料全错了。 只见慕惜用了很大的灵力击中假山,假山向那两个仙娥所在的方向倒过去,两声惨叫,待云雾消散些,鲤儿一看,那两个仙娥压在假山下,两命归西。 鲤儿:“……” 鲤儿吃惊。她家公主以前是个知书达理,温柔的善良女子,虽在天浴雪出现后渐渐性子变得大不如从前,做事光明磊落,但杀生这种行为从不曾有,今日居然活活要了这两个仙娥的命? 这两个仙娥背后议论她是不该,有罪,但大可交给执行司法的司法阁处置,好歹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呀,她家公主下手未免太狠了。 鲤儿吓得身子同语气一起颤抖,道:“公公主,她她们死了……” 慕惜犹如适才是碾死了两只蝼蚁般的语气,轻巧地道:“两条贱命,死了活该。” 鲤儿:“……” 回到寒月宫了,鲤儿依旧惊魂未定。天界是多么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平白死了两个仙娥天界定会彻查。若真查到了她们头上,该作何交代? 鲤儿心里七上八下对慕惜道:“公主,要不咱们先回东海避一避吧?” 慕惜轻喝一声,“怕什么,她们是被假山压死的,若真查到本公主头上,难道还能给本公主定个罪不成?” 鲤儿再没言语,直在心中祈福。 因假山有被灵力击毁的迹象造成倒塌,实乃有人故意为之,第二日一早,天界大彻查这两个仙娥的死因弄得整个天界紧张兮兮。 后来查来查去,整整折腾了一日也没能查出个因果来,事情就这样撂下了。 第222章 沧月的到来(一) 天牢。 天浴雪倚靠着牢笼,涅焰神兽卧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耳听八方。 忽而,天牢外传来两人交杂的声音,涅焰神兽耳朵灵敏,听出是沧月来了欢快的起身不停地摇尾,往外把头。 不久,沧月手里拿着寒昱的令牌,进了天牢。 “仙子,沧月来看你了。”沧月心切切的走来,手里还拎了一篮枇杷。 天浴雪慢慢抬起头看着沧月,微笑着问候,“一百年不见,沧月上神在人间可好?” 在天浴雪答话的间隙,涅焰神兽已跑到沧月跟前,头往沧月腿上蹭了蹭,以示亲切。 沧月摸了摸涅焰神兽的头道:“莫闹莫闹,我此番前来和仙子有正事要谈。” 涅焰神兽心领神会,乖切地站在一旁,不再打扰。 沧月看天浴雪消瘦了很多,心中不免同情,但她是一介英豪的女上神就算再怎么内心生感触,顶多只是眉目间现情绪,落泪这种事从不会有。 她把满篮枇杷递到天浴雪面前,慨慨地道:“我原本在头疼着此番来给仙子带些什么水果,后来一想,这个季节正好枇杷成熟,就去枇杷山一带摘了点枇杷带来。” 沧月事事周到,天浴雪所结识的这些神仙里,个个对她推心置腹,如今她都沦落到这般不如人的田地了,也有人会来探望她。 只是,当她看到沧月手里拿着的是寒昱的令牌进的天牢时,她便猜出沧月的来意,因为今日是寒昱跟她约定好三日时间的最后一日。 而沧月来是给她做思想工作,为寒昱当说客的。 她思绪刚落,沧月的话就来了,“仙子囚禁天牢百年,沧月日夜挂念,可叹今时今日才来探望仙子。” 天牢有严烈把守,戒备森严,沧月有这份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上神待浴雪的这份真心,浴雪岂会不知,这天牢是重地,浴雪理解。”天浴雪回道。 沧月微微一笑,开始把话题往正点上绕,但句句都是真心话,“沧月时常怀念曾同仙子在凡间除祟的日子,沧月没有兄弟姐妹,这些年一直独守凡间,独来独往。我本性子淡薄,如此度日倒也从不觉得孤寂,直到仙子你下界后沧月才明白,原来这世间除了亲情爱情之外,还有一种叫友情的东西珍贵无价。” 隔了一息,沧月终是把今日来的目的道了出来,“殿下对仙子有栽培教诲之恩,殿下不图回报,只望仙子能听他最后一言,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天浴雪果真没猜错,沧月是受了寒昱的委托来劝她的。 她说话一向不喜欢绕弯子,可又怕自己说得太直接了当,会伤了沧月的面子。 虽然沧月不是那种很爱面子的神仙,受寒昱委托前来,大抵的目的就一个,但沧月是沧月,寒昱是寒昱,言语上她还须委婉些,不可像对寒昱那样以一句冷情的话一口回绝,让沧月觉得她一点也不拿她们之间的友谊当回事,人家以一个好朋友的身份来劝她,她一点儿也不领情,令沧月寒心,难堪。 曾经,天浴雪一直把寒昱视为是她最亲近的人,任何事她只对他一人推心置腹,可现在她才发现,还有些事有些话是不可在他面前提及的。 她才也明白,原来喜歡一个人有时候可坦诚相待,有时候也应当留一些独属于自己的空间。这大概就是可说与不可说的寓意。 天浴雪对沧月道:“上神有所不知,情念这种东西一旦生了根本无法去除,我对殿下的喜歡上神是不会明白的。” “沧月很明白。”沧月口出急言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说了什麽不该说的,神色陷入一片凌乱之中。 天浴雪望着沧月,讶异了好半晌,才从中琢磨出沧月话里的意思,纳纳地问:“上神也喜歡殿下?” “没……没有。”沧月脸红的堪比十月里山间的枫叶,匆忙起身把脸背了过去。 都说脸红的人一般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被人戳中了心思,另一种是说谎。那么沧月这脸红应是两种可能皆有。 此刻,天浴雪心里一股醋意油然而生,酸得要掉牙。 后来一想,寒昱是冠绝六界的天界第一神君,六界之中默默倾慕他的女神仙定然不计其数。 曾经的她心里总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若可以她要把寒昱藏起来,不容许任何女子垂涎他的俊绝之姿,分享他的一神一态。 当得知寒昱奉命要娶慕惜时,她的世界彻底崩塌,得知寒昱终究不是她所能喜歡的,那个时候她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天界不容许尊卑相惜,她倒也理智,一直劝自己寒昱不属于自己,她只能把他当作自己最最亲的人,仅此而已。 他是她最想靠近却不能靠近的存在,她时刻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靠近他一步她觉得无比满足,离开他一步之远觉得无比失落。 又后来,在凡间同寒昱一起经历太多的风雨后,她的心变得越来越小,小到有要独占寒昱的念头。是以,在天后让寒昱与慕惜重新举行婚礼时,她心已小到不能接受。 尽管那日她明知天后给沐风指婚,寻问溟轩是否已心有所属,两桩事皆是冲着她来的,所幸的是,沐风溟轩都精明得很,一个不抗不拒,另一个只字不提她。 眼看要风平浪静了,最后她还是因情念冲昏了头脑,在天后下的最后一步棋上把自己全压了上去,落了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最最可笑的是,她当着众神的面说出情念,到头来全是自己痴心妄想,一厢情愿。 沧月见天浴雪神色恍惚,以为天浴雪八成是觉得她也喜歡寒昱心里不爽快,赶紧掩饰,“沧月不是那个意思,沧月是说仙子对殿下的这份真心,沧月深有体会。” 沧月一思量,自己的语言还是不妥,赶紧重做解释,“不不是,沧月是说” “上神不必惊慌。”天浴雪慷慨地接着道,“殿下甚是优秀,女子见了都会心动,上神此番乃人之常情。” 沧月:“……” 沧月的脸更红了些,把身子慢慢转了过来,“殿下他身居高位却从不骄傲。当年沧月初入殿下麾下,随殿下四处除妖时多次得殿下出手相救,论起来殿下还是沧月的救命恩人。” 第223章 沧月的到来(二) 沧月迈着步子继续讲着往事,“记得殿下首次交给我的第一个除妖任务时,那个时候我经验不足,一败涂地。殿下不但没对我施以处罚,还说胜败乃兵家常事,那次就当作是历练。” 许是情到深处难自禁,此刻沧月的脸上满是怀旧倾慕的神情。 她回过头来劝道:“殿下一心想守护好六界,可更想仙子安好,这两者看似简单实则很难两全。 请仙子听沧月一句劝,念在殿下昔日苦心教导的份上在天后面前认个错,出这天牢,别再让殿下忧心。” 天浴雪是个执着到底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绝不回头,说出的话更不能收回,偏要一条道走到黑。 她回答沧月道:“那日我当着众神的面诉出自己的真心,就已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现在让我在天后面前认错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请上神转告殿下,让殿下切莫忧心,路是浴雪自己选的浴雪不悔。明日让殿下莫来,来了也是枉然。” “可是”,沧月道了一半,天浴雪已心力交瘁体力不支,但又怕沧月瞧见她这副形容,就急着撵沧月走,还装出一副不领情的神态,“上神请回吧,恕不恭送。” 见天浴雪这般不高兴,沧月实在也不好再劝,只好离开,“仙子保重,沧月告辞。” 沧月刚出天牢,天浴雪捂住胸口咳嗽不止,咳着咳着又咳出一口血来,立时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这时,一直隐身在牢笼外的寒昱急切现身,把手伸进牢笼牢一把天浴雪的脉搏,顿时慌乱失色。 他原本以为天浴雪还能撑个百十来年,不想,她的身体状况已糟糕到他远远无法想象到的程度,最多最多只能撑个十多年的光阴! 这炼烨神铁造就的牢笼一旦关进来,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使不出术法,乃有压制灵力的力量,而天浴雪经寒光剑重伤救活后,如同凡人般,这炼烨神铁牢笼压制的则是她的身上的活气。 长久下去,便使她身体成了这般。 加上她重伤后没得到很好的调息,心理上受的打击颇大,日日心情不愉快,久而久之伤虽好了却落了伤疾。 这都是他的疏忽。 可见她日日是在强撑着。 眼下比救她出天牢更要紧的事,就是想法子治愈她身上落下的伤疾。 寒光剑不是普通的神剑,落下的伤疾不好治愈,但他还是想去药仙哪里碰碰运气,看能否讨到可治天浴雪身上伤疾的灵丹妙药。 思此及,寒昱就地化作一道光束,出了天牢直往南锡宫。 他抱着一丝希望前去,然,事如他所料,可治寒光剑落下伤疾的药,药仙哪里还真无。 不过,药仙说无药无妨,药方子他可开一副,只是练药的配方得现寻。 听药仙说有药可炼,有方可治,寒昱略略松了一口气,却在听药仙说出要寻的炼药方子时,方才松下的气重提回到嗓子眼来。 因药仙说的药方子委实旷世奇珍,有些他都不曾听闻。 九尾灵狐的血、神兽的眼泪、天山寒冰之水、幽冥彼岸花,七星紫蟹,九天结魂花,地藏灵王仙草。 炼药的方子为七味,前四味倒好寻唯有后面那三味,寒昱闻所未闻。 七星紫蟹六界之中几乎不曾见过,而这九天结魂花想必是生长在九霄云外,就是那地藏灵王仙草真把他给难住了。 药仙指引说七星紫蟹六界中稀有,其善于隐身不好觅。九天结魂草是生长在接近天界的地方,九霄云外。而地藏灵王仙草称为上古最神奇的仙草,也是这七味药方中最难觅的一味。其似草非草,虽是生长在土壤里的植物却有一副如同人一般的小小躯体,善于在地下行走,看似一棵不起眼的仙草钻起土来极快,十分不好得手。 提此及药仙声声惋惜,自己年年下界都想觅此仙草带回天界设个结界将其好生栽植,奈何这味仙草太通灵性,他这两条老腿拼了命得追,险些追折了都没能得手。 说着,药仙对寒昱作了个揖,卖了个心眼道:“殿下身手敏捷,获此仙草应不难。” 寒昱:“……” 以前寒昱觉得药仙是位挺实诚的老神仙,今日看来他还是个如意算盘打的忒精的老神仙。 因药仙在说炼药所需的配方时,前面六味说齐后,吞吐了一瞬才说的最后一味。显然最后那一味地藏灵王仙草是药仙故意多加上去的。 可能是药仙太想得此仙草,奈何此仙草委实不好得手,逞他上门来向他讨药,有求于他的机会,借他的好身手帮他得仙草,算算药仙倒一点不亏,只不过是多花些工夫帮他炼个药而已。 有求于人做些回报乃应该。寒昱应了药仙问明仙草特征后,便速速下界觅药了。 沧月算算自己已有上百年没上天界走动了,她从天牢看望完天浴雪后,便心心念念的去溟月宫探望溟轩了。 溟月宫依旧被结界笼罩的严严实实。 沧月暗自感叹,一百年了溟轩依旧被禁足宫中,可见他在天后面前一点也不服软,否则他这禁足早该解了。 隔着结界,沧月问候溟轩,“沧月拜见溟君,溟君近来可好?” 近日来溟轩心神不宁,总担心天浴雪在天牢里是否受了什麽罪。听得宫门外沧月造访,一时之间以为是天浴雪出了什麽事,慌乱地问:“上神来天界可是雪儿又出了什麽事?” 沧月怔愣了一瞬,回:“溟君多虑了,沧月此番上天界专为殿下办事而来,仙子她没出什麽事。” 沧月话语蕴藉,溟轩又急切开口,“雪儿在天牢里一定受了不少罪,她身上的伤恢复得怎麽样了?” 沧月一茬接一茬地答复溟轩,“仙子有涅焰神兽守护,溟君不必担忧,她身上的伤似乎已好的差不多了。” 溟轩一声叹息,“雪儿性子坚强,就算承受再大的伤也不让外人看出,天牢疾苦,我想她身上的伤怕是没好利落。” 溟轩字字句句皆关乎天浴雪,不知为何沧月心中有那么一丝失落感。 她站在宫门外已然不知还能说些什麽。 气氛莫名变得古怪,陷入沉静。 第224章 沧月的到来(三) 过了一会儿,许是溟轩也感觉到了气氛变得不怎么融洽,淡淡开口,虽问的问题表面不是关乎天浴雪,实际上也跟天浴雪有着丝丝关联,“上神此番上天界为殿下办何事?” “殿下托我劝仙子在天后面前认个错,他好为仙子求情释放仙子出天牢。”沧月如实作答。 “雪儿应了吗?”一提到关乎天浴雪的点滴,溟轩的情绪总是克制不住紧张。 “没有,仙子固执得很,沧月劝说无用。” “本君就知道,她认定的人和事永远不会改变。”溟轩的感怀似另有深意,还含有那么丝丝伤感。 “我想殿下会想到法子救仙子出天牢的。”沧月安抚溟轩。 “若能如此最好,只怕”溟轩欲言又止。 “只怕什麽?”沧月问。 溟轩:“本君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近日心神不宁的厉害,总觉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沧月觉得溟轩只所以会出现这种错觉,怕是因为日日对天浴雪牵肠挂肚。 “溟君珍重,沧月告退。”不知为何,自溟轩三番五次在沧月面前关心天浴雪问这问那时,沧月的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适感。 匆匆辞别离开溟月宫,沧月半途中思量了一下,自己上百年没上天界,如今来了怎麽也得去趟紫云宫给天后请个安,万不可在礼仪上出半点疏忽。 要不然就这样莫不作声的在天界打来回,传到天后耳中她老人家会觉得她一小小上神不把她放在心上,上来天界连个安都不跟她请。 这也能论得上是一种藐视神尊之罪。 思此及,沧月又风尘仆仆地前往紫云宫向天后问安。 天帝陛下在凌霄殿与众神开会,紫云宫中唯有天后孤家寡人一个。 她坐在凤椅上沉思着,面前金色的案几上放着一盏茶,已经凉透了。 这时,仙侍缓缓的走进来禀告说:“娘娘,沧月上神来看您了。” 闻言天后意外道:“让她进来。” 沧月袭一身橘黄色衣裳头发高高束起,垂至腰间,她不愧贵为上神,仪态把持的特别好,颇有种女中豪杰的风范,“沧月拜见娘娘。” 沧月近乎完美,在她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缺点,每每天后见到她心情都十分舒坦。 此番她来正好赶上天后在独自伤神的当口上,她便主动久留陪天后闲聊解闷。 闲聊间天后屡屡叹气,仍在为沐风当年堕仙一事耿耿于怀。因此事涉及到天浴雪,沧月丝毫不敢掺言,生怕天后迁怒于天浴雪。 然,她这哑巴当的再忠诚,奈何天后对天浴雪的气从未放下过,话语间一提起天浴雪天后就动气,最后还问了句沧月,“那千年雪莲囚禁了一百年,可有悔过?” 沧月哪敢说出实情,只是微笑着隐瞒回答:“千年雪莲日日思过,深有悔悟。” “哦?”天后听了不怎麽信,“那雪莲性子刚烈,本宫觉得她可不是那么轻易就服软的家家。” 沧月赶忙帮天浴雪言好话,“千年雪莲性子是烈了些,但她这一百年来真的改变了很多。” “哼,这雪莲大逆不道不分尊卑,本宫要不是看在殿下为她苦苦求情的份上,岂只是把她囚禁天牢那么轻巧。”天后还是动怒了。 方才沧月替寒昱试探了一下天后的心思,看能不能把天浴雪释放出天牢,现在看来几乎没半点可能。 若是依照寒昱的打算,即便让天浴雪在天后面前服软认了错,还得要大费一番周折,才能把天浴雪彻底从天牢里救出来。 沧月沉默着不再吱声,天后却幡然开口,“莫非上神今日来天界去看过千年雪莲了?” 沧月默了默,如实承认了,“回娘娘的话,沧月的确去了趟天牢。” 天后一脸的不高兴,“上神跟这千年雪莲交情非浅,难怪会帮她说好话。” 聪明的沧月连忙从座位上起身,跪到宫殿中央,“沧月惹了娘娘不高兴,沧月该死,请娘娘降罪。” 沧月这一跪反把天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天浴雪跟沧月在凡间除祟彼此相互照应,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会生出友谊来。 沧月性子和顺,替天浴雪说上两句好话也是情理之中,她要是因这麽点芝麻绿豆般大的小事与沧月斤斤计较,显得她这六界神母当得委实太小气。 “本宫只是随口说说,你快快起身吧。”天后连忙陪个慈祥笑脸。 “娘娘深明大义,实乃六界之幸。”沧月从不阿谀奉承谁,今日存着为了寒昱不久要为天浴雪求情的私心,话语尽量的让天后心领神会,觉悟自己身为六界神母本该深明大度,凡事以宽容对待。 天后陷入沉思,趁着这个当口沧月想告退,给天后留足空间好好思量。不料,她正欲开口告退,天后突然开口神色凝重地问她,“沧月,你如实告知本宫,殿下与那千年雪莲究竟是那般情意?他们在凡间可否做出过什麼出格的事?” 沧月:“……” 沧月脸色刷的一白,一半疑惑一半震惊。 天后居然能把这么大的事向她开口求实,肯定是从谁的口中听到了什麽。天后能这么问她,看来也仅仅只是对此事生着怀疑而已,没什麼真凭实据。 殿下跟天浴雪之间的情分她十分心里十分清楚,但万不可在天后面前摆阔。但殿下跟天浴雪在凡间有没有做出格的事,这……这她还真不知。 不过……不过在殿下把天浴雪从妖始之地救出来,交给她照料的那天早上,天浴雪昏迷不醒,她在照料时在她的脖颈周围发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迹象。 她沧月从未历涉过男女之事,对这迹象一概不知。后来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曾有一年在凡间捉拿狐妖时,看到过一段男女在一起时的画面,当时男子身上遗留的迹象与天浴雪脖颈上的迹象一模一样。 狐妖为挖取凡男的心食下保住不老容颜,专门变化成美媚妖娆的女子在凡间勾引男子。 那夜,她追狐妖追着追着让狡猾的狐妖给跑掉了。她不甘心,连夜在凡间的那落村庄里寻觅,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听着从一落别苑里传出女子娇媚的声音,想了想,这大半夜的还有不安歇的人,八成就是那狐妖在害人了…… 第225章 既然如此,除掉便是(一) 她闻着妖气悄无声息地闯进别苑内,屋里烛光明亮,不断传出男女戏欢的声音。 她分明是闻到了妖气才追到这里,那么里面的女子定是那狐妖所变的。 她拔出剑,破门而入,彼时床上的一对男女衣衫不整,见她深夜持剑闯宅,吓得连连跪下磕头,直呼:“女侠饶命,你要多少银两我都给你,请你放过我二人性命。” 男子上半身没穿衣裳,肌肤上全是红一块紫一块的。她一看,这女子是个普通凡人,八成是与这男子不是真正的夫妻,深夜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做贼心虚,见她持剑前来,把她当成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故而才一口一声“女侠”称呼,求她饶命。 而那狐妖则藏在了床底下…… 沧月把思绪拉了回来,越想越觉得自己见识太浅薄,凭着那么重要的细节居然都没能看出个分晓,若不是今日天后问起,她依然丝毫不知。 不过话又说回来,殿下是对雪莲仙子动了情念,可殿下处事是那么地明确,曾还多次拒绝雪莲仙子的爱意,论理说他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尊卑不分的事情来的。 想必这其中另有隐情。 沧月逐一分析,自那之后三重天结界出现过破损,那时严君问殿下仙体是否受损,至今令她怀疑…… 三重天结界乃殿下所设,结界出现破损只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殿下仙体受到了严重的亏损。 种种迹象皆说明一种可能,那就是殿下在救雪莲仙子出妖始之地时,雪莲仙子定被鬼姬算计,殿下为救雪莲仙子不得已之下才与雪莲仙子发生了男女之事,且失了精元,故而仙体亏损太严重,三重天结界才会出现破损现象? 经前后反复一推敲,推敲出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大秘密来,刹那间沧月神色戛然而止,目瞪口呆。 她这副形容太超乎于平常,只是短短分析的间隙已令天后怀疑,以至于她眼下否不否认似都已不重要了。 只听得天后自语道:“看来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沧月回过神,赶忙又跪到下隐瞒道:“娘娘,殿下与雪莲仙子刻守天规,娘娘可不要听信了别人的谗言,生出误会。” “大胆沧月,你真当本宫糊涂了吗?”天后彻底怒了。 沧月俯首道:“沧月句句实言,沧月敢用性命担保,殿下与雪莲仙子绝对清白。” 虽然沧月知道寒昱与天浴雪已在一起的事实,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的态度必须坚定,且要做的让天后无从猜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天后脸色沉了沉,显然方才那一怒是故意吓唬沧月的,看能否吓出个什麽结果来。然,沧月竟拿起自己的性命来担保。 沧月是寒昱手下的女神将其十分忠心,天后还是怀疑,沧月此番的澄清到底可信否? 经一番琐事绕心头,天后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手扶着额,对沧月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沧月起身,躬身后退,快退至宫门口时转过身直起腰,头刚抬起,见神星阁的司星老神仙抖着两条宽袖,因仙龄太高步行稍快则有些吃力,气喘吁吁地迎面而来,看来是来见天后的。 本来沧月还打算走一趟神星阁查看一下寒昱的神星,顺道再看看溟轩的神星,是否都相安无恙。不想,这司星老神仙来了紫云宫? 神星阁是观察天界所有神仙的命格,劫数之重地。司星老神仙是个十分重职重责的神仙,他掌管神星阁几十万年,从不出神星阁,今日突然造访天后的紫云宫,难道是天后娘娘或者天帝陛下的命格里出现了什麽劫数? 沧月心里这么琢磨着,见司星老神仙已至她面前经过,她微微俯首行了礼数,而那司星老神仙行色匆匆,显然身挟要事前来,来不及跟她互拜。 她方抬起脚步要走,听身后的司星老神仙疾声厉色道:“娘娘,大事不妙了。” 司星老神仙仙龄高,掌管天界神星阁数几十万年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今日这般大呼小叫的沧月还是头回见,便不由停下脚步想听听到底什麽大事不妙了? 司星老神仙还未至宫殿中央就急切地主动禀报起来,“娘娘,一百年前小神发现沐君命中有劫数,便派遣星童下界告知沐君,提醒沐君小心提防,然而沐君终究没能逃过劫数,堕了仙籍。为此,小神耿耿于怀至今不能释怀。” 沧月松了口气,原来这司星老神仙是来跟天后负荆请罪的。 她刚往前迈了一步,又听司星老神仙口出急言,“今日殿下的神星异常命中出现劫数,小神思量着事关重大,还是先向娘娘禀报为好。” 司星老神仙的一番话把沧月惊了一跳,更是把天后也惊了一跳。 天后已然坐不住,急切地问:“司星看得可真切?” 司星老神仙十分肯定道,“殿下的神星与一另颗星命运息息相绊,此星命格太硬牵动殿下的神星闪烁不定,此乃大劫之兆。” “快带本宫去瞧瞧。” 很快,天后与司星老神仙一前一后从沧月身边经过,行色匆匆的赴往神星阁赶看究竟。 事关寒昱劫数,沧月得知心中不免担忧,便随后跟去神星阁看看司星老神仙可有什麽化解的法子。 到了神星阁入了星象界,数之不尽的神星如同浩瀚宇宙中的星星在灵空中闪耀。其中最大的两颗神星是天帝天后的,另外四颗神星则是严烈,寒昱,沐风,溟轩四大神君之星。每颗神星皆用每位神仙的仙血化成,皆代表着每位神仙的命数,旦凡命数中出现劫难或是命数要尽,神星都会出现异样。 而沐风的神星自百年前就已失了光芒。 司星老神仙望着灵空中的星象变化,一时惊讶地难以置信,“小神才出去这一会儿的工夫,不想这星象又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说着,司星老仙手指着星象上空道:“娘娘请看,那颗彗星在殿下,沐君,溟君的神星之间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最有利的位置,由此说来,这彗星曾是沐君的劫数也是殿下与溟君的劫数。 小神守了数几十万年的神星阁,还从不曾见过如此晦气的彗星,竟能同时绊住三位神仙的命数,此彗星命数实在太硬了。”司星老神仙惊叹道。 一听这话天后心惶惶不安,忙问司星,“可有什麽化解的法子?” 司星老神仙拱手回道:“彗星出现必降祸端,若要化劫唯有找出此彗星为谁,然,除之。” 天后一思量,眸光一敛,让司星老神仙快快施法,查查看此彗星到底是天界哪个神仙的? 立时,司星老神仙就施起法来,空中星象界占据在寒昱沐风溟轩三颗神星中间的那颗星立时现出元神,为一朵雪莲。 第226章 既然如此,除掉便是(二) “竟是她?!”天后讶异中透着一股子“早该想到是她”的意味。 站在旁边的沧月,万万没想到天浴雪竟会是沐风溟轩寒昱三位神君的劫数? 瞧天后这副阴暗的神色,且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加之司星老神仙方才已说的很明确,要化解劫数必须当机立断,除去彗星。 一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沧月心里清楚即使天浴雪是沐风溟轩寒昱三位神君的劫数,但她若不把这个消息及时告知寒昱他们其中的一个,天浴雪要是出了事,寒昱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怪罪下来,她沧月都万死难辞其咎。 她悄无声息的火速出了神星阁。 当天后发觉沧月不知何时已从她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走时,预料到沧月这是要坏她的事,便着来几位得力神将让立刻捉拿沧月。 同时又派一个神将去查寒昱今日的行迹,得知寒昱今日没在天界操练天兵,一早就下界了。 当年沐风为天浴雪修为用尽,堕了仙,天后不想再让寒昱溟轩其中任何一个再为天浴雪出事。 寒昱不在天界甚好,就怕那五名神将奈何不住沧月,寒昱不在沧月定会把消息及时告知溟轩。 虽然溟轩的性子不比沐风那般毛毛躁躁,但自结识了天浴雪之后,行事变得大不如从前那般慎思慎行,总是一副肝胆相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形容。 溟月宫的结界是难突破,但若是溟轩真反抗起来那结界也奈何不住他,唯有闭月才是软禁神仙最牢固的地方。 溟轩很机智,捉拿他要费事得多,她须多带人手否则去了也是白搭。 思此及,天后先吩咐两位神将去召集天界十大神将,随她前往溟月宫降溟轩。 不时,十大神将威风凛凛地赶来神星阁,随天后前往溟月宫。 途中,天后反复掂量觉得自己这套粗鲁的法子貌似不妥当,带着十大神将前去降溟轩,这要是真交起手来十大神将未必是溟轩的对手,动静整得太大消息走露太快,不好。 她停住脚下的云命十大神将先在此候着,她走一遭南锡宫跟药仙讨点迷药。 十大神将丝毫不觉得天后这出盘算是觉得他们无能,反而暗自庆幸天后这是为他们考虑周全。 天界四大神君中寒昱乃天界第一神君,溟轩虽是四大神君中仙龄最轻的一个,仙术却仅低于寒昱之下,高于严烈沐风之上。其虽一副温润如玉的仪表但也有冷面的时候。 十大神将在受天后之命要去溟月宫降溟轩时,各个心里都在胆怯,想着此番前去要得罪溟君,归来必定各个鼻青脸肿臂残腿瘸,绝对狼狈。 天后还真走了一遭南锡宫,从药仙哪儿讨了点迷药,还从药仙哪里得知寒昱下界是奔走六界为寻地藏灵王仙草去了。 地藏灵王仙草是上古遗留下来最神奇的仙草,不好寻觅。天后庆幸此番寒昱下界寻仙草走的正是时候,没个一两日怕是回不来,趁这个间隙除掉天浴雪足够了。 沧月出神星阁后,速速赶往寒月宫欲把此事告知寒昱,让他早做准备,可惜去了寒月宫听渝白说寒昱下界了。 她施用召唤术,也未能召唤到寒昱。 她叹自己一小小上神在天后面前人轻言微,仅凭一己之力根本阻止不住天后行事。 寒昱不在,沐风已打入闭月,她只有去溟月宫找溟轩了。 然,姜还是老的辣,她的行动快不过天后的聪明果断,在去溟月宫的半道上就被天后指派来的五位神将拦截。 所幸这五位神将都不是她的对手,因同是天界神仙她没对这五位神将下重手,而是全全绑了。 她来到溟月宫隔着结界喊了半晌,就是不见溟轩回应,情急之下她拿出自己的仙家宝贝地灵珠,想将结界打出个窟窿来,不料,这时天后已携着十大神将有备而来。 老远就冲着她发了怒言,“沧月,你好大的胆子。” 沧月:“……” 事已至此,她已然顾不上与天后赔罪,天后斥她大胆她索性就大胆一回吧! 她全然一意孤行拿出地灵珠欲将结界破坏,谁知,地灵珠刚抛至空中就被天后收了去。 随之,天后自袖袋里拿出一件神器,口中念了个诀,一道光芒伴着一股强有力的吸力将她全全罩住感觉身体要被吸走,坚持不到两刻,就被吸入神器内。 沧月已收到神器中,眼下就差把溟轩拿入闭月了。 天后命十大神将好生隐藏在溟月宫外,待命。 她撤了结界,进入溟月宫。 溟轩在后院的石桌上摆好了卦位,因整日担忧天浴雪,他想为她占上一卦看看命数到底如何? 说来卜卦这种法技他也是从寒昱手中学来的,虽学得十有八九,但占个劫数还是能拿捏的准。 他正欲开始卜卦,静远突然而来拱手道:“君上,天后娘娘驾到了。” 母后来了?溟轩正在疑惑,天后这厢已入了后院,他赶紧起身参拜:“轩儿拜见母后。” 溟轩袭一身白衣,儒雅随和,可是他见着了她这个母后似乎没有从前那般亲切了,就连这声母后都叫的听着十分淡疏。 其实四个儿子她都很疼爱,严烈性子刚烈,沐风性情急躁大大咧咧,寒昱生性淡薄,就最小的溟轩性情温和。 因寒昱身份地位不同,她和天帝对寒昱格外看重些,其他三个儿子当中她的心比较更偏向溟轩一点。 溟轩是个很懂事稳重的孩子,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变得不听她这个母后的话了。 唔,是从千年雪莲化成精灵以后,她的小儿子轩儿就变了。还有……还有她的昱儿,风儿都变了,变得跟她这个母亲渐行渐远。 其实她心里是很难受的,他们都是她的儿子,她也想在他们面前做个好母亲,可是她身为六界神母天界的天后,把持着天规治理着天界的风气。 而他们都是神君,天之骄子,尊卑有别,他们一心喜欢的女子身份卑微根本配不上他们。 天后走近石桌旁,把石桌上的卦位一看,问溟轩:“轩儿这是要为谁占卦?” 溟轩隐瞒道:“轩儿从二哥哪里学来这门法技,今日空闲拿出来练练而已。” 天后清楚天浴雪囚禁在天牢,溟轩哪里有这份闲心练法技,他分明就是在撒谎!不过,她现在犯不上计较这些丁丁点点的小事儿,因为她有大盘算在后头。 她镇定地道:“轩儿能有这份上进心,母后很欣慰。” 溟轩察觉到了天后的反常,没敢接言。 第227章 既然如此,除掉便是(三) 天后手从另一只袖口里拿出来,捏成拳头,和蔼地喚着溟轩:“轩儿,方才母后在来的路上看见一只鸟儿,与你往常养的那只千里归很似,母后便把它捉了来,你快过来瞧瞧看是不是你养的那只?” 千里归当初溟轩赠予了天浴雪,这会儿听天后说她在来的路上遇见一只鸟儿与千里归很似,溟轩在想,莫非是天浴雪差千里归给他捎了什麽口信? 他紧张地走到自己的母后面前,见她五指慢慢展开,待他看清他母后掌心中根本没有什么鸟儿,而是类似于药粉的物什时,天后低头轻轻一吹,药粉沫瞬间化作点点星光钻入他的鼻中,他顿时头脑不清醒昏沉沉的,全身乏力。 “母后,您这是为何?”溟轩不懂自己的母后为何要对自己下迷药。 天后见溟轩已成功中了迷药,那么她的计划也不怕被他得知,便语重心长地道:“轩儿,千年雪莲是你们劫数,母后不能坐视不管,待母后把她处决了,你们怨母后也好恨母后也罢,母后绝无怨言。 眼下母后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个个为了她堕仙。 风儿堂堂神君为她修为用尽,少年白了头如同凡人无用,母后岂能让你和昱儿再出差池。” 天后道的可怜兮兮,随后一咬牙命令道:“十大神将还愣在外面干什麽,还不快进来把溟君给本宫绑了。” “是。”一声齐应,十大神将翻墙而入,把溟轩团团围住。 “放肆!” 溟轩冲着十大神将威压,十大神将齐齐作揖赔罪:“溟君,属下对不住了。” 言落,十大神将纷纷奉命而为,欲把溟轩绑了。 静远一看这阵势可不得了,聪明的他想避开天后的眼目去寒月宫给寒昱通风报信,不料,紧贴着墙根走还是没能顺利逃出宫,就被天后施法给绑了,还冲他骂了句:“多事的奴才。” 溟轩中了迷药,他得知天后要对天浴雪下死手,沐风已被软禁,深知自己若不奋力搏斗突出重围给寒昱通个信,天浴雪此番真不得救了。 只是他难以置信,天浴雪怎会突然间成为了他们的劫数?听他母后说的有证有词估计蹊跷出在神星阁。 不得不说药仙炼制的迷药甚是厉害,溟轩只觉四肢无力,昏昏欲睡,清醒不得。 他勉强与十大神将周旋了半柱香的时辰,委实撑不下去要昏睡过去。为了使自己继续搏斗,他不惜自伤用痛感使自己提神。 见溟轩这般不爱惜自己,天后又气又心疼,冲着十将神将骂道:“一帮废物!” 中了迷药的溟轩十大神将都费力难降,若是没中迷药,十大神将早就被溟轩打得落花流水。 又过半柱香的时辰,十大神将还没能把溟轩降住,天后十分不耐,差使起身边的仙使来,命道:“速去天牢把严君叫来。” “是。”受了指令仙使驾云速速前往天牢请严烈来助阵。 不多时,仙使就把严烈请了过来。 一来,严烈就预备对溟轩出手,静远赶忙出声提醒溟轩,“君上小心”,可还是晚了一步,严烈从溟轩身后击了一掌,当溟轩反应过来时,捆仙绳已把他给捆住了。 严烈见溟轩的臂膀上有伤,心里到底还是心疼,浓眉一皱,拿十大神将是问,“你们怎可对溟君下这么重的手?” 十大神将腿瘸脸肿,各个一副狼狈形容,好生委屈道:“回严君的话,我等并未伤到溟君,是溟君中了迷药用自伤的法子提神继续与属下们搏斗。 再者,我等根本不是溟君的对手,又岂能伤得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 溟轩被绑后仍在挣扎不休,严烈过去一个手刀照溟轩的后脑勺处砍下去,溟轩当即晕了过去,严烈接住他并转交到十大神将手里。 听天后差十大神将把溟轩送往闭月软禁,严烈不明就里向天后讨个明白,得知实情后,比天后还心急着要把天浴雪这个灾星赶紧给除掉。 他道:“母后,此事就交由我来处理吧。” “此事由本宫亲自处理。”天后知道严烈性子急,可除天浴雪实在大意不得,秘密处决的手段是万不可取的。 溟轩沐风皆已软禁,此事消息已封锁。可当初,她与寒昱达成协议,只把天浴雪囚禁天牢永不释放,而今要取天浴雪性命,不管寒昱在或不在天界,她都要做得漂漂亮亮,到时就算寒昱归来追究,她也好做交代。 天后打道回了紫云宫,今日事情繁多,奔波几趟下来头疼的老毛病犯得愈发厉害了。 她倚坐在凤椅上,一个仙娥站在旁侧双手给她按摩鬓角两侧的穴位,另一仙娥蹲在她膝前给她捶腿。 今日凌霄殿大会上众神回报凡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海八荒九州一派生机盎然,六界光景无限美好。 大会上,众神又夸赞寒昱处处优秀,英勇无畏的击败万妖王。 寒昱是天帝陛下的骄傲和光荣。 大会结束,天帝陛下乐呵呵的来了紫云宫,坐到天后旁边,欣然感叹:“光阴过得真快,一晃眼咱们的昱儿已成天界的佼佼者。他是咱们四个儿子当中最令朕骄傲的一个。呵呵,天界第一神君,英勇无畏,冠绝六界,当真是继承了朕年少时的风范,气度。” 天帝摇头晃脑,犹如私塾先生朗诵诗经般,夸寒昱的同时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顺道将自己也带上夸上一夸,还夸得津津有味。 最后还补了一句:“实乃虎父无犬子啊。” 天帝夸得合不拢嘴,天后叹了口气,开口便来了句:“陛下切莫宽心太早,本宫担心昱儿轩儿的劫数能不能安然度过都还是个未知数。” 此言把天帝惊得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急忙问天后:“娴柔,你方才说昱儿轩儿命中出现了劫数?” 天后挥了挥手,遣散她身边服侍的两位仙娥退下,扶着额缓缓地道:“当年风儿神星异变,司星派遣星童下界提醒风儿小心应劫,可风儿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劫数,堕了仙。 今日我才得知,原来千年雪莲不仅曾是风儿的劫数,而今还是昱儿和轩儿的劫数,若不把快快她除掉,昱儿轩儿恐怕会如风儿那般。” 当年沐风为救天浴雪拼尽修为一事天帝至今都无法容忍,天浴雪在天帝天后心间早已成了心头上的一根刺。 在天帝听到天后说起天浴雪曾是沐风的劫数,而今又转变为寒昱和溟轩的劫数时,天帝觉得天浴雪真不可再留了。 天帝直接来了句:“既然如此,除掉便是。” 第228章 我自己会走(一) 天后说:“我已把轩儿也送进了闭月软禁,所幸昱儿今日不在天界,趁这个时机处决千年雪莲最合时宜。” 后而,天后又说:“看得出千年雪莲在昱儿心中份量不轻,若我把她除了昱儿定会记恨我一辈子。可为了他们兄弟三个安然无恙,为了六界安危,他们要恨我这个做母亲的就让他们恨好了。 当初若不是昱儿想方设法地让我对千年雪莲从轻发落,那千年雪莲其心可诛,早就上了天雷台被天雷劈个元神惧灭,怎会留到今时今日。 除她的计策我都想妥了,那千年雪莲性子顽固不化,依我看,她对昱儿那颗的痴心到死都不会改变,我大可依着这么一条天规的理由,当着众神的面名正言顺地处决她。 当昱儿归来发现千年雪莲已死,事情已成定局,到那时我亲自给他赔个不是说出实情,昱儿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定能理解我的苦心。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事情过去他伤心个几万年慢慢地自然就会淡忘了。” “嗯。”天帝在旁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天后的计策。 二尊方探讨结束,仙使神色慌慌张张地从宫门外进来,不知看见了什么稀奇可怕之事,一时震惊地口头结结巴巴道:“陛陛下,天天宫出现异象,您快出去看看吧。” 闻言,天帝天后满脸惊奇,二尊急忙起身踏出宫门一睹天宫上方,见九重天宫的天皆变为血红色,方才落下去的日,徐徐升起,此乃大不祥之兆! “怎会这样?”天后极其震惊! 在万妖王现世时,九重天宫就曾出现过一回异象,那回九重天宫只是平白起了层层乌黑云障,把日头遮住半晌,这回异象比上回还古怪,令人匪夷所思。 如此异象惊动了整个九重天宫,所有大罗神仙都望着变异的天宫,纷纷揣测。 日神慌慌张张跑来紫云宫,许是怕天帝追究责任到他的头上,忙东长道短解释一大堆,然,天帝扬了扬手,示意他莫惊慌责任不在于他。 日神坎坷地在退下去之前,抬头看了眼天帝的脸色,见天帝神色沉重,眉间添了忧愁。 这样的异象持续了半柱香的时辰,恢复往常。 …… 闭月是专门囚禁神仙的地方,四面皆是无穷尽的星海,乃是九重天的另一番境地,哪怕是大罗神仙关进去,也只有乖乖在里面困着的份。 沐风了解闭月是无法逃越的软禁之地,却因心忧天浴雪安危,起初在刚被打入闭月的时候,日不停歇地挣扎着要出去,后来,渐渐地他的性子在闭月中磨炼得非常稳实,安静了许多。 溟轩被打晕送入闭月醒后,见茫茫星海中一满头白发的男子盘膝而坐,远远望去安静的如一尊神像。 他不可置信,沐风也有安静的时候,只是他身上这种安静的气息及这种蜕变,令他心间不由生出手足之间的同情。 他缓步上前,轻喚了声:“三哥。” 沐风缓缓睁开眼,见溟轩立在自己眼前,一时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淡定地又把眼帘重新阖上,喃喃道:“不知从何时起,这眼花的毛病发作的越发频繁了。” 溟轩又出声喚沐风:“三哥,你没眼花,是我溟轩。” 听这声音真切得很,沐风这才相信并非自己眼花,倏然睁开眼再也坐不住,起身急切地问溟轩:“溟轩,你怎也被关进来了?” 溟轩正要回答,听闭月中出现异声,似又有哪个神仙被关到这里来,思绪刚落,就见沧月仓促地出现在闭月中,打了个趔趄。 沐风,溟轩:“……” 天后去降溟轩之时,说天浴雪是他们兄弟三个的劫数,为了他们必须把天浴雪除掉,溟轩只是猜到蹊跷出在神星阁,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具体他也不清楚。 他猜沧月应是知情者,自己的母后怕她坏事,才被连累关入闭月的。 沐风看出出了事,与溟轩一起走向沧月,忙问:“沧月,发生什么事了?” 沧月转身一看,溟轩到底还是被关了进来,叹息道:“沐君溟君,恕沧月无能,没能及时把消息吐露给殿下,仙子这回性命堪忧。” 溟轩问:“可是神星阁出了什麽异常?” 沧月点了点头,从头徐徐道来,“仙子重伤后留下伤疾,身体日日不如一日。今日我受殿下委托上天界劝仙子在天后面前认个错,殿下好在天后面前为她求情,解救她脱苦。奈何仙子一心执着,沧月苦劝无用。 我百年没上天界,觉得此遭须往紫云宫向天后娘娘问个安。期间,我旁敲侧击试探娘娘的心思,娘娘问我仙子可有悔过之心,我本着私心替仙子说了两句谎言,娘娘虽然生气但倒没降罪于我。 我告退时遇神星阁的司星老仙行色匆匆而来,老远就报急。我好奇的停下脚步,却听司星老仙说殿下神星出现异象,命中有劫数。 娘娘忙赶去神星阁查看星象,我便也跟了去。到了神星阁我惊呆了,雪莲仙子的神星位置正处在殿下溟君沐君中央,我委实想不通,以雪莲仙子现在的戴罪之身,她的神星早不该在神星阁才对。” 沧月话刚说完,溟轩接过话头道:“或许是二哥一直把雪儿的神星安置在了神星阁,以方便观探雪儿的命运也不一定。” 沧月摇了摇头,“溟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每回上来天界都会走趟神星阁,雪莲仙子的神星早就被殿下另置一处星象界,不与任何神仙混置一起。” “如此,怕是有人存心动了手脚。”溟轩推断着。 沧月又摇了摇头,“且不说有司星老仙寸步不离的守在神星阁,就他身边那位六耳星童,有谁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进神星阁能动手脚。” 事情疑点重重,沧月百思不得其解。 听了半天九曲十八弯的推断,沐风已猜到天后要把天浴雪除掉,语气带着几分斥责,问沧月:“你怎不及时把这个消息告知殿下呢?” 沧月叹了口气,作揖向沐风赔起罪来,“沐君恕罪,我得知此事后,本第一时间想着把这个消息带给殿下的,不巧的是今日殿下不在天界。我连忙又想着把此事告知溟君,可沧月太无能,在破溟月宫的结界时,就被天后收进了紫麟玉瓶中。” “这可如何是好?”沐风十分着急。 第229章 我自己会走(二) “眼下只有试着闯闯这闭月了。”闭月看是一片茫茫星海,却严合的没有一丝缝隙。溟轩没有丝毫成把握,虽口上说试着闯闭月,实则尽力而为之。 他左右手开弓,不停朝四周星海发出灵力击打,欲击出个破口逃出去。 沧月拿出地灵珠,在四面星海硬碰硬。 沐风失了修为,虽没溟轩那般有力量,使上拳打脚踢,力气没少使却终究都是枉然。 闭月果真名不虚传,是个严合的没有一丝缝隙的死地,一旦被关进来就别想着逃出去。 苦苦不停歇的击打了两个多时辰,溟轩臂上的伤口在不断流血,衣袖上已被染了一大片血红。 沧月连忙停手走过去,一脸在意道:“溟君快停手,你臂上的伤在流血。”语气紧张,携着一副事态非常严重的形容。 而溟轩却一脸的无所谓,道了句,“无妨”,仍奋不顾身的朝着闭月四面击打。 “溟君万不可再使力了,否则这伤口会撕裂更大。”沧月不知何来的胆量与勇气,从不与男子触碰的她一把执住溟轩的手,阻拦着。 在她把溟轩的手握在手里后,才发觉自己有所冒犯,但又怕松开了手溟轩还是不听劝,便不敢松。 此时她的脸颊莫名发烫,脸上浮现一抹绯红,吞吐道:“让沧月…帮你包扎一下吧。” 在这个情急关头,溟轩早已顾不上来自伤口的疼痛,他想再忍忍,但沧月的这一番好意他却不知如何拒绝,只能默默依了她。 许是沧月看出他有顺从她的意思,这才把手缓缓松开。 他与她坐在漂浮的星海中,沧月从身上取出一条白手绢,细心的给他包扎起来。 溟轩心间莫名荡起一阵暖流,缓缓流淌。 沐风还跟发了疯似的在闭月的星海中胡乱撞,踢,打,累得不行,只是绝望更让他心里难受。 他缓缓开口问溟轩,“溟轩,难道咱们真的逃不出去了吗?”言后之意是,难道天浴雪这回命危在旦夕,他俩真就困在这里什麽也做不了吗? 溟轩绝望的不想言语。 沐风是个痛快人,虽知出不去,但还是想听听溟轩的意见,希望能寻找一线生机。然,等了好半天没等到溟轩回应,他急了,走到溟轩跟前心急如焚地问:“溟轩,能不能出去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呀?” 溟轩摇了摇头,显然无计可施。后而淡淡开口道:“除非天界出现大的异动闭月受到震荡,或许能趁机打出个出口。但,那是不可能的。” “这不说了等于没说么。”沐风埋怨了一句。 从前,沐风一遇到棘手的事总是心急地来回窜走,这回却同溟轩背靠着背沉静坐着。 歇了会儿,溟轩不甘心再次动身,这回他朝着一个方位不停地出击,看能否打出个出口。 沧月也竭尽全力,使用地灵珠与溟轩共同照着一个方位打。 沐风见溟轩与沧月又动作起来,他也坐不住了,站在一旁直呐喊,让他们使劲打。 阴暗的天牢。 天浴雪记得涅焰神兽是最最喜欢别人给它挠痒痒了,她把手伸出牢笼,在涅焰神兽的肚皮上一下一下的给它挠着痒,缓缓道:“涅焰神兽小乖乖,真难为你在天牢里守了我一百年,我已时日无多,我陨灭后你就回寒月宫陪着殿下吧。” 涅焰神兽能听懂天浴雪的话,呼哧呼哧的摇了摇头。 天浴雪纳闷地问:“你不愿意?那要不你跟着沧月上神吧?” 涅焰神兽呼哧呼哧的再度摇了摇头,舔了舔天浴雪的手,抬头凝望着她眼角流了泪。 它发出粘人的呼吸声,似在表达着它哪儿不去谁也不跟,要一直守在她身边。 涅焰神兽掉眼泪,天浴雪还是头回见。 不曾想,这神兽跟她跟出感情来了。 她把涅焰神兽眼角的泪拭去,抚摸着涅焰神兽的头,安抚道:“我天浴雪不过区区精灵,自你跟随我没少吃苦,若你谁也不想跟那就继续回到你的老窝,继续埋在土里睡觉,岂不美哉。” 涅焰神兽发出一声嘶吼,似心中有万般悲痛,不舍。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舍不得殿下……”说到这里天浴雪哭了。 就这时,天后进了天牢,撞见涅焰神兽跟天浴雪痛哭流涕的这一幕,不免在心中感慨了一下,这涅焰神兽居然跟天浴雪培养出了感情。 听见脚步声,天浴雪举目一看是天后大驾天牢,她连忙跪下参,“天浴雪拜见天后娘娘。” 天后把天浴雪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语气清淡道:“本宫来看看你身上的伤痊愈了吗?” 天浴雪意外之至。 论起来,天后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次三番都想把她诛之,今日怎会移驾到天牢来,还问她身上的伤痊愈了吗? 不该是专程来看她是否离死将近了才对呀? 再一看,她身后除了一位仙使还随来四位神将,看那架势,倘若她今日在天后面前言语上有半分冲撞,天后顺势下令,他们就会上来奉命行事。 那么,天后此番来天牢并非只是来探望她这么简单吧? 眼下她老人家这套虚情假意的问候,显然是话题还未绕到点子上,这也是她一贯在谋划大计前必先扮演一副仁慈的典范,俗称先礼后兵。 天浴雪缓缓回道:“多谢天后娘娘挂心,当年幸得沐君搭救性命无碍,身上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 “哼,当年若不是风儿拼尽全力救你,你还能活到今日!” 天浴雪勾唇款款一笑。 她笑天后方才还扮演一副母仪六界宽容大度的典范,这才不过短短一叹息的工夫,就扮不下去了。 沐风的这份舍己救她的情她一直记在心间,这问题不论谁问起来她都会这么回答,并非故意要挑起天后对她的恨意,亦挑起天后的伤心事。 沐风堂堂神君为她堕仙,天后为人母心疼自己的儿子恨她乃应该。 天浴雪沉默着。 她想看看天后接下来会问什麽问题,又会以一种什麽样的方式来拔掉她这根刺。 思了思量,会不会是殿下寻沧月上神苦劝我无用,跑到天后面前替我求了情,亦或者隐瞒事实说我在天牢里痛定思痛,日日忏悔,悔不当初,一心要改过? 是以,天后此番来天牢要么就是来看我到底是否真如殿下说的那般,痛定思痛,日日忏悔,悔不当初,一心要改过? 要么是专程来拔掉我这根心头刺的。 她静观其变。 第230章 我自己会走(三) 天后的脸色风云莫测般的恢复到初来时那般风轻云淡,语气凯凯地问:“你在天牢囚禁了一百年,可有潜心悔过?” 此时的气氛好比凡间搭台唱戏,唱的是步步惊心。 天浴雪微微一笑,不禁夸自己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看事情一眼就能看出个分晓来,真真比那些能掐会算的神仙们都厉害得去了。 站在天后身侧的仙使瞧见她这副嬉皮笑脸的神色,见风使舵冲她喊了句:“大胆,娘娘问你话还不快快回应。” 天浴雪睨了仙使一眼,觉得这仙使真是蠢得没边儿,她都这副形容了,那么开口回应的话必定是逆耳顶撞天后的话,他还非要她快快回应。 她双手伏地向天后叩了个头,态度看似良好,说出来的话却与这副虔诚的形容不符,回道:“天后娘娘就算您再将我囚禁一百年,我对殿下的心始终如初,娘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一个冥顽不灵的雪莲,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宫没给你机会。来人,把千年雪莲押往天雷台,即刻行刑。” 天后语气中透着急切,似就等她这么一声回答,她好借题发挥把她诛之,同时也真被她方才的回应给气到胸前起伏不定,脸色铁青。 天浴雪委实想不透,这永久囚禁和除掉她在天后眼中到底有多么大的分别?就她现在伤疾缠身,顶多也就活个十几年的光阴,这一点天后不会看不出来,她还如此着急巴巴地要把她除掉,何其至于? 天后那一声令下,上来两位将,而涅焰神兽来回在牢笼周边徘徊,且发出示威的叫声,冲着那两位天将哧吼。 天后见之发怒,骂了句:“大胆神兽,敢在本宫面前放肆还不退下。” 涅焰神兽似一点也不胆怯天后,依旧立着毛须护在牢笼前。 天后:“……” 天后乃六界之神母,涅焰神兽此举实在放肆。 天浴雪怕涅焰神兽会因她受惩罚,就谴责涅焰神兽,“不可在天后娘娘面前无礼,快退下。” 涅焰神兽回头望了一眼天浴雪,发出呼哧呼哧的委屈声,仍挡在前。 天后彻底怒了,“好一只吃里扒外的神兽,你本是我天神遗留下来的神畜,今日居然敢冒犯到本宫头上。你们,将这涅焰神兽给本宫绑了。” 天后一声令下,这四位神将都对涅焰神兽动起了手。 涅焰神兽喷出三味真火,奈何这四位神将个个身手不弱,连翻了几个跟头躲闪后,来个四面夹击撒下一张天网,四者各拽住一个网角来回交换位置后,把涅焰神兽钳制在了天网中。 看着涅焰神兽仅是被束缚住没受到什麽伤害,天浴雪心下松了一口气。 涅焰神兽护她护得太紧,她一会儿就要押赴天雷台行刑,此番正担心涅焰神兽跟去,而因此发愁自己现已没有一丝灵力,没什麽可行的法子把涅焰神兽安顿好。 天雷台是行刑之地,涅焰神兽护她心切,若在她受刑之时冲上去护她,好好一只神兽因她劈死,她岂不是又添了一桩罪孽之事,于心不忍。 这下好了,涅焰神兽得天后收管着,她倒是放心了。 岂料,她刚松下的一口气还未沉到丹田中,眼前安心的一幕发生了转变。 只见一股三味真火烧了起来,周围站立的四位神将赶忙避身,后而,涅焰神兽摇头摆尾地甩掉身上被自己烧烂的天网,很是神气的挣脱了束缚。 天浴雪心中一紧,涅焰神兽这乖乖真是不得了,照这样下去必吃苦头。 她正欲开口向天后求情,四位神将皆拿出捆仙绳同时抛出,一眨眼的工夫涅焰神兽的四肢就被捆仙绳牢牢捆住。 涅焰神兽丝毫不屈服,口中不断喷出三味真火,使四位神将无法靠近牢笼。 此番天浴雪才明白,当年她取涅焰神兽头上的神铁之时,是涅焰神兽对她产生友好,那块神铁才取得十分顺利,否则那日她还得返回去请寒昱,劳烦寒昱亲自跑一趟涅焰神山助她一臂之力呢。 眼下涅焰神兽誓死不屈,这局势对它极其不利,若把那四位神将给逼急了,可不大好。 她忙开口向天后求情,“天后娘娘,涅焰神兽畜性未去不知规矩,今日多有冒犯请您见谅。请您另择其他法子把它收服,不要采取这等硬手段。” 天后还未开口允个其然,严烈突然来了天牢,持过神将手中的神戬照涅焰神兽的四肢各重打了一下,涅焰神兽发出一声痛叫,当即四肢弯曲,卧地无法站立。 天浴雪手紧抓牢笼,看着涅焰神兽为护自己遭受到严烈如此对待,心疼,内疚。 她以下犯上为涅焰神兽讨公道,对严烈放肆道:“严君身为神君本应豁达大度,却对一神兽施这麽重的手,何其至于。” 严烈冷哼一声道:“身在这九重天界就必须九重天界的规矩,不论为畜为仙,以上犯上绝不能轻饶。本君此举只是给涅焰神兽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严烈将神戬掷回神将手中,道的振振有词。 天浴雪叹自己实在无用,若她倘且还有一些灵力俯身,必要与严烈斗个你死我活,即使不能伤他性命,伤他个一分半分也行,全当为涅焰神兽出气。 此番涅焰神兽全身毛须依旧立起,冲严烈叫嚣。它屡次尝试站立,却屡次站起一半就瘫卧在地,尤其后蹄其中一只丝毫不敢落地,应是被打折了。 涅焰神兽的这份忠心,把天浴雪深深地感动了一把,她怕涅焰神兽再为自己受到伤害,便劝道:“涅焰神兽,我天浴雪命数将尽,你委实不必再为我受连累,你已经尽心尽力了。” 涅焰神兽回头望着她,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垂头丧气,终于不再反抗。 牢笼的锁被神将打开,进去两位神将拽住天浴雪的胳膊就往外拖。举止粗鲁,毫不怜惜。 “不劳二位神将动手,我自己会走,咳咳。”天浴雪身体状况极差,像推,拉,拽这样的举动都令她承受不住。 好在那两位神将还算有那么一点功德心,把她松开让她自己走。 第231章 殿下,浴雪错了(一) 一走出牢笼天浴雪画风突变,极力就向严烈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严烈的耳朵,欲往掉了咬。 天后,四位神将,仙侍:“……” 面对此等突如其来的荒唐之举,严烈一点防备都没有,慌乱之下忘了自己乃堂堂天界神君身负法力,如同凡夫俗子般做起无用的反抗来,直把天浴雪往一旁推开。 此时,别说四位神将觉得天浴雪这种报复手段太新奇,就连持掌六界数万载的天后不曾见过。 情急之下,四位神将皆不知所措,天后忙指挥其们过去把天浴雪从严烈身旁扯开。 四位神将应是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得有些过头,个个傻愣愣地跑过去硬是把天浴雪往开拽。天浴雪死死咬住严烈的耳朵就是不松口,她想着,自己左右都是一死,再加一条冒犯神君之罪她也无所谓了。 她本想干脆把严烈的耳朵咬下来,为涅焰神兽出一口恶气,后一思量,严烈再怎麽也是寒昱的手足,她若真咬下他一只耳朵来,如何面对寒昱? 思量后,她松了口,不过严烈的耳朵已是血淋淋的。 经方才一番勉力周旋,天浴雪被神将控制住已是精疲力尽。此时,严烈上去就往天浴雪的腹部狠踹了一脚,天浴雪吐了口血,严烈还不罢意,欲再惩戒天浴雪一番,仙使居然好心拦住了严烈,“严君,她立马就要押赴天雷台行刑了,您就别与她一般见识了,而且依小的看她挨不起您两脚就命丧当场,如此天雷台那边的众神仙们岂不白白候了几个时辰。” 严烈一思量,仙侍此言有理,若天浴雪真命丧天牢里,候在天雷台等着看天后如何治理天界的一干神仙们难免非议。 “本君就且留你再苟活个一两时辰。”严烈道的咬牙切齿。 天浴雪淡淡无奇,回头看了一眼涅焰神兽,与其道别,“涅焰神兽,昔日恩情我天浴雪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我必报答。” 她躬身向涅焰神兽作了个揖,转身无所畏惧的走在前,不用神将押送,直赴天雷台受刑。 天雷台她曾在天后的带引下去过一回,所处的大概方向她清楚,就自己熟稔的赶云路。 老远,她便瞧见天雷台周边已设满仙位,四海八荒九州各路神仙一排排的汇聚一起,场面十分庄重。 她笑兮。 她天浴雪不过一区区精灵,因触犯天规囚禁至今,今日要在这天雷台受刑能得到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目送命终,就连日理万机的天帝陛下都抽出空子亲自来观刑场,还在此候了许久,这排场令她走得十分体面。 甚好! 临至天雷台,她在神仙堆里仔细巡视了一遍,除却寒昱溟轩沐风沧月没在场外,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大部分都到齐了,就连东海的慕惜慕湘都来参加这种血淋淋的场合。 当她脚踏石阶迎风而上的同时,一阵鼓声节奏缓慢,越敲越响,声势浩大。 不知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在听到这一下下的击鼓声时,内心幡然激起一阵坎坷。 没错,的的确确是坎坷。 她在怕,怕一旦自己天雷加身飞灰烟灭,便再也看不到她的满心欢喜殿下了。且他今日没在场,她遗憾自己没能在临死前看他最后一眼,委实可惜。 当她赤着脚一步步踏着石阶行至天雷台中央,天后已稳坐在凤椅上。她身后的两位神将这会儿对她丝毫不客气,一边嘴上喊着“跪下”,一边使手中的神戬直接打弯她的双腿,好似她有多麽听不懂话,多麽罪大滔天似的值得他们如此对待。 说来这世间除了寒昱,她最受不得别人约束于她,且这两位神将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不知态度好好办事的道理。不过,眼下她倒不要求他们对她态度好不好,亦客不客气,但这最起码的礼度应有,说声跪下便可,施这般暴举委实令她心头不爽。 她本性执拗,你越是让我竖着我便横着,你越让我跪着我偏要站着。 她从地而起,身子刚挺到一半,身后的两位神将又喊了声“跪下”,做出与先前同样的举动,打弯她的双腿让她再跪回去。 女儿膝下有黄金,她的膝盖跪寒昱,天帝陛下,天后娘娘,今日这场上有她最最见不得的两个神龙之女在场,她若跪了岂不也跪了她俩,窝囊。 俗话说,死要也死得体面,站着死比跪着死要壮烈得多。 她再度挺起身,这回身后的神将又打弯她的腿,她腿一落地便又重新站起,两次三番,三番两次地这麽反复折腾,可惜这神将就是眼拙看不透她是个刚烈女子,非得让她回头瞪他一眼,他才开窍。 这回,他手中的神戬停在半空中,被她刚烈的眼神吓住了。 方才神将那几下打的一次比一次重,此刻她腿弯处很痛,但她可以撑得住,且站的笔笔直。 “死到临头还这麽嚣张!”她仔细一辩听,这声音来自慕湘。 想起,她与慕湘这家家曾结下过事仇,又与她的姐姐慕惜结下不浅的情仇,今日她受刑她俩看得必定大快人心。 看吧。她天浴雪行事坦荡,爱恨分明,轰轰烈烈,这是独属于她的亲身经历所得,最最珍贵,谁也掠不走拿不去,且羡慕不来。 笑吧。虽她下场凄惨,但此生能得到过天界第一神君寒昱的宠爱,足矣。 天浴雪轻蔑的眨了下眼,傲然挺立在天雷台中央。虽身上的衣裙破烂不堪,赤着双脚,但都难掩她身上独有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气质。 初时,经她三番两次不屈不挠的折腾,在场的所有神仙看她的眼神皆带三分怒意,大有种“此女不知天高地厚,太过放肆”的神态。 天雷台上吹起了一阵阵风,吹的她内心一片通透,通透到有那么丝丝凉意,在心间缓缓地着起着落。 气氛似静似闹,夔皮大鼓仍在一下下的响着。 “千年雪莲,你触犯天规,本宫念你曾为六界除祟有功的份上,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知错?”天后当着众神的面,冠冕堂皇地问着。 天浴雪再微微笑兮。 天后不愧是天后,六界神母当得经验忒丰富,像这种两面态她都拿捏的非常熟稔。 她这根刺天后一直都在想法子拔掉,今日旧事重提就想治她个不知悔改的罪,如此就可名正言顺的诛了她。 这个问题方才她去天牢时就已问过,她也答过,现如今她当着众神的面再问一遍,体现她这六界神母当的宽厚仁慈,一再而再给她机会望她改过,奈何她就是个冥顽不灵,不知悔悟,理应当诛的存在。 第232章 殿下,浴雪错了(二) “天后娘娘您好没意思,这个问题在您去天牢预备拿我时我就回答过,既然娘娘还想再听,我大可不嫌麻烦再说一遍也无妨。” 天浴雪语气骄傲,不但表明其心,还当着众神的面在天雷台立誓。 她道:“九重天天雷台雷神在上,我天浴雪对天界第一神君寒昱欢喜已久,哪怕今日天雷加身飞灰烟灭,我对他的心始终如一,恒古不变。”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居然对殿下痴心妄想好不要脸!” “其心不改,祸乱天界风气,当诛,当诛。” “坏喽坏喽……” “……” 立誓后,引起一干神仙唾骂。 一星君抬起颤抖的手,指骂天浴雪大逆不道。慕湘也跟风骂了一气,还有一位神仙天浴雪虽不大熟悉,但能猜出他们是八荒内的神仙。而小声道“坏喽坏喽”的,则是药仙那老头儿。 “不知悔悟,其罪当诛。把千年雪莲捆上神柱,施三道天雷以儆效尤。”天后命令一下完,身后的两位神将就把天浴雪押到雷台中央的捆仙柱上,全身用铁链牢牢捆住。 面纱下,慕惜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神星阁有司星老仙与那狗屁六耳星童把守又能怎样,她慕惜还不是照样神不知鬼不觉地闯了进去。 六界之中神奇的宝贝多得是,能避开神仙的耳目为非作歹的法器自然也是有的。 她父王有个十分喜欢收集六界稀有宝贝的喜好,他的东海龙宫里不知藏了多少稀奇宝贝。就连当年剿灭魔界药王的老巢,遗留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他都视为珍宝,中饱私囊带回龙宫珍藏。 魔界药王是个空有一身炼药制毒不会一点妖法的药王,故而不知从何处取得这样一块神奇布料,制做了这么一件神奇的斗篷披在身上,专门用来躲避天神的视线,为非作歹,残害生灵。 后,药王老巢被剿,那件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色斗篷就被她父王拾了去,又被她拿来利用,且利用得非常有价值。 他人虐我千百遍,我待他人始如初。殿下再怎麽不爱我,可我对他就是恨不起来。追根究底,要不是天浴雪,殿下不会对我这麽冷情,亦生不出一点情愫来。 这百年里,虽然天浴雪囚禁在天牢,可殿下却为了我躲着闭了百年的关。 他一出关就去天牢看天浴雪,渝白却替他打掩护,说什麽他还未出关。后来却被我巧然撞见他从外而归。 彼时,我心里十分清楚他这是从何处归来,却依然装作淡定,一味地取悦于他。 可他,态度永远不冷不热,从不看我一眼。为了能看他一眼,我日日爬穹天之颠看他操练天兵。 天界仙娥众说纷纭,想我好歹也是东海尊贵的神龙公主,到底哪里比不上天浴雪区区精灵?为何殿下眼中就是容不下我一丝半点? 我越思越恨,越恨心中的恶念越扩大,最后我便打起了神星阁的主意。 逆天改命,制造星象,我冒着报应循环之天道,闯进九重天界至要重地神星阁。 殿下对天浴雪那个贱人就是偏爱非常,把她的神星放置得十分不好得手,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的神星取出来,制造了这样一场星象。 以前的我委实太蠢,尽用一些过于平常的手段来对付天浴雪,到头来屡屡失败,竟疏忽掉了这麽重要的一条妙计。 一旦天浴雪成了殿下的劫数,殿下再怎麽拼力维护,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绝不留后患。哪怕今日天浴雪在众神面前叩头认错,不出三日,她照样还是非死不可。 二妹都夸我这一计用的实在是高!我自己也这麽觉得。 眼看天浴雪将要受刑,慕惜从一排排观刑场的神仙队里站出来,对天后道:“母后,慕惜有几句话想跟千年雪莲说。” 这女人之间相争,胜的那一方必定要在败下的这一方面前炫耀,慕惜此举就是这个动机。 除天浴雪事在必得,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工夫。 天后点了点头,默准了。 慕惜沿着台阶一步步踏至天雷中央,走到捆在神柱上的天浴雪面前,满是看笑话般的语气道:“往日你仗着殿下维护何等神气,今日落到这般不如刍狗的下场,实在令我深深叹息。” 天浴雪抬起头,水灵灵的眸子中透着轻蔑的神态,以及犀利的光,怼道:“长公主这你可就错了,我这轰轰烈烈的经历,乃是你这等不如刍狗的龙女羡慕不来的。” 闻言慕惜胸膛窝了满腔的火,“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天浴雪的脸上。 天浴雪转回头来,望着慕惜笑的如花盛放,五彩缤纷,“叫你一声公主还真把自己当公主,就你,给本仙子提鞋都不配。” “啪”,又一记耳光落在天浴雪的脸上。 “你且别猖狂,一会儿受刑之时,我看你还如何笑的出来。”慕惜恨不得现在就让三道天雷劈下来,把天浴雪劈成飞灰。 言了,她转身走了没两步,又重踱回天浴雪面前,把头贴近她耳畔,小声道:“且不说你今日不在天后娘娘面前认错,即便是你在她面前认错,哪怕头磕破流血她照样除你不饶。你可知为何吗?” 慕惜故意言途中止,后语气低沉地笑道:“那由我来告诉你,因为你,是殿下的劫数。” 天浴雪:“……” 轰隆隆,天浴雪头顶似响起一道惊雷,惊得她目光发直,怔愣住了。 明显,慕惜的话她深信了。 面纱之外,慕惜露出一双堪比黑洞幽深阴险的双眼,因众神都在场,毕竟她是冒着逆天改命的大罪。要知寒昱的命数牵连整个六界的安危,在他的神星上做手脚制造劫数,其命运必定会发生更变的。 她怕自己与天浴雪的对话被哪个有心的神仙听了去,那么她制造星象一事就会泄露,便用腹语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天浴雪,你抢了我慕惜此生最爱的人,我发过誓,夺爱之仇必报。” 天浴雪的思绪跌岩起伏,还未从她是寒昱的劫数的事情里走出来,这又得知原来这一切是慕惜从中捣得鬼。 第233章 殿下,浴雪错了(三) “殿下今日不在天界,你就别指望着他会来救你了。”慕惜盯了天浴雪一眼,转身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姿态傲慢的走下了天雷台。 天浴雪心甘服输。 从前渝白总说她笨她不爱听,现在她觉得自己真是笨的名副其实。 就是她不知,慕惜到底从何下的手,亦做得让天帝天后无所察觉且无从怀疑,天衣无缝? 她思绪不断翻涌。 此番不论她如何如何,今日的天雷之刑已然躲不过。她与慕惜的这场纠纷,终是慕惜胜了。 输了便是输了,她天浴雪行得正,坐得端,即便是今日要劈死在这天雷台上,但她敢说,她死后她这轰轰烈烈的事迹,必是这九重天界仙娥们口中所谈论钦佩的烈女子。 她思绪落定,平心面对,意志坚定道:“得君宠爱万世幸,天雷处决从不悔,若有来世许十世,世世欢喜。” 从前,这些话在寒昱面前她不可提,众神面前更是不可提,如今情念召开招来灭顶大罪,她无所畏惧。将死之际她当着四海八荒九州众神的面,九重天天雷台雷神的面,依旧执着,此等真心何惧于谁? 天后天帝听进耳里,脸色翻云覆雨,怒气冲天。 在场的众神听进耳里,摇头叹息,不能容忍。 “九重天天雷台雷神听令,施以三道天雷诛其大逆不道之心,立刻行刑!”天后抛出一道雷令一声令下,击鼓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天雷台上乌云聚集,一道道闪电在空中撕裂,三道天雷眼看马上就要一道道地劈下来了。 天浴雪微微闭上了眼…… 只听得一道震天响的天雷轰隆隆而来,携着一股巨大的摧毁神力从头顶劈下来,顿时,天浴雪全身的七经八脉被震断,似连那骨头都已变成了渣子般,碎裂的疼。 要不是全身有铁链捆绑,此番的她必如一摊泥,瘫倒在天雷台上。 共三道天雷,这才第一道天雷她就已承受不住,怕用不到三道天雷全劈下来,第二道天雷就足以把她劈的玉石俱焚化作飞灰了。 轰隆隆又一声天雷响起,她感觉得到这第二道天雷的摧毁神力,远比第一道天雷更厉害得多。 此道天雷在她头顶响彻,力量无穷。她抱以必死不悔之心,咬紧牙关,欲再受天雷。 “不可。” 就在这时,一道极有震慑力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回荡在整个天雷台。 她睁眼一看,袭一身浅冰蓝色仙袍的寒昱从远方飞来,飞过众神头顶直至天雷台中央。四面八方的众神目光紧随着他的出现而移动,个个面孔惊异。 伴随着他话语落定,他已降落面向着她护在她身前,接下来的第二道天雷则无情地劈在了他的后背上。 …… 时间瞬间似如停止流逝了般,所有神仙都有那么一瞬间怔愣住。 “殿下……” 看到寒昱替自己挡受天雷,口角溢血,仙身受损,天浴雪这才后悔不已。 这一百年来,她日夜在天牢中心不得安。近两日,她总把这两百年间的寒昱前后细细比较,再把自她化为精灵后他对她的细心教导,宠爱,逐一细细回想。 这一回想,她的心甚苦。 可到今日今时她才明白,她心里的这份苦远不及眼前这个少年的万分之一。 想他堂堂天界太子第一神君,六界下一任的帝君,声望何等之高,却养出她这麽一个调皮捣蛋的精灵来,实在费心。 这些年她没少给他闯祸,添麻烦。偷蟠桃,惰于修炼欲走捷径盗仙丹,下凡惹事非害人命,劳他屈尊亲自走一趟幽冥地府不算,还害他施“折寿大法”代她折寿。后,她又闯入东海引起事非,丢他天界第一神君的颜面。 这其中任何一桩事非搬到天后面前,论起都是一桩罪事。可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一个“罪”字,总教她辨认事非对错,该为与不该为。 他用戒尺教训她当作惩罚,可这惩罚若与天后正儿八经的处罚相提并论,他这惩罚则不痛不痒。 唯有一条,他曾多次在她面前严厉提及,那就是“尊卑不可相惜”,是违反天界天规的大罪。 可她,当着众神的面坦白自己对他的心思,确实胡闹! 且她还承想着让他陪她一起胡闹,何其荒谬! 她就是为了想让他说出他欢喜她,押上自己性命的同时,却从不想,她此番此举是在为难于他。 彼时,天后已下令要把她押赴天雷台受刑,他站出来手握寒光剑指责她,提醒她,若她及时回头还来得及……可她却见他用斩妖除魔的寒光剑指着她是问,她伤心糊涂到没有一点明确的思路,认定他这是觉得她欢喜他不配。 实则,他是身负使命身不由己,不能陪她一起胡闹下去,为保她不受天雷极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那日要不是他,她早就被押赴天雷台受刑劈个飞灰湮灭,亦还能活到今日? 她总觉得自己心里苦,却从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处处维护她,可她呢,把他深深误会,误会他一百年前当着众神的面用寒光剑杀她,乃是他本性冷情。实则,他是为了保全她活命。 回想起那日他手持寒光剑指着她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她以为他那是在生气动怒的现象,实乃不是,是来自他的心疼不忍下手。 前几日他跑去天牢言辞切切的劝她,哄她,恳求她能在天后面前认个错,他好为她求情救她脱苦。 试问六界之中除却天帝天后,谁不对他低头敬重三分,可那日的他在她面前毫无半点天界太子第一神君的架子,何止,甚至他把她看待的比自己身份都要尊贵很多似的,话语一再迁就,谦和。 想他堂堂天界太子第一神君在她面前敛了所有的尊贵和傲气。可她呢,不懂他的良苦用心不是为了他口中所谓在乎的颜面,而是不想失去她,一再与他置气到底。 她没去深想,他是想守护住六界,亦守护住她。 今日遭遇全是她自己种下的因,那就由她来承担结果,不想,她屡屡闯祸最后替她收场的总是他。 爱他,却总是让他选择,为难,这让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再没有什麽比亲眼看着自己欢喜的人为保自己受伤,比这更内疚的事了。 “殿下,浴雪错了,浴雪错了……”天浴雪泪流满面着,万般后悔。 第234章 万妖王挣脱封印(一) 她说自己错了,不是指她不该上欢喜他,而是,欢喜在心中默默欢喜着便好,不该把情念说出来。她说自己错了,指她不该胡闹,不该让慕惜对她嫉妒生恨,有机可乘。 若她一直默默无闻地欢喜着他,接受并祝福他和慕惜成婚,怎会生出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来。 没有什麽比他安好的活着更为重要。 寒昱抬头望着天浴雪,痛苦的眼眸中含着坚定,疼惜,轻声道:“你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我不该是这九重天界的神仙。” 他唇角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在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他用身子把天浴雪紧紧的护在怀里…… “不要……”天浴雪眼看着从天而降下一道天雷毫不留情的劈在了寒昱的后背上,他的身子猛的把她倾压了一下…… 现场的众神们才回过神来,一片轰动。 “殿下……” “昱儿……” 慕惜:“……” 惶恐的声音依旧抵不住天雷滚滚的巨响。 天浴雪可惜自己全身被铁链困绑,否则,她定要把寒昱护在自己身后,不让他为她挡天雷。 当第三道天雷劈在寒昱身上的时候,寒昱当场从天雷台中央的神柱上掉落而下。 刑场再次掀起一片轩然大波。 天帝天后从座位上惊恐起身,再次大声呼着:“昱儿……” 众神在下面个个早已震惊到坐不住,全全站立起来,大声呼喊着“殿下……” 声音皆高了好几个分贝,那声气彷如整个九重天界要塌了般,格外惶恐不安。 伴随着众神惶恐的呐喊声,及寒昱从天雷台掉下去的同时,天浴雪的记忆封印破损,脑海中的画面逐一浮现。 她想起自己被寒昱从妖始之地救出时正邪恶烈火焚身,寒昱在六界与她之间做出了选择,献上自身的寒体精元保她不飞灰湮灭……他与她在幻境之中以天为被,地为泸,翻云覆雨,耳鬓厮磨,缠绵悱恻,不知归路…… 他对她温柔以待,事后,他在她额际落下的那一吻,将她的记忆封印。 此时此刻,天浴雪内心感触万千,内疚不已。 看着寒昱从天雷台慢慢掉落,她后悔着晕了过去。 慕惜万万没想到寒昱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更委实想不到他会不顾一切去为天浴雪挡天雷?若他再迟上个一会儿的工夫,第二道天雷劈下来天浴雪直接就完蛋了。 她在现场一番巡视下来,见涅焰神兽瘸着后蹄而来,她与天后才恍悟,原来是涅焰神兽节外生枝。 方才寒昱与天浴雪之间的对话,简直深深刺痛了慕惜的眼和心。 什么天浴雪没有错?什么错就错在他们不该是九重天界的神仙?这话明明摆摆的就是说,他们相爱相惜本没错,错就错在他们身份特殊。 既然他们两个都没有错,那她慕惜从始至终又成了什么?她错了吗?呵呵,情爱这东西真是理不清,理来理去只是给自己徒添伤悲。 慕惜暗自悲愤着。 一个时辰前,自寒昱下界寻炼药配方后,先去了容修婆婆的狐狸洞,讨了九尾灵狐的血,后去往幽冥地府的黄泉路摘彼岸花,再去九霄云外采了九天结魂花,以及去天山取个寒冰之水,再又在六界之中奔走多处才觅得七星紫蟹。以上炼药配方他皆已得手,唯有最后一样地藏灵王仙草委实不好寻觅。 他踏遍千山万水,好不易才追踪到地藏灵王仙草的踪迹。其一枝四叶,叶子中间长着一颗红色的种子,但若是藏匿在其他植物中,不好辨认。 曾有几回,他被地藏灵王仙草耍弄,追着追着它躲到一片绿油油的草丛中,害他拨枝览叶找了好久,才发现它竟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正预备着将其从土里拔出,其嗖嗖嗖速度极快地遁地而逃。他一路飞行紧追,途中几次追着追就断了线索,后来他采取措施,施用兵符,这才把地藏灵王仙草逮住。 他自土里将其拔出一看,这地藏灵王仙草长得白乎乎圆滚滚,跟大白萝卜有几分相似的人形状。 其极其好动,四肢发达且精通语言,哭着求他放了它。那声音奶声奶气的像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般。 他一时觉得这地藏灵王仙草与天浴雪的脾性甚为相似,若不是应了药仙把它捉回去有用途,他真想把这颗仙草带回去日后可给天浴雪作个伴。 他刚生恻隐之心,那地藏灵王仙草就在他手里撒了泡尿,他一时不慎松了手,让其再度钻回土地跑掉了。 他本想着再施兵符将其追回,却见涅焰神兽突然从丛林中窜了出来。当时他心中一紧,再一看涅焰神兽后蹄负伤,当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连忙直冲云霄返回九重天界,看涅焰神兽直往天雷台方向奔赴,他又提了云速,比涅焰神兽先到达天雷台。 老远,他听到天雷台上天雷涌动的雷声,到了天雷台见天浴雪果真在天雷台的神柱上捆着,且已受了一道天雷。 她本伤疾缠身没多长时间可活,再一道天雷劈下来岂不要了她的命? 他没多想,一个飞驰过去护在她身前,替她受接下来的两道天雷。 寒昱从天雷台上掉落而下,明明一俊郎少年,此番发丝飘起来身形比女子都美。他从天雷台上慢慢地无声掉落下来,摔在地上看似无声,却胜有声般的在众神心中摔出一道巨大的响声,彷如天也跟着塌下来了。 “殿下……” “殿下……” “殿下……” 众神皆大呼小叫,方寸大乱。 伴随着那道无声胜有声的落地声,寒昱吐了一口血,闭眼昏迷。 以寒昱的至高修为两道天雷加身根本不算什麼,可此番他却丝毫承受不住的从天雷台上掉下来,这不仅让四海八荒九州的众神疑惑,更让天帝天后解不开这疑惑。 众神全全提着袍摆大步轰到寒昱身侧,天帝将寒昱抱在怀中,忙呼喊着:“药仙何在?太上老君何在?” 药仙,太上老君从众神堆里前仆后继地挤出来,异口同声地回应:“尔等在此,尔等在此。” 上前,二者各把住寒昱的左右手,这一把,二者脸上同时浮现一抹震惊,后又心有灵犀的再把了一把脉,这回二者双双放下寒昱的手,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交流一番后,给天帝陛下跪下作揖回话。 太上老君先吞吐道:“殿下,殿下他” 紧要关头,天帝天后及众神皆担心吊胆担忧寒昱仙身受损那般,听太上老君支支吾吾半天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天帝便喚药仙来答:“药仙你说,朕的昱儿怎么样了?” 第235章 万妖王挣脱封印(二) 药仙看了一眼太上老君,当着众神的面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禀告道:“殿下不知何时已失了精元,修为……修为不比从前,此番挡了这两道天雷,仙体大损。” “失了精元?”天帝异为震惊。 “怎会这样?好端端的殿下怎会失了精元?”周边的众神你问我我问你,窃窃私语,相互揣测。 药仙有所预料,大呼一声:“不好!”正要提起万妖王身上的封印时,此时九重天界响起一道石破天惊的巨响,整个九重天界震动,随之,九重天界幡然起了层层乌云,遮天蔽日,一道邪恶妖气的笑声自阴暗僻地幽远传来:“本王自由了,哈哈哈哈……” 药仙一拍大腿,又是一声大呼:“坏喽坏喽,万妖王挣脱封印喽!” 众神抬头四处张望,见万妖王果真挣脱了封印,袭一身破烂的黑色魔域妖袍,伴着邪肆的笑声从遥远的阴暗僻地方向驰驰飞来。 “护驾,护驾……”严烈赶忙下令让众神把护天帝天后。 然,万妖王如鹰鸠般飞过众神头顶,直至天雷台中央的神柱前,徒手斩断了天浴雪身上的炼烨神铁铁链,抱起她飞过众神头顶,消失在茫茫天际尽头,众神的视野里。 众神:“……” 众神手里皆抄着家伙,紧紧护住天帝天后寒昱的周围,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想白白紧张兮兮了一场。 直到万妖王飞走,众神的这份紧张都依然还在,大多数更是呆呆地愣住。 甚至有些神仙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方才看花了眼,要么就是九重天界出现异象,出现幻觉了? 万妖王何等嗜血,挣脱封印后必定先要血洗九重天报禁锢千年之仇,可他挣脱封印的头等之事,单单只是救走天浴雪这么简单? 这天浴雪囚禁在天牢,万妖王禁锢在阴暗僻地,这俩造造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正一邪,什麽时候生出这么深厚的情谊来的? 唔,难不成是万妖王得知天浴雪是殿下的软肋,将其掳走,为保日后与天界作战持其要挟? 妖不愧是妖,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事先谋后路,连这么卑鄙下流的后路都留好了。 手段跟鬼姬彼同,行事皆离不开“狡猾”二字。 众神皆在心里这么唾骂着。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大的事,先是寒昱突然现身替天浴雪挡天雷,后又得知寒昱失去精元修为减弱,再又是万妖王冲破了封印。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接憧而来,此时天雷台的众神们个个都惊魂未定。 寒昱挡天雷仙身受损,万妖王冲破封印他必遭反噬,他万万不可有闪失。 天帝忙下令打道回宫,先安置寒昱修复仙身,后再商议出兵缉拿万妖王回天界重新禁锢。 天帝正摆驾回宫,沧月,溟轩,沐风三位赶来,应是方才万妖王冲破封印闭月受到极大震荡,才从闭月中闯出来的。尔等个个一副不知情心惶惶的形容奔到这边来了。 沐风一来先冲上天雷台,一看天浴雪不知去向,又从天雷台上下来,心急如焚地问天后:“母后,你真把小家伙给处决了?” 寒昱替天浴雪挡了天雷,导致万妖王冲破封印,形势这般严峻,天后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沐风胡搅蛮缠。 她没吱声。 沐风着急随手抓住一个神将的衣襟,是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千年雪莲现在何处,你来告诉我?” 被沐风抓住衣襟的神将回道:“回沐君,殿下替千年雪莲挡了两道天雷,后被冲破封印的万妖王给掳走了。” “万妖王冲破封印把小家伙掳走了?”沐风大为震惊。 他松开了手里的神将,突然狂躁起来,风风火火的不知要去何处。 溟轩急忙过去拦住,“三哥,你要去何处?” 沐风一把将溟轩推开,“我要去救小家伙,她不能落在万妖王手里,否则死路一条。” 溟轩再阻拦,“三哥,且不说你现在修为散尽,就算往日的你我联手也不是万妖王的对手,况,妖始之地的入口时刻变化,不好觅入。” “我不管,我不能坐以待毙,小家伙万万不能有事。”言落,沐风疾步而行。 “三哥!”溟轩追上去阻拦,沐风心急失了方寸,嫌溟轩婆婆妈妈多事,又一把把溟轩推开。 “三哥,现在二哥仙身受损,天界已乱成一锅粥,你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 雪儿落入万妖王手里我也十分着急,可着急解决不了问题。”溟轩倒还有几分理智。 沧月也忙上前劝沐风,“沐君,营救雪莲仙子一事不能操之过急,须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再计议下去小家伙的命就没了。”沐风简直急躁的好坏皆听不进去。 言了,他急匆匆地又要下界。 严烈疾步过去,照着沐风的后脑勺一个手刀砍下去,沐风回头看了一眼严烈,说了个“你”字后当场晕了过去,终是消停了。 现如今的沐风如同凡夫俗子,严烈这简单粗暴的法子用得真是非常恰当。他跟扛麻袋似的把沐风往肩上一扛,嘴里嘟囔着:“在闭月里反思了一百年,这性子还与从前一样急急躁躁,一点也扛不住事。” 他把沐风交给一个神将手里,嘱咐:“好好看住沐君,切不可让他下界送死。” 神将边点头应“是”,边在心里吐槽:现在的沐君已如凡人,就这九重天的南天门他跳下去就会摔个没命,更别提中途要是偶遇打雷,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护体,被雷劈成渣渣也是极有可能,还说什麽下界救人,如严君所言这简直就是送死。 众神的队伍撤离了天雷台,天帝第一时间先将寒昱安顿回寒月宫,在寒池疗伤。后,立马在凌霄殿召开大会,与众神共议如何缉拿万妖王。 第236章 万妖王挣脱封印(三) 适才天后听到溟轩沐风口中过来过去皆挂着个天浴雪,她听着心里不舒坦,但在这个形势严峻的时刻,她委实腾不出多余的心思去计较这些了。 她一再在心中思量,原本自己今日计划的好之又好,周密又周密,可到最后还是节外生枝。且这节生出的枝非同小可,牵连着整个六界众生。 天浴雪的命格实在太过硬,寒昱这劫数她处理得委实有欠考虑。现如今,寒昱为天浴雪挡天雷仙身受损,万妖王冲破封印,六界必将腥风血雨,生灵涂炭。 众神们虽口上没说什麽寒昱的不是,在心里指不定论就着,堂堂天界太子守护六界的第一神君,竟为一女子不顾六界众生之安危,实乃六界罪人。 凌霄殿上,天帝天后脸面皆有些挂不住,丝毫不提及寒昱,但议事的过程中还是免不了提到他。 往常带兵打仗的大多数是寒昱亲自坐阵,调兵指挥。现寒昱仙体受损,且万妖王实在是个不好对付的大魔头,没寒昱亲临上阵,十大神将真没一成胜算的把握。 现这天界的神仙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七大星君个个只是星空上的摆设,日神月神也只是个轮流挂在天空当职的料。 众去了也只是滥竽充数。 剩余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倒是一股力量。 论来论去,现这天界能带兵作战的,就沧月,溟轩,严烈较为擅长。 天帝开始下令支配,道:“封严君溟君为兵力主帅,沧月为副帅,携三百万天兵天将即刻下界觅妖始之地入口,缉拿万妖王。” “是。”沧月,严烈,溟轩异口同声领命。 沧月溟轩严烈就要离去,天帝突然想起了什麽,又做交代,“轩儿,你且先去三重天看看那帮余孽可否还在。” “是,父帝。” 会议将要结束,七大星君之一一声叹息,可可惜地道:“好端端的殿下怎会失了精元?” 其他神仙:“……” 其他神仙皆没一个敢接话茬的。 天帝天后略略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句话如一股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刮过去。 岂料,慕惜从众神堆里信誓旦旦地走出来,不仅接了这话茬,还继续往下论就。 “这有什麽好奇怪的,殿下被千年雪莲迷惑做出违反天规之事,自愿献出寒体精元救其,才导致三重天结界破损,妖孽作乱,万妖王身上的封印松懈,乃铁铮铮的实情。”慕惜站出来说的有头有尾,这让在场的众神疑惑,她怎知情的这么清楚? “此事关乎殿下声誉,长公主最好不要胡说八道。”严烈虽知寒昱欢喜天浴雪,但寒昱是否会做出违反天规的事来,置六界安危于不顾,他还是有所怀疑。 趁慕惜此番得意忘形,说的振振有词,他便想追根究底问个水落石出。因他也很费解,这么机密的事寒昱能瞒住所有神仙,怎就让慕惜知了实情? 慕惜轻喝了一声,再道:“当年在千年雪莲被鬼姬俘去妖始之地,殿下只身闯妖始之地救其的时候,那次便是他献精元的时侯。” 溟轩心中豁然明了,就着慕惜的话顶问了一句:“长公主知情知得这般清楚,莫非当年千年雪莲被害一事与你有着极大根源?” 慕惜:“……” 慕惜脸色刷的一白,虽有面纱遮挡,但还是掩不住她眼中凌乱的神色。 众神皆刷的一下把目光全向她投过去,慕湘与东海龙王的脸色反应出与慕惜相同的征兆。 天后也随着众神的目光把慕惜盯紧,不知怎的,心间不由想起前两日两个仙娥平白被假山活活压死一事。 又不由联想到,事发那日,恰巧是她叫慕惜去瑶池陪她谈心的那日。 天后心间不由一颤,把目光从慕惜身上收回,不敢再往下深想。 慕惜哑言了片刻,缓缓掩饰道:“纸包不住火,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做出的事终有一日会被别人知晓,这有什麽好好奇的。” 溟轩在想,寒昱献寒体精元救天浴雪的事,只有他和沐风寒昱三位知道,绝不会把这么机密的事对外泄露半句。这慕惜再怎么聪明,顶多只能猜个大概,怎会把事情经过描述的丝毫不差? 这让谁不怀疑此事与她有牵扯都难! 会议到此结束,众神皆一一散去。 走出凌霄殿,慕湘把慕惜一把拉到跟前,小声道:“姐姐,你怎那般大意,方才凌霄殿上你露出马脚险些将自己全全暴露了。” 慕惜勾唇轻笑,“二妹放心,姐姐做事向来谨慎小心,他们不会怀疑的。” 东海龙王从后面迈着疾步追上来,再把慕惜往墙角边拉了拉,避开众神离去的道路,问:“惜儿,为父珍藏的那件黑色斗篷,是不是被你拿来用途了?” “是。”慕惜淡定否认。 “哎呀呀,惜儿,你要它何用呀?”方才凌霄殿上,在溟轩追问慕惜的时候,东海龙王的心狠狠地往上提了一截。 知女莫过于父母,当时慕惜反应出的神色,他已猜到那事与慕惜绝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慕惜恨天浴雪,但没想到这恨已生到这般大的地步,居然动起了司机陷害的心思。 而他珍藏多年的那件黑色斗篷,前两日发现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发现时他还在好奇,东海一向戒备森严,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悄无声息地盗走他的宝贝?更奇怪的是,其他宝贝都还在唯独少了那件斗篷? 他私以为是慕湘与南海龙太子东南两海窜走不方便,才偷偷拿了他的斗篷披用,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的惜儿。 不论是凡是仙,最忌讳的就是一个“念”字,凡事也皆由一个“念”字生出来的是是非非。 这“念”指贪念,痴念,邪念。这心中一旦生了恨念就想报仇解恨,报着报着恨念慢慢地就转变成了邪念。一旦踏上邪念报复的这条道上,就会越走越黑,收不住手回不了头。 两个女儿当中,东海龙王对慕惜要偏爱一些,他委实不想看着慕惜为情爱踏上一条不归路。 他和声和气地劝道:“惜儿啊,事已至此那件斗篷你留着也没甚用处,不如归还给父王吧?” 慕惜思了思,现能超出她本能范围最厉害的手段她都用上了,到最后天浴雪还是没死成。只要天浴雪一日不死,她一日心不得安,是以,那件斗篷她还得留着日后备用,暂不能归还。 她道:“父王手中宝贝多的是,惜儿只是拿来借用借用,等我借用完了自会归还。” 言了,慕惜不想再听她父王的劝,转身离开。 第237章 龙王,你跑什么(一) 可怜的东海龙王又心切切地追上去,拦在慕惜面前,言辞切切:“惜儿,收手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这斗篷委实不是件好东西,你快拿出来让父王毁了它,啊?” 东海龙王怕慕惜一再利用斗篷制造罪孽,虽这斗篷能避开神仙的耳目,可做过的事怎会不露蛛丝马迹。 天帝何等英明,若是查出个水落石出,就算慕惜身为神龙之女,且上嫁到天界算寒昱的半个妃子,又能如何?就事论事下来,有罪就是有罪谁也开脱不了。 慕惜倏然泪下,“惜儿已经回不了头了。” “惜儿何出此言?”东海龙王惊诧地问。 慕惜如实相告,“我私闯神星阁,擅改命数,制造了星象。” “什麽?”闻言东海龙王打了个趔趄,幸被慕湘一把扶住才勉强站着。 “你……你动的可是殿下的神星?”东海龙王不敢置信地低声问。 “我动的是天浴雪的神星,把她制造成了殿下的劫数,仅此而已。”慕惜道。 东海龙王又是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栽倒,指着慕惜谴责道:“惜儿你好生糊涂啊!殿下的命数牵连整个六界安危,何其重要之重,岂能被你当作利用的筹码?糊涂,糊涂啊!” “殿下要为天浴雪挡天雷之刑,并非在我预料之中。现事已成定局,万妖王冲破封印再将他缉回天界重新禁锢起来便是。”慕惜说的很是轻巧。 东海龙王语重心长地道:“惜儿啊,一千年前天神与万妖王的那场恶战难道你忘了吗?万妖王何其凶残,天神死于他手下无数。现殿下仙身受损天界主力势弱,要将万妖王缉回天界重新禁锢,谈何容易? 万妖王重获自由必定大开杀戒,眼下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无一不提心吊胆。 且不提逆改天命是大罪,身为神仙,这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的道理惜儿你应当明白。你怎能犯下这样的糊涂事来?” 慕惜依旧执迷不悟道:“惜儿做过的事从不后悔,要遭报应,惜儿不怕。” 东海龙王连连摇头,“怕只怕到时惜儿你后悔莫及,为时已晚。” “我不会后悔的。”慕惜依旧执迷不悟。 “惜儿,你好自为之。” 临走了,东海龙王对慕惜嘱咐了这么一句话。 得慕湘扶着才迈步行走,但步伐仍颤颤巍巍不稳当,好似瞬间添了几千年的岁数,衰老许多。 慕惜站在天桥边,目送着自己的父王跟妹妹出了南天门,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收回。 她一转身,见天后不知何时已在她身后站着,亦不知站了多久? 她委身朝天后拜了一拜,“慕惜不知母后何时驾临至此,礼仪怠慢,望母后莫见怪。” 天后的目光在慕惜脸上来来回回打量。 她发现慕惜时而温柔似水,时而铁石心肠。拿今日凌霄殿上与一百年前凌霄殿上的她相比,再把眼前此刻的她知规知矩彬彬有礼的形容凑起来比较,实在令人难以摸清,哪个时候的她才是她真正随性的本性。 这不得不让她自愧不如,她当这六界神母几十万载,两面态的性情拿捏得还不如慕惜熟稔。 慕惜察觉到天后的目光透着奇瑞,欲匆匆告辞避离,然,天后朝她走过去拉起她的手道:“惜儿,昱儿仙体受损严重,这些日子就劳你多费心照拂了。” 慕惜:“……” 寒昱仙身受损全为天浴雪,天后担心慕惜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寒昱修复仙身,便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 慕惜听出天后话里的意思,其实比起寒昱替天浴雪挡天雷的嫉妒,她更多的是担心寒昱现在怎么样了? 这就是爱一个人,爱到不留余地,掏心掏肺。 “母后放心,殿下那边我自会好生看顾。”慕惜应完,离开,身影渐渐淹没在云雾之中。 —— 溟轩先往三重天查看结界里面的余孽,到此一看,结界已破损得不像样,但还好,里面的余孽都还在,一个不少地围扎在一起,惶恐不安。 那些余孽见他到来,许是因上次结界破损鬼姬施用招灵幻术对他们进行过控制,他们造过反,是以今日结界再次破损,见他到此,皆以为他这是觉得留着他们终是后患,所以来消灭他们的。 众吓得皆跪作一团,呼求,“神君饶命神君饶命,我等都有改过之心,请神君留条生路。” 溟轩语气和平道:“尔等有心改过,本君知晓。这结界破损你们不逃,足以证明你们弃恶从善。天神以慈悲为怀,尔等放心,本君不是来杀你们的。” “……”一干妖怪们相互对视了一番,终是放下心来。 一猪妖斗胆,拉着粗糙的声音问溟轩,“神君,此次三重天结界破碎的厉害,是不是……是不是妖王他挣脱封印了?” 这些妖怪们精得很,当时三重天受到巨震,异响极大。能造出这般声势的也只有万妖王挣脱封印这一说了。 “没错。”溟轩轻声回答,却把这一干妖怪们惊得差点魂飞魄散。 众妖顿时惶恐抱团再求,“请神君把我们另置一安全地带,我等委实不想被幻术控制,与天神为敌。” 一雄兔妖怀里抱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兔崽子道:“我有妻有子只想好好生活着,不想参与任何纷争。” 这三重天本是落土飞岩的一片洪荒,是寒昱为给这些改过自新的妖一个美好的生存环境,便施以灵力把三重天内的洪荒幻化成了世外桃源般的山野村庄。内有田园可耕种,房屋可居住,可自食其力长久生存。 若把他们另行安顿,怕只有九重天界的天牢可供他们待了。 “九重天天界天牢条件疾苦,你们可愿去?”溟轩问众妖。 众妖一致点头满口答应。 “去去,天牢再疾苦也总比被棋子利用得好。” “是啊,我可不想当傀儡。” “好,既然你们愿意,本君现在就带你们上九重天界,将你们安顿于天牢。” 言落,溟轩袖摆一挥,将众妖全收进衣袖里,从三重天飞越到九重天的南天门前,才将众妖从袖内放了出来。 守南天门的神将见溟轩身后立了一群妖怪,不明就里,想拦又不敢拦地上前问:“溟君,您这是?” “他们是殿下关押在三重天的善妖,现结界破损三重天他们待着不安全,本君想把他们暂且安置在天牢。”溟轩耐心地去解神将的疑惑。 第238章 龙王,你跑什么(二) 溟轩对待余孽与寒昱心肠一样善,实在令让这些神将钦佩,实事求是不由奉上两句恭维之言,“溟君与殿下皆仁慈,实乃天界众神之福,六界众生之福。” 溟轩谦虚一笑,驾云把众妖送去天牢安顿好后,又去天帝那边复命。 他打道返回南天门正欲下界,听到谁在后面一声长一声短地喚他的名讳。 回头一看是他三哥,沐风。 溟轩惊讶,他怎么在这里? 当时沐风被严烈打晕后,天后怕他醒后添乱便差使神将送回沐月宫,还专门派去一位神将再三嘱咐,让好好把沐风看住。 这才没过多久沐风竟从宫中逃了出来,派去的那个神将是怎么看管的?沐风亦是如何从神将手中逃出来的?溟轩实在费解。 沐风上前就搂住溟轩的肩膀,一副火急火燎的形容道:“溟轩,你带我一同下界去。” 溟轩愣了半晌,默了默,把沐风变小揣进他的袖口里,忍住好奇飞下南天门,又忍着御笛飞了一段路程后,最后还是没能忍住,问沐风,“三哥,你是如何从神将手里逃出来的?” 沐风心里紧张天浴雪,委实没闲心跟溟轩摆闲话,他拍了下溟轩的肩膀,来了句,“你自己悟吧。” 溟轩:“……” 溟轩自悟了半晌,委实悟不来,一个修为散尽如凡人般的沐风,是如何与一个神将斗智斗勇取胜的? 对于此事溟轩太感兴趣,见沐风没心思说,他便沉着那颗耐心又悟了一悟。悟来悟去,他悟得几乎头疼也没能悟出个究竟。 沐风见他眉间疑惑太重,怕他不解开这疑惑,溟轩这小子会一直这么死脑筋琢磨下去,便稍微提醒了一下,说:“他们皆认为你三哥我修为散尽如凡人那般好对待,那神将把我驮回宫中后,粗心大意的把我安置在床榻上睡着,我昏睡醒后见他正在眼前晃悠,当时我真发愁如何才能将他撂倒逃走。 我看了看那神将魁梧的身姿,来硬的指定打不过,琢磨了半天想到了一个奇招,那一招下去还真奏效。” 沐风挑巴挑巴道了一通,正说到重点上他又不说了,这种故吊人胃口的坏习惯可把溟轩的耐心给消磨光了。 溟轩追问:“三哥,你使的是什麽奇招?” “你慢慢悟吧。”沐风心情急躁的回。 溟轩又悟了一路,后来都悟到与严烈沧月的汇合之地了,依旧悟的一塌糊涂。索性,他将此事撂下,因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 严烈见沐风到底还是跟着溟轩到下界来了,他上前一脸的无可奈何,对沐风再三交代,要保护好自己。后,他又不放心,特派了两位天兵让寸步不离的跟在沐风左右,护沐风安危。 可沐风最不喜欢别人跟个尾巴似的跟前跟后,他嫌烦,就一心使唤那两位神将去做他们该做的事,别拿他一废掉的神君当真神供着。 沐风说话的很直,那两位神将被他驱得实在没辙了,便不再跟,一心去寻找妖始之地的入口了。 在凡间东奔西走,各处寻觅了整整两日,就是寻不到妖始之地的入口。 溟轩严烈沧月沐风都在奇怪,这万妖王重获自由的这两日,六界太平的一如既往,这可不像万妖王嗜血的本性? 溟轩召来各方土地公,逐一细作交代,要注意凡间的动向,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来做汇报。后,又派天兵传信给幽冥地府的阎王,让他好生看管住鬼魂,以防备万妖王再施幻术,操鬼利用。 溟轩把兵分三路,他与沐风,严烈,沧月各带一百万天兵分散各地,觅妖始之地的入口。 带兵作战这一行溟轩虽不常为,但作战计划周全细密,井井有条。沧月都夸他颇有寒昱的作战经验。 溟轩沐风二人为一组,他俩昼夜不停地寻找妖始之地的入口,任何能动用的手段溟轩都用过了,就是没有丝毫收获。 “倘若二哥在就好了。”溟轩惭愧自己不如寒昱那般本领高强。 沐风没有言语。其实,他俩心里都很着急,但谁也不敢去提天浴雪被万妖王掳走一事。 甚至他们不敢想象,天浴雪落入十恶不赦的万妖王手中会受到什麽样的虐待。 上回天浴雪被鬼姬浮获,救回时已不成人样。况,她此番受了一道天雷,真不敢想这样的她落入万妖王手里,还有几时活头? 或许,或许她已经…… 沐风溟轩各自心头一揪,忙收回神思再不敢往下想象。 妖始之地。 在一片无边无际黑暗到没有一丝光明的空旷之地,万妖王正在运作体内的妖气给天浴雪灌输,疗伤。 天浴雪全身经脉被天雷劈断。自他冲破封印把她掳来妖始之地,这两日他不停地给她体内灌输妖气,可她的伤势非但没得到好转,体内仅存一股小小的灵力与他给她灌输的妖气相互排斥。这让万妖王万分懊恼。 他不信邪,继续给天浴雪体内传输妖气护脉,这回天浴雪吐了一大口血,可把万妖王给心疼坏了。 “告诉本王,本王要怎样才能救你?啊?”万妖王摇着奄奄一息的天浴雪的肩膀,急的如疯子一般问。 天浴雪缓缓睁开眼,从把她押赴天雷台受刑的过程一一回想了一遍。 她记得寒昱为她挡下两道天雷后掉下了天雷台,众神紧张的乱作一团。她在喊了那一声“殿下”后,便什麽也不晓得了。 她本以为自己就此一命呜呼了,不想,再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命真大!不过,她也没几个时辰可活了。 还有,在她最后这几个时辰的昏迷中,她渐渐有所感知,总依稀感觉一直有谁往她的体内传输一股力量,而这股力量太陌生,且与她体内的灵力无法融合,在她体内相互碰撞。这两日,她就因这两股不同的力量而饱受折磨。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体内的另一股多余的力量来源于邪恶的万妖王? 万妖王居然挣脱了封印?! 天浴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万妖王,辩认辩认再辩认,再再辩认后,心头一揪,眸光黯淡,面带绝望,后悔,还有诸多复杂难受的情绪在心里翻滚。 终究因她的胡闹让寒昱为她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第239章 龙王,你跑什么(三) 眼下万妖王这个大魔头就在她眼前站着,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操旧业与整个天界为敌。妖神大战生灵必涂炭。这全是她的过错,她的过错! 天浴雪心生内疚情绪受到波及,当即又吐出一口血来。 “你不能死,本王不让你死。”万妖王急得直在天浴雪身畔打转转,手忙脚乱。 天浴雪觉得真荒谬,她虽是天界的待罪之身但好歹也是个小精灵仙子,怎可与万妖王发生交集,且心平气和地接受他施的恩惠。 她勉强开口拒绝道:“我是死是活无你无关,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拿开你那沾满血腥的手,离我远点。” 天浴雪嫌弃万妖王的话激的万妖王满腔怒火,当即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把生的一张极为妖冶的脸凑到她眼前,笑的狰狞且猖狂,“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本王不光要管你的生死,还要把你救活做本王的妖后,见证本王一统六界。” “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天浴雪勉力怼了万妖王一句后,全身力气似已用尽。她头一歪,沉重的眼帘闭上后再没睁开,气息似有似无。 见她这般,万妖王赶紧松开了她。 刚才他还一副邪恶的嘴脸,现下满是紧张用手轻拍着她的脸,欲把她叫醒,“喂,醒醒,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这两日万妖王在天浴雪身上没少下功夫,可妖与仙所修炼的门道不同,就算他给天浴雪输送再多的妖气,也护不住她的元神要破散。 万妖王似乎也悟出了这么个道理,一时想起自己居然能把一个鬼魂变成有血有肉的鬼妖,就能把一个即将神形惧灭的仙救活。 他从鬼姬这个已成品经验中悟出了一个法子。只要他能挖取到一个神仙的元丹放在天浴雪体内,那么她就可修复仙脉,性命自然无碍。 要说元丹,九重天上的神仙体内的元丹倒是不错,可倘若他闯一趟天界免不了打打杀杀,浪费了时间延误了救她的时辰,这可不行。 还有,就算取来一个元丹放入她体内,她也得需修复个个把月,在这个时间段里她最需要的就是静修。是以,他绝不能暴露行踪,惹来那一干神仙们激战。 这四海八荒九州……有了,东海! 万妖王蹲下身来凑到天浴雪耳边温声嘱咐道:“本王有救你的法子了,你等着,本王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不会太久。” 言落他便化作一道黑影,极速消失了。 是夜。 一团黑雾裹挟着戾气,如一卷肆虐的狂风猛扎入东海,速度之快,所经之处皆是血色。 东海龙王正与龙后慕湘在后花园谈论慕惜的所做作为,责骂慕湘为何知情不说,话语正处高潮,感觉似有一股海风呼啸而来。立时,花园里的美景失了色彩,凋的凋零毁的毁。 龙王龙后慕湘还未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见从海那头飞来一团黑雾,伴着声声惨叫,渐渐在他们视野中清晰。 “不好!是万妖王!快逃!”龙王刚刚辨认出来者何人,黑雾携着杀气已从海那头极速飞越到他们面前。 黑雾渐渐淡去,先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的靴子,再渐渐地从头到脚全部为一身玄衣的男子面目现露出来。 那双妖冶的瞳孔既勾魂又可怖,邪肆一笑,魅惑心神。他玄色妖袍覆身,周身妖气冲天杀气逼人。 “龙王,你跑什么?” 面带三分讥笑,神色透着阴险。后,万妖王把慕湘瞅了一眼,又露满意一笑,“看来本王记性不差。” 万妖王记得四海中的东海似乎有两位公主来着,今夜抱着不大确定的心态来了,没想还来对了。他见慕湘皮相生得还不错,其还是个龙女,把其体内的元丹挖出来放进天浴雪体内,倒也勉强配得过去。 虽然龙王听不懂万妖王在说什麽,但万妖王的作风他很清楚。他是踏着血路来踩着死尸走,所到之处皆是血光之灾,一个活口不留的主。 龙王把慕湘和龙后护在身后,转头小声对慕湘交代,“湘儿,司机带你母后逃生,想法子通知西北南三海前来营救。” 慕湘早已惊悚到身体发僵,点头都不自如。 龙王吹响口哨,虾兵蟹将从海底沙石里拔地而起,千千万万,把万妖王围拥起来。 万妖王勾唇浅笑,“本王一千多年没闻到这诱人的血腥味了,今个儿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跳蚤敢阻扰本王取元丹救人。正好,本王活动活动筋骨送你们一个个上西天。” 他化作一团黑影,闪电般的速度穿梭在千千万万个虾兵蟹将之中。惨叫,鲜血,短短不过一溜烟的工夫,海底满地皆是一片横尸。 手段极其凶残如五马分尸,根本区分不清首足。 龙王见势不妙,为保妻女化作真身拼死搏斗。 神龙摆尾,排山倒海。 奈何,技不如人,一招被屠,败下阵来。 只听得一声嘶吼,神龙落地,身首异处。 慕湘:“父王……” “龙王……万妖王我跟你拼”,龙后还没能冲到万妖王面前,就被万妖王掐住脖子,嘎吧一声头被扭断,倒地。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万妖王伸出舌尖舔去溅在唇边的一滴血,神色妖娆的吹了下挡在视线前的一绺发丝,一脚踢起插在地上一把刀握在手,拖着刀一步步向慕湘渐近。刀尖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直令慕湘胆寒打哆嗦。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整个东海现下就剩慕湘一个活口。 “你姐姐对她处处陷害,这笔帐你且先代她还了吧。” 虽万妖王的话说的不大全面,但慕湘已听出万妖王所指的谁是谁非。 只是她更多是想不透的想不透。 万妖王这个大魔头几时起对天浴雪怀了兴趣,将其掳走不杀还为其报复? 慕湘琢了琢磨,眼下命悬一线之间,这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保活命她且先在这大魔头面前失一回尊严,先稳住他不杀她,日后再司机动手驳回颜面。 她立刻抛出一个媚眼,身体扭捏了一番后,上衣自动下滑露出一双洁白双肩,神色妩媚道:“妖王,饶命嘛。” 第240章 尔不是渝白(一) 她边道边扭到万妖王面前,谁知,只听到一声刀刺入肉体的声音,伴随着上一秒她脸上还挂着的妩媚神色,下一秒却让痛苦二字凝固在脸上。 她那一双柳叶眉痛苦的紧拧在一起,低头一看万妖王手里的刀已捅穿她的身体。 且还赠了她一句:“骚货!就你还想勾引本王!” 随之,慕湘表情更加痛苦,口里不断往外溢血,再低头一看,万妖王正用手里的刀在她体内搅动。 她表情愈发痛苦,难忍,感觉有只手在她体内挖取什麽,待她反应出万妖王要在她体内挖取的是什麽的时候,她体内的元丹已在万妖王手里,且还冒着热气。 之后,在万妖王松手的同时,使了把力,直接把她连人带刀推插到东海龙宫的大殿门上。 万妖王手握元丹,踩着血淋淋的沉尸,一跃而起飞出东海。 海底的茫茫沉尸如被五马分尸各处都是,血迅速把整座碧清碧澈的东海染得通红。 九重天寒月宫寝宫。 这两日慕惜事事不顺心闹心烦,她扶着额坐在桌前刚打了个盹,梦中莫名出现一系列的血腥画面。 这样的梦她还是头回梦见,打从梦中惊醒后,她便莫名心慌起来。她正想唤鲤儿来陪她外出走走,却见鲤儿从外急匆匆地跑进来,进来后还报忧不报喜地报了句,“公主不好了……” 鲤儿脸上一片湿润,双膝跪地挪到她膝前又是一声,“公主不好了……” 慕惜淡定起身,边扶鲤儿起来说话,边问:“什么大事不好了,难不成万妖王杀上九重天了?” 鲤儿连连摇头,“不不是,我听仙使说方才溟君派天兵来报,东海……东海被万妖王屠害了。” “你说什麽?”慕惜没了方才的淡定,语气轻到不可再轻,彷如是用气息在问。 鲤儿哭着重复道:“东海……东海被万妖王全屠害了。” “不会的,不会的……”慕惜急促的跑出寒月宫,鲤儿在身后不停追,一路追到南天门与慕惜一同下界,来到了东海海畔。 海水皆被血水染红,红得把头顶的半边天都照映成了红色。海面层层浮尸,血腥味浓烈,死气沉沉。 与其说它是东海,还不如说它是血海。 这哪里还是曾经仙气蓬勃的东海? “父王,母后……”慕惜悲切得很,化作真身跃入海底。 “公主。”鲤儿也跟着化作真身,随慕惜潜入海底龙宫。 海底水晶龙宫倒塌,犹如被狂风肆虐过的糟乱,脚下皆是不成形的尸首。珊瑚礁上,海草上,岩石上,处处是血。 大殿门上,慕湘被一把刀直插腹部,身前还有一个血窟窿,死的惨不忍睹。 “二妹……”慕惜扑到慕湘身前,双手捧起慕湘的脸,泪水盈盈。 “万妖王,我一定要杀了你——”慕惜的声音传遍整个东海。 …… 慕惜强被鲤儿带出东海后,悲极生乐,一路时泣时笑,步不成步。她的面纱被风吹落,脸上的剑痕触目惊心,面色憔悴,沮丧。 东海全屠不剩,慕湘元丹被挖,她越想越悲愤。 为报夺爱之仇她逆天改命,冒着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之大不为,到最后仇没报成自己反倒落了报应。 牵累父母妹妹惨死,那血淋淋的尸体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还有慕湘身上的血窟窿似一直在往外流血,声声喊着:姐姐,你做了逆天改命的错事怎牵累了我们?你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啊……”慕惜抱头痛呼。 “公主,公主你不要吓我……”鲤儿无比慌乱。 一声痛呼后,慕惜哭的地久天长。 日落时分,她情绪渐入稳定,忽得从地上直立立地站起,面无表情好似地狱鬼煞,把鲤儿惊了一大跳。 “公主,你还好吗?”慕惜神色狰狞的无法辨别,是鲤儿从未见过的。 “回宫。”慕惜语气冷的没一丝情感,温度,就连声音都变得不如从前那般柔软,似不是她的声音。 鲤儿想,大概她家公主悲伤过度,方才喊了几声嗓子嘶哑导致声色变了。 看她的神情有些吓人。 鲤儿应了声“是”,跟着慕惜返九重天。 返九重天回寒月宫途遇不少仙娥,她们瞧见慕惜脸上的剑痕,眼神微妙,依着卑微的身份对她施礼数,可走过慕惜没多远便议论的沸沸扬扬。 因有过前车之鉴,鲤儿心惊胆战的把目光斜过去偷偷观察了一眼慕惜的脸色,同时,心里不由担心议论慕惜的那两个仙娥的生死安危。 因上回有两个仙娥背后议论慕惜,恰巧被慕惜听见,当时慕惜就让那两个仙娥一命呜呼。这回,可莫再把这两个仙娥给杀了。 经鲤儿一番小心翼翼的观察后,发现慕惜依旧面无表情,而身后的那两个仙娥也已走远,她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然,她思绪刚落定,听见身后传来两声惨叫…… 她一个颤栗后身体发僵,侧头再探慕惜的脸色时,见她额际出现魔印,朱唇深紫,眼眉飞斜上扬。 她周身水泽之仙气全失,相反,围绕着的是浓烈的魔气,活乃一念入魔的现象。 鲤儿知道她家公主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公主了,她随也不是逃也不是,亦不敢再去看慕惜一眼,僵直着身子目视前方地走。 天帝把寒昱安顿在寒月宫的寒池里修复仙身,而自寒昱闭关后,天浴雪的雪莲真身便被他安置在幻境中不在月室,故而,渝白这才不用时刻守着月室。 寒昱修复仙身,渝白责任重大,受天帝命令把守寒池。 他抱着剑刚打了个哈欠重新抖起精神,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与此同时感觉到有丝丝魔气跟着脚步声,将近。 他奇怪。九重天界的南天门把守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上来,何来的魔气? 正纳闷着,见从墙角投过来两道影子,身影娇俏一前一后,他熟知这是慕惜和鲤儿。可随着地面上慕惜的倒影越来越近,那魔气也逐渐逼近。 渝白感觉到不妙,当即紧握了握手中的剑,随之,见慕惜从墙角飘了过来。 没错,是飘,她双脚完全没沾地从墙角飘了过来。她身后的鲤儿脸色煞白,全身发抖,可见这一路她跟来跟得多么坚强而不易。 第241章 尔不是渝白(二) 渝白不可置信地频频摇头,慕惜和鲤儿出去才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归来怎就成了这般?看慕惜眼神凶煞,来势不善,他拔出剑来冲慕惜喊话,“长公主你想干什麽?” 话喊出口后,渝白一思量,觉得自己对慕惜的称呼该改改了。 慕惜没应声,眼风扫了渝白一眼,移风幻影般的速度上去一把掐住了渝白的脖子,把渝白从地面提了起来。 渝白只是寒昱的贴身仙使,没多大本事,此番他手里的剑已掉在地上,挣扎着。 鲤儿知慕惜这是遭受太大的打击生了心魔走火入魔,方才一声不响的杀死两个仙娥,这会儿回到寒月宫又对渝白下手,看来她家公主在情爱的路上作恶多端的回不了头了。 她跪到慕惜膝前,扯着慕惜的裙摆,劝道:“公主你醒醒吧,不可再错下去了。” 此时慕惜正是心魔作祟的劲头,哪里还听得进去鲤儿的劝。 她头发飘起,双目赤红,神色凶恶,另一只手伸向鲤儿头顶,将鲤儿的灵力全部吸走,致死。再一把将渝白甩到墙壁上,向寒池靠近。 寒昱修复仙身不得惊扰,渝白从地上爬起来,过去一把抱住慕惜的腿阻止,同时大声喊着:“殿下快跑。” 慕惜一把吸起地上的剑,双手握住从渝白背上毫不留情地捅下去,奈何渝白嘴里溢着血却还不松手,歇斯底里地还喊着:“殿下……快跑。” 慕惜拔起剑又往渝白背上捅下一剑,两剑,三剑…… 寒昱受了两道天雷,仙身大损,不仅失了感知力还双目失明。在寒池中隐约听见渝白在叫喊,睁开眼却看不见任何的他捂着胸口,走出寒池结界,勉强借着听力辨别方向,来到慕惜面前。 渝白见寒昱走出了寒池,勉勉强强道了句“殿下快跑”后,全身是血的他头磕在地上,一动不动。 “渝白,渝白。”寒昱喚了两声,却未听见渝白回应。 “慕惜,你这是要造反吗?”寒昱问。 慕惜提着剑,剑上的血滴滴嗒嗒顺流而下。 她似笑非笑道:“无论我如何取悦于你,从始至终我都从未博到过你的欢喜,却为了你什么事都做。我为报情仇逆天改命,如今报应轮回,东海被屠,父母双亡,妹妹元丹被挖,极惨。 如今我什麽都没了,什麽都没了……”慕惜神色潦倒不堪。 后而,她倏然抬头望着寒昱,面目可憎,“我得不到的天浴雪更休想得到。” 说着,她提着剑向寒昱逼近,“殿下,我送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慕惜,你疯了吗?”寒昱眼睛看不见,感知力也尚未恢复,他勉强击出一道微弱的神力,慕惜却轻易躲了过去,仍不罢念头要与他同归于尽,做一对亡命鸳鸯。 寒昱凭着记忆中所熟知的环境欲跑出寒月宫,却被慕惜拦截在前,“殿下不要怕,慕惜下手很轻不会很疼的。” 听着慕惜的脚步声在逼近,寒昱捂着胸膛只能步步紧退。他从没料想到自己堂堂天界神君,斩妖伏魔,竟有朝一日会被一龙女逼得无路可退。逼着逼着,他被慕惜逼退到墙根处,着实无处可避。 慕惜举起剑就要向寒昱刺去,这时,从院中的仙树上倒出一道光束投到渝白身上。 渝白双目突睁,嗖的一下从地而起,身影一闪两闪闪到寒昱面前,掌心击出一道灵光生生将慕惜摧退了一截,手里的剑也打飞了出去。 慕惜:“……” 已死去的渝白还能活过来,慕惜简直震惊不已。且此时的渝白似是非是,其身体里好似被何方神圣借宿,隐藏着一股高超神力在她之上。 此时气氛突然静异的十分古怪,寒昱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便轻喚了声渝白语气都不太肯定。 而“渝白”暂未应他,而是开口斥责慕惜,“大胆龙女,胆敢行刺殿下,还不俯首认罪。”其声音耿粗,言谈与渝白判若两者。 慕惜魔由心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与寒昱同归于尽,如此,便谁也无法抢走寒昱。她道出一句:“挡我者死”,便与“渝白”纠战起来。 二者打得正激烈,天后从宫外而入,见寒昱出了寒池,鲤儿死去,浑身是血的“渝白”在与慕惜斗法,斗得更胜一筹。 再一细瞧,慕惜已是一副入魔的征兆。 前不久,溟轩派天兵回报说万妖王神出鬼没的屠了东海,她过来就是想告诉慕惜实情,安抚慕惜的情绪。却在来寒月宫途中撞见司法天官正在调查两个仙娥突然暴毙的死因。 九重天界是何等神圣之地,别说弑杀,仙术都不敢滥用,可最近这天界总不大安宁,仙娥总平白无故地死去。 她上前叮嘱司法天官,哪怕把九重天界搅个天翻地覆地覆天翻也要查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不然她就罢去司法天官的职,派去弼马府当个弼马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慕惜好端端地怎就突然走火入魔了?她这是因何入的魔?又因何要对我的昱儿下手? “慕惜,你这是做什麽?”天后冲慕惜喊了一声。 天后身边的仙使眼力劲贼灵活,在进来看见这一幕后,便赶紧出去着来十几个天兵,此番,慕惜已被天兵团团围住。 而天后的这一声喊,把慕惜从黑暗的谷底拉了回来。她住手转过身来,身姿歪斜,眼泪盈眶。 看了一眼天后,她额际间的魔印随风消失,周身魔气散去,瞬间晕倒在地。 “先将慕惜关押天牢,到时本宫亲自审问。”慕惜行刺寒昱实乃大罪,天后下令道。 两位天兵应了声“是”,领命架起地上的慕惜,往天牢押送。 “昱儿,你没事吧?”天后心切切地问寒昱。 “多亏渝白救护及时,昱儿无事。”寒昱知渝白已死,但借宿在渝白身体里及时救下他的,他还真琢磨不出是来自何方神圣。 天后把“渝白”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又一番,见“渝白”全身血淋淋,伤势这般严重不但没神形俱灭还能与慕惜持续斗法,九重天界的神仙里能做到这么坚强的真没几个。 她纳闷,这“渝白”几时起勤奋修炼,修炼得这般有境界? 在她细瞧了瞧“渝白”的瞳孔后,大大吃惊,问:“尔不是渝白?” 第242章 惜儿错了,惜儿后悔了(一) “渝白”作揖回话:“娘娘英明,尔是寒月宫的仙树,靠殿下的寒气而生。今日龙女造次,尔受渝白忠心保卫感动,一时神灵出窍宿于渝白体内,报答殿下。” “仙树?” 上古六界史书中是有记载神灵可借宿他人肉身复活一说,但现实中还不曾有过类似案例。今日这仙树借宿着渝白的身体存活,若不是亲眼目睹,说出来恐不会有神仙相信。 “渝白已去,你就代替渝白留在殿下身边,继续替他尽忠吧。”天后惋惜道。 “是。” 仙树刚应完声,听身后“扑通”一声,天后反应过来看去,寒昱因修复仙身关头被扰,眼下脱离寒池太久仙体不支,倒下了。 “快,快快将殿下放入寒池中。”天后使唤天兵将寒昱重新放回寒池,为安全起见,又留下两位天兵把守在寒池外。 今日慕惜性情突变走火入魔对寒昱动杀念,天后觉得慕惜这心思不是一朝一夕变成这样的,怕是长久积下的心结。也或许是她得知东海被屠一事,心受打击,加上这些年间在寒昱这里受了不少冷落,思想一时转不过弯才走火入魔的。 她正这般推想着,司法天官领了几个执法小将来,见她还在寒月宫,上前向她报备道:“娘娘,仙娥的死小官查得有些眉目了。” “哦?是何人所为?”天后问。 司法天官看了看站立在天后身后的一众大大小小,吞吐着不好当众道破。 天后看出司法天官有所避讳,遣散身边的大大小小,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司法天官躬身回道:“经小官一番盘查,天妃有嫌疑。” 他语气低微,抬头一看天后的脸色很是凝重,以为天后这是觉得他证据不足妄下结论,赶紧再做补充道:“小官怕出差错,又将天妃的行迹细查了一下,查出事出时天妃确实有经过那两个仙娥遇害的那段道路,时间推算也分毫不差。” 天后神色凝重,并非是置疑司法天官的办事效率,而是不由想起上回那两个仙娥死后,她也曾怀疑过慕惜。 司法天官语气轻微地请命道:“娘娘,请容许小官去天妃的寝宫看看,看还能否找到一些其他线索。” 慕惜是太子妃,司法天官在调查仙娥的死因发现慕惜有嫌疑时,他就怕天后这边不好应付,因为天后十分疼爱慕惜,说实在话,他在调查过程中步骤细致入微,把时间推算推算再推算,在精准无误十分把握的情况下,才敢在天后面前指说慕惜。 倒还好,天后很通情理同意了他的请求,“去吧。” “谢娘娘恩准。”司法天官领了两个小将进慕惜所住的寝宫没一会儿,拿着一件黑色斗篷出来了,“娘娘您看,这是小官从天妃的寝宫里搜到的。” “黑色斗篷?”天后十分讶异。 她知晓这斗篷的来历,但不知这斗篷怎会在慕惜手里?她要这斗篷有何用? 天后正琢磨着,神星阁的司星老仙汗津津的跑进寒月宫。 天后感慨,今儿这寒月宫真是热闹不断,神仙一波接一波的登门。 司星老仙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天后惊惑,难不成是寒昱或溟轩的命中又出现了什麽劫数?她正要问,听司星老仙声声念,“娘娘,错了错了全错了。” 错了?天后一头雾水问司星老仙,“什麼错了?” 司星老仙连口气都没顾上歇,惭愧的跪下回话道:“回娘娘,那日之事是有人在神星上做了手脚,是小仙把守不严,乃小仙的失职,请娘娘降罪。” 司星老仙语重心长,双手伏地,恳恳的叩了一个头。 天后神色诧异,沉默了许久。 司星老仙诺诺的道:“那日事出突然都怪小仙没来得及仔细查明,今日小仙才发现出端倪来。” “竟有这等事。”天后想不透。 那日她就因神星阁司星老仙的一句话,决意要除掉天浴雪才引发这么一连串的事来。如今司星老仙说是有人在神星上做了手脚,真是岂有此理! 这神星阁有六耳星童把守,按理说不可能有哪个神仙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去才对?天后正处于费解的当口,司命天官上前道:“娘娘,有句话小仙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后:“你但说无妨。” 司法天官将黑色斗篷呈到天后面前,款款地问:“娘娘可知这斗篷的来历?” “本宫当然知晓,这斗篷乃是妖界炼药师曾为非作歹得我天神剿灭后,遗留下来的。” 司法天官点了点头,再道:“这神星阁有司星老仙与六耳星童把守,却能被谁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入,怕是”,司法天官言途中断,惹得天后不耐追问:“怕是什麼?” “怕是与天妃有些许瓜葛。” “这又从何说起?”显然天后对司法天官的推断不大接受。 “唔,小官失言了,这只是小官单方面的推断,不可全信不可全信。”司法天官机灵,赶忙改变态度。 出了寒月宫,天后直奔天牢。 司法天官的一席话始终在她心里搁放不下,她想听听慕惜对她作何交代? 要说慕惜会杀害仙娥这等事,她曾也只是怀疑过,若论信与不信,说真的,她真不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在她眼中慕惜是个苦命女子,一心深爱着她的昱儿,可惜始终得不到她昱儿的心。为情爱所困的她在她面前有发泄过几回脾气,那就是想让她这个婆婆出面帮她除掉天浴雪。 慕惜的这种心态她能理解。 后来她慢慢发现天浴雪跟她的昱儿确实是存在着不明不白的关系,那时起,她便与慕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对天浴雪生了歧意。 方才司法天官推断出神星阁的事也与慕惜有瓜葛,要说慕惜能做出逆改天命这种事来,她就更不相信了。 天牢很阴暗,贵为天后的她身金体贵很少去那种地方,也不喜欢来那种地方,因为瞧着让人心情压抑。 如巨浪翻滚的乌云里扯出一道道闪电撕裂在天牢上空,她身后只随了一个仙侍前来。 因万妖王挣脱了封印,天浴雪被万妖王从天雷台带走,现如今的天界局势严峻,严烈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现在把守天牢大门的只是两名普通的小神将而已。 见她到来,两个小神将作揖道:“拜见天后娘娘。” 天后心情繁琐直接忽视掉两个小神将的礼仪往天牢里去,是她身后的仙侍向那两个小神将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平身后,战战兢兢的随在天后身后进天牢。 第243章 惜儿错了,惜儿后悔了(二) 进了天牢,一眼就看见关在炼烨神铁所制的牢笼里的慕惜,她安静的靠坐在牢笼里,目光悠远,仿如经历过太多的沧桑,心态早已被世事的消磨练就成了平心面对,不惧任何。 天后刻意把自己还称作是慕惜的母后,是想提醒慕惜,不论怎样她都是她眼中的儿媳,寒昱的太子妃,她是她的母后,希望这样能给慕惜些许安慰。 因为在慕惜嫁给寒昱的这些年里,慕惜从未入得寒昱的眼,甚至可以说是饱受冷落,她这个当婆婆的岂会不懂她的心情! 在寒昱这里,慕惜从未得到过被爱,现如今东海被屠,现在的慕惜真可谓是一无所有了。 慕惜依旧安静的靠坐在牢笼里,一声不吭。 天后懂,非常懂慕惜此时此刻的心情,所以她没去计较慕惜对她的无礼,还话语温藉道:“惜儿,事情都过去了,母后希望你能好好的。” 慕惜缓缓抬起头目光淡凉的看着眼前尊贵的天后娘娘,笑得很讽刺,“您说的对事情是都过去了,那您说说惜儿现在还剩下什么呢?” 天后:“……” 慕惜的问题天后无从回答。 原本她来此就是想从慕惜嘴里得到整件事情的真相,斥责她对寒昱动杀念以及做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错事。可当她看到楚楚可怜的慕惜时又心疼起来,温言安慰,可慕惜显然陷的太深回不了头了。 她温声喊了声惜儿,很想安慰慕惜替寒昱向慕惜说声歉意时,慕惜的目光从她脸上快速移开,看都不看她,语气刚硬了然道:“天后娘娘,我慕惜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作茧自缚。 我明白您此番来目地,没错,那些仙娥是我杀的。” 慕惜淡定的不能再淡定的承认着。 闻言天后错愕到不行! 司法天官刚才的证据都指向慕惜,种种证明慕惜是杀害仙娥的凶手,而不久前,司星老仙又赶来说有人在神星阁做手脚,所有事情的真相都与慕惜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她知道所有的事都是慕惜一手做的,可她就是打心里无法接受。 她所认知的慕惜是多么温柔善良,多么通情达礼,怎就能干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来? 她想听听,听慕惜怎么给她解释,可还没轮到她问,慕惜却先招了出来,而且你听听,她在说自己造下的杀孽时是多么的风轻云淡!? 这孩子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蛇蝎心肠了? “惜儿,”天后温声温气刚开口称了慕惜一声惜儿,慕惜气急败坏的盯着她的脸来了句,“别这样叫我!” “……”天后被慕惜表现出的反应呆惊了! 这孩子怎么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以这种语气凶一位六界神母!? 她怎么敢? 就在天后震惊不已的时候,慕惜从牢笼里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扶住牢笼站着,哈哈大笑几声后热泪盈眶,一贯注重仪表的她头发凌乱,浑身透着可怜,道:“怎么了天后娘娘,是慕惜的样子吓到您了吗?” 天后震惊否定道:“惜儿,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哈哈哈”,慕惜仅笑了三声,目光全锁定在天后的脸上,脸色全是凄苦的神态道:“是啊,以前的我确实不是这样的。可后来的我怎么就变了呢?我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娘娘您心里不清楚吗?” “……”天后当然清楚,清楚慕惜是因为对寒昱爱而不得。 她满脸愧疚,深深叹了口气道:“惜儿,是本宫的昱儿对不住你,负了你。” “别跟我说这些!”慕惜怒凶了一句,胸前起起伏伏情绪波动的很厉害。 她闭上了眼良久,勉强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睁开眼神色悲伤语气低沉道:“现在说这些亦有什么用。” 她眼睛里充斥着泪光,似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迈着残缓的步子语气忧伤道:“想我慕惜贵为神龙公主,可在殿下面前却卑微到了尘埃里。我把我此生所有的爱都给了殿下,可从始自终我从未入得殿下的眼。而我的骄傲我的尊贵都败给了天浴雪那个贱人! 这我怎么能忍? 我去妖始之地跟鬼姬打交道,她笑我堂堂神龙之女怎么跟她一个妖类产生交集?她讽刺我嘲笑我,我忍了,只要天浴雪能死我什么委屈都可以忍受。 我让鬼姬用的是妖界药王遗留下来最毒的焚丹,哪怕是大罗神仙食了都无力回天的那种……可是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殿下会在天浴雪和六界之间选择天浴雪,不惜舍损一半修为救她?” “呵呵”,说到这里慕惜自潮的笑了起来,“我真是傻呀,居然给他们制造了机会,让天浴雪得到了殿下……我恨啊我好恨啊!我慕惜深爱的人怎么能被别人得了去?” 此刻,在慕惜满目的憎恨与凶恶的神色之外,全是痛心疾首和悲愤。她的目光忽而变得飘忽不定丧心病狂道:“于是我要报夺爱之仇,我要让天浴雪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说着,她忽然跑到牢笼前,双手抓住牢笼的铁柱,跟个疯子似的笑着望着天后,自问自答的说:“您知道我怎么报仇的吗?我偷偷闯进了神星阁,找到了天浴雪的神星制造了星象,如此,您一定会想尽一切手段除掉天浴雪那个贱人。” “嘿嘿”,慕惜变相的用手掩着嘴笑了两声,盯着天后问:“娘娘,您说惜儿是不是特别特别的聪明,特别特别的有手段?” “……”天后望着慕惜这脸疯疯癫癫的形容,心里百感交集。 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心疼,是因为慕惜爱她的昱儿爱得很深很深,可惜慕惜始终没有走进过她昱儿的心里,怪可怜见。 生气,是慕惜不该为爱疯狂不择手段,敢在她昱儿的神星上动手脚,制造劫数,她的昱儿身份地位何其重要之重,岂是她慕惜用来利用作为报复天浴雪的棋子? 荒唐!荒唐至极! 天后摇了摇头,又见慕惜神色突然变得失落难过起来,目光闪烁不定抱着胳膊连连后退,退到了牢笼内的边缘再无处可退时,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又哭了起来,“二妹,母后,父王,我好想你们……惜儿错了,惜儿后悔了……” 慕惜时笑时哭,天后看着心里很不好受,在离开天牢的时候特意吩咐把手天牢的两位神将,好生看顾慕惜。 第244章 你永远是我的敌人(一) 天后此次去天牢本为亲自向慕惜讨个明白,讨个心安。 然,她老人家去时是抱着一个讨心安的心去的,结果不但没能讨到心安,反到给自己心头上添了好大一块石头,又压又堵,简直使她头疼的老毛病都蹭蹭犯了。以至于她从天牢回到紫云宫,到现在头都还嗡嗡作响地疼着呢。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六界神母当得挺圣明,识人心识得颇真切,如今看来,不然。她竟连慕惜这些年沉淀的这些心思都看不出来,生出这么大的事端? 有个词叫什麼“蛇蝎美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慕惜简直太恰当不过,受之无愧。论起,她才是六界兴风作浪的始作俑者!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天浴雪,这段天定姻缘就不会破裂,哪能惹出诸多事端,追根究底她才是事事的源头。 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争夺竟能挑起六界风浪,不得不说情爱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呐! 慕惜是东海神龙公主,犯下此等逆天改命的大罪,必须交由天帝来处理。 思于此,天后将慕惜所做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天帝。天帝闻言大怒,斥骂慕惜不配为神龙之女,竟拿寒昱关乎六界的天命做利用。后又提起上回慕惜落泪导致整个凡间发洪灾,闹饥荒,她对自己不慎犯下的过失一点也不感到愧疚。 提此及,天帝不由把天浴雪挂在嘴上夸了夸,夸其心地善良,责任心重。 而天后对天浴雪的印象始终不大好,天帝把慕惜与天浴雪堪堪比较,天后不大爱听,便在一旁说,万事皆有根源,要说慕惜能走到今昔这个地步,也全是因天浴雪从中插足惹出来的祸端。 天帝一思量,觉得天后的话也不无道理。 眼下万妖王冲破了封印,寒昱仙体尚未复原,东海被屠,妖始之地的入口极其难觅,这一桩桩大事件已让天帝焦头烂额,委实腾不出多余的心思来处理慕惜的事。 他与天后商议先将慕惜暂且关在天牢,待万妖王缉回天界禁锢后,再处理她的事。 妖始之地。 自万妖王将慕湘的元丹挖出来放入天浴雪体内后,刚开始天浴雪身体很不适应,开初两日昏迷当中时时被折磨的眉头紧锁,面露疼痛神色。好在这两日她身体渐渐与元丹融合,逐渐步入修复灵脉的阶段。 万妖王将她安躺在一片妖花丛之中的一块岩石上,自己则依靠在她安躺的岩石边坐着,守着。 自他现世六界以来整日打打杀杀,能这般安安静静的度过时光,实属难得。 远处妖花丛中有妖物活动,传出细微沙沙的声响,他怕惊扰到天浴雪,摘下一片花瓣射飞出去,速度极快地穿过花丛,如利刃出鞘,只听嗖的一声,妖花丛中再无任何动静。 妖王不愧是妖王,身上的妖气都能滋润这方境地。自他一回到妖始之地,这里的万物又起死回生般的复苏,妖树破土生长,妖花遍地而开,飞禽走兽各类妖怪开始逐渐进化长本事。 这几日他没少杀生,妖兽们四处活动一但传出声响,他则立马让它们毙命。 他守的这片天浴雪所在的妖花丛方圆几十里,全是他这几日杀死的妖怪尸首。慢慢的,妖怪们似都明白了什麼,再不敢靠近这片妖花丛。 时光如苍狗,七七四十九日的时间转眼即过。 天浴雪朦胧中醒来,心头满是疑惑。那日,她明明感知自己气数将尽,以为自己就此睡过去再不会醒来,怎沉睡一觉醒来后,全身灵脉已复原,虽当下使不出一丝灵力,但能感觉到曾被寒光剑所伤留下的伤疾也有所好转。 她此番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思绪有些混乱不清的她,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上空,感觉周围静谧的气氛中夹杂着一股妖邪之气在她身侧,很近。 她侧过头一看,在她右边依着岩石而坐的男子一身玄衣,正在编花环。他右手五指分明,左手却是一只铁掌,握着花环动作有些笨拙,又极为不称。 万妖王……天浴雪震惊在心里默默念出这三个字,脑海里的记忆迅速开来。 她想起自己被押赴天雷台受刑,寒昱突然出现为她挡下两道天雷,掉下天雷台……之后,她昏过去期间醒来过一回,发现自己已在这妖始之地。万妖王说他不让她死,要把她救活做他的妖后,见证他一统六界? 那么,是他把她救活了? 她又疑惑。自己全身灵脉都被天雷劈断,万妖王又是如何救的她? 思了思量,眼下这已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她如何逃出这妖始之地,不与妖为伍。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双脚还未落地,可是不知是惊动了万妖王,还是他碰巧赶上他回过头来看她醒是没醒,就这般与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醒了。”他望着她满目欣喜,可即便他是这副殷切切的形容,依然掩盖不了他骨子里透露出的邪恶本性,足令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都不由生几分畏。 她遂咽了一口唾沫,畏惧到不敢应声,只把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 “你怕我?”万妖王勾唇浅笑,那一笑之中似又透着种种复杂情绪。 “本王记得在两百多年前,你出天牢那日本王邀你去阴暗僻地见我时,那时的你见着我可一点也不怕。亦如前段时日你还用话语怼我,怎现在突然就这么怕我了?”说着,他将手向她伸去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天浴雪下意识的侧头躲开,万妖王手落了个空,停留在半空中良久,落落收回,遂将手中编好的花环放在她身侧,起身走到一棵妖树下站着。 “你身体刚恢复不宜多走动,需要什麼可使唤她们为你做。”言落,他指花为妖,瞬间,两朵妖花就化成了两个活灵活现的妖婢。 “本王可以把你捧在手心里去宠,但你切记,最好别试图逃跑。”隔着背影天浴雪看不见万妖王脸上是那般神情,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似在生什麼气。 万妖王正要离开,她出声喊住了他,“万妖王,我不需要你的宠,我要你放我出去。” 她言语一出口,万妖王移风幻影般的闪到她面前,身体向她倾压,目视着她问:“你就这般见不得我么?” 此番,万妖王的眼神并不邪恶,但他身上的妖气却令天浴雪胆怯。 第245章 你永远是我的敌人(二) 说实话,在她初被万妖王掳到这妖始之地时,那时她知自己活不过几个时辰,便胆大妄为不知死活的怼万妖王,如今她知自己得万妖王救活,虽她不知他是用的什麼法子把她救活的,但可想而知,他肯定又造下了杀戮,取了哪个神仙的元丹放入她体内的。 因为她能感觉的到,体内的这颗元丹至少有数十万年的年头,否则,她全身灵脉不可能恢复的如此之快。 她跟万妖王没打过太深的交道,对他不甚了解,但妖的秉性也分善恶,亦如血婴就善心未泯,加以引导可走上正道,而万妖王这种则是十恶不赦到无可救药的邪恶典范。 曾听沧月说起过万妖王的事迹,其一千年前欲图一统六界,把六界搅得天翻地覆,生灵涂炭。虽她还没真正的领教过万妖王的邪恶手段,但从鬼姬身上倒是亲身体验到了不少。而沧月还说,鬼姬的邪恶远远不及万妖王的皮毛。 确然,万妖王自身的戾气与邪恶之气远比鬼姬重得多的多。她分不清他嬉笑的面孔下包藏着什麼样的祸心,更琢磨不透他的喜乐是真是假,在这种摸不透的情况下她还是小心为妙! 她这般绝非是她贪生怕死,而是她觉得自己屡受寒昱千辛万苦的保护,寒昱为了她可谓是不顾一切,她若再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命,怎对得起他! 她正欲把身体再往后挪挪,刚一动身,万妖王看出她这是厌恶他的举动,一手绕过她身后揽住她的腰肢,故意把她往自己怀里搂,要她与他更近,实属可恶! 这世间除了寒昱,她从不与别的男子发生触碰,万妖王此番此举彻底将她激怒了。 她抬起手一把掌甩在万妖王的脸上,因情急下手力道不轻,当即万妖王的唇角打出了血。 天浴雪胆战心惊。 万妖王把头侧回来,凝视着她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万妖王给打了。 此番此景,她内心七上八下各种猜测,猜万妖王会不会直接一把拧断她的脖子,或者把她扔到食人花嘴里被吞噬,再或者把她打他那一把掌打回去? 然,万妖王只是静静的把她凝视了半晌,匪夷所思的来了句,“自本王纵世以来,叱诧风云,受万妖朝拜,从不曾敢有人在本王头上动土,你是第一个。” 她吓得屏息了半晌,私以为接下来会大祸临头,然而,万妖王用拇指拭去唇角的血后,扭头走掉了。 她松了口气,深知正邪不两立的道理,虽万妖王把她救活,论起来他对她有恩,她本应对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对待,可他一心想要她做他的妖后,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况,他野心勃勃欲图一统六界,对待这样的妖她万不可有一丝心善。 是以,她这回还得学着丧一回良心,把这颗本该怀着感恩的心,变成对待六界公敌的心。 她下地欲寻找妖始之地的出口,可这两个碍事的花妖婢女把她跟的太紧,还一直在她身后碎碎念叨个不停,“妖后,你身体刚刚恢复不宜多走动,还是回去歇着吧。” “是呀妖后,你不知在你恢复身体的这七七四十九日里,我们大王一直守着你,为了你还杀了我们不少同类呢。”后面这个花妖在说最后这句话时,语气可怜巴巴的,明显是在同情那些被万妖王杀死的同胞们。 她倏然停下脚步转身,绝非是被这两个花花绿绿的花妖的话给感动到,而是觉得这俩花妖婢女真是信口开河,她几时成了万妖王的妖后了? 她辩驳道:“我乃九天神界的精灵,虽不是什麼正儿八经的仙子阶品,属戴罪之身,但还没沦落到当你们妖后的地步,以后不许这样称呼我。” 她转身欲再往前走,那俩花妖婢女拦在她面前,依然一口一声“妖后”来称呼她,道:“妖后有所不知,我们妖界没有太多规矩,你是我们大王掳来妖始之地的,那么自然就是我们大王的妖后了。” 天浴雪觉得这个说法真稀奇,凡是掳来妖始之地的都是万妖王的妖后,这做法好比凡人里的那些强盗,把民女掳到山上做压寨夫人。 呸!她才不做万妖王的妖后呢! 她绕过那两个花妖婢女,自顾自的四处寻觅妖始之地的出口。那俩花妖婢女瞧阻拦不住她,在后面跟着碎碎念了一阵子,见她不带往耳朵里听的,看出她是个倔强的性子就没再念叨,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 且那俩聪明的花妖婢女似看出她这是要找寻出口逃跑,似知妖始之地的出口不易被找到,大放宽心的跟着她走过一片妖花海,一片妖树林,又翻过一座黑山,依依相随。 这里永远都是黑茫茫的没有昼夜之分,所以她不清楚时间,亦不知自己寻了多久,只觉得双腿都走到酸痛,脚心发疼。 她的步伐越来越缓慢,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就择了一块空地坐下揉脚踝时,才发觉自己赤着的双脚被地上的石茬划破都流血了。 她想稍微歇歇气起身再寻寻出口,这时,一团黑雾从遥远的地方飞来聚落在她身前。 她抬头一看,万妖王这厮来了。 他换了身行头。 魔冠戴顶,发束得一丝不苟,墨色的长发垂直落到腰间,一身玄色妖袍,尤额际间的那道黑色妖印极为妖冶,衬得他的这张脸更加魅惑,魔性。 更象征着他独一无二的妖王身份。 他低头把视线凝聚在她的双脚上,步伐轻缓缓地迈到她跟前,边说边伸手去拉她起来,“你想做什麼尽可使唤她们为你做,可你怎这般不听话身体刚恢复就四处乱走。” 他这张脸本就生得妖孽十足,说话时又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四分薄凉,把狂傲二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面无波澜,内心却操控着邪恶的妖术,只见他身后站着的那两个无辜的花妖婢女,其中一个突然全身起火熊熊燃烧。 惨叫,求饶,而他似如听不见一般。 被火活活焚烧而死,别说亲眼目睹,单是想象一下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天浴雪看着这个花妖婢女莫名其妙落的这么个可怜下场,怎能忍心静观其变,袖手旁观。遂开口求万妖王的发个慈悲,“她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何要杀她?快放了她!” 万妖王依旧面无波澜,语气狂傲道:“本王交代过要她们要为你做事,可她们一点也不尽职责,害得你奔波吃苦,如此,本王留她何用。” 他眸色深沉,话尾音一落,身后的惨叫声更为渗人,那个花妖婢女全身裹着熊熊烈火在黑暗中似被五马分尸般,四分五裂的爆毙了。 另外一个花妖婢女吓的脸色煞白,全身哆嗦。 第246章 你永远是我的敌人(三) 曾在凡间除祟的时候,血腥的场面天浴雪经历过不少,但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委实让她无法面对,看不下去。 万妖王清楚她这是在找出口想逃,可他却变着法儿的给她上了这么一堂课,让她记住这血淋淋教训,别再试图逃跑否则只会牵累他人。 在她眼中妖分善恶,亦如血婴善心未泯,她心生怜悯不忍诛之。不得不说万妖王对她还是有所了解的,知她心善,故意采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约束她。 他手依旧伸在她面前的半空中,面带三分殷切,四分邪魅,虽然左边脸上有道剑痕,却丝毫不减颜值的分,那双妖冶的眼时刻透着勾魂夺魄的神色,迷你心智惑你心神。 她避开他的目光,不理睬。 方才他给她上了一堂血淋淋的课,同时对她百般殷勤,虽她内心对他忌惮,但表面上万不可流露半分,更不可让他察觉。否则,他会利用她的善良,变本加厉。 她要装,装出一副铁石心肠,你邪恶你的我不会动容,哪怕你把妖始之地的所有妖魔鬼怪拉到她面前就地正法,她也不会生半分可怜。她照样走她的阳关道,过她的独木桥,一日不出这妖始之地,一日不消停。 她把万妖王睨了一眼,气血翻涌,鼻子里哼了一声,起身从他身边绕过去继续寻出路。 见她这般,万妖王躁了。 他身影一闪拦在她身前,脸色阴沉沉的。 她知道他刻意板着这张冷脸是专门吓唬她的,她不吃他这一套,欲从他身边绕过去,那料到步子还没迈开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不停的拳打脚踢胡乱挣扎着。然,万妖王把她抱得死紧,枉她费力挣扎半天也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她十分恼火,抬手想在万妖王脸上再甩上一把掌,可他不但及时看穿了她的心思,还停下脚步,把脸侧向她任她打,“给,打呀。” 她怔住,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下不去手。 她觉得万妖王很擅长玩攻心计,一次次的在她面前尽耍心机。方才他上演了那一出血淋淋的课,眼下又使这么一出欲擒故纵,前后演得忒好,在这个当口上她更不可心慈手软了。 思此及,她一把掌下去毫不留情的甩在万妖王的脸上,心想这回他指定会把手松开,让她屁股摔个开花,不承想她又一次没猜到正点上。 万妖王邪魅一笑,厚着脸皮道:“打是情骂是爱,看来你对本王确有情分可言。” 呸!都说胡搅蛮缠的人不好对付,眼下万妖王这等嬉皮笑脸,厚颜无耻之徒的更是拿他没招。 天浴雪反驳了一句,“别痴心妄想了,我对你一没情二没爱,你我正邪不两立,你我是永远的敌人,即便你对我百般好我对你永远不会心存感激,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万妖王的笑容渐渐凝滞下来,瞬间身上杀气腾腾。 他没接话,而是将她看了半晌,然后强行抱着她踏上一朵黑云,往原地飞返。 她再度不安分地挣扎起来,让他放她下来,还好这回他倒是依了她。不过,他的手却拽住她的手不放。她太反感他的举动,于是乎,她手试图从他手里挣脱,不想,他非但不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岂有此理,臭不要脸! 天浴雪照着万妖王的手一口咬下去,下口够狠,瞬间口齿间蔓延着血的味道,可万妖王的手依旧没松,还狂笑着,“哈哈哈……” 他真真是神经病,手背都被她咬破流血了,难道就感觉不到疼痛吗,还笑得出来? 她抬头望向他的脸,看不清他是真笑还是假笑,总而言之,他此刻的这副形容太过复杂,复杂到有些纠结。 她从中琢磨出一个经验来。万妖王是个死皮赖脸的品行,她越是想离他远些,他越不会让她如意。 方才她在妖始之地兜了一大圈,看见妖树上妖果繁硕,且这回的妖果比鬼姬在的时候生长的还要迅猛。照这么个法势看下去,过不了几日妖果就纷纷落地成妖兵了。 一旦有了妖兵,万妖王实力在握,恐怕天界及四海八荒九州不会有安宁之日了。 因殿下为我挡下那两道天雷仙身受损,万妖王才捡了这么个便宜破印而出。封印破,殿下遭反噬,仙身一下子受两回重创,灵力定然一时半时无法施展。 沐君修为全失,殿下仙身受损,天界四大神君皆两位不能应战,若万妖王趁这个时机攻打天界,天界真没几分胜算。 思于此,她谋划了一下,万妖王对她毫无半点防备之心,一心讨好,很好,她会找个适当的时机下手,尽力替六界除了这个大魔头。 她此行兜转的路程够远,腾云腾了好久才回到原处。回至原处,万妖王总算松开她的手,连着又对幸存下来的这个粉扑扑的花妖吩咐着同上回一样的话。 吩咐完,他展开隐形在背上的一双黑色羽翼,转身不知要飞去何处,只见全身散发的杀气很浓重,看这征兆应是要出去造杀戮,以泄情绪。 这时,天浴雪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蠢的没边儿,方才的一番话指定是把万妖王给激怒了。 激怒他对六界可没什麼好处,若他出去把四海八荒九州屠了,那岂不是她的罪过? 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想法子尽可能的拖住万妖王,能拖一时是一时,尽量替寒昱争取修复仙身的时间,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忙出声喊:“万妖王。” 闻声,万妖王倏然停下脚步,但没转身,应是她的这一声喊的格外殷勤,他隔着背影不可置信地问:“你叫我?” “嗯。”她忙然的应了一声后,紧连着绞尽脑汁想想找点什么借口来拖住他? 她正在伤脑筋,万妖王转过身来,敛了那一双象征着妖王的羽翼,连同身上泛滥的杀气在渐渐减弱,向她走过来,问:“你叫本王做什麼?” 他语气清淡,眼神却是一派灼热。 “呃……我向来喜欢热闹,可你的妖始之地不仅乌漆麻黑还太过冷清,我待得不大习惯。”天浴雪一直觉得自己这张嘴能说会道,编个慌自然不在话下,可此番这段话真是把她编的煞费苦心。 况,她还得陪衬个笑脸,更是为难了她。这好比凡人里搭台唱戏的角儿,语气行色都得合而为一,唱的这出则叫变脸。 可不是,方才她还口口声声与万妖王正邪不两立,一会儿往他脸上扇耳光,一会儿咬他手背,这会儿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她自己都觉得恶心,可这真是没办法中的坏办法。在她说出那段话后,自己都反胃想吐。 第247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 应是她变脸太快,把万妖王都给整蒙了,他把她凝视了半晌,尚未表态。 她内心坎坎坷坷,莫不是她唱的这出变脸被万妖王识破了? 她正担忧着,万妖王嘲笑道:“你怕黑怎不早说,这有何难。” 话落,他合掌拍了两下,这时,四面八方方圆百里的妖怪纷纷现身,个个手里举着火把,把黑茫茫的妖始之地照的仿如白日一样明亮。 “……”她惊诧的目瞪口呆。 她并非惊诧火把的亮光如此强,而惊诧的是,这些妖怪怎隐藏得这般高超神秘,神秘到让她毫无察觉。 她一直以为万妖王窝藏在妖始之地是手里没一兵一卒,在等待妖果落地,现在她才晓得,原来万妖王手下已有如此庞大惊人的实力。 她遥望着四面八方方圆百里密集扎在一起的妖怪,没百万也有千万。她不由替天界担忧。 正处分神之际,万妖王走到她跟前道:“你喜欢热闹本王这就给你安排。” 说着,他耐心提问这些妖怪,“你们谁会凡间的戏法拿出来耍耍,耍得好了本王有赏。” 这时,从妖怪堆里走出一个顶着两个牛角,挂着鼻环的牛精殷勤地道:“大王,凡间那些戏法小的略懂一二。” 万妖王斜视过去,道:“那就拿出来耍耍。” 牛精看了下四周的条件环境作揖禀道:“大王,既是为给妖后解闷,小的们自然得好好操办操办,这搭棚设台可是个细活,小的们得需准备准备,保准操办的热热闹闹,包大王满意,妖后乐呵。” 万妖王点了点头。 牛精领了七八个妖怪下去忙活了。 就着火把光线明亮,天浴雪好好环视了一下妖始之地的地界,却无意间发现周围这些个妖怪们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又碍于万妖王在,他们潜藏着目光,私窥她。 妖会吃人这一点她是知晓的,但他们看她的目光又不完全是见着了美味那般,个个暗吞口水。 她下意识的把自己打量了一番,才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裙破烂不堪,一条洁白的手臂露在外面,赤着的双脚上流着血,而这些妖怪们许是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才这般的。 眼下她心事太重,连脚上的疼痛都能抛之脑后,哪里还能顾及到这些细节。 心思刚落,周围的妖怪突然惨叫连连,她举目望去,方才那些暗窥她的妖怪们,个个七窍流血,现出原形,面目狰狞地倒地死翘翘了。 她惊魂未定,万妖王缓缓走来,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风给她披在身上,系好,风轻云淡地吩咐粉色花妖,“把妖后带下去换身得体的衣裳。” 随后,把一枚妖牌抛到粉色花妖手里,然后他对着那些妖怪们道:“管好你们的眼睛,否则下场跟他们一样!” 天浴雪叹了口气,亏她刚才还惊喜的以为是天界的神仙攻入妖始之地了,巡视了一番,妖始之地没任何风吹草动,白欢喜一场。 而那是万妖王在施残暴。 一下子,所有的妖怪们低着头都不敢乱看。先前这个粉色花妖婢女的同伴被万妖王焚烧而死,这会儿又见着万妖王杀同胞,可怜的花妖方化作人形不久就一连两回看到如此残暴事件,这回简直吓得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齐了,“妖妖后,请请随奴婢下去换……换身衣裳。” 寒昱曾告知过天浴雪男女有别,不可与男子发生亲密接触,那么女儿家的身体任何部位是不可暴露在众人眼前的。她确实该下去换身严实点的衣裳,把自己穿的一丝不露才行。 神仙来去腾云驾雾,妖魔则是乌云黑雾开道,哪怕只是个小小花妖都不会例外。 幸好这小花妖有这样的本事,让她舍了脚力,免了跋涉的疼痛。 这妖始之地地界太大,永远看不到尽头。 花妖女婢把她领到了一棵妖树前,拿出身上的妖牌对准这棵妖树轻轻那么一转动,眼前这棵妖树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庞大粗壮的树腰间现出一个黑色漩涡,渐渐形成一个虚洞来。 “妖后请。”花妖女婢恭敬地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天浴雪迈步踏进虚洞的那一刻瞬间就被吸了进去,眼前的景象简直令她不可思议。 一座高大的妖堡屹立在乌云黑瘴之间,约隐约现,一座长桥架在水潭之上,直达妖堡的大门。 这棵最大的妖树其实别有洞天,暗藏着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 她不由庆幸,倘若当初鬼姬把她关到这里来,怕是寒昱他们把妖始之地搅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她。 她正感慨着,花妖女婢走在前面边领路边念道:“这里是我们大王的居所,只有我们大王才可以入内,前两日大王估摸着你快醒了,才使唤我与同伴进来打扫,平常大王绝不允许我们踏进这里半步。不过,你是我们大王的妖后,进出这里乃合情合理。” 天浴雪觉得这粉色花妖女婢真是话多,左右都避不开替万妖王圆场,几乎都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媒婆了。 而她,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是耳边风吹过。 妖堡屹于黑水潭之上,要走过一段长桥才能到达妖堡的大门。 妖始之地是妖的生始之地,四处乌漆麻黑,是妖怪们最喜欢的黑暗环境,像她这种生长在天界向来喜欢光明的精灵来说,在这种环境里如同瞎猫,尽管再怎么小心脚下,还是免不了磕磕碰碰。 这不,过个桥两步一崴脚,好不容易过完桥了,刚走完台阶就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好生丢人! 花妖女婢听见声响回过身来看情况,见她正在揉额头,惶恐地折回到她身边,一边急切地看她有没有事,一边谴责自己,“奴婢真是粗心大意,竟一时忘了妖后你不习惯黑暗,这下坏了,要是大王看见你额头碰成这样,我怕是难以活命了。” 说着,她夸张的哭了起来。 她正欲起心安慰花妖女婢别怕时,一团黑雾突如其来,万妖王现身在桥上,缓步走来。 真是阴魂不散! 第248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二) 他面目凶煞,睨了一眼花妖女婢,走到她跟前脸色立马转变成温柔态,甚至伸手想给她揉揉额头的痛处。 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万妖王手落了个空,遂将手背回身后。 万妖王突然到此,花妖女婢吓的“扑通”一声跪下,想起自己同伴的下场,直磕头呼“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万妖王满是玩味的语气说道:“花草可做灯芯,你就做个灯芯慢慢燃烧吧。” 看出万妖王这是又要发脾气施残暴手段,天浴雪委实看不下去了,遂开口冷喝道:“够了万妖王,别以为你是妖王就可以横行霸道,残害同类。他们敬你重你,你非但不爱戴他们还把他们视如草芥,你根本不配当他们的妖王。” 天浴雪的一席话,把跪在地上的花妖女婢吓得脸色煞白,直扯她破烂的裙摆,小声求她:“妖后你莫要说了。” 天浴雪不以为然,还道:“难道不是吗,像他这种不爱惜自己同类的妖,如何配做你们的妖王。” 说着,她去拉地上的花妖女婢起来。 胆小的花妖女婢不敢起来,天浴雪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护在身后。 “别怕,有我在。”言落,天浴雪对万妖王再冷喝道:“万妖王,你若想动她就先杀了我。” 万妖王把天浴雪看了看,勾唇笑道:“你方才不是还说正邪不两立,不与妖为伍的么,这会儿怎维护起妖来了?” 天浴雪顿时语塞,良久,道:“她跟你不一样,她心有善念而你十恶不赦,像你这种大魔头死后不会有人同情的,乃活该。” 粉色花妖听天浴雪的话说得如此过头,怕激怒万妖王不会有好果子吃,便在身后一个劲的扯天浴雪的破烂衣袖,紧摇头,暗示她慎言。 近日万妖王的作为天浴雪亲眼目睹,简直是杀生不眨眼。说实话,方才在她说这些话时心里其实也是战战兢兢,坎坷不已的。 她见这花妖着实可怜,刚才失了同伴,这会儿又轮到自己,她若不出头维护她,就会被万妖王做成灯芯燃烧,怪可怜见的。 她双目瞪得圆圆,气势做的相当勇敢。 万妖王把她看了又看看了再看,又是一笑,眼中带着几分迷离,“本王似又看到了一千多年前的你,那日的你正是眼下这副神态。 也就是那一眼,你便深入本王心里,再也出不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让本王过目不忘。” 天浴雪怔了怔,全身上下不由起了鸡皮疙瘩。不承想这万妖王说起情话来简直能酸掉牙! 不过这些肉麻酸牙的情话她只会当做玩笑来听听,是不会入心的。万妖王实在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欲图称霸六界预谋已久,经禁锢千年仍不知悔改,现如今逃脱封印野心依旧蠢蠢欲动。 正邪不两立,如她先前所言,即便他对她百般好也没用。 此时,她一心护着身后的花妖,态度坚决。 许是万妖王看出她一心要把这花妖女婢护到底,想到他若是动手把花妖变成灯芯燃烧,她会跟他发生歧意,于是乎,终于发一回慈悲之心菩萨心肠,宽宏大量地道:“罢了,为一妖婢跟你闹不愉快委实不值得。既然你看她顺眼,以后就让她留在你身边永久伺候着。” 救下了花妖天浴雪略略松了口气,同时不免暗自发愁,自己到底还要在这妖始之地困到何时? 这一番风波总算是安然翻了过去。 万妖王指尖化出一簇蓝色妖火来,走到她跟前道:“走,本王亲自给你照路。” 此番她进这妖堡无非就是为了换身严实点的衣裳,待会儿自然免不了要扒个精光。而万妖王大献殷勤要亲自给她领导方向照路,说句不好听的,她怎能放心他不会在她换衣时暗自偷窥? 她直接说:“不劳烦你,让她为我照路即可。” “你这是怕本王偷窥?”万妖王一语道破后,笑得颇为好笑,语气深长,“本王虽是个妖,但偷偷摸摸的勾当从来不做,这你大可放心。” 话后,他又神色玩味地看着她,靠近她道:“不过,倘若本王真想对你做点什麼,怕是你想防备也防备不了。” 他对视着她,目光隐约透着丝丝诱魅的气息。那副神色似在诉说着什麼,似在说本王把你虏来妖始之地,费力把你救活就是对你心存不轨,只是在极力自控着,不想强迫于你而已。 天浴雪懂读了万妖王的眼神后,咽了口唾沫,微微后退了一步。 万妖王又是一笑,“哈哈,我万妖王虽十恶不赦,但好歹也是一正人君子,倘若我真那么下三滥,早在你昏迷之际就把你身子给看了,还用等到这个时候。看把你吓成这样。” 天浴雪:“……” 这话说的好像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妖始之地的出口实在不好找,上回她顶多也就是歪打正着,走了狗屎运才巧然发现妖始之地的入口,加上鬼姬不比万妖王妖术高超,妖始之地的入口肯定没设什麼障眼法,所以她才能轻易得手而入。 这回,万妖王回到了妖始之地,这入口他必定埋设得十分严密,太不好得手。天界必然正在下力捉捕万妖王,怕只是苦寻不到妖始之地的入口而已。否则,就她修复灵脉的这七七四十九日的时间段里,能这般风平浪静? 也是,殿下仙术高超,可惜却为我挡受两道天雷,仙身受损严重至今尚未恢复,否则,就凭万妖王这区区小伎俩能撑到现在! 无殿下亲自领兵作战,妖始之地的入口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找到的,是以,看来我还得在这妖始之地困上一段时日。 说起来,自我打入天牢后一百年没洗澡,身上差点长出虱子脏的要命,还是那时在凡间捉捕鬼姬时洗的澡,这一百多年没洗澡了,全身上下很不清爽,就算换身干净整洁的衣裳也是白瞎,倒不如好好洗一洗,然后再更衣。 凑巧的是,方才我进来时看见这座妖堡刚好坐落在黑水潭之上,俗话说得好,脏水不脏衣,水黑不一定污,眼下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洗澡,我怎能就此错过。 天浴雪看了看万妖王,语气不好地道:“我想洗澡,你帮我设个结界。” 第249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三) “结界?”万妖王妖冶的双眸微眯,笑的玩世不恭道:“本王说过不会偷窥你,怎么,你还不放心?” 被猜个正着,天浴雪底气不足道:“殿下说过,女儿家在沐浴更衣时周围必须设结界。” 万妖王神色一顿,眼底莫名充满了艳羡的光,语气带着几分嫉妒问:“他连这些都嘱咐过你?” 天浴雪点了点头,“没错,殿下还说过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女儿家要时刻与男子保持距离。” 万妖王眉头紧皱,神色凝重,良久,眉目才舒展开来,语气从一贯的妖气狂傲变成满是羡慕,“从前关于你们天界那些不像话的天规本王倒是略有耳闻,那时我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天界太子第一神君本事非凡,却还不是照样被天规约束得死死的,还不如我们妖活的自由,可此时本王却有些羡慕他了。 他这师傅当得还真称职,把该教的不该教的都教了你。” 什麼该教的不该教的,天浴雪不想听万妖王胡诌,辩驳道:“你说的这是什麼意思?难道殿下所教我的这些不妥吗?” 万妖王转了个身,背对着她道:“他教你修炼是妥,可这些生活方面的细节则不是他这个做师辈的该教的。” 方才那个花妖还在说他们妖界没有太多规矩,那么殿下为不为我的师辈,该不该教我这些生活常识,跟他万妖王有何相干,他凭什么当我的面指说殿下的不是。 再说,殿下嘱咐我的这些细节,条条在理,万妖王这分明就是在嫉妒我跟殿下。 天浴雪本想当着万妖王的面把他的心思戳个了然,一想,自己居然跟万妖王挑吧挑吧说了这么多话,虽然算不上是真正的交流交心,可她跟一个十恶不赦的妖废这些话做甚! 她语气冷硬,开口道:“这结界你到底设不设?” 万妖王转过身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没计较她的语气冷硬,不谦和,二没计较她把他当成一个仆人呼来喝去,反而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迁就道:“设,本王这就设。” 花妖女婢过来掺着她,她满意的提着裙摆,跛着脚欲进妖堡,万妖王一把捞起她的胳膊拽住。 他的举动来的分外突然,她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只见万妖王把自己手里的妖火种交到花妖女婢手中,腾出手来抱起了她。 她一直刻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原则,可如今这原则屡被万妖王打破,真是好可恶!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她在万妖王怀里挣扎,而万妖王不动声色的把她抱进妖堡,任她再吵再闹都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抱着她穿过正殿,寝殿,来到浴池旁边了这才将她稳稳放下来。 她刚站稳脚跟,万妖王却蹲下身子要去掀她的裙摆,她慌张地后退了一步,却被万妖王握住另一只脚踝,无法逃避。 她心中大骂一声登徒子,骂万妖王真是个流氓混蛋,方才还说自己虽十恶不赦却好歹是一正人君子,可眼下他要掀她的裙摆,此举岂非君子所为? 她怒火一下子燃了满腔,心想此时此刻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正欲勉强使用灵力,能使出多少是多少,总而言之她一定要把万妖王这个登徒子打得滚得离她远远的。 哪怕是打得他离开她一寸是一寸。 她勉强催动灵力,可身体才刚刚复原丝毫承受不住她这种强行使用灵力的行为,使得全身脉都在突突突直跳,似要爆裂般。 所幸的是她这份勉强没白费,手心里总算凝聚出一团小小的灵力来。她估摸着这团小小的灵力力量虽然不足以把万妖王从她身边击退老远,但足能把他的那只手从她的脚踝上打下来。 她发力正预备着要把手中的这团小小灵力向万妖王的手臂直击而去,却听万妖王关心说道:“倘若不把你的脚治好,待会儿你洗澡时不慎跌倒在浴池里起不来,本王起好心闯进结界把你救了,到时你难免会骂本王趁虚而入,卑鄙小人,臭流氓。” 此刻他低着头,一心一意的去掀起她的裙摆,使用妖术去治她崴伤的脚的同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在旁侧的花妖女婢不禁捂嘴偷笑,很显然是被万妖王刚才的一番实话实说给惹笑了。 这回,天浴雪真真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手心里的小小灵力被她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与此同时,脑补了一下万妖王所描述的画面,一想,唔,那画面可真不得了! 万妖王抬头问她:“可还有疼处?” 不知怎的,此番天浴雪心中有些惭愧,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以作答复。 万妖王起身离开后,结界已将整个妖堡笼罩。 她站在浴池边晃了会儿神,甚是满意的预备自己宽衣解带沐浴,却发现旁边的花妖没离开,还凑过来说要近身服侍她。 在天界她是区区精灵,不比东海的慕惜慕湘那般身份尊贵,没有这种被人服侍的妥妥贴贴的待遇和习惯,自然不太喜欢这种被人伺候来伺候去的感觉。 她性子虽大大咧咧了些,但久居在寒月宫的时候,因寒昱与渝白都是男子就她一个是女子,她依着寒昱所教导过她“男女有别”的原则,渐渐地习惯与寒昱颇为相似,沐浴时不喜欢别人在旁边守着伺候。 她与这花妖虽同是女儿之身,身子无所不同,她沐浴她要守在身边伺候本应不该见怪,可她着实没有在别人面前把自己扒个精光的习惯,遂开口把花妖打发走,“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你在外面候着即可。” “是。”花妖倒还蛮听话的,走出了结界。 天浴雪开始宽衣解带,很快,便赤着身子一步步踏入浴池内。 一百多年没洗澡了,此番她泡在这黑水池中尽情享受不愿出来。 莫约泡了半个时辰后,她开始搓肩洗发,洗了良久才出浴池。 第250章 这就是万妖王的秉性(一) 刚一出浴池,就见花妖手里捧着准备好的衣裳进入结界,候在浴池外。 她正想夸夸这位花妖掐时间掐得如此之准,来得这么是时候,然,还没轮到她夸夸她,那花妖捧着衣裳自己讪讪地道:“大王估计得真准,妖后你果然洗毕出来了。” 天浴雪:“……” 得知是万妖王时间掐得如此准确,特派花妖女婢进来给她送衣裳,原本想夸人的念头即刻打消。 走出浴池的第一时间,天浴雪就用方才万妖王给她披的那件披风先将身子裹住,这才不拘束的走到花妖女婢跟前去拾她手中的衣裳。 她心里不停猜想万妖王给她备的衣裳,肯定不是什麼好衣裳,要么颜色黑的跟他身上的妖袍一样,要么就是妖冶的大红色。而这两种颜色都是她平日从不穿的颜色。 要说红色她倒是可以勉强接受,而那黑色太魔性化了,是以,这花妖手中的衣裳最好不是这两种颜色中的一种,否则,她断然不会去穿的。 她手慢慢去扒拉开花妖手中的衣包,入眼的颜色是白的。她放心了许多,手速快快把衣裳全扒拉出来后,发现这身衣裳竟与她初化人形时穿的那件样式一模一样。 她不知万妖王为何给她备的是这身衣裳,但暗幸不是她所猜想的那两种。 备的这身衣裳天浴雪很满意,但脸上却没流露出一丝笑意,只是在打开衣包的时候眼底突显一抹惊奇。之后她把这份惊奇悄悄压下去,眼神淡如流水的把那件衣裳看了会儿,拾过衣裳后正要开口把花妖打发走,没想这花妖记性倒是挺好,且很有眼力劲,没轮到她开口发话,她自己倒蛮识趣的知道自己该回避了。 不过,临走时她多了句嘴,微微笑着说:“大王为妖后备的这身衣裳妖后果然喜欢,甚好甚好。” 天浴雪:“……” 不管天上地下,她真真佩服这些个为奴为婢的他们,在任何时候把察颜观色发扬的淋漓尽致。方才她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挂,她却把她眼中细微的神色捕捉的那么清楚,还从中揣摩出她的心意,很满意万妖王为她准备的这身衣裳。 看她离去时那轻快的步伐,应是要把这份满意回禀给万妖王。 她真真不会去相信,十恶不赦的万妖王会在乎关于她的这些点点滴滴,他可是个野心勃勃,一心想要颠覆六界的大魔头呀?! 在这妖界之中,妖媚美艳的女子多的是,万妖王随手一摘,摘下来的小小花妖个个是美人坯子,这妖始之地妖花遍野,若全全化成人形,还不得把万妖王埋没在美人堆里。 是以,他愿在她身上下这工夫,目地定与鬼姬彼同,只是两者采用的手段各不一样。鬼姬对她采用的是硬手段,万妖王对她采用的是软手段,而他们最终都是想利用她来威胁殿下罢战。 不然,他会冒着被天神发现的危险进出妖始之地,挖取别的神仙元丹把她救活? 听那花妖说,万妖王在守我的七七四十九日里,杀害了不少同胞,当时我听到这些时心中确有那么一些惭愧和感激。她本不该对万妖王存有任何惭愧和感激之心的,奈何这种发自内心的感触着实压都压不住。 这时她才明白,自己不知不觉中差点中了万妖王的圈套。 古人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万妖王的秉性争强好斗,残暴且太过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若她一心开导他向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算是做了一桩功德无量的事。 况,他对她有救命之恩,不管他此番待她好最终目地为何,这救恩之恩她应当涌泉相报,可在正邪不两立的立场上他这份恩情她无法报答,如此,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报恩方式罢。 但是,倘若万妖王最终不听劝,执意到底要颠覆六界,真走到那步田地持她要挟寒昱,那她绝不做万妖王的胜筹,死也不会让他得逞,令天界战败。 她收拾利索,蹲在浴池边以水当镜,将头发梳理好后,仔细看了看这身行头不由露出苦涩一笑。 这身衣裳在她初化人形时穿着很符合她乖张的脾性,可如今沧海桑田,她身上的顽劣脾性被磨光,剩下的只是历尽沧桑的成熟感。是以,最初的这身行头现在再次上身,穿出来的则是两种不同的气质。 一稚幼一成熟,同是一人穿出来的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这,或许就叫做成长罢。 按照来时的路,她原路返回到了妖堡的正门,直直往外走。 万妖王双手背后,背对着她正耐心地候着,不知是他估摸着她快出来了所以回头来看看,还是偶然转头看她出没出来,就这般,同他来了个迎面相对。 他刚好见她在往外走,立刻转身撤了结界后,看她的眼神很是绵长。 这一刻,他的眼神很清澈干净,不夹带一丝妖气,明亮的出奇。 天浴雪没往心里去,直直从万妖王跟前走过去,她都跟花妖女婢走到长桥了,万妖王依旧呆呆地立在哪里一动不动,好似丟了魂。 她并未察觉或在意万妖王跟没跟上来,倒是那爱操心的花妖,转身唤了两声:“大王”才把万妖王唤醒神,从后面飞来跟上。 短短沐浴更衣的时间,当他们从妖堡一出来,方才说会凡间把戏的牛精已在前方不远处恭候多时。 老远,牛精兴高采烈地朝他们奔来,满脸乐呵样道:“戏台子小的们已经搭设好了,大王妖后请随我来。”牛精做出个请的姿势。 牛精在前面领路,绕过一座小山丘,可见一个搭建好的戏台,戏台对面摆了两把椅子。 看是一帮妖怪可正儿八经的干起细活来,分毫不差于凡人,台面搭设得像模像样,样样俱全。 看到那两把椅子是紧挨着摆放的,天浴雪却步不愿入座。可一想,这出戏才刚刚开始,想要拖住万妖王为寒昱争取修复仙身的时间,戏就得继续往下演,在这个当口上计较这些,矫情。 她走上前落座后,尽量的把身子往另一边靠,与万妖王保持距离。 戏台上上去三个妖怪,个个卖力献演技,杂耍耍得跟凡人无两样,技活高超,惹得四周高举火把的妖怪们个个欢呼起来。 她侧头偷瞄一眼万妖王,见他盯着戏台子看得十分入神,时尔还拾起桌前的酒盏,小口饮酌。 看来他并非察觉她的意图,甚好。 第251章 这就是万妖王的秉性(二) 莫约过了两个时辰,应是戏台上耍杂耍的妖怪把所会的技活大抵都耍完了,又换了一帮妖怪上台表演。 这帮妖怪个个变化成凡人模样,最先上台扮唱演角儿的是一富家小姐。戏中意是,她一心想往杭州访师求学,女扮男装告别父母双亲,这段扮唱的十分感人,把她这个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的精灵都听得心房十分难受,深感女主角与父母难舍难分的亲情。 不知为何,这一段深深勾起了天浴雪当年奉命下界除祟,与寒昱拜别时的情景。 寒昱在她心中胜似亲人,那日她拜别他时心中难舍难分,与此段落戏中的女主心情甚为相似。 接下来的这一段更是精彩连连。戏中出现一位俊俏书生和书童,书生和这位女扮男装的富家小姐一见如故,相读甚欢,在草桥亭上撮土为香,义结金兰…… 从这落唱段中,天浴雪才听出来,原来这出戏唱的是凡间最有名的真情绝恋‘梁山伯与祝英台’呀。 她觉得这出情感戏要比方才的杂耍有看头多了。 渐渐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听着戏词儿,心渐渐融入戏中,无法自拔。 戏中的这对有情人一起拜师入学。从此,同窗共读,形影不离,同学三年,情深似海…… 后面的戏情很暧昧,再到后面戏情却发生转折,令人看得十分揪心。 最最后,美满姻缘,已成沧影。二人楼台相会,泪眼相向,凄然而别。临别时,立下誓言: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 好好一对璧人,生时硬被拆散不能相守一起,死后化为蝴蝶双飞……妖怪们把会变化的本领巧妙运用在这段戏当中,化蝶双飞演得逼真活现,这段戏硬是把天浴雪看得眼泪长流。 这台戏演唱的很时久,至少有一个对时。 天浴雪正陷入戏中伤感的走不出来,万妖王的手冒然伸到她脸跟前,为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抚慰她道:“这只是一场戏而已,过眼云烟,不必当真。” 此番万妖王语气轻描淡写,显而易见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家伙! 不妙!看来她此番演的这一台戏怕是万妖王早已看穿不戳破,故意顺水推舟陪她玩来着? 天浴雪在琢磨着,突然,戏台上方才还尽情演唱的妖怪们个个脖子被一团黑雾锁住,悬吊在半空中,性命不保…… 他们勉强开口声声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天浴雪惊诧的把万妖王一看,果然是他手如鹰爪操控着,折磨着戏台上的妖怪们。 四周的妖怪吓得纷纷屏住呼吸,气氛静谧的有些可怕。 站立在她身侧的花妖吓得哭成泪人,双手捂住嘴,让自己切莫哭出声来。 万妖王说:“本王让你们来耍技徒添热闹,可你们唱的是哪门子的破戏,惹了美人落泪,你们说自己该不该死?”万妖王戾声戾气一字一顿地道着。 此番,没有一个妖怪敢出来求情的。 眼睁睁看着这几个妖怪因自己而遭殃,惨死在万妖王手里,天浴雪怎能忍心。 她双眼凝视着万妖王,眼神厌恶无比,不言语胜似言语。 被这种目光笼罩之下的万妖王脸上的杀气渐渐淡下后,反而丝毫不在乎般的玩味笑了一笑,挑了下眼眉,神情十足妖孽道:“想让本王放过他们可以,你求我,你一求我我就会心软,便会立马放了他们。” 天浴雪气得咬牙切齿,骂道:“你真是个没心没感情的妖。” 万妖王哈哈作笑,回道:“没错,本王就是个没心没感情的妖。那你呢?你有心吗?你的心你的感情可曾分给本王一丝半点?” “……”天浴雪没有回答,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万妖王的情绪如天气变化多端,时而暴戾时而温软。此番他的眼底很红很红,红得怪可怜见,受万妖朝拜的他此刻像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存在。 天浴雪觉得她没有求万妖王,亦没有回答万妖王的问题,给他想要的答案,会可怜了戏台上的这几个妖怪送命,万妖王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然而,万妖王操控妖术的那只手却放下了,戏台上的那几个妖怪有惊无险,落地后纷纷作揖跪拜他,谢过不杀之恩后纷纷猴急地逃窜到台下去了?! 本以为今个儿这几个妖怪又要遭殃,还好万妖王放了他们。只是他方才目不转睛望着她说的那番话,着实让她糊涂不清! 之前,她怀疑万妖王对她只有利用,他把她好好养着都是为了持她要挟寒昱。可方才他怎么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还有,此刻他依旧望着她的眼神怎这般奇奇怪怪? 天浴雪起身有种想要避开万妖王的想法,奈何身子才起了一半就被万妖王按住双肩坐了回去。 他把脸凑到耳边,轻语道:“戏还没看完就这么着急的走,怎么,是被本王方才的一番话刺激到了?” 果真是个没有感情,虚情假意的家伙! 天浴雪瞪了万妖王一眼,不屑于理会。 万妖王重新坐回椅子上,戏台上又又换了一帮妖怪来表演,因有过前车之鉴的他们这回仍选择耍杂技。 戏台上,走高脚,滚铁圈,喷火球,转盘子……凡是凡间凡人们会的卖艺技活,这些妖怪们都统统挨个轮流在台上耍起来。 耍这些班门弄斧的技活可真是辛苦了他们。 天浴雪在想,妖怪们会的技活有限,再这么不间断的表演下去过不了多久,这些班门弄斧的技活就耍完了。 这要是完了她再找什麼新鲜借口来绊住万妖王?加之方才看得那出梁山伯与祝英台,戏剧时间太长,坐的太久腰酸背痛,若能起身走走活动一下再好不过。 她正预备着开口向万妖王提这个要求,一个狗头将军从妖怪堆里开出一条道来。 挤扎在一起的妖怪们见到这个狗头将军,似知他到来的目地为何,立刻纷纷让出一条宽道,通向万妖王。 他沿着宽道一步步走来,不急不缓,颇有大将风范。 他的出现老远就引起了天浴雪的注意,天浴雪看这个狗头将军很眼熟,细细一回想,这个狗头将军正是她当年独闯妖始之地,领头奋力围攻她的那个。 只是不知他这张狗脸是被哪个剑法高明的神仙砍留下的这道剑痕,直接从额角扯到下颚,把整张脸扯得面目全非,着实令她佩服。 自她注意到他的到来时,他的目光早已聚集在她的脸上,那眼神如视仇敌,愤慨不平。 就是这个眼神让天浴雪一下子幡然恍悟,这个狗头将军脸上的剑痕正是她当年闯妖始之地时,亲手创作出来的杰作…… 第252章 这就是万妖王的秉性(三) 彼时,她以一人之力抵挡诸多妖怪围攻,早已杀红了眼,把那些纷纷朝她围攻过来的妖怪们当成大白萝卜砍,一剑剑毫不留情。 回想起来,她的记忆中的确是有这么一位狗头将军,手里抡着一个千斤锤向她砸来,当时亏得她感知力强,凭借着千斤锤从身后偷袭而来的风向,做出准确的判断及灵敏的反应用剑挡下千斤锤的同时,一脚踢中狗头将军的裆下。当即狗头将军倒退三尺,靠在了身后的妖树上,勉强站住。 她从来不知裆下一脚竟如此之厉害,反击效应简直强过剑伤,当即狗头将军丢下千斤锤双手捂住裆心,疼得神色扭曲。 他们以多欺少已是件不光彩的事,又背后搞偷袭简直卑鄙。 她愤怒,飞过去照着狗头将军的脸上砍了一剑,本想再来一剑直取了他的狗命,可惜半路上却杀出另一只妖怪,救了这狗头将军,没杀成…… 对了,她没记错的话,那天他们在剿杀鬼姬的时候,这个狗头将军没在内。他怕是见鬼姬敌不过他们,要落败,狡猾地逃生去了。 唔,这样一捋她倒是有些印象了。 先前她放野视线估量这些大规模的妖怪数量时,从中看到过他,当时他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在她眼前一晃就不见了。 众妖密密集集地聚扎在一起,虽分种类,但在她看来都是一张张不和善的面孔,一路货色。故而没太留意。 在天浴雪收起回忆的同时,狗头将军已从妖怪堆中走出来,走至万妖王面前时,他却变化成一青年男子,可再怎么变化来变化去,他脸上的那道剑痕依在,看着触目惊心。 看出这狗头将军的妖道不浅,习惯化作人形出来打交道,也看出他是个注重皮相的妖,可他方才露面时却故意用本来面貌,可见他的目地就是为了让她想起他来,想起他的脸是毁于她手的。 今日若不是他出现了,她天浴雪还真记不起来灭了鬼姬后还留下这么一个余孽。看他方才露面时见着她的那副凶神恶煞的眼神,就知他是来寻仇的。 他一身黑色盔甲走到万妖王面前作揖道:“大王,属下有事想和大王单独谈谈。” 凭这一身盔甲可以看出这个狗头将军在这些妖怪中的地位不小,他敢站出来用这种语气要跟万妖王借一步说话,更说明他是除了鬼姬,众妖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深得万妖王器重的妖,算半个心腹罢。 天浴雪微微转过头想看看万妖王此时作何表态,转头一看,才知自己一直盯着戏台看了几个时辰,而万妖王手撑着腮把她盯着看了几个时辰。 他的眼神陷入沉迷,脸上挂着淡淡的无一丝妖气而纯净的笑。此等痴迷乖切的形容哪像方才那个暴戾邪恶的妖王呀!? 难怪这狗头将军会看不下去,神色凝重的从妖怪堆里挤出来,不顾自己已在诸多妖怪堆里潜藏了那么多天,又暂放下司机寻她报仇的机会,就这般事态严重不可再缓地抛头露面,怕是担心万妖王对她假戏真做,爱上了她,把他们一心谋划的千秋大业抛之脑后吧。 可笑的是他的良苦用心万妖王似乎并没感觉到,仍旧以一副古怪神态对着她,完全不知他的到来。 折了颜面,狗头将军讪讪的又重禀了一回,“穹鳌拜见大王,想与大王单独谈事。” 这回他的脸色不大好看,语气也没方才那般从容了。 这会儿,万妖王才回过神来把身子转正,视线从天浴雪脸上跳开,在看向前面站着的穹鳌时,眼底浮现一抹诧异,语气却很平淡,“你?还活着?” 这话听着似乎穹鳌活不活着,亦或者如何活到现在等问题他并不在乎,只在乎他怎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穹鳌的脸色一阵难堪,续回道:“大王的千秋霸业尚未完成,穹鳌不敢死。” 天浴雪真真佩服穹鳌,故意提醒万妖王的同时不忘把自己的忠心拿出来晒晒。 万妖王的神色很风轻云淡。 他轻眨了下眼帘,靠在椅子上坐姿很随意,可即便这种随意的坐姿都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赋予的妖魅之气,一行一色无时无刻都夹带勾魂摄魄。 他又换了个坐姿,漫不经心的问:“你几时回的妖始之地?” 就这样一声很简单满不在意生死的问题,却把穹鳌的心激动的稀碎,东长道短的诉说起了自己的伟大使命及不易,“回大王,属下与鬼姬护使为东山再起救大王出封印,这些年东躲西藏,煞费苦心。妖始之地没有大王您身上的妖气滋养,妖树生长极慢,为养妖兵鬼者,护使不惜冒着被天界那帮神仙发现的危险取用幽冥地府的忘川河灌溉…” 言之此处,穹鳌言语间断了一瞬,抬头把天浴雪睨了一眼,心中窝藏着怒气,可当着万妖王的面却不敢张胆放肆,低头继续述道:“就那次护使被天界那帮神仙发现,引来天界第一神君,那日护使差点性命不保。 护使自那次现世后,天神便四处搜捕我等。后来…”言之此处,穹鳌又抬头把天浴雪睨了一眼,心中窝藏的怒气似又涨了一大截,把头重低回去,再述道:“后来妖始之地的入口被发现,妖树林被毁,我们功亏一篑……” 说到这里,穹鳌提了口气,似乎还想继续往下述,述鬼姬为救万妖王脱困,做出伟大牺牲的光荣史时,万妖王却没心没肺地来了这么一句话,“女人向来难成大事,本王从来就没指望过她来救。本王是在问你几时回的妖始之地?” 这就是万妖王的秉性。 在他看来要完成宏图大业前,损兵折将乃在所难免,鬼姬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鬼姬得他救活,虽甘愿沦为棋子被他利用,可这么多年来,鬼姬追逐他左右为他赴汤蹈火,做出种种牺牲,可他却从未放在心上。 亦如穹鳌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那满不在乎的一问。再亦如,穹鳌述起鬼姬的种种不易时,述得心情激荡,可他眼帘都不眨一下,仿如穹鳌这是在唠家常一般,听得不耐了,便脱口而出这么一句没心没肺的话来。 很明显在鬼姬的种种不易和牺牲面前,他根本不会在乎,他只在乎他所在乎的问题,那就是穹鳌几时回得妖始之地? 第253章 万妖王的眼泪(一) 穹鳌神色怔了怔,顿了顿,想必是晓得万妖王万年来的脾性,没什麼在心里过不去的,整理了一下情绪乖乖作揖回道:“回大王,属下……属下回妖始之地有些时日了。” 万妖王眼睛微微一眯,穹鳌便看出万妖王对他那虚无缥缈的回答不满意,临时再做细补,“回大王,属下在大王屠完东海返回之时,就跟着大王一起回来了。” 穹鳌的语气底气不足,不敢抬头看都能感觉万妖王的脸色不妙,赶紧言语极快补充,坦白,证明自己并非有意隐藏到现在才现身的。 他道:“那日凡间莫名四处都是天兵天将,属下差点被捕,若不是属下机灵逃得快,恐怕再也见不到大王您了。 因此,属下受了重伤。凡间实在无处可藏,属下本想变化一下混进东海里躲躲的,去了东海海畔看见东海被屠,属下不知是何方神圣所为,不敢在海岸多逗留,正要离开,却见大王您破海而出。” 此刻穹鳌一脸的激动,接着又是一派阿谀奉承,马屁之言,“属下知道大王鸿福齐天区区封印奈何不得。如今大王重获自由,我等愿誓死效忠大王,一统六界。” 穹鳌一带头,众妖纷纷跪拜异口同声:“我等愿誓死效忠大王,一统六界。” 声音洪亮,气势昂扬。 天浴雪真是对穹鳌佩服得五体投体,万妖王明显是在追究他早已回到妖始之地为何迟迟不露面的原因,他却绕来绕去,绕了个赤胆忠心的心怀献给了万妖王。 明明一逃兵,却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尚,真是油嘴滑舌狡猾至极! 在这样誓死效忠热血沸腾的场面里,万妖王的问题自然而然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万妖王勾唇一笑,显然着了穹鳌的道道。 趁这个热血沸腾的时刻,穹鳌想趁热打铁一举激发万妖王的斗志,上前一步道:“大王,属下得知天界第一神君仙身受损,眼下正是我们攻下天界的大好时机,请大王下令,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妖又紧随穹鳌之后纷纷拜了一拜,不约而同:“请大王下令,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场面极其煽动人心! 算算时间已过去七七四十九日,可这回寒昱的仙身受损的实在严重,加之先前失了寒体精元修为大不如从前,用七七四十九日的时间修复仙身,根本远远不够。 天浴雪担心经穹鳌这么一煽动,万妖王若一声令下攻打天界,那可就坏了。 她灵机一动,正想装个病秧秧出来,万妖王却开口道:“六界本王迟早会拿下,不急于这一时。” 天浴雪微微松了一口气,可这一口气还未着落,穹鳌不罢意道,“大王,您忘了我们为统六界这几千年来和天界交战败过多少次了吗?不是属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天界第一神君的修为何等高深,大王您不是不清楚。若我们再不趁这个好时机出手攻打天界,等天界第一神君仙身复原,那时我们再攻打就不容易了。” 闻言万妖王陷入沉思。 天浴雪见穹鳌的一番话怕是要对万妖王起作用,若万妖王真动心起意下令攻打天界,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想出一个能拖住万妖王的法子来。 思来想去,可惜她不是万妖王的对手,就算此刻趁他不注意好偷袭,可惜她连一丝灵力都使不出来。就算努力再努力勉强再勉强,使出来的灵力力量也只是拳头揍人般大的力量,别说用来对付万妖王了,拿来对付个凡人都不顶用。 再一思量,眼下她自己的身子底子极虚,如豆腐掉进灰窝里吹不得拍不得,若将这份小小力量反击在自己身上,足以伤个一分半分,吐口血不成问题的。 但,就要看万妖王上不上当了。 若他在意她,那就能拖住他。若他不在意她,那她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儿,自己受着了。 她努力,勉强把灵力往掌心汇聚,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将尽可能使出来的灵力全全汇聚于手心。一咬牙,五指一握,这股灵力沿着七经八脉直窜入她的心口,心口一阵撞击,产生剧烈疼痛,一口鲜血当即由口而出。 “扑~”,她神色痛苦的真实,心没想到自己连这点灵力的力量都承受不住。 “妖后,您…您怎么了?”身后胆小的花妖见她好端端的突然吐血了,吓得不知所措。 万妖王神色乱的不成方圆,在她将要倒靠在椅子上的时候及时接住了她,惊慌失措脱口而出问:“你怎么了?” 花妖的那份紧张出乎天浴雪意料之中,而万妖王的这份紧张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万妖王的这脸神色着令天浴雪有些眼熟,深深一想,万妖王的这脸神色在他把她掳来这里见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出现过一次。 在天浴雪吐出这一口血的时候,穹鳌的眼神愤怒极了。后又见着她快要倒过去被万妖王及时接住的时候,以及万妖王紧张的神态,穹鳌简直愤怒到要疯掉,一对眼珠子似要夺眶而出般。 而在天浴雪即将要昏过去的同时,转头不禁对穹鳌露出一笑,笑穹鳌玩不过她,她赢了。 把穹鳌气的额角青筋凸起,手握成拳,整张脸扭曲。 最后,天浴雪依稀感觉到自己被万妖王打横抱起,急匆匆快速地飞过一段路程后,万妖王把她稳稳放下,说了句:“你不能有事,本王这就想法子救你,等我。” 她努力睁开眼,见自己已躺在万妖王的妖堡寝宫里。 先前黑漆漆的寝宫已用妖火照得通明,能让她把眼前的所有看真切。 她微微侧头,就见万妖王那道急匆匆的背影将要离去。 今日若不是听穹鳌述道,她都不知万妖王为救她竟屠了东海!她与慕惜虽有仇,与慕湘素来不交好,但听到这个噩耗时心中终是免不了深深惋惜。 这回不知万妖王又要想什么法子救她?怕就怕这法子又是造杀戮得来的。 万万不可以! “万妖王……”她声声微弱的喊万妖王,想把他拖住。 同时,她在奇怪。方才自伤后她险些要晕过去的,怎到现在还没完全晕? 一番琢磨,想必是方才蛮用灵力,身子弱一时经受不住才会出现要晕厥的现象。而她再怎么也是个得道修来的精灵,身子骨再弱也比那些凡人们自然稍微要强那么一丁点,这一丁点的强是不会令她动不动就晕过去的。 甚好! 万妖王马上就要出寝宫了,听见她在喊他,赶紧回身朝她大步奔过来,奔至榻前满脸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心口还很疼?别怕,本王这就出去,耽搁一会儿的工夫必能给你寻点灵药回来。” 说完,万妖王又要走。 第254章 万妖王的眼泪(二) 天浴雪一看这可不行,忙伸出手去拽住万妖王的袍摆,情急之下,言行举止合二为一非常漂亮地挤出一句话来,“你别走。” 言落,她汗了汗颜,其实自己真不想在万妖王面前卖弄风骚,可人命关天她不得已而为之。 万妖王身子一僵似有些摸不清头脑,将将站了良久才慢慢转过身来,一副温柔的形容对着她。 是温柔,真真切切的温柔! 他的眼眸很是干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 他把她看了很久,满脸的不可置信,迈着轻缓的步子踱到她身旁,轻轻坐在榻边,唇角噙着的笑意里又含着丝丝令人琢磨不透的惆怅。 “本王哪儿不去,留下来陪你。”平时他的语气很妖,总夹带着一股目中无人的狂傲和玩世不恭,没心没感情的气息。 可此刻,他的语气仿如变了一个人。温柔,有感情。 天浴雪错愕的立马放开万妖王的袍摆,后一思量,不妥。妖从来不讲信用,若她就这般放了手,万妖王要是趁她睡去偷偷出去取什麼灵药,怎办? 思此及,她重新拾起万妖王的袍摆索性压在身体下面,二话不说的翻了个身,闭眼假装睡了。 她殊不知自己采用的这点小手段其实一点儿也不高明,万妖王早就看穿了她的动机。 在穹鳌起哄欲激发他的斗志,煽动他下令攻打天界的时候,她早不吐血晚不吐血,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突然吐血,他就猜到她是不愿看到他血洗四海八荒九州,血洗九重天。 而寒昱仙身尚未复原,她是怕他攻上九重天把她的殿下给伤了,故而采用自伤手段不惜赌一把,看自己能不能拖住他。 她说他没心没感情,可她呢? 她明明有心有感情却对他没有一丝温度,满心只装着她欢喜的殿下。他对她的付出她视而不见,这和没心没肺有何区别? 那日寒昱仙身受损,他挣脱封印后是击败那帮神仙的最佳时期,可他却得知她要被押去天雷台受刑,怕她有个好歹,挣脱封印的第一时间就赶去天雷台救她。 见她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他什麼都没想,徒手劈开铁链抱着她就飞走。 他什麼也不怕,却在看见她快要不行了的时候,心惊胆战,害怕到全身发凉发寒。 他不惧任何,却为了在救她的过程中为不受到任何打扰,进出妖始之地都小心翼翼,屠个东海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屠,偷偷摸摸,败了他万年来雷厉风行争霸六界的行事作风。 他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守了七七四十九日,心想她醒后见他这般诚心待她,不说分外感动,一点点感动总该得有,可没想到,她醒后跟他说话的语气如视仇敌,字字句句都把正邪不立场的话挂在嘴边上,摆他面前,坚守她自己的立场。 他不相信她那么冷情,那么不知恩图报。 后来,她在妖始之地兜了一大圈要寻妖始之地的出口,没寻到,回来后就变着法的想拖住他,为寒昱争取修复仙身的时间,这,他也不是没看出来。 他依着她,当着成千上万的妖兵的面放下心中的宏图大志,陪着她依着她的性子来,只为博她欢心。 还有,他把进出妖堡的妖牌交给花妖,让带她下去换身衣裳,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情他跟去不得,后来想起那粗心大意的花妖临走时没带火把。 他没多思量,先前她在面前说的自己不习惯黑暗是真不习惯还是假不习惯,就跟了去。 进了妖堡发现她崴伤了脚,他好心好意抱她进去给她疗伤,可她却误以为他这是要对她做什么,行为不轨。她掌心化出灵力要对付他时,他岂会没感觉到。 彼时他很痛心,心想就这样不言不喘的挨她一掌也没甚大不了的。 后一思量,如此怕会让她折几分颜面,无地自容,便开口说出自行为的真正目地。 为拖住他为寒昱争取修复仙身的时间,她不惜自伤。他很清楚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紧张,还去关心问她,心口是不是很疼? 若是换作别人敢在他面前耍手段,动心眼,他察觉动机的同时那人早就人头落地,可对于她他却做不到。 甚至明知她此番此举是为了别人,在阻挡他的宏图大业,可他还是狠不下心伤她分毫,反倒自己很心甘情愿的往她的圈套里钻,假装糊涂,对她千依百顺。 妖怪们敬他为王是因他残忍嗜血敢与天斗,欲统六界。 眼下她压裹着他的袍摆假装入眠,把他绊在身边,她倒是落了个安心,却让他对外面的千千万万个妖兵何以交代? 身边坐着个大魔头天浴雪哪敢安心入眠,又担心万妖王不讲信用,随便变化一个假的万妖王留下来糊弄她,自己腾出身去一鼓作气率领妖兵攻上天界。是以,每间隔一会儿她都会偷偷转过头把万妖王瞄一眼。 经三番五次偷瞄下来,万妖王还算讲信用,她放心了许多,捂着疼兮兮的胸口不知不觉渐睡了过去。 应是自她醒后身体虚弱乏困,没得到充足的时间休养,导致眼下这一觉睡得很时长。 她睡觉向来不规矩板正,在九重天寒月宫的时候,寒昱知她有这个臭毛病,怕她睡觉不安宁翻来覆去滚到地下,特用灵光丝线设个榻栏以防万一。 如今,历经过世间沧桑,可她睡觉不安宁的臭毛病依然健在。 她一连翻了两回身,翻着翻着眼看都要翻到榻边上了,她还要翻。 见状,万妖王连忙侧身一躺将她堵住。 此刻,熟睡中的她全然不知自己与万妖王正面相对,还想再翻翻身,挤来挤去没翻成,终于消停把身子摆正,睡得天昏地暗。 见她唇角还有血渍,万妖王伸手轻轻抹擦掉。万妖王的举动很轻很轻,却还是惊扰到了天浴雪,她翻了身背对着万妖王,继续呼呼作睡。 万妖王则十分规矩的侧躺在榻边儿上,用自己的身体堵着,以防止天浴雪翻身掉到地下。 第255章 万妖王的眼泪(三) 妖堡里都被万妖王设了灯盏寝宫也不例外,只是每个灯盏上没点蜡烛,全是清一色的蓝色妖火在黑暗中摇曳。 睡了一天一夜,天浴雪的觉总算是睡醒了。 醒后,她依旧闭着眼睛装睡,本想扭头偷瞄一眼万妖王看他在与不在,可又怕万妖王发现她在装睡,就用手探探看万妖王的袍摆是否仍被她裹压在身下? 万妖王的衣裳布料偏厚上面还有纹络,而她的衣裳布料是柔软的薄纱织成的,很好区分。 天浴雪小心翼翼的探了探,探到了万妖王的袍摆一角还被她裹压身下。 且她还能感觉的到万妖王身上的妖气就在她身边围绕着,这是再高超的妖术都变化不出来的气息,凭这一点她足以断定万妖王确实在。 如此,她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去偷瞄他,弄不好要是被他发现她是在装,那么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到那时,若再想想出点什麼招数来拖住他,可就难了。 装病本就是个好手段,况,眼下的她还不是装,是真伤,如此更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利用,拖个十天半个月的。 天浴雪不敢翻身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动作多了万妖王察觉到她已醒,随便使唤个花妖女婢进来照顾她,他自己则出去发号施令屠害生灵,可就不好了。 她中规中矩十足板正的保持着一个侧躺的姿势,躺过了一个又一个时辰。 平常她睡觉的时候最喜欢翻身,伸懒腰,可现在身不能翻懒腰伸不得,长时间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躺的久了,全身真不自在。 正不自在着,突然一道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你醒了。” 天浴雪一惊,这声音怎离自己如此之近? 就像是在她耳边轻语? 她慌了! 一个身翻过来后见自己直接翻进了万妖王的怀里…… 她更慌了! 本想起身纵身一跃跳下榻去,奈何身子起了一半就被万妖王用胳膊给压住,躺了回去。 她不甘示弱,跟万妖王过起了招……奈何双手并用都敌不过万妖王的一只手,双手就这样惨不忍睹的被按压在自己胸前,好生狼狈。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跟万妖王同床共眠?更没想到眼下的自己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万妖王宰割。 吃这么大的亏! 万妖王的臂力真不小,任她再怎么推也推不开,她上半身完全被控制住一点也反击不了。 她急中生智,用脚去踹万妖王,结果将将比试了三两下,直接被万妖王用一条腿横跨在她的双腿上,把她固定得牢牢的。 该死的家伙! 此时此刻的画面极为不雅。 万妖王满脸的得意洋洋,笑得妖孽又散漫。他把脸凑过去贴到天浴雪耳边,如春风拂耳,语气虽轻却透着无边诱惑。 “是你自己主动投入本王怀抱的,也是你把本王招惹得欲火四起,现在不灭火就想着逃走,没那么容易!” 听万妖王这话说的势头不妙,天浴雪再做挣扎,可手脚皆动弹不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破口大骂,“万妖王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放开我……” “哈哈哈哈”,万妖王一阵狂笑后,丧心病狂的直接翻过身倾压在她身上,“放了你本王怎舍得。” 话落,他低头向她吻去。 天浴雪拼命躲闪,万妖王一把钳制住她的下颚,唇贴了上去……他用舌头撬开她的唇,动作极其霸道。 天浴雪一口下去咬了万妖王的唇,当即万妖王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望着身下因惊吓过度身子抖个不停的她,眼底浮现一抹疼惜。 他一跃而起跳下榻去,擦去唇角的血后,要离开。 刚才穹鳌让万妖王发兵攻打天界,因她及时使了个绊子,这事才暂被耽搁了下来。那么,现在只要万妖王一出去,穹鳌就会抓住良机不放,再三请求万妖王起兵。 殿下的仙身尚未复原,倘若万妖王在穹鳌的煽动之下这个时候起兵攻打天界,那天界必无胜算!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天浴雪起身下榻大步跨到万妖王面前,张开双臂拦道:“万妖王,你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万妖王轻笑,一边步步逼近一边满嘴玩笑,“怎么,还想与本王继续?” 天浴雪在心里呸了一声,神色凌乱不堪,被万妖王的那句话数落得脸蛋通红。 因情急,她莽莽撞撞的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出这样一句毫无头绪的话来,此番,她想再做更改都难。 一时之间她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低头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出来。 这时,万妖王突然一把抱起她,转身扔到榻上又是一番胡作非为。 她急了,一把巴掌打在了万妖王的脸上。 万妖王动作嘎然而止,抬头看她时,那双眼睛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也正是他的这副神色把她吓得打过他好几回都不曾害怕的她,此刻竟手抖个不停。 方才经穹鳌一番起哄,众妖兵齐心势不可挡,在那样一个热血沸腾气势如虹的决心下,下令出战定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可万妖王却为了她,在那样一个场面中不顾妖王的身份,以她的安危为主要,失了众妖兵的心。 她知道,知道万妖王并非是真的要对她做什麼,而是洞察到了她要为给寒昱争取修复仙身的心思,故而一再而再想拖住他的目地,以此来惩罚她。 但他的惩罚未免太过了些。 天浴雪的神色似乱作一锅粥,心想,这下事实昭然若揭,像万妖王这种残暴的家伙肯定对她不会手软。那么接下来他很有可能要么一把掐死她,要么彻底毁了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宁可死得干净利落,也不让万妖王得到她,毁了她。 她拿下头上的发簪,欲来个自行了断,万妖王发现她的动机一把握住她的手,已泛红的眼眶中全是晶莹的液体。 “你就如此讨厌我?” 此刻,他深邃妖冶的眼睛凝望着她,那双眼睛似会说话,无声中似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她沉默以对的否认着。 良久,万妖王慢慢松开了她的手,从她身上离开后,天浴雪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有一抹湿润。 用指尖擦下来一看,是眼泪。 万妖王的眼泪?! 这怎么可能,十恶不赦的万妖王怎会有眼泪? 天浴雪错愕。 第256章 舍心解毒(一) 此刻,万妖王展开背上的羽翼正要离开,天浴雪再次开口喊了他一声:“万妖王。” 闻声万妖王只是停住脚步,并未转身。 现在天浴雪着实已没什麼可行的法子来拖住万妖王,于是乎,她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劝万妖王。 她从万妖王身后慢慢走过去,边走边轻声劝道:“万妖王,我知道你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好斗罢了。天神以慈悲为怀,只要你”,她话还未说完,一般强大的妖气袭来,瞬间,她被逼靠到殿中的柱子上,而万妖王已站立在她面前。 他没再像前几回那样习惯性的钳制住她的下颚,而是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盯着她。 语气如宣誓般的道:“以前本王不屈服,现在更无可能。他寒昱要是有本事就从本王的手里把你抢回去,没本事,那他就眼睁睁看着本王六界与你皆得。” 言落,万妖王从天浴雪面前离开,边狂笑边往外走。 万妖王不听劝,已丧心病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天浴雪气急败坏揭万妖王的短道:“万妖王,你已经被禁锢了一千多年难道这还不够吗?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涂炭生灵?” 万妖王一个转身,一股强大的妖气扑面而来,信誓旦旦的站立在天浴雪反问道:“你不也被囚禁了一百年多年,依旧执迷不悟痴心不改吗?” “……”天浴雪如被当头一棒,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这回,万妖王非但没着急着走,还用一种凝重,深情的眼神直视着她,把天浴雪直视的莫名心虚起来。 良久,万妖王又开口道:“你放心,赢本王就要赢得光明磊落,待天界第一神君仙身复原,本王再跟他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在天浴雪对妖的认知里,妖是个不讲信用狡猾的存在,而万妖王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着实令她匪夷所思,大大的惊讶了一把。 如此,她倒是放心了。 万妖王走得太快,在她一晃神的工夫就没了影。 要出妖堡必须要用万妖王身上的妖牌才能打得开出口,此番,她就这样被困在了里面。 天浴雪在等,等万妖王想起她来了,就会发现她还被困在妖堡里,自然会来放她出去。 她一直等,等得一次次犯困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又一觉,奈何外面就是没一点动静。 心想这下完了,刚才万妖王该不会是在骗她,故意把她关在这里,而他则发动妖兵攻打天界去了。 真是个不讲信用的家伙! 天浴雪将将跑出寝宫走完长桥,站在桥头大呼小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时,她听见有动静,估计八成是有妖来了,乖乖站在旁边耐心地等着看,结果是花妖手里端着饭菜进来了。 她正疑惑着妖始之地怎还会有人间的美味菜肴时,花妖笑灿灿的道,“妖后你真好福气,我们大王宠你宠得简直入骨了。喏,你瞧,这是我们大王特意派几个精明的妖怪出妖始之地去凡界给你寻的好吃的。 大王说你身子虚,打醒后还没吃过东西,嘱咐我要一定看着你把这些东西吃光。” 经一道天雷那么一劈天浴雪灵脉尽毁,虽得万妖王取用元丹救活,可修为大不如从前,加之灵力还未全部恢复身子底子正虚,的确扛不住饥饿。 又瞧见花妖手里端着的香喷喷的烧鸡,白乎乎的馒头,好像更加饿了。 她吞咽了下口水,不巧被花妖看到,她笑盈盈的端着饭菜边往里走边道:“看来你真是饿了,快随奴婢进来用膳吧。” 妖婢在前面走天浴雪在后头跟,一路跟进大殿花妖把饭菜放在案几上,她迫不及待坐下,抄起筷子直插到整个烧鸡上面。 这烧鸡的个头又大又肥,她用筷子捣腾了半天没扒拉开,索性把筷子往旁处一丢,捋了捋袖子抱起烧鸡就下口啃。 吃得满嘴流油。 站在旁侧的花妖不禁捂嘴偷笑她,却见她把目光向她递过去时,害怕她察觉到自己这是在嘲笑她吃相不雅,遂赶紧低头暗暗憋住。 花妖嘲笑天浴雪岂会看不出来,只是眼下她着实很饿,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是以,她也顾不得形象雅不雅了。 她吃的正香,整个烧鸡已吃到了一半,突然腹部出现剧烈绞痛。她双手捂住腹部,疼得额头渗出了冷汗。 旁侧的花妖见她分明吃得好好的,怎突然出现这种状况,赶紧近身把她一细瞧,神色慌乱的仿如天塌了下来,“不好,妖后你中毒了。” 中毒!?天浴雪吃惊! 刚开始她觉得是万妖王要杀她,可思来想去觉得不会是他。若万妖王想杀她的话,她不知已死过多少回了。 她疼痛着,疑惑着。 花妖急匆匆的起身边往外跑边道:“妖后你忍着点,我这就去找大王来救你。” 言落,花妖脚步快快的跑了出去。 此毒甚是厉害,疼痛难忍,一刻天浴雪都挨不住。 她等呀等盼呀盼,盼来盼去奈何这个花妖她就是一去不复返。她心渐凉,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万妖王来救。 毒在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混入她的七经八脉,已攻心。 她吐了一口似血非血的绿色液体,当场如一滩泥巴全身柔软的使不出一丁点力气,倒在地上仰望着头顶妖堡大殿里的殿梁。 她在悲叹,叹自己乃出自九重天界第一神君的寒月宫,得天界第一神君苦心栽培千年,修炼得道,斩妖除祟。虽然尚未英名盖世,但好歹也是天界第一神君一手调教出来的精灵,如今困在妖魔界里不上算,还因贪吃被妖算计,悄无声息的断送性命? 遭算计断送性命倒不打紧,她自认是个短命鬼,倒霉,怕就怕这事要传出去大折殿下天界第一神君的威名,传,天界第一神君何等英明神武却教出她这么个饭桶精灵来。 崩溃,崩溃得紧! 天浴雪嘘嘘叹了口气,就此一动不动…… 妖堡外。 万妖王手里抄着酒坛子,姿势懒散的仰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猛饮,他脚下周边全是空空倒置的酒坛子。 一帮花妖得穹鳌的安排,魅姿起舞,故弄风骚。 万妖王醉得一塌糊涂,迷离的眼神把其中一个花妖看着看着就看成了天浴雪,用妖术将那个花妖一把吸入怀中,挑起她的下颚低头温柔的吻了下去…… 万妖王乃妖魔界统领万妖之首,其身份地位高不说,且还拥有一张无妖能及的妖孽俊容。残暴冷血起来时令人闻风丧胆,柔情起来时能颠覆天地变色,要人命。 第257章 舍心解毒(二) 万妖王是妖魔界里女妖们最最想靠近,却又最最不敢靠近的存在。 此刻,他这副柔情似水的神态别说现在场的所有妖怪没见过,甚至就连死去的鬼姬都不曾看见过。 能攀附上妖魔界中权势地位至高的万妖王并能同他风花雪月,是每个女妖们梦寐以求且奢望不来的愿望。 怀中的花妖见万妖王刚才看她的眼神太痴迷,猜到万妖王是酒醉把她看成了天浴雪,可她太不想失去这个可以得到妖魔界里最最俊美妖孽的万妖王。 是以,她双手紧紧勾住万妖王的脖子,在他怀中尽情陶醉的同时,使出浑身解数,似要把这一吻吻出个新鲜花样来,让万妖王对她就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天长地久下去。 穹鳌不知自何处归来,站回原来的位置,见万妖王喝得酩酊大醉跟他安排的一个花妖纠缠在一起,他唇角微微上扬得意的笑了。 他正得意着,突如其来的一声“滚”把他惊了一跳,连同那些献舞的花妖们吓得快快散尽,更把刚才那个还在万妖王怀中吻得热火朝天,顾不得喘息的花妖吓哭,逃命般的遁走了。 因酒醉错把花妖看成天浴雪险些做出不堪事,为使自己头脑清醒点,万妖王摇了摇头,用手使劲拍了拍脑袋。 他勉强从座位上摇摇晃晃站起来,身子东倒西歪,迈着不稳当的步子要回妖堡。 穹鳌殷勤的凑上前去扶万妖王,却被万妖王一脸嫌弃的推开,“滚,多事!” 穹鳌:“……” 万妖王自己往前走,走着走着撞到了一棵妖树上,指着妖树破口大骂,“信不信本王这就把你给砍了。” 穹鳌赶忙再次凑过去扶万妖王,这回万妖王倒还安定,让穹鳌架着胳膊走。 妖堡距离这里有一段相较远的路程,穹鳌却没驾乌云选择步行。 行了没几步,万妖王侧过头一脸醉醺醺的样子盯着穹鳌,满口酒气的嘱咐道:“送本王回妖堡。” “是,属下正是在送大王回妖堡的路上呢。”穹鳌点头哈腰。应完,他架着万妖王的胳膊装疯卖傻继续徒步前行。 万妖王虽醉但没傻,他见穹鳌不动用本事用走,他恶狠狠的瞪着穹鳌,不挪脚。 实在糊弄不过去了,穹鳌只好化了朵乌云出来,架着万妖王站上去后,开始在妖始之地的上空兜圈子,瞎绕。 因醉得不轻,万妖王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起初并没察觉到有什麼不大对劲的地方。 后来,他站着迷迷糊糊打了个很长时间的盹,睁开眼后见自己还没被送回妖堡,生气的一副要把穹鳌给撕了的架势,揪住穹鳌的领口问:“你到底在跟本王玩什麼把戏?” 穹鳌装蒜结结巴巴回道:“属下……属下多年没回妖始之地,一时想不起来妖堡的所在地,请大王……息怒。” “废物!”万妖王嫌弃的在松开穹鳌的同时,一脚把穹鳌从乌云端上踹飞了下去。 后,他独自驾着黑沉沉的乌云来到了最大的那棵妖树前,取出身上的妖牌打开虚洞,迈了进去。 他走在长桥上忆起了当年。 在两百多年之前,天浴雪头一回被关进天牢的那日,她呜呼哀哉哭得可怜兮兮。那日,杀人都从不眨眼的他在听到她的哭声时,仿如一道光芒乍现把他的黑暗世界照亮,令他如觉醒了般。 她的哭音真的好纯净,使他鬼使神差般地对她充满了好奇,同情。 于是,他施用千里传音术主动跟她说话,又怕她知道他是个大魔头不再理会他,就故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惜好景不长。她从神将口中得知他的身份后,态度立马就转变了。 他深喜欢她的个性,为想见她一面从此记住她的样子,就故意激她去见他。 她果然很有个性,天不怕地不怕,得知他是个大魔头万妖王后还是去阴暗僻地见他了。 那天,她袭一身洁白的衣裳穿过层层乌云瘴气降落在他眼前时,就那一眼,让他的世界都静止了。 她双手叉腰很神气往他面前一站,挺胸抬头,气宇轩昂的冲他叫板,那神态着实令他心动不已。 就那一眼,她的模样在他心里深刻。 禁锢一千年期间,每每在月圆之时,他脚下的石古盘就会跟捆妖柱产生神力,专消磨他身上的戾气与心中的邪恶,把他折磨得险些失了魔心。 有时候他真的不得不佩服寒昱,下封印下的高超过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能想到那么高明的手段来驯化他。每每月圆之夜他都饱受折磨,他发誓破印而出那日就是血洗九重天之时。 他熬了一千年,终于得了这么个机会破印而出,最后却为了救她放下教训天界那帮神仙的机会,这一放就放到了现在? 妖毫无半点信用可言,狡猾,奸诈乃之本性。 可他曾经却主动对她承诺,承诺自己挣脱封印的第一时间必然救她出天牢,当时她一口回绝,可他却把自己的话入了心,当作誓言,真诚对待。 岂止,要是换作他以前的秉性,誓必会趁虚而入不择手段先屠了四海八荒九州,再把九重天上的那帮神仙一网打尽。可他居然为了不想在她心里留个下坏印象,在她面前屡讲信用,不惜要等到寒昱仙身修复后才跟他来一场公平决战。 不知她在寒昱身边是怎样一副态度,自打他把她虏来妖始之地救活,她不但不对他怀揣一丁点感激的心情也就罢了,还屡屡在他面前一点儿也不学乖。 但凡她在他面前学乖切那么一点点,今日也不会把他逼得要往绝路上走,那样对她。 她的性子很烈,甚对他的胃口,他很喜欢。 适才因太过浮躁,他故意把她留在妖堡里出不去,好让她急上一急,以她的性子定不安分,可他从桥头都走到桥尾了,妖堡里安静如鸡,始终没听到一点动静。 感觉气氛不大对,万妖王脚步疾快的跨进妖堡的大殿,看见案几上打翻的饭菜及滚倒在地上朱唇发紫的人儿时,他紧张的脸色全变了。 第258章 舍心解毒(三) 上前,万妖王把天浴雪纳入怀中,用手拍天浴雪脸颊连喊了三声天浴雪,声音一次比一次高,语气一次比一次紧张。 而天浴雪毫无反应。 万妖王从天浴雪的症状上来看无疑是中了毒,可他不清楚她中的到底是什麼毒? 妖始之地毒花毒草成千上万,想要解毒切不可操之过急,必须弄清楚是什麼毒才能做出相应的措施。 万妖王思量着,居然有妖在他眼皮子底下起心要害天浴雪,那么采取的毒必然是生长在妖始之地当中含有剧毒最最强的毒草,取其之叶汁下毒。而妖始之地当中巨有毒性最强的毒草,唯属九天毒罗草了。 此毒草之所名为九天毒罗草,是因它剧毒无比,上可毒九天神罗,下可毒地狱鬼煞。 不过这些单单只是他个人的猜测,是或不是他尚不能确定,得进行下一步检查之后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想要弄清楚天浴雪中的到底是不是九天毒罗草的毒,唯有去查看她的胸口有无一寸之长的黑线,若有,那便是无疑了。 万妖王伸手欲去拨开天浴雪的领口时,不知怎的手抖得分外不像话。他只好用另一只铁手去握住右手手臂,尽可量的让右手不再乱晃,然后轻轻地去扒拉开天浴雪的领口,探个分晓。 领口被拨开了,可他却不敢直视,侧着脑袋去斜视了一眼,就一眼……见天浴雪胸口确有一寸之长的黑线时,万妖王的神色彻底跨了。 要解此毒,唯有取之这世间最最邪恶的魔心,也就是正是身为妖魔之王的他的心来做为药引与九天毒罗草炼化成丹服下,此毒便解。 能为她解毒,区区一颗心又算得了什麼? 万妖王把天浴雪从地上抱起来安置在榻上后,因情况紧急迫在眉睫,他刻不容缓的飞出妖堡虚洞寻找九天毒罗草。 九天毒罗草的毒十分的强,它生长的地方绝对是任何毒花毒草都不敢占据生根的地界,是以,它生长的地界周边必定十分空旷。 万妖王飞行在妖始之地的上空俯视探寻着,终在一片茂密的妖树林山坳后,发现了那棵孤独地霸占着绝大一块空地生长着的九天毒罗草。 他快速从空中降落。 靠得近了,他看得也十分清楚。其与其他植物颜色大不同,枝叶全是墨色,周边散发着毒气,甚浓。就连它所生根的土壤都被它霸道的毒性侵蚀,比妖始之地本就黑的土壤颜色还深。 再仔细一瞧,其茎杆上的枝叶少了一片,残留着采摘过的痕迹。 看来确实是有妖存心了。 万妖王即刻动用妖术将九天毒罗草连根拔起,收入掌心即刻返回妖堡。 在他先前出妖堡虚洞后察觉妖树后面有影子鬼鬼祟祟,因他着急着要出去寻找九天毒罗草,就没多余的心思去留意暗藏在妖树后面的是谁。 而今他已寻得九天毒罗草返回来了,发现这暗藏在妖树后面的妖还在。此妖此举实在令他不想在意都难。 他故意把脚步放缓,往妖树后面瞅了一眼,瞅见妖树后面露出一块衣角。 判断出是谁心里有数后,万妖王本想一掌击出去,把隐藏在妖树后面的妖打得原形毕露,可一想,天浴雪还在里面等着他去救,他暂压下心里的杀意假装没发现,进了虚洞。 推算了一下天浴雪中毒的时间,已快将近一个时辰,他必须尽快取出自己的魔心与九天毒罗草炼化成丹,给她服下。 思于此,万妖王开始发功自取魔心。 他生平打打杀杀,重伤受过,禁锢在阴暗僻地每逢月圆之夜消磨戾气魔心的痛苦也受过。可此番这挖心的感觉竟是这般的疼,疼得难以忍受。 他咬紧牙关,下手之力更重,不时,一颗“扑通扑通”还在跳动的魔心从他胸膛隔衣取了出来。后,他随即拿出九天毒罗草与自己的魔心炼化成丹,给天浴雪逼入口中。 失了魔心,身体立马出现一种从所未有的空虚感,很空洞。 万妖王用手去捂住空空如也的胸膛,没了心则再不会拥有心跳的感觉。 看着榻上的人儿唇色渐渐转正,他上前轻轻拨开她的衣裳领口,看到她胸间的那道黑线在逐渐消失,他终于放心了。 他哪儿也没去,就坐在榻沿边守着她,等她安然醒过来。 说来,天浴雪可真算得上是福大命大,那九天毒罗草的毒攻心极快,毒发最多一个时辰毙命,而她在这种九死一生的情况下,能得到万妖王自取魔心做药引救活,这不是天意是什麼? 一个时辰后,天浴雪脸色恢复如初,慢慢睁开眼来。 一睁眼就看到万妖王在她身边坐着,她慌乱的一头坐起身来,又巧然低头看见自己的衣裳领子莫名其妙敞开了些,她赶忙用手抓裹住衣领后,抬头恶狠狠的瞪向万妖王,抬起手本想甩万妖王一耳光的,却在万妖王把脸完全转向她,她看到他的脸色与平常不一样很苍白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的手及时收住了。 而万妖王洞察到了她想打他的举动,又看出她突然罢下举动的心思,那张苍白的脸看着令人可怜,可说出的话却令她懊恼,后悔自己方才手软没打他。 他把脸凑到她面前,坏笑着说:“怎么,不舍得打了?” 天浴雪:“……” 此刻,天浴雪被万妖王的这脸地痞流氓神色激怒,私认为万妖王肯定是偷偷看了她的身子,愤怒地抬起手,一个响亮亮的耳光扇在了万妖王的脸上。 “……”万妖王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沉默着,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天浴雪觉得自己很理直气壮,奇怪的是,方才万妖王的话明明很欠揍,可她却在打了他那一际耳光之后,心里居然乱七八糟,觉得自己好似冤枉他了。 此刻的气氛极怪! 她害怕,害怕万妖王会问她那么一句话来,可他偏偏就问了她那么一句话。 他问:“本王在你眼中当真就那么不堪吗?” 天浴雪:“……” 这一问把天浴雪问得极为心虚。 她看着自己方才打万妖王的那只手在不禁颤抖。而这回的颤抖跟上回一样,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愧疚,仅仅是愧疚。 好讨厌这种感觉! 第259章 那位美丽的妖后醒了(一) 此时此刻,妖堡的寝宫内一片静谧。 无声之中空气似被谁暗施了什麼术法增添了重量似的,格外沉重压抑,让天浴雪呼吸都觉得累。 一番动怒总有一番发泄。 安静的气氛总能使人冷静下来,正确判断是非。 渐渐冷静下来后,天浴雪去摸索对错,想起自己前时吃花妖送来的饭菜,吃着吃着中了毒……而她现在却安好无事,那么,又是万妖王救了她? 而他拨开她的衣裳其实是事出有因的? 一番愧疚涌上天浴雪的心头,她正要开口解释一下,依理给万妖王说句歉意的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万妖王起身要走了。 他身上潜藏着浓重的杀气,天浴雪傻傻的以为自己方才的那一耳光怕是打坏事了,万妖王此番怕是要不守信用出去下令攻打天界了? 她不放心连忙下榻追上去,快快的跑到万妖王面前双手拦住,“你要出去可以,必须带上我。” “……”万妖王没表态,幽深的眼神从她的脸上逐渐往下移…… 天浴雪不明就里,便随着万妖王的目光一起往自己身上看……在看到自己胸前的衣裳不规整的时候,她赶紧用双手挡住胸前,对万妖王喊了声,“你把身子转过去。” 闻言,万妖王纹丝不动。 天浴雪觉得自己真傻,居然傻到在一个十恶不赦的妖面前教他懂得避嫌,真是可笑! 无奈,她只好自己把身子转过去,把衣裳整理好后,她继续抬起双手拦在万妖王面前,一副‘你必须带我出去的样子’。 然而,万妖王直接从她头顶飞了过去,站在桥的另一头,留下了一句,“本王出去除个祸害,手段残暴,你还是乖乖待在里面别看为好。” 眼看万妖王要钻虚洞出去,天浴雪飞快跑出去欲追上跟出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当她追上去的时候虚洞已经消失,只有摸得到砸不开的一面墙。 妖堡外。 一出去,万妖王就召唤妖始之地所有的妖怪,不管是刚刚才落地成妖的妖兵还是刚刚开放的花妖,都纷纷集中到一起,场面十分严肃。 如此气氛,众妖都觉得万妖王这是要下令起兵攻打天界了,个个热血沸腾,拭目以待。 只有站在边上的穹鳌坎坷不安,不这么觉得。 然,他的直觉真的很准! 万妖王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起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他总身携邪恶妖气,是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妖魔鬼怪身上都赋予不来的。 “从来没谁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造反,而今咱们这妖始之地中出了个长能耐的,居然敢投毒暗害本王的女人。” 他语气很轻缓,唇角还噙着笑,凝重的眼神中透着漫不经心的神态,妖煞又勾人。 此言一出,霎时,众妖屏住呼吸你看我我看你,皆惶恐的不得了。 穹鳌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站在一边,默不吭声。 “本王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既然不站出来承认,那本王就一个一个地来问,总会轮到你。” 言落,万妖王从妖怪堆里找出他派出妖始之地去凡界给天浴雪找食物总共五个妖其中的一个,控制悬浮到空中。 此妖喉咙被一团黑气紧锁吊在空中,上下不得,喘息困难,勉强开口道:“大王……不是属下,饶命。” 万妖王毫不动容,控制妖术的那只手又一收紧,逼问道:“本王只要结果。” “大王,属下真不知”,可怜的妖怪真不知是谁投的毒。 万妖王露出不满意的冷笑,控制妖术的那只手一紧握,空中的妖怪瞬间爆尸而亡,碎的连渣渣都找不到。 众妖胆战心惊! “下一个。”万妖王一开口,穹鳌和其余三个小妖纷纷站出来,在万妖王面前跪成一排。 “大王,我等对大王忠心耿耿,绝对不敢存心去暗害妖后,请大王明鉴呐……” “大王,我等冤枉呀……” “冤枉呀大王……” 三个小妖连连磕头,喊冤。 穹鳌心里有鬼吓得不知所措,附和着其他三个小妖的言辞,只知道作揖磕头。 场面有点乱,万妖王没耐心,直接把那三个小妖全全控制到上空,烧得烧死勒得勒死,拧得拧断头髅,各有各的死法。 就剩穹鳌一个了。 四个妖怪已死,穹鳌知道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身上了,赶紧胡编乱造,栽赃嫁祸,“大王,大王息怒,属下……属下知道是谁干的了。” “哦?”万妖王双手背后缓步走到穹鳌面前,蹲下身来,“谁?” “是花妖。”穹鳌此言一出,把身后站着的那些花妖都吓得猛的提了一口气积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各个浑身发抖。 “就是专门服侍妖后的那个花妖”,随着穹鳌后补的这一句话,在场的所有花妖积在喉咙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去,纷纷拍着受惊的心肝,虚惊一场。 “你确定?”万妖王又是一问。 穹鳌脸色泛白,语气疾快地道:“大王您忘了,您最初杀的那个花妖是这个妖婢的同伴,她怀恨在心,后又见大王对那千年雪莲一往情深心生嫉妒,才投毒害她的。” 万妖王点了点头,伸出手指顺着穹鳌脸上的剑痕抚摸了一遍,夸道:“此者下手够狠,这一剑砍得精辟!” “……”穹鳌一脸懵逼,脸色很难堪,但只能忍气吞声。 穹鳌觉得自己说这些怕还远远不足以栽赃嫁祸到花妖女婢的头上,遂又开口编造道:“对了大王,属下再没看到过那个妖婢,她怕是畏罪潜逃了。” “啪啪啪”,万妖王合掌拍了三下,没看出来穹鳌这张嘴如此能颠倒黑白。 “你可真能耐,这么一桩复杂的事被你分析得如此透彻。”万妖王道。 穹鳌感觉万妖王的脸色不大对,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奉承道:“大王过奖了,过奖了。” 穹鳌脸上僵硬的笑容刚逝,一股强大妖气朝他直逼而来。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妖气击中,贴着地面滚到妖怪堆里,周围的妖都很有眼力劲,纷纷给他腾出一块空地,供他趴着。 第260章 那位美丽的妖后醒了(二) 四个妖怪已死,穹鳌知道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身上了,赶紧胡编乱造,栽赃嫁祸,“大王,大王息怒,属下……属下知道是谁干的了。” “哦?”万妖王双手背后缓步走到穹鳌面前,蹲下身来,“谁?” “是花妖。”穹鳌此言一出,把身后站着的那些花妖都吓得猛的提了一口气积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各个浑身发抖。 “就是专门服侍妖后的那个花妖”,随着穹鳌后补的这一句话,在场的所有花妖积在喉咙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去,纷纷拍着受惊的心肝,虚惊一场。 “你确定?”万妖王又是一问。 穹鳌脸色泛白,语气疾快地道:“大王您忘了,您最初杀的那个花妖是这个妖婢的同伴,她怀恨在心,后又见大王对那千年雪莲一往情深心生嫉妒,才投毒害她的。” 万妖王点了点头,伸出手指顺着穹鳌脸上的剑痕抚摸了一遍,夸道:“此者下手够狠,这一剑砍得精辟!” “……”穹鳌一脸懵逼,脸色很难堪,但只能忍气吞声。 穹鳌觉得自己说这些怕还远远不足以栽赃嫁祸到花妖女婢的头上,遂又开口编造道:“对了大王,属下再没看到过那个妖婢,她怕是畏罪潜逃了。” “啪啪啪”,万妖王合掌拍了三下,没看出来穹鳌这张嘴如此能颠倒黑白。 “你可真能耐,这么一桩复杂的事被你分析得如此透彻。”万妖王道。 穹鳌感觉万妖王的脸色不大对,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奉承道:“大王过奖了,过奖了。” 穹鳌脸上僵硬的笑容刚逝,一股强大妖气朝他直逼而来。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妖气击中,贴着地面滚到妖怪堆里,周围的妖都很有眼力劲,纷纷给他腾出一块空地,供他趴着。 没错,毒的确是他下的。 当初在天浴雪独闯进妖始之地在他脸上砍下的那道剑痕的时候,他穹鳌就发誓,此仇他一定要报。 他临阵脱逃东躲西藏,就为他日报此仇。 后来他开始日日懊恼,呜呼哀哉。叹鬼姬已死,他们大王还禁锢在天界,妖魔族衰败,凭他一己之力这仇怕是没得机会报了。 所幸的是,那日在东海海畔他竟然遇到了他们大王破封印而出了?! 他激动的不得了,心想这仇有机会报了。当时他本想露个面跟大王打声招呼的,却见他们大王行色匆匆,他跟了大王一路都未从察觉,当时他还在纳闷,他们大王那么邪恶,几时变得连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了? 他跟着他们大王回到妖始之地后,看见妖树林中躺着一个女子,而他们大王打外面一回来就急切地来到她身边,又是往她体内放元丹,又是细心呵护。 别说他从未见过他们邪恶的大王会在乎一个女子的生死,这几千年来,他根本就从未见到过他们大王身边有女人。 鬼姬大护使只有被大王当作工具利用的份,稍办事不利没达到他的期预,归来就被大王惩罚的遍体鳞伤,在大王的身上你永远不会看到一丝一毫怜香惜玉的举动。 如今,大王居然会紧张在意一个女子的生死,他在想,这要是鬼姬大护使还活着怕是得活活气死不可! 他好奇,好奇是哪位奇女子居然能令他们十恶不赦的大王这般? 他本想偷偷看看此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奈何他身上还负着被天界那帮天兵打下的重伤,撑不住。 于是,他便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先运功疗伤。 几日后,他身上的伤渐好,妖始之地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妖花遍地盛开,妖树生长茂密,非常利于藏身。他一直心存好奇,此女是何许人也,便躲在花丛之中,本想再往近靠靠看看那女子究竟是谁,岂料,一不小心脚下整出了一点动静,随之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旁处袭来,把他打得当场吐血现了原形,在那处趴了好几日,险些狗命都丢了。 为一时好奇弄得险些丢了狗命,他觉得太不值得,来日方长,便就此罢了弄清女子身份的念头。 听说近来太多小妖个个心存好奇奔赴那片花丛,想看看那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一副面貌,美不美?可是,他们个个一去不归。 小妖们以为是这妖始之地里诞生了一个不合群的妖怪把那些小妖们给吃了,便结了几个伙伴去找他们。 靠近花丛一看,他们全都死了,吓得纷纷逃命到后山再也不敢靠近那片花丛。后来他们也才知道,哪里是妖始之地里诞生了个不合群的妖怪,是大王把他们给杀了。 之后,那片花丛成了一块禁地。小妖们都不敢靠近成天躲在后山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谈论个没完。 他们谈论的就是大王给我们带回来了一位妖后,这位妖后肯定美得不可方物…… 他们还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大王或许会为这个女子放弃一统六界的千秋霸业,与她相厮相守在妖始之地过平静的生活,都有可能…… 听他们说的越来越离谱,他当场把那个小妖给杀了。 我穹鳌跟鬼姬大护使一样心谋大事,心里装的全都是些阴谋鬼计及妖魔族称霸六界的信念,最讨厌这些个没出息成天只知道话多的妖。 我当场反驳并告知那些个小妖们,万妖王永远都是万妖王,绝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一统六界的霸念。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他的舌头给割下来。 当即,那些个小妖们一哄而散。 后来又过一个月,一个小妖兴兴然地跑回后山区,挂着两行鲜红的鼻血一声呼喊:“那位美丽的妖后醒了。” 顷刻间,所有的小妖们倾巢而出,看了一眼报信的小妖,个个眼底泛光,兴趣盎然地奔向那片花丛,一睹那位妖后的美貌去了。 之前我是在好奇,可我单单只是好奇此女的身份是妖是仙还是人?却在看到那个报信的小妖挂着两行鼻血,且还是个女妖挂着两行鼻血的时候,我不禁更加好奇了! 而此番我心中增添的这份好奇,不为身份全为面貌而生。 我好奇的不可再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副美貌? 美到了哪般程度? 居然能让一个女妖怪见了都流鼻血? 于是乎,我怀揣着浓重的好奇心,也奔去了那片花丛。 他们都很聪明,都觉得化作人形去太扎眼不好隐藏,就统一化作原形去看。 我自然也是如此。 第261章 那位美丽的妖后醒了(三) 靠近那片花丛后,我见那女子的身影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待她彻底转过身来,我看到她的面容时气的险些吐出血来。 我惊诧……竟然是她!? 我怎么也没料想到大王掳来的妖后,就是一百多年前九重天界派下来专与我们作对的天浴雪?若是换作九重天界上的旁的仙女也就罢了,我穹鳌还能接受,单单这个天浴雪我就是接受不了。 每每想起两百多年前她闯入妖始之地在我脸上砍下的那一剑,我恨不得饮她的血,食她的肉,啃她的骨,把她的骨头啃得稀碎连渣渣都不剩! 而今,她居然深得大王的喜欢,做上了妖后?如此,我还得对她点头哈腰毕恭毕敬,这我穹鳌怎受得了? 我故意不露面,日日潜藏在小妖堆里,为就是有朝一日报那一剑之仇。 我所认识的大王嗜血残暴,争强好斗,野心勃勃,不近女色。我一直觉得大王对天浴雪顶多是一时新鲜,女人嘛,在男人眼中就如一件衣裳,穿了换,换了弃。我相信过不了几日等我们大王玩腻了自然就把天浴雪给杀了。 我一直潜伏观察着,越观察越发现不大对劲。 天浴雪性子正烈,得我们大王救活后非但不心存感激,还屡不屈服,时刻坚定自己的立场,就跟当年被鬼姬大护使俘来这里时的臭脾气一样,无论再怎么折磨,永远都是一副不屈不饶的样子。 在我穹鳌眼里,无论是多么厉害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不用打不用杀只要用一个极为简单的法子,就可把她们毁得痛不欲生,万劫不复。 这要换作是我,喜欢必须得到,得不到就干脆利落的毁掉,何必苦苦执着于纠缠,处处包容,百般讨好。 起初,我觉得我们大王那么地嗜血残暴,对于天浴雪的不顺从终有一时会忍到极点不可再忍,可我却没料想到,我们大王渐渐变得不再是万妖王了。 他放着大好时机不攻打天界,明明看出天浴雪那个该死的在拖延时间,他还跟她假戏真做。 若不是我观察出大王对天浴雪动了真情,我怎会放弃伺机报仇的机会,抛头露面去激起大王的斗志。 当时我的话忒能煽动场面,我们大王差点就要起心下令了,可那该死的雪莲故意自伤,大王明知是套路却还心甘情愿的往里钻,这一钻钻到现在都不愿脱身。 我一看这样下去势必会应了那群小妖们的预言,一统六界的千秋霸业要化作泡影,所以我决定下毒毒死她天浴雪。 我深知一般的毒难不住我们大王,饮下他的血便可解了,便采用最毒的九天毒罗草来毒天浴雪。 对于九天毒罗草的毒我十分了解,要解毒只有取于我们大王的魔心作为药引与九天毒罗草炼化成丹服下,可解此毒。 心是六界万物生灵之根本,我觉得大王断然不会为一个女人这么做的。 为预防万一,下完毒后,我在那棵进出妖堡的妖树后面藏着,拦截妖婢,阻挡她给大王通风报信。 顺利解决掉妖婢之后,我费尽心机想法子,搬来一群花妖试图拖住大王,让天浴雪毒发身亡。 眼看大王就要被花妖勾引到手了,大王突然醒了神,推开花妖要回妖堡。 在这个重要时机我怎能顺其自然? 于是我故意装蒜带大王在妖始之地上空瞎绕,拖延时间。 后来,我的动机让大王产生怀疑,我着实装不下去了本想着乖乖的把大王送回妖堡,事成与不成全看天意了。 然,大王无情的一脚把我踹飞,他从云端上掉下去,不偏不倚地摔掉在一块岩石壁上,摔得狗骨头都快断了。 我忍着痛爬起来,又去妖树后面躲着看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我一直自以为是的觉得,心乃六界万物生灵之根本,大王不会傻到取自己的心作为药引来救一个女人的。 我认定天浴雪这回死定了,可我千算万算终是失算。 大王回妖堡没多久,应是发现天浴雪中了九天毒罗草的毒,没一会儿的工夫就从妖堡里出来,又没一会儿的工夫返回了妖堡。 从大王的这副行色中我不难看出,大王这是要救天浴雪。 舍自己的心去救一个女人,我穹鳌真不敢信这是妖魔界之中最最残暴嗜血的万妖王能做得出来的事! 可事实摆在眼前我又不得不信。 我把花妖女婢杀掉后,想来个栽赃嫁祸死无对证。我一再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想不通为何还是被大王识破? …… 穹鳌生来是狗,贪生怕死,哪怕狗里狗气地活着也是一种活着。 此刻,他贴着地面往万妖王面前一步步地爬,爬到万妖王膝前抱住万妖王的腿,求饶道:“大王,属下知错了,属下不敢了,求大王留我这条狗命,报效大王一统六界……” 万妖王勾唇冷笑,不屑一顾道:“本王动一动手指,妖兵鬼者骷髅大军皆平地而起,你以为少了你本王就折损了一名得力干将,笑话!” 一听这话穹鳌深感不妙,更抱紧万妖王的大腿,“大王别杀我,大王别杀我……” 万妖王抬脚把穹鳌的脸踩在脚下,在地上狠狠碾压道:“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伤害本王的女人。找死!” 穹鳌脸紧贴着地面,嘴里溢出血来,艰难求生,“请大王念在属下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属下…一命。” 穹鳌话刚落,就被万妖王悬浮到空中,他慌乱地在空中滋滋哇哇求饶,奈何万妖王就是无动于衷。 众妖抬头看着上空,个个吓得背盗冷汗,都在猜想他们大王会给穹鳌安排一个什麼样的死法? 不时,只见一道剑光砍出来,空中掉下一大一小极不匀称的肉身。 众妖投目一看,他们大王是顺着穹鳌脸上斜砍留下来的那道剑痕,照旧添新地狠狠补了一剑,直接把穹鳌的头颅削得分隔两地。 另半块头颅落在地上,死不瞑目,看着分外恐怖。 众妖惊惑,穹鳌算个什麼东西,值得让他们大王大动干戈动用魔剑杀之?不过,能死在他们大王的魔剑下,这死法可真算得上是一种风光了。 血瞬间被魔剑吸嗜,万妖王收了魔剑双手背后,挺着高挑挺拔的身姿漫步道:“若还有谁心存不轨想暗害本王的女人,那么下场就跟他一样。死!” 众妖不约而同地跪了一地,异口同声道:“小的们绝不敢冒犯妖后,请大王放心。” 万妖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262章 紫藤花妖(一) 突然,他捂住胸口神色痛苦纠结。他忍了忍,下令道:“众妖听令,妖神两战在即,这两日本王要闭关修炼,尔等同样不可懈怠。” “是。”众妖一听万妖王在备战,立马精神抖擞。 随之,万妖王取下身上的妖牌抛到一个面貌乖巧的紫藤花妖手里,道:“你,好生照看妖后,若出半点差池本王就杀了你。” 紫藤花妖低头看着手里的妖牌,如同烫手山芋看向自己周围站着的姐妹,欲求帮助。可旁的花妖们都不谋而合地避开了她的求助目光。 “是。”紫藤花妖无奈只有领了命。 一切已交代妥当,万妖王瞬间化作一道黑雾消失。 众妖受了命令,就地散去勤奋地都练起功来。 紫藤花妖拿着妖牌前往妖堡方向。 妖堡内。 天浴雪站在桥头使劲拍打着虚洞的墙,把万妖王骂的花样百出。什麼臭妖怪,登徒子,在世不为善死后必受磨难…… 她正骂的天花乱坠唾沫满天飞,眼前的墙化出一个虚洞口,她定睛一看,进来一个身穿紫色衣裳的陌生花妖。 “紫藤拜见妖后。”她对她委身福了福,语气乖顺,声音纯净悦耳。 天浴雪把这紫藤花妖盯了半晌,不想,邪恶的妖魔界中能生出如此性情乖顺的妖来?且她的声音是那么地纯净不带邪念。 紫藤花妖见天浴雪以奇瑞的目光打量着她,她不知所谓,站在原处不敢乱动,将将与天浴雪对视了很长一段时间。 良久,天浴雪回过神来一思量,妖必定是妖,妖性难除,她整日被困在妖怪堆里,应处处提防,否则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亦如前不久被毒一事。 她吃了粉色花妖端来的饭菜吃着吃着就中了毒。而那粉色花妖说自己出去找万妖王来救她,结果一去不复返。这事情很简单,毒就是那妖婢下的,她见事已成便假装脱身,逃了。 险些小命不保,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若还不长记性,除非她是个大傻子。这回她切不可被紫藤花妖的外表所蒙蔽,掉以轻心。 天浴雪伸出手一把控制住紫藤花妖的脖子,语气施压,冷冷地问:“你进来做什麼?谁派你进来的?你有什麼图谋?” 虽这先发制人的手段她做得相当得势,但天浴雪内心在发怵。她灵力尚未恢复,刚才又经一回毒发险些身亡,折腾的身子底子简直糟糕透了。 从势头上看她此番确实占着上峰,可若是那紫藤花妖反击起来,她根本敌不过。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个个问题都带刺,举动且不善。 胆小的紫藤花妖吓得全身发抖,语气轻微地回道:“是…是我们大王派我进来的。” 天浴雪控制紫藤花妖的那只手手再一紧,又问:“他派你进来做什麼?” 紫藤花妖吓得欲哭,连忙又回:“大王派我进来照顾你的。” 天浴雪疑神疑鬼,又又问:“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紫藤花妖瞬间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天浴雪有种自己是大坏人的感觉。 她连忙松开了手再收起一脸的失态,继续端着冷姿态朝紫藤花妖吼了一声:“住口,不许哭。” 紫藤花妖瞬间止了声,抬起一张乖顺的面容瞧着天浴雪,这一瞧把天浴雪瞧得浑身不自在。 天浴雪脸一冷,遂开口冷喝道:“休用这副善良形容来哄骗我,你们这些个妖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博得我的信任下毒害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说着,天浴雪伸出手向紫藤花妖索要进出妖堡的妖牌,“把妖牌交出来。” 紫藤花妖连连摇头,“不行不能给你,大王只说让我进来照顾你,没说放你出去。况,大王在闭关修炼做着要对天界对战的准备,一时间顾不上你,你若出去了再遇到像狗将军那样的坏妖怪害你,你死了,大王就会把我也杀了的。” 紫藤花妖说的可怜兮兮,天浴雪听得一踏糊涂。 不是花妖下毒害她的么,怎么成了狗将军了?该不是这紫藤花妖担心她此行前来伺候她,她会把前一个花妖对她投毒暗害的气报复在她的身上,故而隐瞒真相? 天浴雪继续盘问紫藤花妖,“你方才说是狗将军下毒害我,此事当真?” 紫藤花妖连连点头,“真,真,的确是狗将军下毒害的你。” 天浴雪心存着怀疑,围绕着紫藤花妖身周踱步,咄咄逼问,“你休要哄我,分明是你那姐妹下毒害我之后潜逃,你真以为我会轻信你的鬼话连篇,对你另眼相看。” 天浴雪言辞句句压迫,紫藤花妖言语慢跟不上答复,急得直摇头摆手,吐言都不利落了,“不不是的,妖后你真误会了,且听我与你细细道来。” 从紫藤花妖着急的口气及满脸认真的态度来看,倒不像是一副说假话的样子。 浮躁了一番,心里的那股怨气也撒的差不多了,天浴雪选择沉下气来,倒要听听这个紫藤花妖能给她编出个什麼因果来。 她静听着。 紫藤花妖把她所知所晓所见所闻全全在天浴雪面前毫无保留地述了一遍…… 天浴雪得知是穹鳌下毒害自己的时候,嘴角扯了扯不由呵呵笑了。她笑自己真是贵人多忘事,脑袋瓜子越发不好使,竟把她砍穹鳌的那一剑之仇忘得一干二净。紫藤花妖连着两遍都说是穹鳌所为可她就是不信,把那无辜的花妖冤枉来冤枉去。 其实,是她记性不大好为一半,不相信穹鳌胆大包天居然背着万妖王来害她为另一半。 当初穹鳌顶着本来的那副狗脸露面,她认出他并观察出他的眼神中隐藏着天大的仇恨时,她想,她此番虽被万妖王掳来妖始之地折了身份,沦为阶下囚,但有万妖王给她按的这个‘妖后’的名头在,穹鳌对她再怎么仇深似海,量他也不敢把她怎么着。 敢情她把他给小瞧了,低估了他的胆量。 这下真相大白了,天浴雪心里开始各种对不住先前那个花妖,遂开口问紫藤花妖,“原先你哪个伺候我的姐妹呢,她怎么不来伺候我?” 紫藤花妖挠了挠头,“不知,今日大王把我们集中在一起盘问此事的时候,我们都没看到她,我估摸着她八成是遭遇不测了。” 紫藤花妖这么一说,天浴雪也觉得十分有道理,那可怜的花妖怕是在出妖堡要给万妖王报信的时候就被穹鳌给灭口了。 罪过罪过! 第263章 紫藤花妖(二) 一阵感叹后,天浴雪乍然想起刚才紫藤花妖说什麼万妖王在闭关修炼,做着攻打天界的准备……算算离殿下恢复仙身的时间相差甚远,万妖王如此着急着闭关修炼,依我看他怕不只是单单做战前准备,怕是要给我来个出其不意吧? 不行,这个时候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为殿下为天界做点什麼。 “把进出妖堡的妖牌交出来。”天浴雪伸出手再次向紫藤花妖索要妖牌。 “不行不行,大王没说让我放你出去。”紫藤花妖依旧不肯交出妖牌。 天浴雪失了耐心,再次锁住紫藤花妖的喉咙,威逼,“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妖后你要杀就杀吧,紫藤要是把你放出去你出了事,紫藤也活不了。大王派我照看你的这个任务实在太艰巨,旁的姐姐们都不敢替我,我实在倒霉接了这么个任务,呜呜……”紫藤花妖呜咽着。 天浴雪知道妖牌肯定被紫藤花妖藏在虚鼎中,要取只有把她给杀了,可这种胡乱生杀的行为她可做不出来。 她心软,见着紫藤花妖这般不容易,她还在这里使手段逼人家,而这个紫藤花妖同之前那两个花妖一样,个个心地善良,她们都是受命行事于万妖王,这由不得她们,她这般为难她算什麼! 天浴雪放开了紫藤花妖,继而改变态度,试试看能不能把妖牌套弄到手。 她朝着紫藤花妖微微一笑,诱哄道:“其实你太多虑了,现在那个狗将军已死,你们妖始之地的妖怪都很和善很敬重我,我出去不会有事的。” “不行,大王没说让我放你出去。”紫藤花妖一根筋,就是不给。 天浴雪气得脸都绿了,忍了忍,又是微微一笑道:“那你不让我出去,我整天困在这里会闷出病来的,我这要是闷出了病,你该向你们大王如何交代?” 紫藤花妖再一摇头,“不会的,闷是闷不出病来的。” “……”天浴雪彻底抓狂! 敢情这个紫藤花妖是个冥顽不灵的花妖,软硬皆施都行不通,难不成要出妖堡只有把她给杀了? 不行,她下不去手。 忽然,天浴雪灵机一动想出个法儿来。她一步跨骑到桥锁上,对紫藤花妖威胁道:“你要么放我出去,要么眼睁睁看着我从这桥上跳下去淹死,你斟酌吧。” 紫藤花妖赶紧跑上前要把天浴雪从桥锁上拉下来,可她刚迈了一步,天浴雪就冲她喊道:“你要再往前一步我就直接跳下去”,把她吓得不敢再往前了。 她站在哪里直劝天浴雪,“妖后你下来吧,你别为难紫藤了。” 天浴雪不想听紫藤花妖啰啰嗦嗦,直言道:“我只问你到底放不放我出去?” “我放我放。”无奈,紫藤花妖从虚鼎中取出妖牌,打开虚洞,她准备过去扶天浴雪下来,天浴雪存了个心眼,让紫藤花妖把妖牌交她手里,她方下来。 紫藤花妖一一照做,妖牌到手了天浴雪这才从桥锁上下来。 胆小的紫藤花妖怕自己把天浴雪贸然放出去,万妖王会把她杀了,在旁一直哭。 而天浴雪知道自己此次出去为阻止万妖王,势必会发生冲突牵累紫藤花妖,为保紫藤花妖的安全,在紫藤花妖要跟着她一起入虚洞的时候,她一把将紫藤花妖推了出去。 紫藤花妖打了个趔趄站稳脚跟后,私以为她此番出妖堡是去寻妖始之地的出口,逃也。 神色慌乱地问:“妖后你到底要做什麼?” 天浴雪如实回答:“我此番此行怕是会牵累到你,如今妖牌在我手里,你在这里是安全的。”走了两步,天浴雪转过身又补充了句,“适才我不得已利用了你的善良,日后若有机会我会报答。” 紫藤花妖听天浴雪这番话带着生死诀别的味道,神色更慌乱了。她赶紧追上去欲跟上,奈何天浴雪动作比她还快,与虚洞在她眼前即逝。 妖始之地太广大,为确保以后方便找到进出妖堡的妖树,天浴雪沿途都留下了记号。 一路来,妖始之地的妖怪们个个手握兵器发奋图强地练着功,以至于她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都没注意到。 看来紫藤花妖说得没错,万妖王确实是在备战。 她此番出来就为阻止万妖王,至于如何去阻止用什麼法子去阻止,都不是她一己之力就能办到的。 她清楚自己阻止不了,清楚自己这是以卵击石,但她真的顾不得那么多了。此番前去她势必要与万妖王拼个鱼死网破,不是她死就是他亡。 妖树林天浴雪几乎都踏遍了,所到之处全是那些小妖,就是不见万妖王。寻来寻去,她的耐心几乎都快消磨殆尽了。 索性,她随手抓住一个妖怪就问:“你们大王在哪儿?” 这个妖怪是个野猪妖,长长的鼻子上挂着一个鼻环,满嘴尖牙利齿,看着面相不善其实挺憨实。 他听见有人跟他说话,转头一看是天浴雪,先是愣了愣,后又朝她身后看了看,应是看紫藤花妖怎没跟着,她是怎么办事的? 遂,他朝天浴雪作了个揖,声音跟猪八戒似的,粗憨憨地问:“妖后你怎出来了?” 天浴雪可没工夫跟一个妖闲掰扯,直言问:“我找你们大王,他在哪儿?” 猪妖干干一笑道:“妖后找大王是好事,好事,可惜大王不在这片树林,妖后你去后山的黑山看看。” 闻言,天浴雪扭头就走了。 黑山离妖树林有一段很远的路程,天浴雪灵力还没有恢复御不了剑飞不了,只好徒步前进。 妖始之地永远都是黑茫茫的一片,天浴雪这一路来走得十分艰难。 跋涉了莫约两个时辰,她方来到了黑山。这里全是黑色地带,脚下的土呈黑红色,一道道狰狞的裂缝扭曲遍布四方,这里寸草不生,真不愧是妖怪们口中的黑山。 所谓居的高看的远,天浴雪索性爬到了黑山顶上,遥望万妖王到底在何处。 爬到山顶朝山下俯视一看,顿时把天浴雪震惊的目瞪口呆。下面四下空旷的平地设着一个巨大妖阵,妖气弥漫变化乾坤。而此番黑山上空全是妖灵鬼灵聚集飞来窜去,不时,他们全全降落在地皆化成妖兵鬼者。不止,山下妖阵时刻变化着乾坤,整个黑山一带地面发生轰隆隆的巨震,地裂缝隙,似有什麼妖物将要破土而出。 须臾间,地面的缝隙中爬出一只只白骨爪,刹那间,已是不计其数的骷髅大军平地而起…… 天浴雪环视着山脚下密密麻麻的妖兵鬼者骷髅大军,看得眼花缭乱险些晕过去了。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怎跑到这里来了?” 她转身一看,万妖王从空而降。 第264章 大结局(一)神魔交战,天帝战败 他如此不讲信用,此番她前来也就用不着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来对付一个不讲信用的妖。她就是要趁他不备之时行刺他。 说时迟那时快,天浴雪手中化出无念神剑,直刺万妖王胸口……她的动作不快但刺得很准,一剑正中万妖王的心口处。 “我说过,你我正邪不两立,你执迷不悟欲霸六界,我怎能饶你。”天浴雪道。 黑山山顶莫名起了风,呼呼的吹着。 万妖王低头看了一眼天浴雪刺入他胸膛的剑,后再把目光投向天浴雪,“哈哈哈”大笑了三声。 天浴雪觉得万妖王是在笑她自不量力,以卵击石,接下来肯给会杀了她。 然,万妖王不但没出手杀她,还痴痴地凝望着她,顶着已刺入胸膛的剑一步步向她靠近道:“本王的心都给了你何况于一条命。既然你想要,拿走便是。” 天浴雪怔住! 看着万妖王不但不杀自己,还顶着剑向自己靠近,甚至还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天浴雪的心不是铁打的,此番她想不杀万妖王觉得对不住六界生灵,杀却下不去手,甚为纠结。 左右思了思量,不管万妖王多么作恶多端多么不可放过,但他对她始终有恩,她天浴雪不是个没良心的精灵。 她把剑从万妖王胸口处拔了出来,道:“你的命我暂且留着,到时让殿下亲自来取。” 道完这一句话,天浴雪转过就走,走了没两步,感觉身后有道力量袭来,在她来不及躲避的情况下将她袭晕了过去。 她勉强回头,看见万妖王那张妖冶苍白的脸,而在她即将要倒下去的时候被万妖王及时接在了怀里。 她听见万妖王说了这样一句话,“哪怕我在你面前失去信誉,也不能让他把你从我身边抢回去。” 之后她便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万妖王失了魔心,妖道自然有所削弱。他想,若自己不趁寒昱仙身未修复之前攻打天界,等到寒昱仙身修复就会亲攻妖始之地。一千年前他就领教过寒昱的身手,高深莫测,在他之上。 以前,他为统六界而战,而现在他只为天浴雪而战。他想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可又怕寒昱仙身修复势必会挡平妖始之地,把她从他身边抢回去。 是以,他才违背了之前对天浴雪的承诺,突然起兵攻打天界,打天界个措手不及。 …… 溟轩沐风沧月各率领着天兵天将四处搜寻妖始之地的入口,溟轩动用毕生所学,把能用的手段都用过了,奈何始终找不到妖始之地的门道,一筹莫展。 溟轩很是焦虑,幽冥地府的阎君又派鬼使来报,说阴间鬼魂平白无故不翼而飞。 万妖王向来有操鬼利用的本事,溟轩得知此事后即刻上报天界,让严烈严把南天门。 妖神两战即将开起,溟轩本想去寒月宫看看寒昱仙身修复的如何了,可他又怕自己前去会打扰到寒昱,便速速返下界了。 临走时,四海八荒九州还安然太平,不想,他只上了趟天界打个来回的工夫,再下界来,万妖王的妖兵已出动与天兵交上手了。 溟轩一降落凡界就陷入战中厮杀,沧月一介女上神英勇无畏,同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同仇敌忾,奋勇杀妖。 沐风凭借着手中灵风扇的神力,见一个妖杀一个。 两兵交战,死伤无数。天地变色,血流成河,日月无光…… 此次,万妖王的妖兵鬼者骷髅大军所向披靡,天兵天将不敌,死伤惨重。 身在九重天界的天帝陛下身份至要不能陷战杀妖,心系众生的他在九重天界一直观战着。因无寒昱亲自领兵作战,天兵天将心中势气不足,战况极为不妙。 曾多次,天帝提出要下界亲自应战,都被天界的一帮老神仙劝阻。 连续观战了两天两夜,天帝陛下见尔等强力奋战勇气可嘉,为保尔等士气,他顾不得一帮老神仙的劝阻,披盔戴甲下界亲自迎战万妖王。 六界遭遇浩劫,四海八荒九州的尔等岂能苟且偷生? 江碧带领着整个蝴蝶谷的精灵,助天神之力诛杀妖邪,就连容修婆婆那一把老骨头都带着她九尾灵狐仙族奋战。 天帝陛下神力之强大,万妖王妖术霸道邪恶,二者对战惊天地泣鬼神,持续一天一夜…… 万妖王的妖兵鬼者骷髅大军数量居多,天界势力渐渐被削得薄弱。无奈,溟轩只好返九重天将严把南天门的最后一道兵力部署搬下界作战。 期间,溟轩去了一趟寒月宫,一贯衣袍整洁如新的他盔甲沾满血渍,战得累到秃废的站在寒池结界外面,隔着结界对着寒池内的寒昱,许许期盼着道:“二哥,父帝快撑不住了,你几时才能出关?” 言了,他迈着秃废的步伐秃废地离开了。 溟轩返下界作战没多久,天帝陛下终是撑不住了。他被万妖王之力击败,从空中陨落。 霎那间,众尔等皆抬头望着从空中陨落下来的那道庞大身躯,各个惊呼“陛下”,声音撕裂,满目神怒。 溟轩沐风严烈前呼后拥向自己的父帝身侧奔过去,跪他身畔…… 沐风:“父帝” 严烈:“父帝” 溟轩:“父帝” 三位神君皆面色紧张。 眼看万妖王要胜战,下一步就要发兵攻上九重天界,形势严峻得紧,天帝陛下顾不得自身伤势,紧紧抓住溟轩的手,下令道:“轩儿,一定要阻止万妖王……速去。” “父帝……”溟轩想给自己的父帝疗伤,天帝又开口语气透着刻不容缓,“速去,尔等不可延误。” 天帝口流鲜血,溟轩沐风严烈知他们的父帝活不久了,可孝字当先,子岂敢忤逆父意。 溟轩沐风严烈一齐叩首拜别天帝,起身,决然的飞上空中与万妖王继续对战…… 第265章 大结局(二)能为君死,汝之所幸 天帝一败,天界军心大乱。沐风严烈溟轩三者敌不过万妖王,不时多,皆已受伤。 万妖王势在必得,想一举拿下六界,招招下死手。一道妖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沐风击去,速度之快……沐风修为尽失,拳打脚踢的功夫可以对付个把小妖,但想要抵挡这种无穷的力量毫无可能,只有受死的份。 那道力量眼看冲沐风将近,沐风知自己这回彻底要完了,心想自身为神君为六界徇身,实乃风光也。 他怀着大无畏的精神牺牲,可此刻,一道娇俏的身影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勇不怕死的挡他身前,身被万妖王的力量击中…… 此刻,战场上全是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风,更肆无忌惮的刮着,带着毁天灭地的意味。 天,阴沉沉的一点光明和希望似都看不到。 当那女子在沐风眼前要倒下去的时候,沐风毫不犹豫地接住女子的身体,心中伴着疑惑去看这女子是谁。这一看,沐风的心愧疚极了,“怎么是你,你怎么这么傻?” 江碧微微一笑,“能为君死,汝之所幸。” 江碧曾说沐风救过她一命,她欢喜沐风已千年,而沐风算算江碧上天界在他沐月宫为婢也就两百年,他委实想不起来自己曾在哪里还遇见过江碧,惹得她对他痴心了千年? 以至于今日不顾自己以命救他? 那个问题一直在沐风心里困扰了百年,他记不起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去在乎这个问题,甚至今日想亲自向江碧问个明白。 “你说你欢喜本君千年,那你第一次见本君的时候是什麼时候?”沐风声音沙哑地问。 江碧欣然落泪,徐徐道来,“沐君可记得自己幼年时下界救过一只小蝴蝶精灵?” 沐风深深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那蝴蝶精灵是你?” “正是,自那日起,江碧就想着一定要报答沐君。我修炼圆满第一时间上天界,恰巧派到你宫中为婢,日日能看到你我开心得很,满足得很。天界有尊卑不可相惜的天规约束,江碧心小别无他求,只愿永伴君前服侍。” 江碧受伤严重,几句话说下来呼吸有些跟不上,她缓了口气,继续道:“那晚之事,是江碧一时糊涂,江碧此番不求别的,只求……只求能得到沐君的原谅,便死而瞑目了。”江碧替沐风挡下致命一击,谈吐间口里不断溢血,命不久矣,甚是犹怜。 沐风一直觉得自己此生无愧于谁,可此番他觉得自己愧对江碧,欠她太多。 他紧紧抱着江碧,不禁落泪,“其实本君早已原谅你了。” 江碧不信,问:“真的吗?” 沐风:“真的。” 江碧又是微微一笑,脸面逐渐失去血色和活气,“我好冷,沐君可否把我抱紧点?” “好。”沐风把江碧再往怀里深深搂紧。 “我好怀念…在海之畔的日子……”江碧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气息终止,在沐风怀中死去。 “江碧,江碧……” 沐风抱着江碧,眼泪簌簌掉落。抱着抱着,江碧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渐渐消失不见,随风而散。 天帝战败命归西,江碧已去,沐风愤恨的双眼通红,在地上拾起一把剑莽莽撞撞的向万妖王刺过去,却被万妖王一掌打飞老远。 严烈溟轩沧月皆浑身是伤,疲惫不已,却仍坚持奋战。刀剑乱舞,尸体堆积如山…… 妖始之地,妖堡内。 天浴雪慢慢醒来发现自己身在妖堡,想起自己刺杀万妖王一事未遂,怕牵连到紫藤花妖,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紫藤花妖,看她是否活着? 她下榻后大声喊着:“紫藤花妖,紫藤花妖,紫藤”,喊了一半,她看见紫藤花妖就依靠在大殿的门槛上,一动不动。 她心中一颤,误以为紫藤花妖这是被万妖王给杀了,疾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探出她气息均匀,乃睡着了,她正宽心着,那紫藤花妖揉揉双眼醒了。 这紫藤花妖说来也真是离谱,方才她那么大声地喊她都没醒,此番她手在她鼻子前晃了晃,倒把她给晃醒了。 紫藤花妖见天浴雪醒了,瞧见自己这般懒洋洋的睡大觉,赶紧一头窜起来,规规矩矩地朝天浴雪拜了拜,“妖后莫怪,紫藤只是小睡了一会儿。” “那我睡了多久?”天浴雪问。 “也是一会儿。”紫藤花妖回道。 天浴雪一思,不对。这几日她的灵力正在恢复阶段,此番她被万妖王打昏醒来后,发觉体内的灵力又恢复了不少,不是一两日就能恢复到的程度。而紫藤花妖说她只是小睡了一会儿,这不是实话。 万妖王召唤妖兵鬼者骷髅大军,必是要攻打天界,她昏睡了这么久,现在外面两军必是已交上手了。她现在可没工夫跟紫藤花妖在这里胡扯,她得想法子出去才是。 探了探自己的虚鼎,妖牌果然不在了,怕是被万妖王给拿走了。 天浴雪抱着一丝希望,看能不能从紫藤花妖口中套出点什麼来,“紫藤,你可知出这妖堡还有别的法子?” 紫藤花妖连连摇头,“不知不知,没妖牌是出不去的。”听紫藤花妖的这个回答,天浴雪怎觉得她肯定知道还有别的法子可进出妖堡,只是不说而已。 说来这妖始之地也蛮奇怪的,上回她闯进这里的时候,这里全是妖树林结着邪恶的妖灵鬼灵的果子,可这回的妖始之地与以前的妖始之地截然不同,还能生长出妖花来? 且这回妖始之地长出来的妖怪都和以前的妖怪性情也大有不同。关押在三重天的那帮残党余孽,说是有悔过之心,可她初年误入三重天结界时差点被他们吃掉,足以说明他们妖性犹在。 可此番妖始之地的这帮妖怪个个性子和善,哪里具有妖怪该有的邪恶本性? 思来想去,天浴雪忽而开窍。 妖始之地得万妖王身上的妖气滋养,才可万物复苏。那么,万妖王性情发生转变身上的妖气自当也有所改变,所以导致这些妖怪们性情也不一样。 应是这么个道理。 这紫藤花妖心有善念,上回她就是利用她的善念才得以出去,那么这回她再试试。 天浴雪问紫藤花妖:“紫藤,你想看到六界血流成河吗?” “不想。”紫藤花妖摇头回答。 天浴雪再问:“那你想看到你的伙伴们送命吗?” “不想。”紫藤花妖再回答。 “好,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出去阻止这一切好不好?”天浴雪抓住紫藤花妖的手,恳切地问。 第266章 大结局(三)善良的紫藤花妖 紫藤花妖纠结的把手从天浴雪手中抽出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天浴雪,诺诺地道:“大王交代过我不能放你出去,否则他会杀了我的。” 天浴雪走过去再一把抓住紫藤花妖的手,言辞切切,“你放心,有我护着你他不会杀你的,上回我出去了他不也没杀你不是吗。” “上回……上回大王抱你回来时把我瞪了半晌,说见你一心想要保我活命的份上,这回且饶我一回,下回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见紫藤花妖千不肯万不肯,天浴雪也着实不好再为难人家,自己想法子。 她在妖堡里摸索来摸索去,看可有什麼可出去的机关暗门,她摸墙敲地,就连殿中的梁柱都概不放过,整座妖堡几乎处处被她摸索遍了,仍毫无发现。 一想到自己昏睡了这么久,外面的局面肯定不堪设想,天浴雪急得心跳如雷。 她走出妖堡飞过长桥,站在桥头化出涅焰神剑在虚洞壁上一阵乱砍。紫藤花妖见她着急得暴躁起来,赶忙过桥来劝她歇歇,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天浴雪心系六界安危着急担心的很,紫藤花妖过来劝她歇气时,她一时没忍住上来的脾气,一把将紫藤花妖推开。 她使的力气并不大,只想把紫藤花妖推开,可不想紫藤花妖如此弱不禁风,被她轻轻那么一推就推倒在地。她本想过去扶她起来道个歉意,可委实迈不过心里的这道坎儿,就着这个机会把紫藤花妖好好臭骂一顿,看能不能把她骂清醒。 她骂道:“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摆出一副好心肠,你们妖个个都一样,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你口口声声说不想看着六界血流成河,不想看着自己的伙伴送命,可你待在这里什麼都不做也就罢了,还来阻止我去做,你说,你的心肠堪吗?” “……”紫藤花妖泪眼婆婆,低头啜泣。 “你哭有什麼用,若哭能解决问题我早就泪流成河了。”天浴雪再骂道。 紫藤花妖落落站起身来,见天浴雪生她气了,伸手抓住天浴雪的胳膊轻摇了摇,“你别生气了,紫藤知道错了,我也想放你出去可妖牌真的不在我身上,我无能为力。” 情绪冷静了下来,天浴雪拉起紫藤花妖的手,致歉,“适才是我太心急,言语不当之处还望你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紫藤不是个小气的花妖。” 经一番臭骂,紫藤花妖已跟天浴雪一条心,天浴雪又盘问紫藤花妖除了妖牌可出入妖堡之外,可否另有别的法子能行,可那紫藤花妖头摇的好似拨浪鼓,看来真的不知情。 天浴雪转身面对着偌大的妖堡,细细探究。看了良久没探出什麼端倪,她想返回到殿中再看看,看自己方才是否还遗漏掉什麼地方没找,再找找看。 她走在长桥上,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眼中泛起希望的光。她即刻把涅焰神剑打入妖堡周围的黑水潭中,操剑探水深,用灵识获知。 良久,天浴雪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可笑自己在妖堡里煞费苦心寻来寻去,竟没想到出口就在这黑水潭之下。更万幸的是这个出口不仅是妖堡的出口,还是整个妖始之地的出口。 而这个出口应是万妖王给自己留下的后路。 天浴雪惊喜的把剑收回,兴奋地拉着紫藤花妖的手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紫藤,我不仅找到了可出妖堡的出口,还找到了彻底能出妖始之地的出口,它就在这黑水潭之下,走,你跟我一起跳下去,我们一起出去。” 说着,天浴雪就拉着紫藤花妖的手,做着要跳的准备。 紫藤花妖摇了摇头,推掉了天浴雪的手,“那真是太好了,你赶紧出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用管我。” 好不容易找到出口了,天浴雪怎忍心把紫藤花妖留在这里。她再度拉住紫藤花妖的手真诚的道:“我知道这里是你土生土长的家园,可自古邪不压正你们妖魔族必败。你们大王一死妖始之地必定塌陷,我怎能把你留在这里等死。” 紫藤花妖微笑切切道:“紫藤很感激你有这份心,但紫藤是在这里长大的,死后若还能守着这片土地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紫藤听话,跟我一起出去好吗?” 见天浴雪如此放不下自己,紫藤花妖感动心扉,应下了,“好,那紫藤便跟你一起走。” 闻言,天浴雪开怀了不少。 她先在自己跟紫藤花妖身上下了‘闭水禁浸咒’,然后拉着紫藤花妖一起跳入黑水潭,拼命地直往外游。 紫藤花妖眨了眨眼,把手从天浴雪手中抽出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天浴雪,诺诺地道:“大王交代过我不能放你出去,否则他会杀了我的。” 天浴雪走过去再一把抓住紫藤花妖的手,言辞切切,“你放心,有我护着你他不会杀你的,上回我出去了他不也没杀你不是吗。” “上回……上回大王抱你回来时把我瞪了半晌,说见你一心想要保我活命的份上,这回且饶我一回,下回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见紫藤花妖千不肯万不肯,天浴雪也着实不好再为难人家,自己想法子。 她在妖堡里摸索来摸索去,看可有什麼可出去的机关暗门,她摸墙敲地,就连殿中的梁柱都概不放过,整座妖堡几乎处处被她摸索遍了,仍毫无发现。 一想到自己昏睡了这么久,外面的局面肯定不堪设想,天浴雪急得心跳如雷。 她走出妖堡飞过长桥,站在桥头化出涅焰神剑在虚洞壁上一阵乱砍。紫藤花妖见她着急得暴躁起来,赶忙过桥来劝她歇歇,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天浴雪心系六界安危着急担心的很,紫藤花妖过来劝她歇气时,她一时没忍住上来的脾气,一把将紫藤花妖推开。 她使的力气并不大,只想把紫藤花妖推开,可不想紫藤花妖如此弱不禁风,被她轻轻那么一推就推倒在地。她本想过去扶她起来道个歉意,可委实迈不过心里的这道坎儿,就着这个机会把紫藤花妖好好臭骂一顿,看能不能把她骂清醒。 她骂道:“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摆出一副好心肠,你们妖个个都一样,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你口口声声说不想看着六界血流成河,不想看着自己的伙伴送命,可你待在这里什麼都不做也就罢了,还来阻止我去做,你说,你的心肠堪吗?” “……”紫藤花妖泪眼婆婆,低头啜泣。 “你哭有什麼用,若哭能解决问题我早就泪流成河了。”天浴雪再骂道。 紫藤花妖落落站起身来,见天浴雪生她气了,伸手抓住天浴雪的胳膊轻摇了摇,“你别生气了,紫藤知道错了,我也想放你出去可妖牌真的不在我身上,我无能为力。” 第267章 大结局(四)临危不乱,谈笑风生 探出妖牌真的不在紫藤花妖身上,天浴雪觉得自己错怪了紫藤花妖,就压下自己暴躁的脾气,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后,她拉起紫藤花妖的手致歉,“适才是我太心急,言语不当之处还望你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紫藤不是个小气的花妖。” 经一番臭骂,紫藤花妖已跟天浴雪一条心,天浴雪又盘问紫藤花妖除了妖牌可出入妖堡之外,可否另有别的法子能行,可那紫藤花妖头摇的好似拨浪鼓,看来真的不知情。 天浴雪对着偌大的妖堡细细探究,看了良久没探出什麼端倪,她想返回到殿中再看看,看自己方才是否还遗漏掉什麼地方没找,再找找看。 她走在长桥上,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眼中泛起希望的光。她即刻把涅焰神剑打入妖堡周围的黑水潭中,操剑探水深,用灵识获知。 良久,天浴雪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可笑自己在妖堡里煞费苦心寻来寻去,竟没想到出口就在这黑水潭之下。更万幸的是这个出口不仅是妖堡的出口,还是整个妖始之地的出口。 而这个出口应是万妖王给自己留下的后路。 天浴雪惊喜一笑把剑收回,兴奋地拉着紫藤花妖的手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紫藤,我不仅找到了可出妖堡的出口,还找到了彻底能出妖始之地的出口,它就在这黑水潭之下,走,你跟我一起跳下去,我们一起出去。” 说着,天浴雪就拉着紫藤花妖的手,做着要跳的准备。 紫藤花妖摇了摇头,推掉了天浴雪的手,“那真是太好了,你赶紧出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用管我。” 好不容易找到出口了,天浴雪怎忍心把紫藤花妖留在这里。她再度拉住紫藤花妖的手真诚的道:“我知道这里是你土生土长的家园,可自古邪不压正你们妖魔族必败。你们大王一死妖始之地必定塌陷,我怎能把你留在这里等死。” 紫藤花妖微笑切切道:“紫藤很感激你有这份心,但紫藤是在这里长大的,死后若还能守着这片土地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紫藤听话,跟我一起出去好吗?” 见天浴雪如此放不下自己,紫藤花妖感动心扉,应下了,“好,那紫藤便跟你一起走。” 闻言,天浴雪开怀了不少。 她先在自己跟紫藤花妖身上下了‘闭水禁浸咒’,然后拉着紫藤花妖一起跳入黑水潭,拼命地直往外游。 黑水潭水流湍急,紫藤花妖三番两次险些被水流冲走,幸得天浴雪紧紧拉住才一起游出了妖始之地。 她们刚出水面,紫藤花妖就突发异状。 天浴雪以为是自己下的咒术不当,赶忙把紫藤花妖扶上水岸,欲给她输些仙气缓缓时,紫藤花妖突然全身焚烧起来。 “怎会这样?”天浴雪忙施寒冰心诀去救紫藤花妖,紫藤花妖摇头劝阻她说:“没用的,你别白费力气了,大王在我身上下了咒,若我带你出妖始之地必遭惩罚。虽然我并不知妖始之地的出口,并非我自愿带你出来,可出来就是出来了,这咒是避不了的。 多谢你带紫藤出来,让我看见了光明。” 最后一句话说完时,紫藤花妖也烧成了灰烬。 “紫藤,紫藤……”天浴雪扑爬过去捧起地上的灰烬,心生内疚。 择了一块上好的水风宝地,天浴雪将紫藤花妖的灰烬埋葬。 “这里的日光从早照到晚,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你此生为妖灵,出了妖始之地来世可为精灵。”天浴雪在紫藤花妖的冢前深深拜了一拜后,赴神魔大战去了。 …… 妖邪猖狂,天兵天将死伤惨重,局势相当不利。 天后寸步不离地守在乾坤镜跟前观战,观到天帝战败,天界的一帮老神仙力不从心,严烈溟轩战得精疲力尽,沧月一女上神对战诸多妖邪,都恐支撑不了多久了。 身为六界神母的她持权杖要下界应战,贴身仙使及紫云宫的所有仙娥全全跪成一排,苦苦劝阻。 天后心意已决,奈何正被一干仙娥拉拉扯扯的时候,仙使突然一声惊叫,目光雪亮道:“娘娘您快看,有高人相助……” 闻言,天后与众仙娥纷纷转回身看向乾坤镜中,见镜中出现一道白色身影,那道身影灵敏迅速地穿梭于密密麻麻的妖怪当中,杀出一条条血路,身手敏捷。 来者身影极快,快得令人看不真来者的面容,只见来者身材娇俏,天后由此断定此高人乃一女子。 她出奇地盯着乾坤镜中的这道神乎其神的身影,不禁夸道:“不想这四海八荒九州之内还有这样的奇女子,真乃我九天天神之幸。” 刚夸完,她见这女子一路杀到沧月阵中给沧月解围,沧月与这女子背靠背寒暄时,她才瞧真切此女的真容,一面震惊一面见不得的语气道:“是她?她还没死?” …… 之前,沧月一直就在心里担心天浴雪被邪恶的万妖王掳走,怕是又要沦为万妖王的筹码,必饱受折磨,以天浴雪宁死不屈的烈烈性子,怕早已被折磨到魂归九天,不在世间。 因此,她时常暗自掉泪慷忾天浴雪可怜。 而沐风溟轩似也渐渐跟她一样有着相同的见解,只是大家都不敢说破。她曾多次看见溟轩沐风私下里偷偷红了眼眶。 他们都在自欺欺人,抱着希望一直苦寻妖始之地的入口,想着要把天浴雪救回来。 而今,天浴雪没死还活着,沧月别提有心里多高兴。她与天浴雪背靠背而站,尽管她们周围皆已被千千万万的妖兵鬼者骷髅大军团团包围,但她俩不仅临危不乱,还谈笑风生。 天浴雪跟沧月开玩笑道:“多日不见,沧月上神怎还这般喊打喊杀的。” “仙子不也一样比男儿还勇猛,跋扈。”难得尽兴,沧月也难得能说出这样一句玩笑话来。 天浴雪嗤嗤一笑,目光环视着周围的妖邪,对沧月道:“沧月上神,那些骷髅没穿衣裳形象丑陋,它们交给你,妖兵鬼者我来除。” 沧月知道天浴雪这是见她打得太累了,想让她轻松轻松才故意开玩笑找借口。 她遂了天浴雪的意,跟天浴雪把玩笑一开到底,“仙子心善人美,却有这喜美厌丑的习惯,杀妖还要挑好看的。” “那是自然。” 言落,天浴雪笑容一收眼神一变,持剑挥入阵中,片刻,妖兵鬼者的头颅被她削落了一地。 第268章 大结局(五)尔在此兴风作浪,本殿 溟轩沐风见天浴雪还安好活着逃出妖始之地,此刻的心情胜过千万神兵来助阵都高兴百倍。而严烈见天浴雪还活着的时候,与天后心情同样,先是震惊后是见不得,不稀罕这份力量。 万妖王在上空跟溟轩严烈对战,见天浴雪不但逃出了妖始之地,还杀入阵中。眼下他兵力稳占上峰,他担心天浴雪受伤,放弃与溟轩严烈耗战,飞入天浴雪所在的战地中,欲把天浴雪重带回妖始之地藏起来。 天浴雪的感知力太强,万妖王才在她身后降落,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去封住她的灵力,就被她察觉到身后有妖靠近她,一个急遽转身,身手非常敏捷的在万妖王手臂上砍了一剑,在万妖王完全来不及躲避的情况下。 她冷冷的站在万妖王面前,持剑对着他,双目凝视着他,那眼神是真真厌恶他。语气更是如履薄冰,“这就是你想要得到而不惜一切的代价吗?” 万妖王深情款款地回答:“本王此番不为六界,只为你,只为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一贯语气高调猖獗的万妖王,此刻竟语气卑微,无限奢求。 “为我?”天浴雪面露讽笑,抬头继续直视着万妖王,冷冷地是问:“万妖王,你生性残暴连同胞都下得去手,谈何有心有感情?” 接下来万妖王笑了三声,不过他这三声笑比天浴雪还冷,还讽,“哈哈哈,是啊,我万妖王何其邪恶连同胞都能杀,却唯独对你留情,心软。 你不是一再觉得本王卑鄙无耻吗,那本王今日就在你面前正儿八经的卑鄙一回。你不是想要拯救六界吗?好啊,只要你现在肯乖乖地跟本王走,本王立刻下令退兵。” 天浴雪频频摇头,不信万妖王的话,反问道:“你觉得自己有多么讲信用值得我去相信你的鬼话!” 万妖王知道是自己不讲信用在先,现如今再想让天浴雪相信他很难。但他此番此举确实只为能把天浴雪永久留在身边。如今天浴雪不相信他,他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天浴雪完好无损地带回去藏起来,是以,他不得不威胁她了。 “你看看你们天界的那般神仙们,他们还能撑多久?难道你非要等到他们都死绝了才做决定?” “……”天浴雪站在原地环视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老神仙和天界众将,及已仙去躺在地上冷冰冰的天兵尸体时,不免被万妖王的话所动摇。 万妖王对她真有这份心,若她一人能平息这场浩劫,最好不过。 天浴雪问万妖王:“你可说到做到?” “当然。”为表自心意真诚,万妖王遂开口下令了:“众妖听令,即刻停手。” 瞬时,所有妖邪服从命令,原地待命。 万妖王往前迈了一步,向天浴雪伸出真情之手,“浴雪乖,来,回到本王身边来。” 天浴雪气得颤抖放下了手里的剑,要向万妖王走过去。 “不要——”沐风轩异口同声呼喊着。 “仙子不能信他。”沧月也在呼唤着。 天浴雪转过头,只是把沧月溟轩沐风他们各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什麼也不没说,走到万妖王面前让他旅行承诺。 “我可以跟你走,你现在就下令收兵,从此永不犯六界。” 就在此刻,周围的风莫名突变凛冽,裹夹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刮在脸上都能破个口子来。 万妖王尚未吱声,而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感觉要去握天浴雪的手。天浴雪要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一个用力拉进自己怀里,深深紧拥。 天浴雪猝不及防地被万妖王深深地搂进了怀里,接着,万妖王在她耳边来了句,“怕是来不及了。” 天浴雪没听明白万妖王这话究竟是什麼意思,以为他难道要出尔反尔?她要从万妖王怀中挣脱,万妖王下手封住了她的灵脉,双手覆在她的双肩,神色有些慌乱,大有种害怕失去她之感,“他来了,本王不会让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 天浴雪依旧听得稀里糊涂弄不清万妖王口中所说的“他来了”到底是谁来了? 她正疑惑着,就在此时此刻,一把神剑从天而降,穿云贯雾,剑芒耀耀,裹夹着无比庞大的杀伤神力,神速的诛杀了成千上万个妖邪。 一天兵眼力够好,一眼就辨别出是寒昱的寒光剑,欢天喜地的大声呼叫:“是殿下,是殿下。” 众尔等用目光去辨别在妖怪大队里穿梭杀妖的的确是寒昱的寒光剑时,都惊喜不已! “是二哥的寒光剑,他终于来了。”溟轩举目望去,脸上浮现出大大的惊喜。 沐风同是。 一帮老神仙顿时身心轻松了不少,各个欢喜道:“这下有胜算喽。” 局势发生扭转,天浴雪甚是高兴,抬头看向天空,寒昱果真从九重天界下凡了。 他身覆银白色战袍盔甲,从天而降,威风凛凛,直直降落到天帝陛下的神躯身侧,将天帝抱在怀中,满心愧意孝意,“父帝,昱儿来晚了。” 语气轻颤,倍感痛心。 天帝已驾鹤西归,右手紧握成拳,手中握有遗言。寒昱轻轻触摸到天帝的右手,手自动伸开,随即天帝神形在空中浮现,对他交代道:“昱儿,六界就给你了。” 就留了这么一句遗言,说完,天帝神形俱灭,永逝不见。 “父帝,父帝。”寒昱呼唤着,可天帝已归西。 寒昱缓缓起身,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使得四周寒风呼啸的更厉害了。 他眼眸犀利深邃,似汇聚着庞大神力。他紧握着寒光剑,剑柄及剑身发出电击般嗞嗞的声音。 他纵身飞到空中,浮空而立,战袍飞扬,盛气凌人。 “寒昱,你可算来了。”万妖王一手紧紧搂住天浴雪,一边叫嚣。 “尔在此兴风作浪,本殿岂能不来。”寒昱用剑指对着万妖王,气势磅礴。 一千年前万妖王就打不过寒昱,而今寒昱再次要与他对战,不知怎的此时此刻他心里还是很没底。 于是他开口道:“寒昱,本王有一个条件,若你应了,从此我妖魔族永不踏进六界,可好?” 寒昱知道万妖王要开的是什麼条件,他直接冷冷回绝道:“休想。” 言落,寒昱便向万妖王发起进攻。 第269章 大结局(六)神魔交战,终究邪不压 因为天浴雪还在万妖王手里,万妖王只顾着躲闪来不及反击,而寒昱出剑时也非常小心,招招专攻万妖王。 勉强躲过了两招,万妖王的手臂就被寒光剑砍伤,寒昱趁机从万妖王手里把天浴雪夺了回来。当万妖王反应过来时,天浴雪已回到了寒昱身边,手被寒昱紧握着。 看到这一幕,万妖王眼睛都红了。他化出魔剑下令道:“众妖听令,浴血奋战,夺回妖后。” 这一声令下,妖兵鬼者骷髅大军全听万妖王的指挥,纷纷向寒昱进攻。 众神齐心奋力抵挡,神妖大战各显神通。 天浴雪的手一直被寒昱握在手里,因为她的灵脉刚才被万妖王封住,现在一点忙也帮不上。 此番万妖王如疯狗一般,招招阴险毒辣,想把她夺走。 天浴雪觉得自己这样跟在寒昱身边实属累赘,便让寒昱替她解开灵脉,她也要出一份力帮他。而寒不肯。 他抱着她稳稳飞落着地,把她放到一块岩石上让她坐着,“你乖乖待在这里,本殿去去就回。” 如此血战,他却让她这样什麼也不做地坐在这里,自己则上阵杀妖,这怎行? 天浴雪起身要随寒昱而去,“殿下,你替我解开灵脉,我要与你一起并肩作战。” 寒昱又折步回到天浴雪身边,把她按坐回岩石上,“本殿姗姗来迟,你已为六界做的够多了,接下来这些本殿来做。” 寒昱要走,天浴雪起身从寒昱身后一把抱住他,“浴雪感觉自己跟殿下分隔了好久好久,浴雪不想和殿下再分开一时半刻。” 寒昱侧回头语气轻且温柔,“你在阵中本殿作战时做不到心无旁骛,况,刀剑无眼,你还是乖乖待在这里等着便好。” 寒昱在天浴雪身周设下一个保护罩,起身飞入阵中,诛杀妖邪。 渝白生前怕寒昱修复仙身期间挂念天浴雪分神,就在结界外对他叮咛。渝白说在他替天浴雪挡了两道天雷后,万妖王冲破封印将天浴雪掳走,渝白还说天浴雪那小东西太讨人喜,万妖王掳了去不会有性命之忧,他大可安心修复仙身,然后荡平妖始之地把天浴雪抢回来。 渝白的话堪比定心丸让他放心了不少,他在寒池中全心投入恢复仙身。 今早,溟轩突访寒月宫,当时隔着结界他虽然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但他深懂溟轩的脾性,凡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在他最紧要的关头来打扰他的。 他心中一估计,八成是万妖王作乱六界陷入浩劫,情非得已之下溟轩才会在他的寒池结界外念叨。 而今他的神力只恢复到七成,但他会全力以赴击败万妖王。 他腾空而起,与万妖王剑刃相对。 剑芒,火光,正邪之力相撞,耀得众睁不开眼来。 风云变色,天地陷入混沌,分不清何为天何为地。 自寒昱一到来,天界的一帮老神仙及四海八荒九州尔等士气大增,骷髅大军消灭过半,妖兵鬼者所剩不多。 看天界要战胜,万妖王心中不服,飞入上空施招灵幻术欲扭转乾坤。 顷刻间,众神头疼欲裂,修为高的神仙还能勉强稳住神智,修为低的根本承受不住,寥寥一瞬息之间就被摄了神智,反攻自己的势力。 幸有寒昱的保护仙罩护着,天浴雪才没事,倒是沐风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妖邪的力量绑架,双手抱着头疼得在地上直打滚,一看就知道疼得要命。 天浴雪想帮忙,可她连保护仙罩都出不去,即使出去了以她的灵力抵挡当年的鬼姬倒是可以,抵挡万妖王的妖术根本不足。就连溟轩似都有自知之明,爱莫能助,勉强稳定神智在作战。 局势混乱,战况极为不妙。 就在此刻,一道悦耳的琴声缓缓传开。 空中,寒昱盘膝而坐,腿面上放着一把琴,神态优美地弹奏着。 拨弦弄音,抵破幻术。 不多时,众神痛苦消减,恢复神智,继续清醒作战。 苦心钻研的幻术就这样被寒昱以一把普普通通的琴轻而易举地给破解,万妖王很是恼火。 见寒昱姿态悠悠地还在弹琴,万妖王用魔剑砍出一道剑光,欲把琴与寒昱同时劈成两半。然,寒昱不躲不闪,抚弹的动作快了点,琴声的音律急了点,瞬时,一声声旋律居然变成一道道光,如刀似剑般的利刃,不断向他袭来。 万妖王一边用魔剑来回挡,一边心里不可置信。 寒昱的修为竟达到了如此高深莫测的境界,随便一普通之物到他手里皆变成神兵利器,连音律都可操控制造杀伤力?! 这是一种什麼样的修炼门道? 正思索着,寒昱抚琴的动作又快了点琴的音律又急了点,一道道光比方才更猛更多,不断从他指尖发出来。 万妖王用魔剑挡得手忙脚乱…… 随后,琴声急遽一变,一道大大的光从寒昱指尖发出来,携雷霆万钧之势直接击中万妖王的胸膛,万妖王吐了一大口血,从空中摇摇坠落。 终究还是败了! 万妖王从空中掉落在地上,又吐了一大口血,朝着从空中稳稳着落到地面的寒昱认输,“你赢了。” 闻言,寒昱依旧姿态清冷,胜而不骄。 骷髅大军全被消灭光,妖兵鬼者所剩无几。 神魔交战,终究邪不压正。 天界大获全胜,剩余的妖兵鬼者寒昱一一收进方天化鼎。上来两位天兵把万妖王从地上抓起来,用捆妖绳捆了,好带回天界绳之于法。 此刻,天界天兵天将及四海八荒九州的神仙们都高举手中的神器,齐声贺胜,气氛十分活跃。 众神声声呼跃:“殿下神勇,殿下神勇……” 寒昱抛下一众神仙及备受仰慕的场面,飞到天浴雪跟前,保护仙罩一撤天浴雪就一头投入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寒昱也将她深深紧拥,这个拥抱抱得很时久。 此刻,在场的众神各个神色痴顿,刚才活跃的气氛立马安静。良久,众神似如没看见这一幕似的,你你我我地争论起方才作战时自己有多厉害,气氛逐渐恢复。 好久好久,天浴雪才从寒昱怀中出来,同时,她突然恍悟自己当着众神的面对寒昱做出这种举动,寒昱的脸色指定不好看的很,不承想,她从他怀里出来抬头去瞧他的脸色时,见他很是从容。 天浴雪的这个举动把别的神仙倒没气到,把严烈倒是气的差点要吐血。 他站出来用手指着天浴雪,咬牙切齿,不可饶恕,有种想把她元神打散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之愤怒。 沧月机灵,赶忙站出来与严烈搭话,缓和局面,“严君,现万妖王已败天界大胜,我等还是速速搬兵回天吧。” 第270章 大结局(七)为爱牺牲,虽败犹荣 就在这时,天空突现万丈彩霞,天后突然现身。她手持权杖,身侧各站一个仙娥,一派威仪。 众神连忙跪地参拜。 “尔等拜见天后娘娘。” 众神跪了一地,天后未说“平身”让众神起身,而是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天浴雪,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那眼神很不和善。 她一直守在乾坤镜前观战,看到天帝战败,战况不妙之时天浴雪现阵杀妖,后,妖邪猖獗屡占上峰,天浴雪为保六界减少死伤,应下万妖王的要求随万妖王走,从此六界永远太平。 万妖王又不是要天浴雪的命,只是要天浴雪跟他走,如此一来,妖魔族永不踏入六界,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条件,可寒昱却不答应? 他乃天界太子第一神君,是即将要继任天帝之位的,却为了一个精灵,不惜在这里与万妖王苦战到底,成何体统! 天后目光冷冽地转向寒昱,语气威严道:“此次万妖王冲破封印作乱,太子寒昱有不可推卸之责任,罚受两道天雷九道业火加身,以做交代。” 哪怕是大罗神仙两道天雷已是够受得了,再受九道业火,寒昱仙身怎受得住。 司星老仙双手作揖道:“殿下及时阻止未酿大祸,请天后娘娘三思对殿下从轻发落。” 众神皆不约而同给寒昱求情,异口同声道,“请娘娘三思,对殿下从轻发落。” 天后在斟酌着,寒昱却领罚了,“此番六界陷入浩劫,父帝因此魂归九天,昱儿实乃六界罪人,该罚。” “不,此事皆由我而起,娘娘要罚罚我便是。”天浴雪跪了出来。 万妖王挣脱封印皆因她而起,六界罪人乃是她实至名归,她怎可让寒昱去承担这些过错。 “退回去,此事与你没半点干系。”寒昱斥责天浴雪。 “不,若要罚,我便与殿下一起领罚。”说着,天浴雪紧紧握住寒昱的手。 天后一看更怒了,“千年雪莲,你以为你此番为天界出了力,本宫就会对你昔日犯下的过错不会追究了吗。你魅惑神君罪不可恕,今日又敢冲撞本宫,来人,将千年雪莲就地正法。” 立时,上来两位天兵就要把天浴雪拖去旁边砍头。 就在这时,万妖王笑了,“哈哈哈,堂堂天界太子第一神君何等威武神傲,却被区区一条天规管得死死的,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真是无用。如此,你就不该把她从本王身边抢回去。”被捆妖绳捆着的万妖王嘲讽寒昱。 “住手。”寒昱眼神冷然,一个眼风过去都携带着神力,直接把高举着大刀要砍天浴雪头的那个天兵击倒,另一个天兵吓得赶紧把双手举起来,噔噔噔退到一边,再不参与。 寒昱手握成拳从地上站了起来,当着众神的面把自己埋藏在心里的苦一一道给天后听。 “昱儿贵为太子身为神君,却连自己的宿命都左右不了。我真心欢喜的女子您不让爱,不欢喜的女子您非要我娶。昱儿能为六界而活,为何不能自己选择? 什麼天界太子什麼第一神君,我还不如一凡人活的自由。” 随之,寒昱将自己的太子令牌随便抛到了一个仙娥怀中,决然道:“从此,我便是我,不再是什麼天界太子也不再是什麼天界第一神君。” 言落,寒昱朝天浴雪走去。 “昱儿……”天后呼唤着,寒昱头也不回。 严烈过去阻挡,“二弟,难道你真要为了一个女子要弃六界于不顾,辜负父帝对你的期望忤逆父帝的遗愿吗?” 寒昱未言,心意不改。 “都是你这个祸水惹出来的祸,本君要杀了你。”言落,严烈一个转身使出一招必杀技,从掌中击出一道闪雷,快,准,狠,直袭天浴雪。 天浴雪灵力被封无力自保,寒昱要过去救,严烈拼命阻挡,溟轩从另一边飞过去也要救天浴雪,眼看那道闪雷就要击中天浴雪时,距离天浴雪最近的沐风跑过去一把抱住天浴雪,那道雷便击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道雷力量太大,沐风倒下的时候直接把天浴雪压倒了。 天浴雪被沐风压倒在地后,感觉自己放在沐风背上的那只手有些发黏,她举到眼前一看,是一片血色。 “沐君……”天浴雪翻起身,捧住沐风的脸又连唤了三声,沐风才慢慢把眼睛睁开。 沐风见天浴雪手掌全是血,关心的问:“小家伙,你受伤了?” 风依旧不停歇的吹着,伴着丝丝寒意。 沐风的脸色很苍白,天浴雪直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没有,浴雪没受伤。” “那你哭什麼呀?”沐风用手擦去天浴雪脸上泪,问着。 天浴雪赶紧把眼泪擦掉,骗沐风说:“浴雪没哭,没哭。” 沐风微微一笑,气息薄弱地道:“小家伙,你笑的时候…很美,可否再笑一次让我看看?” 天浴雪勉勉强强挤出一个微笑,沐风看着看着渐渐闭上了眼,气息全无,形体消失。 “沐君,沐君……”天浴雪无力的哭着。 沐风为救天浴雪而死,在天浴雪怀中死去时脸上挂着微笑。 严烈怔愣着站在原地哀伤,悔不当初。 天后手紧握权杖,唇角颤抖。 沐风为天浴雪送命,寒昱为天浴雪不继任天帝之位,天后越想越痛心,在寒昱握着天浴雪的手即将要飞走的时候,她对众神下令道:“众神听令,务必将殿下给本宫带回天界,至于千年雪莲就地格杀!” 寒昱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母后如此固执,要活生生的把他和天浴雪拆散? 天后位高权重,一声令下,众神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决,迟迟不动手。 见此,天后恼怒极了,动用权杖之神力要取天浴雪性命。 一道强大的神力从天浴雪身后而去,溟轩大喊了声,“母后不要”,飞奔过去要用自己的身子挡,然,万妖王的速度比他还快。 在寒昱与天浴雪听见溟轩的这一声呐喊,同时转身时,见万妖王和溟轩都在朝击向天浴雪的这道神力从中阻挡,而万妖王抢先了一步…… “啊……”万妖王挡了那道神力后,吐了一大口血,重重倒在了地上。 “……”天浴雪身子颤抖,手要从寒昱手中抽离的时候,寒昱主动松开,放她过去。 天浴雪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步一步走到万妖王跟前,蹲下身来把他靠在自己怀里,声音颤抖道:“你怎么这么傻?” 边问着,天浴雪的眼泪边滴滴答答往下落。 第271章 大结局(八)纵然拥有无上权威,也 万妖王却笑着说:“本王绝顶聪明从不犯傻,此番,本王博得了你的眼泪…虽败犹荣。” 不可一世的万妖王就这样死在了天浴雪的怀里,这让天浴雪的心无比沉重,愧疚。 适才沐风为自己而死,现在又是万妖王,此番天浴雪心里五味具杂,相当难受。 她曾一直口口声声说万妖王是个没心没感情的家伙,可偏偏就是她所认为的这个没心没感情的家伙在她危难时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这种愧疚她怕是一辈子都不能释怀。 天浴雪哭得眼泪无穷尽,寒昱见之不忍心,过去把万妖王的妖魂收入方天化鼎,说十恶不赦的万妖王能得到她真情泪,他的妖魂可经过炼化除去戾气后,送入幽冥,跨过十道阴火方可投胎,来世为人。 天后彻底傻了眼,天浴雪到底有什麼好,能让一妖魔族首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万妖王也受她牵绊,对她痴心送命,不霸六界? 溟轩怕自己的母后还会使什麼手段拆散寒昱跟天浴雪,跪下直叩头求情,“母后,轩儿求您成全二哥跟雪儿吧?” 溟轩一跪沧月也跟着跪,沧月跟着一跪众神都跟着跪,跪了四海八荒九州满地的神仙。 尤其严烈,挂着两行热泪跪得甚是真诚。 一气之下,天后重重一拄权杖,返了九重天界紫云宫。 夕阳西下,美景如画。 寒昱和天浴雪五指紧扣,并肩而行到海畔前。 天浴雪转过头问寒昱,“殿下可想好了,真愿意为了我不做天界太子,不做第一神君,不继天帝之位?” 寒昱转过视线对天浴雪款款一笑,把她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捧着她的脸颊,深情款款地道:“纵然拥有无上权威,也不及你一念珍贵。对我而言你比任何都重要,从此,我要与你如影随形海角天涯。我们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打扰到我们的地方,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寒昱握着天浴雪的手飞上空中,消失在落日余晖的尽头。 …… 三日后,九重天界。 天帝驾鹤归西归,寒昱远走他方,天界不可一日无主,众神皆举荐溟轩继任天帝之位,持掌六界。 溟轩温瑞如玉,处事精细,颇有寒昱之才能,具备可继任天帝之位之条件。 天后思量后,允了。 溟轩接任天帝之位,保六界四海八荒九州安宁,凡间风调雨顺。 自寒昱走后,天后日日闷闷不乐把自己闷在紫云宫不出。容修婆婆从土地公口中得知此事后,特意上天界去紫云宫看望天后,留下来陪她聊天解闷。 为讨天后欢心,容修婆婆把狐狸洞里的那帮小狐狸整日淘气的点点滴滴全翻出来,挑巴挑巴地讲个不停,她讲的把自个儿逗得咯咯笑,抬头一看天后魂不守舍地坐在哪里,白白费了一番口舌。 回回都是如此。 且自她上天界来到紫云宫,就没听见天后说过一句话,整日就她自己哔哔吧吧的不住口。 终有一日,天后开口言语了,她说:“难道本宫错了吗?” 当时,容修婆婆听得很真切,天后确确实实说了这么一句话。 容修婆婆觉得这应是天后自己在反省,便没敢掺言,过了会儿天后又说:“难道本宫真的错了?” 容修婆婆仍觉得天后这怕是在深深地反省,她还是不掺言得好。然,天后突然把她唤,语气没耐心地道:“容修,本宫在问你话呢,你怎不吱声?” 唔,容修婆婆这才从天后身旁站到她面前来,把天后的脸色瞧了又瞧,瞧了再瞧,坎坷道:“娘娘,你想听实话吗?” 天后一脸的不可耐烦,“本宫自然要听实话。” 容修婆婆整理了一下神态,“那我就直言了。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殿下的宿命本该由殿下自己决定,要我老身说呀,那千年雪莲古灵精怪,心肠好又聪明甚是讨人喜爱,她一点也不比东海长公主逊色。她与殿下心意相通,情比金坚,老身觉得她与殿下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唉~”天后深深叹了口气道:“其实那千年雪莲是蛮讨人喜的,就是本宫觉得家有家法天有天规,尊卑之分的规矩坏不得。本宫更觉得本宫的昱儿如此优秀,唯神龙之女来配最为合适……可后来那慕惜着实太令本宫失望了。” 容修婆婆接过来道:“所以说殿下慧眼识珠,殿下相中的女子不会差的。” “唉……”天后又一声叹气,“如今说这些还有什麼用,昱儿已远走,轩儿一直在六界中寻找他的下落,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言之此处,天后又又一声叹气,“唉,这轩儿荣登帝位至今未立后,本宫想帮他物色一个,却不知他喜欢什麼样的。 本宫这心呐尽是操不完的琐事。” 容修婆婆笑道:“这姻缘一事急不得,依我老身看呐,娘娘您呀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 …… 为寻寒昱,溟轩派去下界很多天兵,可就是找不到。溟轩把寒昱临走时跟天浴雪的那番对话翻来覆去的琢磨,后来终于琢磨出了线索。 寒昱说的要带天浴雪去一个任何人打扰不到的地方,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那一定是幻境无疑了。 一有闲暇溟轩就入定看能不能感应出寒昱所设的幻境,然,寒昱设幻境的手法越来越高明了,溟轩回回入定回回眼前出现一片白,他怎么也找不到幻境入口。 后来,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有一日他找到了幻境入口。 他兴兴然地刚要进幻境,血婴带着涅焰神兽突然出现。 许久不见,涅焰神兽越发神气洋洋了,走起路来挺首摆尾,四个蹄子迈着小步,姿态愈发傲慢了。 血婴手里拿着一个火尖枪冲他奶声奶气地示威道:“站住,何人敢擅闯幻境?” 溟轩谦和地笑了笑,自报名讳,“朕乃殿下的四弟溟轩。” 闻言血婴赶紧放下火尖枪,参拜,“原来是天帝陛下驾临,血婴方才失礼请陛下莫见怪。” 溟轩谦谦一笑道:“无妨,朕此番来想见见殿下他们。” 血婴如实回道:“殿下有过吩咐,他说倘若陛下找来了让我转告陛下,若六界之中出了不好降伏的妖魔鬼怪,他自会出境为陛下分忧解难,平常陛下就莫来打扰了。” 溟轩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凉意。 见溟轩如此,血婴跑到溟轩跟前,踮起脚尖似想偷偷告知溟轩一些秘密,因个儿不高,脚尖踮的十分不易,溟轩便把身子弯下来,附耳恭听。 血婴凑到溟轩耳边小声道:“雪莲仙子说殿下忙着要与她双修,说要修出一个如我一般白嫩嫩的娃娃来,是以,才让我日日守着幻境入口,避免打扰。” 闻言溟轩脸红了。 第272章 大结局之番外 自那后,溟轩不再入幻境打扰,整日在勤英殿忙着处理各仙家递来的文书。 听说天后最近忙着跟容修婆婆商讨着要改天规,把其中一条“尊卑不可相惜”的规定改成了“尊卑有情便可相惜”。 这条天规一改,九重天界的画风突变。 以前往勤英殿送文书的都是些男神仙,可现在跑腿往勤英殿送文书的都是女神仙。她们羞答答地进去行完礼数放下书文就跑,溟轩不明就里,怎送个文书还能害羞成这般? 他翻阅文书一看,见文书中夹着一张小字条,他打开前心里还想着,现在新一辈的女神仙们做事不愧细致,这小字条上八成是此文书中提到的要紧事,注明急待批的。 然,他打开一看顿时脸红,赶紧把字条放到一边,埋头批文书…… 渐渐地往勤英殿送文书的女神仙越来越多,溟轩案前的书文也堆积的越来越高。 回回他翻阅文书都能从文书中翻出一张字条来,回回他打开一看都是那些女神仙发挥极致写的一首首酸掉牙的酸詩。 什麼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部书文中不仅有酸詩,还有一绺头发。 之后,每部文书中除了字条,稀奇古怪的物件也多了起来。亦如手绢,木梳,铜镜,玉佩,镯子,发簪等……各种小物件。 回回溟轩批完一大堆文书,案几旁边的物件也堆积成山。而回回批完文书溟轩都会支配静远把文书送回各仙家仙府上,只可惜那些送来的物件太多他已弄混亦分不清是哪个女神仙送的,故而无法物归原主,着实令他伤脑筋。 每日辰时往勤英殿送文书的女神仙越来越多,勤英殿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后来溟轩想了个招。他交代静远在勤英殿外堵着,凡是送文书来的女神仙,都让静远逐一交代把无关的东西收回,否则文书不批阅。 此招甚管用,执行了两日就再没有女神仙来送文书了。 溟轩坐在清静的勤英殿内正在阅六界史书,静远从殿外噔噔噔地跑进来禀报道:“陛下,又有女神仙来送文书了?” 溟轩态度决然地道:“打发走。” 静远默了默,道:“陛下,这回来的这个女神仙可不是一般的女神仙,我怕不好打发。” “哦?谁?”溟轩边翻阅手里的六界史书边问。 “是沧月上神。”静远回道。 溟轩心里一激动,手里的六界史书“啪嗒”掉落在案几上。 静远偷笑腹排:我就说这个女神仙不好打发吧,看,陛下都这样了。 良久,溟轩回过神来把六界史书挪放到一边,站起来慎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迫不及待地使唤静远,“快去宣沧月上神进来。” 静远站在原地才发愣了一个喘息的工夫,又被溟轩催促了一声,“尔怎还愣在这儿?” “是是是,我这就去。”静远赶紧往外跑。 不大一会儿,沧月手里拿着一部文书从殿外缓缓走了进来。 溟轩刚才还在殿首上坐着,这会儿不知怎的就窜到了殿中央。沧月正要给他行礼数说“沧月拜见陛下”,可还未来得及,就被溟轩的话拦的憋了回去。 溟轩问:“沧月上神是来给朕送文书的?” “正是。”沧月点了下头,双手赶紧把文书呈到溟轩面前,“请陛下批阅。” 溟轩兴兴然地从沧月手里一把将文书拿到自己手里急着要打开时,忽觉得自己的举动貌似太心急了。 静远殷勤地上前欲把溟轩手里的文书接过来给他放到案几上,结果他在旁边躬着身子双手伸了半天,溟轩明明懂他的意思,哪回不是这样,可这回他却连文书的边都不让他碰。 静远不老实地在心里又是一阵腹排:凡是女神仙送来的文书里都夹着字条,上面的内容我又不是不晓得,陛下还担心我会偷看,瞧陛下小气的! 静远灰溜溜地退回一边站着。 溟轩正要给沧月赐个座,沧月却要匆匆告退,“陛下日理万机,沧月就不多打扰了。” 溟轩勾唇暗笑,私觉得眼下沧月这副去也匆匆的行色与那些来送文书的女神仙很似。 他没准她走,而是使唤静远去给沧月沏了壶茶端来。 就着沧月低头品茶的间隙,他偷偷的把沧月递来的文书翻阅了一遍……文书中无字条?他不死心,翻阅了一遍又一遍后,才把手里的文书慢慢放下。 他望着沧月心中有些失落。 此刻,他的脸色很异常,正要开口找个借口,说自己批文书批得乏累,就不多留沧月了的时候,沧月大饮下几口茶,鼓起勇气把手里的空茶杯往桌上一放,擦了擦唇角的湿润,抬头望着殿首的他磕磕巴巴地道:“陛下今日…可有空闲?” 溟轩眼睛一亮,精神抖擞,“有。” 沧月微微低头,害羞道:“沧月记得凡界有处枇杷山,眼下这个时候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我本想去摘些来送与陛下品尝,可惜我记性太差,竟把去路忘得一干二净。 沧月记得,除了我与雪莲仙子晓得枇杷山的位置外,陛下好像也曾去过,是吗陛下?” 溟轩笑得雅致彬彬,回道:“朕的确去过一回,朕原本还想着不日去上神的仙府上走一遭,邀上神与朕一起去枇杷山摘枇杷,不想上神与朕不谋而合,心有灵犀。 如此,我们这便下界吧。” 言落,溟轩就要与沧月一起赴南天门下界,静远赶紧过去提醒溟轩,“陛下,您以这身行头下界怕是不妥。” 溟轩把自己一打量,衣冠楚楚,觉得静远言之有理,摇身一变变化一身素衣与沧月一起出了勤英殿。 这几日静远为打发那些女神仙,没少磨嘴皮子。有些女神仙脸皮薄,他话一出口人家就懂了他的意思,扭头走掉,可有些女神仙脸皮厚,也幸好他有三寸不烂之舌,否则这张嘴早被磨没了。 这会儿静远刚清闲下来,天后领着四个仙娥前来,带着四海八荒九州及整个天界女神仙的画像朝勤英殿过来了。 静远随守殿门的两个神将,赶紧参拜,“拜见太天后娘娘。” 天后问:“陛下可在殿中?” 静远诺诺地回:“陛下不在殿中,下界去了。” “哦?”天后疑惑,“陛下下界所为何事?” 静远如实回答:“陛下与沧月上神一起下界,说去什麼枇杷山摘枇杷。” 闻言,天后展了笑颜。 …… 第273章 大结局之番外 六界太平,严烈整日清闲得很,成天手里提着个鸟笼子在天界各神仙府上四处转,找神仙下棋。 今日他如往常一样手里提着个鸟笼子欲去太上老君府上下棋,刚一出严月宫,一帮仙娥朝他呼拥而至。 他在天界脾气是出了名的臭,一点儿也不慈眉善目,平常天界的仙娥们见了他几乎都绕道而行,今日怎都朝他的严月宫来了? 严烈板着张臭脸问:“你们来本君的严月宫有何事呀?” 一帮仙娥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会儿,然后又你碰我我碰你碰了一会儿,眼神在私底下打成一片。 真是一帮奇奇怪怪的仙娥! 没问出个所以然,严烈索性就没理会这帮奇奇怪怪的仙娥,步子刚跨出宫门,那帮仙娥把他围堵住,纷纷向他递来一张张字条。 严烈浓眉一皱,正要从这些当中抽出其中一个手里的字条看看,到底是有什麼机密的事非要弄得如此神秘兮兮的? 他正要去抽到手里看个落实,忽而想到自己眼前的这番画风怎与近日溟轩勤英殿的画风如此相像? 他即刻将手收回背于身后,冷喝道:“快快在本君面前散去。” 这一声冷喝,其他仙娥们纷纷把手里的字条揉成团吞入腹中,撒腿就跑,唯有一个双手捧得很严实的仙娥还不走。 严烈怒了,问这个仙娥:“你怎还不走?” 这个仙娥笑嘻嘻的把手往严烈面前递道:“听闻严君近日爱逗鸟儿爱下棋,我就琢磨着严君八成也喜欢斗蛐蛐玩,就捉了两只蛐蛐来送给严君耍耍,解解闷,呵呵解闷。” 这个仙娥笑得有分傻,但很可人。 一听这仙娥手里握着的是蛐蛐,严烈赶紧把刚才跨出的这一步跨回去,要闭宫门,这个大胆的仙娥赶紧用身子使劲往里挤,最后一个用力把宫门挤开,严烈挤倒在地上,鸟笼子掉在地上笼子的门不慎打开,笼中的鸟儿就这样飞走了。 见鸟儿飞走了,严烈失了宠物,这个仙娥几步跨到严烈跟前,单膝蹲在严烈跟前,把严烈的手掰过来直接把蛐蛐往严烈手里重重一扣,拍了两下手起身道:“奴婢弄丢了严君的鸟儿实在对不住,无以偿还只好把这对蛐蛐先送与严君做补偿,改日我再给严君多带些来。” 言落,这个举止剽悍的仙娥出去了。 严烈怔愣了良久,回过神一看那两只蛐蛐已跳到他身上了,他一头从地上窜起来,把蛐蛐从自己身上拍下去,一头钻进殿中把门闭得死紧。 事情过去了好多天,那两只蛐蛐已不知跳到了何处,严月宫也再无仙娥来打扰,严烈觉得那个仙娥怕是不会再来了。然,他刚一出宫,那仙娥不知从何处一头冒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她又是朝他嘻嘻一笑,双手握得十分严实递向他道:“严君,我又给你送蛐蛐来了。” 严烈连忙后退回去要闭宫门,却还没得及,就让这仙娥闯了进来。 “你……你别过来!”严烈指着这个仙娥,手颤抖着道。 “这只是蛐蛐而已,并不可怕。”仙娥道。 严烈躲到了柱子后面,冷喝道:“你立刻给本君出去。” 这个仙娥不但没走,还一下子捧着蛐蛐窜到严烈跟前来了。严烈急忙跑,她在后头追,这一追就没完没了…… —— 万妖王的妖魂经寒昱收入方天化鼎除去戾气,带入幽冥跨过十道阴火转世投胎。 因万妖王为妖时作恶多端,转世投胎为人后,用十世还孽债。 第一世他为乞儿,为解决饥饱时常在集市上抢食物,被人们殴打致残,口里塞满馒头却被人活活打死;第二世他为聋哑人,常常被一群三四岁的小娃娃欺负来欺负去,被他们骑着在地上爬着走…… 第三世四世他还是很惨,自幼失去双亲,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为讨生计给人做苦工,小小年纪被活活累死。 而这四世中,他皆连二十岁都没活到。第五世他倒是活过了二十岁,可活得依旧很凄苦,当杀手被俘虏,身上的肉硬是被人一块块割掉,流血而死。 后面的五世更是苦不堪言…… 而沐风与江碧也转世投胎为人,有缘有分,结为连理,美美满满。 而慕惜为情犯错,制造星象,逆天改命,本应受天雷处罚劈毁仙骨除去仙籍打入凡间的,可她突然却在天牢里自毁元神死了。 慕惜再怎么也是东海神龙公主,溟轩下令将她以神龙公主身份安葬仪式入殓,安葬在东海海边。 …… 天浴雪自随寒昱入了幻境,整日与寒昱如影随形,一日寒昱告知她说,要与她抓紧双修,修出一个如血婴那般可人的娃娃来。 起初天浴雪以为这双修就是与她初年化作人形时,寒昱与她闭关修炼那样没多大不同。应是二人面对面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并互通灵力而已,不会太难太复杂。 她寻了处风景极好的空地,盘膝而坐,抬头对寒昱道:“殿下,我准备好了。” 而寒昱蹲下来身把她的姿势一瞧,笑得道貌岸然。 她不明就里问寒昱,“殿下,难道我的准备姿势做得不对吗?” 寒昱的笑容更深了些,手从她身后一搂轻轻把她放倒平躺在地上,头凑到她耳边,声音温柔且诱惑地道:“你的姿势不对,我一步一步来教你。” “哦。”天浴雪乖乖地躺着,见寒昱在解她的衣裳。 她想,原来双修要赤裸裸的双修,不能穿衣裳要把衣裳全扒掉,真是麻烦。 她晓得寒昱已不是第一次看她的身子了,他跟她那种事都做了,那么双修要扒衣裳这种事她岂能劳烦他动手,再说,一个术法不就解决了么。 她在心中捏了个诀,嗖嗖嗖衣裳全挂在了旁边桃花树的枝头上。后,她问寒昱:“殿下,接下来怎么做?” 寒昱俯下身来,头跟她贴的很近很近,道:“那你一便帮我把我的衣裳也去了”,她正要捏个术法的口诀一举搞定,寒昱却说:“我要你亲手来做。” 他的神态很诱人,令她琢磨不清。 她依了他,手刚放到他的腰带处要去解时,他头突然低下来,唇落在她耳边,脖颈处,起起落落。每一次的起落仿如都点缀在了她的心尖上,勾着她的心颤抖。 几番风雨几番沉迷……天浴雪才晓得原来所谓的男女行欢之事还有另外一种叫法,叫双修。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