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玻璃舞鞋》


 楔子

    爱情，使人嚮往，也使人迷惘。
    当人们身陷在其中之时，往往会忽略许多身边的人事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能够将那个人留在身边，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甚至不惜欺骗，或是努力地去迎合他人，扭曲自我的形状。
    但，欺瞒的爱，会是真爱吗？
    憧憬爱情的平凡女孩们呀，如果有天，你心目中的王子捧着梦幻的玻璃舞鞋，恳请你穿上它，并且参加你所期望的舞会，与他共舞，你会欣然接受吗？
    也许玻璃舞鞋很美，但是它却不一定不合脚，如果你执意要穿上它，就只能勉强自己去适应玻璃舞鞋……也许穿着它在舞池中起舞旋转，确实会引人不少人的羡慕目光。被炫目的光影所迷惑，你很可能会为了留住舞鞋与眾人的掌声而努力绽放出与这舞鞋相衬的绝美笑顏。
    纵使双脚被玻璃舞鞋给割得伤痕累累，甚至淌血……
    这样，你还能欣然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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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邂逅完美帅哥，到底是缘分还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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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总是来得突然，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和谁在转角相遇。
    但，这是幸运还是考验，就端看命运之神的心情了。
    现在，又是谁坠入命运之神的考验呢？
    王子的玻璃舞鞋，这次要送给哪位「幸运」的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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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离开了上一个不适合的人之后，季小芸已经单身半年了。
    虽然说，她这段时间也觉得一个人也不错，不用担心东担心西，想去哪就去哪，更不用去在意别人的情绪，或准备礼物之类的，但是每每到了特殊节日，大家成双成对，或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将某个空缺抽出来后，再重新填满的过程却忽略了某些角落吧？
    她目前在一家公司做文书处理兼倒茶小妹的工作，在这间朝九晚五的公司，过着一天是一天的无聊日子，她每天最期待的大概就是隔几天可以放假，可以找朋友聚聚，聊聊八卦之类的。
    刚把一个报价表单处理完毕，季小芸抬头看时间，时鐘指针才指向上午十一点半，距离中午休息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反正事情告个段落，趁现在偷个懒应该没关係吧？
    偷瞄一下上司的位置，她无聊地翻着facebook，萤幕上一则则都是亲朋好友们出游打卡或分享的好消息。其实她经好一阵子没有去看了，毕竟别人的生活看起来多采多姿的，或好消息不断……什么出国、升职、结婚订婚，或是添了个成员之类的事情……越看越羡慕啊。
    这些对比季小芸黯淡无光的日子，是格外亮丽。
    「嘿！」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季小芸吓得赶紧用快捷键把开啟的页面给缩小。
    她战战兢兢地回头，这才发现原来是公司同事阳晴。
    她留着一头漂亮的染浅色长捲发，掛着大大的亮眼耳环，一身白色束装，将她的迷人曲线毫不保留地展现出来，但偏偏又只微微露出一对锁骨，惹人遐想却又不暴露，非常适合她。
    就可惜了那双鞋，有点旧了，不过季小芸上次有看到她在网路上逛着鞋子的网拍页面，相信不久，她又要炫耀自己买了什么战利品吧？
    季小芸松了口气，「杨晴，别吓人啊！我还以为组长又来突袭检查了……」
    「还说咧，谁叫你上班还看什么facebook。」杨晴捏了季小芸脸颊一下，塞了一个本子在她的怀里，「走啦，今天晚上要联谊，去凑个人数也好！这次有很多单身帅哥喔！」
    季小芸瞥一眼本子，连翻都没有翻，「……没兴趣，自己去吧。」
    「蛤、你什么时候对男生没兴趣了啊？你可不要爱上我！」
    「才对你没兴趣咧！」想起了上段感情的尾端，日子真的很难熬，那阵子还真的是爆瘦了好几公斤，每天起来都是灰暗的日子。季小芸面有难色，「……不想碰感情了啦，觉得一个人比较好……」
    「怎么会？都已经半年了，早该痊癒了吧！」
    季小芸叹了口气，「拜託……哪这么快就好了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乐观，这么快就打起精神来。」
    其实一直到现在，季小芸只要想起之前的事情还是有点鬱闷。
    「哈哈，你也可以的啦！没听过治疗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新目标吗？」杨晴还不等季小芸反应过来，竟然抓起季小芸的手指点印泥，并且飞快地在确认参加名单上印上季小芸的红色指印，收走名单，「好啦，季小芸确定参加！」
    季小芸看着自己沾着印泥的手指，愣了一下，「等等、哪有人这样的啦！」
    「我啊，现在你见识到了吧？」杨晴笑嘻嘻地说着，拍拍季小芸的头，露出调皮的笑容，「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单身也太奇怪了啦！早点忘掉那个男人，朝着幸福出发吧！下班直接去公司斜对面那家咖啡厅啊！如果放我鸽子的话……下次就不带你出去玩囉！」
    杨晴说完，便哼着歌跑去找其他女同事，看样子似乎打算继续用类似的手法去凑人数……果然还是相当热衷联谊这件事情啊。
    季小芸抬头看了一下掛在墙上的时鐘，现在休息时间剩下五分鐘。
    她不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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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就到下班时间了，就算季小芸千百个不愿意，但是看在平常和杨晴交情还不错，也确实现在生活圈大概就是上班，或是假日和她们出去走走而已……如果今后她假日不找她出去，那她可能真的要进化成重度宅女了。
    不过想想上次的联谊经验，明明杨晴拿到名单的时候，还很开心地说这次联谊都是银行的职员，不仅有高收入高福利之外，而且还都是品行优良的好质男，讲得天花乱坠，好像有很多男神会闪亮出场似的。
    当时季小芸抱着些许的期待去看看……谁知道在场的男士们都是年近半百的青壮年……也许他们确实有杨晴所述的那些好条件，但是这个年龄，简直就像是要跟老爹相亲一样，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再怎么说，她应该还没到如此绝境的地步吧！
    她想起了其中一个三番两次打电话来骚扰的秃头中年男，不禁叹了口气，「希望这次来的人正常一点……早知道应该先翻翻看名册了，好像有照片说……」
    虽然说以貌取人不是件光荣事，但再怎么样，对象至少也要能入眼吧？不然早上被枕边人给吓到心脏病发怎么办？
    带着略为沉重的脚步，季小芸来到那间指定的咖啡厅。
    「你来啦！」
    她推开店门，伴着掛在店门口的银铃声，传来杨晴的声音。
    原来杨晴和其他参加联谊的职员们都已经到了，只是她们还在柜檯旁等女孩们全部到齐之后，才上楼。毕竟要参加联谊，一个个上去面对一群人还是多少有点害羞，一伙人可以壮胆，也不会尷尬。
    季小芸与她们会和，发现大家都卯足了劲打扮，平常就花枝招展的杨晴不用说，就连最朴素的细框眼镜女孩都戴了瞳孔放大片，特地把头发编发……看样子每个女孩都相当期待这次的联谊，也许真有如杨晴所说，这次来的男生品质都不错？
    相较之下，季小芸只不过是回家洗个澡，换了一身简单的洋装，将额前瀏海夹直而已……好吧，还有画一点淡妆，毕竟这是个基本礼貌。
    「大家都到齐了吧，上去囉！」
    「嗯！」
    由杨晴带队，女孩们走向楼梯口，季小芸也跟上。
    咖啡厅二楼也同样与第一楼是木造风格，昏黄优雅的黄色灯光映照着宽阔的环境，简单摆设的原木质感桌上，装饰着一个装有娇嫩鲜花的水瓶。桌与桌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不会过于空旷，也不至于互相干扰。间适的气氛在配上悠扬的轻音乐，让人心情愉悦。
    在上了楼梯之后左弯，右手边的这间十八人座包厢就是这次联谊的位置。门口已经整齐地摆了一排男生的鞋，看样子大家都差不多到齐了。
    大家将鞋子脱下摆好，而走在最前头的杨晴便拉开了门，「大家久等啦！」
    包厢内只有简单的一张长桌，配上相对的座位，而男士们都已就坐，他们对面的那排位置是空着的，等着女孩们的到临。
    「欢迎欢迎！」
    「赶紧找位置坐下吧！」
    男士们热情地招呼女孩们，女孩们大略瞟一圈在场男士，确实看起来优质的人不少，至少没有那种一看就拒绝往来户的人在场。光是这点，大家就放心多了，三两下就入座。
    最后进来的季小芸被杨晴拉到身旁坐，目前状态就男女各一边，面面相对。
    不过季小芸的对面空着，似乎还有一位男士还未到场？
    大家很快地点好了餐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跟对座的人聊起来，大家都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认识感觉不错的对象。
    当然也有人向季小芸搭訕，尽可能地聊天，但说实在的，季小芸实在不太擅长处理这种场合，虽然很努力地应答问题、微笑，但是还是觉得很累。而杨晴倒是非常开心地和对面的男士玩起了看手相、谈星座等等，看来聊得相当开心。
    觉得一直和自己搭话，问东问西的人有点烦，季小芸决定先离席透透气，「那个，我先去个洗手间。」
    「嗯，快点回来喔！」杨晴说完，又继续和对坐的男士聊天。
    季小芸站起身来，匆匆对那位和自己搭訕的男士点个头，穿上鞋，低头离开包厢。
    当离开那热络的环境，关上洗手间的门，恢復一片安静之后，她不禁松了口气。
    看着镜中的自己，身材娇小，及腰的长发有点乱乱的，妆容很普通，衣服其实也是很久以前买的。她平常的时候几乎都是素顏，也不太喜欢穿太过华丽显眼的衣服，再加上经济有限，根本不可能老是买衣服……
    是啊，她就只不过是个普通又低调的女孩，像这样努力推销自己的场合，她实在很不擅长，难以适应啊。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鐘，如果离席太久，多事的杨晴可能就会衝进来把她给拉回去，到时候可就糗了……
    「唉……还是找机会开溜吧。」季小芸叹了口气，低头走出女厕。
    「请问，联谊活动是在哪边？」
    在她路经楼梯口时，有人叫住她。
    季小芸反射性地回头往楼梯方向望去，却见一位身材高瘦，穿着素色衬衫和黑色夹克的男子正走上来。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优雅却懒散的氛围，深邃的五官配上一双藏在镜片后的漂亮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季小芸。
    好帅的人啊！
    季小芸不可否认地心跳漏了半拍，挪开视线，指向联谊包厢，「在那。」
    当男子踏上二楼，季小芸才发觉他好高，目测大概有一百八十几公分左右，这让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几的季小芸在他旁边，简直就像个小朋友一样。
    「谢谢。」男子留下一抹微笑，转身走向包厢。
    在他经过之时，季小芸嗅到他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
    那味道很好闻呢……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香水？沐浴乳？
    季小芸漫不经心地走着，回到包厢。
    「季小芸，怎么那么久啊！」杨晴对她招招手，并带着曖昧的表情，用口型告诉她，「看，今天压轴的来囉！帅吧！」
    季小芸抬头，这才知道原来空着的那位置就是那名男子的……而他被安排的位置就在自己的正对面。过了几秒，季小芸才察觉不对劲，差点要惊叫出声。
    天啊、正对面！这是存心让她出糗吗，她可是有严重的帅哥恐惧症啊！
    季小芸红着脸，埋怨似地瞟了杨晴背影一眼，不过她本人倒是浑然不觉。
    无奈的季小芸很是尷尬，视线左瞟右晃，不知道该不该入座。而男子抬头，恰好与季小芸对上视线。他对她微笑点头，那简直是电视上才有的完美笑容，害得季小芸差点忘记呼吸。
    「迟到的叫什么名字呀？」
    「好高喔，身高多少？」
    「在做什么的？」
    女孩们看到帅哥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拋下刚才聊得很开心的伴，你一言我一句地抢着要和男子说话。这么受欢迎，这当然是引起同桌同性的不满，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们也不能表现出没风度的样子，只能跟着起鬨。
    趁着这个机会，季小芸悄悄入座，但视线始终无法直视坐在对面的他。
    面对女孩们的提问，男子意外地露出靦腆的笑容，「我叫林佐阳，卖车业务，今年二十六岁，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之所以会参加，其实只是凑个人数，但如果有不错的对象的话，也想认识看看。请多多指教。」
    女孩们都为他的笑容倾倒，好像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所谓。
    「平常有什么兴趣吗？」
    「住在这附近？」
    「我亲戚想买车、可以去找你吗？」
    女孩们一看就知道对他特别热情，争先恐后地问了一大堆问题，不过林佐阳还是很有耐心地笑着一一解答，不时的幽默言语还逗得女孩们哈哈大笑，整个现场气氛突然变得很愉快。
    看他对女孩子非常有一套的样子，季小芸觉得应该要跟他保持点距离。
    毕竟以她个人的见闻来说，通常长得帅，又擅长和女孩打交道的男人，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季小芸一直以来都对这种类型的男生敬而远之，完全不想扯上关係。
    反正看样子今天是没什么戏了，季小芸也不太喜欢大家的视线集中过来（虽然是对面的林佐阳，但眼角馀光总是可能扫到她），已经在想办法离开，不过碍于是对杨晴的邀请，还是要给她一点合理的藉口才行。
    季小芸对隔壁的杨晴说：「那个……我妈找我，我要先回去囉。」
    杨晴原本在跟对面的男生在聊天，听他这么一说，不得不停下来。她转头看向季小芸，怀疑地瞇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什么时候说的，你手机根本没响啊……该不会只是想开溜的藉口吧？」
    居然马上就被看穿了！
    季小芸努力压下心慌，但还是忍不住别开视线，「啊……就突然想起来今天有点事情嘛，下次再跟，拜託啦！」
    杨晴嘟着嘴，咕噥：「还说想赶快走出阴霾，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吗？小心下次我都不邀你囉！」
    「我……」
    「咦，你也要走了吗？我刚刚有客户传讯息给我，也得离席了呢。」
    在季小芸还在绞尽脑汁要说服杨晴之时，对坐的林佐阳居然突然这样说。
    两人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已经拿起了随身的物品，起身后走向季小芸，「不如乾脆一起走吧？」
    季小芸愣了一下。
    「欸──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再多聊一会儿嘛！」
    女孩们当然是极力想挽留林佐阳，但林佐阳显然没有多停留的意思。
    「走吧。」在季小芸还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已经拎着她掛在椅旁的包包，离开了包厢。
    季小芸愣了一下，赶紧起身，「等等！」
    在季小芸要追去的时候，旁边的杨晴则是挤眉弄眼地小声说：「看不出来你下手这么快啊，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啦？还是其实你们认识啊？」
    季小芸这才注意到，包厢内的人都以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女性同胞们的眼神看起来有点敌意……这下误会可大啦！
    虽然很想解释她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这举动可能只会让事情更复杂，说不定还会被当成是在假掰，重点是她的钥匙、手机、钱包通通都在包包里面，而他人恐怕已经下楼去了，该不会那傢伙其实是个抢匪吧？
    左右为难，内心挣扎了一秒，她终于还是决定先追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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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霸道王子的搭訕法

    她手忙脚乱地下楼，从半透明的玻璃窗看见林佐阳还在店门外等她。
    她走出店门，就看他倚靠在木樑旁，单手拎着她的墨绿色小包包。当看她迎面走来的时候，还一派轻松地和她说了声嗨。
    「真是……干嘛突然拿走我的包包啊，我可以告你抢劫了耶！」季小芸压抑着怒气，拿回了包包，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林佐阳随身包中拿出菸，叼着一根，并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了菸。他熟练地以两只夹菸，深吸了一口，又从口鼻中呼出，勾起嘴角笑，「抱歉，其实那样的场合让我觉得很烦，想说两人走掉比较不会尷尬。」
    看着他吞云吐雾的姿态，还有刺鼻的气味，季小芸不禁皱起眉头。
    「什么比较不会尷尬，他们都误会了……」
    「喔，误会什么？」
    他突然靠了过来，深邃的眼静静地注视着她，彷彿能看进她的灵魂似的。季小芸又嗅到他身上除了菸味之外，其实还有一种香味……也就是一开始她经过自己面前时闻到的味道。
    那味道有点魅惑的感觉……就很像他给人的印象。诱人但又危险。
    也许一般的女生会为之倾倒，但他完全是季小芸最不敢接近的男性类型！
    「我不喜欢这样，现在是自以为很帅吗？随便抢别人的东西，还自顾自地说了些有的没的。」季小芸仗着身形矮小，轻而易举地绕到他身后，「还有，菸味臭死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大步离开，娇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灯下的街道。
    目送她离开的林佐阳丢下菸蒂，用蓝色帆布鞋尖捻熄了菸头，并且打开手机，再次讯息之后又收回口袋。
    「目标是她啊……似乎是个挺有趣的人呢？」林佐阳的薄唇泛起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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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玻璃鞋，令少女们憧憬不已……
    穿上玻璃鞋是否真能踏上明亮的未来？
    又或只是踏向华而不实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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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小芸庆幸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的日子。
    昨天晚上那些女同事盯着自己的眼神，季小芸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浑身不对劲。虽然她知道早晚还是得面对到时候一定会来的各种逼问，但还是很庆幸有这几天的缓衝期……听说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嘛，虽然两天的时间可能没啥用就是了……
    她在家处于坐立难安的状态，闷着也不是办法，只好到市区喝杯咖啡散心。
    这家她常来的咖啡厅採用简朴的都会风格，装潢上很简单，但乾净且配色大方，有着令人安心的优间氛围。虽然有两层楼高，但整家店的面积不大，而且几乎是两人座，在柜檯还及窗边各有一排单人座。
    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选择坐在窗边的角落位置，在这完美的九十度角之间，她觉得特别有安全感。她听着咖啡厅音响反覆拨放的轻音乐，凝视着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
    话说回来，目前这份工作，是打从她毕业以来就一直做到现在，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至少是自己喜欢的模式，同事相处也没什么问题……但除了杨晴以外，好像也没有特别要好的同事就是了，而杨晴又三不五时都要约会，她常常找不到人陪，只好自己行动。
    以前，还有个人久久回来一次，还能陪她四处散心的，现在……
    季小芸摇摇头，甩去那些冷不防鑽入脑海里的思念，「唉，我怎么又来了……反正过去都过去了……」
    此时，她旁边的位置有个人坐了下来。
    季小芸没有抬头，但是眼角馀光可以看出这个穿着衬衫的男子满高的，虽然偏瘦……但这不是重点，这整排位置都没人，正常来说应该会选择座另一端或是中间才对，怎么有人选坐在陌生人旁边啊？
    然后，似曾相似的香味飘了过来。
    魅惑的……甜腻的香气……
    「嗨，这么巧啊。」旁边的男子打了声招呼。
    季小芸从自己的思绪醒了过来，抬头，不禁愣住，「怎、怎么会是你！」
    没错，这人正是昨天在联谊活动认识的林佐阳！
    林佐阳今天的衬衫领口略开，可以隐约看见他的锁骨，穿着浅色牛仔裤，但上头有点磨破的痕跡。季小芸发现自己居然不小心往他锁骨看，羞得赶紧挪开视线，却见在阳光下，他的镜片有遮色效果，看起来有点像是墨镜……
    有点坏坏的，再加上他帅气满点的脸，对女性同胞真是杀伤力十足。
    ──可惜对她而言就只是警讯。
    她以超高速端起自己的咖啡，拎着包包到另外一端的单人座去，假装他根本不存在地继续眺望窗外，并在心中祈祷这个人能识相地离她远一点。
    谁知道，林佐阳居然再一次搬到她隔壁。
    「干嘛这么冷淡，不觉得这相遇很巧吗？」林佐阳笑着说。
    季小芸心底暗暗翻个白眼。
    「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跟我说话？」林佐阳问。
    她觉得这个男人八成是想看她惊慌失措，才故意这样百般骚扰，可惜她并不会因此而对他动心。季小芸瞟他一眼，口气自然没多好，「那到底要怎样，你才会离我远一点？」
    听到这个回应，林佐阳笑了。
    该死的，这傢伙真的很好看，但绝对是伤害少女心的大罪人。
    「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帅吗？」
    ……这个人未免也太有自信了吧，虽然这点确实是无法反驳。
    「那又怎么样，看起来就一副玩咖的样子，很讨厌。」
    「玩咖？」
    季小芸瞟他一眼，「一看就知道会去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吧……就是很爱玩的人啊。」不过她真正想说，铁定是个玩弄少女心的人却没有说出口。
    他居然像听到什么笑话似地笑了出来，「好吧，虽然我偶尔会和朋友去那些地方没错，但是我可是很专情的啊。你又没跟我谈过恋爱，怎么能随便把我定义成玩咖，对吧？」
    这么一说，好像两者的定义确实有点模糊，她一下子答不上话来。
    「你也喜欢卡布奇诺啊？」
    说完，他在季小芸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将她喝到一半的卡布奇诺拿起来喝了一口，而且还是直接喝她唇所碰的位置！
    间、间接接吻！
    季小芸吃惊了半秒，偏偏不争气地红了脸颊，立刻将杯子给抢回来，「要喝不会自己去买吗、随便乱喝别人的东西……」她咕噥着，拿出面纸将杯缘都擦个一遍，但是想起刚才的那幕，还是觉得有点在意，乾脆放着不喝。
    但她却发现他撑着颈子，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你真可爱。」
    季小芸瞬间脸红。
    糟糕、这样下去的话，根本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这傢伙现在铁定是在那边得意洋洋，自以为她抵不过他的魅力之类的。
    「我要回去了！」说完，她抓起包包衝出店外。
    离开店门已有百馀尺，季小芸到现在还心有馀悸，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落幕。她忍不住回头偷看街上的各个角落，疑神疑鬼的，就是觉得那傢伙搞不好又会从哪里冒出来，阴魂不散。
    叮咚！
    包包突然传来line讯息连环响，吓得她差点当街叫出声。
    「真是的、是谁啊？」
    她又急又慌地从包包里拿出来，但却在萤幕上看到，传讯息给她的是个陌生男子？等等，这个人脸有点熟悉……头发整个向后拨，五官深邃且俊俏，但重点是……
    靠、为什么林佐阳知道她的line！他又是什么时候加入好友名单的！
    在季小芸还在满头困惑中，新的讯息又跳出来，上面写着：「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id吧？」
    季小芸一看，想都没想地赶紧点开，讯息显示出已读。
    「嘿，你终于肯理我了。」底下又跳出这则讯息，最后还加个笑脸。
    季小芸强忍住满腹牢骚，键入讯息，「快说！难道你跟踪我？」
    「我哪有这么无聊。」
    「不然？」
    「我可是光明正大打开你的line资料，还顺手按了确认好友……」
    季小芸想起那天他拿走自己的包包，不禁抹脸。
    下一秒，立刻动手封锁这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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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就是喜欢捉弄你

    封锁了林佐阳之后，季小芸那天很满足地睡了个好觉。
    毕竟终于有动作可以表示对他的各种不满和厌恶，恨不得解除封锁又封锁回去好几次，以洩她的心头之恨……不过因为太麻烦，还是就罢。
    虽然今天是礼拜一，但因为睡眠品质很好的关係，她今天难得有心情好好打扮一下，上点妆，穿起许久没穿的裙装，甚至还一边跳着一边哼着歌上班去。
    到了办公室，她难得的打扮马上就被注目了。
    「小芸、你今天特别不一样耶！」
    「该不会是受到什么刺激吧？」
    「难道是那天……？」
    无聊的同事们张大眼睛，好奇地问了一大堆让季小芸很难回答的问题。害她尷尬地站在一旁，突然很后悔自己没事干嘛找事做……
    她不太想回答这些问题，傻笑地对他们点点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她才刚拉开椅子，坐在旁边位置的杨晴立刻滑着椅子，非常精准地停在她旁边。杨晴今天是白衬衫配上a字短裙，脚踩着红色雾面的高跟鞋，很显然今天又有约会，头发一定昨天才上过发廊。
    「怎么，恋爱囉？」杨晴笑得可曖昧了，带笑的眼尾上翘，「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囉！怎么，该不会上次联谊回去之后，和那个高个子帅哥怎么了吧？」
    季小芸心底一惊。
    虽然说她说对了一半，那天之后确实有后续，但并不是件好事。
    「没有。」季小芸说实在一点都不想想起那个讨厌又缠人的傢伙，绷着脸拉开椅子坐下，不顾在旁笑得花枝招展的杨晴，「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他。」
    杨晴摸着自己的美甲缘，扬起一边眉毛，「嗯哼。是帅哥还不要啊……难道你的审美观这么特别？喔，果然是从此对男人失望，喜欢上女孩子啦？」
    听她越说越离谱，季小芸暗暗翻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对帅哥没辙……而且重点是，他那种型是我最怕的。像他那种玩咖，铁定玩过很多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点都不想和那种人扯上关係！」
    「好啦好啦，别那么激动嘛！」杨晴托着腮帮子，无奈地抿着嘴角，「虽然我知道自从离开上段感情之后，你就对男生很不信任……可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小心孤老一生喔？」
    「……算了吧，没听过一堆例子都是结婚后更惨的吗？」
    「别这么早放弃嘛，乐观点呀！话说回来，我看那个高个子帅哥好像对你还满有兴趣的。」杨晴用指尖戳戳季小芸的手臂，甜滋滋地笑着，「有时候感情别想太多，尽情地享受它的美好吧！」
    季小芸沉默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其实每段感情最美好的时候，都是曖昧还有交往的前期，后来就只会遇到越来越多的阻碍……把爱情变质之后，两人就会越来越痛苦，在泥沼中挣扎却又捨不得放……
    况且，上一段感情就是因为太过执着，才伤痕累累。破碎的心好不容易才一点一点地黏回去，都还没完全復原，根本没有力气再去爱人……
    投入感情只让她觉得好累……好麻烦……
    如果再加上对方又是个看就知道是玩咖的人，那心碎是早晚的事情。偏偏她又是那种对感情很专注的人，要是不小心陷下去，铁定是脱不了身。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去蹚这混水。
    「好啦好啦，看你的表情这么严肃，就不闹你了。」杨晴俏皮地吐粉舌，将椅子滑回自己的位置上，「今天下班前还得交结算报告呢，先忙囉！」
    季小芸松了口气，总算可以不必听她嘮叨了，「嗯，加油。」
    她打开电脑，开始输入主管交给她的文字资料，将资料一格一格地输入电脑软体之中。
    伴随着敲打键盘的答答声，时间慢慢过去，空空的表格也一点一滴地填上了。季小芸原本很专注的思绪，却也不知不觉中开始飘远了。
    其实她原本也是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女孩，小时候甚至还纯真到，决定只要有男孩子当面向她告白，不论是谁，她都一定点头答应。
    因为她觉得要和喜欢的人当面说「喜欢」，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一定需要很大的勇气……像她就绝对做不到的。就凭着对方对自己鼓起的勇气，就应该要试着和他经营一段感情看看。
    比起爱人，寧可选择被爱……
    上一段感情，一开始真的觉得对方就是会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的那个人。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发现对方自私又自大，根本无法沟通……跟他在一起总是压抑着情绪，久了之后终于还是情绪爆炸了。
    虽然对方努力挽回过，但她知道，他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这么做，就算回去，相信不久后，他一定又会故技重施……这样的感情根本不可能走到永远，不如就放手吧。
    就任由时间慢慢地洗去那些回忆，不知不觉也已经过了半年之久。虽然想起那些令她很受伤的回忆，也已经不痛了，但偶尔还是会想念曾经有的美好。因为太伤了，所以她开始对恋爱有所恐惧。
    每段感情刚开始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然后慢慢凋零，走向灭亡……
    她不想相信爱情了，那充满假象与谎言的东西……看似美好、亲密不可分，但却非常非常地脆弱，扯开美好假象后，裸露出来的是令人痛心疾首的真实……很痛很痛……却又讲不出个具体的说词。
    想着想着，突然感到寂寞，季小芸眼前泛起了一片朦胧。
    糟糕、如果在办公室里面哭出来的话就麻烦了！
    她假装镇静，低下头，快步走进洗手间。
    这时候女生厕所并没有其他人，她松了口气。在这冰凉凉的狭窄空间中，她站在镜子面前，望着镜中的女孩，虽然妆容完美，可是鼻头和眼眶都红红的，一副无辜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想起曾经有段时间，她很怕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太过憔悴，她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个陌生人。
    她看一眼手錶，现在的时间距离会议还有一段时间，去顶楼稍微偷懒一下应该没关係。
    这样想着，她转身走向茶饮间，先随手冲了一杯咖啡之后，便爬楼梯上顶楼。她轻轻推开顶楼的门，迎面而来的是南台湾夏日耀眼的阳光与闷热的空气，明明是讨厌阳光的她，竟不自觉地泛起了笑容。
    阳光，总是会给人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嘛。
    她随意找个花圃边的空位坐着，手中端着咖啡，静静地凝视着明亮世界之中的繁忙城市。突然有一种只有自己逃出牢笼，享受自由空气的优越感，「呼……果然还是这样最好了。」
    「怎样最好？」
    「就是可以空着脑袋不想事情啊……欸？」
    这才察觉谜之声的不对，她以为自己偷懒被发现，吓得赶紧回头，却惊见一个长长的身影出现在后头──居然是林佐阳啊！
    他今天穿着业务的灰色西装，领口系着深红色领带。虽然有点瘦，但是他身材比例很好，再加上西装材质有撑起来，平常他就已经非常帅气了，现在有西装加持，简直帅到像明星一样闪亮。
    不过重点是、他为什么这时候会出现在这啊！
    季小芸瞠口结舌，「你……为什么……」
    他却快步走过来，在季小芸还因他靠近而紧张的时候，他伸出手，却扶正了她手中的咖啡杯，「都快倒光了，小心点啊。」
    当他靠近的时候，又是那淡淡的奇异香气，季小芸不禁心透漏掉半拍。她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手上那杯咖啡不知何时已经倒了一半，在屋顶地板上留下清楚的咖啡痕跡之外，就连鞋子也遭殃了。
    「啊！」季小芸赶紧将咖啡杯放在一旁，但无奈却对鞋子上的痕跡没辙，也很尷尬怎么会在他面前这样出糗。
    就在她困窘之时，一旁的林佐阳却突然蹲下，在季小芸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竟然左手握着那隻脏掉的鞋，右手则拿出湿纸巾细细地擦拭上头的痕跡。
    季小芸不禁愣住了，「等、等一下……」
    可是他却没多什么，将鞋子完全擦拭乾净之后，这才起身，脸上表情依旧是迷人的微笑，「有点渗进去了，那部分擦不掉，可能还是要洗了。」
    「谢谢……」季小芸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仓促地道谢。
    她从来没想到居然有个男生会主动为自己做这样的事……难道这是玩弄女孩子内心的技巧吗？虽然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个陷阱，但季小芸真的不得不说这手法真的很高明，就连她都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这人……真危险，绝对不能跟他扯上关係。
    这时，她却瞥见他拿起了自己的咖啡杯，而且竟然就直接喝了起来，「欸？！」她不禁惊呼。
    林佐阳却一脸淡定地将剩下的咖啡都喝光了，「嗯？只是即溶咖啡啊……」居然还随手将空的茶杯还给季小芸。
    季小芸望着手中空空的茶杯，嘴巴张得大大的，「你怎么擅自……」
    「喔，这一点咖啡当作帮你擦鞋的谢礼，应该不为过吧？」林佐阳耸肩，随兴的笑容还是如此地完美，「该不会这么小气，连这么便宜又淡的咖啡都不肯分我吧？」
    季小芸彆扭地移开视线，盯着咖啡杯上的唇印，「也不是……」
    「那你在在意什么？」
    「……」
    「该不会是这个吧？」林佐阳指着咖啡杯上的痕跡，勾起嘴角，「我们不是早就间接接吻过了吗？上次啊。」
    被这么一说，季小芸瞬间脸红到耳根子，「那是你自己拿去喝的啊！」
    「哈哈，怎么那么可爱？」他伸出手，像孩子般抚摸她的头。
    季小芸被他这突来的举动给吓僵了，还搞不懂发生什么事情，但却见他笑得像个大孩子般灿烂，让她有种发不了脾气的感觉，而且他的手又大又温暖……她不知不觉中沉浸在其中。
    等等、我在陶醉什么！他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啦！
    过了一分鐘，把季小芸的头发弄得有点乱之后，林佐阳这才想到什么似地停手，「对了，你平常很少用手机？」
    急着整理头发的季小芸咕噥着，「怎么可能，当然没事就会看一下啊……讨厌欸，人家头发整理很久欸……」
    「嗯？那你怎么都不看我的讯息？」
    一听，季小芸不禁愣住，冷汗直流。
    而林佐阳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脸上掛着过度迷人的微笑，「你……该不会封锁我吧？」说出来的话，却令她心慌不已。
    她拨开他的手，「可，可能是刚好没看到吧？」
    「嗯？都已经过了五十几个小时，这么巧都没看到我的讯息啊……那还真奇怪，大概手机出问题了吧，让我帮你看看吧？」说完，他伸手就要拿走季小芸的手机。
    季小芸赶紧将手机给藏进怀里，谁知道林佐阳居然从后方抓住她的双手并高举，还将她贴近自己的胸口，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喃：「如果你再不解开封锁，那我可要吻你囉？」
    那低哑的嗓音使季小芸心头一震，再加上那飘来的香味，使她脑袋有点晕眩……
    不行、怎么能让这傢伙牵着鼻子走啊！
    季小芸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成功挣脱他的箝制，为了避免真的在此被非礼，她只好乖乖地打开line的设定，「解除就解除啦……喏！」解除之后便将赖拿给他看，确认自己没说谎。
    他满意地点点头，摸摸矮了自己一大截的她，「这还差不多，对了，工作时间至少一小时回一次讯息，超过时间就要报备，知道吗？」
    季小芸急忙整理自己的头发，觉得莫名其妙地推开他的手，「蛤，凭什么？」
    「凭……我是你未来的男朋友。」
    「啊？」
    这傢伙哪来的自信啊！
    「哈哈，开玩笑的啦，不过要当真也行。」林佐阳咧嘴笑着，弯起的眼睛真的很美，「话说随便封锁人也太过分了吧，下次别再这样了。」
    季小芸移过视线，嘀咕，「……对变态本来就不能常理判断啊。」
    「啥？」
    「没事。」季小芸可不想再次被威胁道歉，了当地跳过了抱怨，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还没说为何你会出现在我们公司顶楼。」
    林佐阳笑着说：「为了看你啊。」
    「……正经点。」
    「好啦，因为你们老闆有兴趣跟我订车，今天特别拿型录给他，然后在回去的路上刚好看到你上楼，所以就跟来了。」林佐阳耸肩，提起公事包，露出绝美的微笑，「所以我说，来看你也有一半是真的，不是吗？」
    ……她居然有一时间答不出话。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都对你那么冷淡了，难道你是m属性吗？」季小芸真是拿他那不管怎样都笑嘻嘻的脸皮没办法，沉不住气地直接问。
    「因为我觉得你很有趣啊。」
    季小芸蹙眉，「啊？」
    「看你这表情，还真逗。」林佐阳以指尖轻推了一下她的额头，「虽然我不知道m属性是什么啦。硬要说什么原因的话……大概是我没遇过像你这样的女孩，所以想更了解你吧，不行吗？」
    这回答让季小芸有点不知所措，兇他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但是绝对不能逃开，否则铁定上了这傢伙的当。
    看来这傢伙就是吃饱太间所以找上她，可能以为她很好追吧，八成是想玩完之后就丢掉。很可惜，季小芸从来不觉得自己会上坏男人的当，更不可能会爱上这种玩咖！绝对不可能！
    「可是我对你没兴趣，别来烦我。」
    林佐阳靠了过来，单手撑在墙上，将矮他一大截的季小芸给困在墙与他之间，「那要怎样才能让你对我有兴趣？」
    距离这么靠近，他又注视着自己，那静謐的空气使季小芸快要窒息了。但是如果承认害羞或逃开的话，那就是她输了！
    但……要怎么让他知难而退？
    闻到他衬衫上的淡淡菸草味，她突然灵机一动，「我讨厌抽菸的男生，非常非常讨厌。」
    哼，抽菸这件事情可是很难戒的，她也听说过不少戒菸失败的例子，估计这傢伙应该也抽很久了，更难戒。她就不相信这个男生会愿意为她戒菸，毕竟铁定只是无聊玩玩嘛？
    「好，我戒。」
    「欸？」季小芸以为自己听错，愣地抬头，却见他一脸正经，「……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戒菸，从今天开始。」他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包已经开过的菸盒，随手将它给拋下顶楼。他回过头，勾起嘴角，「如果我成功了，你就要答应和我交往。」
    季小芸望着刚才那包烟消失在眼界的地方，还没有回过神。
    「怎样，没说话就当你答应囉？」他更靠近了些，勾起薄唇。
    都说到这地步了，季小芸当然更不可能收回刚才的话，盯着他的双眼，并且推开他，「一言为定，谁怕谁！……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偷抽？」
    林佐阳笑了，「这很简单，我们每天见面不就行了？」
    「喔……说的也是……」季小芸点了点头，但随后发觉不对劲地愣声，「欸？」
    但他却笑瞇瞇地说：「以后请多多指教囉，女朋友小姐。如果在意我可能说谎的话，要接吻确认的话随时都可以喔？」
    望着他的笑容，季小芸这才惊觉自己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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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王子甜蜜的约会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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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玻璃舞鞋，是女孩们期望的浪漫。
    看着它闪闪发亮的模样、优美的稜线，想像着穿上它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少女希望自己会是全场焦点，幻想着心爱的人能递上美丽的玻璃舞鞋，伴着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夺得眾人欣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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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为赌气，季小芸莫名其妙地和林佐阳交往了。
    季小芸昨天下了顶楼，因为过于错愕而忘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租的小套房。
    也很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居然也乖乖地遵守至少一小时内要回他讯息的要求。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到了入睡时间，和他互道晚安之后，她便关了灯，抱着每天晚上一定要抱着才能入睡的橘色兔子大玩偶。
    但是，她眼睛却张得大大的，怎么样都没有睡意。
    她脑海里不断地再想到底该怎么逃离林佐阳的魔掌……封锁他？已经做过了，如果这次再被发现，他铁定会杀到公司来找她，到时候大家都知道自己和他有交集……那还有什么比这还惨的？女同事大概从此恨死她、男同事会以为她根本是个看起来很乖，但却很爱玩的女生！
    难道要换工作？……不不不，现在工作有多难找啊！更何况这家公司离家近、事不多，薪水也不低，她也满喜欢这份工作的……要为了一个程咬金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未免也太可惜了！
    莫非……真的只有乖乖跟他每天见面，抓到他抽菸才能解脱吗……
    天啊，在那之前可是要每天和那傢伙见面！如果被其他同事看到的话不就惨了……就跟他杀到公司来的结果没什么两样了啊！
    就这样，季小芸陷入自己烦恼之中，辗转难眠。
    不知不觉中，窗外天已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一整个晚上没睡觉的她眼眶掛着一圈黑轮。怎么自从遇到那傢伙之后，好像就连睡个好觉都这么困难？
    「天啊……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干嘛要和那个玩咖赌气啦……」坐在床边，满头乱发的她懊恼地抱着头，「这下可好了，他铁定是等着看我笑话……呜……真不想上班。」
    她沮丧地将脸埋在兔子玩偶肚子上。
    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季小芸看都没看地接起来，「喂？」
    「听这声音就知道刚睡醒……今天下班到火车站大门等我，六点半。」林佐阳的声音传来，「别迟到……不然我可就去你公司找你囉？」
    季小芸差点尖叫，「别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闷笑声。
    「那六点半见。对了，现在这时间……可能不太妙喔？」他说完，就掛了电话。
    而呆坐在床上的季小芸这才看了一眼被遗忘许久的时鐘，不管是时针还是分针，都指在令人惶恐的位置。
    「要迟到了！」
    她匆忙跳下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盥洗与换装。
    不过到公司的时候，早就迟到了一小时。
    出社会几年了，这还是人生第一次迟到这么久才进公司大门，自然是被老闆给骂个臭头，害得她整天心情都很糟糕，只好埋首于工作，好让自己能不去想晚上还得跟某个麻烦人物约会的事。
    「怎么啦，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隔壁的杨晴以曖昧的眼神看向忙得焦头烂额的季小芸。
    是发生了事没错，可是这绝对不会是件好事啊！
    「你想太多了。」季小芸咬牙，继续工作。
    想来想去还不就是那个自我为中心的傢伙搞的鬼，不仅害她睡不好，上班迟到，现在想到他根本满肚子怒火嘛！
    她将怒气发洩在键盘上，啪啪啪敲击键盘的声响引来同事们错愕的视线，毕竟平常还满有气质且文静的女孩，变成如此实在有点反常。
    而看着她忙碌的侧脸，杨晴不禁露出有趣的笑脸，「哼哼，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不过季小芸完全没察觉到，只是继续埋首于工作，想像这堆像山一样的资料就是林佐阳的生命值，而她用惊人的执念想将其耗尽，以洩心头之恨。
    经过几个小时之后，这堆资料总算是已经输入完毕了。
    「好累……」季小芸转动肌肉紧绷的手臂，试着紓解累积的痠痛，眼睛乾涩难耐。她抬头这才发觉，办公室里的人已经开始收拾，准备返家，而此时窗外也已经昏黄。
    她看一下时鐘……天啊！已经六点啦！
    「我先走了！」她急急忙忙地收好东西，直奔火车站方向。
    ────────────────────────────
    火车站在市中心最热闹的区域，就算入夜，周遭的灯火依旧通明。而通车的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特别现在是上下班的尖峰时刻更是人满为患。但就算如此，季小芸还是轻而易举地找到站在机车旁边，靠在红砖墙边等待的林佐阳。
    最主要当然是外表太过醒目的关係。他今天穿上休间的浅色细条纹衬衫，头发也似乎有特别整理过，在灯光下，镜片稍稍变成深色。他远眺的模样，令路过的人不禁多看他几眼。
    虽然季小芸承认自己也有一秒的时间看失神了，但还是甩开那些杂念，低头快步走向他。她根本没有时间回去换套衣服或洗个澡，再加上匆忙，脸上的妆都糊了，头发也有点乱，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迟到了。」林佐阳开口了，声音低沉。
    还是迟到了五分鐘，季小芸其实有点在意，但实在不想道歉，毕竟时间是他强硬定的，今天一直赶来赶去，真是满腹不悦。
    一隻大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上，「辛苦了。」
    季小芸不敢相信地抬头，却见他拿起了一顶全新的黄色卡通图案安全帽，在她还愣在一旁的时候，他便将安全帽帮她戴好，还细心地扣上扣环。他温暖的手指轻触她的脸颊，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她之时，她无法否认，确实漏掉半拍心跳。
    这、这傢伙真的好危险啊！
    「上车吧。」
    他随手拿走她的包包，掛在前面的吊鉤上，并且跨上机车，流畅地将机车转个向，示意要她坐上来。
    因为查觉到其他人的视线，季小芸红着脸，乖乖坐上车，手抓在后面握把。而确定她坐好之后，林佐阳便催起油门，不顾旁人的视线，一开始就直接飆速，在人群间穿梭，吓得季小芸死抓着握把不敢放。
    好不容易平安穿过壅挤的人群，来到人较少的大马路上，季小芸这才终于有勇气说话了，「太快、太危险了吧！等等、你刚刚居然闯红灯？」
    「会吗？」林佐阳并不以为意，看了一眼后照镜里季小芸惊慌的脸，不禁勾起嘴角一笑，「黄灯还能过去啊，只是途中变红灯了，就算闯一半，我也很无奈呀？」
    没想到这傢伙居然还好意思这样辩，季小芹真的对他没辙。
    不过他骑车的速度不仅没有变慢，根本就是飆得更快了！虽然现在他们离开了市区，在一座高架桥下方，正在往北上的路前进，而这条路又直又人少，骑快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季小芸还是很害怕就是了。
    此时，林佐阳松开了左手，手往后似乎在搜寻什么。
    季小芸困惑地望着他戴着黑色安全帽的背影，却感觉到一隻温暖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左手，并且往前拉，放在他的肚子上之后，他换松开右手，将她放在后头的双手都绑架到前方来。
    这样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温度，她心跳加速，脸颊不禁红了，下意识要收回手，但却被他的左手给压着，无法收回。
    「很危险，抱好。」他低声说完，又催紧油门。
    因为车速真的很快，季小芸不敢松手，瑟缩在他身后，看着在一排排路灯下映照的冷清路面，飞速而过的荒野。
    季小芸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这么喜欢找她麻烦，但突然又对她这么温柔？还是其实他人没这么坏……不对，他该不会是故意对她好，好让她爱自己，完成男人莫名其妙的征服荣誉感？
    哼，别做梦了！
    车速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间位在市区百货公司，而还在那边想要怎么应对的季小芸浑然不觉。
    「到了，还捨不得放啊？」
    「！」季小芸一愣，这才察觉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地点，羞得赶紧放手，然后脱下安全帽，放在机车后座上，「来百货公司做什么？」
    见她这逗趣的反应，林佐阳不禁一笑。
    他将包包递给她，「陪我去买朋友的生日礼物，然后随意逛逛。」
    季小芸噘着嘴，漫不经心地揹回包包，心里暗暗地抱怨都上班这么累了，怎么还要继续走啊，腿都痠了。她捏捏自己的小腿，今天坐着整天，小腿都开始水肿了。
    「脚痛，要我揹你吗？」说完，林佐阳还真的蹲下。
    她愣了一下，赶紧摇头，「不，我不会……」
    但他却突然靠近，将她给抱了起来，吓得她浑身僵直，完全不敢动。慌乱地尖叫，「放、放开我啦！很多人在看啊！」
    林佐阳却像个孩子似地露出笑容，「看你小小隻的，没想到挺有份量的嘛？」
    「你！」
    「哈哈，这么小，感觉好像可以放进衣橱里啊！」
    「到底在胡说什么啦！」
    季小芸又气又羞地挣扎着，路过的人都不禁多看了几眼这对奇怪的男女。好不容易林佐阳才愿意放她下来，笑得好开心，眼神中有着若有似无的宠溺……但也许只是把她当成宠物。
    「笑够了没啦！」季小芸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活像一隻花栗鼠。
    「差不多了……噗。」林佐阳也揹起自己的随身侧包，随手就牵起了季小芸空着的左手，「走吧。」他深邃的眼中含着笑意，薄唇勾起一抹微笑，拉着她踏进百货公司。
    季小芸愣地望着那隻包覆着自己左手的大掌，有点粗糙，但是非常温暖……等等、不对啦！这个人怎么随随便便就牵女生的手啊！
    她试着要甩开，可是他却握得更紧，而且脚步没停下来过。
    又羞又恼的季小芸整张脸都红通通的，「你、你怎么……」
    「嗯？」林佐阳低头看她，这才察觉原来她一直盯着相系的手看，「怎么，交往中的男女朋友牵手是很自然的啊，你说对吧，『女朋友小姐』？」
    完全无法反驳，季小芸不是滋味地嘟着嘴。

 第五章 是否能相信你呢，王子殿下？

    在搭上手扶梯的时候，林佐阳原本是在她前一阶，但是他回头，发现本来就矮他许多的季小芸，现在简直就是幼童身高，这才跑到她下一层阶梯去，双手自然而然地将她包围。
    这……这傢伙也太黏人了吧！
    「你……有考虑过穿高的鞋子吗？」
    「干嘛，嫌我矮？我无条件进位也有一百六十公分耶！」
    「不是才一百五十几公分吗，这样也行啊？」林佐阳耸肩，两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双眼凝视着她，那笑容有着犯规的温柔，「因为差距太多，我怎么看清楚你的脸？」
    季小芸的脸不争气地全红了。
    真的是对他完全没辙，季小芸决定转过头去不理他，但还是无法不去在意那双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偷偷瞄一眼，他的手指匀称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又好温暖。
    当手扶梯到了下个楼层，林佐阳搭着她的肩，走进了位在五楼的书局。书局前面部分是专门卖一些文具、文创作品，或是一些装饰品、玩偶之类的区域，仔细逛逛的话，其实可以找到不少新奇的东西。
    其实季小芸满喜欢这样的地方的，她好奇地张大双眼张望着这些漂亮有趣的小玩意儿。这些当然这些都被林佐阳看个明白。
    「你要买什么样的东西当礼物啊？」季小芸看着那个看以来很精緻的木製音乐盒，上头的摩天轮里面坐着一个个缩小版的可爱小动物。
    林佐阳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那朋友是我国小朋友……是男的，不过还挺喜欢看起来可爱的东西吧，像是龙猫之类的。」
    「欸……认识那么久的朋友啊，感情应该很不错喔？」
    「哈哈，还可以啦，不过他确实是我朋友群里面认识最久的了。」林佐阳随手拿起一个香蕉造型的铅笔把玩，「我们朋友常常会聚在一起，有机会就介绍给你认识，我想他们应该也很想认识你。」
    季小芸心底暗暗愣了一下。
    等等，干嘛要把我介绍给朋友认识啊，明明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下交往……不，这到底算不算交往都还不明了！听说男生会把女生介绍给他的圈子，就代表真心的？
    这到底是怎样、计谋吗？可恶，我才不会被骗！也绝不会慌！
    「好啊，我也想看看他们。」季小芸盯着他，想从他表情中找到一丝犹豫。
    「这样啊，太好了，那下周我朋友的生日会就带上你啦。」林佐阳咧嘴笑了，拿出手机，回覆line的组群，里面大概有十多人。他输入一些字之后，便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机，「那，我们赶快来挑礼物吧！」
    没想到他居然回得这么乾脆，季小芸突然觉得自己又挖坑给自己跳了。
    居然又上当了啊！
    ────────────────
    最后，两人挑了一个龙猫撑着雨伞的钱筒作为礼物，交给店员包装、并且打上蝴蝶结缎带，成品看起来也挺不错的。
    林佐阳将礼物小心地放进机车车厢内，戴上安全帽，两人又骑上机车。
    季小芸打个大呵欠，看看时间也已经九点多了，差不多该回家……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可是时间……」
    「别扫兴嘛，走吧，还满近的！」
    「喔……好吧。」
    毕竟还是坐人家的车，现在又是那种没什么人烟的交流道下方，如果被丢在这里她可就麻烦大了……谁知道那个傢伙会不会真的把她放生在这啊？
    但话又说回来，这个人可以相信吗，都这么晚了还载女孩子到这么荒凉的地方，该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季小芸的脑海里浮现出新闻报导的一些危言耸听的头条，什么被弃尸、绑架卖到国外之类的新闻，越想越觉得现在所在之处越符合那些命案条件，不禁开始不安了起来。
    但当林佐阳拐个弯，鑽进另一条叉路之时，季小芸看见有一架飞机自漫着灯光的夜空滑翔高飞。轰隆隆的引擎伴着咻咻风声，点亮着灯光的飞机越飞越高，直到被闪烁着星的夜空吞没。
    季小芸情不自禁地目送着那架飞机，刚才的恐惧一下被拋到九霄云外。
    「到了。」
    直到林佐阳停下车，她才回过神。
    她匆匆下了机车，抬头一看，原来他们目前所在是一座位在机场附近的景观餐厅，从佇立在外头的介绍地图来看，好像园区内还挺宽的……这边不仅有能看到机场飞机起飞与降落的餐厅，还有能观赏动物的园区，甚至就连充满着南洋度假气氛的小屋都有。
    其中，最主打的应该就是鸵鸟还有一大堆的兔子，可以供游客拍照。
    季小芸双眼闪亮亮地注视着图片上的小兔子，不觉间嘴角都笑开了。
    林佐阳拍拍她的头，顺手牵起了她的左手，「走吧，肚子饿了吧？这边的鸡翅很好吃喔。吃饱之后再去看看兔子吧，这里的兔子可以抱起来拍照，而且还满乖的。」
    「真的吗？」季小芸难掩期盼地笑着，但当对上他的眼，赶紧挪开。虽然很想把手给抽回来，但是实在不想他又会用什么方法逼她就范，所以还是忍耐下来……但因为过于在意，手心微微冒汗。
    林佐阳只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两人来到餐厅，吃饱喝足之后，两人便到园区内间晃。
    因为来的时间有点晚了，在园区内的人其实不多，基本上就连管理员也只剩下几个人在顾。他们在管理员一半怂恿的情况下试着餵食鸵鸟，手掌必须要摊到最平，才不会被鸵鸟啄食的时候伤到。
    那种感觉有点像被石头给砸到，有点刺激，但也挺好玩的。
    他们领了一人一篮蔬菜，先去餵食鸚鵡、浣熊等等的小动物，最后才绕到兔子园区。这么一看不得了，原来兔子园区还满宽的，而且有些特别的品种还独立开个小区域。
    两人走进栅栏围着的区域，虽然有几隻小兔子很不给面子地往旁边避开，但仍然有几隻不怕生的还待在原地，眨着一双好奇的圆眼睛望着两人……
    也许正确来说，是盯着他们手中的蔬菜篮？
    他们蹲下身，拿出一片片新鲜的绿色菜叶吸引小兔子。小兔子看到食物，果然一蹦一蹦地跳了过来，争着用小嘴啃食着高丽菜菜叶。
    看着牠们可爱的模样，季小芸不禁露出幸福的微笑。
    这时，林佐阳拿出手机，镜头对着季小芸，季小芸愣了一下，但他似乎已经按了快门。
    「来拍拍照吧，抱着兔子拍。」林佐阳说。
    季小芸挪开视线，「咦……可是……」
    她其实说不出口，毕竟她可从来没承认两人真的是在交往，那如果他在脸书上打卡，又或者是拿给他朋友看，说什么肤浅的话的话……若不小心又被同事或家人看到的话……
    就在季小芸还在想办法推託之时，林佐阳将一隻雪白的兔子放在她的怀里。她愣了一下，赶紧用双手小心地将这个小生命捧在怀中。她发觉牠瑟瑟颤抖着，不禁怜惜地轻轻抚摸着牠柔软的毛发。
    喀嚓。
    没想到林佐阳趁机按了快门。
    他笑着说：「很可爱喔，来，笑一个。」
    因为很突然，季小芸笑得很僵硬，可是林佐阳好像完全没察觉那样按了好几次快门，期间还不断变换角度。
    拍完之后，林佐阳翻着相簿，「好，这张就放桌面吧！」
    「咦？」
    当林佐阳将自己的手机亮在季小芸面前，原来他指的是手机桌布。
    可是，等等，这样把女生的照片放在手机萤幕到底是……
    「可爱吧？」
    「嗯……兔子很可爱。」
    林佐阳爱不释手地看着这张照片，「我是说你。」
    这笑脸和说的话实在太阴险了，季小芸心跳又漏掉半拍。她挪开视线，假装在安抚怀里的兔子，并且将牠轻轻地放回地面上，望着小兔子一蹦一蹦地回到群体之中。
    她以前还不相信女人这么好骗，现在自己遇到这种箇中高手，就算知道不可全信，但还是无法控制地脸红甚至微微感到心动。
    果然好危险啊！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入爱情陷阱……
    但令她感到更加不安的是，她好像……并不会抗拒这种心动的感觉？
    此时，林佐阳的电话铃声响了。
    好啊，这个是个好机会看清这个人，搞不好顺利的话还可以藉此离开他，「花心啊」、「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啊」什么的说词，季小芸都已经想好了。只要可以离开他，那么自己也会恢復正常了！
    林佐阳接通电话，但并没有避开，「喂？……我晚点就回去了，早点睡吧，回去买个苹果派给你。嗯，掰掰。」说完，便掛上电话。
    「谁啊？」季小芸问，虽然她确实有一点点的在意。
    「喔，是我妈。」林佐阳将手机的通讯纪录亮在她眼前，第一格确实标註着母亲没错。他叹了口气，「如果太晚回家，她就会打电话来问，虽然很烦，可是她还是我妈。她就我一个儿子在身边，如果连我都不理她，那她老了病了该怎么办？我以后还想要怎么养他们……」
    他说着，思绪像是飘了那样凝视着栅栏一隅，嘴唇抿成了一字型。
    这还是季小芸第一次看到这张玩世不恭的脸，露出这样沉重深思的神情。
    嗯……这个男生似乎比我想像得还有责任感？不不，搞不好这又是什么钓女生的伎俩，毕竟女孩子总是会对未来感到不安，挑选对象时，只要给予类似未来的梦或是展望，就容易让女孩子一头栽下去。
    当然，也不是所有女人都笨到男人说什么都相信。
    季小芸决定再多观察一阵子，「你们家只有你一个孩子？」
    「不，我还有两位姊姊……不过她们都在北部。」
    「喔……」季小芸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家族里面最小的，却想着要照顾父母亲，如果是真的，那这种精神真的很难得呢。毕竟现在的社会如此残酷冷漠……
    季小芸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也没这么讨厌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载你回家吧。」
    「嗯。」
    在季小芸站起身，却见林佐阳敞开双手，笑吟吟地望着她。
    「欸？」季小芸不解地歪头。
    「可以抱一下吗？」
    季小芸整张脸都红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故意绕过他。谁知道一隻大手伸来，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给捞入怀里。
    在季小芸脑袋发热，无法思考之时，他双手将她温柔地囚禁在怀抱里，弯下腰，头就靠在她的肩膀上。而季小芸完全愣住了，整个人像一尊石膏像那样佇立着，可是她实在无法坦然说对他完全没感觉。
    当她回过神，她这才轻轻推开他，而林佐阳似乎没生气，脸上掛着温柔的笑容，注视着她，这反而令她感到更不知所措地红了整张脸。
    「真可爱。」林佐阳拍拍她的头，笑着说。
    什么嘛！这么会捉弄人！
    ────────────────────
    承诺，是女孩很重视的东西。
    真心的人，用实现承诺来证明爱；
    虚偽的人，用承诺来綑绑真心，再狠狠地捏碎。
    你能给这位平凡的女孩承诺吗？
    王子陛下。
    ────────────────────

 第六章 也许只是想念

    就这样，为了监控他到底何时抽菸，露出马脚，好解除这个令人棘手的感情关係，季小芸可以说是几乎每天和他见面……好吧，也许也能说，林佐阳比想像中还要黏人就是了。
    而且都已经过了两週了，他似乎还热中于玩这个情侣游戏的样子，不仅对她的热情丝毫未减，甚至还有更加浓烈的感觉……上班的时候讯息也回得很快，一下班就和她见面，这样的情况简直就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啊！
    不知道到底是他真的戒菸了，还是说他真的超级会隐瞒……自从那天开始，季小芸真的没有闻到他身上的菸味，就连靠近时，他呼吸的味道也没有……
    真的有可能有那么信守承诺的男人吗，还是他真的那么喜欢自己……？
    想到这点，季小芸不禁红了脸颊，将怀中的兔子玩偶掐得都变形了。
    下班回来，盥洗之后的季小芸换上睡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抱着兔子玩偶，靠在枕头边，看了几页书，又忍不住偷偷瞟一眼手机萤幕……可惜的是，果然没有新讯息。
    她不禁叹了口气，心中难免漾起小小的失望。
    昨天就听他说今天要应酬，所以今天讯息特别少……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回应了……虽然知道如此，但她还是会忍不住看讯息，多希望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虽然季小芸知道不该放太多注意力和感情在他身上，但也许是已经习惯了每天有他吧，她也发现自己慢慢地越来越注意他，甚至他看路上的女孩，都会觉得不是滋味。
    也开始会在意他的想法、喜好，甚至会因为他一句无心的话而想要改变……这似乎就是一种叫做爱情独佔慾的东西在作祟。
    是啊，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但就是无法克制。
    说她愚蠢或笨也好，不可否认的，她开始对他產生好感了。
    她抱着兔子娃娃，脑海不禁回想起他温暖的怀抱。她静静地闭上双眼，想像自己在他的怀里，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幸福微笑。
    好想……见他。
    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睁开眼一看，竟然就是林佐阳！
    她故意多等个几秒，这才压低声音接起电话，「喂？」就是不想要被他察觉自己老早就在等他了。
    「抱歉，今天真的忙到喷，都没时间回你。」
    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解释……这令季小芸感到窝心。她虽然等了一整天，但还是一派轻松地回答：「喔，我也刚忙完，不用在意。」
    「这样啊，哈哈，原来是我白担心一场吗？」林佐阳笑了，「对了，今天晚上去夜市逛逛吧，我知道有家臭臭锅超好吃的，接着可以吃冻圆当点心。」
    「咦……可是现在时间……」季小芸看现在时鐘已经指向七点半。
    「我现在过去载你，等等见。」他说完就掛了电话。
    季小芸愣了一下，低头看一眼现在这身邋遢的服装，赶紧跳起来准备。
    ────────────────
    两人在河堤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徒步走到夜市入口。
    虽光是看到停车场车满为患的光景就知道今天人不少，但是站在夜市前方，看着里头壅挤的人群简直像沙丁鱼群，再加上天气闷热，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的狼狈样，暖洋洋的灯光与充斥各种味道的空气，令人不敢恭维。
    季小芸开始后悔不该洗好澡还来逛夜市的。
    「走吧。」林佐阳牵起季小芸的手，闯入人群中。
    熙攘往来，错身而过的人们互相推挤，虽然对林佐阳而言，视野没有太多的影响，但对于身材娇小的季小芸来说，不仅要忍受别人推挤的力道，又被人群给挡住视野，还得提防边走边吃的人，酱料有时会沾染在自己衣服上。
    又闷又热，季小芸下意识地握紧林佐阳的手。
    此时，他的手抽开了，季小芸随即感到一双熟悉的臂膀围绕着自己，除了视野之外的问题，都被隔绝开来了。环绕在她身边的，是安心感与阵阵的心动。
    她愣地抬头望着他，发现他正对自己微笑。
    「你这么小一隻，会找不到你啊。」林佐阳搭着她的肩膀，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看不到吗，要不要我揹你？」
    季小芸红了脸颊，「才、才不要！这么多人……」
    「有什么关係，我不在意啊！」
    「可是我在意啊！」
    两人僵持不下，林佐阳终于忍不住破功地笑了，「真拿你没办法，跟好囉。」
    季小芸点点头。
    因为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真的是很难行动，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他的脚，所以只敢小碎步地移动。再加上别人偶尔瞟过来的视线，她真是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同时，却有种小小的虚荣感？
    两人来到那间他所说的臭臭锅店，果然看到长长一条人龙在排队。
    店内高朋满座，明明是这么热的天气，但大家吃着那一锅锅热腾腾的臭臭锅，就算满身大汗，还是露出相当满足的表情。菜单上面的东西，看来看去，季小芸决定要点自己最喜欢的鸭血锅。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点了餐之后就坐。
    准备好餐具，当餐点送来，热呼呼中带着浓郁的香气的臭臭锅，就连季小芸都不禁食指大动。那诱人的香味使两人肚子饿得咕嚕嚕叫，马上就动起餐具享用起来。
    果然有如林佐阳所推荐的，真的便宜实惠又好吃，因为太快吃完，季小芸都没注意到吃得肚子微微凸了起来。而本来就吃比较慢的林佐阳还在吃，季小芸便注视着他，观察他吃饭的样子。
    他瞇起眼睛，故意别开视线。
    「害羞囉？」季小芸故意说。
    林佐阳突然放下碗筷，面无表情地拉住她的手。原以为他生气，但他却毫无预警地绽放出笑容，「最近牵手很自然呢，也忘了要躲……笑容也越来越多，也变得很有空出来呢？」
    「咦？」季小芸不解地眨眨眼。
    他加深了笑意，深邃的眼闪烁着，「是不是爱上我啦？」
    这突来的笑容使季小芸差点忘记要呼吸，下一秒，赶紧抽回手，左手中指的银色戒指本来就很松了，这么一拉扯，戒指便脱离了手指，在两人来得及反应之前，戒指华丽地落入下水道口。
    「啊！」季小芸惊呼，赶紧跑去查看。
    但是下水道黑悠悠的，里头传来流水湍急的声响……看样子别妄想戒指还能找回来了。
    季小芸愣在原地，「怎么会……」附近的人对她投以困惑的视线。
    林佐阳到她身边，「抱歉，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也还好……是我祖先留下来的，只是从几年前就开始戴到现在……」季小芸习惯性地摸摸左手中指，空空的感觉让她有点空虚。
    「抱歉……」林佐阳看看四周，发现旁边有支躺在地上间置的脏铁棍。他移开水沟盖上的横铁隔板，将铁棍放在里面翻搅，双手都脏兮兮的。
    「算了、没关係啦！赶快去洗手吧……衣服都脏了。」季小芸看他衬衫都被泥水给溅乌了，同时也发现其他人目光都集中过来，但他却浑然不觉。她匆匆拉起他，「走吧！」
    两人逃离现场。
    在洗手间前的洗手台，两人尽可能地清洗掉林佐阳身上的脏污。虽然已经把头发、脸上、手臂上的脏污洗乾净了，但渗进衬衫的部分就棘手了，不仅弄得溼答答的，还仍残有些痕跡……但还好味道不是很重就是了。
    在季小芸用肥皂洗手的时候，发现林佐阳在用手机，但当他发现的时候，便很快地滑开了使用的页面，并且收回口袋里。
    「走吧，还有冻圆还没吃呢。」
    「嗯。」虽然有点在意，但季小芸没多问。
    ────────────
    两人来到他所说的冻圆的摊位。
    光是远远就能看见醒目的布帘垂掛在摊位上，似乎有不少艺人都来品尝过，留下一些照片和签名。这摊不愧超人气，摆出来的座位也是人满为患的地步……看来有得等了。
    「嘿，阿阳！」
    后方传来男子的呼唤声，两人回头。
    只见一位高胖的男子走来，旁边还有个笑起来非常阳光的男子。而阳光男的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酷酷的短发女孩，但她笑起来意外稚气可爱，揹着拉拉熊模样的小背包。
    看他们似乎是林佐阳的朋友，季小芸其实非常紧张，怕生的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退开一步，好让林佐阳高高的身影可以挡住自己绝大部分，但她这角度其实还是可以看到这两人正趣味富饶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位是？」高胖的男子问，声音浑厚有力，眼神澄澈善良。
    林佐阳伸长手臂往后一捞，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季小芸给拉到前方，手臂勾着她的肩膀，笑着说：「这是我之前说过的女朋友，小芸。」
    这举动与那句话都使季小芸怦然心动，但因为过度紧张，只能僵硬地对他们笑了笑。其实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认识他的朋友，但是既然碰到了，也只能打招呼了。
    「你们在这排冻圆喔，大概要等半小时欸！」阳光男笑灿灿地牵起他女友的手，「不然我们到市区吃冰吧？铁男他们好像也在附近，等等应该也会过来。」
    「好喔！」林佐阳看向季小芸。
    面对这情况，她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
    王子开始介绍他的朋友们给灰姑娘认识。
    她抱着些许的不安与期待，试着与这些与自己不同世界的人打交道。
    最重要的，是希望不要让王子失望。
    希望自己也能受他身边的人喜爱而努力着。
    ────────────────

 第七章 一枚戒指的约定

    季小芸和林佐阳搭上他朋友开的车，移动到市区去，到达那间连锁冰店。
    冰店看起来乾净简约，大概就是白与蓝的色系。虽然没开冷气，但是外头设置定时洒水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喷撒出冰凉凉的雾气，空气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其实也满舒适的。
    不过呢，才刚踏进冰店，季小芸就看到最大的那桌空着四个并排的位置，除此之外都坐满满的。看他们笑容满面地向他们打招呼……季小芸突然觉得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她先点头向他们微笑，用手肘推推林佐阳，压低声音说：「……这该不会是你和他们串通好的吧？太多人了啦！」
    「唉呀，被发现啦？」林佐阳不改原先的笑容，虽然表面上仍在和朋友打招呼，「有什么办法，他们都想看看你啊！因为你都约不出来……就只好用这招囉？」
    她暗暗地瞪了他一眼，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他入座。
    「初次见面，你好啊！」
    「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住在附近吗？」
    看见新朋友，一群人果然张着发亮的眼睛，劈里啪啦地问了一大问题。虽然被他们这过火的热情给吓到，但季小芸还是尽可能地压下不安的心情，带着笑容，一一地回答，让他们了解自己。
    「喔喔，请多多指教囉！」坐在林佐阳对面的清秀男子笑着说，「我是阿阳国小同学，叫我john就行了！」
    看他的样子很亲切，季小芸靦腆地对他点个头，却不知为何身边的林佐阳在桌下握住她的手。虽然有点愣住，但她没多想，也没避开。
    而其他人也很简单地说自己的名字与称呼，在场七男三女，看起来彼此的感情还不错，大多都是国、高中认识的朋友，而在场另外一个带浓妆，穿着清凉纤瘦的女孩似乎是其中一位男生的女友。
    虽然大家乍看下很亲切，但季小芸还是感到压力，毕竟她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现在一次那么多人，说不会不安绝对是假的。
    当主要能聊的部分结束，这群朋友开始聊了起来。
    「话说上次你们和好了没啊，不是已经吵很久了？」john问起坐在身旁的另一位男子。
    「你说哪个？」
    「好像叫什么蕾的……我哪知道啊，这么多个。」
    「还没吧，前几天还打电话哭哭啼啼地在那边闹，烦死了。」那体型高壮的男子哈哈笑，用手肘推了一下john，「还说我多，你以前和上一任交往三年，还不是一直带不同妹去吃饭？这次追的那个酒店嫩妹……搞定了没啊？」
    john勾起嘴角，「哈，她都答应要陪我去垦丁玩还过夜了，你说呢？」
    「靠，真假啊，她不是有男朋友？」另一个人问。
    「那又怎么样，到手了再说啊。」
    高壮的男子揶揄，「你还真敢讲啊，大情圣。」
    假装埋头吃冰，可是这些话都确实地鑽进季小芸的耳里。
    天啊……所以这两个男的都有「一个以上的女友」？而且还一副很得意的样子，铁定也是互相包庇吧，就像在讲什么家常便饭似的……这些人道德观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哈哈，太抬举我了！」john啜一口饮料，富饶趣味地看向林佐阳，「话说阿阳也不惶多让啊，每次去夜店都一堆妹自己贴上来，那一双电眼多吃得开啊，是不是？」
    林佐阳没说什么，笑了笑。
    虽然季小芸早就听说有些嘴巴贱的男生会故意在朋友心女友面前讲一些五四三的鬼话，可是当下听到仍很不是滋味……更何况他这个人的世界真的是挺复杂的，令季小芸感到更加不安。
    「欸，别乱讲，阿阳很久没去夜店了。」刚才在夜市遇到的那位高胖的男子跳出来替林佐阳说话。
    john故意拉高声音，「喔，对啊，被之前那个管得死死的嘛！」
    在场其他人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样的气氛下，就算没人说什么，季小芸也感觉得出来应该是在说他的前女友。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只听说他们曾经吵很兇的样子，可是这种尷尬的感觉真讨厌……
    而且那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好像也是在酒吧上班。
    虽然这样以职业取人不太好，但季小芸总算明白为何和这群人在一起，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了……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啊。
    这些人这副德行，那林佐阳大概也……
    她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而林佐阳愣地看着她。
    「话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打保龄球吧！」
    「喔喔，好喔！」
    没注意到两人微妙的气氛，他们已经开始在讨论接下来要去哪了。
    「要一起去吗？」他的朋友们问。
    季小芸刻意回避林佐阳的视线，笑着点头，「好啊。」
    ──────────────────
    后来一行人就到他们常去的一间休间馆，只要付入场费，里面的设施就可以任玩。设施不仅包括保龄球，还有许多游戏机，甚至还有小说漫画区，每个人还可以无限拿杯子盛装饮料。
    这也是季小芸从来没来过的地方，当然也开了眼界……只是并不开心。
    因为她刻意与林佐阳保持一定的距离，也不让他牵手……就连说话可能也不到几句，视线更从来没有与他相交过。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心中的困惑与不安……只能选择逃避。虽然老早就知道自己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但是更确切地感觉到差异的时候，还是很难受，更何况，她无可否认地对他有好感了。
    但，也许现在抽身的话，还不算太晚……否则拖延到最后，恐怕会更伤。
    明明知道这点，但季小芸胸口却阵阵刺痛。
    突然，有人握住她的右手，拉着她跑到人较少的区域。季小芸愣地抬头，原来是林佐阳，在她想着怎么甩开他的手的时候，他已轻轻放开。
    他将她压在墙边，低声问：「怎么了？」
    季小芸稍稍挪开视线，咬着嘴唇不语。
    「从刚刚开始你就怪怪的，该不会真的相信john说的话吧？」
    季小芸摇摇头，眼眶不自觉地瀰漫出淡淡水雾，「……我觉得，我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心底也微微刺痛，「你们会去的地方我不会去，我也不能接受你们的价值观……把爱情说得如此廉价……」
    「那是他们，不代表我会这样。」
    「我知道，可是……」季小芸挪开视线。
    她实在说不出口，毕竟那些朋友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她当然没有任何资格要他远离他们……可是，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之后，总觉得很不安……但她一点也不想成为那种多疑或太黏的女人。
    她懊恼着，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太没安全感，还是真的环境太复杂？
    林佐阳将她拥入怀里，「你想知道什么，我通通都告诉你，我的手机你也可以直接拿去看没关係。」他说完，还真的要拿手机给她。
    季小芸摇摇头，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伸出双手紧紧抱着他。
    「我曾经很死心塌地地对一个人……可是他却背叛我的信任，一个人若想假装，有千百种方法，防不胜防。」季小芸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瞬间坠入那可怕的深渊之中，不禁浑身瑟瑟颤抖，「我没办法很相信男生……对不起……」
    说着，她眼泪终于还是滚落脸颊，溽湿了他的深蓝色v领衫。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以自己没安全感这件事来惩罚别人，可是之前那件事情真的太伤了。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部分的事情，也许在别人面前，她看似对分手没有多大的感触，但实质可是一个人躲起来哭。
    封闭自己的心，不再去相信任何人，逞强地相信自己一个人可以过得更好。明明期待会有个可以信任的人能依赖，但是却不敢再把心放在别人手心上。
    因为当决定把心放在他人手上之时，对方也许可以选择守护，但也很可能直接捏碎……而碎落的心很疼，但那个人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也许还在笑着真心付出的人痴傻。
    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很可怕……
    那种瞬间对所有人失去信任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林佐阳拿出纸巾，轻轻地抹去她的眼泪，心疼地将她紧紧地拥抱入怀，「对不起，让你难过了。别哭好吗，我会在你身边，直到你能再次放宽心地相信我……」
    那温柔的言语使季小芸感到一阵鼻酸，下意识地更抱紧了他，倔强的个性，使她无法坦然地说谢谢。
    「对了，这个。」
    「？」
    林佐阳拉起她的左手，并且将一枚银色的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这是……？」季小芸愣地看着这枚戒指，上头有一个造型的弧线，而中间有一颗透明切割水晶。乍看之下真的很像求婚戒指，害她心跳漏掉半拍，但后来她才想起来，这应该是补偿那枚被弄丢的戒指。
    林佐阳从口袋拿出另外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造型和季小芸的一样，不过尺寸明显就比较大。两者弧形的地方拚起来，就是一个爱心的模样。
    「对戒。」林佐阳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笑着说：「我想这一定是你祖先的意思，要我们在一起啊。」
    那笑脸使季小芸怦然心动。
    她红着脸，「才没有……」
    林佐阳拍拍她的头，「要一直戴着喔。」
    没想到那件事情他有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了这枚戒指。她望着那枚在灯光下闪耀着金属色泽的银戒指，心中充斥着温暖的感动，而戒指存在的触感好像时时刻刻提醒她，他就在身旁。
    她抬头凝视着林佐阳深邃而温柔的双眼，笑着点点头，「嗯！」
    是不是……可以试着相信这个人呢？
    不管怎样，好像已经沦陷在他的温柔之中了……
    ────────────────────

 第八章 爱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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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戒指，却像枷锁，禁錮了灰姑娘的心。
    纵使舞鞋不合脚，但在王子深情的邀约下，灰姑娘还是接受了。
    舞会开始了。
    穿上玻璃鞋的灰姑娘与王子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在这样浪漫时刻，两人眼中仅有彼此……
    却没注意到，有一双冷冷的眼紧盯着这份初萌芽的恋情。
    ────────────────────
    今天的工作份量还是一如往常多，打从进公司打卡之后，季小芸键入资料而敲击键盘的双手从来没有休息过，眼睛也是连续盯着萤幕三小时，有点痠涩。
    不过，每当她感到疲惫的时候，她只要看见那枚在自己左手上的银戒指，心底就涌现一股甜甜的暖流，环绕着她，就算再苦也觉得一切都可以忍耐过去。
    林佐阳……
    「你干嘛握着自己的手笑啊？」
    「！」
    旁边突然传来的声音使季小芸心底震了一下，回头，发现是杨晴靠在两桌之间的间隔上，笑瞇瞇地望着自己。
    「怎么啦，最近找你好像都不在家欸……到底上哪去啦？」杨晴突然睁大眼睛，「咦，你的戒指换啦？这该不会是──」
    季小芸赶紧遮住左手，「最、最近比较忙而已啦，而且你每次打电话来的时间这么晚，我又不吃消夜的。」
    「干嘛这么心虚？很.可.疑.喔？」杨晴瞇起眼睛，笑得曖昧，「这样是不管怎么看都是对戒啊，该不会交男朋友还不告诉我这个好姊妹吧？」
    季小芸无法反驳，抿着嘴唇沉默。
    之前不会想让别人知道她和林佐阳的事情，可是发现自己确实喜欢上他之后，虽然知道把这恋情公诸于世大概也不会被看好，但是，却多了一点想要「不小心说出口」的渴望。
    ──想让大家知道自己和他很幸福。
    「不会吧，真的假的！」杨晴讶异地摀住嘴巴，随后像隻行动敏捷的飞鼠那样扑过来，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地说：「哪里认识的？几岁？做什么的？」
    季小芸咕噥，「……你看过啦。」
    「认识……啊、该不会是那个高个子帅哥吧？」
    季小芸羞怯地点点头。
    后头的杨晴倒抽一口气，「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开始、到哪地步了？」
    「嘘、你太大声了啦！」季小芸发现一些同事都投以困惑的视线，赶紧将杨晴拉到身旁来，小声地说：「我告诉你，如果你和别人说，我就再也不跟你说了喔，可以吧？」
    杨晴点头如捣蒜，双眼闪闪发光，「为了八卦，我什么都愿意！」
    季小芸扶额。
    虽然有点无奈，但也有点开心，她将大概的过程与她分享。
    「欸──好浪漫喔！所以他真的为了你戒菸吗？」杨晴问，喃喃说，「我听说戒菸很不容易欸……这样说戒就戒，真的好酷喔！看来他一定很喜欢你喔。」
    季小芸红着脸低头，心底甜滋滋的。
    「真羡慕你呢，好幸福的样子呀！哪像我……」
    「怎么了吗？」
    杨晴跌坐回自己的座位，单手撑着脸颊，「上次联谊坐在我对面的那个，我们后来还有再聊，也觉得满来电的……可是……他好像很花心啊，而且很会玩的样子。唉，真希望也有人这样对我霸气地告白呀！好羡慕喔──」
    季小芸回避那闪亮亮的羡慕光波，尷尬地笑了笑。
    霸气吗……确实是啊。但说也奇怪，像这样霸道的男生，她应该挺讨厌的才是，但也许是因为他总是在「正确」的时候霸道，而且总是那么温柔的关係吧……沉浸在他的爱恋里，真的很幸福啊。
    此时，办公室外头来了一位快递人员。
    他手中捧着一束鲜花，还有一盒巧克力，轻敲办公室的门，大喊：「季小芸小姐，有您的包裹！」
    「欸？」
    在大家充满曖昧的视线下，季小芸走出办公室，从快递人员手中接下了那束鲜花和巧克力。
    她发现红玫瑰花束上面有一张精緻小卡，上面写着「宝贝，生日快乐，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林佐阳」。看到属名，季小芸又惊又喜，完全没有办法藏住幸福的笑意。而那盒巧克力是深蓝色的爱心形小礼盒，上面扎着镶金红色缎带。
    「谢谢。」季小芸签好名之后，回到办公室。
    收到这样招摇的礼物，大家自然都好奇不已地盯着看，季小芸得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能从办公室门口走到自己的座位。虽然不太喜欢被注目的感觉，但是收到这份来自林佐阳的礼物……真的好开心！
    「真幸福呢！还记得你的生日呀！」杨晴用手肘推了一下她，「生日快乐啊！原本打算你生日请你吃大餐的，我看我还是乖乖地延期好了……哈哈，让你们甜甜蜜蜜过生日！」
    季小芸抿嘴笑了，「谢谢你。」
    对了，得跟他道谢才行……
    季小芸打开手机，找到了林佐阳的赖，键入字：「收到你的花和巧克力了，谢谢！好喜欢！」
    没多久，林佐阳传来一张贴图，「喜欢就好，生日快乐喔！不过我应该没有寄巧克力才是……是不是快递人员搞错了？」
    「咦？」季小芸拿起那盒巧克力，这才发觉中间夹了张金色小卡，上面写着，「今天下班会来找你。」但就仅此这一行字而已，没有属名。
    不过……那字体有点眼熟？
    她瞧了老半天，脑海中浮现出的相关回忆使她倒抽口气。
    不会吧……该不会是……？
    那些过去的不好回忆一下子宛如排山倒海淹没了她的思绪，她完全没注意到林佐阳的赖传来讯息：「那巧克力该不会是哪个不要命的追求者送的吧？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对了，下班一起吃个饭吧，我会去你们公司那等你。」
    怎么办……那个自私又暴力的傢伙怎么又回来了？才不要见到他……下班之后得立刻逃回家才行！他应该不知道我新的住址吧……如果被他知道的话，会不会……
    想起那黑暗的过去，她不禁抱着身躯，瑟瑟颤抖。
    ──────────────────

 第九章 沉醉的吻 ，是爱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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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藏在黑暗中的猩红双眼注视着灰姑娘。
    他无法接受她沉浸在另一段幸福之中，
    更无法忍受的是，她比自己还要幸福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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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留言上的预告，季小芸整天都心神不寧，连手机都不敢看，埋头在电脑桌前拼命忙，但仍不时地注意时间，打算只要一到可以打卡离开时间，她就赶紧交出资料，然后直接衝回家。
    终于六点到了。
    「杨晴，这麻烦你帮我交！我有事先走了！」
    坐在一旁的杨晴愣地看着季小芸匆忙地收拾东西，「是可以啦，不过怎么那么赶啊……喔，约会嘛？」
    没有多馀的时间说什么，季小芸拎起背包和外套，将花束捧在怀中，飞也似地衝出办公室大门。
    现在时间已六点零五分，办公室在大楼五楼，一般来说她都是搭乘电梯上下班的，但现在刚下班，等着搭电梯的人实在很多，她不敢多等待，只好爬楼梯下楼。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小芸也越来越着急了。
    拜託……别让他找到我、拜託！
    她眼角含着泪水，埋头衝出楼梯口，却在大楼的一楼大厅迎面撞上个人。毫无心理准备的她被弹开来，但就在她快要跌倒的那瞬间，有一双温柔的臂膀接住了她。
    是熟悉的香味和温暖的手心……
    「怎么，这么想我，都不看路啦？」
    那温柔而低沉的嗓音使季小芸瞬间放松下来。她抬头，果然是林佐阳那张温柔的脸庞，看到这令人安心的笑容，她真的想躲进他的怀抱里面大哭一场。
    可是，当然还是咬紧牙关忍住了。
    她努力打起精神来，「你怎么来了？」
    「慌慌张张的……看来你今天特别忙喔，都还没读我的讯息呢。」林佐阳用粗糙的大手温柔地为她整理发丝，眼神充满了宠溺，「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呢，我已经预约好兔子餐厅，要带你去吃呀。」
    这一番话听得她感动不已。她抿着嘴，笑着点头，「嗯！」
    「不过，那个巧克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林佐阳的笑脸看起来有点不自然。
    季小芸尷尬地挪开视线，「是送错了啦……我退回去了。」其实她是想把巧克力丢进垃圾桶，但刚好被喜欢吃巧克力的同事看到，她乾脆就把巧克力送给她吃了。
    「是吗。那我们走吧？」
    「嗯！」
    当两人牵着手，并肩踏出公司大门之时，一道人影突然挡住了去路。
    面前这个穿着白色衬衫，掛一副粗框眼镜的男子看起来长相斯文秀气，但他却气得整张脸都涨红，连青筋都浮出额前。这可怕的模样勾起季小芸不好的回忆，一瞬间忘记要逃走。
    他粗鲁地抓起失神的季小芸的左手，硬是将她给拉了过来，并且指着林佐阳大吼：「这男人是谁！」
    这粗鲁的叫声使所有路过的人都偷看一眼，但因为不想惹麻烦而加快脚步离开。在人来人往之间，林佐阳一脸错愕地望着两人。
    光是他手心微汗的触感就使季小芸浑身不对劲，她恼怒地甩开男子的湿冷的手，将手心贴在裙襬上擦，「刘子勋，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想见到你，请你快离开！」
    「别这样嘛，四年怎么说能放就放，就让我们重新开始……」
    男子说完，伸手又强硬地拉住她的手腕。
    那可怕的力度使季小芸浑身僵硬，「不要！」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大力地很甩开他的手，「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请别再来缠着我！」
    刘子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还有季小芸毅然决然的眼神，怒气又开始翻腾，「你这傢伙，半年没见，现在开始嚣张起来了啊？」
    眼看他捲起袖子，又露出过往那种暴戾的态度，这些与过去混乱的记忆交叠，季小芸害怕地愣在原地，脸上没了血色。
    但就在他伸手想逮住季小芸之时，林佐阳挡在季小芸面前，抓住了他的手。力道之大，就连林佐阳的指关节都开始泛白，而刘子勋也因这突来的动作而停下了手。
    林佐阳冷冷地注视着刘子勋，「……现在是在动谁的女人？」
    那眼神宛如在夜幕之中盯着猎物的夜狼，寒森森的目光，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威慑感。
    同样的杀气使刘子勋瞇起眼睛，猛力甩开他的手，两人恢復僵持。
    「别怕。」林佐阳轻声说着，伸手温柔地搀扶起腿软的季小芸，将她拥在身边，并且看向气得牙痒痒的刘子勋，「虽然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小芸很明显就要你不要靠近了，请你自重。」
    季小芸紧紧地抓着林佐阳的手臂，就像是紧抓浮木的溺水者，手指仍然颤抖着。她从来没想到刘子勋还会突然回来找自己，还好林佐阳出面……不然事情到底会闹成怎样，她实在不敢想像。
    还好有林佐阳在身边，季小芸这才有勇气正眼看着刘子勋。
    虽然已经半年没见，但他其实改变不多，就连套衣服，都是他们交往的时候，他三不五时就会穿出来亮相的。
    刘子勋咬牙，视线来回瞪着季小芸和林佐阳。当他仔细看林佐阳，似乎发现什么似地微微睁大眼睛，「你这傢伙……」
    「现在人很多，你确定还要闹？」林佐阳态度依旧镇静，但已经拿出手机预备拨号，「如果你再不离开，那我只好请警察过来关切了。」
    虽然说前任男友有暴力倾向，两人也常常吵架，但是说到要闹到警察局，果然还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现在完全不顾情面地要请警察来处理，季小芸其实心底多少抱有点愧疚之意。
    但……如果不这样做，事情似乎很难到此为止。
    刘子勋瞪着两人，见路过的人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恐怕场面会变得更加复杂，而且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会是最不利的那方，只好暂且忍下来。
    「嘖。」刘子勋转身快步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之后，那些看热闹的人们这才慢慢地散去。季小芸虽然松了一大口气，但是她认出那些人之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看样子明天大概又要被问个不停了吧。
    「你还好吗？」林佐阳温柔地问。
    季小芸虚弱地笑了，「谢谢你。」
    「我们先走吧，人太多了。」
    季小芸再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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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还是按照原定计画，到林佐阳预约的餐厅共进晚餐。
    虽然这间欧式装潢的餐厅气氛好，而且送上来的餐点也非常美味，被分配到的位置靠窗，可以自高处远望热闹明亮的夜晚街景，但刚才发生的闹剧还是在季小芸脑海里徘徊不去。
    那些尘封的回忆，无论好坏都开始涌了上来，季小芸吃在口里的食物没了滋味，心情也跟着越来越沉重。
    还好没有住在之前的地方，不然难保他不会堵她……但是工作地点就很难说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冷不防地出现？
    是不是应该跟保全说一声比较好……？
    但是，就算是结束的感情，似乎也不该落得这番局面。
    她不禁叹了口气。
    「结果，上次我说那个朋友，他竟然说要开墨西哥捲饼店，也太不适合他了吧？哈哈。」林佐阳仍然说着一些在他身边发生的趣事，说着说着，还差点笑出来，好像完全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件事情，还有关于刘子勋，他什么也没问。
    「你不在意吗……」
    「？」
    季小芸抿着下嘴唇，「刚刚的事情啊。」
    「怎么可能不在意？」林佐阳轻轻地放下了餐具，笑容稍稍歛起，但眼神依旧温柔而专注，「只是这种事情很难说出口吧？如果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倾听……当然，不想说自然不勉强。」
    原来如此……他还是一样善解人意啊……
    季小芸捏着自己的指尖，踌躇着。
    她虽然很想把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告诉林佐阳，但是长达四年的事情，怎么样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倾诉完毕……更何况有很多部分，就连她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更是无从说起。
    「别担心，我不会随便和别人说的。」林佐阳声音仍旧温和，「你可以慢慢想你想说什么。」
    季小芸点点头，但是思绪还是一片乱。
    「……不然这样吧，我问问，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跳过吧。」
    她点点头，心情有点忐忑。
    「你们分手之后就没再联络了吧？」
    季小芸低下头，「确实没再连络……我也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又来，早上收到他的巧克力，就急着下班赶快躲回家，没想到又被抓到了……」
    「巧克力……你说早上的那个啊，不是退回去了？」林佐阳的眼微微瞇起。
    季小芸赶紧解释：「其实我把它分送给同事吃了……因为不想让你担心所以……对不起……」
    林佐阳又恢復原本的笑容，「从他的态度和作法看起来，应该是想要找你复合吧？」虽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自若，但是锐利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表示的。
    「我才不要！绝对不可能！太可怕了……」
    察觉季小芸甚至在发抖，林佐阳关心地问：「怎么了？」
    季小芸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那样揪紧自己的外套一角，「虽然我和他一开始交往的时候也很愉快，但是他不仅自私，没办法沟通，到后来甚至还会对我暴力相向……」
    她解开自己衬衫第二枚扣子，只见左边颈部连接间肩膀部分有一道红褐色的疤痕，然后很快地又将扣子扣回去。
    看到那枚疤痕，林佐阳不禁愣了一下。
    「那天我们在火车站吵架，他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撞到一旁售票机的一角……那时候流好多血。」季小芸想起当时的状况，慌乱的人群以及嘈杂的声音，最后是他冷漠离开的背影，都令她难以释怀，「更夸张的是，他隔天居然像个没事人那样来找我……最后还劈腿……」
    林佐阳静静地听着，眼神流露出些许的心疼。
    季小芸眼眶略为湿润，「之前大大小小的争执，我都忍让下来，当他听话的娃娃，不吵也不闹……但自从那次之后，我就知道他不会是我想找的那个人……以前总是努力地蒙骗自己，原谅他，为他找理由、找藉口，全部怪罪自己……但这样好累……」
    说着，她的泪就像雨点般坠落，「可是我真的再也无法忍受了……所以我选择离开。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和这样自私的人……虽然我两年前是真的以为自己会嫁给他……」
    一隻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季小芸的头上，暂且打断她的哀伤。
    林佐阳抹去她的泪，牵起她的手，「走吧。」
    季小芸愣了一下，抬头这才发觉餐厅的人都看向这边。她这才红着脸颊，低头快步与林佐阳离开了餐厅。
    不知道为何，和他在一起，好像无论怎样痛苦的事情都可以化解。只要拉着他的手，一切让她恐惧的事情都不再是威胁。
    这双手既温暖又厚实……光是被它包覆着，就好幸福、好有安全感。
    不经意看见在林佐阳手上，在灯光下掠过一缕光芒的银色对戒，季小芸嘴角不禁泛起了淡淡的笑意，泪也忘记要流了。
    离开餐厅，林佐阳并没有带她直接去停车场，反而是拉着她的手，横跨几条街，来到位在城市中心的都市公园。
    这座公园灯光算是满明亮的，在夜色包围下更透露出温馨的氛围。在这个时间点还满多人的，大多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吃饱饭后四处走走，这样平静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的。
    两人静静地并肩走在公园小径上，手相系。
    虽然两人因为身高差距，步伐有所不同，但林佐阳总是体贴地放慢走路速度，好让季小芸不用费力也能轻松地走在他身边。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
    林佐阳轻轻地叹了口气，却笑了起来，「我还担心你会想回去那个人身边呢。」
    「怎么可能……」见他这么在意自己，季小芸心底洋溢着甜蜜的滋味，不过还是害羞地别过头去，「你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吗，怎么也会担心这个？」
    林佐阳停下脚步，稍稍用力道握紧她的手，「因为是你啊，我不想失去。」
    这句话使季小芸怦然心动。
    原来……自己也有能令他感到不安的时候啊……
    静謐的灯光下，两人深深地对望着。
    「你过去所经歷的一切，我虽然没有办法抹去那些伤痕，但我会陪伴你……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林佐阳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温暖的大手顺着她的长发，「生日快乐，宝贝。」
    他闭上双眼，弯下腰，在季小芸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在他的唇瓣离开的瞬间，季小芸心底空空的，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踮起脚尖，虽然原本是想一鼓作气地吻他的唇，但他那近距离的沉鬱视线令她无法直视。
    她只好稍稍侧一边，吻了他的右脸颊。
    但就在她打算松开手之时，林佐阳却抓住了她的右手，在手背一吻，露出了令人怦然心动的坏笑，「想就这样逃走吗？我可不打算让你逃离我的掌心喔……」
    林佐阳的脸越来越近，温柔的鼻息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
    明明紧张得快要窒息了，但她一点也不想逃开。她红着脸颊，静静地闭上双眼，感受着他温柔的大手抚着自己脸颊，还有嘴唇上感受到的柔软触感……
    原本以为只是轻碰一下就离开，却没想到刚才那隻大手却深入自己的发丝，从后捧着后脑杓并向前压，而原本只是两片闭合的嘴唇却探出舌尖，撬开了她的唇，舌头灵巧地滑进她的口腔中与她缠绕。
    像是要把她肺里的空气全部吸乾不罢休似地，贪婪的舌头舔舐她的唇齿每一处。她因为无法呼吸而脑袋昏眩，林佐阳更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长长的吻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季小芸真的快腿软站不住之时，林佐阳这才肯放开。但是在双唇离开半秒，林佐阳在她湿润的嘴唇上吸了一口，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要记得呼吸啊。」
    季小芸红了整张脸，不知该躲去哪，只好埋进他的怀里。
    林佐阳看她这反应，不禁轻声笑了起来，「你真是太可爱了。」
    虽然被取笑，但她却怎么样都无法生气。
    她紧紧地拥住着个温暖且带着淡淡香味的身躯，露出幸福的笑容，「好想就一直这样……」
    「嗯？」
    「佐阳，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我们要一直这样，不要有争吵和欺骗，每天幸福地过？」
    林佐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忧鬱。
    「好吗？」季小芸抬头凝视着他，微微含着泪光的眼瞳闪烁如星，「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林佐阳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笑着说：「当然。」
    「嗯！」季小芸开心地笑了。
    这是她打从上一段感情以来，就不曾再次对他人露出的真心笑容。
    她知道，她已经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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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兔子娃娃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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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王子啊，
    我的灵魂为了你而起舞，除了你给的爱之外我什么也不需要。
    美丽记忆，虚虚实实，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游走。
    你给的爱太完美，我真的能够相信吗？
    这样一吻，代表的是我给你的真心。
    希望你能将它捧在手心呵护，好吗？
    by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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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确认自己的心意后，季小芸也不再想刻意隐瞒这段感情了。
    现在的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希望充斥在人间。就连平常不怎么留意的小事情都能令她会心一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脚步一样轻盈。
    她起个大清早，哼着歌去上班，这不知道已经是多久没这样了。
    不过到了办公室，大家果然都扫来曖昧的视线，看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概已经被传遍了吧。
    但这个早就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季小芸自若地走到自己的办公座位，还不忘记打开手机，传个可爱的贴图给林佐阳报个早安。
    「欸，昨天……没事吧？听说你前任跑来找你……」杨晴小心翼翼地推着椅子到季小芸身边，却见她像个没事人那样，甚至还有心情看着手机傻笑，「……你是压力太大，头壳坏掉了喔？」
    季小芸心情好到就连回嘴都不想，「不会啦，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再来第二次吧？已经好好地拒绝了。」
    「喔……我还听说了，有个又高又帅的人出手帮你了嘛，他还真不错呢！」
    「嗯。」季小芸不禁露出羞涩的笑容。
    杨晴也打从心底为她开心，毕竟已经好久没看到她这么幸福的笑容了，「看看你现在笑得这么甜蜜，上次是谁说绝对不会喜欢上他的啊？。」
    季小芸害羞地笑了，「我也没想到啊……」
    「幸福成这样，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拉你去联谊的喔？还不快感谢我，下次吃下午茶，就交给你买单囉……我可要故意点最贵的，嘿嘿。」
    「好啦，只要吃得下，全部都给你点！」
    两个女孩打勾勾，相视而笑。
    「唉，真是的，怎么最不想交男朋友的都已经有对象了……看来我也得加把劲才行呢！」杨晴叹了口气，立刻拿出手机来滑，找到什么似地回头对其他看向这边的女孩欢呼，「今天又有一场高富帅的联谊，要去的赶快来跟我报名喔──！别输给季小芸啊！」
    「咦，为什么说我……」季小芸觉得有点无辜。
    「我！」
    「我也要！」
    「今天最帅的是我的！」
    没想到后头涌来的女性同事们将季小芸给推到一边去，瞬间就将杨晴给包围了起来，这争先恐后的模样像极了抢食的鱼群，旁边目睹一切的男同事则是互相交换个愣住的视线。
    而季小芸无奈地叹口气，但看见手机传来林佐阳的讯息，刚才的烦恼便拋到九霄云外了。
    她滑开手机萤幕，凝视着上头的字句，嘴边泛起了如花似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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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佐阳关掉手机萤幕，将手机收进口袋里。
    今天的他穿着比较讲究，衬衫领口开至锁骨，若隐若现的线条引人遐想。他不仅戴起隐形眼镜，也特别将头发弄个造型。
    现在的他，显然和平常和季小芸在一起时不太一样。
    他看了一眼手錶，确认时间，长叹一口气，倚靠在阴暗狭小的ktv走廊墙边。就算是隔着门板，在这里还是能隐约听见不同歌曲在走廊间交杂，变成难入耳的噪音。但对他而言，这样的地方却令他心情平静。
    比起那些令他烦燥的事情，不用故作开心地笑，自在多了。
    103包厢门打开了，一名男子探头，走了出来，「怎么，发呆啊？」
    林佐阳耸肩，嘴角扯开一抹应付式的笑容，双手插在口袋中，指尖感触到手机传来的震动。
    那男子满脸鬍渣，与走优雅路线的林佐阳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看起来粗獷且豪迈。他从口袋掏出一包和打火机，从中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并点燃，随手将那包菸递向林佐阳。
    林佐阳看了那包菸一眼，轻轻推开，「不了，谢。」
    「最近好像也没看你抽，戒啦？」男子将菸和打火气收回口袋，吞云吐雾，「看你最近好像变了很多，怎么，该不会真的爱上那女孩了吧？」
    林佐阳稍稍垂下眼帘。
    「女人这种东西阴晴不定，不该如此认真，在我们的世界里，看似美好的感情就只不过是一种手段，你可别忘了啊。」男子戏謔似地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燻黄的牙，拍拍他的肩膀，「合约不也拿到手了，差不多可以抽身啦！女人的佔有慾可是很执着的啊，早点解脱为妙。」
    林佐阳暗暗地吸了口气，「……是啊。」
    「对了，明天是雄的生日，要去酒店庆祝，晚上十点。」
    「十点啊……」林佐阳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包厢的门再次打开，两个浓妆，装扮清凉妖艳，看起来有点年纪的女人探出头来，娇声喊：「阿阳、阿哲，快点嘛，来陪我们喝酒唱歌呀！今天我们可是特别给你们包场了呢！」
    阿哲露出招牌的笑容，「让两位美女久等啦，马上来！」
    「等你们唷！」门再次关上。
    男子将菸蒂丢在地上，以皮鞋捻熄火星，在转身要进包厢之前拍拍林佐阳的肩膀，「走吧。」
    林佐阳点头，尾随进入包厢之中。
    快节奏的流行歌曲的前奏响起，人们欢笑与摇铃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间徘徊。晦暗不明的灯光微微闪烁着，像是在弔祭那些在欢场之中迷失的灵魂，却也同时沉醉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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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季小芸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才刚拿出钥匙打开门，却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自己，「！」当下一瞬间虽然吓得差点跳起来，但随即传来的熟悉香味与体温，季小芸认出了是谁，便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
    回过头，果然是林佐阳。
    他穿着一身休间的服装，神情看起来有点疲惫。
    「怎么今天没说一声就突然跑来了？」季小芸抚摸他的脸颊，其实看到他，她真的很开心，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林佐阳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很想见你。」
    这直白的话使季小芸的心为之一颤。
    她好久没有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这么开心了。同时也觉得无奈，怎么这个人的一句话就能在自己的世界呼风唤雨……轻而易举就能让她的心掀起波澜，但她却心甘情愿地沉醉在其中。
    她邀请林佐阳进来住处，打开电灯，让他在客厅随意找位置坐。
    「今天工作还顺利吗？」季小芸看他一脸疲惫，端来一杯茶，轻声问。
    林佐阳接下茶杯，扯开嘴角笑，「还好……不过遇到个有点卢的客人，花了好几个小时在他们身上。」
    「这样啊……辛苦了。」季小芸心疼地顺着他额前瀏海，发现他眼睛有点血丝，猜想应该是工作太累了。她想起冰箱里有一些上次去大卖场採购的水饺，「还没吃晚餐吧，我蒸水饺一起吃吧？」
    「嗯。」林佐阳点头。
    季小芸到厨房去忙，而林佐阳坐在客厅看着季小芸忙碌的身影，偶尔低头滑手机游戏。这时候line的组群又传来了生日的事情，林佐阳将手机放到一边去。
    「明天朋友生日，要去酒店庆生。」
    听到这，季小芸稍微放慢手上的动作。
    酒店……是那种灯光灰暗，而且充斥着烟味，有很多奇怪的年轻男女或大叔们饮酒作乐的复杂地方吗？那种地方听说还有穿得很少的陪酒小姐……天啊，光是想像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对喔……他，本来就和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啊，对他而言很普通吧。
    一想起自己和他接触环境的差异，季小芸感到些许压力。
    「要不要一起去？」林佐阳问。
    季小芸愣地回头，而林佐阳则是一如往常的表情。
    她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毕竟那种地方，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可以算是禁区，但是，这也许是个可以认识他的世界的好机会……？或许、或许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吧？
    季小芸大力地点头，「好！」
    看她这一副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的毅然表情，林佐阳忍俊不禁地笑了。
    「有、有什么好笑的？」季小芸看他笑弯了腰，有点不是滋味，但是随即又担心了起来，看看身上的衣着和鞋柜的鞋子，「可是……去那个地方要穿什么啊，我好像没有那种暴露或很花的衣服……」
    林佐阳走过来，拍拍她困惑的小脑袋瓜，「就穿一般的衣服就可以了。别担心，会怕的话，就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季小芸羞涩地点点头。
    为什么呢，在他身边总是有莫名的安全感……
    「有几个人要去呀？」季小芸想起那些他的朋友，小心翼翼地问。
    「嗯……」林佐阳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有十几个吧……如果再加上酒店里面认识的人，可能有二十几个……」
    听到这么多人，季小芸感到头昏眼花。
    「你就在我身边就好了，乖。」林佐阳双手自她身后将她环抱，「我想把我的朋友都介绍给你认识，好吗？」
    季小芸露出甜蜜的笑容，点点头。
    或许，该为了他勇敢一点。总是这样怕生也不太好……不如趁这个机会改过来吧！希望能顺利地融入他的生活。
    林佐阳伸个懒腰，右手按压着僵硬的颈部，表情仍旧透露着疲惫。
    「刚刚才把水饺放进电锅，可能要一阵子……我现在帮你按摩吧？」
    林佐阳笑了，「嗯，就拜託你囉。」说完，便毫不忌讳地脱掉了上上半身的衣物，精壮的身躯配上修长的肢体线条，令季小芸难以移开视线，但当她发觉自己盯着他看，羞得故意转身避开视线。
    林佐阳以面朝下的姿态趴在沙发上，因为身高太高，双足露出一大截在外头。而季小芸则坐在他的腰部左右的位置，挤了一点痠痛药膏，开始动手按摩他痠痛的背部肌肉。
    季小芸的手小小的，按在他身上格外费力，但是见林佐阳安稳地闭上眼睛，像是很享受那样地嘴角自然上扬，她就觉得那些花费的力气是值得的了。
    虽然说，徒手去触碰他的身体，还是满害羞的……
    「小芸。」
    「啊、是！」
    林佐阳突然出声使她愣了一下，回答得有点僵硬仓促。
    「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咦？」季小芸愣地眨眨眼，手部动作稍微缓慢下来。想着他，笑容不禁漾在脸颊，「我觉得……你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呢。跟你在一起总是觉得很开心又安心……虽然一开始真的觉得你是坏人，但原来并不是……我觉得你是个很可靠，值得依赖的人喔！」
    林佐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遇到你……我原本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谢谢你让我再次明白，原来爱情也可以这么幸福……」季小芸抚着他的发丝，像是珍贵的小生命那样，「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如果可以，好想一直这样下去……」
    当她察觉自己情不自禁地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整张脸都红了。
    而林佐阳坐起身来，一双深邃的眼凝视着她，却莫名地表情严肃。
    季小芸原本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林佐阳却突然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这举动使季小芸差点忘记要呼吸。
    但为什么，眼神却如此哀伤？
    「对了，我有个惊喜要给你。」林佐阳神祕地笑着，打开租屋的房门，并且从门外拿出了一个裹着粉红色缎带的特大黑色兔子娃娃，并将它塞进季小芸的怀里，「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喔，要好好珍惜喔。」
    这隻兔子娃娃简直快要跟季小芸一样大了，她伸手环抱的时候，感觉这样的厚度简直就和林佐阳差不多，不禁开心地笑了，「好可爱、谢谢你！」
    林佐阳看她那纯真无邪的笑脸，溺爱地抚摸她的长发，「喜欢就好。」
    「不过，你怎么会送我娃娃？」
    「因为我看你房间那隻橘色的兔子好像挺旧的了，有些小破洞。」林佐阳笑着说：「而且我希望这隻娃娃代替我陪在你身边，你想我的时候可以抱着，让它每天陪你入睡。」
    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季小芸不知所措地回避开来，却刚好瞥见林佐阳放置在沙发上的那件靛蓝色外套，灵机一动。
    「外套借我一下喔。」
    林佐阳点头，困惑地望着她抱着外套和娃娃，不知道在忙什么。
    只见她将外套摊开，将娃娃双手的部分都放进各一边的袖子，然后再摺成能露出一小部分的手的程度。这隻兔子玩偶是抱枕，所以并不是一般的兔子形象，穿上了外套后，儼然成了一隻帅兔子。
    因为外套有他的味道，再加上抱起来类似的存在感，季小芸将它抱在怀里的时候，还真的就像是抱住林佐阳一样。
    季小芸紧紧地抱着它，毫无保留地露出幸福的笑容，这些林佐阳都看在眼里，嘴角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叮的一声，电锅的开关跳起来了。
    「饿了，赶快来吃饭吧。」
    「嗯！」
    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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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延烧的妒忌

    今天是林佐阳朋友的生日，第一次要去酒店庆生，季小芸准备好了。
    听说里面的女孩子都穿得很少，但对她而言，不到大腿一半的短裤已经是极限，不过因为听说那边冷气很强，她在里面又多穿了一件丝袜。她上半身则是白色底，黑色缎带的丝质蕾丝上衣，头发也特别梳理一番。
    虽然时间是十点，在这么晚的时候，对于只会淡妆的她而言，有无化妆，在这么暗的灯光下，基本上根本看不出来。
    但基于自信的要求，她还是化妆了，而且还画得比平常还要「厚」，特别是眼妆的部分，刷了好几层的睫毛膏。但她似乎不知道，其实看起来跟平常她化妆的程度没多大的差别。
    除此之外，她还特别穿上了有高度的鞋子，让身体比例能更完美。
    在等待林佐阳到来的期间，季小芸在自己房间前面的立身大镜摆了好几个姿势，还不断地练习脸上的表情与笑容，头发弄了一遍一遍，但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太过夸张，以免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叮咚。
    门铃响起。
    「来了！」
    季小芸赶紧拎起小包包，关掉灯，穿上鞋并且出门。她锁好门，回头，却刚好扑进了林佐阳的怀里。
    「咦！？」她惊呼一声，下一秒却被抱个满怀，甚至双脚离地。
    林佐阳过了几秒才肯让她双脚着地，恶作剧那样地笑着，「今天特别可爱，这么期待啊？」
    「哪、哪有……」季小芸嘟着嘴。
    「不过打扮这么可爱也没用啦。」
    季小芸瞪大眼睛，「什──」
    「那是因为，」林佐阳将她拥入怀中，像是要将娇小的她给整个人贴紧身躯那样搂着，「你整个人都是我的，就算被别的男人直盯着看，也不准动摇，知道吗？」
    整张脸都被埋进他胸口，季小芸差点喘不过气来，对于林佐阳刚才说的那句季孩子气又霸道的佔有宣言，真是既甜蜜又好笑。
    「……才不会呢！」季小芸蹭蹭他的胸口。
    因为她心中满满的都是他，根本一点容下其他人的缝隙也没有了。
    「那，出发吧？」
    「嗯！」
    ──────────────────
    大概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就到达目的地了。
    下了车，季小芸抬头看，只见一栋乍看之下和一般大楼没什么两样的老旧建筑物在正前方。这红褐色的斑驳墙面上，有用浮体装潢写着「cityclub」，中间就开着一道没有门的阴暗楼梯，看来酒店似乎是在楼上的意思。
    但是……楼梯那边垫着的红色地毯看起来脏脏破破的，角落的部分甚至还捲曲起来，这阴阴暗暗的空间充斥着菸的臭味，就连墙壁都还有一些奇怪的涂鸦……跟季小芸心里所想的酒店完全不一样。
    「走吧。」林佐阳牵起季小芸的手，拉着她爬上楼梯。
    爬上两层楼的阶梯后，一扇门佇立在眼前。
    心里想着那就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季小芸不禁嚥下一口紧张的口水。
    林佐阳打开那扇门的同时，里头绚烂的灯光和热闹的音乐迫不及待地窜进季小芸的眼帘。原来这间酒吧就只是打通了的层楼，进门后的左手边是酒吧的檯子，展示柜内是五顏六色的酒。剔透的酒杯悬掛在吧檯上，在灯光洗礼下泛着绚丽的光影。
    除了吧檯前方有几个单人座位之外，空间内放眼望过去是人数不同的客桌，有几桌已经有客人和陪酒小姐在聊天。而且酒吧内还设有卡拉ok，季小芸认出那位正在唱歌的高胖男子，就是林佐阳的朋友。
    因为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季小芸看到他，忐忑的心稍微舒坦了些。
    「嘿，阿阳。」高胖男子发现林佐阳，向他打声招呼，走个几步才发现身材娇小的季小芸在他身边，不禁讶异地眨眼，「你也来了啊，哈哈！看不出来你也会到这地方哩！」
    季小芸尷尬地笑了笑。
    「坐哪？」林佐阳问高胖男子。
    高胖男子指向吧檯对面的位置，看起来是供桌人数最多的，桌子上方已经摆了几瓶酒和酒杯，还有一桶冰块，「寧寧帮我们留了在那的位置，其他人等一下就来了，你们先入坐吧。」
    林佐阳牵起季小芸的手，他让她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自己则坐在她身边，好让她能比较有安全感。
    因为第一次到这环境，季小芸好奇地望着那些穿着清凉的辣妹走来走去，还有天花板上头垂掛的五彩灯，虽然说确实没想像中可怕，但是空调很冷……而且菸味真的好重。
    林佐阳拉着她的手，「还可以吗？」
    「嗯以。」季小芸点点头，好奇地问：「那些女生……是在这边工作的吧？我记得你好像有个朋友的女友也是在这工作？」
    林佐阳点头，「嗯，他女友是这里的店长，也会陪酒。」
    「嗯……这样啊……」虽然季小芸没说，但是在她的印象里，陪酒这两个字就已经包含了很多不是很好的意思。现在确定他朋友友做这方面工作的人，更觉得不自在。
    「虽然说是陪酒，但也只是陪客人聊天、喝酒，玩游戏而已啦，这边还不算那么复杂。」林佐阳耸肩，非常熟练地开始调製饮料，将一杯加水的酒杯放在季小芸面前，「我很少来这里了，不过最近我朋友要追这里的一个女生，都要我陪他来就是了。」
    季小芸想起上次吃冰的时候听到的事情。
    「是哪位，现在在吗？」
    林佐阳喝了一口酒，视线扫射一圈，指向那个在吧檯跟单人客人聊天的长发女子，「就是她，好像就什么媃媃的吧？才十九岁。」
    那女孩身材修长，留着一头中分的长发，穿蓝色的低胸上衣，再配上很短的裤子，手中夹了一支菸。乍看之下确实是很美艳没错……不过未免也太超龄了吧？
    不过，印象中那个女生好像有男朋友，还答应和别的男生出去过夜……
    媃媃也许是感觉到视线，恰好与季小芸对上视线。
    季小芸吓得赶紧避开眼神，惊魂未定地喝着手中的酒……苦苦的，虽然加了冰块比较顺口一点，但果然还是喝不惯啊。
    酒店的门打开了，一些客人也陆陆续续地进来。
    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季小芸认出其中几个面孔，应该都是他们那群的朋友。只见他们互相打个招呼，陆陆续续都就座了，而坐在林佐阳与季小芸面前的，正是寿星和他的女友。
    整桌都是男生，对面坐个看起来服装相对端庄的女孩，这对感到非常不安的季小芸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大家都到齐之后，服务人员便开始送来一些零嘴、加点的酒，还有炸的小点心，而高胖男子亲自调酒，并且为大家都斟一杯酒。转眼间，原本还算空的桌子，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餐点。
    此时，那位在酒店里工作的寧寧端来了一小杯有四层顏色的方形杯子，笑瞇瞇地放在寿星的面前，「这是大家的一番心意，要一口气喝下去喔！」
    「喝喝喝！」
    「一口！」
    同桌的大家也跟着起鬨，甚至有节奏地拍起手来。
    季小芸不明白这么一小杯酒而已，怎么大家笑得这么诡异，而且寿星还面有难色的样子。不过，那四层顏色的酒看起来好迷幻，好美啊……
    「好，喝！」寿星深吸一口气，豪迈地拿起酒杯，但是喝了一口，五官整个皱在一团，好像喝的是水沟的水似的。但在其他人起鬨之下，他还是尽力地将它给喝完了。
    「喔──！」大家掌声雷动。
    但寿星放下空酒杯，表情却呆滞，摇摇晃晃。
    下一秒，他摀着嘴巴。
    「垃圾桶！快！」有人立刻大喊。
    大家手忙脚乱地递来垃圾桶给寿星，而他身边的女友拍拍他的背部安抚他，但他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第一次看到这画面的季小芸不禁傻眼了。
    而且更令她不解的是，为什么明明寿星看起来这么痛苦的样子，为什么大家还笑得这么开心啊？
    「去年也是这样，他酒量超差的。」林佐阳耸肩，「原本大家想测试一下他酒量有没有变好，看样子还是没变样啊。」
    「真的没问题吗……」季小芸见寿星一脸呆滞地坐在一旁，没多久，居然直接趴在桌上，身旁的女友也很担心的样子。
    「我先带他回去好了，今天谢谢大家喔。」
    寿星的女友搀扶着他，与大家简单地告别之后，就离开了这间店。
    当寿星那对情侣走了之后，这一桌基本上就剩下一堆男生了，季小芸虽然是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但看这些男生边喝酒边聊天，还是多少觉得不太自在。
    上次那个要追这酒店里的女生的john，就坐在林佐阳对面的位置，和旁边的男生们聊天喝酒。林佐阳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吃着桌上的零食，但一手还不忘记牵着季小芸的手。
    这大概就是唯一让季小芸感到欣慰的地方了吧。
    「嗨，各位！」
    那位叫做寧寧的女生拿着酒杯走过来，和她这群老朋友打招呼，然后坐在她男友旁边的位置。林佐阳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往季小芸这边挪动位置。
    而这时，那个穿v领低胸的蓝衣女孩也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小芸发觉她好像盯着林佐阳看，表情有点不悦？
    「媃媃，来坐这啊！」john热情地招呼她，拍拍他右手边的空位，「等你很久了欸！」
    媃媃坐到那位置，正好是林佐阳正对面。虽然林佐阳还是继续吃零食，顶多发现前面有位置而抬头看一眼，不过媃媃根本不理会john对她嘘寒问暖，反而拿起酒杯，「阿阳。」
    那声音有点大，就连旁边的人都看了一眼。
    她好像坚持要和他喝，手都没放下来，眼睛直盯着他看。林佐阳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意思意思地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
    「划拳。」媃媃执着地盯着他。
    林佐阳并没有什么动作，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她显然不想放弃，林佐阳无声地叹了口气，暂且先抽回牵着季小芸的手，也做好划酒拳的姿势。季小芸好奇地望着两人，特别是林佐阳的右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划酒拳。
    当两人准备好，划拳就开始了。
    只见他们一次次同时果断出拳，速度很快，季小芸的眼睛根本跟不上。
    第一局是林佐阳输了。
    他拿起酒杯，将剩馀的酒一口饮尽，放下酒杯之后，又牵起季小芸的手。原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是媃媃似乎还打算继续，甚至还帮他斟酒，「再来。」
    现场的气氛有点尷尬，大家显然都对她如此执着的行为感到不解。
    john看出这点，「宝贝来，我陪你划……」
    可是媃媃就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盯着林佐阳。
    现在就连季小芸都觉得奇怪了，这女的干嘛啊……明明有男朋友，而且还答应要和john出去过夜的行程，现在谁不找，偏偏就是要找林佐阳。这到底是故意要给她难看，还是自以为所有男人都是她的啊？
    但要论过节，根本不可能，她第一次遇到她啊！
    因为这样实在很尷尬，别无他法，林佐阳只好提起精神来继续划拳。
    大概是这次不想输吧，可以看得出来林佐阳拿出精神去划。只见两人以更快更果断的速度划拳，而且时间竟然可以长达一分左右，最后第二局胜负出来，是媃媃输，她豪迈地一口喝乾。
    看她这样子就知道铁定已经是老手。
    季小芸想起他们曾经说过，因为john要追她，要林佐阳陪他去酒店，大概也是那时候认识吧……虽然知道，可是说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媃媃的行为和人品，都让季小芸感到非常不舒服。
    第三局又是林佐阳输，但这次他喝完就表示不想玩了。
    媃媃似乎终于满意，随手叼起了菸在抽，而同桌的男女们也开始抽菸。在这充斥着烟圈的密闭环境，满满都是菸味，季小芸非常讨厌这味道，但是再怎么样也得给林佐阳面子，只好忍着，勉强维持笑容。
    虽然很不想去介意，但是季小芸还是忍不住偷瞄媃媃。
    穿着极短裤的她翘脚，右手食指与拇指夹着菸，看起来完全不像十九岁少女该有的样子。虽然说性感嫵媚没错，但是……想到她混乱的男女关係，季小芸不禁咋舌。
    一样米养百种人，但这种人在季小芸的身边里是不存在的。
    真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季小芸心想。
    「怎么，累了吗？」林佐阳轻声问。
    季小芸摇摇头，空着的左手搓搓冰凉的手臂。
    林佐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季小芸身上，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那我们先回去吧，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
    「嗯！」季小芸微笑，心暖暖的。
    两人手牵手离席，却没注意到媃媃的视线紧盯着。
    ──────────────────────
    刘子勋在自己的房间里。
    杂乱的房间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仅有发亮的电脑萤幕。而电脑萤幕上头显示的是某个公司的网站，停着的页面上有林佐阳的照片和基本资料之类的自我介绍。
    照片里的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领口是开的，露出明显的锁骨。他单手放口袋，另一手则是拿着高脚酒杯，面露玩世不恭的微笑，相信这笑容可以轻松地俘虏所有女孩的心。
    照片旁边用艺术字体写着「紫焰」这两个字。
    刘子勋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萤幕上打给季小芸的电话仍然是打不通，看样子应该是被黑名单了。无论是哪个软体都无法联系上季小芸，而他们共同的朋友也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也不愿意帮忙。
    他懊恼地抓乱头发，怒地甩开手机，「可恶……」
    手机咖地一声撞上墙壁，萤幕立刻產生蜘蛛网状的裂痕，而联络名单刚好停留在杨晴那边。
    杨晴其实是他和季小芸的共同好友──他们三人是国小同学。虽然已经没有再联络了，但是在之前有交换过联络方式，他都忘记还有这个人可以联络到季小芸了！
    他赶紧拨号给杨晴。
    电话接通了，传来杨晴的声音，「干嘛？如果是要我帮你联系小芸，那我可要掛电话了。」
    「等等、这很重要，拜託听我说！」刘子勋赶紧说。
    「有屁快放，我还等着联谊呢。」
    刘子勋回到电脑前，复製下该网页的网址，然后将它贴在杨晴的脸书讯息上，「你先看这个吧。就觉得那傢伙好像似曾相似，不就是上次女同事分享的网页上的人……」
    「？」电话那头的杨晴原本还很不耐烦，但是当她点开网址，并且找到那个网页里关于林佐阳的那部分的时候，眼睛越瞪越大，刚才不悦的情绪一下子被拋诸脑后了。
    ──────────────────────

 第十二章 微妙的改变

    虽然昨天那个女孩让季小芸有点不愉快，但是林佐阳就算是在那个人面前，也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方式对她好，不仅牵着她的手，还不忘记为她斟酒……看来就算是那个女的再怎么献殷勤，林佐阳也不会动摇的吧！
    想起昨天他为自己披上的外套，季小芸的嘴角不禁泛起甜蜜的笑容。
    因为回来之后满身菸味，季小芸就把那身衣服，还有林佐阳的外套拿去洗衣机洗。而且林佐阳居然还主动说要把外套暂时借给那隻黑色兔娃娃穿，好让「它」看起来更像「他」。
    虽然他总是成熟可靠的样子，但是某些小地方又显得很会吃醋的可爱。
    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感在作祟，还是他真的可爱，但季小芸就是好喜欢这样的他。不，基本上只要是他，就算是只穿一条内裤，趴着睡觉的时候还流口水，她还是觉得可爱得要命。
    只要想到他，季小芸整颗心就像是要飞起来那样开心。
    好久没有体会这种恋爱的感觉了，真的很美好。
    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带着这样恋爱的好心情，季小芸几乎是一路蹦蹦跳地进公司。就连等待电梯的时间都很美好，因为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在上班之前想他，当然更恨不得翘班，躲到他的怀抱里撒娇呢。
    来到办公室，季小芸的桌上已经有两叠文件等待处理。
    要是平常的她，大概会重重地叹口气，先感叹一下到底为何一大早就得这么忙，还有进这公司简直各种不平等之类的……但她心情实在是太好，就连抱怨都省了。
    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要和林佐阳报备一下。她放下包包，坐在位置上并且拿出手机，传讯息给林佐阳。
    而今天刻意提早到公司的杨晴见她到了，稍稍往后滑动椅子，原本想叫她，可是见她满脸笑容地看着line上面的讯息，不禁犹豫了。
    昨天发生那件事情，让她根本睡不着。
    她觉得应该要告诉季小芸，可是看她这么幸福的样子……怎么忍心让她受打击？可是如果知道这件事情了，却什么都不做，那她又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杨晴懊恼地撑着头，洩恨似地怒捏悬掛在她办公桌檯灯的晴天娃娃，「该死的刘子勋……竟把这难题丢给我……以后他电话直接黑名单啦！」
    「怎么了？」季小芸拍拍她的肩。
    杨晴愣了一下，尷尬地笑了笑，「啊……没啦。对了，昨天你不是和那个高个子去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吗，第一次去酒店，好玩吗？」
    「嗯……菸味很臭，音乐满吵的……我是觉得没什么好玩啦，而且还有奇怪的女生……」季小芸回想昨天的事情，不知为何又想到划酒拳的那件事。
    「奇怪的女生？」
    季小芸点头，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真的假的啊，还是你跟她有什么过节，她才故意这样？」
    季小芸摇摇头，「我那天是第一次遇到她，别说讲话了，眼神连一次都没对到过，我是要怎么得罪她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个女的显然是对高个子有兴趣，然后故意引起他的注意，顺便给你难看啦！」杨晴皱起柳眉，嘖了声，「不过那女的不是有男友，还答应和别的男的出去玩过夜……却又不理那个男的献殷勤，勾引高个子……这根本太婊了吧！」
    季小芸乾乾地笑着，「这样好像有点难听……」
    「什么难听啊，这种女人超脏的好不好，真噁心！她这么爱乱搞，早晚得爱滋啦！我说她婊还便宜她，这种女人就应该赏她一巴掌，用大声公在那女人面前喊bitc──」
    「嘘！太大声了啦！」季小芸发现同事都看向这边了，赶紧制止她造口业。
    杨晴深吸一口气，哼地一声这才终于忍住继续骂的衝动。
    「不过就算她这样，林佐阳还是对我很好……我想应该没问题吧。」季小芸喜孜孜地笑着，「在他朋友面前，他都一直牵着我的手喔，回去的时候，还把外套借给我穿……明明他这么怕冷的……」
    看她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就连说的话都离不开心上人，那宛如花朵般绽放的笑脸，杨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就算这幸福宛如泡沫，但杨晴却怎么样也不忍心戳破……
    她不禁想起了季小芸和刘子勋在一起两年之后，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常常沉着脸在思考，虽然在大家面前还是假装什么事都没有那样，但几乎每天都会和她见面的杨晴，可是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在那段感情的尾端，季小芸的眼眶常常都是红肿的……
    身为她多年的好友，其实心里面也是非常捨不得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只能尽可能地带她去参加联谊或活动，努力把她拉出自己的哀伤世界，并且期待有朝一日她能遇到真的对她好的人，让她再次相信爱情是美好的。
    像这次季小芸会和林佐阳认识，也是她举办的联谊……
    想到这，杨晴心底掠过了淡淡的罪恶感。
    如果说，她又再一次受伤，那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啊。
    这样怎么行，无论如何都得尽可能地制止发生这种事情。但是，季小芸的感情很显然已经重重地放下去了……不管怎么样都会受伤……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伤害缩减到最小呢……
    季小芸见杨晴不知怎地突然陷入沉思，便出声叫她，「杨晴？」
    「啊？」杨晴回过神来。
    「没事啦，只是看你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哈哈，昨天看韩剧看太晚了啦！没事没事！」杨晴傻笑着，想到应该要再向当事人确认一下比较好，「对了，那个高个子是在做汽车业务没错吧？」
    季小芸点头，「嗯，对啊。」
    「那这阵子有没有换工作，或是兼差之类的？」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季小芸歪头。
    「没事啦，好奇问问而已呀。喔，今天好像特别多作业呢，赶快工作吧！」杨晴将季小芸的椅子推向办公桌，然后开啟电脑萤幕，假装在忙。
    而季小芸看她好像不想再继续聊的样子，也开始整理起文件了。而杨晴用眼角馀光确认季小芸已经埋首于工作，她这才松了口气。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当杨晴正懊恼的时候，恰好瞥见用图钉固定在隔间上的联谊名单。上头有个用红笔圈起来的名字和旁边的电话号码，那是杨晴特别有兴趣的男生。而那男生的名字下一个，正是林佐阳，右边则是联络资讯。
    她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
    ──────────────────

 第十三章 在你眼前说谎

    下班时间到了。
    季小芸收到林佐阳的讯息，要她先回家休息，他晚一点再到。
    「真是的……很期待今天下午要一起去海边看日落和夜景的……」季小芸咕噥着，想到还得多延长一点时间才能见到他，还是觉得有点小失望。
    趁这个空档，她决定去许久没去的图书馆借个书。
    在她整理桌子的时候，她看见包包上掛着上周和他一起得到的蛋黄哥小吊饰，不禁露出微笑。
    虽然两人想要的没有转到，所以才再转一次，没想到掉下来的和第一个一样，最后就演变成林佐阳和季小芸一人一个。
    当时拿到一样的吊饰，林佐阳虽然无奈，但立刻拆开来，掛在自己的钥匙圈上。那笨手笨脚的稚气模样，她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可爱。
    季小芸发现杨晴匆匆整理好个人物品，准备要离开，「杨晴，我要去图书馆借书，要一起去吗？」
    「今天有事情，改天吧！先走囉！」杨晴说完，一路奔离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从早上稍微间聊之后，就觉得每次和杨晴说话，她都是匆匆几句话就结束……
    「难道是我不小心放闪，让她不开心了吗……？」季小芸困惑地喃喃自语。
    ────────────
    离开了办公室，杨晴骑着机车到达平常不太会去的咖啡厅。
    之所以故意约在这种地方，当然是因为不想要被认识的人看到她跟林佐阳单独出来见面，不然到时候一定会非常麻烦。她可不想被季小芸误会，更不想让人以为她是个会抢别人男友的婊子。
    停好车，她走进咖啡厅，看见林佐阳已经在靠窗的双人座位等她了。
    他单手撑着头，望着窗外的风景。斜射的光线恰到好处地落在他俊俏的脸庞与颈部，描绘出他漂亮的轮廓，再配上那远眺时忧鬱的眼神，让所有女孩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当然也包括杨晴。
    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外表给骗，他竟然可以瞒着季小芸那么久，还让她对他死心踏地，要不是从别处学来的骗女人招数太老练，就是这傢伙铁定很擅长说谎。
    全身上下都是谎言的男人，是最可怕了。
    虽然人是自己邀的，但是到了现场却不知怎的，当她想到等等可能会有的争执，原本从早上激昂到最高点的勇气，现在几乎荡然无存。
    不行、这可是为了季小芸啊！没错！
    杨晴鼓起勇气，笔直地走向前并入座，而林佐阳仍保持着原姿势，不过视线却瞟向她。
    「所以今天找我有何事？」林佐阳问。
    不知怎的，总觉得他那双深邃的眼异常锐利，杨晴放在膝盖的手暗暗地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壮胆，「你有在做公关吧？」
    林佐阳稍稍垂下眼帘，拿起杯子啜一口奶茶，「……小芸知道了？」
    看他欺瞒居然毫无愧疚之意，杨晴不禁怒火中烧，「你这傢伙、竟然怕小芸知道，那就不该瞒她啊！」因为察觉旁人的视线才稍微收敛起声音，「如果她知道你瞒着她，她会多难过啊！更何况，她这么单纯的人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件事……如果她知道，绝对不可能跟你交往。」
    听到这句话，林佐阳眉头稍稍蹙起，但没有说话。
    「……你做那个多久了？」
    「至少三年了。」
    天啊……难怪这个男人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根本不是因为天生气质好，而是因为在那复杂环境下练就出来的成果啊！
    光是想到这点，杨晴已经头痛到脑袋快要爆炸了。
    「做公关很严重？只不过陪客人聊天喝酒而已……没在做其他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没和小芸说？」
    林佐阳居然哑口无言。
    他想起季小芸纯真无邪的笑容，还有第一次试着带她去酒店，好试探她的反应之时，她所表现出来的生涩与不安的神情，心情不禁低落下来。
    他也知道，这个工作环境很复杂，给人的观感也很糟糕，就连一般社会大眾都会有所偏见了，更何况是生活简直如同白纸般纯洁的季小芸。按照她那容易多想的个性，恐怕从此以后会对他退避三舍吧。
    想到被季小芸充满厌恶的眼神看着，林佐阳胸口就一阵闷痛。
    「如果你真的喜欢小芸，拜託你在她发现之前辞职吧。爱情里只要有所隐瞒，只要一爆发，就是难以抚平的伤害！」杨晴咬紧牙根，「她在上一段感情已经很受伤了，请你不要再伤害她，算我拜託你了。」
    林佐阳垂下眼帘，「……离开那工作办不到。」
    「为什么？」杨晴低声问，「你该不会对她只是玩玩吧！」
    林佐阳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声音略低，「我没有义务回答你吧？」
    那瞪人的凶恶眼神使杨晴心底掠过一阵凉意，但她当然不甘心，再加上他那态度更令她火冒三丈，忍不住站起来碰地拍桌，那声音使旁边的人睁大眼睛，错愕地看过来。
    「算我看错你了，你根本就配不上她！我看你跟那婊子根本一对，渣男！」杨晴吼完，朝着他的俊脸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抓起包包，愤而离开。
    闔上的店门铃鐺声渐小，而在场鸦雀无声的人们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偷瞄红着半边脸颊，表情木訥的林佐阳，在那边窃窃私语，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佐阳只是穿上他的黑色外套，起身默默地离开了店家。
    ────────────────────
    像雪一般纯洁的女孩啊，
    打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明白你是我所嚮往的那个人。
    千万别说你配不上我……
    我只不过是个在黑暗中独行的人，除了表面的华丽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就是我期盼的光。
    如果可以，我想守护你到永远。
    这是在眾多谎言之中，唯一的真实。
    by王子
    ────────────────────
    季小芸在家已经洗好澡，现在正站在打开的衣柜前，看着一件件的洋装，思考着到底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赴约比较好。
    白色蕾丝那件上衣已经穿过了，那件圆点的咖啡色小洋装也是……那件有花点的飘飘丝质上衣他也看过了。怎么办，怎么觉得好像衣服开始重复了？是不是应该要买些衣服……
    叮咚一声，门铃突然响了。
    季小芸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猫头鹰时鐘，这才惊觉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赴约的时间。
    「糟糕，只好这样了！」
    季小芸别无选择，只好拿起平常很常穿，但曾经被他称讚过很适合的白色碎花上衣，再配上暗绿色的短裤，就拿起包包，匆匆地出门了。
    她打开门，林佐阳就站在门外。
    「等很久了……咦？」季小芸话还没说完，林佐阳就突然将她拉进怀里紧抱。她虽然愣了一下，但是他那熟悉的体温和淡淡的香味，令她沉醉其中，像隻小猫似地乖乖缩进他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
    她察觉他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不仅不说话，神色看起还有点忧鬱。她轻轻地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担心地问：「怎么了，今天特别累吗？不然我们不要去了……」
    他伸手贴在她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背，「不，走吧。」
    既然他这么说，季小芸也只能点头了。
    两人共乘一部机车，直直往海边的方向奔去。
    季小芸从背后环抱着林佐阳的腰，将半张脸贴在他的背上，乘着凉爽的晚风，静静感受着他的心跳。不过平常的时候，林佐阳总是会一隻手覆在她的两手上，每当停红灯的时候还会玩起抓手指的小游戏，今天他却异常安分。
    而且……好像异常沉默？
    也许他也有什么心事需要自己整理一下吧……还是先别打扰他，等他整理好了，想说的话就会自己说了。
    这样想着，季小芸稍稍加紧了抱紧他的力道，多想整个人都贴附在他的身边。在他身边的每一秒都非常珍贵，季小芸反而希望车程远一点，好让她能名正言顺地抱着他。
    她多想感受那份守护的温暖，永不分离。
    没多久的功夫，两人已经抵达了看夜景的地点。
    这个地点跟平常两人看夜景约会的地方不同，应该是某座山半山腰的一座纪念性建筑物附近。不过从高处往下眺望，远方的灯火都成了一个个密集的多彩光点，在远方的海平面上也有几艘亮着光点的船，再加上暗夜的星月……寂静而优美的景色使季小芸流连忘返。
    「走吧，前面有个观景台呢。」
    林佐阳牵起她的手，往建筑物外头的花园方向走去。
    因为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季小芸好奇地左右张望，却刚好瞥见白色的拱门上面写着「忠烈祠」，不禁竖起寒毛。还好附近有不少的人群在走动，不然胆小的她可能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绕过玫瑰花园后方，果然有一个两层楼高的木造景观台，两人登了上去。
    站在更高处，视野又更加辽阔了，远远眺望，城市的灯光宛如一片星空就洒落在地面上闪闪发亮。晚风吹来，更令人心旷神怡。
    「哇──好美喔！」季小芸情不自禁地加快速度奔到木栅栏前，眺望着远端。风儿缠绕着她的发丝飘逸着，她将恼人的鬓发塞在耳后，双手搭在木栅栏上，「那个最高的建筑物是什么？那个圆形的又是什么？」
    林佐阳来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小脑袋瓜，「你也太兴奋了吧？大家都看向这边囉？」
    听到这，季小芸这才赶紧摀住嘴巴，尷尬地望着那些在瞭望台上的人们。
    林佐阳顺着抚摸她的脸颊，垂下眼帘，嘴角泛着淡淡的微笑，「真可惜，如果这边没有人，我可要用吻堵住你的嘴了？」
    这句话使季小芸的脸突然整个红了起来，连忙拍开他的手，「讨厌！」
    但谁知道，林佐阳却抓住她的手，并且在她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很快地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他看着她又惊又羞地傻愣在一旁的模样，不禁笑了，「我看你还挺开心的啊，怎么会讨厌呢？」
    旁边可是有十几个人啊！
    整张脸发烫到难以自容的季小芸没地方躲，只好将整张脸都埋进林佐阳的胸口，双手揪着他的衣物。林佐阳轻轻地回抱她，眼中闪烁着宠溺的温柔笑意。
    「……小芸。」
    「？」
    「你觉得上次我带你去的酒店很可怕吗？」
    季小芸松开手，转而将双手搭在木栏上，「嗯……是满不习惯的，而且烟味好重，里面的人看起来很复杂，还有奇怪的女生……不过，有你在身边，所以不会很害怕，因为，我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最值得信赖的人嘛！」
    她回头，但却捕捉到林佐阳一瞬间愧疚的神情，不过他别过视线，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她不禁猜想，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我很感谢你让我去认识你的世界……其实没想像中危险可怕啦，虽然还不太习惯，但我会加油的。」季小芸拉着他的手，纯真的大眼睛含着笑意凝视着他，「我想要更了解你，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林佐阳微笑着，轻抚她的头发。
    但他在别人看不见的眼神深处，却是难以察觉的浓浓哀伤。
    ──────────────────

 第十四章 无尽的谎言

    在五光十射的ktv包厢内，男女们欢唱起舞，每个人都玩得相当尽兴，但就只有一名高帅俊俏的男子沉默着，脸上一点也没有开心的神情，只是眼神无神地落在桌子的一隅，默默地喝着酒。
    「阿阳今天是怎么了，问他也不说，是不是生病啦？」坐在对面的女客人担心地对着坐在身旁，叼着菸的阿哲咕噥着，「他不是你们店里的红牌吗，老是这样冷淡对客人对吗？是不是应该要换掉了啊……不行，这样就看不到他了……」
    阿哲看林佐阳那精神不济的模样，越看越不耐烦。
    「阿阳。」
    他似乎没听见阿哲说话所以没反应。
    「阿阳！」
    这大吼一声不仅使林佐阳整个回魂，就连整个包厢的人都被吓傻了，空间内瞬间只剩下伴唱的旋律和节奏。大家睁大眼睛，满脸错愕地望着阿哲和林佐阳。
    林佐阳抬头，表情有点不悦地看向阿哲。
    阿哲用菸灰缸捻熄了菸，单手比向外头，「出来！」
    在场的人都嗅到在蔓延在空气中的那浓浓火药味，不禁愣愣地看着林佐阳。而林佐阳显然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看在这种状况下，他还是识相地起身走出包厢，而阿哲也跟着离开。
    当门关上，这群人不管音乐还在拨，贴在门板上偷听，还有人用手势要把音乐关小声一点。
    在包厢外的走廊上，林佐阳与阿哲大眼瞪小眼，却沉默许久。
    「……你这是怎样，居然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场合？这里的客人来这里就是要寻开心的，你这样的态度是要我们丢了客人是吗！」
    阿哲劈头就是大声斥吼，他那粗哑的声音在封闭的走廊间更是具有杀伤力。
    但面对这般斥吼，林佐阳神情依旧淡定，甚至还能盯着他的眼。
    那锐利的双眼使阿哲更加不悦。
    「说话啊？哑巴啊！」阿哲揪起他的领口。
    林佐阳右手握住那手腕，「……如果我说我不想干了呢？」
    「在说什么鬼话？」阿哲拧眉，将他拉近自己，愤怒的双眼近距离几乎能感受到喷射而出的怒火，「当年你出车祸，都把腿给摔断了，要不是老子出钱，你搞不好活不到现在！你当你爸公司的保人，帮他扛了一大笔债，要不是老子让你来我这工作，你早就被讨债的砍死了！」
    被吼了一大串，林佐阳咬牙不语。
    「上次为了让女老闆买你的车赚业绩，玩那个什么无聊的赌注游戏。为了让你有时间去追那丫头，老子还特别把你的班调到半夜，还减少上班次数和时间却给你一样的薪水，还不够吗！现在怎样，恩将仇报啊？」
    林佐阳仍然保持缄默。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阿哲可以说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在他人生之中经歷那么多噩耗的时候，都是他出手帮忙的，甚至在他找不到工作的时候还收留他……人情压力这么重，根本无法轻易出脱。
    而那个赌注，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女老闆点他的台，有聊到他早上有兼差卖车业务，这个月业绩不够。那女老闆半开玩笑地说，刚好他们公司的女员工在疯联谊，要他找他们公司的单身男士来联谊，如果他能和坐在对面的女孩在一个月内成为男女朋友，半年内就跟他买五台车作业绩。
    而他也办到了，所以签约第一台车时才会出现在季小芸的公司……
    是的，会追求季小芸，一开始其实只是因为她就坐在对面，那天就算是换成其他女孩在对面，他也会去追。
    毕竟，这场爱情只是个利益赌注。
    只是现在……怎么反而为了她想离开这里，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打从他开始对人生呈现半放弃状态以来，他就已经不再对感情这方面有兴趣了。虽然身在这职业，但他也明白只是逢场作戏，懂得就算是表面上再爱，也只不过是一种手段。
    他也不再奢望有个人能无条件地爱自己，守护自己……甚至认为所谓的真爱，只是童话故事里的谎言。
    只是，在遇到她之后，他所熟悉的残酷世界整个翻盘了。
    纯洁无垢的她，拥有一双洁白的翅膀。双眼所看的永远都是世界最光明、充满希望的那一面，就连如此污秽的自己，她还是用那双纯真明亮的双眼笑着望着自己……爱着他。
    但，如果她知道一切都是谎言的话呢……
    林佐阳的胸口沉沉地痛了起来，他不禁握紧拳头。
    察觉林佐阳的神情，大概猜到怎么回事的阿哲推开他。他点了菸吸了一大口气再呼出，在菸雾飘渺间让思绪冷静些，「……又不是小鬼的年纪了，居然还栽在一个女人身上，简直是疯了！」
    林佐阳顺着力道跌坐在地上，看起来就像隻失魂落魄的小狗。
    「要不是你是店里的红牌，我才懒得管你那么多！」阿哲看他这样子，无奈地摇头，「别忘了，我能给你一切，也能全部收回来！现在给我滚回家去，脑袋清醒点再来！」
    阿哲拋下菸蒂，用脚踏熄，转身回包厢，碰地关上门。
    空荡荡的走廊上，林佐阳倚着墙站起来，缓步离开。
    ────────────────────
    林佐阳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有点灯就直接扑倒在床上。
    他觉得好累好累，心情也特别烦躁。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是他现在实在没有多馀的动力去做别的事情，只想要什么都不管、不想，就这样闭上眼睛，直接到天亮。
    如果说明天一睁开眼，就能忘记那些烦恼该有多好？
    但是，当他闭上双眼，季小芸那温柔甜美的微笑脸庞就会浮现在脑海之中。他情不自禁地想念起将她拥抱入怀的时候，柔软娇小的身躯，还有那淡淡柔和的发香……好像只要抱着她，就有治癒一切烦忧的能力。
    好想见她，可是又害怕见她。
    因为每当看见她对自己充满信任的眼神，他就会感到难以言喻的愧疚与不安。他很想要拥有她，也希望她保有原来的纯真与乐观，但是如果哪天谎言戳破了，难保不会离开他……而且一定会深深地伤害她……
    想像她纯白的羽翼散落，坠落时，双眼含着泪的悲伤模样……光是闪现在脑海里，就令他心痛不已。
    明明只是个利益交易的爱情，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认真了？
    叮咚。
    此时，line传来了收到讯息的提示音。亮起的萤幕在这全然黑暗之中，有点刺眼。
    林佐阳拿起手机，查看讯息，正好是季小芸传来的。
    「想见你……一起吃饭好吗？」季小芸传来的讯息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说也奇怪，明明那么累，心情也很烦，但是看到这句话，林佐阳就怎么样也想飞奔到她身边去，好像瞬间把那些纠结的东西给拋在脑后。
    「等我，我过去找你。」林佐阳键入这句话之后，换了上衣便匆匆出门。
    ────────────────────
    林佐阳和季小芸会面之后，到附近常去的连锁水饺店吃饭。
    两人都点锅贴，爱吃辣的林佐阳点了满满一盘的泡菜锅贴，再加上一杯黑豆浆，而季小芸则是点最普通的高丽菜猪肉锅贴。她漫不经心地吃着锅贴，望着吃得满头大汗的林佐阳，着迷地笑着。
    当林佐阳吃饱，用卫生纸擦汗的时候，才发现季小芸看着自己傻笑。
    「……看什么呢，赶快吃吧。」林佐阳别开视线。
    季小芸当然看得出来林佐阳在隐藏害羞，不禁笑了。
    她那沉浸在爱情之中的甜蜜笑容使林佐阳怦然心动。在更确定自己确实为她深深着迷的同时，心底深处也传来一股罪恶感的刺痛。
    他脸色一沉，很快地挪开视线。
    察觉他好像有点怪怪的，季小芸关心地问：「怎么了？」
    林佐阳摇摇头，神情却不见明朗。
    虽然季小芸之前想，就算他有什么烦恼，只要他理清了应该会和自己说，但是都几天过去了，不仅他传的讯息变少之外，平常下班了也不太主动找她……以前他总是吵着要每天见面的……
    这次是因为真的很想他，她才终于鼓起勇气提想找他吃饭，他马上就过来，季小芸当然很开心。还以为他没事了……但怎么又突然表现出烦恼的模样，问了又不愿意讲。
    到底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就算讲了，她也不懂，还是说她烦恼的根源就是她呢……？不管是哪个，就算想不在意都不行啊！
    「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话，可以跟我说喔！」季小芸望着他，鼓起勇气继续说：「别看我这样，同事跟朋友如果有什么疑难杂症常常都会来问我的意见喔！我也是很可靠的！」
    林佐阳静静地看向她，左边眉毛明显挑高。
    「这、这是什么态度啊！我很认真地说耶！」
    看她气呼呼，活像隻大发雷霆在跺脚的兔子，鼓起的脸颊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林佐阳不禁噗哧地一声笑了。
    他拍拍她的头，「我真的没事，只是最近工作比较累……」
    季小芸一听，赶紧起身绕到他身旁的位置，动手为他捶捶肩膀，担心地望着他，「这样啊……对不起，还吵着要你陪我吃饭……我回去切点水果给你吃好吗？」
    「不会……我也很想见你啊，抱歉，这阵子都没好好陪你。」林佐阳拥着她，虽然说出了真心话，但是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造成这些矛盾的真正原因，心里的愧疚与思念拉扯着。
    季小芸摇摇头，默默地缩在他的怀里，这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没关係，你忙吧……只要你的心里有我就可以了。」季小芸靠着他的肩膀，玩着林佐阳比自己还要大一倍的手，细细地感受微微粗糙的手心和指头，然后与他十指紧扣，「不过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喔，饭要记得吃，也别忘了要补充点维他命，如果不小心生病，我会担心的。」
    林佐阳沉默了许久，只能沉沉地回答，「……嗯。」
    她的温柔体贴，却令他心痛。
    他真的配得上她吗？怎么能利用她对自己的爱去欺骗她？诚实与信任是维持关係最重要的一环，但现在他却使这段感情游走在钢索之上……为了圆谎又说了一个谎，愈加沉重的谎言，再坚固的爱情也迟早会被压垮。
    果然还是要坦诚比较好吧……诚恳地请求她原谅，也许……
    「其实……」
    但就在林佐阳鼓起勇气想要坦承之时，季小芸突然开口打断了。
    「我还是有点担心……可是我相信你。」季小芸抬头，将林佐阳的手拉起来，贴在自己的左脸颊上，温柔地笑着，「也许会有点寂寞，但是没关係，我会等你的。」
    相信啊……
    林佐阳心底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她充满信任的眼神凝视着他，那如此透彻真诚的笑容，令林佐阳更觉得满身谎言的自己真是污秽不堪。他不禁倒抽口气，抽回了自己的手，这举动使季小芸有点愣住了。
    「怎么了？」季小芸问。
    林佐阳眼角馀光能看见季小芸担心的神色，但他却没有勇气正视她的双眼，只能拿起桌上的帐单，起身，「我等等还要去拜访一位客户，我先送你回家吧。」
    「咦，可是都已经七点半了……」
    「因为他们今天比较晚，没办法。」
    季小芸难掩失望的神色，不过还是点头微笑，「嗯，也没办法呀，工作嘛！」
    那逞强的笑容，看在林佐阳眼里更是不捨，但也在同时，为因想逃避压力而自然而然说谎的自己感到厌恶。一而再，再而三堆积的谎言，迟早会累积成难以平復的伤害……为何明白这点，却还是会为自己找藉口？
    林佐阳转过身去，就是不想被季小芸看见自己落寞的表情。
    ──────────────────
    明明知道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
    就算知道不该沉醉其中，却情不自禁。
    多想要把你留在身边……
    这样很自私吗？
    你能原谅我吗？
    by王子
    ──────────────────
    在回程，林佐阳几乎没讲半句话，季小芸试过几次和他搭话，但他都只是很简短地回应，后来季小芸也沉默了。
    她感觉得出来林佐阳一定有什么心事不说，但是他就是不肯说啊……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自己这么不可靠吗？
    沮丧的季小芸望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季小芸的住处了。
    季小芸下车，林佐阳拉着她的手，将她拥入怀里，然后在额头上如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他轻轻地抚摸她的头，「早点休息吧，晚安。」
    「嗯，你也是。」她点点头，努力打起精神来给他一抹微笑。
    两人挥挥手，季小芸目送林佐阳骑着机车的身影离去之后，努力撑起的笑脸也才终于变回了苦瓜脸，红了眼眶。
    知道心所爱的人有事情瞒着自己，还有那存在于两人之间难言的不自在氛围实在很伤人。她其实是很想大吵大闹地要他留下来别走，但又怕带给他困扰、被当成无理取闹而忍耐着……
    就因为爱，她信任林佐阳的每一句话，不疑有它。
    她猜想应该是热恋期过了，所以林佐阳开始慢慢地回到自己的生活了。既然这样，她也不应该像之前那样常常和他每天见面，而是要自己找到新的重心才行。
    下个月就是林佐阳的生日了呢……
    季小芸从包包里面拿出今天在文具店新买的a5大小的绘图本子，已经想好，要把两人相恋的故事画成可爱的插图本，感谢他让她再次相信爱情，打算送给他当作第一次的生日礼物。
    想着他，季小芸将绘图本子抱在怀里，嘴角泛起幸福的笑容。
    季小芸拿出手机，键入一些讯息给林佐阳，「工作加油喔！」
    ────────────────────────

 第十五章 贱人就是矫情

    林佐阳看着季小芸传来的讯息提醒，却只有以预览看过，并没有点开来。他将手机给放到一旁，在床沿坐起身来，叹了口气。
    这几天以来，沉重的压力如影随形，林佐阳不仅精神低迷，做什么事情都力不从心，老是觉得疲惫……一向整齐的房间，现在也乱七八糟的，他根本没有多馀的心思去理睬。
    只要脑袋一空下来，难言的愧疚与不安就会如潮水般涌上来，试图将他给吞没。心情非常非常地烦躁，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平復下来……
    虽然很想念季小芸，但是却又害怕，更担心如果杨晴将她知道的事情告诉季小芸，那这么信任自己的她就会从此失去笑容……说不定她还会决定捨弃自己……
    光是想到可能的那天，林佐阳就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铃铃──
    电话突然响了。
    他心颤了一下，看向手机萤幕，当发现是john打来的时候，才松了口气……但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却怎么有点失望。
    他接起电话，「喂？」
    「嘿，现在在干嘛啊？要不要来喝一杯？」
    林佐阳想想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心情闷的话确实喝点酒会好些，「嗯，给我十分鐘，我马上过去。」
    当他掛掉电话，正要更衣的时候，恰好看见躺在床上的手机萤幕显示着季小芸的讯息，也就是刚才还未回覆的。之前总是去哪里都会习惯性地跟她说一声……但是她应该不喜欢自己去那种地方吧……
    林佐阳关掉手机萤幕，放进牛仔裤右边口袋里面。
    ──────────────────
    来到那间「owlclub」，林佐阳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吧檯左斜前方位置的john正对自己挥手。这个位置是这里最小单位的四人座，通常和朋友或表弟单独来喝的时候，他们都习惯坐那个位置。
    林佐阳走上前去，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桌子上已经摆了两瓶酒和两个透明玻璃杯，一桶冰块附带铁夹也在旁边。
    john替林佐阳和自己都装好了酒，「来，乾一杯！」
    林佐阳拿起酒杯，与john的酒杯轻触咖一声，便一口饮尽。
    今天的酒似乎酒精成分高了些，不过以林佐阳的酒量来说是不算什么，酒精滑过喉咙的那种灼热感，还有酒精的味道，使他稍稍转移了烦恼的注意力。
    「怎么，看你今天心情不错？」
    「嘿，被你看出来啦？真不愧是十几年的好兄弟！」john笑嘻嘻地叼着菸，呼了一口气，挤眉弄眼地示意林佐阳看吧檯方向，「我搞定媃媃啦！」
    林佐阳挑眉，「？」那恍惚的烟味让他有点神离。
    「是不懂还是装清纯啊？就是『搞定』了啊！」john露出痞痞的笑容，「才十九岁，功夫就这么好，未来无可限量啊！」
    「恭喜啊，所以你们交往了？」
    「没啊，她昨天还跟她男友和一群朋友去宾馆开趴咧，比我们当时玩得还疯，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会玩啊！我顶多也才三天换一次伴……哥什么都没有，有的就只有钱，有钱，妹就会自己贴上来啊！哈哈！」
    林佐阳漫不经心地啜了口酒，「最近业绩不错？」
    「是啊！哈哈，这个月业绩可是大大超前哩！」john其实已经喝得有点醉了，脸颊微红，「话说你们进展得怎样啊？」
    林佐阳稍稍移开视线，「……普通。」
    「怎么，之前不是还超火热的吗？天天黏在一起就算了，约都还约不太出来，来了也是一对。哈哈哈，大家都还以为你们下个月就会闪婚咧！」
    林佐阳只是默默地将杯中的酒饮尽。
    「吵架啦？」john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算吧。」
    「说来听听？」
    林佐阳其实不太希望有人干涉他们的事情，可是几杯酒下肚之后，脑袋有点热热的，而且事情都堵在心里，堆积着都快要生病了。
    想了想，他还是大略将事情告诉john。
    听完这些，john先是愣了一下。因为他其实也知道林佐阳一开始是因为赌注才跟季小芸在一起，所以当然也不会太看好，猜想应该玩玩后就会结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认真。
    甚至还为了一个女孩戒抽了十几年的菸？仔细想想，这几个月以来，确实是没看到他在抽……而且还三不五时就看手机在回讯息，乖到简直都快要不认识他了。这傢伙可是做公关的，玩弄女孩子的感情是家常便饭才对啊！
    不会吧，他居然对一个普通的女孩动真心了？
    ……哼，真愚蠢！
    john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做出同情、理解的样子，但心里已经做出了别的打算。双眼乍看是温柔，但眼底却暗藏着狡诈的冷光。
    「唉呀，阿阳，虽然我不想这么说啦……那女孩是满可爱的没错，但穿这么土，你也看不惯吧？她这么怕生，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而且上次居然还是第一次来酒店欸，我看她根本连夜店、酒吧都没去过吧，太夸张了！」
    林佐阳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而且啊，像她那种乖宝宝、好学生，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你居然在当公关啦！如果被她知道，铁定哭得唏哩花啦然后吵着分手，那你还不如玩腻了再把她给甩……」
    john说到一半的话嘎然停止，是因为坐在对面的林佐阳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被那深邃且暗暗含着怒火的眼神紧盯着，就连john都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他从来没看过林佐阳为一个女人能如此发怒。
    「嗨，两位。」寧寧与媃媃端着酒杯来打招呼。
    因为媃媃很直接地坐在林佐阳旁边的位置，所以寧寧只好坐在john旁边。看得出来媃媃今天的心情挺不错的，故意靠在林佐阳身边蹭，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john自然很不是滋味。
    「怎么，刚刚在聊什么啊？」寧寧问。
    john故意拉高声音，「没啦，就阿阳跟他马子在吵架啦！」
    故意不去理会，林佐阳默默地又喝了一杯。
    媃媃听到这，嘴角偷偷地勾起。她故意挽起林佐阳的左手臂，用胸前的柔软贴近他，嗲声嗲气地说：「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像个小孩子似的，连拿酒杯都用两隻手，装什么可爱嘛？」
    林佐阳抽回自己的手臂，还顺便朝另外一边挪动，好与她保持距离。
    这举动使媃媃有点不爽，不过很快她又自己黏过去。
    john越看越不爽，而寧寧也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只好说：「啊，好像有新客人来了。媃媃，走吧，一起去打声招呼。」
    「好吧……」媃媃不捨地看了一眼林佐阳，但也只能跟着前辈暂且离开。但临走之前，还不忘记要和林佐阳拋个媚眼，「等我回来喔。」
    当两人又离开，john和林佐阳这桌的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显然根本不把媃媃放在眼里，林佐阳依旧一杯杯地将酒灌入喉咙。现在的他其实已经有点醉意了，不过这样微醺的感觉，心情轻飘飘的，先前那些烦恼好像突然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惦记着刚才的事，john可是无法嚥下这口气。
    他将菸捻熄在菸灰缸，并且拿出一包新的烟盒，拆开之后，先点一支菸自己叼着，随后将打开的菸盒递向林佐阳，「女人算什么，充其量就只不过是件衣服而已，腻了就换啊。怎么样，来一支菸吧！心情会马上变好喔？」
    john说着，空着的那手拿下菸，故意将菸吹向林佐阳那方向。
    其实对于戒菸者来说，烟味会刺激他的神经，让他想起抽菸那短暂的解脱与脑袋清晰感，进而会让他想要抽。特别对于烦恼缠身的林佐阳，更是渴望菸能带给他解脱，就算只是暂时的也好。
    可是，如果接受了，他没有把握能不再依赖尼古丁来麻痺自己。
    那就意味着，他与季小芸的承诺将成为破局。
    john当然知道，而且这正合他意，「怎么啦，不抽不是兄弟啊？」
    林佐阳盯着菸盒，喉头吞了一下。
    就不相信他真有那么强的定力，john更是拉高声音，「唉呀，都认识十几年的兄弟的好意居然也不接受啊？」他假装要收起菸盒，但是却刻意放在桌上，还附着打火机，「抽一根应该也不会怎样啦，反正你不都戒了几个月了，没问题的啦！」
    林佐阳抿唇，眼神盯着发直。
    看得出来只要再一点点，林佐阳一定会上鉤，john故意从菸盒抽出一支菸，并且还点燃，再将它递给林佐阳，「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子上，抽吧！难道你眼里没有我这个兄弟？」
    林佐阳看他一眼，颤抖地伸出右手……最终还是接下那支菸了。
    虽然很没有拿菸，手势却已经烙印在习惯之中。菸的辛呛味再加上酒精薰陶，使他脑袋有点昏沉，更加地渴望菸灌入肺部每颗细胞。他很顺手地就将菸凑在嘴边，深吸了一口再呼出。
    一瞬间，菸的化学成分自肺部灌入林佐阳体内的每颗细胞，使他原本浑沌的脑袋轻飘飘的，什么烦恼都随着呼出的烟雾消失了大半。
    看他终于破戒了，john不禁露出不怀好意的阴笑。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再多喝点吧！今天来个不醉不归！」john又叫了好几瓶酒，「今天我请客，等等大家都会来，就算醉倒了他们也会送你回家啦，就放心吧！」
    john替林佐阳斟酒，这次他将水的比例故意放少一点，酒更烈了。
    因为酒精跟菸的作用，脑袋越来越不好使的林佐阳对他推来的酒来者不拒地一律喝进肚子里。好几杯下去，就连酒量好的他也越来越醉，眼神开始迷茫了起来。
    铃铃──
    灌酒灌得正愉快的john手机突然响了，他嘖了声，接起电话，「喂？」但是因为店里面音乐的声音太嘈杂，他根本听不清楚对方的声音，只好暂且离开位置到外面去讲电话。
    而媃媃看座位上只剩下林佐阳一个人，便偷偷地丢下寧寧，溜到林佐阳的身边去。
    「阿阳，怎么只剩一个人呀？」她故意靠他靠得很近，还在他耳边呼气。
    林佐阳放下酒杯，虽然看向她，但眼神迷茫的他其实看的世界模模糊糊的，再加上脑袋昏沉，他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她是媃媃，「有事？」
    看出来他整个人都在恍神，她再次确认其他人还没发现这边，更是大胆地伸手环抱他，用手指在他胸口画圈，「既然不给我联络方式……那至少告诉我工作酒店的地址嘛？人家觉得寂寞的话可以去找你玩呀……？」
    林佐阳恍恍惚惚，只听见好像有人在跟他问自己工作酒店的地址。
    因为觉得这个人很烦，想快点打发她，好让他能继续喝酒，林佐阳便将自己工作的酒店名称告诉了媃媃。
    媃媃上网查，很快就找到了住址。她喜孜孜地将他公司的住址纪录在手机里面，发现john开店门走进来，她依依不捨地望着林佐阳，趁着他没注意的时候，拉开他的领子，在他颈部后方靠近左肩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吻痕。
    「走开！」喝醉的林佐阳懊恼地推开她。
    媃媃虽然不太爽，可是看见他自衬衫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自己的痕跡，还是心满意足地露出了愉快的微笑，回头到自己岗位去了。
    而林佐阳本人似乎是完全没发现吻痕，仍然在喝着闷酒。
    「嘿，阿阳！」
    「大家都到啦，换到大桌去吧！」
    几个男子来到林佐阳这桌，拉着他到上次庆生时的那个大桌去，而john早就已经在那里和其他几位朋友聊起来了。看样子今天的人数似乎不少，预估跟上次庆生的时候差不多。
    一群男生在那边吃吃喝喝，酒一杯杯喝下去，酒酣耳热，话匣子打开来了。对于最近生活上的各种不满和抱怨，或是无意义的嘴砲都冒出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背负的责任越多，好友聚会有这么多人的机会就更少了。
    「哈哈哈，最近大伟和胖子都回来了，週六日再出去欢乐一下吧！」
    「当然啊！」
    「去夜店庆祝！」
    「喔──！」
    大男孩们越聊越起劲，已经在考虑下一场聚会。
    而林佐阳已经喝得整个意识茫茫，但大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露出像学生时期那般无忧无虑、毫无保留的笑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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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你是否真明白我的心疼？

    接连几天又过去了，林佐阳一开始是週六日都朋友出去玩到很晚，后来就连平日也不太约季小芸出去。还不仅这样，就连季小芸传的讯息也是越来越晚回覆，甚至消失个大半天也是家常便饭，常常一、两个贴图就打发过去。
    以前他和朋友出去，还会问季小芸要不要一起来，但现在就只是自己跑出去，有时候还没有说一声，人就不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季小芸不去多想，根本就不可能。
    今天又是季小芸一个人在家的周末，林佐阳又和朋友出去了，留下一个短短的讯息，已经五个小时无消无息。虽然季小芸真的很担心又很沮丧，但她从来不曾在他和朋友出去的时候打电话，或拼命找人，因为她觉得这样会让人很困扰。
    所以她只好自己忍耐着，告诉自己别多想，只是最近工作越来越忙，男人本来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和朋友出去是很平常的……
    只是频率未免也太高了……最近以来几乎每天、每个假日……平常日更不用说了，因为讯息很短，回传也慢，一天根本讲不到几句。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林佐阳也不再主动提自己身边最近的事情。
    她觉得两人关係越来越陌生，厚厚的一道墙筑在两人的心之间，跨不过，也望不穿。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为什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昨天季小芸翻来覆去，脑子乱糟糟的，又没睡好了，不过今天实在没有理由能请假，只好乖乖地去上班。
    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季小芸见杨晴已经到了，而且开始赶工做进度。
    她心情很闷很烦，唯一一个知道比较多她和林佐阳的事情的人就只有杨晴了，所以想找她聊聊，和以前一样问她的意见。
    「杨晴？」
    「我下班前要交这个财报，晚点再说。」杨晴头也不回地说。
    「那今天下班之后有空吗？」
    杨晴依旧埋头键入资料，「今天家里有事。」
    「那这周……」
    「最近都很忙，下次再说吧！」杨晴端起咖啡杯，匆匆离开自己的座位。
    季小芸愣地望着杨晴的身影消失在自动门的另外一边，难过地垂下头。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和杨晴聊过之后，杨晴就好像一直躲着她……难道说，是自己那时候放闪放过头，所以被讨厌了吗……
    现在林佐阳这样冷落她，就连好朋友都不理她，季小芸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心情也格外沮丧孤单。全世界明明那么大，但怎么只有自己孤单一人的感觉……不，明明是两个人，那份孤独感更是沉重。
    季小芸看着放在自己办公桌上一叠一叠的影印纸，不禁叹了口气。
    一个礼拜只见一次面，真的很寂寞……可是看他好像很忙，又实在不敢任性地要他多陪自己……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一周前了……
    好想见他啊……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撑不下去。
    以前刚到公司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给林佐阳传个讯息，但是现在的他讯息越回越慢……她不想要在那边为他的讯息患得患失，所以赌气地不再先传讯息给他。
    可是，都已经那么多天了，问他今天能不能见面应该不过分吧？
    这样想着，季小芸鼓起勇气点开林佐阳的讯息视窗，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键入几个字，「今天燉了鸡腿，一起吃好吗？」
    原本以为他应该又要过好一阵子才回，但没想到她才刚将手机萤幕关掉，马上就跳出他的讯息回覆，「嗯，一样六点半去找你。」
    看到这，季小芸的鬱闷瞬间一扫而空，开心地键入讯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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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今天能见到林佐阳，季小芸心情很好。一下班，她就立刻衝回家去盥洗一番，还穿上前阵子新买的衣服，画点淡妆，带着期盼的心情一边做些简单的料理，并确定燉鸡已经熟透，等待六点半的到临。
    不过，都已经六点四十分了，林佐阳还没到。
    「奇怪了……以前都很准时的啊……难道是有事情耽搁了？但也没有讯息啊……」季小芸看着时鐘，不禁开始担心起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叮咚。
    就在此时，门铃突然响了。
    「来了！」季小芸喜出望外地开门。
    明明才几天不见，但季小芸觉得已经一个世纪没有见到他了。一见到他，前几天那些令她烦闷不堪的猜测与折磨，都瞬间烟消云散。
    季小芸忍不住衝上前将他抱个满怀。
    但，他身上的不是熟悉的味道……反而有菸的味道？
    「抱歉，稍微迟到了些。」林佐阳温柔地拍拍她的头，在玄关脱了鞋，进门后，将脱下来的黑色外套放在沙发椅背上。他看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两人份的碗筷，以及几道菜，特别是那锅飘出阵阵香味的燉鸡汤实在太诱人，「好香啊，肚子都饿了。」
    季小芸心中掠过淡淡的不安，问：「……你身上怎么会有菸味？」
    林佐阳搔搔头，「就今天下午有个客户一直在抽菸，菸都呼在我身上，大概是在那时候沾到味道的吧？」他见季小芸还是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笑着说：「真的啦，但客户要抽菸，我也不能避开吧？」
    「嗯……也是啦。」季小芸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虽然心里还存有一点怀疑，但是看林佐阳那副很自然回应的样子，就算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也没有心虚的神情，确实不太像在说谎。
    也是，他怎么可能会骗自己呢？戒菸可是他给她的第一个承诺呢！
    这样想着，季小芸重新打起精神来，「趁热赶快吃吧！」
    「嗯！」
    两人用完餐之后，便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目前电视正拨放着重播好几次的功夫电影，因为季小芸还满喜欢的，所以看得还算专心，但是林佐阳却露出倦意，打着呵欠，双眼都是血丝。
    「累吗，休息一下吧。」季小芸关掉电视，关心地问。
    林佐阳点了点头，像个孩子似地躺在她的大腿上，静静地闭上双眼。
    季小芸轻轻地抚摸着他有点粗糙，略有曲线的头发，望着那祥和的睡顏，还有那长长的睫毛，嘴角不禁泛起了温和的微笑。
    还记得上次他躺在她腿上睡着，流出的口水居然沾湿了她的裙子，她也是在感觉不对劲的时候才察觉，而惊醒的林佐阳既尷尬又害羞地拿卫生纸擦掉口水。
    没想到平常总是酷酷的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她觉得这样的他真是可爱极了。
    想起那时候他的反应，季小芸不禁笑了起来。
    对了，他最近工作那么忙，一定累坏了，不如趁他在休息的时候来替他按摩一下肩膀吧。
    季小芸这样想着，便动手指压他的肩膀，不过因为他穿着衬衫，再加上角度不好施力，还是决定帮他解开衬衫前面几个扣子，比较方便按摩。
    但是当她解开他衬衫几枚扣子，并且将衬衫拉开之时，却赫然发现，他后面脖子靠近肩膀的地方，居然有一枚吻痕？
    看到这，季小芸整张脸都白了。
    这是吻痕吗？不可能吧……可是，摸起来是平的，而且中间部分有很明显的几点青紫斑，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蚊子咬了之后抓的。虽然说林佐阳之前常常说他觉得背部皮肤搔痒，但也都是有小红点的过敏，这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是……
    难道说，他真的劈腿了……？
    那就难怪他最近都找不到人，而且还讯息不怎么回，难道说他假日说和朋友出去，其实是去找那个女人？之前在热恋期的时候，他确实是几乎每天都来找自己……
    季小芸的心狠狠地落了半拍，全身不自主地颤抖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问个清楚，可是又很害怕接受事实，这时她想起林佐阳的手机……但她在桌上找不到，这才发现原来他手机还放在牛仔裤口袋里面，就算想偷瞄也不行……虽然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平常也不会想偷看他的隐私。
    可是，之前他总是习惯躺着的时候，将手机拿出来放在旁边的啊……为什么现在还带在身上，难道是怕被发现什么吗？
    各种可能性，让她瞬间掉入了充满疑问的黑色漩涡里面，沉重的挫败感压在她的心口，就连喘口气都格外困难。
    不……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一定不会的……
    季小芸努力压抑颤抖的声音，尽可能平静地问，「……你肩膀上的痕跡是怎么回是？」
    半睡半醒的林佐阳昏昏沉沉的，随手摸了一下肩膀，「什么痕跡？大概是被蚊子咬吧……」他迷迷糊糊地说着，又趴了回去，并不是很在意。
    这敷衍的回答使季小芸非常绝望。
    她哀伤地望着他的侧脸，无声的泪自眼角滑落，「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林佐阳感觉到温热的水珠落在自己脸颊上，他迷茫的张开双眼，却见季小芸居然哭成泪人儿，不禁错愕，「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不仅越来越忙……讯息也越来越晚回应……人老是失踪……」季小芸声音颤抖不已，「现在你身上的吻痕，还有什么话辩解？」
    之前季小芸那么恐惧知道事实，但是当最坏的可能性已经摆在眼前，她突然变得勇敢了起来，但双眼却如此黯淡，就像失了光的晨星，篤定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林佐阳没有办法解释冷落她的那些原因，却刚好瞥见掛在客厅墙面上的小镜子，映出自己肩颈的部分确实有一枚红褐色的印痕。他对这个痕跡一点印象也没有，也是满脸困惑，「这是……」
    但当他抬头，却发现季小芸红了眼眶，表情绝望不已。
    悲伤溃堤，季小芸这阵子以来累积的委屈与不安整个爆发了出来。偽装的坚强到达了破碎的极限，她终于忍不住哽咽，满溢眼眶的泪水滚滚而落，甚至呜咽出声。
    第一次看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落泪，林佐阳怔在一旁，心跟着抽痛。过了几秒，他这才回神，不捨地张开双臂想要将伤心至极的她拥入怀中，但她却扭头避开，不让他靠近。
    林佐阳不知道该怎么办地望着她。
    他又急又慌，纠结的烦恼让他痛苦不堪。他抓住季小芸的肩膀，「我真的不知道这痕跡是怎么回事，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
    季小芸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他犯错，还把问题丢给自己？
    其实她很想叫他把手机拿出来，直接摊牌，但是事到临头，她又退却了。面对林佐阳放大声量对自己吼，季小芸难过地抿起嘴唇，努力不使自己的呜咽声溢出喉咙，「我不知道……」
    林佐阳强硬地将她拥入怀中，任由她挣扎、捶打自己也不肯放手。
    「放开我！」季小芸哭喊着，「既然不爱了就放手、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为什么要欺骗我……呜……」
    林佐阳单手伸入她的发丝间，用唇封住她的嘴。季小芸哭不出声音，虽然一开始愤怒地捶打他、想推开他，眼水静静地淌在两颊。
    这段时间以来，季小芸饱受孤单与思念折磨，他这样的举动，瞬间填满了空洞的感觉，再加上深吻时难以自然呼吸，被吻得脑袋发晕的季小芸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当她不再躁动，林佐阳这才松开手。
    他抹去她脸颊的泪水，紧握她的手，双眼注视着她，「听着，我真的不知道这痕跡是何时弄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的手机你拿去看都没关係。还有，我没有喜欢上别人。」
    因为他眼神没有一点犹豫，如此专注的模样，确实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季小芸内心深处也是很渴望相信他的，被他这样注视着，原本已经绝望的双眼稍稍恢復了些光亮。
    那柔和下来的神情使林佐阳松了口气，心疼地抚摸她的脸颊，「最近瘦了吧……有没有好好吃饭？」
    季小芸摇摇头。
    最近一直在想他的事情，食慾很差，也没睡好，其实瘦了一些。
    但是，现在听到他的关心，季小芸真的感到很窝心，脸上漾起久违的笑容。
    看到季小芸纯真的笑容，林佐阳的笑容也温和了起来。明明很深爱这个人，但是却让她露出刚才那样心碎的神情……脑海里浮现这句话，林佐阳的心狠狠地沉了一下。
    只有现在也好……可不可以，让她永远维持这样的笑容？
    林佐阳虽然笑着，但是心却隐隐作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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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残忍的真相

    虽然当时被安抚下来，但是季小芸心底深处还是觉得不安。
    而且，如果说真的没事的话……那为什么他还是不太传讯息，也没有拨空去找自己？而且那个痕跡，怎么看都是吻痕啊……他又说没有爱上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也很正常，难道这会是一种愧疚而补偿的心理？
    不知道怎么的，季小芸脑海里浮现了媃媃的脸。
    因为事情根本没有好转，季小芸的心思还是很混乱，而且反而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如果是杨晴的话，会怎么办呢？她的交往经验多，也许能知道男生在想什么吧……不然再这样折磨下去，她真的快要疯了。
    季小芸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杨晴谈，所以她特别提早到公司，直接在办公桌前等待。大概离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鐘，杨晴这时候才匆匆忙忙地赶到，一进办公室想到自己位置，却发现季小芸盯着自己。
    总觉得她的眼神坚毅到有点吓人，杨晴不禁冒出满身冷汗。
    「啊……好像忘了东西呢……」
    「杨晴！」
    在杨晴心虚地转身想逃，季小芸上前拉着她的手。
    「拜託，听我说，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季小芸虽然强忍着哽咽，但是身体的颤抖却还是自掌心传达到杨晴那方，「林佐阳他……他可能劈腿了……」
    杨晴愣了一下，错愕地回头，果然见季小芸已经红了眼眶。
    林佐阳那傢伙……
    自从那天，杨晴害怕季小芸和林佐阳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缝，会被怪罪是因为她擅自去找林佐阳说了那些话，所以才一直避开季小芸。但她没想到没勇气面对季小芸，却错失了能劝她离开他的时机，让她受了更多伤害……
    虽然懊恼不已，但现在似乎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了。
    「……跟我来。」
    杨晴拉着季小芸，一路跑到顶楼去。
    现在才刚上班，距离早上的集会大概还有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既然已经打卡，再加上今天没有紧急的要件需要处理，如果有人问起跑哪去，杨晴打算说拉肚子敷衍过去就好。
    季小芸在离开办公室之后，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了，就算忍耐着不要哭出声，但眼泪还是不停落下来。
    看她极力忍耐的样子，杨晴看得也跟着心痛起来。
    她拉着季小芸坐到花圃旁，并且让她靠在自己肩膀，「说吧。」
    好友温柔的举动使季小芸既感动又难过，「如果连你也不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呜……」她啜泣着，慢慢地诉说这阵子发生的事情。
    静静地听着季小芸诉苦，杨晴默默地握紧拳头。
    那傢伙果然不是什么好男人……都怪自己太过懦弱，没有勇气当那个戳破谎言的人，才会让季小芸陷入泥沼这么深……
    「听着，小芸。」杨晴先递给她面纸，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离开他，他配不上你……他是个不可信任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是谎言，无论他说什么，千万都不要再相信他了。」
    季小芸泪眼婆娑，垂下眼帘，「可是我……」
    「我知道你很喜欢他，可是再继续和他在一起，你只会更受伤……」
    「为什么这样说？」季小芸不解地望着欲言又止的她。
    杨晴紧抿嘴唇，脑海里想着那篇网页的事情，但是看着满脸疑惑的季小芸，她实在没办法说出口，但，绝对不能再让她懵懂下去了，不然一直拖下去，恐怕会越来越糟糕。
    但，口说无凭，她可能会听不进去……或许一次下狠药才好吧……
    「你今天和他有约吗？」
    季小芸摇摇头，眼眶含着泪，「最近他都不太主动找我……」
    「……不然这样吧，今天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季小芸不解地望着她，「要做什么？是不是应该要先连络他一下……」
    看她手机都拿出来了，杨晴赶紧阻止她，「这是突袭检查，事先告诉他就没意义了啊！但是答应我，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不可以怪自己……这次是要陪你看清这个人，而不是让你去折磨自己，好吗？」
    不知道怎么，季小芸总觉得杨晴好像很篤定她会受伤了……
    季小芸凝视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杨晴很快地回避视线，「我载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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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提出早退下班后，杨晴骑机车载着季小芸离开公司。
    两人来到林佐阳的工作地点，一部部全新的轿车整齐地停放在展示间，一些穿着笔挺西装的工作人员正在和客人交涉。两人偷偷摸摸地在外面徘徊、偷看，观察了许久，怎么就是没有看见林佐阳的身影。
    杨晴要季小芸在外面等一下，自己去找一位工作人员问林佐阳的下落。
    「喔，他今天早退喔。」那位工作人员看见在外头的季小芸，不禁笑着对她挥挥手，对杨晴说：「你是他女朋友的朋友啊，怎么，来探班还不好意思进来？」
    杨晴愣地眨眨眼，「你知道她是林佐阳的女朋友？」
    那位工作人员笑了，「当然知道啊，那小子四处拿着她的照片给大家炫耀呢，就算想假装没看过都很难。」
    「那现在林佐阳在家？」杨晴问。
    「不，我想他现在应该在兼差的地方吧。」
    「在哪？我们有事情要找他。」
    那位工作人员搔搔脸颊，「应该在那间『城市』酒店……」
    迎面走来的季小芸刚好听到了，不禁困惑地问：「他现在这个时间在酒店做什么？」她心底有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让心情非常焦虑。
    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杨晴不禁愣住，「怎么进来了，不是要你在外面等吗？」
    「因为他刚刚跟我挥手，我以为他在叫我……」季小芸还是没办法忽略刚才那件事情，又急着看向那位工作人员追问：「所以他到底去酒店做什么？」
    那位工作人员这时候才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不该说的都说了大半，又被这两个来势汹汹的女士盯着看，说话不禁结巴了起来，「他有在那里兼差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在酒店兼差？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回事！
    季小芸一听，不禁倒抽口气，「我要去找他！机车借我！」她说完，一把抢过杨晴手中的机车钥匙，飞奔出店门口。
    「小芸！」杨晴惊呼，但当她追出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她骑着机车闯过红灯，一路飆过下条街道的身影。
    「真是的！」杨晴急得直跺脚，衝到大街上去，拦住一辆计程车，立刻衝进后座并且关上门，像个疯婆子那样对着司机大叫：「快！到猫头鹰酒店去！」
    后视镜的计程车司机露出错愕的表情，只能匆匆点头，开车直奔而去。
    而还在店内的业务同事错愕地望着那辆计程车远离，回头与其他同样目瞪口呆的同事们交换个困惑的视线。
    ──────────────────────────
    谎言终究还是会有被戳破的一天。
    一时方便或为了达到目的而说谎，
    它造成的伤害，却可能要许久才能復原……
    或是留下深深的疤痕，永远存在着疙瘩。
    这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平復伤痛？
    为什么要捏碎我的信任……
    难道你不明白，就是因为爱你，才盲目地信任你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by灰姑娘
    ──────────────────────────
    季小芸的机车以时速八十公里在人车壅挤的大街上急驰，有好几次都差点撞上无辜的人车。骑机车从来没有超过时速六十公里，但现在的她根本无法冷静下来，耳边拍打的呜呜风声才能使她混乱的脑袋一个放空的藉口。
    在酒店兼差，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就只有专心地做汽车业务这个工作吗？而且还常常加班、应酬的啊……难道说，这些日子他说他在忙什么，都是骗人的？原来都在酒店花天酒地啊！
    不、他怎么可能欺骗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季小芸咬紧牙根，一心只想快点确认自己有没有被蒙在鼓里。
    那座大型酒店就佇立在这个十字路口的斜对角，门口还有穿戴整齐的招待员站在门口，可以从半透明的玻璃门看见奢华的大厅一部分，看就知道是个消费不低的地方。
    季小芸停好机车，立刻奔向那酒店，但是却被门口的人给拦下来。
    因为招待员看她神色仓皇，看起来就不像是一般的客人，当然不能贸然让她进去，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的态度，「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呢？」
    季小芸紧盯着大门，「我要找人、让我进去！」
    「抱歉，可以说得更详细些吗？」
    「我要找我男朋友，还需要跟你报备吗？」
    招待员听出来恐怕又是麻烦的感情事件，按照以前的经验，通常都会把场面弄得很难看，很可能降低其他客人对这家店的评价，只好尽可能排除，至少不让她在自己值班时间惹麻烦。
    「很抱歉，可以麻烦您联络您的男友出来谈吗？」
    季小芸急疯了，现在的她只想不顾一切地找到林佐阳，把所有事情都给问清楚，「怎么可能、这样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骗我！」
    「小姐，您再这样，我可能要报警了！」招待员警告。
    季小芸原本想直接闯进去，但却刚好瞥见有一群男女从这家店的大厅朝门口走来，其中就有个熟悉的身影……
    林佐阳穿着低调的西装，但衬衫领口却隐约露出锁骨，头发也特别抓过，还戴上耳环，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但眉宇间那藏不住的沉鬱，更使得他深邃的双眼多了一份神祕感。
    而那群人大多也都是类似的气场，有着华丽的外观，而身边的女人大多都有点年纪，但从身上的行头来看，都是有钱人。
    不过季小芸也注意到，有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挽着他的手……
    那个人不是谁，正是媃媃。更糟糕的是，两人手上都拿着一支点燃的菸。
    看到这，季小芸整个人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昨天那些安抚的话，还有他的温柔、外套上的菸臭味、肩颈上的吻痕，以及曾经的约定都瞬间崩解成碎片。现在在她眼前的，是一个陌生人。是一个明明外表如此熟悉，但是内在却是完全陌生的路人！
    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跟一个谎言谈恋爱。
    ──傻到爱得那么深，却根本没被当一回事过！
    而这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绕过季小芸和招待员，走在后头的林佐阳抬头，看见季小芸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一脸受伤地注视着自己。
    他不禁愣住，赶紧甩开媃媃的手，「我……」
    季小芸潸然泪下，竟然忘记自己是骑机车来的，转身跑开。
    「小芸！」林佐阳想衝上前去留住她，但是却被阿哲给制止。他懊恼地想要挥拳推开他，但体型壮硕的阿哲轻而易举地以单手抓住他的手腕。那强劲有力的握力简直要把林佐阳的手给扭断。
    「你这傢伙，竟然推开点你台的客人？活得不耐烦了是吗！」阿哲怒吼。
    而其他公关和小姐则到媃媃身边慰问，搀扶她站起来，可是她的高跟鞋鞋跟断了，她只能狼狈地一跛一跛走着，哀怨地望着林佐阳的背影。
    林佐阳望着季小芸的背影，根本没多馀的心思看阿哲或媃媃一眼。
    他这态度使阿哲大动肝火，冷不防地朝林佐阳的腹部揍了一拳。
    「呀！」小姐们及其他人都愣住。
    林佐阳痛得抱住肚子，冷汗直流，差点跌坐在地上。
    阿哲还没打算放过他，强壮的手臂一把揪起他的衣领，逼迫他抬头，「认清现实吧！那种女人根本不适合你、你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再这样执迷不悟就只会让局面更难看，懂吗！」
    这些话林佐阳根本听不进去，眼看季小芸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街道，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地推开了阿哲，抱着肚子，咬紧牙根追了过去。
    留下满脸错愕的其他人。
    「我去叫他回来！」
    「不，让他去吧。」阿哲制止他们，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他点了根菸凑在嘴边，呼出的菸圈飘渺地消散在迷惘的深灰色天空之中，「傻啊，自私地想留住感情，却只会造成更多伤害不是吗？」
    ────────────────────

 第十八章 放手，是成全你的温柔

    沉重的雷声自厚重的云层间传来，不时地自云中透出不祥的雷光。
    林佐阳挤过拥挤的人群，追逐着季小芸的身影，好不容易才渐渐地拉近了距离。林佐阳伸长了手，拉住季小芸的右手腕，逼迫她停下脚步。
    季小芸回过头去，见是那个充满谎言，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底涌现了厌恶与悲痛的复杂情绪。她愤怒地甩开了他的手，不顾街上人们好奇的视线，激动大叫：「放开我！」
    怎么可能放手？林佐阳想将她拉入自己怀里，但是却被她狠狠推开。
    「你还想做什么……骗我骗得还不够吗？」季小芸声音颤抖着，泪水滴滴答答地直落。她的双眼充满了愤恨与不信任，「我这么相信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你竟然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欺骗我！」
    林佐阳错愕地愣在原地。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化成利刃，狠狠地划过他的心，但他却完全没有反驳的馀地，只能任由心不断地淌着鲜血。
    「是在看我笑话吗？欺骗我好玩吗……？你这个大骗子……」季小芸满脸的泪痕藏不住崩溃的情绪。她咬牙，狠狠地甩了林佐阳一巴掌，将背包里还未完成的画册砸到他身胸口，落在地面上，「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哭喊着那句话，听进林佐阳耳里宛如晴天霹靂。
    没错，他确实是个骗子，为了得到她的爱，不择手段也要留住她。这他自以为的爱，其实只是想强留住她的自私心理……最后谎言戳破了，她被谎言伤得遍体麟伤，自己也失去了挚爱。
    两败俱伤……最后谁也不好过。
    轰隆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灰濛濛的天空已坠下了冰冷的雨水。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好像只有他的时间被静止在那一瞬间。他分不清楚从自己脸颊上滑落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知道整个世界变得异常冷漠，眼前朦朦胧的，找不到季小芸的身影。
    打从悲惨的命运不断纠缠他开始，他以为自己早就失去爱人的能力，更不会为了哪个人付出真心。现在，他又嚐到眼泪的苦涩与心痛的感觉，这是令人怀念又憎恨的味道。
    眼泪证明自己缺失的情感还存在着，但那又如何？
    他的世界崩毁了，就在她弃他而去的那瞬间。
    还不是自己造的孽……伤的也是自己，好像根本就不值得被同情啊。但他明白，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能再伤害她……就算再思念、再不捨，也不能再联系她了……
    他更害怕，如果再见她……他会捨不得让她走。
    而静静躺在地上的小本画册，被雨水给淋得溼透了，翻开的那页被书籤搁着。原来季小芸还没来得及完成画册，左边那页已经画上了草稿，是q版的兔子和眼神看起来有点兇恶的猫咪的故事。
    两隻可爱的小动物手牵着手，旁边用铅笔打草稿的字写着「永远在一起」。
    林佐阳紧抿着下唇，用衬衫袖子往脸上一抹，拾起那本画册，默默离去。
    ────────────────────────
    季小芸把自己锁在家里，不愿出门。
    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光源，就算是大白天，季小芸也将窗帘给拉上。她床边放着好几包空的面纸盒，而房间到处都是吸饱了她的泪水，被揉成纸团的卫生纸球。整个房间就像被炸过一样混乱不堪，几乎要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她向公司请了两天假，已经是极限了……看样子明天就算再不愿意，也得上班，不然恐怕真的要被炒魷鱼了。
    这几天她都不敢看手机，因为总是会幻想林佐阳会打电话或传简讯给自己……而事实证明，他根本就不在乎……完全没有给予隻字片语的联系，更别说是电话了，未接来电虽然几百通，但都不是他，而是杨晴。
    她知道杨晴一定很担心自己，但是她现在根本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她多想念林佐阳的声音和温暖的拥抱，多希望能再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再感受他微微粗糙却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头发和脸颊……还有他的吻的温度，以及每次他在恶作剧的时候，都会露出的稚气笑容。
    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失去之后变得更加鲜明，变得更加重要。
    可是这些，都是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了。
    说也奇怪，明明知道他有多糟糕、多可恶，也知道他藏在眼底的温柔都是虚假的，但是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狠心地将他从此从自己的世界革除？
    也许真的是笨吧，她至始至终都是很想相信他……就算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还是依然爱着他。
    那份心情如此强烈，多希望现在就飞奔到他身边，紧紧地抱住他……但这一切都只是想像，她就只能抱着林佐阳送她那穿着他的外套的兔子娃娃，弔祭着已经破碎的爱情。
    叮咚。
    电铃突然响起，季小芸不禁愣了一下。
    她内心的第一个反应当然是期待会不会是林佐阳。这样想着，她飞也似地奔向大门，双手指充当梳子那样简单整理一下头发，再打开门。
    但门外站着的是担心不已的杨晴。
    季小芸心重重地沉了下来，随即又为自己那不知道在期盼什么又落空的心感到悲哀。她那早就哭得红肿的双眼，一下子又开始泛起了泪光。
    「真是的、打电话也不接，害我担心死了！」杨晴看她虽然很憔悴，但至少还活着，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天啊，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啊，瘦了一整圈……来，我买了一些鸡汤还有鸡肉饭，赶快趁热吃吧！」
    根本不顾季小芸有没有邀请她进门，她逕自闯进去，但至少还记得在玄关那边换上拖鞋。季小芸根本没有多馀的力气和别人说话，只能看着杨晴将食物放在客厅桌上摆好，还随手清掉那些散乱的垃圾。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呢，赶快来吃呀！」杨晴推着季小芸坐好。
    季小芸看着满桌的食物，虽然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是知道杨晴这么关心自己，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毕竟失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拋弃，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小小的温暖就能让她感动不已。
    「别哭了……大家都很担心你。」杨晴拍拍她的头，「快点回来吧，我们都在等你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下一次一定可以找到更适合的人的！」
    季小芸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可是，我还是很想他……为什么，他明明这样伤害我，我却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他……好想再跟他说话……明明知道这样是不行的……」
    杨晴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然，再去找他把话问清楚吧？」
    「……欸？」
    「就是，如果还有什么话，或是还放不下之类的……还是找对方讲出来比较好，毕竟，不能留下遗憾吧？」杨晴垂下眼帘，想起当时去林佐阳工作地方时，他同事说的话，眼神变得温柔些，「一个男人会四处炫耀自己的女人，表示真的很爱她……或许，至少在爱你这一点，是真实的吧？」
    季小芸不解地望着杨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对不起！」杨晴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做出负荆请罪的姿势。
    这突来的动作使季小芸愣了一下。
    「其实……」杨晴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知道事实后衝动去找林佐阳逼问，还有事后因为愧疚，又不敢和她说出实情而躲避的事情，「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擅自去找他的……可是、我真的很担心……」
    季小芸摇摇头，脸上掛着虚弱的微笑，「不，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不知道要被骗多久才能知道事实……打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在一起的，我明明知道，可是……」
    她说着说着，又陷入悲伤的漩涡之中，忍不住哭了出来。
    「别哭了……就说别哭了嘛！」杨晴难过地望着她，自己眼前也模糊了起来，「不然连我也想哭了……呜呜──」
    两人抱在一起，哭得唏哩哗啦的，整个空间都塞满了哭声。
    过了好一阵子，也许是累了，两人的哭声这才慢慢地缓了下来。累积了许久的压力和情绪一起宣洩出来，两人突然觉得心里头的重量变得轻了起来，心情也跟着暂时平復。
    看着彼此一头乱发，满脸泪痕和鼻涕的狼狈模样，不禁噗哧地笑了起来。
    这几天以来，季小芸垄罩在可怕的悲伤阴霾之中，就算是在还没分手的那阵子，也是常常因为林佐阳对自己冷漠的态度而伤心，受尽折磨，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开怀地笑了。
    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全世界环绕着他转，当他离开，世界都垮了。失去的悲伤让她忘记在和他相遇之前，是有好友在身边的……他们至始至终都在，只是自己没有发觉。
    「那，就当作最后一次，拿出勇气面对吧！」杨晴说。
    季小芸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
    ────────────────────
    季小芸鼓起勇气传讯息给林佐阳，说有事情想要和他谈。
    其实她很紧张，很担心他会不会根本不理会，甚至早就已经将她的联络方式全部加入黑名单……但没想到，林佐阳居然很快地就回覆了讯息，表示他下班之后会过来找她。
    这样善意的回应，让季小芸很开心，但同样也很忐忑不安……
    明明对方曾经这样伤害自己，但是想到今天居然还可以见到他，季小芸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还将这几天弄得乱七八糟的住处给整理乾净，心情平復的速度快到简直不可思议。
    没错，她还是很期待的……毕竟爱着他。
    虽然她心底也知道，她已经无法再信任他……但是无论如何，现在能抚平伤痛的就只有林佐阳了。就算只是暂时的也好，因为那种痛……真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释怀的。
    终于，约定的时间到了。
    门铃响了，季小芸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为他开门。
    林佐阳一如往常那样穿着简单的白色圆领t恤，还有牛仔裤，静静地站在门的另外一边，沉着的双眼注视着季小芸。
    季小芸非常紧张，光是看他站在面前就有莫名的压力。
    「晚餐吃了吗？」林佐阳口吻仍旧温柔。
    听到那令人怀念不已的声音，那份温柔使季小芸有那么一瞬间暂且忘记了两人目前的尷尬关係，「嗯，已经吃饱了。进来聊聊吧？」
    两人进到室内，在沙发两边坐了下来。
    但两人却沉默不语。
    季小芸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明明很开心好久不见的他就近在身边，老早就幻想着只要再见到他，不管怎样一定要先扑进他的怀里……可是现在怎么觉得彆扭不已……思念盖过的压力现在才被唤醒，模糊了执着。
    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爱他而想念，还是只是爱着他在身边的习惯。又或是因为爱，才希望他陪伴？在知道真正的他之后，是不是就能更清楚地知道这点了呢？
    她需要知道实情，无论有多伤。
    「有什么事快说吧。」林佐阳语气平淡。
    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季小芸鼓起勇气，但是不敢看他的表情，就怕太过直接的反应，会让自己受伤，「……我想知道真正的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林佐阳长叹一口气，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就有如你所知道，我在那间汽车行上班，但是有在兼差做公关……」
    「不是那些。」季小芸打断他的话，凭藉着衝动才终于说出口，「你是不是劈腿……和那个婊……女的。」差一点就要使自己的形象破灭，还好季小芸即时改口了。
    林佐阳抱头，「怎么可能，那天是她点了我的台，她是客人，我不能拒绝。」
    说也奇怪，在她听他解释之后，虽然有那么几秒是整个放松下来，但是随即还是怀疑的感觉填满了空下的情绪。季小芸决定先不管那奇怪的疑惑，咬牙问：「你……打从一开始说戒菸就是骗我的？」
    林佐阳沉默了许久，「确实是戒了几个月……」
    「为什么又抽回来？」
    「就……想抽啊，都已经抽了十几年了……」林佐阳声音转弱，他实在想不太起来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下又开始抽菸，之后就再也离不开了，「我也想戒啊，可是戒不掉……对不起。」
    季小芸垂下眼帘，纵使林佐阳的声音微微哽咽，听起来真诚，可是她内心却总是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那可能只是虚偽的谎言。
    她现在明白了……她虽然还爱他，但却无法再相信他的任何话了。
    也许打从一开始，这份爱就不该开始，这样的话，也不会让两条偶然交错的平行线，为了努力维持着交集而开始扭曲。两人没有变得更好，甚至充斥着谎言，完全背离了爱的意义。
    突然的恍然大悟令她沉默了下来，但内心依旧强烈的不捨。
    想到放手之后，他敞开的双手就会拥抱别人……季小芸就心痛不已。
    查觉到季小芸的沉默，林佐阳静静地注视着他深爱着的脸庞，像是要好好记牢在脑海深处那样，语气温柔，「我觉得……还是不要在一起比较好。我知道我不该欺骗你……我们之间存在太多问题，你也不再信任我了吧，就算我现在说我只爱你，你也不会相信吧？」
    满脸倦容的季小芸低着头，捏着指尖。
    林佐阳挪开视线，抬头好让声音能平稳，也能稳住泪，「我欠那间酒店的人很大的人情，我走不开。如果我做这样的工作，你也很不安吧？况且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无法给你任何承诺……」
    季小芸心口空空荡荡的，他说的话似真似假，她无从分辨，只能沉默。
    「谢谢你这些日子的陪伴，真的很开心。」林佐阳站起身，转身要走之前，像以前那样轻轻地抚摸季小芸的头，声音低哑而柔和，「好好照顾自己。」
    那句话鑽进季小芸的耳里回盪，逼得她眼泪坠了下来。
    她已经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挽留他，只能默默地陪他走到门口。
    当林佐阳在门口穿上鞋，她敞开双手，望着林佐阳，期待他像以前一样，在每次离开前都会拥抱和亲吻自己……就算是最后一次。
    林佐阳迟疑了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季小芸仍不死心地维持着原姿势，而林佐阳最后只伸出手，握住她的双手。季小芸终于明白两人这次别离之后，就再也不会是能拥抱的关係了。
    心如死水般沉静，季小芸终于放松双臂，但在她伸手要关上门的剎那，林佐阳衝上前来，推开门，将季小芸紧紧地拥怀里。他就像第一次拥抱她，要牢牢地刻印进记忆里那样，紧到她快不能呼吸。
    被温暖与淡淡香味包围，那熟悉的感触，终于还是使季小芸落下了泪。
    她使尽力气回抱他，多么希望时间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
    过了许久，林佐阳终于松开了手，抹去季小芸脸颊上的泪痕。
    「也许有天……会再相遇吧。」林佐阳悠悠地说着，深邃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她，「如果真的有那天，我会让你看到不一样的我……在那之前，要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好吗？」
    季小芸点头，勉强挤出了笑容。
    林佐阳拍拍她的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然后，转身离去。
    站在街口，季小芸望着他骑着车的背影消失在入夜的街道上，久久无法回神，但内心却没想像中悵然若失，反而相当平静，彷彿被什么新的东西给填满了。
    淡淡的哀伤，也许是还在眷恋那份感情，或是那份最后的温柔。
    也或者，她是为了那个不像承诺的承诺，期待着。
    「这次……我可以相信你吗？」季小芸喃喃地说着。
    她眺望着远方，晚风轻柔地拨弄着她的发丝，却吹不走那埋藏心底的思念。
    ──────────────────

 最终章 捨弃过往，才能海阔天空(完)

    之后，季小芸与林佐阳就再也没有联络了。
    而季小芸那天挽回失败，虽然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但隔天还是鼓起勇气返回工作岗位。身边的同事们都对她很温柔，也许多少有些嘲笑的声音，但季小芸并不想多费心思去理会。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杨晴和季小芸的感情更好了。
    也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吧，现在杨晴可是每天活力满满地筹备一场又一场新的联谊活动，而且每场都硬拖着季小芸参加。曾经有一週联谊次数居然高达五次，因为女性同事们上班委靡不振，她还被经理训了一顿，才终于收敛些。
    季小芸之后就埋首于工作、考取证照等等，假日就去学乐器、开始跑健身房，或是被拖去参加各种活动等等，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虽然说，每到对两人而言比较特别的日子，或是到曾经走访的地方，以及一个人的时候，季小芸还是会想念起他。也好几次，多想要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也想要回去那段日子……
    但终究还是熬过来了。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季又一季……
    转眼间，好几年悄悄地溜过了。
    如今，季小芸已经升迁成部门的主管，不再是任人差遣的小职员。现在的她，比起几年前更加懂事、稳重，多了几分女人独有的成熟魅力，不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大女孩了。
    她在职场上充满自信，待新人也从不推託，工作上更是得心应手，受到上司重用。只要提到她，获得的几乎都是一致的好评──不仅美丽又可靠，温柔且善解人意。
    但是她，身边总是空了个位置，但却从不曾看她露出寂寞的样子。
    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她早已名花有主，只是没有透露，甚至还有人谣传她其实有个英俊的混血儿老公，只是暂且在国外，两人并没有住在一起之类的……
    对于这些流言，季小芸只是笑而不答。
    也因此，大家对她的感情世界更加好奇了。
    但对于季小芸来说，流言蜚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脱胎换骨了。当年那个为了爱哭哭啼啼的女孩，已经蜕变成一个将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好好爱自己的成熟女孩。
    她知道她要变得更好，这样的话，她就可以遇到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人，而不是勉强自己去接纳本来就不该选择的对象。至于等待他的承诺……这件事情其实应该已经可以放弃了，但是她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希望，也许哪天可以以现在的自己与他再次相遇。
    再续前缘应该是不可能了，毕竟曾经破碎过的信任，就算是修补，还是会存在着裂痕。曾经被伤害过的事实，是谁也无法抹灭的。
    但纵使被狠狠伤害过，她还是希望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他，能过得好好的，也许有天抬头，还能仰望同样的一片美丽蓝天。
    也许他就是降临到她身边，教会自己那重要的一课，相信从此以后她能更加明白哪样的人才适合自己，而不是削去自己本来的形状，去迎合他人……这样的结果只有让自己更加辛苦罢了。
    相信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会有等待着她出现的那个人。
    季小芸抬头，望着高雄那清澈的夏日蓝天，露出大大的笑容。
    ────────────────
    我不再是那个傻傻相信着童话的女孩了。
    挥别过去，我相信有天，一定会遇到真正属于我注定的「那个人」。
    再见，虚偽的王子。
    再也不见。
    by平凡的女孩
    ────────end──────

 番外篇 也许，真有天再相见

    台湾的夏天，不管到哪里皆是艷阳高照，难耐的高温与溼气使得全身黏答答的，就连呼吸都黏着不堪，电风扇吹出来的风丝毫起不了作用……
    季小芸坐在堆满纸箱的室内，满头大汗的她埋怨似地望一眼预备装上冷气的墙边，又开始忙着拆开纸箱，并且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整理后，放进新买的衣橱或柜子等家具里。
    悬掛在窗边，看起来有点歪曲的小风铃随风盪着，发出清脆声响。
    因为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决定趁现在把不需要的东西装箱后回收或捐出去，把孩子已经穿不下的婴儿装、曾经很喜欢的旧唱片、曾经爱不释手的书籍……一件件地装进空箱子里。
    她从拆封的纸箱里拿出了一个老旧、带有灰尘的相框。
    原本第一眼还没认出这东西，但是相框里面封存着的那张碧海蓝天的照片，瞬间勾起了她遥远的回忆……
    那年春末夏初，季小芸和林佐阳到海边度假。
    还记得在即将要回程的前一个小时，热力四射的离岛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烈，两人手牵着手，沿着由珊瑚礁岩堆叠而成的海崖散步，来到了一个最佳地点，铺着毯子而坐。
    两人依偎着，望着那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即将殞落的夕阳染红了半片蓝天与静默之海，就连天边几丝云彩也被渲染了橘红。海鸟乘着海风滑翔，高扬的繚绕叫声给沉默的海洋添了几分生气。
    宜人的微咸海风拂面而来，季小芸脸上带着幸福微笑，那一身水蓝色的碎花长裙与长发随风飘逸着。而林佐阳深邃的眼眸凝望着远方的落日，似乎陷入了自我的沉思之中，斜射的光使他的五官更加迷人。
    两人的手交扣着，那一对的情侣戒也染上了落日光晕。
    「这个地方好美……」季小芸喃喃说着。
    林佐阳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微笑，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柔声说：「如果你喜欢，那我每天都带你来？」
    「在说什么呢，我们还有工作呢，怎么可能每天都有空像今天这么悠间呀……」季小芸虽然嘟着嘴这样说，但是眼中藏不住甜甜的笑意，将脸埋在林佐阳的肩窝。
    「当然有办法啊。」
    「咦？」
    「只要我们住在海边，那只要打开窗就可以看到海，每天还可以在海滩散步、观星，赏夕阳，是不是很棒？」
    季小芸歪头，「住在海边，那工作怎么办？」
    「傻瓜。」林佐阳牵起季小芸的手，并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看着她那微醺般泛红的小脸，笑得更加温柔，「我们以后老了，辞了工作，就可以搬到海边去住啦。你要看多久的海都可以，就算整个晚上都在海边间逛也没人能拿你怎样。」
    听到这，季小芸的脸颊更红了，抽回手，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怎么会知道老了之后我们还在一起？我们现在连结婚都还──」
    「那，你现在就嫁给我？我已经准备好囉。」
    面对林佐阳深情款款的凝视，季小芸羞得说不出话来，急忙挪开视线，捏着自己的指尖，「可、可是，应该要交往久一点，还要准备一大笔的结婚基金……都还没给双方父母见过呢！」
    看她手忙脚乱的模样，林佐阳不禁笑了。
    他将她搂近自己，并且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傻瓜，这些都可以慢慢筹备啊，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呢……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帮我生个可爱的女儿喔？」
    「可是我比较想要儿子……」季小芸咕噥着，已经在脑海里幻想着他的模样，「如果他长得像你，以后身高也像你的话……一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帅哥呢！可如果遗传到你的懒散就不好了……」
    林佐阳轻捏季小芸的鼻头，「是谁的房间老是乱七八糟的啊？」
    她护着发红的鼻尖，蹴起眉头，「那只是刚好在整理东西嘛！」
    看她那不服输的表情，林佐阳不禁莞尔。
    说也奇怪，好像只要是她，不管怎样的表情都那么惹人怜爱。林佐阳拍拍她的头，「好、好，不如儿子跟女儿都各生一个怎么样？一个像你，一个像我，这样公平了吧？」
    「这还差不多。」季小芸股着腮帮子，点点头。
    两人相视，而林佐阳将她搂过来，献上深深的一吻。
    叮叮──
    风铃的清脆声响，使季小芸回神。
    她眨眨眼，看了一眼时鐘，原来刚刚的回忆只不过短短的五分鐘。
    季小芸忆起当年青涩单纯的自己，还有那个让她难以忘怀的旧情人，以及回不去的甜蜜时光，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细细地端详着手上的照片，用微湿的抹布擦去上头的灰尘，就好像是对待想念的人那样轻柔。擦拭完毕之后，她思考着到底要将这相框留下还是要送出去，又或者继续塞进纸箱里屯着？
    犹豫不决中，她瞥见在柜子上的三人全家福照片。
    那是她和老公，以及一个五岁大的儿子的合照。当时，她的儿子在幼稚园举办的亲子竞赛中获得了第一名殊荣，这张照片是儿子的班导师帮他们一家人拍的。
    照片是在艷阳下的体育场，而三人满身泥泞又蓬头乱发，但是却笑得如此开心……她非常喜欢这张照片，当照片洗出来之后，她马上就买了一个相框为它装上。在之前的家，她是将它摆在电视柜上，如今搬了家，她还没决定好它的位置，就暂且先摆在三层柜子上。
    再看了一眼家人照片，季小芸最后还是装着湛蓝大海照片的相框收进了准备赠送的纸箱里。
    纸箱里，除了塞了一隻好大的黑色兔子娃娃、一件男性外套、一个装进白色戒台的银色戒指，还有一隻旧手机和过去常常背的墨绿色小背包之外，还有曾经是装巧克力的漂亮盒子……这些代表着什么，当然是季小芸本人最清楚，但她从来不说这些东西的赠者是谁。
    其实，现在的她距离那段感情，已经将近十年之久了，之后当然也有几段感情的发生……但是却从来没有那次的刻骨铭心，留下来的纪念品，除了那段感情之外的，早就已经丢了，就只有这些捨不得……不知不觉中，竟然也被收起来，跟着她到了这个新家。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自从那天别离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就连电话和社交软体也通通删掉了帐号。
    虽然她曾经想要找他，但仅限于打过一通应答是空号的电话罢了。
    后来她放弃了，比想像中还要简单地放弃了兴起想再见他一面的念头，就这样任时光流逝，想着也许思念就会慢慢地被时光之河给冲淡……确实是如此，她平常的时候就忙着眼前的生活，自然是不会想起那段日子，但偶尔突然忆起……就会像刚刚那样若有所失。
    可是那又怎样呢，过去都过去了，也许缘分自那天起已经消失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就像曾经交错过的两条线，终将导向截然不同的人生，就算再怎么想去抓住那缘分，也是白费功夫。
    既然已经拥有了现在的幸福，就不该再次回首。
    她鼓起勇气似地深吸一口气，拿出大綑胶带将她一直不忍割捨的过去封存，并且用麦克笔在纸箱正面写下「捐赠」的字样。
    这辈子，大概不会再见了吧。
    季小芸望着那箱子，不自觉地泛起了苦笑。
    「妈咪──！」
    突然有个小男孩自转角衝了出来，扑进季小芸的怀里磨蹭。
    他穿着卡通图样的黄色上衣，还有透气的蓝色短裤，留着短短的头发，一双内敛细长的眼睛笑弯着，两隻肉肉的手拉着季小芸的左手臂左摇右晃，「妈咪、今天好热，带人家去吃冰嘛！」
    季小芸溺爱地拍拍他的头，「你爸比等一下就回来了，等等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好不好？而且今天已经说好要去外面吃饭了呢。」
    「不要──我要跟妈咪去就好，爸比都常常不在家，又要等好久喔！」小男孩拉着季小芸，「现在就和我去结婚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妈咪一辈子的，才不会像爸比常常加班出差，一定每天每天都陪在妈咪身边喔！」
    他笑灿灿地说着，那稚嫩的脸蛋笑起来的时候和他父亲简直如出一辙。
    季小芸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可以这样说爸比呢，他可是为了我们家才这么努力的呢……还有你啊，说要帮妈咪整理这些东西，结果跑出去玩了，还说要照顾妈咪一辈子呢，妈咪才不信。」
    「好嘛、现在就帮妈咪整理！」
    他嘟着嘴，将整理到一半的纸箱内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
    看他那娇小的身体光是要从纸箱里拿东西，就得踮着脚尖，把半个身体都探进箱子里才行。连拿个东西都要老半天，当然没什么效率，不过看他这样努力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季小芸为了看久一点，还没出声要他放弃。
    「我回来了──」
    开门声传来，两人立刻回头望向大门，而小男孩立刻放下手边刚拿出来的围巾，飞也似地衝向大门，并在那男子踏进玄关的瞬间，跳进他的怀抱里。
    「爸比！」小男孩像隻无尾熊似地抱着男子。
    虽然老是对他父亲很有意见，但他还是很喜欢他的父亲的。
    那男子虽然并不高，但体格还满不错，有力的手臂单手就能稳稳拖住男孩的身躯。他长相普通，但两条墨黑的眉毛与一双温柔的眼，却给人一种安稳可靠的感觉。
    季小芸也放下手边的整理工作，迎向前，「辛苦了，欢迎回来。」
    工作了整天，男子返家终于见到自己可爱的妻儿，不禁欣慰地笑了，好像一整天的辛劳通通都消失了大半。他露出爽朗的笑容，「走吧，今天说好要带你们到外面吃好料的。要吃啥儘管说！」
    「麦当当！牛排！饺子馆！」小男孩兴奋地又跳又叫，列举出一大堆名单。
    男子哈哈大笑，大手弄乱男孩的发，「你那小小的胃哪可能塞那么多？小心撑破你这小肚皮！」他用大手蹭着小男孩的肚皮，搔得男孩咯咯笑个不停。
    这个男人说话的方式虽然直接，但从来不大男人，老是一害羞就脸红，标准的表里如一这点，让季小芸感到安心，也因为那朴实而憨厚的个性，季小芸才终于愿意点头嫁给他，甚至退出了一线的工作，当个以家庭为重的家庭主妇。
    是啊……他和那个人截然不同呢。
    不过呢，果然还是这样的人最值得信赖吧？他和她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呀，硬要凑在一起未免也太累人了……奇怪，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今天又突然想起那样的感觉呢？
    像是要屏除杂念似的，季小芸拉起男子的手，「不如今天吃巷子里的那家咖哩猪排饭吧，今天我可是寿星，我选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男子望着季小芸的眼神中流露出疼爱，他想都没想地点头，「好，那就吃咖哩饭！」
    这下就等于小男孩的提议全部都被回绝，他股着腮帮子，彷彿抗议那样摇晃着男子的手，「爸比不公平、都比较疼妈咪！不公平！」
    「你妈咪每天都准备好吃的东西给我们吃，还要打扫家里，最近还忙着整理搬家的东西呢……当然要听妈咪的话啊，对吧？」男子望向季小芸，脸颊微红，「而且我不疼妈咪，要疼谁啊？」
    看到他这表情，季小芸不禁掩嘴笑了。
    ──────────────────
    一家人手牵着手，步行出门。
    目前时间点正是下班车潮最多的时候，在这个壅挤的街道上，夫妻俩各牵孩子一边的手，将他保护在中间。不过因为身高差距，男孩走路有点一蹦一蹦的，但他显然一点也不在意，笑得可灿烂呢。
    之前一家人住的地方在巷子内，但现在因为丈夫工作之故，他们就搬到位在市中心比较热闹的区域。虽然说只是个小公寓，但至少这是他们的新家，也是一起买下的属于他们的归宿。
    「爸比和妈咪是怎么认识的呀？」小男孩抬头眨着一双纯真的眼睛问。
    季小芸不知何从起头，「嗯……」
    「爸比告诉你吧！」男子咧嘴笑着，望向季小芸，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我和你妈咪是在一家咖啡厅认识的！那个时候啊，我一眼就看见你妈咪一个人坐在窗边的位置发呆，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怎么那么漂亮，不过看起来好像有点寂寞的样子。后来又在同一家咖啡厅遇到几次，我才终于鼓起勇气和你妈咪搭訕呢……」
    说着说着，他黝黑的脸上浮现红晕，不自觉地伸手搔搔后脑杓。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小男孩眨眨眼。
    「就……就……」
    季小芸看男子红了整张脸，不禁掩嘴笑了，「那个时候啊，因为他像一头野猪那样衝过来，还不小心撞翻了别人的咖啡桌，再加上他整张脸涨红、瞪大眼睛像是在生气那样，妈咪吓都吓死了，所以妈咪在爸比在开口以前就先逃走了。」
    想起了当时的状况，季小芸真是笑弯了腰。
    「那、那是因为我太紧张了啊……你转身就跑，害我玻璃心都要碎满地了。」
    「还说呢，有谁搭訕的时候，绷着一张脸活像在讨债，我能不逃吗？」季小芸挖苦似地瞟他一眼，却是眼带笑意，「那天我回家，还赶紧打电话给亲人朋友，问看看是谁借钱没还，拿我的名字当顶替呢。」
    男子搔搔头，脸又红了起来。
    「爸比你太逊了，像我啊，在班上可受欢迎了呢！美美和小樱都说要嫁给我当新娘呢！」小男孩趾高气昂地抬起下巴，松开拉着男子的手，像隻小章鱼那样粘着季小芸，「等我长大了，妈咪就是我的了！」
    没想到男子还真的认真了，他立刻将季小芸给搂进怀抱里，不顾路过的人们诧异的眼光，对着他的小儿子宣战，「你妈咪是我的，她可是和我在教堂结婚、被大家祝福的呢！你这个小萝卜头，那个时候可是还没出生哩！」
    「所以就说等我长大嘛！等我长大，爸比就变成老头子，打不过我，妈咪就是我的了啊！」
    季小芸尷尬地笑着，「可是那个时候，妈咪也是老婆婆了喔？」
    「不管不管、只要是妈咪，人家都最喜欢了！」小男孩将头塞在季小芸的肚皮上蹭了几下，得意洋洋地瞇着眼睛看着他的父亲，「比起笨手笨脚的爸比，妈咪一定比较喜欢我！」
    「比较喜欢我才对！」
    「我！」
    这对父子俩争吵不休，季小芸尷尬地用眼神对其他路过的人们道歉，但嘴角仍然是上扬的，这两人为了自己而争吵，毕竟是幸福的证明。
    「不管、妈咪一定比较喜欢我，对不对？」
    「老婆，你才比较喜欢我吧？」
    因为争吵下来没有结果，两人最后同时望向从头到尾在旁边尷尬笑着的季小芸，乾脆要她直接宣布究竟是谁胜。
    季小芸笑容有点僵硬，「这个……当然是两人都喜欢啦？」
    「应该是喜欢我多一点吧！」
    「是我！」
    这对父子每次只要争起宠来就会没完没了，孩子气又吵翻天的模样根本就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但是两人都不承认。
    知道这样下去没结果，季小芸只好转移话题，扶着额头，「啊，妈咪肚子好饿喔，你们再这样吵下去，妈咪如果饿昏了怎么办？」
    「好嘛、先吃饭去！」
    「才不能让妈咪饿昏呢！」
    两人一听，立刻乖乖地回到季小芸身边，又恢復刚才那样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的阵型。不过这对父子俩还在斗嘴，在旁的季小芸也被逗笑了。
    这大概就是平凡的幸福吧……
    就在这个时候，季小芸瞥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自觉地以视线去追逐那身影──那纤瘦高挑的男子，穿着简单图样的白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深邃的眼注视着前方，与一位挽着他臂弯的女孩，慢步走着。明明是那么简约的装扮，但是他高顏值，举手投足充满着难言魅力，所有与他擦身而过的人都不禁多看几眼。
    他身边的那女孩也是光鲜亮丽的美人儿，一头染成亚麻黄色的长捲发，脸上是精緻的妆容，一身雪纺的白色上衣与紧身牛仔裤，脚踩着白色的高跟鞋，看起来架式十足，高挑的身形与他相当相衬。
    季小芸确认性地再看向那个帅气男子一眼，却在那么一瞬间与他对上了眼。
    对方也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季小芸赶紧避开视线。
    两人低着头，错身而过。
    那男子身上熟悉的香味，仍然没变……
    季小芸好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那样，无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当心情放松下来之时，脸上的笑容也撑起来了。那打从心底的微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脚步也更加轻盈。
    而与刚刚那一家三口擦身而过的高挑男子，嘴角也泛起了笑容。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呀？」他身旁的女子娇声问。
    他薄唇微啟，但又打住一开始想脱口而出的话，「只是突然想起来，前阵子有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好像还过得不错，不仅娶了老婆还生了个儿子，很替他感到开心。」
    「是喔……那很不错啊。」女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以甜腻的口吻问：「那什么时候换我们啊？」
    男子笑而不答，只是抚摸她的长发。
    两方头也没回地走，距离越来越远，身影终于消失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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