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宠日记》 卿宠日记_1 《卿宠日记》作者:白衣楚楚 文案 这是一个腹黑受,一步步套路引攻入局的故事。 话说王少卿被父母“嫁”出去,从此过上宠人的生活。 这样的攻,不能留着过年,要带回家。 1.斯文心机受or痞子攻 2.1v1 3.求收藏哈哈,不知道能不能甜死一个人。 4.慢热文,亲们多看几章,求收藏。 接档文【他从黄泉路来】 完结古耽 莫问向晚时by白衣楚楚 ,可以去看看哈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清言 ┃ 配角:内详 ┃ 其它: 第一章 羸弱的身体(修改) 第一章 羸弱的身体 连山之上,满山红火的山桃花,再往上看去便是拍山而流的悠悠春水。清晨的浓雾笼罩着整个山头,远处的寺庙传来钟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在离寺庙不远的位置,也是桃林中,有一间茅屋,远离世人。听人说,那是当今丞相的外室,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唤作若娘,她膝下有一子,此子名为李清言,长得眉清目秀,讨人喜欢,且有过目不忘本领。 每次送菜过去的车夫都会送他冰糖葫芦,这孩子聪明伶俐,就是身子骨虚弱了些。就算是夏季他也是穿着厚厚的衣裳,包裹着紧紧的,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气,好不了。 有一次若娘带他去寺里还愿,被一个僧人看中,要收他为徒,他却说:“委实身体虚弱,怕是伺候不了佛祖,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便不好了。”说着便跪在佛像前拜了拜。 僧人摸着他头,道:“慧根啊。” 那是李清言刚到桃林之时去的。五岁前他都是在京都居住,因为惹怒了府中的大夫人,便将他撵来与他的母亲一起住,听听李丞相的发妻说的话:“你娘不是清高吗?想来你也是清高的,李府庙小留不住你了。” 他的眼睛扫过自己的兄弟姊妹,没有帮他说半句话,眼中多的是鄙夷之意,于是他收拾行李来到连山桃林中,与他母亲一起居住。 再说他母亲若娘,原本是尚画样样精通。不过家里人犯了罪,最后沦落在青楼中谋生,也许李丞相与若娘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是佳人却是身份低微,隐居山中。 子不嫌母,李清言也不曾因为自己母亲的身世而去埋怨什么,只是默默的在山中,远离那些世俗之事,日子算是过的悠然自得。 此时屋外春雨绵绵,花瓣随波逐流,屋内有人手抚琴弦,宫商起,情难绝。李丞相已是十三年没来了,头几年送了些书,全都让李清言看完,今年他已一十有五,家里的书已对他无用,闲来无聊便去寺中抄经书,于是与寺中的僧人都很熟悉。 这一日,他刚回来,却不见炊烟起,他再看西边的日头已是快没入山间。他小跑一段路,却岔了气,歇了一会儿之后继续跑。等他推开门,闻见阵阵熏香,一如往日,他轻轻唤了声娘亲,没人应答,空气中一片寂静,都化为她沉闷的一声叹息。 走到若娘的房中,只见若娘趴在琴上。他慢慢走过去,用手微微探过去,手不由得颤抖着,触到脖颈,指间传来一阵冰凉,直入他的体内,闯到他的身躯百骸,他的母亲已气息全无。他似乎料想到会是这样,眼眸中笼一层雾气,轻轻抱起自己的母亲,往床上放。 之后几日,李清言请来寺里的僧人做了法事,让他母亲入土为安。而墓碑朝着桃林入内的那条大路,也是想了却的母亲的心愿,若是李丞相来了,便能一眼看到这墓。 岁月对有些人来说是短暂的,镜中朱颜已瘦,人还未来。 此番之后,他疾笔书信,送到李府中告知人已去。又等了半月,李府无回应,便来到坟墓前:“娘,我已经尽力了。你安息吧,人无情起来是最可怕的。” 清晨,他整理中夹着一封信与一只银钗,看着笔迹是他母亲的,上面无外乎就是让他不要埋怨,也不要回李府,过自己的日子去。 他知道那只银钗,是将军夫人的,当年给他定的娃娃亲,谁知二人都生了男孩。不过丞相府为了与将军府有所关联,便将这门亲事变成真的,让比他晚出生两个小时的妹妹顶替他。只是他们不知道还有信物一说,毕竟是两个女人私下的约定,随后与自家夫君说道而已。 李清言将银钗与母亲的古琴放在一处收了起来,抬头看窗外,又是一年春,山上的桃花盛开,一番细雨洗春风。送冬春来,重重帘幕撩开,迎来春风,他深深吸一口气,将厚厚的外衣拢的紧紧的,不透一点缝隙,不然又是大病一场。 屋外有人敲门,难道是李府来人?这会儿才来吗,此时已离他写信的时间相去三年有余了,未免也有些慢了吧。 李清言开了门,脸上露出疑惑,很快又露出一缕笑意:“大师,又来劝我皈依佛祖吗?” 僧人将蓑衣帽挂在门上道:“你与佛有缘。” 李清言泡了一壶茶,将热腾腾的茶放在他面前,道:“喝杯热茶,我仍有牵挂,皈依不了佛祖。” 僧人看他收拾好的行李,眉目顿时低垂,一声阿弥陀佛:“公子要回去?” “不,我去寻我的孽缘,佛说普度众生,虽抄了这么多年的佛经,却也度不了我心中的劫。” 说话间,他端起茶杯撅了一口,味道幽香淡然,口齿留香,真是好茶。 僧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起身告辞。还特意嘱咐,等他归来,在寺中等着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李清言拒绝他这么多次,还未曾见过这般模样,倒是奇了怪今日。 本是准备远行,不过看着这天,怕是今日又是走不成了吧。 此去,他又回到京都,印象中的京都是否还如十三年前的一样繁华热闹呢。 他是绝对不回李府了,自当有好去处,等那时事了,又是一番景象。 到了夜晚,还是飘着微微雨丝,透着凉意,他最怕冷,又加了几件衣裳,俊眉微翘,咳嗽几声:“千万别死在这儿。” 春悄悄来,夜迢迢归,他靠在窗沿上,梦中雾散云开,他又踏杨花又过桥,京都还是一点都未曾变。 卿宠日记_2 忽而手脚冰冷,又人唤他的名字,他兀然醒来,叹息一声:“原来是梦啊。” 看晚时风势,明日他该是可以启程了。 第二章 最糟糕的相遇 第二日清晨,春雨绵绵,时而风起,吹落桃花。 李清言站在窗前,本以为今日能走。他早已和车夫约好,若这几日天气好些,便来接他去京都江陵,看着这雨没有要停的征兆,怕是又去不成了。 恍惚间,竟是听到马蹄声慢慢靠近,他想这么大的雨,车夫还会来吗?打开门看,当真是来了。将自个的行李抬到门口,看着车夫似是有话要说,搓着手,憨厚的脸上露出难色。 李清言当然看在眼里,问道:“可有难处?” 车夫姓唐,许是久经日晒雨淋,皮肤十分黝黑,他身后冒出一个小萝卜头来,是他的儿子。他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道:“公子,这雨天不好走,可否加些银两?” 李清言自是答应,车夫加了一倍的银两,又问李清言怎么一个书童都没有。李清言解释道,这连山之上哪里会有书童,谁家的孩子都不乐意啊。 车夫眼中多了一些喜悦,又让他的儿子唐小六在马车上等着,将李清言的行李放到马车之上。 李清言上了马车,觉得有些冷,又将身上的外袍拢紧了些,再加一件外袍。头发被雨淋湿了一点,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怕是要得风寒了。 不知道唐小六哪里找来干净的巾帕,将他的头发轻轻的擦着,看起来是挺会照顾人。李清言问他,识不识得字,他摇头。 又问他几个问题,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七岁,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总是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他。再者当他知道唐小六七岁时,嘴边泛起缕缕笑意,他是喜欢这个七岁。正是七岁那年才有他的劫,抄写再多佛经也忘不掉,渡不了的。 几日又过去了,他们已经慢慢靠近京都江陵。李清言躺在马车内,果真如他预料病了。不停的咳,上气不接下气,把唐小六给吓着。随后唐小六安抚道:“别怕,等到了江陵便没事了。” 这一路上李清言教了唐小六不少字,这孩子也听他的话,低声问:“公子不会死吧”他见过村里有人这般咳嗽,不久后死了,还是害怕。李清言想与他解释,却想到哪有人长生不死的,只是笑着看着唐小六,摸着他的头。 到了江陵,还是一片繁华,岸边春风吹着花枝,水波潋滟,踏出撩开马车帘子,便可闻到一阵夹着凉意的空气,唐小六扶着他下了马车,将行李搬了下来。 车夫看着自己的儿子,眉皱着,欲言又止。 恰好这一神情被李清言所见,他知道车夫所想,自然是要卖了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问他为何没书童,想法十分明显,只是他却开不了口。从他闪躲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那个父母会这样卖了自己的孩子。 “公子,我当你的书童,能有给我爹多少银子?”唐小六开口道,心里清楚,若不这样,怕是今日他父亲也说不出,他母亲的病,也就这样拖着了。家里人口太多,是他让父亲将自己卖了的,怪不得别人。 李清言笑着道:“为什么要当我的书童?”这孩子平日寡言,如今开口定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带他出来是所谓何故。 唐小六歪着头看着他,眼睛亮了起来:“公子需要人照顾。”一副大人模样,眼眸清明。 “嗯,我的确需要人照顾,不过当我的书童可是一辈子的事,往后可能见不到你爹了。”李清言蹲下来,看着他,如若唐小六愿意,他也可收到了这么一个书童,帮他背着东西。 孩子眼眶红了起来,坚定的点点头。李清言好生安抚一顿,又将一百两交给车夫。车夫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两,脸上也展开笑容,看了唐小六一眼,便驾着马车离去。 李清言还未曾来得及说一句,会好好待唐小六。看着唐小六一直望着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出了城门消失在江陵这座喧闹繁华中。 唐小六一直抓着他的衣角,二人在街上走着,看到众人正在看榜,李清言看清楚上面的字,便走过去,将榜揭了下来,这真是他的好去处啊,没想到时机刚刚好,一来江陵便有这样的机会。 刚转身,便听到阵阵马蹄急促声,竟然有人打马闯街过。李清言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慌乱中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他脸色兀然煞白,额间细汗连连,闷了一声痛。 马蹄踩到了他的脚踝处,那停住的马正向他的脸喷着气,看到从马背上下来的人。他苍白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恍若正在盛开的桃花般灿烂,之后听到唐小六唤了一声公子,便失去意识。 待他醒来之时,已是在客栈的房内,窗半开,缕缕清风吹了进来,唐小六正趴在床头睡着了。窗外的天色已是黄昏,竟然有梨花瓣飘了进来:“正不愧是江陵人喜欢的花。” 江陵诸多人家都种着梨花。他忽觉口渴,想起来拿起茶杯。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怕是下不了床了。不过他这一动,睡不安稳的唐小六醒了,也是个细心的孩子:“公子可是渴了?” 说着已是将倒好了茶,送到李清言面前,又说道,那个在街上骑马的人,让大夫过来看李清言之后,留了好些银子便走了。 听着唐小六的话,他脸上时不时露出微笑,如沐春阳,让人挪不开眼:“他是不是还说不许告诉别人?” “公子怎会知道?” 李清言想起那张曾经怒气横发的脸,笑出了声来:“他应该是这个样子。” 看似认识那人多年一般,今日见到之时,他不得不觉得,原来这人与人相遇,竟是这般的缘分,与他是前世擦肩而过多次,还是回眸相望太久,才有这样糟糕的相遇。 又将今日揭的榜打开,道:“过几日便可见到了。” 听得唐小六不解,只能看着他。 这时,客栈小二熬好的药已是端了上来,李清言喝完后,便沉沉睡去。唐小六知道他怕冷,又给他加了些被褥,把门窗关好,又出去与小二借了些火炭,这样可以让李清言觉得暖和些。 第三章 王公子断袖之嫌 暮色初至,外边传来丝竹声,有人清歌动人,遥遥传来。 原来离李清言所住客栈不远处便是江陵城中,最有名的青楼醉香院。姑娘们拂袖起舞,好不欢快,坐上的客人也是拍手叫喊,一杯两杯尽兴而饮。 有人左拥右抱,有人独自喝酒,将貌美的花娘晾在一旁。一杯杯往嘴里灌。花娘忍不住道:“王公子,看奴家一眼嘛。” 她可是楼里最美的女子,也有些心思,若是能搭在将军府的三公子,图个名分,后半生便有了指望。这般想着,指尖稍一碰到王少卿的脸,便被人手一挥,将她甩到远处去,发丝凌乱,头饰掉在地上。 众人皆是看去,纷纷喊着惋惜之词,这么一个美人,竟被如此对待。于是便传出,将军府的三公子,不喜女子,怕是有断袖之嫌,即便他想解释,也难敌悠悠众口。再加上他平日里横行江陵城,人人称他为恶霸,昨日还打马过街,也证实了,素来博不得好名声。今晚过后也便成了江陵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茶馆的说书人,也正在角落中编了一套故事本子,明日檀板一敲,他又有故事了。 王少卿却是不知这些,他已醉得不省人事,哪里还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将花娘甩出去之后,便趴在酒桌之上,谁也不能碰他。抱着桌子睡了一宿,成了江陵城的一大笑话。 …… 春日花香,阵阵弥漫空气中,特别是李清言住的这一间房,梨花树就在他窗口,风一吹,幽香袭来,若是风狂些,便有花瓣吹了进来。 李清言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昨日的火炭已熄灭,屋内他觉得甚是冷。唐小六去和客栈小二要了碳,这会儿他已回来将碳放上:“公子,暖暖手吧。” 李清言将手伸抱住袖炉,“这天可真冷。” 卿宠日记_3 唐小六看着他不说话,他知道李清言怕冷。在一路上来,只要一缕风溜进马车都喊冷,衣袍穿了几件,外边还披着大氅,真是怪。 “公子,雪早就融了,不冷。” “哦,应该是今年比较冷吧。”他说着怕是自己都不信,因为唐小六穿的很少。 李清言躺在床上,阳光从窗口照了进来,让他觉得有些暖意,才开始起床准备。唐小六时常跟着自己的父亲赶马车,别看他小,本事可大了。他知道李清言要起来洗漱,便将温水准备好,将买好的手炉子又放了些碳在里边,随时让李清言用,又将早饭备好。 当然这些都是花了昨日打马过街的人的钱财,他用的心安理得,李清言免不得夸他两句,还说等过会儿找明日那人去。吓得唐小六道:“公子,他昨日与我说好了,给了银子不找他麻烦的。” 李清言放在手中的碗筷:“没说去找他麻烦,昨日我们不是揭榜了吗?” 唐小六眉眼微垂,“公子,小六认不全这上面的字。” 李清言与他道,不用太在意,改日有空再教他。 主仆二人收拾了行李,本是要去结账,掌柜的却告诉他们,房钱已经有人付了,这倒好了。李清言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脚踝处还传来阵阵疼痛,还是唐小六扶着他走。 好不容易走了一段路,莫名其妙被人往脸打了几拳,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整个人倒在了地上,眼睛睁不开。 “又是你!”唐小六怒吼。 王少卿还未清醒,被醉香院的人刚出门外……逮谁便打。 而李清言便是最无辜的那个。 王少卿揉了朦胧的双眼,“怎么又是你?” 一大一小,问了同样的话。李清言喘着气道:“小六,先扶我起来。” 小六只是个孩子,没有多大的力气扶不起来,李清言脚又被马踩到过,起不来。于是对王少卿喊道:“看什么看,还不将我家公子扶起来,脸都被打肿了,你是恶霸吗?” “你怎么知道?” 李清言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抓着王少卿的手臂不放。 王少卿赶着回将军府,他整晚不回去,若是让他爹知道,又要跪祠堂几天了,跪了也就罢了,不给送饭:“昨日说了,给了银子,便不再找我了。” 他说的清楚明白,只是对正在瞪着他的唐小六说的,所以说话间,眼神闪烁,倒是不敢看李清言,或许是觉得自己诓骗了小孩子。往日只要他眼睛一瞪,别人都怕他,毕竟他恶霸名声在外,谁都知道。 一瞪李清言,别说怕了,只见那张被他打肿起来的脸,还能露出难看的笑容。 “昨日之事是已了,今日的事你得负责。”李清言唇瓣微启,语气淡然无比,如同春日的梨花香,渐染了暖意。 王少卿本想推开拉住他胳膊的手,看到李清言身体瘦小,这个天还穿着如此多的衣袍,看上去就是个药罐子,下不来手:“你又不是女人,负什么责。” 他不怕理亏,拳头一出,解决事情。 “哦?若是去将军府上,说上一说不知道大将军会怎么做呢?” 看着李清言一副悠哉的模样,王少卿觉得方才被打的人是自己,脸上怒意涌现,“你想如何?” 时方春日,风吹的有些大,李清言不得靠着王少卿,远远看去,二人靠在一起,且李清言的手还抓着他的胳膊。这街道上人来人往,行人偷瞄了王少卿一眼,又迅速低头。 这下他的断袖之嫌,怕是要落实了。 李清言放开他,道:“将我背回将军府。” 风撩过李清言的脸庞,王少卿的拳头已在眼前,不过他丝毫不畏惧:“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便自己去。当然三公子对在下的所作所为,等在下心情好了,也便会不与将军道明。” 说着艰难的走起来,每踏一步都是刺骨的疼,背直冒冷汗。想必是方才摔了一跤,又扭到脚踝处,阳光照在他脸上扭曲的厉害,看上去很丑。 唐小六还回头怒瞪着他。他王少卿何时被人这般要挟过,箭步上前,挡住李清言的去路。 还以为他要作甚,谁知竟然半蹲下来,极不情愿的道:“还不上来!” 李清言露出一抹微笑,将行李也给他提,让他背了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进入一条巷子里,巷子两侧人家皆种了梨花,花铺满地,风乍来,身后一阵花瓣乱起,倒是一番景象。 第四章 被驴踢了 王少卿颈间微热伴着痒意,那是李清言气息挥洒。 肩膀抖了抖,却被唐小六制止:“别动,公子睡着了,昨日他睡得不好。” 李清言侧脸靠在王少卿的肩上,呼吸均匀,没有一点要醒来之意,王少卿头稍微转了下,道:“这都能睡着,你家公子属猪的吗?” 唐小六本来想打他,奈何怕李清言醒来,也便忍了下来,就是见不得王少卿那副得意之样。一路幽香相伴,阳光缓缓洒来,李清言双手忽然抱住他的脖子,在背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睡着。 出了巷子,便来到了将军府,总不能让李清言这样睡着吧,“喂,到了!” 他肩膀一抖,手又一拉,扯到李清言的脚踝之处,痛楚随之而来。李清言皱着眉醒来,抬眼看去,看到了将军府的牌匾,“放我下来吧。” 王少卿将他放下,额头间全是汗,真是不知走了多远的路,也算是有些难为他了:“那走了,你自己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他竟然不会将军府,往来的巷子走去,原来巷子那堵墙,有个狗洞。他要从狗洞钻进去的,谁知一转身便被人叱喝:“你给站住!” 听着那声音,他赔笑回头,“爹,您今天起那么早啊。” 王达眉头皱在一起,脸上的怒火,源源不断的来至王少卿的耳边:“逆子!我打死你!”撸起袖子,将早已准备好的粗棍狠狠的往王少卿的腿部、背部、手臂等打去。 “我的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啊?” 手也没闲着,粗棍往王少卿身上去,看着别人的也有些害怕。 “我是个东西,你就是老东西,老东西!!” 他也不怕继续挨打,撕开嗓子喊。 卿宠日记_4 一早来将军府寻王达的曹尚书也上前劝解:“大将军,算了,三公子年纪还小嘛。” 王达怒火中烧:“还小?别人十七八孩子都一箩筐了。他倒好,整日招摇过市,赌博喝花酒打架,样样没落下。前几日还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来,你说说,我这老脸往何处放?” “你还有脸吗?”王少卿嘟着嘴,阴阳怪气的道。惹得王达又是将他一顿殴打。 曹尚书道:“那欺男霸女之事,不是误会吗?” 王达瞪了这个逆子又道:“若不是他平日不学好,那姑娘怎会以为是他做的无礼之事。” 曹尚书拦住他的粗棍:“那是老夫之女啊,大将军。登徒子不是被你抓到了吗,何必又提起此事呢,再说了还有外人看着啊。” 被曹尚书一说,王达才看到李清言,那苍白的瘦瘦的半边脸肿起来,个子不高,看上去弱不禁风。 很快,王达便露出一脸待客之样:“让公子见笑了。”随后又道:“是不是那逆子打了你?” 心想,这逆子下手也够重,难怪别人会找上门了,真是一天不打,就到处惹祸! 李清言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平静一笑道:“在下昨日被马踩了,今日又被驴踢了,不关三公子的事。” 这么一说,王少卿忍不住了,又是马又是驴的:“我可不是什么马驴,是我做的又怎样。本公子敢做敢当!” “好你个敢做敢当!” 父子二人又开始追逐。王少卿倒是不敢还手,嘴上却是不停的骂着,老东西…… 也数不清骂了多少遍,王达打他多少棍,都加倍骂回去,这才爽快。 曹尚书又拦住:“大将军,你且听这个位公子说完嘛。” 李清言也算是机灵,合了曹尚书之意:“昨日揭了将军府的榜,今日便来了。也不知大将军还有何要求。” 这么一说倒是把王达诧异到。整个江陵城的教书先生听到王少卿这人都是躲着远远的,怎么自己上门来?难道是这一次出价高了?听李清言的口音,又不像江陵人。 王达虽说是个粗人,却也是上了年纪,有人生历练的。 李清言将揭的榜交于王达。王达转身看着曹尚书,他眼中的意思曹尚书自是懂得。 曹尚书打量了一下李清言,又不敢出难题,怕这次不是王少卿吓走的人,而他吓走的。江陵城里谁不知,打王少卿五岁开始便一直换教书先生。 其中缘由,只要在茶楼内坐上那么一小会儿,听说书人一一道明,来到将军府教书先生,不是被王少卿打跑要挟,就是被他给气死,又或者是说要去别人家中,要娶了他们的女儿等等。王少卿名声在外,谁听了都信。直到这两年,别说教书人去了,一听到王少卿跑都来及,哪里还会有人去呢。 不过名声这事,倒是怪不得王少卿。那年,有人在街上抢劫,他出手帮忙,谁知帮倒忙。那人便到处游说王少卿抢了他多少银两。 这一出,他一上街别人都是用另类的眼光看他。去买马吧,那马忽然狂躁起来,挣脱缰绳,迈开蹄子便跑,卖马的商人也不理会他解释,说他故意之类的。此类恰巧之事不断发生,成就了他的坏名声,也无人相信他的辩解。最后青楼赌坊都能见到王少卿的身影,如此看来他也是十分享受他的名声了。 曹尚书自是知晓将军府的情况,也明白王达的意思,便是让他考一考这上门来的人。曹尚书便出了一道简单的题,让李清言来答。 李清言轻松便应了上来。曹尚书继续问一些简单的,谁知被人之人面无难色。回他的话语,淡入清风,且含有佛理。 “生不必欢喜,死亦不悲。”李清言遥望远处,悠悠道来。 曹尚书好奇心一上来,又问了一些深奥之理。 李清言依然是对答如流,未曾多想便一气呵成。 曹尚书欢喜道:“大将军,此子才思敏捷,当真是出口成章啊,老夫都想收一个学生喽。” “不敢,大人谬赞,在下只是识得几个字。”李清言谦虚道,站的久了,他有些支持不住,脚踝疼痛不止,脸上的苍白又加上几分。 王达见曹尚书这么说,心中也欢喜,心中顾虑也有,不过让客人驻于门外,也是失礼:“要不尚书多留一会儿,你说我这个粗人,怎会与这个公子相谈。来来入府来。” 王少卿见他们相谈甚欢,偷偷溜走。却被大将军王达拉住:“你还想跑!” 王达拎着他的衣裳,往里走。王少卿道:“老东西,你也不怕丢人,在外人面前这般对我。相信本公子,回去一定和娘说!” 王达一怒,揪着他的耳朵:“和你娘说,啊?老子弄死你!” “爹爹,你先松手,你什么不学,非要学娘揪我耳朵。疼、疼!爹我知道错了,哎呦哟……” 王少卿就这样被拉进了将军府。李清言看了他一眼,嘴边露出一缕微笑。与他相顾,笑而不语,头微微摇着。 不过他知道,王少卿用唇语骂他:“丑八怪。” 半边脸肿起,看上去是挺丑的,不过这都是王少卿的杰作,真是活该被王达揪着耳朵走。又一声杀猪般的叫喊声:“爹,你轻点……轻点。” : 第五章 针锋相对 王达一挥手,府内的小厮便过来,将李清言的行李接了过去。唯独背上的琴不给:“此物还是在下 拿着吧。”这是他母亲的东西,定然不能交于他人。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一丝凉风溜入了他袖口内,不停的搓手。 唐小六将手中的手炉递过去给他,“公子,暖暖手吧。” 李清言将手炉接了过来,入了将军府,一阵梨花香飘来。将军府庭院内有几颗梨花树,风一起,幽香就会弥漫,消得一阵入鼻间。再走几步,便看到荷花池,昨日有绵绵细雨下,晓风未将荷叶上的水珠吹干,惹得风一起,欲落未落,如同李清言此刻的心情。 他极目远望,却又对上王少卿的目光。被揪着耳朵还对他挤眉弄眼,待王达手上使了些力气,他又开始喊疼,不过嘴中的谩骂自是少不了。当然王少卿也有分寸,不会将自己的父亲骂的过于难听。 几人来到将军府大厅,下人上好茶。茶杯的中的雾气氤氲,李清言放下手炉,将茶杯拿起。 王达这才看到手炉:“李公子,这天用不着手炉了吧?”王达素来不用这东西,对他而言,只有女人才会有。常年在外领兵打仗,进入雪地都能忍受。他也见过不少嗜呆子,却头一回见到如此羸弱的。 李清言缓缓说道:“母亲怀我时,伤了元气。出生便带了一身病,如今最是怕冷,待到天气暖和,也就好了。”他说的云淡风轻,似乎不曾在意过自己这些病痛,咳了几声。 “我看你啊,就是娇气,比你女人还娇气,长得也丑,就是丑人多作怪。”王少卿阴阳怪气的道,他就是要看看这小子会不会怒火横起。最见不得这种一脸清高的人,故作姿态的书呆子。 不过想来,他是错了。李清言倒是没有装什么清高,只是脚踝处太疼,背后直冒冷然,又要应对曹尚书与王达。再者便是他在山中多年,这世俗之礼怕是比不得别人,难免会让王少卿觉得是读书人的高风亮节。 王少卿见他未回答,以为是生气,“本来就身体不好,非要出门来撞本公子。”也不知王达何时松开这匹野马,来到李清言的面前,挑衅的姿态,真是令人恼怒。 卿宠日记_5 李清言可以忍,唐小六却是忍不了,将自己的鞋子脱下,使劲儿地丢过去:“让你欺负我家公子!” 一大一小在屋内打闹。 王达一起身,又揪住王少卿的耳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小?再过两年就要行冠礼了,还给我闹!”这一次王达的将他的耳朵拧红了。 王少卿自小便怕别人拧他的耳朵,这个秘密也只有他娘唐氏知晓,怎么他父亲也知道了,一定是唐氏出卖了他。 “疼疼!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曹尚书这会儿倒是没有要劝阻的意思。当然也无视王少卿对他不停地眨眼暗示。暮春,院内阳光正好,空气也好。守在门外的几个小丫鬟忍俊不住笑出声来,王少卿威胁她们:“再敢笑,本公子今晚便要你们!” 惹得几个丫鬟羞红了脸,跑开,撞上了唐氏。 唐氏笑吟吟道:“哦?少卿要那个丫头。” 王少卿见到唐氏进来,立马告状:“娘……你看爹他。” 王达笑着将手松开,又慌忙的将手放在背后,唤了一声:“夫人。” 唐氏不理会他,看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曹尚书,道:“曹尚书还在啊。” 曹尚书猛然起身,连忙告辞:“老夫还有事,有事儿……先告辞……”唐氏悍妇名声在外,他也见识过,那时看的她教训大将军王达,连同自己也骂,脸面都没了,至今他都不敢与人说起。匆促地迈出大厅门槛。 李清言早已站了起来:“见过将军夫人。”,唐小六也跟着他作揖低头。等李清言头一抬,看到唐氏那一瞬间,他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前些年总是听他母亲提起唐氏。唐氏乃他母亲的闺中好友,二人一见如故,也是算得上是心心相惜。从小他母亲便在他耳边念着,将军府的夫人如何如何,为人豪爽不宜,不同于世间其他女子。李清言看去,也对。世间的女子怎会拿着个烟杆呢。 唐氏看着他半边肿起的脸,心中有数,甩开王少卿的手:“是不是又惹祸了?” 王少卿见到唐氏目光微冷,露出一脸假笑:“娘,你说什么呢,孩儿怎么会惹祸呢,他可是自个上门当教书先生的。”左言右顾,避开他所做的事。在王达面前他可以大胆承认,不过在唐氏面前可不敢,他的喝酒的钱,可是唐氏给的。 显然唐氏不吃他这一套,“你倒是学会撒谎了,学了你那不正经的爹。还不给人家道歉!” 李清言看到王少卿求他的目光,这人还真是个贱骨头。本来想着说不用了,却想起在门外对他挤眉弄眼的情景,道:“嗯,三公子是该于我道歉,昨日打马过街踩了我,今日又将在下打成这样,哦……对了在下还听闻……” 在将军府外,李清言和曹尚书,讨论哪些理论之时,便知道了他的名字,他顿时阴沉起来,带着威胁之意低吼:“李清言!”让唐氏知晓他在醉香楼中抱着桌子睡了一晚,不算什么。若是知晓哪些断袖谣言,定是会打断他腿。 唐氏用烟杆瞧着王少卿的头:“别给我在这儿装腔作势,老娘还没死。滚回去!” 王少卿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唐氏打量了下李清言之后,又吩咐人打扫西院的一间空房,将李清言的东西搬了进去,不管李清言怎么说,都被她拦了回去:“那个臭小子把你伤成这样,是该对你负责。不是刚来江陵城还没找到落脚地儿吗?将军府大,随你住多久便住多久。再说了,不是还要教导那个臭小子,这也方便。” 话犹未落,又摆动烟杆,抽了一口。将李清言如此怕冷,吩咐人将屋里弄的暖和些。李清言无奈也就应予了下来。 第六章 两人之间的交易 唐氏唤来一名婢女,领李清言往西院去。 走过将军府的花园,再行不远之处,便是西院,院中梨花树高出墙头,梨花香弥漫,李清言不由的叹了一句:“这梨花,真不是一般的白啊。” “那是自然,这可是十几年前从北边移植过来的。”也不知何时,王少卿已在他身后。而领路的婢女见着他行了礼,便快步离去,还回头看了下王少卿,神色有些慌张,像是见了鬼一般。 李清言轻笑:“她应该喜欢你。” 王少卿没脸没皮的道:“那是一定,本公子风流倜傥,哪个女子见了不脸红心跳。” 唐小六嘟着嘴,嘲笑:“我看啊,她们宁愿见鬼也不愿见你。” “你这小鬼,讨打是不是?”说着便抬手佯装打去。 李清言拦着:“入了将军府,我们便是客,小六慎言慎行。” 房内已收拾妥当,熏香也已点上,李清言放下背上的琴,问跟着来的王少卿:“三公子此番过来是作何?” 王少卿坐在门槛至少,一根青草放在嘴中,慢慢嚼着:“三日之内,你定然会自请出府?” 见他语气坚定,带着不屑,李清言倒是想明白了他话中之华,便道:“哦?是何种方式,一来我无亲无故,二来嘛,也没有什么在乎的?” 王少卿想了想,也对。这李清言来自别处,不是江陵城之人。不过他也有别的办法,他王少卿可不是只有这些手段,恶霸之名可不是白来的。 只是怎么来的,他比谁的清楚。任由别人怎么说,他都不是心冷手辣之人。提了提腰间蓝色的束带,站起来,嘴边邪魅一扬:”以为我王少卿就只有这些手段。“ 他靠近李清言,眼眸渐显冷意,也不知他为何如此排斥教书先生。 “在下不曾否认三公子的手段。在下也有办法应对。况且今日之事,只要与将军夫人说一说。有的三公子苦头吃。再者,既然敢来将军府,也不怕三公子的手段。” 说话间,李清言一瘸一拐德走在房内,找个位置将琴放好,脸始终挂着一丝浅笑。而王少卿手中的东西他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颗鸡蛋,而且还是刚煮出来的,应该很烫,他的手已是有些红了,手指不停的替换着。李清言靠近他,俯身过去,双手环着王少卿,往王少卿背后。二人身高相差不多。李清言脚踝受伤,半个身体靠过去。 王少卿双颊如同晚霞,结结巴巴道:“你……你作甚?” 李清言将他手中的鸡蛋拿过来,道:“这该是给我的吧?可惜啊,肿的不是眼睛,是脸。” 唐小六道:“太傻了,外边天气那么冷,毛巾沾下冰水,再敷便好了,用什么鸡蛋。” 王少卿将鸡蛋抢过来:“又不是给你的,自作多情!本公子拿来自己吃的,不行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将鸡蛋剥了壳,了无生趣地吃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不知在说着什么。两鬓沾上不知为何沾上水珠,阳光照下,焕发着幽光,吃着吃着,便呛住,急忙喝了一口茶,茶水太烫,立马吐了出来。又跑到不远处的池子里,喝了几口。看着唐小六捧腹大笑:“你看,这人多傻。” “小六!” 唐小六顿时止住笑声,李清言脸一冷,极为严肃。唐小六到:“公子,小六错了。” 待王少卿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竟是不知要说些什么。倒是李清言开口:“先进来吧,在下有事与三公子相商。” 王少卿哼了一身,直直走进去,模样极为引人发笑。 不过,他模样倨傲地坐了下来,倒了杯茶,用衣袖擦拭着嘴角的水珠:“说吧!” 李清言落在他对面,脸上微微展开笑容,此刻王少卿才瞧见他的眼睛,那双眼如同浩瀚星海,纵使是此刻李清言的半边脸肿,也挡不住他那双眼,只见他眼睛眨了下,眼睛弯了起来,眉目自成诗行,恍若星辰闪烁。 王少卿看了许久,忽觉不妥,语调提高了些许:“你倒是要说什么?” 卿宠日记_6 李清言不急不慢地喝茶,杯盖拂过茶杯发出微微响声,雾气弥漫,他稍喝一口:“想问三公子,为何不愿读书?” 王少卿鄙夷看了李清言一眼,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读那么多书有甚用处?能认得字便不错了。” 李清言将茶杯合上:“也罢,这些年大将军给三公子找了不少教书先生。三公子也必然是烦,若是在下与你做笔交易呢?” 王少卿眉梢微翘:“如何说?” 李清言道:“在下不教三公子识文断字,只是公子定期背下一篇文章便可,三公子觉得如何?” “你可别诓我,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李清言笑了起来:“若是三公子愿意,在下也便在将军府中,白吃白住是不是。吾乃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人,只得这般谋生。” 王少卿朗声大笑:“这可是你说的,就这么定了!” 当二人要击掌为盟时,李清言却不肯:“还有条件。” “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撇着嘴,坐了下来。 李清言安抚着:“也不是难事,只要三公子应予,若是在下有事相求,三公子一定得答应,如何?” 王少卿忽而站起来:“那怎么行,若是你让本公子杀人,或者其他什么不可做之事,本公子不是得去?” “在你能力范围之内,且不会让你去杀人。这般该是可以了吧?” 王少卿这才应予。临走之前李清言还嘱咐他,这半月要背下《三字经》,不然就半月不得出门。 王少卿一听三字经,他早已会背,随意应付了过去,屁颠屁颠的走了,心想:这人不错,只是千万别让他父亲知晓,他与李清言之间的交易。虽然李清言说这是他们之间秘密,但是他怎么也放心不下来。看着天边晚霞涌现,他嘴角露出微笑,也该去醉香楼了。 王少卿却不知,在他与李清言说话时,有人早已站在的门外,附耳听着。 第七章 是不是断袖 又是一月过去,日子很平淡,一天是一天,一年是一年。 春风早来,柳树拂水面,院中池水一片涟漪。阳光洒下,正是暖和,李清言坐在院中小亭里,小六正在给他倒茶,茶香悠悠。这些日子来,小六早已学会泡茶磨墨,也摸清了李清言的喜好:“公子,今日三公子会来吗?” 李清言将书本合上:“怎么?喜欢他和你闹?” 唐小六不语,他不喜欢和王少卿闹,只想吃桂花糕,嘴馋了。他依然记得前些日子,王少卿正在府中游荡,刚好被大将军逮到,问他:“书背的怎么样了?” 王少卿挠头搔耳,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李清言恰巧路过,道:“三公子,背了《三字经》。” 王达有些不敢置信,李清言竟然能让这臭小子背书:“哦?背来听听。” 王少卿头皮发麻,忽然间忘记怎么开头,明明他会的。若是背不出来,怕是这几日都别想出府,可真是要命,又是在原地踱了脚步,假意在思考。 “人之初,性本善。” 李清言帮他起了头。王少卿便想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念了出来,还不忘炫耀一番:“老头,怎样?” 又是一记在他头上,王达这一敲,咔了一声在王少卿的脑袋李回响起来:“爹,你做什么啊!” “你还知道老子是你爹!没大没小!”王达甩着宽大的衣袖,双手负后,脸色严肃,胡子都翘了起来。 王少卿自然也不会服软,道:“你神气什么,娘一来你还不是成了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就是龟孙子的儿子!” 说着父子二人又追逐了起来,王达想起好像李清言还在。 李清言神色悠然,脸始终挂着微笑,看不清他心中所想。今日李清言穿的比较少些,风迎面而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被自鼻子泛红:“在下先回去。”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道:“三公子也来西院吧,今日还有课业。” 王少卿跟在他后面。王达有些诧异,这小子怎么会如此听话,平日里可是连他的话都不听,唐氏的话是左耳进右耳,看来这新来的教书先生还是有些手段的。这人可是不能看表面的,还是得靠脑子啊。 他却不知,王少卿和李清言的约定。王少卿哪里敢不听李清言的话,他这几日来能活着如此潇洒,都是要归于李清言。大摇大摆的跟在后面,到了西院亭内,往圆凳一坐,让吓人端来茶水糕点,好不悠闲。 “这几日,我会去东院那边,监视你读书。” 王少卿刚放进嘴中糕点吐了出来:“喂!你这是不守信用。” 只见李清言站起来,接过唐小六拿出来的衣袍披在身上,看着池面被风吹皱的春水:“样子总归要做的。若是下次大将军问你近来读了什么书,难道还要背《三字经》” 王少卿歪着头,想想也是:“那你说,要背什么?’ 李清言双手一摆,笑道:“自然是《论语》” “那么多字?而且还那么长!不干!”王少卿忽然跳了起来,手不小心翻了茶杯,茶水往石桌边缘留下,一滴滴地敲着地上的石面。 李清言仍是一脸悠哉悠哉,这模样王少卿最是看不过,真是想撕开这人的假斯文。 李清言到:“这《论语》嘛,一共20篇,万来个字,你且一篇篇背,问你一次,背一篇。怎么三公子如此聪慧之人,懂的在下所说吧。” 王少卿一听,忽觉有理。顿时脸上笑开来,顷刻间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而不是臭名满江陵城的恶霸。拉着李清言的手,猛然往自己的东院方向跑去。 顾不得在他身后不停喊着让他慢点的唐小六,跑过大院中的石桥,又过跑过春意满院的花园,再跑一段青石路才来到他的东院,他兴高采烈的回头对李清言说道:“到了,到了。” 却见李清言面色泛白,气喘吁吁,额前细汗连连,手腕也被他抓红了,眼神迷离,微微合上又开,最后整个人都往王少卿的身上倒了去。 吓得王少卿魂都没了,将他抱起,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还不停的被唐小六指责:“我家公子本来身体就不好,不能这么激烈跑着,喊你也不听!” 这回王少卿一声不吭的被骂着,心中仍是有些愧疚。唐小六见他不与自己说上几句,有些不习惯:“好了好了,懒得说你了,下次不要再这样,我家公子可承受不起。” 王少卿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李清言,小心翼翼地问唐小六:“他是不是晕过去了。”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儿!” 卿宠日记_7 王少卿此刻自然不敢回嘴,嘀咕着:“现在知道你是小孩儿,刚才像个什么恶煞一样。” 李清言睁开眼睛:“你们好吵。” 说着便起身。 “你再躺一会儿吧。”王少卿说道。 其实他并不是坏,还是个善心的人,只是很多事情由不得他控制,或者有人故意诬陷他?不然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凑巧的事发生在他身上,而且还是如此毁了名声的。王少卿自个端来茶,温的,递到李清言面前:“喝吧。” 李清言看了他一眼,泛白的脸上露出微笑,又对唐小六道:“小六,你先出去守着,或者旁人来,及时与我说一声。” 唐小六警惕地盯着王少卿:“不要拉着我公子,让他自己走,明白吗?” 王少卿一脸尴尬地笑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待唐小六出去之后,王少卿扶着李清言起来,他第一次如此贴近李清言,在他的衣物之上,挥散出一股墨香,夹着黑发中的淡淡幽香,令让心旷神怡。比醉香楼中哪些花娘的胭脂,好闻太多,于是出了神。 “三公子,可以放下在下了。”李清言提醒他,见王少卿毫无反应,又唤着:“三公子!” 王少卿适觉二人如此贴近,这才放开在李清言腰间的手,往后退几步。 李清言调侃道:“难道三公子如外边人传言,真是断袖吗?” 王少卿脸红了起来:“胡……说,本公子可不是,那是他们诬陷,对,就是诬陷!” 李清言朗声大笑:“在下明白了,不知三公子书房在何地?” 王少卿在前面领路:“不要在下在上的行不行?” “那该如何改?” “就是你与我这般说吗,非要在下在上。” 李清言道:“那三公子为何自称本公子,而不是‘我’呢?” 王少卿一时语塞:“本公子喜欢不行吗?” 闹着小情绪,回头瞪了李清言一眼,如此这般也只有唐小六不在。若是在了,他可真是又被训,这护主书童。二人说话间,来到了王少卿的架上的书倒是一尘不染,摆放整齐。 王少卿在两边的书架上,翻弄了许久,才找出一本论语:“是这本吧?” 李清言道:“正是。”手中却多了一本兵书,是他在最不显眼的角落中找到的,这本还要旧,看着却是手抄本。 王少卿将书抢了过来,急忙地扔在一旁:“不要乱翻我的东西!”脸上还露出一丝慌忙,似是一个秘密被别人知晓。随后又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李清言便离开了东院,在路上恰好遇见唐氏,二人客套问候了一番,便往各自的方向走去。唐氏往东院,也是王少卿所住之地。 进了东院,让下人都下去,自己走进王少卿的书房内:“我儿今日怎么看起书来了?” 谁知王少卿却说:“娘,别来烦我,正在背书呢。” 唐氏用烟杆头敲着桌子:“让娘看看背的什么。” 唐氏一看:“原来是《论语》啊,娘记得五岁那年,让你背,你哭着闹着都不愿意,怎么想起来背了?” ”娘你先回去吧,别打扰我成吗?”嘴里低声说着:“还不是为了应付你和爹。” 唐氏瞧了瞧,笑道:“也好,记得把桌上的莲子汤喝了,娘走了。” 唐氏走出东院,对身侧的丫鬟道:“绿儿,去把西院的教书先生请来。” 绿儿应了一声,便去了。 第8章 送外袍之意 天忽然暗了下来,下起小雨。绿儿双手抬起挡住小雨,跑进了西院。 唐小六看到她,便上前去迎着:“这不是绿儿姑娘吗?快些进来,这雨下的有点急。” 绿儿进了屋内,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水珠:“没事儿,你家公子可在?” 唐小六笑着道:“公子还在书房,刚坐了下来,有什么事儿吗?” 绿儿便告知唐小六,唐氏唤他家公子去见一见。唐小六听到此话,便进去与李清言说道。末了,便有绿儿领路,三人正往唐氏所住的梨香院走去。雨水滴落在池塘中,池中的鱼儿跃起,李清言看着水面,又问:“夫人可曾说是何事?” “这个绿儿也不知。” 梨香院中,有几颗高大的梨花树,雨打梨花,花落雨中,夹着缕缕幽香。在不远处闻到淡淡的梨花香,李清言不由的感叹:“夫人还真是喜欢梨花呢。” 绿儿抬头看着那些梨花树:“其实夫人不喜欢梨花,不过她有一位故人喜欢的紧呢。”绿儿话语未落,便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怕是说错了话,平日里她可是最知轻重的丫鬟。不过她也怕极了王少卿,这三公子可惹不起的。 李清言当做没听到,三人继续往前走,小径上青石较为滑。他走的小心翼翼,长袍套在单薄的身体上,风一起,似是要将他吹飞起来,唐小六还在一旁看着他:“公子,小心些。” 李清言低头看着他,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就你知道的多。” 绿儿将他们带往一处八角亭内,这座小亭子落与湖中,离去唐氏的院子该有几百米呢,原来梨香院还有这么一处地方。石桌之上早已备好几样糕点,又放着熏香驱除湿气,却独独少了茶。李清言刚坐下来,茶也上来,闻着飘出来的气味儿,该是上等的碧螺春。至少从这几样上看上来,唐氏该是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唐氏从烟雨中走来,少了那只烟杆之后,望去便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穿着素色的衣裳,撑着红色的雨伞。李清言站了起来,对着她作揖:“见过将军夫人。” 唐氏让他先坐下,又道:“此番请先生来,是有事要商量。” “夫人但说无妨,若是能做,绝不推辞。”李清言道。 唐氏倒了杯茶,“先生看来是爽快之人,我也认识这般爽快的人,可惜啊,多年未见,也不知她过的可好,连山那破地方哪里是人待的地儿,她就是傲气,写了几封书信劝说也不曾听。” “她应该过的很好。”李清言脱口而出,心里清楚唐氏乃他母亲的挚友。 唐氏眉梢微抬:“先生如何知晓?” 李清言看着雨打湖面,涟漪圈圈:“在下瞎猜的。” 卿宠日记_8 随后,唐氏便与他说道,入秋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秋宴。每一年秋宴之上出丑的总是王少卿,且说去年吧,一个对子皆答不上来,被江陵城的世家子弟所嘲笑。其实不管是对子还是书画琴,都不是王少卿在意的。只是唐氏实在看不过去,如今也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在身侧,大儿子前些年出征,死在战场之上,她疼心。二儿子又身患恶疾,双腿下不来地,如此看来也指望着王少卿罢了。 只是这个不争气的,扶不上墙。奈何她又骂不出口,下不来手。骂一句都心疼,打一拳都肉痛,惯得王少卿一身毛病,旁的不说,姑且说他那对王达的态度便可知。这江陵城也没有儿子如此对待老子的,吃饭放一把盐、衣服用火烧、偶尔又去书房偷王达的兵法书,下人看到也不敢说道。怕这三公子一个不乐意报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上去,见到王少卿对李清言如此言听计从,看来也是个有办法的人。 不过李清言看上去面有难色,“夫人,这么短的时间,怕是不能让三公子进步飞速啊。” 唐氏笑了起来:“说笑了,我也没指望他,是让你也去让他少出点丑。少卿本性不坏,就怕误入歧途。若是有人看着,我也放心,况且你与他之间有些交易,这个本夫人仍是晓得的。” “府中之事,哪里逃得过夫人的眼。” 府中风吹草动,的确躲不过唐氏的耳目。朝中波涛翻涌,争权夺利之事未曾少过。诸位皇子之间也是明里斗到暗里,朝中重臣皆有眼线,不可不防。若不是这些事,怕是早已让王少卿完婚,而丞相府也未曾来催促,且说那李丞相的女儿也该有十八了吧,怎会没有半分着急,看来是王少卿的名声太丑了。 唐氏道:“到了那时,少卿不得不答应,先生请放心。看来这几日要去丞相府中拜访,这少卿的婚事拖不得了。再过一月,便是他的生辰。女子可等不及他这么耗着。” 想来也是,王少卿比他小上一月。说起他的生辰…… 今年他母亲还未来的来及给他准备,想起他脸上难掩哀伤。雨渐渐小了去,梨花上沾着几滴雨,雨落未落。狂风吹来,抖起雨滴落。 唐氏见他顿时沉默,道:“若是先生不舒服,那便先回去歇着吧。”见他身子单薄,一件袍子是有些少,该是出来的急,未曾带多一件外衣。 此刻湖面平静了下来,李清言起身告辞。唐氏看着他背影,衣袖随风飘起,雨后雾气朦胧,他似是走入画中,似乎在何处见过这般场景。想必是多年前,曾有人,也是他这般走过这段路。路的尽头王少卿正在站着,他痞笑着,不知所谓何故。 只听见他道:“看来你混得不错,连我母亲都要见你了。” 李清言对着他,往前走,与他并肩,方向相反,他最是怕冷。出门较为着急,索性就这般出来,就算唐小六再怎么细心,也只是个孩子,怎会面面俱到。 再看王少卿手中,竟然拿着一件外袍,他递过去:“这是给你的。” 说着便丢过去,转身就走,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几个小丫鬟,连头都不敢抬着,只看着地下,听着王少卿说话。也不知他是真的恶霸,还是徒有虚名。只管见自家三公子,当做没见着就是最好的了。 李清言看着手中的外袍,薄唇微启:“多谢三公子了。” 王少卿停下脚步,背对着李清言;“你可别误会,本公子只是怕死病了,没人教我应付那老头。”急匆匆的离去,像是怕别人发现什么。 其实他自个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做,当李清言被绿儿请来梨香院时,他便看到了。李清言怕冷的表情,他也自是看在眼里,于是将自己的外袍带来,就是如此简单,别无他想。 过了几日,王少卿又遇见自己的父亲。大将军又问道,“这几日又读了甚书?” 王少卿扭头叉腰,表示说了自己这个大老粗父亲也不会懂,不过他也不想去跪在自家祠堂,对着那个木头牌位,有甚意思,膝盖也疼。便将《论语》中的第一篇给背了出来,恰好曹尚书也在。王达附在耳边问:“这臭小子背的对不对?” 曹尚书用手挡住自己的嘴,低声道:“一字不差,不过也不知道理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这下要完蛋,曹尚书问了几句,王少卿也回答不上来。干脆推到李清言身上:“我家先生说了,让本公子先背下来。等本公子背完了,他再讲解融会贯通!” 这别的倒是不会,这扯个谎话他最是在行,眼皮也不眨下,说的是那个理智气壮,面不改色。 “的确是在下所说。” 李清言何时在他身后了! 王少卿一脸尴尬,刹那间便恢复神色:“对吧,本公子就是照着他说的做的。” 灰溜溜的出门喝花酒去了。曹尚书是爱才之人,看着李清言也是一脸高兴:“可算见你了,来来一起下棋饮茶。” 王达最烦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摇手不干:“还是让这个后生陪你吧,屋内的茶水任由你们喝,老夫管!” 曹尚书捋着胡须道:“谁说要在你这儿下棋了?等等……你可愿意陪陪我这老人呐。”语气十分亲切,脸上红润堆满笑容,还未曾等李清言应答,便拉着他往外走。 “你们……”王达在身后指着二人的背影,又骂了一句:“你这老家伙,来寻我又自个一人去玩!”堵着一肚子气,也跟了出去,后边的下人,笑着一团。等他回头道:“你们笑甚?” 众人才散去。 第九章 波动暗涌 时值春分,春意盎然,天气明朗,梨花纷纷而落。李清言与曹尚书并肩走在街上,行人匆匆。 曹尚书抬头看墙内的梨花,笑着道:“清明快来了。” “是啊,梨花落后是清明,该是要来了。”李清言拢了拢衣袖,幸得今日穿的多些,不然这般匆忙地出来,怕是要冷上几许。唐小六一直跟在其后,看他是否有何不适,倒是安静的很。不过也是,唐小六性子喜静,若是王少卿不来做些荒唐事,他也不会与王少卿计较。 曹尚书回头看了唐小六一眼,“你这书童年纪虽小,倒是很稳重。” 李清言摸了摸唐小六的头道:“这般小的孩子应该活泼一些,这是天性。” 曹尚书朗声大笑:“也是,于你说起话来,说不出来的舒服,我倒是知晓一个好去处,可否陪我一道?” 都拉着人出来了,还能有不去之理吗,李清言看着曹尚书堆满笑容的脸,作揖:“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下个几盘棋再说!” 二人快步往前。江陵城中十分热闹,似乎比几年前还要热闹些,李清言是这般想的。且看酒楼茶楼多了,花楼里的花娘,路边上的小贩,都是在叫唤,听着也是婉转悠然,别是一番景象。 今日阳光正好,大人牵着小孩儿看着一些小玩意,丝绸铺子里也是热闹非凡,不知是店家新上了绸缎还是什么,人们争前恐后的往里挤。 李清言看得有些出神,不知曹尚书在唤他:“李清言,到了!”曹尚书用手拍乐他的肩膀,又是一摇,他才回过神来:“曹老。” “愣着作甚,进去吧。” 被曹尚书一说,他这才抬头看去,原来是茶楼。在门口便可听到里边说书人的声音,时而缓时而急:“曹老也喜欢这样的地方?” 曹尚书指着正在跑来的王达:“他要来,必然不能去那些个安静之所,不然活活把这个大将军给憋死咯。” “还是曹老想得周到。” “这倒是了,找个厢房我两对弈几盘,让王达自个听说!” 曹尚书话语未落,王达已是来到:“你这老儿,走的倒是快!” 卿宠日记_9 曹尚书笑着道:“见到李清言心情好了,自是走了快了。这样吧,你进去听说,老儿和清言去下几盘棋可好?” 王达有些不情愿地道:“难不成,你们出来玩,老子一人听说书?” “难不成你要与我下几盘,这敢情好啊,走走走……”曹尚书说着便将他拉了进去。 王达推辞着:“还是别了,您老也知晓我这两下子是不,我听……听。走的时候与要过找我啊。” 曹尚书回头应了一句,好。便与李清言走上厢房的方向去,李清言到:“晚辈本以为自有三公子才会如此,没想到大将军也是这般。” 曹尚书捋须而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三公子不是池中物啊。” 李清言笑了起来:“整个江陵城怕是只有曹老才会这般说了。” “明人不说暗话,你不是也知晓?” 李清言恭敬作揖:“曹老说笑了,晚辈自偏远之地来,哪里晓得三公子是那样的。” “你小子心里如明镜,还说些谦虚之言,老夫看三公子都被你吃死喽。好了好了不说了,待我二人对弈几盘再说。” 说着二人已到了厢房,厢房内熏香溢出怡人怡情,棋盘也已准备好,曹尚书持黑子,李清言白子。一来一往,一围一攻。第一局倒是李清言赢了。曹尚书看了看棋盘:“老夫竟然输了半子!小子可以啊。再来哈哈哈。” 二人不知下了多少盘,唐小六已在一旁睡了去,对弈间曹尚书又说了一个笑话:“前面有个书生唤作杜连城,说是别人用了他的文章,那人还是当时殿试三甲,你说可能吗?被圣上关了几日,又出来闹,又被关了。如今算算也是快两年了。” 李清言面色迟疑,杜连城?难道是他认识的杜连城吗,他问道:“曹老说的可是,住在城西的杜连城,今年一十又八?” “正是!难道你认得此人?” 李清言笑着点头:“他与我打小便相识,想必不会说话。晚辈想,也许正是那人用了他的文章。” 曹尚书放下手中的黑子,笑着到:“叶无心怎会用他的文章,那可是殿试用的,是死罪呐。” “叶无心?” 曹尚书抬头看着他:“你也识得?” “据在下所知,叶无心与杜连城是同窗。不过之后叶无心便拜师于李丞相了吧,不知晚辈说的可对?”李清言将白子放下,又撅了一口茶道。 曹尚书想了想:“这个老夫到时不知。叶无心该是十年前便是丞相的学生,怎会与杜连城同窗呢。” 李清言落了最后一字:“曹老,您又输了。叶无心十岁前,在一家私塾,曹老可以去查证。” 曹尚书有些为难,此事早已尘埃落定,而也无心如今官位也不低,若是真的。怕是其中利害牵扯多人呐:“嗯,容老夫想想,此事怕是要丞相出面才行。” 话语刚落,外边吵闹起来,只见王达突然闯了进来,还捂着自己的脸:“让我躲躲。” 曹尚书笑道:“难道你还有怕的人?” “我不是怕人,是怕惹事!” 据王达所说,在外边闹事的人乃蜀国六皇子刘泽,这个六皇子别的不会,闹事和王少卿比起,有过之而不及。闹事也就罢了,还是乔装,乔装也就罢了,一个侍卫都不曾来,这不被人五花大绑抬走了。 曹尚书道:“对,这要躲,若是被六皇子缠上,可是要倒霉几年。” “是吧,你也这么说。不对,他刚才茶水中被人下了药,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要不要跟着过去看看?”王达猛然站起来。 曹尚书安道:“可别,陛下素来疼爱他,自是有人在暗地里护着,只要在江陵城中,自然没有危险!” 王达这才道:“还是你老儿想得周全。等人散去,我们在悄悄的走。” 曹尚书说的没错,自然有人保护刘泽,只是他中的是春/药,有些暗卫也跟了上去,其余的回去禀告皇帝。刘泽被人丢入牢房中,也就是普通的牢房,环境还好。 其他相近的牢房没几人,衙役们围成一桌喝酒吃菜,这天那么好,在睡上一睡也是最舒服的。 刘泽药性发作,看着一人,便拉了过来。那人就是杜连城,照着先前的习惯,再过一日他便可出去了,自己也算着日子,被人一拉惊吓道:“你作甚!放开我……快放开我!” 刘泽那里还有意识,这药性十分强烈,他撕开杜连城的衣裳,又嫌杜连城喊着太难听,将嘴被塞住。这下杜连城喊都喊不出来,眼看着自己一件件衣袍被撕开。大腿一凉,最后一条裤子也被扯了下来,他拼了命的拍打,拼了命的喊着,可是喊不出来,打人也不疼。 只觉下半身撕开来的疼痛传至他的身躯百骸,顿时觉得耻辱,文章被人用了也就罢了,那人还名入三甲,如今当了大官儿,他却沦为阶下囚。其实杜连城还不知,此次他怕是出不去了,叶无心已用了手段,将他关入牢中。这牢中弄死人的法子多了去了,不然那么多次他都是单人一件牢房,如今丢了个人进来,自是别有用意。 刘泽面部通红,汗如雨下,他稍有意识,情/欲渐渐退去,看着身下的人呜呜哭起来,那眼泪一滴滴的入水流一般,染湿了地上的稻草,绑着的双手也印出了血印。忽而有些心疼,将杜连城的脸翻过来道:“都是男人,你委屈个什么劲儿。” 杜连城说不了话,耻辱到抬不起头,还用他说吗?若是让个女人给这么强上了,他倒是不委屈。从来不骂粗话的杜连城,心中早已他娘的大骂,你还晓得本公子是个男人!还上下涌动,还上瘾了。 每一次抽动,杜连城只觉耻辱不已。文章别人用,而今又被人褪去衣服,身体赤/裸的这般侮辱,心中愤怒不已。不知是羞愧难当,还是过于疼痛,晕了过去。与此同时,刘泽也得到了释放。 他的暗卫早已在他身后背着,他擦着额前的细汗,“你怎么我拦着我!” 暗卫仍是背着他,语气恭敬:“属下不想打扰殿下的好事,况且殿下说过,没有生命危险不可出来打扰您。” 刘泽一时语塞,怎会被人下药而不知?帮杜连城穿好衣物,道:“将此人也带出去吧。” 暗卫为难道:“此人叶无心要,殿下想得罪叶无心吗?叶无心身后的人便是丞相!” “哦?难道就放着不管?”刘泽忽而想起一句话:一日夫妻百日恩,身体不由得颤抖着。 暗卫又道:“殿下且放心,此人于李丞相府的公子李清言有些交情,可以借助他来完成此事。李清言如今在王达大将军府邸之上,此事交于属下来办。” 果真是刘泽最得力的暗卫,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已将杜连城查的清清楚楚。 “难道就将他这么丢下?” 暗卫眼角抽了下:“据属下所知殿下并无断袖之癖好,若是一时兴起。代这人出去带回府中便可。” 刘泽脸上刚褪去的潮红又爬了上来:“今日你话太多!” 暗卫不再言语,二人大摇大摆的走出牢房。留下杜连城躺在地上,也甚是可怜了。 而李清言那边,正在房中思索着。 第一零章 桂花糕 卿宠日记_10 暮色初至,笼罩着整个西院。 “公子,用膳了。”这已经是唐小六唤他第六次,仍是没有回应。 等唐小六转身走出去,王少卿已站在书房门外,手提着包好的桂花糕,问道:“你家公子怎么了?” 唐小六仰视着他,“我也不知道,自从和那老头下棋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王少卿皱着眉,眼眸微转:“你不是也跟着去吗?怎会不知。” 唐小六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睡着了。” 王少卿破颜大笑道:“你小子,够可以的,比我还强,竟然在一个老头和李清言的眼皮底下睡着了。” 见唐小六面色难看,他傻笑着:“待本公子进去看看。” 说着他便进乐李清言的书房,直接将桂花糕扔在李清言面前:“给你的.” 说话间,就坐在李清言的对面,又开始环视着四周,书房十分简陋,几层书架还之上放着有些书,根本就没有放满。果然,李清言就是一个装清高没学问的人。在王少卿的印象中,读书人应该有许多书籍才对,就算不是孤本,也有个手抄本的吧。不是有个词语叫嗜书如命吗? 李清言看着案桌上的桂花糕,开眉笑眼:“今日三公子是来送礼的?” 王少卿见他说中,摸了摸鼻子。他最是喜欢送别人桂花糕,为甚?那是他自个喜欢吃,送给别人的同时,自己也能吃,何乐而不为:“是啊,怕别人说我不懂礼数。” 李清言打开桂花糕:“看上去是挺好吃,不过今日有些饱了。” “你吃一块看看。”若是李清言不吃,他如何吃。于是将一块硬是塞到李清言的口中,让他吃了下去。自己也吃的津津有味,又道:“真是好吃,下次还得送这个。” 李清言轻轻摇头:“你就这般喜欢?” “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心情不好吃了便好多了。” 李清言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看不出来,三公子挺会安慰人的。” 他忽觉有些恶心,不对,胸口翻涌不止,用手挡住嘴,猛然吐了一口血,鲜红的血透过他的指缝,喷洒在王少卿的身上,王少卿顿时被吓住,许久未回过神来,慌张地道:“你……你没事吧。” 谁知李清言整个人倒了下去,手撞到案台之上,上面的砚台落在地上,一声响,碎了。 唐小六听到动静,便进来,看到林清言脸和手上都是血,在看王少卿的衣物之上沾了些,他惶恐地跑过来,喊着:“公子,你别吓我。”说着眼睛里流出了清泪。 又对着王少卿喊道:“快点请大夫过来啊。” 王少卿这才跑出去,西院的下人全都乱了套。有丫鬟去告知了打将军王达与唐氏,二人也匆匆赶来,王达问其他人:“可曾请来大夫?” 家丁答道:“三公子跑去找了。” 刚说到三公子,只见他拉着一个老儿带着药箱在风中走来。 老郎中乃是江陵城最有名的,风吹起他长长的胡须,一只手被王少卿拉着,一只手捋着胡须:“你慢点慢点啊。” 王少卿眼看着几步路就到了,直接将老郎中背起来:“本公子背你起来走!” 风风火火的来到李清言的房内,王少卿指着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他了,你快看看。” 老儿姓闵,人称闵大夫,他语气缓慢:“不急不急,让老儿我看看,把把脉。” 被王少卿催的急,他也不生气:“不急不急,我且看看。”他这才坐了下来,“都让开些,那烛火过来,老儿看看这位公子的脸色。” 说着丫鬟拿来火烛,他瞧了个真切:“果真是个气虚的公子啊。” 王少卿在一旁道:“本公子让你看看他为何吐血,不是看什么气虚不气虚。” 闵老儿也淡定的很:“死不了,只不过中了毒。” 又问他们今日吃了什么晚膳,唐小六在一旁作答:“公子今日心情不佳,只吃了几口汤。” 闵老儿又让人把汤端来,“不对,这是好烫,滋润补血,上等的好啊。” “他还吃了桂花糕。”王少卿忽而说道。 闵老儿眼光方亮起来:“这就对了,这药汤与桂花糕相冲,中毒吐血了。”他抚须思虑半响,又道:“若是旁人还好,只是这位公子身体较为虚弱,要静静修养一阵才行。” 唐氏见李清言脸色惨白有些担心,问:“需要什么药材吗?” 闵老儿摸着李清言的脉门:“无需大补,他可受不住,这几日喂他些清淡的食物,老儿我去开个方子。”站了起来,又向王少卿招手:“来来,帮老儿一把,扶着老儿起来。” 王少卿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唐氏又与闵老儿表示歉意,王少卿不该如此将他拉过来。闵老儿似是很喜欢王少卿:“江陵城都说大将军府的三公子是个恶霸,看来是传言不可信啊。纸笔在何处,待老儿写个方子。” 唐氏身侧的绿儿,入了书房将笔墨纸端了出来,闵老儿走笔疾书。将方子递给王少卿,嘱咐道:“你啊不要给别人乱吃东西了,体质偏热,火热内盛,不适合吃桂花糕。” 唐氏也附和道:“是啊,少卿。” 这是他最冤枉的事,且不说先前哪些坊间相传他所做的恶事,今日之事,他真是最为无辜的,哪里得知,吃桂花糕还能吐血的。 他只得点头应是,这人倒霉起来,还真是谁也挡不住。 夜路不好走,唐氏让人送了闵老儿,又让绿儿留下来照看着李清言。平日里,唐氏也给西院不少下人,只是书房之内,李清言只给唐小六进,其余人都进不得。留下绿儿也好,绿儿是唐氏身侧最有眼力的,当然知进退,定然能照顾的很好。 第二日王少卿过来看李清言,还是未曾醒来,眼睛紧闭,眉间深锁,似是有什么事放心不下。期间闵老儿也来看了一回,说是再过些时辰便可醒来了。 日头缓缓而上,正午时分,梨花落尽。江陵城又是一阵热闹,人们都开始准备祭祖,这么一个暖阳天,也正是合适的。将军府内倒是一片宁静。 王少卿站在李清言的房门外等着,唐小六有些嫌弃他,不过这一日来,王少卿倒是没闹腾,看上去也算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若是一身白衣,怕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还别说,仔细去看,高鼻梁,一双桃花眼,那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眉间英气存。这样一个人怎会是一个恶霸,唐小六是这样想,谁知被人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之上,他果然想多了,王少卿就是恶霸,就是! “你又来做什么?”唐小六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甘愿的道。 王少卿看着床上的人,“来看看你家公子。” 正说着,李清言双眼微微在睁开:“那得多谢你的桂花糕了。” 王少卿不语,起身往外走。绿儿在一侧不敢看他,“你先别走。” 卿宠日记_11 示意让绿儿先出去,原来他是要如厕,只是没有力气,需要人搀扶,唐小六又太小,其他的家丁又在外头,李清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再怎么说来,也只是一个年纪不大,刚十八的少年郎。 王少卿嗤笑了起来,扶着他往茅厕走去,还在外边调戏地道:“要不要帮你解开?” 李清言不曾回他,末了,又让他扶着回房内。 王少卿不再走,坐在不远处的圆凳之上,喝茶:“今日本公子就在这儿,怕你又去如厕。” 李清言闭上眼又微微睁开:“三公子可知杜连城之事?” “江陵城谁不知道杜连城,不过说来也奇怪,若是往日,这杜连城该是可以出来了。怎会还在狱中。”王少卿悠哉悠哉地道。 李清言道:“请三公子帮个忙,让在下与他见上一面。” 王少卿站起来,往床的方向走去:“这又有何难。” “今日便去吧。”说着李清言便起身,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若是晚些,怕杜连城有性命之忧。 王少卿按住他:“你现在还不能走动,怎么去。” “必须去!” 王少卿拧不过他,于是背着他出府,又叫来一顶轿子,将他抬着走。他在外边走着,还不忘讽刺唐小六:“你看你家公子,真是个麻烦人。” 唐小六低吼:“你才是麻烦人!” 李清言撩开帘子,二人停止争吵。等帘子放下,二人又开始吵起来,只是比较低声,怕李清言发现。杜连城所在的牢房位置与大将军府邸不算远,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以大将军府的名义进一个普通牢房也不是什么难事。 来到杜连城的那间牢房,他仍是躺在地上,饭菜放在他跟前,也不曾吃,一个人默默流泪。李清言很不确认的唤了声:“仲舒。” 地上的人微微动了下,抬头。李清言这才看清他的脸:“仲舒!” 杜连城,字仲舒。他激动的往外挪,请问道:“清言?” 李清言点点头,他忽而爬了过去,抓住李清言的手,嚎啕大哭了起来:“清言啊!呜呜呜,我没脸见人了,我没脸见人了。” 第一一章 借恶名一用 杜连城放声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往李清言。有些话他说不出口,直觉太过羞耻,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哪有如何,他也许具有女人属性。似是将多年的委屈要发泄出来。 王少卿见不得别人哭,听着很烦躁:“行了,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又没人把你给强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杜连城哭的昏天暗地,哭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余下双肩微抖着。王少卿又道:“不就要出去吗?本公子带你出去!” 直接拖着杜连城往外走,是的,杜连城整个身子拖在地上,一只手被王少卿拉着。李清言本是要喝止住,却看放在杜连城旁的饭菜,还有几只老鼠死在角落。准确的来说不是死,至少它的腿还在动! 若是杜连城吃下这些饭菜,那么正在死的怕死的不是这些老鼠,而是杜连城。牢房里的窗照了进来,李清言瞧见杜连城裤腿上的血,怕是受了伤。如此一来,也只能任由着王少卿这般拖着杜连城。唐小六跟在后面,唤了一声公子,意识是让李清言阻止王少卿的行为。 李清言用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牢房的衙役拦着王少卿道:“王公子不要为难我等!” 王少卿瞪了一眼:“怎么?本公子带个人走还不行吗?这杜连城早就该出狱了,难道你们想谋害他?!” 衙役还是拦着,王少卿此刻没有辜负他的名声,无视这些衙役。拉着杜连城出了牢房才放开,嫌弃的道:“多久没洗澡了,那么脏!” 杜连城被他这么一甩,整个脸没入了尘土了,吃了一嘴的土。王少卿回头看着跟出来的衙役,道:“看来还是得找找京兆尹谈谈!” 衙役自是听过王少卿的名声,不敢惹,再说这杜连城每年这个时候都入狱一次,也是时候该出去的。 王少卿再看李清言:“你怎么将他如何安置?” 杜连城艰难的站起来,双腿仍是抖着:“小生家在城西,可自行回去。” 李清言拦着他:“仲舒,你这样如何走。坐着我的轿子,去我的地方先洗漱吧,若是让伯父伯母看到仲舒这般怕是不好啊” 杜连城被扶着进了轿子,李清言站在外边,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却瘫倒下去,若不是王少卿扶着他,怕早就躺在了地上了。 王少卿讽刺道:“把轿子给了别人,看你如何回去。” 李清言与他相顾一眼,嘴边露出浅笑:“再来一顶便好。”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说着,王少卿便将他被了起来。来到江陵城这些日子,王少卿已是第二次这样背着他,李清言双手搭在王少卿的肩上,“没想到三公子能如此照顾人,将来谁要是嫁给你,谁就幸福了。” 王少卿道:“你不知道吗?本公子可是有婚约的人。” 李清言自然知晓,那与他有婚约的人,此刻正在背上了,“哦?是哪家姑娘,如此荣幸?” 王少卿不愿多说:“你今日话太多!” 一路沉默,快到将军府之时,梨花纷纷落。背上的传来平稳的呼吸的声,难道又睡着了?他的背有那么好睡吗,每次都这样,看着身旁的唐小六,唐小六做了禁声的动作,果然是睡着了。王少卿心中有愧,若不是他,李清言也不会吐血,背着就背着吧,只是他的手有麻了,动的弧度不能过大。 到了将军府前,李清言竟然醒了。而杜连城也下了轿子:“清言,你住在将军府吗?不是在丞……” 话未说完,已被李清言示意不能说出。 四人入了府邸,王少卿将李清言放在床上:“这回可不能再动了,好生修养吧。” 看着他,脸上尽是诚恳认真,见李清言要起身,便按住他的肩膀。李清言苦笑一番,何时与他这般亲近,在他的印象里,二人相识不足一月吧。 “三公子,在下是要去如厕。” 王少卿也意识动作太过亲密,便站了起来。摸着鼻子,回自个的院内。此后王少卿对李清言便有了歉意,其实也懒不得他,他那里晓得会如此。十几年来,发生过许多事,见过很多人,独独背着李清言的事,让他如此记得那么深刻,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也不曾在他心中留下一记,没想到会是这样。他骂了一句:该死的桂花糕!疾步离去。 杜连城换了一身衣袍,坐在李清言的床前,他有很多的疑问:“清言,你怎会知道我在牢中。” 李清言从怀中取出小纸条:“昨晚被人送来,也不知是何人。” 卿宠日记_12 杜连城打开一开,写着他有性命之危,需要相救。 “这……我怎会有危险,只不过遇到一些……”说不出口自己被人给上了,他的那个位置还在隐隐作痛。 李清言低声道:“有人要害你,幸好哪些饭菜你没吃,不然仲舒已是个死人了,牢房内死了几只老鼠。” 杜连城虽然有些呆,不过也明白李清言说的是什么:“何人要害我?想我杜连城也没与人有过节啊。” “你忘了你入狱所为何事?”李清言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自己。杜连城与他自小相识,也算是至交,有些话还是该说的:“除了叶无心,没别人了。仲舒闹了那么多次,而叶无心的官位又越来越高,若是让别人查出来,对他定然影响很大。” 杜连城叹了一口气:“不至于吧,叶无心虽说无耻,却也没坏到骨子里啊,再说他还是清言父亲的学生。” 李清言语重心长道:“仲舒,人总是会变的。容我先想想,你暂时住我这儿一阵子。” 傍晚时分,李清言刚睡醒,听着外边唐小六和王少卿说话,这两人何时关系这般好了。唐小六道:“这桂花糕真好吃。” “是吧,我也喜欢吃。”王少卿道。二人坐在门槛上,下人们全被打发走。 李清言唤了王少卿一声,让他进来。与他商量一些事,李清言想过,此事只能从丞相府下手,才能保杜连城周全,若是叶无心再有谋害杜连城,也是轻而易举的。 唐小六端来热茶:“公子,先喝口茶。” 窗外雾色四起,梨花纷纷,幽香飘来。屋内一阵沉寂,良久二人皆是不语。李清言半垂眼帘,刚睡醒的朦胧之意没有消散。王少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二人不曾如此平静的这样看着。 “这一次,还再请三公子帮个忙。” 王少卿看李清言先开口,一脸痞子模样道:“是和杜连城有关吗?看来你是想要用本公子的恶名用一用了。” 第十二章 请人做事 暮色渐来,屋内静溢。王少卿的声音弥漫,他脸上痞笑依旧,将圆凳往床的位置移动,更加靠近李清言,看着李清言。 顿时,李清言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在被子下微微搓:“看来三公子是个聪明的人。”不得不说,王少卿不像表面看去的浪荡,有时能察觉别人所想。 王少卿嗯了一声,看着他不说话,等着李清言接下来的哪些话。 李清言道:“此事还请三公子往丞相府中走一趟,将一些事于丞相说一说。” 王少卿脸上露出几分错愕:“丞相怎会肯见本公子?”他继续装傻,旁人补件,李丞相怎会不见他,那可是李丞相无论如何都要搓成的婚事。 微风伴着春时的梨花香,门被风吹的咿呀作响。李清言将茶杯放在床侧的矮桌之上,低眉一笑,道:“李丞相可是三公子的丈人,怎会不肯见的。” 若不是自己是男儿身,怕要与他成亲,便是李清言自己了,忽而想着,苍白的脸上如桃花盛开,摇头笑了起来,王少卿看着他这般,一头雾水,道:“看来你将本公子的事查的很清楚嘛。”眸光微冷,站起来:“你还在查了何时?” “除了在醉香楼中不抱美人抱着桌子睡了一晚的事之外,其他的就不知了。“李清言一字一句说出来。其实他知道的不止这些,就连王少卿小时候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王少卿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看来醉香楼不想开了!”竟然将他的事给抖出来,他俯视着李清言道:“说吧,想让本公子去说什么。” 李清言见他这么说,想来是肯帮这个忙了:“照实说便好。”他知道王少卿也注意到牢房中的哪些老鼠,当时王少卿的眉头稍皱了下,随后便将杜连城拖出来。在旁人看来那是蛮横无理,其实是在救杜连城的命。不过有些事,没有必要说的如此明白,对谁都不好。 从这件事上看来,王少卿不是简单的一个恶霸。当然李清言从始至终都未曾相信过他是一个这样恶名昭彰的人,或者如众人口中的欺男霸女之徒。 王少卿甩袖离去,也未曾看一眼。那日在醉香楼是他近来最丢人的事,若是让他父亲王达知晓,会笑上一年也说不定,让唐氏知道定会说:“看不出来少卿是这样的人呐。” 他不能这样被说,一定要堵住李清言的嘴。 这一日,唐小六和李清言正在西院的亭里。唐小六刚问王少卿,他前脚已踏入西院之中,手中还提着东西。不用猜那一定是桂花糕,他想了想,除了送桂花糕之外,实在没有别的东西了,也是实心眼。怕来日被别人吃的死死的,也不晓得吧。 李清言在大将军府已有一月,清明之后,梨花纷纷落完。大将军府中人似乎没有因为清明而忙碌,听闻大将军王达乃孤儿,连父母是谁都不知,何来祭祖一说,哪些祠堂中的排位连名字都未曾刻上。不,有一个排位刻了字,那边是前些年战死沙场的大将军的大儿子王少希,尸首的不曾见到。 唐氏伤心之余,衣冠冢没有。她一直坚信她的儿还尚在人世,只是五年已过去,也没谁回来。二儿子王少君,终日坐在椅子上,站不起来,沉默寡言,每每去看一眼都不愿见。 不过倒是有些奇怪,这个大将军府的二公子某日在庭院中遇见李清言,还与他下了一盘棋。这么些年来他可是谁都不见,这些事,很快唐氏便知晓。也不知这李清言是什么人,于是派人调查了下,只知道于清言住在连山之上,时常在连山附近的寺庙抄写佛经,也算是一个清白的人家。就如他所说,只想有口饭吃,以至于来府中当教书先生。 李清言的这些来历,王少卿也从唐氏那里得知,才会如此放心。于是今日他带着桂花糕上门,来与李清言做一笔交易,那便是不要将醉香楼的事说出去。他最怕在王达面前丢人,也讨厌被唐氏挖苦。 来时,他查过李清言今日吃了些什么,才敢带来桂花糕。想来他也是极其实心眼的人,李清言久病多年,医理也是很懂,就算不能给旁人看病,注意些什么还是知晓的。怎会不知桂花糕与他先前所吃的食物相冲,塞进嘴里他也可以不用咽下去的,这小小的算计就能激发王少卿内心的愧疚。 人一旦对一人产生了愧疚,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理所当然。比如,对李清言言听计从,又如让他背的书全背完,只要李清言所言之事,王少卿都会去做,这样他愧疚也便少了很多,心里也舒坦。 王少卿在春日微弱的光线中走来,将东西往石桌一放:“那,这是给你的。” 李清言打开一看,那双犹如载入星辰的眼,微微一眯:“还敢送这东西。”说着要将一块往嘴中放。 唐小六拦着:“公子,不能吃这个。” “没事。”细嚼慢咽。甜意弥漫在唇齿间,味道很淡,却很好吃:“味道不错。” 王少卿见他吃了起来,舔着脸上去,他知晓吓唬不了李清言,每一次他刚憋出情绪,做出恶霸该有的模样,李清言只是一笑而过,不搭理他。他只能这样做:“和你商量件事儿吧。” 李清言眉梢微翘:“要是商量背书的问题,那就不必谈了。” 除了这件事,应该还有别的事,“那件事能不能别说出去。” “那件?”李清言还未开口,唐小六抢先问道。 王少卿才想起唐小六还在,那就不能提了。李清言看他这别扭的模样:“醉香楼的事?” 第十三章 丞相府 与此同时,唐小六出去在门口守着。王少卿抬起脸,慢慢露出极其难看的微笑,便是这件事,无事献殷勤,其中必然有因。李清言想了想,看着王少卿一言不发。 外边的阳光慢慢爬了进来,照在李清言的脸上,渐染光芒。他那双眼如同星辰,眉眼弯弯:“三公子将杜连城那件事搞定,在下便会守口如瓶。” “这可是你说啊!”将手掌抬起,要与李清言击掌。李清言却丝毫未动,迷惑地看着他,王少卿将他的手抬起,与他对击:“就这样。” 卿宠日记_13 说着又让李清言与他重新来做一次。李清言忍俊不住,低头轻笑,只觉幼稚,续而又想原来王少卿竟是如此简单。趁着天气正好,王少卿便启程去李丞相府。 丞相府与大将军府相去不远,很快便到,他对这一条路倒是熟悉。一路而去,梨花飘满街,花瓣落在角落中,有些许是时日久了,正在腐烂中,却也挡不住梨花散发的幽香。 王少卿站在门口许久,风轻轻吹着的他的衣衫。正在想着要不要进去,毕竟他与丞相府的大女儿有婚约。而心里也清楚,与他有婚约的女子,是丞相的庶女,一个青楼女子所说,要不是与唐氏。怕是一个这样的女子,他也不回娶。所以就算二人到了适婚的年纪,他没上门提亲李丞相也未曾多少什么,偶尔有适当的时机见到大将军王达,也只是稍稍提了下。 想到此,王少卿迈出步伐,却有人在身后喊他:“这不是大将军府的三公子吗?”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叶无心,穿着一身官服,笑着上前,王少卿最不屑的就是这样的人:“原来是叶太常吗?” “正是,真是巧了。本官刚好要去见丞相,要不要一起进去?”叶无心也是笑意盈盈,内心却也有不屑之意,若不是王少卿的父亲,谁会去在乎他。 二人也是相看厌烦,只是王少卿是在脸上,而叶无心是在心里,脸上看不出半分,这样的人在官场自是混的不错。王少卿今日来便是为了他的事,于是一只手用力搭在叶无心肩上。叶无心乃一介书生,怎能敌过他这么一压,半边身子一跨,脸上还是笑着,巧妙地一弯身,蹲了下来也就挣脱了王少卿的手:“三公子,那进去吧?” “也好。”王少卿双手负后,漫步走进去。 叶无心在身后碎了一口,随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进了丞相府邸。 这下丞相府也是闹腾了起来,丫鬟们奔走相告未来姑爷来了。这闹腾不是喜悦而是担忧,因为原先待嫁的女子,早已嫁做人妇。 众人都以为王少卿是来提亲或者是与之相关的事宜,顿时慌乱了阵脚,有些刚来的下人,见许多人慌乱,自个也慌了,摔在地上。 王少卿见到这一幕也不曾多想,挠着头等着李丞相。要不是为了李清言,也不会将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总感觉这丞相府就是狼窝一般。 李丞相很快便来到了正厅,茶水早已备好。王少卿起身见礼,谁知李丞相身后跟着一群女眷。难道丞相府如此开放,让女眷见客。站在前排的王少卿认得,那妇人便是大夫人。这不是原先设想的一般,心中还是骂了一句该死的李清言。 叶无心察言观色,讥笑不已。就想着看王少卿的笑话,可他忘了王少卿的名声。王少卿那么模样虽说是生的俊俏,却也不是个好惹的:“怎么?丞相府不知男女大防吗?” 这话一出,女眷都出了去,叶无心却在一旁喜笑道:“三公子眼里也有男女之防吗?” 王少卿学着李清言那一套,平静的异常,脸上冷意弥漫:“叶太常的意思是,丞相府的女子都是如同青楼女子一般吗?那本公子倒是不介意喽。” 叶无心哪里知晓王少卿会怎会一推,将祸转过来。太过大意,他哪里得知众人口中的恶霸,怎会如此巧舌,对着李丞相,惶恐万分:“老师,学生绝无此意!” 李丞相仔细打量着王少卿,只见他今日略有不同,眉间正气存,倒不是坊间说的那边欺男霸女之辈,却也摸不清王少卿今日意欲何为。瞪了叶无心一眼,微微道:“三公子今日来,可是有何事?” 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该有的气势与架子还是要摆出。叶无心见李丞相不曾理会他,更是着急,不过他是何人。知晓李丞相定然不会怪罪他,但也不敢坐着,依然是弓着身子作揖站着。 王少卿喝着茶,瞟了他一眼:“今日来呢,也没被的事。只是听说杜连城昨日在牢中被人毒死了,还与丞相府有关。” 王少卿越说月悠闲,茶杯轻轻晃着,在看叶无心也是面不改色继续站着。直到李丞相看了他一眼:“坐下吧。” 叶无心这才放心,不敢再多说话。李丞相是何人,在官场混迹多年,什么事没见过,他落座在红木椅子上,端着样子看着王少卿:“哦?” 便一个字,其余的话不曾多说。 王少卿知他是老姜,辣得很:“听闻是叶太常让人下的毒。” “王少卿,你说话得有证据。”叶无心也平静,这事他早已办妥,绝对与他半分牵扯,他仍是有这份自信。 王少卿怀中的东西取出来,往也无心身上一丢:“那你就看看清楚,这个是什么?” 原来这份东西是叶无心购买□□的记录,而那个地方绝对不会有任知道,那是黑市最为隐秘也是最守信的地方。不过真是有巧合,王少卿与黑市中的人。 叶无心看着账本的签名字迹,“这是证据吗?” “你可以不认,这字迹也就只有叶太常喽。”将账本给李丞相看,李丞相脸色附霜,一言未发。 王少卿站了起来,走来走去,那痞子模样,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一条人命呐,看来也太常要入狱了。要不要本公子与大将军说说,他可是个暴脾气。“ 说着竟然出了丞相府,连告辞都没有。 叶无心想要追出去,却被李丞相喊住:“做什么!” “老师。” 李丞相明白王少卿来做甚:“看来真是你做的,平日你如此机灵。怎么今日还想不明白,那杜连城根本就没死。” 李丞相语重心长地又道:“收敛点吧,要是那杜连城再出事,怕是你也脱不了身。” 叶无心摊在椅子上。 第四十章 黑市 暮色慢来,天际挂着半月,星星未显。叶无心换了一身玄色衣袍,进入了黑市,怎么也想不通他留下的签名怎会落到王少卿手中,看着那张撕下来的纸张,他拳头紧握:“这扶不起的阿斗。一定不会是他。” 他死都不会承认,认为那是大将军王达所为,而王少卿也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只是杜连城何时与王达扯上关系的?这个问题一直在叶无心脑海中挥之不去。 黑市所在之地,便是也要江陵城最繁华闹市之内去,人山人海,就算是晚间也是如此。小贩、赌徒、喝花酒、乞丐等等,这些人似乎一刻也不曾歇下,总是能听到吆喝之声。 很快,叶无心踏入了一家酒肆内,也不知与掌柜的交换了什么暗号,便进了一间厢房。这一间厢房与普通的厢房并未不同,只见带叶无心进来的人,将油灯一转,墙的一处开了一个门。这是一个机关,进入之后就是密道,密道之内有着火把正在点亮着,一年四季不曾停过。 这条密道便是通往黑市的,不知走了多久,叶无心从密道中出来,面对的也是相同的一个夜市。只是此地似乎不是江陵城,叶无心也不知是在何处,因为他来时是蒙着眼睛的。 他找到自己留下签名的哪家店,很快店家便将他签名的那处拿出来给他看:“没有丢,还在这儿。” 那王少卿又怎会有呢,而且一模一样,纸张也一样,叶无心问道:“这纸张可还在别处有?” 店家朗声笑着到:“不,纸张是这儿才有的。” 叶无心又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再问:“可曾有人看过这些签名?” 店家想了想,迟疑了下:“暮华公子曾来看过,来带着一人。但是小人并未交与他,买卖人自当有信誉。“ 叶无心看着这簿子,也完好的,如此一来,王少卿的那张更是无法解释。于是叶无心又将事情与店家说道。店家心里也十分清楚,怕是眼前这个人惹了暮华公子的吧,而暮华公子带来的人一定是有模仿别人字迹的手艺,不过店家也憋在肚子里不说。要是没有暮华公子,便没了这黑市了。 店家也好心提醒:“公子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此刻收手便可以了。他们要是想找公子的麻烦,也不会给您看那张纸。” 叶无心眼神微滞,低头深思半响,便离去。 卿宠日记_14 …… 王少卿去了丞相府的消息传到唐氏的耳中,唐氏不由点头:“看来这孩子懂事了,不用我再去了。” 谁知一打听王少卿为何事而去之时,怒火三丈:“把这个逆子给我叫来!!” 下人们慌乱地去寻,最后在醉香楼中看到王少卿,那时他正在喝着酒,听着曲儿。见自家的下人来唤他,倒是吃了一惊。 回去还没喘口气,却被唐氏让他跪下,手中拿着藤条,在他眼前晃悠着:“你说你啊,不去也就罢了,去了也不问问?” 王少卿一副委屈模样:“娘啊,你再说什么啊,孩儿听不懂。”唐氏很少对他如此严厉。 “丞相府。” 这下子王少卿才明白:“娘,我看人家未必想把女儿嫁给我啊,孩儿可是臭名在外啊。丞相府的人都不敢看我一眼呢?” 唐氏藤条往他身上一抽,道:“你也知道臭名在外?” “这不是您想要的吗?” 声音虽然小,唐氏也能听见。唐氏举起藤条的手,迟疑了下,看来这孩儿不笨。 王少卿道:”娘,孩儿可以起来了吗?今日还没去见二哥呢。” 唐氏这才让他起来,想了想,又问道::“丞相府的人真的不待见你?” “孩儿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娘去查下不就清楚了吗?” 这话刚说完,便有人来通报,李清言在外边。唐氏嘴角一扬:“看来你这个教书先生,很关心你嘛。” 听闻王少卿因杜连城之事被责怪,他是有些过意不去,过来看看,也未曾多少想,看见王少卿跪在地上,问道:“这是……” 唐氏本以为李清言来是为王少卿请求,谁知是一脸什么都不知的模样:“没事儿,少卿腿酸在地上歇会。” 还能这样解释的吗?李清言浅笑着:“今日来这是寻三公子,他还有些课业未完成。” 慢慢走过来,王少卿拉着他的手,用力一扯站了起来。而李清言被这么一扯,摔倒在地。 跟在身后的唐小六赶紧将自家公子扶了起来,还不忘瞪了一回王少卿。 李清言整理着衣袍,脸上微冷,还好穿的多没摔疼。 唐氏见李清言无碍:“少卿,你先去完成课业吧。 第十五章 幽径有人 天灰了下来。 王少卿根本就没有什么课业,二人站在梨花树下,一前一后。王少卿道:“还以为是来帮我解围的,没想到来插一脚。” 李清言回身,眉间皱了下:“开始是这么想,不过看到将军夫人的神色也没有要为难三公子的意思。看来将军夫人很宠溺。” 王少卿靠在梨花树干之上,头微微一歪:“那是当然,我大哥战死沙场,二哥腿脚又不便。我娘当然疼爱我。” “所以……就成了三公子如此放荡的原因?”其实他知道王少卿并不是这样的人。 王少卿眉梢微微翘起,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本公子那是风流倜傥!” “哦,原来风流倜傥啊,不过还是个雏儿。”李清言一边走一边摇头。 “喂!把话说清楚!” 李清言自己走去,头也不回。王少卿掰着他肩膀,无奈,李清言只得回头:“在下说错话了。” 他低身作揖,脸上也十分诚恳,而王少卿最是讨厌他这副模样。他自己也知晓,脸上的笑容如同连山之上的桃花,璀璨耀眼,似乎让他暂时忘记他那羸弱身体与苍白无血色的脸。风吹起他额前的一绺发,对着王少卿,王少卿摆摆手示意让他走。 “还不走!”王少卿厌烦的道。 李清言还不忘提醒:“三公子记得要背完《论语》。” “知道了!”说着不知往那个方向去。 只听到唐小六嘀咕着:“估计是去看二公子去了。” 李清言抬手摸着唐小六的头,看来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二公子住在何处?” 唐小六仰起头,看着他:“好像是在一处偏远的院子,那里可安静了,上次三公子带我去过一趟,不过不给我进去。” “要不要我们去看看?” 唐小六带着李清言往南处去走去。出了将军府的后面,走了一段小路,只见暮色四合,这条小道上都有立着柱子,柱子顶端放着灯笼,照亮着陌上的花开。 小路之上,有一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旁的竹子被风吹起,那人一身白衣,头发如同瀑布般垂下,看上去很吓人,唐小六不由的抓住李清言的手:“公子,要不回去吧,白天再来好不好?” 李清言见椅子上的人,没有站起来。只看他伸出手,慢慢展开手指,也不知要接住什么。在走近一些,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眸子也都是冷意。同样也寻不到一丝情绪,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他身后,用手将椅子往后转。 眸光直直投过来,李清言对着他作揖,他也没有露出一丝笑脸。 李清言道:“天有些暗,在下对此地不太熟悉,多有打扰。” 那人一直看着他,自己用手移动着木椅,木椅下面有轮子,他艰难的将木椅移到李清言跟前,扬起冰冷的脸面看了李清言一眼。许久,他说了一句:“你好像比我更惨……” 李清言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笑忽而凝固,顿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白衣男子薄唇微微启:“愣着作甚,推我过去那边。” 又见李清言不动:“你是不是太瘦了,没力气?那个小屁孩,你来……” 他指着唐小六,唐小六看着他指的方向,原来是篱笆里,随着灯火亮光看去,是一处诸多花开的庭院,一间茅屋。 卿宠日记_15 李清言刚将白衣男子推进去,听到有人在屋内喊着:“二哥!我不会生火啊。” 听着声音是王少卿,他抹着脸,被烟呛着跑出来。面对着开怀大笑的唐小六,还有脸部依然冰冷的王少君,嘴角有一丝抽动,却也挤不出一丝笑容来。 “你们怎会在这儿?” 面对王少卿的提问,李清言只道是出来走走迷了路,还被王少卿拉到外边:“你不要和我二哥说外面的事。” 将李清言介绍了一番,王少君几乎是与世隔绝,不知外边的消息,自然也不知他在外面的名声。在王少君跟前,他还是小时候的一般,懂事讲义气热血,没有半分叛逆。 王少君不由得开始打量这位年轻的教书先生,外表上看年纪应该比王少卿要小上些,虽然脸上总是露着微笑,眉宇间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缕缕忧愁。这么好的一个春日,清明刚来的日子,适合踏青的日子,他穿那么多衣裳。举止投足间,是有着在王少君印象中,读书人该有的模样。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那一句话:“你的确比我还惨。” 又听到这么一句话,李清言依然不知如何回应,他只能笑着,不语。 四周传来虫鸣,王少卿不习惯如此静溢:“二哥,要不咱们让家里送来吧,我实在不会生火。” 王少君道:“等你回家再来,怕饭都做了好几顿了。饭都好了,只剩下菜了。” “那怎么办……” 来到这里,好像也没有见到一个下人,这也有些奇怪,李清言道:“要不我来试一试?” 王少卿拦着他:“你?还是让我二哥来吧。” 李清言笑着摇头,让他带路去厨房。厨房里的东西很齐全,还有一些不完美便是王少卿祸害留下的。 半响过去,厨房内已是飘出菜香,王少卿吐了吐口气:“真的会啊,真是没想到,原以为他是富人家的公子哥,来将军府避难呢。” 唐小六哼了一声:“瞎说,我家公子以前可是一个人住在连山之上的,洗衣做饭都是他一人!” 王少卿推了他一把:“那你做什么去?” “要你管!” 随后二人抢着冲进厨房,将菜端了出来。唐小六不知在何处弄来一盆清水,还有些温度,他知道李清言怕冷:“公子先洗洗手。” 李清言边洗着边道:“这些都是家常小菜,也不知道你们吃的习不习惯。” 等他回头,看到王少卿正在狼吞虎咽的样子,王少君还劝着:“你慢点吃,还不谢谢人家李公子。” 第十六章 背着走 李清言慢慢走过来,额间竟是出了些细汗。 他好像很久没有出过汗,后背弥漫着一丝暖意,无人知晓他慢慢用内力将体内的寒气,往外逼出去。 王少卿大口吃着饭,偶尔抬头看着李清言:“他不是好好的嘛,有甚么好些的,本公子最讨厌这些礼节。” “三公子说的是。”李清言嘴角微微一翘,眸光微暖,看着王少卿,许久,不曾发一言。 李清言眉目流转间,总是透露这种种神秘,是怎么也猜测不到的。即便是怎么看他,皆是看不透他眼底的东西,虽然终是挂着笑意,有时却能让人感觉寒意刺骨。 他微微移凳落座,唐小六已经饭给他盛好,只见他摇摇头:“近来有些困乏,毫无食欲。” 王少卿见此,便将饭抢过来,“不吃给本公子,看你这般弱小,想必也吃不了多少,留着些力气走回去吧。” “三弟,不得无礼。” 王少君终究看不过去,这个三弟怎么对李清言怨气如此大。王少君自然不得知,他三弟最难为的事,都被李清言晓得,便是青楼中,抱着桌子睡一晚的事,似是可以笑上一年。 王少卿瞥了一眼李清言,眸光含凶,只是被看人的,丝毫不曾在意,仍着挂着笑容。 须臾,酒足饭饱之后,余下的便是洗完。众人相顾一眼之后,目光皆是落在王少卿身上,他微微往后退去,要踏出门口之时,王少君道着:“李公子身体不便,你二哥腿脚不行,这些小事便有劳三弟了。” 即便是这般玩笑之言,也未见王少君脸上露出一缕笑意,仍是一脸寒意,如同从不知笑为何物一般。 王少卿无奈,十分不情愿,嘴里仍是嘟囔着:“那么多下人,也不给找一个过来。” “你说什么?”王少君问道。 他哪里敢回应,连忙摇手否认,乖乖着收拾碗筷往厨房中走去。 茅屋外一片寂寥,灯火摇晃,修竹挺立,随风而响着,李清言往外走去,笼袖而走,不由的感叹道:“真是个好春日。” 抬眸望去,萤火抽四起,极目远望,黑夜中,似有繁星点缀着大地。 “谁说不是呢,怕是这江陵不得安宁了吧?”王少君不知何时,已将木椅挪至他附近,而且并排看着。 李清言吃笑起来:“二公子为何这般认为?” 王少君微微一叹,未曾回应,目光转移至一旁的花丛中,道着:“还望公子,多加照看着少卿,他随口不择言,却也是个单纯的。” 闻言,李清言一一愣,单手负后 :“在□□弱多病,哪有什么值得二公子托付。在下……怕是自个都顾不得周全。” “李公子莫要在我面前,说这些话语,公子一身内力,旁人可比不得。少君不才,曾习过几年内功修为,若非李公子一身内力,想必早已命归黄泉了吧。” 王少君顿了下,又将木椅慢慢推进李清言,“公子来我将军府,必有所图。若是敢伤我将军一人,少君必然不会轻饶你。” 李清言眉梢微微翘着,抬头望着出乌云后的半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缕惨笑:“想来不会发生二公子所担忧之事。” 话音刚落,且见李清言慢步走入茅屋之内,见王少卿手忙脚乱的身影,摇头叹气起来。这二愣子怕是将碗盘摔的差不多,嘴中还未停咒骂,唐小六还在一旁笑话他。 又见王少卿与唐小六拌嘴,而且谁也不让谁,除了碗盘摔破之声,还有吵闹声。 李清言探头进来,唤了一声:“小六。” 唐小六知晓自己失礼,便往外走去。 卿宠日记_16 王少卿仍是一脸怒意,埋怨着:“若不是你,老子也不会来洗这些!” “好吧,我来,三公子且去歇着。”李清言笑着说,想来王少卿也不会客气,丢下烂摊子便走。 过了了一儿,也不知哪里来的梨子,叼在嘴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还没洗完啊。你真是慢,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话音未落,已将李清言推开,自己洗了起来,李清言先是怔了下,而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眼睛灿若星辰,看着王少卿的背影,似是已过了许久,也未曾转眸。 橱窗吹来几缕凉风,李清言坐在一旁,眉眼弯弯看着王少卿。 忽然,王少卿回头看着他的模样,又觉有风吹来,眉间皱着:“是不是被风吹傻了,怎不晓得关上窗。” 他放下手中的碗,慢慢的将窗关上,有那么一瞬间,王少卿觉得,似乎李清言也不是如此令人厌烦。是的,若他不念着那些之乎者也,或者端着那些个读书人的架子,想必也是可以接受的。 然,李清言哪里知他所想,“三公子可要快些洗完,若是夜太深,在下可走不动,到时可需要你背着了.” 方才还觉得他不曾讨厌,现在看来,这个李清言,真不是一般的让人不爽,恼怒! 茅屋外,微风乍起,王少君也入了屋,见二人在厨房内,相处融洽,或许是他思虑过多,想来李清言不会对王少卿不轨。 不过……若是有所图呢? 如此心机深沉之人,怕是王少卿要被吃的死死的,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未给。 犹如现在,李清言笑道着:“三公子无需恼怒,在下尚且自行走动,不过若是在脸上挨一拳,怕是得要背一背。” 王少卿刚洗好碗,袖袍一甩,回身,且见李清言淡若清风,悠然自得,再看自己,怒意四起,这是那般? 他为何要与自己不快,于是出来厨房,与王少君辞别:“二哥,小弟改日再来看你。” “去吧,我也该看会儿书了。” 王少卿除了茅屋,见李清言一动未动,板着脸道:“还不走啊。” 李清言也向王少君躬身行了一礼。 出了茅屋,两侧的灯火映照,王少卿走在前,李清言在后。 行了一段之后,王少卿总觉有些不对,怎么今日李清言如此安静,于是刚转身,整个撞上李清言。他本就比李清言高出一个头,下巴撞上李清言的头部。 顿时,咬到舌头,哇哇喊疼! 李清言连忙过去拉着他:“没事吧。” “他那么大个人,哪有什么事,公子倒是你,没事儿吧。”唐小六拉着自家公子左看右看。 王少卿扶着自己半边脸,嘴里嚼着血腥味儿,听着唐小六的话,怎么想都不对劲:“懒着和你们说。” 刚起身,拍着自己衣裳上的尘土,趁着灯火,望去,他半张脸的确是纠结再一次,还当真是有些疼。 “三公子,下次可小心些。” 李清言不说话还好,这么一说,王少卿的脾气便上来,“要不是你这个病捞子,本公子能受这些罪吗?” 风在他耳边呼啸,二人相顾不言,王少卿似意识到说错话,略显尴尬的别过头去。 李清言越过他的肩,轻轻道着:“如此,便是在下的不是了。” 王少卿别扭转身,脸部稍有纠结:“也不算是吧,本公子也有过错,就这样吧,麻烦!” 衬着灯火朦胧,俊俏的脸上,露出一缕笑意,轻轻的背着李清言与唐小六,吐了下舌头,以为别人看不到,当真幼稚。 不远处,跑来一人,气喘吁吁的来到王少卿面前。 等他跑来,才知晓,那是王少卿贴身侍童,“三……三公子,有人来了,说你杀了人!” “阿福,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本公子何时杀过人!”王少卿拎着阿福的领子,往大将军府走去。 阿福很是无奈的道着:“是陈大人来府上,说三公子杀了他的独子,正在吵闹着呢。” 王少卿思索一会儿:“那个陈大人?陈之焕他爹?” “正是,陈之焕死了,尸体正抬在我们府上呢,公子,要不咱们逃吧,这下子可不得了了。阿福带你逃吧。”阿福急急拉着王少卿,往南去。 王少卿不敢置信,昨日他是下手重了些,怎会将人打死,绝对不可能,任由阿福拉着他,也不知要去哪里。 李清言眸光微敛,最终落在阿福身上,这小厮似不寻常。 他抓住王少卿,又对着阿福道:“竟然你家公子杀了人,想来也去看看,这般逃了,将府中人置于何地,三公子可不是如此没有担当之人。” 此间,王少卿已处在混乱之中,哪里晓得李清言在说些什么,任由人拉着。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公子的教书先生,如此无礼!”阿福怒斥着。 却怎么也拉不动王少卿。 原来李清言也拉着王少卿,他慢慢靠近王少卿的耳边,轻轻道着:“没事,一切有我。” 其余的人皆是听不见,只是这个阿福,似乎硬是要将王少卿带走。可惜他怎能敌得过李清言,一声浑厚的内力在身,稍稍一震,阿福便摔倒在地,只能咬牙切齿,目光含恨。 此时已是月悬半空,乌云慢慢飘着,缕缕梨花香弥漫在大将军府中,只不过,这些安逸之氛围,早已被府中的吵闹声打破。 第十七章 黑夜见故人(改错字) 大将军府,中庭。 众人围成一团,居中而坐的便是大将军王达,以及他的夫人,唐氏。 唐氏拿着烟杆敲着地上的尸首,口中吹去烟,蹲着身子撩开盖住陈之焕的白布,“好像死透了,本夫人才晓的,我儿竟然有如此力量,打死一个人。” 卿宠日记_17 这话落在陈大人耳中,有些不是滋味,大将军府,再怎么有权势自然也要给个交代,他双膝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跪求着王达:“将军,请给下官一个交代!” 王达晓得王少卿下手重,但是有分寸,必然不会打死人,其中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他站了起来,双手负后,言语中透着威严:“陈大人,你想让本将军给你什么交代?” 陈大人微微低头,眸光发狠,“下官只有一个血脉,自然是血债血偿!” 王达眉间皱在一起,不发一言。 须臾,王少卿已跑了进来,李清言跟随其后。 王少卿蹲下,看着被抬进来的尸体,果真是陈之焕,打了几拳便死了?这么受不住,也太虚弱了吧,转眼望了李清言一眼,比这个药罐子还虚弱。 昨日在青楼之内,不过是揍陈之焕几下,决计不会出人命。 唐氏见他来,用烟杆指着他,“陈大人,这个逆子在此,大将军已让京兆尹带来人了,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 话语刚落,京兆府带来人刚好进来,这时辰掐的可真是准,看来今夜是不得安宁。京兆府将王少卿压了下去,王达眉头只是微微一扭,没有说话。 唐氏坐在贵妃椅上,同样默不作声,细细抽着烟,只得跪在地上的陈大人手足无措。 “起来吧,还跪着作甚?难不成觉得我大将军府,气势压人?”王达冷冷看了陈大人一眼。 陈大人不敢抬头,慢慢站了起来,他晓得,如今将军府,说起来也只有王少卿这么一个独苗,这个府中的二公子,想来已是废人一个,这是全江陵城都是晓得。 他让人把 自己儿子陈之焕的尸体抬下去。却被李清言拦着下来,他伸手摸着陈之焕的颈部,再看此人的眼睛。 嘴角噙着笑意,“我家公子都被带走了,你这个儿子得留在大将军府中,一日!” 陈大人忽觉,此人欺人太甚,手高高抬起,要打过去。 “若是在下说,陈公子还未死呢?陈大人是明白人,莫被人利用了。”李清言悠悠道着,双手拢在袖子内。 今夜可真冷,不过月色很好,洒在高大的梨花树上,泛着白色晕圈,也是一方好精致。 陈大人手停在半空之上:“我儿已断气,怎会没死,休得辱吾。” 不知何时,唐小六已将泡好的热车递了过来,“公子,喝口热茶。” 这孩子还真会察言观色,知他有些冷意,李清言嗯了一声,慢慢撅了一口茶,将茶盖合上,放在桌上,道着:“陈大人且宽心,将陈公子放在此处,明日大早,可再来也不迟。不过今晚你的回去,该怎么悲伤还是得怎么悲伤。” 陈大人见他如此笃定,“若是犬子能复活,全听公子的,如若不然,别怪本官!” 说着便扬长而去。 唐氏细细观察李清言良久,终是看不透他,脸上如同往日一般,挂着笑意,眼眸深不见底,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那就拜托,李公子了。”唐氏毫不客气,坐着眸光流转,似笑未笑。 末了,李清言走到门口,转身回来:“今夜,还请大将军看着牢里,怕有人动了手脚,入口之物,谨慎!” 王达一听,一脑子便往外冲,谁知被李清言拦下:“又怎么了?” “你这般冒冒失失的去?何不去请教曹尚书,木脑袋!”唐氏不由的指责几分。 王达陪着笑意,“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唐氏拿着烟杆,轻轻敲着桌子,目光停在李清言身上,“别,我可不敢居功,这可是李公子拦着你的,快去吧。” 李清言知她所知是何,微微躬身一礼,“夫人谬赞。” 跟随着王达的脚步,也出来将军府。 往左侧走去,对唐小六道:“小六,看下墙上可有什么标记?” 唐小六趁着月光,走过去看着:“公子,画了一只小鸟。” “头往何处?”李清言问着。 唐小六在看,”往南方。” 李清言笑意渐渐浓了起来,看来他们就在不远处,他慢步往南处走去。同样也晓得,身后必然有唐氏的人跟着。 他一直知晓唐氏不是简单的人,不然也不会在青楼中,一直保护着他母亲,这一份恩情,李清言时刻记在心中。 “小六,陪公子去一个地方。” 唐小六嗯了一声,虽然疑惑,一般晚上这个时辰,李清言都在书房中,抱着手炉,抑或是在被窝里躺着,想来是因为王少卿的事,才会如此。 他家公子,对王少卿的事,十分在意。平日总有一些陌生的人,来与他家公子说一些事情,像什么王少卿去了何处,在做些什么之类的。 唐小六也不识得这些人,只见他们翻墙过院,毫无声息,府中无人察觉,着实厉害。他家公子也厉害,这么这半夜的,一小一弱,走在大街上,也不怕遇到些什么事。 他这个念头还未停歇,一个大汉拦住他们的去路。 唐小六见他满脸胡子,手中拿着大刀,不由得大退几步,瑟瑟发抖,声音有些结巴:“公……子,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李清言伸手摸着他的头,轻笑着:“别人,他人很好,就是样子长了凶些。” 唐小六躲在他身后,偶尔探出头来,却见大汉对着李清言躬身行了一礼:“阁主,副阁主等您多时了,让属下再次候着。” “嗯,走吧。温神医可在江陵?”李清言便走便问。 大汉朗声大笑:“温神医啊,那老家伙被副阁主绊住,此刻正在等着阁主过去。” 李清言轻轻摇头,果然是他们所以,这种假死之药,世间也便只有温神医有了,他随着大汉进入一间屋内,大汉推开门,伸手示意让他进去。 屋外慢慢下起小雨,一场春雨,一场寒。 屋内倒是一片热气,这里的主人,似乎知晓他的习惯。 李清言被引导坐在一张铺着垫子的椅子上,他晓得,定然是那个人做的,于是便问大汉:“副阁主何时才过来?” 这么一问,只听到一声:“师弟,怎么想为兄了?” 卿宠日记_18 只见那人一身玄衣,慢悠悠从二层阁楼的,楼梯之下走了下来,这人便是李清言的师兄,莫简。 多年前,李清言曾有一次跑回江陵城,那一次遇见了他的师父,道玄子。这个道玄子见他体寒,便传授一套功法给李清言。 李清言才思敏捷,自然深的道玄子疼爱,又将碧血阁阁主之位传与他。 这碧血阁,主要收集各地信息,当然还可以□□,只杀大奸大恶,贪官污吏。不过也偶尔做些买卖,例如黑市中,可以临摹别人的字,或者做□□等等。 素来,碧血阁中,极少人认得李清言,皆是以青龙令牌为凭证。阁中可说以莫简为首,李清言极少管事。 在连山之时,莫简偶尔会来探望他,不过皆是在人深人静,他深深入眠之时。 李清言闻着茶香,“师兄,你该知道,我好男色,难不成你不介意……嗯?” 莫简连忙摆手,”为兄开玩笑,开玩笑,师弟别介意。“ 外便风雨敲打床,湿气一点点蔓延进来,李清言虽有内力护体,仍是怕冷。 不多时,有人递给他手炉,他抬眼望着莫简:“师兄,你如此对我,是不是暗恋?” “胡说,要不是师父临了之际,托付与为兄,才懒得管你!” 语气是僵硬了些,看着李清言面部惨白,也担忧:“师父可说,你……” “能活多久是吗?师父说看我的运道,若是遇到好人,便能活的久,想来我是遇见了。“李清言不知觉的笑了起来。 他们的师父,道玄子,年少时曾在观中当过道士,精通易经八卦之法,倒是能算出个所以然来。李清言虽说是男子,命中属阴,生来带寒气。自然要寻的命属阳之人,才能相生相克。 莫简听他这么说,高兴地道:“是何人?” 李清言笑而不语,不曾回应:“今日来,想必师兄也知,我所为何事吧?” “那是自然,你投身与大将军府,着人打听王少卿之事。所以昨日便留了点心,在这小子身上,果真还是被为兄抓个正着。”莫简说的十分得意。 李清言站了起来,“嗯,如此一来,还真感谢师兄,要不要师弟以身相许?” 莫简连忙摇头:“你这个药罐子,还是算了,为兄还是喜欢女子,美人塌下,香软入魂!” “那,为师兄寻得一良人可好?” 莫简晓得,李清言是在开自己玩笑,“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还是让你见见温神医吧。” 很快,温神医被人五花大绑的抬上来。 第十八章 打断腿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李清言立在原地。 他慢慢走向温神医,“师兄,你这是作何?” 竟然连温神医的嘴都堵住,动弹不得。李清言将他的嘴放开,温神医撕裂开来大叫着:“莫简小儿!!” 连忙又堵上。 “没办法,这老儿老是想着逃走,等一晚都不行,为兄便将他绑了。”莫简无所谓的说道。 李清言将温神医解开,一边说道:“师兄,这边是你的错了,温神医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早将你毒哑了。是不是?” 温神医一个劲儿的点头,待将他解开,“还是道玄子的小徒弟懂事,你看你师兄啊,真是丢了你师父的脸面啊,老儿都一把年纪,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折腾!” 李清言微微一愣,附和着:“是啊,前辈好生坐着。” 温神医见他面色苍白,顺手摸着他的脉门,脸上抽动之色难以掩饰。 顿时,他微微一叹,以为莫简抓他来,是为了给眼前这个年少之人治病,“你的病,娘胎出来,老儿可治不好,还是另请高明吧。” “前辈多虑了,并非给晚辈治病。这世间,只有一种药,只有前辈能解。”李清言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杯递过去。 温神医,捋了捋胡须,眼角眸光瞄着李清言,“你说的是,假死药?” 李清言回:“正是。” “也罢,只要不治你便成,有损老儿名誉,这辈子可不能栽在你手中。这种天气,你不该出来,好生保暖吧,若是有个意外,怕是二十都活不过!” 老儿还不忘自个本分,不停的念叨着,嘱咐李清言注意什么,见他身子如此虚弱,起手便是一张方子:“这方子,给你照着喝,活个一二十年无甚问题。” 李清言拿过来,借着灯火,看去,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前辈这方子,可比我师父多了一味药,晚辈会遵循而行。” “如此便好,哪年道玄子,带你来寻老儿,老儿一摸脉门,便知治不好。那药方还是老儿给道玄子的,如今这个可是改良过了。”温神医自是十分得意,摇头晃脑,捋着胡须。 李清言躬身做礼:“多谢前辈照拂!“ 温神医摆摆手,悄悄来至他耳边:“别与旁人说,老儿给你看过病就好。” 忽而不敢看李清言。 “此番,还请前辈去一趟大将军府。” 李清言话音刚落,外边已备好马车,听到几声马蹄声声。 莫简道:”老头,走吧。“ 温神医摇摇头,“你这个小辈,太过无礼。” “还请前辈谅解,师兄素来面上冷些,内心还是热的。”李清言浅笑悠悠,衣角被雨水打湿,只觉寒气入侵,冷意慢慢入体内。 唐小六默默为他摆着衣裳,一路不说话,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却也稳重。 温神医听到李清言这般为莫简说话,冷冷哼了一声,转眸便看到唐小六,不由的夸奖一句,“这孩子,真是不错。” 卿宠日记_19 春日慢落,听见滴滴答答拍打在地面的声响,李清言目光转往远处,似乎是那时,在连山之上,也是这样的天气,遇见唐小六,“是啊,这是晚辈的书童。” 雨中灯火朦胧,三人上了马车,马车在外边驾车而行,不到半刻,便已来到将军府邸前。 此间,梨花微雨中,大将军府灯火通明,里边的修竹随风儿晃动,听见缕缕竹叶作响之声。 车夫拉住缰绳,在外边道了一声:“公子,到了。” 车夫自然也是碧血阁之人,撑着伞让三人下了马车。 守在门口的家丁,也上前来,扶着李清言下马车,“先生,夫人正在等您。” 李清言嗯了一声,此刻他已觉,全身发冷,不停地搓着手。 温神医叹了一声:“是那个人,竟是让你这般奔走。快些进去吧,府中可能暖和些。” 唐氏早早已院中等候,且见家丁拿着灯笼,带李清言往中庭走去,她也上前迎着:“可曾想到法子?” 想来,唐氏表面上平静,内心早已焦虑不已。 李清言边走边说:“还是让这位老先生,救活陈之焕再说吧。” 雨越下越大,李清言的嘴唇开始泛紫,他本不该在这样的雨天,沾染了湿气。当初离开连山之时,唐小六的父亲可是备好的所有的东西,里边的被褥,手炉一一俱全。 那时他也未曾下过马车,而今他淋了些雨,要不是内力深厚,此刻早已晕厥过去。 李清言强行撑着身子,指引着温神医往里走,来到陈之焕的尸首之处,“前辈,您看看……” 温神医蹲下,一阵仔细查看,捋着胡须,点点头:“你猜的不错,他定是被莫简喂了假死药,难怪要绊住老儿,不给离开。老儿这边给他弄醒来。” 也不知温神医用了什么方法,只见他将陈之焕的嘴撑开,将一颗药丸丢进去,灌了一本茶水,又喷得陈之焕一脸。 随后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 李清言抖着双手,问他:“前辈,如何了?” “死不了,不到半柱香,便醒来。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温神医佯装生气,胡子翘着老高。 李清言赶紧躬身一礼,“晚辈怎会不信任前辈,在连山之时,还多亏前辈一年来一次给晚辈把脉呢。” 老儿急急跳了起来,立马转头看着唐氏,见唐氏没有反应,才悄悄走到李清言身侧,低声道着:“不是说好,不能让人知道,老儿给你看过病吗?” “是晚辈忘了。此间,还有一事相求,恳请晚辈答应?” 温神医审视着他,这个道玄子的小徒弟,虽然礼数周到,可是比莫简那直肠子厉害的紧,也不知道他让自己做什么。 于是勉为其难做了下来,“你先说说看!” 说话间,悄悄瞄着李清言,转过身去,不去看他,就怕被人算计。 李清言走过去,身上散发的药香弥漫着,药香越浓,温神医的心就更加不安稳,饶了他这条老命吧,“快说啊!” “晚辈所求之事,自然是温前辈擅长的。还需给一人看病,他就在后院不远处。” 闻言,唐氏眉梢微微翘起,看着李清言不放。 温神医舒了一口,“看病啊,可以可以,那就快走吧,索性今夜便看,老儿明日还要赶去平西!” 李清言转身向唐氏,“将军夫人,可否与在下一道去寻二公子?” 见唐氏不曾言语,他又道:“且将陈之焕看好,等明日在行计划。” 唐氏微微点头,于是将温神医与李清言带往后院中。 后门咿呀推开,春雨未停,仍是敲打着这小幽径,两侧的灯火摇晃,远远望去,一处茅屋正在雨中。 很快,便到了王少君所居住之所,看来他还未歇下,早已在门内等候,如他所言,习过几年内功,晓得有人靠近。 遥遥与唐氏对望着,坐在椅子上:“母亲。” 唐氏走过去,也没有多说甚么,“这位先生,是李公子带过的,给你看看腿上旧疾。” “劳烦李公子,不过在下的腿伤,江陵城内所有的大夫,都未曾看好,连在下的父亲,从宫里请来的御医,都束手无策。”王少君似乎不太想说起此事。 脸上的忧伤难掩,低眉紧缩。 温神医站了出来:“那些庸医,哪能与老儿相比!来来,老儿今日就卖清言小子一个人情,给你看看。” 说着,兀自走过去,摸起王少君的脉门,“气血阻碍,相比那些庸医会说,什么根骨已断是不是?” 也不知老儿要去寻什么,许是他太过着急,失了智,念叨着,要怎么打断双腿。 “这腿是治不好了。”王少君不由叹一口气。 温老儿可不愿意听,“除了这小子身上的病,老儿哪有治不好的,来来打断你的腿再说!” 等他说完,似乎透露了什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跑去问李清言:“方才,我是不是说了什么?” 李清言安慰道:“前辈没说什么,不过为何要打断二公子的腿?” “这不是废话吗?他这腿都断了那么多年,只有打断才能重新续筋骨,不过老儿又要多待几日了。”怎么想都不对。 唐氏似乎十分信任李清言,自然也听了温神医的话。其余人只听到王少君两声惨叫,唐氏手中的烟杆晃动几下,“可以了,去看看吧。” 温神医去看了一下,果真又断了,“想不到啊,将军夫人竟然有这般身手。” 将王少君的裤腿卷起,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瓶药膏,似是十分珍贵,看他挺心疼,“眼下也只要用这个了,便宜你了。让人看几根竹子,拿去竹了,再拿过来给我,记住不要砍得太短!” 唐氏做事绝不含糊,众人熬到下半夜,料理好王少君,温神医又开了几张方子,“清言小子,这账可是算在你头上的,别说老儿不讲情面。” 李清言此间已是有些神情模糊,“自然。” 温神医被安排住在将军府的偏院中,待他走后,李清言又与唐氏说道:“还请夫人……明日……再去让陈大人放了三公子,寻个借口,说将军府以权势压人便可,让陈大人帮忙打掩饰。” 卿宠日记_20 第十九章 不能和衣而睡 李清言慢慢靠近唐氏,握住她的手,手底下是一只发簪。 做完这些,他便晕死过,顿时脸色发白。吓得唐氏连忙又去唤来温神医。 温神医一看,把了把脉,悠悠道着“没事,就是思虑过度,不要动那么多心思,就能活的久些。”说着他也奇怪,这么多年来,他认识的李清言,除了抄写佛经哪有什么让他上心的? “也不是谁,让他如此挂心周旋。呵呵,不过那人可是要倒霉了,清言这小子,可是很难缠的喽。”收起方才给李清言行的针,漫步离去。 唐氏看着手中的发簪,又瞧着李清言那张脸,她怎会没有想到,原来竟是故人之子。只是不应该是女孩儿吗?仔细想,便明白其中的缘由。 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清言,这孩子为了让她相信,竟然做到这一步。真是苦了他,他母亲的恩情,让他来回报。唐氏看着外边一片漆黑,“也不知,如今若娘如何。” 临走之前吩咐下人,好生照顾着李清言。毕竟李清言身侧,只有唐小六这么守着,仍是个未长大的孩子。隐隐约约中,还有一人,藏在黑暗中,不曾出来,想来应该是李清言的护卫吧。 今夜,这雨似乎未曾听过。即便是破晓之际,也听到雨从屋檐而下,滴滴落在青石之上。从庭院中望去,高大梨花树似乎笼罩着云烟,怎么也挥之不去,就如此刻正在屋内沉睡的李清言,不曾睁开过眼。 唐小六将汤药一勺勺往他嘴中惯着,只觉李清言身上的寒气,似要蔓延至他身上,若不是在鼻间有些微弱的气息,想必以为他是个死人吧。 凌晨之时,唐氏曾来瞧过一眼,在李清言床头柜坐了一小会,看着他的眉宇,“怎么先前没瞧出来呢?” 须臾,她站了起来,若有所思,走出李清言那院子,想必陈大人今日如约而来了吧。 她眯着眼,等着陈大人的到来。 不到半会儿,便听来进来报。 陈家公子早已被移入厢房之内,唐氏做事雷厉风行,话不多说,让陈大人眼见为实。 之后也只说着,“陈大人也是明白人,莫让人利用,回去之后切莫透露此事,才能查出背后之人,该怎闹腾,便怎么闹腾!” 陈大人微微一震,摸着儿子的脉搏,又往鼻间探去,当真是活生生的人,激动之情无以言表,拱手:“一切听将军夫人的,也不知那个贼子如此可恶,竟然想要我儿之命。” “少卿下手,知轻重,不会出人命。陈大人还是回去,好好料理下家中之事吧。”唐氏道完,便请他离去。 午时,雨停,梨花惨落满地,流入渠沟,弥漫着香气。 不过,李清言尚未醒来,不得已,又让温神医去看看。 温神医刚从王少君那处回来,自是不乐意,昨夜这般折腾,他需要休息,原先去西平的计划,也耽搁了下来。拉长着脸,翘着胡子,一身灰色衣袍,气鼓鼓的往李清言房内走去。 不情愿的摸了摸脉门,“老儿都说过死不了,多灌几次汤药,等清言小子醒来,与他说,若是再有下次,大罗神仙都救不活他!” 唐小六仍是担忧问道:“公子何时才会醒来?” 温老儿转了几圈,胡须捋了又捋,“得找个体格健壮的人。” 老儿眼珠子灰溜溜转,最后落在恰好进来的王少卿身上,指着他道:“就你了!” 王少卿刚出牢狱,换了一身衣袍,听闻李清言病重,便过来瞧瞧。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头拉着过去,还与他说着:“你就抱着他几天几夜。” 越看王少卿越是满意,摸了摸他的肩膀,又问一旁的唐氏,王少卿的八字。 不问还好,一问他就如疯魔了一般:“对了对了,就是你,躺着躺着!” 须知,王少卿已惹他很久,顿时推开温神医,脸上染上寒霜:“老头,看你岁数大,本公子才不与你计较,别的得寸进尺。本公子是不会娶你女儿的。” 王少卿见他问八字,以为要与他说婚事。却不知温神医,算了半响,又拉着他看了许久,看着王少卿心里发毛。 “不错,不错,是纯阳之体。将军夫人,能否去外边说说?”温神医不再看王少卿。 这小子不愿意,那么便从他长辈处下手才是。 二人踏步出房门,外头仍是无一点阳光,风起,寒意来。 温神医踌躇,有些难以启齿。想着与道玄子这么多年的交情,如今故人已化作尘土,难免唏嘘,“老儿有个不情之请,只怕要接,府中哪位公子一用。” “先生请讲来,若是少卿这孩子能做,自然让他去做。” 温神医眸光不定,干脆闭着眼睛道:“就是让他,抱着清言小子,睡上几天,就能醒来!” 唐氏不解,李清言的病情与王少卿有何牵连,便问温神医。 风吹着温神医的胡子,他用手抓着,不让长长白胡子乱飞,“夫人不知,清言小子虽是男子,却体质属阴,寒意侵体,而你那公子的八字,属阳,阴阳和谐,他便可醒来。也不知得要躺多久了。” 唐氏眼眸微敛,似是下了决定。 进入屋内,见王少卿给李清言灌药,画面平静,和谐。 她也坐在床沿,轻声道:“少卿,你这几日便抱着李公子睡吧。” 王少卿猛然回身看她,错愕之情不可描述,他嘴久久合不上,等他确定是唐氏说的话,用手去摸她的额前:“娘,你没事吧?” “少卿!”唐氏语气低沉,不是玩笑。 王少卿自然不情愿:“娘,他又不是女子,孩儿怎能与他同床共枕。” 只见唐氏直勾勾看着他,不语。王少卿又道:可以与他睡,不抱着可以吗?” 退一步。 “不行不行,不仅要抱着,而且不能和衣而睡。”温神医加了一把火,随即便对上王少卿愤怒的目光,又道:“至少下边还有一条短裤。” 王少卿怒然,“两个大男人光着身子,还……还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唐小六刚好从偏室拿着被褥进来,看着王少卿,“光着身体吗?不是夫与妻吗?” “娘,你看看,小孩童都晓得!”王少卿拉着唐小六,以为可以解脱,这些荒唐之事。 卿宠日记_21 于是示意让众人出去,房内除了晕睡的李清言,便是他们母子二人。 唐氏语重心长地道:“少卿以为,此刻你能站在这里,是为何?” 王少卿站起来,倨傲模样,“当然是爹啊,他气势压人将我带出来,所有吃食都是爹带来的。” “就你爹那木头脑袋?若不是为了你,清言也不会这般奔波。”唐氏忽而有些心疼,转眸,目光便落在李清言身上,为何若娘与她的孩子都如此命苦。 王少卿望着唐氏,“娘,你何时与他这般亲近,孩儿怎不知?不说这些,孩儿绝不会抱着他的,他又不是我娘子。” 唐氏瞥了他一眼,见他怎么都不愿意,干脆道:“若他是呢?” “娘,你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个男人!”王少卿一脸拒绝,抓起桌上的药,胡乱喝了下去,药入口中,知其味为苦,吐了出来。 唐氏不紧不慢说着:“这是你说的,是你娘子,便抱着他。堂堂七尺男儿,一言九鼎!” 王少卿窥视躺在床上的李清言,“娘,我不信,你诓骗我。” “这只发簪便是信物,你整日带在腰间的玉佩,就是他的。”唐氏下了狠招,如此一来,怕王少卿不想认也认了。 摸着腰间的玉佩,王少卿脸色艾艾:“这不对啊,明明是女子,还是丞相府的。药罐子怎会是丞相府的人,绝无可能。” “老娘说是便是,今夜便开始吧,别让为娘看不起你。” 话音未落,唐氏已拂袖离去,留下一脸迷惑的王少卿,趴在床头看着李清言,嘴里念叨着:“怎会是你,怎会是你。” 忽觉有些不劲,跑去后院见王少君。 若是平日,王少君会在茅屋前,看着雨后景象,为何此刻他的门窗紧闭。 王少卿一路跑来,半路还装上温老儿,老儿见他笑嘻嘻,不知为何,他很是讨厌这样的笑容,李清言也是这般笑,还是一副处事未惊之样。 “你要作何去?”温老儿问他。 “你管不着。”王少卿越过他,要入茅屋之时,又被温老儿拦着。 温老儿一身药味,及其难闻,“莫进去打扰二公子,他刚断了腿,正在休养,过几日便可站起来了。” 王少卿瞪着他,“老头,你是哪里冒出来,我二哥的腿,你都能治好。” “清言小子让我来的,若是一般人看请不动我的,你啊,要好好对他,莫让他太多焦虑,他也见不得风,时时备着暖炉,若是夏日,也不能吹风过多,记得了未?” 见王少卿没有反应,又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你们一个个,真是奇怪。” 嘴上嘟囔着,对于这些事很是不解,于是他想到一人。想必那学富五车的曹尚书,可以解他疑惑,这男人与男人,属于什么? 第二十章 同床共枕 王少卿正在四处寻曹尚书。 心中的疑惑,虽然晓得这断袖之说,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正蹲在曹尚书的府门前,双手负后,走来走去,也不知已是几回。 曹尚书刚下朝,远远便望见他,“少卿啊,你怎会在此啊,莫不是在等老夫吧,这可真是奇怪了,让老夫很惊讶啊。” 素来,王少卿就是怕见他,一听曹尚书念起大道理,他便头疼的厉害,见曹尚书躲都还不及。 “曹伯父,少卿有事请教。” 这可不得了,“不会吧,你才入了一次牢,便转性了。看来,还是你家那位先生厉害啊。” 王少卿脸部潮红,探了一眼曹尚书,道着:“这男人与男人之间,断袖之事……” 他有些说不下,不过曹尚书也明白他所问,“这有甚奇怪,自古有之,数来皆是,你问此作何?” “我娘,让……我与……”他着实开不了这个口。 曹尚书也晓得一二,“若是此番,能让清言苏醒过来,何其幸哉。你又何必多想,就抱着而已,又不是什么,难道少卿心中有不轨之意?” 哪里这样简单,王少卿心里嘀咕着,他娘可是说,是他娘子,李清言是个男子,若是娘子可是要过一本子的。 这该如何是好,从未感受过的恐惧。 王达远远便看到王少卿与曹尚书,呼唤起来。 王少卿急着离去,王达一把抓住他,“小子,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他脸上满是委屈,“爹。” 多久了,王少卿都不曾喊他一声“爹”,想来是昨日在牢中受了委屈。可是昨日他一直在,这小子不曾受过甚么委屈啊。 “爹,娘让我抱着一个男人睡,说是我娘子!” 嘟着嘴,脸色发青,终究是接受不了,他内心空荡荡,脑海中一片乱。 他这般模样,王达都不知如何对他。往日父子见面,皆是斗嘴追跑。 见王达伸出手,放在他的肩上,本以为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王达吸了一口气,道着:“还是听你娘吧。” “你这个老东西!” 王少卿指着王达,怒然离去。 王达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笑出声来,“曹老,本将军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小子吃瘪,哈哈哈!” 许是他忍了许久,才如笑的如此夸张。曹尚只觉,这父子有点奇怪,儿不像儿,父不似父。 卿宠日记_22 曹尚书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若是他出个好歹,看有的你受!” 须臾,王达一摊手,“现在不用我担心,反正他自个找的先生,可是个厉害人物。” 曹尚书抚着胡须,“清言当真如此?” “错不了,心较比干多一窍。”王达还是感激,若不是他,想来也要真的气势压人,而今背后之人,未曾出现,还是得装着样子。 今日早朝,王达已在殿上被训了一顿,不过京都之人,皆是晓得王少卿,乃欺男霸女之辈,纵然鄙视,却也不敢在明面上顶撞王达。 且说王少卿,一股脑子冲回府中。 旁人瞧在眼底,这三公子怕是魔怔,这一整个下午,都是黑着一张脸,他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他喊了自己的贴身侍从阿福,却不见人来。 一个面生的家丁走了过来,“三公子,小的阿德,阿福已被夫人唤去,往后都是小的服侍您。” 王少卿拉长着脸,连阿福都不在。阿德离他十分远,他德还没来这院子之前,就听说过三公子的名声,于是躲着远远的,生怕触了霉头。 王少卿侧眼瞥了一下阿德,这家伙,竟然全身发抖起来,“你离我这么远,如何听到我说话?” 阿德见他双手负后,瑟瑟发抖走过去,“听公子吩咐。” 王少卿脸色并未好转,眉宇间弥漫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收拾下东西,本公子要去西院。” 甩下话之后,踏步离开自己的院子。 才知已是黄昏,草色烟光里,长冠立在风中,他慢步往李清言的西院走去,途中一路梨花相伴。 唐氏似是西院那处等着他,远远望见他来,便道:“折腾够了?” 庭前花落,王少卿凝眸,“娘,一定要如此吗?” “少卿,别人为你付出的同时,你应该感受到,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般,毫无保留的对你,纵使丢了性命。”唐氏语重心长的道着,希望他能明白。 王少卿有些诧异,“他真的如此严重?” 唐氏指着八角亭处,不知在做何的唐小六,“你看,这孩子在作甚?” “跪在地上,磕头?” 暮色慢慢,渐染庭院,唐氏握住他的手,“温神医说,若是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唐小六这孩子,也算对清言好。” “娘,我……”他还是有些难为,虽然心中已是做了决定,这不是一两日之事,而是几日。 或许,他应该放下心防,或许之时单纯的抱着,没有其他的。 知子莫若母,唐氏也不多问。 王少卿不习惯别人伺候,不见阿福人,于是问唐氏,“娘,阿福可是被你叫去了?” 唐氏眸光微冷,手中的烟杆,轻轻晃着:“这几日,你先让阿德伺候着,也别怪他毛手毛脚,府中那个婢女愿意伺候你的,都被你吓破了胆。” “晓得了。”他猜想,唐氏应该让阿福去做别的事情,过几日必然会见到。 待唐氏离去,王少卿边去寻唐小六,此刻,天色渐晚,唐小六口中也不知念叨着什么,应该都是些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语。 王少卿站在他身后,道:“你求菩萨,还不如求本公子。” 唐小六抬眼看他,“你又不愿意,有甚好求。响午我趴在外门都听到了,公子常说,莫要强人所难,我不为难你。” 说起李清言,唐小六忽而红了眼眶,收拾好自己,又进入屋内查看着李清言。 王少卿跟在其后。 李清言仍是紧闭双眼,双唇泛白,看上去毫无血色,在靠近些,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王少卿摸着他的手。 仍是冰凉。于是脱下鞋袜,上了床。 唐小六问啊:“你在作甚?” “方才你不是趴在门外偷听了吗?还问那么多。” 王少卿还是不太愿提起此事,今夜还是顺其自然吧。 夜幕初至,阿德已将他的东西,带过了过来,不多,也是平日穿戴的衣物。 唐小六依然不放心他,一直守着李清言,直到困得睡不着,趴在床边睡着,王少卿才将他抱回唐小六自己的屋内。 回到李清言房内,一片静溢,灯火朦胧,风从窗吹了进来,火光摇晃。王少卿直直躺在床上,感觉有风进入,便下了床,将窗给关上。 随后,他有躺在床上,看着李清言的侧脸,“其实,你不笑的时候,挺好看的。” 顿时间,他不知该如何做,难道就这样将李清言的衣服脱光,然后再脱自己的。 手停留在李清言的胸前,他慢慢褪去李清言的衣服,以为李清言会有所反应,谁知这人就和木头一样,不对,和冰块一样,动也不动。 眉目也不皱下,“你真是几生修来的福气,让本公子如此伺候你。” 衣袍褪去,露出一片雪白的胸口,难道这是书中所说的,肤如凝脂吗? 王少卿又将自己的衣服褪去,吹灭灯火,盖着被子,抱着李清言,眼睛咕噜噜转,还以为会很冷。 道是一点都不冷,他只觉双颊发烫,若是此刻去看铜镜,必然会和哪些勾栏院中的女子抹了胭脂一般,这颗心也不知怎么一回事,不停跳动,怕是要跑出他的胸膛来。 这李清言果然不是一般人,一碰他,自己就病,也不知是甚么病,改日有空,他得去瞧瞧大夫才行。 王少卿将李清言的手搭着自己的腰,他双手环抱着李清言。肌肤相亲,并没有他想的那般,难为情,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多。恍惚间,似是他的体温传入李清言的体内,李清言的头埋入他的颈部。 他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半夜睁着眼睛,喉结上下动:“看来,真是病的不轻啊。” 说着又紧紧抱着李清言,只有这样,那种心跳,全身发烫之感,才会慢慢消除。 不知不过多久,天上的月,已西斜,银辉洒在梨花之上,又照渠沟。花落入渠,随波而流。 卿宠日记_23 在屋内的某一处,藏在暗地的人,一直捂着自己的嘴,差点笑出生来,这人便是李清言的暗卫,听碧血阁的人唤他作,莫影。与莫简同一个姓氏,想来不是亲兄弟,也是有些关系的。 起初,他在梁柱之上,看着王少卿,又见他如此举动,未免有些滑稽。 到后来王少卿抱着李清言之时,他便离去。 大将军府屋顶的风景,着实好看,特别是半夜,梨花随风,阵阵飘香。莫影再潜入屋内,见王少卿打了一个喷嚏,揉着鼻子,睡梦中,嘟囔几声,双手用力搂着李清言,下意识用腿夹着李清言的双脚,迷糊中睡了过去。 屋内可以听见一丝丝呼吸声,时高时低。分为两道,一道粗一道细,犹如琴弦之上的宫与商,和谐而安逸,弥漫着重重梦幻般的美好。 也不知谁在梦中有谁的身影,也不知谁的梦中抚着谁的脸庞。 若是梦醒来,是不是李清言也醒呢。 阵阵敲门声传来。 第二十一章 少卿有洁癖 王少卿真开双眼,迷迷糊糊的喊道:“谁啊,敢打扰本公子睡觉!” 门外的阿德很害怕,三公子果然和他打听到的一样,脾气很大。阿德在门外唯唯诺诺,“公子,夫人让小的来叫你去吃早饭。” 王少卿躺在床上,睡意正浓,“你去与母亲说,本公子不去了,想多睡会!” 他刚闭上眼,想要将被子蒙住头继续睡,怎么拉都拉不动。手用力一扯,见到李清言一直花白的手露出来,吓得他两门起身,用手去探李清言的鼻间,还活着。 于是他一只手搂着李清言,继续睡着。 门被人猛然推开,走进来的是唐小六,怒喊着:“你不吃我家公子可要吃,赶紧滚下来!” 王少卿本来要起来骂人,忘记自己赤身裸/体,急忙之间,撤掉了一般的被子,露出他与李清言的身体。 跟着进来的阿德目瞪口呆。 “还不赶紧转过去身去!” 阿德被王少卿这么一吼,赶紧跑出去。 原本以为,市井之中说三公子喜好男色,是谣言,如今亲眼看到,吓的不轻。阿德站在台阶之上,全身发抖,难道先前服侍三公子的阿福,是因为忍受不了三公子的那种暴力才离去吗? 阿德不敢想,脚下没站稳,摔了下去,台阶划得屁/股生疼。 屋内的唐小六才不管王少卿,正在给还在昏睡中的李清言穿衣袍,只是力气太小,抬不动。又见王少卿别别扭扭,遮遮掩掩捂住自己的身体,唐小六凝视他,道:“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什么,况且我还是个小孩子,难不成你还是个雏儿?” 王少卿别开脸去,戳了下唐小六的头:“小孩子懂什么,本公子十三岁便睡在青楼,可是老手!” “老手?老手还在那里抱着桌子睡?还不快来帮忙,将我家公子的袍子床/上!” 唐小六年纪虽小,使唤人的能力倒是不差。 王少卿看着李清言胸前一片雪白,他的心又砰砰开始跳动,比昨天晚上还有猛烈。再用手触碰到李清言的肌肤,双颊爆红起来。 自然的他不知自己的脸红起来,只是全身发烫,心跳加速,脖子上的脉搏跳动厉害。 唐小六看他蹑手蹑脚,想必以为他是富家公子不会帮人穿戴,“你把我家公子抬起来,我来穿,若是这样见了风,可不行!” 王少卿将李清言靠在自己的怀里,肌肤贴近,有一丝粘/稠之感,“还是我来吧。” 他强忍这种令他非常不适的感觉,帮李清言把衣袍穿起来,再帮他盖上厚被子。这些做完之后,才发现他只有一条亵裤。 在床侧的桌凳上找到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 见唐小六端来一些白粥,问道:“小屁孩,你在做什么?” 唐小六心底感激他,为了救醒李清言,抱着睡,态度上也好了很多:“公子每日要进食,温神医说,给公子吃些稀粥。” “那你家公子可有洗漱过?” 唐小六摇摇头:“没有,一天一夜我曾洗过了。” “啊!!!” 王少卿怒吼,他竟然抱着一个没洗过澡的人睡觉,难怪会觉得全身粘/稠,还以为是汗! 唐小六抬眼瞧了瞧王少卿,小声嘟囔着:“公子又不能见风,我力气小,弄不懂他。” 可惜唐小六说这话之前,王少卿早已离去,也不知去了何处。 还在等着王少卿吃早饭的唐氏,还身旁的绿儿:“三公子为何还没来?” 绿儿道:“夫人,三公子在西院怒吼一声之后,便会他的东院泡澡,阿德说三公子还在木桶中泡着。” 唐氏“嗯”了一声,眉间微微皱起,“我们先吃吧,这两父子,一个大早便出门,一个泡澡!” 唐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她要求太多,王少卿才十七,或许过些时日,他会稳重些。 大将军府内传出消息,王少卿不仅好男色,而且有洁癖。 整个江都城的老百姓,都在咒骂他,欺男霸女的王少卿,又在自己的身上添了一笔精彩的记录。 江陵城最有名的茶馆中,有着巧舌莲花的说书人,檀板一敲,说起王少卿的事,越说越夸张。最夸张的莫过于,悠悠众口之后,人言可畏。 对于满身恶名的王少卿而来,这些都不是什么事,只是他很不喜别人说他好男色,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何。 在浴桶中洗着,头仰着,慢悠悠道:“阿德,给本公子擦擦背。” 阿德拿着白毛巾,诚惶诚恐地走过去,他本来是站在离王少卿最远的位置。 此刻,王少卿这般轻声与他说话,他内心颤抖,以为王少卿要将他给办了。 卿宠日记_24 扑通一声,阿德跪下来,低着头,沮丧说道:“公子,你就饶了小的吧,小的还想找媳妇呢。” 阿德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觉的捂住自己的屁/股。 恰好这个动作被王少卿看到,猛然站起来。 阿德不停的磕头,觉得自己今日怕是没救了。 王少卿一脸无奈,看来他这好男风说话,怕是已落实。随后他冷着脸,穿戴好衣袍,走向还跪在地上的阿德,蹲下来,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今晚洗赶紧等着吧。” 阿德哇呜一声大哭起来,一路奔跑穿过走廊,来到正厅。唐氏还在吃早饭,一菜含在嘴里,还未咽下去。阿德已跪在她前面,不停的磕头:“夫人,请你救救小的吧。” 唐氏示意,让绿儿将他搀扶起来,一路跑来,因慌乱,摔了几次,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唐氏道:“你不伺候三公子,跑来这儿呼叫作甚?” 阿德又跪下,”夫人,三公子让小的服侍他。” 阿德说的很隐晦,旁人听不出来,唐氏也不明白:“你不应该服侍他吗?” “公子让阿德今晚洗干净,等着他!呜呜呜……”阿德放声大哭起来。 唐氏揉了揉眉间,神色微怔,“你的意思是,他看上你了?” 一排的丫鬟家丁,神色震惊,往后谁还敢服侍三公子!当然也有些人怀着小心思。 阿德狠狠点头。 王少卿跨步而进,慢悠悠走上去,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德:“你怎么还在这儿?” 见此情景,唐氏算明白,原来王少卿只是戏弄阿德而已,“先起来,你放心,你家三公子不敢动你,若是让你们三夫人知道,他会脱层皮。” 三夫人?? 王少卿眉目深锁,拿着碗筷,猛然吃起东西来。 绿儿有些疑惑,他们三公子何时成亲过?哪儿来的三夫人,不过碍于大将军府的规矩不敢问,只是在一旁布菜。 阿德以为唐氏在安慰自己,跪着委屈看着唐氏:“夫人,您别骗小的了,三公子还没成亲呢,他哪有娘子。” 唐氏瞄了一眼王少卿,笑着道:“本夫人说有便有,你放心服侍他便好。” 阿德脸色艾艾,站起来,灰溜溜出去。 “少卿,你再这样,府里可没人敢伺候你了。”唐氏道。 王少卿放下碗,“娘,我自己有手有脚,何须人照顾。” 唐氏叹息摇头道:“你是不用,但是清言需要,清言身体不好,需要别人照顾,你又与他住在一起,别人不照顾,难道你照顾吗?” 说起李清言,王少卿筷子停在盘子上,“娘,圣人食不言寝不语。” 唐氏低声笑了起来:“看来清言把你教的不错,圣人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王少卿只管抵着头,吃着自己的,双颊有些泛红。 或许他是有些不好意思。唐氏见他如此,也不再打趣他。 阿德在门外时不时探头进来,希望唐氏说的是真的,三公子可别把他吃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三夫人是何许人? 伸头看着王少卿还在吃,偷偷往外跑,向别人打听王少卿的婚事,毕竟他才来府里几年,还是有些事他不知道的。 拉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问:“三公子可有婚约?” 那婆婆道:“有啊,三公子可是有娃娃亲的,不过是丞相府的闺女,说起来也和三公子这么大了,没想到一转眼,都十多年过去啦。” 阿德总算是放下一半的心。 他远远便望见温神医,于是也跟着上去。 温神医刚落座,唐小六便冲了进来,满头大汗喊着:“温神医,快去看看我家公子,他不知道怎么了!” 温神医摇头叹气道:“老儿才刚坐下,你慢慢说。” 唐小六拉着他,往外跑,着急说着:“我家公子全身发抖,我给他盖了好多被子,他还是抖着,你且去看看。” 温神医神色一怔,顿了下,看了一眼王少卿,用手指着王少卿:“你让他去,你家公子寒气入体,该是半夜受凉了,过会就好啦。” 唐小六见温神医指着王少卿,便转头拉着王少卿,“三公子,你和我回去吧,我家公子需要你。” 王少卿刚含在嘴中的稀饭吐了出来,憋了半响,憋不出一句话来。 是以,他站了起来,有些不愿意。 正好此刻,王达进来,看着王少卿一脸发臭,问道:“你这小子又怎么了?” 唐氏帮王达盛了一碗粥:“还能怎么了,就是让他去看看清言呗。”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去吧,是个男人就不要磨磨唧唧。”王达笑着道,他最喜欢看王少卿吃瘪。 王少卿怒视着王达:“你这个老东西,本公子打……” “打什么打,快去抱着我家公子,肯定是你昨天晚上,脱光他的衣袍没盖好被子,今天早上我都看到了,你踢被子!” 唐小六用尽了所以力气大喊着,整个正厅的人,都目瞪口呆,久久未回过神来。 许久之后,王达朗声大笑:“王少卿……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老子就看你怎么收场!” 王少卿本来就被唐小六这么一嗓子给喊愣住,又被王达这么一说,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还不是丢你的人。” 说着便甩了唐小六,大步迈出正厅,留下身后一阵风,还有正在与唐氏对视一眼的王达。 二人相顾看着,突然拍着大腿狂笑不止。 卿宠日记_25 第二十二章 脱不脱? 王少卿听着背后笑声,狠甩长袖而去。 唐小六紧紧跟着身后,出了正厅停止后,阿德默默紧跟其后,不敢出声,只是离王少卿的距离比以前更远。 “三公子,你要去救我家公子是吧。”唐小六就虫鸣一般,在王少卿耳边不停的问。 晨雾慢来,有些弥漫在梨树四周,凤过一阵,落下几许露珠,打在王少卿的肩上,他用手去拭。 唐小六拉扯着他的腰束,眸中含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去吧,三公子,我家公子病的很厉害。” 登时,王少卿俯视着唐小六的道着:“本公子正准备去,如果你不拉扯着,可能去的快点。” 唐小六立即松开手,果真,王少卿往西院方向去,似乎想起什么,回身问唐小六:“李清言洗漱了没?” 唐小六摇摇头。 庭院中,传来王少卿的一声怒吼,“我不想抱着一个臭气熏天的李清言!!” 今日之后,他这洁癖的名头,一定会如镶入骨血中一般,怎么也洗不掉了。 他疾步往西院去,很快便来到李清言的房内,哪有唐小六说的症状,李清言明明气息很平稳,没有全身颤抖,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眼睛还是紧紧闭着。 王少卿的手伸入被褥之内,摸着李清言的手,感受到李清言是有些颤抖,不过他自己颤抖的更是厉害。 全身发抖,昨晚的那种感觉,又莫名的涌上来,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心跳加速,“难道我真的病了,不行不行,这李清言碰不得,碰不得。” 这话被唐小六听到,“你骗人,方才还说,你会帮我公子,你骗人骗人!” 唐小六大声哭了出来,若是他家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活! 王少卿道:“我帮还不行吗,别哭了难听死了,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唐小六道:“我才不是男人,我是小孩子,你才是大男人!” “好好,你是小孩子,阿德!让人烧水来!” 阿德拔腿便迈出房门,进来之时,恨不得立刻消失在王少卿面前,头也不回,迈开步子就是疾跑。 唐小六问:“烧水作何?” 王少卿愣愣看着他,“当然给你家公子洗澡啊,脏死人,要赶紧洗洗。要是不洗干净,今晚本公子可不敢抱着他睡,。” 唐小六嘟囔着:“反正你昨日还不是一样抱着,也不见你怎么样,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麻烦。” 王少卿缓缓地说:“昨日是感觉你家公子有些粘,不成想,原来他没洗澡,平日里他虽然柔弱些,看上去还是很干净清爽的,一定是你这个脏兮兮的书童带坏你家公子的。” 唐小六冷冷盯着王少卿,“你……等我公子醒来……有的你受的!” 今日王少卿穿着墨蓝色的衣衫,在唐小六眼里,他就是满身的骚劲,说来这三公子也算是英俊的青年,就是有时候太无赖,有时又太正经。 不知过了多久,阿德便将热水送过来,王少卿让他们出去,自己帮李清言洗澡。 翻开被子,将李清言的衣服一脱。 露出一片雪白,比昨晚还要更加清晰,他吞着口水,全身开始发烫,“你真是厉害,本公子一碰你,就开始病了,要是病倒了你得负责,不过你还是快点醒来吧,本公子要被一群疯子闹死了。” 李清言的嘴角似是要扬起弧度,只是太过细微,许是晕睡中听到王少卿的话语。 王少卿缓缓擦着李清言的身体,嘟囔道着“几世修来的福气,让本公子伺候你这么多回,以后可要对本公子好点,听到没!” 说着便用手指敲着李清言的眉间,又开始擦着。 只是他遇到一个难题,李清言身下的这一条裤子,他要不要脱,犹豫很久,“反正都是男人,他有的我也有,害羞什么。” 说是这么说,脱下起的时候,还是蹑手蹑脚,很紧张,那颗心已然是不受他的控制,直呼自己病情加重,明日一定要找大夫看看,一定不能找那个该死的温老头。 这个老头不会怀好心肠。 也不知他帮李清言洗了多久,唐小六已在外边急的溜达几圈,担忧的问阿德:“你家公子帮人擦过身子吗?” 阿德才伺候王少卿多久,怎会晓得,只见阿德拢紧自己的衣服,紧忙摇摇头,想来这孩子还未曾早上被王少卿调戏中出来。 当王少卿料理完李清言,外边已是下起了细雨,今年的春末,雨水太多,湿哒哒的一片,树上的许多花儿都被打残。 凉意缕缕吹来,王少卿隔着被子抱着李清言,今日他已是不太在意,他望着窗外,叹了一口气:“药罐子,你快好起来,不然本少爷何时才能出府啊。” 到了第三日,他依然抱着李清言,此时他早已习惯,要是不抱着李清言,像是少了什么似得。 门外的阿德在唤他:“三公子,府外有人找您。” 王少卿手揽着李清言,道:“何人?” “说是京城三恶?” 京城本有四恶,而四恶之首,乃王少卿是也,他们平日无所事事,打马过市,花天酒地,喝酒打架。 王少卿眉梢微抬:“你与他们说,本公子病了,这几日出不了府,让他们自个玩去吧!” 阿德领命回应,大将军府门外的三人,一脸疑惑,朝着杏色衣袍的青年道:“算了,少卿这几日看来真是病了,要是平时,他一日不出门找我们,全身痒痒。” 三人笑着离去。 阿德将见到的与王少卿说着,也下了去。 他知晓,三公子这个时候最好说话,而且抱着里边那个公子的时候,眉目平和,语气和蔼,比较平易近人。也是这个时候不容人打扰。 阿德知趣的守在门外,他的处男之身算是给保住,那日三公子果然是开玩笑,没能把自己如何,想着高兴得露出了笑脸。 卿宠日记_26 “阿德大哥,你笑什么?” 唐小六不知何时已来。 阿德连忙摇手:“没事没事。” 唐小六又问道:“三公子还在里面吗?” “是啊,三公子近来好像转性子了,也不怎么凶。”阿德由衷的道。 唐小六却不以为然:“他何时凶过,我家公子说,他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幼稚,不过我家公子还说,三公子心地善良,很有正义感,能明辨是非。最最主要是,三公子长腿细腰,剑眉入鬓,是个俊俏的人,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家公子时常这么夸他,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屋内的王少卿听着一脸潮红,若是有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会大笑出声来。 他看着李清言缓缓道:“原来你是这么看男人的?” 整个江都城的人都以为他不是好人,为何偏偏李清言认为他这般好?心中感动是真,疑惑也不假,倒是清明不来,两种正反的东西缠在一起,久久解不开,一直沉落在心底。脸上却是笑意未停。 唐小六推门而来,看着王少卿道:“温神医说,不用整日抱着我家公子,你可以四处走走。” “真的?” 唐小六回道:“当然是真的,我方才就在庭院中看到他,刚从二公子那里回来的。” 王少卿放下李清言,阴声阳气道:“原来温老儿先前是骗本公子的,说整日里抱着,看本公子如何收拾他!” 他素来爱干净,容不得半点脏,可是抱着李清言,一身热,汗水淋声,还不能扇风。算着日子也算是初夏了。 王少卿慢慢起身,袖抚床沿,兀自晃悠去了李清言的书房。 一阵笔墨幽香缓缓入鼻,想来李清言每日袖中一卷书,念着那些之乎者也,时而看着窗外梨花白,那瘦小的身影,竟是令他一阵怜惜,他到底是怎么了,越发的不了解自己。 刚伸手去摸案头上的一卷手扎,被唐小六喊住:“你别动公子的书,他不喜欢,你的架的左侧!” 王少卿拧着眉头,“李清言的书房怎么会有本公子的书,开玩笑!” “去看看不就知道啦,公子整日里念叨着,‘什么时候少卿能静下心来在给他送过去’,我都听了好几遍了。”唐小六嘴上不愿意,还是指引着王少卿拿着那些书。 王少卿拿下一卷书,蓦然愣住,这不是他父亲的兵法书卷吗?怎么在李清言的书架中,他曾记得,在王达的书房中摆放了许多,这个老东西自己不看,还不给他。 曾几何时,他也偷溜进去拿书过,总是被王达抓个正着,后来也就放弃了。如今拿在手中,心中激动不已,“这些书哪来的?” 唐小六未回他,只道:“我家公子说,想看你战场上骁勇模样,可是我左看右看,你都是一个流氓痞子,哪有一点将军模样,再看看,这小脸,哪有将军长得这么……” 唐小六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据他所见的将军,不应该是王少卿这样的。 王少卿翻开书卷,也不与他计较,暗暗一笑:“你家公子平日里都作甚?” 唐小六扭着便道:“就是看书啊。” “他以前呢?” 王少卿自己还不曾已是到,他已是慢慢的开始想要了解李清言。 唐小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怎么知道,我认识我家公子的时间和你差不多。” 这倒是王少卿没想到的,“那他还那么护着你。” 心中有几番醋意,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且见他眉头微皱,又将书卷合上,感觉有些不对:“你跟他还不到半年?” 唐小六道:“嗯,我家公子本来就一人住在连山上,哪里火红的桃花满地,我们离开的时候正开着呢,父亲想寻一人家把我卖了。在去接公子之前,早就打听好了,可是我家公子是何等聪慧之人。父亲的一个眼神,他就晓得了,还在马车内偷偷放了好多银两,等我们到了江都,他又给父亲一些银子,公子是好人,所以我唐小六会一直跟着他。” 只是他父亲不知道,车内还有更多的银两,而他父亲的小心思,他家公子早就看清楚明白,唐小六自己也了然。 第二十三章 搂得很自然 王少卿的确没想过这么一层。 只是明白一些事情,“难怪他会做饭。” 说话间,嘴角微微扬起:“想来洗衣服应该也是会的。” 话音微落,王少卿便开始翻着书架,全是兵法布阵之书,全是他喜欢的,拿在手中会心一笑。 唐小六张嘴欲说什么,看王少卿这副模样,说出来不免扫兴,他扭曲的表情被王少卿看到。 王少卿忤视他道:“有什么不说吞吞吐吐,小心烂在肚子里。” “你认识那些字吗?” 在唐小六的印象中,王少卿可是什么字都不认得,整天就与他打闹,要么便是惹是生非。 王少卿道:“本公子当然认得,又不是你。” 他本以为唐小六会露出一副不厚道的神色,却不料唐小六来了一句:“那你好好看吧,我出去了,等一会儿你记得给我家公子灌药。” 此时王少卿只穿素色内袍,白日的光线从窗沿至书房,露出内跑下壮硕的胸膛,不过这腰倒是挺细,腿也修长,如李清言说的那么。 天上飘过一片乌云,光线渐渐暗然,他想起唐小六的话,正是此时,阿德也敲着门:“公子,药送来了。” 他走出书房,将门打开,接过温热汤药。 阿德关上门之后,他拿着勺子,每次都这么麻烦,要喂。 或许还有其他办法,王少卿干笑几声,抖着脸皮之后,脸上覆上红晕。 缓缓坐在床边,道着:“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 本以为他要作甚,将汤药喝了一大口,一股刺鼻难闻的药味充满口腔,之后用手撑开李清言的嘴。 卿宠日记_27 他嘴对嘴喂药! 门猛然被推开,进来的人,愣在原地,沉吟不语。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许是太过激动,呛着,掩嘴咳了好几声。 王少卿被嘴上的酥麻之感吓住,只将一部分的药渡入李清言口中。听到身后的声音,他猛然起身,绊倒在地,摔了一屁股。 面部扭曲,摸着自己的屁股,看着唐氏:“娘,您做什么啊,进来也不敲门,吓死我了。” 唐氏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迈着小步伐走过来,身后的绿儿以为唐氏要训王少卿,不敢往前。 唐氏道:“少卿,你真的……真的这么着急,清言还在昏睡中啊。” 话说出口,唐氏又觉得有些怪异,怎么说都不对,看到王少卿嘴角的药汁,这小子喝药还要亲一口。 王少卿急了眼,“娘,你在想这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氏笑着:“为娘想的哪样?” “就是……就是亲他。” 唐氏朗声大笑:“你不是说不喜欢吗,之前还推三阻四,这么三两天抱着抱着,现在倒是冲进心窝,少卿,清言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男,不是你花酒穿肠,就这么按耐不住了?” 此刻王少卿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门外的阿德探头进来,果然三公子是个断袖! 王少卿道:“娘,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与他没那种关系啦。” “少卿,是个男子汉就大方承认,别和个姑娘家一样,这可不像你啊,为娘亲眼所见,那会有假。” 说着唐氏缓缓走过去,“气色好了很多,少卿辛苦了,不要太心急,慢慢来,也许人家清言可看不上你呢。” 王少卿涨红脸:“娘,我只是给他喂药,又没什么。本公子还看不上一个病捞子呢,再说了,他又不是女人!” 唐氏挥手放后:“行了行了,待清言醒来再说吧。你也别得意,他可能是为了娘才这么待你。” “娘!!!您骗我,我……我不干了,那日你说,他待我纵使丢了性命也可以的!”王少卿抱着头,愤然不已。 唐氏扬声大笑:“娘有说过吗?莫不是少卿听错了。绿儿,本夫人可说过这些话,你仔细想想?” 绿儿上前一步,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泛白的鞋子,屈身一礼:“回夫人,绿儿好像没什么印象。” 王少卿被人诓骗之后,心中百般难受,对方又是他的母亲,不能动手,若是旁人,定然会他揍的鼻青眼肿。 他抽了一口怒气,愤愤然坐了下来:“娘,您怎么可以这样,到底谁是你的儿子,是不是二哥快好了,您就不要我了。” 方才的愤然化作委屈,还带着几分凄然。 唐氏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少卿,都是为娘的过错,当初不该给你定娃娃亲,没想到生出来是个男的,你就认命吧。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女人吗?之前不知道的时候,拖着人家丞相府的女儿这么多年,为娘给你开脸的丫头你也不要。你再看看绿儿,多标致的一个姑娘,你也看不上,只能委屈她当我的丫鬟了。” 王少卿眯着眼睛,深深的看着唐氏,“娘,不带这样的,我不是还小嘛?” 唐氏不理他,有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那些人结成四恶,别人在花楼风流快活,你去喝酒听曲子。” “娘,您派人跟着我?” 唐氏坐在他旁边,侧目望着他:“为娘哪有闲情管你,是你二哥让人跟着你罢了。” 王少卿猛然站起来:“二哥?不可能啊,二哥一直在偏院,娘您是不是又骗我,不相信了。” 唐氏整理着自己袖子,目光瞬了一瞬,“不信就算了,少卿也不小了,若是古人,十七八已早便天下皆知的英雄,你爹是不想你上战场,和你大哥一样的结局,才让你肆意妄为。你为他不知道啊,他知道的比谁都多,好好想想吧,娘走了。” 听唐氏一席话,他思索良久,原来他骗的过整个京城的人,却瞒不过家里人,太失败了。 或许唐氏是骗人的。就拿李清言这件事来说,原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情意呢,到头来不过是与唐氏的渊源。 王少卿盯着腰间的玉佩,“你的东西喽,为什么不是个女人,本公子难道要认命吗?” 说来有些想不明白,若是放在旁人家里,自己的儿子不喜欢女子,父母不是应该将他们锁住吗? 怎么到了他王少卿这里,唐氏与王达无动于衷也便算了,还推波助澜。 他爬在床头看着李清言,手伸出去摸着李清言乌黑的发丝:“你啊你,快点醒来吧,在步行来,我就把你的那些书全部搬走,反正都是给我的。” 说着嘴角还溢出一缕笑意。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开始上来,心不由控制的乱跳着,他叹了一口气:“本公子怕是病入膏肓了,你快些醒来,本公子才能去看病。 话语将落,他翻身上床,与李清言并肩躺着。 他闭上眼的那一瞬间,李清言的嘴角勾出弧度,很快便消失,无人察觉,他的手指在被子底下稍稍动了动,眼睛还是紧紧闭着。 王少卿一只手将李清言揽过来,“反正都这样了,别人怎么误会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本公子莫说抱着男人睡,女人都没抱过!” 说着将头歪着与李清言的碰在一起。 屋外的风缓缓从窗口吹了进来,王少卿怕李清言又受风,将他包裹的紧紧的,有叹了一口气,最后干脆逼着眼睛睡了过去。 屋内无比的静溢,不知过去多久,王少卿的眼皮慢慢合上,很自然搂着李清言,呼吸浅浅。 在梁柱上的莫辉看着他们一眼,便跃身出去。因为他晓得李清言已醒来。 正在用手慢慢移动,艰难的放在王少卿的腰间,眼睛微微睁开,嘴角微微上扬,细细说道:“还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是躺了太久,全身酸痛,用手翻开厚厚的被褥,才发觉,自己亵裤,上半身□□,王少卿手还伸过来搂着他。 李清言有挣扎起来,想要推开王少卿的手。 睡梦中的王少卿感觉有人反抗,“不要乱动,睡觉!” 此时已是深夜,屋外早已漆黑一片,还有靠在门上睡着的阿德,他的呼噜声在深夜里回想。 入夏之后,是有些炎热,李清言知晓莫辉还在屋内,他轻轻招手。 莫辉便跃身而下:“阁主。” 卿宠日记_28 屋内灯火摇晃,照在李清言惨白的脸上,“将他的穴点下,弄些热水来,我要洗澡。” 莫辉应了一身,见李清言起身艰难也没有去扶着,他跟随李清言十年,知他习惯。若是李清言不开口,自然不会让别人帮。 莫辉动作很迅速,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将热水弄好。 李清言摊在热水中,问道:“我晕睡了多久?” 莫辉躬身回道:“回阁主,已是三天三夜。” 李清言看着桶内热气涌起,又问“嗯,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大将军府倒是没什么事,不过当时阁主的朋友杜连城出事时送信来的那边,倒是有些动作。” 李清言道:“三皇子刘泽?他的眼线很多,身边的那个护卫也本事不小,刚出连山,我的身份他便知道,知晓我与杜连城的关系。” 莫辉又靠近一步,帮他添水,“阁主也没有隐瞒过身份,有心人一查便知,只是将军府的大夫人没想到这一层,她是被阁主误导到别处去罢了。” 李清言微微一笑:“莫辉大哥,今日你的话似乎多了些,难不成我师兄让你带什么话了?” 莫辉笑道:“阁主说笑,二阁主哪里会说什么,整日数着银子才是上心,也没见过他问过您一句。” “莫辉大哥也说些无心话,我拿师兄若是不关心我,怎会将温神医扣下,听闻温神医可有两个亲传弟子,不知可有消息。”李清言想起温神医,倒是有些对不住他,误了他的形成。 莫辉稍稍一怔:“此事阁主不是最清楚吗?温神医素来活人不已,专与著书留于后人,让他的术业得以传承,若不是您请求,他可不会将大将军府的人放在眼里。” 李清言叹了一口:“想起当年,我一个人偷偷跑回京都,若不是遇见师父与温神医,早就死在路上了。温神医也只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才会这般待我罢了。” “阁主一片清明。” 莫辉慢慢退下,李清言清洗完毕之后,全无睡意。 眼眸微微眯,瞧见月光照在王少卿的睡脸上,岁月一片静好,嘴角微微上扬,“还真是俊俏。” 第二十章 醒来就不认了 单薄的身子晃进了书房,看到一些兵法书卷放在案头之上,李清言将这些书卷整理起来,身上披着外皮,拖在地上,他慢慢坐下来,才发觉椅子上的坐垫早已被人移动。 想来是王少卿在此看书,将坐垫挪走了吧。 李清言找了一卷书,翻开前道:“倒是让你先看到这些书卷了。” 这里的兵法布阵书卷,都是李清言托人找来的,还有一些是与大将军王达借来抄录,只是还有几卷还未曾抄完,闲来无事,提笔便写。 墨染笔尖,字落成行,微微的油灯光,照在他的书卷上,墨未干,李清言又轻轻吹了下放在一旁。 起身之时,已是凌晨,书房本是与他的寝室连成一体,他缓缓起来,拢衣跨步。 初夏的气息慢慢袭来,外边露白,渠水细流。 西院素来寂静,惊恐旁人打扰,毕竟李清言喜爱清静,除了唐小六,还有几个洒水打扫的丫鬟家丁,也无旁人,即便是王少卿过来住这么些天,也是如此。 梨花已落败,也不知谁人在庭院中种了芍药,此番似含苞中。 一阵风起,地上的落叶卷动,靠在门口睡过去的阿德,揉着眼睛,往别处去走去,应该是要去洗漱。 窗纸透白,李清言不知何时已在趴在床头睡过去,外衣还披在肩上。 王少卿翻了身,手慢慢搭过去,这三日来,他已习惯这样的动作,要确认李清言就在他身旁。 不过,这一次手却落了空,重重拍在床被之上,他迷糊中皱着眉头,虽然拍过去是软的,不过没有一丝温度,于是用手捏一捏。 王少卿发现,这触感不对,猛然睁开,大喊起来:“李清言!人呢?!” 他翻着被子,四处翻找,独独没有看趴在床沿人,赤身/裸/体的滚在床上。 李清言此时已被他吵醒,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嘴角欢欢抽动着,脸上有了一些血气,嘴唇却还是有些发白发青,乌黑的头发,没有束起,直直垂落在他腰间。 登时,王少卿转眸便看到李清言看自己,胸前一凉,他上半身□□,腹部的肌肉线条分明,看上去也有些害羞,“看什么看,转过去身去。” 待李清言背身过去,王少卿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真是和鬼魂一样,吓不吓人。” 李清言又转过身来:“是那个将在下的衣服脱了,又踢下床的?” 王少卿本来还在穿着衣服,站起来,全身都李清言看完,连忙拉过被子挡住:“你怎么又回身了,我也没有把你踢下去啊,要踢也不是昨日!” 外边晨曦蔓延进来,李清言脸上仍是挂着笑容,“三公子还是这样换吧,反正在下已看过,也不介意多看几眼,是不是?” 说着已然伸出手往王少卿的腹部摸去,王少卿一挡;“本公子公子警告你,不要对本公子动手动脚!” 王少卿最是讨厌李清言这样的笑脸,“你还是睡得时候惹人喜欢一些,安静。” 可实际上,李清言看上去是儒雅文静,他这么淡然一笑,算不得翩翩公子,也是谦谦公子。虽算不得举世无双,也是温润如玉。王少卿恰恰讨厌这样的,不过说起来,他更是讨厌叶无心那样表里不一之人。 李清言道:“嗯,看来三公子瞧去不少,也不知道看过之后,三公子作何感想,说出来也好让在下知道,改是改不了的,不过做个明白人也好。” 王少卿下床,穿好衣袍,“天天抱着你,不想瞧着也不行,能有什么感想。” 话音刚落,便大喊着:“阿德!滚到哪里去了。也不知娘怎么想的,把阿福弄到哪里去。” 阿德急急跑进来,哈着腰,一看王少卿的冰冷的脸色,他退了几步:“三公子。” “去弄些水来,本公子要洗漱出门。”王少卿坐在凳子上,吩咐道。 阿德应了一声,转身拍着自己的胸脯退了出去,小声嘀咕:“三公子真是阴晴不定啊。” 李清言看了王少卿,王少卿也看着他:“做什么?” 李清言朗声笑道:“三公子不帮我穿戴吗?” 卿宠日记_29 顿时,王少卿怒火三丈,跳了起来:“你!好你个李清言,别得寸进尺!” 甩着自己的衣袖,用手拍着桌面,是以,怒眼对着李清言,却见李清言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凭什么他要生气,而眼前这个人还这么潇洒。 王少卿怒气平息了下来,相比叶无心,李清言还算是越看越顺眼,特别是那双眼睛,灿若星辰,有时看上去竟是有些迷人。 本以为他还有其他的怒气,谁知他往里走去,这些天他看唐小六拿过衣袍,自然知道李清言的衣物放在何处。 王少卿径自拿袍子过来,想着,老子澡都帮你洗过了,穿个衣服又能如何,走近李清言硬直直道:“抬手。” 李清言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方才不过是与他开玩笑而已,竟然已经把袍子拿来了,那就穿着吧。 伸手入衣袖,系着衣袍,王少卿又帮他束起腰带。从身后环着李清言的要,将腰带弄好,他比李清言高出一个头,稍微低头便将气息一阵阵扑到李清言脖颈间。 一股股温热的气息,使得李清言很不自在:“还是在下自己来吧。” 王少卿松手,也往放衣袍的位置走去,竟然拿起一件貂裘衣过来,披在李清言身上:“好好穿着吧。” 李清言笑着看他,这人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其实就是纸老虎,碰到水便露出真性情。 王少卿此时正从背后环着李清言,帮他整理着。 门忽而又被推开,唐氏又是一惊:“少卿,你怎的把清言弄起来,还这样抱着,为娘不是让你别着急吗?” 王少卿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说:“娘,他早就醒了,我只是帮他穿衣袍而已。” 不知何时,唐小六也站在门口,他似乎观察良久,对着王少卿嬉皮笑脸。 唐氏推开王少卿,来到李清言跟前:“嗯,让我看看,果然气色好了不少,这便让人弄些吃食给你,好好歇着。” 唐氏拉着李清言的手,慢慢拍着,恍惚间,她似乎看到那个曾在沙漠中救她的女子,眉宇间透出的气息,皆是一般无二。 起初,李清言进府之时,她道是如此熟悉,面容上有几分相似,本觉得巧合,也让人查了一轮,却不曾得到结果。 如今想来,怕是李清言有意为之,所以唐氏才发现不了其中的缘由。 此番一想,沙漠中被若娘救起,已是过去好些年,唐氏都有些记不起,看着李清言眉间微微一动,才觉故人似在眼前。 李清言也未曾推开她,只是说着:“多谢夫人。” 王少卿在一旁,醋意难忍,唐氏为何待李清言如此好,“娘,我才是您儿子,进来都不看我一眼吗?” 唐氏转眸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啊,哪儿来回哪儿去。” 又对李清言道着:“怎么?你也不唤我一声姨母?还是觉得我不像?” 当日给唐氏那支发簪之时,李清言便想到会是这样,唐氏是何等人,行事作风一贯容不得半点别人质疑,在李清言的母亲若娘眼中。唐氏可是一代传奇女子,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敢爱敢恨。 听闻若娘出丞相府的时候,唐氏要铲平丞相府,要不是若娘拦下,她还真去做了。 李清言恭恭敬敬的喊着:“多谢姨母。” 唐氏这才满意的点头:“嗯,这样就对了,我与你母亲虽然不是同胞姊妹,却更甚尤,你且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千万别拘束,对少卿也别太客气,算一算,他出生还晚你几天,喊你一声兄长也不为过。” 王少卿一脸诧异,什么时候李清言又变成他兄长了,从娘子变成兄长? 这是什么转变,他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本来已经说服自己,本来已经要接受,本来……他有太多的本来,可都化作此刻疑惑中。 唐氏唤了他一声,他没有回应。直接走过,拍着他的肩膀:“少卿!” 王少卿回过神来:“娘,作甚?” 是以,唐氏瞪着他:“你先出去,为娘与少卿有话要说。” 他娘已经开始嫌弃他了,王少卿道:“出去就出去,以后别叫我回来,阿福!” 羞怒之下叫错了名字,这个阿福早已让唐氏不知打发到哪里去了。 阿德赶紧进屋来:“三公子,小的是阿德。” 王少卿愣了一会儿,道:“赶紧将本公子的东西收拾好,出了这西院,再也不要进来了!” 阿德赶紧领命收拾着。王少卿气鼓鼓走出,头也不回。 唐氏也不曾在意,说道:“我已让人泡了一壶茶,去八角亭处说说话?” 王少卿刚好听到这一句话,冷冷哼了一声,狠狠甩着袖子离去。本来今日他打算要去看病的。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碰李清言便心跳加速,上次给李清言吃桂花糕找的那个老大夫,也许去他哪里瞧瞧会更好些。 决计不会去找温老儿瞧的。 只是如今他还在气头上,气唐氏一看到李清言,便没有关心本分。他以为王少君的腿快好了,家里人都不喜欢他,都想着将他王少卿往外推。怒气十足的踩着地面,充满走出西院。 路上的下人看见他一脸黑,皆是不敢近身,远远望见,要么躲在花丛中,要么躲在柱子后面,若是不小心碰见了,也便屈身行了一礼,唤一声三公子,便迈开腿,头看地,急匆匆的走开、 王少卿见此,想着,府中的人,还真是不待见他,从上到下,不论是他的父母还是这些下人。 “一个个,真是让本公子心寒啊。”王少卿发出感慨。 全然没有想过,为何别人会畏惧与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想起好些日没与那几个狐朋狗友相聚,便踏出府邸去。 身后一片唏嘘之声,不外乎也是三公子如何黑脸,洁癖之类的话语。 第二十五章 唐氏的托付 王少卿出去没一会儿,茶水已备好,唐氏又让人将早饭也端上来。 卿宠日记_30 还有一些精致的吃食,端来之时,仍是有些余温,香气飘逸。 李清言醒来没多久,身子虚弱上几分,唐氏又让人搬来靠椅,让他坐着。 微风缕缕吹过,唐小六已是将手炉递过来,李清言笑道:“已是入夏,不用这东西,收好吧。” 唐小六这才将手炉拿下去,方才李清言漱口的水都是温的,果然这孩子心细,唐氏赞许点点头。 王少卿想他那么大的时候,可还是在外边打闹,怎么都唤不回来,唐氏道着:“少卿像他这般大时,还未曾如此懂事呢。” 李清言就是看中唐小六这一点,才将他留下,如若不然,碧血阁自然会安排相应伺候的人来。 李清言道:“小六很懂事。” 唐氏看着他目光流转,没有说什么的意思,于是开口:“你没有什么和姨母说的吗?” 李清言神色一怔,脸上的笑容未见减,“姨母知道什么?” 唐氏站了起来,单手负后:“你娘如今如何了?” 李清言脸色艾艾,凄然道:“三年前,娘便去世了,我守了三年才出来。” 唐氏走了过来,忽然将他抱住他的头:“好孩子,没事儿,你娘想来是见你外祖父他们了,黄泉路上也不是独自一人。” 想起来母亲,李清言面色又冷了下来,当年他外祖父之事,也是来京都的目的 唐氏又问:“你爹可知道?” 李清言冷然惨笑:“该是知道,那日我将信送到过丞相府,不过三年来,他未曾来过。其实连山的桃花很好看,满山的偏红,若是到了春日更甚,他不需要来看到。“ 语出细细,不免的有些伤感。 唐氏放开李清言,冷冷说着:“这个李俊当真是个负心人!!” 其余的人未曾讲过唐氏如此,面目含凶,原来他们家三公子是与唐氏学的,如出一辙,果然是母子。 唐氏意识到自己的怒气,微微收敛:“孩子,你是不知,你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为何能使大公子?就是这个负心的李俊,先与你母亲相好,又攀上当时的丞相,将你母亲降为妾室。若换做是老娘,早把这个龟孙子阉了。” 李清言不知当年的事,他母亲也不曾多说:“我娘本是青楼女子,怎能与他连理?” 唐氏朗声笑着,笑中含着讽刺:“他当时不过是一介穷酸书生,你娘虽入青楼,却还是处子,琴艺了得,可是当时京都第一人。怎不会与他相配,说是他高攀也不为过!这个贼子!” 唐氏大声骂着李俊,又想着毕竟是他父亲,是不是有些过了,拿起茶杯,掩饰自己的情绪。 “娘当时也不想待在府中,又放心不下来,等我大些,她才离开。她也不敢带着我,一来当时太奶奶还清醒,怎会让我走,二来,我身体不好,只有府中才有条件让我活下去。” 李清言是不愿意回想这些,不喜欢说起这些的感觉,心中如同被什么东西挖着,越说越空,越想越乱。他来京都当然也是目的,外祖父一家人的罪名该如何洗脱。 此事极为难办,却也还要做。 清晨的微风过耳,唐氏看他神色微怔,也不好说的太多,只是有些事再怎么不提,也存在,“当年的事,不说也罢。清言此番过来可有你外祖父一家的消息?这么些年来,都寻不到他们。” 李清言拢着衣袍,慢慢站起来,“未曾,他们就像消失了一样,我想着是不是有人将他们灭口了。” “这应该不可能,严尚书一家对那些人没有任何威胁,还不至于。”唐氏目光悠远。 随后她也站了起来,来至李清言身侧,“过去的事也不必多想,说说来京都的目的吧。” 唐氏十分精明,年少时只吃过一次亏,当然能看的出来李清言来到京都的目的。 李清言迎着风,乌黑的发垂在后,“只为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很有多,严家的事也是当年的事,而他七岁独自跑来京都的事,也算当年的事。 唐氏朗声笑起来,“也好,不过姨母有事要说,那便是少卿的事。这是恐怕也只有托付给清言了。” “姨母请说。” 风微停,唐小六上前给李清言倒了一杯热茶。唐氏斜眼看到,这孩子还真是心细的紧,旁人怕也不会做到这样。 唐氏面带笑意,双手微微合在一起:“少卿不喜欢女子,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却瞒不过我,知子莫若母。别人去青楼抱着美娇娘,他却抱着桌子。塞给他几个美人吧也没瞧进眼里,放眼望去,全京都十七八的男子,都是子女绕膝,妻妾成群。” 李清言微微一愣,这些话从唐氏口中说出来,他有些诧异。 唐氏继续道着:“他尽力不去关注任何人,皆是做一些荒唐之事,所以姨母将他托付与你,按照他的性子,待不住,迟早都要学他那木头爹,上了战场的。” 李清言极目远望,“原以为姨母会说,让小侄给严家留给后,远离少卿。” “你娘有两个兄长,何须让你留后。许是他们改名换姓,远离京都这一片是非之地,当初你娘嫁给李俊之时,他们便走了。” 他怎么没有想到,严氏一家人会改名换姓呢,如梦初醒,有了方向。 清晨的微光蔓延至他的脚下,他嘴角微微扬起:“姨母,清言喜欢的是男子,所以您的托付,可是那个意思?” 他只想明确的知道,唐氏的想法。 唐氏转眸望着他,“你俩未出世便定了亲,当然是那个意思。所以以后少卿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他日战场生死未知,凶险难分,还望清言也有所知。” 李清言眸光微敛:“清言自会生死相随,不忘姨母托付,只是身体虚弱,也没几年好活了。” 如今听起来,他语气轻巧,没有半分伤感之意。单手负后,眉目展开,发冠挺立。 若是他日有名能生死相随自然是好,如若不能,定当妥当安排身后一切,想来心中一片荡然,皆是欢喜之意。那一日与老僧说的劫,便是王少卿。 抄佛经转经纶,皆是挣脱不开的劫数。 即便是过去十年,午夜梦回中,那个瘦小的身躯依旧在他的梦中徘徊,那帮他一拳拳挡着的人,面目清晰起来,那人便是王少卿。 久久为散去的笑脸一直挂在李清言的脸上。 唐氏斜视着,将李清言的这些情绪看在眼里,打趣道:“少卿让你如此欢喜啊,整个京都城的人,除了你怕是没人喜欢他了。” 当然,家中人不算在内。 卿宠日记_31 “少卿是块玉。” 唐氏转身落座在石凳上,“这话,也只有你这么说了。来吃点东西,空腹是有些不好。” 待李清言落座,唐氏又笑眯眯问道:“清言,忽然想起一事,那一日你吐血,是不是有意为之?你久病自然成医,怎会不晓得那桂花糕与你服下的药相冲?“ 李清言笑意没减去半分,只是微微点头:“姨母果然聪慧。” “说起聪慧,比不上你娘。青楼之内,卖艺不卖身,还能给你外祖父一家谋取一条活路。只是啊,这女子一旦为情所困,谁也救的了。”唐氏遗憾的道。 这一次一旦为情所困,遇到对的人,这也没什么。遇见负心人,想来也是无奈至极,丢了自己也丢了爱情。 李清言脸色忽而暗了下来,“我娘她,应该过得很好的,至少远离了是非,远了大夫人。” 唐氏微微起身,绿儿过来扶着她,“不提也罢了,今日姨母过于唠叨,先回了,改日再聊。” 李清言躬身作揖,“姨母慢走。” 待唐氏远去,李清言唤了莫辉,“莫辉大哥,传信让二阁主查一查,我外祖父一家人的事情,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属下这便传信。”莫辉刚转身要走,又道:“阁主,您那朋友杜连城,他找的房子离将军府不远,这两日他会来寻你。” 李清言道:“嗯,知道了,等会响午天气暖和些,再出门。” 唐小六一直盯着莫辉,这人方才隐身于何处,他怎么不晓得。 却也没有多问,他知不该问的不必问。李清言瞄了他一眼,“小六,待会儿与我一道出门吧。” 话语刚落,便有人进来说道:“先生,门外有人要将您,见还是不见?” 李清言道:“可有说是何人?” “那人说是您的朋友,叫杜连城。” 李清言迈着步伐,出了八角亭:“见,让他在门外等着,过会儿我再去与他相见。” 家丁慢慢退下,与门外的杜连城说明。 唐小六担忧问李清言:“公子,您才刚醒,这么出门有些好吗?” 李清言进入屋内换了一身衣衫,披着一件长袍,“无碍,躺了那么多日,也该出门走走了。” 他路过庭院,巧好遇见王达,王达迎了上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家那母老虎,可是将少卿小子给你了?” 李清言死活不明白,这个魁梧的大将军竟然能说出这么些话来,他的笑凝固在脸上。 慢慢躬身一礼:“回将军,应该是吧。” 王达可不乐意:“什么叫应该,是就是了,老子以后可安心了。他我可全权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已是扬袖远去,看着王达的背影,可想而知他到底是有多头疼王少卿。就从他背后都能见他大笑失态的模样。 有那么高兴吗?也不知道这两父子,哪一个更加正常一些,或者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第二十六章 有些往事(改错字) 杜连城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他今日一身蓝色袍子,头时不时往大将军府内瞧瞧。刚好看见李清言与唐小六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李清言身上,好像起色差了些,或许不应该这么早来,杜连城招手:“清言这里。” 微风吹来,李清言慢步踏出门开,拱手作揖:“连城久等。” 杜连城轻轻笑了起来:“清言与我何须这般客气。” 两个书生在一起,一股子酸腐之气弥漫,唐小六愣在一会儿,摇头晃脑的跟了上去。 “倒是我的不是了。” 杜连城连忙摆摆手:“房屋我已帮你看好了,要不要去看看在决定买不买?” 今日来他便是为了此事。那座宅院离这里也不远,院内都是梨树高立,到了春日想来也是满树满树梨花,一番景象好不雅致。 杜连城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带他去,然后买下来,等李清言定居在江陵,他可随时来寻这位好友。 李清言见他如此激动,道着:“咱们还是便走边说,连城可知江陵城哪家茶馆最好?” 这倒是问到杜连城最擅长的事,“你还真是问对人了,倒是有这么一个地儿,走吧。” 说起喝茶,杜连城心情大好起来。 李清言知晓,杜连城应该是心大之人,且有一事放不下,那就是叶无心拿文章之事。杜连城可以事事不上心,唯独对读书文章之类的极为较真。 这么些年,每一年都到京兆尹哪里喊冤,险些丢了性命。 看上去,那一日在牢房中被人强上的事早已被他忘记,才让他心情如此愉悦。说起喝茶杜连城最讲究,于是他带着李清言往江陵城最热闹之地走去。 再往左拐,杜连城指着:“翠轩楼,哪里说书也有,茶很好喝,也有独立的房间,我们就去哪里吧。” 李清言看着这个地方很是眼熟,好像与曹尚书来过。此地人多耳杂,也好也好,“就这地儿吧,近来说书都说些什么段子?” 杜连城大笑起来:“当然是江陵第一恶霸王少卿啊,还有谁,最近听说他洁癖,大家都传开了。今日他一出门,整个江陵城传开了。” 说话间,二人已进了翠轩楼,小二招呼二人进了最好的厢房。 李清言道:“还有其他的吗?” 杜连城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的了,每年这时候,都将我做过的事说一说吧,惭愧惭愧,清言莫见笑。” 听着这话,李清言也知道,杜连城平日吃花喝茶,还能有什么事情,来来去去也便是那件与叶无心有关的事。 卿宠日记_32 李清言收敛心神,很快小二便上了茶,茶香满溢,果真是好茶,当然也不便宜,要比外边的贵上一两银子,茶水随意加。 “连城为何不入官场,这样来日可与叶无心较量一二。” 闻言,杜连城苦笑:“清言又不是不知,叶无心的老师乃当今丞相,我在怎么努力也不及别人的一两句话。“ 现实很残酷,他还是喝他的茶,吃他的花吧。也为了保住性命,再说杜连城家中殷实,也有家族生意,若不入仕途,便是做一名满身铜臭的商人,又何尝不可,只是可惜了一身才华罢了。 李清言拿着茶杯,轻吹了一下,“有些事,你不做别人来会找上来。” 杜连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愣了下:“来就来吧,对了清言。” 他轻轻靠进李清言,看了一眼唐小六,李清言知他有话要说,点点头。 杜连城轻声道:“别人只知道丞相府只有李欢一个二公子,还不知道你呢。” 李清言不在意,他七岁便离开李府,也不曾在意什么丞相府大公子的名头,“这又能如何,你也知我性格仲舒。” 忽然喊他的字,杜连城一怔,饶是诧异:“你别激动,我当然知道你为人,要说的也不是这件事,丞相府小妾也不少,竟然除了李欢之外再无其他人生儿子,即便有也早早便夭折了。” 李清言眉目皱在一起,“此事不难猜出,定然是大夫人做了手脚。仲舒怎会关心起这种事来了。” 杜连城流露出一丝尴尬:“这个、这个倒是因为府中有个小厮的远亲在丞相府做活计,听闻而来,不过重要的不是这些。” 李清言一声笑,“仲舒的下人,还真是忠厚老实啊。” 这言下之意便是,这些人真是会嚼舌根,倒是什么事都往外说。杜连城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你莫乱说,是我让他帮我打听的。” “仲舒打听这些做什么?” 杜连城连忙道:“你先等我说完,最重要的是,前些年有个小妾生了一个儿子,不过偷偷塞给下人说是别人生的,不过头两年这个小妾便病死了,这孩子嘛如今过的可惨喽。” 李清言眉梢微翘,手摸着茶杯边缘一转一转:“与我说这些作甚?” 端着明白装糊涂,李清言眉角眯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又瞧见远处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江陵城果然是最繁华的地方。 杜连城挪开凳子,嘟着嘴,道:“丞相府的大夫人还不知道那个孩子,这也是我花了重金才得到的消息,听闻那个小妾一死,这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最近还常常到街上捡东西吃。” 那孩子,是小妾丢给府中的一个老妇人。这妇人老眼昏花,丞相府中不养无用之人,于是将她赶了出去,而那孩子还留在丞相府中,到了今年已有五岁,也开始懂事,帮别人跑腿之类的换些吃食。 听着杜连城的话,越听李清言眉目越来越皱,“没人管他?” “哪里还有人管他,他爹都不管他,谁还管他。” 杜连城摇摇头,这丞相也是个风流人物,年轻时也是个俊美的男子,如今上了四十,也算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在看看李清言,若是再长些肉,想必也不会太差,清瘦中透着俊雅,双眼炯炯有神,似是要看透这世间一切一般。 李清言放在茶杯,力道加重继续,一旁的唐小六问道:“公子可是那里不舒服。” 且见李清言摆摆手。唐小六退了下去,在一侧知趣的伺候着。 这些杜连城都看在眼里:“你自己考虑吧,这孩子暂时性命无忧,不过等长大些,样子也便出来了,瞒也瞒不住。大夫人的手段,我想清言你应该比我还更加清楚吧。” 且见李清言轻轻嗯了一声,此事已是放在心中。 杜连城又多说一句:“每日他都会在黄昏的时候出来,你在西街就能寻到他。” 倏地李清言咧嘴一笑,“仲舒,你还真是费心了。” 杜连城顿时轻松了很多,站在窗外,感叹着:“你与我打小便认识,二人性格偏冷,也无甚朋友。在江陵怕是你只认得我一个了,我不帮你,谁帮呢。” 初夏的风还是带着些许凉意,流入厢房内,厢房摆着雅致,李清言慢慢起身,嗤笑:“这话是真,一别多年,你我相见还如往昔,这世间除了你,怕也无其他人能让我如此。” 李清言小时候身体不好,与叶无心、杜连城同一学堂,其实三人也算谈得来,相对这样年纪的孩子,他们是相对安静的。 时过两年,叶无心拜李丞相为师,李清言才知道,原来叶无心一开始便有这样的心机。这么小的年纪,刚开始以为是家里人教的,后来才知,这些都是他自己想的。 此事过后没多久,李清言便被大夫人赶出李府,往连山上去。李丞相也未曾吭声过,虽然李清言为丞相府的大公子,却是庶出,大夫人的儿子才是嫡出。 正所谓长幼有序,嫡庶之分。李丞相也不敢多言,毕竟李清言身上花的药材已是很多,此番大夫人秦氏有意见,倒也不足为奇。 但是将李清言赶出府中,去连山。那就意味着送死,没有药材调养身子,所以那一刻,李丞相已是当这个庶出的儿子死了,闭着眼甩着衣袖,一言不发的离开。 想起往事,李清言难免有些伤怀,拢着衣衫微微挪步:“也算是活下来见到你,也见到很多故人。” 屋内熏香四溢,香烟袅袅,二人又在屋内说了半天,都是说些文人墨客,亦或是有趣的事情。 说说以前,每每到了伤感之处,还是会留几滴眼泪,擦拭的也极快。 李清言正站在窗口,往下看行人,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便是王少卿。 王少卿感觉有人在看他,转身遥看李清言,忽而微微蹙眉道:“刚刚醒来就出来晃悠!” 说着已是跑了过来,从翠轩楼的第一层跑到第二层,敲着李清言那间房门:“开门!” 李清言开门看见王少卿,“三公子?” 王少卿面色阴冷,平时虽然脸色不怎么好,也没有今日这般,他看着李清言:“你就这么出来了?”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李清言微微一怔,“不然在下应该怎么出来呢?” 王少卿拉着他便往外走去,一边说着:“刚好就跑出来,不要命了吗?” 话音未落已是将人拽出翠轩楼,刚好撞上要进来的刘泽,王少卿并未道歉,只是横了别人一眼,不管杜连城在身后怎么叫唤都停不住。 李清言知道奈何不得他,要是反抗,怕这二愣子直接将自己抱着走,不对,扛也将他扛走,于是他说道:“你慢点,在此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王少卿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是拉着他,他王少卿何时在意过这些什么鬼体统。 往日这个时候,唐小六都会阻止王少卿,但是今日觉王少卿做的是对的,毕竟他家公子今日才会醒来,这样出门也太匆忙。 杜连城替王少卿向李泽道歉:“方才太过匆忙,还请兄台见谅。” 卿宠日记_33 刘泽呆了呆,看着杜连城,他知道这个人是在牢狱中的,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视线:“没事,下次小心便好了。” 语气倒是出奇的好,杜连城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自己也离去,本来今日是要带李清言去看宅院的啊,这王少卿这么一搅和,只能改日再约。 刘泽望着他身影,久久出了神,含辞未言,手已伸出去,却还是不出声。 身旁的护卫忍不住的说道:“王爷人已经走远了。” 刘泽不自在地收回手,“本王知道,走吧!” 先前还想着将人带回王府,也不知这个王爷怎么想,如何安置一个男人,他在刘泽身旁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家王爷是个断袖。 不对,王府的妾也不少,那是何时他家王爷才喜欢男子的。 难道是因为那一日的春/药之后的后遗症吗?这春/药还真是可怕,幸亏牢中无人知晓,这个杜连城被蒙住眼睛不知是谁,想想也是挺刺激的。 刘泽看护卫愣在原地,“想什么呢,还不赶紧走。” 再说王少卿拉着李清言一路,步子已慢上许久,都快赶上老人了。 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心突然跳的这么快! 第二十七章 护李清言 王少卿心跳是加快了,手仍是没有松开之意。 转身佯怒道:“你能不能走快点,老了吗?” 每一次都想说一些好的话,可是话出口,却是另外一种表达和意思,本来他想说的是,若是累了可以背着走,内心正在懊恼着为何为成这样,这便是所谓的口不对心了。 李清言眼睛含笑,处若淡然,慢悠悠的走着,“少卿,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这个人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张白纸,稍微用点心思都能将王少卿看透,而王少卿却不自知,因为他还不够了解自己。 王少卿一愣,不应该是‘三公子’吗,怎会换了他的名字。此刻他的目光迎着李清言的,且见李清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起来换若山涧的梨花,带着缕缕温馨。 他的心已快冲出胸膛,全身分一寸肌肤都像是要发烫起来,拉着李清言的手不知不觉间微微用力,时间好像静止了,远处传来几声狗声,王少卿才慢慢回神,目光转移,嘀咕着:“今日一定要去闵老儿哪里看看,到底哪里病了。” “少卿!” 王少卿开始神游,被李清言这么一喊,略显不自在,埋着头一直往前走。转眼间又是到了这一条巷子,记得第一次王少卿被他的时候,也是经过这条巷子。 李清言还记得,在过一段,便有个狗洞,当日王少卿便是要钻狗洞,目光扫过,嘴边笑意慢来,恰好被王少卿看到,问他:“你笑什么。” 顺着李清言的目光,王少卿便明白,他定是笑自己钻狗洞,“你这个……” 还好没说出狼心狗肺,每次与李清言这些言语都是脱口而出,想想有时很自在,有时又病的不轻。真的要去看下病,“李清言,等会你回去好生躺着,别再出门了,本公子以后可不想抱着你睡!” 嗯,希望他不要后悔吧,有些话说的太早,总是要吃些苦头的,因为李清言会一笔笔给他记好,这样一个抬手转眉间都能想出一条计策的人,谁人惹的起。 二人一路无话,等到大将军府前,唐氏已在门口等着,还有陈大人。病了三日,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将军府内有些吵闹。 听着声音,王少卿知道是陈之焕的,“这小子吵什么吵?” 唐氏淡然道着:“吵着要回去,不过这件事问问清言才行。” 李清言躬身一礼:“陈大人,这几日可曾有人找你?” 陈大人道:“叶无心来与老夫说,此事不能罢休,要与……” 话说到一半,李清言看着外边不远处摇摇头,陈大人在官场混那么多年,自然明白人多口杂,不宜说这些。 唐氏见势,笑道:“倒是我这个主人的不是了,陈大人进去慢慢商谈吧。” 众人进入府内,忽然一个东西向李清言飞来,直接拍打在他的胸前,留下一个鞋印子。李清言仔细看去,才知是一只鞋子。 而这只鞋子的主人,便是陈之焕,此刻的陈之焕已被人堵住嘴,看到王少卿就要拍过去,却不料拍到的人是李清言。 王少卿双目爆红,脸面含凶,拳头紧紧握着,作势要冲过去将陈之焕打个半死。这个陈之焕,打谁不好,偏偏是李清言! 果然,王少卿迅速过去,一拳打在陈之焕的脸上。 再要打时,手已李清言抓住:“陈大人都没说,你动什么!” 王少卿甩开他的手,心中委屈,要不是为李清言他才不会这样,打不到他,高兴还来不及,可惜说出口的话却变成这样:“老子想打就打!” 听起来就是这么蛮横。李清言看他脸色,语气缓了下来,说道:“少卿不是要出门办事吗?怎地还在这儿?” 这么快就赶人了?王少卿目光扫过这些人,很好,没有人要将他留下的意思,特别是这个忘恩负义的李清言,前两日还抱着他睡! 陈大人面色冷冷看着陈之焕,啪了一声,陈之焕的脸上已留下手印子,“若不是李公子,你早就死了逆子!” 说着有回身作揖道歉:“真是对不住李公子了。” 李清言笑着摆手:“陈大人,客气了,还是说说这几日的事,看看情况如何吧。” 陈大人理了理衣袍,“叶无心让本官去告御状,让三公子下狱受受苦,好过现在逍遥在外。” 说起来也没什么好奇怪,李清言双手互相摩擦着,悠悠地说:“他的心机可真深。” 陈大人眉头扭着:“此话怎讲?” “陈大人想一想,若是三公子在牢狱中死去,你觉得怎样?”李清言抬眼望着远方,薄唇轻轻开启,眯着眼睛。 陈大人豁然开悟:“若是死了,本官的嫌疑便是最大的!毕竟本官与将军府有一条人命的血债!这个叶无心,心真是够狠啊。“ 此事已确定谋划者乃叶无心,而动叶无心,须得先将李丞相端了。如今谁有这个能力,想想也没有,且不说李丞相,就是李丞相的大夫人娘家,那是当朝太师! 李清言嘴角露出嘲笑:“看来叶无心还真是不死心啊。” 卿宠日记_34 “管他死不死心,本公子让人将他打一顿!” 原以为王少卿已经离开,竟然还在此。 李清言笑着看他,“然后呢,少卿想如何?” 王少卿今日看李清言很不自在,为何忽然觉得如此亲近起来,“还、还能怎样,就打啊!” 李清言摇摇头,低眉浅浅,叶无心是个工于心计的人,除非死了,打他又有何用,“陈大人,竟然已确认加害之人,就将令郎带回去,怕是您家里人已把你骂惨了。” 陈大人颜色艾艾,李清言说的不错,先前家里人已骂他,多难听的话都有,儿死了尸首都被扣住,“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李清言道:“嗯,陈大人到时便知道。” 话音刚落,大将军府的下人将陈之焕松开,陈大人才叱喝着他:“走吧!回去好好教训你,半年不许再出门了,听到了没!” 又回身与唐氏、李清言等人道谢告辞。 待陈大人离去,唐氏才开口说话:“少卿,你还不出门啊,是不是想留在这儿陪清言了?” 王少卿忽然想起什么,手往李清言额头探去,动作十分自然,这三日他都是这么做,又回唐氏:“他刚醒就出门,我只是担心他是不是开始发烫了。” 话说出来,惹得唐氏一阵笑意:“你也关心人了啊。” 王少卿知道唐氏打趣他,转身便离去,想来他应该去看病了。 唐氏眸光落在李清言身上,只见李清言出神愣在原地,明白是为何:“少卿做事都是随心,看来这次他真的上心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李清言轻轻嗯了一声。 唐氏又问:“陈大人的事,清言有什么打算?” 李清言淡然说道:“找点事给叶无心说,比如派他出使。” 微风缕缕,李清言从未觉得这么舒畅过,他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似是还余留着王少卿的温度,嘴边笑的很甜很甜。 也不知王少卿在做什么。 王少卿?他能做什么,一股劲儿冲出将军府,又在方才,他的心砰砰砰跳动,就如同儿时他在军中听到的击鼓声一般。 他喃喃自语:“不行不行,我要去找闵老儿去。” 闵老儿便是当日李清言吐血之时,被他要挟来的大夫,也是江陵城最有名望的大夫。 说着迈开步子,往闵老儿的药堂走去,期间又路过醉香楼,正好遇见他的三个狐朋狗友,凑在一起,便是江陵城四大恶霸,分被是沐风、于子顿、郭少秦。 沐风摇着扇子微微上前,其他人都知道这个人就是摇着折扇装风流,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恶霸,还要什么书生气。 沐风见王少卿如此慌张,要来取笑一番:“少卿,你这么慌里慌张是要做什么去?” 王少卿对着他,只觉他一身袍子晃眼的很,穿什么不好,穿的颜色和李清言一样,不对不对,为何事事他都要与李清言相比! 王少卿也不隐瞒:“我好像病了。” 三人围了上来,郭少卿关怀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你不是刚病好了才出门的吗?” 王少卿看着他们,平日最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时不时的心跳加速,而且还燥热!” 这几人平日混青楼喝酒赌钱,虽然是表面上的,不过还是懂一些,沐风笑道:“少卿啊,你这是要发/情了啊!” 三人抱在一团,笑翻了天。他们那里懂的情情爱爱,不过是玩笑话。 “我没说笑,就是你碰到一个人就这样,有时候不由自主的全身发烫!” 他开始慌了起来,“不与你们说了,我去找闵老儿去!” 三人看着他惶恐的背影,郭少秦担忧道:“你是少卿是得了什么病?” 沐风嘟囔着:“我觉得是发/情吧,或者是什么病,少卿有没有说全身通红啊。” 郭少秦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吧,这可如何是好。” 三人在王少卿身后叹了一口气,他们也无能为力,还是喝酒去吧。 王少卿若是知道他们如此没心没肺,也会一顿毒骂。 抬头,已是到了闽老儿的回春堂,他大喊着:“闵老儿,本公子来了!” 小厮见他来,都慌张错乱,只有闵老头收拾着药材,闲暇间抬眼看他:“三公子哟,又有人吐血了?” 王少卿过去,将闵老头拉到一旁,“是本公子病了,来把把脉!” 回春堂中那么多人,没人敢请命老儿出马,都是他的哪些徒弟在看病,他可不是一般人请的动的,那一日是王少卿直接将人掳走。 闵老儿看他气色很好,呼吸均匀,哪有什么病痛,以为又是来作甚的:“三公子,老儿和你说吧,其实我女儿已嫁人,今年四十,你若是要娶的话也行。” 王少卿当日威胁他的话,他还记在心中,一个一个都是那么小心眼。 王少卿道:“我真的病了!不行你把把脉啊。” 闵老儿看了他半响,捋着自己的胡须,“真的?不是来捣乱的?” “当然是真的!” 闵老儿坐在一旁,让王少卿伸出手来,摸着他的脉,眼珠子转啊转,半天不说一句话,眼角目光撇着王少卿。 沉吟半响,看王少卿的态度很是认真,也不想是骗他。闵老儿微微眯着眼:“嗯……嗯……嗯。” 王少卿眼巴巴的看着他,以为闵老儿要说话,且见他不停的:“嗯……嗯。” 再一看,这个老儿开始摇头晃脑,捋了半日的胡须,王少卿真想将这些胡须剪了! 卿宠日记_35 第二十八章 看不出来的病 最后,王少卿忍无可忍,“闵老头!你倒是说话啊。” 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重病,担心不已,眼底尽是惊慌。 闵老儿着实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好,着脉搏好好的,简直就是生龙活虎。又捋了捋胡须,确定这个小子不是来捣乱的,倒是真像觉得自个有病。 王少卿随着闵老儿的头晃啊晃,他的眼珠子也跟着晃。 闵老儿收手,微微叹了一口气:“没什么问题啊,你身体很好啊,不过现在看来火气过旺。” 王少卿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眉间皱成一团,那双桃花眼直勾勾的凝视着闵老儿,“老头,你是不是报复本公子当日掳走你之事,才如此说谎的,人家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吗?你这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啊!” 闵老头煞是冤枉,他何时欺瞒过,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王少卿,最后还站起来指着自己,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他抬眼斜视着王少卿,微微笑道:“三公子本来就没问题啊,你说你病是吧,那说说你的症状,让老儿想想是不是漏了什么。” 这混小子若是犯浑起来,把他这个回春堂砸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好,闵老儿满脸笑容,等着王少卿向他说。 王少卿坐了下来,低头挤眼:“就是,就是偶尔胸口这个位置会心跳加速,像是打鼓一样。有时候比打鼓还要厉害,我都控制不住。” 闵老儿想了半响,难道是心脏有问题。也不对,王少卿的体质这么好,体格强壮,不会有问题,他唤来下人,上了茶,看着茶杯冒出的烟雾,“继续说。” 权当应付这个小子。 王少卿思索一会儿,又道:“有时候还全身发烫,觉得全身都膨胀一般!” 闵老儿眉毛一边高一边低,看着王少卿,随后拿起茶杯吹了一下,喝了一口。 王少卿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道着:“有时候还莫名其妙的感觉我脸上发烫,烫的特别厉害,满身说不出来的奇怪。” 他越是这么说,闵老儿越是看着他,那双眼睛中,看似满满的疑惑,待闵老儿解惑。然而闵老儿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微微一叹。 王少卿看着他,“你倒是说句话啊!” 闵老儿晃神回来,“啊,嗯……你继续说。” “说什么啊,都快说完了。”王少卿怒然道。 登时,闵老儿慢吞吞地又问:“近来可有再发作吗?” 喝着他的茶,似是做耳听着。 王少卿不满地说道:“就是近来发病很频繁!” 闵老儿不紧不慢地道:“是何时发病的?” 难不成是思春了?或者碰到喜欢的人,不过这个王少卿看上的人怎会轻易放过,还不是抓来就范的。 王少卿想了想,“今早还在发作啊,闵老头给本公子开副药治治啊。” 回春堂内,全是药味,有的是熬药发出的药味,还有一些是晒干药材发出的,小厮在拾药,还有在斩药的声音。 闵老儿四周看看,放下茶杯,开始捋着他的胡须,微微道着:“那为何发病啊三公子。” 王少卿忽而站起来,附在闵老儿的耳边:“本公子碰到一个人便会这样!” 那声音十分隐忍,那模样怕是别人知道一样,眼神闪烁不定,扶在桌面上的手,用力抓的紧紧的,神色有些慌张。 闵老儿大致知晓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摆手:“三公子哟,您的病,小人可是治不了啊,您就饶了老儿吧。” 王少卿忽而摊在椅子上,难道还真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吗?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有没有没什么缓解的方法吗?没有什么药物可治愈?” 闵老儿赶紧摇摇头,他也曾年轻过,对一个人动心,对一个人产生好感,这需要什么要吗?这解药怕得自己去寻来才行。 忽而玩心起:“治不好啊治不好,自古深入此门者,无一能治愈的,除非两情相悦。” 什么治病也要两情相悦,这个庸医!庸医误人啊庸医误人,还号称是江陵城最好的大夫! 王少卿又问:“老头,你莫不是耍我吧,这世间当真没有药物可治吗?” 闵老儿站了起来,长袍悠悠:“这不能根治,不过时间久了便会好了啊,亦或是不治而愈。” 王少卿越听越糊涂,他只听到前面一半话,后面一半话语过耳便忘记:“老儿你能不能说具体点啊,本公子怎么都听不明白。” 闵老儿笑着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说完之后,闵老儿朗声大笑,拂袖抓药去,年轻人该有年轻人的活法,让他自己琢磨去吧哈哈哈。 王少卿愣在原地,老子看个病还要听你念诗,头都大了。这个老头果然不行,难道要去找姓温的神医,姓温的老头不怀好意。 好好的念什么诗,要知道那些先生都是因为念诗给他听,被他打跑的。 如此想来,他便离去。如若不然怕这个老儿要被他打了。 小徒弟问闵老儿:“师父,那个三公子得了什么病,您也治不好呢?” 他师父可是江陵最厉害的大夫了,这整个回春堂都属于闵老儿的,在此地谁人不认得他师父。 闵老儿捋了捋胡须:“他啊怕是得了一种治不了的病,只需要解药哈哈,等你长大些遇见那人便知道了。” 小徒弟挠着后脑勺,那人又是何人? 王少卿当然没有听到这些对话,他迈出回春堂,走到半路,又遇见沐风他们三个。 沐风远远便召唤他:“少卿,去闵老儿看的怎么样了?” 王少卿哪有心思理会他们,他这病还要根治才行,若是一直犯病,可是不行,既然姓闵的不行,那么就是找哪个姓温的。 温老头虽然没有好心眼,却也是医术高明!总比方才那个庸医好多了吧。 卿宠日记_36 沐风跟着上去:“怎么不理人啊,兄弟们跟上去!” 郭少秦道:“少卿啊,还真是得了什么病不成,平日看你身体强壮,怎会那么轻易病了呢。” 千不该万不该说起这事,王少卿愣在哪里,“别说了,老子还要去看病,你们都给老子闭嘴!” 疾步往前走,趁着天还不是响午,还能找到那个温老儿,许是这时辰从他二哥王王少君那处回来。 三人连连往后退,都嘀咕着,难道真是病了。 接着又开始跑上去拉着王少卿,郭少秦道:“你别生气,得了什么病啊。你且与我们说一说,哥几个给你寻寻名医看看啊。” 他们花天酒地皆是有原因,家中权利争斗,纷纷与皇子间的关系,也是他们所不喜的,竟然如此何一日风流,走马看花也是一天。 花天酒地是真,欺男霸女是假,这名声好坏,只需要一点点手段便可达到。若是寻访名医倒也不是不可能。 王少卿赶着回去,撇开他们:“别拉拉扯扯,我赶着回去,你们自个儿去玩吧!” 话音未落,人已充满往大将军府第去。 夏日的风,带着些许炎热,待他回到家之时,已是满头大汗。王少卿往庭院走去,李清言正坐在亭子里。 看到王少卿整个背部都湿了,神色匆忙,喊道:“少卿来歇一歇吧。” 王少卿竟然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他连自己怎么坐下来的都不知道,眼睛一直凝视着李清言:“不是和你说了,好好呆着,不要到处走!” 须臾,风吹来远处的花香,李清言拢满袖:“我还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的,也就在这亭子里乘凉。” 王少卿睨视着他,“动不动就吐血,走几步路都喘气,还好意思说。” 他闻着李清言身上散发的药香,红晕忽而爬满他的双颊,手不小心碰到李清言的手背,他愣了一会儿。 心道不好,他的病又加重了,不得了了。手脚无措的想要离开,连李清言的脸都不敢看,急匆匆地要去寻温神医。 他脑海中浮现出闵老头的那句诗,想问李清言,又将诗句念了出来,问李清言是何意。 李清言清瘦的脸,微微一怔,“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是情到深处,万念俱灰的真诚感慨,少卿何故问这个。” 那个闵老儿难道是说他自己不成,这个庸医啊,还是去寻一下温老头吧。 王少卿匆匆走了,唐小六看着他的背影问道:“公子,他这是怎么了?” 李清言轻轻摇头,他哪里晓得王少卿这是怎么了,只是看他神色不对,莫名其妙的问自己一句诗句。 心悦一人,很难还是认识不到自己。 王少卿属于那种尚未开窍的人,天真无畏之人也是十分难得可贵的,此间的乘风沐雨,仍是少年时,说是一时的挥霍,却也是年少。 他在拐弯处,回身偷偷看了李清言一眼,喃喃自语:“为何这样放心不下你呢。” 恰逢此时,温神医路过。原以为王少卿会与他甩着脸色,谁知迎了上来,“老头,你也给我瞧瞧病吧。” 哟呵,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他使什么坏吧。 温神医拔腿就走,与王少卿讲不得理。 王少卿见他要走,脸色哀伤:“老头你再不给我看病,我就死了。” 温神医还在观察,仰头打量着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还是今日这小子撞了些。要知道自从他让王少卿抱着李清言睡,王少卿每每见他都骂起来的。 温神医道:“你知道外人喊老夫什么吗?” “什么?” 温神医老神在在:“活人不医,死人不救!” 王少卿怒了,“你这个死老头,帮我帮我看。帮不帮!” 他……他竟然扯着温神医花白的胡子! 这胡子可是温神医精心呵护的,温神医连忙拍着他的手,让他放开。 只是,不知王少卿从何处弄来的匕首,眼看就要将胡子给割了! 温神医惊慌:“三……三公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先放开,放开老夫的胡子!” 待王少卿放开,伸出手去,温神医知道是让他把脉。 这不摸还好,一摸心喊:糟糕! 第二十九章 木子 温神医审视着王少卿,真的是来给他瞧病的?他护着自己的胡子,远离王少卿数步。 风吹起他的衣袍,微微沉吟,“好了好了,你离老夫远些,把你的匕首收起来,收起来!” 王少卿收起匕首,又问他:“如何了?” 温神医防备的道:“你先说说有什么毛病!” 他可没有看出什么来,脉象平稳,跳动有力,分明身体好得很,温神医一愣,半响之后,慢慢挪步,有想走之意。 只是王少卿的警惕的目光未曾远离过他,温神医早已认定,王少卿是来闹自己的,摆摆手:“没甚么毛病啊。” 须臾,王少卿与他说起与李清言接触的事情,自然他不会说明那人是李清言。 温神医捋着胡须,杨杨静眯成一条线,问:“那人是谁?” 王少卿往庭院亭子中看去,正是李清言那处,但也没说谁。 卿宠日记_37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老头,你说他是不是有毒,为何本公子一碰就会这般。那日抱……” 想说起那日抱着睡之时,这种感觉还未曾这么强烈,只觉不对,话出一半,便停住,愣了一下,看着温神医示意无事。 温神医顺着他的目光,心中已了然,“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啊,情根深种了!” 随后摇摇头,整理衣冠要离去,王少卿杵在原地,回神要抓住这个温老儿,定是胡说八道。 然,温神医已跑向李清言,大喊:“清言啊,快快救老夫,这个兔崽子觉我好欺!” 李清言慢步过来,挑着眉看着跟在温神医身后的王少卿,“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炎风过境,白云悠悠,待温神医说来时,王少卿也在了亭子里。 想来也是一场闹剧,王少卿也没有与他道歉,温神医不奢望他以礼相待,保住自己的胡子已是不错了。 与李清言一阵客套便走了。 王少卿不敢正视李清言,像是个做了错事的汉孩子,一瞬停顿之后,坐了下来。 他已知,自己对李清言的感觉,虽然不愿相信,但是事实,不小心袖子擦在石桌上,洒出来的茶水之上,他抬起袖子,闻了一闻,有些茶水味儿,“阿德,阿德!” 阿德不知从何处跑来,尽显慌张:“公子。” 眼前的三公子有些阴晴不定,今日不让跟着,现在又唤他来,不知何意。 “去取件袍子来,本公子要换!” 李清言嗫了一口茶,“少卿还真是有洁癖啊。” 方才坐下之时,还看了这个凳子一会儿,也不知他在青楼之内,是如何能抱着桌子睡。因为那个桌子是他自个带去的! 这醉红楼自是不敢与旁人透露出来,若是让王少卿知晓,醉红楼便不存在了。 王少卿随意说着:“看着不干净难受。” 李清言眉宇舒开,“你、这般如何能上阵杀敌?” 似有嘲笑之意,王少卿面色冷上几分:“有些事,总是不一样的。” “那少卿准备好了吗?” 王少卿蓦地抬眼,看李清言神色毫无波动,正吹着热茶,茶水圈圈涟漪。 他站了起来,凌然说着:“早已准备好。” 李清言放下茶水,起身。唐小六扶着他下亭子台阶,忽地滑了下脚,踩了空,身体往后倾斜,亏得王少卿动作快,将他扶着。 “你还是顾着自己吧,别管那么多事。” 李清言面色冷了起来,原来是嫌弃他管的太多。王少卿总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此时已是懊悔中。 看着李清言就这么远去,身影看着出落寞,他重重“哎!”了一声,对自己责备不停:“你这张嘴!” 这时,阿德已将衣袍带来,问了一句:“三公子,袍子带来了。” 只是王少卿还看着李清言的背影,只道他不是往西院的方向去,便问阿德:“先生往何处去?” “看那个方向,应该是温大夫所住的方向,公子,您的袍子。” 王少卿似乎未曾理会他,独自离去,看他去的方向,是王少君的偏院了。 而李清言正是往温神医的住所去,“小六,少卿是何表情?” 唐小六忍不住笑了一阵,“回公子,三公子他似乎在打自己。” 李清言“嗯。”了一声,脸色淡然。 往前走去,便是温神医暂时居住之地,药味弥漫。 他慢慢推门而进,远远便喊着:“前辈。” 温神医笑呵呵的过来,“清言啊,刚醒来怎不多休息一会儿。” “躺着两三日,总得活动活动筋骨。” 说着二人已入了屋内。 温神医道:“你这孩子,你来定有事,说吧。” 李清言笼了笼袖子,“前辈,我还能活多久?” 此话一出,温神医出了神,没有回他,转身脸上表情极其丰富,故人之情,他如何回答。 “师叔!” 温神医猛然回身:“你怎么知道的?” 他与道玄子本是同门,只是所学方向不同,江湖上知晓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李清言微微看着外边,阳光稍刺眼,“当年我虽然昏过去,却还有意识。” 温神医叹了一口气,“你、我、哎呀你师父不然我说啊,反正定能保你十年!” 十年吗?那应该够了,人生一梦,生死不过是一夕之间。温神医见他不语,以为他是伤心,安慰说着:“那时师叔一定想出办法的,你别担心,你师兄已去寻药物了。” 且不说这药物,有了王少卿,怕是比什么药物都强了。 李清言握住他的手,“师叔别急,我并不为畏惧死。”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很是淡然,他本是早就该死的人,奈何阎王爷不收。 “你师父的一身内力都在你身上,死不了的。待你师兄寻来药物,活个几十年没问题。只是莫与外人说,我与你师父的关系!” 卿宠日记_38 李清言自然明白这些,只是试探下他,恭声回道:“师父人已去世,你们年少时荒唐事延续至今,一个女子而已,何必呢。” 温神医苦笑了一声,只是说,你不懂。 随后李清言便离去。 那时庭院悠悠,李清言又回了西院,唤来莫辉。 莫辉从房梁下来,“阁主。” 李清言问着:“今日杜连城说的那孩子可查到了?” “已查明,的确是您的弟弟,每日清晨都会偷偷出府去看,养大他的嬷嬷。” 李清言坐在床上,嗯了一声,闭着眼。脑海中回旋着以前的时,他被大夫人欺负的场面,以及父亲对他的淡然。 唐小六推门而进,轻手轻脚的进来,惊恐李清言睡,他知李清言睡的很浅,好像是忘记盖被子,又帮李清言盖上,之后便出去。 待李清言醒来时,天微亮,他点起油灯,与莫辉说,今日便去看看那孩子。 莫辉将具体位置与他说,他微微点头,披着衣服入了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卷,听到鸡鸣,便洗漱起来。 唐小六每一日这个时辰都会来,此刻已敲着门:“公子,起身洗漱了。” 李清言让他进来,他早已洗漱完,穿戴整齐。唐小六愣了下,“昨日,公子可是睡的不好?” “昨日下午便睡,天未亮就醒了。”此时天还是灰蒙蒙。 让下人告知唐氏一声,便出了将军府,他往巷子走去,走去他这一辈子最不情愿的方向。 一步两步,今日的风,似乎有些大,也带着些许凉意,走入他熟悉的那个府邸,高墙红瓦,门口那对石狮子,很是威严。 在往前面走去,丞相府的下人在打扫。 见他走来,问:“公子可是要寻人?” 李清言轻轻摇头,还真是无人识得他了,“只是路过看看,丞相府。” 话语刚落,便往左侧走去,走一段他记得是个小后门。 就在此处等待。 不到一会儿,便有人轻轻推门而出,他先探出头来,左顾右看,迈出自己的脚丫子出来,一个穿着粗衣粗布,还还有很多补丁的孩子出来,又将门合上。 李清言在树干后看的一清二楚,“小六,跟上。” 且见那孩子买了几个包子,放在怀中,又左看右看似是怕人抢了去。 他远走越远,到了一间破庙里,远远便听到有人咳嗽的声音。 “嬷嬷,等我存些钱,请个大夫来看你。” 从破开的纸窗看去,孩子的小脸很脏,几乎看不出他长的什么样。 妇人起身,说道:“嬷嬷时日无所,木子要好好照顾自己。” 摸着他的脸,怜惜他那么小天天带东西给他吃。 妇人想着可能撑不过今日,将一个罐子给木子:“这些钱啊,都是嬷嬷偷偷存的,你拿着不要再回府中了,知道吗?” 木子点点头,结果土罐子,让妇人躺在稻草里。 李清言走了进来,挡住门口的微光,木子抬眼望去,惊慌地跪下:“我不是故意逃出来的,还请、还请贵人放过我与嬷嬷。” 他不知道他嬷嬷此刻已气息全无。 李清言伸手抹去躺在稻草上的妇人,已无脉象,“她已经死了。” 木子先是不信,用力摇着:“嬷嬷你醒醒,不要丢下木子!嬷嬷醒醒。” 不论他怎么摇动都未见人醒来,最后撕开嗓子大喊着,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扑在妇人身上嚎啕大哭,不知过去多久,他哭到嗓子哑了,没了声音,只是抽搐着。 小小的身体倦成一团,紧紧地靠在夫人身旁,还是不愿离去。 第三十章 少卿被调戏 清晨的风悠悠而来,破庙里尘埃飞起,李清言拢着衣衫,走到门口。 木子不知该如何将嬷嬷的身体如何安置,忽而起身跑了出去,在拐歪处遇见王少卿。 “木子,你嬷嬷好些了没?”王少卿似乎与他相识,手里还提着药材。 木子哭了起来,“有个贵人说嬷嬷她死了。” 王少卿蹲下,安慰道:“那个敢胡说,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晚他才让大夫来看,应该没那么快便死的。 木子指着里面,刚好李清言走了出来。 还真是没有想到在此遇见王少卿,“少卿。” 王少卿微微抬眼,“不好好在府中歇着,大清早出来作甚。” 态度尽是责备,也没敢多看李清言多一眼,已是转眸到别处去。眼角瞥见李清言的外衣脱落了一边,他起身便将那外衣又重新披好。 东边的微光照来,李清言嘴角扯了下,还真没看出他能如此心细,“少卿过来作甚么?” “我、我当然有自己的事儿。” 卿宠日记_39 他看着一边的木子。 李清言早已让莫辉安排人,将木子的嬷嬷下葬,这会儿已经有人将尸体抬了出来,他问木子:“你想把嬷嬷葬在哪儿?” 木子摇摇头,他何曾想过这样的事,李清言便自己安排,将人安葬在江陵城不远处的郊外,哪里风水很好,木子与王少卿一直跟在他身后。 待木子磕完头,已是到了响午,李清言从山坡上看着整个江陵城,高楼耸立,风吹起,仍是一片繁华,人来人往。 “木子和我走吧。” 闻言,王少卿道:“不行,他得跟着我。” 李清言走进他两步,紧挨着他,“你、我又有和区别。” 声音虽轻,却足够让王少卿心痒,等他不知为何离去之时,才知被人调戏:“好你个李清言,竟然调戏本公子!” 后知后觉,着实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回身看着身后,又不好回去与李清言,凭什么他被调戏,而不是李清言被调戏:“给老子等着!” 说着已甩着自己的长袖远去。 李清言在远处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脸皮那么薄,这可不是他认识的王少卿。 木子还跪在坟前,“嬷嬷,您走了木子就一个人了。” 小小的身体微微抖着,李清言看着他,犹如看到以前的自己的,恍惚间,过往匆匆,一段惆怅,令他叹息一声,将木子扶了起来。 看来这木子的生母也是个伶俐之人,竟然起了这样的名字,木子合在一起不就是李吗? “以后就跟着我吧。” 木子仰头看着他:“贵人,真的可以吗?” 李清言倒抽了一口气:“我不是贵人,记得叫兄长。” 木子哪里敢,他虽然年纪小,但一直在丞相府,这尊卑有别,他眼睛都不敢直视李清言,双手抖着,赶紧跪下:“贵人。” 他磕头,不敢。 “叫兄长!” 李清言叱喝着,唐小六还未曾发怒过。因为他不知,眼前这个孩子为何活成这般卑微的模样,李清言上前拖着他走。 木子惊吓不敢动,嘴里不停的喊着贵人,饶了小人吧。 李清言唇抽动,松开,手颤抖摸着木子的头,“起来吧,别跪着。叫一声阿兄试一试。” 木子不敢直视他,双唇抖着:“阿、阿、阿兄。” 李清言紧紧抱着他,随后不再言语,山坡上的风轻轻吹,缕缕划着他的脸颊,吹进了他的心里,忍不住的哀伤,看不清的痛楚,一点点蔓延至他的心里,直到传至身躯百骸。 “跟我走把。” 唐小六拉着他,一直跟在他身后。木子回望那墓碑:“那嬷嬷怎么办?她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不害怕,每年来看看就好了。”李清言的手落在木子的头发上,很脏。 “那嬷嬷会不会来找我,她平日里寻不到我都会着急的。” 李清言淡然,嘴边露出微笑:“她不会着急。” 木子又问,可是话到一半咽入喉中,他怕贵人烦人,这个贵人有些奇怪。 他听见贵人说话,“以后你叫李清语。” 木子抬头看着他,愣了愣。李清言蹲下说道:“听到了没?” 目光柔和,木子没有见过这样的视线,他微微仰视李清言,轻轻点头。他念着这个名字,越是念着,越是疑惑,但也没多问。 他跟在唐小六后面,学着唐小六的样子走着,被李清言拉在一侧来,与他并肩走着。 李清言又看了远处树干后,那个蓝色的衣角被风飘了出来,这个王少卿最近有些习惯,贼头贼脑的。 竟然学会跟踪他。下了山坡便有一辆马车,老丈上前:“这位可是李清言公子?” 李清言嘴边微微上扬,“正是李某。” “哦那就对了,有人雇了马车,还请公子上车吧。” 说着车夫又将凳子放在马车一车,让李清言好上。 闻言,李清言回身看了远处一眼,又问车夫:“老丈,那人可是一个年轻的公子?” 老丈没有回。 “若是不说,在下哪里敢上车,莫不是老丈要拐骗吗?” 老丈连忙摆手:“哪里敢拐骗公子,确切是一个年轻的公子给您雇的马车。” 李清言朗声对着远处说道:“所以,这位年轻的公子,要不要与我一道回去啊?” 此时,王少卿晓得被发现,干脆从树干后出来,“老子是男人,不坐马车。” 说着独自离去,说的好听是走,其实是仓皇而逃,刻意避开李清言。 木子看着他的背影,又看李清言,他不敢说话。 李清言让他上了马车,“竟然有马车,我们就坐着回去吧。” 在车厢内,木子下意识离他很远,怕失了礼数,抑或惹得,因为他不知道李清言便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而王少卿看着路过的马车,喃喃自语:“老子说不坐,你不会说几句好听的啊,就这么走了,这郊外走回去得要多久。”一阵尘土飞起,他赶紧捂住口鼻。 靴子染上尘土,用力踢了踢还是残留一些。 卿宠日记_40 忽然看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往眼前跑过,拨开草看清楚是一只兔子之后,他竟然大喊起来:“李清言!救命啊!救命啊!” 幸得马车未曾走远,李清言听见他的叫喊声,赶紧让老丈停住,下了马车,只见王少卿慌张跑来。 李清言往他的方向去,竟然看到一只兔子,这只兔子脚收了伤,跑不开,一跳一跳的,王少卿似乎很害怕。 唐小六将兔子抱起来:“一个大男人,竟然怕一只兔子。” 说着又将兔子在他眼前晃动。 王少卿推开他的手:“你把它拿开!” “你摸摸,这么可爱的兔子都怕,你是不是男人!” 王少卿跑到李清言身后,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唐小六,你把它拿离远点。” 李清言眉梢微翘,“少卿,你真的怕兔子?” “那还有假……唐小六!” 这个臭小子,竟然拿着兔子蹭他的衣服。 李清言笑了起来,眸光看着远处,“出门时没吃东西,要不要将兔子烤了?少卿会吧?” 说着将兔子拿过来,直接放在王少卿怀中,王少卿顿时脸色煞白,李清言又将兔子拿过来,将他抱了个满怀,慌乱中的王少卿也紧紧抱着他。 李清言拍着他的背:“没事了。” 木子、不,现在是李清语问唐小六:“少卿哥哥怎么了?” 唐小六笑道:“他被兔子吓到了。” “那为什么阿、阿兄会抱着他。” 唐小六说着:“他怕,公子可能觉得应该安慰安慰他,当日公子这么抱过我。” 李清语又问:“可是少卿哥哥是大人了,大人能抱着吗?我听府里的人说,只有哪些贵人行房事的时候,才会这么抱着。难道他们在行房事?” 李清语在丞相府耳融目染,自是知道的很多,但也不会理解啊。 唐小六小小年纪也东奔西走,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那是不是啊,光天白日的,应该不可能吧。” 李清语小声在唐小六耳边说道:“白日又怎样,我曾见过府里的公子……” 这两个小孩子越说越是露骨,王少卿一脸通红,挣扎开来。 唐小六还正儿八经的问:“公子,你们真的再行房事吗?” 李清言咳了几声:“没有,三公子摔了,我只是扶着他而已。” 唐小六也不是那么好哄骗的,看着王少卿的□□,到底他也是老江湖啊。 李清言有意无意去碰下,“少卿,你支起帐篷了。” 王少卿连忙转过去身去,他、他这就有反应了? 还真是该死…… 一句话也不曾说,灰溜溜的便跑了。 唐小六问:“他又是怎么了?” 李清言浅笑道:“小六,下次别再说这样的话,他脸皮薄。” 王少卿还未跑远,自然能听到他的话,脸皮薄?你们全家脸皮都薄! 不过他又被调戏了。等他意识到时,已回到江陵城中,回想起抱着李清言的时候,李清言身上的散发的药香,令他久久不曾忘却,还在回味之中。 李清言的马车总得比他走的快。 “少卿。” 第三十一章 叶无心离京 王少卿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最后只剩下惊慌失措。 风吹来,微微撩起李清言的头发,长冠直立着,脸上笑意淡淡恍若。 看去恍若风中走来的,他看着王少卿又唤了一“少卿”,王少卿低头,瞳孔放大,呀了一声,便抛开了。 李清言大喊:少卿!” 随着王少卿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这两日王少卿是有些怪异,等他处理叶无心事情,再看王少卿的变化吧。低眉见李清语,又叹了口气。 他本就比王少卿先到达江陵城中,就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在此傻笑,本是要与他打声招呼,一道回将军府的,没想到王少卿反应竟是如此无措。 “小六,待会儿,回到府中带他洗漱下,给他换件衣衫。” 唐小六领了一声是之后,便拉着李清语继续走在他身后。 不多时,已回到府中,仍是未见到王少卿的影子。 唐小六带了李清语下去。 莫辉便来至李清言身边:“阁主,事情已经办了。” 李清言是让他安排狩猎之事。再过不久,便是蜀国国主狩猎之日,应该在两月之后。入了秋,便开始,每年蜀国国君都会在这个时间狩猎。 这也是王少卿的机会。 卿宠日记_41 “嗯,听说南边有水灾?”李清言看着远处,目光悠远,若有所思。 莫辉仍是毫无表情,说道:“正是,阁主是想……” 话没有说出来,自然是的需要一些手段来做这一件事情,李清言轻轻看了莫辉一眼,“还是你懂我,莫辉大哥,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莫辉手微微收了下,眉宇紧锁:“回阁主,属下已在您身边十年了。” 李清言坐了下来,“没想到那么久了,以前你总是在桃林中,我母亲还以为你是鬼呢。” 一阵沉默之后,莫辉慢慢退了出去,他知道李清言只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知道李清言需要自己去做什么。 出了将军府之后,往碧血阁的据点去,莫简还在那里。 说起来,李清言虽是碧血阁的阁主,但权力却在莫简手中。 …… 这一日,清风带热,李清言穿着一件长衫,上边绣着墨竹,他用手一摸,嘴角淡淡笑了起来。这件衣衫可是王少卿让人定做而来的。 这丝线和布料质量非常好,穿在身上清凉剔透。 什么东西都往他这里送,却见不到人,也不知道王少卿近来在作何。 其实他大可以让别人去查王少卿的事情,不过没有这么做。 看着白云悠悠,炎热来袭,终是可以不用穿着那么多的衣袍。这些天他教李清语读书写字,让唐小六也跟着学,他正在等着杜连城来找自己,可是这么些天过去,仍是没有来。 莫辉来与他说叶无心的事已经安排。今日便要出城,他正准备去看看叶无心走的最后一程,此去山高路远,出点什么意外谁也不定。 为了一些人一些事,总得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这些罪恶还需他来承担吧。 莫辉唤了他一声:”阁主。” 李清言回身看他,眼中有些疑惑。 “时辰到了,您还去城西了。” 其实莫辉要说的是,“阁主,您不后悔吗?“ 后悔?他为何要后悔:“未曾后悔过。” 他轻笑,摇头走去。 莫辉示意他,王少卿正在不远处看着,李清言道:“由他去吧,也不知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说着往王少卿那个位置看去,叹了口气,还是去城西比较要紧。 刚出将军府,便遇见杜连城。 杜连城跑过来:“要去何处?” 今日不带唐小六出来,有些不习惯:“去城西看看,仲舒要不要一道?” “城西有什么好看的,一片荒凉,特别是夏季,风一起都是沙尘飞,何须去那地儿受这份罪。” 李清言看着他摇着折扇一晃一晃,“是没什么好的,不过听闻叶无心要去南边,这一次是圣上派去的。” 杜连城最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他去他的,我为何要去送行。” 李清言道:“哦?怎么说也是同窗一场,远处看看便好,无需当年送行。” 杜连成闲来无事,本来今日便是要寻李清言去看宅院。顺道去城西可以,二人走小巷,未曾走大路。 这一路,杜连在说服李清言,那座宅院是如何的好,希望他能买下,李清言嗯了一句,不再说什么,杜连城乐此不疲的说着,想起以前的事,又想到叶无心,还真是扫了兴。 二人来到城西,叶无心刚要上马车,正与六皇子刘泽客套中。 刘泽道:“叶兄一路好去,为父皇解忧还需靠你了。” 叶无心意气风发,春光满面,拱手作揖:“这本该是做臣子的职责,还请六皇子告知陛下,叶无心必不负所托。” 还有一群人正在围着与他辞行。 杜连成冷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看,就是一个伪君子。” “我只是确定他是否真的要走。” 说着李清言便走过去,仔细看去,果然叶无心手掌之下,有个颗痣,错不了。 又微微侧身过去,让叶无心看到他。 李清言远远便与他拱手作揖,嘴角泛起猜不透的笑意。 弄得叶无心一头雾水,叶未曾多想:“多谢各位前来践行,此去路途甚远,无心便行了。” 话语刚落,一群送行的人,纷纷说着保重之言,归来好酒相待。 叶无心上了马车,车夫一声叫喊,马儿跑了起来,正在离城西越来越远。叶无心正在打着小算盘,南边归来时,刚好是蜀国国君狩猎的时候。 等马车远去,李清言才转身,叶无心,有的苦头吃了。 “清言,你真的是来送行的?” 李青燕道:“没有,就是来看看,近来有些气闷。” 二人谈话间,刘泽已来。他看见杜连城自是会贴着上来,引得护卫都不愿正眼看他,他家主子果然对这个书生念念不忘。 整日里念叨也就算了,连睡着的时候,都喊着杜连城的名字。 刘泽笑着迎了上来:“二位兄台。” 他衣着华贵,长冠镶玉,腰间也是玉佩挂着,端着是一副尊贵模样,别人见着了是要对他尊敬有加。 卿宠日记_42 奈何遇见的是一个颇没眼力的杜连城,杜连城认真端详了他一番,这个人将自己包裹着严严实实,穿金戴银,忒俗气。 杜连城冷冷瞥了一下,小声与李清言道:“哪里来的纨绔子弟,清言可认得?” 明明刘泽穿着锦衣华贵,非富即贵,到了杜连成眼中却是这般模样,想来是这个刘泽嘴角露出他的欲望,眼睛在杜连成身上打量。 李清言摇摇头,理袖回礼:“不知兄台有何事?” 刘泽道:“两位一身凌然正气,想结交,不远处有一茶楼,可否一道去饮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过这人恭维的话都不太会说,听起来十分不适。许是平日都是别人奉承与他吧。 李清言悠然道:“仲舒觉得如何?” 杜连城心里早已将刘泽奚落几遍,眼珠子看哪里,“一副牙尖嘴利模样,不想与他相识。” 刘泽愕然,他牙尖嘴利?猛然回头看着身后的护卫,护卫看向别去,当做不知。 都默不作声,李清言笑着出来圆场:“仲舒就是这般爽朗的性子,还请兄台不要见怪。若是相识久了,便知道仲舒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杜连成几个眼刀子过去给刘泽:“与这种登徒浪子说那么些废话作甚。” 刘泽一愣,难不成他知道当日在牢中的事情,这可不得了。 又侧眼看护卫,护卫这一次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这……仲舒可是见了这位兄台无礼了?”李清言叶困惑。 杜连城‘啪’一声,将折扇打开,冷然说着:“当然,你看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我看,圣人可说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看他也是多多少少读过些书,怎能如此看本公子。” 此话一出,刘泽的心也定了下来,“公子风华难掩,在下自然是多看了几眼,只有仰慕之情。若是此番也是冒犯,那刘某在此道歉。” 被人这么一夸,杜连城有些招架不住,别人多看几眼也没什么,他不是半步不出闺门的女子,看了就看了吧,“本公子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算了。” 刘泽自我介绍一番,也没什么隐瞒,说出自己的名字。 只有糊里糊涂的杜连城不知他是六皇子,李清言早已猜出。那个护卫应该便是查处身份的人。 刘泽佯装不知杜连城,问他姓名。 杜连城傻乎乎告知别人名字,表字仲舒。方才被夸一番之后,他已是开始飘飘然。他的名声与王少卿的差不多,一个每年击鼓喊冤,一个是臭名远扬。 江陵城中那个不识得他们二人。 这刘泽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也只有杜连城才上当! 李清言拉着杜连城说道:“仲舒,你且先去,我与刘公子有话说。” 杜连城愣了一下,没多问:“好吧,我在前面等你们。” 待杜连城远去,李清言才说:“六皇子,莫不是看上仲舒了?” 刘泽一怔,“你一点都不像李丞相那个老滑头。” “他与我如何相提并论,明人不说暗话,六皇子可否回答方才清言的问题?” 第三十二章 亲不亲 刘泽定眼一看,微妙间他抬手作揖,“自是有几分好感。” 李清言眸色渐沉,“如此,那六皇子不必往前了,前路几番曲折不值得,放过旁人也放过自己。” 刘泽了然他话中之意,告辞扬长而去。李清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一叹,这事怕不是他能控制,若是刘泽有心,他又如何能阻止,最终仍是看杜连城如何想罢了。 风轻轻来,放眼看着茶楼之内讲究的摆设,想来能进此处的皆是文人雅士,慢慢去寻杜连城。 二人在厢房之内叙话许久,说来言去,不过便是过往,还有眼前之事。又与杜连城下几盘棋,天色渐渐晚,暮色初来。 唐小六提醒,“公子,该回去吧,您身子恢复不久,要休息的。” 瞧着窗外的景色,那是夏日的夕阳,慢慢落入天际,微微起身拢了拢衣袖,“仲舒,我该回去了,改日再叙。” 杜连城稍抬手躬身,“嗯,改日我去寻你,那宅院的事,你可放心上,可别人抢了去。” 李清言知他惦记那宅院中的梨花,清瘦的脸上露出浅笑,“此事我记在心上,仲舒且宽心。” 二人相顾而辞别,走在路上时,已是月儿出现,隐于云端,又露出一半。 李清言叹了一口气,转身往角落看去,无奈道:“少卿出来吧。” 这傻子跟了他一日,也不知吃饭了没有。 王少卿拉长着脸,慢慢出来。此刻唐小六忽觉王少卿很可怜,自从那日之后,很少见到王少卿,若是撞见了,王少卿也会回避他家公子,不知是怎么呢。 近来也没有和他吵嘴,要多奇怪便有多奇怪。 王少卿慢步踏来,那张俊朗的脸上有几许不情愿,又多几分隐忍。 李清言不知他苦恼,只问:“少卿,吃过饭了吗?” 王少卿摇头,目光不敢与他对视,只看向别处,远处飘来荷花香,淡然怡心,融入空气,闯入鼻间。 李清言上前几步,拉着他的手,“我带你去吃吧。” 王少卿扬起头来,“本、本公子自己能去吃。” 说话间似是要挣脱李清言的手,又慢慢紧紧握着,仿若欢喜握紧之后,不太真实又落了空。 直到李清言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他的指间,一种奇妙的感觉冲入他心房,心跳加速之余,又令他欲罢不能。 卿宠日记_43 他只管低着头,任由李清言拉着。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这么拉着,他的所有第一次给了李清言。 忽然李清言一张淡然的笑脸,在夜色里,犹如月上桃花,灼灼耀眼。朦胧的夜色中,他无法清晰地洞悉李清言的所有。 只见他竟然伸手摸着王少卿的头,对他道:“少卿,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王少卿愣了愣,稍作回神,“没有,就是点饿了。你身体刚好不要到处乱跑。” “多谢少卿关心,老毛病了,躺了好些天总要动动身子骨吧,我也不是女子,你不必惊慌担忧。” 李清言说着清淡风轻,衣衫在月色下翩翩晃动,看着王少卿甚是眼花,他支支吾吾道:“我、我哪有惊慌了,本公子只是不想再抱着你睡,而且你还不洗澡。” 话语前半高音后半渐渐小了下去,听上去十分心虚。 李清言停住脚步,“这样啊,那两日还真是麻烦少卿了。” 王少卿有些不适应李清言这么与他说话,放在以往,二人总是要互相争论一番。什么时候起,李清言不再自称‘在下’,他又何时不再‘本公子’与李清言说话。 想来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有种奇特之感涌入他的心里,抓也抓不住,时不时出来挠心挠肺。 月色照落下,他抓住李清言的手慢慢握紧。李清言低头一看,嘴角勾起弧度,恍若清泓月儿,梦幻优美。 李清言极少出门,只知不远处有面摊,拉着王少卿往哪儿坐。 王少卿不情不愿的坐下,“你就请我吃这个啊。” “少卿吃的也讲究?”李清言拢了拢衣袍。 王少卿又问:“你是不是很冷,都入夏了怎么还这样,你坐在左边我帮你挡风。温老头可是说了,即便是夏日你也吹不得风!” 李清言笑容从未停过,任由王少卿摆布,他说坐在左边便坐在左边,瞧他一脸认真,希望他所作之事,不是错的。 他还有多少时日,细细算来,他师父离世已有两年,他还有八年的时间,八年够长了。他可以看到王少卿成为将军,亲眼见他想做之事,其他的事只求顺其自然。 若当往事唏嘘时,就将这要成为往事的事做的更加值得回忆一些,至少能让王少卿记得更久,他便满足了。 王少卿见他出神,“想什么,面来了吃吧。” 李清言见他大口大口吃起来,不到半会儿已吃了大半,又将自个的面倒了一半给王少卿,“吃吧。我吃不了那么多,先前在茶楼吃了些茶。” 王少卿未多想,他自是晓得李清言进了茶楼,还与六皇子刘泽讲了一些话。 又开始吃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样的面摊上吃面,平日可不是他作风,那面摊的摊主都不敢正眼看他,知他是大将军府的三公子,臭名远扬的王少卿,在给银两时,摊主都不敢收。 摊主推着,“小的不敢收,还、还是请二位公子吃吧。” 李清言斜眼看王少卿,“少卿,你先行一步。” 又对摊主道:“外人传言皆不可信,这银两您还是先收着吧。” 说着便塞摊主手里。 王少卿拉着他,“他不要就不用给了傻不傻。” 李清言只得摇头,“少卿,不能这样,这不是你想要的。” 他总是能说到王少卿心里去,又闻李清言道:“你本就善良,就是脾气太差,要收敛收敛。” 唐小六以为王少卿要怒吼时,听见王少卿道:“知道了。” 月色将二人拉着很长很长,见他如此听话,倒是有些不习惯,李清言又道:“嗯,你想去玉门关吧?” 王少卿忽然停住,眼瞳微微放大,“你怎么知道?” “想想就明白了,你生性跳脱,无拘无束,自当不会喜欢军中生活,只是还是想去玉门关,是为了大将军吧。” 李清言语出细细,一点点溜进他的心底,化作心海中的阵阵涟漪,慢慢放大。 谁说不是呢,大将军府中就他一个能去的,王达年纪渐渐大了,这大将军府的使命总是要人负担起来。 只见他默然点头不语。 李清言温和说:“多少白骨堆起来的,少卿可是要想清楚,你大哥也在哪里……” 王少卿十分笃定,他眼中决绝,“我知道,所以更加要去,那年大哥和我说,他在玉门关种了一棵树,等我及冠便带我去浇水,也不知道死了没。” 说话间,他眼光朦胧起来,仿是那颗树就在跟前。 李清言安抚,“不会死的,那么多将士浇着呢。” 他们用血浇着,当锈冑开花,树也成荫,只是这太过残忍,不忍看。 玉门关旗帜飘扬,哪里有着王少卿的信念。 “真的不会死吗?”他此刻如同小孩儿一般,轻轻不确定地问。 李清言道:“你都没去,怎会死呢。” 月色洒在李清言脸上,这张笑脸变的很是温馨,让人流连忘返。 自从那日在温神医哪里得知,这样的感觉是喜欢之后,他躲避了许久,那是他没有想过的事,突然之间,让他做决定。 除了惶恐之外,还是担忧,虽然曹尚书与他,这样的断袖之情自古以来,数来皆是,可是却是没有一个被世人歌颂。 而且他也不确定李清言的心意,若是他不愿呢,他能如何。 这些事情,是他浅薄的十八年未曾想过的,也是想不透。只得随着自己的心意走,就像此刻,他握住李清言的手,即便二人不言语,落空心也能被填满,失控的事,也恢复正常…… 当然除了那颗跳动的心,越来越激烈。看着李清言的脸,忽然想着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那张脸慢慢靠近他,双眸里只有李清言一人,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拍着自己的头。 卿宠日记_44 李清言问他:“怎么了?” 那关怀的双眼,嘴角微微一扬起,他都没有看到,只盯着那双诱人的薄唇微微动着。 王少卿拉开距离,撒开手,“没、没事,可能吃的太多了,都怪你倒了一半面给我。” “真的是这样?少卿可不能骗我。” 王少卿不敢对视他,轻声回应:“嗯。” 李清言又靠近他,“一辈子都不能骗我。” 他的一辈子也许很短,不过足够了,犹如此刻。 王少卿抬眼看他,眸色渐亮,稍作点头,似乎在想什么,盯着李清言的双唇良久,喉结上下涌动。 第三十三章 照顾他(抓虫) 蝉鸣阵阵,风作慢起,李清言同看着他,“怎么了?” 王少卿转身,脸上爬满了红霞,隐于云后的月出来,银辉落在他的脸上,思绪翻涌间,他摇摇头,直冲冲的离去。 留下李清言在原地怎的能想通透,看着王少卿的背影,他嘴角慢慢上扬,“真是个愣子。” 不知觉间已回到将军府,唐氏已在大门处等他,见李清言回来,便迎上去,“今日可见到少卿了,这孩子真是奇怪了,方才急匆匆的跑去。” 李清言哪里得知,他本非天生情种,怎会想到这一层,只摇头作罢,与唐氏道:“姨娘,过些日子我要搬出去。” “这里住的不习惯?”唐氏拉着他上前走,二人一步两步上了台阶,甚是关心他。 李青燕淡然一笑,“怎会,只是这么住下也不行,我已经让人看好宅院,离将军府不远。” 唐氏叹了口气,无奈:“这样也行,该不会是西边那座宅院吗?那廖家的产业,都被他们家那个儿子给挥霍完了。” 李清言道:“正是西边的,不过还没见过卖宅院的人。” “哪能见到,这廖家少爷天天就在赌坊,哎!”廖家也算是一门大户,如今落到这不田地未免让人唏嘘。 说话间,李清言已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月慢西斜,夏日的风吹来,带着一股炎热,他泡了壶茶水,坐在八角亭。 书房内,李清语还在点灯看书。李清言对他十分严厉,想要把所有会的东西都交给他。 他又起身,迈进书房,看见李清语已趴在案桌上睡去,“哎,莫辉大哥,将他抱回去睡吧。” 莫辉从黑暗中出来,“是阁主。” 唐小六端来汤药,“公子,喝药了。” 李清言示意让他放下,唐小六放下之后出去将门关着,待他将汤药放入口中时,便有人敲门。 “我来了。” 听着声音,便知道是哪个二愣子。那敲门声显着他火急火燎的,李清言摇头朗声道:“进来吧。” 待王少卿进来,李清言便说,“少卿,怎么今日会敲门了?” 往日可是直接闯进来的,哪有这么懂礼数。 王少卿愣了半响,不情愿道:“你不喜欢我闯进来。” 他说的十分肯定,因为他每次闯进来都能看到李清言的脸色,只是不愿说他,说起来是有点奇怪,即便是对李清言有感觉,为何李清言不喜欢的事,他便不做。 他是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吧,反正这样随心他能舒服些。 李清言闻言,将药汤放下,思索一会儿,这才几日王少卿已这么变化了? 心中欢喜,却不表露,“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王少卿将手中的衣衫给李清言,“我让人做的袍子,夏天穿不暖不热,很适合你。” 李清言伸手去接,摸到王少卿的手,王少卿反着握住他,就是不放开,李清言任由他拉着。 二人相顾许久,不说话。 直到灯火被风吹摇晃,忽暗忽明,王少卿还未放开手。 李清言道:“少卿,可要握到何时?” “没、没,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跑的真快,李清言摸着这个布料,“又做一套啊。” 他身上穿的也是王少卿那日让他做的,何时他学会关心人了。 “那个,你明日要去何处?” 王少卿忽然跑回来问李清言,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李清言嗤笑一番,“明日啊,你可有好去处,我好久没去湖边看看了。” 王少卿兴奋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明早我来寻你,你可要等我,不能外出。” 李清言笑容未停,只会更甚尤,道:“好,我等你。” 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等上一晚。王少卿高兴地跑出去,撞到唐小六,竟然高兴的将唐小六抱起来,将唐小六吓个半死,“你快放我下来!!” 又将唐小六放下,飞奔而去。 唐小六进来便问,“公子,你和那个傻子说了什么,他这般兴奋。” 李清言将衣衫放好,笑道:“能说什么,就是明日我们可以去外头玩了。” 卿宠日记_45 “真的?” 李清言点头,“是啊,明日少卿带着我们去玩,好了回去睡吧,我要歇息了。“ 待唐小六出去,莫辉便出来,“阁主,叶无心的事已办好了,他的马车在半路坏了,无人会帮他,只能走到赈灾之地。” 李清言幽幽道:“算是便宜他了,秋闱狩猎之事可有准备好?” “都准备好,就等阁主下令了,副阁主那边随时可以安排。”莫辉说完,便退了下去。 李清言喊住他,“莫辉大哥,你觉得王少卿是不是喜欢我?” 莫辉面部有些抽动,素日里如此聪明的阁主,这会儿还想不透吗? 莫辉道:“阁主以为呢?” “我觉得他应该对我只有愧疚吧。”说着躺在床上不再说话。 莫辉隐走。 微云一抹晨光来,又是一日清晨,王少卿早早便在八角亭等着,像是一夜不眠,又极其高兴。 李清言刚洗漱完,便出来,“少卿,怎么这么早,吃早膳了没?” 王少卿道:“还没有。” “那便一起吧。”李清言让人将早饭放在桌上,李清语也来,与他见礼。 李清语有些怕这个阿兄,“见过少卿哥哥,见过阿兄。” “坐吧,今日可要好好看书,知道吗?”李清言一说话,这孩子只能点头回应是。 王少卿道:“你先让他吃饭吧,来来吃这个,这个好吃。” 说着将东西放在李清语的碗中,李清言看着他不说话,王少卿一顿,“好吧,还有你的。” 随后又嘟哝着,“像个孩子一样,这也计较。” 说着自己埋头吃起来,自是看不到李清言脸上的笑意,细细打量王少卿,今日穿的有些一样,平日王少卿都喜欢穿颜色亮丽的袍子,今日怎会那么素。 他不问,众人吃完,准备出门。马车已在大门口备好,车夫也等着他们。 唐氏早早便在门口等李清言来。 李清言上马车前,唐氏嘱咐:“少卿这孩子不可靠,你得看着点,要不要让你姨父跟着去?” 王少卿想要开口,却被李清言抢先,“没事,我会看着他。” “好吧,姨娘放心你。”说着又严厉对王少卿道:“少卿,你可要好好照顾清言,天色暗的时候就回来知道吗?” 王少卿不耐烦的道:“我知道了,我照顾他,照顾他。”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竟是将李清言抱起来,上了马车,惹得李清言一阵恐慌,不知所措,却又不敢挣扎。 随后王少卿撩开马车的帘子,望着惊讶的众人道:“是吧,我照顾他。娘,你就放心回去吧啊。” 唐氏哪里想到会这样,回神过来道:“你啊!” 这么多人,王少卿竟敢如此做。 马车慢慢行,李清言一直盯着王少卿,不知该说什么好。 马车里备着热茶,里边只有他们二人,唐小六坐在外头。王少卿倒了一杯茶,递给李清言,“西郊有一处唤碧水湖,景致好看,你一定喜欢。” “少卿喜欢吗?” 王少卿呆滞,“啊,我啊没什么感觉,不过你们这些文雅之人喜欢这样的地方,吟诗作词罢了。” 李清言喝了一口气,茶香溢满车内,“你若不是不喜欢,去了不就不高兴了?” 他素来任性,竟然不闹。 王少卿靠着车厢,痞笑道:“你高兴便好,我也高兴。”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清言笑意渐浓。 眸光流转间,李清言道:“我有点头晕。” 王少卿挨着过来,“马车太颠簸了,我怎么没想到,你趴在我的腿上吧。这样好一些。” 李清言趴在他腿上,微微闭眼,他的确有些头晕,却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王少卿抚他的背,“好受些了没?” 李清言点头,他用力呼吸,将王少卿身上散发的味道吸进肺里,融了冬日的雪,暖了秋日的清凉。 他已十分满足,如此静静相处便是好的,他要的不多,真的不多。这样已足够,哪怕是付出一切。 他呼吸浅浅,似是睡了过去。王少卿唤了他几声,都不曾回应。 王少卿心痒难耐,看着李清言的侧脸,喉结涌动,他的手开始不规矩的在李清言背上游走,却不敢太用力,不敢太过分。 只觉得胸口不由得跳动,不!没触碰到李清言的地方,都在跳动,心快冲出身体,他的手竟是有些颤抖。 他的头慢慢底下,一寸一分慢慢接近李清言的诱人的脸颊,这般瘦小的身子,王少卿可以将他抱满怀的。 他的唇轻轻落在李清言的脸颊上,这是他想过许久的事,只待李清言不知道时可以让他这么做。 他也恶毒的想着,若是来日李清言恶疾发作,他定会整日抱着他,然后亲个够。 他亲了下,还觉不满足,有凝望着那双诱人的唇,眸色渐深,充斥着情/欲气息,呼吸急促,挥洒在马车之内。 卿宠日记_46 第三十四章 宠溺的人 马车内的矮几上放了香炉,还有暖手炉子。这已经是夏日王少卿竟也备着这些东西给李清言。香炉云烟袅袅,王少卿不安分的手,不停的在李清言身上胡来。 看着那个领口,有了要伸进去的冲动。不过最终他忍住了,只是紧紧盯着那诱人的唇,他的手还放在李清言的臀部,又慢慢的收回来,轻轻抚着李清言的的唇,就那么一下,他心已狂跳不止。 呼吸急促起来,王少卿用手腹描着李清言的轮廓,一点点慢慢的,眼里只有卧在自己腿上的眼,何时起,他已经这么无法控制自己了。 想来也只有一个月吗?一个月前他们还是这么争锋相对。这太快了吗?他反问自己,心老实了,手还是乱摸。 许是李清言觉得有些不舒服,哼了一声,又调整位置,安然的趴着。 风从马车小窗吹了进来,明暗之间,光线交错映衬在啊俊秀的侧脸上,“我是不是着了你的魔了。” 说着已是闭着眼睛,头慢慢低下,自己的唇慢慢的下去,似是过了许久,还未能亲到。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少卿,你怎么了?” 王少卿猛然睁眼,他的手,他的手还在李清言的腰间,顿时双颊发烫,结巴起来,“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李清言默然,忽然用手搂着王少卿的腰,“这样舒服一点。” 他能感受到王少卿气息,浓烈的,是他所不熟知的感觉,他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也未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只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他明显察觉到,有个东西正在戳着他的头部,故意挪了一分,果真如此。 王少卿不知所错,动都不敢动,就怕李清言开口,那只搂着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已是让他兴奋不已。 突然间,那平稳的呼吸传来,王少卿才舒了一口气,极其小声的嘀咕着:“看来睡过去了。” 只是说他太过天真,李清言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就是王少卿是否真的起了反应,所以他的头慢慢的往后挪一些,心里想着:“这个二愣子,还真是有了反应。” 先前李清言是真的睡过去,那香炉飘出来的烟,有安神的作用,所以很快他便睡着,不过没多久他便觉得有人触碰他。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这马车内哪有什么人,只有王少卿一人。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也便安稳的睡过去了。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只因有王少卿在身边,旁人不知他有多留恋王少卿。 多年前见过一次,又时常听自己的已故的母亲若娘提起,无非便是唐氏来信中与她说王少卿的事。 听着听着,便知道印象深刻起来,直到印入心里。三岁看老,小时如此正义,大了又如何能差到哪里去。 在连山之上,其实每年都能听到王少卿的消息,只是他的母亲从未回信过,也不知为何。 又在这一月与王少卿的相处中,李清言明白,这二愣子就是口硬心软之人,其实很好欺负。 李清言以前也常听自己的母亲道:“清言啊,若你生是个女子,一定很幸福,嫁给唐阿姐的儿子。” 这一句话,在他心中幽居多年,那人也莫名其妙的入住在心里多年,难道只是因为他小时候帮过自己吗? 此刻李清言还在想着,可能是时候果断了,思虑太多怕是无用。 李清言慢慢睁开双眼,“少卿。” 双手怀抱着王少卿,王少卿没有推开他,以为他又冷了,道:“你又冷了?那就抱着我吧。” 李清言笑了起来,“你这么说话,我真是不习惯,以前你总是嚷嚷,真的很吵。” 如今变成这个平静的样子,李清言是有些不习惯。 王少卿脸色忽而暗了下来,“你、我……” 随后不情愿的双手环胸,狠狠哼了一声,“就是不能对你太好!” 话是这么说,双手又开始抱着李清言了,口是心非的家伙。 一边还在想着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于是王少卿开口便问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李清言起身,衣袍有些乱,还印出了褶子,王少卿慌忙道:“是不是躺着不舒服,要不我们别去了吧。反正碧水湖哪里的柳树也不好看,你若是不舒服,咱们就别去。” 李清言看着他脸上紧张的样子,心中一阵暖风拂过,如沐春阳,“没事,有点头晕而已,可能是昨日睡的不好,我极少这样。” 王少卿不知不觉,将李清言的头用手抚着靠在他的肩上,“这样舒服些吧,你若是还觉的不行,我抱着你。” “嗯,你要是抱着我,外边的人又说你是断袖,不怕吗?”李清言靠着过去,听着马蹄声哒哒哒,心中还是愉悦,脸上已是笑意不减。 王少卿想了想,“反正我名声都这么臭了,也不在乎再添这么一件。” 那笑意凝固在李清言的脸上,还以为这个愣子会说,反正就是喜欢自己,说说也无妨。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如今的情景已填满他的心好。 一路二人无话,车夫是个老手,行的比旁人稳些王少卿才会找他,自然认得去碧水湖路。马车慢慢停下,唐小六撩开帘子要与他们说到了,却被王少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原来是李清言又睡过去了。 马车也不动,久久只听到一声马的喊声。 王少卿这时才慢慢看着李清言,用手搂着李清言,侧了身,将李清言轻轻拥入怀中,下巴顶着李清言的头,李清言的呼吸声时浅时深,气息挥散在他的领口,扩散在他的胸口,他又起了反应。 忽觉有些心疼,这得多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竟然一路都在睡了,也不敢乱摸,只得叹了一口气,若是让唐氏知晓,定会惊讶,王少卿可以这么疼爱人吗? 此时他所有的动作都是轻轻的,很害怕惊醒李清言。 李清言侧面靠着他的胸,露出半边脸来。王少卿喉结上下涌动,最后只能在李清言额头微微落吻,他什么都不敢,因为李清言在他的眼里太脆弱,一碰就碎了,“我该怎么办。” 方值响午,外边的太阳极大,柳絮在碧水湖上飘飘荡荡,风来吹开湖面,不知过了多久,李清言才醒来,发现自己在王少卿的怀中。 他不知怎么跑到王少卿的怀里的,睁开眼看到王少卿眸子里有自己的身影,甚是满足,“我睡了多久了。” “到了该有一刻钟了吧。”王少卿道。 李清言错愕,“怎么不喊我?” 王少卿看着他,微微一怔,“看你睡得那么沉……”他不忍心叫醒。 卿宠日记_47 二人下了马车,慢步走去过,碧水湖的人比较多,都是些风流才子挂着自个的画诗之类的,供人评论。 有些搬着自家的桌椅过来,在这炎炎夏日里,饮茶对弈。 李清言刚走几步,便被站在不远处的杜连城唤着,“清言,我今日去将军府寻你,他们说你来碧水湖了,我便赶来找你,只是到了都不见你,你可是先来的。” 李清言脸上浮上歉意,“我方才在马车上睡着了,仲舒这里可有什么好玩?” “也没什么好玩的,都是些附庸风雅之人在此,不过景色倒是不错,对了前年还在碧水湖办了一场才子会呢,就是秋宴。那时三公子还在这儿呢。”杜连城滔滔不绝的说着。 原来如此,难怪王少卿会与他说,碧水湖是吟诗作词之地,那日唐氏的嘱咐他还记在脑海中,李清言晓道:“少卿做了什么诗句?” 唐小六翻了一个白眼,“他能做什么诗。” 怕王少卿打他,跑到李清言身后去,伸出头来。 王少卿什么话都曾说,自个离去,方才杜连城与李清言说话,将他冷落在一旁,已是十分不爽快。此时被问起当时的事,自然不高兴。 杜连城道:“你可别问他,当日那个廖富才羞辱了一顿,廖富才虽然好赌,却还是有些才华的。” 风习习,杜连城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听说,他除了好赌,还喜欢男人。” 李清言不知该如何说,且与杜连城走着。 对面迎来了熟悉人,那人便是刘泽,他看到杜连城便过来。 杜连城还未当日他离去而生气,“那日说什么本公子风华难挡做朋友,却一声不吭便走,怎么今日还有脸来!” 折扇一敲,脸一横,杜连城像是真生气了。刘泽当着众人的面赔罪,“那日忽有急事,不告辞却有隐情,还请杜公子宽宥,这样吧,今日我请你们吃茶如何?” 杜连城呵呵一笑,这人倒是机智,“好吧。” 刘泽请他们去附近做,原来他自己在柳树下搭了一个棚子,看去很是雅致,里边茶旗俱全,伺候的人自是不少。 李清言在一旁叹气,他的好友自己撞上去了,挡也挡不住。改日要与他说明刘泽的身份才行,不然被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杜连城本就无甚心机,好骗的人,又嫉恶如仇,性子执拗。 话是怎么说,李清言也要寻个好机会才能与杜连城说来。他哪里知晓,杜连城在一月前便被刘泽无声无息强上了,就是杜连城自己也不知道哇。 第三十五章 喝醉索吻 时值夏日,风悠然而来,柳絮满天飞。 坐在柳树下,众人开怀畅谈,从古至今,或是朝堂到庙宇,阔阔而谈的文人雅士总是不在少数,杜连城今日十分开怀,说的滔滔不绝,在他身旁的刘泽,目光未曾远离过他,只是杜连城本人不知。 这些李清言都看在眼里,若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淡然如菊,君子之交。说起国事家事,一番言论有的是谈资,有的资格谈论,可以让杜连城乐在其中,而刘泽暧昧不明之意,却没有占有欲。 这是最朦胧美好之时,同样可让人往后念想。 众人说话间,廖富才已来至,他今日是来寻杜连城。 “杜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杜连城拱手作揖。 杜连城起身往外走,在不远处,“廖兄。” 廖富才抬眼,“在下是想问,那宅院的买主可有想好了?” 他急需钱财,忍了几日,终于忍不住便亲自来问。 杜连城道:“廖兄,不是我说你,你不要再赌了。”廖富才脸色渐阴沉,杜连城才改口,“也罢,今日清言在,我让他来与你说,他要买你的宅院。” 说着,又去唤了李清言过来。将二人相互介绍一番,李清言稍打量廖富才,看去是一表人才,不卑不亢为何会好赌呢。 李清言笑道,“那宅院,算是买下了,廖公子改日将地契送往大将军府便好,价钱嘛就按照仲舒所说的吧。” 廖富才紧紧盯着李清言不放,不自觉间竟是拉过李清言的手,还未曾反应过来,已被人打了一拳。 待他艰难的睁眼看,只见王少卿气呼呼的站在他面前。 王少卿还要上前,却被李清言喊着,“少卿!你作甚?” 于是王少卿停了手,两人本就有过节,廖富才摸着嘴角,一看手上沾满了血,“你这个五谷不分的恶霸!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凶,我要报官!!” 李清言满脸歉意,“少卿,还不快给廖公子赔罪。” 谁知王少卿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不在理会李清言,像是炸毛的耗子一般,钻走了。 “廖公子,你没事吧。”李清言斜着眼看廖富才的嘴角,肿了一块。王少卿下手可真不轻,随即廖富才仍是盯着他不放,乘机靠近李清言。 远处的王少卿怒吼一声之后,不知去了何处,不过马车还留在碧水湖给李清言。 杜连城站在李清言与廖富才中间,让二人推开距离,又道:“此处风大不好说话,这样吧廖兄,改日在下带着银两去寻你。” 之后李清言又是帮王少卿一番道歉,“不瞒廖公子,在下现在是大将军府的教书先生,所以这个歉意还是要的。” 李清言一说话,廖富才笑起来,“那是那是。” 又说了不少话,二人感觉十分亲昵,那个炸毛的耗子不知何时折回,却不敢靠近,看到此景他面目狰狞,面红耳赤,怒气横飞,心中怒吼着这个李清言不知那个廖富才喜欢男人吗? 他这般模样当然无人看到,在柳树干上敲了几拳,惹得满树柳絮飘然而落,又飞奔离去,他不敢上前,若是真的惹怒了李清言,不是他想要的。 李清言不知他所想,只是应付了廖富才半刻,廖富才才离去。 待廖富才离去之后,杜连城才道:“清言,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廖富才喜欢男人吧,我都看出来他喜欢你了。” 李清言只摇头不语,这可急了杜连城,杜连城本就转不过弯子来,竟然说:“你、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仲舒能接受两个男人吗?” 他一问,杜连城直直愣在原地张大嘴巴,一动不动随后合上扇子,追上李清言,“我、我倒是没有什么看法,只是清言,你若是喜欢男人,那也不能找廖富才这般好赌之徒啊。” 卿宠日记_48 李清言朗声大笑,“那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 杜连城思索许久,“嗯……这个、这个嘛至少是个人吧。” 他的意思很清楚,至少是个人样,若是沉迷于赌,怎会有人样呢,这廖富才家中本是殷实,如今落魄至此,不由令人感慨。 “是个人,好吧是个人。那仲舒觉得那个刘泽怎么样?”李清言试探问,他当然知道廖富才喜欢男人,看他的眼神又是那么奇怪,只是他有勇气摸自己,便有勇气受接下来的三日三夜的奇痒。 杜连城一愣,“他?我又没与他深交,不过人不错,看着挺诚恳的,为什么这么问?” “仲舒,刘泽上次承认他对你有那种意思,你怎么想?” 杜连城错愕:“不会吧,清言我、我们赶紧离开,不在这里了,快走快走!” 天哪,他怎么受得了,他想起那日在监牢中的事,恍若噩梦一般。 李清言摇头,还未说这个刘泽是六皇子,杜连城便吓成这样,看来他不用过于担心。 回去的路上,李清言托付杜连城让他帮忙买下那处宅院,自个坐马车回去。 马车行到一半,有些喧闹,李清言朗声便问:“小六,可是到了市集?” 唐小六撩开帘子,头伸了进来,“公子是要买东西吗?” 李轻言笑着说,“在这里停下,我去买些桂花糕。” 唐小六将他扶下马车,“公子,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吃了,我还以为只有三公子喜欢呢。” 李清言想起在碧水湖旁,王少卿的模样,嘴角上扬,“不是卖给我吃的,是买回去哄人。” “给小公子吗?”唐小六想起李清语还在大将军府呢。 风吹起李清言的衣袍,西边的日头已慢慢往下山,他看着忙天的云霞,霞光照在他的消瘦的脸上,“不是。” 唐小六不再问,问了街上的人,哪家店铺的桂花糕最出名,便买了回去。 回到将军府时,已是暮色初来,府中人还等着他吃饭,只是未曾见到王少卿。 唐氏道:“我就说那小子不靠谱吧,竟然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去逍遥了。”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李清言道,“少卿还未回来?” 唐氏摇头,拿起烟杆,“定是寻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去了,我们吃饭吧,不必等他了。” 转眼间,唐氏看到王达早已开吃,“你这老子,吃的倒是快,也不担心担心少卿。” “老子好不容易回家,哪有时间管他,再说不是将他交给清言了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吃饭吃饭!”王达一边吃饭一边道。 唐氏扭着他的耳朵,“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也别吃了!” 王达苦着脸认错,“夫人我错了,真错了,待会我去寻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说话间委屈的看着唐氏,唐氏松开手,“不用寻了,你吃吧。我让阿德去醉香楼看看。” 唐氏叫来阿德,吩咐下去之后,落座吃饭。 此事过后,李清言在,看着时辰夜已深,他对唐小六道:“去看看,三公子回来了没有。” 唐小六离去不到一会儿,回来与他说,“公子,三公子还没回府中。” 这桂花糕放在案头上,原以为王少卿今夜会来寻他,“嗯,我要歇下了,你也去休息吧,不用磨墨了。” 到了下半夜,李清言的房门忽然被推开,莫辉看到是王少卿没有阻止。 王少卿一身酒气,“李清言!李清言!给老子滚、滚出来!” 李清言听到声音,点起灯,一看王少卿喝醉了,“我在这儿。” 王少卿走的七扭八歪,指着李清言道:“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不、不知道那个廖富才喜欢男、男人吗?竟然让他摸……还、还说我。”】 李清言好不容易扶他做起,他又跳起来。只得道:“不给他摸,给谁摸?” 王少卿眯着眼睛,拉起李清言的双手,摸了几下,“嘿嘿,只、只有老子能、能摸!” “你又不是我的谁,为什么给你摸,别人不行?”说着给王少卿到了杯茶,奈何王少卿就是不肯喝。 “你、你从小就许配给老子了!你就是老子的人!老子的!”他胡乱指,只为宣布占有权。 李清言笑意渐浓,任由他拉着,“哦,你的人啊,要是我不同意呢,你怎么办?” 就是喜欢逗他,这样喝酒了也令李清言欢喜。 忽然,王少卿坐在地上哭起来,“不要,你不要……” 声量犹如蚊鸣,李清言拍着他的背,像王少卿怎么喜欢干净的人,竟然满身污泥,也不知在路上绊了多少次,手臂上还些划伤。 唤来了人,烧了水让他洗澡,又问王少卿,“不要什么?” 王少卿大哭,“你不、不要不同意,不、不要和那个廖富才说话!你是老子的!老子的!从小就是老子的!” 他大闹之下,李清言十分无奈,只能顺着他,“好好,是你的可以了吧,太吵了!” “你骗我,你还不同意!”王少卿歪着头,通红的脸上看去煞是好笑,又有些认真。 要帮他脱了衣物时,莫辉出来,“阁主,属下先回避。” 李清言应了一声,随后将王少卿衣服脱尽,好不容易弄到木桶内,温水一倒,王少卿又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你还骗我!” 王少卿一身结实的肌肉,颀长的腿,那腰又小些,灯火跳跃下,水珠撒过之处,泛起光芒,惹得李清言心中一阵骚动。 “我骗你什么了?”李清言顺着他的话。 王少卿忽然笑起来,吐着酒气,“你、你要是同意,就会亲我的嘴儿,嘻嘻。” 卿宠日记_49 一阵傻笑,用手抚着自己的嘴。 第三十六章 傻人要亲 屋内顿时默然,昏黄的灯火下,王少卿那张俊俏的脸庞显得朦胧起来,醉酒后的红晕十分诱人,他还在傻笑,脑海在定是想着亲上李清言的画面。 他细长的手指握住水桶边缘,如同不明事理的孩童一般,撒娇要吻,嘴嘟着,噘着高高闭着眼睛,好像等了许久许久,都没有等到。 猛然大怒,吼了一声,“你是个骗子骗子!!!” 王少卿又哭起来,面目扭曲,看着惹得人疼。 李清言叹口气,帮他擦背,笑着很是无奈,“要我亲你?” 语出绵绵,仿若风入幽谷,传到王少卿的耳中。王少卿狠狠点头,手反指自己的唇,“是,亲!” 风从窗户传来,灯火摇晃,李清言没有理会王少卿,威胁道:“你再闹,我这辈子都不亲你。” 王少卿不敢说话,委屈巴巴坐在木桶内,喝醉酒后他的情绪没有抑制,全部发泄出来,听到李清言这么说,他不动了,似是被冰冻住了一样,身体僵硬。 过了一会儿,李清言见他后背起伏,伸头往前看,不、不会吧,一颗颗泪珠往水里滴,竟然哭不出声。 这人酒醉之后,就和小孩子一样吗? 李清言摇头叹气,“好了,你要是听话,帮你洗完澡就亲你可以吧?” 王少卿猛然转身,惹得水桶之内的水溢出来,溅得满地都是,眼眸由暗沉变得亮起来,“你不要骗我。” “不骗你,好好坐着!真是太吵了,不过嘛没想到你喝多之后这么任性,以后有事没事让你多喝点。” 李清言笑意未减,帮王少卿洗完澡,让他起来,忘记王少卿一丝/不挂。 那身下的挺立就忽略掉吧,可是有人觉得好玩,“它立起来了,小鸟变大鸟了。” 说着打了个嗝,用手指着直呼难受。 李清言冷眼一看,“你再闹就把你吊起来,快来穿衣服。” 还不能穿衣,身上的水珠还没擦干,李清言让他站好别动,才帮他擦拭身体,王少卿扭头四处看了看,又道:“这、这不是我的房间!” “喝酒犯傻!”李清言戳着他的头,帮他穿上亵裤时,才发觉这不是王少卿的。 这么晚还让谁去他房里寻去,随意给他套上,才道:“当然不是你的房间,坐到床上躺着不许再动,再动我就生气!” 王少卿乖乖的坐上去,然后直直躺着,虽然喝醉却还记得要被亲一件事,“你要亲我。” “你躺到里边去一些,若是再胡闹定会摔下来。” 李清言见他听话挪了进去,将灯吹了,才上床。 刚沾到床边已被人拉着,“要亲。” “好,亲!”李清言咬牙切齿,“就记得一件事。” 说着,在王少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好了睡吧。” 王少卿喝醉虽傻,但在这一件事上,他十分坚持,“不、不对!是这里、这里。” 房内虽黑,但李清言知他说哪里,“好吧。” 他低着头,寻王少卿的唇去,还未落下吻,已传来王少卿平稳的呼吸声,“你这个二愣子,扰的我心烦意乱,自己却睡着了。” 外边月高悬,树枝摇动,几只鸟儿停歇不鸣,忽而展翅而飞,莫辉还在屋外不敢入内,不知发生何处,此时不能窥视。 …… 几声虫鸣,外边露白,李清言才起身,唐小六已在门外候着,轻轻敲门:“公子可是起了?” “进来吧。” 唐小六端着洗漱的木盆进来,转眸间,竟是看到一人在李清言的床上,上半身露出来,不着衣物,“公、公子,他怎么在这儿?” 李清言眸色微微,内敛光芒 ,“嗯,没事了,你出去吧。” 洗漱完后,床上的人翻了身,吧唧几声没有任何醒来之意。 李清言不唤醒他,昨夜这么闹,今日醒来,看他如何,想想都觉得好笑,那案头的桂花糕怕是吃不得了。 笑着摇头出去吃早饭,八角亭内下人已经备好早点,西院之内没有几人,都是些洒水打扫洗衣的,李清言不喜欢旁人贴身伺候,这样最舒适。 吃完之后,去检查李清语的功课,又回到房内,王少卿还没起来,他便进了。 床上的人怕是早就醒来,就是不能起床,他惶恐的瞄着四面,闻着被子的味道,虽然让他留恋,却明白这个地方不是他的房间。 昨晚他怎了?他有些记忆但不清晰,弓着背对墙壁,思绪翻涌不止,昨日的记忆慢慢的清晰起来,虽然还有些记不清,但是嘴角的笑意终究是忍不住,大大咧着嘴忘乎所以,慢慢心底也是暖的。 他用细长的手指摸着额头,转而翻了个身,李清言的脸,在他跟前放大。王少卿用力的眨了眨眼,“不是幻觉?” 又用力拍打自己的脸,留下印记,慌忙不知所错,那张脸远离去,他跳起来,可谁知、谁知裤子脱落下来。 看到昨日的情景“小鸟变成大鸟。” 李清言淡然道:“赶紧穿上!我让人去你屋里拿来亵衣。” “我、我……”一边拉着裤子一边结巴,裤子太小总是拉不上,只得坐在床上。面对这样的场景,他能怎么办,惊慌失措,仓皇不已。 最可怕的是,李清言不曾走开,直直盯着,那嘴角不明的笑意,让王少卿更加不安,便问:“昨日,我把你……怎样了?” “你还好意思问,少卿以后少喝点酒。”李清言笑意渐渐浓烈,若是往后无趣时,可以让他多喝点。 卿宠日记_50 王少卿抬眸望着他,“我真的把你那个了吗?” 李清言坐在床沿上,王少卿更加紧张,听到李清言问:“若是呢?你要如何?” 如何二字,一直在王少卿脑海回旋,心底直呼可惜,为何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太可惜了,这样的第一次,他怎能忘却。 脑海里想着,脸上很快表现出来,李清言看得出来,“你是觉得可惜了是吧,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吧。” 王少卿眼底有些期待,“要、要怎么做。”他故意这么问,其实他看过很多图,现如今他的枕头下还压着,他怎会不知。 而李清言知他脾性,“你这个二愣子,闹了我一夜我累了下次吧。” 这话说的扑朔迷离,让王少卿猜不透,到底是怎样的闹法,他除了要吻还做了什么。 虽然很想知道,却不敢问,只道:“你坐过来,我帮你捏捏。昨晚……昨晚你很疼?” 李清言嘴角勾出弧度,知他问的意思,却不回,让王少卿自个猜去,享受着王少卿的捏肩膀,不到半会儿,也便不骗他了。 唐小六将王少卿的东西带来,轻轻瞄了王少卿一眼便出去。 “穿好衣服去吃早饭吧,陪我去个地方。” 王少卿穿着衣袍,却发现这件衣袍不知自己的,不过尺寸合适。 李清言道:“这袍子本来是你生辰日送你,不过也没几日了,就先穿上吧。” 王少卿简直不敢相信自个的耳朵,“真的是送我的?” 他手指触碰着,越摸越喜欢,恍然间,他将李清言拥入怀中,“你不会离开我吧。” 李清言没回应,只说:“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好好爱护。” 虽然在连山是做袍子是常事,不过近来他精力有限,体力也大不如前。 “你做的?”王少卿更是欢喜,终须真的开怀,毕竟此刻知道李清言心中还是有他的。 可是李清言心中何时没有过他,当日抄着佛经,听着寺庙之内僧人的诵经声,他内心都无法平复,王少卿这三个字,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抹掉。 王少卿就是他的劫,怎么都躲不开的劫。 那日老僧说的没错,他是与佛有缘,他喜抄些经书,喜诵经声,若是没有王少卿,他早已是寺庙中的小沙弥,也许此刻头顶上还有几个香疤。 奈何人生多变,不是你能控制,倘若没有若娘整日念着唐氏一家,说起他儿时的婚事,他也不会记得王少卿。 倘若那时逃回金陵城时,没有遇到那个自称王少卿的仗义小孩,他也没有那么深刻将他放入心中。 终究是劫数难逃啊,李清言回道:“当然是我做的,今日你陪我出趟远门。” 王少卿自然不知道要去何处,只要李清言说去便去,“我去与娘说声,二哥哪儿也说说。” 李清言道,“我已经与姨母说好,你二哥哪儿,有温神医看着,还是不要打扰他,让他好生休息吧。” 马车很早就准备,这是昨夜李清言决定的事,今早已与唐氏说过,要带着王少卿回连山一趟。 这趟去了回来,刚好便是秋闱狩猎了,时间对的上。 连山,若是春日拍山而下的瀑布,满山的火红的的桃花,真是可惜了,王少卿看不到。不过来日方才,希望他有天能看到吧。 李清言让他带几件衣袍,回去收拾下。 王少卿便离开西院,恰逢唐氏在花园中,见他路过便喊着:“少卿,过来。” 阳光爬到亭子里,王少卿挡住光线,笑说,“娘,我还要回去收拾。” “你别急,娘有话说。清言他大你些,所以他的生辰已经过了。” 王少卿挠着头,“娘,你和我说这些作甚,过了就过了吧。” 唐氏气晕,用烟杆敲他的头,“你这个傻小子!小心清言跑了有你哭的时候!” 第三十七章 马车内的情意 王少卿哪里晓得唐氏在气什么,“这生辰和他跑有什么关系,娘你想多了吧。” 方值夏日,风微微来,撩起一旁的树枝。唐氏叹了一口气,这个不开窍的混小子,“你啊,清言是不是送了你生辰礼物?” 王少卿点头应是,正是他此刻穿在身上的袍子。 “所以,你也要送他东西知道吗?”唐氏又用烟杆敲了他的头,开窍吧。 王少卿垂眉,“娘,这太麻烦了吧,我都送了好多袍子给他了,不送了不送了。” 唐氏用抡起她的烟杆,连续敲着他头,又揪他的耳朵,“给我送!坐下!” 风吹王少卿的袍子,虽然嘴上抱怨,却还是坐了下来。 唐氏道:“娘其实不希望你喜欢男人,不过这么多年你对那些女子都提不起兴趣。还好那人是清言,总归能管着你,替你出谋划策,说来还是亏欠清言的。那个做娘的不自私,娘也盼着清言他能喜欢你,所以你给我好好待他!” 花园的池塘里鱼儿都冒出头来,几朵荷花开的正盛,荷香幽幽。 王少卿心中一紧,“娘,你……” 他竟是不知道唐氏如此笃定,自己能喜欢李清言,难道是所谓的知子莫若母吗?还以为平日里唐氏只是开开玩笑的。 唐氏驱赶他,“赶紧准备去吧,清言一定准备带你回去见他娘了。” “见、见他娘?”王少卿猛然站起来,神情紧张。 唐氏笑道:“丑媳妇还是要见公婆的。” 卿宠日记_51 “娘!” 唐氏虽对他严厉,却也是为他着想的,“你怕什么,若娘早已病故,你顶多就去上香罢了。” 王少卿这才舒了一口气。又被唐氏驱赶去准备。 今日天气正好,高悬艳阳,李清言刚迈出大将军府,远远便看到一人走来,他的心抽了下,脸色十分难看。 王少卿以为他不舒服,“要不我们改日再走吧。” 李清言苦笑一下,“你先上马车,我有话与姨母说。” 唐氏摇头,“我不会与他说的,你放心去吧。” 来的那人便是李清言的父亲李丞相,李清言被扶上马车之后,李丞相才过来。 王达此时也站在大门口送礼清言,走时王少卿还在他耳边唠叨,让他有时间去看看王少君,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最后王达忍无可忍,叱喝道:“你就回趟娘家!别在老子耳边叽叽歪歪吵死了。” 二人要吵闹起来时,李清言出来劝解才作罢。 待李清言离去,王达看着李丞相,“丞相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李丞相有些不好意思,唐氏与他是旧识,但不待见他,只因他负了李清言的母亲。 唐氏讥笑道:“莫不是我这府内有你要寻的吗?李俊啊李俊,为什么你还活着。” 李丞相不与她拌嘴,只问:“清言可是在你府内?” 这会儿倒是想起自个的大儿子了,这么多年过去可曾去看一次。 王达想要客套一番,唐氏不让他说来,将他拉扯开,看着李丞相,“走了。” “走了?”李丞相不相信,疑惑看着唐氏。 唐氏自是不客气,“就是刚才那马车,回连山去了,你要去寻吗?李俊,你当初为何要招惹若娘,啊?” 李丞相未曾回应她,自个嘀咕着,“我这便去寻他。” 唐氏一把将他拉住,“你去寻?你寻得到?若娘死了三年了啊李俊,你去看一座坟墓长草吗?” 那话语直直敲打在李丞相的心中,他还未到四十,仔细看是也算魅力无人挡,而李清言与他如出一辙,只是太过清瘦了些。 李丞相喃喃自语,“怎会死了呢,她怎么能不等我……” 他心中有亏,当初是为了前程也是为了一家老小的命,当时丞相的女儿看中他,以家人为要挟,他不过是一介书城,又是那是三甲之人的人,他有什么错。 磕磕碰碰一路走回去,唐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真是活该,不知道若娘为你吃了多少苦头!” 王达将她揽入怀中,“哭的是清言,回去吧。少卿走时,你不是嘱咐他照顾清言了吧,放心吧。” “放什么心?你那儿子就和你一样,不靠谱的货色!” 王达拉长着脸,这怎么讲李丞相的怒气迁怒到他身上来了,不敢再说话,只得默默跟在唐氏后面。 …… 且说马车上的王少卿,慢慢靠近李清言。 李清言笑着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王少卿支支吾吾,“我、我娘不是让我照顾你吗?” “少卿,还是夏天,你不热吗?”看着他额头全是汗。 王少卿道:“我是热,就是怕你和上次一样头晕,要不你趴在我腿上,靠着我也行。” 李清言撩开马车的小窗口让风透进来,马车一走。看着地界已出了金陵城,若是再行走一段,就入了森林中,那日会撩开些。 那金陵城的繁华顿时离去。只觉清净了不少,李清言回身看着他,“今日我精神很好,少卿可知这是去何处。” 语气缓和,面带笑容,王少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低声道:“我只知道,要去见你娘。” “姨母和你说吧,我想去连山陪我娘几天,还有你可能不知道,我娘经常念叨你们呢,总得要带你去见见他吧,想当日来金陵时,下了好几天的雨,这会儿她的坟上该长满草,到时候拔草,你可要做。”话语慢慢软和,时而充满回忆与惋惜。 自然也少不得心疼,那是他的母亲,眼眸微沉,随即又见王少卿想安抚他,才挤出一个笑容来。 王少卿应答:“嗯,到时候我来拔草。” “还有上香。” “嗯。”他从鼻间哼出这个字,李清言见他低头沉默,悄悄靠近在王少卿的唇上轻啄一下。 王少卿猛然长大眼睛,不敢置信,“我……” 双手捧起李清言那张清瘦的脸庞,深深吻下去,毫无技巧用力印了下去,又怕伤害李清言,散开。 “我、我不太会。”脸上露出尴尬的笑,目光飘忽不定,“你的唇很软,再亲一次。” 李清言哪里那么容易让他得逞,“不行。” 拒绝时,脸上还带着笑意盈盈。 撩得王少卿心痒难耐,突然停止如何受得了,“为何?” 那双充满渴望和哀求的眼,看着李清言。之后不顾李清言反对,直直亲了上去,谁知把自己的唇啃破了。 胡乱一通亲吻,二人的嘴此时鲜红不已,马车内充满着呼吸声,李清言道:“你再这样,我会生气。” 王少卿哪里晓得他生什么气,只听到李清言问他,“如今我们是什么关系?” 二愣子挠了挠头,“什么关系?” 卿宠日记_52 他哪里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什么关系,兄弟?好像不是,教书先生与弟子,也不知。他苦恼想了半响,又问:“是什么关系?” 李清言叹气又问,“那你亲我作甚?” 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不解风情道:“不是你先亲我的吗?这个、这个……” 真是不开窍,不过还好李清言不是女子,即便他如此,看他出丑,总是不腻的。他故作哀怨地看了王少卿一眼,“好吧,那我以后不亲你。” 王少卿急的团团转,“不行不行,你得亲我。那你说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可以不?”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拉着李清言的手。只被人戳着脑门,“你这个二愣子。” 王少卿被他这么亲昵的戳着,开怀道:“我知道了,我对你就像夫妻间一般,虽然没有郎情妾意,却有情真意切嘛。” 李清言一愣,“这话谁教你说的?” 竟然会说这般话,还说进了他心里。 “哪有谁教的,是我自己想的。” 李清言自己靠过去,手搂住王少卿的腰,每一分传过来的温度都是这么真实,让他心安,他们没有山盟海誓,只愿此生这样,就足以,不可多求。 王少卿可不好受,起了反应,扭来扭去好不自在,只得在李清言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下,他不知这一吻,已入了骨吧。 虽难受,却十分开心。 李清言盯着他下面,道:“要不要浇一壶水灭火。” 王少卿紧紧将他拥在怀中,“没事,这样就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天慢慢暗了下来,暮色笼罩的四方,他们的马车停在森林之中。 王少卿带回来一只野鸡,唐小六在河边去毛宰杀,毕竟曾长期在外跑过,这些还是会的,连车夫都夸他。 等吃饱喝足,王少卿将李清言拉到一旁,温存几分。 李清言想起那日兔子的事,便问他,“你为什么怕兔子?” 王少卿回忆起小时候,他调皮跑出去玩,拔了一些野草盖上身上,盖住全身,睡在野外,一群兔子过来吃草。 兔子还在吃着,他下半茫然动了下,有一只兔子咬着他的那个地方,他哇哇叫起来,对着一群兔子,又低头瞧着自己,大喊一声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已是黄昏。 从此便留了阴影。 第三十八章 又喝酒 两人靠着树坐一起,话说以前时,夜深时分,传来阵阵虫鸣。 西斜的月挂在树梢之上,银辉四散,旋即又隐蔽与云后,晦明之间天地黯然下来。李清言靠在王少卿身上,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王少卿与他说话,见他未回,便将他抱上马车,多抱几次已熟悉。再让唐小六撩开马车的帘子,轻轻将人抱进去。 车厢之内可卧着,毕竟是为李清言准备的。唐小六与车夫在火堆前歇息一晚,夜黑风高,树叶唰唰作响,几个人影在树林中晃动。 王少卿只听到一声,“保护好他。” 这声音便是莫辉,这些人不知是谁派来的,训练有素,一个个跃身上树,不到半会儿,已被莫辉打发走。 王少卿伸着头马车外看,这人是李清言的护卫吗?那这些又是何人派来的。 待这些黑衣人全部被驱赶走,莫辉又隐于黑暗中。 王少卿看着熟睡的李清言,风吹起马车侧的小窗口,吹动帘子,洒进来缕缕月光,随即落在李清言的脸上。 他睡的真沉,王少卿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好好睡吧。” 李清言本不该这么长途跋涉,因为他大病刚过,已是十分疲惫。离开将军府的那晚,温神医便来找过王少卿,若是李清言在路上忽觉冷,将他抱着便可。 于是李清言睡着之后,他依然抱在怀中。以前抱着没有那么多想法,如今却不一样。心痒难以自处,在李清言的薄唇上,吻了几下,“真是要命,这样如何能睡得着。” 于是第二日,王少卿挂着两个黑眼圈,看来是一整日不眠,李清言丢了一句话给他,“情欲过旺,保重身体。” 王少卿愣着头,原来李清言知他昨夜自行解决啊,不行下次若还是这样,一定拉着李清言一起,可是想着李清言一整夜睡不好,心疼的还是自己,自是不敢再多想。 一大早应付吃些东西,马车开始前行,王少卿才靠着马车里头睡过去。 他比较能耐,即便马车这样晃动,他都能睡着。 不知行了多久,车夫让马儿休息一会儿,正是阳光正好,树荫之下,空气十分新鲜。 此时莫辉出现,“阁主,昨日有人来了?” “看来不能与刘泽走的太近,不然要卷进他们的争斗中。”昨夜那些人,不是大皇子,便是三皇子的人。 这蜀国君主,子嗣多,不过许多子女都夭折,如今膝下便有三个儿子。江陵城风云变幻,都是为了那个位置,什么父子兄弟,说来都是笑话吧。 莫辉道,“不知是那个皇子,不过后面还有一批人,他们只是查探,不是刺杀。” 李清言眸色渐深,悠然道:“这事交于我师兄吧,我不可不想一路不得安宁。” 莫辉哑然,忍不住又说,“阁主,你这样会不会太懒了?” 风稍作起,李清言转身凝望他,看似风轻云淡,“我本来就不管事,挂着个名头。” 说着扬袖而去,在不远处看到一匹马,想必是莫辉的,他一路骑马跟着,到了下一个碧血阁据点再换一匹。 车夫姓赵,为人老实可靠,马儿休息好,便过来与李清言道,“公子,马儿休息好了。” “那就走吧。” 卿宠日记_53 李清言上了马车时,王少卿还未醒来,他只得那处书卷看。 这么好的天气要到连山,还需行三天的路程。此去一路只会越走越偏,在出便是一村舍,过路讨口水喝还是可以的。 他们行走了两日,水袋的水差不多喝完,便去取了一些赶紧的泉水。 又过一日,此刻为黄昏,众人野外休息,再行一日便可到达连山,这一段路唐小六曾走过比较熟悉,“公子,应该快到了。” 李清言道,“本来没有必要那么慢,老赵看我身体不好,行的慢些罢了,不然我们今日就到了。” 老赵啃着野鸡腿,傻笑呵呵,“是王公子和老赵说的,他真细心。” 火苗跳跃,不知是王少卿的脸生来就红,还是火光照着的原因,只见他眸光未曾远离过李清言。 惹得李清言不舒畅,“看不出来啊少卿。” “你该休息了。”说着又将李清言抱着进马车,过于紧张,头撞上车厢,闷哼一声不喊疼。 深了,李清言需要作息。王少卿是关系李清言,不过被人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在李清言面前。 只得将他抱回马车之内,才感觉好些。 马车中光线晕暗,看不清各自的脸,这样王少卿会好受些。 李清言猜他如此,自当不多话,只静静坐着。 风乍起,吹着树叶晃动,王少卿闻着李清言身上的味道,何时起,李清言的身上会透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是何时起,李清言身上会这样的味道。 其实他不知道,李清言为了不让他难受,在衣物上加了些药粉,能让王少卿心情平静起来,如若不然,每日挂着一个黑眼圈,还未到连山,想必已经焉了。 这一晚,二人平静的一起睡了过去,没有事发生。 待到第二日醒来时,车夫老赵也不休息,一直刚往连山山脚,老赵说,“公子,您再忍一忍,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王少卿将李清言搂着,让他不受颠簸之苦。身后跟着的人,被莫辉拦住了去路。 进入连山之后,遮光蔽日,山中雾气萦绕,犹如仙境般美。夏日的桃树绿油油,看去一片绿茫茫,覆盖山川。 马车所停之处,便是连山山脚下,李清言与车夫说让他过十日再来。李清言与王少卿、唐小六三人上山,阳光落入薄雾中,甚是美。 王少卿走到李清言面前,“我背你上去吧,这路不好走,都是泥。” 李清言轻轻笑着,他何时这般尊贵,这条路他走不过不知几回了。从不远处寺庙到家中,他来来回回,熟悉的很。不过不想打击这个二愣子,李清言道:“好吧,你被我进去吧。” 王少卿开心的弯下腰来,背着李清言往前走。唐小六嘀咕着,“真没想到三公子这么好心。” 身上还挂着包裹,手里还拎着东西,那些是方才过连山附近村落市集时,李清言让马车停了,买些东西回去,待晚上才有东西吃。 连山屋里的东西,放了几月再已不能再吃了。王少卿这个不知轻重的,只管买什么鸡鸭鱼肉塞满整个篮子。 竟然也不觉得重,还要背他。 李清言帮他擦拭额头的汗水,问道:“少卿,你买那么多可会做饭?” 他可记得那日在大将军府偏远,起个火都差点把茅屋烧了。 王少卿停住脚步,“我、我不会做……但是我以后会学,做给你吃!” 本是想逗一逗他的,谁知他会这么回答,李清言只得顺着他的话,“好吧,这几日我做给你吃。” 想着李清言做饭给他吃,心中美滋滋作响,脸上露出满足之状。 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看到两间茅屋,王少卿道:“是那吗阿言?” 阿言?李清言手紧紧握拳,只有他母亲才会这么叫他,再听到时,心中百感交集,“是哪里,你让小六把门栓下了,你没手又不肯放我下来。” 唐小六慢跑过去,将篱笆门打开,“进来吧。” 此处十分幽静,外边用架起花藤,花藤下有木桌子,还有几张竹凳子,一旁竟然有秋千。篱笆边上有许多花草,看似曾经有人精心呵护过。 几人将屋里里外打扫一番,这去溪边打水倒入大水缸的活,自然是王少卿的。 他轻松便将水缸倒满,又看到茅草屋顶坏了,跃身而上。 李清言担忧问,“少卿你会修吗?” 王少卿得意道:“那是自然,阿言还不知道吗?我二哥那茅屋可是我盖的,还有去他路边的灯笼,也是我编织的。” 他滔滔不绝的说,像是炫耀,说的十分开心。来到这里之后,王少卿便穿了一身短打,此刻在阳光之下,汗珠一颗颗滴下。 李清言已早好中饭,摆放在花藤下的桌子上,喊着:“少卿,洗手吃饭啦!” 王少卿刚修补好茅屋顶,跃身下来。闻见香味,“一定很好吃。” 猴急猴急的跑去洗手,又过来拿起碗筷大口大口吃起来,李清言那桂花酒,放在他面前,“这个喝吧,这酒清新醇和绵甜。” 王少卿想起那日喝酒之后胡闹,不敢动,那桂花酒香阵阵熏来,心痒痒。 “你少喝点便是。”李清言看穿他的心思,话是说少点,却给他倒了一大碗。 王少卿轻轻抿了一口,“真好喝。” 微风过境,李清言浅笑悠然,“这是我亲手酿的,若是喜欢我带回去,我在底下埋了好几坛。” 说着脸上浮过一丝忧虑,桂花酒本是等李丞相来的,因为他爱喝,所以若娘也埋了不少。 酒足饭饱之后,王少卿一人坐在花藤下,醉醺醺不知何故,看着和往日不一样。 唐小六轻声对李清言道,“公子,他不会抱着这个木桌睡吧。” 王少卿以前酒醉之后抱着木桌睡,谁来都动不得,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整个江陵城都知道。 李清言唐小六回去休息,随后看着王少卿,“少卿,去休息吧。” 卿宠日记_54 这个二愣子,更愣,“去哪个房、房?” “你想去哪个房间,”李清言已开始逗他。 王少卿笑嘻嘻,“去你的房间,和、和你睡。” 兀然,这二愣子将李清言抱着起来,俯身亲一口,往屋里走去。 第三十九章 王少卿吃醋 李清言攀着他的脖子,嘴唇上一阵湿润。不知觉间,伸出舌头舔了下唇,带他反应过来时,王少卿已将他抱入房内。 外边阳光正好,风清云散。从橱窗蔓延的进来的光线,爬到床上。 有几缕投射在王少卿晕红的脸上,他鼻间喷洒出来的酒气,笼罩着李清言的,轻轻将李清言放在床上。 李清言坐起来,见他要脱衣袍便问,“你要做甚?” 王少卿酒意上脑,不过还有些清醒,毕竟还未喝醉成烂泥,犹如那日一般,在李清言的所处大喊大叫。 他挠着脑袋,“我、我们不能吗……” 李清言下了床,嘴角勾起不明的弧度,“不能,你还答应我拔草,自己却喝醉了。” 那愣子刚解下了腰束,斜着头憨憨看着李清言,“我、我忘记了。” 喝酒之后,他的情绪会被放大,什么事情在脸上都表现出来。 谁知李清言说了一句,“你、那个行不行?” 这傻子直接上前,要将李清言抱着,可是李清言走开了。王少卿一脸失望的发愣,“我试一试。” 说话间,他躺在床上。这躺在床上要怎么试一试,该不会是自行解决吧。王少卿拉着李清言的衣袍,指着自己的□□,已经支起帐篷。 李清言手一挥,坐在床的边缘,轻轻抚摸着王少卿的脸上,顿时间,王少卿觉得困,嘴里嘟哝着,“你下药……” 可怜的王少卿睡死,任由李清言摆布,这几日王少卿都没有睡好,这些药物只是让王少卿能安稳的睡个好觉。 风吹了进来,李清言挪动王少卿,摸到王少卿怀中东西,怕他睡觉不熟悉,于是伸手拿出来。 一看李清言狠狠道,“你这小子,天天看这些图。” 无非也是那些春宫图,不知王少卿去那里捣弄来的,还随身携带,为何与他同一马车都不曾见他拿出来过。 许是待自己睡着,王少卿那几日都偷看这些图画去了。李清言盯着那张熟睡的脸,“我看你不是睡不好,是要肾虚亏损了。” 李清言叹了一口气,又将这些图画压在床头。 唐小六探头进来,“公子,你没事儿吧。”他瞧见王少卿抱着李清言进屋,还以为自家公子又不舒服了呢。 李清言笑道,“没事。” 唐小六又道,“公子,门外有一个人站着,您认识吗?他一直往里看。” 李清言走出茅屋,果真有一个人在篱笆门外站着,身后背着箩筐。他慢步走出去,问那人,“公子可是寻人?” 那人见他身体瘦小,眼神清澈,“你是李清言,我是无涯,温老头的徒弟。” “原来是无涯师兄,里边请。”李清言请他进去。 无涯推开篱笆门,“不对啊,温老头何时又收徒了?我记得他只有我和无垢师兄啊。” 他与无垢可是打小便在温神医身边,他想不透,这老头不是说过,不再收徒只专注著作吗? 李清言看到他疑惑的眼神,“温神医,原来就是我师叔,其中的关系无涯师兄可去问他,他老人家不许我说。” 无涯常年在外奔走,皮肤比旁人要黑一些,一笑露出皓齿白牙,“我就说嘛,每年他都过来连山,还以为他有私生子呢,这话你可别和他说。不然见他又开始念叨我。” 二人来到花藤下,李清言让无涯稍坐一会儿,泡茶拿出来,不远处的无涯便闻到茶香。待李清言倒了一杯给他,“这碧螺春,压着许久应该比不得以前了。” 无涯闻着茶香,茶杯雾气一会儿氤氲,道:“这么好的茶,可分我一些。” “当然可以,不过无涯师兄,你此次来是寻我?”想必是为了寻温神医吧,每年这个时候温神医都会来。 温神医师徒与旁人不同,三人四处奔走,尝百草画图样,各自不怎么联系。只是路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记号,以便传信之用。 无涯喝着茶,将头上的帽取下,“不是,是给你看病。前月我回了药堂,便看到师父的记号,知他在江陵城,哦对了,他还留了一封信给我。” “原来如此,让你们担忧了。”李清言拱手作揖道。 无涯摆摆手,“哎,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无垢师兄还在东海那边为你寻一味药,可惜还没传来消息,应该有三年了,你说他会不会在东海成家了哈哈。” 在大将军府时,温神医也提过,为他寻一味药,“是什么药?” “师父自己也不知道,说是治你顽疾的吧。”无涯话没说尽,其中定有隐情。 李清言百般惭愧,他竟然让温神医一门为他的身体奔走这么多年。 无涯喝完茶,给李清言把脉,“你病气刚过,就这么奔走真是不想要命,这几日好好休息吧,反正一天两日你也好不了。” 他话说完,便指着不远处,“那人是你朋友,他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李清言抬眼望去,原来是那个二愣子王少卿,两只眼睛像是喷出火来。 看似真的生气了,转身便离去。 无涯一脸无奈,“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无涯自问自己未曾得罪过什么人,也对王少卿没什么印象。 卿宠日记_55 李清言收回手,“过一会儿就好了,无涯师兄今日吃晚饭再走吧。” “也好,我去连山上逛逛,过些时辰再回来。”他不想在遇到王少卿,这人怒气太大,谁是都要打人。 李清言浅笑道,“好吧,无涯师兄去走走。” 待无涯出去,李清言四处寻不到人,最后在自己母亲的坟墓那处,看到王少卿在拔草,明明看到李清言还不搭理。 李清言慢慢走过去,“少卿是吃醋了吗?” 王少卿不情愿抬眼看他,谁知李清言给他带来了一碗醋,真是刺鼻。 他拔草,用尽最大的力气,“你是不是有人了?” 听出他的不满,也懂他所问,李清言坐在地上,屁股还未碰到地面,已被人扶着,王少卿道:“这地下那么脏,别坐下。” 李清言执意要做,王少卿只得脱下自己的衣袍,给他垫着,“不许和别人……” 嘟着嘴说到一半,又不说。 “少卿,无涯师兄只是给我看病把脉,我没有握住他的手。” 这个愣子的眸子顿时亮起来,“真的?” 他拿不准李清言对他的情感,心里不踏实,李清言也不曾对他说过一句喜欢,或者别人的话语。毕竟都是男子,不似女子一般。 李清言叹了一口气,“是啊,他是温神医的徒弟,只是给我看病带了些药来罢了。” 越听王少卿拔草更是卖力,光着膀子在阳光之下,看到汗珠在阳光下滴落,他要用脏手擦着,却看到李清言将手帕递过来。 “我帮你擦。” 王少卿抬眸望着李清言,只见阳光从李清言的后面洒下,如此看去他真的是一个俊朗的人。不过李丞相这么有魅力的人,他的儿子也不会太差。 笑着嘴角露出微笑,李清言问他:“傻笑什么呢,继续拔草,我去给你做饭,明天开始你要学做饭!” 那愣子哪里还知道李清言说了些什么,只得应了一两声,埋头拔草去。 嘴里还念叨着:“岳母大人,我会照顾好阿言的。” 他的话,原以为风听得到,桃树下却还站着无涯,无涯忽然明白了什么,走过来:“你们不会是……” “是啊,所以你离他远点!” 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别说他愣,他对于李清言的事,十分敏锐,察觉到无涯对第一次见面的李清言有好感。 无涯尴尬一笑,“放心放心,清言是我师弟,我只是照顾他而已。” 王少卿脸一愣,那痞子样忽然显露,“他有我照顾,你只要负责看好病就行!还有!阿言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这人蛮不讲理起来是不能计较的,无涯心中对李清言的那一丝好感,都被他吼几下震没了,“不和你抢行了吧。” 王少卿突然想起来什么来,“你是喜欢男人吧?是不是很有经验?” 这变脸也太快了吧,一下子就要请教了吗? 无涯袖子随风飘,看着王少卿结实的上半身,“我也没经验。” 王少卿嚷嚷道:“你太丢人了,一把年纪了一点经验都没有。”转身嘀咕着,“还以为能问出点什么来呢。” 谁知无涯走过来,蹲下对着拔草的王少卿说,“什么一把年纪,我才二十!这瓶东西给你,清凉润滑,省的点用吧。” “这东西,不是小倌儿哪儿才有吗,你也有?”王少卿曾去那些地方,那些春宫图画也是在那儿买的。 “我当然有,他们的东西还是找我要得,生活不易啊,总得要有些钱财吧,我和你说,一瓶我可是卖十两的,这瓶算是送你了。”无涯大方道。 王少卿眉梢微翘,“十两?你可真够黑的。” “你要不要,不要还我。” 王少卿赶紧收起来,捡起那件铺在地上给李清言的衣袍,拍了拍灰尘,李清言碰到过,他能忍受穿起来,“当然要,你赶紧走吧,我要干活。”待无涯迈出步子,他又喊着,“等等,你不能回去,在这里等着,等老子拔完一起!” 这人的醋意那么浓烈,无涯摇头叹气,“好吧,反正我也没事,这连山的桃花还没开,若是开了我再来就好了。” “来什么来,不许来,让温老头来。”王少卿小气的道。一眼都不给无涯瞧李清言,别以为送了一瓶东西,就能将他打发了。 第四十章 水乳交融时 在王少卿的淫威之下,无涯在桃树之下坐整整一个下午。 王少卿已将坟墓便的杂草都清理完,拍去身上的尘土。无涯本想递手帕让他擦汗,却对上一双嫌弃的眼。 “不用,我去河里洗澡!”王少卿往回走,不到半响看到唐小六过来,手中正是带着他的衣物。 唐小六道:“我家公子让送来的。” 那条河就在桃花林中,远处的瀑布流下的水同样流入其中。唐小六还嘱咐他,快些回来,饭快做好了。 无涯随唐小六回去,王少卿脱光走入河水中,夏日黄昏的余晖,落入河水中,一片霞光初来,他在里边翻滚,洗的倒是十分开怀。 李清言不知何时过来,靠在河岸边,不远处的桃树之上,朗声道:“少卿你会不会凫水,这河水可不浅啊。” 王少卿似是听到有人唤他,头浮出水来,一查看,只见李清言在黄昏的霞光下,犹如仙境中走来,对他浅笑悠然,风吹起他的外袍翩跹,清瘦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顿时让他看痴了。 他赤身裸体的走出河水中,全身湿透,对着李清言没有丝毫羞愧,将自己已湿透的长发甩在后面,随后冷冷道:“你不要正在风口,吹不得风!” 李清言原以为他会说别的话语,听到这番,顿时觉自个错了,只是未曾表象出来,将长布巾让他擦干身上的水珠。 待王少卿收拾妥当之后,头发还是湿的。李清言让他坐下来,帮他擦。 卿宠日记_56 王少卿忽然道:“阿言,以后等所有事都了了,我们就来这里住吧。” 李清言看着那慢慢落入群山里的夕阳,笑容灿烂,“好啊,但是聘者为妻奔者为妾,我是什么?” 王少卿猛然起来,穿起鞋子,“我有东西要送你,我们先回去吧。” 李清言不是妻不是妾,只是他喜欢的人,男人不属于这两类,那是什么,他自己也苦恼,这个问题他只有逃避。 他的背影远去一些,李清言以为王少卿会丢自己在这儿。没想到他走了一段便回来,在最后的霞光下,看到一个俊朗少年嘴裂开到耳后,对着他唤着阿言,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又将他起来,道:“你身体不好,我背你回去。”走了几步,停下来,补充:“背你一辈子。” 不知何时,李清言眼角的泪,被风无声无息吹落,这么多年来,好像就等这一句话了,他轻轻附在王少卿的耳边,呼吸浅浅,笑着说,“我吃胖了也不要嫌弃我。” “不嫌弃不嫌弃,只要你是阿言,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嫌弃”王少卿道,话出丝毫不思索,以表他的决心。 李清言将下巴抵在王少卿的左肩,突然轻咬他的耳朵,“你这个愣子,我不是我还是谁,净胡说。” 此时王少卿的头发已被风吹干,李清言帮他将头发挽好,折了一根树枝,稍作固定,背后的他,当然看不到王少卿一脸心满意足的笑意。 落日的余晖将二人的影子拉长,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宛如方才王少卿的誓言,背着王少卿一辈子。 那条小道上,听到阵阵虫鸣,在夜幕到来之时,王少卿已将李清言背回来,可是背上的人睡着了。 王少卿听到平稳的呼吸,李清言每次都在他背上睡着。其实王少卿不知道,自己身上散发的味道,让李清言心安,比他诵经念佛还要心底平静安稳,他真是触摸到王少卿,此刻这人就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人的,没有人和他抢。 两情相悦,这世间似是最欢喜的事。 暮色初来,淡入这天地间,远处传来几声钟鸣。 唐小六和无涯正等着二人回来吃饭,这不一个睡着了。王少卿将李清言叫醒,“阿言,先吃饭吧。” 李清言朦胧睁开眼,手忽然勾着王少卿的脖子,“那你要抱着我睡。” 恍然间,王少卿心花怒放,平日里李清言一副淡若清风的模样,这会儿刚醒来竟然会这么和他说来,该不会还在梦中吧。 他轻笑回应,“好好,你先洗把脸吃饭了,你做的菜都要凉了。” 可是李清言的还是不放开他,坐在凳子上,抱着王少卿的腰,将头埋进里面,蹭几下。王少卿突然被他这么粘着,心下高兴不已,就怕李清言清醒过来,不会这样他得多享受一会儿。 当李清言放开他时,他知道下次有这样不知是何时了。 每次李清言都比他早醒,对他的依赖今日才发觉,明日一定早起,让李清言在朦胧时,这样对自己。 不多时,几人已坐下吃饭,收拾碗筷好,又坐在花藤下,看着星空点点。 无涯留在这里过夜,与唐小六挤着一间屋子,自然王少卿与李清言同一间屋子,王少卿心底高兴,这无涯果然做了一件好事。 二人在花藤下,无涯知趣在书房内练字打发时间。 王少卿跑进茅屋,不到半会儿又出来,“这个折扇送你,我看杜连城老是喜欢摇来摇去,就给你一把。” 唐氏让他送的生辰礼物,如今送到李清言的手中,王少卿道,“生辰礼物。” 李清言仔细看了看扇子,轻轻一开,“少卿,这个折扇是我送给姨母的。” 这句话清清淡淡,听不出李清言的情绪。 这折扇是王少卿去唐氏收藏阁里选的,“啊,我在楼阁里看到就选了,等我回去再送你好不好?” 李清言不应他,只抬头看繁星,花藤下他看到流星划过,嘴角泛起笑意,风来他闭着眼睛享受着。 王少卿以为他生气,不知所措,“那、那我现在没什么送你的嘛,要不我这副身子给你好了。” 猛然间,李清言睁开眼,“你这个二愣子啊!” 王少卿也是聪慧之人,只是遇到李清言他就开始笨拙,脑子放不下其他东西思索。 “行不行嘛。” 李清言不知他是不是装傻,合上折扇,“还不行,聘者为妻。” 王少卿愣了半响,忽然扯下自己的玉佩,他怎么能不明白,眼前的人只要当他的人,“这个是不是?” 终于开窍了,李清言拿出簪子,“还给我吧。” 王少卿又道,“我带了那么多年,拿下来有点不习惯,反正你的就是我的。”说着又挂上去。 以前唐氏总是让他带着,他不情愿,十来年倒是习惯了。 李清言凝望着他,“也罢,明天我和娘说说。” “不用说了,我今日和岳母大人说啦,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个人何时这么机灵了,不对。他一直都很聪明,只是对着自己不知所措而已,仅仅只对他一人。 李清言笑起来,“那不一样,我得带你去看她,亲自和他说。生前她念叨你们,现在她该欣慰了吧。” 夜渐渐深了,二人进屋脱鞋歇息。 刚吹灯躺下没多久,王少卿便不老实起来,对李清言手下起手,今日李清言咬他耳朵时,他已心痒难耐,现在李清言就躺在她身侧,如何能惹住。 他见李清言没有推开他,更加过分,要将李清言脱光了。 李清言转身对他,“你再脱下去,我就没什么都没得穿了。” 王少卿喷着粗气,“阿言,你愿意吗?” 李清言睡在里头,挪了挪位置,“愿意啊,但你会吗?” 还笑出声音来,他毛手毛脚,却十分生疏。 “我又去偷看过。” 说着已扑上李清言的身上,黑暗中低头他的唇与李清言的唇触碰,那吻有浅入深,待他熟悉之后,伸出舌头,忽然大喊一声,“疼!阿言你别咬我舌头啊。” 卿宠日记_57 李清言只觉脸上涨起来,十分紧张,“我不舒服。” 王少卿像是经验老道地说,“你跟着我。” 将李清言的手,拉到他的炽热之处。 都是从生疏到熟悉,慢慢摸索,总归就熟悉,也不知在床上滚动了多少次,二人衣物已脱落尽。 屋内充满着情/欲,以及两个血气方刚的人。 李清言有些难受,“少卿,你压着我很难受。” 王少卿吻尽他的全身,粗喘气,“要不你在上面。” 说着自己直躺了下来,将李清言放在上面。又将李清言的头按了下来,狠狠吻着。 不知何时月光落入,借着微光,可以看到王少卿的血红的唇瓣,还有赤/裸的身体,与李清言融为一体。 屋里传出喘声,由高贬低,又低便高。若是夜里的猫看见了,会十分羞涩,哪里□□满园,情爱可表,暴风雪雨不知何处了。 只听到王少卿道,“我要在上面!” 他要寻那瓶东西,点起灯,看到李清言的双颊红晕,又扑了上去。 李清言喘着气,“你……你轻……轻点。” 半响之后,李清言发出轻哼,弥漫在这夜里。 王少卿啄了他一口,“嗯,我慢慢来,你不要动……” 又是一场风吹雨雪,波涛骇浪的开始,月儿羞愧躲在云后,桃林迎风而不飘香。 外边虫鸣,里边床摇晃,声声水乳交融密不可分。 闹得莫辉在附近心烦,叹了一口气,“以后日子没法过了。” 第四十一章 桃林来人 屋内满园春/色关不住,喊喘之声出了墙来,莫辉摇着迎风而起,跃于屋顶之上。 月光洒在他的侧脸,眉宇间与王少卿有几分相似。在他的记忆中,从未笑过,自然也没有哭过。 风过无痕,吹着橱窗晃动几下,那床摇之声慢慢停歇下来,只听闻王少卿一声释放的低吼,充斥着整个屋子,弥漫着情爱气息,借着银辉偷窥得他身上,全身是汗。 不多时,传来李清言的闷哼之声,他整个人软趴在王少卿怀中,头埋在王少卿的怀里,轻轻喘气,“太疼了。” 王少卿要起身点疼查看,“我看看。” 他全身汗液贴身有些不适,但是那人是李清言,他能接受,至少在他的心中是这么想的。 “不用看了,你去左边的柜子里拿那药膏给我便好。” 昏黄的油灯下,看着李清言长发落下,整张小脸红晕未消,闭着眼睛可见他的睫毛,那张微合的唇,还是十分诱人。 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王少卿低头吻了下来。李清言才幽幽睁开眼,“我累了。” 他看到王少卿的挺立,不是才放释放吗?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王少卿将药膏拿出去,问李清言该如何做。 李清言让他在下面擦拭下,可消炎止痛。 王少卿撩开被子,擦完双手便开始乱摸,从脚到头,一寸一分都不放过。一路亲上来,李清言睁开眼睛,“你消停会,我真的累了。” “那你睡,我来便好。” 闻言,李清言苦笑道,“你这样我怎么睡,改日再来可以吗?” 说话间,已被摸了全身,李清言冷然,又无奈,“你出去!” “我不……” 初尝情爱,王少卿压抑不住内心的狂野,低头吻住李清言的唇,他刚才擦的不是药膏,而是无涯给他的那瓶东西。 若是李清言知道那是无涯给的,明日定会将无涯折腾的死去活来。 莫辉本以为那么久该是消停了,刚下来,又听到一阵喘气亲吻声,那屋里的情/欲气息已然飘出来。 他无奈往桃林远处走去,“这日子……哎……” 寻了一处好地儿,靠着桃树应该可以过一夜。 屋内灯火摇晃,终于消停了半响,李清言已睁不开双眼,闭眼道:“少卿,别再来了,我受不住的。” 王少卿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睡吧。” 双手环抱着李清言,“以后我就这样抱着你。” 只听闻李清言轻浅的一个“嗯”,一只手搭在王少卿的腰间,挪了一下,不到半会儿睡了过去。 天方露白,几声虫鸣鸟叫,屋内已放置木桶,王少卿不停的往里边放水,扰的李清言醒来。 王少卿见他醒来,便坐在床边,笑着说,“醒了?我给你洗洗。” 李清言扑在他的怀中,迷糊抱着他,这边是王少卿的目的,自从他知道李清言睡醒会这样之后,就故意这么做。 对于已放下警惕的李清言是毫无防备的,不是最初见时那般,到了将军府听到王达一声怒吼,将他震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李清言才说,“连山不远处有温泉,少卿带我去吧。” 他全身酸疼,骨头都快散架,只得被王少卿摆布,刚走出去,便遇见无涯。 卿宠日记_58 无涯笑意了然,“先吃朝饭吧,我做的。” 此时王少卿正背着李清言出去,“回来再吃。” 唐小六要跟着去,被王少卿拦着,“你在这里就好,小心这人偷东西。” 唐小六不傻,无涯怎会偷东西,“你才偷东西,我要跟着我家公子。” “小六留在这儿吧,过会儿我就回来了。”李清言有气无力的道,看似十分虚弱。 兀然间,无涯摸他的脉,“多多休息就好了。” 笑着不说话,昨日动静不大不小,却能知道发生了何事,两个房间只隔了一间书房。 唐小六自然听李清言的话,只能留在这里,看着王少卿远去。 李清言指着路,让王少卿走。 清晨时,连山的雾气更浓,若不是李清言之路,王少卿定是会迷路的。 越靠近温泉,雾气越是浓烈,只听到气泡冒出水面的声音,已来到。温泉处靠山,泉水泛起雾气,弥漫着四方,一旁还有一些石子。 王少卿将李清言放下,要帮他脱去衣物。 李清言道:“我自个来吧。” “没事儿,昨夜我都看过了。”说着已经李清言的衣袍脱尽,又将自己的褪去,抱着李清言往温泉中走。 入了水中,他还是不松开手,一直抱着李清言。 李清言推开他,“不能再来了!” 远处传来钟声,那寺庙的钟声甚是悠远,早晚一次。 王少卿不敢再来,但是手不老实,此刻他的痞性子已发挥到极致,笑着说,“我就抱抱。” 他说这话谁都不敢信,李清言将他推开,又想起这温泉好像不浅,“你拉着我的手,不许胡来,不然今晚你睡外头。” 这下王少卿可是老实了,委屈巴巴的噘着嘴,“是,阿言。” “你啊,一点都不节制。”用手敲了他头。 王少卿嘟哝着,“阿言,你昨晚可比我兴奋!” 话语一出,回响在温泉里,李清言不想理会他,寻了一处能靠石边的地方。 半响之后,李清言才幽幽道,“我不兴奋就不是个人了。” 说着已走出温泉,却被听到王少卿的话,令他乍舌。 王少卿在他身后,笑着说,“阿言,我们下次就在这里做吧。” 李清言一个眼刀子飞过去,王少卿也不怕,在水里笑的开怀。李清言走出去擦干身上的水珠,“快点出来吧。” 王少卿大摇大摆走出去,收拾妥当之后,看着正在等他李清言,“下次就这此处吧。” 说着已背着李清言走在桃林的浓雾中,李清言嘴边勾起笑意,“这几日你可动不得我,全身酸疼。” 王少卿自责,“我、我下次轻点就是了。” 李清言笑道,“你那股劲,还想轻点,都用尽全身力气了。” 风起,王少卿停住脚步,“我这不是控制不住嘛,下次!下次我一定可以,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快回去吧,饿了。”李清言微微勾着嘴角,这样他就满足了,真的要求不多,不能太多。 可是人是贪心的,他想要的更多,想要王少卿的一切,一只手摸着王少卿的脸,清晨的阳光落下,照在两人的身上。 阳光落处,二人的影子在移动,王少卿又唤了李清言几声无人回,轻声说,“看来又睡着了。” 回到茅屋附近,莫辉在哪里等着,此时李清言已醒来,看着莫辉温,“莫辉大哥,有什么事吗?” 莫辉恭谨道:“阁主,您父亲来了。” 李清言眸光渐冷,“他来了?来做什么。” 莫辉只是将消息送到。李清言让王少卿放下他,“少卿,你先回去吧。” 他看到一人站在坟墓旁,那人一定是李丞相了吧。 李清言慢慢走过去,昨日王少卿用力过猛,他今日便走路不便。 “你还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来了呢。”李清言淡然说着,单手放在身后。 李丞相转身,一个年值十八的少年正在眼前,那轮廓与他如出一辙,“你是清言?” 一个从嫡出变成庶出的儿子,一个连继承家业的权力都没有的儿子。 李清言笑道,“是啊,我还活着,这么多年还是你送来的那些书陪我,说起来李丞相也算是一个尽责的父亲。” 李丞相正值壮年,他道:“你母亲何时去世,怎么不说一声?” 这是在责备他妈?李清言在薄雾中走来,嘴角还是挂着笑意,“当年的确修书一封,我在此等了三年。” “我、我不知道啊。”他为何没有收到消息。 这也没什么想不通的,那丞相府的大夫人对李清言的母亲恨之入骨,死了也不让李丞相见一眼。 李清言想了很多次,若是在此与自己的父亲相见,会是怎样的场景。 如李丞相这般人物,还未到四十,已是一朝丞相,看来大夫人的娘家帮衬不少,在他眼里,想必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李清言只看他一眼,“若是没什么事,今日便走吧。” 卿宠日记_59 他娘还是想看李丞相的,人死事了,不必多做挂念。 李清言与若娘隐居在此也好,无外人可以唤自己的母亲为娘,不想别的大户人家一样,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只唤姨娘。 李丞相又道,“你过的好吗?”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问起,是他放弃了自己的儿子,在此自生自灭。但是他真的爱过若娘,娶她为妻。 权力可熏心,他哪里会记得初衷。 若娘的坟前长草已被清楚,他想清理一番的机会都没有。只对着一座坟,有什么用。 李清言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他,知道李丞相不会担忧太久。大夫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又何须李清言这个儿子。 父子情义想来是不存在的吧。 看着远处的马车,还有一些护卫,应该是李丞相带来。 本来就是已当他不存在的人,又为何闯入这片桃林,恼了一片清净之地。 第四十二章 桃林情深 风忽而乍起,在桃林中稍作回旋,李清言拢紧衣袍离去。 将坟墓安置便是为了让李丞相看到,他娘等了一辈子,这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李清言最不愿相信的是,自己的父亲与他母亲一家的变故有关。 有些事情不情愿相信,但却是现实,不知道李丞相有何颜面来见他母亲。 李清言未走几步,便被人唤住。 他回身,拱手作揖,“丞相可有何事?” 忽来的生疏令李丞相十分不适,他记得小时,李清言十分粘着他,特别是若娘离开后。李清言十分聪慧,总能让他皱着的眉舒展开来,只是身体不好,花费药材又珍贵。对于这个庶子,大夫人不满,最终将他送往连山。 说起连山并非李丞相的产业,而是若娘自个买下的,当年还与唐氏借了一笔钱至今未还,唐氏也不提。 李丞相眉梢未翘,没有听到李清言喊一声父亲。 他迎着风,正是风华的壮年,衣袍随风,毫无愧疚之色,“你母亲可留下什么话下来?” 对一个十来年不闻不问的人,他竟是这样理直气壮,这样的有始无终,只是让人越发的好笑。 李清言面色冷冷,眸光微敛,“呵,有是有,丞相随我来吧。” 走在小道上,不远处王少卿便站在那里,已慢跑过来,对着李丞相行礼,却不语。扶着李清言继续往前走。 若说李清言,昨夜太过肆意,现在走路都艰难,任由王少卿扶着。 到了篱笆门前,李清言回身,对李丞相道:“丞相且在外头等着,我这便去拿出来。” 门都不给他进,李丞相怒意显于脸,甩着袖子道:“你还真不如俊霄。果然是庶子不如嫡啊。” 李俊霄乃他的第二个儿子,大夫人所生。李清言淡然笑开来,“我记得娘说过,我也当过嫡子一年,让丞相见笑了。” 堵得李丞相哑口无言,只得在门外怨声载道,“怎么教出一个伶牙俐齿,不知礼数的东西。” “他若是东西,你就是东西的老子。”王少卿屁颠屁颠的走着回了一句。 气的李丞相在门外的直跺脚。 不到半会儿,李清言已让无涯与王少卿将箱子抬出来,放在门口,道:“这些都是你的,拿走吧。” 三大箱子,很重很重。话音落地,又将门锁上,李清言笑着说:“我们去吃早饭吧。” 李丞相看着这些箱子手足无措,若娘的书信思念全在这个,本就是留给他的。招手让人来抬上马车,便离去,看也不看一眼此地。 待李丞相浩浩荡荡的走后,李清言才慢慢回头,终究是他的父亲,心中还是有些难过,虽然多年未见,虽然李丞相够无情,此后便各自安好吧。 若是真查出外祖父一家的落难与李丞相有关联,也别怪他不念父子之情,风停了,他脸上的笑意有浅变深,却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莫辉此刻已出来,不在隐藏起来。李清言吃了点东西,便躺在床上不动,王少卿以为他不舒服,便一直在床边受着他。 见李清言手脚冰冷,就问:“是不是病发作了?我抱着你别怕。” 他的语气像是哄骗小孩儿一样,自从昨日之后,二人更是亲昵。李清言呼吸浅浅,“没有,就是昨夜被你折腾的,我本来就身体不好,你一股傻劲儿把我腰都快折了。” “你翻过来,我帮你捏捏。”王少卿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也愿意承担后果。 看着阳光蔓入屋内,李清言睁开双眼,笑道:“我可不敢,你捏着捏着就变成摸了,这大白日你又来一次,我可是不活了。” 王少卿摸着他的脸,眼里全是宠溺,“青天白日的,我怎会做这样的事。” 谁知李清言却道:“你一天都想着做这样的事!” 心中的秘密被人发现,王少卿摸着鼻子,那副地痞流氓样子出来,猛然伸了下身体,将李清言唇封住,吻着只觉要窒息才放开。 反正心中的想法都被看穿,何不就随心而为,粗喘着气,“阿言,我想要了。” 李清言全身酸痛,无奈瞥了王少卿一眼,淡淡道:“你出去。” 他生气不见怒气,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王少卿可怜巴巴看着他,“我……” 又在李清言的脸颊迅速亲了下,狂跑出去。 “得了便宜还卖乖。”李清言微微闭眼道。 王少卿刚迈出房门,便遇见无涯,“你怎么还不走。” 无涯不怀好意的笑起来,“还不是因为你。” 卿宠日记_60 顿时,王少卿以为无涯喜欢他,赶紧远离几步,“你!离我远点!” 无涯手中端了一碗药,“因为你不知轻重啊,不过嘛第一次总会这样的,拿去给清言师弟喝了吧。” 王少卿闻着那股药味,甚是……不好闻,眼下要李清言喝下去吧。 接过无涯手中的药,走进了进去。 李清言不曾睡着,听到脚步声,无奈叹气,“不是让你出去嘛,别来扰我。” 自从与李清言相处,他就知道,李清言对他毫无办法,凶也凶不起来,所以他越来越放肆,也越来越疼爱李清言。 “先把药喝了,我不扰你。”此时王少卿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温软和暖意。 李清言慢慢起身,动也不好动,他本就侧躺着。 王少卿赶紧拿着被子垫着底下,让李清言挪过来。 李清言直接下床,“若是要滴在被子上,你洗啊。” “我洗。”王王少卿笑着说,只是他会才行,似乎有太多东西要学,以前他没有想过,不过遇到李清言开始,他便想着以后该如何照顾李清言。 在连山的日子,他们忘却有所,王少卿不再为去边关的事而烦恼,不为何时王达能让他去而思索。 第三日,无涯与他们告别离去,去时拉着王少卿去外头的桃树下,与他道:“你注意点,清言师弟本来身体就不好,你再不知轻重会出人命。” 王少卿斜眼看他,对他的话思索几番,“该不会是你嫉妒才这么说的吧。” 无涯连连笑着,“你啊,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不要给他吃大补的东西,他已经补不起来了。” 话语落,背起箩筐离开。 王少卿将话听进去,与李青燕同眠三日都未曾碰他半分,也没有抱着他。倒是李清言,睡到半夜自个攀上来,在他耳边发出时浅时深的呼吸,让他整夜整夜不好入眠。 第六日,王少卿在河边与唐小六学习洗衣服,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么麻烦,在将军府时,他可是伸手穿衣,张口吃饭的人,何时做过这样的人。 不小心又将衣服撕破的,唐小六嫌弃道:“你走远点,公子的衣服都被你撕破两件了!” “那我洗自己的。”找自己的来洗,河水清澈,他看到李清言站在瀑布旁边,不知在作何。 于是跑过去,唐小六喊着:“喂!你不是自己要洗吗?” 人已跑远,他摇摇手,“改日,改日再来!” “谁知道你的改日是何日。”唐小六嘟囔几句便继续,若是洗不完他家公子又要自己做了,他不能这么没用,“这个三公子一点都不靠谱。” 王少卿哪里听得到他说话,已跑来寻李清言:“阿言,你在做什么?” 李清言见他满头大汗,伸手便用袖子帮他擦,“种菊花,明年这里菊花就满地了,洒了些种子。” 手里还拿着一些,王少卿抢过来,“这些总比洗衣服容易吧。” 李清言点点头,“今日你还要不要学做饭,哪有人生火几天学不会的,以后我可不养你。” “不养,不养,我养你,把你养的胖胖的。”说着又轻轻说,“这样摸起来舒服,不然都是骨头。” 仰头偷亲李清言,此间无他人,他可以肆意妄为,可以毫无顾忌对他好,可以将李清言抱起来往会跑,看他双眸闪烁,忍不住亲了下眼眉,笑着此生最为开心的事。 红尘多变,往后哪能一世安稳,若是偷着一生中,这段时光,彼此都满足。 李清言见他气喘的厉害,便道:“你被岔了气,快放我下来,那些菊花还未种完,别闹。” 王少卿将他放下,拿起锄头松土,“我来帮你,你负责洒就好了。” 李清言卷起裤腿,却被王少卿蹲下握住他的手,道,“不许,你见不得风!” 无奈,李清言只得放下,“少卿,你不能管着我。” “不能管你,我还管谁,听话!” 这愣子,不知为何,总是对他和小孩一样宠溺,只见王少卿眉眼笑开,“等你病好了,你把扒光,四处跑可以吧。” 李清言朗声笑起来,“脑子里就装这点事。” 王少卿反驳,“不,我还装着你呀,全是你,左边右边中间后边。整个人都是你。” 忽而深情说着,让李清言有些不适,再来那双温暖的手,摸着李清言的脸,又道:“你也是我的。” 李清言与他碰额,轻轻道:“少卿,你有你的信念,我不阻止。但你也不发阻止我的脚步,倘若雁门关是的归处,我不会留你,所以要活着回来。” 风微微起来,此间桃林摇动,一片绿意。王少卿拥他在怀中,肯定道:“我会回来寻你,不论你在哪里。” “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李清言用鼻子碰王少卿的鼻子。 他不能拖累王少卿,若是当真活不过那时,他只能先走一步,不过那时八年后的事,此时才重要。 第四十三章 不能出家 风微微来,瀑布的不远处,李清言走在王少卿身后,转眸间,王少卿回身望着他。 见王少卿的眼神,便知他要作甚,“不许亲我,小六还在那儿。” 王少卿还是在他的脸颊之上亲了下,落日的霞光在王少卿背后,那俊朗的脸上露出笑容,令人无法抗拒,衣袍翩跹,“他又看不到。” 少时,莫辉从远处来,应该是带着什么消息。 不过唐小六先大喊着,“公子!有只鸽子飞到我们院子里了。” 想必是李清言的师兄莫简带来什么消息。莫辉过来,“阁主,那边有消息传来,叶无心……” 卿宠日记_61 话说一半,抬眼看着王少卿,不知该不该说。 李清言眉梢微翘,“嗯,我先去做饭,此事暂且不急。” 王少卿张口欲言,却又作罢。 只得知趣快步行走,莫辉见他已远,便问:“叶无心杀还是不杀?” “我想让他死在众人面前,叶无心心眼小,若是或者回京,怕是少卿往后不得安宁。这样的事就让我来做吧。”李清言看着王少卿的背影,稍有笑意,拢着袖子,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久之后只听到一声叹息,只是得寻得好机会。 莫辉道:“叶无心已徒步走到赈灾地区,原以为阁主不杀他,只是让他受苦。” 风忽而狂起,吹着李清言有些站不出,他靠在桃树旁,“原本是不想杀他,不过嘛……现在想了。” 倘若手软,待自己不在,叶无心势力强大起来,往后王少卿不是对手。此人左右逢源,手段莫测,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黑市都能进入的人,不杀之后乱无穷。 “那阁主,是想……” 李清言淡然说,“你说这样的水灾,会不会爆发瘟疫,若是他死在这场瘟疫中,理所当然,让他死后,后人赞颂吧。” 莫辉冷冷一愣,“是,属下告知副阁主。” “叶无心,你就不用回来了。呵……”李清言极目远望,几番思虑之后,才做的决定,若是往日李丞相查到,定不会晓得各种缘由,只是瞒不过温神医。 若是爆发瘟疫,温神医定会赶过去。 王少卿正在不远处等他,他慢慢走过去,只见王少卿出神。 李清言拍了他的肩膀,“回去做饭吧。” 王少卿凝望着他,“阿言,你……” 只听闻瀑布拍山而下的声响,过去半会儿,李清言浅笑如初,“没事,就是叶无心的事,日后再和你说。” 本来也不打算瞒他,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要杀他?” 未曾想过,他能猜到,李清言点头,“嗯,他非死不可。” 一阵沉默之后,李清言再开口,“少卿,不问为什么吗?” 风过耳际,桃树枝摇动,王少卿背起李清言,“你素来远离纷争,除了你外祖父一家的事,便是我之事,不难猜,叶无心这人喜弄权谋,不会为百姓谋福,只是这样脏了你的手。” 果然,王少卿只是对自己才这般手足无措,其余之事,一想就透彻的很呐,想瞒也瞒不住。李清言下巴抵在他的左肩,轻语,“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王少卿驻足,那嘴角已开快到耳边,“你当我真是傻子啊,定然是为了我。当年叶无心还未出生,怎会与你外祖父家的事情有关,除非他还未出世就这么搅弄风云。” “净是胡说,哪有人还出世就能做事,你啊……” 他若是看的到前方,定然能察觉到王少卿眸光里的宠爱,只听到王少卿微微道:“哪有什么,他和李丞相都是一样的东西。” 王少卿开始阔阔而谈,想起怎么说也是李清言的父亲,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没事,我不介意。”李清言仍是趴在王少卿的肩上,这样让他十分安逸且舒心。 风稍停了一会儿,王少卿道:“好、好,你不介意,我介意行吧。不说他们了,今日我一定要学会做饭,你还得教我好不好?” “教你可以,只是不要把我的屋子烧了,我可只有一间茅屋,若是烧了可是没地儿住了。”李清言轻笑,咬着王少卿的耳朵,恨不得揉进他的骨血中,此生不离。 王少卿笑言,“得,绝多不会烧了,你放心吧,反正比洗衣服容易吧。” 他学洗衣服,三天都不会,还撕破好几件,说起来甚是好笑,还在一旁抱怨道:“这本来就是女人做的事,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竟要做。” 站在身后的李清言忽然道:“可是往后,只有我俩,没有女人啊。” 他愣头一想,只觉也是,“你身体不好,碰水的事我来吧……” 这么想着李清言笑开在王少卿的后背,“做菜可不容易,你会分盐和糖吗?” 王少卿朗声道:“太小看我了,不就是一个甜的,一个咸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你看别和小孩儿比,小六可分的清楚!”李清言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王少卿直呼:“阿言,别我娘一样打我头。唐小六那臭小子就知道哭鼻子拜神,怎能与我相提并论!” 在李清言的询问之下,才知唐小六在他重病时做过,心中一阵宽慰,遇到这样一心对你的人,很难,可他李清言遇到了唐小六。 说话间已到茅屋这处,那只鸽子已被唐小六抓着,见脚上的信件那来给李清言看。 风起时,李清言眸色渐深,只道没事之后,便入了厨房里,王少卿随他入内。瞧他神色,应该有事。 入了厨房,王少卿便问:“出了什么事吗?” 只是莫辉知他在连山,传信而来,“药未寻的。” 温神医与污垢那边也无甚消息,不过还好,仍有八年的时间,他还有机会。不能与王少卿提及。 “就是江陵出了点事,回去再说吧。“ 说着已开始生火,王少卿抢在前,“这次我先来!” 直接将劈好的柴放进去,李清言摇头,“不对,你先用碎末起个火……” 说完转身去收拾洗菜,刚洗完转头便看到王少卿一脸乌黑,笑道岔气:“你……哈哈哈,怎么将边上的灰给沾上了,满脸都是,快去洗洗。” “是吗?”又见他袖口衣裳之上,还有好几个手印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着往水缸里看,自个如同大花猫一般,难怪李清言会笑他,看着门外又见唐小六在收着那些晒的萝卜干,见他这样又道:“三公子,你可别给我加工资添乱了,赶紧出来吧。” 卿宠日记_62 王少卿大喊,“我才没有,今天我就做一顿饭给你吃!” 唐小六不示弱,道:“你可别毒死我!” 二人睁眼一对,稍作半会儿,便各自干各自的去。 王少卿又开始在厨房内祸害其他的东西,他不适合做这些。 被李清言赶出去,只得委屈巴巴的看着,“老子一定要学会!” “改日吧,今日天晚,我会饿死。”李清言搅拌的菜,一旁道,香气已飘出来,不到半会儿又盛出菜来。 王少卿在一旁看着流口水。 刚转身,便诧异道:“阿言!有个老和尚在门外啊。” “啊?可能是无畏大师,你请他进来吧,许是又要让我出家了。” 王少卿愣了半响:“出家?你出家我怎么办,不行,我去赶走他!” 李清言放下手中的活,拦着,“别胡闹,即便我出家,不可近女色,但是你是男色可近乎?” 还能这么说?王少卿斜眼望着他,有些质疑,“是这样吗?” “是啊,让他进来吧,今日也有素菜,以前无畏大师可是时常照顾我,你可别恼了人家,他可是高僧。”李清言嘱咐,还有两个菜,眼看天色已晚了。 王少卿点头,走出去,“大师,里边请。” 无畏大师一声:“阿弥陀佛,是你啊,不进去了,若是李公子愿意,可来雷音寺一趟。” 说着且见他褐色的佛袍,渐渐远去,王少卿摸自己的后脑勺,“我才不傻,若是让阿言出家,老子怎么办!” 将篱笆门紧紧关着,无畏大师回头,他怎会看不穿王少卿,眯着眼笑着,“倒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奈何太急躁。” 一声叹息留在桃林中,无畏大师的身形隐于其中,远处的钟声传来,王少卿咒骂:“该死的老和尚。” 回来又一番说法,“阿言,那老和尚不进来,走了。” 李清言无奈,“你啊,无畏大师一眼就能看穿你不愿意请他进来,好了吃饭吧。洗手去快点。” 微风过境,天上的繁星出现。 叶无心吃了多少苦头,脚底磨破了皮流血,十分艰难的走到南方的目的永城。 刚到没多久,城内就爆发瘟疫,吓得不敢出门,他职位算高,那些比他低的官员不敢在他眼皮底下逃跑。 那日见他落魄,不过手中还有令牌,知他是钦差来视察,便好生招待。 第四十四章 男色是破戒 这场瘟疫,不是李清言让人所作,大抵上是从靠淮河一带传染过来。 叶无心修书一封给李丞相,可惜来回时日太久,南边的瘟疫路途已被封锁,不让瘟疫蔓延,至此叶无心也不发离开。 他天天担心受怕,打个喷嚏都担心半天。怕什么便来什么,他躺在床上整日有气无力,还未等李清言出手,他自个已病了。 消息传到连山时,已过去数日,也是李清言与王少卿在桃林中的第八天。 这日微风徐徐,李清言看到信鸽飞来,打开一看,“自个倒是病了。” 随后摇头苦笑,看来恶人自有天收,不必思虑过多。 刚放下手中的书信,无畏大师已从晨曦的薄雾中走来,依旧是那身有些发旧的褐色僧袍,李清言推开篱笆门,远远便想他行礼。 无畏大师慢步醒来,无悲无喜,手中拿着一些书,不知是作何用的。 王少卿眼尖,且见那老和尚来,便疾步出去,“你又来了?” 无畏大师将书递给李清言,“李施主未来寻,只得亲自上门了,这些书简乃你近来所抄写的。” 李清言接过来,知无畏大师之意,莫不是让他脱离红尘,皈依我佛。 在一侧的王少卿忽然想起那日李清言与他说的事,便将无畏大师拉到一旁,“大师,我有个问题要请教你。” “施主请问。”无畏大师让王少卿放开自己。 王少卿道:“大师,你说和尚戒女色,可有戒男色?” 无畏大师稍愣一会儿,“戒色,不分男女。” 微风过耳,王少卿不信道:“你可别骗我,老是听说戒女色,可没听说过男色。” 无畏大师乃高僧,怎会轻易动怒,慢慢合掌,“施主,出家人不打妄语,众生平等,佛祖不按性别来看高低。” 王少卿面色微微冷,眸光内敛,“那你还不快走,阿言不会随你出家的,他若是出家了,我可怎么办?你这老和尚,人家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怎就不懂呢。” 他一套歪理下来,听着是有几分道理,无畏大师平静说着,“他与佛有缘,自是要出家才是啊。” “那我怎么办?我也要剃成秃子,天天敲钟吃斋,我说大师,你不能这样啊。”王少卿哀怨说着,他不敢大声说话,李清言正在不远处,若是让他知道对无畏大师不敬,今晚可碰不到李清言了。 宽大的袖子被无畏大师拢着,且见他悠悠道:“你与佛无缘,自是不能忍受这些修行。” 王少卿只觉老和尚固执,“我和你说,阿言是我的人,他没出生就注定是我的,你别想打他注意!” 宣布主权,若是李清言出家,他定会踏平雷音寺,将那天天敲响的破钟丢入深渊中,让他敲! 不知何时,李清言已过来,“大师,少卿不知轻重,还请您别在意。” 无畏大师竟然露出笑意,“无爱,这位施主只不过是真性情,这十分难得,此间事已了,贫僧走了。” 卿宠日记_63 说着转身便离去,背影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在连山的薄雾中,似他从未来过。 王少卿转身推着李清言的背,“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李清言不知他在想什么,任由他推着。 待入了茅屋里,王少卿才道:“阿言,你千万不要听那老和尚的话,什么与佛有缘。”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李清言喝着茶,清香绕齿,放下茶杯,又道:“少卿还在,我不回去当和尚,放心吧。” 王少卿心中不得安定,搂着李清言,“我心里还是落空空的,不管了,你若是出家,老子就是拆了那庙宇,不管那座庙!” 李清言只觉他又执拗起来,不同他再说,可是至此后,王少卿总是让自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最后在李清言的佯怒下道:“你再这样,今晚便不许碰我。” 王少卿躺在床上,衣袍半开,腹部的线条忽隐忽现,他侧躺着,“好好,我不这样了,你躺下吧。” 昏黄的油灯光下,不知这个二愣子又想着什么姿势,那些图都被他翻了多少次了,若不是李清言受不住,他定会各种花样的来。 李清言微微躺着,刚一闭眼,王少卿已开始要解他的衣袍,将手伸进衣袍之内,在他耳边道:“阿言,我们去温泉那处试一试吧,后日就要走了,也不知何时才来呢。” “你还惦记着这件事啊,我可见不得风,这般赤身裸体在外边,会一病不起了。” 听他这么说,王少卿不再提起这件事。 屋内春光迷人,娇喘与人隐忍的叫唤,让人欲罢不能。 莫辉跃出外边,“真是没法了,天天这样,不知道节制。” 今日他又是清风伴着明月,看着身后还有影子作伴。 靠在桃树上眯了一小会,只见一只眼睛看着他。 莫辉过去摸着唐小六的头,“怎么了?” “你……是公子的护卫吗?是不是很厉害。”唐小六猜着。 平日他见不到莫辉,若不是莫辉今日恰逢出来,那处床还在摇动,可想要是一场狂风暴雨的开始,不知要持续多久才停。 莫辉道:“是很厉害。” 唐小六起夜,眼睛迷迷糊糊,月色下他看的不真切,“要是我也很厉害就好了。” …… 第二日清晨,王少卿早起帮李清言做早饭。 这么些天过去了,他只会添乱,最终无奈放弃,不知何时能做出一顿饭来,回去之后更是不可能了。 本是约好的车夫忽然提前来,“公子,怕是要提前走了,瘟疫封锁,我们要赶紧出去。” 这些匆忙收拾着,一炷香之后,众人都上了马车,莫辉这次未曾骑马,只与唐小六坐在马车外边。 第四十五章 舅舅 这一日中午,下了一场大雨,雨水过后,路上行走不易。 果真如同车夫老赵所说,瘟疫的影响,诸多路线都已被封锁,即便是连山到江陵城的也是被堵住的。 马车内,李清言深呼一口气,袍子稍作拉拢,眸光悠悠不知所想。 王少卿以为他冷了,靠近他几分,“靠近一些,这样就不冷了。” 风来,一阵凉意,他们的马车停在路旁,江陵城这一段路封锁住,是怕那些瘟疫的难民混入吧。 南边的瘟疫哪有这般快,便会传入江陵城中。 江陵城本就处于最北处,初雪一来一片白茫茫时。 李清言在路边想了良久,在确认身份之后,才给他们放行。 他撩开帘子,江陵城中的安宁,似乎有所不同,其中的波涛暗涌又怎能轻易看得出来,河岸便的柳树还是随着风飘着。 那清澈的河水,时不时被风激起一圈圈涟漪。 不多时,已到了将军府,相去离开连山时,已有五日。 路上时,李清言的师兄,莫简曾来过消息,信中所写,“瘟疫入体。” 没有指明是谁,不过李清言需要的不是谁的消息,而是叶无心的。 这一路,他无悲无喜,惹得王少卿以为自己做错的什么事,不敢多嘴一句,不敢动一分,只得眼巴巴的看着李清言。 而李清言,脑子盘算的东西,自当是不可与他语,这些阴谋诡计,就让塔烂在自己的肚里,让王少卿不知。 唐氏听闻李清言回来,已出来迎接。 此时不见王达,李清言便问。 “出征了,不知归期。”唐氏目光悠远,手中烟赶摇晃几下,道是几分凄凉,夫妻多年,可有相聚几多时。 一旁的王少卿安静异常。而唐氏还在嘱咐一些俗世,莫不过是一些过节时,该如何祭拜,如何行礼,以及忌讳的事。 李清言安抚道:“姨母如此年轻,为何提前说这些。” 唐氏笑意凌然,“世事本无常,谁又能知道自己什么死,待现在有机会,就说吧。到了那时,太过匆忙,能交代什么呢。” 夹带着几分伤感,眼看温神医就要把王少君腿医好,以王少君的性子,又如何能守在家中,唐氏不交代李清言又与谁说? 卿宠日记_64 王少卿吗,他的性子不说也罢。 微风捎来凉意,雨后的空气微微冷,在树林中转了几回,又吹来大将军府中。 王少卿不知何时已离去,留下李清言与唐氏。 “少卿……姨母放心,我且记下来了。” 在连山时,李清言与杜连城说过,那处宅院买下,帮他收拾妥当,回来后便可入住。 回到将军府之后,杜连城便来寻他。 那处宅院果然是梨树有几株,高出墙来,这样好的宅院那廖富才竟然要卖,真是可惜了。 拿到地契,李清言感激道:“仲舒,这次真是多谢你了,着实不想与那廖富才接触。”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再说我以后可要常来,这梨花书树我是喜欢的紧的。”杜连城十分高兴道。 他如今春光满面,不知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相比那日离别之后,今日可是起色佳。即便他极力掩盖,也露于眼底。 李清言没多问,倒是杜连城自个说,“这宅子刘泽还出了一份力,你得好好感谢人家啊。” 刘泽?难道杜连城这半月来,是与那刘泽厮混在一起了吗? 听他说出刘泽时的语气,怎会有一丝的不同。 李清言自是道:“那是,改日遇到,定会好好谢他。” 稍作沉默之后,李清言语重心长的道:“仲舒,刘泽可是六皇子,你……” 与他不可能的。 “我知道啊,我与他只是朋友而已。这京中少了叶无心,果然开心。”杜连城笑已掩盖不住。 难道叶无心……其中刘泽也在其中…… 此间风吹梨树摇,以刘泽的手段,又怎会拿不下这单纯如杜连城呢,李清言看着梨花树,“梨花虽白,却太过纯白,仲舒,你要考虑清楚。” 杜连城自是明白他话中之意,只得回道:“这世间之事,莫多想,此时有彼时不一定拥有,我知与他的路……不会太远,但是清言,他填满了我的心,这便足够了。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再说吧。” “原来你已想的这么清楚,仲舒做事随心所欲,当真令人羡慕。”李清言由衷的说着。 杜连城才是想的最剔透之人。 风吹着李清言的衣袍,此时杜连城已告辞离去。 梨花树下,李清言想起杜连城的那句话,“他填满了我的心。” 王少卿对于他也是这般。 今日他搬出了大将军府,不与王少卿说。 本来李清言的东西就不多,收拾的很快,墙上的那把琴,也带了出来。这把琴是李清言的母亲杜若娘的。 他亲自背在身后,以后地滑,有一个小孩撞上来,李清言瘦小,一撞便倒了。 他赶紧将琴拿出来看看,是否有坏。 小孩的父亲上前来扶着他,“公子,你没事吧。” 李清言用手指弹了下,“没事。” 那人愣在原地,眼睛不离这把琴,只见他问:“这琴可是公子的?” 李清言将琴背起来,唐小六在一旁道:“你这人好生奇怪,当然是我家公子的。” 那人微微一愣,“公子勿见怪,在下姓杜,这琴本是我家小妹的,只是多年不见书信来,今日见到此琴才会这般问。” 杜?那不是他母亲的家人吗?李清言屈身见礼,“见过舅舅。” 杜怀信激动扶他的手,“你娘过得可好,当年听说他嫁给丞相,我这哥哥怎能拖累她,便走了,哎!我们都是戴罪的人啊。” 李清言将杜怀信带回刚买的宅院中,茶水慢上,“娘生前,总是念叨着你们,不过她说您竟然留了信,必然不会让她寻到,若是知她过得不好,更是担忧了。” “你娘她过世了吗?”杜怀信问。 过了半响又道:“可没听闻李丞相有丧事啊。” 风来,带着缕缕凉意,李清言微笑浅浅,“舅舅必定是久离江陵了吧。” “是啊,得有十来二十年了,一直在西边。” 李清言给他倒了一杯茶,“我娘,生下我一年后,便降为妾室,这些年都住在连山之上,直到三年前过世,我将她葬在哪里。” 杜怀信发丝离夹着几缕白发,忽一听老了几岁,“是舅舅没照顾好你们。” “舅舅可别那么说,当年外祖父是不是被人陷害通敌叛国?”李清言道。 杜怀信道:“是啊,可有什么办法,当时的人死的死,有些没死的不知在何处了。” 李清言喝着茶,茶香扑鼻,“此事交给我。” 原以为那个小孩是他的儿子,待他向李清言介绍,才知竟然是他的孙子。李清言母亲这个兄长,可是长了好多岁,想来杜若娘在家中必是被人痛爱不已的。 二人叙话半会,杜怀信安抚道:“这事牵扯的人太多,不要太乱来,反正我们在西边活着也不错。” 不错,只是能温饱罢了,看这个孩子瘦的皮包骨。 李清言嗯了一生,给孩子塞了一些银两,又问杜怀信,“舅舅家中可有什么人吗?” “哎,如今只有五人了。你舅母,还有你表兄表嫂,小羽。” 这个孩子叫杜羽,这个名字有多少寄托,插上翅膀,飞到天际。 卿宠日记_65 这次来江陵也是为了谋生。 李清言又带着杜怀信进了一出钱庄,“这几百两,舅舅先拿着,做些小生意总比现在好。小羽嘛,您若是放心,我将他待在身边,教他读书写字,七年后,再来接他可好?” 杜怀信面色难为,“这事儿,要与你表兄商议才行。” 他可是这杜羽却躲在李清言的身后,这还在看去不过六岁,与李清语一般大小。 只是营养不良,长得个子矮了。 “表兄可在江陵?” 杜怀信拿着银票,不知该如何处置,又将他塞回给李清言,“舅舅可不能要你的钱。” “没事,舅舅且拿着,整个钱庄都是我的。”他师兄莫简的产业。 不过李清言是个挂名的阁主,他取多少钱,莫简自是不会过问,就怕他不取。 莫简对于体弱的小师弟,算是疼爱的,师父临终所托,自个也心疼。 杜怀信勉为其难的收下。又在一处茶楼寻到杜怀信的儿子,杜勇。 最后,还是杜羽的坚持留在李清言身边,让杜怀信有空过来看看便可。 而李清言与杜羽道:“你跟着只会吃苦。” 一旁的杜勇道:“表弟放心,这孩子什么苦都能吃,下田种地也行。” “怎会让他下田种地,舅舅表兄记得7年后来接他便好。” 接下来几日,杜家两父子天天来看他杜羽,不过见他生活很好,心中安慰几许,这孩子。 谁又能将孩子安心托付一个刚见面的人,只是孩子跟着他们可能会饿死,何不赌一把,这些钱,这些钱,难道就当卖孩子的钱吗? 他们离开江陵城时,李清言的书信送来,大致让他们放心,外祖父的案子有消息再与他们联系。 今夜,风过夜黑,有人爬墙来。 第四十六章 太多的不得已 此间,李清言正在屋内点灯看书,听到声响,莫辉未动,便知来人是王少卿。 前几日搬出来,没有与王少卿说来,应该是寻不到他,才会来到此。 外边的梨花树叶被风吹动,只闻脚步声声来,李清言站起来,稍往门外看,且见门被推开无人。 唐小六正在磨墨,伸头一看,只道:“今夜许是风太大的。” 刚行几步,王少卿阴着脸,正在站外边。 慢慢一会儿,他走进来,灯火将他的影子投的很长,他走动,衣角随风。 恍然间,王少卿道:“现在不一样了吧,竟是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的话语充斥在书房内。听着好像李清言是哪个始乱终弃的人,而他便是那个被抛弃的人,火气却不像。 夜晚的风一缕缕,吹的人心有些凉,远处的池塘传来几声蛙鸣,稍作一阵停留。 李清言起身,看去,“我该以什么理由住在将军府呢?” 王少卿想过很多由头,所有的不合适。李清言将话说出来,“你的教书先生,还是什么?” “你不就是教书先生吗?” 李清言面色冷冷,这个二愣子转不过来,但是他可以,“我不想当你的教书先生。” 说着,让唐小六先出去,李清言自个坐在案头前,提笔写字。 早便已安排好的事,再过两日,秋闱狩猎开始,所有的王公贵冑都会去,今年若是王少卿不再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恶霸,李清言不会废了多大的力气。 王少卿关住书房的门,又道:“那你想要当什么?” “你回去吧。这几日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王少卿听他语气不善,回到江陵城就将他抛弃了,他当王少卿是什么人。 随后,走到案头将李清言拎起来,“你说的不算。老子说的才是!” 话语刚落,猛头下去便是狂风暴雨的吻下来。吻到昏天暗地,让李清言软卧在他的怀中。 “老子告诉你,别想用过之后就将我丢了,门都没有!不对窗户都没有!” 李清言推开他,轻轻推开窗,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定然会让王少卿愤然离去,但是一定要说,“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话出冷意侵染了整个书房,他解开自己衣袍,□□的转过身来。 这样的气氛之下,王少卿又如何还有兴致。 李清言又道:“来吧。” 王少卿猛然走过来,将衣袍披在李清言身上,他不知道他们为何为变成这样,明明回到江陵城时,还不是这样的。 难道连山的事情,就是一场梦吗?梦醒了,一切都消散了,他似是坠入了悬崖之下,摔得粉身碎骨。 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要责备李清言不与他说一声,他只是想他了,这样不可以吗? 李清言做事他从不过分,他就是想不透,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待王少卿关门离去之后,李清言穿好衣袍,眼角的泪无声在夜里溢出。 卿宠日记_66 他甩手擦去,莫辉出来,“阁主,你说过不后悔的。” “我没有后悔,所以才会这样做,若是让人知道少卿有这样的污点,他在雁门关这几年,怕是如履薄冰了。” 李清言何曾不知,趁着现在与他断绝,来日再去雁门关远远看上几眼便好了。他是不会为难自己的人。 莫辉只替王少卿难过:“这样他岂不是太可怜了?” 王少卿的喜怒哀乐都在李清言的手里。莫辉有补充道:“若是王少卿一直沉沦下去,失心疯怎么办,阁主,属下曾记得,有一年,有书生爱上一个女子之后,家里人不同意,后来失心疯了,都说是想念出来了。” 不多时,李清言的脸在灯火之下,露出笑容,“所以才要给他点希望,莫辉大哥,你与他说,若是他做不好,这辈子都别来见我。” 莫辉领命下去,还真是如温神医所说,让李清言看上定是不好过的。此人攻心于计,不着痕迹。 莫辉将消息带给王少卿,那二愣子一听,便道:“那便是我可以见他了吗?” 月挂树梢,银辉洒下之后,落在王少卿的侧脸之后,只见笑如沐春阳,暖了冬日的雪。 手舞足蹈恍若一个小孩儿,莫辉在一侧摇头,自语:“还真是好哄。” 一个单纯,一个善于谋划。 莫辉回去与李清言说起这件事,李清言无意外,只说:“他想的太简单了。” 又与莫辉说道:“莫辉大哥,有件事还需你帮忙。” “嗯,属下知道,这三个孩子交给我吧。不过琴棋书画我可教不来。” 莫辉知他心中所想。在他身侧十年,说起人生有几个十年,李清言怕是第二个十年都未曾有了吧。 月光从窗户落入,蔓延至李清言的脚边,他道:“此时我已修书一封,让师兄去办,那些武功之事,还是得劳烦你。” 莫辉定了定神,他脸上稍有变化,平日他可是雷打不动的人,“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李清言笑道:“碧血阁还有其他人哪,听说还有女暗卫,莫辉大哥还是考虑考虑的。毕竟你护了我一辈子了。” “哪有一辈子,你一定活的很长。”莫辉笃定道。 李清言那日听到唐氏的嘱咐,去打听才知与唐氏的同辈的人,已是有人病故,这世间的事总无常,都不是能控制的。 他也做了必死的决心,李清言道:“你听我说完,若是我去了,三个孩子还请您帮我照顾,此生无法报答了。” 连山多年,莫辉虽然极少出现,但是李清言知他在身边,不管风吹雨落,还是雪铺满地,他都在。 直至今时今日,他也在。 夜里风悄然来,撩起屋内的帘子,书房那处,李清言还在站着,双手背后。 莫辉站在一侧,一阵沉默之后,莫辉才说:“阁主请放心,属下应下便是。” 世上有千百种死法,只觉自己看破生死,直到那一刻来临时,才知自己是多么的慌乱无助,李清言想着,他自己也可能是这样的人。 莫辉隐于黑暗中,明日又是一番景象了吧。 夜深之后,月往西边斜,夏末的风轻轻吹来,再过几日便是入秋了吧。天气有些凉,树叶开始变得黄。 想起初来江陵城之时,还是梨花铺满路,如今已是入秋了,时间过得真快。 李清言躺在床上,刚闭着眼睛,忽而听到窗户被推开。 而莫辉没有动作,他便知是谁来,不是王少卿还有谁。 王少卿褪去外衣,躺在他侧边,双手环抱住李清言,在他耳边低语:“我知道你没睡,就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我就走。这几日不见你,又怕你不想见我,所以才不敢来,但是我已经忍不住了,做什么事都想着你,我知道这样很没出息。所以你就让我抱一会儿。” 李清言不能说话,他怕自己也忍不住,忍不住拖住王少卿,忍不住破坏王少卿所有的想法,所有的信念,这一切都摧毁之后,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华的王少卿,也不是江陵城之内,那无法无天的恶霸。 他耳边渐渐传来王少卿的呼吸声,声声入了他的心入了他的骨血,如此就好了。 见或者不见,往后还是要承受的。 若是有一日他也忍不住,怕是不顾一切了。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他的爱,还不至于不顾一切,尚有理智在,能管住自己的心,自己的情感。 若是他不那么理智,任性一些,这一切都会是那么美好的,且是如此的短暂。 爱意正浓时,一切都是甜的,可是若是这股子浓情蜜意过去,余下的不正是那真是不过的生活吗? 王少卿没有这些昔年渗入心内的信念,他便不是他了。 李清言薄唇轻轻启,“抱吧,一会儿记得回去。” 直到天快露白,王少卿才起身,轻轻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等我。” 推门直走出去,李清言微微睁开眼,“我当然会等你,若是不留一丝遗憾给你,你死在雁门关,我怎么办。” 他似乎在自问,只是没有人回应他。 次日清晨,风来急急,莫简亲自带来一个人,说是往后保护李清言的护卫。 李清言一看,他认得此人,他们师父每个人留一个护卫。 莫简带来的人,不正是自己的护卫吗? 李清言只笑着道:“多谢师兄。” “你还真是要感谢我,近半年来,没日没夜为你奔波,要是那死老鬼临了时托付我,你师兄我可没这个闲情逸致,多余的话就不说,走了!” 说着让莫辉带着三个孩子走,唐小六是里边最大的,他不想离去,只是李清言一言下来,可还有他反抗的机会。 瞧着孩子着实固执,像是要撞死在这儿,莫简蹲下与他说,“学好功夫才能保护他,不然只会拖他的后腿。” 唐小六抬起眼来,坚定的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学好的。” 卿宠日记_67 莫辉带着三个孩子走,院内空荡荡,书房内,没有杜羽、李清语的身影,身侧没有唐小六的嘘寒问暖。 不过他会习惯,莫简还带来几个下人,帮李清言洗衣做饭,真是面面俱到。 眼看秋闱狩猎开始,李清言只等消息。 等来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第四十七章 帮我揉揉 李清言坐在外院喝茶,风气黄叶落,下人来报,有人来寻。 走来的是温神医,只见他背着自己的药箱,向他招手,“清言小子,我要走了。” 若是如此,王少君的腿,已经快痊愈了吧。 李清言请他坐下喝茶,“耽误师叔这么久,真是不该啊。” 温神医放下茶杯,摆摆手,“没事,反正还有两个徒弟。对了前些日无涯来信说,在连山遇见你了,你的病加重了吧,我想着临走时来看看你,让自己心里有个底,你也不太在意,这病就少一味药,死不了。” 还有这么安慰人的话语吗?李清言没有介怀,“是加重了些,不过不打紧,师叔还是去西平吗?” “是啊,你无垢师兄在东海,我便去西平寻寻,你和你说啊,你师父走时我可是和他打赌的,怎么都要让你走在我后头哈哈哈。“温神医笑着摸着李清言的脉,越是摸着,眉间越是皱。 李清言怎会不知晓自个的病情,有些事情是不可强求,“师叔,那王少君的腿,可是好了?” “哎,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的腿没事,指不定来年开春就行动自如了,再过个两三年就和正常人一样,又蹦又跳。就是你的难治,娘胎带出来的。不多说了,我得赶路去。”说着起身要走,来时风风火火,去时也是一般,刚到门口,又折回来,“清言小子,你那个茶叶给老夫点吧。” 李清言还以为要什么,稍笑一会儿,便入了屋内,不到半会便出来,“带着吧,就知道您好这口,无涯师兄也喜欢,你若是遇到他帮我问个好,我这一身病,总是麻烦你们。” 温神医才没理会他,“不要说客套话了,走遍天下山川,是我立志之事,你的药材也是顺便而已,好了不啰嗦了,老儿走了。” 大摇大摆的离去,院内又是李清言一人。 到了午时,入秋的凉风缕缕,即便是这时,李清言穿着厚衣裳,王少卿那处的事,已经不用他劳心劳力,莫简会帮他办好,只需王少卿在秋闱狩猎时,展现自己的骁勇,再虎口下救起北庆王,王少卿便能如愿。 竟然一切都安排妥当,他又何须担忧,只是还要等着消息。 秋闱狩猎便是今日,看着时辰,应该是开始,王少卿的英姿飒爽只等来日有机会再看了吧。 远处一声长鸣,秋闱狩猎已开始,江陵城那些王亲贵胄,将门之子都在场,风中旗帜在飘动,远远看去,人数众多,自然也有李清言安插的人。 北庆王一声令下,人群涌入森林中,不知不觉,北庆王追逐一只鹿越来越远,远离人群。 王少卿便在不远处,也随之而上,还未射中,那只鹿已入了虎口。 这地段分明便是老虎的巢穴,果真如同李清言所想,老虎扑向北庆王,马儿惊吓慌乱,将北庆王甩下,蹬开蹄子头也不回溜得及其快。 待老虎生仆过来时,王少卿一箭射来,老虎十分灵敏,躲过要害,箭落在悲伤,怒吼一声,要将北庆王撕咬碎了。 这时,只能徒手搏虎。徒手之人便是王少卿,出来时他全身是伤。 难怪李清言不来看一眼,想必于心不忍。 说起徒手,也不算是,毕竟最后王少卿用发簪插入老虎的脖子。 事后论功,北庆王才道:“原先以为你只是名声臭,没想到还有此等本事,将门虎子啊将门虎子。” 王少卿得到自己想要的,五品参将。他未曾与唐氏商量,便请求去雁门关,那处有他已故的兄长,一生的忠魂傲骨都埋在关外的黄沙中。 而他的父亲,此刻还外御敌,不知归期。 北庆王自然高兴,应了下来,秋深时便可去,因为王少卿想多陪唐氏与王少君几日,还有那个不能对外说的人。 那人正坐在院内喝茶,一只信鸽飞来,看着嘴角往上扬,他知那个二愣子会来,而且还是今日。 果真,他带着一身伤,晕倒在门口。 这些伤都被包扎过,只是他一路骑马狂奔过来,导致血流过多,晕厥。 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李清言,“阿言,我做到了。” 李清言“嗯。”了一声,让他好好休息,他才慢慢闭眼。 待王少卿沉睡,李清言才让人带信给唐氏,说人已安好,无需挂怀。 入了夜,王少卿朦胧间睁眼,且见李清言还在案台看书,便道:“阿言,我口渴了。” 李清言端了杯温水过来,“喝吧。” “这么晚了,你。”王少卿半边身子动不得。 他不知这局是李清言安排的。 那日莫辉问李清言后悔吗?其中便是包含这一件,总是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不过不是所有的代价都会有回报,不能衡量其中的轻重得失,太过执着伤人。 知他伤重,李清言白日里请来回春堂的闵大夫,闵大夫一句话丢下:“没有伤筋骨,休息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开了个单子,让李清言照着抓药便走。 李清言悬着的心,放下一半,那一半还未放下。 那一半还要等这个二愣子去了雁门关回来,才能平定下来。 王少卿见李清言不语,脸上未脱的稚嫩,尽显出来,“阿言,你怎么了,我的伤很快好了,我站起来给你看!” “别动!”李清言按住他,这愣子不知是心大还是让他不必担忧。 卿宠日记_68 谁知愣子脸上露出坏笑,“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李清言当然关心,只是这个局是他布下来的,王少卿是求仁得仁,而他求得什么,王少卿的仁吗? 心中有愧,隐瞒更是让他多想疏离王少卿,在那么一刻,他讨厌这样别扭的自己。 许是在阴鬼地狱中谋划太久,想事情总归不是那么的冲动,思量几番之后,李清言柔声道“你好好歇着,一月后你就要出征了,一别数年,到时我都老了。“ 王少卿将李清言的头按下来放在自己的心口,“原是担心这个啊,那时我也老了,我们一起老,前几日还以为我又惹你不高兴了。阿言总是把话放在心里,没有与我说,又虽有心疼爱你,但不知如何做。” 王少卿的一字一句,从李清言的耳中,流入心底激起千层浪。他不用说什么好听话的话语,都能将李清言捕获,只是他自己不知罢了。 在那颗跳动心上,李清言轻轻哼出一个嗯字,王少卿拍着他背部,“我在岳母大人坟前说过,会照顾好你。” 他扬起头,在李清言的额上一吻,此动作十分娴熟,果真是次数多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即便是在这样的伤势下,他照样能偷得温存。 李清言脱去鞋袜,躺在他身侧,不敢靠着太近,怕触碰到王少卿的伤口,油灯都不敢吹灭。 还是王少卿将他拉过来拥在怀里,“阿言,这样我才踏实,以前我没有想过,若是没有你的该怎么办,一别便是多年,若是那么多年不见你,我该怎么办呢。” 他说的深情,那眸子在灯火下闪着光,渐渐沉。 “不论你在何处,我都会寻到你,所以你要学会忘记我。”李清言不挣扎躺在王少卿胸前。 王少卿一听,“我怎么能忘了你!老子不会,你也不许忘了老子!” 说话时,搂着李清言的手,很是用力、 灯光隐晦间,李清言淡然道:“只是让你忘记一阵子,不要把命丢了,你可应予?” “哪有这样的,忘了就忘了,哪有一阵子不一阵子的,我不会忘了你,你要等我。”这是他的誓言,没有多么的轰轰烈烈,也没有海誓与山盟,只是如此平淡的等他。 等他多久,李清言苦笑连连,王少卿果真是他的劫,怎么都躲不过的劫。 就算看尽了天上人间,王少卿也是生命中的劫。 王少卿眼里的柔情,是他逃不过的牢,紧紧的圈在里面。 那一声声传来的话语,是他脱不开的网,笼罩全身,动弹不得。 最是可怕的自己是情愿,一丝还在的理智,才让他保持了往日的冷静。 第二清晨,李清言端来药,王少卿躺在床上,对他不停的笑。 他知,这个二愣子定是在想着那档子事。连山回江陵城时,晾他太久,也有心让他远离自己一些,挂念少点。 只是王少卿惹不得几日,便会闯上门,对着他傻笑,到了今日还在傻笑。 “阿言,我这里痛,你帮我揉揉吧。”他指着腹部伤口,继续往下,露出一脸不明的笑意。 现在说这样的事,他是不会脸红了,只有期盼。 李清言喂他喝完药,便道:“要不要我把它折了?” 王少卿委屈巴巴看着他,老实了。 李清言让人将他抬会将军府,他不愿。唐氏过来瞧了一眼,摇头叹气,待李清言不在,唐氏才说,“少卿,你这苦肉计不错。” 王少卿道:“娘,我是真的受伤了。” 唐氏对于此,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你就知道清言会心疼你,得意吧,反正你快走了,圣旨都下到家里了。” 第四十八章 证据 王少卿救了北庆王,明面之上他是藩王,可实际上是蜀国国君的一个小儿子,见不得光却十分疼爱。 这个见不得光的儿子,自然与皇位斗争不关联,于此人有关联不会卷入皇位纷争之内,这是李清言给王少卿最好的安排。 王少卿一听,本是沉闷的脸上,变得更加冷,“这么快啊。” 唐氏坐在床沿,“你二哥已经知道了,所以想好怎么应付他了吗?” 她入夜而来,自是不想让旁人知晓王少卿与李清言的关系。 竟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唐氏当然要维护。 风声紧紧,王少卿舒了一口气,“我、我还没想好。” “你啊,我找清言去吧,好好躺着。” 话语刚落,唐氏已出去,李清言还站在庭院中。风气,几片落叶在月色之下回旋,稍作一阵之后又停了下来。 凉意缕缕来,李清言拢紧衣袍,见唐氏来,便道:“姨母。” 唐氏笑道:“少卿是不是打乱你的计划了?” “算是吧。” 月色下,他的侧脸尽显清丽,微风之中,他慢慢抬起头,看着满天星辰,“所以,我便是他身后谋划之人。“ 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另外一种关系。 便在这时,已有人送来信。 唐氏走后,李清言入了书房,拆开一看,是王少君的邀请,请他三日后过府一叙,除了王少卿的事,他们还有什么联系。 李清言看着如豆油灯出了神,他的书房与卧室连为一体,王少卿在外呼着口渴。李清言怕他直接起身,便出去给他倒水。 “阿言,你是不是在生气,一直不理我。”王少卿委屈道。 卿宠日记_69 李清言轻轻道:“没有,你好好养着,明日送你回去大将军府。” 王少卿嗯了一声,不在说话,他拉着李清言的手,“陪我睡一会儿吧,别去看那些布阵图了。” “你竟然偷偷起来……”那么重的伤,竟然自己起来,李清言眸光软和看他。 王少卿自知理亏,缩在被子里,“阿言,入秋了你该多穿些,怎么没看到唐小六那个小子。” 窗微开,风来灯火摇动,李清言坐在床边上,“我让他去别的地方了。” 王少卿要挪动让他过来,李清言不让他动扯到伤口,吹了等,越过王少卿躺在里头去。 随后一只手搭在王少卿的腰间,慢慢睡过去。 屋外月色迷人,一阵秋风过境,凉意慢来,本以为屋内一阵沉默,却响起李清言的话,“来日你戎马倥偬时,要记得连山之上到今日都是偷来的,我不奢望你生在寻常人家,因为你即便你生在寻常人家,你一样有自己做的事。纵然河水悠悠,青草翠绿,茅屋炊烟,你仍是会离去,不求你与此生相守,但求你能记我一分。” 他话语悲然,渐染在秋意正浓,月朗星稀时,语气却是十分淡漠,犹如清泉流过,平复王少卿眼中的波动。 王少卿哪里能想到,李清言对他能至此,他在的记忆中,他总是追着李清言跑的人,只求他回眸能看到自己一眼,或者脸上对他多一份情绪,不论是无奈,还是生气。只要李清言脸上有一分波动,一丝纠结,那便是在意他的。 外边风气,拍打的窗户,王少卿将头靠近李清言,用受伤的手寻他的脸庞,“嗯,我一辈子记得你,少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黑夜里,看不到李清言的泪,安静的流淌出他的眼眶,这一句话足以让自己赴汤蹈火,入了王少卿的命,逃不过的劫数。 奈何情深难诉,只得留在夜里一滴泪。 次日清晨,更是凉。 唐氏已派人将王少卿抬回去,外边已在传,说李清言便是王少卿的谋士,是他让王少卿脱胎换骨。 此事几日后边传开,原本李清言只想安安静静在江陵城中度他的日子,奈何踏门而来的人太多,直到他闭门不出,不见客。 某日清晨,信鸽飞来,只写:“人已死。” 李清言安心合上书纸,“死就死吧。” 叶无心决然不能回京。在此消息之后,莫简亲自登门,看似有话要说,且还是极其重要的事,见他面色严肃,莫简极少这样。 他坐了半日,叹了半天气,喝了几壶茶水。李清言也不曾开口问,只见天色渐晚。 暮色初至前,李清言才问:“是我外祖父的事吧。” 如今他只有一件事牵挂于心了。那日他舅舅杜怀信曾派人问起杜羽,他都没有正面回应,只说七年后,杜羽自己能回。 莫简来寻他,要么是他身体的事,要么便是当年李清言的外祖父家的冤情。 他的身体,自是不会那么快垮掉。 “竟然,你都猜到了,我又何须多说。”莫简思来想去,总归还是父子,可是他对李清言本就憋不出事。 再说道玄子门下,就他与李清言,他对李清言那是疼爱有加,舍不得李清言委屈半分。只要李清言喜欢的,要做的,他丝毫不过问,一律支持到底。 李清言笑道:“我还猜到,他与我外祖父有关。我只想洗刷冤情,其他的我不管。“ 莫简朗声道:“这事儿你的官,这一份陈情出面才行,听说他很欣赏你啊师弟,是不是要将女儿嫁与你?” 说着已将收罗的证据交给李清言,又道:“这是你的家事,为兄不好帮你做主,你看着办吧,你那老父亲虽是个负心人,但是你的同父大弟算是个不错的人。为兄知你有心避开,所以自己做主帮你打听了些,若有心你什么都知道,好好考虑吧。” 莫简鲜少如此正经说话,李清言淡然道:“嗯,有劳师兄。” “真是讨不到一句好,你啊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才会为你这么卖命!”莫简抱怨。 李清言自是知道怎么安抚他,“好吧,我便告诉师兄一个秘密。温神医与师父是同门师兄弟,他俩曾为了一个女子反目成仇,最后那女子因为他们而死,所以二人终生不娶。” 莫简张开大嘴,“真、真的?” 李清言慢慢说着,“当然,我在师父的手札里看到,谁让师兄不喜看书,你若回去翻翻大可还有记录,师父的书可都在你哪儿。” 转眸间,莫简已飞奔离去,照着他好奇且喜这些小道消息的人,自是回去查证。 李清言拿着证据,亲自上门拜访曹尚书,他一人提着灯笼在路上走,拜帖都未曾带着,直接往尚书府去。 待下人来通报时,曹尚书诧异:“清言怎会这个时候来,定是有要紧的事。” 让人迎了李清言来,中庭之内,有座亭子,还有几颗树叶子已落了,只余树枝挂着。 曹尚书带着李清言往书房走去,“清言,你可听说叶无心死了?” “曹老,此事非我所为。”李清言不曾隐瞒,叶无心得罪了不可得罪的人。 他虽是李丞相的弟子,却不如李丞相睿智,参与皇权争夺。 曹尚书泡上热茶,“那就不简单了,哎,江陵城已波涛涌动,我都想解甲归田,可是王达还在边塞,我又如何放得下,只得远离这些是非。” 李清言将一些书信递过去给曹尚书,“这些还请曹老过目。” 书房内灯火通明,曹尚书推开一看,“这、这老夫……哎。” “清言明白,国主已年迈,此事曹尚书看着办吧,我只需为我外祖父洗刷冤情。”李清言直言。 曹尚书叹气一口,“此事牵扯到丞相,老夫如此身份,只能一试。” 李清言笑着拱手作揖,“那就有劳曹老。” 此事李清言不在过分,回府时想起,那日王少君邀他过府一叙,说来说去,不过是王少卿的事。 大将军府的人都识得他,带他去偏院见王少君。 王少君似已等了好些时辰,茶香已在屋内弥漫,敲门而进时,扑鼻来,怕是能拢一袭香。 少时,王少君请他落座,“先生来了。” “二公子。”李清言躬身一礼之后,百年落座。 卿宠日记_70 王少君吹着茶杯的茶水,抬眼看他,“我便直说吧,先生是聪明人,少卿许是年少兴起,你却是思虑周全之人,该懂得全身而退。” 李清言笑如春风,“二公子过奖,在下的没有这等能耐。” “我都听说了,你与少卿的事,此事我并不是反对,若是来日少卿成婚,这事便可不攻自破,先生乃聪慧,早该想到吧。” 李清言眸光渐黯然,旋即又是眉眼弯弯,“如此甚是好,来日三公子成婚时,可得要一张喜帖送来,在下也好道贺。” 说着便起身,“若无旁事,在下便走了,今日还有事。” 王少君只顾喝茶,“我欠你的一双腿,我自己换,少卿的事是另外一件事,还请先生拎的清楚。” 李清言走到门口,双肩抖了抖,回身,“二公子说过,在下乃聪明之人,自当能拎的清楚,无需过多提点。” 转身头也不回,原来在旁人眼中,他是如此对待王少卿的,只是为了让他来还债,还一双腿吗? 刚要出大将军府,又遇到那冤家,远远便喊着:“阿言,你去见我二哥了,可是说了什么?” 风吹起李清言衣角,他淡淡的笑着,“无甚事,这几日准备出征吧,无需来寻我了。” 低眉时,王少卿捕抓到李清言的情绪,与他相处那么久,虽对李清言不是全然了解,却知他有心事时,左边眉梢微翘,“定是二哥说了什么话。” 风风火火的赶去见王少君,“二哥,你与阿言说了什么?” 王少君皱眉:“阿言?你叫的可真是亲切。” “那是当然,他可是我打小便定亲的人!” 王少君脸色冷了下来,“我不同意,你是男子,怎能与他相处一辈子。以李清言的聪慧,定能将你玩弄于鼓掌中,你这个憨货。” “我愿意被他弄与鼓掌中,二哥,我已经大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主,你不用这么管着我!”王少卿吼着。 唐氏推门而进,“吵什么?少卿你出去!” 待王少卿出去,唐氏才说:“少君,此事娘已经应承下来,你别管了,若没有清言,少卿这辈子只得孤身一人了。” “娘!他可是我弟弟啊,怎能……我知那个李清言是个好的,但是少卿毕竟是我弟弟,总的偏袒他一些,若是少卿将来后悔了,以李清言那种人,怎会放过他!”王少君担忧道。 “阿言才不是这样的人!”原来王少卿还未走,此时才扬长而去,飞奔去寻李清言。 第四十九章 此去山水遥 夜风急来,庭院梨花树叶稀疏,卷了一地的沧桑落叶。王少卿一步踩一声响,屋内灯火未灭,他近屋敲门。 稍作半会,李清言拉开门,“哦,少卿啊,这么晚进来吧。” 李清言收拾东西,左捡一件,西找一件,王少卿看着他,半响之后,才开口:“阿言,你这是要去哪儿?” 门未关,灯火摇动,人影也晃动,李清言笑道:“没去哪儿。” “那你收拾东西作甚,就这么抛下我了吗?” 说着王少卿走到李清言身后,双手环抱着李清言,头放在李清言的左肩之上,只听到他声声气息。 外边风作响,不知落叶几许,李清言拍他的手,“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帮你收拾好,一本想着明日带回将军府给你,谁知你却来了,我便免走一段路呵呵。”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那些都是他去连山时带的衣袍,许是在李清言这处放了许久,他靠近一闻,还有些许檀香的香味,清幽淡然。 “我二哥说的话,你别在意,要相信我可以吗?”王少卿轻轻说着,脸慢慢贴着李清言的脸颊,蹭了几下,心方稳。 李清言的淡然笃定,是平复他心中的波涛骇浪。 衣袍叠了几件,李清言让他松开手,嘱咐着:“此去出征,不比家里。你的性子急躁总是的要收敛收敛,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三思而行总不会错。” 转身见王少卿一直盯着他,满脸笑意不语,李清言又继续:“这几件是里衣,我前日又加了几件,还有一些外伤药,雁门关冬日大雪飘的厉害,到了那时,我在给你几件过去。若是你不在雁门关了……记得来信告知我,总的让我心有所寄,心有所安,别无声无息……” 他说不下去,直接上前紧紧拥住王少卿,沉闷道:“不论如何,你要活着……” 王少卿伸手摸着李清言的脸,手指轻轻抚着脸颊,“我会的,你放心。” 世事无常,有人生有人死,风何时起,又何时停,皆不由人。 银辉落在梨花树上,枝条投在地面之上,久久落下一片叶子,屋内一片安详。 王少卿安抚说着:“我二哥的话,不用听,你相信我我便可。” 听与不听,都是存在的,李清言靠在王少卿的肩膀之上,轻笑几许,“无媒无聘,也只能信你了,还能信谁。” 可是要等他多久,十年八载,他的时间不多,只觉一分一秒都是宝贵无比。 王少卿俊秀的脸上露出笑容,随后认真道:“谁说无聘,聘礼早就给你了。” “三书六礼都没有。”李清言幽幽说着。 王少卿无奈,只得道:“阿言,你毕竟不是女子,三书六礼自当……” 李清言起身,看着门外点点星星,“与你开玩笑,你平安便好。若是负了我,小心我去扒了你的皮。” 风吹进屋里,王少卿站起来,环抱他,“此生绝不负你。” 秋夜里的风,总是不停,吹了又吹,一次比一次狂,一次比一次凉。 今夜静,只听落叶慢落,屋内一片□□迷人。不知何处传来虫鸣,惊扰一缕秋风。 第二日,王少卿醒来李清言已不见,他慌乱四处寻,推开所有的房门,看过宅院内所有的角落的。 李清言躺过的被褥还有些许余温,他心惶恐,抓起衣袍要跑出去。 大门轻轻推开,只见一人带着熟悉的浅笑,那消瘦的脸被晨曦照着,手中还提着一壶酒,对他说:“怎么了?” 卿宠日记_71 王少卿愣了一会,回神过来,“我以为你走了。” “你这个傻子,把衣袍穿好吧,我只是去买酒了。”李清言侧身进来,笑意不减,身上散发的檀香缕缕。 王少卿跟在他后面,低头锁眉:“我醒来找不到你。” 李清言回身,那阳光投射在他的背后,身后犹如云烟,“我就在这里,你怎么会寻不到,先洗漱吧。” 王少卿心定了下来,“下次记得喊我一起,我不想这样。” 李清言眸光内敛,“以后,你要习惯。” 只听晨风过耳,二人相顾良久。 让下人搬来桌椅放在梨花树下,几个小菜摆上,李清言慢慢倒酒,“这酒便当是为你践行吧。” 将酒温上,王少卿喝了一盅,“你倒的酒好喝。” 不知过去多久,二人趴在桌上,酒坛已空,在地上转动。 待醒来时,李清言已躺在床上,不见王少卿人影,问了下人才知他已离去。 在床上睡了一日一夜,第二日清晨,杜连城便上门。 看着院内的桌子,杜连城道:“清言,你喝酒也不叫上我。” 李清言别有深意看了哪里一眼,“嗯,只是给少卿践行。仲舒今日来是有何事吗?” “也无甚事,只是……”杜连城说到一半,说不下去。 李清言笑道:“是不是和刘泽闹别扭了?” 杜连城无奈:“我与他只是朋友,不是那种关系。” “迟早都是,仲舒的那颗心都在动了。”李清言笃定说着。 杜连城忍不住,“真的不是,就是那个李欢,他在外头和人打架,可能你要去看看。” 李清言第一次听到这个人,“李换?是何人?” 杜连城诧异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他是你大弟,李丞相的儿子啊。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李清言与杜连城走去,微风缕缕,“是有些印象,清语提起过,每次见他都给东西给他吃。他的事,怎与我关吗?” 杜连城朗笑起来,“这回还真与你关,你不是李清言的谋士吗?外边很多都为了见你一面打起来,你这尊大神都没出现。” “这应该和我无甚关联吧?”李清言无辜。 杜连城又道:“此事要怪我,上次你给我的折扇,被他看到落款是你的名字,所以缠着我要见你一面,今日在茶楼等着呢,清言……你帮帮我吧。“ 李清言停住脚步,“你答应他什么了?” 杜连城支支吾吾,“也没什么,就是见他一面便好了。” 少时,杜连城带着李清言上酒楼,李欢在上面等着,见他们来,便道:“这位是……” 杜连城抢先道:“他正是今天你要见的人,清言来坐,不用理会这个小孩,怎么说都比我们小一两岁。” 真如杜连城所说吗? 李欢恭谨道:“久仰大名啊,先生不知这一月江陵城都传开了。” “那些都是旁人给的名头。”李清言毫不客气的坐下,眼前的怎么说起来,也是他的弟弟,只是相见不忍罢了。 李欢兴奋道:“外边传言可是真的,那王少卿当真便好了?” 这江陵城中的人说风便是雨,不怎么可信。 李清言反问:“你觉得可是真的?” 李欢笑着说,“本是不信的,今日一见先生,自是信了。” 杜连城只觉二人甚是无聊,倒了茶:“先喝茶吧,反正都不是外人,这些事慢慢说。不过王少卿再过一日便出征了,应该是真的。” “我也想去塞外看看,奈何我爹不同意,再过一年我就偷偷跑看他能怎样,你们可别说出去。”李欢望北方,眼中充满期盼,“整日在这江陵城中,眼看就是坐吃等死的事,哎。” 杜连城笑道:“你本是丞相之子,当然比旁人容易想些,那些人挤破了头都想当官,你却想逃,想不通。” “这有甚好想不透的,我最看不惯我爹,还有那个叶无心,听说他死了,得了瘟疫死的,想想人死事了,我觉的他做了不少坏事。”李欢阔阔而谈,好不防备,许是常常无人反驳提醒,变得口无遮拦。 那张稚气的脸上,有几分像王少卿,只见他看着李清言,说:“杜兄,我怎么觉得先生有些像我,你看着鼻子,眼睛……” 李清言微微抬头,还算不傻。杜连城刚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出来,“那、那是你的错觉。” 李欢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是我兄长呢,不怕你们笑话,我悄悄打听过,我爹娶我娘时有妻室的,我还有一个兄长,小时候他不喜出门,父亲也不让人见他,不知他如今怎样了,过得好不好。老嬷嬷说,我那兄长活不长,府里的药材都被他用完了,这偌大的丞相府,就我一个人,那些姊妹闹的很。” 莫简说的没错,这李欢还算不错。 李清言慢慢拿起茶杯:“这些话,不要对外人说的好,你就烂在心底,这般口无遮拦迟早会惹出祸端。” 话语刚落,李欢又道:“无所谓了,朝中传言,老尚书告了我爹一状,再过些时日可能我也是普通百姓。” 他说的毫不在意,好像与他无关一般。李清言算了算,这李欢,应该是比他小两岁,眉眼之间,是有些像他。 李欢见二人不语,问杜连城:“杜兄,我记得你与我那兄长是同窗,可有他的消息?” 杜连城瞟了一眼李清言,他不善于说谎,只是此时不好说,“那个、那个有是有,前几年还是有书信来往的。” “真的啊,那就好,当年我还小,只记得他被赶出家门,我娘那人不好对付,这些日子说给我物色那些女子,吓得我不敢回家,这不出来胡混了。”李欢苦笑连连,笑起来的模样,如李清言一般。 李清言道:“你还小,有些事还做不得主。” 李欢回道:“先生看似与我年纪相差不大,我也不小了,其实我已想好,再过两年,便偷偷报了名,去塞外看看。做人顶天立地,天高水长,去看看也挺好的。” 卿宠日记_72 话语说了一半,已有人来寻李清言。 王少卿一眼便看到李清言,“阿言,你又出门了。” 道完直接落座,对李欢道:“你怎么也在此?” 李欢拱手作揖,“王兄,许久未见啊,我是来见先生的。” 王少卿道:“他今日谁的不见 。” 拉着李清言便跑,明日他便走了,谁都不能占李清言与他的时间。 少时,二人走在湖边,秋日的柳树挂着金黄,随风飘荡。 谁也不说话,却知各自的想法。 王少卿看着湖面波澜,“阿言,你是想忍李欢那小子吧,那小子是个不错的。” 李清言道:“没有,他自己找来,你……明日的事可准备好了?” 时间似乎很快,响午过后,日头慢慢往西边走,王少卿说:“娘都准备好了。” 李清言露出笑容,“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了,不喜欢离别的感觉。所以今日就当是告别吧,此去山水遥望,君好生珍重。” 秋风拂柳,王少卿斜看他一眼,“不送就不送吧,今日你要陪我。” 两人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山盟海誓,两颗心依偎在一起,分离不得,今生缠绕。 夕阳的余晖落下,湖边无人,只见二人的身影慢慢靠近,胜过那些承诺的世世生生。 第二日,旗帜飘扬,马蹄声响,扬起一阵尘埃。 李清言还是忍不住,上了城门目送王少卿,只见他少年稚气未脱,一身银甲加身,在马背上,风吹着他的脸。 第五十章 他的王少卿呢 行路渐远,李清言站在城墙上,看着王少卿的消失,想着那头黄沙飞起,王少卿在策马奔腾了吧。 他慢慢下城墙,半途遇见李欢。李欢笑了笑,迎了上来:“先生,你也来了啊,怎的不下去送送,人都走远了。还别说,王少卿穿上盔甲倒是像那么一回事,也不知道我穿上会怎样呢。” 他似是在自语,又是在倾诉。李清言米瞄了李欢一眼,“或许也是一眼吧,转眼又是送了一行又一行,怎样一个场景,都是离别罢了。” “先生好像挺悲观的,有人可是借此机会大展宏图啊。”李欢正经说着。 李清言稍作停留,说着:“是想去大展宏图吗?” 李欢又一笑,他若是淡淡的笑着,恍惚间,似是如李清言那般从容,只是他笑的太开,“暂时还不想,只是想逃避家里的,这两天可是头疼的很。” 说话间,又见杜连城与刘泽走远,众人一路离开,倒是邀请李清言小坐一会儿,可惜李清言不应,便回去。 还未行几步,杜连城便跟了上来,“清言,老尚书真的弹劾你爹了。” 杜连城那日听闻李欢所说,自己去打听了一番,现在江陵城中已是风动树摇,一有风吹草动,杜连城都不放过。 秋风送爽,也扬起一阵尘埃,李清言道:“是我给他的证据。” 杜连城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恨你爹吗?” 李清言回身,看他,道:“仲舒,是你想知道,还是他想知道?” 随后又继续走,“你若是想知道我便告诉你,若是刘泽知道让他自己来问吧。” 原来刘泽跟在其后,杜连城与他并肩走着,“他想知道,我也想知道,自从知道叶无心死后,我感慨良多,前些日,他的尸身运都运不回来,在城外烧了,南边的瘟疫似乎还在蔓延,此时京中又是这般,我想这件事不简单。” “何时你也关心起这些朝中事来了。仲舒你还是少知道的好,刘泽让你来问,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参与其中,你让他放心,此间事我绝不插手。曹老的陈情书的确是我给的,我并非恨他,只是想外祖父一家洗刷冤屈,这也是我来江陵城的目的之一。”李清言说着,而杜连城听着。 倘若往昔之事揭开,怕是李丞相以及大夫人娘家都会受到牵连,当然李欢自是会影响。 此时难两全,只能选择,他选择洗刷冤情,若是这么下去,他外祖父一家的后人一直会背着叛国的罪名。 蜀国国君已年迈,诸多事皆是多疑,许是曹尚书知晓这一点,才会如此。朝中又放出风声,试探其余人的反应。 朝中老臣自是反应大,只是事情的发展让李清言失望了。 国君又怎会自动承认错误,此事耽搁了好些时日,还未见结果。 而刘泽的目的,便是要知道李清言的目的。 风稍作停,杜连城跟在其后,很快便到了宅院,此时宅院已是李府,那廖富才已离开江陵城。 听闻是比较狼狈的离去,李清言嘴角勾起弧度,想起刚回京时,为何廖富才为何不来寻他,那二愣子不知道给了廖富才多少苦头吃。 李清言本就性子淡,不喜人打扰,这府里除了王少卿便是杜连城。 今日又添了刘泽,可是不欢迎他。 在门外他便道:“六皇子请放心,你们的事我绝不参与,至于仲舒,还望你待他好些。” 说着杜连城脸颊微红,“清言!都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了。” “那你脸红什么。”说着与二人告辞。 门关着之后,李清言叹了口气:“仲舒啊,你求仁能得仁吗?” 无人应答,风又起,晚霞照亮宅院,天空飞过鸟,鸣叫一声。 这是王少卿离开的第一天,他不习惯,十分不习惯。 这江陵城怕是待不下去了,又让帮忙看着院子,他想回连山去,才第一天,他已经思念不行。 卿宠日记_73 不由得走到城门那处,登高而看王少卿离去的那处,“少卿,我不去寻你了,等我踏遍千山万水,看看这世间吧。” 起笔书信,夜里莫简亲自来接他,还不忘说着:“你啊你,心怎么变得那么小了。” 李清言苦笑连连,“我也不知道,师兄哪里的风景比较好看些。” 莫简冷着脸,“已经秋末了,你怎的行走,老老实实在连山待着,我派人照顾你!” “连山一人怎么过。”李清言说。 莫简瞥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这么过来的,去抄抄佛经,那个王少卿的事,师兄帮你看着,你别再劳费心神,还有你外祖父的事,别抱太大的希望,有消息我便告知你。” 如今也就两件事了吗?莫简笑道:“还有那三个孩子,待七年后都能孝敬你了,你比我有福气。” 李清言恍恍惚惚,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师兄,你帮我买些厚的布料,我做几件衣袍寄过去。” 莫简怎敢不应与,只得照着做。 派人送李清言回连山。 连山一切如旧,莫简怕他寂寞,又让莫辉时不时来看他,告知唐小六的消息,让李清言转移注意力。 可惜他每每问起王少卿的事,未曾忘却,一日比一日惦念,一日比一日情深。 此刻已是第二年的开春,满山的桃花开,雪融了之后,连山的景致更美,那无畏大师也不曾再来寻他。 每日听着远处传来的钟声,也不得平静。 这一日,莫辉带着三个孩子来看他,且见李清言坐在花藤下,一个人望着北方出神。 唐小六上前喊了几声公子,都不曾应予,只得问莫辉:“公子怎么了?” 莫辉道:“阁主,这样已经好几个月了,有时候还傻笑呢,这样挺好,让阁主有寄托,至少心不会死。” 李清言回神之后,看着几人,笑道:“怎么今日带他们来了?” 莫辉淡然说着,“副阁主怕您无聊,让他们来陪您一天。” “我这儿有甚好玩的。”说着让三个孩子自个玩去,只是三人都进了。 少时,李清言又问:“莫辉大哥,可是带来少卿的消息?” 莫辉站在身侧,“是啊,今年他威风了,已经是一品大将,你且放心。” “如此便好。我寄去的东西,他都收到了吧,还有那封信。”李清言接着问,这才是最主要的。 雁门关的雪,这个时候该融了吧,雪融的时候便是最冷时。 莫辉又应:“都送了。” 到了第三年,李清言听到消息,那李欢也去了雁门关,此消息还是莫简亲自带给他的。 京城之中,杜家的冤屈是洗刷了,应该老国君病逝,新君上任。 新君乃大皇子,不是刘泽。想了想也是最好的结局。 这几日杜怀信来信要见杜羽,似乎反悔当初的约定。 李清言一打听,原来杜怀信生意做大了,想接回孙子。此事李清言问过杜羽的意见,只是他不愿回去。 在此他有两个好友。 于是杜羽亲自写信回了杜怀信,此事才平息下来。 第三个年头,李清言的思念已无处放,他已三个月无王少卿的消息,莫简那处也没有带来消息,他心急如焚。 直到他想独自一人去雁门关时,才传来消息,外族入侵,奋战许久。 第四年,还是一样消息,李清言开始觉得身体不适,他病犯的频繁。温神医那边说是寻到药材,只待提炼便可用,真是一个好消息,他可以有时间等。 直到三月后,秋风凉凉,聪慧如他,才发觉所有人都在骗他,都在骗他。 他深刻的意识到,王少卿定是出了事。 是他的直觉,多次问起时,莫辉说不出来。 他又去寻莫简,莫简只安慰他说:“没事放心吧。” 忍了几日,他收拾行李去了。 那日秋风缕缕,吹着他的衣袍,他心不安,从未有过。 莫简不放心,让安慰带着他走。 行了几日,才到雁门门关附近。 莫简已人打好关系,让他去见王少卿,李清言信了他师兄,可是最终还是未曾见到王少卿,说是正在布阵中,这几日怕是见不到。 李清言心下更是不安,整个心都在颤抖,他在连山之上等了四年,从王少卿五品副将,到今日的将军。 这雁门关比他所想的还要恶劣,那些驻守的士兵,看似多么的挺立,这一片的平静,是多少白骨堆积而换来的。 可是他的王少卿呢? 他的王少卿何时才能见到? 许是思念过度,他翻出以往王少卿的书信,慢慢的念想,“阿言,我已当上将军的,很快便回去与你相见。” “阿言,我已领兵打战了,夜里风大时,总是站在营帐边上想你。” “阿言,天冷了,你要穿多些。” “阿言,我收到你做的衣袍了,很喜欢,我想你……” 卿宠日记_74 一字一句灼他的心,他应该早些来,只是怕王少卿为他辜负了自己,也怕自己更加自私,自私的只让王少卿将他抱在怀中,不再回去。 他不是信不过王少卿,而是信不过自己,他李清言有心有愧啊。 左右思索着,王少卿在军中等,等着王少卿。 北边的风吹着,他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清言试探唤着:“李欢?” 李欢回头一看,“先生?你怎会在此?” 自是有些诧异,这般虚弱的读书人不适合来此。 李清言笑道:“我来想当军中文书。” “不巧,将军已昏迷好些天了,听人说天天念着先生的名字。” 第五十一 终章一 李清言心慌起来,只听雁门关冬日的寒风过耳,拉着李欢,“他现在在何处?” 李欢叹气道:“还能在哪儿,就在营帐里,军医都束手无策了,这两天已上报朝里,大将军正在营帐看着呢。现在想来不知,将军用兵如神,几日便将塞外那些达子给打跑了,可惜啊,那些人刀上抹了□□,将军被砍了一刀,便昏迷不腥了。” 李清言耳边呼隆隆,哪里有心思去听这些事情,又问,“可否带我过去?” “先生随我走吧。”说着李欢便带他去营帐那处。 守卫通报一声,李清言便独自进去。 只见灯火昏黄时,李清言才发觉,此时已是暮色初来,王达过来拍着他肩膀,摇摇头。 军中无人知晓中了什么毒,王少卿的气息一日比一日虚弱。 李清言伸手轻轻探,摸王少卿的额头,十分烫。 王达过来说道:“好好看着他,这两年边塞应该是安稳了,只是少卿……你姨母那边先不要传讯过去,怕他受不住。” 不知何时,李清言眼眶已红,手都是颤抖着,“姨父是要让少卿等死吗?” 说出来的话,他的声音都是颤抖不已,伸手摸着这日日思念的脸,没有回应。 没有人对他说:“阿言,你来了。” 随后展开笑脸,那刻入沐春阳,嘴角裂开到耳后的少年,顿时涌入他的脑海,与躺在床上,那个皮肤黝黑,透着刚毅的人,那张脸重合在一起。 王达无奈道:“军中的医官已束手无策,前日陛下派来御医诊断依然是如此。” 风吹着营帐,似乎已下起雪,凉意入体,已分不清是他心在抖还是冷的。 “若是这样,便让我将他带走吧。”李清言站起来,犹如往昔,他的笑容淡淡,拢入袖中的手不知如何安放,他心之所寄,就在此处。 见王达不语,李清言道:“若是少卿死了,我便将他的尸身带回来。”与他的一同带回。 之后那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透着昏开的光线看去,只见李清言的眼不曾远离过王少卿。 王达心痛,“也好,我去安排。” 李清言拱手作揖,“姨父只要将我送出雁门关,便有人接应我们,余下的事就交给我把。” 不多时,几个将领将王少卿抬上马车,将他们带出雁门关。 雪落繁,每一年这个季节,李清言都不会出门,他坐在马车内,听到有人唤他,那声音很轻很轻,他以为是幻听。 直到第二声想起,他才知王少卿正在叫他,李清言拉着王少卿的手,紧紧握住:“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 他以为他不会哭,话语还未落,他已扑在王少卿身上大哭起来,细细说着:“你都在这儿了,我还能去哪儿,能去哪儿……” 哭声凄凉,带着些许隐忍。 外边风雪太大,掩盖住他的哭声,滚烫的泪落在王少卿的衣袍之上,自觉王少卿手似乎使了些力气。 李清言猛然看去,马车内一片漆黑,出来的赶,什么都没准备,“少卿,你醒了吗?” 没有听到回应,马车不知走了多久,夜深深,若是白日往外看去,必定是白茫茫一片。 马车忽而停了下来,外边的人道:“公子,出雁门关了。” 来时李清言便在阁中的据点经过,他让那个将领帮他停在附近。 刚下了马车,便看在据点灯火下的人,那人不正是无涯吗?他怎么会在此? 李清言欣喜若狂,跑过去,“无涯师兄,快快救人!” 无涯回身看他,“不行,我的赶去那边救王少卿!” 那莫简找遍了山川,才寻到他们师徒,看到消息他便只身赶往雁门关,敢下马喝水便见到李清言。 “他正在马车上!” 李清言说着已让那些士兵抬了下来,往碧血阁的据点里去。莫简已让人随时准备,此时已送入房内。 无涯上前摸脉:“哎,还以为是什么毒,不过是较为少见的西域毒罢了。” 李清言激动拉着无涯的手,“可解?” 无涯笑道:“当然可解。” 李清言的心总算稳了下来,灯火之下看着王少卿,只要知道他没事,便可。 “为何那么多忍都解不开这毒?”李清言疑惑。 卿宠日记_75 灯火下,无涯摸出针来,抬眼望着他:“你觉得呢?我以为你比我懂。” 是有人不想让王少卿活,无涯又道:“这毒虽然罕见,不过御医应该认识,能抑制毒性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今这毒已蔓延快到五脏六腑,想来是故意的吧。” 李清言面色微冷,离他一尺之内都能感受到寒气,原以为叶无心死后,再无人威胁到王少卿。 忘了还有功高盖主,这几年大将军府算是崛起,比往日还辉煌,王少君已能站起来,朝中大小事都能说上话。 如此说来,威胁到的人,便是李丞相了吧。亲家做不成,要反目成仇吗? 李清言看着一根根银针往王少卿身上下去,看着无涯无比专注,微光之后泛着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无涯将银针拔出,道:“这几日再行几次针,配上药方子,十天半个月便可下床。” “我知道了。”李清言坐在王少卿的床沿,一日未入食,已觉全身毫无力气,一定盯着王少卿。 慢慢睡了过去,几番梦回中,看到王少向他招手,又觉有人摸他的头。 睁眼一看,那双熟悉的眼,正在看着自己,“阿言……” 李清言抓住王少卿的手,“才醒来别说话。” 王少卿也无甚力气,口渴的很,让李清言倒了杯水给他之后,微微闭着眼睛。 忽而又睁开,看着一旁,轻轻挪了下。 李清言知他之意,脱鞋上床,躺在王少卿的身旁,抱着他,“你已经一日没洗澡了,可会嫌弃自己?” 王少卿摇摇头,“我……抱……” 他虚弱的想抱着李清言,可是没有力气,只得在李清言额头亲了下。 昏黄的灯火下,李清言翻起来,在王少卿的唇上吻了下,“等你养好身体再说。” 王少卿轻轻嗯了下,闭眼睡去,也不问身处何处,他许是以为自个在梦中,整夜整夜嘴角都弯着,闻着熟悉淡淡的檀香味,十分知足,像是他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脚。 其次风雪更猛,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无涯来行针,看到王少卿可开口说话,嘱咐着:“这几日不可行房事,不然□□攻心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躺在床上的李清言却毫无反应,怎么叫都叫不动,王少卿大喊:“阿言!” 无涯一看,“没事,他病又犯了,这是冤孽啊。竟然自个跑来雁门关,再来一次他小命就没了,少卿往后你要好好对他。” 无涯的话他一句都未曾听见,艰难的脱去衣袍,抱着李清言。 无涯摇头,“算了,懒得理会你们,自个吃药吧,嘴对嘴喂给清言师弟。” 李清言这次犯病时间很长,三日还未醒来。王少卿都可以下床行走,就怕他冷着,盖了几层被子,将李清言的脚,放在自个的胸膛,又在屋内烧起火炭。 第四日,王少卿心急如焚,不停追问无涯,无涯说:“本来可以活六年,这么折腾下去,怕是又要短了。” “什么活六年?”王少卿想确认,为何他不知道。 无涯诧异,“你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师兄那边已经寻到药了,等师父配出来应该有效果。若是想他身体好,你就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不要再让他胡闹了。” 王少卿听进了,天天守着李清言,帮他擦拭身体,喂他吃药吃饭,甚至帮他洗发梳头,在李清言的耳边说尽甜言蜜语。 这样又过了一日。风雪稍霁,王少卿的毒已解。 他抱着李清言,亲了下额头,忽然怀中的人睁开眼,“少卿,你的胸厚实了不少。” 王少卿笑着眉眼弯弯,“手粗糙,摸你可别嫌弃。” 李清言的眼角流下泪滴,喜极而涕,“你活着就好……我别无所求。”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王少卿愧疚的说着,紧紧将李清言抱着。 不知何时,风从窗入,吹起一阵凉意,李清言静静躺着,手环抱王少卿,“我想沐浴。” 王少卿笑道:“你别动躺着,我去取水来。” 看着那急匆匆出去的背影,已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而是有担当令人心安的男人,只是消瘦了些,惹得李清言心中一阵心疼。 少时,王少卿已将温水倒入桶内,将李清言脱得□□,抱着放在桶中,“你别动,我帮你洗。” 只见李清言放不开,他又道:“害羞什么,不知道看过几回了,四年了都没好好看看你。” 这话有两层含义,说起来也是羞煞旁人的事,李清言让擦背,只是这个王少卿比以往还不老实,将他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摸了个遍。 第五十二章 终章二 浓情 屋外雪又落,桶内雾气氤氲。 李清言轻轻发出声,“你、你不要乱来。”他已开始情迷意乱,闭着眼睛似是在享受,又在隐忍着什么,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拉着王少卿的手,”别动了,我要起来。” 王少卿撒开手,帮李清擦着头发,“我怕是忍不住了。” 李清言扭头看他,“这么多年都忍了,不差这会儿。” 光线爬到屋内,且见王少卿嗤笑一声,微微一愣,“倒是。” 随后将李清言整个人从沐桶中捞了起来,又擦干。 “我帮你穿上。”王少卿笑道。 旋即像李清言病发时一般,将他抱在怀中。李清言稳稳躺在他怀里,感觉是这么的真实,熟悉的气味和温暖的怀抱,伸开手,环住王少卿。 稍笑一会儿,李清言便道:“这次还走吗?” 卿宠日记_76 许久未见人回,唇被盖上,只得微微张开唇,迎接着一阵暴风雨的到来,直到他快窒息时,王少卿才放开,“你想我走吗?” 李清言目光迷离,捎带情意,“我自然不想你再走,但整日陪着我,怎么过一辈子,将来的日子便是平平淡淡,柴米油盐毫无波澜。” “红尘自有波动,那得有的安稳,能陪你一些时日便是一些时日。”王少卿笑着看他。 时隔那么久,见上一面,含情脉脉最是难以抵挡,李清言主动在王少卿的唇上啄了下,还当王少卿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让他想起,昔日那个背着光,嘴裂开至耳后的少年,丰神俊朗。李清言轻轻说着,“所以,决定了吗?” 王少卿将他压在身下,刚穿好的衣袍又解了一半,“你不是帮我决定了吗?” 在李清言的颈脖处落下吻,一直亲到锁骨之处,李清言不由得发出哼声。 情意迷乱之时,李清言道:“还、还是得看你怎么想。” 此间,王少卿已将李清言的衣物脱尽,刚洗过的肌肤,还留着令他眷恋的味道,方才是摸完每一寸肌肤,现在是王少卿要亲完一寸地方。 由上而下,又从脚趾道唇部,稍作停留时,仰头嘴角勾起弧度看着李清言,“我听你的。” 王少卿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袍,不小心扯下了自己的发簪,长发披下来,抵至李清言的胸前,他摇着发簪,又将头发简单的扎起来,在此期间他一直笑着看李清言。 不知何时起,他知道李清言最是沉迷于他笑,觉得这便是李清言喜欢他的愿意,想了想,王少卿便问:“阿言,你何时喜欢我的。” “你确定这个时候问吗?”李清言全身通红,身子摇动不已。 迎来了王少卿的风动雪落,且双手握住李清言的腰间,趴下来在李清言的耳边道:“当然……” 李清言那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只得拉下王少卿的唇,吻住,“我、我……少卿,我爱你。” 王少卿眸光亮了起来,一下子释放出来,趴在李清言身上,“再说一次。” “我是爱你的,比你知道的还要早。”李清言边说边轻柔抚着王少卿的头发,“也许比我知道的还要早。” 本是十分煽情的话,李清言后面还加了一句:“少卿,比起以前,你好像不行了。” 王少卿怒瞪他,“我只是没想到,一放松才会这样,再来!” 他本想放纵,却又想起李清言犯病刚好,不宜太过劳累,只得将他侧着抱在怀中,在李清言额头亲了下,“你就是我的命……” 久久未听到李清言回应,以为累了睡着,一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嘴边还挂着淡然的笑意。 王少卿无奈叹气:“阿言,给点回应吧。” 只听到一声“嗯”,将头埋在王少卿的怀中,舌头伸到王少卿胸前的两点凸处,舔了舔故意笑起来。 他知道王少卿又是起了反应。 “阿言,别闹再来你可受不起。”王少卿轻轻拍着李清言的背,说着。 眼中全是宠爱,任由李清言在他身上肆意撩拨,甚至手伸到下面去,王少卿只得隐忍闭着眼哼哼。 李清言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才松开他,“这是对你的惩罚。” 少时,王少卿睁开眼,“嗯,我的错。” 四年未见,李清言担忧了四年,衣袍鞋袜月月来,有时他在扎营时,未及时收到,回来之后还是去寻的。 即便他来不及写信告知李清言,李清言也回知他在何处。 想着心里暖意翻涌,四年的担惊受怕,四年的思念成灾,四年入骨入命,就在这一刻,在李清言的叹息中,化作一缕青烟。 王少卿的一句话可以让他的人生兵荒马乱,也可以让他心如烟花般璀璨,所有的淡然矜持都化作东流之水,远去无影。 风吹窗开,李清言满足道:“认错真快。” 说着手摸到王少卿的后背,全是疤痕,一阵心头。王少卿到底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那个俊朗的少年才会成为如今沉稳可靠的人。 外边风雪交加时,李清言起身,“翻过来我看看。” “不用看,都是些旧伤,你……”他怕李清言不喜欢,心底有些惶恐,最后还是翻过去,让李清言看。 李清言慢慢摸着,“有些难摸,腿上还有,肚子上都有。” 他手腹过处,心都像是刀割了下,又问:“少卿,那颗树你寻到了吗?” 王少卿知他说的是先前他大哥种的那棵树,眸色渐沉,“没有,枯死了。” “伤心吗?”李清言继续摸的,想要把这些疤痕平复去。 王少卿只得老实回答:“没有,我又种了一棵,不过也死了,又继续种。” 说话时,李清言躺在他的背上,在他耳边轻轻道:“陪我几年吧,不要那么急着回去。” “嗯。等你病好。”王少卿淡淡说着,他嘴角虽笑着,却还有担忧,“若是治不好,你要死了,我陪你。” 恍惚间,被人重重一巴掌拍打在背上,“净是胡说,若是我死了,你要活着,把我那份活下去,听到没!” 心里虽是感动,但是这个二愣子说得出做得到,若是到了那日,定会这么做的。 “不,没了你我怎么活,你不能丢下我一人留在世上,日日念着你,想着你。”他翻过身子,认真说着。 手抚上李清言的脸颊,“你是的命,是我的一切,若是那日到来,你不许死!” 李清言起身穿上衣袍,“不会有那日,无涯师兄说已寻到药了。” 王少卿收拾整齐,只见李清言趴在他背上,李清言已好久没进食了吧,方才又做了激烈的运动,体力更不上。 不多时,让人将饭菜端上来,李清言吃不得几口,便吃不下,一直粘着王少卿,去哪里都跟着。 王少卿干脆将他背起来,走在碧血阁据点附近,看满山的雪白慢慢。 似是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卿宠日记_77 “阿言,冷吗?”王少卿问。 李清言欢快道:“只要你在,都不会冷。” 王少卿呼了呼气,“没事,我回去帮你暖暖脚,不许你乱用脚蹭我知道吗?” 今日将他全身都蹭了遍,惹得他□□焚身,而李清言身子还虚弱,不得纵欲过度,只得忍着。 李清言用手寻王少卿的唇,按照唇形摸着,“好,全身都要暖。” “阿言,我发现你越来越不正经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端着架子高冷着呢。”王少卿细细说着,一步两步慢慢往里走去。 无涯远远看到他们,也不去打扰,只点头算是见礼。 李清言拍他的头,道:“我想你想了那么久,怎么正经起来。” “想我什么?”王少卿说着暧昧,语气有些怪异,知他之意是那情爱之事。 李清言道:“什么都想,想你什么时候自己来寻我,想着开春时,你背着我走遍连山火红的桃花林,想着你对我笑,想着你是这么爱着我。” 这是王少卿听他说过最多情话,心中暖意翻涌不已,“阿言……” “好多年前,你是见过我的,还帮我打一场架。”李清言远目极望,看着雪落满山,挂满树枝。 王少卿道:“我帮男人打架,该不会是小时候,那个瘦小的小孩原来是你。阿言,你那么小就不正经了啊,偷偷喜欢我。” 李清言知他会说,“没有,只是我娘时常提起你,然后几次偷偷寻你消息了解,你便幽居在我心口了。” 王少卿停住脚步,“所以,你早就计划好,把我圈了进来,我还傻傻的进去了,还特别乐意是不是。” 风雪吹着,背上的人不回应,王少卿以李清言赌气,又道:“我是乐意阿言。” “嗯,我知道。”李清言是真的累了,靠在王少卿的左肩,缓缓睡去。 进屋之后,王少卿帮他扫去雪,将李清言放在床上,让他睡的舒服些,谁知李清言不肯睡,皱眉眉头拉着王少卿的手,直到他深睡过去,还一直拉着。 即便是熟睡,眉头未曾舒展开,王少卿试图用手抚平他的眉,仍是无效,随后他轻轻说:“阿言,我在放心睡。” 李清言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只是握住他的手,未曾松开半分,无奈王少卿也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屋外无涯一直在等着,不知何故。 第五十三章 终章完 有情 暮色初至,李清言才醒来就在他身旁。 只见他嘴角勾着,宠溺看着李清言,“醒了?” 李清言揉了揉眼睛,慢慢靠往王少卿,在此见面之后,他十分粘着王少卿,睁眼便可看到,看到便可安心,安心便可……无所牵挂。 落雪时,雁门关外一片苍茫,走过之处,都留下一片脚印,几时他那些脚印都被雪慢慢盖上,树梢挂着雪,无声落下。 大雪中,碧血阁据点方向,有两人走来。 李清言起身洗漱,王少卿便在一旁傻笑看着。 “看什么。”李清言转身问他。 王少卿眼光潋滟,“没看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未减,反而更浓,“我出去一会儿。” 待他行了三步,李清言猛然从身后抱着他,不说话,就这样脸贴在王少卿的背部,像一个小孩儿一样粘着王少卿。 王少卿充满磁性且低沉的声音传来,“就一会儿,我不走。”他轻轻拍着李清言环在他腰间的手。 随后那双手慢慢松开,王少卿转身,对他慢慢笑开,“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就在这儿。” 李清言这才应予。王少卿出去之后,他便如同往日一般,在案头上放着几本书,一个人看起来。 夜色来,如豆的灯火照明。 门外的无涯见王少卿出来,“借一步说话。” 王少卿随他走到白杨树下,雪慢慢落着,那处还站着两人,一人是温神医,还有一人王少卿未曾见过,听他自己介绍,才知是无涯的师兄污垢。 污垢带回自己的药材的,这药材便是治李清言病的关键,只是不见众人开心。 他们知,药材十分难寻,治病更难。此次让王少卿来便是与他协商这件事情。 温神医多年不见,还是如同往日那边,花白的胡须捋了捋,稍作半响之后,才道:“需要渡血,十分凶险。” 王少卿面色严肃,“我来吧。” 污垢拂去身上的雪花,看他模样应当是赶来不久,“就怕清言师弟不愿意,其实谁都行。” 话中深藏着什么,无涯补充:“有性命之忧,多半是以命换命。但还是有希望的。” 风乍起,雪飞扬,白杨树上的雪飘落在王少卿的肩上,他笑道:“所以更是让我来,我与阿言没有谁欠谁的,若是他不愿,给他喝些药昏睡过去便可。” “你说的容易,清言也知晓医理,一般的药物他一闻便知。”温神医说道。 王少卿心有成竹,“即便他知道,我给他喝他也会喝下去。” 以前他不确定,李清言对自己能否全心托付,这次相对,他已不再想确不确定,而本来李清言从不怀疑。 他们二人本来就互相亏欠,那是已经数不清的,又何必计较那么一两次,又何须顾虑谁是为了什么而为谁停留。 是谁为了谁而如何呢,王少卿单手负后,“就这么决定吧,看什么时候开始。” 无垢无涯皆是看向温神医,温神医想了想,叹了口气,李清言与王少卿都不是一般人物,如今就这么一条路吗?他不停的问自己,他的私心里自当是偏于李清言,不论是故人的托付,还是他多年的照顾,只能偏于李清言躲过王少卿。 卿宠日记_78 温神医半眯着眼,“清言刚病发,此时是最好的时机。无涯你去准备汤药,让三公子端去。”说着转身对王少卿道:“三公子不用担忧,此时只是有凶险,不是全然没机会,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清言醒来怕是要了老儿的命。” “温老说笑了,清言不会将你如何的。”说着告辞离去,他答应过李清言一会儿便回来。 天已黑了,碧血阁据点内的灯火通明。王少卿轻轻推门进去,将门关上之后,顺着灯火往右看去,且见李清言坐在那处看书,如同四年前他所见一般。 他慢悠悠走过,坐在李清言对面,“我好看还是书好看。”他怕在案上,仰着头看拿书本的李清言。 这一刻犹如当然,笑脸如春阳,又恍如春风拂面,那弯起的嘴角,总让李清言眷恋不已。李清言放下书本,淡然笑着说:“这不是选择题。” 伸手摸着王少卿的鬓发,“这是命中注定的事,你的我的劫数。” “嗯……”灯火下,王少卿的眸中映衬着李清言那清瘦的样子,那模样可让他流连忘返,融入心血中。 李清言继续看他的书,王少卿看他的兵法图。 时不时,李清言看他认真的模样出神,慢慢将头靠在王少卿肩上,稍作一会儿之后,睡了过去。 病发频繁之后,他便不时瞌睡,睡时还拉着王少卿的手,王少卿在他耳边轻语说着:“别怕我在。” 李清言睡梦中笑起来,才可松开他的手,刚将他抱起来,李清言便睁开眼,目光软和无比。 “放我下来,还要看会书。”李清言道。 王少卿愣了下,笑说:“你是看书还是看我……” 原来他知道…… “看书……”李清言头埋入胸口。 王少卿下巴抵至李清言的额头,“嗯,你看书。”又将他抱在案头那处放下,坐在椅子上,自己站在后边。 不到半会,李清言又回头看他。王少卿咧开嘴笑:“好好,我站在面前让你看个够可以吗?“ 李清言不语,王少卿又道:“是不是一边摸着,一般看。” 李清言顿时羞愧气结,“你站开些。” 此时,有人敲门,王少卿开门便见到无涯端着药过来。 “给清言喝下吧。”无涯他们准备了这么多年,随时皆可开始。 王少卿端着汤药过来,一口含着在嘴里,渡过去给李清言。 李清言闭着眼睛,微微将汤药喝下,“真苦。” 少时,他已慢慢合上眼睛,眼前的灯火晃动起来,王少卿将他拥在怀中,“清言,对不起。” 李清言还有一丝意识,嘴角仍挂着笑意,他是情愿的,即便王少卿给他喝□□,他都会毫不犹豫喝下去。 直到他意识全无,王少卿便让无涯他们进来,怎么渡血他不知。 温神医让他喝下药之后,他也记得任何事。 师徒三人已准备,灯火下身影忙碌。 天明,雪落。 天地一片寂静,李清言微微睁开眼,只见王少卿躺在身侧。 无涯推门而进,“醒了?” 李清言只觉一身清爽,内力自行游走,他的病真好了? 李清言问无涯:“我的病治好了?” “嗯,你躺了十天了。”无涯无悲无喜,只是淡淡的说着。 李清言笑着说,“少卿可真会睡,还未醒来。” 无涯不瞒他,“你的毒推送过给他了,可能醒不来了。” 醒不来,李清言茫然抬眼,“不是失血过多吗?” “不是,渡血不是换血,只是一种说法罢了,只需要推送,那味药引便是起了推送的作用。”无涯怕李清言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来。 李清言又问,“他醒来是不是与我一样会病发?” 无涯叹了口气,“不会,他身体强壮,承受的住寒气,你承受不住只是因为身体太虚弱,生出来便是这样。” 李清言不再说话。 接下来几日,他又写了一封信回去给王达,说正在为王少卿四处寻医。 消息传到唐氏那里时,唐氏也是一整悲痛,那毒能撑过多久,她心里了然,苦了李清言,她又要失去一个儿子。 天寒地冷,无涯第三日推门而进时,屋内已是空无一人,无人知道李清言去了何处。 他有道玄子几十年的内力,多年的学的武功,那派上用场,踏雪无痕。 晃晃过去又过去四年,无人知晓他们的消息,即便是在连山也无。 眼线颇多的莫简寻不到蛛丝马迹。 众人都以为王少卿已死,而李清言可能为他殉情。 二人的年纪还如此。 这一日,一个白衣青年进入连山,他便是李清言,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小的青年。 他一身风华难挡,行如风。 入了屋打扫收拾灰尘,为了照顾王少卿他已四年未归来,自己母亲的坟墓已长满了无数的草。 卿宠日记_79 斜阳捎来霞光,他刚蹲下来拔草,便听到王少卿的声音,“阿言……” 李清言头也不抬,“你来作甚!” “别一生气就回娘家,我才刚好。你怎么就丢下我了。”王少卿缓缓说着。 他知李清言在生他气,没有给告诉他给自己治病。 李清言守了他四年,细细算来有两个四年。李清言不再理会他,自己拔草,拿着锄头慢慢挖着。 王少卿也过来,“我来吧,以后这墓交给我,不走了。” 远处的钟声响起,雷音寺内梵音阵阵,只是抵达不到李清言这里。 李清言冷冷道:“你好好做,我去做饭!” 王少卿摇头苦笑,埋头苦干。犹如八年前那般,还好他醒来了,他躺了四年,整整四年不知李清言是如何过的,“你歇着,一会儿我做饭,你看我来时打了一直野鸡。“ “做什么做,分得清盐和糖了吗?”李清言说完,转身便要走,许是想起什么,回身道:“你被太累知道吗?” 王少卿点点头,他知李清言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赌气。这几年再深山老林中,林中风声唱响,树影渐染斑驳。 李清言带着他远离世人,住在山中。那处是李清言的师父道玄子与温神医的师父住处,道玄子曾带李清言来过一次。 这里李清言自个上山采药,照顾王少卿,此处地窖中还存放的干粮,有些还可以用。 他将王少卿照顾的极好,王少卿醒来没几天,李清言便留了书信,自信离去。 他这一出山,莫简便寻到他的消息,已让莫辉带着三个孩子赶过来。 眼看天色灰暗下来,王少卿带着锄头回来,“阿言,我饿了!” 李清言从厨房出来,“饿了就洗手吃饭!” 二人刚吃了一会儿,篱笆门被推开。 李清言慢慢看去,“你们来了啊,可是我做的饭不够吃。” 唐小六此时已十四,是三个孩子中跟着李清言时间最长的,“我去做,先生。” 他说了一声,豁然哇哭了起来,微风来,满山的山野桃花开的正艳丽。 “好好的哭什么。”李清言摸着他的头,唐小六一哭,那两个小的也跟着哭起来。 无奈的王少卿吃着饭,“你们去了八年,就学会哭啊。” 杜羽与李清语齐齐看向他,眼睛睁的大大。 王少卿回瞪,“看什么看,吃饭吃饭。” 李清言好生安顿时候,三人下止住了哭声,怎么说都是半大的孩子。 吃完饭,三个孩子成一排站着,等李清言训话。 李清言看着杜羽道:“你该回去了。” 杜羽低着头,“弟子不想回。” “必须回,这是我答应你爷爷的,今年刚好八年了吧。这世间事真是巧。”李清言感慨,又看着唐小六和李清语,“你们两个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唐小六不肯再走,王少卿拉着脸说:“一点眼力都没有,你们两个在此只会让我和清言没办法亲热。” 李清言狠狠扫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最后唐小六与李清语被莫辉带走,而杜羽也会了自己的家中。走时,李清言告知李清语他的身世,走前李清语还正式唤了他一声:“兄长。” 又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多年以后,江湖上出现了三阎罗,那便是后话了。 几日后,还来了一人,那人一身戎装,他站在门口。 李清言出去,“怎么来了。” 李欢笑道:“我兄长家怎么不能来?” “那就进来吧。”李清言大方的道,不管他如何知道,来了就是来了。 李欢看了四周:“嗯,兄长这环境不错。” “先坐吧,我给你泡茶。”李清言进入屋内,将茶具端出来,放在花藤下。 只见王少卿还未进门,便一路嚷嚷:“阿言!谁来了?” 一见是李欢,又道:“是你啊,你来坐什么。” 李欢起身见礼,“将军。”脸上笑着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何在军中如此照顾我,原来是知道我与兄长的关系。” 王少卿摆摆手,“那都是过去的事,我现在就是一个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李欢说了不少话,说起边塞,说起王达退下来,回家中修养,甚是想念王少卿。 不过王少卿已写信带回去告知近况,让家中被不必担忧。 有说起李丞相,如今独身一人在家中,甚是凄凉。 李清言淡淡说:“我已经让清语回去看他了,哦你还不知道吧,清语也是他的儿子,不过他不知道,你看到清语就知道了,最像他。” “这样啊,改日还真想见见小弟,如今我也是有兄弟了。”李欢在此歇了一日,便离去。 李清言嘱咐他好些话,让他差不多便回来吧,不要再边塞这样。 久久没有刘泽与杜连城的消息,没有消息便是过的好吧。 卿宠日记_80 又过去一年。 正值春日,桃花香飘然,一辆马车行来。 唐氏从马车上下来,李清言已是上去,“姨母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唐氏环顾四周,“清言,这地方真不错,以后姨母就住在这儿,你不会介意吧?” “怎会,少卿前些日,已盖了好几年茅屋。” 忽然听到孩子的哭声,马车内一个丫鬟抱着孩子下来,唐氏接过来,“这孩子是李欢的,出生母亲就死了,李欢说家中养不得,想交给你来养。” 这孩子还一岁不到! 李清言说道:“李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在连山李清言什么消息都不曾打听。唐氏笑道:“他怕孩子被那发疯的大夫人掐死,军中哪能带孩子,谁让你是他兄长。” 唐氏看了看,“少卿呢?” 李清言笑着说,“他在温泉那处,种竹子。姨母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吧,看来他变稳重了。他二哥知他在此,有空你放他回去看看。”唐氏边走边说。 “嗯,二公子如今行走自如了吧。”李清言问。 唐氏道:“是啊,当年的事,他也不好意思,让我表示歉意。” 说着已到了温泉那处,看到唐氏王少卿十分高兴,上前拥抱半会儿,才说:“娘,你怎么才来啊。” “你怎么不回来看我,让我来。”唐氏埋怨说着。 王少卿悠悠道:“这块地太大了,一年种不完东西啊,等过日子把去年的桃花酿给你喝,我亲手酿的。” 与唐氏叙话好久。这孩子,最后让唐氏放在身边养着,他们两个大男人如何能养孩子。 唐氏道:“清言,姨母可和你说好,这孩子到五岁我便不带了。” 李清言道:“到时候他爹就来接他了。” 此事完后,连山又来了好些人,中秋时,真是众人聚在一起,唐小六、杜羽、李清言、莫简、莫辉,都过来。 待连山落入一片平静时,雷音寺的钟声传来,老僧站在高处道:“看来与佛无缘了。” 桃林中,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夕阳落山,山间竹林摇晃。 纵使千层雪,万丈林,都抵不过两人的相偎相依,生生世世,他的劫,他的情,都与王少卿缠绕在一起。 经年此去,无纷扰。人世沧桑,情不灭。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散花!!!!!!!!!!扑街扑街中,又完结一本耽美,熏疼寄己,下本接档啦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