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夫人》 第1章:阴差交易 “啊!!!!” 女人的惨叫,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钟晚猛地睁开眼来,心脏突突突的跳。 “怎么了?”她大喊了一声。 刚才的那声尖叫,是从隔壁,她爸妈房里传来的。 钟晚开灯,开门,一气呵成。 她站在卧室门外扭转把手,但是那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屋内不停的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伴随着钟母的哀嚎声、哭泣声,一刻未停。 “爸!你在干什么!”钟晚下意识觉得,是她爸喝了酒,在打她妈。 她急得踹门,却听她妈在屋里喊道:“快逃!小晚快呃呃呃……” 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痛苦的哮鸣声,钟晚的心也顿时停了。 门后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钟晚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方才怎么都打不开的门,咔滋一响,开了。 卧室的门在她眼前缓缓打开。 卧室里,是漫天的红,暗红的血喷洒了一地,触目惊心。 她妈倒在地上,头与脖子仅有一层薄薄的皮肉相连,瞪得极大的眼里,一点光都没了。 看着门后站着的高大黑影,钟晚吓得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想逃,但是身体却不争气,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手里拿着剁骨头的尖刀,长长的一把,上面沾着红色的液体,正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 他向着钟晚,一步一步靠近,那血滴在瓷砖上,像绽放的彼岸花。 男人外凸的眼球,死死的盯着钟晚,他的嘴里怪笑着,握着刀的手臂兴奋得抖个不停。 明明骨肉相连,但眼前的钟父却变得如此陌生。 “爸……你怎么了……”钟晚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是示弱,是求饶,但是恐惧和绝望,依旧将她淹没。 钟晚用手撑在地上,不停的往后挪去,她在四周胡乱的摸着,忽然摸到一块硬盒子。 钟晚哆哆嗦嗦的拿到眼前一看,是她爸的烟灰缸。 男人像野兽般嘶吼了一声,举着尖刀,猛地向着钟晚刺下。 绝望之中,钟晚拿着烟灰缸狠狠的往男人头上砸去。 咚的一声响,男人被烟灰缸砸得往后一仰,钟晚赶紧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 她的手,刚放在防盗门的门把上,身后忽然有人喊她。 “小晚……” 钟晚的身体僵了一下,她回头看去。 爸爸沧桑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两种神情。 一半痛苦,一半疯癫。 他的嘴微微张开,又狠狠的闭上,再张开。 “……活着……给我们……报仇……”这些话,像是从他喉咙中挤出来一样。 说完,他举着刀,狠狠的割着自己的脖子,鲜血顿时喷出,他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嘴里还不停的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啊啊啊!!!!!”钟晚崩溃得惨叫一声,呼吸一滞,整个人晕了过去。 钟晚再次醒来的时候,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爸妈的丧事,是姑婆代办的。 这个姑婆,是钟晚爷爷的亲妹妹,听说是个会问米的,钟晚找到她,把那天晚上的事,同她说了一遍。 问米婆听后,推测道。 那天晚上,钟晚她爸应该是被脏东西上了身,所以才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幸好钟晚用烟灰缸砸了他一下,才让钟晚她爸恢复了片刻清醒。 为了救钟晚,她爸选择了自杀。 钟晚听后,问道:“害死我爸妈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问米婆掐指算后,却摇头:“老婆子道行太浅,算不出那东西的门道,你若真想替你父母报仇,老婆子倒是可以为你引荐鬼差,不过……” “不过什么?” 问米婆看了她一眼:“不过,鬼差不比神仙,没有神仙的慈悲心怀,你如果要求他帮忙,他可能会要你拿东西交换。” 钟晚向着问米婆跪下:“只要能帮我爸妈报仇,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问米婆叹口气,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爸也是我的侄子,婆婆一定尽力。” 说完,问米婆不再耽搁。 她起身回屋,不知从哪拿来了几根细小的香烛,插在香炉里。 随后她又拎来一壶茶水,倒满了桌上的三个茶杯,接着,她又用一块崭新的毛巾,认认真真的擦拭了一遍对面无人坐的板凳。 问米婆做完这些后,才重新在钟晚身旁坐下,对着那红烛就开始念着咒语。 她的语速极快,钟晚听不清她在念什么,大概猜到了她是在请鬼差。 突然! 那杯里的茶水,在钟晚的注视之下,瞬间降下了一厘米! 问米婆也察觉到了这变动。 她睁开眼看向对面,站起身来,向着那无人的对面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问道:“请问来的是哪位大人?” 桌上忽然出现了三个字——柳常青。 问米婆低头看了一眼,又弯腰行了一礼:“原来是黑无常范八爷身边的柳大人。” 屋外突然狂风大作。 紧接着,那风将屋里的几扇窗户全部吹开,铁窗砸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钟晚吓得差点尖叫,赶紧伸手将嘴死死捂住。 无人的那面,渐渐的出现一个人影,由模糊,逐渐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柳常青穿着一身金丝黑袍,正襟危坐,面容俊朗不苟言笑。 他看着问米婆,开口说道:“你刚才所说的事,我已知晓,但人间有人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规矩,如果要我插手人间的事,必须有一个前提。” “还请柳大人明示。”问米婆说道。 柳常青那双狭长的眼,冷冰冰的看向钟晚:“她必须为我所有,且受我看管。” 不等问米婆开口,钟晚向着柳常青跪下:“只要柳大人能帮我爸妈报仇,要我做什么都行。” 柳常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做什么都行?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钟晚赔笑道:“丢了命,我就没法帮我爸妈报仇了。” 柳常青冷哼一声,不再继续往下说,他云袖一挥,空中出现一条泛着银光的项链。 “戴上。”他说。 钟晚将项链戴上后,用手摸了摸,摸上去像骨头……是半截手指! 她面色一白,连忙松开了手,看了柳常青一眼,却不敢问。 柳常青一瞧她那神情,说道:“那东西,叫骨哨。” “这是什么骨头?”钟晚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柳常青不答,只是看着钟晚加重了语气:“莫问太多,你戴着就是,要是丢了,就用你命来抵!” 钟晚不敢再多问。 柳常青站起身来,掸了掸黑袍说道:“跟我走。” 钟晚意识到他是在同她说话,赶紧站起身来:“去哪?” 柳常青说:“既然要爷替你报仇,你也得先给爷办点事。” “大人要我做什么?” 柳常青看着她,阴冷一笑:“抓鬼,三千只。” 第2章:治寺义庄诡闻 “抓鬼?”钟晚惊呼一声。 柳常青看她:“怎么,后悔了。” 钟晚赶紧摇头,她原本以为柳常青只会让她端茶递水,做些伺候人的事,没想到他居然要她去抓鬼。 钟晚踌躇说道:“我从来没抓过鬼……而且,如果我死在鬼的手里,那我还怎么给我爸妈报仇?” 柳常青说:“你放心,既然你是爷的人,爷自会保你一命,如果真是不小心死了,爷会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钟晚越听越觉得这柳常青不太靠谱,她会不会是上了贼船,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那种? 钟晚不停的偷瞄着柳常青,心里暗自琢磨着。 柳常青站起身来往外走,钟晚见状,赶紧同问米婆说了一声,就跟着柳常青去了。 等他们俩站在无人的街道上时,钟晚又紧张起来。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柳常青,想着要是真的鬼来了,他能不能应付? 好歹是个鬼差,应该也不至于弱得打不过一只鬼吧。 而且,鬼是什么样子,钟晚从来没见过。 想后,她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不知从哪变出个手机来,扔给钟晚。 钟晚手忙脚乱的接住,看着手里的手机,她有些无语,居然是粉红色的! 她有些鄙夷的看了柳常青一眼,她的眼神毫不遮掩,看得柳常青青筋直冒。 他捏紧拳头忍了又忍,咬牙道:“这是另外一个鬼差的,她暂时离职了,先借你用用。” 钟晚“哦”了一声,点点头:“我说呢。” 柳常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打开,我教你如何抓鬼。” 钟晚操作后发现,这部手机和她现在使用的很像,到也不会有操作上的障碍。 看着有些熟悉的界面,钟晚笑道:“没想到地府也用这么高科技的东西。”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是不是还需要用什么抓鬼袋?” 毕竟从小到大,钟晚都是在电视上看到这些东西,也没实践过,所以她直接就往那方面想。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说道:“打开相机,对着鬼拍一张照片就捕获了,无需用抓鬼袋。” 还是挺简单的,钟晚点了点头。 她熟悉手机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豪华汽车。 “上车。”柳常青走上前,打开车门一脚跨了进去。 钟晚赶紧把手机放好,上了车,乖巧的坐在柳常青身旁。 上车后她才发现,这辆车居然只有后排有座位,前面没有司机没有座椅,没有方向盘,原本仪表盘的地方却是一排操作按键。 钟晚正疑惑着,这车突然自己启动,然后匀速往前开去。 新鲜感暂时冲淡了恐惧,钟晚侧头看向窗外,看着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 一人一鬼在车上静静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车缓缓停在路边。 “下车。”柳常青说道。 钟晚刚打开车门,余光瞥见柳常青一动未动,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不下?”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说道:“鬼差身上有光,小鬼看见后会跑,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抓鬼的原因。” 钟晚猛地将门关上,赖在座位上不下去了。 柳常青冷冷说道:“下车。” “我不下,要去一起去!” 钟晚后悔了,她现在怕得不行,只觉得赖在柳常青身边才有安全感。 突然,柳常青眼神一凛,从他身上爆发出浓浓的死气。 钟晚离他太近,闻着那死气只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她知道他是想逼她下车,可她就是不下。 两人在车上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柳常青居高临下,狭长的眼微微眯上,恶狠狠的看着钟晚,像是狂风暴雨前的隐忍。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下车。” 他面容变得异常恐怖,钟晚干脆把眼睛闭上,说道:“柳大人你换个条件吧,我是真的害怕。” “晚了。” 柳常青失了耐性,直接拎着她的衣领,车门自动打开,然后他手一抛,就把钟晚给扔出车外。 钟晚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得全身发麻!她横躺在地上,一时竟然爬不起来。 车门当着她的面无情关闭,然后轰隆一声巨响,黑色豪车扬长而去。 钟晚气得想破口大骂,甚至想把手机给砸了。 但她的手才刚举起来,眼前就浮现出父母惨死的场景。 不,她不能害怕,她还得给他们报仇,她现在除了依附柳常青,没有别的办法。 她不能惹怒他,她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 想后,钟晚抬头观察四周。 她现在所站的地方是一条老街,整条街道的房屋都还是上个时代的那种,外墙皮几乎都掉了一层,要是在这拍恐怖片,一点都不突兀。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像是个上了年纪老人,饱含风霜。 钟晚在这个城市里生长了十八年,从来没到这来过。 街边的路灯很矮,上面生了不少的锈迹,那昏黄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像是随时都可能断气。 离钟晚几步之外,屹立着一栋老式居民楼,所有窗户都是黑漆漆的,像是无人居住。进入大楼的铁门挂着一把大黑锁,楼的旁边是一家陈旧的照相馆,照相馆的卷帘门半开着,似乎在等人。 钟晚将手机的照相模式打开,对着眼前的景象,慢慢的看着。 柳常青给她提供的信息很少,她要抓鬼,却不知道鬼在哪,她需要自己去把那鬼给找出来。 看看究竟是在这楼里,还是在这照相馆里。 鬼差的手机有夜间功能,即使四周阴暗,但屏幕画面却十分清楚,而且,从画面上看,照相馆那半开的卷帘门,还散发出阵阵绿色烟雾,正在源源不断地从那照相馆里飘出。 应该就是照相馆了,至少从画面上看,那栋大楼除了黑了点,阴森了点,别的,看不到任何鬼气。 钟晚举着手机,慢慢的往照相馆靠近。 里面,比外面更黑。 钟晚低下头,用手机看了一眼照相馆。 她只能看见里面绿色的烟雾,别的什么都看不见,被那绿色的烟雾全部挡住。 这鬼气,是有多浓? 钟晚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她的腿蹲在卷帘门下,迈不进去。 她好想回家……要不然试着求求柳常青? 脑中的念头刚刚升起,钟晚又自己驳回了。 柳常青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他如果是个心软的人,就不会把她从车上丢下来了。 想后,钟晚欲哭无泪,只好硬着头皮举着手机,往照相馆里走去。 她经过卷帘门的时候还抬头看了一眼,就怕那卷帘门像电视剧里一样,突然掉了下来。 钟晚正这样想着。 她刚站在屋里,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卷帘门没掉下来,它只是突然关上了。 钟晚,被关在了照相馆内。 钟晚吓得大叫一声,抱头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像个鹌鹑。 “嘻……” 一声笑,从黑暗中传入钟晚的耳中。 钟晚惊恐的瞪大了眼,她没听错,她被鬼嘲笑了。 真的有鬼。 钟晚缩着脖子,蹲在地上,一步一步往旁边挪去,她想靠着面墙,至少会安心些。 一步,两步……第五步的时候,她摸到了卷帘门。 钟晚松了口气,咽了咽口水,重新把手机拿出,对着屋内细细看着。 不知为什么,绿色烟雾在手机屏幕里消失了,她借着手机也看清了照相馆内的景象。 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全是黑白色的人像,像是老式登记照,也像是遗像。 有的面带微笑,有的板着脸面容严肃,有的穿着旗袍,有的穿着中山服…… 钟晚举着手机,从左往右,慢慢的看了过去,她从左边的第一张照片,看到右边的最后一张,她都没在手机里看到鬼影。 该不会是柳常青骗她,这个相机根本就拍不到鬼吧! 钟晚将手机放下,低头,疑惑的晃了晃手机。 “嘻嘻……”轻笑声再次传来。 不过这次,是在钟晚的耳边,气息吹动了她耳畔的发丝,飘起,滑过她的脸颊,又落下。 钟晚浑身绷紧,她翻转相机镜头,颤抖着手,慢慢的将手机举起,对准自己的脸。 手机画面上,浓浓的绿色烟雾积聚在钟晚的肩旁,一双如牛般的大眼,正和她一样,看着手机的画面。 甚至,还眨了眨眼。 钟晚按下快门! 咔擦! “啊!!!” 第3章:男人肚中的女人头 那鬼发出一声诡异的惨叫。 钟晚欣喜不已,这是抓到了? 她再次看向手机屏幕,身后的绿色烟雾已经消失了,翻转镜头,照相馆里的绿色烟雾也看不见了。 成功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钟晚瞬间哭了出来。 她蹲在地上,赶紧用手机给柳常青拨了个电话。 嘟嘟两声响,电话接通。 钟晚用手抹了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柳常青……我抓到了……你快来接我。” “手机提示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手机提示?”钟晚疑惑道。 柳常青那边静默了半晌,他开口说道:“你打开相册查看一下,如果抓到了,会在下方显示已抓获,确认后再给我打电话。”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钟晚愣了一下,顾不上擦眼泪,赶紧打开相册查看。 相册里只有刚才拍的一张照片,仅有一只眼睛,而且还不完整。 照片下方出现一排红色的字,闪烁着:范围太小,未抓获。 随后,那张照片在相册里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怎么会这样…… 钟晚一屁股坐倒在地,头耷拉着,两眼无神的看着手里的手机。 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钟晚被那强烈的光线,刺得闭了一下眼睛。 房间里热闹起来,像是有很多人在说话。 钟晚用手挡在额前,强撑着睁眼,看向室内。 眼前的景象,太诡异了。 刚才还一片漆黑,现在灯火亮堂,整个房间变得崭新,甚至空气中还飘散着一种“新家具”的味道。 屋内人来人往,谈笑着。 一对夫妻,或者是一个家庭,他们或坐着,或站着,衣着各异,有的是旗袍,有的是纯色麻木衣衫,还有的穿着中山装,面容严肃。 之前墙上挂着的一幅幅照片都消失了,变成了一些复古的装饰品,看上去有一种年代的美。 看着眼前的一幕,钟晚傻眼了。 她握紧手机,慢慢的从地上站起了来,一手撑着墙,一手揉了揉酥麻的腿,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忽然,广播里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下一位客户,三十八号钟晚,请立刻前往影棚。” 钟晚愣了一下,没动。 广播继续又重复了一遍。 钟晚还是没动。 这时,一个戴着画家帽,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来到钟晚眼前。 他向着钟晚伸出手:“您好钟小姐,我是这里的摄影师名李东,您不是要拍照吗,请往这边来。” 他说话的同时,钟晚也在打量着他。 李东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羊毛背心,胸前挎了一个老式相机,他笑起来嘴边还露出两个梨涡,给人一种亲切感,让人不知道如何拒绝他。 钟晚看着身前那手,犹豫了一下,她点了点头:“好。” 李东笑了笑,引着钟晚往摄影棚走。 钟晚将手机放进包里,手,放在快门键上。 她跟在李东的身后,慢慢的往里间走。 一路上,她仔细的观察着屋里的那些穿着怪异的人,他们有的是民国时期的打扮,有的是她爷爷辈的打扮。 而且,有的人的脸,钟晚之前在墙上的照片上,看见过。 钟晚从他们身边经过,那些人纷纷扭头给钟晚打招呼,他们笑得和善,似乎钟晚是他们多年未见的好友。 钟晚冷汗直冒,背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她担心被这些鬼看出端倪,钟晚抑制住心底的恐惧,以最自然的笑容去回应。 终于到了摄影棚,短短的一段路程,她却像走了很久很久。 李东带着她在一块白布前的木板凳上坐下,然后他去摆弄着一旁的灯光。 钟晚背挺得笔直,正襟危坐,手放在包里,紧握手机。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李东的身上,李东走到哪,她的眼珠就随之移动。 钟晚在等待着,等待李东站在她对面,给她照相的那一刻。 那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先李东一步按下快门。 如果她没有猜错,屋里的那些人,应该是被李东照过相后,才留在了这里,就和柳常青给她的这个手机,一个道理。 如果她现在被李东拍了照,下一个留在这的,应该就是她了。 至于柳常青,从他把她从车上丢下来的那一刻起,钟晚对他就不再抱任何希望。 就像他说的,如果她死了,他还省事儿了。 “好了,钟小姐请坐好,开始拍照了。” 钟晚努力保持镇定,点了点头:“拍吧。” 李东站在钟晚对面,两手放在了他身前的相机上,钟晚的手,也握紧了衣服包里的手机。 李东将相机缓缓举到眼前,他的一只眼微微闭上,手慢慢放在快门上…… 就是现在! 钟晚瞳孔放大,猛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对准李东。 忽然有人喊:“李东,来一下!” “来了!”李东往一旁走去。 咔擦! 李东走了几步,恰好离开钟晚的拍照范围。 钟晚的脸顿时白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一片漆黑,连鬼的边角都没拍到。 “好了钟小姐,把手机放下,该我拍你了。” 李东忽然出现在钟晚面前,他用相机贴着钟晚的脸,冷冷笑着。 他似乎早就料到钟晚的计谋。 冰凉的相机碰到温热的脸,钟晚打了一个哆嗦,站起身来。 “不……不要……” 钟晚害怕得不断的向后退去。 李东放下相机,桀桀的怪笑着,清秀的脸变得十分诡异:“嘻嘻嘻……钟小姐年轻漂亮,拍的照片肯定好看。” 钟晚的心脏疯狂跳动,隐约有些刺痛,她抬手放在胸口处。 手里忽然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钟晚愣了一下,低头看去,是柳常青给她的骨哨。 钟晚这才发现,骨哨上面有一排小孔,像是她小时候吹过的竖笛一样。 对面的李东,再一次把相机放在眼前,似乎正在聚焦:“钟小姐真年轻啊,是我拍过最年轻的一个小姐……好了,乖,别动了哦,不然就不美了。” 钟晚看着手中的骨哨,她决定试一试! 就在李东的手指按下快门的瞬间,钟晚将骨哨放置唇边,吹响! 摄影棚的灯光啪的一声巨响,整个房间,越来越亮,越来越亮,钟晚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变轻,像是有一股力量要将她吸走…… 忽然头顶一重,钟晚眼前一黑,鼻尖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柳常青冰冷声音,隔着黑袍传入钟晚耳中:“她,不是你能动的。” 他来了,来救她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眶湿润。 钟晚吸了吸鼻子,将柳常青的黑色衣袍掀开,往外看去。 脱下衣袍的柳常青穿着黑色衬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他干练的手臂。 他的背影挺拔,手中握着一把泛着蓝色光芒的长剑,浑身散发着青色的气息,一头黑色的短发,被那气息吹得有些散乱。 他就这样挡在钟晚身前,为她挡去一切黑暗。 “鬼……鬼差!”李东似乎认出眼前人的身份,惊呼一声转身就逃。 柳常青身影瞬移,用那青峰剑横在李东喉间,拦住他的去路。 “钟晚,抓鬼。”他头也不回的命令道。 钟晚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李东按下快门键。 咔擦一声响后,李东在屋内消失。 与此同时,钟晚的手机叮当一声响,一道语音播报传来:“抓捕成功。” 钟晚愣愣的看着手机想着:原来抓捕成功,是有语音提示的。 在她愣神一瞬间,头上忽然一轻,柳常青把长袍取走,重新穿上。 “走了,送你回去。” 钟晚应了一身,跟着柳常青往外走。 收服李东后,照相馆的一切又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陈旧,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钟晚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张张黑白照片,问道:“这些人,是死了的吗?” 柳常青回头看了一眼:“会有专门的人员来处理,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只需想想怎么把那三千只鬼快点抓到。” 一提这事,钟晚就觉得头疼。 就今天这一只她都吓得半死,想着还有余下两千九百九十九只要抓,钟晚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是悬在脖子上的,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钟晚又坐回了柳常青的车上。 她说:“柳常青,我问你一件事。” 柳常青戏谑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会不怕我了?” 钟晚仔细一想,对于他,她确实没有像之前一样害怕了。 钟晚问他:“你是要我抓满三千恶鬼了,才帮我报仇吗?” 柳常青答非所问:“你想自己报仇,还是我替你报仇?” 钟晚愣了一下,说道:“我能自己报仇吗?” 柳常青说:“现在不能。” 钟晚捏紧了手机,心里难受极了。 柳常青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如今面对一个游魂都搞不定,还想面对那东西?” 钟晚抬头看他:“你知道它是谁?” 柳常青两手抱在胸前,看向窗外:“不知道。” 钟晚泄气了:“连你都不知道,那我该怎么办?” 柳常青说:“你等就是了,他既然来过你家,那肯定还会再来,毕竟,你还活着。” 钟晚突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你是说,他还会来找我?” 柳常青点了点头:“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仔细想想,你们家里是不是惹过什么人,或者是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而且,很大可能是你父亲的缘故,如果是你惹上的,那它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钟晚愁眉苦脸道:“可是我爸妈都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问他们。”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我让你抓鬼,也是为了让你自保,你身边还有另外亲近的人吗?” 钟晚想了想,说道:“有,我有一个跟我长得不太像的双胞胎妹妹,还有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柳常青的眼神瞬间冷下,打断了钟晚的话。 钟晚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种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样。 柳常青就以这样的眼神,足足盯了钟晚半晌,然后他才像是想到什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他看向窗外,低声道:“你要是不想那男人死,最好叫他赶紧滚。” 钟晚顿时紧张起来:“那东西会害他?” 汽车开入隧洞,柳常青的脸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只听他慢悠悠的说了一句:“算是吧。” 第4章:同胞姐妹不同脸 天边亮起一丝银白,人行道上的路灯瞬间关闭,不知不觉中,已经一夜过去。 车驶进小区,在钟晚家楼下停下。 钟晚这会心情不佳,她轻声的说道:“我走了。” “等等。” 柳常青将钟晚包里的手机拿出,放在她的手里,说道:“这里面,有三千恶鬼的资料,如果你不想死,回去好好看看,最好是能把每一个恶鬼的资料都背下来。” 钟晚问道:“下一次抓鬼是什么时候?” 柳常青看着她说道:“别急,今天你抓的不过是个游魂,真正的恶鬼还没出现,你回去后先把资料背熟,再把手机的操作熟悉一下。现在的你,还不足以应付那些恶鬼,他们藏在人间多年,诡计多端,绝不像今天这样简单。”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可能就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去分辨他们是人是鬼,是被鬼附身的人,还是披了人皮的鬼。” 钟晚惊讶道:“还有披了人皮的鬼?” 柳常青顿了一下,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回去吧。” 咔挞一声响,车锁开了,车门也自动打开。 钟晚看了一眼熟悉的居民楼入口,将腿迈出。 她站在车边回过身,低下头去看了柳常青一眼。 柳常青静静的坐在通黑的车内,浑身上下泛着青色的光芒,他见钟晚看他,也没问,只是静静的回看着她。 两人对视一会,钟晚先一步移开视线,低低说道:“我走了。” 柳常青嗯了一声。 钟晚转身离开,柳常青在身后叫她:“钟晚。” 钟晚顿足,回头看去。 这里的视线看不见柳常青的脸,只能看到他身上穿着的那身金边黑色长袍。 柳常青的声音从那车内传来:“那手机,曾经是鬼界一位很厉害的鬼差的法器,如今给了你,莫要弄丢了,好好使用。” 钟晚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说道:“知道了。” 车门在她眼前缓缓关上。 初阳渐渐从东边升起,第一道阳光照亮了整个天空,整座城市也在一瞬间,醒了过来。 钟晚站在原地,看着柳常青的黑色汽车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她眼前。 如果不是手机,还有脖颈上挂着的骨哨,钟晚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像是要验证一下,钟晚打开手机里的相册。 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李东的半身照,不过他的样貌有些诡异,不是钟晚看到的那样清秀,照片上的他有一对大大的牛眼,全身的皮肤都是青色的,有些像聊斋故事里对鬼的形容。 一缕阳光照射在手机上,屏幕上的李东忽然动了,他满脸恐惧,乌青的两手抬起挡在脸前,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如果有旁人听到,可能还以为钟晚大早上的在看恐怖片。 钟晚反应过来,吓得赶紧退出相册,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鬼都是怕光的。” 退出相册后,尖叫声就消失了。 钟晚松了口气,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转身往家里走去。 想着一夜未归,钟晚心里还有些忐忑。 她打开防盗门,进了家,屋里静悄悄的。 这时,一道倩影从卧室跑出,紧紧的抱住钟晚的腰不撒手。 “姐!你去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钟晚累了一晚上,忽然被人这样勒住,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钟……钟柔,放手,再抱就把你姐给勒死了!” 钟柔一听,手是松开了些,但还是抱着。 她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说道:“你去哪了啊,担心死我了,爸爸妈妈不在了,要是连你也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提到父母,钟晚回过头去看着客厅的两张遗照,心头隐隐作痛。 如果,现在她能看见鬼,她是不是也能看到他们? 钟柔见她神情有些恍惚,担忧的问道:“姐,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钟晚回过神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算了,有的悲痛和险境,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钟晚不想把钟柔牵扯到那些事里,干脆撒了个谎:“跟你姐夫出去玩了。” 钟柔认识钟晚的男朋友,也没怀疑,点了点头,说道:“就算你是跟姐夫在一起,你也得给我发个定位。” 钟晚听后,心里暖暖的。 她捏了捏钟柔的脸,笑道:“好好好,今天是姐姐不好,今后一定记得,我去睡会,不然要猝死了。” 钟柔赶紧撒手,将钟晚推回卧室:“我约了朋友逛街,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钟晚点头,叮嘱她:“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 钟柔应了一声,关门走了。 看着这个双胞胎妹妹,钟晚摇了摇头,只觉得两人性格差了太多。 她洗漱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脸,忽然觉得她和钟晚不止是性格不同,就连外貌也差了很多。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不相信,她俩是同胞姐妹。 因为钟柔太漂亮了,就像仙女下凡似的。 而钟晚,一个人的时候还能算得上清秀,可一旦和钟柔站在一起,她的光芒瞬间就被钟柔盖住,变得非常普通。 随着年龄的增长,钟柔的外貌愈发出众,两姐妹站在一块,除了身高身形一致,那脸就是天和地的对比。 钟晚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幸好,她还有丁峰。 他是唯一一个见过钟柔,还选了自己的男人。 只是,她对他的感情,还不足以要他陪她去死。 钟晚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 她一夜没睡,又经历了各种惊险,头刚碰到枕头,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两眼一闭,瞬间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钟晚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一想到手机,钟晚的脑中浮现过柳常青的脸,她惊得一下睁开眼来。 在看到是她自己的手机在响,钟晚松了口气。 她拿过手机一看,是丁峰的电话,想必是跟钟柔一样,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着急了。 钟晚赶紧接通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丁峰的声音传来:“小晚,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钟晚选择了隐瞒,她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手机拿去修了,刚修好。” 丁峰似乎松了口气,温柔不少:“下次跟我说一声,知道吗?” 钟晚轻轻嗯了一声。 对于那个决定,钟晚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丁峰问道:“想看电影吗,最近上映了一部,口碑还不错。” 丁峰是钟晚的高中同学,高考结束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青春期的感情很懵懂,或许钟晚在接受丁峰的时候,自己都不确定,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不过现在,钟晚唯一能够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不想把丁峰卷入这件事来。 她不能把这样一个阳光的人,拉入黑暗之中。 想后,钟晚开口道:“丁峰,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 “我们……分手吧。” 还算温馨的气氛,瞬间凝固,两人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似乎都压抑着什么。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即使分手,他还是那么温柔。 钟晚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是,我喜欢他。” 钟晚咬紧嘴唇,只觉得她每说一个字,浓浓的负罪感就狠狠的研磨着她的心。 “你在家吗?” “不在,丁峰,我喜欢上别人了,我们之间……算了吧,你也别来找我了。” 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粉色手机,提醒着钟晚,不要心软。 分手,对她,对丁峰,都好。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丁峰的声音,听上去很失落。 钟晚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昨天。” “对不起丁峰,我刚才骗了你,其实我手机没坏,是因为我和他在一起,所以故意不接你电话。反正……我们也没在一起多久,你今后还能找到更好的人……” “他对你好吗?” “好,他对我很好,长得也很帅,还很有钱,他有一辆豪车可以送我回家……我喜欢钱,丁峰,这些你都给不了我,我也不想等你,就这样吧,挂了。” 钟晚一股脑把分手的话说了出来,她担心她一旦停下,就再也狠不下心了。 “你对我还有这份心思?”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钟晚顿时一僵。 不用看,她就听出是柳常青来了,钟晚正要开口,她忽然有感觉似的,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她和丁峰的通话居然还连着! 钟晚心一慌,手忙脚乱的把电话挂断。 嘟的一声响,也代表她和丁峰之间,结束了。 丁峰应该听到了吧。 不过也好,他应该也能死心了,离开她,和一个正常的女生恋爱,过普通人的生活。 钟晚有些失落,就连柳常青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她都没注意。 柳常青换掉了那身有些累赘的长袍,仅仅穿了里面的那身黑色西装。 他看着钟晚那失落的样子,笑了笑问道:“怎么,舍不得?” 钟晚抿了抿嘴,看他:“你来干什么?” 柳常青冷冷的笑道:“你的命都是我的,难道你家我还来不得?” 钟晚刚刚当了一把坏人,现在没有心情和柳常青拌嘴。 她哭丧着脸,拿着手机坐在床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柳常青看着她那表情就心烦。 他伸手掐住钟晚的下巴,左右掰了掰,点评道:“你这样子,比鬼还难看。” 钟晚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我就谈过这么一回恋爱,现在分手了,伤心有错吗?” 柳常青轻笑一声,也没生气。 他凑到钟晚耳旁,带着几分蛊惑的语调,低声说道:“既然分都分了,还留恋他做什么,不如就像你说的那样,今后都跟着爷,他不能给你的,爷都有。” 钟晚看了他一眼:“你能帮我爸妈报仇吗?” 柳常青勾了勾嘴角:“当然。” 钟晚心思一动:“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抓鬼了?” 第5章:恶灵出没 柳常青嗤笑一声:“你觉得呢?” 她就知道,他是在逗她。 钟晚深深地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 她瞪大了眼睛,无声的看着天花板,只觉得自己的复仇之路,还早得很。 “柳常青,我现在是不是太弱了。” 柳常青坐在床沿边,回头看了她一眼:“游魂是最低级的东西,你自己算算,你用了多少时间才捕获他。” 她这么弱,还怎么报仇。 钟晚突然觉得头顶的灯光是那么刺眼,她抬起手背,盖在自己的眼皮上。 眼前渐渐模糊。 钟晚不想在柳常青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她咬紧下唇,死死的忍住。 一只冰凉的手,忽然将她的手拉开。 柳常青的俊脸出现在她面前,他看着她,异常认真的说道:“你不该是个胆小的人,现在有我护着你,有我教你,你就放手大胆的去学,去做就是了。” 钟晚哽咽道:“可是我……” 怦怦怦! “小晚!开门!” 防盗门被丁峰锤得咚咚响。 钟晚清醒过来,看着她和柳常青这个暧昧的姿势,要是被丁峰看见,那就解释不清楚了。 钟晚来不及擦眼泪,赶紧抓着柳常青的手:“快,你快走,他有我家的钥匙。”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一起走。” 他长手一伸,搂过钟晚的腰,带着她直接从卧室的窗上跳了出去。 “啊!!!” 钟晚吓疯了,将柳常青抱得死紧。 她平时连跳楼机都不坐的人,突然从这么高跳下去,而且还是在没系安全带的情况下,钟晚差点魂都吓飞了。 在两人即将落地的瞬间,柳常青又猛地向天上飞去,钟晚的心瞬间又提了上去。 猜到他是故意吓唬她,钟晚气得大喊他的名字:“柳常青!!” 听见她叫他,柳常青似乎很高兴,爽朗的笑了一声,在空中停了下来。 两人飘浮在空中,万千楼宇在他们的脚下。 钟晚也终于是歇了口气,只是她不敢往下看,转过身,紧紧搂住柳常青的脖颈,贴在他耳边颤抖着说道:“柳……柳常青,你可千万别撒手。” “求我。”柳常青低低的笑了笑,音色低沉。 钟晚浑身僵得不行,但她看着柳常青那淡定自若的表情,一时之间猜不到他是不是故意的。 钟晚气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跟他闹,就怕他一不高兴,把她从这直接扔下去。 远处山脉蜿蜒起伏,太阳已经落下山去,仅有水波纹似的彩云还映在天边。浅浅的光辉铺撒在两人的身上,让柳常青那泛青的脸,都多了几分血色。 他嘴角微扬,一脸不羁的笑容,看着去俊朗非凡。 钟晚看了他一眼,想着:或许柳常青活着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柳常青,你当鬼差当了多久了?” “很久。” “那你之前也是人?” 柳常青愣了一下,脸上的笑顿时消散。 他的表情又变得淡淡的,说道:“提醒你一点,今后在抓鬼的时候,不要问任何一个鬼生前的事情,这是大忌。” 钟晚咽了咽口水,赶紧点头。 她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这么严重。 不过想想也是,每个鬼都是由人变来的,他们生前可能都有自己的过往,被人提起,应该都不会怎么高兴。 钟晚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问了。”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说道:“回去吧。” 钟晚正要点头,忽然瞧见远处一阵黑色的浓烟冒起,直直的冲向高空。 她指着那,惊呼道:“着火了!” 柳常青看了过去,皱紧了眉头:“不是火,那是鬼气,这么浓的鬼气,应该是个恶鬼,而且还害了不少人。” 钟晚一听,这可是人命攸关的事,她也顾不上害怕了,催促道:“那你把我送回去,然后你过去看看吧。” 柳常青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冷笑道:“你跟我一起去。” 说完,他搂着钟晚往那处飞去。 眼看着离那浓烟越来越近,钟晚忽然想到:“等等!手机还在家里!” 柳常青身形一顿,看了钟晚一眼,说道:“那是法器,今后一定要随身带着,现在的你身跨阴阳两界,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只有法器能保护你。” 知道柳常青是为了她好,钟晚也不生气,说道:“知道了,我们回去拿手机吧!” 柳常青看了远处一眼,皱了眉头:“来不及了。” 说完,他带着钟晚直直的往下飞去。 两人稳稳的落在地面。 钟晚看了看四周,惊疑道:“怎么回事,为什么鬼气不见了。” 柳常青说道:“天上是神仙的地盘,气息纯净,所以阴气明显,地面污浊,鬼气也被很好的盖住了,你现在是凡人,在地上看不见也正常。” 钟晚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现在该去哪?” 两人所在之地是郊区,这里荒芜人烟,除了一条上山的盘山公路,看不见一个人,也看不到一辆车。 天色渐渐暗下。 钟晚看着公路两旁茂盛的林子,心里有些发怵,她往柳常青身边靠了靠。 柳常青皱紧眉头,脸色有些难看,似乎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 他从包里拿出一部黑色的手机,放在钟晚手中:“拿着,操作方法和你那部一样。” 说完,柳常青拉着钟晚的手往那树林中走去。 这林子有些像原始森林,没被开发,也没人居住,路上连人踩的小路都没有,两旁的树长得又高又茂盛,几乎将天空全都遮蔽。 钟晚打量着四周,觉得这座森林像是一只沉睡的猛兽,不知他何时醒来,将林中的行人一口吞噬。 她从一开始,由被柳常青拖拽着,变成了主动行走,不止如此,钟晚还将柳常青的手臂紧紧抱着,就差点挂在他的身上了。 越走,钟晚就越是害怕,就在她差点求柳常青抱着她走的时候,柳常青的脚步突然停下。 “那鬼,就在前面。”他说。 钟晚抬头看去,前面是一群正在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火旁还放着一个正在放着音乐的音响,一片欢声笑语,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钟晚问柳常青,会不会是他弄错了地方。 柳常青却很肯定的说就是这里。 钟晚仔细的看着那边,仍旧没看出有哪里不对劲。 她忽然想到照相馆里的事,惊道:“难道他们全部都是鬼?” 柳常青摇头:“不是,恶鬼只有一个,但是他藏在了人群里,我暂时也分辨不出,而且,他肯定吸了不少阳气,不然不会出现那么浓的黑雾。” 钟晚看着不远处,林间若隐若现的人影,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好办,你一个人过去。” “又是我一个人?”钟晚不愿意。 柳常青说道:“如果我去,还没走近那恶鬼就跑了,他们不像鬼差一样会发光,要是藏得好,在人间藏个千年百年不是问题,到时候等他修成鬼妖,要杀,可就麻烦了。” 钟晚忽然有些好奇:“怎么,你们鬼差打不过妖?” 柳常青说:“阴间有阴间的规矩,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现在先把这个东西解决了,等有时间爷再教你。” 钟晚心慌道:“你不跟我说个明白,不就等于让我去送死吗!” 她的声音不小,篝火那边刚好音乐停了。 “谁!谁在那!”一个男人大声问道。 第6章:心怀灵胎 钟晚不答,柳常青也没吭声。 那边的人起了疑心,商量着几个人往这边来看看。 “怎么办,他们过来了。” 柳常青说道:“手机拿好了,一会我附在你的身上,如果恶鬼现身,你就把他拍下来,还记不记得我早上教你的?” 钟晚点了点头:“知道,恶鬼和游魂不同,可能会附身在人的身上,或者是披了人皮,一般看不出来。” 柳常青笑了笑:“长得不行,脑子倒还是灵光。” 听着他这又夸又贬的话,钟晚哼了一声:“谁说的,我这样到了大学,要我的人多的是。” 悉悉索索的杂草声传来,两人抬头一看,是那边跳舞的人来了。 柳常青不再多说,身形一闪上了钟晚的身。 钟晚在心底喊道:“柳常青?” 柳常青嗯了一声,回应道:“见机行事。” 知道他在自己身上,钟晚松了口气,好歹不怕那恶鬼突然害人了。 只是,她抬头看着逐渐靠近的几个男人,想着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打消他们的疑心。 钟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熊睡衣。 好像无论她说什么都很可疑,毕竟一个女生,大晚上的穿着一身睡衣,一个人出现在森林里,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疑。 “妹子,你是哪来的,怎么一个人在这?” 几个男人看见钟晚后,停了下来。 就和钟晚想的一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怀疑,他们甚至离的远远的,不靠近钟晚。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披头散发还穿着一身白色睡衣的钟晚,就像是林中突然冒出的女鬼一样。 钟晚想了想,装作害怕的样子反问道:“你……你们是谁?” 几个男人听到钟晚的话,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想到这一出。 其中有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走了出来,温柔道:“我们是徒步旅行的驴友,妹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看到那边烧着的火没有,我们那边还有不少人,这里太黑了,你先跟我们过去成不?” 居然是驴友,男人的话,钟晚听明白了几分。 她没动,因为她觉得,如果她直接跟他们过去,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在这种大森林里,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人性最不可测。 男人看她一动不动,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回头冲着篝火那边喊道:“辛红!你过来一下!这有个妹子,她应该是遇到麻烦了,你过来带她一下!” 男人似乎是以为钟晚不相信她,所以叫了个女人过来。 钟晚心底松了口气,头一关应该是过了,不过后来的故事,她得尽快编号。 那个叫辛红的女人,一听到男人话,立刻带了几个女人同她一起过来。 她们在见到钟晚后,全部都愣了一下。 辛红最先反应过来,她走上前,亲切的向着钟晚伸出手来。 钟晚打算演戏演足,还躲了辛红的手一下,脸上装出害怕的样子。 脑中忽然传出男人一声轻笑,柳常青夸赞道:“演技不错,下回演给我看看。” 想着自己在这里孤立无援,柳常青还在那看戏,钟晚气得在心底呸了他一句。 “闭嘴!再说话我就不干了,你自己去抓恶鬼。”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柳常青果然不吭声了。 钟晚第一次在他那赢了一局,心情好了不少。 辛红还在劝她,让她跟他们一起去篝火那边。 钟晚点了点头,装作勉强相信他们的样子。 四周的人似乎都松了口气,赶紧全部往回走,毕竟这里离篝火还有一段距离,要是突然有野兽冲出来,他们可都危险了。 钟晚随着他们回到篝火旁,辛红不知去哪找来个小藤椅让她坐下。 钟晚道了一声谢谢后,自然的在藤椅上坐下。 最先跟她说话的那个男人,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钟晚。 钟晚接下苹果后握在手里,摩挲着,没吃,也没开口说话。 别人看在眼里,更加觉得钟晚是糟了什么事儿,才会穿着这样,一个人跑到这大山里来。 辛红打量着钟晚,觉得她看上去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村里的姑娘,如果是城里来的,她全身上下又没个包,看上去也没带钱打车。 反正怎么看,钟晚都很可疑。 为了全队的安全,辛红开口问道:“妹子,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其实刚才辛红想到的事,钟晚也都想到了,她犹豫了一下,编了个故事。 “我……我爸爸欠了别人很多钱,他们为了让我爸还钱,所以把我绑到这来了,趁着他们在镇上吃饭的时候,我悄悄上了一辆卡车,然后趁着司机在路上上厕所的时候,我就从车上跑下来了,我担心沿着公路走会被那两个人遇到,所以我就进了林子,想看看有没有村民之类的可以送我回去,没想到这里越走越偏,幸好遇到你们,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钟晚说着说着,用手使劲揉了一把眼睛,直到眼角泛了红,她才收了手。 现在的她,看上去楚楚可怜,说出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钟晚年纪看着很小,参加驴友的人,最小的岁数都有三十了,看着她就觉得像个小妹妹一样,在听到她的经历后,心里又愤怒又心疼。 最开始和钟晚说话的男人,开口宽慰:“妹子,你别怕,我们都会帮你,到时候我们都去j局给你当证人!” 钟晚点了点头,咬紧下唇:“谢谢。” 男人笑了笑:“不用,我叫周强,你叫我周大哥就行。” 辛红推了他一把:“去,三十好几的人了,要点脸啊。” 身旁的人一听这话,全都笑了起来,看样子,辛红和这个男人应该是经常互相打趣。 趁着他们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钟晚用目光,细细的数着篝火旁的人数。 一共有十一个人,六个男人,五个女人。 她在心底问柳常青:“鬼附身在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症状?比如失忆,或者面上发青之类的。” 第7章:救你 很快,柳常青回道:“鬼是一种灵体,他附在人的身上,人原本的灵魂就会沉睡,所以有可能出现失忆的状况,但是你也不能太肯定,像他们这种临时组织的团体,如果鬼是在加入团体之前就附在人身上,那你只从这方面来看,是没办法确定的。” 钟晚听后,皱了皱眉,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柳常青在她的身上,察觉到她的心境,开口道:“别急,慢慢等,那鬼应该是察觉到我来了,这会鬼气收敛了不少,只不过,他应该还不确定我是不是在你身上。” 柳常青的一句话,惊得钟晚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钟晚这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钟晚勉强的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问辛红:“红姐,你们可不可以送我去报案?” 钟晚用这个办法,希望打消他们的疑虑,顺便也是迷惑那个恶鬼,让他以为,鬼差并不在她身上,而且她也并不是为他而来。 毕竟,如果她真是为他而来,不会自己主动提出要离开。 辛红猜她是在害怕,说道:“别怕,这里离镇上远得很,他们应该找不到这来,送我们来的车今天回去了,今晚也赶不过来,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一晚,明天等车来的时候,我们就把你送回去。就像你周大哥说的,如果你要去报案,我们都陪你去。” “对,没事的,今晚放心住,”周强开口道,“你要是害怕,跟你红姐住一个帐篷!” 辛红冲他翻了个白眼:“不跟我睡,难道跟你睡?” 众人听后,又是一阵哄笑。钟晚跟着他们笑着,心里松了口气,要是他们现在把她送走还麻烦了,幸好,还能在这住一晚。 夜深了,两两入了帐篷。 正好女人那边多出一个位置,正好留给了钟晚睡。 她躺在被窝里,看着辛红将帐篷的拉链拉上。 辛红回头一看,见钟晚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温和的笑了笑,说道:“睡吧,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钟晚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辛红将帐篷顶上挂着的灯关了,在钟晚身旁躺了下来。 因为白天睡了很久,钟晚这会没有困意。 她闭着眼睛,在心底喊着柳常青。喊了半晌,却没有得到柳常青的回应。 忽然,钟晚猛地睁开眼来。 她扭头看去,就见她身侧的帐篷上,映出个黑色影子来。 钟晚又怕又急,柳常青不在,她心头没底,可如果就这样看着那鬼逃了,怕是很难再遇见了。 犹豫了一会,钟晚还是坐起身来。 她正伸手去拉帐篷的拉链,辛红的声音突然从后边传来:“妹子,你要去哪?” 钟晚愣了一下,回头望去。 辛红坐在黑暗的帐篷里看着她,眼底泛着幽幽蓝光。 钟晚垂眸,不看她那诡异的眼睛:“有些睡不着,想出去看看。” 她的手,慢慢的放在了帐篷的拉链上。 辛红轻声笑了笑,黑暗里她的笑声显得有些瘆人。 她说:“虽然外面点了灯,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出去危险,如果睡不着,过来躺着,姐陪你说会儿话。” 钟晚瞥了一眼帐篷,刚才的那道黑影不知道去哪了。 她皱了皱眉,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辛红是好是坏。 帐篷内忽然亮了,辛红把顶上的灯开了。 “别开灯!”钟晚压低音量喊道。 要是恶鬼在外面,她们就危险了。钟晚赶忙伸手去关灯,手腕却被辛红紧紧抓住。 冰凉的手,透过肌肤,冷得她手骨刺痛。 钟晚握紧拳头使劲儿,想要把手收回来,可是辛红握得很紧,钟晚挣脱不开。 “红姐,你这是干什么?”钟晚咬牙笑道。 “嘘……”辛红神情复杂,伸出手指放在钟晚嘴前,示意她噤声。 这一触碰,钟晚闻到她指尖散发出的浅浅的异味,像是刚刚变了味儿的饭菜,达不到腐坏的程度,但也不甚新鲜。 钟晚的心提了起来,她找不到柳常青,这会也不敢跟辛红硬碰硬。只能顺着辛红,重新躺回睡袋。 两人靠得极近,钟晚只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辛红直勾勾的看着钟晚,说道:“我知道你是来干嘛的。” 静悄悄的夜里,突来的一句话激得钟晚头皮发麻。 钟晚担心辛红诈她,仍旧没说实话,反问道:“红姐,你什么意思?” 辛红讥笑道:“我什么意思,你心头清楚。” “我听不明白……嗯,要不睡吧,有些困了。”听着辛红的意思,是要跟她摊牌。 钟晚这会儿反倒害怕起来,柳常青不在,她手里就只有个法器,打不过就只有死了。 钟晚干脆打了个呵欠,想用这个办法拖住辛红,等着柳常青回来再做打算。 辛红说:“不明白?好,姐姐问你,你刚才说,你是被人绑来的,那么,你现在再同姐姐讲一遍,你到这儿来的经过。” 听到她问这个,钟晚反倒松了口气,只要她不是把恶鬼的身份摆在明面儿上来,她巴不得多跟她聊会。 想后,钟晚把刚才的故事,又重复了一遍。 辛红听后,笑道:“难为你编个故事,还记得这么清楚。” 钟晚装作生气的样子:“你这人怎么回事?” 辛红勾了勾嘴角,收了笑:“行,那我问你,你从镇上出来后,坐的什么车?车上的司机长得什么样?” 钟晚愣了,她刚才有说过这些? 辛红五指摊开:“而且,这又是什么?” 钟晚低头一看,只见她手心里的东西,正是柳常青的法器,还有那串骨哨! “还给我!”钟晚面色大变连忙去抢。 辛红早有准备,闪身躲开。 钟晚急出一头冷汗,她什么都不顾了,拼尽全力都要把那两样东西抢回来。 哪知辛红身体异常灵巧,在这狭小的双人帐篷里,钟晚居然一下都碰不到她。 突然,辛红停了下来,钟晚扑了过去把东西抢了回来。 她此刻已经认定辛红就是恶鬼,直接打开手机,对着辛红拍了一张照。 奇怪的是,辛红也不闪不躲,坐在那,一脸平静的任由钟晚拍,甚至还十分配合的摆了个姿势。 咔擦一声响,没有提示音。 钟晚看了辛红一眼,她正满脸不屑的看着她。 难道弄错了,恶鬼另有其人? 钟晚打开相册一看,果然,刚才给辛红拍的那张照片,渐渐的消失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钟晚抬头,严肃问道。 辛红撩了撩自己的发丝,无所谓道:“你别管我是谁,反正我对你没有恶意,不让你出去,是为了救你。” “救我?” 辛红说道:“姐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不过是看你有些眼熟,舍不得你出去送死而已,你就乖乖留在这,等明天天一亮,姐就把你送回去……至于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鬼差,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第8章:阴阳眼 “死了?!” 钟晚有些不信,“鬼差不是都挺厉害的吗,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辛红说:“人间有jc牺牲,你怎么就觉得,阴间的鬼差一定斗得过恶鬼?” 辛红长了一副成熟女人的样貌,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娇媚,不笑的时候像个霸道女总裁,气势逼人。 这会儿她板着脸,说得煞有其事,钟晚还真的有些被她唬住。 她不禁真的有些担心柳常青死在外头了,转过身就想出去救他。 辛红一把将她抓住:“你这妹子怎么回事儿,姐都跟你说了,外头是个厉害的家伙,连鬼差都打不过,你去还能做什么?” 她这一说,钟晚脑中清醒了几分。 她回过头去看着辛红,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钟晚忽然想到,柳常青明确说过这堆人里,只有一个恶鬼,其余的都是人。 如果外头的那个是鬼,那帐子里的辛红,又算怎么回事? 辛红叹了口气,松开了钟晚的衣服说道:“我是人,但是我有阴阳眼,所以能看见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所以你的眼睛……”钟晚踌躇了一下说道,“能看见鬼?” 辛红点了点头:“外头那鬼很厉害,周身都是阴气,除了我没被他吸走阳气外,别的那些人都遭了毒手。” “那鬼为什么唯独放过你。”哪怕到了这会,钟晚对辛红仍旧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幸好辛红倒也没介意。 她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因为他知道我有阴阳眼,担心我把这事儿说出去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放了我一马。” “你有办法救他吗?” “谁?你说那个鬼差?” 钟晚点了点头。 辛红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个人,怎么会和鬼差走到一起,而且……” 说到这,辛红看了一眼钟晚手中的法器。 钟晚犹豫道:“这事儿说来很复杂,反正我现在得帮他抓鬼。” 辛红打量了一下钟晚的神情,说道:“我看你不大像是自愿的样子,如果那鬼差死了,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话,令钟晚愣住了。 见状,辛红接着说道:“你不过是个小姑娘,又不像我这样有阴阳眼,你去抓鬼,就等于是一块肥肉掉进了狼坑,毫无还手之力,如今那鬼差死了,你自由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是吗,她应该高兴吗? 钟晚看着她,怔愣的想着。 辛红的嗓音,带着一股莫名的蛊惑,让钟晚的脑子变得有些晕晕乎乎。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那声音似男似女,又像是孩子的叫声。 钟晚顿时清醒过来,吓出一头冷汗。 没有恐怖的事情发生,可她就是像才从噩梦中醒来一样,心里充满恐惧。 面前辛红的眼神变得有些阴狠,在帐篷内昏黄的灯泡的照耀下,看上去很是瘆人。 人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令钟晚下意识的跑出帐篷。 想着刚才辛红的话,钟晚觉得柳常青可能凶多吉少了。 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低头吹响骨哨,大喊一声:“柳常青!救我!” 钟晚的喊声在林中回响,接着,从那黑漆漆的林子里猛地袭来一阵阴风,钟晚被那风一卷,整个人飞了起来。 等那风停后,她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鼻间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死气,但钟晚这会再也不排斥了,她搂紧身旁人的脖颈,说道:“你没死!吓死我了!” 柳常青冷哼一声,带着傲气说道:“蠢东西,谁告诉你爷死了?” 他带着钟晚降至地面,钟晚抬头一看,他们已经离开森林来到了公路上,而柳常青的那辆黑色豪车,正停在路边。 柳常青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上车。” “哦。”钟晚虽然心头很多疑惑,但她看着阴森森的四周,心头还是怕得很,赶紧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汽车发动,顺着那沿山公路缓缓开着。 柳常青坐在身旁,钟晚觉得安心不少。 她直勾勾的打量着他,想从他身上看点什么出来。 也许是被她的目光看得难受了,柳常青扭过头来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别用那眼神盯着爷,浪荡得很。” 钟晚懒得同他拌嘴,问道:“我们就这样回去了?恶鬼不是没抓到吗?” “恶鬼死了,那些人明天自己回去就行了。”柳常青揉了揉眉间有些烦躁的说道,“还得赶回地府写报告,真是麻烦。” 钟晚问:“你把他杀了?” 柳常青说:“这恶鬼倒是个有骨气的,宁肯死也不被活捉,为了防止他再害人,只得把他杀了。” “那你说写报告又是怎么回事儿?” 一提这事儿,柳常青的眉间就皱了起来:“如果没有地府的追杀令,即使在人间碰到的恶鬼也不能随意斩杀,只能用法器抓捕,要不是我的法器在你那,我哪至于要回地府写报告,没准还得受罚……” 说到这,柳常青看了钟晚一眼。 那意思就是,这一切全是钟晚害得。 钟晚满脸不高兴:“你还怪我,我刚刚都吓死了,怎么叫你,你都不答应,而且啊,就是跟我住一个帐篷的那个叫辛红的女人,还是个阴阳眼,在那跟我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什么你死了我就高兴了。” 一听到这话,柳常青将钟晚的脸掰了过去,贴近她坏笑道:“那如果爷死了,你难过吗?” 钟晚将他的脸推开,没好气道:“难过,难过死了,我一个人在那肯定会被恶鬼吃了的,特别是他们还知道你是我带去的。” 对于钟晚的回答,柳常青还算满意。 他呵呵的笑了笑,说道:“不是我不回答你,而是他们早有准备,提前在那帐篷里设了结界,把我从你体内弹了出去……后来找不到你,我只好杀了那鬼破了结界,让你来找我。” “他们?”钟晚问道,“难道辛红和那个恶鬼是一伙的?” “算是吧。”柳常青说道,“不过,那女的并不是什么阴阳眼,她是借尸还魂,所以能看到一些阴间的东西,她这种情况,跟那个附在人身上的恶鬼不同,借尸还魂要麻烦一些,杀也杀不得,抓也抓不得,等我回去问问上头看怎么处理。” 怪不得,她闻到辛红身上的一股味道。 钟晚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跟她在那个狭小的帐篷里待这么久,现在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突然想起来,看着柳常青问道:“对了,你还没说,恶鬼是附在谁身上的?” 柳常青说:“就是最开始来找你的那个,周强。” “那你把恶鬼杀了,周强会死吗?” 柳常青看着窗外说道:“不会,只是他被恶鬼附身后,会大病一场……这些都是属于抓鬼的基础知识,你回去后好好学一下,下次别问我这么白痴的问题。” 钟晚气得吐血,可是看着柳常青一副二大爷的嚣张样子,她又怕惹怒了他,下次没人救她了。 想了想,钟晚忍了。 来的时候是飞,回去的时候是坐车,即使这阴车开得再快,仍旧需要花上不少时间。 钟晚原本想问柳常青为什么不飞回去,可是又怕被他骂白痴,终究还是没问。 汽车缓缓前行,渐渐的,钟晚困了,她头一歪,倒在柳常青的肩头呼呼大睡。 柳常青僵了一下,目光冷冷的落在窗外。 忽然车一转弯,钟晚的头往下栽去。 柳常青伸出手将她的头撑住,扶回了肩上。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9章:诡异楼道 柳常青把钟晚送到家楼下就回去了。 分别前,钟晚把法器还给了他,包括她脖颈上的那骨哨。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没收骨哨,只让她好好戴在身上。 他还说,从她收了第一个恶鬼开始,就是修行了,如今是她找恶鬼,今后可能是恶鬼缠她。 钟晚被他一吓,赶紧把骨哨戴回脖子上。 两人分别时,刚好凌晨五点,天还未亮,但是路灯已经全部关闭了。 钟晚拖着困倦的身子往电梯间走,还没走到电梯间,就被一楼的保安叫住。 “这位业主,电梯还在维修,得麻烦你走下楼梯了。” 钟晚哀嚎一声:“不是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衣,觉得真是衰到家了。 一楼的大厅空荡荡的,没有沙发椅子,她现在困得不行,却连躺会儿的地方都没有。 没办法,她只好往楼梯间走。 她家的楼层不算太高,要是平时,十四层她还是上得去。 只是今天太累了,体力有些跟不上,十四层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确实是个挑战。 钟晚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式小区。 即使是经常维护的电梯,每次乘坐,仍旧会发出叮呤哐啷的响声,更别说这长年累月没人踏足的楼道了。 狭窄不说,还没有窗户,只有踢脚线边留着一块发着绿光的指示牌。 电灯昏黄,似乎为了省电,专门用的瓦数不高的灯泡。 在那没有阳光照射的楼道里,电灯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就像是躺在病床上垂危的老人,咳嗽着,也许下一秒就断了气。 压抑的空间,像一只猛兽催促着钟晚,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每上一层楼,她就在心底默默的数着。 终于过了第七层,钟晚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一看,脚却是抬不起来了。 因为八层的电灯坏了,黑漆漆的,视野不好。 七层的余光映着八层斑驳的墙壁,有些花眼。 小区建得早,楼梯间的规划不太合理,挂了灯泡的那个平层,恰好没门,必须再往上爬一段楼梯,才能见到第八层的安全门。 看着黑漆漆的楼道,钟晚咽了咽口水。 还能怎么办,上都上来了,总不至于现在下去吧,再说了,第八层的灯坏了,总不至于第九层的也坏了。 钟晚一边想着,一边给自己加油鼓气,想着闷着头往上跑,跑过八层,到了第九层就好了。 她站在明暗交接的转角处,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深深的吐了口气,扶着扶手,抬腿就往上跑。 身旁的墙体挡住了第七层的光。 钟晚离第八层越来越近,眼前越来越暗,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融进了深渊。 渐渐的,完全看不到脚下的路了。 她摸着扶手,借着安全指示牌泛着的微弱绿光,数着脚下的阶梯,继续往上跑着。 快到了,跑过前面那段路,就到第九层了。 整个楼道回响着她的脚步声,还有她的呼吸声…… 终于到了。 她站在第九层的电灯下,松了口气。 就在她扶着把手,抬起酸痛的腿继续往上走的时候。 上前方一道黑黑的影子,映在了阶梯上。 钟晚看着地上的黑影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去。 一个穿着大襟衣服,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有些年迈的老太太,正站在上方面无表情地斜看着她。 钟晚倒吸了一口凉气。 突然楼道的灯灭了。 啪的一声响,像是关灯,也像是断了钟晚的思绪,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整个人都懵了。 钟晚停在原地,保持一个可笑又僵硬的姿势,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眼前的老太太,究竟是人是鬼。 如果是人,为什么她不说话?就像现在灯坏了,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人的反应……那么,就不是人。 钟晚的脚,慢慢的,往下方挪去。 她决定不往前走了,她得马上回到一楼去,就算要她穿着睡衣,直接睡在一楼大厅都没关系。 没脸,总比没命要好。 出于对恐惧的直觉,钟晚立马转过身,就往楼下跑。 一边跑,她一边数着自己走过的楼层。 她现在是在第九层,第八层的电灯是坏的,只要到了第七层就有亮光了。 她数着脚下的阶梯,往下跑。 可是,过了好几段阶梯,她还没有看见七层的亮光。 钟晚的脚步一顿。 难道,是整栋楼都停电了? 那也不是没可能。 钟晚只能这样想,才能让自己在这种极黑的楼道里,保持镇定。 她扶着把手继续往下跑,按照刚刚数过的楼层,应该还差五层,就到第一层了。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女人的气喘声,像是有人从楼上往下跑。 钟晚停下脚步静静的听着,难道除了她以外,还有别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走楼道,也见到了那个老太太? 可是,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 那脚步声不像是下楼梯的声音,而是上楼梯的声音。 一般来说,如果下楼梯用跑的,会在最后一步,跳到平台上时发出咚的一声响,再接着往下跑。 可是身后的跑步声却不是这样。 而且,每当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跑到了钟晚的头顶,只要她再一转弯,她就能和钟晚遇上,或者撞到一起。 可是没有,钟晚站在原地听了半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响,只是那女人就是跑不到她这层来。 而且,跑步的声响就一直没停过。 按理说,中途女人并没有休息过,可是,这栋楼总共不过三十层,按照那女人跑的速度来算,怕是跑个一百层的时间都有了。 难道……这女人也是鬼?! 钟晚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扶着把手使劲儿往下跑。 腿一软,膝盖往下一颤,整个人摔了下去。 可即便这样,她仍像感觉不到痛楚一样,四肢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下跑……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 “你这是在干啥啊?你没事儿吧!” 身旁的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使劲儿推着钟晚的肩膀。 钟晚吓得哇的一声大叫,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在她的脸上,钟晚用手挡住。 那人将光调暗了些,蹲在钟晚身旁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钟晚怔愣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认出他是刚才一楼的保安。 “我怎么了?”钟晚问他。 保安见她能说话了,松了口气:“你这是醒了吧?你刚可吓死我了。” 他伸手,把钟晚从地上扶了起来。 钟晚摸到他的手,才发现自己体温高得吓人,整个人,浑身是汗,像是刚从汗蒸房出来一样。 第10章:混乱记忆 钟晚两腿不停的颤抖着,根本站都站不稳,即使有保安扶着,整个人还是像软泥一样,又往下滑去。 见状,保安拿出对讲机,叫来了物业的两个工作人员,几个人合力才把钟晚背到了休息室去。 保安拿出一根板凳让钟晚坐。 钟晚坐下后,望着头顶的日光灯,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 连着喝了几杯温水后,她才像是回过神来。 “我怎么了?” 保安拿出手机,递到她眼前:“你自己看看吧。” 钟晚接过手机,低头一看。 是一段视频,从拍摄的方向看,应该就是眼前这保安录得。 画面上钟晚穿着小熊睡衣,披头散发的站在阶梯处,不停的做着高抬腿的动作,还往上跑三步,又往下跑三步。 一分钟的视频,她就这样一直循环着。 保安说:“我在监控里一直没看到你的身影,考虑着那楼道常年没人用,担心出什么事,就拿着手电准备上来看看,哪知道刚进楼道,就看见你站在一楼的阶梯上蹦来蹦去,怎么叫你都不答应。” 钟晚懵了:“你是说,我一直在一楼?” 保安点了点头:“是啊,我还纳闷了,说你走了老半天了,也没看见你人。” 钟晚望了一眼休息室的钟表,已经上午10点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两腿一软,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钟晚这会已经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她指着那钟表问道:“现在十点了?” 保安扭头看了一眼,说道:“是啊,我记得你刚回来的时候,才早上五点,所以才觉得奇怪,都好几个小时了,就算是走到顶楼也都能走好几个来回了。” 钟晚扭头问旁边的物业人员:“小区里的清洁工,平时会扫那楼道吗?” 两个物业人员愣了一下,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赶紧说道:“那是肯定的,我们的物业对卫生这块儿一向很重视。” 钟晚皱了眉头,继续问道:“那他们一般穿什么衣服?” 另外一人接着回答:“只要是我们的工作人员,都得着装统一,穿我们公司的工作服,不会被其他的人混进来,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 钟晚回忆了一下楼道上拿着扫帚的老太太,怎么看她身上的那件大襟衣服,都不像是工作服,反而像是……丧服。 钟晚打了个哆嗦,手脚冰冷。 物业工作人员见状,问她:“要不这样,我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接你?” 钟晚惨白着脸问道:“电梯修好了吗?” 物业人员点头:“上午九点的时候就修好了。” 听后,钟晚勉强的笑了笑:“那就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离开的时候,钟晚加了保安一个微信好友,想让他把那段视频一会发给她。 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钟晚没敢说见鬼了,她只说在父母过世后,她的精神就不怎么稳定,所以才发生了今天这种事,还想让在场的几人替她保密。 保安大哥今年五十岁左右,倒也是个善良的人,一听钟晚这样说,连忙答应,还说等他把视频发给钟晚后,他就把视频给删了。 得了他的承诺,钟晚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要没了视频,不管他们会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至少都没了证据。 处理完这事儿后,钟晚赶紧往家里赶,她得把这视频发给柳常青,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刚到家门,钟晚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只好敲门。 钟柔从里头把门打开,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看着钟晚。 钟晚也是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累得不行。 但她看着钟柔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昨晚跟朋友出去玩了一晚上?” 钟柔无精打采的在沙发上坐下,抬眸看着钟晚:“还说呢,你去哪了?” 钟晚勉强的笑了笑:“不是说了吗,跟你姐夫出去了。” “胡说!”钟柔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钟晚质问道:“昨个儿姐夫来咱家等了你大半夜,后来他觉得单独跟我在一起不方便,他才回去了,你说,你到底去哪了?” 钟晚到没想到丁峰会一直在她家等她,而且还好巧不巧的和钟柔撞上了。 “这个……”钟晚结结巴巴的,踌躇着该怎么跟她说。 她既不能说实话,还得编个像样的谎。 想来想去,钟晚心一横,严肃道:“钟柔,姐跟你坦白了……丁峰他,不是你姐夫了。” “所以?”钟柔眼一抬,“不要告诉我,你劈腿了。” 钟柔只觉得自己背上背了个大铁锅,有苦说不出,看着钟柔那极其不赞同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 钟柔怪叫一声,扑向钟晚:“你怎么能这样!姐夫他对你多好啊,爸妈去世的时候,姐夫他可是一直陪着你,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钟晚知道钟柔对丁峰印象不错,而且丁峰对她俩确实也十分照顾,可是正因为这样,她现在深陷泥潭,更不能把丁峰也拖下水。 “好了!”钟晚严肃道,“感情的事儿很复杂,不是谁对谁好就一定能在一起的,你不懂,别掺合了。” 钟柔气得撒开手,恨了钟晚一眼:“反正我觉得丁峰很不错,该劝的我都劝了,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说完,钟柔跑回卧室,赌气似的,啪的一下将门锁了。 这两天的钟晚,体力精力透支过度,她是真没心思再哄钟柔。 她赶紧回了卧室,把保安大哥发给她的那段视频,用粉色的手机录了下来。 然后打开通讯录,发现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好友,那就是柳常青。 钟晚的手指顿了一下。 粉色手机的主人,跟柳常青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俩都是鬼差,那为什么这部手机里的好友,只有柳常青一个? 算了,别想了,先办正事要紧。 钟晚点击发送键,将那段视频发了过去,然后把刚才的事,用文字描述了一番。 仅仅是这样回忆,绝望的恐惧就再次袭来,钟晚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幽闭的楼道里。 不透光,不透气,还瘆人。 钟晚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柳常青的回复,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就在她刚刚睡着后没多久,粉色的手机亮了一下,只是钟晚太累了,那点亮光,不足以将她唤醒。 第11章:厉害的老太太 钟晚这一睡,已经是日夜颠倒的第三天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又黑了。 头痛得要炸开一样,倒时差这种事,是最痛苦的了。 钟晚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揉着太阳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粉色手机。 就在她伸手去够法器的时候,客厅里,忽然传来了扫地的声音。 扫帚拂过地面的沙沙声,隔着一道卧室门,清晰的传入了钟晚的耳中。 一想到扫帚,钟晚就想到楼道的老太太。 她赶紧把法器捏在手里,眼睛死死的盯着卧室门。 咚咚咚…… “姐,你醒了没?”是钟柔的声音。 钟晚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生气:“大晚上的,扫什么地。”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没开灯,直接趿拉着拖鞋就去开门。 就在门把手即将扭开的时候,钟晚无意识的往地上看了一眼。 她的手,顿住了。 门缝间,居然并排着两道黑影。 如果说,一个是钟柔的影子,那么另外一个是谁? 钟晚咽了咽口水,试探道:“柔柔,你今晚没带朋友回来玩?” 钟柔笑了:“姐,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带朋友回来过。” 这话说得没假,钟柔虽然贪玩,但是她从来不带朋友回家。 这个回答可以证明,门外的钟柔是真的,但是,如果是这样,那钟柔可就危险了。 钟晚瞥了一眼地上的黑影,还是两个。 家里有父母的灵位,按理说有他们二位的保佑,别的鬼是进不来的。 难道是她今天在楼道的时候,被鬼上了身,然后带回了家? 钟晚在门这头胡思乱想,钟柔在外头说道:“我把饭放桌上了,你自己出来吃。” 说完,她转身就走。 钟晚的目光一直落在地上,只见钟柔一离开,她身旁的那道黑影也贴着她的影子,跟了过去。 钟晚一心急,打开了门:“钟柔!” 门一开,客厅的灯顿时灭了。 钟晚的心提了起来,骂道:靠!又是这招! 她连忙将法器举在眼前,只要那鬼一现身,她就立马拍照。 钟晚盯着法器的屏幕,寻找着客厅钟柔的位置。 “钟柔,你在哪,应姐姐一声。” 钟晚将背贴在墙上,举着手机,摸着墙,一点一点的找了过去。 透过屏幕看见,钟柔背靠着大门坐在地上,头耷拉着,看上去像是晕了一样。 经历了好几次生死危机的钟晚,早就多了个心眼,看着这样的钟柔她没打算直接过去,而是伸手在墙上摸索着开关,想着先把灯打开。 摸了半会儿,没摸到,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镜头转过去,透过屏幕找开关。 可是这样一转,若那鬼突然出现,她根本没法第一时间抓鬼。 钟晚在心头一番取舍后,放弃了开灯这一打算。 她举着法器,慢慢的,往钟柔身边靠去。 “钟柔,到姐姐这儿来。”钟晚小声说道。 钟柔耷拉着头,毫无反应。 钟晚在离钟柔两米远的地方,停下,她皱着眉头,静静的打量了钟柔一会儿。 随即,她按下了拍照键。 咔擦一响! 钟柔猛地抬起头来,面部狰狞,撕声惨叫! 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一个老太太的嗓音。 钟晚没听到法器的提示,她继续按着快门,对着钟柔连拍了几张。 也许是承受不住法器的威力,恶鬼的尖叫声越来越激烈,后头听着,说不上那鬼是在叫还是在哭,反正听着特别瘆人。 刺耳震心的尖叫,再加上钟柔那惊悚的面容,钟晚整个人已经吓懵了。 但她知道无论再怕,手上也绝不能停。 她不知道按了多少次的快门,才终于听到法器传来一声:抓捕成功。 紧接着,客厅的灯又亮了起来。 视野恢复,钟晚脚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 她看了一眼钟柔,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钟晚想到柳常青说的话,被鬼附身后的人会大病一场。 周强那样强壮的男人都会大病一场,更别说钟柔了。 钟晚赶紧向着钟柔爬了过去,她轻轻拍打着钟柔的脸:“柔柔,醒醒!” 钟柔的眼皮动了动,紧接着,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后,才缓缓的睁开眼来。 她一见面前的钟晚,瞪大了眼,猛地将她推开:“鬼啊!有鬼!” 钟晚毫无防备,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看到歇斯底里尖叫的钟柔,钟晚顾不上自己摔得骨头都痛了,赶忙上前抱着她安慰道。 “嘘,没事了没事了,乖乖乖,别怕,姐姐在这。” “鬼啊!有鬼!” 钟晚的安抚没有丝毫作用,钟柔仍旧不停的挣扎着,她两手抱在头顶,不许钟晚靠近她,整个人蜷缩在防盗门旁,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 钟晚看在眼里心疼得很,眼框也微微红了。 “有鬼……有鬼……我要离开!”钟柔突然站起身来,打开防盗门就往外跑。 “钟柔!”钟晚吓得音调都变了。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也想往外追,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早上消耗的体力还没恢复,整个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头顶有人嗤笑一声。 “怎么,见着爷这么激动?”清冷的声音从高头传来。 钟晚趴在地上抬头一看,门外站着的,不是柳常青还是谁? 他的语调轻佻,可神情比那天上的神仙还冷淡。 他的身旁,跟着一个比墙还白的纸人,晕过去的钟柔被纸人稳稳地抱在怀里。 见钟晚呆愣的模样,柳常青嫌弃的用脚尖踢了踢她:“行了,赶紧起来,丢人现眼的。” 然后他长腿一迈,越过钟晚往屋里去,纸人抱着钟柔紧随其后。 钟晚是想站起来,但碍不住身体不争气,整个人又摔了下去。 听到身后咚的一声,柳常青停了一下。 他示意纸人把钟柔抱进屋去,然后自己返身来到钟晚身旁,什么都没说,伸手把钟晚从地上捞了起来。 “爷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柳常青把钟晚轻轻的放在沙发上。 纸人学着柳常青的样子,把钟柔在沙发的另一头放了下来。 钟晚看了钟柔一眼,确定她没事,才回了柳常青的话:“什么信息?” 柳常青揉了揉眉间,有些无奈的说道:“爷让你别惹那老太婆,等爷来了再说,这信息,你没看到?” 钟晚摇了摇头,把法器打开看了一眼,果然,柳常青叮嘱过她。 只是,不是她招惹老太太,而是老太太主动来招惹她。 谨防柳常青误会她,钟晚把刚才的事,简单的同柳常青说了一遍。 柳常青听后,面色严肃,修长的手指向着她摊开来:“把法器给我,老太婆不能在你这,我必须马上把她带回地府去。” 钟晚愣了一下:“这老太太什么来头,能让你这么紧张?” 第12章:别分手,我等你 柳常青说:“是个恶鬼,一般的游魂可以关在法器里,但如果是恶鬼,抓了就得尽快转交地府,你不是地府鬼差,没有直接从法器上传恶鬼到地府的能力,所以只有我来接洽。” 柳常青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从今日起,我暂时不能离开地府,你若有事就用法器联系我,我会派这纸灵过来帮你,还有,我不在的日子你也别想偷懒。” 说到最后,柳常青的表情变了变,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钟晚撇了撇嘴,没吭声。 她把恶鬼由法器传给了柳常青,然后柳常青命令纸灵把钟柔今晚的记忆消除,做完这些后,柳常青就准备离开了。 钟晚腿软,坐在沙发上目送他。 柳常青走到门边,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返身回来。 他用冰凉的手心,揉了揉钟晚的头顶,难得夸赞道:“这次的事儿,干得不错。” 说完,柳常青和那纸人一前一后穿过防盗门,就消失了。 钟晚摸了摸自己发丝,似乎还残留着柳常青的气息。 她抿了抿嘴,感觉柳常青这鬼差还真是阴晴不定,一会凶得要死,一会儿又在那笑,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看他经常穿着长袍到处晃悠,也许从古代起,他就是地府的鬼差了。 要算算这日子,柳常青都活了好几百年了,她一个十八岁的丫头,看不透他的心思也不奇怪。 钟柔没醒,钟晚坐在沙发上研究法器。 她忽然看到柳常青给她发的两条信息。一条是叮嘱她别和老太太硬碰硬,还有一条,则是很长的一段话。 钟晚从上到下,慢慢浏览着。 大概的意思就是,那老太太是个怨气很足的地缚恶鬼,生前是个宅院里的管事,被人害死后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她一直想找替死鬼,哪知道现代的大厦都有一些镇邪避灾的灵器,她法力低微不敢靠近,只能躲在楼道间寻找机会。 正好今天大厦的电梯维修,钟晚又恰好在阳气不够的时间里走了楼梯,老太太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但因为钟晚有鬼差的骨哨在身,那老太太不敢动她,只能用阴气蒙了钟晚的五感,想把钟晚累死在这,成为她的替死鬼。 其实灯光和楼层并没有变化,只是因为她被鬼气遮了眼,所有都看不见。至于她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其实是早前她自己上楼的声音。 那老太太就利用了人心的恐惧,来促使钟晚奔跑,从而达到将她活活累死的目的。 一番浏览下来,不好的回忆又浮现在钟晚眼前。 她将法器关上,不想再看,反正那老太太也被柳常青带回地府去了,应该也没法再害人了。 钟柔还昏迷着,钟晚这会也抬不动她,干脆拿来两块毛毯,一人身上搭了一块,两人凑合着在沙发上睡了。 这次醒来的时候,天大亮着,时差也终于回到了正轨。 钟晚刚伸了个懒腰,就闻到餐厅的饭香。 她眯了眯眼,坐起身来往餐厅看了一眼,却见丁峰系着围腰在忙上忙下。 钟晚的瞌睡瞬间就醒了,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丁峰见她醒了,笑了笑:“我早上来的,看你和钟柔睡得挺香,就没叫醒你们。” 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了钟柔,她懒懒的娇嗔一声,也醒了过来。 “早啊,姐。”钟柔揉了揉眼,往丁峰那边看了一眼,“姐夫早。” 钟晚傻眼了。 昨晚那个纸灵到底消除了钟柔多少记忆,她怎么还给丁峰喊姐夫? 丁峰听到一声“姐夫”,高兴得脸都笑烂了,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 其实丁峰长得还是挺帅的,虽然比不上柳常青古风古色的韵味,但他一身麦白色的肌肤,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口大白牙,很有现代阳光男神的气质。 只是想到柳常青,钟晚心虚得不行,同他对视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钟柔睡眼朦胧的问道:“姐你咋了?” 钟晚咳嗽了两声,说道:“柔柔,你先回屋去,我跟你姐……丁峰有些事要说。” 钟柔以为他俩要说什么羞羞的话,赶紧抱着毯子就回了卧室,生怕自己当了电灯泡似的。 钟晚看着她那一脸坏笑,猜到她肯定是误会什么了,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昨天已经试过一次,让钟柔知道她和丁峰分手的事,如果今天再说一遍,想也不用想,肯定还是跟昨天一样,又被钟柔痛骂一顿。 钟晚叹了口气。 身侧的沙发忽然下陷,丁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他习惯性的伸手揽在她的肩头,钟晚转身躲开,丁峰的手瞬间落空。 他看着自己的手,眼里满是失落。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笑了笑说道:“小晚,你那天说过的事我想过了,可能我之前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都改,好不好?你别再提那回事了。” 丁峰要是骂她,她可能还好受些,他越是把错往自己身上揽,钟晚就更是内疚。 她赶紧说道:“不是的,你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真的!”丁峰欣喜道。 “嗯,什么?”钟晚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丁峰将钟晚的两只手紧紧握住,他眼眶微微泛红:“我就知道,你那天说的话都是气我的,你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对不对?” 靠! 钟晚想起来了,她那天说的是自己移情别恋了。 钟晚赶紧圆谎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暂时不想和你谈了……”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之前说的都是气话……我发誓,从今天起我一定对你很好,就算我哪天出了意外,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最后这话把钟晚吓得够呛,她赶紧制止道:“别别别,我死了你都死不了。” 见过了鬼神的钟晚,对于这种事已经怕了,突然听着丁峰这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浪漫,还觉得毛骨悚然。 钟晚本意是想打断他的话,哪知道丁峰误会了,感动得不行:“小晚,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绝对不会喜欢别人!” 他紧紧的抱了钟晚一下,像是担心她反悔似的,说了一句,他给她时间再考虑考虑,然后就跑了。 钟晚苦着脸坐在沙发上,她一想到柳常青拿丁峰的命逼她分手这事,心头就乱得不行。 最担心的是,要是哪一天他俩对上,钟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得了丁峰,毕竟她自己的小命都还在柳常青的手里。 想保丁峰,她是不是想太多了? 也不知道柳常青这鬼差是哪根筋不对,就算她谈恋爱,又不会耽误帮他办事儿,怎么就不允许了。 老古董就是事儿多!烦死了! 钟晚薅了薅头发,发泄着心中苦闷。 第13章:晒太阳除晦气 暑假很快过去,钟晚的大学生活即将开始。 从那天以后,柳常青没来找她,丁峰也没来找她,钟晚乐得轻松,好好的休息了一段时间,耗尽的体力和精力也总算是补回来了。 担心又遇到脏东西,钟晚本来想好好学习一下鬼界知识,哪知她打开法器一看,里面全部都是文言文。 对于钟晚来说,她连白话文都弄不大清楚,更别说文言文了,也就看了两眼,就放弃了。 她潜意识里觉得,看这东西,还不如遇到麻烦的时候吹吹骨哨,把柳常青招来,没准还有用些。 钟晚躺在床上,举着骨哨细细看着,嘴边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 “姐,你傻乐什么呢?”钟柔靠在门边,吃着手中的苹果。 “没什么。”钟晚赶紧收了笑,把骨哨塞进衣服里。 钟柔在钟晚身旁坐下,叹了口气:“姐,还有几天大学就开学了,到时候我们就得分开住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钟晚安慰道:“没事儿,虽然不同系,但好歹在一个学校里,如果有什么事,你就给姐打电话。” 钟柔心头舒服了些,笑道:“那也是,还有姐夫呢。” 一提到丁峰,钟晚脸上的笑就消失了,她犹豫道:“钟柔,以后别叫他姐夫了。” 钟柔愣了一下。 接着她像是意识到什么,问道:“分手了?” 钟晚点了点头:“你会怪姐姐吗?” 钟柔嗨了一声:“我怪你干什么?其实啊,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他,早点分了也好,俗话说,一见钟情容易,日久生情难,有的时候,第一眼看不上那就是看不上。” “你……不生气?”钟晚觉得奇怪,那天钟柔听说这事的时候,可是气得要死。 钟柔很疑惑:“这是你的事,我生什么气?” 钟晚低头想了想,明白了。 钟晚那时生气,肯定是因为恶鬼已经附在她的身上,导致她性情大变。 只怪她那会没什么经验,没能第一时间看出钟柔的异样,不然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钟晚有些担忧的问道:“柔柔,你这两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一问,像是问到点子上了,钟柔皱着眉头说道:“你别说,还真是,我这两天老是心头不舒服,但要我说说怎么个不舒服法,我又说不出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还稍微好办一些。 钟晚宽慰她:“没事,那可能就是没休息好,柔柔你先出去,姐姐单独待会儿。” 钟柔向来听话,也不多问,拿着苹果核去了客厅,离开前还顺手把卧室的门关上。 支开钟柔后,钟晚立马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问米婆吗?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同问米婆约好见面时间后,钟晚就挂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正打算出门,摸着包里的两个手机,钟晚觉得有些不方便。 法器,是肯定要带在身上的。 钟晚吃了几次亏,现在对这粉红色的法器格外的重视。 她拿着法器仔细看了看,发现在机身上有一个上电话卡的地方。 她想了想,把自己原本的手机卡换到了法器上,打开一看,居然也能用! 钟晚乐了。 她想着这地府的东西,居然还能和人间的物件关联,不过也说得通,既然鬼差要在人间行走,这样肯定更方便一些。 这样一来,钟晚也方便不少,今后只要带着法器出门就可以了。 她同钟柔说了一声后,打车往问米婆家去了。 站在问米婆家楼下,看着熟悉的街道,钟晚心头还有些感慨。 上一次来这,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哪知道不但没死,还干起了抓鬼的职业。 世事无常,世事难料啊。 钟晚感叹了一番,上了楼。 她进屋的时候,问米婆上一个客人还没走,不想打扰别人看事,钟晚就在门外等着。 过了一会,问米婆在屋里喊了她一声:“钟晚,进来吧。” 钟晚应道,然后进了屋。 她一进屋,问米婆的上一个客人刚好同她擦肩而过。 浓浓的茉莉花香飘来,引得钟晚侧目看去。 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看上去跟钟晚差不多大,只是她面色发青愁眉苦脸。这种面相,一般都是遇到脏事了。 钟晚在四方桌前坐下,打听道:“刚刚那女生,是来看什么的?” 问米婆正在洗手,听后,看了钟晚一眼:“不打听别人的事,这是问米的规矩。” 钟晚哦了一声,倒也没再继续问。 过了一会儿,问米婆做完准备工作,才在钟晚对面坐了下来。 钟晚把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同问米婆说了一遍。 问米婆听后,先是点了一根红烛,看了看钟晚的脖子。 她语气轻松不少:“脖子上的印记淡了很多,看来柳大人确实放过你了。” 钟晚有些得意:“那是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抓鬼多卖力。” 问米婆笑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多半都是柳大人逼着去的……说吧,今天打算问什么?” 一谈到正事,钟晚严肃起来。 她说:“柔柔她被地缚恶鬼附身了,现在整天心头难受,你知道的,柔柔她身体不好,我担心她扛不住。” 问米婆先是问了一句:“恶鬼抓到了没有?” 钟晚点了点头:“抓到了,柳大人带回地府去了。” 听后,问米婆松了口气:“那这事儿就好办了,你们不是马上军训吗,正好,晒晒太阳,去去晦气。” “就这样?”钟晚愣了。 问米婆斜睨她一眼:“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钟晚说:“你不跳个大神之类的,再用用符咒?” 问米婆生气了:“你当老婆子我是江湖骗子吗?还跳大神!你妹她就是身体太虚了,阴盛阳衰,突然被恶鬼附身,阳气就更不足了,你们军训的时候多晒晒太阳,补补身体就好了。” 问米婆说得有几分道理,钟晚也相信了她没骗她,站起身来道了一声谢谢就准备走人。 问米婆喊了一声:“等等!” 钟晚心提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问米婆伸出她那干巴巴的手指头,拇指食指一合,使劲儿搓了搓。 钟晚装看不懂:“再见,婆婆。” “给钱!” 钟晚哪管她,拔腿就跑。 气得问米婆在后头骂她,还说以后把她拉成黑名单,再也不给她看事了。 钟晚想着,自己手里可有鬼差的百科全书,问米婆懂的,可能还没她懂得多呢。 想后,钟晚心头有了底气,跑得更快了,把问米婆的骂声远远的撇在身后。 第14章:开学就遇事 开学那天,钟晚和钟柔原本准备打车去学校。 哪知一下楼,就见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门外。 钟晚心里咯噔了一下,脑中闪过柳常青的身影。 没曾想,却是丁峰从车上下来。 他带着一脸笑意,从那阳光下走来,别说,还挺帅。 只是钟晚这会没心思欣赏帅哥,她冲着钟柔挤眉弄眼,示意她想想办法。 钟柔无声的回应道:没办法。 丁峰走到两人身前,熟练的把他们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等钟晚回过神来时,她和钟晚已经在车上了。 钟晚坐的还是副驾驶,丁峰开车,钟柔坐在后头正玩着手机。 钟晚突然想起来,当初她和丁峰好像也是这样,云里雾里的,两人就在一起了。 她和丁峰是高中同学,读书期间两人一直都没有交际。 毕业聚餐那天,丁峰突然当着全班的面跟钟晚表白。 不得不说,丁峰是钟晚见过最帅的男人,而且是唯一一个,没选钟柔选了她的人。 有了这个想法,再加上当时身旁同学的起哄,钟晚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 等到后来她想反悔的时候又来不及了,实在是因为丁峰对她太好了,好到她有时候都怀疑,丁峰是不是她臆想出来的人。 在这份温柔的对待下,分手两字,钟晚说不出口。 直到这次柳常青的威逼下,才借了钟晚几个胆子,跟丁峰提了分手。 这样一想,自己还是挺自私的。 钟晚望着窗外,幽幽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丁峰伸手,摸了摸钟晚的头。 钟晚想躲,可又担心影响他开车,只好说道:“没事儿,你专心开车。” 丁峰张了张嘴,似乎想和她说什么,只是碍于钟柔坐在后面,他还是没说出口。 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幸好钟柔在玩游戏,手机里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成为了车里气氛的缓冲剂。 很快,汽车开进学校。 钟晚和丁峰先把钟柔送去了宿舍,接着,丁峰再送钟晚。 等两人到了宿舍楼下,丁峰原本想送钟晚上去。 钟晚拒绝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丁峰,明晚军训解散后,我们聊聊吧。”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钟晚想清楚了,她既然已经和丁峰说了分手,就不能再给他念想,大学生活刚刚开始,他还有机会认识更好的女生,她不能耽误他。 甚至于,因为她的心软,还可能会害丁峰没命。 钟晚记得很清楚,柳常青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表情有多狠,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是恐吓他。 至于为什么,钟晚也不清楚,她只是相信,如果她继续和丁峰在一起,柳常青是真的会对丁峰动手。 丁峰似乎已经猜道了钟晚的打算,但他仍旧笑着,好脾气的说道:“好,只要小晚你不提分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想来拉钟晚的手,却被钟晚侧身躲开。 “嗯,谢谢你送我和柔柔,我就先上去了。” 丁峰点了点头:“去吧。” 走了一段路,钟晚仍旧感受到后背上那炽热的目光,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回过头去。 直到她转过好几个弯,确定丁峰看不到她了,钟晚才松了口气,拖着行李箱往寝室去了。 钟晚刚走到寝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想着是室友已经到了。 她将虚掩的门推开,果然,屋里的三张床都已经铺好了床单,唯独剩下窗边的那张床还空着。 钟晚暗喜,她还就想睡在窗边,透气。 过了会,大家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四个女生围在一起相互认识。 张月,长发齐刘海,性格温柔。 丁莎,短头发,看上去大大咧咧。 还有一个,也是寝室里最漂亮的那个,她叫朱茉,身上飘来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 闻着那股香味,钟晚忽然想起来了,朱茉就是那天找问米婆看事的那个。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他们居然是室友。 钟晚在对自己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刻意观察着朱茉的神情。 钟晚想看看,她还记不记之前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哪知朱茉的眼神淡淡的,听到钟晚的自我介绍,她也只是略微抬眸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别的,什么都没说。 钟晚有些遗憾,但也觉得正常,毕竟那天朱茉有些神情恍惚,心头肯定被什么事给烦扰了,没留意别的也不奇怪。 想着身旁还有张月和丁莎在,钟晚也没把那天碰到朱茉的事说出来。 如果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忘了就算了。 夜晚悄然降临。 钟晚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和钟柔聊天。 这时,有人小声的喊了一声:“钟晚,你睡不着吗?” 对方的声音很小,再加上今天第一天认识,钟晚一时半会儿没听出问话的是谁。 她愣了一下,小声的回道:“嗯,怎么了?” 那人继续说道:“我想去下洗手间,宿舍熄灯了我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去?” 钟晚本来是不想去的,毕竟她胆子也不大,但大学刚刚开始,她还是想和室友把关系搞好。 稍稍犹豫了一下,钟晚答应了:“好,走吧。” 钟晚轻轻撩开蚊帐,发出悉悉簌簌的声响。 等她来到地面,看到约她的人是朱茉时,钟晚还是有些意外。 朱茉向钟晚道谢,钟晚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没事,走吧。” 钟晚把寝室门开了,老旧的木门吱嘎一声响,在长长的走廊上回响着。 钟晚拿着手机,打开电筒照亮。 朱茉可能是因为害怕,紧紧的挽住钟晚的手臂,两人靠在一起,哆哆嗦嗦的往洗手间走。 走廊很黑,唯独尽头的洗手间,亮着一盏微弱的白炽灯。 “别怕,你看洗手间是有光的。” 钟晚正安慰着她,朱茉突然停下,看着前方轻声说道:“钟晚,今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吧?” 钟晚扭过头一看,只觉得朱茉的脸,被法器的灯光一照,青得更厉害了。 “对,不是。”她承认道,毕竟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哪知朱茉忽然向着她跪了下来:“钟晚,求你帮帮我。” 或许是担心钟晚拒绝她,朱茉又加了一句,“问米婆说了,这事只有你能救我。” 钟晚刚伸出手去扶她,一听这话,心里骂道:靠!说好的不打听别人的事呢?问米婆居然把她卖了! 钟晚心头那个恨啊。 她想着,问米婆肯定是因为她看事没给钱,所以故意把朱茉的事甩给她来办。 这老太太还真不是一般的记仇啊!钟晚在心底把问米婆骂了一顿。 骂后,钟晚去扶朱茉:“你别听她胡说,我跟你一样,都是普通的大学生而已,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是真弄不懂,要不然,我把我佛学专业的同学介绍给你?” 翻来覆去,钟晚又把这个佛学专业的同学给抬了出来。 哪知朱茉一听她这样说,原本寡淡的神情,顿时变得阴霾起来。 她下巴微缩眼仁朝上,阴惨惨的笑道:“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朱茉她,像是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第15章:拿着令牌讨情债 如果换做之前被人这样威胁,钟晚肯定扭头就走。 但是现在不同,她一眼就看出朱茉被鬼上身了。 钟晚往后退了一步,将电筒光直直的照向朱茉的脸:“你给我出来!” 朱茉的脸在光的照射下,不停的变换神情,一会儿是楚楚可怜,一会儿又变得特别阴厉。 就连她的声音也在不停的变化着,一会喊钟晚救她,一会警告钟晚,插手就得死。 恶鬼的音量特别大,钟晚往走廊上看了一眼,担心把其他同学吵醒了,她一把拽住朱茉的衣领,把她往洗手间拖去。 然后两个人一同进了隔间。 钟晚举着手机对着朱茉的脸,将鬼压制住的同时,她还抬起手臂,死死的压在朱茉的脖子上,谨防这鬼搞突然袭击。 钟晚压低音量,冲朱茉身上的恶鬼说道:“本来我是不想管这事的,但你一直这样闹,我的日子也过不好,要不打个商量,你放她一马找别人去?” 恶鬼阴惨惨的笑了笑:“管?你管得了吗?” 钟晚向着她,晃了晃手机:“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手机毕竟是鬼差的法器,钟晚想着这鬼肯定能认出来,吓吓他也是好的。 哪知这鬼一点也不怕,还嘎嘎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钟晚有些恼,手臂上使了劲儿,呵斥道:“你笑什么!” 恶鬼收了笑,轻蔑的看了钟晚一眼:“你没有资格收我,如果不信,你现在可以试试,看看我们俩,谁遭罪?” 钟晚心头本就窝火,现在被他一激,直接怒了。 她就不信了,小区里那地缚恶鬼都被她收了,眼前这鬼,难道比地缚灵还厉害? 钟晚打开相机,对着朱茉直接按下快门键。 白光一闪,恶鬼不闪不躲,还微扬了下巴,不怀好意的盯着钟晚。 刹时,钟晚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咔擦一声响,钟晚全身一麻,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法器也摔出了隔间,落在了外面。 怎么可能呢! 钟晚整个人都懵了。 她倒在地上,保持着一个可笑又僵硬的姿势,只剩两个眼珠还能动。 恶鬼在钟晚头顶猖狂大笑,随后,她也不搭理钟晚,控制着朱茉的身体就走出了洗手间。 钟晚孤零零的躺在那,闻着身边刺鼻的恶臭,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尝试着站起来,但却动不了,甚至连转转脖子都做不到。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晚身上才渐渐恢复了知觉,她只觉得全身上下哪哪都痛。 钟晚伸出手,拽着生了锈的水管,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揉着腿,忍受着血液忽然畅通的酸爽。 幸好没人来上厕所,不然开学第一天,她可能就要火了。 钟晚一瘸一拐的出了隔间,把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她先是打开相册看了一眼,里面除了李东那个青鬼,就没有第二个了。 看来刚才那恶鬼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收不了他。 要不算了,打不过就认错,反正那恶鬼找的不是她。 钟晚知道,自己拿朱茉身上的恶鬼没办法,她现在也不敢回寝室,干脆在宿舍的楼梯上坐了下来。 吹了一会夜风,钟晚改变主意,她觉得逃避不是个办法。 她现在已经和那个恶鬼动了手,就算她去跟恶鬼认错,恶鬼也不一定会放过她。 想了想,钟晚拿着手机给柳常青打了个电话,想要问问他是个什么情况。 等了半会儿,柳常青没接。 钟晚又给问米婆打了个电话过去,问米婆倒是接了。 她的声音哑得不行,应该是睡着了,然后被钟晚的电话给吵醒了。 想着问米婆坑了她,钟晚心头一点都不内疚,直接问她朱茉是怎么回事。 问米婆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突然听到朱茉的名字,她嘿嘿的笑了笑:“你是说a大的朱茉啊?” 钟晚咬牙道:“对,就是那天我来找你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妹子,我现在跟她是室友。” 问米婆一听,更是高兴了:“哎哟,那可真是巧了,怎么,你见到她身上那东西了?” 钟晚冷哼了一声:“见到了,还被摆了一道,让我睡在厕所,现在一股子屎味。” “哈哈哈……”听到这,问米婆笑得喘不过气,“那是肯定的,只是老婆子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见上了,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她身上那鬼,不是一般的鬼。” “不是一般的鬼?” 问米婆嗯了一声,正经起来:“朱茉前世欠了债,那鬼是拿了阴间令牌,走了正规手续来人间讨债来了,所以啊,那鬼有阴间令牌护身,你如果要抓,法器就会开启保护机制,不让你犯错。” 钟晚气得不行:“既然那鬼有阴间授权,你还让朱茉来找我干什么?” 问米婆说:“你别着急,听我说完,这鬼是有正规手续没错,但其实朱茉已经把债还清了,现在是那鬼还缠着她不放,所以我让朱茉来找你,你不是认识柳大人吗,让柳大人跟阴间那边说一声,撤了这鬼的手令,然后把他赶回阴间去……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朱茉现在阴气太盛,迟早会没命。” 说完,问米婆叮嘱道:“你现在别和那鬼斗,看柳大人怎么说,毕竟你现在是他的人,你如果有危险,他不可能不管你。” 钟晚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只有这样了。” 说完,钟晚挂了电话,又给柳常青打了个电话过去,仍旧没接。 眼看着天要亮了,想着今天还得军训,钟晚只好把刚才的事,用短信发了过去。 钟晚简单的洗了个澡后,就溜回寝室补觉去了,幸好那鬼也没搭理她,钟晚勉强睡了几个小时。 天一亮,几个室友就起来了。 钟晚无精打采的穿着军训服,她瞥了朱茉一眼,发现她也没什么精神。 钟晚想具体问问她恶鬼的事,于是喊道:“朱茉,我们一起走吧。” 朱茉还没回答,张月和丁莎突然过来,把钟晚一左一右的架了出去。 钟晚茫然,看着她俩问道:“你们干什么,朱茉还在后头。” 一听朱茉的名字,丁莎满脸嫌恶。 她凑到钟晚耳旁说道:“你别提了,朱茉她太恶心了,你别看她长得漂亮,昨晚夜里的时候,居然一个人……” 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 “那种事?”但钟晚还是听见了,惊讶道。 丁莎点头:“是啊,那声音差点把我给听吐了。你如果不信,你问张月,她也听到了。” 钟晚看向张月,后者点了点头。 钟晚的脸顿时红了。 靠!不是吧!难不成那鬼是情债鬼啊? 第16章:情债难还 钟晚回头看了一眼朱茉。 她低着头,神情恹恹的,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些暗淡。 钟晚想了想,冲丁莎张月说道:“把她一个人丢在后面还是不太好,你们先走。” 丁莎见钟晚态度坚决,也没好再提那事,只是说:“刚才的话你别说出去啊。” 钟晚答应她。 然后钟晚往回跑了几步,去到朱茉身边。 朱茉察觉到身旁多了个人,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钟晚,她自嘲的笑了笑:“她们都跟你说了吧。” “嗯,说了。” 见她这么直接,钟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她也谈过恋爱,但对她来说,亲个嘴就是极限了,如果再进一步,钟晚潜意识里还是很排斥的。 朱茉看穿她的心思,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浪荡?她们看不到那鬼,你是能看到的。” 这会,钟晚心头的害臊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她也直言:“没这样想,我就是想问问你跟那鬼,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只有跟我说了,我才能找到办法救你。” 朱茉眼里升起几分希望:“你真的能救我?” 钟晚点了点头:“跟我说说,你知道的事。” 到操场还有一段距离,朱茉慢慢讲述着…… 原来,朱茉的前世是个富商的儿子,他生性风流沉迷烟花酒地,身边女人无数,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妇人,名叫翠莺,三十几岁最爱茉莉花香,她有个老公是个花匠,家里还有几个孩子。 公子哥采花无数,但是像这种别人手中的花,他却是没摘过,如今见翠莺长得还不错,顿时就来了兴趣。 于是,只要翠莺的老公一出门,他就去纠缠翠莺,刚开始,翠莺还百般拒绝,后来时间一长,翠莺也有些心动了。 毕竟和富家公子相比,她的老公除了对她好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长处,如今连这点好,也被富家公子给比了下去。 渐渐的,翠莺就同这富家公子好上了,两人还在相思树下许了诺言,要生生相伴,世世相守。 好景不长,虽然富家公子对翠莺也是动了真心,但因为他欠下的情债太多,被人下了降头,将他的魂变成了女人,且生生世世都为女,再也没法和翠莺相守。 也因为魂魄转变,富家公子的阳刚之身,承受不了阴魂,很早就死了,翠莺伤心过度,也随他而去。 翠莺死后变成恶鬼,杀了给富家公子下降头的女人。 然后她去到阴间,想要投胎去找富家公子的转世,却被阴间告知,人如果自尽,是入不了轮回的,可因为她同富家公子还有情债未了,于是地府准许她来凡间了结情债,然后再回阴间。 听到这,钟晚也大概明白了:“所以,每夜每晚缠着你的,是个女鬼?” 朱茉继续说道:“刚开始我也吓了一跳,但是在听完她的事后,我一心软就答应她了……只是,情债已经还完,她却不愿走了,甚至还想把我拉入地府同她作伴,我肯定是不愿意的,就拒绝了她,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每夜每晚的折腾我,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去找了问米婆,再找了你。” 钟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要真的说来,一切都是富家公子作的孽,如果他不去纠缠翠莺,也就没后面的事了。 只是朱茉现在已经没了前世的记忆,让她用一辈子的幸福去偿还,好像也不太好。 钟晚犹豫了一下,中肯说道:“既然债已还完,还是让那女鬼回阴间比较好。” 朱茉苦笑:“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她不愿回去。” 钟晚想到一件事,心里慌了一下:“她是不是还在你身体里?那现在我们说的话,她不就知道了?” 一想到昨晚在厕所里躺了大半夜,钟晚心里又气又怕。 但是她没收到柳常青的消息,暂时不敢再惹那女鬼。 朱茉说:“她白天不敢出来,只有晚上才会现身,昨天也怪我太急了,不该在那个时候把你叫出去……” 似乎是想到钟晚倒在厕所的画面,朱茉的眼里多了几分愧疚。 钟晚嘴角抽了抽:“没事儿,不说这个了,先去军训。” 两人去到操场,集合时间还没到,钟晚先去找到钟柔,叮嘱她一定要多晒晒太阳身体才会好,钟柔嘴上答应了。 不过钟晚看她那表情,猜她多半不会照做。 毕竟从小到大,钟柔对她自己的那张脸,那是相当重视。 听到集合的哨声吹响,钟晚也不敢再跟她多说,赶紧回了自己的专业方阵。 一整天的军训下来,所有人都累得半死,再加上钟晚一夜没睡,她感觉自己站着都快飞起来了。 结束后,钟晚被丁莎和周月半拖半拽的弄回了寝室。 钟晚头一碰着枕头,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闻到了一股茉莉花的味道,钟晚猛地睁开眼来,和上方的一张脸对上。 对方嘻嘻的笑了笑,钟晚吓得怪叫了一声,把她推开。 钟晚坐起来,指着她骂道:“翠莺!你想死啊!” 对方愣了一下,似乎很意外钟晚看出她不是朱茉。 翠莺用手指绕了绕肩畔的发丝,尖声细气道:“奴家本就是鬼呀。” 钟晚的耳朵饱受折磨,她嫌弃道:“你好歹之前也生过孩子,别一副少女姿态行不行,看得我起鸡皮疙瘩。” 翠莺白眼一翻,醋意满满:“她跟你倒是交心,什么都跟你讲。” “别别别,”钟晚赶紧说道,“我喜欢的是男人,你别怀疑我。” 翠莺心头舒坦了,她笑了起来:“那是自然的,钟姑娘,你相公在外等你呢,他让奴家给你递个信儿,等你醒了,出去见见他。” 钟晚想起来,昨天约了丁峰今晚见面的事。 着急见丁峰,钟晚这会也顾不上想翠莺为什么态度大变,赶紧往外走。 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军训的衣服,钟晚准备回寝室换一件,结果一转身,就见翠莺靠着门边,阴笑的看着她。 钟晚想着这女人跟朱茉的关系,打了个冷颤。 算了,当着她的面换衣服心头别扭,将就穿着吧。 钟晚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宿舍外走。 果然,丁峰等在外头,因为人高,又长得阳光帅气,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 甚至还有女生站在丁峰旁边,假装说话,其实两个眼睛不停的在看丁峰。 钟晚轻轻叹了一声。 丁峰耳尖,一下就听出是钟晚的声音,他转过头来,桃花眼猛地一亮:“你穿这身也好看。” 钟晚无奈,丁峰这人就是这样,一开口就是好话,夸得别人说不了坏话。 不过,钟晚不是别人,她铁了心的走到丁峰面前:“我们去操场走走吧。” 第17章:真的分手了 a大的操场上,钟晚和丁峰肩并肩,慢悠悠的走着。 中途好几次,丁峰打算来牵钟晚的手,都被她避开了。 钟晚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丁峰,今天回去后,我们就别见面了。” 丁峰停了下来:“小晚,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钟晚点了点头:“你了解我,如果不是真的下定决心,我是不会来找你的。” 丁峰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尊重你的意愿。” 钟晚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丁峰很好,也许离开他,她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不过……她的目光,瞥见了身前的骨哨。 钟晚苦笑,跟鬼差打上交道,她早就没了未来,就别带上丁峰了。 钟晚抬起头来,身旁已经没了丁峰的身影,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的心里肯定不比她好受。 虽然她不是非丁峰不可,但是她对丁峰还是有好感的,现在一分手,钟晚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哎……钟晚在操场的草坪上坐下,望着夏夜星空,幽幽的叹了口气。 屁股忽然被人踢了两下:“起来,干活了。” 钟晚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柳常青说:“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钟晚想到手机里的短信:“翠莺那事儿,你跟地府的说了吗?” “说了,”柳常青在她身旁盘腿坐下,“阴律司的人正在办。” “阴律司?”钟晚扭头看他。 柳常青今晚穿得十分现代化,没穿他的金丝黑袍,只是穿了一件款式简单质量极好的黑色衬衣,袖口挽着,露出他充满力量的手臂,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 或许是不想太显眼,他那头如墨光泽的长发,变成了一头短发,被那夜风拂过,显得格外迷人。 柳常青正在给钟晚解释阴律司,哪知说完了,钟晚也没给他一点反应。 他回头一看,得了,钟晚又看他看呆了。 柳常青对着她打了个响指:“回神。” 钟晚眨了眨眼,刚刚回过神来,又同柳常青那双狭长轻佻的眼睛对上。 她不自觉地问道:“柳常青,为什么你是鬼差呢?” “哦?”柳常青戏谑的反问她,“如果我不是鬼差,你又如何?” 钟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傻话,赶紧垂下眼眸说道:“没什么。” 男人轻声笑了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挑着钟晚的下巴,令她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就说,爷今个儿心情好,饶你不死。” 原本还有些微妙的气氛,被他三言两语的就给打破了。 钟晚没好气的挥开他的手,说道:“行了,我说没什么就没什么,要是没事,柳大人你可以回去了。” 柳常青站起来,说道:“谁跟你说没事了。” “怎么了?”钟晚心里一惊,也跟着站了起来。 要知道,柳常青长得是很帅,可却有个鬼差的身份,只要见到他,绝对是有人断了命。 而他来了a大,不就说明,这事就出在a大里面。 钟晚想了想,说道:“没听说a大有人死了啊。” 柳常青收起戏谑,认真的看着宿舍楼的方向说道:“等你听说的时候,那鬼早跑得没影儿了。” 说完,他看了钟晚一眼:“法器在身上吗?” 钟晚摸了摸迷彩服的包里,拿出手机:“带了。” 柳常青点了下头,看向她的脖颈,瞳孔微张,他一把拉开钟晚的衣领,质问道:“骨哨呢!” 钟晚低头一看,张了张嘴,也慌了。 明明刚才都还看到的,怎么没有了。 她不知道那骨哨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柳常青这么重视,那东西肯定很重要。 想着是自己弄丢的,钟晚心头非常内疚,她把手放在了柳常青的手背上,安抚道:“我刚刚还看到的,你等等,我去找……” “你在找这个吗?”丁峰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钟晚和柳常青一同看了过去,丁峰的手心里,放着一串泛着白光的项链。 正是钟晚弄丢的骨哨。 “你在哪找到的?” “……你跟我说分手的地方。” 丁峰虽然是在同钟晚说话,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柳常青的身上。 钟晚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从柳常青身旁挪开。 柳常青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人精,哪能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猜到了眼前的男人,就是钟晚那个男朋友。 他一挑眉梢,松开钟晚的衣领,转而搂着她的腰,亲昵道:“宝贝,你怎么能把我送给你的东西弄丢了,还好有路人捡到了。” 钟晚挣扎着,去掰腰上柳常青的手,柳常青察觉后,狠狠的掐了她一把。 钟晚痛得脸都歪了,气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柳常青笑得更得意了。 钟晚的模样,落在丁峰的眼里就是打情骂俏。 他有些酸气的说道:“原来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钟晚的头,僵了一会儿,还是点了下去,她根本不敢看丁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 两个人,一个鬼,谁都没说话,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柳常青倒是先动了,他走到丁峰面前,取过他手心里的骨哨:“我家宝贝老是这样,不让人省心,真是麻烦你了。” 说完,柳常青回到钟晚身旁,细心的替她把骨哨戴回脖子上。 钟晚有些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抓着他的手,小声道:“好了吧,我们直接走了算了,别演了。” 柳常青凑到她耳畔,轻声回道:“爷是在帮你,你难道不想他死心?” 钟晚看了丁峰一眼,却见他一脸受伤的看着这边。 钟晚收回目光,心底默念着长痛不如短痛,分手对他们都好。 想后,钟晚松开手,默许了柳常青的举动。 柳常青见她听了进去,做得更加过分,离开前,还当着丁峰的面在钟晚唇上啄了一下。 钟晚当场僵化。 丁峰看在眼里,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什么都没说,独自一人转身离开了。 第18章:十八年前的女疯子 丁峰一走,柳常青也放开钟晚。 “别看了。”他转身就走,把钟晚抛在身后。 丁峰那受伤的表情,深深的刻在了钟晚的脑海里,钟晚现在心头不是滋味,不太想跟柳常青去抓鬼。 她站在原地没动,柳常青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后悔了?”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就跟他正经的时候一个样,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钟晚这会也懒得猜了,慢慢的摇了摇头。 柳常青说:“那就行了,你最好赶紧,等那恶鬼逃了,你们这a大就得死一大半,到时候你再后悔去吧。” 钟晚猛地抬起头来:“这么严重?”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是恶鬼吗?你以为那些回到阳间,用异常的手段报复自己仇人的鬼就是恶鬼了?” 柳常青往回走了几步,冷冷的看着钟晚:“我告诉你,无差别害人的鬼,才是恶鬼,他们不是报仇,而是因为自身带有煞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念,只有杀了人,见了血,他们才能痛快,而且一旦开始,他们就再也不会停手,这种鬼,才叫恶鬼。这些恶鬼,本来是在地府关押的,如今却逃到人间作乱……”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转而问道:“你好好想想,至今为止,你见过一个恶鬼吗?” 钟晚想了想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虽然是很恐怖,但是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威胁到了她的生命,就连寝室里,附在朱茉身上的那个翠莺,也只是把她弄倒了躺在厕所里,没有动手害她,最多不过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想后,钟晚摇了摇头:“没有。” 柳常青又一次看着寝室的方向:“那一会儿,你就见到了。” 柳常青不再管钟晚,抬腿往寝室那边走去。 钟晚听了他的一番话,难过的情绪消失不见,她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背了很重的担子。 就像一些电影里,一个普通的人,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有了拯救世界的超能力。 钟晚看着柳常青高挺的背影,突然觉得,他虽然是个地府的鬼差却有一身正气。她想到柳常青好像每次抓鬼,用的都不是法器,而是一把青峰剑,难道柳常青生前是个道士? 钟晚胡乱的猜测着,她很好奇,但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八卦的好时机。 柳常青一路不停,带着钟晚去到了一栋宿舍楼。 只不过这栋宿舍楼跟钟晚所住的完全不同,看上去,像是几十年前修的一样,四周挂满了爬山虎,那些老旧的铁窗,被夏风吹动,发出吱嘎的声响。 宿舍楼的外面,还用铁丝圈围住,似乎不许人随意进出。 钟晚往前走了几步,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铁丝,冰冰凉凉的,透着一股子锈味。 “那鬼在这里面?”幸好身边还有柳常青,钟晚还不是特别怕。 哪知道柳常青下一句话就是:“501,去吧。” 很久没抓鬼,钟晚都忘了。 每次抓鬼都是她先去吸引火力,然后柳常青这个鬼差,在后面补刀,捡漏。 刚才钟晚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责任感,在看到眼前破旧的宿舍楼后,瞬间烟消云散。 钟晚干笑两声,打听道:“这是女寝还是男寝?” 柳常青说:“男寝女寝都是。” “混住啊?”钟晚惊讶道。 也许是为了打消钟晚心中的恐惧,柳常青还是耐着性子给她科普了一下。 这栋楼,是a大以前的宿舍楼,不过,这楼里出过一个厉害的女鬼,那会儿她刚死,又害了不少的人命,闹得人心惶惶,于是a大就把这里改成了男寝,想着男人阳气重,一群年轻力壮的男人住在这儿,总归能压得住。 哪知道,从那以后,宿舍楼就常常出现一些不堪入耳的声响,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里,只要住在这儿的男生,大多面色发青,精神不济,大家心知肚明,但也没谁把这事儿说出来,直到死了人,这件事才报了出来,后来a大干脆就把这楼给废弃了。 那女鬼没了人气补充,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想要到另外的地方去。当时a大有个老师,听说是信鬼神的那种,他给地府烧了封信,告知这件事,然后地府就派了几个鬼差上来,这女鬼法力高强,那几个鬼差费了好大力气,合力才把她抓回了地府。 只是在十八年前,这个厉鬼又逃到了人间,一开始没找到她的藏身之处,后来,她在这里吸了不少鬼气,鬼气太多藏不住了,就被地府那边给发现了…… 钟晚听得目瞪口呆,几个鬼差才把她抓住了啊。 她咽了咽口水,问道:“她怨气这么重,是有人把她害死的吗?” 柳常青说:“没人害她,她有失心疯,也就是你们现在说的疯子,神志不清,爱打人的那种。” 钟晚还没进楼里去,就只是站在外头听柳常青讲讲,额头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疯鬼啊,那可是恐怖游戏里,最恐怖的一种鬼了吧。 这种鬼,没得谈啊,她没有理智,想劝她向善都没得劝。 就算是劝了,她听不进去不说,肯定还觉得你在她面前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聒噪,然后一爪子挠死你。 想后,钟晚怕得直哆嗦。 她拉着柳常青的手,哼哼唧唧道:“柳大人,要不你陪我进去吧,我这回是真的不敢。” 柳常青问:“怕鬼?” 钟晚狂点头:“怕啊!” 柳常青把手放在钟晚的后颈上,俯身,低头吻在她的唇上。他似乎在安抚着钟晚,唇瓣贴着她的唇,轻柔,缓慢。 还别说,钟晚挺吃他这套的,就这样亲了一会,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柳常青退开,用好看的手指,擦了擦她唇瓣上亮晶晶的水渍:“我也是鬼,你为什么不怕?” 钟晚微抬着头,看着他:“那不一样,你是鬼差大人,里面的是个疯女人。” 柳常青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钟晚见他笑了,大着胆子说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你让上次抓她的那几个鬼差来抓她。” 一听这话,柳常青脸上的笑瞬间收回:“你本来就是将功补过,如果让别的鬼差看到你,我可不一定保得了你。” 钟晚没吭声,低着头,用脚尖踢了踢路边的碎石子。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要我把你扔进去?” 钟晚回想起第一次抓李东的时候,他就是现在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然后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扔到地上。 心里的一点悸动,被一盆凉水浇灭。 她怎么就忘了,他是鬼差,她是人,她和他的关系,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她帮他抓鬼,他替她给阎王求情,仅此而已。 钟晚有些失落的说道:“知道了,我自己进去。” 说完,她也不等柳常青回应,自己找到铁丝的破洞,然后低下头,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宿舍楼,钟晚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如果她死在里头,柳常青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钟晚自己都笑了。 还能有什么反应,肯定是马上拿出锁魂鞭,缠上她的脖子,再感谢一下里头的疯鬼,替他解决了她。 只是,她不能死,她还有钟柔,钟柔会伤心的。 钟晚站在宿舍楼的大门处,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就去推门。 “钟晚。”柳常青在身后喊道。 钟晚回过头去看他。 柳常青整个人站在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清冷的声音,随着夜风飘来。 “遇到她,你就吹哨,我来抓。” 钟晚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好。” 心里的小火苗,滋的一声复活了。 第19章:一屋子的阿飘 怕,还是怕的,只是一想到柳常青,钟晚就觉得自己有靠山了。 她推开陈旧的大门,迈了进去。 楼里的温度都比外面低上很多,幸好钟晚穿的军训服还是长袖,不至于冷得发抖。 只是这冷,同秋季的凉爽不痛,那是一种能够透过衣服,刺到皮肤的寒气。就像穿了一件长袖,然后再把胳膊伸到冰箱里去的感觉。 钟晚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咚。 什么东西撞到木柜子上的声音。 钟晚手腕一转,手电照了过去。 是一只身形稍微有些偏大的灰老鼠,正露出大门牙,嘎吱嘎吱的啃着木屑。 钟晚用手电往其他方向看了看,宿舍比想象中的还要乱。 四下都散着各种各样的杂物,有书,有衣物,有一些老式的电器,还有床单被套之类的。 一般来说,学校里会有专门拾荒的人,把这些东西收去卖掉,但是这里堆了这么多的东西,也没个人来捡,完全可以说明,当时这里闹得有多凶,这些学生逃得有多狼狈。 501室。 钟晚记得柳常青给的信息,她不再耽搁,在一楼找到整栋楼的分布图,她把各个位置牢牢记在心里,一层楼有几个房间,楼梯在哪一边。 确认好后,钟晚才举着手机网楼梯口走。 老式宿舍楼的建设有些不同,他把楼梯建在一层楼的末端,所以钟晚要到楼上去,就得先经过一间间寝室。 说实话,要让她站在外头还稍微好一点,可是让她经过寝室,她的心里就开始有些发怵。 这大晚上的,屋子里又没开灯,总觉得下一秒就会伸出一只黑手来,把钟晚拉扯进去。 当然,这些都是钟晚自己的幻想。 可即便是在脑中想想,她就已经怕的不行了,但是该走的还是的走啊,她总不能坐在一楼等那鬼来找她吧。 想后,钟晚走上长廊。 贴着墙的时候,钟晚走得很慢,到了前面有门的地方,她就小跑过去。 有门的还好,特别是遇到没门的,她一跑,带起了屋里的一阵风,还有沉积多年的灰尘,把钟晚呛得咳个不停。 她的咳嗽声在楼道上回响着,钟晚担心惊动了那疯鬼,赶紧用手捂着嘴,闷声的咳着,这样才使得她的声音小声了一些。 过了会儿,她终于缓过来了,直接憋出了一身的汗。军训服本来就穿了一天了,这会一出汗,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股酸臭味。 钟晚又闷又热,也不顾上别的了,把军训服外套脱下系在腰间,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继续往前走。 哐啷! 身旁的室内突然发出一声响动,钟晚没来得及多想,直接用手机照了过去。 那间寝室里,满满当当的站了一屋子的人,有男有女,他们都穿着老式的校服,用一种十分诡异的表情盯着钟晚。 怨气,愤怒,不甘。 他们身后的铁窗,还在不停的扇动着。 哐啷! 哐啷! 哐啷! 越来越响,越来越响,甚至后面几下,根本就不像被风吹动,像是有人抓着窗沿,使劲的往墙上砸!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钟晚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从她看到满屋子泛着绿光的鬼的时候,她的脑子就已经死机了。 她还记得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惨叫了一声,就发了疯的往回跑,那些黑洞洞的寝室里,伸出无数只乌青的手臂,在那空中不停的上下挥舞着! 钟晚一路跑,一路崩溃的大叫,她的脸上、身上,被一只只鬼手抓破,火辣辣的剧痛由着神经传入她的大脑! 钟晚失声尖叫! 她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是那样的陌生,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绝望过。 除了尖叫,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忘了她能用手机抓鬼,也忘了她能吹骨哨向柳常青求助。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直到有个冰冷的怀抱将她紧紧抱住,她才停了下来。 她最后的意识,是自己晕倒在柳常青的怀里,看见他满脸着急,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别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身上干净清爽,像是有人帮她洗过澡。 钟晚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眨了眨眼,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丁莎在下方喊道:“钟晚别睡了,军训要迟到了。” 军训…… 钟晚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着衣架上的军训服就往身上穿。 她跟着丁莎她们往操场跑。 跑动时,她闻到了自己身上一阵淡淡的鬼气,这味道钟晚很熟悉,她抬起胳膊,放在鼻翼下轻轻闻了闻,没错,确实是柳常青身上的味道。 “丁莎,我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丁莎和张月都摇头,说不知道,要她去问问朱茉,反正她每天都睡得晚。 说到最后,丁莎又是一脸鄙夷。 钟晚这回没心情同她八卦这些,赶忙去到朱茉身旁问道:“朱茉,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吗?” 朱茉有些畏惧的看了她一眼,缩着下巴,轻轻点了下头。 钟晚皱了皱眉,朱茉看不出她现在很着急吗,还非得她问一句才答一句。 钟晚的口气有些不好起来:“说啊,你看见什么了?” 朱茉浑身抖了一下,也不跟她说话了,撒腿往前跑了。 钟晚懵了,昨天她跟朱茉聊天都还好好的,今天是怎么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朱茉才像今天这样。 军训时间到了,钟晚没来得及跟朱茉单独说上话,想着只有等到军训结束后再找她。 十二点一到,解散两个字一出,钟晚就直奔朱茉去了。 她伸手,把正准备开溜的朱茉拦下。 “你在怕什么?”钟晚问得直白,实在是她这会心头太多疑惑了,而且她的情绪,也有些不稳定,像是有一团怒火憋在心头,她发不出来。 朱茉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然后低着头,小声说道:“昨天晚上,我看见你被一个男人抱寝室,而且,你还没穿衣服……” 虽然钟晚对她说的没穿衣服几个字,感到震惊,但她更疑惑,朱茉在害怕什么。 “就算我没穿衣服,你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不,不是,”朱茉摇头,仍旧不敢看钟晚,“那个男人……不是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钟晚不想让别人知道柳常青的身份,于是她敷衍的嗯了一声。 朱茉偷偷抬眸,打量了一下钟晚:“你也跟我一样,被鬼缠上了吗?” 钟晚失笑,可不是被鬼缠上了吗,不过她和朱茉不同,她是被鬼差缠上了。 朱茉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鬼,昨晚,他把我体内的翠莺活生生的抽走了,翠莺那么厉害,但是在他手里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而且,他还让我转告你,今天晚上,他在昨天那里等你。” “什么!还去?”钟晚顿时就慌了,伸手紧紧的抓住朱茉的胳膊,“他还说什么没有?” 朱茉忍着痛,说道:“他说,你必须去,而且我也要去,如果不去,他就杀了翠莺。” 对于翠莺,钟晚到没什么感觉,柳常青杀了就杀了吧,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柳常青非得把朱茉叫去。 第20章:丢了一魄 “你还没说,你在怕什么?” 朱茉战战兢兢的说道:“你昨晚……去哪了?” 钟晚想到昨天的事,嗓子顿时就卡住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昨天的事,已经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 朱茉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我怕的就是这个,你不知道,昨晚你回来的时候,那个样子吓死人了。” 钟晚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回忆了一下:“我应该是晕过去了。” 朱茉突然一下激动起来:“不止是晕过去了!你的脸上,身上,全部都是血痕,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样,全身上下,都没一处好肉!” 钟晚也想起来了,赶紧撩开军训服查看自己的手臂。 白皙柔嫩,没有半点朱茉所说的血痕。 钟晚看了朱茉一眼,朱茉也觉得奇怪:“怎么回事,昨晚我明明看到的啊?” 朱茉拉着钟晚的手臂,翻来覆去的看着,她甚至想要去掀钟晚的衣服,却被钟晚制止了。 钟晚倒是想到一点,问她:“你看到我身上有伤,是在翠莺被抓走之前,还是之后?” 朱茉想了想:“之后,那鬼把你安置好了,他才把翠莺抽走的。” 钟晚明白了,说道:“我身上的伤,是被恶鬼抓出来的,翠莺附在你的身上,所以你才能看到,现在翠莺不在,就我们两个凡胎肉眼,看不到,也是正常的。” 朱茉不太明白。 其实钟晚懂得也不是很多,只是之前在法器上看过一点知识。 她说:“普通人有三魂,通常情况下,是看不到这些污秽的,除非像你之前那样,被恶鬼附了身,改变了你的体质所以你才能看到,现在翠莺被抽走了,再加上又是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我们看不到也是正常的。” 朱茉听得似懂非懂,钟晚也没法跟她详细说说,毕竟她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 今天军训的时间久了些,直到晚上九点才结束了。 钟晚和朱茉并肩往寝室走,两人都有些犹豫。 钟晚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她也终于明白,上次钟柔被那老太太吓到后,为什么要叫个不停。 人在最恐惧的时候,如果对活着还抱有一丝希望,就会发出求救的呐喊声。 “钟晚,我们今晚……去不去?” 钟晚想也没想,直接道:“不去。” 朱茉有些犹豫:“可是翠莺在他那,他会不会真的把翠莺杀了?” 钟晚从来没摸透过柳常青的心思,听到朱茉问她,她也不敢替柳常青保证,当即低下头,没吭声。 两人愁眉苦脸的跟着回寝的队伍往前走,忽然前头传来一阵女人的惊呼声。 钟晚心一紧,抬头看去。 只见柳常青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她们寝室外头,神情冷漠,一手插在裤包里,一手拿着手机,像是在等人。 因为他人高,又长得帅,再加上现在正是军训结束回寝室的时间,柳常青站在那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如果只有一个女生,可能她不敢做什么,但是一群女生在那,她们胆子就变得大了,纷纷拿出手机对着柳常青的脸拍着。 甚至还有胆子大的,走上前询问柳常青的联系方式。 柳常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钟晚在一旁看着,还以为那个女生会生气,哪知柳常青没搭理她,她更兴奋了,觉得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柳常青,看着有魅力极了。 身旁的人越来越多,还有的大二大三的学姐,都从旁边的宿舍楼跑来看柳常青。 朱茉拉了拉钟晚:“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惊动老师啊。” 听到这话,钟晚眼皮一跳。 她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柳常青,心里也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她收藏了一个宝贝,突然被别人觊觎了一样。 虽然别人得不到,但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钟晚怒气冲冲的往柳常青走去,推出一条路来。 柳常青看见像青蛙一样蹦跶出来的钟晚,勾了勾嘴角,引得四周又是一阵惊天的尖叫。 钟晚忍着双耳的折磨,抓着柳常青的手腕,拖着他往昨天的废弃宿舍楼走,柳常青也没反抗,迁就着她。 朱茉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钟晚头也不回,等到确定身旁没人了,她才把手松开。 她转过身有些生气的说道:“柳常青,你能不能等我休息几天,我昨晚真的被吓疯了,今天不敢再进去了。” 柳常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道:“我知道,但是如果你想活下去,今天就必须得去,而且等不到明天天亮。” “为什么?” 柳常青的眼里,闪过一丝内疚:“你在那弄丢了魂魄,虽然我昨天用阴气帮你护住了其他三魂六魄,但如果再拖下去,对你十分不利。” 一听他提昨天,钟晚就想起自己光着被他抱回寝室的事情,顿时脸上一红,赶紧换了个话题:“丢了一魄,会怎么样?” 柳常青说:“可能会傻,会疯,或者失忆,或者性情大变。” 钟晚听后急了,她可不想变成个女疯子。 但是,一想到宿舍楼里的恐怖,她又有些退缩,昨晚她是运气好才跑了出来,要是今天死在那怎么办。 她不想死也不想疯啊。 “柳常青,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进去?”钟晚的语气带了几分哀求。 可柳常青还是那样,没有半点心软的拒绝了她:“我进去,她就会跑,而且,还可能带着你的那一魄跑,到时候,你去哪找她?” 钟晚眼里的光淡了下去。 柳常青像牵小孩子一样,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废弃宿舍楼那边走。 等钟晚再一次站在这恐怖宿舍楼外后,她才听柳常青说道:“我会让翠莺陪你一起进去,她会帮你找到你丢的那一魄。”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一魄回到身上?”钟晚听到翠莺会陪她一起进去,心里放心了许多。 柳常青说:“这个不难,你找到你那一魄后,用手碰她一下就可以了。” 确实不难,钟晚点了点头。 柳常青抬手一挥,只见一团白色光球,从他手心里飞了出来,落在地上。 渐渐的,那团白光化成了一道人影。 是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女人,她身材纤瘦腰肢盈盈一握,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看上去有几分媚色。 翠莺出来后,先是向着柳常青行了一礼,娇声道:“奴家翠莺,见过柳大人。” 钟晚眉梢一挑,看了看柳常青,又看了看那媚眼乱飞的翠莺,心火噌噌噌的冒。 “还是柳大人有本事啊,把这么嚣张的恶鬼都驯得服服帖帖的。” 钟晚知道自己一会儿还得靠翠莺帮忙,不该这样激怒她,可看着她当着自己的面,对柳常青抛媚眼,她就是忍不住啊。 第21章:带着队友强势回归 翠莺白眼一番,似乎正打算讥讽回来。 柳常青伸手将钟晚搂在怀里,冲翠莺说道:“她还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什么? 钟晚顿时就怒了,挥开柳常青的手就要发火,嘴才刚张了一半,又被柳常青的手捂住。 “乖,别闹。” 钟晚的嘴被他捂住,只能呜呜呜的叫个不停,用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反抗着。 翠莺的视线,将钟晚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随后用罗帕挡在嘴边,娇声道:“依奴家看呐,她丢的那魄应该是爱魄,没了爱魄,也难怪她这会火气重。” 柳常青松开钟晚,对翠莺说道:“既然你看出来了,一会儿就麻烦你了,还请一定要帮她把爱魄找到。” 翠莺飞了个媚眼给柳常青:“为了柳大人,奴家尽力。” 柳常青笑而不语。 钟晚看着他冲翠莺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丢了爱魄的原因,她突然好像对柳常青有一股很强的占有欲。 朱茉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钟……钟晚,要是没事,我……我就先回去了?” 她似乎很怕柳常青,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 钟晚这会儿才想起朱茉还在旁边,赶紧把她拉了过来,问柳常青:“你把朱茉叫来干什么?” 柳常青看了翠莺一眼,说道:“虽然她会陪你进去,但是她毕竟是鬼,如果踏入另一个鬼的境地,就会被那鬼感知到,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让翠莺附身在你室友的身上,让她带翠莺进去。” 朱茉一听,怕得直摆手:“不……我不去。” 朱茉会拒绝,钟晚也不觉得意外,想当初她开始抓鬼的时候,也是朱茉这样,怕得脸都白了。 钟晚有些不忍心,让朱茉经历这种危险,于是她跟柳常青求情道:“要不算了,我一个人进去,毕竟也是我自己的事。” 柳常青却不答应,执意让朱茉跟钟晚一起进去,他甚至一把掐住翠莺的脖子,威胁朱茉:“你如果不去,爷现在就让她魂飞魄散。” 翠莺似乎没想到柳常青会突然翻脸,她吓得赶紧求饶:“柳大人,别……别杀我。” 柳常青一点都不心疼,那手仍是掐得死死的。 翠莺看了一眼朱茉,眼里满是哀伤:“公子,救我……” 看着翠莺那样,钟晚心底想的却是,要不怎么说,古代的女人大部分都是弱柳扶风之姿呢,就翠莺现在这模样,怕是那些当红演员都演不出来这份娇弱感。 柳眉轻轻一蹙,看得钟晚的心都软了,柳常青那大男人,居然还下得去手,把翠莺的脖子掐得筋都冒起来了。 钟晚都心软了,更别说朱茉了,赶紧求柳常青放过翠莺,说她愿意陪钟晚进去。 这话一出,柳常青也放开了翠莺,朱茉赶紧上前查看她的脖颈。 “好了,进去吧。”柳常青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那边,翠莺已经上了朱茉的身。 钟晚看了她一眼,发现还是朱茉在控制着身体,翠莺应该是担心被那女鬼发现,所以正在努力隐藏气息。 钟晚和朱茉一前一后,低头弯腰,穿过铁丝圈进了里面。 钟晚毕竟来过一次,熟门熟路,也有些心理准备,但朱茉就不同了,刚刚站在门外,整个人就哆嗦个不停,像是抽风一样。 幸好朱茉长得不丑,不然钟晚还挺嫌弃她现在这个样子的。 钟晚心里也知道,朱茉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要她直接跳过简单模式,来打困难模式,确实有些为难她。 看了会,钟晚还是把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你如果怕,就拉着我。” 朱茉一听,整个人扑了上去,就差挂在钟晚身上了。 虽然钟晚个子比一般的女生要高一点,但也禁不住朱茉这样缠着她。 钟晚推了推她:“别抱这么紧,我没办法拿手机了。” 朱茉哦了一声,手松开一点。 两人磕磕绊绊的往宿舍楼里走。 看着四周不变的事物,昨晚的恐怖回忆又浮现在钟晚的脑海中。 朱茉说:“钟……” “嘘。” 钟晚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如果昨晚她没看错,这里不止有那个疯鬼,还有之前她害死的那些人的魂魄,都留在了这里。 只是刚刚她忘了问柳常青,那些小鬼要怎么处置。 想了想,钟晚对朱茉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钟晚想的是,反正翠莺附在朱茉的身上,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所以她话一出口,就转身往外头去了,朱茉拦都没拦住。 钟晚一见柳常青就问:“昨天我见到了很多被困在这里的怨鬼,这些鬼要怎么处理?” 柳常青说:“那些小鬼只是有些怨气在身,不用管,直接收了就是。” 钟晚想着朱茉还在里面,点了点头就往回走,哪知道她一回到宿舍楼,却不见了朱茉的身影。 钟晚当时想的就是,遭了,朱茉不会被鬼抓走了吧。 还不等她去找朱茉,走廊上传来了朱茉的声音:“钟晚,快来,我在这。” “来了。”钟晚应道,快步往走廊走。 她转过转角,眼前的景象都还没看清,腰上忽然被谁一搂,整个人就被拖进了一间极黑的寝室。 钟晚顿时吓得魂都没了,整个人像上了弹簧似的,闭上眼对着跟前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又推又踢,嘴里不停的乱叫! “别叫了别叫了,是奴家!”娇声从身旁传来,钟晚立刻像被打了一针镇定剂,顿时冷静下来。 她用手电照着眼前的朱茉,不对,是照着眼前的翠莺。 翠莺赶紧用手挡住:“别照了,你照着我,我动不了。” 也许是事态紧急,她也不称奴家了,直接我我我的说着。 钟晚暗笑,把光挪开,其实她有几分报复的心思在里头,只不过翠莺没发现。 心头舒坦了,钟晚才问她:“你躲在这里干什么?还把我拖进来。” 翠莺压低了音量,用正常的语调,问道:“你看不见?” “看不见什么?”她这个样子,钟晚也紧张起来。 “从我们这间起,一直到这长廊的尽头,过道上站满了鬼。” 钟晚一听,背上顿时一凉,还有什么能比听鬼将鬼故事更恐怖? 第22章:来自女寝的撞击声 “那你刚才还叫我?” 翠莺正色道:“不是我叫的,是那些怨鬼在乱你的五感……” 说到这,她有些不屑的说道:“低等的赃物就是入不了眼,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钟晚瞥了她一眼,突然意识道,自己身旁站着的可是凶恶级别的女鬼,这样一想,顿时觉得外面的那些怨鬼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钟晚刚这样想,就听翠莺说道:“不过,这些东西胜在数量多,俗话说小鬼难缠,我可不想跟他们硬碰硬。” 钟晚问她:“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翠莺用小拇指绕了绕发丝:“如果只有我进去倒还好办,可如今我在公子身上,我不能让公子冒险。” “所以呢?”钟晚听得皱了眉头,古人都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吗,半天说不到点子上,听得人急死了。 翠莺斜看钟晚一眼:“所以就请钟姑娘先行一步了。” 靠,说半天,不就是要她走前面抗伤害吗? 见翠莺这女鬼对朱茉情深意重的样子,钟晚还忽然有些羡慕朱茉了,要是她前世也有个翠莺这样的相好,可能她也不会被柳常青欺负了。 哎,真的是,人各有命啊。 钟晚在这边唉声叹气,翠莺那边开了门,往外打量着。 看了一会儿,她回头对钟晚小声说道:“你先走,我跟在你身后,给你指出怨鬼的方位,他们数量太多,避肯定是避不开的……” 钟晚打断她的话:“我的法器能看见。” 翠莺说:“这是怨鬼,是最低等的赃物,以你现在所用的法器肯定照不出来,除非你有更高级的法器,或者是你有阴阳眼,才能看见他们。” 钟晚觉得奇怪:“为什么照不出来?” 她突然想到,昨天她用法器确实没照出怨鬼,还是后来这些怨鬼自己现了身,她才看见的。 翠莺说道:“就好比你用一个普通的相机,什么都不设置,直接去拍一只很小的虫子,你是拍不到的。” 钟晚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翠莺姑娘还懂得挺多。” 翠莺得意的哼了一声:“奴家天资聪颖,在地府待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怎能不会?” 说完,她正经起来:“一会儿我们出去,如果你能抓鬼就抓,要是能除掉就更好。” 钟晚听柳常青说过,没有地府的手令,就连鬼差都不能随意杀鬼。 她连忙说道:“抓吧,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别杀生了。” 翠莺看了她一眼,说道:“那就走吧。” 钟晚举着手机走在前面,单从屏幕上看,确实看不到一个怨鬼。 钟晚只能靠着翠莺的指点,左晃晃,右停停的按下拍照键。 她虽然看不到,但能听到手机传来一遍又一遍的提示音:抓捕成功。 也亏得有这个提示音,钟晚才能够确定翠莺没有骗她,不然她就像个傻子一样,拿着手机拍来拍去。 不过,这些鬼的数量极多,多到钟晚心里发怵。 她忽然想到昨晚柳常青跟她科普的女鬼的经历,根本没提过这楼里死过这么多人啊,更何况,她在这个城市住了这么久,也从来没看到过a大死人的消息,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上楼吧,一楼干净了。”翠莺在她身后说道。 钟晚嗯了一声,说道:“直接去501吧,其余楼层的怨鬼就别管了。” 翠莺点头:“我正有此意,若是除了太多怨鬼,肯定会被上头那个女鬼发觉。” 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你和朱茉换了这么久,会不会已经被那女鬼发现了?” 翠莺摇头,正要开口,楼上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声音不大,闷闷的,但是站在楼梯口的钟晚和翠莺都听见了。 她们对视了一眼。 钟晚伸出手指,朝着楼上指了指,对翠莺做口型道:“上去?” 翠莺摇头,无声道:“再听听。” 过了几秒钟,楼上又传来咚的一声。 音量没变,仍旧是刚才那样。 翠莺细细听了一下,皱着眉头冲钟晚喊道:“走!” 她先钟晚一步往上跑,而且是很急的那种,像是去的晚了,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钟晚被她吓了一跳,神经也跟着绷了起来,能让翠莺都变了脸的事,会是什么? 她不敢想,只能跟在翠莺身后,狂奔着往上跑。 两人不管不顾,一口气跑上了五楼,不知是不是运气好,中途还没有一只鬼来阻拦。 钟晚平日里没怎么锻炼,再加上这几天军训,体能有些透支,再看翠莺,她用着朱茉的身体,也是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 两个人撑在楼梯的扶手上,直喘粗气。 钟晚胸口剧痛,根本说不上话来,她原本还想问问翠莺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么紧张。 哪知到还不等她问,翠莺就跌跌撞撞往那501室走了。 钟晚这会才发现一个问题,在她们往楼上跑的这一会儿,那咚咚声就一直没停过,而且,等她站在501室门外才听清,那咚咚声,就是从501室里面传来的。 翠莺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正准备开口,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了钟晚一眼。 钟晚被她那眼神看得紧张起来:“怎么了?” 翠莺踌躇说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无论见到什么,千万别晕,我可扛不动你。” 钟晚听着翠莺这话,顿时就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好歹她也是在新时代出生的人,很多恐怖画面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在电视上看见过,不至于被吓晕过去吧。 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钟晚小声说道:“你放心,就算你晕了我都不会晕。” 翠莺冷冷一笑:“那最好。” 说完,她扭转门把手,把那涂满绿漆的木门,缓缓推开。 钟晚站的位置,要比翠莺还先看到室内的全景,窗外月色极亮,照得整间屋子一览无遗。 钟晚的两只眼睛,越瞪越大,呼吸一停,整个人完全傻了。 靠靠靠靠!!! 妈的!!!! 是谁把她吊起来了!!! 眼前的不是恐怖,是太他妈惊悚了!! 钟晚站在门口,看着室内天花板上,吊着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女人上身穿着白色的背心,下身穿着绿色的军训服,眼睛大大瞪着,正看着门口的钟晚。她的脖子下被一道黑色的,像是头发一样的东西死死勒着,然后头发的另一头,延伸到了窗外。 屋内的女人,被那黑发支配着,吊在空中左晃右晃,狠狠的砸到墙上,又被那墙猛地弹了回来,又狠狠的砸到另外一面墙上,就像是老座钟的钟摆,用她的身体来回的撞击着。 咚咚咚的声响,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绑着女人的黑发像是察觉到了活人的存在,更是兴奋起来,加快了晃荡的速度。 咚咚咚咚咚咚…… 翠莺冲钟晚喊道:“别愣着!收魂啊!爱魄都要碎了!” 第23章:还是让她跑了 钟晚这才意识道,被吊起来的那个“自己”,就是她丢失的那一魄。 她也顾不上怕了,猛地往前扑去,想着只要碰到就行了。 但是,那黑色的头发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钟晚一过去,它就瞬间往窗外跑,钟晚的爱魄也瞬间没了踪影。 钟晚扑了个空,狠狠的撞在窗台上,这窗不高,钟晚没刹住脚,大半个身子翻出窗外,幸好翠莺反应快,一把拉住她的衣摆,钟晚才没摔下去。 钟晚站稳脚后,再次将头探出窗外。 这下钟晚是看清了,整栋楼的墙壁上不是什么爬山虎,而是厚厚的头发,这些发丝又长又粗,将整栋楼紧紧缠住。 逃走的那簇头发像蛇一样,在那外墙上蜿蜒爬行,随后在转角处拐了个弯儿,就不见了。 妈的! 钟晚气得锤了铁窗一下。 翠莺问:“往哪跑了?” 钟晚沮丧道:“不知道,跑得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翠莺一听,脸都皱起来了:“那就糟了,如果你拿不回爱魄,可能会变成个傻子。” 钟晚握着手机就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翠莺问她。 “走,”钟晚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拖出了501,“今天就算把这栋楼翻一个转,我都要把那女鬼找出来!” “哎哟,姑奶奶,她不就在这501里头吗?” 翠莺的话让钟晚愣了一下,她半信半疑的拿出手机对着这501室,看了看。 还真是! 她缩在一张破烂的上下铁床后面,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蹲着,披头散发低着头,看不清她的面容,也看不清她在干什么。 钟晚走近了些,用手机照着她:“就是她?” 翠莺点头:“是她。” 钟晚心头记得柳常青的话,赶紧低头吹响了骨哨。 那女鬼听到骨哨声后,突然抬起头来,对着钟晚笑了笑。 钟晚刚刚张嘴想问她爱魄在哪,忽然想起来眼前的女鬼是个疯子,立马就把嘴闭上了。 她拿着手电光照着她,把她困在那角落里,不让她乱动,等着柳常青来处理。 女鬼也没反抗,低着头,把玩着手里一团白色的东西,她把那白色的像玩偶一样的东西,在手里捏来涅去,看上去乖巧得很,并不像柳常青说的那样奸恶。 钟晚看着她,觉得一楼的那些怨鬼和她比起来,可能还要凶狠一些。 翠莺探过头来看了一眼:“你没收她?” 钟晚说:“等柳常青过来。” 翠莺点了点头,往地上的女鬼看了一眼,顿时惊呼道:“快!钟晚!她手里的爱魄!快抢过来!” 钟晚一听,下意识就伸手去抓。 因为她一动,手里的光也偏了,女鬼瞬间解了禁锢站起身来,当着钟晚的面,把嘴张成了一百八十度,一口将爱魄吃了下去。 刚才不吃,这会儿吃,她绝对是在挑衅自己! 钟晚整个人都气炸了,向着女鬼扑了过去。 还没等她抓到女鬼,女鬼的脖子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掐住。 柳常青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眼前,他满脸暴戾,浑身爆发出浓浓的鬼气,在这间屋子弥漫开来。 翠莺和钟晚承受不住,一同咳嗽起来,翠莺担心朱茉的身体受不了,直接去了外头。 钟晚没走,她担心的看着柳常青,只觉得现在的柳常青,跟平日里完全不同,现在的他,真的像个厉鬼一样,浑身泛着黑色的浓烟,从头到脚泛着青色光芒,脸上阴沉的厉害,他的手背青筋冒起,掐得那女鬼的脖子的变了形。 “吐出来!”柳常青一声暴呵。 不知道他用了多少力,那女鬼的脖子扁的就像根白面条似的,可尽管这样,那女鬼也没打算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她甚至眯了眯眼,嘴里咕哝咕哝了几下,下巴一缩,就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只见一团圆滚滚的东西,落在她的脖颈处,卡住,然后就下不去了,因为下面被柳常青的手,卡得死死的。 “混账东西!” 女鬼太嚣张,柳常青直接把青峰剑召了出来,他二话没说,握着青峰剑横向一挥,往女鬼的脖颈上割去。 与此同时,窗外涌进一大股黑色的头发,挡在女鬼的脖颈处。 那黑发坚硬无比,青峰剑的剑尖同它相触,竟然发出叮的一声响。 那女鬼的脖子都被掐扁了,但她还能使她喉中的爱魄不断往她肚中滑去,如果她吃的不是钟晚的爱魄,钟晚就把眼前这幕当看杂技了。 但毕竟还是自己的东西,钟晚急得大喊:“她要吞下去了!” 柳常青皱紧了眉头,他调转青峰剑,往那女鬼的腰处刺去! 黑发瞬间向着女鬼的腰部一涌而下,再一次,挡住了柳常青的攻击。 咕咚一声,爱魄落入了女鬼的肚中。 草。 “她吃了……”钟晚在一旁看傻了。 女鬼张嘴大笑,笑声刺耳,像是拿着锋利的水果刀,划过大理石的声音。 柳常青目露凶光,他掐着女鬼的脖颈将她高高举起,然后狠狠的砸到地上! 砰的一声,激起了满地灰尘。 柳常青不知从哪掏出一张黑符,啪的一下贴在女鬼的脑门上。 接着,他咬破手指,对着剑身一抹而下,然后两手握着剑柄,对准了女鬼的腰腹。 黑发再次袭来,全方位无死角的保护着女鬼,但是这一次,黑发没能阻下青峰剑的攻击,直接被青峰剑从中斩断,在女鬼身旁落了满满一地。 女鬼脸色剧变,躺在地上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门边的钟晚。 钟晚心道不好,女鬼肯定是要对她发难了。 果然,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钟晚的脚踝,就被走廊上冒出的一簇黑发紧紧缠住。 黑发一使劲儿,钟晚整个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黑发顺势将她拖走,法器从钟晚手中滑落。 翠莺惊呼:“钟晚!!” 翠莺追了过来,但是黑发的速度更快,像是弹簧一样,簌的一下,钟晚就被拖到了走廊的另一头。 钟晚趴在地上,脸上和腰腹被那水泥地磨过,火辣辣的疼。 不用想,肯定掉了一层皮。 钟晚挣扎着想要抓住身旁的寝室门框,但那黑发缠着很紧,几乎把她的脚踝勒断,钟晚只能看着自己的手刚刚伸出去,就和一旁的门框错过。 黑发把钟晚拖到走廊的尽头,但是那里,并不是墙壁,而是一个又黑又大的深坑。 它把钟晚往那深坑使劲儿一抛,钟晚整个人就飞了起来,然后失了重心,往那深坑坠落。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柳常青!!救我!” 第24章:聚阴地 这时,钟晚头顶出现一道亮光。 那光似利箭一般,向着钟晚飞射而来。 下一秒,钟晚落入一个冷冰冰的怀抱,柳常青搂着她的腰,在空中稳稳停住。 钟晚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话,但又一想,如果不是柳常青,自己也不会遇到这些事。 感动,还是恨,在这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柳常青的薄唇紧紧抿着,看样子,怒气未消。 钟晚用余光瞥了一眼脚下,黑漆漆的,像是万丈悬崖,柳常青身上的泛着青光,却照不亮四周,可见这里有多大,下面还有多深。 有了柳常青做靠山,钟晚这会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还有空想着:“这下面是不是地府?” 柳常青讥讽一句:“想下去看看?” 他不这样说还好一些,突然来这么一句话,钟晚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赶紧摇头。 柳常青带着钟晚往回飞。 等他俩重新回到那老旧的宿舍楼后,钟晚的一颗小心脏,才回到了它本来的位置。 钟晚回头看去,之前的大黑洞已经消失了,变成了一面平平无奇还有些斑驳的白墙。 她忍不住问柳常青:“那下面是什么地方?” “聚阴地。”柳常青从包里摸出钟晚的手机,放在她的手心。 “聚阴地?” “出去再说。”柳常青把钟晚打横抱起,随意选了一间寝室的窗户就往下跳。 钟晚吓得又是一声尖叫,不过这次比刚才要好,不过一两秒之间,她就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钟晚忽然想到:“我的爱魄呢?” “没拿到,让她跑了。” “完了完了,”钟晚顿时两腿一软,坐在地上:“那我是不是要变疯子了?” 她狠狠的往地上锤了一拳,想着那女鬼太狠毒了,自己丢了魂魄,居然来抢她的。 柳常青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说道:“这里是块聚阴地,没想到那女鬼在这,误打误撞修成了妖……事情有些棘手了。” 钟晚愣了一下:“就是你之前说的鬼妖?” “正是。”柳常青点头,“方才你掉入的那个黑洞,不属于阳间也并非阴间,而是另外一个幽闭空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以前应该是被用来焚尸的地方。” “所以这里面才有这么多的怨鬼?” 柳常青点头道:“如果不是今日那女鬼开了门,我也没发现里面居然大有玄机。” 钟晚有些气愤:“这么危险的地方,难道之前来抓这女鬼的鬼差就没发觉?” 柳常青很是赞同钟晚的话:“除了爷,那些鬼差大多都是无能之辈。” “那现在该怎么办……”钟晚突然想到,“对了,朱茉呢?” 她是不是把朱茉给忘在里头了? 柳常青说:“楼里没有她的气息,应该是先回去了。” 他这样一说,钟晚也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爱魄,她又开始愁眉苦脸的。 “我们要不要再进去看看,没准那女鬼还在楼里?” 柳常青却异常肯定的说:“不在。” 钟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柳常青说:“你如果不信,拿出法器对着那楼照照就知道了。” 钟晚确实不信他的鬼话,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女鬼不会轻易丢下这块修炼宝地。 她拿出手机,对着宿舍楼,一间窗户一间窗户的看着。 不看还好,这一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钟晚透过屏幕看见,每间窗户旁都站了三三两两的怨鬼,面部乌青,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钟晚赶紧把手机放下,算了,既然柳常青说不在,那就不再吧。 柳常青见她放下手机,这才说道:“其实你去的第一晚,那些怨鬼是在向你求救,他们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想你把他们救出去,鬼妖在时,他们不敢现身,如今鬼妖一走,倒是全部都出来了。” “他们在向我求助?” “不然,你以为他们就站在那里让你收?”柳常青有些鄙视的看了钟晚一眼,“就连你收的第一个游魂都还知道反抗一下,难道这些怨鬼的法力还不如一个游魂?” 他这样一说,钟晚忽然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又把手机举起来,挨着那些窗户看了一眼,怨鬼的数量极多,每间窗户旁都至少站了一个,老老少少皆有。 不过就像柳常青说的,他们除了在那看着钟晚,倒也没有别的举动。 柳常青说:“既然来了,去把他们都收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钟晚看着屏幕里的一张张脸,想着他们生前也都是活人,像她一样会哭会笑,会害怕,如今只能站在那看着,还不知他们就这样站了多久。 从他们的衣着上看,除了那些穿着校服的,其余的怕是很早以前就被困在这了。 想后,钟晚心底的恐惧也去了不少,她拿着手机往宿舍楼里走。 这回她倒是没让柳常青陪着她。 抓了这么多次鬼,她大概也摸清了柳常青的性子,小打小闹的,他向来都不理会,但只要她一陷入危险,他绝对会立刻出现。 虽然这样想,但是人对于黑暗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钟晚进了楼后,还是有些害怕。 她一边走,一边嘴里叨念着:“你们不要害我,我是来帮你们的……” 似乎是听到了钟晚的自言自语,那些怨鬼,渐渐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们就这样排着长长的队伍,三三两两的来到钟晚面前。 不得不说,这场面,实在是有些震撼,整栋楼都被他们身上的青光照亮了。 钟晚拍了一会儿,可怨鬼的数量却不见少。 钟晚抬头往队伍的最后头看去,只见还有不少的鬼,正从那墙壁里走出来,排在队伍的后头。 钟晚两手举得时间长了,有些发麻发酸。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边有些发白的时候,这楼里的鬼,才终是干净了。 钟晚也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就这样靠着墙,眼皮不停的往下扇着。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窗边喊柳常青了,担心那疯鬼去而复返,钟晚只得在自己完全睡着前,拿起骨哨吹了一下。 第25章:女妖沈欣悦 身旁出现了一双噌亮的黑色皮鞋,钟晚被人抱了起来。 她软软的躺在他的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叫朱茉帮我请个假,我得回寝室睡会儿。” 柳常青说:“睡吧。” 他的嗓音充满磁性,像是大提琴的琴弓缓缓滑过琴弦一般低沉动听,钟晚被这声音安抚,眼皮一合就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善事,钟晚的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连梦里她都梦到,自己站在宽阔的广场上,身边围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纷纷笑着,同她道谢。 钟晚是笑着醒过来的,她酸痛的四肢,在那丝滑的被子下伸展开来。 丝滑的被子? 钟晚的笑一僵,猛地坐起身来。 她低头,掀开被子一看,全身上下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钟晚崩溃了,疯了,她捂着头大喊了一声:“柳常青!你给我滚出来!” 钟晚激动得直喘气,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她完全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她不敢相信的伸手摸了摸。 但钟晚没什么经验,即使摸了,她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发生过。 “柳常青!!”钟晚狂薅头发,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喊了半会儿,柳常青仍旧没有现身。 钟晚忽然想起来,柳常青是黑无常范八爷下头的人,白天好像不归黑无常管。 这样一想,她猜柳常青这会应该不在屋里。 钟晚立马从床上蹦了下来,找着床头柜旁自己的军训服穿上。 衣服穿好,钟晚才发现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本房产证,钟晚打开一看,上面居然是她的名字! 她什么时候买房了? 钟晚看了看这屋子想着,难道这是柳常青买来送给她的?他一个鬼差,哪来的钱? 钟晚想不明白,决定不想了,赶紧先回学校再说,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要是现在不回去,一会儿宿舍楼又关了。 离开前,钟晚把餐桌上的钥匙拿走了,既然是写了她的名字,那她就不客气了。 有人送钱,她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不要。 昨夜做了个美梦,起床就得了一套房,钟晚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就连丢了一魄的事情,在钟晚看来也不是太严重了。 毕竟她现在没死没疯,身上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晚乐呵呵的赶回学校,远远就瞧见宿舍楼外站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大黑辫子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看见她的背影,钟晚心里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钟晚在离她两米远外停下脚步,女人似有感觉一样,转身,冲钟晚笑着。 看见她的脸,钟晚眼睛都瞪起来了。 钟晚懒得同她废话,直接拿出手机,对着她按下快门。 女人眉眼弯弯,颇有几分姿色,她笑眯眯的说道:“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别说我现在已经不是疯子了,就算我还疯着,你也收不了我。” “你这么自信?”嘴上这样说,但钟晚确实没听到抓捕成功的提示音,她讪讪的把手机放回包里。 女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笑了笑:“我是妖,鬼差都管不到我。” “所以昨晚你是故意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假装被我控制住?” 女人说:“昨晚还没和你的魂魄相容,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 钟晚的唇紧紧抿着,没吭声。 女人用美目,将钟晚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我说呢,你怎么没疯,原来是那鬼差用阴气护了你。” “把我的爱魄还给我!”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钟晚就来气。 “你若再喊大声点儿,别人可能会把你当成疯子。”女人语气嘲讽。 听她这样说,钟晚愣了一下。 正巧,钟柔和她同学一同回了宿舍,钟晚赶紧抓着钟柔问她,能不能看见这个女人。 钟柔是她亲妹妹,总不会说假话。 哪知钟柔一见那女人,脸上笑开道:“欣悦学姐,你怎么在这儿?” 钟柔给钟晚介绍,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们表演系的大二的学姐,名叫沈欣悦。 沈欣悦对着钟柔,暖暖的笑了一下:“我和你姐姐要谈点事儿,你先回去吧。” 说完,沈欣悦挽上钟晚的胳膊,很要好的样子。 钟晚斜眼看她,担心她对钟柔动手,只有忍了。 钟晚被沈欣悦带到了a大的咖啡厅,两人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钟晚看不出她是人是鬼,但是钟晚能够确定一点,这个沈欣悦,不怕阳光,而且旁人也能看见她。 “你改了钟柔的记忆?” 沈欣悦很多年前就死了,不可能是什么钟柔的学姐,那就只能是沈欣悦施了妖法,像之前柳常青那样,改了钟柔的记忆。 “被你看出来了。”沈欣悦笑了笑:“你如果不问她,我也不会这样做。” 钟晚冷笑一声:“听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问题了?” 沈欣悦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我抢了你那一魄你很恨我。” 钟晚没吭声,觉得她在说废话。 沈欣悦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是没办法,只有我的魂魄完整了,我才能把事情跟你说清楚。” “你怎么不抢别人的!”钟晚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沈欣悦看了她一眼:“因为你不一样,你身边还有鬼差,即便你丢了一魄,疯了,我还能控制你,让那鬼差帮我。” “你想得挺美,不过那鬼差跟我的关系,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一人面前放上一杯。 等服务员走后,钟晚开门见山的问道:“说吧,要我做什么你才把东西还给我。” 钟晚语气放软了些,如果柳常青都拿这个鬼妖没办法,那她也只能顺着她了。 见钟晚静下心来听了,沈欣悦才慢慢说道。 “我并非天生少一魄,而是在我六岁那年,被人夺了魂魄才变得痴傻,而少了一魄的人,即便是投胎转世,出生后也是天生神志不全,所以我想请你帮帮我,帮我把我丢的那一魄找回来。” 钟晚有些生气:“有你这种求人的吗?” 沈欣悦反问她:“那我直接求你,你会答应吗?” 这话问得钟晚瞬间失声。 第26章:神仙也难做 沈欣悦给钟晚的印象确实不好,钟晚这会只觉得,她现在说的这些,会不会又是她的一个圈套。 想了想,钟晚有些怀疑的问她:“你现在是鬼妖,鬼差都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去抢不就得了,再说了,我连你都打不过,我怎么帮你?” 也许是触及心事,沈欣悦这会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真诚。 她握紧手中的咖啡杯,说道:“不是我不想抢,是因为对方身份特殊,我连靠近他都办不到,更别说抢了。” “什么身份?”钟晚来了兴趣,把腰杆都挺直了些。 沈欣悦抬眸看她:“是仙。” 哇靠,仙家啊!钟晚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你……你在逗我吧,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仙家?” 沈欣悦突然伸出手来,紧紧的握着钟晚的手:“你能,你身边那鬼差会帮你。” 沈欣悦的手,居然是暖的。 钟晚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平日里她习惯了柳常青的阴寒,所以她下意识里也觉得沈欣悦也是这样。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钟晚问她。 沈欣悦看了一眼和钟晚相叠的手,然后收了回去。 “我当然是鬼,只不过修成了鬼妖体质也发生了变化,我有修为,就不惧阳光,甚至于哪一天,我的道行再高一些,我还能隐入世间做个活人。” 沈欣悦将手摊开,任由那玻璃窗外的阳光侵洒在她的手心,语气里很是羡慕。 钟晚看着她,觉得她还是挺可怜的,从小就痴傻,好不容易有了意识,却又成了鬼。 钟晚抿了一口咖啡,有些苦涩,她犹豫着,究竟是答应沈欣悦,还是现在把柳常青找来,直接硬抢她身上的爱魄。 按沈欣悦的计划来看,她主要是想找柳常青派忙,但是她也知道,柳常青肯定不会帮她,所以她就把目光落在了钟晚身上。 也就是说,她想利用钟晚,逼柳常青出手。 想后,钟晚开口问道:“如果他不答应帮忙,你还会把我的东西还我吗?” 沈欣悦淡然一笑:“他会。” 钟晚有些无语,好像她挺了解柳常青似的。 沈欣悦说:“你还没问他,怎么就知道他不答应?” 钟晚忍了又忍,才没告诉沈欣悦,当初她找柳常青派忙的时候,那可是订了卖身契的。 为了让沈欣悦死心,钟晚拿出手机,给柳常青拨了个电话。 原本以为青天大白日的,柳常青不会接,哪知电话突然通了。 钟晚听着电话那头,一阵呜呜呜的鬼叫声,心里有些发怵。 她犹豫的喊了一声:“柳常青?” 柳常青低沉的嗓音传来:“有事快说,爷忙着。” 钟晚赶紧三言两语的把沈欣悦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说完,柳常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钟晚以为这事黄了的时候,柳常青却说:“可以,让她把细节同你说说,晚上我来找你。” 说完,柳常青就把电话挂了。 看着钟晚那呆愣的表情,沈欣悦知道了答案。 沈欣悦得意的问她:“如何?” 钟晚有些无语,她刚才还在跟沈欣悦说,她和柳常青的关系不怎么样,哪知柳常青马上就打了她的脸。 钟晚把手机放下,问沈欣悦:“你怎么知道,他会答应这事?” 沈欣悦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咖啡。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死后没多久,就被鬼差抓回地府,直到十八年前,有人将我从牢中放出,我才又回到阳间,回到阳间后,我就听说了一件事,黑无常范八爷下头的柳常青,最喜欢插手人间的事,凡事只要请他,一般他都会答应。” 钟晚点了点头想着,他确实会答应,不过都不是无偿的。 沈欣悦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就没想过,我一个疯鬼,是如果修成鬼妖的吗?” 这个,钟晚确实没有多想,现在她一提,钟晚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于是她问:“那个聚阴地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恶鬼帮你?” 沈欣悦说:“那倒没有,那里只有我,只是我空有害人的本事,却控制不了自己,就像是屠夫手里的刀,天生就是用来犯杀戒的,而我,就是卫君南手里的一把刀。” 钟晚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沈欣悦继续说道。 “冥界有百鬼,道界有百仙,仙家中有种仙叫作山神,也是高山大岭的自然神,不过世上山脉众多,有出名的山神,就像黄天化,也有不出名的山神,就像……卫君南。” 听到这,钟晚有些疑惑:“听着像个人名。” 沈欣悦点了点头:“不错,他是我们那里的山神,他本是仙家,但是因为我们那里严禁信奉鬼神,所以他的山神庙渐渐荒废,卫君南也面临着消失的困境,于是他就打起了歪主意。” 钟晚将沈欣悦讲述的信息连了起来,惊讶道:“你的魂魄,不会就是被他夺走了吧?” 沈欣悦眉间轻蹙:“是他,他为了获得信徒,就抽走村里孩子的魂魄,从而控制他们,让他们替他办事。” 钟晚又不明白了:“无论是神仙还是鬼差,不都是求一点功德?他控制你去害人,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沈欣悦:“如果能获得香火功德,对于他一个仙家来说当然是最好的,可如果没有,为了存在于世,他也就不嫌弃别的了,无论是恨,是怨,只要能有人记住他,那他的神位就会永存,神最怕的,是没人记得他,至于是敬还是恐惧,都不重要了。” “瘟神能久居神位,也是这个道理,虽然他不会造福百姓,百姓也对他十分排斥,但是他依然存在,对于人来说,恐惧是天生的,对于瘟神来说,恐惧也是他最好的补给品,哪怕过了上百年,人们仍旧会提瘟色变,而卫君南,应该就是看中这点。” 钟晚皱着眉头听完,才问:“那我要去哪里找他,又该怎么帮你把魂魄夺回来?” 沈欣悦说:“卫君南的山神庙在我的家乡长生村里,你去那里就可以找到他,至于怎么拿回我的魂魄,柳常青他会有办法。”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钟晚还是不怎么想答应,一是因为她胆小,不想惹事,二是因为对方是山神,只听神职就比柳常青高上不少,没准魂魄没拿回来,她的小命也丢在那里头了。 沈欣悦看着面前唉声叹气的钟晚,她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害死你爸妈?” “你说什么?”钟晚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沈欣悦咬了咬唇,想了半会儿。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随后她看着钟晚,十分严肃的说道:“杀了你爸妈的人,就是他!” 第27章:翠莺走了 钟晚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她动静太大,一下把桌上的半杯咖啡都打翻了。 那杯子在桌上滚了好几转,然后从桌沿边摔了下去,半空的时候被沈欣悦接住。 痛苦的回忆还没淡去,就被眼前的女人再次勾起。 钟晚瞬间红了眼眶,她死死的盯着沈欣悦,问道:“你怎么知道?” 沈欣悦把杯子放回桌上,用纸巾擦了擦。 做完这些后,她才开口说道:“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只是在我还疯着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卫君南提过你的名字,还提过你父母的名字。” 钟晚泄气的坐回座位上:“长生村离这里几千公里,我父母又怎么会认识他。” 沈欣悦看着她,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又怎么能确定,是你父母惹怒了他?” 钟晚现在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现在已经不是魂魄的事了,而是那个山神,有可能就是杀了她父母的人。 “看来,只有去一趟才行了。”钟晚喃喃自语。 沈欣悦坐在她对面,听到她这样说,顿时松了口气。 她或许还存有一丝善念,好意提醒道:“你想办法拿了魂魄就走,别跟他硬碰硬,他毕竟是山神,不是寻常的精怪,你是斗不过的。” 钟晚抬眸看了她一眼,心烦道:“再说吧。” 沈欣悦点了点头:“你自己决定,你的爱魄就先暂时放在我这儿,等你什么时候拿回我的东西,我就把爱魄还给你。” 沈欣悦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钟晚喊了她一声:“沈欣悦,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识我?” 沈欣悦脚步一顿,回头笑道:“你就别瞎猜了,我是个疯鬼,托了你的福才恢复清醒,有的时候,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不过是见招拆招,见棋盘再落子而已,别想太多,你只需记得赶紧拿回魂魄来找我,不然,你天天让那鬼差用阴气护你,怕是他的阴气都不够用了。” 说到最后,沈欣悦笑得暧昧,随后她就离开了。 钟晚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也准备离开。 服务员伸手将她拦下:“这位同学,还请把账结一下。” 钟晚顿时黑了脸:“多少?” 服务员笑得很热情:“一共是一百二十八,另外一位小姐的咖啡是我们店里的热销产品。” 钟晚气得咬牙,这死鬼,没钱还要喝最好的。 钟晚赶回寝室,写好请假条就去找辅导员请假去了。 不管沈欣悦说的是真是假,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让她抓到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她都要去一趟。 为了减少麻烦,钟晚随意编了个故事请假,对于这种临时编出来的,毫无逻辑的故事,她那戴着黑框眼镜的辅导员果然不信。 杨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钟晚一眼:“像你这种,为了不军训,编个谎话来骗我的同学,我可是见得多了。” 杨树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也不错,就是思维太过僵化,一点都不懂变通。 钟晚特别不喜欢他,这会听他话里的意思,还要为难她,顿时口气也不好起来。 “远房亲戚有人过世,让我去帮帮忙,这种生老病死的事,怎么能叫谎话?” 似乎是懒得同她争论,杨树冷哼一声,拿着钢笔在请假条上写下“批准”两字。 他说:“军训学分没了,你后头自己想办法补吧。” 钟晚气的不行,觉得自己遇到这种辅导员真是倒霉。 “要扣就扣。”她伸手抓过请假条,转身就走,把辅导员的怒斥抛在脑后。 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钟晚收到柳常青的消息,让她现在到a大西南角去,把手机里的怨鬼送走。 西南角,钟晚想了想,那确实是个偏僻的地方。 想后,她就往a大西南角去了,却在那里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朱茉向着钟晚招了招手。 钟晚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朱茉说,是因为翠莺要跟着柳常青回地府,所以她特意来送送。 “翠莺要回地府?”钟晚有些惊讶,想到前几天,翠莺一副死活都不愿意走的样子,怎么柳常青一来,就把她给说服了? 朱茉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轻松来。 身侧忽然阴风一卷,钟晚立马就知道是柳常青来了。 她和朱茉先是用手肘挡了挡风,等到风停了,两人才抬头看去。 只见柳常青穿着一身黑色衣袍远远的站着,不过这身黑衣与平日里稍有不同。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散发着黑气的粗链子,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高帽,上面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字。 钟晚走上前去,问他:“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稀奇古怪。” 柳常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正欲呵斥,身旁的朱茉忽然开口说道:“柳大人穿的应该是黑无常的官服,也就是阳间说的工作装。” 柳常青面色一缓,嘉奖似的看了她一眼。 钟晚心头有些不舒服,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她又没在地府待过,翠莺在地府这么多年,知道这些东西那是应该的,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显摆的。 钟晚站在一旁,打量着翠莺,见她控制朱茉的身体,目光炯炯一脸崇拜的看着柳常青。 钟晚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不成翠莺看上柳常青了? 想了想,钟晚问道:“翠莺,你怎么突然想回地府去了?” 翠莺娇羞的看了柳常青一眼:“那是因为,柳大人允了奴家一件事。” “他答应你什么了?”钟晚再问。 似乎是听出钟晚的语气有些着急,翠莺扔了个媚眼给她:“这是奴家与柳大人的事,旁人不便知晓。” 这话,把钟晚气得不行。 柳常青两手背在身后也不帮腔,嘴角带着笑意,就看着钟晚一个人在那恼。 钟晚气得转身就走:“行行行,我是外人。” 柳常青在身后唤她:“站住。” 钟晚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才不愿搭理他,埋着头往前走。 忽然身前出现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浓浓的死气扑面而来。 钟晚没好气的说道:“麻烦让让,好鬼不挡道。” 柳常青轻笑一声:“那就错了,爷是专挡路的鬼。” 钟晚心头不舒服,没心情搭理他。 柳常青拽着她的手腕,在她耳畔低声解释道:“你不是让我帮你那个室友?所以我在阴间送了一套鬼宅给这女鬼,告诉她先去阴间候着,等你那室友百年过世之后,就安排你那室友在阴间跟她同住。” “就这样?”钟晚有些不信,要是这么好办,翠莺早就离开了。 柳常青点了点头:“我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回阴间住鬼宅,一个是我把她锁回地府蹲牢狱。” 钟晚一听,觉得这样就说得通了,不拿点威胁出来,那翠莺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鬼。 这样一想,钟晚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生气的,于是跟着柳常青往回走。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到:“阴间的宅院贵吗?” 柳常青说:“怎么,想住阴宅?” 钟晚摇头:“只是好奇。” 柳常青说:“爷是鬼差,不差那点冥币,等你死后,爷赏一套大宅子给你。” 钟晚干笑了两声:“那就多谢了。” 第28章:诡事频出 这天夜里,钟晚第一回亲眼见识了送魂的场景。 柳常青用一把特殊的钥匙,开了地府的门,让那些冤魂排着队,一个一个的进入里面,他们穿过那道发着光的的圆形门之后,就消失了。 走在队伍最后头的是翠莺,她离开前还向着钟晚挥了挥手。 翠莺说:“钟晚,奴家在地府等你。” 钟晚面上乐呵呵点了点头,心里想的是,快滚吧你。 翠莺离开后,那扇门也就消失了,四周顿时又静了下来。 因为钟晚要同柳常青说山神的事,就让朱茉先去一边等她。 随后,钟晚把沈欣悦说的话,通通跟柳常青说了一遍。 她问:“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柳常青反问她:“若我说是假话,你就不去了吗?” 钟晚一想,那倒也是,沈欣悦带给她的消息,已经在她心底深深扎了根,无论谁说是,或者不是,她都要亲自去看看不可。 想后,钟晚说道:“我已经跟辅导员请了长假,打算明天就走。” 柳常青说:“白日里不归我当值,夜里我再来找你,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路上你自己多小心,尤其是越靠近长生村,你就越要保持警惕,鬼妖的话不能全信,就算你要寻个真相,也要自己多留个心眼。” 钟晚点了点头:“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柳常青拽住她的手腕,问道:“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身上哪不舒服?” 钟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柳常青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钟晚眼里,他像是在……别扭? 不知为什么,钟晚突然想到沈欣悦那个暧昧的笑容。 她腾的一下红了脸,只觉得柳常青那冰凉的手心变得十分烫手。 她将他的手一把挥开:“我……我没事,我先回去了。” 见钟晚离开,他也没强求,只说:“去吧。” 钟晚往朱茉跟前跑,跑了几步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柳常青之前站的地方,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怎么了?”朱茉问她。 钟晚摸了摸发烫的脸:“没什么,回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寝室的室友都穿着军训服去军训了,钟晚一个人出了校门。 她想着要进山,带行李箱不方便,就背了个旅行包,打算轻装出行。 钟晚提前已经查好了路线,那个长生村在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钟晚买了一张动车票,夜里十一点的时候,就能到长生村附近的城镇。 动车摇摇晃晃,很快就到站了。 钟晚背着包,下了动车,坐上出租车就往她订好的快捷酒店赶。 这里,是离长生村最近的城镇,一般来说,要去长生村,都会把这里作为中转站。 钟晚把背包放下,整个人倒在床上,这才觉得奔波了一天,有些疲累了。 她闭着眼,静静的躺着。 小镇本就不大,又不是什么旅游城市,来往的行人就更少,基本都是在镇上有房子的,本地人也不会来住酒店。 钟晚躺在床上,还能闻到被子上,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只是从肉眼上来看,也看不到什么微生细菌,钟晚也就忍了。 入了夜,街上最后的一辆汽车也回到了家,四周是完全静了下来。 钟晚躺在床上,总觉得越躺越舒服,身上软软的,被子的质感也很好,躺在上头,就让她想赶紧美美的睡一觉。 但钟晚知道,在柳常青没来之前,她不能睡,尤其是这里,还离长生村那么近,之前杀她的爸妈的东西,随时都可能发现她。 钟晚虽然强撑着,但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渐渐的,也就放松了身体,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室内的温度忽然骤降,隐隐约约还有一道凉风吹在钟晚的脸上。 钟晚的眼皮动了动,她睁开眼,环视室内一周。 发现墙上的空调控制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钟晚皱了皱眉头,她这会儿一点都不想动,但是不动,又觉得冷。 没办法,钟晚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去把空调关了。 冷风瞬间停止。 钟晚看了一眼手机,夜里十二点了。 怎么柳常青还没来找她?难道是昨天送入地府的冤魂太多,他到现在都没忙完? 钟晚这样一想,更是不想等他了。 反正他来不来也没什么意义,她刚自己也睡了一会,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想后,钟晚从背包里拿出睡衣就去了浴室。 九月的天气,虽然算不上热,但她奔波了一天,还是想洗个澡,更何况明天就入山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洗澡的地方。 钟晚将睡衣摆在洗漱台上,然后就去给浴缸放水。 她站在浴室哼着歌,忽然听到浴室外,传来嘀的一声响,紧接着,是空调启动的蜂鸣声。 钟晚愣了一下,又出去把空调给关了。 这快捷酒店不知道开了多少年了,这些设备都坏掉了。 钟晚关了空调,又回了浴室,她用手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就把那水龙头关了。 哪知刚把水关了,就听见外面的空调又开了。 钟晚觉得有些心烦,拿着座机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听筒里传来前台服务员礼貌,热情的声音:“您好,酒店前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这服务还算让人满意,钟晚心头的怒气消了不少,她把空调坏了的事跟服务员说了,让她赶紧上来看看。 服务员给钟晚表示歉意后就将电话挂了。 钟晚坐在床沿边,她想着等工作人员来维修后再洗澡。 很快,门铃被人按响。 钟晚开门一看,是一个四十岁的大姐,她穿着服务员的工作服站在门外。 钟晚侧过身,让她进屋来。 那大姐笑容满面,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钟晚:“这是您要的东西。” 钟晚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包东西。 然后大姐转身就离开了。 钟晚有些莫名其妙,她低头一看,手里拿着的是用布料包着的吹风机。 钟晚想把那大姐叫住,抬头一看,走廊上哪还有大姐的身影。 她无语的把门关上,又去拨打了前台的电话。 钟晚忍着怒气,又跟她说了一遍她的需求,不是要吹风机,她是需要有人来维修空调。 前台还是很有礼貌地回应着:“好的,小姐,马上就来。” 钟晚把电话挂断,正要去门边等,她忽然看到床上的手机,钟晚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拿在手里。 很快,房门再次被人敲响,钟晚拿着手机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仍旧是之前的那个服务员大姐。 她笑着把手里端着的盘子,递给钟晚:“您好,这是您点的餐。” 钟晚看了她一眼,没接。 然后钟晚把手机举起来,对着大姐看了看,却没看出什么异样。 大姐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您好,这是您点的餐。” 钟晚看着她,没吭声,接着,她把手机的摄像头翻转,对准自己。 只见她耳旁有一个灰黑色的人影,那人影的嘴唇,凑在钟晚耳旁,还在不停的动着,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 钟晚将镜头往旁边移了移,那人影似乎感应到什么,翻合的嘴唇停住,它扭头看向镜头。 钟晚立马按下快门,咔擦一声响,鬼影在钟晚耳旁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后就消失了。 “抓捕成功。”手机里传来语音播报。 钟晚松了口气,看向大开着的门外,刚才的那个大姐已经消失了。 钟晚回到浴室,往洗漱台上看了一眼,刚才那个用布包着的吹风机也不见了。 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把门关上。 幸好之前有过几次经验,不然刚才又要被鬼乱了五感了。 钟晚看了一眼空调控制器,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第29章:别在村里过夜 钟晚用手机在房间里四下照了一遍,确定没有奇怪地东西后,她才去了浴室泡澡。 浴缸里的水已经有些发凉,钟晚担心感冒,没敢久泡,随意洗了洗就起来了。 等她出了浴室,就看见柳常青坐在床上,不知道坐了多久。 钟晚身上就裹了一条浴巾,她一见柳常青,有些不自在的把那浴巾拉了一下。 柳常青抬眸看她:“遇见脏东西了?” 钟晚点了点头:“已经收了。” 虽然柳常青是个鬼差,但也是个男人的外貌,钟晚就这样裹着一条浴巾,单独和他待在一个屋里,还是觉得不怎么方便。 她转身回了浴室,把浴巾换成睡衣后才出来。 她把手机里拍下的那个鬼影给柳常青看。 “就是这个东西,一直装神弄鬼的吓唬我。” 钟晚说完,就觉得自己像是给老师告状的孩子一样,委屈巴巴的。 柳常青看了看手机,又打量了一下钟晚:“现在不怕了?” 钟晚想了想:“刚开始还是怕的,但只要知道压制他的办法,也就不怕了。” 柳常青点了点头,把手机还给钟晚:“恐惧来源于未知,克服这点,也就不足为惧了。” 看着手机里的鬼影,钟晚问道:“今天这鬼为什么只有一个影子?” 柳常青说:“这东西,连鬼都算不上,不过是个秽灵而已。” “秽灵?” “嗯,有人在试探你。” 他这样一说,钟晚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赶紧往柳常青身边挪了挪:“是不是,那个山神知道我来了?” 柳常青避开她,两手往脑后一放,在床上躺了下来:“不一定,你别这么紧张,还没见到山神就自己先乱了阵脚。” 钟晚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化石了的雕像。 柳常青睁开眼,看着她说道:“去,把头发吹干然后睡觉,你现在魂魄不稳,被那些精怪盯上也是有可能的,也不一定是那山神派来的。” 钟晚的心,大起大落。 柳常青说的也有道理,对敌,最忌讳自乱阵脚。 想后,钟晚去了浴室把头发吹干,然后回到屋里。 看着闭眼躺在床上的柳常青,钟晚愣了一下,他这是,打算睡在这了? “喂,柳常青,柳大人。”钟晚用手去推他。 柳常青睁开眼来看着她,目光清醒,没有半点睡意。 钟晚说:“我要睡觉了。” 柳常青直直的看了她一会儿,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 钟晚被他那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只觉得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了。 哪知道柳常青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觉不觉得有些头晕?” “嗯,什么?”钟晚愕然。 柳常青坐起身来,同钟晚面对面的坐着。 他向着钟晚伸出手来,钟晚看着他那指节分明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些不自在的想要避开。 “别动。”柳常青的语气严肃。 钟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也吓得不敢乱动,她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柳常青。 狭长的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虽然有些阴冷,但是钟晚却觉得,柳常青越看越顺眼。 只是,她眼里的他,突然就变得模糊起来。 不对,不是他模糊,是她的头好晕。 “柳长……” “嘘,睡吧。” 他的语调像在催眠一样,钟晚两眼一闭,身子一歪,斜斜的倒在了床上。 她失去意识前想的是,靠!柳常青又做了什么? 一夜无梦,钟晚睡得特别舒服。 她还记得,睡到下半夜的时候,被子里有些发热,她嘀咕了几句,然后她的怀里就多出了一个泛着凉气的人形抱枕,抱在怀里软软的,舒服极了。 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内,照耀在钟晚的脸上,吹走了屋内的阴凉。 钟晚坐起身来,被子往下滑落。 她低头往被子里看了一眼……没事儿,习惯了。 钟晚收拾好后,去前台退房。 前台的服务员正打着呵欠,看样子是一夜没睡。 她低头看了一眼钟晚的房卡,顿时皱了皱眉,冲着钟晚翻了个白眼。 钟晚本身也不是好脾气的人,立马要她道歉,不然就给她经理投诉。 服务员虽然有些收敛,但脸色仍旧不好,她说:“这位客人,你知道昨晚你给我们前台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她一说这事,钟晚也想起来昨晚的经历。 “我昨晚确实打过,但我让你们给我找人来修空调,结果呢?”钟晚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那服务员一听,冷笑一声,把昨晚的通话记录回放给钟晚看,一共打了三十八个电话。 钟晚愣了一下,她明明最多打过两次啊。 钟晚这边正懵圈,服务员又把她的通话记录放给钟晚听。 只听电话里头,钟晚用一种很机械式,僵硬的语气说道:“您好,请您给我送个吹风机来。” 每一条通话记录,说的都是这一句话,而且说完,电话就挂了。 前台服务员指着自己眼下的黑眼圈,委屈道:“您自己听听,大半夜的,您这样说话,不瘆人吗?就算你把我经理找来,你觉得这事儿是谁的问题。” 钟晚哑然,觉得这事儿她也没办法给这服务员解释,就算解释了,她大概也不信。 最后,钟晚自己吃了个哑巴亏,把这锅给背了。 不过,钟晚在心里,把这事儿记在了山神头上,她就想等找到山神,再一并跟他算算。 因为柳常青是黑无常下头的人,所以白天的路程,都是钟晚一个人走。 去长生村的路越走越偏,钟晚不止是担心有鬼害她,还担心有人害她。 所以一路上钟晚提心吊胆的,精神一刻都没放松。 她去了客运站坐了大巴士,然后又换成了小巴士,中途再换了两道车,最后,坐了一个小三轮,才摇摇晃晃的走上了长生村的路。 不过开小三轮的师傅却只把她送到长生村的村碑处,就再也不肯往里头走了。 钟晚问他原因,小三轮的师傅三缄其口,最后只说:“里头的路太窄,三轮车开不进去。” 钟晚没去过长生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既然他不愿意进去,那她也不勉强。 钟晚把钱给了他,甚至还多给了一半,算做三轮师傅回程的费用。 三轮师傅捏了捏手里的纸币,抬头飞快地说了一句:“别在村里过夜。” 说完,他就开着小三轮,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开得还要快。 钟晚远远的看着那三轮,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像是要起飞似的,轮子激起来的灰尘都扬了一米高。 他这是,回家呢,还是逃命呢? 第30章:长生村 长生村的村碑,立在路的左边。 上面用朱砂红写着三个大字——长生村。 钟晚背着包,徒步进村。 其实她心里有些担心,沈欣悦是几十年前的人了,如今这个长生村会不会早就荒废了。 看着村路旁的原始风光,钟晚心里的担忧更甚。 她往里走,一直走了一个半小时,才远远的瞧见了一户人家。 烟囱还在冒烟,钟晚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钟晚离那土坯房越来越近,身侧忽然幽幽的传来一道声音:“别过去。” 钟晚脚步一顿,往身侧看去,是个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男人。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挺长,一副流浪汉的打扮。 不过,这可是村里,不像城里头范围大,村子里这副打扮的,应该是长生村的镇灵人。 镇灵人又叫守村人,他们一般疯疯癫癫,靠着村里的丧饭填肚子。 如果是之前的钟晚,可能不会搭理他。 但现在,钟晚听到这话,还是多了个心眼,她从包里摸出一个小面包,撕开包装放在他的手里。 “叔,你为什么叫我别过去?” 镇灵人大概是饿了,先把那小面包吃进了肚子,抹了抹嘴,才说道:“会死。” 钟晚离他一米的距离,蹲下,追问道:“为什么?” 镇灵人抬头看她,却又像看不见她:“死了很多了,会死。” 钟晚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发现他并没有瞳仁只有眼白,看来他不止疯,还是个瞎子。 “你是哪个,你在那里干什么?”有个女人,远远的冲着钟晚喊道。 女人的嘴里带了一点方言,但钟晚还是听懂了。 她站起身来一看,说话的,是一个身形微胖的大婶,她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锅铲子,站在土坯房外的坝子上。 不用想,她应该就是那屋的主人家。 既然到了别人家,钟晚想着应该过去打声招呼。 哪知她才刚迈开腿,那镇灵人猛地往她脚下一扑,将钟晚的小腿死死抱住! 吓得钟晚怪叫了一声。 大婶见状,大声呵斥道:“放开她!脏东西!” 大婶拿着铲子狂奔而来,对着那镇灵人猛地踹了几脚。 镇灵人吃痛,赶紧松开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哎哟哟的喊疼。 钟晚看着他那样子有些不忍心,还没关心几句,就被那大婶拖拽走了。 大婶把钟晚拉到她家前,才松开了手。 她警惕的看着钟晚:“你是哪家的亲戚?” 钟晚心头不安,回头往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草地,镇灵人走了。 钟晚不敢同大婶说实话,是撒谎说自己是美院的学生,听说长生村的风景不错,所以过来写生。 大婶看着她,惊讶道:“你这姑娘胆子大耶,之前来我们这写生的,哪怕是男人,都是两人以上,你居然敢一个人过来。” 钟晚只能呵呵笑着,说自己从小就这样。 大婶虽然嘴上没说怀疑钟晚,但大概她心里还是防备的,立马说要带钟晚去村委会那里,让村长给钟晚在村里安排个住处。 钟晚想着小三轮师傅的话,也不想在村里住,她赶紧说不用了。 但那大婶异常热情,拉着钟晚就往村里头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吆喝着,说村里头来了个大学生。 也许是长生村本来就偏僻,突然来个大学生大家都觉得稀奇,没有外出做农活的都出来看钟晚来了。 这些村民很朴实,也许是怕吓着钟晚,也不靠近,就站得远远的看着她。 直到钟晚被拉到村长那,她都还在推辞,说自己待一会儿就离开。 但村长一听大婶说,钟晚是个大学生,还是个会画画的,当即也开口挽留,让钟晚无论如何都要在村里住上一晚。 盛情难却,钟晚不好拒绝,最后一番商议,让她住在了周大婶家,也就是带她来见村长的这个大婶。 钟晚跟着大婶往回走,一路上,她屁股后头还跟了不少的村民,三三两两的挽着手,头挨着头,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周大婶看了钟晚一眼,见她的目光落在后头的村民身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见笑了哈,他们都没见过大学生,所以才觉得稀奇。” 钟晚点了点头,只说没事。 现在是白天,柳常青不能到上头来,她凡事得自己小心些,至少在说话上,就得头一个注意。 钟晚随着周大婶回了屋,却没见到第二个人。 钟晚问道:“周大婶,你一个人住?” 周大神用灰扑扑的毛巾,擦着乡下独有的长木板凳。 她难过的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不是这个村的人,我是外头嫁进来的。” “哦,那你老公呢?” “死了,死了好久了,怕是尸体都烂成泥了。” 说完这话,周大婶冷冷的笑了笑。 钟晚看见周大婶的神情,没搭话,抿了抿嘴露出一个浅笑。 周大婶回过神来,热情的说道:“哎哟,你看我,提这些做什么……我们这村子比较偏,你应该是走路进来的吧?” 钟晚说:“是,开车的师傅说……” 钟晚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说他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周大婶倒没觉得有什么,很是自然的接了下去:“我们这里已经很久都没外人进来过了,那些外地人一来我们这就水土不和,不是拉肚子,就是发烧,传得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有。” 钟晚见她主动和自己说长生村的事,赶忙说道:“我家也在乡里,只是我们那里有镇山的山神保佑,倒没人说有水土不服的症状,可能……” 钟晚看了周大婶一眼:“可能是因为长生村没有山神,所以才会出现这些状况。” 周大婶听后,若有所思:“没准真是这样,我来长生村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山神。” 钟晚听后,笑了笑。 村里头的喇叭忽然响了,说是开饭了。 钟晚疑惑问道:“长生村还要吃大锅饭?” 她刚才明明看见周大婶家里生了火在做饭,怎么这会儿村长又叫集体开饭? 周大婶笑着取下钟晚背上的背包,替她放进了客房,然后才说:“不是吃集体饭,是前两天村尾的刘麻子家里死了人,叫乡里乡亲的去吃丧饭呢。” 钟晚哦了一声,将手机从包里取了出来,塞进裤包里。 周大婶笑道:“我们村里没什么信号,大家都不用这玩意儿。” 钟晚客套的笑了一下:“我没带画板,用手机拍下来回去再照着画。” 周大婶不懂这些,也没听出什么毛病来,敷衍的点了点头。 她锁好家门后,带着钟晚往村尾走。 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哀乐声,哭声。 钟晚还看见一个绿色的编织棚子下头,有一个穿着黄袍的道士,正拿着一把桃木剑在做法。 周大婶忽然拉了钟晚一把。 她欲言又止道:“小晚,这丧饭没什么吃头,等下你随便吃两口,等散了席,回婶子家里再吃。” 钟晚点头应道:“好。” 第31章:发高烧 周大婶领着钟晚进了刘麻子的院里。 院子里搭了不少的桌子板灯,香喷喷的饭菜也摆在了桌面上。 周大婶跟钟晚说,按照规矩,到了死了人的家里,得先去看望逝者再入席桌。 钟晚也没多疑,觉得按照礼节来说这样也是应该的,于是她就跟在了周大婶的身后往灵堂走。 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周大婶忽然伸手扶了钟晚一把,她的手心泛着凉意,激得钟晚的手背皮肤缩了一下。 钟晚看了一眼周大婶,只觉得刚才她回头那一望,别有深意,只是这层深意,钟晚现在还不明白,直到她入了灵堂,往那大木棺材里头望了一眼的时候,钟晚才懂了。 棺材里,是空的。 灵堂里摆放的东西不少,什么长明灯,白米饭,花圈纸人灵屋,样样都有,只是差了逝者的遗体和遗照。 灵堂里站了不少的人,老老少少都有,连村长都在。 钟晚看了一眼周大婶,有些茫然。 刚才周大婶明明说了是刘麻子家里死了人,那人呢? 就在钟晚还在疑惑的时候,周大婶扑通一声,在棺材旁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把钟晚都看傻了。 钟晚忽然觉得裤子被谁使劲拉扯了几下,她低头一看,周大婶一边哭着,一边还偏着头对她眨眼。 钟晚反应过来,周大婶这是要她也跪下来。 钟晚往四周看了看,只见身旁的那些乡里乡亲虽然三三两两的坐着或站着,但是他们的眼神却一直放在钟晚这边,似乎在打量钟晚。 钟晚抿了抿嘴,扑通一声,也向着棺木跪了下来。 周大婶见她跪下,似乎松了口气。 两人挨在一起,靠得很近,轻声说话对方能听到,但一米外的就听不见了。 周大婶同钟晚小声嘀咕道:“死的是刘麻子的妈,九十三了,穿的是黑色丧服……”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钟晚觉得自己像是跳进了一个混沌的世界,从她进这个村来,就没一件事是正常的。 周大婶有些着急:“你记住就行了。” 说完,她又继续给钟晚描述着死者的外貌穿着,甚至连那逝者脸上哪哪有斑,哪哪有痣都说得一清二楚。 钟晚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周大婶,牢牢记住了她说的每个地方。 也许是没听见哭丧,后头有人喊道:“你俩跪老半天了,该起来了吧,孝子都没你们跪得久。” 周大婶爽朗应道:“老太太生前对我有恩,多跪会儿是应该的。” 说完,周大婶把钟晚从地上拉起来。 钟晚不习惯这样跪着,起来的瞬间腿还有些发麻,她将手撑在那棺木上,想搭把手,好让自己站起来。 哪知手刚一碰到棺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发现这棺木的材质,有些不对劲,像是……纸做的一样。 钟晚认真的看了看,用手心扶在棺沿上,慢慢的抚过…… “钟老师。”村长突然站在钟晚面前,吓得钟晚赶紧把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 村长年近五十,面相非常和蔼,他看着钟晚呵呵的笑了笑,说道:“钟老师你别怕,这刘麻子他妈也是个善人,哪怕死了也不会做恶事。” 钟晚敷衍的笑着说是。 “嗯……”村长两手搓了搓,有些为难的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这村你也看见了,条件不怎么好,这刘麻子他妈生前也没留个相片什么的,听说钟老师你是会画画的,要不然,你给刘麻子他妈画个遗像,你看成不?” 钟晚:“……” 她抬头看向周大婶,却见周大婶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见钟晚看她,周大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示意让钟晚答应。 虽然钟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周大婶,但她出于直觉来说,她更不相信这村长。 钟晚笑了笑:“好,只是我没有笔和纸。” “好办,你要什么我们这都有。” 村长安排人拿来纸笔放在钟晚面前,钟晚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棺木,只得硬着头皮画了。 她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周大婶还跟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钟晚回忆着周大婶的描述,拿着笔,在纸上慢慢的画出个人像来。 等她画完把笔放置在桌上的时候,钟晚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脸庞的发丝也都是湿漉漉的。 村长大站在钟晚身旁,佝偻着背,仔仔细细的盯着那画像看了半会儿。 他忽然大笑一声,拍掌道:“读过书的就是就不一样,赶紧赶紧,叫刘麻子进来看看,看像不像他老娘。” 有人站在门栏边往外大吼了一声,接着,有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冲进屋内。 一进来,他就给钟晚跪下磕头,感激她给他老娘留了副像在世上。 钟晚看着他,有些无语的说道:“大哥,要不你先看看画吧?” 刘麻子哭丧着脸,说道:“不用看,你是干这行的,大哥相信你。” 听他这样说,钟晚心头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这关应该算是过了吧。 她抹了抹脸边的汗,抬头看向周大婶。 哪知周大婶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上去也并不高兴。 趁着这些村民都围着看画的时候,钟晚向着周大婶走去,她小声问道:“画得像吗?” 周大婶看着她,嘴唇微动,却没什么都没说,只是嗯了一声。 刘麻子为了感谢钟晚,特意安排她和村长坐一桌,周大婶拦都拦不住,只好陪着钟晚在村长身旁坐下。 席桌的菜上满了,众人都动了筷子。 钟晚想着周大婶的叮嘱,犹豫着没动,但见大家都在吃,她一个不动筷子又太明显了。 想了想,钟晚拿着筷子夹了一小撮青菜,放在碗里。 吃菜,总不会踩雷了吧。 钟晚想周大婶不让她吃这里饭,没准是有人下了毒之类的,她吃点菜叶子,这么少的量,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钟晚这样想着,没想到散席后回了周大婶的家,她就倒下了。 钟晚发起了高烧,有些神志不清。 幸好钟晚不重,周大婶也扛得动她。 钟晚躺在床上,睁开眼,眼前的周大婶有些模糊。 她张了张嘴,嗓子哑的不行:“周大婶,我想喝水。” 周大婶欸了一声,转身出了客房,钟晚听着她下楼去的声音,赶紧从裤包里摸出手机,强撑着一点意识,给柳常青打电话。 她的手哆哆嗦嗦,连手机都拿不稳,才刚把通讯录打开,手机就从手中滑落。 钟晚心一急,弯腰去接,不小心从床上一头栽了下去。 钟晚没摔在地上,摔在一个冷冰冰的怀里。 第32章:危机四伏 柳常青在床沿边坐下,搂着钟晚。 钟晚半躺在他怀里,拽着他那泛着死气的衣袍,有些费劲儿的问道:“我是不是,中毒了?” 柳常青抹了抹她脸上的汗,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积了些鬼气,你现在魂魄不全,所以难受些,躺着睡吧,明晚再上山。” 柳常青把钟晚重新放回床上,让她躺着。 钟晚躺下后觉得更难受了,鼻塞头晕,还反胃。 她赶紧拽着柳常青的衣服,往他身上爬,柳常青无奈的把她又抱了起来。 周大婶用雕花白碗盛着水,端到钟晚床前。 她对于柳常青的出现,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柳常青接过碗,说道:“我来吧。” 周大婶恭恭敬敬的将碗递了过去:“这是我家后院井里的水,干净的。” “嗯。”柳常青把水喂给钟晚喝下。 井水冰凉,勉强润了润嘴唇,钟晚不敢多喝,稍微好了一些她就躺下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听见柳常青问周大婶。 “你为何要帮她?” 衣服摩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似乎是周大婶向着柳常青跪了下来。 她说:“我老公死的时候,见过一回鬼差,那鬼差当时就是拿着钟妹子手里的那个手机,对着我老公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我老公就消失了,所以我猜钟妹子虽然是人,但她肯定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柳常青声音冷冰冰的,有些质问的语气:“你帮她,所求何事?” 周大婶似乎说了些什么,不过钟晚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觉得有柳常青在身边异常安心,还没听到周大婶同他说的话,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钟晚听见柳常青叫她。 钟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怎么了?” 透过窗户,钟晚看见,天边已经有些微亮,柳常青竟然在她身边坐了一个晚上。 柳常青用手摸了摸钟晚的额头,确定她现在是清醒的,他才说道。 “这村子有问题,白天自己机灵点,等着入了夜我来找你,今晚就上山。” 钟晚这会高烧退去,神清气爽,听着柳常青的计划,她点了点头:“嗯,天亮了,你快走吧。” 柳常青站起身来,说道:“屋子里的那个女人勉强可信,但也不能全信,入了夜等我来找你,我们再一同上山,如果白日里有任何异变,你就立马出村,不要一个人硬抗,知道了吗?” 钟晚也严肃起来:“知道了。” 交代完后,柳常青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窗外的第一抹晨光,也在那一刻照进屋内,落在了钟晚微显苍白的脸上。 昨晚在那丧席上没吃什么东西,一回来就倒下了,钟晚这会饿得有些头晕,她不敢再吃这里的食物,哪怕是周大婶家的她也有些排斥,索性翻出背包里的小面包吃了几个,勉强充饥。 钟晚正吃下最后一个,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钟晚顿时神经紧绷的看着那门。 吱嘎一声,门开了,周大婶快步走了进来。 哪知周大婶脸上的表情,比钟晚还紧张。 她一进屋内,就冲钟晚说道:“快躺下,一会儿不管谁问你,你都说身上还难受着,千万别说自己好了,往差的方面说。” 钟晚觉得自己像玩偶一样,被周大婶一阵摆弄着。 她躺回了床上,周大婶还拿过厚厚的被子给她盖上。 钟晚还没来得及问她原因,就听见腐化的木质楼梯,被很多人踩得吱嘎响的声音。 钟晚瞬间猜到了什么,赶紧两眼一闭,装晕。 但是钟晚不是什么天生的演员,她如果不知情还好一些,这会一知半解,胡乱猜测着,心头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的两只手在被子下紧紧握成拳头,克制着自己千万不要发抖。 有的时候,眼睛是具有欺骗性的,钟晚把眼睛闭上,感受着身旁的一举一动,这才觉得,村里的这些人,是有多么的不对劲。 他们除了走路说话有声响,一旦这两样都没了,她身旁就像没人似的,静悄悄的,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这屋子,好像就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可是她知道,自己身旁是有人的,只是这些人,可能都不是人。 完了完了,钟晚越想越怕。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在不停的轻颤着。 别,别抖了! 她把拳头捏得紧紧的,努力克制着自己,但她的眼皮就像是进了逆反期似的,她越是想冷静,越是颤抖得厉害。 钟晚干脆心一横,猛地把眼睛睁开。 她的身旁,站满了人,整间屋子,满满当当。 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钟晚,所有人都是同一个神情。 嘴角向下撇着,两眼空洞无神。 钟晚假装没看出异样来,装出虚弱得样子坐起身来。 她问周大婶:“怎么这么多人啊?” 周大婶似乎也很紧张,就连钟晚问她,她都没反应过来,两只小眼睛不停的瞄着村长。 钟晚顺着她的目光,也向着村长看了过去。 村长见钟晚看他,原本像尸体一样的面容,猛地挤出个笑来。 “钟老师,听说你病了,我和村邻都来看看你。” 他一笑,四周的那些村民也像是一瞬间活了过来,全部都有了人的神态。 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的关心钟晚,有的聊着家常,还有的在互相打趣。 只有周大婶,还是之前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钟晚记得周大婶的叮嘱,用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可能是水土不和,刚来就发烧,给你们添麻烦了。” “欸,不打紧不打紧。”村长摆手道,“那这样钟老师,我一会儿让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给你看看病,你就先休息着,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村长就吆喝着把村民全部都带走了。 他来得快,走得也快,似乎就是为了来看一眼,钟晚死了没有。 不过,这村长看着有些老奸巨猾的样子,钟晚也很不确定,自己刚才演得像不像,有没有瞒过他。 周大婶送完村长后回到屋里,钟晚问她:“瞒过去了吗?” 周大婶叹了口气:“不清楚,如果瞒过去了,他不会叫赤脚大夫来,可如果说没瞒过去,他又让我告诉你,今天夜里不用去吃喜饭了。” “喜饭?” 周大婶说:“如果昨夜里,你吃了那丧饭没发烧,今天就得去吃喜饭。现在喜饭倒是不用吃了,只是一会儿那大夫要来……我会帮你尽量瞒着,如果瞒不住……” 周大婶看着桌上钟晚的背包:“瞒不住,你就赶紧走。” “去哪?” “出村。” 第33章:逃出长生村 钟晚一听,赶忙收拾东西。 收拾完后,估摸着那村大夫也差不多要过来了,钟晚又赶紧躺回了床上。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周大婶引着那个村大夫进来了。 钟晚打量了一下这个所谓的村大夫,模样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 只是钟晚看来看去,总觉得他不像是村里人。 从头到脚,从胳膊到腿,都是细皮嫩肉的。 尤其他脸上的皮肤甚至比钟晚还好,最关键的是,他脚上穿的那双鞋,钟晚认出来了,是十几年前非常流行过的牌子货。 村大夫坐在床沿边,像模像样的给钟晚把脉。 钟晚有意打听,问他:“大夫,你是在长生村里长大的吗?” 村大夫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过了半晌,他说:“不是。” 钟晚哦了一声:“那你是怎么到这来的,还这么有本事,当上了村大夫。” 村大夫温和的说道:“前段时间,和朋友一起来义诊,然后就……” “然后就什么?” 村大夫又愣了一会儿神,皱了皱眉头:“然后就……” 他像是在回忆,但是那后面的话却怎么都接不下去。 钟晚也不催他,巴不得他一直这样发呆,等时间混到晚上,柳常青来了她就安全了。 村大夫把手收了回去,背上医箱子准备离开。 “大夫,”钟晚喊了他一声,“我的病严重吗?” 她倒不是真的担心自己生病,只是觉得,长生村的村长肯定会来问他,倒不如自己先有个准备比较好。 村大夫看了她一眼:“你没病。” 他的眼神很冷,刚才的温和已经消失了。 钟晚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警惕的看着他。 村大夫看了她一会儿,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不想死就赶紧走,他们要动手了。” 说完,他背着医药箱下楼去了。 钟晚听着他那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再犹豫,拿上手机背上背包就往楼下走。 周大婶在一楼的木板凳上坐着,一见钟晚这架势,她似乎猜到什么,变了脸色紧张起来。 钟晚说:“周大婶,我……” “别说了,”周大婶拉着钟晚就往外走,“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幸好周大婶家在村头,如果要出村,这里倒是最近的一个地方。 周大婶拉着钟晚快步走,她一边说道:“我男人死后,我就知道这村子有问题,吃了村里的东西就会失了神志,所以我一直都是自己做饭吃,一向不吃村里的东西,好不容易等着你来了,看在婶子一直没害过你的份上,婶子求你,把婶子带出这个鬼地方。” 钟晚走得气喘吁吁:“我要怎么帮你?” 周大婶走在前头,拉着钟晚的手,她头也不回的说道:“用你那手机,给婶子拍照。” 钟晚一听,也明白了。 她低头看着周大婶,同她紧紧相握的手,有些粗糙却异常的白,隐隐约约还泛着寒意。 周大婶是鬼。 钟晚答应她:“等安全了,我就带你离开。” 周大婶同她道了一声谢后,两人就不再说话,抓紧时间赶路。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他们只走了四十分钟左右。 眼看着就要到石碑处了,周大婶忽然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只能在村子里活动,村口的那块石碑像是道门一样,我们根本过不去。” 钟晚正想说自己也不知道,周大婶的脚步忽然一顿,她像做贼似的,拉着钟晚在路旁的草丛里蹲了下来。 草笼不是很高,钟晚这样蹲着,还必须弯着腰才能勉强能遮住自己。 她小声问周大婶:“怎么了?” 周大婶的脸色白得不正常。 她神色慌乱的说道:“石碑那有人守着。” 钟晚皱了眉头:“昨天我来的时候没人啊。” 周大婶转过头来,用她那双小眼睛看着钟晚:“因为你来了。” 钟晚问她:“石碑那里是出村的唯一出口?” 周大婶绝望的点了点头:“是。” 钟晚沉默了,她猫着身子,透过草丛往那石碑处看去。 这一看,她也惊了,那石碑处,至少有十几个男人,就连昨天见过的那个刘麻子,也在其中。 “村长他不会放过你的。”周大婶幽幽的说了一句。 说完,她站了起来,垂下眼眸,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钟晚,然后她的手缓缓地举了起来。 钟晚瞳孔一张,意识道不好,赶紧扑上去把周大婶死死的压倒在地上,还将她的嘴紧紧捂住! “你敢!” 钟晚全身的力量瞬间爆发,竟然压住了身形微胖的周大婶。 周大婶拼命挣扎着,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钟晚想着她继续这样闹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 钟晚呵斥道:“你忘了昨晚的鬼差了?有鬼差做靠山,你怕什么!!” 在这危机时刻,钟晚的演技爆棚,她自己都想给自己鼓掌了,狐假虎威的气势拿捏得极好。 周大婶一听这话,心头似乎又燃起了希望,一下子就冷静下来。 她不再挣扎,用手拍了拍钟晚捂着她嘴的手,示意钟晚放开她。 钟晚还是不放心,小声道:“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不许叫,如果你再想出卖我,一会儿就算我出去了,我也不念你的恩情了。” 周大婶点头。 钟晚将手慢慢挪开,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周大婶,谨防她突然变卦。 幸好,周大婶还算耿直,说不叫就不叫了。 钟晚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没空再同她废话,赶紧拿出手机跟柳常青求救。 这里离那石碑处还有一段距离,即使钟晚打电话也不会被人发现。 但钟晚还是十分警惕,她蜷缩着身子,尽量把自己隐藏在草丛里。 她仔细听着手机的听筒,只听那里面传来嘟嘟的响声,随后电话接通,柳常青在那边喊了一声钟晚的名字。 钟晚直接说道:“他们要抓我,你快……” 脑子嗡的一声响,钟晚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整个人趴倒在地上。 靠!是谁!是谁打她! 周大婶吗? 不,肯定不是。 她见过柳常青,知道柳常青是鬼差,所以刚才钟晚说的那番话,她是相信了的。 如果不是周大婶,那是谁? 那人敲晕钟晚后,又弯下腰,把钟晚从地上捞了起来,像扛沙包一样把钟晚扛在了肩头,一摇一晃的往回走。 钟晚晕乎乎的,闻着那人身上浓浓的药草味道。 “村大夫……” 他冷笑一声:“哦?原来还没晕?” “你妈的……” 钟晚骂了三个字,后颈窝又挨了一下,这回,她是真的晕了。 第34章:火刑 四周很吵,像是有人在念诵着什么。 听着让钟晚心里很不舒服,只觉得脑袋更晕了。 又是过了一会儿,身侧像是有人在烧什么东西,钟晚的左手边忽然热气滚滚。 她也被这浓浓的烟雾给熏醒了。 她激烈的咳嗽起来,睁开眼,试着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的两手,被麻绳一左一右的绑了起来。 她就像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只不过她没有耶稣的本事,这会的钟晚吓得要疯了。 尤其是看到左手边被烈火包裹着的女人,钟晚内心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王大婶同钟晚一样,也被紧紧的绑在十字架上,她的脚下放着一堆柴火,这会儿正在熊熊燃烧着。 眼看着那火就要烧到王大婶的脚了,但王大婶却没有任何反应,她闭着眼,头耷拉在胸前,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身前忽然有人怒吼,钟晚看了过去,是那个村大夫。 村大夫被几个身形壮硕的村民,死死的押在地上。 他的脸上充满着愤恨与不甘,正张大了嘴冲村长吼道:“你答应我的!只要我给你把这丫头给你弄回来,你就放我离开!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村长神情冷漠,根本不屑同那个村大夫争辩什么,他像驱赶脏物似的挥了挥手。 那几个村民像是得了什么命令,立刻把村大夫架了起来,绑在了钟晚右手边的十字架上。 看着村大夫吃瘪绝望的模样,钟晚心里一阵痛快。 “活该。”她骂道。 村大夫原本还在挣扎着,冲着那几个村民拳打脚踢着,听到钟晚骂他,他顿时冷静下来。 他扭过头,看着钟晚阴狠的笑着:“你得意什么?就算我死了,也有你陪葬!” 钟晚懒得同他争论,看了他一眼就将脸摆正,看着村长说道。 “是我逼王大婶带我出去的,你别动她。” 虽然王大婶想过要出卖钟晚,但就像她说的,这两天她也帮了钟晚不少,于情于理,钟晚都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村长站在前方,像是听不到钟晚的声音一样,他只顾着安排村民做事,根本不搭理钟晚。 钟晚看了看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发现这里像是一个祭坛,中间这里是一个圆形广场,四周被巨树环绕。 然后那些村民,陆陆续续的抬着刘麻子家里办丧事的用具,回到了广场,放在广场中间的空地上。 桌椅板凳,纸人,纸屋,样样没少,像是搬家似的,一件不落的全搬到这来了,原本有些空旷的坝子,瞬间拥挤起来。 不知为什么,钟晚心里很是不安。 她喃喃自语道:“这是在干什么,祭天吗?” 村大夫这会似乎已经妥协了,他麻木说道:“祭山神。” 他的话一落,钟晚就看到林间里走出来一人,他披麻戴孝,手里捧着一张用黑色边框封好的遗照,正快步且急切地往广场赶来。 那人走近了些,钟晚也看清了他手里的照片。 居然是钟晚的画像! 那纸张,那画法,正是钟晚那天给刘麻子他妈画的那张! 只不过上面的人脸,这会变成了钟晚。 钟晚愣神之间,左侧的王大婶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钟晚吓得一抖,扭头看去。 只见刚才王大婶脚下的那团烈火,如今已经烧到了她的腰间处。 王大婶上半身还有人样,下半身已经变成了一层薄纸,被那烈火一烧,瞬间变黑,然后化成灰烬掉落在地上的柴火里。 王大婶痛苦哀嚎着,她像是已经痛到失了神志,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救她…… 惨状就发生在钟晚身侧,尽管她和王大婶不熟,但听着她的那一声声呼救,钟晚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她激动得冲村长喊道:“你放过她!是我威胁她让她送我出去的!你别动她!我求求你了!” 村长不搭理她,钟晚就一遍一遍的求饶。 “没用的!你放弃吧!”村大夫突然冲着钟晚大吼了一声,“这村长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山神的纸灵,他只听山神的命令!” “你说什么?”钟晚看向村大夫。 村大夫似乎被王大婶的惨状给刺激了,他神情激动的说道:“你看到的这些村民,他们都不是人,他们早在很久以前就死了,死了,火化了,然后被山神抽了魂放在纸人身上,做成了纸灵,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没有良心,他们不会心痛,不会觉得残忍,他们只听山神的命令,根本不会听你求饶!” 村大夫自嘲似的笑了两声:“如果……如果你没有把我唤醒,该有多好……大不了,就像他们一样,永远做个傀儡,好歹也算活着,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等会儿被那火一烧,我的魂魄就散了,就跟我那两个兄弟一样,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以为,我没有求过他们吗?没用的……等死吧。” 钟晚听得咽了咽口水:“那我呢?” “你?”村大夫看了那边的棺木一眼,“你大概会比我更惨,到了山神的手里,怕是生不如死。” 说完,钟晚和他谁也没说话了。 钟晚转过头去看着王大婶,那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胸口处,几乎整个身子都没了。 “对不起。”钟晚小声的说道。 她答应了王大婶,但她没有做到,她没能带她离开,还害得她跟着自己一起被抓了回来。 王大婶身上的火烧到了脖颈处,也许是烧得没东西烧了,王大婶身上的火势渐小。 钟晚静静的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愧疚与悲伤。 就在这时,王大婶的哀嚎声顿停,她猛地扭头看向钟晚,眼里恨极了。 她用尖锐的嗓音怒吼道:“给我报仇!啊!!!” 烈火如那巨兽,猛地张大了嘴,一口将王大婶的头吃进嘴里。 尖叫声和那火焰,同时消失,最后一点灰烬,像降雪般的,轻轻落在了柴火堆里。 刹那,整个广场静了下来。 钟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或许是震惊的,或许是难过的,但那都不重要了,她看着村长背着手,一步一步的往她跟前走来。 钟晚知道,下一个,轮到她了。 第35章:柳常青昏迷 即使村大夫跟她说了,这些都是纸人,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是听不见的。 但钟晚眼看着自己被人抬进棺材,她不可能不反抗。 事实就同村大夫说的一样,无论钟晚如何哀求,那些抬着她的村民眼皮都没眨一下,直直的将她扔进了棺材。 摸着两侧的棺材,钟晚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幅棺材是纸做的。 他们为什么用纸做棺材? 下一秒,钟晚就知道了缘由。 她听见了柴火落地和碰到棺材上所发出的声响。 他们要烧死她!就像烧死王大婶那样! 钟晚又气又急,她在里头使劲儿撞着棺木,想把棺木撞翻。 虽然这棺木是纸做的,但是却异常的重。 钟晚拼了好大力气,才把这棺木撞得往一旁倒了过去。 还不等钟晚高兴,因为惯性,棺木直接被钟晚撞得翻了个转。 钟晚重重的摔在地上,棺木倒盖着,把钟晚严严实实的罩在里面。 完蛋了…… 钟晚的两手两脚被麻绳捆住,现在这种情况,凭她自己的力气,是肯定推不开棺木的。 只有把柳常青找来。 可是她的法器丢了……骨哨,对了,她还有骨哨。 有了希望,钟晚又开始新一轮的挣扎着。 她弓着背,不停的抖动着,想把骨哨从衣服里抖出来。 这个时候,从棺木底下的缝隙间,飘进来了一股柴火燃烧的味道。 他们放火了! 刚才烧死王大婶的场面,对于钟晚来说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她一闻,就辨别出了那股味道。 他们已经动手了,她必须快一点,不然就会像王大婶一样被活活烧死! 钟晚更加着急了,她不停的晃动着肩膀,想把骨哨抖出来。 幸好夏季的衣物不多,钟晚一阵晃动,终于使骨哨从衣服里掉出,趁着骨哨落出来晃动的那一瞬间,钟晚赶紧用嘴叼住,使劲吹着。 柳常青,你倒是快来啊,不然我就要被烧死了! 哨声急促,就如同钟晚此刻的心情。 可是过半晌,柳常青仍旧没有出现。 棺木里的烟雾越来越浓,温度越来越高。 钟晚感觉自己就是个蒸笼里的大馒头,浑身都是汗。 因为嘴里衔着骨哨,所以钟晚只能用鼻子呼吸,两手被绑着,她根本做不到捂鼻这个动作,浓烟滚滚,钟晚突然被那气味呛到。 她剧烈咳嗽起来,嘴里的骨哨也从嘴边滑落。 看着那骨哨,钟晚突然想起来了,现在是白天,柳常青根本没办法从地府出来。 父母死了,她给他们报仇,王大婶死了,也要她给她报仇,现在她死了,她的仇,谁来报? 钟晚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她躺在地上,出的气比进的气多。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了柳常青的声音。 他在喊她。 他在找她。 我在这,柳常青,我在棺材里。 她的声音很小,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究竟又没有发出声来。 “我……我在这。”她又说了一遍,这一遍,她是真的说出来了。 不过声音很小,像蚊虫的嗡嗡声。 “柳常青……我在这。”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也不管那棺材有没有被柴火烧着,为了让柳常青发现她,钟晚用额头,一下又一下的撞在棺木上。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鬼嚎声,就像是一群小狗突然见到了一头猛兽,试图用狗吠来掩盖自己的恐惧。 接着,外面又响起了一声更加震耳的鬼嚎,如同鬼王降世,仅此一声却气势十足,猛地一下将之前所有声响全部盖过。 随后,盖在钟晚身上的棺木,突然一下飞了起来,那刮过的飓风似乎带着巨大的怒气,把那棺木抬至高处,又狠狠的砸向了广场外的树林。 钟晚重新被那空气包围,她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天空阴沉,比暴雨前的乌云还要黑。 钟晚偏过头去,看了一眼之前绑她的几根柱子。 村大夫消失了,独留下木柱子上断裂的麻绳,还有地上一团黑色的灰烬。 钟晚闭了闭眼,不忍再看。 耳边的鬼嚎声并未停止,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眼前青光一闪,钟晚手上和脚上的麻绳一同断开。 柳常青扶着她站了起来,把粉色的法器放在了钟晚的手里。 钟晚惨白着脸问他:“要抓吗?” 四周的那些村民,将钟晚和柳常青团团围住。 他们的外表上已经发生异变,甚至连人形都没了,一个两个全都变成了纸人的外貌。 他们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在这阴沉的天空之下,显得十分诡异,白纸的脸上,画着两个又黑又大的眼睛,正贪婪的盯着钟晚。 柳常青把钟晚拉到自己身后:“法器对他们没用,只是能暂缓他们的攻势,一会儿你用来自保,我可能护不到你。” “嗯。” 钟晚刚一答应,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 柳常青见状又去拉她,钟晚冲她摆手:“我就这样坐着,省些力气。” 柳常青想了想,也不勉强:“护好自己。” 说完,他握着青峰剑往下一挥,然后直直的向着村民冲了过去。 钟晚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柳常青出手。 他拿着那把泛着青色光芒的青峰剑,身形一闪就冲进了纸人堆里,手腕翻转挽出剑花,那些纸人一声未出,就从他们的心脏处开始撕裂,往外延伸,一瞬之间,整个纸人宛如破碎的玻璃,碎成了一张张不规则的白色纸屑。 随后被那空中的飓风一吹,就像那成堆成群的白色蝴蝶一般,在空中四下飞舞,然后缓缓飘落在地。 这些纸人发不出声来,但钟晚却好像听见了他们的哀嚎。 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有一个纸人从她侧面扑来! 纸人的速度极快,钟晚还没来得及拍照,那纸人大嘴一张,低头向着钟晚的手臂咬了下去。 锋利的牙齿刺破皮肉的瞬间,钟晚整条手臂就麻了,只听咔嚓一声响,剧痛的神经秒速到达钟晚的大脑。 痛痛痛痛痛!!! 妈的!!!老子砸死你!! 钟晚脑门一热,压根想不起来用手机拍照的事,举起手机就往那纸人脸上砸去! 纸人的脸上,被钟晚砸出一个坑。 纸人嗷得叫了一声,又猛地抬起头来,张大了嘴,直直的向着钟晚脸上啃来。 钟晚伸出手,拼死抵抗。 下一秒,纸人就被青峰剑刺穿。 这次,他连声都没出一下,就碎成了纸屑。 柳常青拉过钟晚的手臂翻来覆去的查看,眉头紧紧皱着。 钟晚有些心虚,想把手臂收回。 柳常青死死拉住不放。 钟晚环视四周,一片狼藉,只剩她和柳常青在这。 “他们都死了吗?”钟晚问道。 柳常青嗯了一声,将手心盖在钟晚的伤口上,然后他的手心发出白色光芒,钟晚觉得伤口处痒得厉害。 她忍不住用手去挠。 “别动!”柳常青动怒了。 “哦。” 过了一会,柳常青将手松开。 钟晚低头一看,伤口愈合了一些,不过并没有痊愈。 从前都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疗伤的场景,这还是钟晚第一次亲眼见到。 她兴奋地说:“好厉害啊,一下子就好了!” 钟晚抬头看柳常青,正准备问他现在去哪。 哪知她抬头一看,柳常青的脸色非常难看。 钟晚的笑立马就收了,她问:“柳常青,你怎么了?” 柳常青的脸色完全变了,变得一点都不像人,倒像是一只厉鬼。 他面无表情,黑黑的瞳孔转了转,最后落在了钟晚的脸上。 然后他张开双手,将钟晚紧紧抱住,下巴磕在了钟晚的肩头。 “你怎么了?”钟晚也伸出手来,回抱着他。 钟晚从来没见过柳常青这个样子。 柳常青什么都没说。 钟晚只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重,最后,他几乎将全身所有力量都压在了钟晚的身上。 钟晚实在是抱不住他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把柳常青翻了个面,让他仰面躺在她的腿上。 钟晚低头一看,顿时心头一紧。 柳常青浑身发白,脸和嘴唇都是白色的,他的身上还在不断冒着白气,就像放在烈日下的冰糕,正在融化一样。 钟晚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刚才的黑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炎日高挂,直直的照在柳常青的身上。 第36章:渡气 “柳常青?” 钟晚喊他,他没反应,闭着眼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行,不能再让他这样晒下去了。 虽然钟晚自己都快虚脱了,但她现在满心思都怕柳常青死了。 她试着背他,却背不动。 钟晚只能拽着柳常青在地上拖行,这样勉强才是挪动了一下。 看着柳常青少有的狼狈的样子,钟晚心里哭笑不得。 在生死之间,钟晚爆发出了她有史以来最大的力量,终于把柳常青这个高大的男人拖到了树林子里。 柳常青的脚一进阴暗地带,钟晚整个人连站也站不稳了,直接跟着倒了下去。 反正这里也没个活人,钟晚也不用顾念什么形象了,像条累瘫的狗似的,趴在柳常青的身边。 柳常青昏迷了,钟晚也不敢睡着,硬是强撑着,看着头顶的日光,慢慢的落到了山下。 天边是很美的彩霞,同那秀丽的山脉相辅相成,像是一副静态的绝美风景画。 原始风光虽好,可惜啊,危机重重啊。 钟晚半眯着眼看着美景,柳常青忽然动了一下。 钟晚赶紧撑起身子看他:“柳常青?” 柳常青现在的脸色好了不少,至少有了几分活人的样子。 钟晚不自觉地将手放在了他的脸上,轻轻滑过。 有了血色,是不是就代表柳常青快恢复了? 钟晚的手指在柳常青的脸上无意识的游走,她发着呆,视线撞入了一双狭长的眼眸里。 钟晚心中一喜:“你醒了?” 柳常青躺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她:“嗯。” 钟晚坐起身来,要去扶他,柳常青却说:“我坏了阴阳规矩,现在暂时动不了,你趁着天没黑赶紧离开这里。” “我走了,你怎么办?”柳常青的意思,是让钟晚一个人离开,但看着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钟晚放心不下。 柳常青皱了皱眉:“不用管我,你先走,他的目标是你。” 钟晚哦了一声,站起身来:“那我走了啊。” 柳常青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没吭声。 钟晚又说了一遍:“那我走了哦?” 柳常青还是没搭理她。 钟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他让她走的,这会儿又不理人了,这是几个意思? 钟晚感觉自己良心上受到了谴责,她在柳常青身旁蹲了下来:“要不然你跟我说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带你离开?” 听到这话,柳常青倒是把眼睛睁开来了。 他看着钟晚,还是没吭声。 钟晚有些恼了:“你有话就说。” 平日里,还是柳常青同她说这句话说得多,难得今天钟晚得了势,占了上风,迫不及待地就把平日里他对她说过的话,还给了他。 柳常青见钟晚趁机报复他,冷冷的笑了笑:“爷如果告诉你了,你得照做。” 柳常青虽然躺在地上,但那嚣张的腔调真是张口就来。 只是这会儿,钟晚也不想同他计较,她追问道:“什么办法?” “亲我。” 钟晚眼睛猛地瞪大,不敢相信的看着柳常青。 她从来没想过,柳常青居然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要知道柳常青虽然嘴上有些不着调,但他的气场可一直都是生人勿进的那种。 钟晚突然听见他说这种话,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你……你被附身了吧你!” 柳常青像看傻逼一样的看着钟晚。 他讥讽道:“你觉得爷对你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把之前渡给你的阴气拿回来!” “哦,你是想拿阴气啊。” 柳常青眉心都挤出三条沟壑了,看样子,他对钟晚的忍耐到了极限。 钟晚在他身旁跪下,将脸凑了过去。 虽然钟晚知道这是在渡气不是在干别的,但她和柳常青靠得这么近,她还是有些别扭。 钟晚在离柳常青十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局促的看了柳常青一眼,问道:“这么远行吗?” 柳常青说:“再下来些。” 钟晚又往下凑了一点,但还是没碰到柳常青的嘴唇。 柳常青似乎没了耐心,手一抬,放在了钟晚的后脑勺上,将她的脸向着自己压了下来。 说是亲,但其实就是嘴唇轻轻的贴在一起。 随后,就有一缕白色烟雾似的气息,从钟晚嘴里飘出,在空中像水波纹一样流动一会儿,然后再缓缓地飘进了柳常青的嘴里。 柳常青的面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恢复正常。 也许是钟晚体内的阴气少了,她忽然觉得身上发软,头重脚轻,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整个人往柳常青身上栽去,牙齿磕在了柳常青的下巴上。 柳常青也意识到,钟晚的身体承受不了被取走这么多的阴气,他只好赶紧停了下来。 天色渐暗,柳常青盘腿打坐,吸收着傍晚间稀薄的阴气。 钟晚在一旁迷迷糊糊的躺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四周完全暗下,柳常青才把她抱了起来。 “还去找那山神吗?”钟晚问他。 柳常青往那上山的石板路看了一眼说道:“你如果要走,我就带你走。” 钟晚摇头:“来都来了,见见吧,更何况,他肯定也知道我们来了。” 柳常青嗯了一声,把钟晚抱回了王大婶家里,然后将她平放在床上。 他慢慢的俯下身去,将刚才从钟晚身上吸走的阴气,又缓缓地渡了回去。 见钟晚气色好些了,他才说:“睡会吧。” 看着烛火旁的柳常青,钟晚觉得安全感十足。 她放心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37章:逼我进庙 长生村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取得,实在是对了味。 村子里的人,上到村长下到三岁孩子,全部都成了纸人,靠着一股精气活着,没了自己的思想。 换一种想法,也算是长生了吧。 只不过,现在的长生村,是真的空了下来,诺大的村庄,一个人都没了。 钟晚睡在床上,逐渐开始闻到了一股陈旧的味道。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腐化,甚至空气里的气味,也逐渐变得刺鼻。 钟晚醒了过来。 屋内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 柳常青坐在被月光照射的窗边,整个人身上铺了一层银辉,使得那黑袍上的金丝,泛着波光,在那黑夜之中缓缓流动着。 看上去极为庄严和神圣。 钟晚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还没等她开口,由着那窗户吹进来一缕凉风。 那风,真的也就一缕,只吹在钟晚的耳边,像是一只冰凉刺骨的手,从那手心,再到手指,把钟晚的耳垂轻抚了一下。 钟晚冷得一哆嗦。 是谁胆子这么大,鬼差坐在这里,还敢这么装神弄鬼的。 柳常青忽然扭头,看向钟晚。 他的目光冷若冰霜,抬手一挥。 钟晚只听见耳边“叽嘎”的叫了一声,就跟老鼠叫声一样,然后那不知名的东西就飞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钟晚问他。 柳常青将手收了回去,又扭头看向了窗外:“这里的房屋搭建得太早了,沾了人气又沾了不少鬼气,这附近,修成了不少的山精野怪。” 钟晚问他:“就连气都能成精?” 柳常青说:“是,自古以来,聚气而生的精鬼狐怪数不胜数,就说这长生村的山神,原本也是由高山大岭而生的自然神。” 钟晚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窗外:“你说,是我们去找他,还是他来找我们?” 柳常青打开他那黑色的法器,看了一眼,说道:“再等等,他如果不来,我们就上去。” 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急切的问道:“对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柳常青沉吟片刻:“一半吧。” 钟晚有些内疚的问道:“你白天是不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到上头来的?” 柳常青没吭声,过了半会儿,他才说:“不过是揍了几个看门的鬼差,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等这次回去了,去八爷那领罚就是。” “你说的八爷,是黑无常范八爷?” “嗯。” 钟晚说:“他不会为难你吧?” “不会,他知道我是来救你的。” 听着这话,钟晚愣了一下,她没听明白,但柳常青却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柳常青一沉默,钟晚在这也就找不到人说话了,干脆靠着床沿边看着手机。 她打开相册看了看,里面什么也没有,看来上次柳常青送魂,把李东也一并送走了。 钟晚忽然想到王大婶和那个村大夫,她问柳常青:“魂魄被火烧了,就会灰飞烟灭吗?” “他们是纸灵,相当于那纸就是他们的身体,人会被火烧死,纸灵也同理,只不过,如果是地府里的火就又不同了,地府里的火是用来惩罚有罪之人的,会让他们痛苦,但又不会致命。” “哦。”钟晚心里有些发闷,“人死了还能转世投胎,但他们再也没有今后了。” 柳常青忽然嗤笑一声:“人的转世,何尝又不是新生,他忘记了前尘旧事,那还是他吗?” 不知为什么,虽然他在笑,但钟晚从他那精致的脸上看出一丝苦涩。 柳常青,他心里有人了吗? 钟晚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心已经被指甲抠出一个红红的印子来。 钟晚松开手,看了一眼柳常青。 他不羁的坐靠在窗沿边,一腿伸展着踩在地面,一腿缩在胸前踩着窗沿边,他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圆月。 月色映照之下,钟晚看见了他满脸失落,就连他那双平日里阴狠的双眸,在此时此刻,显得那么忧伤。 这是第一次,钟晚看见他脆弱的一面。 她觉得自己心里更闷得慌了。 外面的夜风忽然刮了起来,吹得窗外的大树东倒西歪,斑驳的树影像一只邪恶的手臂,从那窗户间缓缓的延伸到了屋内。 刚开始,它很慢,很慢,慢的不易让人察觉,然后嗖的一下,如同一把利剑,猛地向着柳常青刺了过去! 柳常青眼神一凛,敏捷的从窗沿边翻身而下,两步来到钟晚面前,把床上还在愣神的钟晚往肩上一抗,随后直直的往上飞去,破开土坯房的房顶飞到半空中。 钟晚惊慌之际,低头往下方看了一眼。 只见王大婶的土坯房,被黑黑的影子团团围住,然后像食人花吃食一样,一秒之间,把那栋土坯房一口吞下。 “这是什么东西!” “精怪。”柳常青神色恢复如常,刚才的那一抹伤感像是钟晚的错觉。 他换了换手,将钟晚从扛改为了搂抱。 两人停在半空,柳常青往扭头看向了山顶的方向,说道:“他既不愿来,又想让我们到他庙里去。” 钟晚有些无语,这山神,难道是个死傲娇吗? 第38章:山神显灵 柳常青搂着钟晚,向着一个高高的山头飞去。 忽然,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钟晚问他。 柳常青示意钟晚,往前伸下手。 钟晚虽然疑惑,但她还是照做。 她在空中将手抬了起来,往前慢慢的伸了出去,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但钟晚却摸到了一层软软的,无形的东西。 她往旁边摸了摸,一样的手感,像是一堵无形的墙,把这座山头严严实实的的罩了起来,而且,还有弹性,不至于让飞鸟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一头撞死在上头。 柳常青瞥了钟晚一眼,猜她大概清楚了这是什么东西后,他就带着钟晚落在地面上。 钟晚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个上山的入口,上山的路由一块块石板路铺成。 站在她这里抬头看,全是上山的路,尽管已经看到最上面了,但钟晚仍旧没看到出口。 柳常青领头往上走:“这山神虽然犯了不少的孽,但他毕竟神职在那,我们也得遵守规矩,步行上去。” 钟晚感叹:“当神仙真好。” “好?”柳常青轻笑,“人有七情六欲轮回转世,神必须永留上方天,不得轻易到凡间来,仙家也有自己的职位,就像长生村的山神,只能待在这里为民祈福,虽有一身法力,但不能用于别处,一旦他保佑的众人不再信服于他,他就会消失。你觉得,这样也好?” “那神仙,不就是变相的永久监禁?” 柳常青点头:“差不多吧。” 钟晚说:“那还是你这鬼差舒服,想去哪就去哪。”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没接这话,但钟晚觉得,他并不认同她的说法,但是他又不想给她解释。 上山的路,很黑,只有在乡下待过的人才知道,这种原始山林的夜晚,那是真的黑得看不见影,再加上头顶的树叶繁茂,月光几乎也难以照射进来。 这条山路似乎很久没人走了,石板上长着厚厚的一层青苔,钟晚踩在上面,有些滑脚。 右侧是悬崖,虽然柳常青走在外头,但钟晚还是把他的胳膊紧紧拉住,就怕自己脚一滑从那悬崖上摔下去。 在空中看这山头还不算太高,自己亲自来走又是另一回事。 钟晚走得气喘吁吁,反观柳常青,一点都不觉得疲累,还是板着脸,走得稳稳当当。 就在这样半拖半拽之下,钟晚被柳常青拖上了山顶。 钟晚大声的叹了口气,心里胡乱猜测,没人供奉山神,肯定是因为这山太高了的缘故,爬上来就累得半死,谁还来给他烧香。 钟晚稍稍喘了几口气后,继续往前走。 山顶很平,一条石板小路直通山神庙,那座庙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四周仅有一片茂盛的巨树为伴。 走近了些才发现,那山神庙居然还亮着烛火。 钟晚心中疑惑颇多,她看了一眼柳常青,一时之间不知道先问哪一个。 未知的恐惧,让钟晚不自觉地贴紧柳常青。 她这会倒是不怕什么恶鬼了,她现在怕的是眼前这个仙家,哪怕他有可能,就是害死她爸妈的凶手。 恨与惧怕,矛盾的充斥着钟晚的脑海中。 钟晚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她拉着柳常青问道:“你敢杀神吗?” 柳常青身形一顿,冷笑一声:“你想我死吗?” 钟晚哑然,她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搞笑的话。 柳常青只是地府里,黑无常手下的鬼差之一,又不是什么鬼王或者阎王老爷之类的。 钟晚尴尬的笑了笑,她好像把自己带入进书里的女主角身上去了,总觉得自己应该有个什么隐藏的身份,或者金手指之类的,只要努力一把,就能为父母报血海深仇。 但现实却往往是残忍的,努力吗?人家是仙家,她一个凡人,如果今天不是有柳常青派忙,她或许连这山神的面都见不着,就直接被一群纸人,烧死在长生村了。 或许是钟晚的表情太无助了,柳常青语气稍缓。 他说:“今天来,主要是将女妖的魂魄拿回来,然后换回你的爱魄,至于别的事,你好好活着,不怕没有机会。” 钟晚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柳常青说得模棱两可,但钟晚还是听懂了。 她嗯了一声,也不再提那事。 两人继续前行,直接入了山神庙。 一进庙,钟晚就看见庙里摆了上百块灵牌,她粗略的看了看上头的名字,居然看到了王大婶和刘麻子。 他们怎么会把灵牌放在山神庙里? 钟晚觉得奇怪,接着她又环视一周。 靠着墙的位置,上百只烛火正熊熊燃烧着,整个庙宇的中间,用水泥砌起来的台阶上摆着一尊神像,那神像不大,跟三岁孩子一般高,神像的头顶用一块红布盖着,看不见神像的面容。 钟晚虽然有好奇心,但她也没有吃饱了撑的,去把那红布掀开。 她小声问道:“山神呢?” 这话一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你倒是来了,也省得我去找你了。” 钟晚转身一看,山神庙门处,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他眉眼带笑,面容俊朗,虽比不上柳常青的五官精致,但相貌也十分出众。 他穿着一身青绿色的宽袖衣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像拎着小鸡似的,拎着一个浑身透明的人影。 卫君南的五指成鹰爪状,紧紧的扣在那透明人影的脸上,那人影还在不停的鬼嚎着,挣扎着,但他被卫君南一只手,死死的压跪在地上。 钟晚看得发懵,这种开场是不是不太对劲啊,山神不应该是牛逼哄哄的出场,然后跟他们打得天昏地暗的吗? 现在,这是闹哪出? 第39章:神威不容挑衅 卫君南看着手里的透明人影,同钟晚笑得和善。 “你不是要找杀了你父母的凶手吗?” 钟晚愕然:“你怎么知道?” 卫君南只是笑:“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如何做仙家?” 卫君南的笑,让钟晚一时半会儿分不清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怀疑的问道。 卫君南死死的押着那地上叫嚣的鬼影,说道:“倒也不全是为了帮你,只不过他是我手下的人,他犯了杀戒,对我的修行没有任何好处,这一点,你身边那鬼差应该是知道的。” 钟晚看了一眼柳常青,柳常青点了点头,证明了卫君南说的是实话。 钟晚往前走了几步,离那鬼影一米远停下,她蹲在地上,同那鬼影对视着。 尽管这鬼影的面容模糊,但钟晚能感觉到,他也在看她。 想着父母死在眼前的场景,钟晚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为什么……要杀我爸妈?” 回答钟晚的,是一阵鬼叫。 那透明的影子,挣扎着,两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张大了像白色塑胶一样的嘴,冲着钟晚一通乱叫。 钟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回头问柳常青:“他在说什么?” 卫君南开口道:“他说,你爸该死。” 钟晚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火中烧,她愤恨的盯着卫君南,压根忘了眼前站着的男人,是有法力的仙家。 卫君南脸上的笑意渐退。 他薄唇微动,轻声说道:“大胆。” 这一声并非怒吼,也并非质问,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却让钟晚咚的一声跪在了他的脚下。 钟晚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卫君南,刚刚他是对她施法了吗? 她不是自己要跪,而是膝盖窝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捶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实实在在的用膝盖怼在地上,刹时,膝盖和两条腿一下就失去了知觉。 柳常青皱了眉头,走上前来,一把将钟晚扶了起来,拉到身后。 卫君南见柳常青轻轻松松的就将钟晚从地上拉起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后,他把目光从钟晚那,移到了柳常青的脸上。 柳常青同卫君南相面而站,虽说两人的神职差了好几个层次,但柳常青面对卫君南时,毫不逊色,脸上也没有一丝怯意。 他冷冷的看了卫君南一眼,然后两手相合,向着卫君南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这小小凡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怒视仙家,还请仙家看在范八爷的面上,饶她一命。” 钟晚揉着剧痛的膝盖,躲在柳常青身后。 听着柳常青的这番话,她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她怎么忘了,眼前的山神是仙,要杀她不过眨眨眼的事。 柳常青的这番话,是说给卫君南听,也是说给她钟晚听。 他要钟晚知道,就算他们两人加在一起,在卫君南这里都排不上名号,勉强抬出范八爷来,卫君南还不一定会罢手。 钟晚她怎么敢把卫君南当成一般人去怒视? 钟晚这会怕得不行,赶紧从柳常青身后出来,学着他的样子,给卫君南行了一礼。 卫君南没说话,钟晚连头都不敢抬。 如果说之前以为这卫君南是杀了她爸妈的凶手时,她还有些怒气在心里,可能也不会向卫君南低头认错。 如今知道卫君南不是凶手,而且他还把凶手押在她跟前来,她确实不该因为一句话就对卫君南怒目相对。 钟晚越想越后悔。 卫君南的轻笑声传来:“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先看看这脏东西,要怎么处置,是杀了他,还是……” 卫君南没有把话说完,似乎是把决定权交给了钟晚。 钟晚看着那鬼影,虽然她是很想替父母报仇,但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卫君南又说:“因果循环乃世间俗理,他杀了你父母,你为父母报仇,这事儿才能两清,不然,这仇你怕是会背一辈子,还可能会引出其他的事端。” “你还没说,他为什么要杀我父母?”钟晚问道。 卫君南说:“你父亲钟军,本是长生村的人,当年你父亲作了孽,顶了他村中好友的名字去外地读大学,他好友气不过,就来我庙里祈愿,想用自己的灵魂,来让你父亲还债,那会我正面临没有信徒即将消失的困境,于是就答应了他,让他自己去做这事,只不过,你父亲虽然作恶,但罪不致死,他不该杀你父亲,更不该杀你母亲。” 信息量太大,钟晚一时半会儿有些接受不来。 居然是她爸,顶了别人的名字去读书? 卫君南看了钟晚一眼,说道:“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现在,该你做出决定,究竟是杀他,还是放他?” 第40章:别哭,钟晚 这仇,报还是不报? 钟晚觉得,对于她来说,这个问题毫无悬念。 她即使心软,但也不会去可怜一个杀了她父母的人。 钟晚的表情愈发坚定,卫君南笑了,松开手,让透明的鬼影向着钟晚扑去。 钟晚吓得尖叫了一声。 那鬼伸出手,紧紧的抓住钟晚的胳膊,锋利的指甲,全部刺进钟晚的手臂里,他的脸离钟晚极近,不停的叫着。 钟晚手臂的伤口逐渐扩大,鲜红的血液从那伤口处流出,柳常青急得要来救钟晚,却被钟晚制止。 “你别出手!”钟晚忍着剧痛,看向卫君南,“我要怎么杀他?” 卫君南宽袖一挥,把那乱叫的疯鬼定身。 然后他手心向上摊开,一把镶满了宝石的金色弯刀出现在空中,他手腕翻转向前轻轻一推,把那弯刀推至钟晚面前。 “用这刀,将他的头割下来。”卫君南说。 钟晚看着那刀,正要伸手去拿,柳常青忽然喊道:“钟晚,不要杀他!” 卫君南站在一边,淡然说道:“你身为鬼差,也知道因果循环,为何还要出手干预,更何况,你明知她身上背了血仇,却还要阻止,你就不怕,她不报此仇,会引出更多祸端吗?” 钟晚看向柳常青,只见柳常青少有的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钟晚皱了眉头,看着柳常青。 她问得很小心。 她觉得,自己和柳常青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即使她不明说,柳常青应该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柳常青沉默的看着钟晚,欲言又止。 钟晚向着柳常青走去,卫君南宽袖一挥,那恶鬼忽然动了起来,向着钟晚身后扑去。 柳常青面色一凛,瞬间召出青峰剑,向着恶鬼斩下。 但是向来威力十足的青峰剑,对那恶鬼却没有任何作用。 眼见恶鬼的利爪就要刺穿钟晚的身体,柳常青一把抱住钟晚,转过身,用自己的背挡下这一击。 恶鬼的整只手臂,刺穿了柳常青的心脏。 青色的血,喷了钟晚满脸。 血……柳常青的血。 “柳常青!!”钟晚尖叫一声,抱紧了柳常青。 卫君南说道:“钟晚,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你父母一样惨死在眼前吗?” 这话,让钟晚想起了她父母的死状。 那天晚上,她的父母,就是被眼前的这个恶鬼,用剁骨头的尖刀,硬生生的,一刀一刀割断了脖子。 钟晚看向弯刀,那弯刀在空中上上下下的漂浮着,上面镶着的宝石,泛着耀眼的光芒,那光落在钟晚的眼里,就像是救赎的光。 她一把抓过弯刀,将刀从刀鞘里拔出。 她站在那透明恶鬼的身后,毫不犹豫,一手拽住恶鬼的耳朵,一手用那锋利无比的弯刀,一刀一刀,狠狠的割着恶鬼的脖颈。 钟晚的手,颤抖得厉害,她几乎拿不住刀。 冰冷的泪水滑过脸颊,钟晚一边哭着,一边做着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是杀鬼,但她觉得自己在杀人! 浓浓的罪恶感,让钟晚感受不到一丝复仇的喜悦。 为什么! 她不想的,为什么要逼她! 为什么要杀她父母!为什么要伤柳常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恶鬼吃痛,猛地将手从柳常青的心口处拔出,他痛苦的叫着,不停的用手挠着他脖颈的伤口,他哀嚎着,却只能发出一声声让人听不懂的鬼叫。 失去恶鬼的手臂作为支撑,柳常青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柳常青!” 钟晚赶紧把刀扔到一边,上前接住他。 两人一同摔在地上,钟晚抬头看向恶鬼。 恶鬼的嘴里发出声声哀嚎,他看向钟晚,眼里是深深的哀痛,紧接着,他仰头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声响,像是有人用尽全力,想把筛子吹响,所发出来的破碎的呜咽声。 恶鬼如同炸开的冰雕,碎成了万千晶粒,哗啦一声全部落在地上。 钟晚整个人已经傻了,她坐在地上,用手死死的捂住柳常青的心口,抖个不停。 她冰凉的脸上,忽然贴上一只更加冰冷的手。 钟晚低头看向柳常青,一滴眼泪恰好从她眼里滑出,落在了柳常青的脸上。 柳常青满脸是血,虚弱的说道:“别哭,钟晚。” 第41章:救你,我心甘情愿 “我不哭。”钟晚用手抹了一把脸。 柳常青喘着气,挣扎着坐起来。 他看向卫君南,说道:“还有一事……请……仙家答应。” “你说。”卫君南抬手一挥,替柳常青止了血。 “多谢。”柳常青的语气顺畅不少,“请仙家将鬼妖沈欣悦的魂魄交给我。” 卫君南说:“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完,他看向钟晚,钟晚皱了眉头,总觉得他开出的条件同她有关。 卫君南继续说道:“你们将我的纸灵全部除掉,我现在已经没了信徒,随时都可能会从世上消失,所以我要她……” 卫君南用他修长的手指,指向钟晚,“我要她代替那些纸灵,用香火将我供奉起来。” “不行!”柳常青的脸色沉得厉害。 卫君南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你一介小小鬼差,拿什么说不?你就不怕惹恼了我,将她做成纸灵困在这长生村里,永久的臣服于我?” 柳常青死死的捏紧拳头,他难受的捂住胸口,呜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钟晚急道:“我答应你,我供香火给你,你能不能救救他!” “你敢!”柳常青死死的握住钟晚的手腕。 他咬牙,小声说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仙吗?他是堕仙!堕仙你知道吗!你供奉他,那就是同三界背道而驰!” “那又怎么样?”钟晚轻声说道,“我总不能……救不了我爸妈,现在又救不了你吧。” 柳常青目光柔和下来,他看着钟晚说道:“我死不了,你别……” “是吗?”卫君南伸出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 柳常青猛地捂住心口,痛苦的惨叫一声。 “卫君南我都答应你了!你别伤害他!”钟晚急道。 卫君南似乎心情不错,也没计较钟晚直呼他的名号。 “你过来。”他冲钟晚招手。 柳常青拉紧钟晚的手腕不放,他刚张嘴想说话,钟晚担心他把卫君南彻底激怒,赶紧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她离开他的唇,小声说道:“活着,不怕没机会。” 柳常青怔愣了一下,手渐渐松开。 钟晚去到卫君南跟前。 这回她学聪明了,知道仙家很重视尊卑,她先是向着卫君南行了一礼,才说道:“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你必须先救他。” 卫君南说:“可以,但谨防你反悔,所以我要先和你结缘。” “结缘?” 卫君南说,“你别紧张,就像是你们凡人签订的合同一样。” 钟晚皱眉:“内容是什么?” 卫君南说:“你信服于我,为我提供香火。” “就这样?” 卫君南笑看着她:“你若还想同我修炼,倒也不是不可。” 咚!! 巨响突然从钟晚身后传来。 卫君南越过她的肩头,往她身后看去:“倒不像是快死的样子。” 钟晚转身一看,柳常青居然一拳把庙内的大红柱给锤断了。 幸好这庙里还有别的柱子支撑,不然怕是山神庙要塌了。 钟晚担心卫君南反悔,赶紧回头同他说道:“供香火不就相当于给你供饭吗,我答应你就是了,结缘什么的,直接结吧。” 既然钟晚开了口,卫君南也不再同她废话。 他低下头凑近钟晚的脸,然后将他的额头抵在钟晚的额头上,两人靠得很近,如果从背面看,完全就是一个亲吻的姿势。 被卫君南陌生的气息围绕,钟晚很不自在,再加上身后有一道冰得刺骨的视线,钟晚的眉头都扭成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就在钟晚要抓狂的时候,卫君南才离开了。 钟晚看见他眉心处,出现了一朵黑色的小花,在不停的闪动着黑色的光芒。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这东西。 卫君南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好了。” 看见他戏谑的眼神,钟晚把手放了下来。 她跑回柳常青的身旁,在柳常青那要杀人的眼神中蹲了下来。 “还好吗?”钟晚忽视他那眼神问道。 柳常青转过头去,冷冷说道:“没死。” 见他还有体力生气,钟晚也松了口气,她看向卫君南说道:“你的要求我都照做了,你现在可以救他了吧?” 卫君南点了点头,一手拈诀,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紧接着,从庙门外头刮进来一阵飓风,吹灭了庙内的百余只蜡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就在蜡烛熄灭的瞬间,钟晚怕黑,向着柳常青扑了过去。 柳常青闷哼一声。 钟晚觉得手心里一片湿粘,她赶紧问道:“没事吧?” 她真不是故意压他伤口的。 “没事。”柳常青低声说道,然后把手放在钟晚的肩头,将她揽入怀里。 第42章:踏上归程 “柳——常——青——” 庙门处,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微胖的男人,他像是穿了一件大黑袍子,若不是外面还有月光,钟晚只觉得他和那黑暗已经融为了一体。 柳常青对钟晚说:“扶我过去。” 钟晚哦了一声,赶紧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往门边走去。 还未走近,柳常青在钟晚的帮助下,向着门口的男人行了一礼。 他恭敬地称呼道:“八爷。” 钟晚愣住了。 靠!传说中的黑无常啊! 钟晚咽了咽口水,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山神什么的,她还不是特别怕,平日里也只能在电视上见一见,即使是传说故事里,见过仙的人也比见鬼的人少得多。 所以钟晚只要一提到鬼,就感觉鬼这种东西离自己特别近,也更容易让她恐惧。 钟晚这边想着自己该同黑无常说些什么,哪知道人家像没看见她似的,理都没理她,直接把柳常青给领走了。 柳常青刚同黑无常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抬手向着庙内一挥云袖。 庙里百只烛火瞬间全部点燃。 他深深的看了钟晚一眼,然后侧身给卫君南行了一礼。 “还请仙家将她安全送回去。” 卫君南笑眯眯的说道:“那是自然。” 柳常青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黑无常走了,走前,他一句话都没留给钟晚,钟晚倚靠在门栏边,像块望夫石似的,眼巴巴地,不舍得望着柳常青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直到柳常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钟晚才回过头同卫君南说道:“走吧。” 卫君南指了一下水泥台上的神像,说道:“还得请你把这个背回去。” 钟晚看了那神像一眼:“背回去?你不是带我飞回去?” 卫君南两手拢在袖中,他笑道:“我都快消失了,哪有那个法力带你飞?” 钟晚有些无语:“我看你害人的时候,法力还是挺足的。” 卫君南说:“我是这里的山神,只要这块土地还在,我的法力当然就能用,你家那么远,而且还有别的神仙在,我如何借用自然之力?” 这个理由,勉强能让人信服。 钟晚看了一眼神像,说道:“我会不会被抓啊?” 这神像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吧,她会不会被认为是倒卖文物的,然后被人抓起来啊? 卫君南说:“放心吧,别人都看不见。” 有他这话,钟晚还算放心些,只是,她看着那神像犯了难,这神像这么大一个,她怕是背不动啊。 卫君南似乎也反应过来,他将神像变小,差不多刚好能放进钟晚背包的样子。 见他这么执着,钟晚也只好妥协了。 离开的时候,她看了卫君南一眼:“那你呢?你总不至于要我背着走吧?” 卫君南笑了笑:“不必,你背着神像就是背着我。” 钟晚扭头就出了门,她一手抱着神像,一手举着手机照亮。 钟晚说:“我现在是读住校,把你放在寝室不方便,只能把你放家里。” 卫君南点了点头:“可,只要香烛燃尽,你回来续上就行。” 钟晚想到一件事,她同卫君南说道:“还有啊,虽然我已经给我爸妈报了仇,但是我还是要帮柳常青……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鬼差,我还是要帮他抓鬼,这是我早就跟他说好了的,不能因为跟你结缘就不干了。” 其实这次来找山神,根本就不是柳常青份内之事,他完全可以不管钟晚,但是他还是来了,还害得他一次又一次的受伤,钟晚心里还是很内疚的。 而且她觉得,既然他对她这么好,那她也不能出尔反尔,至少答应他的三千只恶鬼要帮他抓完。 她原本担心卫君南会阻止她,哪知卫君南听后,笑眯眯的说道:“抓鬼是好事,我之前也犯下不少的罪孽,既然现在重回正道,就该多多积累功德,你若是需要我出手相助,同我说一声就是。” 钟晚先是心中一喜,接着她有些警惕的问道:“找你帮忙,你不会要我用灵魂什么的来交换吧?” 卫君南鄙夷的说道:“我身为一山之神,不屑学鬼界的做派,搭救凡人对于我的修行有益,我何必多此一举。” 他说得真切,钟晚也想到问米婆说过,神仙是有慈善之心的,对于卫君南的话,钟晚暂且信了。 卫君南陪着钟晚走到山脚下后,他就停下脚步。 钟晚问他:“怎么不走了?” 卫君南说:“我是一山之神,如果神像没离开,我是出不了这山的。” 钟晚眼皮一跳:“所以?” 卫君南笑了笑:“所以我只能陪你到这,等你带着我的神像回到家后,再将我请过去。” 钟晚试探他:“我如果不请呢?” 卫君南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反正我已经同你结缘,你如果不请,后果自负。” 钟晚哼了一声:“怎么个请法,我不会。” 卫君南只说让钟晚去问钟婆子,说完,他就消失了。 钟婆子,那不就是问米婆吗? 第43章:马拉车 钟晚手里抱着神像,独自一人走过漆黑的树林。 林子空荡荡的,连鸟声的都没有。 出了林子,就是长生村了,钟晚想到这村子的遭遇,也只有一声唏嘘。 夜路不好走,再加上钟晚独自一人走在这空荡荡的村庄里,心里总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她知道,这里没有鬼。 但她心里还是害怕,尤其是在露过刘麻子家里的时候,钟晚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满是村民的场景,如今再看这空荡荡的屋子,她心里的想象就足够吓死自己。 钟晚把手中的神像搂得紧了些,不敢再看,埋着头,快步往前走。 只是这步子一迈开后,脚步声就更加明显起来。 在这空无一人,满是房屋的山林里,就更加诡异。 走到后来,钟晚狂奔起来,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在路边看到她的背包,钟晚赶紧把背包捡了起来,然后将神像装进包里背上。 好歹她的身份证和钱还在里面,要是丢了,回去还挺麻烦。 神像虽然不大,但是背着还挺重。 钟晚来的时候是坐的小三轮,如今还得靠步行出去,步行也就算了,背上还背了个这么重的东西。 一想到这,钟晚心头就烦躁起来。 她对这里不熟,尽管能看到山上的一些小路,但钟晚不敢去走,怕遇见鬼是其一,这里的景象有些像原始森林,钟晚还怕遇到野兽。 为了安全着想,累也就累一点吧,钟晚最终还是沿着进村的公路走。 不知走了多久,天边微微泛起亮光,只是仍旧看不清路。 钟晚觉得,一天中最暗的时候,除了三更半夜,就是像这种夜晚与白天交接之际,月亮已经落下山头,太阳却还未爬到山顶。 什么光都没有。 钟晚一晚没睡,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会儿累得不行了,就在她怀念城市里的出租车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摇铃和马蹄的声音。 钟晚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远远的驶来一辆外敞着的马车,有人坐在车头,正挥着鞭子赶马。 钟晚从小在城里长大,看到这种马拉车她觉得有些稀奇,更关键的是,她想知道这马车去不去镇上。 钟晚站在路边,像打车一样,冲着那赶马的老师傅招手。 老师傅嘴里吁了一声,然后拉紧缰绳,那马就听话的停了下来。 钟晚带着笑脸凑了过去,问道:“老师傅,请问你走不走镇上,我想搭个便车。” 九月末的天气算不上热,但也绝不冷。 但那老师傅却带着厚厚的毡帽,穿着带着毛领的背心,两手就这样揣在袖子里。 钟晚虽然觉得这老师傅有些奇怪,但她实在是走不动路了。 钟晚打量他的时候,他也皱着眉头,把钟晚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几眼,最后目光落在了钟晚手臂的伤口上。 他憋着嘴说道:“被脏东西啃了?” 钟晚抬着手臂看了一眼,她点了点头。 老师傅踌躇道:“你要打车?” 钟晚继续点头。 他嘴里嘶了一声,似乎有些为难:“你要打车……啧啧,倒不是我不搭你,实在是你这见了血,不大方便啊。” 钟晚不明白,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车后头:“怎么不方便?” 老师傅说:“我是要到镇上去,不过是镇郊,不进镇里头,而且啊,在去之前,我还得去拉点货。” 钟晚问他:“你拉货就拉货,跟我见没见血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这都结了一层皮了,伤口也没暴露在外头。” 她抬起手来给老师傅看,老师傅眯着他那小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然后琢磨了一会儿,他才说:“那成吧,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安全,但是我得把话说在前头,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乱子,你就自己下车,别说老头子心狠撵你。” “行行行,谢谢您!”钟晚赶紧爬到车上坐下。 只是她这一坐,才闻到里头有一股很浓的腐烂的气味。 虽然车上空荡荡,连个包裹都没有,但钟晚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车子的烂肉给包围了的感觉。 那味道太过刺鼻,她忍不住干呕起来,才呕了一声,钟晚就赶紧把嘴捂住,她怕那老师傅听见了,把她赶下车去。 只是,这老师傅究竟是装过什么东西,才把这车搞得这么臭? 钟晚现在坐的地方,四面装着简单的木栅栏,顶上也没个棚,按道理说,空气是能流通的,根本不可能会在里面留下这么大的味道。 除非是他天天都装过烂肉,然后数量还特别多,才会遗留下这么浓的气味。 第44章:拉腐肉的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铃铛丁零当啷响。 对于钟晚来说,马车就是摇篮,清晨的铃声就是摇篮曲。 钟晚实在是撑不住了,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直到这马车上咚的一声巨响,突然才猛地醒了过来。 她又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了,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水肿起来,像是胖了一圈。 不过这会儿钟晚没心思想着自己胖没胖,她盯着身侧跟人一样长,像是旅行包一样的东西,心里有些发毛。 马车停着,老师傅正在往车上装货。 他见钟晚醒了,喊了一声:“丫头,你下车来吧,一会儿跟我坐前头。” 钟晚哦了一声,背着包就跳下车。 她站在老师傅身旁,见地上还有两包,于是说道:“我看这货有些重,要不我来帮你搭把手吧?” 老师傅赶紧推辞:“别,你可别碰这东西,你是女娃阴气本来就重,再碰这东西,那不是找死吗?” 钟晚也算是有些阅历在身上了,一听他这话,瞬间就觉得不对劲。 钟晚抬头往附近看了看,只见离这不远处有幢像古代一样的房子,房门正上方还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义庄”两字。 钟晚立马就知道这包里的东西是什么了,她谨慎的后退了一步,也不再说搭把手的话了,赶紧背着包坐到车头去了。 很快,老师傅把另外两个包也装到车上,然后锁好铁锁,他才去了车头。 这车头大概是按照一个人的比例坐的,钟晚和老师傅并排坐着,稍微有些挤。 老师傅乐呵呵的笑了笑:“委屈你这丫头要跟我这糟老头子挤一处了。” 钟晚赶紧说道:“不是的,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也许是天亮了些,老师傅的心情也明亮不少。 他倒开始跟钟晚闲聊了起来,只是聊天的内容,绝口不提车后头的东西。 聊着聊着,钟晚手臂上的伤口忽然有些发痒,或许是正在长新肉,钟晚也没多想,就用手轻轻的挠了一下。 哪知刚巧马车碾过一块碎石,车颠簸了一下。 新长的皮肉本就十分脆弱,钟晚一下不小心,将那伤口给挠破了。 她痛得嘶了一声。 老师傅问她:“怎么了?” 钟晚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有血渗出来了。 钟晚知道车后头的东西是什么,她不敢大意,赶紧把这事儿跟老师傅说了。 老师傅一听,脸色巨变,他回头看了后头一眼,让钟晚赶紧下车。 钟晚不敢耽搁,当即跳下车去。 老师傅没再跟她说一个字,把手头的鞭子甩出了一朵花,狠狠的,飞快的抽打在马身上,赶着那车一溜烟的跑了。 钟晚叹了口气,只怪自己太不小心,居然把伤口挠破了。 那车后头装着的,可是三具僵尸啊,而且还是在装尸袋上贴了黄符的那种。 即便是她再想坐车,她也不敢隐瞒这事。 算了,自己认栽吧。 要是刚才她脑门一热,隐瞒了这事,那她没准就闯了大祸了。 幸好,这里离镇上也不是太远,钟晚往前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一个小型的车站。 她买了票,坐上了返程的巴士。 到了之前她住过的那个镇上后,天差不多又要黑了。 钟晚买了机票,是明天早上的,她干脆又在之前住的那家酒店住了下来。 很巧的是,前台的服务员,又是钟晚第一次见到的那个。 她一见钟晚,就翻了个白眼。 钟晚懒得理她,反正就住一天而已。 即使服务员再不喜欢钟晚,但还是拿过钟晚的身份证,按照流程登记。 她身旁的另外一个服务员说道:“小梅,你看到这个新闻没有?” 小梅翻着白眼:“什么新闻?来,你过来拍照。” 她一边跟同事聊天,一边同钟晚说道。 钟晚挪了过去,对准摄像头。 她盯着那摄像头看了半晌,也没听见小梅的声音。 钟晚有些不耐烦了,觉得小梅是在公报私仇。 她口气不好的问道:“好了没有?” 小梅忽然一阵惊呼:“拿走拿走!这太恐怖了,你别给我看!” 钟晚皱了皱眉头,她在这边登记,那小梅居然跟同事聊上了。 钟晚翻了个白眼,走到小梅跟前,啪的一掌拍在那台子上。 “你是在工作,请你尽职一点好吗?” 小梅看了钟晚一眼,一点都没刚才的嚣张劲儿,她一脸惨白的跟钟晚道歉:“不……不好意思,我马上给你安排。” 见她这吓破了胆的样子,钟晚来了兴趣:“你们在看什么新闻?” 小梅没吭声,瞥了她同事一眼。 她同事也许是个喜欢猎奇的,一听钟晚问,赶忙把手机翻转过来,跟她分享。 钟晚看着她手机上的那张照片,瞳孔渐渐放大,猛地一下把她手机抢了过来。 第45章:死了一个流浪汉 标题是:清河镇流浪汉的离奇死状。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太过震惊的消息,流浪汉条件不好,生病活着的饥饿受冻,死亡的机率是要大一些。 不过,这流浪汉对于钟晚来说,就不同了。 这新闻上播报的流浪汉,正是她在长生村村碑处见到的那个。 那会儿他还吃了她一个面包,除了知道他饿,钟晚看不出他还有别的什么病。 只是,一个好端端的人,他怎么突然死了? 钟晚记得,他被王大婶踹了几脚,难道是被王大婶踹死的? 钟晚把这条新闻从头到尾,又从尾部往上滑,来回看了好几遍,她都没看到流浪汉的死因,除了几张特写的照片拍得夺人眼球以外,文字方面却含糊不清,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钟晚怔愣了一会儿,就在对面那个服务员有些受不了她的时候,钟晚才把手机还了回去。 小梅同钟晚说道:“我就说吧,很恐怖是不是,你看你脸都白了。” 钟晚问她的同事:“你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吗?” 小梅同事神秘兮兮的说:“你问到点子上了,我姑妈就是清河镇的人,她说啊,那流浪汉是自己把自己挠死的!” “挠死的?这是什么死法?”小梅胆子小,可她又爱听。 小梅同事把那照片点开,然后把手机摆在台上,方便她们都能看到。 接着,她对准流浪汉的脖子处,将那图片放到最大。 钟晚仔细的看着那张照片,只见流浪汉脖子处血肉模糊,要说有什么用手挠的痕迹,却看不清了。 小梅同事用诡异的语气,转述着她姑妈告诉她的详情。 听说,这流浪汉是昨天夜里死的,然后今天早上尸体才被人发现的。 而且清河镇的人说,昨天晚上,他们几乎都听见外头有怪物嘶吼的声音,那声音特别响亮,也特别慎人,没有一个人敢出去看,除了她姑妈。 她姑妈也没敢堂而皇之的看,而是躲在窗帘后头,很小心,很小心的拉开一个缝隙,透过那缝隙往外看去。 她就见到那流浪汉站在马路上,然后两只手,不停的挠着他的脖子,他的嘴里,还发出阵阵像野兽般的嘶吼声。 小梅同事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说完,她就把手机收回了包里。 最后,她还做了一个总结:“所以,这流浪汉不是新闻上说的那样,什么被猫抓死的,他就是自己挠死的,毕竟他是个疯子,突然一下发了狂,把自己弄死了,这事也不稀奇,就是照片恐怖了些。” 钟晚附和着点了点头,只是她的眉间紧锁着,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要她说个一二出来,她也说不出。 小梅说:“登记好了,你还是住上次那间房吗?” 钟晚忽然想到那房里的鬼影,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换个房间。 小梅把房卡递到钟晚手里:“好了。” 钟晚道了一声谢后,就背着包上楼去了。 一见到床,钟晚什么想法都没了,赶紧把包放下,用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神像保佑的缘故,直到钟晚躺进被窝里,都没在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也因为这样,钟晚对卫君南的印象好了一点。 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个觉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落下山头,夜里的小镇,和那天晚上一样宁静。 钟晚的房间是在公路这一边,只要她站在窗边往下看,就能看见街上的景象。 钟晚睡得很沉,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梦见了自己杀的那个鬼影,那个鬼影的脸,一会儿变成她父母的脸,一会儿又变成柳常青的脸,最后,变成了那个流浪汉的脸。 她似乎站在窗边,往下看,正看着那个流浪汉在不停的挠着自己的脖子。 他抬起头来,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钟晚,他的脖子血肉模糊,还从那嗓子里发出一阵低鸣声。 “啊……钟……晚……钟晚……啊……” 鬼叹息,听得钟晚现实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挣扎着,嘴里大喊着不要过来,随即她从梦中惊醒。 不过,现实里比梦更可怕,她听见了窗外头,传来沉闷的,重物落在地面的声音。 咚。 咚。 咚…… 一下,又一下,那声音,离钟晚越来越近,似乎,就在钟晚所住酒店的楼下。 钟晚离开床,连鞋都没穿,她去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往下方看去。 第46章:遇到僵尸怎么办 下方那个面如死灰的男人,抬起头,看向钟晚。 双目对视,不过,一个是死人,一个是活人。 钟晚吓得怪叫了一声,躲到窗帘后头。 她心跳如雷,整个人都慌了。 三具……三具僵尸!他们肯定是在马车上闻到她的血味,然后顺着那味道找到这来了。 不过还好,是僵尸,至少不会马上飞到她这屋子里来。 钟晚习惯性的握着骨哨,就想把柳常青找来。 她的嘴刚同骨哨接触,猛地想起来,柳常青受了重伤回地府去了,这会儿她还把他找来,那不是让他来送死吗? 不行不行,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找柳常青。 钟晚转念一想,想到了问米婆。 她拿着手机拨通了问米婆的电话。 那电话一接通,钟晚就直接跟问米婆说,她被僵尸盯上了。 问米婆一听,困意瞬间就没了,紧张问道:“几个?” “三个。” 问米婆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她说:“能跑吗?” 钟晚急道:“能跑我还跟你打什么电话?而且,这三具从很远就开始跟着我,就怕我逃回家,他们也能顺着味道找到我家来。” 问米婆说:“你拉倒吧,你花点钱坐飞机不行吗?坐飞机他不就闻不到了吗?” 钟晚急道:“哎呀,你别跟我逗趣了,他们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上来了,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柳大人呢?” “他不在,他来不了。” 问米婆严肃道:“有米吗?” “我在酒店,去哪弄米?” 问米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闭气吧,他们只要断了一次线索,就不会再找你了。” 这倒是个办法,钟晚稍微松了口气:“闭多久?” “直到他们离开为止。” 咚! 门外忽然传来响声,钟晚感觉自己心都提起来了。 “他们来了!” 问米婆催促道:“酒店有衣柜没?躲衣柜里!别藏明显的地方,他们是有视觉的!” “知道了!” 钟晚把电话挂断,赶紧就往衣柜跑,在她进衣柜前,她忽然看到桌上卫君南的神像。 钟晚想了想,还是把神像抱在了怀里,一同躲到了衣柜里头。 这酒店用的还是实木衣柜,除了两扇门中间有一道缝隙以外,其余的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撞门声响彻整个走廊,可坏就坏在,这酒店今天恰好只有钟晚一个房客! 一楼值班的那个小梅,大概是在值班室里睡觉,所以这三具尸体上来的时候,应该没和她正面碰上,不然,按照小梅的那个胆量,不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钟晚躲在衣柜里胡思乱想着,房间的大门咚的一声被那僵尸撞开。 房门砸到墙上,震得整个衣柜都抖了一下。 钟晚死死的咬住嘴唇,忍住尖叫。 但她在听见沉闷的落地声时,还是感觉自己心脏都停了。 僵尸来得太过突然,钟晚甚至还没来得及深深的吸上一口气,他们就已经进来了。 不过这会儿她再吸气,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把自己,暴露在僵尸的眼皮子底下了。 钟晚透过衣柜中间的缝隙,往外看去。 勉强能够看见三具僵尸的身影,他们似乎围着房间找了起来,听着落地的声响,似乎连浴室都没放过。 钟晚感觉自己有些憋不住气了,赶忙用手将嘴死死捂住。 恐惧之时,人闭气的能力会衰弱许多。 平日能够憋气三十秒,但这会儿,钟晚最多只能坚持到二十秒左右。 她已经憋不住了,但那僵尸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可是问米婆说的,她必须得憋到僵尸离开为止。 人到极限时,想法也有些奇怪。 钟晚突然想着,她现在在衣柜里,她轻轻的换一口气,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钟晚猜测着。 不过,她确实已经到极限了,容不得她多想了。 钟晚用手挡在嘴边,小心翼翼地吐了口气出去…… 砰! 衣柜忽然被什么砸了一下。 惊得钟晚差点就跳了起来。 他妈的,太恐怖了! 她缓了缓神,瞪大了眼,小心翼翼的从门缝中往外看,却见之前和她对视的那个僵尸,恰好正对着衣柜门的缝隙站着。 钟晚又一次,同他对视。 钟晚不敢确定,门外的僵尸究竟有没有发现她。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接着,钟晚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落地的声响。 应该是另外两具僵尸已经离开了,现在,就剩下眼前这一具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具异常的执着,其余两具都走了,他却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这衣柜门缝看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不过这一次,钟晚只坚持到了十秒,她就再也憋不住了。 钟晚瞪大了眼,绝望的想着。 要么,冲出去和这僵尸拼个你死我活。 要么,她绕开僵尸往外跑,看看她和僵尸谁跑得快。 钟晚憋不住了,整个人开始发抖。 最后几秒。 三。 二。 一。 钟晚放松下来,正准备推开门往外跑,身侧的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将钟晚的口鼻一同捂住! 钟晚吓得瞪大了眼,一岔气,直接就被那手给搞晕了。 第47章:复杂的关系 钟晚是在衣柜里醒来的。 她睁开眼后,第一反应就是憋气。 衣柜门关着,钟晚透过门缝没看到僵尸的身影。 她轻轻的,比做贼还谨慎的将衣柜门推开。 她浑身紧绷着,想着只要一看到僵尸,她就立马跑。 房内传出一声轻笑:“出来吧,都走了。” 钟晚往身旁看去,只见卫君南附在那神像上同她说道。 小小的一个,看上去有些迷你。 钟晚蹲下来,望着他:“是你救了我?” 卫君南轻笑道:“也算是吧,你得报答我,回去给我买好一点的香火。” 钟晚想着自己从僵尸嘴里逃生,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 捡回一命的她,这会儿可能不管卫君南提什么要求,她都能脑子一热的答应他。 答应给他买贵一点的香火后,卫君南就消失了。 他似乎并不是本体来到这里,好像只是借了神像才化作了实体。 钟晚不想管自己是怎么逃生的,反正现在她还活着,就够了。 钟晚坐在床上,看着屋内一片狼藉,有些后怕的给问米婆回了个电话。 问米婆在听说钟晚没事后也松了口气,随后她问了钟晚细节,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钟晚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卫君南的事跟她说。 但想着自己还得找问米婆教自己请仙家,无论怎么样,问米婆都是会知道的,不过现在不是一个说这事的好时机。 想后,钟晚说回去在跟她说。 问米婆也没多想,安慰了钟晚几句,让她自己好好休息,随后就把电话挂了。 钟晚看了看屋内,房间的大门已经坏掉了,白色的床单上全是僵尸脚底踩出的脏印子。 钟晚没办法,只好去到一楼想找小梅给她换个房间。 大半夜的,小梅被钟晚从床上叫了起来,脸色很是不好。 但这会儿钟晚为了让她给自己换房,也没好说什么。 小梅问她,为什么突然想换房。 钟晚支支吾吾了半会儿,最后憋出个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梅同钟晚来到房间一看,先是惊了半晌,随后瞪了大眼看着钟晚,可能在猜她是不是疯子,不然为什么要把门撞成这样。 后来,小梅还是给钟晚换了房间,钟晚也按照价位表,将损坏的房间一一赔偿。 看着银行卡里本来就不多的积蓄,瞬间减去一大半,钟晚顿时哭都哭不出来了。 看来这次回去后,为了她和钟柔的生活费与学费,钟晚必须去打工赚钱了。 说来也奇怪,换了房后,钟晚就没再做噩梦,而且睡得倍儿香。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预知危险的能力,她做的那个噩梦,没准就是一种警醒。 钟晚猜不透,也不想猜了,她坐在动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想着,她终于又回到了普通的大学生活。 这出去的几天里,钟晚觉得像是过了好久好久,每天都像是赤脚走在刀刃上的感觉,一直提心吊胆的,这心里就没安静过。 也就这会儿,憧憬着未来的大学生涯,钟晚心里才换得了片刻的宁静。 下了动车后,钟晚先是去到问米婆那,想问问请仙家的事。 哪知问米婆一听,钟晚要请的是长生村的山神卫君南,顿时脸上写满了恐惧。 她哆哆嗦嗦的往钟晚包里瞥一眼,看到了一块红布。 问米婆抬手捂住心口,闭了闭眼,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凑近钟晚耳边说道:“你先把神像放回家里去,然后你再悄悄地到我这来,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神像忽然从钟晚的包里飞出,然后缓缓地落在问米婆的桌面上。 只见问米婆在看见神像后,脸上的肉顿时一颤。 她站起身来,膝盖一弯,直直的向着卫君南跪了下去,额头同地面相触,久久地不敢抬起头来。 看着问米婆对卫君南的态度,钟晚忽然想起自己怒视卫君南的场景,怪不得,柳常青会是那个反应,如今看来,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如果没有柳常青,她可能都不晓得死了几回了。 自己的姑婆在地上跪着,钟晚觉得自己也不好再坐在座位上,不然问米婆这头磕得,像是在给她磕头似的。 钟晚怕自己折寿,也不敢受这一拜。 赶紧去到问米婆身旁,向着卫君南跪了下来。 卫君南附身在那神像上,笑眯眯的同问米婆说道:“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把请仙的口诀教给她。” 问米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低声应道:“是。” 卫君南呵呵的笑了两声:“钟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问米婆仍旧保持着头点地的姿势,说道:“是仙家教导的好。” 钟晚跪在一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们俩居然认识? 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难道问米婆,也是卫君南的手下? 那问米婆,是不是也认识,杀了她父母的那个恶鬼? 第48章:请仙回家 卫君南发了话,问米婆还是很忌惮他,只得把请仙诀教给钟晚。 钟晚头一回听这东西,压根记不住,只觉得比背诵语文课文还头疼。 后来问米婆干脆用纸写给她,让她拿回去照着念。 拿着写了请仙诀的纸,钟晚背着神像就准备离开了。 问米婆在她身后喊她:“钟晚……” 她欲言又止,两只眯眯眼不停的看着她的背包。 过了半晌,她狠狠的叹了口气,说道:“昨个儿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张你爸和他朋友的合照,你等等我拿给你,带回家好生放着,就当留个纪念吧。” 说完,问米婆回屋去,拿出了一张黑白照片,很小的一张,四边还是那种波浪纹的花边。 照片上的钟军,看上去也不过十多岁的模样,他站在中间,他的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三个人勾肩搭背,脸上笑得是无比灿烂。 看着其中一人的面貌,钟晚愣了一下,紧接着,她认出站在他爸身旁的那个男孩,就是当时劝她不要进村的流浪汉! 问米婆说道:“他们是你爸的发小,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就跟铁三角似的,每天都混在一起。” “后来呢?” 问米婆有些怅然的说道:“后来我就嫁人了,那会儿交通没有现在这么方便,我一出来就跟他们断了联系,直到后来在这里遇到你爸,他来这边读书,才又碰上了。” 听她这话的意思,那就是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钟晚点了点头,打算回去了。 至于问米婆刚才没能说出口的话,钟晚知道她这会肯定也不会再说了,于是也就没再多问,她给问米婆使了个眼色,想着等她把卫君南带回家后再说。 同问米婆道别后,钟晚直接往家里赶。 钟晚把神像放好后,拿着问米婆写给她的请仙诀,照着那上面的字,钟晚结结巴巴的念了一遍。 随后,神像发出金色光芒,屋内白光闪过。 卫君南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他的身体由虚变为实,最后,实实在在的出现在钟晚眼前。 卫君南打量了这屋子一眼,点了点头:“虽说小了点,不过胜在有人气。” 钟晚腹议着:不是废话吗,这里可是小区。 她换了鞋,往外走。 卫君南问她:“去哪?” 钟晚说:“给你买香炉去。” 卫君南颇有仙家风范的挥了挥手,让钟晚快去快回。 钟晚拿着手机导航,跑了好远才把供奉的东西给买回来了。 一回家,她发现原本摆放她爸妈遗像的地方,变成了卫君南的神像。 钟晚气得青筋直冒:“卫君南!你动过我爸妈的东西了?” 卫君南从阳台悠悠然的走了进来。 “那处是个好方位,有助于我修行,留给你父母是白白浪费了。” 设灵堂的位置,是问米婆选的,说是能让他爸妈在地府等轮回期间,可以少受点罪,如今被卫君南挪到了别处,钟晚立马就不干了。 她也不管卫君南是不是什么仙家了,冲他说道:“你别跟我扯那些,赶紧给我弄回来。” 卫君南却不搭理她,走到她身旁,拿出香炉这些就开始往他的供台上摆。 摆好后,他拿着香烛来到钟晚面前:“来,给我上香。” 钟晚扭头冷哼一声,气呼呼地在沙发上坐下。 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只见卫君南在供台旁,伸出一只纤白的手指,在那空中晃悠着,他手指往左,钟晚就跟着往左边靠了一下,他手指往右,钟晚又往右挪了一下。 然后,钟晚就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往阳台走去,然后她的两手,放在那围栏上,保持着一个翻越围栏的动作。 钟晚看着脚下像蚂蚁一样的行人,脑子一阵发晕。 卫君南来到她身侧,笑眯眯的问道:“要不要给我上香?” 钟晚怕啊,但是如果她妥协了,她又觉得委屈了她爸妈。 钟晚哆哆嗦嗦的顶嘴道:“你杀了我……就没人做你信徒了,你会消失的。” 卫君南轻笑:“你已经把我从山里带出来了,这里这么多人,想要信徒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什么? 钟晚有些分不清他是在吓唬她,还是说的实话。 卫君南见钟晚不吭声,伸出手指往那下方一指。 钟晚忽然又自己动了起来,她长腿一伸,跨坐在围栏上,身体一半在里面,一半在空中。 她被那高处的风一吹,整个人摇摇欲坠。 下方有人看见钟晚了,嘶声喊道:“有人跳楼啊!” “妹子!你别想不开啊!” “你可千万别跳啊,房价会跌啊!” 他们应该是看不见卫君南,所以自然而然的以为钟晚是想不开,想跳楼自杀。 卫君南的手指,还在轻轻往旁挪去,钟晚的身子,也越来越偏向外面。 他又问了一遍:“还反抗吗?” 钟晚只觉得自己的手似乎都抓不住围栏了,她意识到卫君南是真的有可能把她从这里扔下去。 终究还是怕死,钟晚妥协了。 卫君南把她从围栏上放了下来,然后把香递给她。 钟晚沉默的把香点燃,举在面前拜了拜,然后插进香炉里。 卫君南站在一旁,监督似的盯着钟晚。 钟晚面上不显,在心里暗自骂道:狗屁仙家,比鬼还不如,善心被狗吃了! 卫君南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我听见了。” 钟晚震惊的看着他:“你听见什么了?” 钟晚有些心虚。 卫君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钟慧难道没告诉过你,跟仙家上香的时候,在心里的祈愿,仙家是能够听见的,所以,你骂本仙,也是同理。” 钟晚哑然,居然还有这种事? 第49章:拿回爱魄 钟晚心一横,算了,小命重要,跪了再说。 钟晚扑通一声向着卫君南跪了下去:“我不敢了。” 卫君南居高临下,垂眸看她:“起来吧。” 钟晚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她踌躇的说道:“我得回学校去了,你要不现在把沈欣悦的魂魄给我?” 卫君南微抬下巴,如同恩赐一般的将一团白色光球放在了钟晚的手心。 白色光球还在源源不断地散着热气,钟晚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它打碎了。 随后,钟晚找来一个装千纸鹤的玻璃瓶子,把那光球小心翼翼的放在里面。 卫君南看了一眼,提醒道:“好好护着,别见光。” “知道了。”钟晚赶紧去找来一块黑布,把那瓶子包了几圈。 钟晚把包好的瓶子放进背包里,就准备出门了。 卫君南穿着一身大袍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钟晚一边低头换鞋,一边说道:“我可能暂时回不来,马上学校要上课了,这香如果烧完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就回来给你续上。” 卫君南说:“可。” 钟晚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被卫君南挪到边角的父母灵堂,有些内疚的叹了口气。 卫君南看见她的神情,说道:“本仙在此,你父母无论在哪处都能受到庇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钟晚心中一喜:“你说的是真的吗?” 卫君南说:“何须骗你?” 有他这话,钟晚就安心多了,她离开前给卫君南交代了几句,让他好好看家,如果有推销的陌生人敲门,别随便开门,还有,别用灶火,小心把房子点了。 突然家里住了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仙家,钟晚有些不放心。 哪知她说着说着,就看见卫君南脸上的笑越来越冷,钟晚嘴里的话一顿,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话像是在对狗狗说话似的,赶紧闭了嘴跑了。 钟晚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背着那瓶光球,来到那栋老式宿舍楼找沈欣悦。 上次也没跟她留个联系方式什么,她就想着来这碰碰运气。 楼里的怨鬼,上次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钟晚这次来的时候,只觉得四周有些阴森,心里倒没有多大的恐惧。 她直接去了501室,推开门,就见沈欣悦坐在那生了锈的铁床上,嘴里哼着几十年前的老歌,手里拿着一把牛角梳,正由发顶往发尾顺着。 钟晚一进去后,她就扭头看来:“你来啦?” 她直接起身,来到钟晚面前:“给我吧。” 钟晚问她:“你就这么确定我能拿到?” 沈欣悦嘻嘻一笑:“你如果没拿到,又怎么会来找我呢?” 钟晚眉梢一挑:“如果我要直接抢你身上的爱魄呢?” 听着这话,沈欣悦更是笑得厉害:“抢?你吗?还是那个鬼差,除了神仙和修道的人,没人能克我。” 钟晚点了点头:“你倒是提醒我了,等我空闲了,找个修道的人来把你收了。” 沈欣悦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站在钟晚面前伸着手,静静等待着。 钟晚把瓶子从背包里拿出,沈欣悦一见那瓶子,神色顿时着急起来,她伸手来夺瓶子,被钟晚一下躲过。 钟晚向着她伸出手:“我的爱魄呢?” 沈欣悦两手在身前一抱:“你确定要我先把爱魄拿出来?” “废话!我把东西给你,你转身跑了,我找谁要去?” 沈欣悦似笑非笑道:“那你可想清楚了,没了爱魄,我就又成疯鬼了,如果不小心杀了你,你可别怪我。” 说完,沈欣悦抬手,用手心对着她自己的脸…… “等等等……我给你,但是你不能跑。”现在柳常青不在,钟晚还是觉得跟正常的沈欣悦好交流一些。 沈欣悦点头:“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 钟晚把瓶子递了过去,沈欣悦打开瓶盖,像闻花香似的,对着那瓶子深深一吸,然后就见那团白色光球,变成一缕白色烟雾,顺着沈欣悦的口鼻,缓缓地飘了进去。 整个过程,钟晚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见她已经把那光球吸完了,钟晚才说道:“好了吧?” 沈欣悦把空瓶子扔到一边,伸了个懒腰。 钟晚见她不吭声,急道:“我的爱魄呢?” 沈欣悦斜睨她:“催催催,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没耐性。” 钟晚无语,这是吸了自己的魂魄就想起来自己的年纪了? 沈欣悦抬手,放在自己脸前,然后隔空一抓,就见一团白色光球被她抓了出来。 这光球亮极了,甚至到了刺眼的程度。 钟晚睁不开眼,用手挡在眼前,怀疑道:“你确定这个是我的爱魄?怎么会这么亮?” 刚才沈欣悦手里的那个,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芒,但钟晚这个,就像是个超强探照灯一样,直接把整个房间都给照亮了。 沈欣悦微眯着眼,似乎也有些疑惑:“这东西是你的没错,怎么突然这么亮?上次我从你身上拿过来的时候,几乎一点光都没有。” 钟晚听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放心了,赶紧挥手道:“是我的就拿过来吧,可能是在你身上放久了,吸了点你的灵气吧。” 沈欣悦嗤笑:“我可没什么灵气,我只有鬼气。” 钟晚没心思同她拌嘴,担心沈欣悦变卦,她直接一把将那光球夺了过来。 钟晚拿着光球,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怎么放回体内啊,难道是直接吃下去? 她正要开口问沈欣悦,就见那光球直接从她嘴里飞了进去。 就像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钟晚被呛得咳了几声。 沈欣悦说:“这次的事,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随时找我。” 钟晚咳嗽几声,问道:“你不是要去投胎吗?” 沈欣悦笑:“我现在是鬼妖,已经脱离轮回了。” 钟晚看着她,沈欣悦的神情已经变了,像是脱离了枷锁一样,满是轻松自在。 “那你准备去哪?” 沈欣悦站在窗边,往外看着。 她有些向往的说道:“我准备去外面看看,看看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钟晚心想:只要你不害人,去哪逛都行。 第50章:变漂亮了 沈欣悦离开前,把那把牛角梳送给了钟晚。 并告诉钟晚,如果今后有需要她帮忙的事儿,就把这牛角梳丢进火盆里烧,再叫三声她的名字,她就能听见了。 牛角梳泛着阵阵凉气,钟晚拿在手里手里有些不适,只好放进包里。 同沈欣悦告别后,钟晚就回了寝室。 离校好几天,军训居然还没结束,一听说明早还要军训,钟晚脸都皱起来了。 丁莎正在对着镜子吹头发,回头看了一眼钟晚,她惊奇道:“钟晚!你整容去了吧,怎么好像变漂亮了?” 钟晚只当她在打趣她:“是啊是啊,我整容去了。” 丁莎把吹风机放下,湿着头发跑到钟晚身边,围着她左右看了看,那眼神,似乎要把钟晚看出个洞来。 钟晚被她贴脸围观,有些不自在的想躲。 丁莎说:“真的,我没骗你,你自己照照镜子,或者你让张月和朱茉看看!” 钟晚跟张月不熟,下意识的就看向朱茉。 朱茉和张月也围了过来,盯着钟晚看了看。 朱茉点了点头:“好像真的漂亮了,虽然长相还是那个样子,但总觉得好看了很多。” 张月点头:“皮肤也好了很多。” 丁莎把手放在钟晚肩头,转来转去看了看:“不止是皮肤啊,你们仔细看看她的眉眼都不一样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去整容了!” “怎么可能呢?”钟晚觉得奇怪,竟然连朱茉都这样说,难道她是真的变了? 钟晚去到镜子面前,仔细看了看,仍旧没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 丁莎这时拿出他们开学的那天,聚餐时拍的合照给钟晚看。 “你看,那个时候你还有点丑……” 钟晚冷笑一声:“你可真是能忍的啊。” 丁莎愣了一下,嘿嘿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那个时候是真的很普通,现在好看多了。” 丁莎把屏幕上的照片放大,举着手机,放在钟晚的脸旁,让她跟镜子里的自己好好做个对比。 钟晚仔细看了看。 也许是自己平日里看习惯了,所以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同,现在对着照片一比较,区别就明显了。 她好像,长相是真的变了。 钟晚摸着脸,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朱茉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但碍于丁莎和张月在旁边,朱茉也没好说什么。 钟晚心里也有几分猜测,她赶紧随便编了几句话把丁莎和张月敷衍过去,就说自己找了个美容院稍微保养了一下,听得丁莎羡慕极了,非要钟晚把那家店介绍给她。 钟晚呵呵的笑了几声,说下次吧。 夜里的时候,朱茉找到钟晚,问她:“是不是因为你和鬼差接触,积了功德,所以面相发生了变化?” 钟晚摇头:“我也不知道,等下次见到柳常青再问问吧。” 朱茉说:“我听翠莺说过,无论是神还是妖,只要积累功德修为高了,外貌就会越来越好看,所以他们总说神仙的外貌是最精致的,应该就是修为高的缘故。” 钟晚也不清楚,只好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朱茉笑了笑,有些羡慕的说道:“真好啊,没准还能青春永驻呢。” 想着自己每次抓鬼都得吓掉半条命,钟晚苦笑道:“如果没死在恶鬼手里,或许日后我还能长生不老呢。” 朱茉一听,更是羡慕了。 第二天,上午的军训结束后,钟晚去到辅导员杨数那里报道。 当然,又是被杨数数落了一通,尤其是看到钟晚长相发生变化的时候,杨数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跟丁莎一样,怀疑钟晚出去度假去了,还把皮肤都养好了。 钟晚有些欲哭无泪的背着这个天降大黑锅,默默的忍了。 杨数骂了半晌,心里痛快了,挥挥手像皇帝似的,让钟晚跪安吧。 钟晚想了想,踌躇道:“那个,杨老师,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杨数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钟晚说:“你有没有什么卖画的渠道,我想做兼职。” 杨数听后,想了想:“怎么,缺钱了?” 钟晚点了点头。 杨数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别没事就买什么化妆品,你看看,把父母的钱花光了吧。” 钟晚咬了咬唇,有些难过解释道:“我父母死了,我想赚我和我妹妹的学费。” 杨数愣了一下,看了眼前微微垂着头的钟晚,十八岁的年纪,却要背负这些东西。 杨数咳了两声,语气软了下来:“我这里知道一个收画的机构,你在课余时间画好了给我拿来吧,记得,不能耽误正常上课时间。”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杨数的口气又恢复成那个严肃的辅导员。 钟晚点了点头,向着杨数鞠了一躬:“谢谢你,杨老师。” 杨数嗯了一声:“去吧。” 钟晚在开门的时候,杨数在她背后说道:“好好学习,考个好名次出来,到时候我去帮你申请奖学金。” “知道了!”钟晚高兴地说道,对杨数的印象好了不少。 钟晚出了办公楼,觉得自己轻松不少,至少她和钟柔的学费和生活费有着落了。 第51章:医院惊魂夜 钟晚刚回寝室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寝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丁莎的床在门旁边,那人推门推得急,把丁莎的床位撞得砰的一声响。 丁莎瞬间就炸了:“谁啊!” 这动静惊得钟晚几人全部从床上爬了起来,伸着脖子往门边看。 只见门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女生,她一手扶着门,还喘着气。 她咽了咽口水,仰着脖子问道:“你们谁是钟柔的姐姐?” “钟柔怎么了!”钟晚噌噌噌的从床上下来。 那女生说:“钟柔发高烧晕过去了!” “她现在人在哪,送去医院了没有。” 钟晚拿着手机就准备出去,被朱茉拉了一把:“你别急,至少把衣服换了再去。” 钟晚低头一看,可不是,身上还穿着吊带裙,但她也顾不上穿什么了,随便穿了一件外套针织衫就跟着那女生往医院赶。 钟晚急匆匆地赶到病房,她跟钟柔的室友道谢了一声谢后,就把他们送走了。 钟柔住的是个单独的病房,她的室友一走,整个病房也安静下来。 钟柔的脸红得极不正常,钟晚坐在她身旁,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十分烫手。 刚好护士来查房,钟晚询问她钟柔的状况。 护士说只是感冒发烧,没什么大事,只要烧退了就行了。 钟晚松了口气,但看着钟柔难受的样子,钟晚心里也跟着难受。 守着钟柔输完液后,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钟晚也困得不行,拉过医院的陪伴床就将就着睡下了。 不过,她睡得也不是很熟,过十分钟左右她就醒一次,然后起来看看钟晚的状况。 她硬撑着,不过还是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钟柔却不再床上了。 惊得钟晚一下站了起来。 她先是看了看厕所,没看见钟柔。 钟晚去到护士站询问,值班护士也没看见钟柔经过。 钟晚急得拍了拍桌子,转身就走。 她把这层楼找了个遍,都没看见钟柔。 自己刚才就睡在钟柔身边,她即使是醒了想要出院,也不会不告诉她,然后一个人跑掉吧? 钟晚心中正疑惑着,她扭过头,忽然看见医院的安全通道,里面很黑,看不清有没有人。 钟晚想:钟柔总不会在这里面吧? 钟晚经过上次那个老太太的事,对于这种安全楼道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把手放在那安全门上,有些犹豫。 害怕是真的,担心钟柔也是真的。 父母去世了,现在只有她和钟柔两个人,如果钟柔出了事,她就没脸去见地府见爸妈了。 钟晚咬了咬牙,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住院部的楼道,几乎没人会走,哪怕是人来人往的白天,这楼道都是阴森森的,更别说这会儿还是三更半夜。 钟晚知道,住院部的“脏东西”,可比门诊部的多多了。 钟晚不敢掉以轻心,现在柳常青在养伤,如果她真是出了什么事,柳常青怕是也赶不及来救她。 为了自保,钟晚从进入楼道开始,就一直把手机举着。 钟柔所住的楼层在住院部的中层,十五层。 一共三十几楼。 钟晚犹豫了一下,她是先往下找,还是往楼上找? 按照她对钟柔的判断,钟柔即便是走,也不会往上,于是钟晚立即往楼下走。 刚刚下到十四层,钟晚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静静悄悄的楼道居然坐满了人,还有两三个站着,头垂在胸前,身体左右摇晃着。 钟晚看了一眼屏幕,屏幕上有人,钟晚挪开屏幕看了一眼,又没人。 眼前的是鬼没错了。 这里的鬼差这么不尽职的吗?留这么多鬼在人间是干嘛呢! 钟晚心里骂归骂,可是看着眼前的鬼,她还是犯了难。 这么多鬼,她怎么下去?难道叫他们让一让? 或者,她直接用手机把他们全都抓了? 想了想,钟晚还是放弃了,这么多鬼,要是有一个没抓到,她可能就死翘翘了。 钟晚干脆扭头就往回走,楼道过不了,她坐电梯总行了吧。 钟晚推开安全门,往电梯间走。 等电梯的时候,她往墙上的指示牌看了一眼,十四楼是妇产科。 原来那些鬼是在排队等投胎的啊? 还好她没抓,不然她可能要被这些鬼骂死了,在地府等了千年百年,好不容易马上就叫到他的号了,却一下被钟晚给抓回地府去了。 电梯间叮的一声响。 钟晚看也没看,抬腿往里走,刚经过门,电梯里忽然迎面吹来一阵凉风。 钟晚的腿一下子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把身子往后仰,举起手机对着空荡荡的电梯,然后她瞥了一眼屏幕。 对不起,打扰了。 钟晚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直接倒退着出了电梯,然后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走到了另一间电梯外等着。 这边的电梯一开,钟晚经验老道的先用手机照了一下里头,发现还是一样,满满当当一电梯的鬼。 虽然这些鬼也不见得会害人,但钟晚已经知道了,就不敢再进去了,如果是不知道还好一点,可能她现在已经到一楼了。 就像面前有一盘美食,如果没看见那只苍蝇,吃了也就吃了,可在看见那只苍蝇了,谁还能吃得下? 钟晚回到护士站,犹豫了一会儿,正准备再试试安全通道。 正巧,碰上护士从钟柔的病房里出来。 她指了指病房,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这家属怎么回事,病人不舒服你也不喊我?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别在外头晃悠了,赶紧回去陪着。” 钟晚看了一眼护士的脸,不是刚才她见过的那人。 钟晚犹豫的问她:“今晚,就你一个人值班吗?” 那护士斜睨她一眼:“不然呢。” 第52章:红绳 钟晚心里立刻清楚了,跟护士道谢后就回病房去了。 果然,钟柔在床上躺得好好的,手上的点滴是护士刚刚扎上去的。 钟晚去厕所,用凉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想着自己真的是关心则乱,鬼遮眼这种小把戏,又把她唬着了。 经过这一出,后半夜的钟晚没敢再睡觉,干脆坐在板凳上玩手机。 第二天天亮,钟柔输完液后,钟晚才敢稍稍靠着墙眯了会儿。 睡梦中,听见钟柔在喊着什么。 钟晚一下子就醒了,以为钟柔想喝水之类的,赶忙用棉签沾了一点水润湿了钟柔的嘴皮。 但钟柔还是那样,皱着眉头,嘴里念叨。 钟晚只好把耳朵凑了过去,想听得清楚些。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钟柔?”钟晚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钟柔?能听见姐姐说话吗?” 护士这会儿进来给钟柔量体温,发现烧已经退下去了。 钟晚问她:“为什么退烧了,她还是不醒?” 护士说她也不知道,于是去把医生喊来。 医生来了病房,对着钟柔一通检查,发现还是没什么问题。 他只说是因为刚退烧,可能病还没有完全好,再观察几天看看。 钟晚点了点头,稍微定了心。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钟柔嘴里一直说着胡话,把说皮子都说干了,起了一层薄薄的壳。 钟晚只好一遍又一遍用棉签沾了水,给她擦着嘴唇。 夜幕降临,医院病房熄了灯。 钟晚想着昨夜的事情,今晚一直强撑着没睡,想着如果还有脏东西来,她就立马把他抓住。 钟晚拿着手机,静静的等着。 时间匀速的流逝着,钟晚开着夜灯,静静坐着。 她也没看手机,就这样坐在板凳上发着呆。 病房的门忽然吱嘎一声响了。 钟晚警觉的抬头一看,却是护士拿着体温计进来,说是要给钟柔量体温。 钟晚怀疑的看着她。 今晚的护士带了口罩,看上去十分可疑。 钟晚拿出手机对着她看了看,没发现异常,那护士刚好扭过头来看钟晚,见钟晚拿着手机对着她,顿时就不高兴了。 钟晚赶紧把手机收了回去。 那护士看了一眼钟晚的手机,也没找到偷拍的证据,翻了个白眼,拿着体温计就离开了。 钟晚不想自己睡觉,干脆去打了一盆水来,给钟柔擦脸。 擦着擦着,忽然看到钟柔脖颈上有一条红绳。 钟晚从来没见过这红绳。 脖子上戴着的东西,钟晚下意识的就想到自己身上的骨哨。 钟晚想把那红绳拉出来看一眼,哪知道手刚摸到红绳,指尖就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十指连心,那东西刺得很深,把钟晚痛得哎哟叫了一声。 她把手收回来一看,靠,出血了。 像是小时候生病在医院采指血一样,还扎的是无名指的指腹。 钟晚把手指往嘴里抿了抿,用土办法止血。 她一边抿着手指,一边往那红绳上看了一眼,只见她刚才指尖溢出来的血珠,蹭到红绳上了。 钟晚这回没敢直接用手去碰,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那红绳,没看见有尖锐的东西。 难道这种细毛线,也能把她的手刺破? 钟晚现在已经见惯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她总觉得红绳能把她的手指刺破,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钟晚心思一动,把钟柔的手抬起来,摩梭着她的指腹挨个查看。 左手,没有。 她又去看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 无名指! 钟晚仔细的摸了摸,又凑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钟晚确实在钟柔右手的无名指上,发现了一个针眼。 这东西扎得很深,现在还没有完全愈合。 钟晚看了看钟柔那惨白的脸,她想着,难道,钟柔发烧和这东西有关? 钟晚这边思虑着,她没有注意到病房外,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正贴门站着,透过病房的那扇玻璃门,直勾勾的看着钟晚。 他用舌头舔了舔乌青的嘴唇,黑白分明的眼仁里,满是兴奋。 第53章:定情玉佩 这一晚相安无事,只是第二天天亮了,钟柔还是没醒过来。 因为红绳的事,钟晚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天一亮,她就把问米婆喊来。 问米婆一听钟柔出事了,赶忙从家里打的过来。 一见到问米婆,钟晚又是让她看红绳,又是让她看指尖的伤口。 问米婆神情很严肃,眯了眯眼说道:“这东西,钟柔在哪得的?” 钟晚摇了摇头,她前两天忙着长生村的事,也没有关心过钟柔去了哪,跟什么人接触过,这样一想,钟晚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得真是失职。 问米婆瞧了钟晚一眼,安慰道:“你现在先别忙着内疚,赶紧把事情查出来。” “怎么查?”钟晚问她。 “你过来,”问米婆拉着钟晚去到床边说道,“你好好看着。” 说罢,她把手往钟柔脖颈上的红绳伸去。 钟晚心一紧,制止她:“别碰。” 问米婆推开她的手:“你别紧张,你先看着。” 钟晚见问米婆胸有成竹的样子,猜道她肯定是知道什么,于是也不再阻拦。 钟晚看着问米婆把手放在那红绳上,一番摩梭,然后用手指勾着那绳子,轻轻一拎,就把红绳下头挂着的东西,一同给拎了出来。 是一块碧绿通透的玉佩。 钟晚没管玉佩,她先是拉着问米婆的手,看了看,没看见她手上有被刺的痕迹。 钟晚懵了:“为什么你没事?” 问米婆白了她一眼:“那是当然了,我一个老婆子,他也看不上啊。” “啊??”看不上? 问米婆用手指勾着那玉佩说道:“在古代,当作定情信物的东西有很多,什么罗帕啊,珠钗啊,手链啊,但唯独这玉佩,是排在第一位。” 听到这,钟晚猜测:“你是说,那鬼把钟柔看上了?” 问米婆说:“倒也不能确定,他是为了定情还是为了别的,如果是订了其他的契约,那就可麻烦了。” 说完,问米婆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钟柔。 她接着说道:“要是柔柔醒着,还能问一问她,如今她昏迷着,也不知道她去过哪,遇见过什么人,想救,也没个头绪。” 钟晚想着第一天晚上的怪事,她把那天晚上的事同问米婆说了一遍。 说完,钟晚问她:“你说,那天晚上来遮我眼的,是不是就是缠着钟柔的那个鬼?” 问米婆摇头:“医院这种地方,生病死亡多不胜数,污秽也比别的地方要多,鬼差抓这里的游魂都抓不过来,有的时候,也可能是留在医院的孤魂野鬼吓唬你。” 钟晚想到那满满当当的一电梯的鬼,十分赞同问米婆的话。 “可不是嘛,那天晚上想坐电梯下楼去,哪知道一看,每个电梯都有鬼。” 问米婆看着钟晚那无语的表情,笑了笑:“电梯这种东西,容易被那些鬼误以为是通往地府的工具,他们其实也没有恶意,就是想投胎而已,但是因为没有鬼差的引路,所以他们每天在电梯里待着,随着电梯上上下下,一般也不作恶。”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那些鬼,钟晚就听问米婆这样说着,觉得那些鬼好像还挺萌的。 钟晚忽然问了一句:“姑婆,你为什么懂这么多?” 问米婆似乎想到什么,她有些神秘兮兮的看了钟晚一眼:“那个神仙在你家里了?” 钟晚点了点头:“在啊,还给他买了最贵的香,就怕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把我从楼上扔下去。” 问米婆似乎有些忌惮卫君南,支支吾吾的说道:“请了就算了,反正你听婆婆一句话,把他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千万别跟他硬碰硬,别看他是个仙家,手段比鬼差还狠。” 钟晚想着,好像之前沈欣悦也说过这话。 她赶忙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把我爸妈的灵堂都让给他的神像了。” 问米婆嗨了一声:“那倒没什么大碍,仙家在那仙气充足,比那块地能带给他们的灵气,还要好太多了。卫君南心狠不假,但他确实是个仙家,仙气在身,一般恶鬼也不敢到你家去了,只要你别惹他,偶尔哄哄他,遇到事他还是乐意帮忙的。” 钟晚两眼一亮:“那钟柔这事儿,他管不管?” 问米婆说:“这我就不能确定了,不过,就算你想让他管,你也得有个由头啊,你至少得先问清楚,这玉佩究竟是怎么到柔柔身上来的。” 钟晚点了点头:“那倒是。” 第54章:大闹女生寝室 对于钟柔的事,钟晚想着只有去问问她的室友了。 白天她们大一的在军训,钟晚等着天黑了才回学校。 只是她在回学校前,让问米婆陪着她去医院的角落里抓了个小鬼。 问米婆问她:“你抓这个做什么?” 钟晚看着相册里的小鬼,笑而不语。 问米婆一看她的神情,提醒道:“你可别乱来啊,会损功德的,你不能拿着鬼差的东西去害人啊,而且这鬼是医院的地缚灵,你也不能把他带远了,要是远了,他会灰飞烟灭的。” 钟晚才知道还有这些规矩,点头答应,说用完了就马上还回来。 问米婆听见她说“用完了”三个字,嘴角顿时抽了抽,似乎猜道钟晚要做什么。 随后,钟晚一回学校,就直奔钟柔的寝室去了。 对于钟柔的室友,钟晚心里是感激的,毕竟是她们把钟柔送到医院。 站在寝室门外,钟晚还是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等着屋里有人说了请进,钟晚才走了进去。 屋里的三个女生,一见钟晚,愣了一下。 其中一个就是那天来找钟晚的那个,她问道:“你是钟柔的姐姐吧?” 钟晚点了点头:“是。” 那个女生关心道:“钟柔她好些了吗?” “好多了,”钟晚没提玉佩的事,她继续说道,“我是想来问问,钟柔那天是怎么生病的?” 这话一出,寝室里三个女生的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刚才跟钟晚对话的那个。 钟晚笑了笑:“你们别紧张,只是钟柔现在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我想来问问你们,钟柔她是不是遇到‘脏东西’了。” 说到最后,钟晚脸上的笑收了回去,眼神泛冷。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寝室的三个女生,只因为她们刚才微变的脸色,让钟晚下意识地觉得,玉佩的事,和她们脱不了关系。 听着钟晚的话,一个女生沉默得爬到床上,把床帘放了下来,还有一个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对着她自己的电脑骂了一句:“神经病。” 而方才同钟晚说话的那个,则是两手相握,脸上是恐惧害怕的表情,就这样怯生生的站在钟晚面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钟晚忍着怒气,回到门边,把她们寝室的门咔擦一声锁了。 骂钟晚的那个女生回头看见,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钟晚面前用手推她。 一边推,她还一边骂道:“你什么人啊你是!我们救了你妹妹,你不感激我们就算了,还敢来我们寝室闹事,你妹妹她自己身体不好病倒了,你凭什么来质问我们!” “你给我滚出去!!”她越说越激动,伸出手来推钟晚。 推人的女生很高,有一米六八的个子,但钟晚也不矮,微微比她高上一头,只要另外两个不帮忙,仅凭这个女生一个人推她,她还能跟她拉扯一会儿。 显然她们的关系,比钟晚想象中的还要塑料一些,当她把那个女生反推在地上的时候,另外两人仍旧冷眼看着。 没说帮这个女生,也没说帮钟晚。 趁着那个女生倒在地上,钟晚二话不说,长腿一迈,直接坐在她身上,用膝盖把她死死压制住。 然后强行的掰过那个女生的手指,一一查看。 居然没有,没有针眼。 钟晚有些疑惑,会不会是时间长了,她手上的针眼也愈合了? 地上的女生还在疯狂的骂着。 屋子里动静太大,外面有人在敲门,问发生什么事了。 钟晚吼了一声:“没事,室友喝多了!” 外头的人哦了一声,也不管了。 地上的女生还在谩骂着,她不光骂钟晚,她还骂那个站在一边,怯生生的女生。 “苏文!我槽你大爷的,你居然不来帮我!” 苏文相比钟晚要矮上许多,或许是被钟晚撒泼的样子给吓到了,站在旁边哆哆嗦嗦的握着自己的手,害怕的看着钟晚。 钟晚也盯着她,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移到了她相握的手上。 钟晚轻轻笑了笑,松开地上那个女生,去到苏文面前,温柔道:“你介不介意,给我看看你的手指?” 看着眼前怕得直哆嗦的小姑娘,钟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在看见她无名指上的针眼时,钟晚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再过分些。 第55章:不说实话就喂诡 钟晚正想问她关于玉佩的事。 头上忽然被塑料盆子敲了一下,砰的一声,钟晚只觉得脑袋都晕了。 她捂着后脑勺转过头去,看着刚才跟她推攘的那个女生。 “我刚刚有打你?” 那女生还挺着脖子说道:“你把我推在地上了。” 钟晚放开苏文,回头指着那女生说道:“我告诉你,我今天可没打你一下,但你现在用盆子打我,我要是去医院检查出什么毛病来,你得对我负责。” 女生嗤笑了一声,似乎没把钟晚的话放在心上。 钟晚懒得同她拌嘴,直接拿出手机来,一边打开相册一边说道:“可能钟柔没告诉过你们我是做什么的,所以你们觉得我今天就是单纯的来闹事。” 钟晚打开手机相册,点开刚才抓的那鬼的照片,展示给苏文还有那个脾气火爆的女生看。 “我是抓鬼的,所以你们最好是把钟柔的事情,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不然,钟柔要是死了,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 苏文有些犹豫,对于钟晚说的话,她似乎有些相信。 但那火爆女就不同了,她冷笑一声说道:“什么年代了,你以为你去网上下个视频就能吓到我?” 钟晚点了点头,不同她争论。 钟晚转过身,看了一眼苏文,说道:“你手上的针眼,是被那红绳扎的吧?” 苏文点了点头。 钟晚继续说道:“钟柔手上也有一个……” 随后,钟晚把之前问米婆同她推测的话,跟苏文说了一遍,苏文听完,看着钟晚的眼神都不同了。 她似乎下定决心,开口问道:“钟柔,是真的快死了?” 钟晚有些着急:“我难道会用这事来骗你?你如果不信,现在可以跟我去医院看看!” 苏文担心钟晚来拉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信……” 对于苏文这种脾气,钟晚有些烦闷,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没个回应。 钟晚叹了口气,说道:“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不说实话,把钟柔害死,我就把你们全部抓去喂鬼。” 说完,钟晚又冲着躲在门帘后的那个女生说道:“还有上头那个,别以为你躲着我就会放过你,如果钟柔死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说完,钟晚把他们挨个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苏文去拉她:“你等等!我说……是她,是毛小兰让我把玉佩给钟柔的。” 苏文说完,指了一下火爆女,也就是她口中的毛小兰。 毛小兰狠狠的跺了跺脚,似乎气得不行。 钟晚看着苏文:“别管她,你继续说。” 苏文回头,看了一眼门帘里的那个女生,喊道:“田小梦,你也下来吧,毕竟是你带我们去那里爬山的。” 田小梦见躲不过去了,才磨蹭着从楼上下来。 哪知她一下来,就扑通一声跪在钟晚面前,把钟晚吓得退了一步。 钟晚去拉她,但是田小梦不愿意起来。 她跪着说道:“本来,我是想把东西转给苏文的,哪知道她把东西给了钟柔……姐,你别怪我,我真不是有意要害钟柔的。” 田小梦哭丧着脸同钟晚说道。 钟晚有些哭笑不得:“你不害钟柔,你也不能害苏文啊……这样吧,你先起来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晚这边安抚着,苏文那边气得不轻:“你……你居然是冲着我来的?” 钟晚把田小梦从地上扶起来,拉过一根板凳让她坐下。 “苏文你先别急,现在我们是要解决问题……” 说完,钟晚又回头对田小梦说道,“你最好把每个细节都说清楚,如果真是什么‘脏事’,我会看在钟柔的份上,尽力帮你。” 钟晚担心她隐瞒或者是说谎话,干脆先自己表明态度。 苏文虽然气恨田小梦,但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拿过一根板凳坐在钟晚身边,她还冲站在门边的毛小兰挥了挥手:“你也来吧。” 毛小兰冲着钟晚冷哼了一声,还是围了过来。 见人到齐了,田小梦才开始慢慢说道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们去爬的那座山上有个村庄,那村庄也就是田小梦的老家。 田小梦小时候,在树林子里捡到了一块玉佩。 女生小的时候,最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田小梦当时见四周没人,就把那玉佩带回家了,她还跟她爸妈炫耀了一番。 她爸妈刚开始还教育她,说是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后来仔细询问了田小梦才知道,她捡到玉佩的地方没有人,只有路旁的一个土包坟。 她爸妈想了想,那个土包坟有些年代了,田小梦他爸妈小的时候,那个坟就已经在那了,平日里也没见有谁来祭拜。 田家父母见田小梦确实喜欢这个玉佩,干脆就当是老天爷赏给她的礼物了。 从那天以后,田小梦就把那玉佩一直戴在身上。 第56章:漂亮惹的祸 田小梦戴了多年,早用自己的精气把那玉佩养得光盈透亮。 也就在她十八岁那天起,她梦里头,老是出现一个穿着大红婚服的男人,那男人在梦中对她不轨,田小梦夜夜饱受折磨。 刚开始,她只当自己做了噩梦,后来发现,她的身上开始出现一些青紫的瘢痕。 田小梦吓得不轻,在梦里的时候,她大着胆子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缠着她。 那个男人邪笑说,田小梦没经过他的允许,就拿走他在世时与他夫人的定情玉佩。 如今他与他夫人早就分离在轮回之中,他孤零零的留在树林子里,倍感孤独,幸好遇到了田小梦,让他借着玉佩,吸食了足够的精气,才能化成人形,这样一来,他也尝到了修炼的好处,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所以,只要这玉佩在谁手里,他就能通过玉佩,去找谁。 田小梦跟这男人搭上话后,胆子也大了些,她问他,是不是只要把玉佩送给别人,他就放过她。 男人说,还得他看得上眼才行,如果看得上眼,他才会在女人的手指上,留个记号。 就这样,田小梦半信半疑的把苏文带到她家乡去,她提前跟一个卖小物件的商家串通好,让他搞个什么抽奖活动,而且要让苏文百分百中奖。 就这样,田小梦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玉佩送了出去。 而苏文觉得,自己一分钱没花,就中了一块特别透亮的玉佩,高兴得差点当天就去买彩票去了,哪里猜道是田小梦在背后搞的鬼。 田小梦说到这,气得苏文扑上去就要掐死她。 “我说呢!我怎么每天晚上做那么奇怪地梦!”苏文的脸红得厉害,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钟晚把两人拉住,问道:“然后呢?钟柔又是怎么回事。” 苏文听见钟晚问钟柔的事,愣了一下。 田小梦眼神讥讽的看着她:“你跟我有什么不同,还不是自己自私,害了钟柔。” “你!” 钟晚喊道:“行了!我现在不管谁对谁错,我要听缘由,你们要是不想死,就赶紧把事情全部告诉我!” 苏文也许是内疚,重新坐了回去,慢慢说道:“我觉得奇怪后,就把这事跟毛小兰说了,然后毛小兰她……” 苏文看了毛小兰一眼,毛小兰一脸不屑的拨弄着发丝,似乎无论苏文说什么,她都无所谓。 苏文见她这个态度,也就继续说了下去:“毛小兰她一直嫉妒钟柔,觉得钟柔长得太漂亮,系里的男生都喜欢她,毛小兰就不高兴,觉得钟柔抢了她的风头,所以她一听我说每晚做噩梦,而且是从我戴了这玉佩后才开始的,于是毛小兰就建议我,把玉佩送给钟柔……” 毛小兰忽然嗤笑一声:“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也嫉妒人家钟柔漂亮呢?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寝室啊,也就钟柔是个省事的,你和田小梦都不是省油的灯,亏我还帮着你出主意,你居然是这么个东西,算老娘瞎了眼,被你一副柔柔弱弱的外表给骗了!” 毛小兰似乎对苏文真的失望透顶,她打开寝室的门就走了出去,狠狠的将门摔上,震得整个寝室都晃了晃。 毛小兰一走,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钟晚趁着安静的这会儿想到一个问题,她打破沉默问道:“为什么你们被他看上后没有发烧,但钟柔就病得这么厉害?” 这问题一问,苏文和田小梦面面相觑,似乎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钟晚看他们那表情,不像是作假,她们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于是钟晚又换了个问题:“苏文,钟柔病倒的那天,是不是刚好就是你把玉佩给她那天?” 苏文表情很是尴尬,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是。 钟晚追问道:“她是突然一下就倒下去了吗?” 苏文说,她给钟柔玉佩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寝室。 钟柔刚碰到红绳的时候,也是被刺了一下,她当时就有些犹豫,不太想接受这东西,但苏文把自己的手指给钟柔看,说没什么事,她自己也被扎了一下。 钟柔见确实是这样,这才把玉佩戴在了脖子上。 只不过,苏文和田小梦只是手被扎了一下,钟柔戴上后,那红绳居然死死的勒着她的脖子,在她脖子上吸血。 苏文只见那血珠从钟晚的脖子上冒出来,然后就被那红绳吸走。 红绳越来越红,红得像新的一样,然后钟柔就倒在地上,苏文担心闹出人命,赶紧就来找钟晚。 第57章:钟柔魂丢了 听完苏文说的话,钟晚心头越发不安。 如果真的是她说的这样,那鬼,肯定不会轻易罢手了,而且,说不定他还想把钟柔带到阴间去。 钟晚越想越身体发冷,从钟柔现在昏迷不醒的样子来看,她昏迷,就代表她吃不了饭,即使医院给她输送营养液,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行,她得尽快把这事解决,不然耽搁一天,钟柔就越危险。 想后,钟晚把钟柔寝室的三个女生的手机号码全部记下。 记好后,钟晚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一路赶回医院,把在医院抓的那个小鬼放出后,钟晚才赶去了病房。 只是钟晚一进病房,就发现问米婆不知踪影,钟柔还躺在床上,只不过,嘴上放了氧气罩。 钟晚还没缓过气来,去到护士台问道:“钟柔怎么用上氧气罩了?” 护士说:“她突然有些喘不过气,医生就给她加上了……你别担心,她现在不发烧,身体也没别的毛病,可能明后天就会醒了。” 醒个鬼! 钟晚没吭声,赶紧回到病房拿出手机给问米婆打电话。 电话一直占线,过了好久问米婆那边才接通了。 问米婆似乎在跑步,她连跑带喘的说道:“你……你在病房等我,我马上……回来。” “出什么事了?” “回来再说。” 说完,问米婆就把电话挂断了。 钟晚想着问米婆一把年纪了,要是这会累倒了,她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随即也没催她,就坐在病房里焦急的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问米婆累吁吁的从外头走进病房。 钟晚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温水递给问米婆。 问米婆也不客气,接过水猛地喝了一口。 钟晚焦急的看着她,忍了又忍,才见问米婆说道:“你听我说,听完你先别着急。” “到底什么事啊,能不着急吗!” 问米婆严肃道:“钟柔的魂被带走了。” “带走了?”钟晚惊呼道。 问米婆点了点头:“是个恶鬼,我原本想拦的,但符没带够,也就没拦住。” 问米婆摇头道:“他肯定把钟柔藏起来了,只要再熬几天,等钟柔的身体扛不住饥饿死了,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和钟柔在一起了,到时候,鬼差都不会管这事,毕竟钟柔接了他的定情信物,这婚事,她赖不掉。” “那怎么办?钟柔已经晕过去好几天了。”钟晚越想越急,整个人在病房里不停的踱步。 问米婆看着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他不是也吸了你的血吗?” 钟晚停了下来:“是吸了,怎么了?” 问米婆两手一拍:“不如,你去把他引出来,他肯定想不到你有鬼差的法器,只要等他一出来,你就直接把他抓了。” 钟晚看着她:“能行吗?” 说完,钟晚又看了钟柔一眼,钟柔可比她漂亮多了,那恶鬼会放弃钟柔来为她现身吗? 问米婆听到钟晚这样问,也愣了一下。 她想了想,说道:“我让你去打听的事,你打听到了吗?” 钟晚点了点头,长话短说的把事情跟问米婆说了一遍。 说完,问米婆问道:“钟柔她的那两个室友,你觉得相貌如何?” 这事儿,倒不是钟晚吹牛,虽然她比不上钟柔,但是还是比钟柔的那两个室友要漂亮些。 问米婆听后,眉头紧锁,说道:“实在不行,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问米婆说:“你去求山神,让他给你变漂亮,不过只有一天时间,你必须在一天之内把他抓到,如果失败,他就会有所戒备,钟柔的时间,只有这两天,所以你只能一次成功,不能失败。” 钟晚想了想:“实在不行,我求山神把他抓了不就行了?” 问米婆摇头:“山神的根在长生村里,他刚到这来,虽然有人气旺盛,但终究杂气很重,他的修为还没恢复,而且,依照他的性子,是不会为了一只恶鬼,去轻易浪费好不容易积起来的功德,如果说,他借着你光,积功德,那他还是很乐意的。” 钟晚看了她一眼:“你对他,倒是很了解。” 问米婆苦笑:“在他座下修行多年,因为我要结婚远嫁,才同他断绝了师徒关系,那会儿,他还没有像现在这么丧心病狂,他收我为门徒的时候,虽然私心较重,但也还有一丝善心,至于现在……哎。” 所有的恩怨,化为问米婆嘴里的一丝叹息,轻轻吐出。 第58章:做戏做全 钟晚不敢耽搁,连夜赶回家里。 她刚走到家门外,忽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一个像是卫君南的,还有一个男人声音,很陌生。 钟晚觉得奇怪,她把门打开,却见卫君南穿着现代的衣服,悠闲地靠在沙发上。 而他面前的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国外的生死虐恋电视剧,男主男配在里面打得热火朝天。 钟晚愣了愣,难道是她听错了? 卫君南拿着遥控器把电视关上,看了她一眼:“回来的正好,我的香烧完了。” 钟晚本想跟她提钟柔的事,忽然想到卫君南的脾气,赶紧先给他把香点了。 这回,为了求他办事,钟晚倒是诚信诚恳的给他上了香。 卫君南两手抱在身前,闭着眼,轻轻一嗅,舒坦的嗯了一声。 “今天这香倒是诚心,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 钟晚赶紧说道:“我妹被恶鬼掳走了,山神大人,你看,能不能帮我去把我妹救回来?” 卫君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两腿一叠说道:“区区一个恶鬼,何须本仙出手,你自己去。” 看来问米婆说的没错。 钟晚又厚着脸皮说道:“那请你给我变张漂亮点的脸,必须比我妹的脸还要漂亮才行。” 卫君南眼神轻佻的打量着她:“怎么,美人计?” 钟晚有些尴尬的说:“算是吧。” 卫君南眼神一变,颇为不屑的说:“果真是俗人,罢了,帮帮你倒是还能替本仙积功德,这个事,本仙允了。” 钟晚赶紧道谢。 只是她突然想到:“你知道我妹长什么样子吗?” 卫君南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无需知晓,不就是变个美人出来,这有何难?天上地下的美人本仙见得不少,随意一变,也不是你这些凡间的胭脂俗粉能比的。” 钟晚听得心里又开始骂他,反正现在也不是上香的时候,卫君南也听不见。 哪知卫君南眉头一挑:“你在骂本仙?” 钟晚愣了一下,反驳道:“哪有,怎么会?” 卫君南冷哼一声,大概是习惯了钟晚的德性,这回也没生气。 “看在你要为本仙效力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 钟晚也不为自己争辩,这事就算过了。 卫君南站起身来,问她:“何时变?” “能维持多久?” “一天。” “从变化的那一刻开始算吗?” 卫君南说:“嗯,时间一过,立马恢复原貌。” 钟晚想了想:“一天就一天吧,来吧。” 卫君南说:“你打算就这个样子去?” 钟晚还穿着她的睡衣连衣裙,看上去有些邋遢。 再加上这两天她没休息好,又跑来跑去,身上出了一股子汗。 这个形象别说是卫君南了,就连钟晚自己都有些嫌弃。 想后,她说:“那就明天吧,我先收拾一下。” 卫君南说:“本仙再指点指点你,你既是美人计,明天不如去弄套婚服一并穿了去,做戏得做全套,你这凡人竟连这都不懂?” 钟晚想了想,婚服啊,那得花多少钱啊,出于资金上的困境,钟晚有些为难。 卫君南看了看她那张苦瓜脸,叹气道:“罢了,明天你就在这等着,本仙替你想办法。” 钟晚拱手道:“多谢山神。” 卫君南又说:“不过,你得把这功德都算在本仙头上。” 钟晚赶紧说道:“只要能把我妹平安救出来,我一点功德都不要。” 卫君南说:“你可别后悔。” 钟晚说:“不后悔啊,功德对我来说又没用,我又不当神仙。” 卫君南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怕是你愿意,那鬼差却不愿意。” 钟晚没听懂,这跟柳常青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卫君南很享受这种知而不言的感觉,无论钟晚怎么问他,他就是不再多说,过了会儿趁着钟晚不注意,就直接在屋里消失了。 钟晚抱着衣服去到浴室,她忽然想到什么,朝着空中大喊了一声:“你隐身就隐身,别偷看我洗澡啊!”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人搭理她。 钟晚撇了撇嘴,洗澡去了,只是在她进了浴室后,客厅的电视机忽然自己打开了,不过这一次,上面播放的是上个年代的恐怖片。 第59章:画皮 这一夜,钟晚睡得很不安稳。 半夜客厅的电视机总会自己打开,而且还放的是恐怖片。 钟晚在抓鬼之前,对于恐怖片还是爱看的,不过她在自己亲身经历后,对于恐怖片惊悚片之类的,从心理上就有些排斥了。 钟晚忍无可忍,冲着客厅喊了一声:“卫君南!你把声音开小些不行吗!” 她这扯着嗓子一喊之后,外头的电视嚓的一声关了。 钟晚皱着眉头,在床上翻了个身,正想着可以再睡一会儿的时。 卧室的门缓缓打开。 黑暗之中,缓慢又机械的开门声听得人心头发毛。 接二连三的被打扰,钟晚有些生气,蹭的一下坐起身来。 话还没骂出口,却见门口处站着一个黑黑的人影。 身形又高又瘦,脸型狭窄,外凸的眼球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突兀,他的嘴往两边拉扯着,手上拿着一把尖刀,正一下一下割着他自己的喉咙…… “啊啊啊!!” 钟晚吓到表情失控,狂叫着睁开眼来。 窗外天色大亮,秋日的阳光让金黄的叶子镀上了一层光辉。 钟晚的脖颈上全是汗水,碎花枕头湿了一大片。 居然做噩梦了。 钟晚惊魂未定,坐在床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客厅的电视上正播放着悲情的音乐。 钟晚往外看了一眼,却见她卧室的门大开着。 钟晚瞳孔一张,气冲冲的翻身下床,去到客厅。 卫君南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 他见钟晚挡在电视跟前,有些不满的说道:“挡住了。” 钟晚心中的怒气腾的一下炸开了,她从卫君南手中抢过遥控器,一下就把电视关了。 想着对面坐着的是仙家,而且自己还有事求他,钟晚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山神大人,下次进我卧室请先敲门。” 卫君南歪过头,看了看她的卧室,眼睛微眯,随后他笑道:“可。” 钟晚泄了气:“衣服呢?” 卫君南指了指沙发另一头。 钟晚过去,把那折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拎起来看了一眼,是那种古时候的嫁衣样式,玄黑色和少量的红色相配,旁边还放着凤冠,天官锁之类的配件。 钟晚问:“怎么不是婚纱?” 卫君南说:“他的情定信物既是玉佩,则证明他死了至少百年以上了,你穿这套,应该更合他胃口。” 钟晚半信半疑,但这会儿也没时间去弄别的了。 天色已经大亮,为了节约时间她也不打算试了,直接把衣服打包。 弄好后,钟晚让卫君南给她换脸。 卫君南却说凭空的变脸只能维持一会儿,如果钟晚想维持一天,就得先画张美人图出来。 钟晚正赶时间,听他这样一说,赶忙拿出画笔,就在那宣纸上画了一张十分简单的美人图。 卫君南将那画像拎在钟晚面前,只听他一阵念念有词,接着,那画中的美人就变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落在他的手心。 卫君南把那皮往钟晚身上一披,钟晚觉得眼前瞬间模糊,然后逐渐变得清晰,接着,她的皮肤上似乎罩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她用手摸了摸脸,脸型变了,而且,皮肤如剥壳的鸡蛋光滑柔嫩。 钟晚对着镜子一看,她的外貌已经变了,是个绝世美女的相貌。 钟晚羡慕的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要是这画能一直披在身上就好了。” 卫君南站在她身后嗤笑一声:“凡人浊气太重,承受不了这法术,要是长久批戴,身上的皮肤会发生溃烂,她原本的样貌也会随之改变,或许到了最后,会变成一张丑陋无比的脸。” 钟晚听完,浑身起鸡皮疙瘩,想着她原本的样貌其实也不错。 准备得差不多了,钟晚也不再耽搁,拎着衣服就往学校去了。 她不知道那村那山在哪,她得去找个引路的人,钟晚下意识想到的就是田小梦。 钟晚到寝室后,田小梦和苏文正好在里头。 两人看见钟晚的脸,先是一惊,在钟晚同她们简单的解释后,她们更是对钟晚会法术的事深信不疑。 钟晚直接对田小梦说明来意,田小梦稍有犹豫。 钟晚见状,只好又拿出威胁的口气,说田小梦要是不答应,她就把钟柔身上的玉佩拿走,系在田小梦的身上,让她取都取不下来。 田小梦听得脸色惨白,畏惧的看着钟晚,迫于威胁,田小梦终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村子在山上,汽车没法直接到达山顶,钟晚和田小梦两人只好爬山进村。 等两人到村庄后,天色已经暗下,站在那半山腰往远处眺望,风景倒是一绝。 田小梦直接把钟晚领到自己家里去,借着田小梦的卧室,钟晚把那身嫁衣换上。 田小梦站在门边,看着钟晚,她的手指紧紧的扣住门框,指节发白。 “你一个人去吗?”田小梦声音颤抖。 钟晚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放心吧,那里危险,我也不会带你去。” 田小梦松了口气,走上前看着钟晚,主动说道:“抓鬼我不会,我可以帮你化妆。” 时间紧迫,钟晚本来想拒绝,但田小梦再三保证要不了多久时间,钟晚才勉强答应。 第60章:孤坟恶诡 “好了,可以睁眼了。” 田小梦说完,钟晚缓缓睁开眼来。 面前的铜镜里,映出一张绝美又陌生的面容,钟晚不禁看呆了。 流光闪烁,美目盈盈,七分妖艳,三分纯质,镜子中的女人,哪怕静止不动,都勾人心魄,要是微微动上一点,发上的流苏轻晃,晃得人魂都飞了。 田小梦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更漂亮了,刚才我给你上妆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你这张脸就是素颜,都比我们学校的校花美上不知道多少。” 钟晚说:“挺好的。” 如果那鬼是色中饿鬼,美到极致的样貌对于他来说,就是攻心的利器。 山顶的村庄里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散发出微弱的光。 田小梦打着手电,领着穿着婚服的钟晚往村外头走。 婚服有一点拖尾,再加上头顶凤冠,钟晚走得有些费劲,一路上,多亏田小梦扶着她,不然等钟晚走到坟前,早就是一副狼狈的模样了。 一开始,两人还能简单的说上几句话。 只是从出了村进入那漆黑的林中后,田小梦同钟晚就默契的沉默下来,谁也没心思再开口。 就这样静静地走了一会儿,钟晚问道:“还有多久?” 田小梦指了指前头:“就是那里。” 她打着手电,但田小梦却不敢用手电去照那座坟,只敢向着那边扬了扬下巴。 钟晚虽然心里也害怕,但一想到钟柔还在那鬼的手里,害怕也就变得不重要了。 钟晚想了想,冲田小梦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田小梦如蒙大赦:“那我回去了,这手电给你?” 钟晚打开法器的电筒光:“不用,我有这个就行了。” 倒不是钟晚心肠好要把手电让给田小梦,实在是手电不如法器的灯光好用,如果恶鬼突然出现,至少她还有反抗的余地。 田小梦一听钟晚这话,心中感动得不行,同钟晚相握的手紧了紧。 “活着回来。” 钟晚点了点头,打着手电往那土包坟走去,她的手里,还拎着在村里头买的香烛钱纸。 上坟就跟去别人家里一样,两手空空,总不太好。 这个土包坟就建在林中小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能瞧见。 只是这个坟像是被大水冲过,坟包已经垮塌,露出一个坑角,坟前立了一块木牌,上面只简简单单的留了个名字——韩安黎。 钟晚看了几眼,就在那坟前蹲了下来,将口袋里的香烛钱纸一一拿了出来。 她将香烛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对着那坟拜了拜。 一边拜,钟晚嘴里一边说着自己和钟柔的遭遇,父母遇害惨死,如今只有她们相依为命,希望这鬼能够看在她们身世惨淡的份上,放钟柔回到阳间。 说完,钟晚把那香插在土里。 哪知香烛刚一入地,忽然从林间刮来一阵阴风,直接把那香烛吹灭。 钟晚愣了一下,她抬头望了望四周,刚才那阵风不小,却连林间的树叶都没晃动分毫。 钟晚看着地上已经熄灭的香烛,想了想,又从包里拿出几只新的来,点上。 幸好她买了好几份。 钟晚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过程。 哪知还是这样,香烛刚一落地,就被吹风吹灭。 钟晚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放弃香烛这一步骤,直接把钱纸点然。 哪知这钱纸像是抹了防火的东西一样,打火机根本点不燃,随后,连打火机都像坏了一般,怎么都打不着火了。 钟晚愣了一下,把手机拿起来,对着四周看了看。 只见一只瘦削如猴的青面恶鬼,正蹲在她身旁,鼓着嘴,不停的吹着香烛钱纸。 “你是韩安黎吗?”钟晚想通过法器与他对话。 那鬼听见她的声音,不再同烛火较劲,他用没有眼皮的眼睛看了钟晚一眼,站起身来。 用钟晚的眼睛估量,这鬼的身高足有两米多高,他又瘦,站在钟晚面前,像笼着素服的晾衣杆似的。 那鬼头戴布巾,佝偻着身子,从上而下直勾勾得看着钟晚。 这极具压迫性的身高,钟晚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鬼见她后退,也跟着猛地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身形一动,巨大的衣衫带动了四周的风,吹得钟晚脸疼。 那鬼俯下身来,将他那张猥琐的脸凑到钟晚跟前,盯着钟晚仔细看了看,随后他咧嘴一笑:“甚美。” 钟晚咽了咽口水,举着手机对准他:“把我妹妹还给我。” 为了壮胆,钟晚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那鬼快速的伸出细长乌黑的手指,紧紧的抓住钟晚拿着手机的手腕用力一掰。 钟晚只觉得自己整只手都麻了,手里的法器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钟晚赶紧弯腰去捡,却被那鬼拎着她的手腕,猛地往上一提。 钟晚整个人被提到半空中,像那风铃似的,在那空中荡来荡去。 那鬼把她拎得近了些,在她嘴上吧唧的亲了一口。 满满的腐烂的恶臭,熏得钟晚干呕起来,她用脚使劲踹着他,但那鬼毫无反应,甚至仰天大笑。 “泼辣的性子,鄙人甚是欢喜。” 第61章:姐妹同嫁 恶鬼的话,令钟晚心中一动。 她忽然想起来她的计划,如果哀求不成,那就用她来换钟柔。 钟晚忍着反胃,冲着他笑了笑:“不如我留下来陪你,你让我妹妹回去?” 那鬼看了看她,眼仁一转:“不好,你与那女子皆是少有绝色,既然你穿着一身嫁衣来了,不如就与你妹妹一同嫁给我,你们也好在这搭个伴。” 恶鬼提着钟晚的胳膊就往那土包坟里走。 眼看着自己要被恶鬼给拖到坟里去了,钟晚吓得眼睛都直了,她拼死反抗着,却睁不开恶鬼如枯柴一般的手指。 法器又在地上,钟晚伸直了手臂也拿不到。 只有等那恶鬼入土的瞬间,她或许能试着抓住法器。 恶鬼的腿已经伸入了土包坟里,钟晚整个身体,也渐渐被拉入进去,就在她上半身即将入土的时候,钟晚用脚尖一勾,将那法器也剔入坟中。 下一秒,钟晚整个人就被拉了进去。 接着,坟上两边的土自动往中间合拢,把钟晚的尖叫声淹没在土里。 林中寂静的夜晚,那土包坟的坟包高高凸起,像是怀有身孕的妇人,即将临盆。 夜风拂过,坟前的香烛自动燃烧起来,那摆放在外的一叠叠金黄的钱纸,被一把无形的冥火点燃,在那夜晚中发出荧荧绿光。 钟晚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在森林中了。 天空无星无月,黑得如同一块黑布,她穿着一身红嫁衣,站在一栋古式建筑前。 灯火辉煌,大红灯笼挂满了屋檐,刺目的深红色冲击着钟晚的视线,红门,红柱,红瓦,红狮子…… 唯一的一抹白色,是那大门顶上的牌匾,牌匾上挂了一条白色引魂幡。 钟晚往左右看了看,长长的巷子黑的望不见底,从那黑暗之中,传来一阵摇铃声,就像是在告诉前方的人,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那铃声听得钟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赶紧低头寻找被她踢入坟里的法器。 地上铺的是一整片的红砖,如果法器在这里,钟晚能够一眼看见。 但是没有,她的视线扫视着四周,没有看见那个粉色的手机。 钟晚握紧了脖子上的骨哨,她知道柳常青受了重伤,她本来这次没想依靠他,她是想靠自己的能力救出钟柔,但如今看来,怕是不可能的了。 眼前的情形,她可能已经到了阴间,如果她再不告诉柳常青,没准她和钟柔的命都会搭在这里。 想后,钟晚低头对着骨哨吹了口气。 噗…… 怎么回事,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钟晚低头,又试了一次。 噗…… 骨哨发出来的声音向来清脆响亮,现在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只能发出噗的一声。 难道……钟晚看了看四周。 她举起手放在嘴边,试着吐出一口气。 没有,她的手心感受不到气息。 这里果然是阴间,所以没有空气这种东西的存在。 所以她吹不响骨哨。 钟晚有些着急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如果法器和骨哨她都用不了,在这个鬼地方,别说救出钟柔了,她连自救都难! 钟晚站在原地焦急的这段时间,深巷子里的摇铃声逐渐逼近。 只见一层白色的浓烟之中,出现了重重人影。 那些人影不停的上下漂浮着,配合着断断续续的摇铃声,在黑暗的巷子里显得那么诡异,光是想想这种场面,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更别提钟晚还一个人站在他们跟前。 失去法器和后盾的钟晚,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她抓鬼的第一天算起,时隔这么久,对鬼魂的恐惧仍旧没有少上一点半点。 巷中浓雾散去,那些人影逐渐清晰。 红纸做成的纸人,组合而成的迎亲队伍,他们的脸颊上顶着两坨绯红的腮红,配上他们标准式的假笑,让人心中胆颤。 他们腰上绑了一圈摇铃,每动一下,那些铃铛就晃动一下,在这寂静之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更让钟晚觉得害怕的是,轿辇上坐着的钟柔,同钟晚一样,也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头顶凤冠,身戴霞帔,两眼空洞无神,脸上带着的,是和那纸人一样的笑容。 钟晚看着钟柔,只觉得任务难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她原本想的是,在见到钟柔后,她们可以一起想办法逃走,哪知道钟柔竟然失了神志,而且还对那些纸人言听计从。 怎么办,她要怎么才能救出钟柔,还有她自己? 在恐惧之后,钟晚逐渐冷静下来。 目前来说,为了保命,她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只能先顺着那恶鬼的意来,别做无谓的抵抗。 钟晚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那边从轿辇上下来的钟柔。 钟柔被两个纸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像旧时候裹了脚的女人一样,缓慢,摇摇晃晃的向钟晚走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钟晚打量着钟柔,只见她那精致的脸上,画上了艳丽的妆容。 而且在她的脸上,出现了上下两种神情。 钟柔的嘴角往两旁裂开,露出洁白的牙齿,而她的眼睛,在看见钟晚的那一刻,落出两行清泪来。 钟晚看见她的泪水,愣了一下。 她走上前,将钟柔抱住,让她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钟晚凑在钟柔耳边,小声问道:“你醒着是吗?” 钟柔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她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姐姐,吉时快到了,公子在里面等我们,我们一起嫁给他,永远的留在这里,好不好?” 这话说完,钟柔的眼泪流得更加厉害,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但是她的嘴里,还在不停的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第62章:幻境杀灵 钟晚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替她把眼泪擦干净。 “没事的,姐姐在。” 钟晚只说了这样一句,她知道钟柔听得见,这样一句就够了。 钟柔的眼泪渐渐止住,多余的一些被钟晚擦去。 钟晚主动牵起了钟柔的手,随着那些纸人的引路,往面前诡异的宅子里走。 眼看着两人离那鬼宅越来越近,钟柔的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她握着钟晚的手,也在不停的抽搐着。 钟晚只能紧紧的拽着她,帮着她一步步上了台阶。 身侧与身后,跟着无数的纸人,他们或穿着古代侍女的装扮,或穿着家丁的装扮,那些纸人排成长长的队伍,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的身后。 面前,也是无数的纸人,他们规规矩矩的站在路的两侧,像迎宾似的,成为了钟晚他们的指路标。 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往宅院走。 别的路,都被纸人堵得死死的。 如果说钟晚在宅院外的时候,她心头还是害怕的,不过在进了宅院里头,她莫名的静了下来。 钟晚看了钟柔一眼,无论如何,至少得想办法把钟柔送出去。 前厅灯火通明,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他现在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相貌,与刚才那令人作呕的外貌不同。 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长长的红绸,静静的等待着。 同他那无神的眼睛对视,钟晚心内发凉,她不自觉地握紧了胸前的骨哨,一遍又一遍的默喊着柳常青的名字。 钟晚继续往前走,忽然从身侧的纸人堆里,冲出一个纸人来,他停在钟晚身前,两手一搂,把钟柔和钟晚一左一右的抱了起来,然后猛地往宅外冲去。 四周的纸人见状,纷纷往路中合拢,想要阻拦抱着钟晚的纸人。 他们不停的伸手想要将这纸人抓住,纸人的身上被抓出一条条痕迹,但尽管这样,他仍旧闷头往外冲,直到把钟晚钟柔带出宅院后,他才停了下来。 钟晚看他,认出这纸人是当初跟在柳常青身边的那个。 她激动问道:“柳常青呢!” 纸人扭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下一秒,宅内蜂拥出无数纸人,他们将钟晚三人团团围住,他们的脸上不再带笑,全部变成了哭丧的脸。 那些纸人恶狠狠地盯着钟晚他们,嘴里一张一合像在哭丧,顿时四周哭声漫天,像有无数喊冤的人在哭嚎着。 这哭声,让钟晚忍不住抱住双耳。 另一边钟柔无法动弹,她只能被迫听着这些鬼哭狼嚎,钟柔痛苦的尖叫着,但她却动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失声痛哭。 哭声太过凄凉,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悲伤。 钟晚见状,她一咬牙,伸出手去捂住钟柔的耳朵,解了她的苦难。 哪知她的手刚捂住钟柔的耳朵,自己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她看到了令她最痛苦最无助的场景。 父母惨死的夜晚,再次重现。 而拿刀的人,变成了钟晚自己。 她正拿着那把剁骨头的尖刀,一下一下割着她妈妈的脖子。她妈妈躺在地上哀求着,嘴里流着血,一遍一遍的哀求钟晚。 “钟晚……别割了……妈妈……好痛……” 钟晚手抖得厉害,她想把尖刀扔掉,但那把刀却像是黏在她的手上似的,她越是想扔,那刀就更是在她妈妈的脖颈处狠狠划过。 “不,你不是真的,都是幻觉,你是幻觉……” 钟晚嘴里念叨着,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是,眼前的景象太过真实了,那喷出的血,飞溅在脸上的感觉,嘴里铁锈的味道,还有那刺鼻的血腥味,一切都太真实了! 五感……对,这鬼在乱她的五感。 钟晚死死的咬住舌头,想利用痛觉帮助自己从幻象中清醒过来。 恐惧,让钟晚的牙齿发抖,她想咬舌,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陷入幻觉,根本醒不过来。 妈妈的脖颈,在她眼前断裂,连皮肉都没连上一点,妈妈的头从她的身子上滚了下来,落在钟晚的脚边。 “不……不是我……不是我……” 钟晚手里拿着尖刀,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只记得是她把她妈妈杀害。 妈妈的头,忽然动了起来,她猛地往前一扑,张大了嘴,死死的咬住钟晚的脚趾。 只听咔擦一声,剧痛袭来,钟晚痛得惨叫。 她一脚将咬住她脚趾的人头踢飞出去,那头紧紧的咬住她的脚趾,连带着那脚趾也飞了出去。 钟晚低头一看,她脚趾那里血肉模糊,已经残缺了一块。 视觉加强了痛觉,钟晚只觉得钻心的痛,令她痛不欲生。 “桀桀桀……”怪笑声忽然出现在钟晚身后。 她忍住剧痛,握着尖刀转过身,看见身后那穿着新服的猥琐恶鬼。 恨意涌上心头,钟晚两眼通红,她如同杀鬼的屠夫,握住那把尖刀,狠狠的刺向恶鬼的心脏。 只要杀了他,她就能带钟柔离开了。 扑哧一声,利刃插入血肉的声响,像是一个响指唤醒了梦中的钟晚。 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转变。 钟晚仍旧站在鬼宅之外,她的手指弓起成利爪状,她的五指,正插在一个人的身体里。 青色的血,顺着钟晚的手指流下。 第63章:透过这脸看别人 柳常青惨白着脸,站在她身前,咬牙道:“蠢货!” 钟晚吓得赶紧收回手,她小心翼翼的摸着了摸柳常青的伤口处,幸好不是太深,但是因为之前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恢复,如今被她一抓,伤处又裂开了不少。 柳常青捂住心口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钟晚愣了一下,不自然的摸着自己的脸,她眨了眨眼,期盼的看着柳常青:“好看吗?” 柳常青别过脸去:“极丑。” 钟晚哼了一声,上前去扶着他。 四周的纸人已经全部消失了,那鬼也不见了踪影,钟柔晕倒在地,被柳常青招来的纸人稳稳的抱在怀里。 纸人为了救钟晚他们,身上被抓得破烂不堪,现在乖巧的抱着钟柔坐在地上,钟晚对他的印象很好,虽然这纸人的脸也十分诡异,但钟晚就是不怕他。 想后,钟晚对着柳常青说:“多亏这纸人救我们,不然我和钟柔就要死在这了。” 柳常青说:“你叫他景平就好。” 钟晚惊讶:“原来他是有名字的?” 柳常青说:“所有有自主意识的纸人都有生魂附体,景平是他生前的名字。” 说到这,景平抬起头来看了钟晚一眼。 钟晚的目光同他对视,无意中发现,那景平看她的目光很冷,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似的。 钟晚愕然,怔愣的看着他,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哪知下一秒,景平就低下头去看着钟柔,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也许是眼花了吧,钟晚想着。 忽然,宅院灯笼里的烛火全部熄灭,眼前瞬间暗下。 钟晚吓得尖叫了一声,抱紧身侧柳常青的腰。 “那恶鬼跑哪去了,他是不是没死?” 柳常青说:“没死,不过这次让他元气大伤,几十年以内,他都没办法再害人。” 钟晚说:“这鬼好像很厉害,他根本不怕我的法器。” 柳常青口气十分严肃:“这鬼至少有上百年的修为,就连我们地府的鬼差遇到这种百年老鬼都觉得棘手,你居然敢一个人来,真是胆大包天!” 钟晚有些委屈:“他缠着钟柔,要把钟柔带阴间去,我想着你受了伤,心里一着急,就一个人来了。” 柳常青口气减缓:“即便是我受伤,阴间还有别的鬼差,你可以用法器告知我,我再让别的鬼差来处理,而不是你一个人莽撞的来,然后把自己的小命丢在这里。” 钟晚嘟囔着:“你又让我给你抓鬼,又不让我抓鬼,我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分得清这鬼我能不能对付?” 黑暗之中,钟晚的脑门被柳常青用手弹了一下。 只听他说:“这回记住了,年份少的鬼你可以自己去抓,但凡是百年以上的,都是老鬼,这种老鬼不在我所要抓的恶鬼的范畴之内。” “那他害人怎么办?” “你发现这种老鬼害人,就用法器告诉我,别再一个人来。” 钟晚摸了摸额头:“知道了。” 柳常青嗯了一声:“回去了。” 紧接着,他反手搂过钟晚,带着她往天上飞去。 钟晚忽然想到自己的法器,赶忙喊道:“我的法器丢了。” 柳常青带着钟晚在空中停下,他对着黑暗说道:“你先把她送回去。” 钟晚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跟那景平说话。 他应该是让景平先把钟柔送回去。 钟晚正想着,面前一道阴风刮过,激得她的面上一凉。 景平刚一离开,钟晚就见脚下的宅院一角,忽然亮起一道粉色的光芒。 只是四周太黑,那光若不仔细看,其实并不显眼,柳常青手一抬,那光就往他们这边飞来,最后落在了钟晚面前。 钟晚一看,正是她丢失的法器。 只是她没想到,那法器怎么跑到宅院里头去了,而且还是在宅院的最里面。 如果柳常青没来的话,她就算死了,可能都找不到这法器的。 钟晚这会儿有些后怕,手里把柳常青的腰搂得更紧了。 既然法器已经找到,柳常青也就直接把钟晚带回了阳间。 忽然从阴间上来,钟晚的脚踩在那土地上,觉得还有些不真实。 回到阳间,柳常青身上泛着一层青色光芒。 借着这光,钟晚低头一看,发现她和柳常青正站在那土包坟前,而且坟前的烛火和钱纸,已经燃尽。 钟晚还记得,她在入坟前并没有把这东西点燃。 钟晚把疑惑问了出来,柳常青说:“是那个山神烧的,为了让我找到你。” 钟晚一听,暗骂山神不是个东西,明明知道她遇险,居然还不来救她,还害得柳常青带着伤从地府跑出来。 钟晚看了一眼柳常青,发现他脸色很差,心口处的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着。 她担忧的说道:“我没事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柳常青却看着她的脸,一言不发。 “是不是不习惯?”钟晚摸着脸说道。 柳常青没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他抬手,放在她的脸上,用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番。 轻柔,似情人之间的爱抚。 随后,他哑声问道:“这脸,是山神给你变的?” 钟晚点了点头,她忽然不想看他,柳常青像是透过她的这张脸,在看别人,这种感觉让钟晚心里很不舒服。 柳常青收回手,背在身后。 他说:“小心那个山神。” 说完,他转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也没说把钟晚平安送回去。 钟晚沉默的将手机打开照亮,看着自己身上这套婚服,忽然觉得自己像傻逼一样。 女为知己者容,她原本还想柳常青看到她这脸能高兴些,哪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钟晚心头郁闷,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问问那个山神,他给她变的,究竟是谁的脸! 第64章:钟柔醒了 钟晚打着手电往回走。 她刚走到村口的时候,就见前面蹲着一个人,身侧竖立着一个亮着光的电筒。 钟晚下意识的用手电照了过去。 亮光照在那人的脸上,她伸手挡住,眯眼说道:“是我。” 钟晚听出是田小梦的声音,快步上前:“你怎么在这?” 田小梦站起身来,身子晃了晃,扶着村门的木柱子勉强站稳。 也许是蹲得太久血液还没畅通,她龇牙咧嘴的说道:“这不是担心你出事吗,就守在这了,想着如果有什么事,我也好赶过去救你。” 钟晚想着自己的惊魂一夜,在听到田小梦的话,又好笑又感动:“你一直在这等着?” “是啊。” 钟晚摸了摸她的肩头,湿漉漉的,夜晚的水汽把那衣服都染湿了,确实等了很久。 钟晚笑道:“走吧,回去换件衣服,不然得感冒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回走,田小梦问她:“你把那鬼除掉了吗?” 钟晚摇头:“那鬼太厉害,我拿他没办法,只能让更厉害的来收拾他。” 田小梦一听,手里的肌肉抖了抖。 钟晚看了她一眼,安慰道:“阴间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你别担心,很快下头会派人上来处置他,不过,你以后也别在外头随意捡东西了,有的掉在地上的东西,是别人故意丢弃,用来除晦气的。” 听她这么一说,田小梦立马就放松下来。 她说:“我知道,那会儿不是还小吗,看着漂亮就捡了,不过钟晚,你真的好厉害啊,还能跟阴间联系上。” 钟晚想了想,说道:“不是我厉害,是我认识一个问米婆,她会些法术,其实我的这张脸,都是找那问米婆给我弄的。” 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钟晚不想以后学校里传出她的流言蜚语,只好把所有的事都丢在问米婆头上。 说完这话,钟晚还不太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这次的事,你可别告诉别人,阴间的人不喜欢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你要是把这事说出去,他们就不帮你了。” 田小梦赶紧举手发誓,她绝对保密,不然就天打雷劈。 钟晚见她这种毒誓都立下了,想来也不会出去胡说八道,瞬间放下心来。 两人回到田小梦的家,天还没亮,就赶紧上床眯了一会儿。 再次起来的时候,钟晚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恢复自己原本的容貌了。 她担心还在医院的钟柔,赶紧把衣服换了,和田小梦一路回了市里。 田小梦回了学校,钟晚直奔医院。 钟柔已经醒了,正吃着问米婆给她熬的粥。 钟柔一见钟晚,猛地哭了出来。 钟晚接过问米婆手里的碗,让问米婆回家休息。 照看病人最费神,别说问米婆了,就是钟晚都吃不消。 问米婆见钟晚来了,也不推辞,背着手就离开了。 钟柔哭个不停,抽抽噎噎的,望着钟晚说不出话来。 钟晚给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发烧住院,有什么好哭的。” 钟柔哽咽说:“我梦到鬼了。” 钟晚神色如常,从碗里舀了一勺粥,给钟柔喂去。 “不就是做个噩梦,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生病这几天,我也天天做噩梦。” 钟柔拽紧钟晚的手腕:“不是的姐,我梦见你了,还有好多好多的纸人,就像殡仪馆的那种,而且很多,他们都在笑,就跟真的一样……” 钟晚笑出声来,打断钟柔的话:“你这想象真丰富,都可以去写小说了……好了,赶紧把饭吃了睡会儿,没事的话可以出院了,回家去姐姐给你弄点吃的,补补身体。” 钟柔打量着钟晚的神情,沉默的吃着她手里粥。 钟晚知道她心中怀疑,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她不想钟柔卷入这些事来,所有的事,她一个人来抗就好,钟柔只需要像个普通的女生,平平安安长大,然后结婚生子,那就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了。 钟晚想着心事,忽然听钟柔说道:“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钟晚愣了一下。 钟柔继续说道:“你是我姐姐,我了解你,就跟你了解我一样。” 她一口喝完勺里的粥,拉着钟晚冰凉的手,说道:“姐,如果你很累,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你分担的。” 钟柔希冀的看着钟晚。 钟晚犹豫了一会儿,笑了,她伸手掐了掐钟柔的脸:“我是很累,整天就担心你不好好读书,今后我们俩没饭吃。” 钟柔的话,触及了钟晚的内心,但她仍旧选择把事情隐瞒下来。 第65章:白无常 钟柔吃完粥,又躺着睡了会儿。 钟晚趁着钟柔睡着后,把她的衣领掀开看了看,那红绳还挂在钟柔的脖子上。 虽然柳常青说了那鬼不会再出来作恶,但钟晚仍旧有些不放心。 她小心的把红绳,从钟柔的脖子上取下。 只见原本晶莹剔透的玉佩,变成了黑色,像是沾上了一层灰,怎么都擦不去。 钟晚用一张纸巾,把那玉佩小心的放进自己包里。 等钟柔睡醒后,钟晚就去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钟晚的意思是想钟柔回家休息几天,但钟柔想着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反正身体也没事了,干脆还是回学校去。 钟晚见她坚持回寝室,还是答应了她,只是让她给辅导员请个假,暂时就不去军训。 钟晚把钟柔送回寝室后,又返身回了一趟家。 她把那玉佩挂在山神像上,想着山神的仙气,至少能压得住这恶鬼。 钟晚这边刚把玉佩挂上去,身后就传来卫君南的声音。 “你带了什么脏东西回来?” 钟晚想着,他明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东西还不告诉她,顿时冷笑一声:“你猜?” 卫君南蹭了过来,盯着钟晚的脸看了看:“不高兴?” 钟晚呵呵一笑:“你说呢?你知道那是个百年老鬼,还让我去送死?怎么,你觉得自己现在到了这里,不再需要我给你上香了是吧?就巴不得我赶紧死了好霸占我家是吧?” 卫君南见她气得厉害,说道:“我当然是知道你死不了才让你去磨练磨练,你这话可是误会我了。” “你怎么知道我死不了?如果不是柳常青来了,你现在见到的就是我的鬼魂了。” 卫君南不知从哪弄出一把扇子,唰的一声打开,优雅的扇了两下,说道:“那不就得了,既然你那鬼差时时刻刻护着你,你又怕什么?” 一提这事,钟晚忽然想到了那张脸。 钟晚阴沉着脸,在沙发上坐下,仰着头问他:“行,恶鬼的事先不提,我问问你,你给我变得那张脸怎么回事?” 卫君南似乎料到钟晚会问他这事,表情也没有太过惊讶。 他在沙发另外一头坐了下来,说道:“脸怎么了?脸不是你自己画的吗?” “才不是我画的那张!”见卫君南还在骗她,钟晚气得一下站起身来。 那脸刚戴在她身上的时候,因为太漂亮,她一下也就没想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她才意识道,她戴的那脸,根本不是她画的那张。 “而且……为什么柳常青看见那脸,是那个样子。” 柳常青虽然表现得十分镇定,但相处了这么久,钟晚也还算了解他,每一次抓完鬼后,柳常青都会把她送回家,但是今天没有,他把她一个人丢在林中。 钟晚越想越难受。 卫君南看了她一眼,玩味一笑:“哦,什么样子?失落,难过,还是伤心?” 钟晚猛地抬起头来,恨恨的盯着他:“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卫君南无所谓的往沙发上一靠:“不说又如何?” 钟晚沉默得站起身来,去到卫君南的神像旁,抓着他的神像就往阳台走。 她举着神像,把手伸出阳台外:“你说不说。” 卫君南两腿一叠,晃了晃:“你随便扔。” 钟晚不敢真扔,她害怕砸到行人,可是她又气不过,看不顺眼卫君南那副玩弄人的表情,钟晚越想越气,举着神像猛地往阳台的地砖上使劲一砸! 眼前一花,那神像在她面前消失。 钟晚愣了一下,抬头一看,只见神像好端端的放在客厅的供台上,纹丝未动。 卫君南哈哈大笑,似乎被钟晚那呆愣的模样给逗笑。 笑后,他说:“罢了罢了,你这丫头性子太过急躁,见你能让本仙这么高兴,本仙就告诉你,昨天给你的那张脸,是地府白无常的脸。” “白无常?白无常是女的?” 钟晚被他的话吸引,也就暂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钟晚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听着卫君南说着。 “不错,除了第一届白无常是男性以外,后面的白无常都是女性。” “那……柳常青是因为她的脸,才那个样子……”钟晚喃喃道。 卫君南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在钟晚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又恢复如常。 “柳常青和那个白无常,是什么关系?” 卫君南说:“自然是同僚,而且,听说柳常青爱慕白无常多年,爱而不得早已相思入骨,这事,早已仙鬼两界人人皆知,算不得什么秘密。” 钟晚哑然,怔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卫君南摇了摇手中的纸扇,故作惊呼道:“你这什么表情,难道……你看上柳常青了?” 第66章:跑掉的少女 卫君南的话,钟晚脑子嗡的一声。 她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猫,猛地站起身来。 她看着卫君南,怒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看上他!” 卫君南斜睨她一眼:“那你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做什么,害本仙以为,你对那鬼差动了念想。” “怎么可能呢。”钟晚抿了抿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卫君南摇了摇扇子说道:“看在你帮本仙供香火的份上,本仙好言提醒你一句,人鬼有别,可别自己找不痛快,到时候阻拦你的,可不是我这样的自然神,到时候,怕是会惊动阎王与天界,我这话且放在这儿,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卫君南的眼神,看得钟晚极不自在。 她只觉得这个屋里待不下去了,拿上一些用品她就打算回学校去了。 离开前,她还没忘了叮嘱卫君南,那玉佩是恶鬼的东西,而且恶鬼还没被抓到。 卫君南挥了挥手:“本仙知道,不需要你提醒。” 钟晚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这天过后,日子逐渐恢复平淡。 柳常青像是刻意避开钟晚一样,平日里也不会找她,偶尔钟晚给他发信息,他也不回,如果钟晚给他打电话,他总说在忙。 时间一久,钟晚也懒得再主动联系他。 父母的仇已报,本来抓鬼这事,她是为了报答柳常青才想继续做下去,既然他不放心上,那她也乐得自在,好好过着自己普通人的生活,不是更好。 况且,钟晚本来就不是一个爱主动的人,一次两次的主动联系柳常青,已经让她自己觉得,就像卫君南说的那样,她是看上他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对柳常青没有多的念头,钟晚干脆也不联系他了,法器平日里也只用来当当普通的手机使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也没再遇见鬼神之类的东西。 军训结束,开始正常上课。 钟晚也认识了不少的新同学,钟柔跟她不是一个系,两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际,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好像钟晚对田小梦的叮嘱,田小梦回去转告给了她们寝室的其余人,所以钟柔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玉佩的真相。 这也让钟晚松了口气。 开学后,杨数来找过钟晚一次,让钟晚画好了画直接拿给他,因为刚开始,所以一幅画只能卖几百块钱。 钟晚一听,一幅画居然能卖几百块,她一点也不觉得价格低了,相反,她对这个价位很满意,赶忙答应。 平日里,只要一下课,钟晚就回到寝室画画。 画好后,她就把画塑封好交给杨数。 钟晚画的第一幅画,是一个少女站在坟场里。 傍晚的天空余晖未散,少女一头黑发及腰披散在身后,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双手合十,闭着眼站在墓群中心,似乎正在低头祷告。 钟晚给这画取名《坟墓的少女》,就像她自己一样,长久与鬼为伍,想要回到尘世中,但脚已经深陷墓土之中难以挣脱。 后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回到尘世,还是陷入墓中,与她心爱之人的尸首相伴。 钟晚把这画交给杨数。 杨数低头看看画,又看了几眼钟晚,点了点头:“挺好,虽然你画其他的不行,但人像方面还是天赋在,也难怪当时谢教授执意把你弄到我们系来。” “谢教授?”钟晚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 她本来是想杨数跟她详细说说,但杨数只说了一句谢教授就是谢必安,是他们系里教课的教授后,就没说别的了。 钟晚听的云里雾里,还是追问了一句:“是不是我的成绩,原本读不了这个学校?” 杨数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呢?你回去好好瞧瞧你其他的画,除开画人像的以外,哪一副达到及格线了?” 钟晚笑了笑:“那就说明我是天才,不是全才,谢教授的眼光比辅导员你的眼光好。” 杨数冷言道:“行了行了,回去吧,过两天把钱打你卡上。” 钟晚道了谢后就回去了,美滋滋的等着杨数给她打钱。 哪知几天后,卡上的金额一点动静都没有,钟晚有些急了,想着不会是杨数把钱吞了吧。 他一个大学的辅导员不至于吞她这几百块钱吧? 钟晚心中疑惑,还是去了杨数办公室一趟。 哪知杨数一见她,比她还生气。 他愤怒的一拍桌子,说道:“钟晚,你搞什么名堂!你那画是怎么回事?” 钟晚的郁闷一下就被打回肚子里,她懵圈的看着杨数:“怎么了?” 杨数拿出手机给钟晚看,只见挂在墙上的那副《坟墓的少女》,只见坟墓,却不见少女。 杨数又拍了桌子一下:“你涂的什么颜料!少女呢!少女怎么跑了!你让别人看什么?看坟啊!” 第67章:诡异的画 听着杨数的抱怨,钟晚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画上的人还能跑? 钟晚回去把颜料检查了一遍,仍旧没看出问题在哪,最后她没办法,干脆让杨数先把那幅画还给她,她看看怎么回事。 钱没拿到,还把名声搞臭了,别人都以为是钟晚故意的,搞个类似于皇帝的新衣的画作出来故弄玄虚,钟晚有些无语,更是决定要把这事查清楚。 很快,那幅画就被杨数带回了学校。 钟晚把画放在寝室的书桌上,直勾勾得看着那画,想从上面找出些端倪来。 但是她看了很久,看到两眼都发酸,那画仍旧没有半点变化。 背景还是那个背景,只是画上的少女消失了。 寝室的门被人推开,丁莎和张月走了进来。 她们一见钟晚还盯着画在看,皆是感到好奇,于是围了过来。 钟晚把这事跟她们一说,两人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张月胆子小,更是直接溜回了自己床上。 丁莎强忍着不适,端来小板凳在钟晚身旁坐下,也像钟晚一样,盯着那画看着。 朱茉趴在床上翻着课本,她往床下一看,见钟晚两人还没看出什么来。 朱茉建议:“不如找块布搭上一会儿,看那人会不会自动跑回来。” 钟晚问她:“什么意思?” 朱茉说:“我之前在电视上看见过,说是如果一幅画,注入了作画人太多情感,那画就会染上灵性,在夜里化作活物,自己动起来,没准你的这幅画也是这样,我看你盯了老半天了,不如试试我这个办法。” 钟晚半信半疑的去找来一块毛巾,决定就按朱茉说的,搭在那画上。 她想着,等上一晚,就知道这个方法管不管用。 夜里,女生寝室熄了灯。 四人都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钟晚睡意不深,她老听着床下有什么东西在响。 咚咚咚。 怦怦怦。 像有老鼠在偷东西一样,一直响个不停。 钟晚听着那声响,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用耳朵听了听,没听见其余的室友起来查看。 钟晚猜她们可能是犯懒,不想大半夜的起床,都等着别人去看。 钟晚叹了口气,算了,她去就她去吧。 钟晚从床上坐起身来,刚刚坐稳,就见对面床上一个黑影半坐着。 钟晚吓得一哆嗦,仔细一看,原来是朱茉。 她正想说话,朱茉却用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往钟晚床下指了指。 钟晚见她指的方向,一下就想到,床下放着的是那幅画。 难道寝室里,不停响着的砰砰声,就是从那幅画里传出来的? 钟晚想到睡觉前朱茉说的话。 没准,是那画中的女生自己跑回来了,然后半夜里变成了活物,开始闹腾。 钟晚有些无语,把枕头边的法器拿上,然后就下了床。 她刚走到书桌前,就听见对面的朱茉也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 担心影响到丁莎和张月休息,钟晚没有打开寝室的主灯,只是把书桌上的台灯开了。 然后她把搭在画上的毛巾一掀。 钟晚瞳孔顿时放大,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那画。 只见画里的坟场上,居然站着朱茉丁莎张月她们! 她们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正伸手不停的在面前拍打着无形的墙。 她们的拍打,震得画框不停的颤抖,以至于整个桌面都在抖,从而发出怦怦怦的声响。 钟晚震惊了,把画框拿起来,放在自己眼前。 “为什么会这样……” 钟晚回头冲着寝室喊着她们的名字,想要看看画中的三人究竟是不是她的室友。 喊了一遍名字,寝室里无人应答。 钟晚回过头来看着画问道:“朱茉!你们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她们三个冲着钟晚挥手,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但钟晚这边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钟晚指了指自己耳朵,然后使劲摇头,示意自己听不见她们说话。 朱茉似乎明白了钟晚的意思,正想同钟晚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用手惊恐的指着钟晚的身后。 钟晚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见朱茉的书桌前站着一个黑影。 正是刚才她在床上看见的那个。 钟晚用背紧紧的贴着书桌站立,警惕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黑影。 “你是谁?” 钟晚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这个黑影不是朱茉,而是画中的那个女人? 黑影向着钟晚走了过来,借着微弱台灯的亮光,钟晚看清了眼前女人的样貌。 居然……就是她自己。 对面的这个黑影,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女人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来,将钟晚重重一推。 钟晚整个人往后倒去,随后她觉得身后的书桌消失了,身侧画面一转,她砰的一声倒在了松软的土地上。 天空红得厉害,四周是腐烂的泥土味道,朱茉丁莎和张月的惊呼声从身旁传来。 钟晚无语的闭上眼。 靠,不是吧,她被画里的女人阴了一把! 她居然把她推到画里来了! 第68章:火烧画 钟晚被朱茉她们从地上扶起来。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钟晚问:“你们……也是被她推进来的?” 朱茉说:“差不多,我本来睡着,她来叫我,我以为她是你,也就没多心,就跟着下去了,然后就被她推到画里来了。” 丁莎急躁的说道:“别管怎么进来的了,想办法怎么出去行不行!” 她们望着四周冷冰冰的墓碑,心里一阵发怵。 朱茉问钟晚:“这画是你画的,你应该比我们清楚。” 钟晚摇头。 她清楚个屁啊,她要是清楚,也不会被那玩意儿给弄到画里来了。 丁莎急得在原地走来走去,她看着钟晚说道:“不行,你必须想办法,朱茉说得没错,画是你画的,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钟晚想着,那天她作画的时候,心里想着柳常青的事,所以心情不好,从她画画开始,直到她画完,她的心情都没好上半点。 钟晚犹豫道:“我画画的时候心情不好。” 丁莎望了一眼四周:“看得出来。” 朱茉扶额:“要不,你把他找来?” “他?”丁莎疑惑问道。 朱茉没回答她,只是看着钟晚。 钟晚知道她说的是柳常青,点了点头,拿出法器给柳常青打电话。 嘟嘟嘟的响了几声,无法接通。 她又试着给柳常青发信息,每过一分钟,信息又被退了回来。 看着被退回的那条短信,钟晚犯了难。 她又试了试骨哨,跟她在阴间时一样,无法吹响。 这真的是奇怪了,按道理说,这幅画是在阳间的东西,怎么会联系不到柳常青。 丁莎和张月早等得不耐烦了,干脆挑了个倒在地上的石碑,一屁股坐在上头,背靠着背休息。 张月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丁莎听到这话,瞬间炸毛:“胡说!我……我才不会死在这!” 朱茉和钟晚对视一眼,也在她俩的身旁坐了下来。 钟晚突然问道:“你们一直待在这?有没有到别的地方看看?” 或许,这里还有别的出路。 丁莎两手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都看了,越往坟地的边沿走,场景的颜色就逐渐变淡,到了最后,整个世界就变成了几根黑色的线条,然后就是一片空白,就走不动了,跟到了世界尽头一样。” 朱茉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看来,我们是被困在这幅画里了。” 丁莎突然欸了一声,她两眼一亮,提议道:“既然是在画里,不如我们用火烧试试,没准把这画烧了我们就出去了。” “不行!”朱茉皱紧眉头,“我们现在在画里,你烧画,万一把我们一起烧了怎么办?”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 丁莎往那坟地的杂草走去,不知她从哪摸出个打火机来,弯腰点草。 朱茉想要去阻拦,但丁莎的手速更快,啪的一声打火,然后把那杂草点燃。 钟晚几个,紧张的不行,远远的看着丁莎。 只见那火往杂草上一卷,明明四周无风,但火势却在一瞬间变得极大。 火光映在丁莎兴奋的脸上,显得有几分诡异。 那火越少越高,原本看上去很高的天空却被那火苗烧到,瞬间发黑,然后烧出一块洞来。 透过那洞,似乎能够看到钟晚的书桌。 丁莎高兴的欢呼:“你看!我就说这个办法有用吧!” 钟晚三人也松了口气,没准,她们真能出去。 她们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那火把天空逐渐烧毁,钟晚的书桌也慢慢的露出个形状来。 就在这时,一张巨大的人脸出现在天空中,她俯视钟晚她们。 钟晚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那人的脸极大,钟晚她们甚至能看清那人脸上的毛孔。 巨人的压迫感,令钟晚瞬间腿软,一屁股跪坐在地。 钟晚往四周看了看,丁莎她们几个也没好到哪去,早就跪在地上。 天空中的女人咧嘴笑了笑,她的笑容十分机械,像是一个机器人在模仿人类的表情似的,极其诡异。 她什么都没说,将脸从上面挪开。 随后,钟晚所坐的地面发生剧烈的震动。 “怎么了怎么了!”丁莎害怕的大吼起来。 张月更是抱着头失声尖叫。 钟晚也是怕得不行,哪怕她和朱茉紧紧抱在一起,心脏仍旧跳得飞快。 她虽然看不见,但她有一种预感,那个女人,正把画拿在手里在走动。 她要把她们带到哪去? 难道她要杀了她们? 钟晚咬紧嘴唇,绝望的想,如果要死,她能不能再见柳常青最后一面,好歹,好歹她要把这法器和骨哨还给他。 朱茉声音颤抖的问:“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钟晚哑声道:“不知道。” 这个状况,她是真的没办法宽慰朱茉,说些她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的违心话。 朱茉哭了出来:“早知道,他约我去鬼屋玩,我就不拒绝他了。” 钟晚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 钟晚正要开口,突然听到丁莎的惊呼声:“水!!天上要降水了!!” 钟晚脸色剧变,抬头一看。 破裂的天空中,像是一张透明的塑料袋,装载了满满当当的一包水。 那水越来越多,那透明的塑料袋像是承受不了水的重量,逐渐往下垂着。 “跑!快跑!” 钟晚冲丁莎和张月一声吼,然后一把将朱茉从地上拉起来。 几人正要跑,但那水来得极快,它不似暴雨一般落下,而是哗啦一声倾盆而下。 钟晚她们刚跑了几步,就被那水从身后冲倒在地。 洪水中,钟晚紧紧的拽住朱茉的手,但她的力量太小,被那浪花一卷,两人硬生生地被洪水拆散,钟晚只能像个落汤鸡一样,浮沉在水面上,无助的看着三个室友,被那洪水冲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第69章:画中的小区 钟晚正在想法子自救,被突来的一个浪花,猛地拍晕过去。 等钟晚再次醒来的时候,凶猛的洪水已经消失。 她睁开眼一看,天空上的破洞不知被什么东西补上,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一片橘红色的天空,傍晚的彩霞远远的挂在天边,四周的坟地静悄悄的,像是一片寂静山岭。 钟晚摸了摸手下的土壤,干干的,没有丝毫被水侵湿过的感觉。 刚才的三个室友,还有那场惊天的洪水,都像是钟晚做过的一场噩梦。 钟晚扶着一块石碑站起身来,往四周看了看,一览无余的坟地,看不到三个室友的身影。 钟晚摸了摸裤包,幸好,法器还在。 只是,她又没有打火机,没办法像丁莎一样烧了这些东西,除非,她能在画里把丁莎找到。 钟晚撑着一口气,狼狈的往远处走。 她先是走的左边,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丁莎说的像线条一样的场景。 钟晚惊呆了,眼前的景象,怕是她这辈子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她伸手摸了摸那些黑色的线条,滑滑的,湿漉漉的,有一种固态墨水,半干未干的感觉。 钟晚继续往前走,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 钟晚伸手摸了摸,前方一片空白,像是远处还有很多很多未知的地方,但换一个角度看,眼前又变成了一堵白墙。 钟晚知道,这是到了头了。 她调转了方向,往回走。 走到她刚才醒来的地方,继续向前。 这一边和另一边的景象不同,这一边,居然出现了小区的大门。 这画里,怎么可能会有小区存在? 钟晚惊异的愣在原地,她有些不敢往前走。 恐惧来源于未知,她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去试探。 钟晚停了下来,她沉默得打量着眼前的小区大门。 时间缓慢流逝,像是云雾散开日出一般。 大门后,逐渐出现了一栋栋模糊的楼房的轮廓,那些高楼在钟晚的眼里,一点点的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是一片宽广的小区,看着小区大门上的名字,如果钟晚没有记错,这里是张月住的地方。 为什么,这幅画里会出现张月的家? 钟晚警惕的看着那边,忽然,有三个人并肩往小区里走去。 钟晚原地蹲下,借着稀疏的杂草,勉强挡住自己。 她怔怔的看着远处,那说说笑笑的三人中,其中一人是张月,另外两个一男一女,看上去上了点年纪,外貌和张月很相似。 若要猜的话,应该是张月的父母。 钟晚思索了一会儿,张月的父母和这个小区不用想,百分之百是幻想,只是张月,钟晚不知道她究竟也是幻境,还是真实的张月? 如果是幻象,钟晚不用搭理她,但如果那个张月是真实的,钟晚就必须把她救出来。 不能让她沉迷在画中。 眼看着那三人的身影逐渐被其他建筑物遮挡,钟晚赶忙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一路跟随,她一边把包里的法器哪处来,对准那三人看着。 只见屏幕里,张月是实影,她身旁的父母,却是一团用墨画出来的黑影,随着走动,还能看见他们体内缓缓流动着的浓墨。 钟晚看得心惊,感觉自己头皮的麻了。 就凭她自己,能不能救出张月? 如果说张月遇到了这样的异象,那丁莎和朱茉是不是也像张月一样,陷入了幻境? 不能犹豫了。 钟晚把法器放回包里,跟了上去。 她不清楚这画里的怪物警觉性有多高,她只能离得远远的,在勉强能够看到张月身影的地方停下,然后再继续跟上去。 只见张月一边走,偶尔还会停下来,对着空荡荡的小区说话。 钟晚看她面朝的方向,并没有一个人,至少,在钟晚的眼里没有人。 钟晚胡乱猜测,难道这里还有其他透明的人,只是她看不见,只有张月能看见? 张月继续往前走,身边的两个怪物紧紧跟在她身旁,然后他们拐了个弯,进了一栋楼。 钟晚连忙跟了上去。 等着他们上了电梯,钟晚才敢进入电梯间。 她看着张月他们坐的电梯缓缓上行,然后在二十六楼停下。 随即,钟晚按下按键,乘坐了另一部电梯上了二十六楼。 电梯门一打开,眼前的景象惊得钟晚眼皮一跳。 只见楼层里有八户人家,每一户的防盗门上,都贴着几张黑白照片。 那照片就跟遗像似的,照片上的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的盯着钟晚。 钟晚把目光随意落在一张照片上,然后她往左边走了几步。 只见照片上那人的眼仁,也跟着,缓缓地移动着。 钟晚咬紧牙关忍住恐惧,又往右边走了几步。 照片上的人,目光又追着她的身影,缓缓移动。 钟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楼层里寻找起张月的家。 她顺着那些遗照挨个看了过去,直到看见了刚才那对中年夫妻的遗照,他们两人的中间,还有一副空白的相框。 第70章:虚实幻境 应该就是这家了。 钟晚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房门忽然从内打开,把钟晚吓了一跳。 她怔怔地看着开门的人,正是张月。 张月一见钟晚,很高兴,笑着邀请钟晚进去。 钟晚站在门边看着,张月的家装修得很温馨,光线很足,而且,透过阳台往外看天,这屋里看出去的天,和小区外的能看到的天空完全不同。 这里看见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正常到有一瞬间,钟晚都有些恍惚,好像她是真的来张月家做客一样。 张月像是深陷幻境之中,她见钟晚不动,主动来拉钟晚的手,嘴里还说着让钟晚快进去坐。 钟晚被她一拉,只好见机行事,跟着张月进了屋。 张月随手把门一关,身后阴暗的走廊被防盗门挡住。 钟晚站在屋内,脑子顿时晕乎乎的,这里是哪? 钟晚看着眼前的张月。 哦,对了,她来张月家做客。 张月父母从厨房出来,一见钟晚,热情的邀请她在沙发上坐下。 钟晚刚一在沙发上入座,忽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两袋礼品。 钟晚站起身来去到张月父母身旁,懂事的将礼品送上,张月父母虽然婉拒,但还是欣然接下。 一切,都那么自然合理。 钟晚已经忘了自己来到这的初衷。 她和张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张月父母在厨房里忙上忙下。 炒菜的声音,抽油烟机的声音,切菜的声音,加上电视里播放着的欢声笑语,钟晚早已跟张月一样,深陷其中。 电视上正上演着好笑的一幕,钟晚和张月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张月父母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招呼着两人洗手吃饭。 钟晚和张月一同欸了一声,然后上了桌。 四个人坐一张圆桌,稍微有些宽敞了。 只好一人坐了一个方位。 张月的爸爸给每个人倒上一杯饮料,他率先端起酒杯,说是为了庆祝张月考上大学,特意准备了一桌子菜。 四人欢欢喜喜的碰杯,张月爸爸一口喝尽,然后嘴里念叨着,要张月进入大学后,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别早恋,争取大学毕业再考个研究生。 钟晚吃了一口菜,忽然听到张月爸爸说的话,她只觉得太阳穴忽然被针刺了一下。 钟晚嘴里发出嘶的一声,然后捂住额头。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张月才刚考上大学,可是,她和张月不是大学室友吗? 钟晚越想头越痛,忽然,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的变得恍惚起来。 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异变,在实体和黑墨之间来回变化。 张月妈妈见状,关切的询问钟晚:“怎么了?” 钟晚捂着头抬头看她,之间眼前的张月妈妈的样子,一会儿是个活人,一会儿是一团乌漆嘛黑的浓墨,没有五官,没有身形,就像孩子画的简笔画一样。 她还在关心钟晚,只是在钟晚的眼里,她那个样子,显得诡异又搞笑。 钟晚扭头看了一眼张月,只见张月也担心的看着她。 钟晚脑子像断路似的,想不起来任何事,但她只觉得,她应该带张月离开这里。 钟晚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一把抓住张月的手腕:“走,我们出去转转。” 张月没有防备,被钟晚一把拉走。 两人刚走到门边,防盗门忽然从外面打开,走廊上站了好几个陌生人。 他们脸上笑嘻嘻的,钟晚不认识他们,警惕的挡在张月身前。 张月却突然惊喜的喊道:“姨妈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她越过钟晚,把门外的人迎进屋内。 那些人高兴的说道:“月月考上大学了,我们当然要来给你庆祝啊,你看,这是舅舅给你买的限量款的包包,你瞧瞧,喜不喜欢?” 他们一进屋,就把钟晚和张月推进屋内。 防盗门又一次关上。 钟晚还没想起自己来这的缘由,下意识的认为眼前的这几个人真的是张月的亲戚。 钟晚看着张月欢欢喜喜的在那边收礼物,她也不好去打扰他们。 只好又重新在那张圆桌坐了下来。 这一次,圆桌刚好坐满。 张月爸爸挨个给他们倒上饮料,大家碰杯,又一次庆祝张月考上大学。 吃饭的时候,那些亲戚对钟晚的兴趣大过张月,不停的问钟晚家里是做什么的,有几口人。 因此,钟晚一直没找到机会再带张月离开。 直到饭局结束,天色暗下,晚上八点眨眼就到了。 钟晚本想回家,但张月爸妈热情挽留,钟晚只好在张月家借住一天。 两人一番洗漱后,就在张月的床上躺了下来。 钟晚躺在床上,心里一直觉得很奇怪,可是,她仍旧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第71章:历史重现 因为心里有事,钟晚睡了一会儿就醒了。 她听着身旁张月轻微的鼾声,睁开眼,愣愣的望着屋内的月光发神。 钟晚起身打开门,想去外头的阳台透透气。 转过一小段走廊,客厅没开灯亮着电视的蓝光,随着电视上的场景不同,光线也在不停的变化着。 仔细听电视机的内容,正是下午钟晚和张月看的那段。 怎么,这电视就只放这一段? 钟晚心里本来就很不舒服,这样一想,就更是闷得慌。 她慢慢的往客厅走去,贴着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 钟晚往客厅看了一眼,正见张月的爸妈,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两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 在看到好笑的那点时,两人嘴里同时发出呵呵的笑声,随即一同闭上嘴,又变得面无表情。 妈的,慎人。 钟晚心中暗骂了一声。 她慢慢的往张月的卧室退去,轻轻的将门关上。 这会儿她也不想什么去阳台透风了,只要一想到背后就两个机器人似的张月爸妈,她哪里还有心思吹什么夜风。 钟晚盖着张月的被子,心慌成一团。 她翻来覆去,还是觉得张月爸妈太诡异了,钟晚拍了拍张月的肩膀,把张月叫醒。 张月迷迷糊糊的问她:“怎么了?” 钟晚踌躇着把刚才见到的场景,以最不引起张月反感的方式说了出来。 张月听完噗嗤一笑:“我爸妈是有些古板,你别理他们。” 听张月这样说,钟晚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钟晚正要被张月说服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问张月:“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张月笑了:“我们是大学室友啊。” 钟晚眉头皱得厉害:“没错,大学室友,那你今天那些亲戚为什么说你刚考上大学?” 张月愣了一下,看着钟晚。 钟晚再接再厉,继续说道:“既然你说我是你大学室友,那你都还没开学,你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张月嘴边的笑容缓缓落下,她的眉头也像钟晚一样,渐渐皱了起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钟晚觉得,随着刚才的两句话一说出口,脑中的思绪就像突然疏通一样,开始缓缓的流动起来。 张月眼神逐渐清明,她抓紧了被窝,浑身开始不停的颤抖。 刚开始还只是轻微的手抖,后来,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钟……钟晚,我……我想起来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在画里?” 似乎担心被外头的怪物听见,张月的声音压得很低。 钟晚也害怕,但她还是抓紧了张月哆哆嗦嗦的手,安慰道:“你别慌,一定要冷静,等明天天亮,趁着他们不注意,我们就悄悄离开。” “好……好。”张月点头,似乎这会儿,无论钟晚说什么,她都只会说这一个字。 钟晚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说道:“你先睡会儿吧,一会儿我叫醒你。” “好……” 张月闭上眼,躺在被子里,浑身还是颤抖个不停。 钟晚看了卧室门几眼,想了想,轻手轻脚的起床去到门边,把卧室门小心的锁上。 不过钟晚再怎么小心,那门锁还是发出一声咔擦的响声。 钟晚懊恼的咬紧嘴唇。 她趴在门上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确定没被外面的两个怪物发现,她才又小心翼翼地缩回被窝里。 时间静静流逝,哪怕张月再怎么害怕,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仍旧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她,依旧很不安稳,借着窗外的月光,钟晚看见张月的眉头紧蹙着。 钟晚只觉得,这里的夜晚过得异常漫长。 她等了好久,张月也睡了好久,直到她自己都有些犯困了,天却仍旧未亮。 难道说,这里的时间,并不是现实世界的那样! 这里的天,并不会亮! 心中这样一想,钟晚惊得睡意全无。 她赶紧把张月摇醒:“张月,醒醒,别睡了。” 张月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她转身看了一眼窗外:“这不是还没亮吗?” 钟晚突然想到一件事,问张月:“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这里的事情,是曾经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也就是说,你爸妈他们在现实里,有没有给你庆祝过考上大学?” 张月正揉着眼睛,一听钟晚的话,她瞬间将手放下,瞪着眼看着钟晚。 “有!我想起来了,他们给我庆祝过。” “然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那天晚上,亲戚朋友们走了以后我就睡觉了,然后我爸妈在客厅看电视,接着,我妈就来我卧室给我压被单,然后还跟我说了好一会儿话。” 钟晚心跳如雷:“你妈还进来给你压被单?那你当时醒着没有?” 张月说:“本来是睡着了,不过在她压被单的时候,醒了。”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门外传来了趿拉的脚步声。 第72章:商量对策 钟晚冲着张月嘘了一声。 两人赶紧缩进被窝里。 钟晚抓紧张月的手,叮嘱道:“你千万要冷静,不要被她看出来了。” 张月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钟晚知道,在这个地方,即使她锁了门也挡不住外面的怪物。 果然,下一秒,怪物扭转了门把手就进来了。 钟晚的头用被单盖得紧紧的,被那怪物一把抓了下去,钟晚只觉得脸上一凉,整个人都暴露在外,没有被单,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她不自觉地皱了眉头,又担心被怪物看出不对劲来,钟晚又将眉头轻轻松开。 幸好那怪物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张月身上,她盯着钟晚看了一会儿,就往张月那边去了。 同样,她一把将张月的被单从头顶扯下。 钟晚感觉到被单下张月的手抖了一下,钟晚赶忙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轻轻捏了捏。 张月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张月把眼睛睁开,强装镇定的问了一句:“妈,你怎么进来了?” 那怪物模仿着人类的表情,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温声细语的同张月说着一些母女之间的话。 钟晚在旁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很温暖柔和,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换来的是无尽的思念。 钟晚想她妈了。 眼框渐渐湿润,钟晚干脆将眼睛闭上,两眼一合,泪水从眼角划过脸旁,无声的滴落在枕头上。 她必须要活着回去,钟晚想着,她活着,是她爸妈的心愿。 怪物并没有做什么事,她坐在床沿边同张月说了会儿话后就离开了,离开前,还贴心的将卧室门轻轻关上,就跟真的妈妈所做的事一样。 张月舒了口气,问道:“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要害我们?” 看来,刚才怪物的一番话,也让张月心中有所松动。 只是,对于钟晚来说,假得毕竟是假得,就像一只看似温驯的猛兽,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兽性大发,狠狠的咬你一口。 钟晚抹了抹眼泪,说道:“我看他们暂时不像是要害人的样子,最多是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她们应该是复刻了你现实中爸妈的习性,你现实的爸妈不会害你,所以他们也暂时不会动手,只不过,如果你要离开这里,那就说不清了。” 说到这,钟晚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想想,就从今天下午来看,我就要把你带走的时候,你的那些亲戚朋友恰好就出现了,也正是因为他们,我们才在这待到了现在。” 张月说:“那些……那些不是什么亲戚,他们好像是我现实家隔壁的邻居,而且现实里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亲戚来,只有我,还有我爸妈,我们一家三口在家里吃饭。” 钟晚想到走廊上那些诡异的遗照,心里特别不安,她总觉得,她和张月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如果继续留在这,没准门上的那空白的遗照里,会多出她和张月两人的照片,到时候,她们可能就会永远的被困在这里了。 想后,钟晚把门上遗像的事跟张月说了一遍。 张月一听,立刻慌了起来:“怎……怎么办,我们现在跑吧?” 钟晚说:“别急,留肯定是不留的,离开前我想在你家找点东西。” “什么东西?” “洗洁精或者洗衣液。” “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钟晚解释:“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墨变得,我想试试,用洗洁精和洗衣液能不能对付他们。” 张月思虑道:“你既然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墨组成的,那洗洁精和洗衣液也都是墨水啊,你拿墨做的洗洁精对付他们有用吗?” 钟晚说:“我知道,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要试一试吧?”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下来。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情况还算是平静,可是一旦被那怪物发现她们要逃,而且两人都恢复了记忆,没准怪物会用更加直接的手段对付她们。 如果失败,后果无法想象。 张月胆子比较小,平时都十分排斥竞争类的运动,更别说冒险之类的活动,她一概都是谢绝参与。 但现在,已经由不得她想不想冒险了,而是她不得不冒险,如果不主动,等待着她的可能就是永久监禁,那么她再也见不到她真正的爸妈了。 钟晚让她鼓起勇气,一会儿,张月去客厅拖住那两个怪物,钟晚就悄悄潜入厨房去偷洗洁精,一旦得手,两人立马开门跑。 只是时间紧迫,她们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商量对策,也压根没有想好退路。 她们只能拼死一搏,无论发生什么,都拼了命的跑。 “出了这小区大门,外面不远处就是那座坟场,如果我们中途不小心分散,就在那坟场集合。”钟晚严肃说道。 张月说:“好。” 钟晚点了点头,那就,开始行动吧。 两人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了地,慢慢的,扭转门把手,将卧室的门缓缓打开。 第73章:逃跑 两人静悄悄的走过走廊,客厅还跟刚才钟晚看见的状况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钟晚同张月对视一眼,张月点了点头,先走了出去。 “爸,妈。”张月喊了一声。 钟晚贴着转角观察客厅的情形,发现那两个怪物对于张月的喊声,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头都没转一下。 这是不是就证明,只要她们不跑,那两个怪物就不会动,也就是说,钟晚可以随意的去厨房找东西了? 钟晚正猜测着,张月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坐在最外面,方便一会儿逃跑。 张月主动跟坐在她身边的张妈妈说话,但是还是跟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怪物正襟危坐,看着对面墙上的电视。 张月似乎也猜道什么,松了口气,同转角处的钟晚使了个眼色。 钟晚点了点头,快步闪身去了厨房。 她不敢开灯,只能借着客厅微弱的电视光寻找着她想要的东西。 幸好,洗手液放的地方比较显眼,钟晚一下子就找到了。 她拎着那壶洗手液,晃了晃,确定里面量是足够的,钟晚才拎着洗手液慢慢的往大门挪去。 不过,她要去大门,就必须得经过客厅。 钟晚不知道,究竟她要走到哪一步,才会触及那两个怪物的红线。 是玄关,还是她得碰到防盗门? 钟晚不知道,张月也同样不知道,两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张月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钟晚。 相比钟晚,她的位置更危险。 钟晚一边往防盗门走,一边给张月打手势,示意她往外面挪动。 张月点了点头,用屁股缓缓在沙发上蹭着。 一点,一点的,往钟晚那边挪去。 突然,张月爸妈同时扭头看向张月。 钟晚和张月瞬间像被定身一样,两人都僵在那里,谁都没敢再动。 张月怕得要哭出来了,她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求救的看向钟晚。 钟晚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动。 张月看着钟晚,钟晚盯着张月爸妈,张月爸妈静静的看了张月一会儿,然后又缓缓地将头转了回去。 钟晚向着张月点了点头,张月接收到她眼里的信号,挪着屁股,又往旁边动了动。 突然,张月爸妈又同时扭头看向张月,这一次,他们两人也学着张月的动作,用屁股往张月身旁贴近。 一下,又一下,张月爸妈离张月越来越近,最后,三个人的肩膀紧紧的贴在一起。 张月感受到身侧肩膀上的温度和重量,她怕得要死,只敢看着钟晚,压根不敢往旁边的怪物看一下。 钟晚看着张月的处境嘴里嘶了一下,这场面太惊悚了,尤其是那两个怪物顶着一张人脸,却像个人偶一样。 钟晚有些私心的想着,幸好坐在沙发上的是张月不是她,要不然她肯定要被吓晕过去。 钟晚看了看张月,又看了看防盗门,想着怪物已经有反应了,不能再拖了。 眼见那两个怪物有对张月动手的趋势,钟晚不再犹豫,两步跨到防盗门前,伸手开了门。 “跑!” 张月如弦上利箭,在得到钟晚的指令后,猛地往门外冲去。 张月一动,那两个怪物嚎叫一声,也跟着冲了过来。 钟晚侧身让张月跑过,然后自己拿起那瓶洗洁精,冲着狂奔而至的怪物喷出洗洁精。 危急之际,洗洁精从喷口喷出,喷在两个怪物的脸上,随即透明的洗洁精变为一团黑墨,发出一股难闻的烧焦的气味。 两个怪物惨叫着用手去拍他们脸上的洗洁精,也许是伤了眼睛,他们暂时停止了攻击。 钟晚赶紧扭头就跑,她见张月还在电梯间等电梯,无语的吼道:“跑楼梯啊!你不怕死啊!” 被钟晚一骂,张月也反应过来,整栋楼都是墨做的,要是他们对电梯动了手脚,她和钟晚就死定了。 两人刚跑进楼道,身后忽然传来好几声野兽般的低吼,钟晚下意识想到是那些隔壁的邻居! “快跑!邻居追来了!” 钟晚和张月像发了疯似的,从楼道往下跑。 不过,要想从二十六楼一下跑到一楼,也不是一两秒的事。 钟晚和张月一路狂奔,只是等她们跑到十楼左右的时候,她们突然发现,这栋楼的楼道似乎在慢慢融化,脚下的阶梯越来越软,越来越软。 整个楼梯间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墨水的味道。 如果这栋楼变成一滩墨水,那钟晚和张月两个人,可能会被闷死在这里面。 钟晚吓得一边跑,一边怪叫着:“快快快!张月!再跑快点,这楼要化了!” 张月也吓得不轻,回应道:“我知道!!” 后有怪物在追,小区还在融化,两人真的是发了疯的在跑。 就在她们冲出大楼跑到小区的时候,她们之前所在的那栋楼像是烈日下融化的冰淇淋似的,慢慢变成了一滩墨水。 那墨水的量极多,像是洪水冲毁了堤坝,猛地向着钟晚和张月袭来。 两人继续拔腿往前跑,直到出了小区,见到了前方的坟场,她们的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 等她们一跨入坟场境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两人被吓得回头一看,只见张月家的小区,已经全部化成墨水,变成了一条由墨水汇聚而成的巨大墨河。 然后追逐钟晚两人的墨水,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暂时,安全了。 钟晚一屁股瘫坐在地。 她手里的那瓶洗洁精,忽然也化作了一滩墨水,但是它像是有意识一样,使劲往钟晚身上爬着,钟晚吓得一声尖叫,站起身来。 一脚将它踢回了小区那边。 去你的吧! 那滩墨水在空中发出吱的一声惨叫,随后落入墨水湖泊之中,没了动静。 第74章:荒地戏台 钟晚累得半死,仰头倒在地上,扑哧扑哧的喘着气。 张月还好一些,至少睡足了觉,她靠着墓碑也满头大汗。 钟晚躺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立马跪了起来,低头,哇的一声吐了。 吐了一会儿,发现吐在地上的都是墨水。 口鼻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墨水气味,钟晚更是干呕个不停,哪怕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干净了,整个人都还难受得要死。 她抹了抹嘴看向张月,发现她也好不到哪去,她在家里吃得喝得比钟晚还多,钟晚吐完了她还在吐个不停,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 钟晚这会儿也没精力去安慰她,累瘫在地上,脸朝下,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钟晚感觉有人在拖着自己的腿,好像是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钟晚困得不行,连眼睛都睁不开,但她又担心是怪物来了,硬是用手掐了自己大腿肉一把,痛醒了。 钟晚抬起头一看,居然是瘦弱的张月,正拽着她的脚吃力的往后拖着。 “张月,张月。”钟晚小声道。 张月停了下来,钟晚正要问她,张月忽然一脸惊恐的扑上来,死死的捂住钟晚的嘴,然后她自己也在钟晚身旁趴下。 钟晚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张月冲着她嘘了一声。 张月一向都是柔柔弱弱的,说话声音都怕大了的那种,突然这样镇定,还把钟晚给唬住了。 两人静静的待了一会儿,钟晚也没听到什么诡异的动静,她下意识的想着,该不会是之前小区那事,把张月给吓疯了吧? 钟晚扭头去看张月,见她紧张得额头的青筋都冒起来了。 怎么回事,刚才逃命也没见她吓成这个样子。 张月因为紧张,手上的劲儿也不小,差点把钟晚给闷死。 钟晚实在受不了了,一把将张月的手给扒拉开,重新闻得空气的钟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四周一片寂静,钟晚的呼吸声显得十分突兀。 忽然,钟晚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有很多人在盯着她。 钟晚翻了个身,学着张月的样子趴在地上,抬头一看。 钟晚:“……” 她们已经不在坟地,而是在一片荒草地上。 前方不远处搭了个戏台子,戏台子下放了一排一排的木板凳,数量极多,板凳上坐满了穿着粗布衣服的人,还有的人没地儿坐了,就站在最后面。 只不过,那些人现在,全部回头看向钟晚这边。 他们的回头,是真的回头,身子还是向着前面的戏台子,但是他们的头掉了个转,直直的看着后头,也就是钟晚和张月现在趴着的方向。 惊悚的画面,钟晚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但她仍旧会觉得头皮发麻,就像一个爱看恐怖片的人,恐怖的画面见多了,心理承受能力也会好上许多。 但明显,这是张月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她趴在一旁凉凉的说道:“我都让你不要动了。” 她的语气,有些讥讽有些绝望。 钟晚也很无奈,掐着嗓子说道:“我又不知道什么情况……” 显然,现在不是拌嘴的地方,钟晚说了一句就闭嘴了,她和张月把身子压低,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警觉的看着戏台子那边。 过了一会儿,戏台子下的人可能是找不到目标,又整齐划一的将头转了回去。 钟晚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钟晚扭头看向另外一边,发现之前变成墨河的小区已经不见了。 “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张月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刚睡着了,坟地就开始刮大风,我就用手挡了眼睛一会儿,等风停了我再睁眼的时候,我们就到这来了……现在要怎么办,继续跑吗?” “等等。” 钟晚伸手摸出包里的手机,对着那些戏台子的人看了看,果然,跟之前张月爸妈一样,都是由墨水做成的人形怪物。 张月凑到钟晚这边,往屏幕上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恐惧的看着钟晚,眼里满是怀疑:“你……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钟晚懒得解释太多,只说她姑婆是专门抓鬼的,所以给了她这个东西防身。 张月埋怨道:“早知道你天天跟这些神鬼打交道,我就申请换寝室了。” 张月有这种想法,钟晚也不怪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如果能活着逃出去,换不换寝室随便你。” 似乎想着还得靠钟晚逃出去,被钟晚这么一呛,张月沉默了。 钟晚瞥了她一眼,想着刚才醒来的时候,张月似乎还打算带她逃跑,就从这一点看,张月这人其实也不是很坏。 想后,钟晚语气好了些。 她说:“你别怕,你们是因为我才到这来的,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们平安送出去。” 张月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钟晚的安慰对她来说,似乎没多大的作用。 钟晚不打算在留在这了,她们还得去找丁莎和朱茉。 钟晚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道:“好了,趁那些怪物还没……等等。” 张月听她口气一变,也跟着紧张起来。 “怎么了?” 钟晚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实体的人影问张月:“这个人,像不像丁莎?” 张月皱着眉头,仔细地盯着屏幕看,但是,她也不是很确定那人是不是丁莎。 因为屏幕上的女人,脸上画着浓妆,身上穿了一套不常见的戏服,即便是最亲近的人,怕也没办法一下子分辨出来。 第75章:入座听戏 张月失了主意,拉着钟晚又问了一遍怎么办。 钟晚哪里知道怎么办。 戏台子下头围了这么多怪物,她又不敢过去,可如果不过去,万一台子上的那个真是丁莎,那她跑了,不就是把丁莎一个人扔在这了? 钟晚张月这边焦头烂额,丁莎那边扯着嗓子开始唱了。 咿咿呀呀的钟晚听不懂,听着不像是电视上听过的戏曲,但丁莎穿的那套衣服,又像是那么一回事。 “是丁莎,我们得想办法救她。”张月突然说道。 钟晚疑惑的嗯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张月说:“丁莎她跟我说过,她毕业了就想回村去唱傩戏。” “傩戏?” 张月点头:“我也不是很懂,听丁莎说,就是回乡下唱给老祖宗听的那种。” “唱给老祖宗?那不就是唱给鬼听的吗?”想不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丁莎,居然会想从事这门行业。 张月看着台子上的丁莎说道:“丁莎最喜欢她奶奶,她奶奶生前的时候喜欢听戏,后来过世了,丁莎就想唱戏给她奶奶听,只不过丁莎家里比较拮据,她爸妈希望她好好读书赚大钱,不允许她回乡下去干这行。” 钟晚说:“经济上不提,唱傩戏这种,肯定要经常同阴间打交道。” 张月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丁莎也是这样说的,她说唱傩戏的都是精壮的男人,女人本来阴气就重,可能会被鬼跟上。不过,她为了她奶奶,也就不怕这些,她觉得她奶奶会保佑她的。” 钟晚看了张月一眼:“那她可真是想多了,一般的鬼魂只要去了地府,哪能那么轻易的就上来?留在凡间的都是些孤魂野鬼,她要是以后真去干了这行,有些苦头够她受的。”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那边丁莎水袖一甩,音调一转,结束了。 钟晚忽然说道:“我想到个办法救丁莎。” “什么办法?” “我们也去听戏。” 张月顿时炸了:“你疯了?” 钟晚说:“你好好想想,在你家里的时候,是不是只要我们不逃,那些怪物就不会动手。” 张月眉头皱着:“你想说什么?” 钟晚说:“我的意思是,丁莎身前的那些怪物他们看似是听戏,其实是守着丁莎不让她跑,如果丁莎跟你一样,失了意识,我们就必须把她唤醒然后再带她跑。” 张月问:“你具体想怎么做?” 钟晚说:“我刚刚观察了一会儿,丁莎每唱完一段就会到后台休息,趁着她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去找她,然后我们再跑。” 张月怀疑问道:“跑哪去?” 这问题,可真是把钟晚给问懵了。 跑哪去? 想了想,钟晚结结巴巴的答道:“总之……总之先跟丁莎见面了再说吧,当时我来找你的时候,也没想好跑哪去。” “好……好吧。” 钟晚犹犹豫豫,张月也是心中没底,但即便这样,她们也不可能把丁莎丢在这里,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商量好后,两人挪着脚,一点点的往丁莎那边靠近。 忽然,眼前的景象发生转变,除了戏台子和下头听戏的人没变,背后的荒草地变成了街景,就像古时候的矮墙,以戏台为中点往两旁延伸着。 钟晚的脚后退了一步,眼前的景象又变回了之前的荒草地。 钟晚松了口气,说道:“看到没,一会儿就以这为界限,等我们把丁莎找到,就带着她往这边跑。” 张月也明白了钟晚的意思,点了点头。 如果钟晚没有猜错,这个场景转换的界限,就是刚才挡住小区墨水的那堵无形的墙。 知道这点后,钟晚和张月心里也有了底气,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走到站着看戏人的背后,她们才停了下来。 钟晚冲张月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走。 张月一扭头,假装看不见。 钟晚无语,没办法,只好试探的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头。 只见那人脖子一扭,瞬间掉了个转,直勾勾得盯着钟晚。 钟晚吓得一哆嗦,嘴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看了张月一眼,发现张月全程低着头,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钟晚咽了咽口水,干脆两眼一闭,说道:“麻烦您让让!” 说完,钟晚感觉眼前的人似乎动了动。 她睁眼一看,不止是他动了,他身前的所有人都自动的往两边散去,留出中间一条路来,直指戏台前的供台。 供台上有供品,还有一块灵牌,灵牌上有三个烫金字——柳翠花。 不用想,应该就是丁莎奶奶的灵牌。 张月站在一旁,拽着钟晚的胳膊,紧紧的贴在钟晚身侧。 钟晚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拖着张月往前走去。 刚走到供台前,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戴着毡帽的小老头。 他个子很矮,只到钟晚胳膊肘那么高,脸上沟沟壑壑的,嘴角向下撇着,看上去脾气不好。 他伸出手,重重的把张月往旁边一拉,一下子就把钟晚和张月分开。 然后他扭头怒斥张月:“你这丫头,怎么跑这来了,还不赶紧去后台换衣裳!” 随后,他面向钟晚鞠了一躬,谄媚的笑道:“这位姑娘,丫头还小不懂事,您多担待担待。” “你放开我!”张月吓得尖叫,“钟晚救我!” 钟晚刚想伸手去拉她,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把手收了回去,她看着张月,给她使了个眼色。 张月没看见,还在继续挣扎着,小老头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把张月整个人都打懵了。 “别打人!”钟晚急道。 她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敢劝说一句。 哪知那个小老头很听钟晚的话,连忙佝偻着身子说是是是。 接着,小老头一挥手,不知又从哪跑来个,一副家丁打扮的小孩子,小老头让他招呼钟晚入座听戏。 钟晚走上前,握着张月的手捏了捏。 张月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钟晚,有些想哭的样子。 钟晚冲她摇头,示意她一定要忍住。 张月抿了抿嘴,轻轻嗯了一声。 钟晚见她振作起来,这才放了心,跟着那个小孩子去到一张空着的板凳处坐下。 她看着那小老头带着张月入了后台,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应该是想把自己和张月分开。 钟晚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这些怪物的数量又增多了,而且,就像复制粘贴一样,这些怪物将戏台子团团包围。 第76章:清醒 台上没唱戏,四周的怪物都扭头看着钟晚。 钟晚如坐针毡,冷汗直冒,她用指甲死死的掐着手心的肉,让自己保持冷静。 一会儿,台子上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 四周齐刷刷的抬头望去,他们不再盯着钟晚,钟晚也趁机松了口气。 只不过,她看向台上的张月,发现她脸上带着跟丁莎一样的笑容。 钟晚当即就觉得不好,张月肯定又被洗脑了。 果然,张月跟丁莎走到台中间,两人居然开始对唱起来。 钟晚见过张月爸妈,哪怕只是假冒的,钟晚也大概能猜道,张月是肯定不会唱戏的,但如今她这么熟练的和丁莎对唱,肯定已经是被控制了。 本来要从这么多怪物中间带走丁莎,就已经够困难了,现在还把张月搭了进去。 钟晚瞬间想扭头走人,她不干了行不行。 小老头抄着两手站在戏台子旁,似笑非笑的盯着钟晚。 钟晚一向他看去,他又立马变成了恭敬的神色,见钟晚看他,他还向着钟晚作揖。 钟晚懒得搭理他,直接将视线移开。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钟晚听得头疼,忽然,她回想着刚才听见的那句词,好像丁莎唱完那句词没多久,这戏就结束了。 钟晚看了小老头几眼,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她捂着额头,歪歪倒倒的去到小老头那,说她忽然头疼得厉害,想借后台休息一会儿。 只要她没和丁莎一起,想来这个小老头也不会防备她。 果然,钟晚一提出这个请求,小老头立刻把她带去了后台,让她在一张长椅上躺下,还端了一杯茶水放在她身边。 钟晚躺在长椅上,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小老头静静的看了她几眼,或许是看不出她到底想干什么,只好自己背着手出去了。 钟晚想,他不放心自己,大概也不放心张月,所以只有两边跑。 趁着现在没人监视她,钟晚赶紧起身在后头看了看去,没有找到别的出路,只有刚才进来的那扇门。 这就是说,她如果想带张月和丁莎逃出这里,就必须从那群怪物里穿过去。 可是,这里不像是在张月家里,又没有洗洁精这种东西,外面怪物这么多,她该怎么对付他们? 钟晚正着急,外面唱戏的声音忽然停了。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躺回长椅上。 也就在她躺下的瞬间,门帘子被人撩了起来,钟晚眯着眼睛偷偷看着,见张月和丁莎面无表情的进来了。 钟晚伸着脖子往她们身后看了一眼,奇怪,怎么那小老头没跟着,他就突然放心他们三个待在一起了? 还是他觉得,她们想逃也逃不掉,毕竟这里只有一扇门。 钟晚正胡乱想着,张月和丁莎忽然来到她面前,停下。 见这里只有她们三个,钟晚也不再装了,赶紧起身想用手去拉她们。 也就在她的手刚碰到张月的时候,张月忽然张嘴,发出刺耳的鸟叫声。 钟晚离她太紧,被这声音刺得耳膜剧痛,她赶紧把张月放开,想用手去捂耳朵。 哪知钟晚一松手,张月就不叫了。 钟晚愣了一下,又伸手去拉她,就像刚才一样,张月又叫了起来。 钟晚又去试丁莎,也是如此。 钟晚也不敢碰她们了,只敢叫她们的名字,想将她们叫醒。 没有任何反应。 钟晚有些绝望的坐回长凳上,忽然裤包里的法器硌了她屁股一下。 钟晚把法器拿出来,想道,这法器她只用来抓过鬼,如果对着失了神智的人拍照,不知道会怎么样? 钟晚先是看了布帘子一眼,见上面映出个人影,从人影的形状来看,是那个小老头。 想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守在门口监视她们。 钟晚算着时间,下一场应该又要开始了,她没有时间犹豫了,哪怕就是被那怪物发现,她也得试试。 钟晚先是打开电筒光对着二人,没有反应。 于是钟晚又打开照相机,她微微退了几步,然后将张月两人一同框在像框内。 她没有犹豫,直接按下快门。 只见屏幕上白光一闪,有两团黑色的烟雾忽然从张月丁莎头顶飞出,伴随着还有吱吱的叫声。 接着,张月和丁莎弯腰,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一团被黑墨包裹的污秽,从她们嘴里吐出。 张月只吐了一口就清醒过来,丁莎也许是待得久些,她嘴里的浓墨是越吐越多。 钟晚刚想叫张月别出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张月冲她喊道:“茶!他们给我灌了茶!” 钟晚心头一紧,往门那边看去。 果然,就在张月声音落地的瞬间,红红的门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小老头的脸出现在帘子下,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球高高凸起,他的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第77章:被吃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走上前,两手一伸,拽紧了张月和钟晚的头发,把她俩像是拉畜生一样的在地上拖拽着,往门外走去。 头发拉扯着头皮,钟晚痛得两眼发黑,她拼命的去掐那老头的手。 但他的手看似瘦小,钟晚一把掐上去,才发现他的手臂硬得像钢铁一样,硬邦邦的,即便是拿刀来砍,可能都砍不断。 钟晚挣扎着,张月也是,两人像发了疯似的,那小老头仍旧稳稳的走在前头。 整个过程,他一言未发,就像是个被设定好的程序,他按照着程序办事。 随后,他把她们扔到了一间漆黑的小屋子里,然后用锁锁了起来。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视线落在钟晚的身上。 小老头笑了笑,笑得一点都不和蔼,十分慎人,钟晚被他笑得后背一凉。 小老头没再做其他的事,像是已经完成了任务,自己背着手踱步离开了。 小老头一走,钟晚狠狠的吐了口气。 张月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低头哭了起来,像孩子发泄情绪一样,她哭得格外伤心。 钟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挪到她身边呆呆地坐着。 两人一个无助,一个痛哭,倒是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钟晚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是丁莎又唱上了。 钟晚问:“你刚才说,他们给你灌了茶?” 张月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钟晚继续说道:“你喝下去就没意识了?” 张月又嗯了一声。 钟晚想到小老头放在她手边的那杯茶水,幸好她没喝,不然肯定就跟张月一样,被他控制了。 张月轻声问道:“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钟晚心累的靠在张月身上,没有回答她的话。 张月似乎也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期望钟晚能够给她一个答复。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钟晚用手摸着身前的骨哨,手指在柳常青三个字上一遍又一遍的滑过。 过了一会儿,钟晚说道:“他会来救我的。” “他?”张月的语调高了一些。 钟晚眼眸垂下说道:“嗯,等着吧,他会来救我们的。”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钟晚一摸这骨哨,她总觉得柳常青一定会来。 他上一次受那么重的伤都会来救她,这一次,他也一定会来。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像是画纸摩擦所发出来的声音。 张月和钟晚两人都是美术专业,对于这种声音异常敏感。 张月猛地拽紧了钟晚的手,紧张问道:“这……这里还有其他人!” 钟晚赶紧把法器的手电打开,往四周一照。 张月顿时吓得一声尖叫。 钟晚来不及去捂她的嘴,只能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间小黑屋的四个角落居然都站着一个纸人,他们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绉缎做的戏服,脸上都带着一张木质的鬼面具。 他们的身高跟这小黑屋一样高,足足有两米多高,甚至还要高一些,因为没法直立,他们只能往前弯着腰,也就因为这样,他们四个人的脸,全部往中间合拢。 因此,只要钟晚和张月一仰头,就能看见上方的四张鬼脸。 钟晚和张月被他们包围在中间,而刚才悉悉簌簌的声响,就是他们身上的戏服和纸人的身子摩擦所发出来的声音。 狭小的空间,放了四个巨物,张月被吓得两眼一翻,晕倒在钟晚身上。 钟晚被她这样一压,手里的法器直接落在地上。 电筒光朝下,整个屋子的光线瞬间暗下。 钟晚抱着张月伸手去捡法器,也就这么一两秒的时间里,四个角落又同一时间发出悉悉簌簌的声响。 钟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将手机捡回来对准上头的四张鬼脸。 这一看,她浑身一哆嗦。 好像那四张鬼脸,离她又近了些。 不,不对,他们不是近了些,他们是,又长高了。 钟晚将手机的方向,沿着四个角落缓缓移动着。 没错,他们不是因为换了动作才发出的声音,而是因为他们在长高,身上的戏服也在随之发生改变。 这四个诡异的纸人,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那个小老头,为什么要把她们俩关在这里面? 钟晚正思考着,其中一个纸人忽然动了起来。 他在钟晚失神的瞬间,将张月从钟晚怀中拉出,然后将张月拽到他的跟前。 只见他身上的那套戏服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张怪物的嘴。 钟晚看着他直接把张月丢入那张嘴里,吃下。 “张月!”钟晚扑了上去要去救人。 但她还没碰到那纸人,身后忽然伸出一只又薄又硬的手指,拽住了钟晚的胳膊。 钟晚意识到什么,吓得两腿一软。 纸人力气极大,直接把跪坐在地上的钟晚拖拽回去,巨口一张,钟晚就像张月一样,被纸人吞入身体里。 钟晚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她的视角发生了转变。 这个视角,好像是纸人的视角。 钟晚看着地上还亮着灯光的法器,心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到纸人的身体里了? 第78章:朱茉出现 噼啪。 木材裂开的声音。 钟晚没办法动弹,只能把眼珠子使劲往上抬去,这才看见对面那纸人,就是吃掉张月的那只,他脸上的木质鬼面具裂出一道细缝,接着,再从这道细缝如蛛网一般,往外延伸着。 整张面具掉落在地上,砸得砰的一声响。 面具后的脸,已经变成了张月的脸。 面具落地的声音似乎将她吵醒,她缓缓地睁开眼来,看到自己身处的位置,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钟晚担心她又把自己吓晕过去,赶紧出声道:“张月,张月,是我。” 张月的尖叫声一顿,微微的喘气:“钟……钟晚?” “是我。”隔了一层面具,钟晚的声音有些变了,闷闷的。 张月看着她,似乎说不出话来,使劲咽了一口口水。 张月说:“我们……为什么?” 钟晚说:“你刚才晕过去后,那个纸人就把你吃了,我想救你来着,结果自己也中招了。” 张月:“那我们……” 咔擦。 钥匙插入锁芯,扭转了一下,小黑屋的门开了。 张月和钟晚同时噤声,默默的看向门外。 但因为她们没办法移动,只能勉强的看到一个边角,似乎又有人被丢了进来。 钟晚猜是丁莎。 那个人被小老头推了一把,狠狠的摔在地上,激起了小黑屋地面的一层薄灰。 那人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小老头嘿嘿的阴笑两声又离开了。 钟晚和张月只能看到下方那人的头顶,一时之间也不敢出声,只能看着那人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法器,四下张望着。 那人也看见了四个角落的纸人,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钟晚……”她小声的喊道。 钟晚和张月都听出来了,是朱茉的声音。 “朱茉,朱茉,我们在这!”钟晚的声音也很小。 朱茉仰头一看,吓得脸上的肉一抽搐,整个人仰摔在地上,像个王八似的,缩着脖子耸着肩。 看着朱茉那狼狈的样子,虽然现在不合适,但钟晚和张月还是没心没肺的笑出声来。 朱茉认出两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她正想说什么,忽然角落的一个纸人猛地伸出手来,将她一口吃了进去。 那场面,张月是第一次看,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钟晚倒还算镇定,知道吃进去暂时也死不了。 过了一会儿,钟晚才试探的喊道:“朱茉?” 朱茉的声音闷闷的从木质面具后传来:“还活着。” 钟晚问她:“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你也见到那些鬼东西了吗?” 朱茉说:“见到了,这鬼地方还知道用美男计,把我迷了好了一会儿。” 钟晚问:“美男计?” 朱茉说:“我们分散后,我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男人,就是之前约我去鬼屋玩的那个,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迷迷糊糊的就跟着他去了,然后去鬼屋玩了好久,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感觉那里的东西在无限重复,然后我就醒了,然后就跑了,跑出来后,我就遇到……” 朱茉停了一下,她突然问了一句:“丁莎呢?” 张月说:“丁莎还在外头唱戏,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她?” 朱茉惊讶道:“外头那个是丁莎?” 钟晚说:“是她,你先别管她了,快说你后来遇到什么?” 朱茉声音小了些,她说:“等等,你先等我捋捋,丁莎在外头唱戏,这里有四个纸人,我们现在占了三个,那还有一个是谁在里头?” 她这话问得,钟晚心头瞬间发毛,眼珠一转,看向了最里头那个,一直都没说话的纸人。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脸上的那张鬼面具,慎人得很,简直就是恐怖片里的贴脸杀,吓人的程度逐渐飙升。 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钟晚移开视线。 钟晚说:“应该就是个空壳子,你继续说。” 虽然钟晚这样说,但朱茉好像还是有些忌惮那个纸人。 她模棱两可的说道:“钟晚,我遇到他了,他找不到你,让我先来找你。” 朱茉说得模糊,但钟晚还是听明白了,她嘴里的“他”,应该就是柳常青。 “他也在画里?!”钟晚一下激动起来。 朱茉说:“他说这里是异世界,法阵很多,如果不是画主人自动放行,我肯定永远都找不到你们。” 钟晚疑惑:“那……他怎么过来?” 朱茉说:“这个你就别担心了,还有人跟我在一起,他能顺着我身上那人过来。” 听着朱茉的话,钟晚想了想,能在她身上的那人,应该就是翠莺了。 翠莺不是跟着柳常青回了地府吗? 难道他为了救自己,把翠莺又带上来了? 钟晚正猜测着,忽然脸前噼啪一声响,紧接着,脸上一轻,钟晚脸上的那张面具摔在了地上。 “面具为什么会自己裂开?”钟晚疑惑道。 如今只有朱茉的脸上,还有角落里的那个纸人脸上有面具。 张月一直沉默的听着二人对话,她突然小声的说道:“会不会……我们的身体已经和这个纸人融合在一起了?” 第79章:柳大人驾到 放屁!! 张月这话比纸人还惊悚。 钟晚赶忙说道:“别胡说,你怎么知道面具掉了就是我们和纸人融合了?” 张月看着她,小声道:“你不觉得面具掉了之后,你就能动了吗?” 钟晚愣住了。 是啊,什么时候,她和张月面对面了? 一边的朱茉都还是埋着头的姿势,只有她和张月能抬头了。 “不……不可能吧。”一想到自己和这纸人融合,钟晚胃里就开始止不住的犯恶心。 张月见她要呕吐出来的样子,赶紧安慰道:“你别慌,我也是瞎猜的。” 钟晚这会儿难受得要死,压根说不出话来,她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变成怪物,就恶心得想吐。 过了一会儿,朱茉脸上的面具也掉了下来。 朱茉活动一下僵化的脖子,她抬起头来冲钟晚和张月呵呵的笑了笑:“好像……是能动了。” 钟晚:“他怎么还没来?” 朱茉知道钟晚问的是谁,也觉得奇怪,她都被抓紧来好一会儿了,但是柳常青却还没找来。 朱茉想了想,也不管对面那个还戴着面具的纸人了,她直接对身体里的翠莺说道:“翠莺,你能感觉到他到哪了吗?” 还不等翠莺回答,小黑屋的门砰的一声被人粗鲁的踹开。 柳常青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处,他冷笑一声:“滚进去!” 他手里似乎还提拎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长发女人,柳常青毫不怜香惜玉的把那女人一把扔到地上,也就是钟晚她们的身下。 “柳常青!”钟晚嘴一瘪,差点激动的哭出声来。 柳常青看了钟晚一眼,口气不好的指着地上的女人说道:“你看看你造出来的鬼东西!” “什么叫我造出来的?”钟晚一脸懵圈,“我只是把她画出来,但是没想让她动啊。” “一会儿再同你说。”柳常青闭上眼开始施法。 地上跟钟晚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哭叫起来,她手脚并用,爬到柳常青的脚下,紧紧的抱着他的小腿哀求道:“相公!你难道不要我了吗?” 钟晚嘴角一抽,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柳常青,又看了看地上的女人。 柳常青眉头一皱,眼睛都不睁的,抬腿往那女人脸上踹去,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女人躺在地上哀嚎哭泣着,像是被男人抛弃的可怜女人。 看见这场面,钟晚脸色更是不好,忽然,她觉得有两股热腾腾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钟晚没好气的冲朱茉张月说道:“看我干什么,踹的又不是我。” 虽然钟晚这样说,但其实她自己心里也觉得怪怪的,就好像她被柳常青踹了一脚的场面被人录了下来,然后在她眼前播放。 钟晚干脆不再看那女人,把视线放在柳常青身上。 柳常青手腕一转,捻诀,将手指伸出放在白色衣服女人的头顶,然后睁眼大喝一声:“解!” 只见还在哭泣的女人,瞬间就像被戳了洞的气球似的,一下就瘪了下去,然后化成薄薄的一张纸,勉强还能看出是个女人的轮廓。 接着,包裹在钟晚身上的纸人也化成一缕白烟,盈盈上升,钟晚三人恢复原状。 令他们意外的是,那一直沉默的那个纸人里面,居然是穿着一身戏服的丁莎。 只不过丁莎没有醒来,像是晕厥了一样,躺在张月的大腿上。 张月使劲拍了拍她的脸,仍旧叫不醒。 柳常青上前两步说道:“得把她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 张月一听,有些手足无措,钟晚走了过去:“让我试试。” 她们把丁莎翻了个面,让她脸朝下,然后使劲拍着她的背,丁莎忽然咳嗽一声,然后张嘴,哇的一声吐了。 这一回,没有刚才在后台吐得多,应该是他们发现丁莎恢复意识了,又马上给她灌了一些,所以量不是很多,丁莎吐了几口后眼神光就逐渐恢复清醒了。 她一睁眼看到一屋子的室友,还有些云里雾里。 张月和朱茉照顾丁莎,钟晚去到柳常青身旁。 柳常青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想问什么就问。” 钟晚嘿嘿的笑道:“刚那女的为什么叫你相公啊?” 柳常青转身往外走去,钟晚立马跟了上去。 一出门才发现,外面的戏台子已经消失了,又变回了坟场的景象。 柳常青抬腿往墓碑走去,钟晚跟在他的身后,眼看着离墓碑越来越近,柳常青才开口说道:“画这幅画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钟晚正努力跟上他的脚步,忽然听到他这样问,下意识的就回到:“想你。” 第80章:剪画 话一出口,钟晚立马回过神。 她一阵慌乱的解释,却在柳常青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声音渐渐小了。 过了半晌,钟晚叹了口气,沉默了。 柳常青看了她几眼,转过身说道:“你跟着我抓鬼,如今也有些修为,今后作画一定要心无旁骛,不然,这次的事情又会重演。” 钟晚问他:“你的意思是,这画会动,是因为我作画的时候有杂念?” “没错,”柳常青转身面对钟晚,“你可知那女子顶着你的脸做了何事?” 钟晚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她做了什么?” “她把你们关入画中后就直奔鬼门关,在鬼门关外大吵大闹非要见我,说我负心于你,说我玩弄你的感情,玩弄你的身体,还说,我痴迷白无常……爱!而!不!得!” 说到最后,柳常青几乎是咬牙切齿。 接着他冷笑一声,伸手捏住钟晚的下巴,将脸凑近她说道,“钟晚,你可真是好本事啊,爷究竟是哪处惹你不快,你要弄出这一脏物来戏弄爷?” 柳常青阴冷的鬼气让钟晚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他的话,更让钟晚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可没让她去做这些事。”钟晚辩解道。 柳常青哼了一声,放开钟晚,他背着手,颇有些高冷的说道:“你是没让她去做这些事,你不过是作画的时候动过这些念头。” “我没……” “你敢说你没有?”柳常青狭长的眼微眯,有些警告的意味。 算了,她承认是有,不过只想过一次就没想了。 钟晚看了柳常青一眼,想着就算她这样说了,他应该也不信,干脆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好吧,我是想过,行了吧,下次不想了。” “还有下次?” 钟晚摆手:“没有没有。” 得了她的保证,柳常青似乎满意了,说道:“回去吧。” 钟晚忽然想到:“那她这样一闹,是不是会影响你的……清誉?” 钟晚想了想,没想到一个好的形容词,干脆就用这两个字代替。 柳常青一听“清誉”二字,脸色瞬间沉下:“地府事多,没人会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哦。”钟晚应了一声。 正好这个时候,张月和朱茉扶着虚弱的丁莎从小黑屋出来,柳常青就把他们全部带了出去。 等几人重新站在寝室的时候,都激动得哭了出来。 柳常青站在一旁对钟晚说道:“别愣着,赶紧把这画处理了。” 钟晚把桌上的画拿了起来,几个室友也围了过来,她们看着画,纷纷感到惊奇。 画上原本站着低头祷告的女子,如今躺在坟地里,两眼闭着,双手虚合在小腹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柳常青说:“把这画剪碎,然后用火烧掉。” “啊,”张月心有不忍,“那她是不是会死?” 丁莎怒道:“她不死,你还想再进去一次吗?” 张月一想到画里的惊险,立马就闭了嘴。 钟晚点头说知道了。 柳常青在离开前,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问钟晚:“对了,你这画有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钟晚坦白的说:“有,我拿给过我辅导员,然后他帮我转卖给了画廊……有什么不对吗?” 柳常青皱了眉头:“那这接触过画的人就很多了,算了,也没什么大事,我之前同你说的话你下次记住就行。” 钟晚点头:“肯定的。” 柳常青说了声,翠莺,走了。然后他的身影就在几人眼前消失了。 这下,把丁莎和张月看得一愣一愣的。 钟晚看着她们脸上的惊讶觉得有些好笑。 她忽然想起来,张月在画中说过的话,钟晚问她:“对了张月,你还要申请换寝室吗?” 丁莎一听,扭头问张月:“你要换寝室?” 张月脖子一缩,显得有些怯弱的说道:“是啊,你不觉得,钟晚整天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很恐怖吗?” 丁莎闻言,看了钟晚一眼:“恐怖吗?还好吧。” 张月一听丁莎的话,急到:“莎莎,要不你跟我一起吧,我们找杨老师帮我们换个寝室。” 丁莎把胳膊从张月手里抽了出来:“走什么走啊,钟晚会法术,她男朋友也会,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钟晚听她这样说,看了朱茉一眼,想着她肯定隐瞒了柳常青的真实身份,只告诉张月丁莎她们,柳常青是她男朋友。 朱茉见钟晚看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另一边,丁莎还在劝张月留下来,只不过张月显得有些犹豫。 钟晚对于张月的去留不感兴趣,端了一根小板凳去到阳台上,照着台灯剪那幅画。 画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她们回来过后,天都还没亮,刚好是钟晚进画的时间。 钟晚拿着剪刀,先是把一旁的景物剪掉,只留下个躺在坟地上的少女的轮廓。 不知为什么,少女的轮廓拿在手里,钟晚却有些不忍心了。 虽然她把她们关进画里,但是她一个小小的灵体,还敢直冲鬼门关给自己打抱不平。 钟晚这样一想,再看了一眼手里的剪刀,心里升起一股负罪感来。 不过,这东西太邪门,始终是留不得。 钟晚看着画上睡着的少女,轻声说道:“对不起了。” 少女的眼睛缓缓睁开,她扭过头看向钟晚,温柔的笑了笑。 看着少女跟自己一样的脸,钟晚的剪子一下就顿住了,忽然有些下不去手。 少女似乎不想让她为难,又缓缓地将头转了回去,闭上了眼。 钟晚右手微动,咔擦一声,飞扬的刀刃在少女的腰间相合。 第81章:小区里的大仙 画的事情结束后,张月还是去找杨数申请调换寝室。 只不过这才刚开学,没人愿意跟她换,又没有多余的空床位,张月只好继续在寝室里住了下来,她不再搭理朱茉和钟晚,只和丁莎说话。 丁莎呢,又因为那幅画的事情对钟晚来了兴趣。 她的性子大大咧咧,虽然之前她对钟晚的态度也很好,但这次的事一过,丁莎对钟晚就更热情了,甚至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钟晚知道,丁莎是带着目的来的。 她对钟晚献了几次殷勤后,钟晚很无奈的对她说:“你奶奶那个事,我确实帮不了你,阴戏不适合女人唱,这个是千百年的老规矩,你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 丁莎有些失落,但她仍旧不死心,缠着钟晚让她去求柳常青想办法。 钟晚被她缠得厉害,只好答应帮她问问。 得了钟晚这话,丁莎才高兴了些。 杨数那边,钟晚又重新画了几幅画给他送了过去。 时间拖得有些久,杨数给钟晚甩了不少脸色看,但钟晚想着,只要她画卖得出去,能拿到钱就行了,看点脸色,总比吃穷的苦要好。 突然有一天,钟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正和帅气十足的柳常青在咖啡店约会。 忽然窗外的天空光芒大盛,犹如天神下凡,咖啡店里所有人都跑到了街上。 看着那光,钟晚心中十分排斥,她本不想去,但被柳常青一把拖了出去,还被他拉着一同在灰尘扑扑的大街上跪了下来。 只见从那遥远的天边飞来一朵发着五彩光芒的祥云,卫君南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青色衣服,正坐在祥云上,他一脸祥和,双目和善,笑脸盈盈的同下方跪在地上的钟晚说道:“本仙饿了。” 那声音响彻天际,夹杂着飘渺的回音,如在幻境之中。 幻境……钟晚瞬间醒了过来。 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梦到一回柳常青,却被卫君南扰了美梦,第二天,钟晚气冲冲的往家里赶去。 一开门进屋,她连鞋都没脱,直接去到供台前,抓了一把香,点燃,插进香炉。 饿饿饿,这回胀不死你。 钟晚报复性的想着。 随后,她坐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看着屋里一股呛鼻的香火味,担心别人以为家里着火了,钟晚想了想,还是把香火灭了些,只留三柱香在上头。 她把熄灭的香放在一边后,忽然觉得奇怪,她在这里这么胡闹,按道理说,卫君南是个最喜欢用规矩压人的仙家,应该早就现身训斥她才对,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钟晚打开防盗门散散屋内浓烈的香火气味,正巧看见邻居手里拿着一张符回来了。 邻居脸上红光满面,像是中了彩票似的,她一见钟晚站在走廊上,还笑着同钟晚点了点头。 这邻居名叫刘娟,今年五十左右,她是这层楼里出了名的坏脾气,除了她的老伴,没人爱搭理她,就连她儿子儿媳,都不经常同她往来。 但是今天她突然跟自己打招呼,钟晚瞬间觉得看见了西边出来的太阳。 钟晚虽然惊疑,还是客套的问了一句:“刘阿姨,你今天去天子庙上香了?” 刘娟见钟晚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黄符上,笑了笑,把黄符小心翼翼的收进包里。 随后,她神秘兮兮的同钟晚说道:“天子庙可没我们小区的大仙灵验,你知道的,我这人有头疼的毛病夜里老是睡不好觉,医院治不好,去庙里求了好几次也还是老样子,我自己都打算放弃了,那天回家的时候,刚好看见小区里来了个看命消灾的大仙,我就去试了试,大仙给了我一张黄符,让我贴在床头,你还别说,我贴了几天,夜里头痛的毛病自然就好了,只不过,几天后那黄符变得像是被水浸过一样,皱皱巴巴的,我担心影响效用,今天又去大仙那求了一张。” 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她的表情丰富极了,就像平日里敲门推销产品的业务员。 钟晚觉得有些好笑,正想打趣她两句,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大仙在哪?” 刘娟说:“就在我们这栋楼旁边的凉亭里,你要是去找他看相,就说是我推荐过去的哈。” 钟晚嘴上应了一声,锁上门就往楼下跑。 一路上她心里一直期盼着,希望那个大仙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 还没走到凉亭,就看见路上排了长长的队伍,就连小区里的保安都是一副笑脸的站在那里维持秩序,丝毫没有平日里让他给自己开门的不耐烦。 排队的人太多,钟晚本来想挤到前面去,反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让她别插队。 钟晚气得不行,站在队伍后头,叉腰,提气,大喊了一声:“卫君南!你给我滚出来!” 第82章:收钱看事 钟晚难得硬气一回。 但卫君南也真是好本事,压根不用出面,靠着一点大仙的光辉,就令小区里的那些人信服不已,这边钟晚刚吼了一声,就被小区的保安连着几个业主,一同把她请到了一边,还专门留了一个保安看守她,不许她再闹事。 钟晚无语得要死,可她偏偏拿卫君南没办法,想了想,她干脆回家去等着。 她就不信,卫君南能一直不回来。 钟晚等啊等,等到了深夜,客厅里才传出电视开机的声音。 钟晚打开门走了出去,在沙发上坐下。 她两手交叉抱在胸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卫君南的打扮。 一头短发,一身粗布纳衣,手上握了一把折扇,在这凉爽的秋季一扇一扇的,完全一副江湖骗子故弄玄虚的气势。 钟晚心中憋了一口恶气,问道:“你身为仙家,还敢泄露天机,就不怕遭天谴吗?” 卫君南唰的一声将扇子合上,在手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不过是学着凡间术士卖了些祈福的符纸,算不上泄露天机。” 钟晚怀疑问他:“怎么,我供的香火不够你吃,如今还让你老人家出去抛头露面?” 卫君南笑眯眯的说道:“本仙知晓,你同你那胞妹生活困难,现在还要你负担本仙的香火,本仙身为仙家自然于心不忍,只好想办法谋生计为你减轻负担了。” 钟晚一听,面色稍缓:“听你这么说,你出去摆摊看事倒还是为了我?” “当然。”卫君南点点头,“为你,也为本仙能够吃上更好的香火……再说了,若不是靠这办法赚了些银钱,你当你上回那套婚服,本仙去偷的不成?” 钟晚一听,喃喃道:“我还以为那衣服是你用法术变得。” 卫君南斜睨她一眼:“凭空变物需要消耗大量法力,如果是九重天上的仙家下凡倒还有可能,我不过是地上的散仙,你可太高看我了。” 钟晚一想也是,卫君南对自己法力的珍惜,不亚于财迷对钱的看重,这么一相比较,卫君南的做法倒也可以理解。 卫君南伸手放进包里,两指夹了一张银行卡出来,啪的一声砸在茶几上。 他同钟晚说道:“这里有不少钱,你去,拿着这钱给本仙买些上好的香回来。” 钟晚皱了眉头:“你哪来的身份证办银行卡?” 卫君南指了指钟晚的卧室:“你卧室里翻到的。” 钟晚将卡收回包里,伸出食指指着卫君南的鼻尖说道:“看在你给钱的份上,我今天不同你计较,但你记住,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随意进我的卧室。” 卫君南盯着眼前的食指看了一眼,笑容消失,冷言道:“如此不敬,你想找死?” 钟晚虽然没那么怕他,但还是冷哼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柳常青虽然时常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钟晚总觉得柳常青不会害她。 卫君南虽然时常笑眯眯的,但钟晚总觉得,这个山神,不好惹。 所以每次钟晚对他出言不敬,也只是在试探他的底线,看看她究竟做到什么地步,这个山神才会把脸上的面具卸下。 钟晚正打算回卧室,忽然想到柳常青买房的事,他会不会也是像山神这样,给人看事赚的钱? 钟晚有些好奇,问道:“人间会不会有很多仙家都像你一样,帮别人看事然后赚得报酬?” 卫君南说:“仙家看事只能索取香火功德,如果索要钱财,其实是坏了天地规矩的,所以任何钱财都不能从我手中经过,我也只能用你的银行卡收钱。” 钟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呢,柳常青要在房产上写她的名字,她还当他真的那么好心送套房子给她,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他在人间掩人耳目的办法而已。 钟晚有些气馁,真相居然是她自作多情,想着还不如不问,自讨苦吃。 钟晚在这边唉声叹气,卫君南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来说道:“依本仙看,你同你胞妹反正缺钱,倒不如跟着本仙一起看事,赚得钱都归你,本仙只管取一部分吃香火就成,要是以后钱多了些,你就给本仙在这附近建座山神庙,到时候,本仙就能香火不断了!” 卫君南自顾自地说道,拿着那把扇子手舞足蹈,他的脸上兴奋至极,哪还有半点仙家无求无欲的神色,看上去跟人一样,喜怒哀乐全部都有。 钟晚不忍打击他,但还是说道:“你当你还在古代?现在的地寸土寸金,哪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还在小区建山神庙,你做梦呢?” 听着钟晚的话,卫君南想了想说道:“看来本仙确实离世太久,要学的还不少,既然如此,这事我们就先不提,先把眼前的事办妥了再说。” “眼前的事?” 卫君南坐回沙发,将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同那说书先生一样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打听过了,你隔壁的那个刘娟是个有信念的,她前世犯了些罪,死后又没在地府洗清罪孽,就背着人命投了胎,所以她这一世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今天同我说了,要是我能帮她把这事解决了,她就会把这辈子的积蓄都给我。” 钟晚来了兴趣:“有多少?” 卫君南笑得阴险,伸出五个纤长的手指来,在钟晚面前晃了晃。 钟晚往大的猜:“五个亿?” 卫君南翻了个白眼:“五百万。” 见他这样,钟晚憋笑。 其实五百万对于钟晚来说已经很多了,她虽然很心动,但她心头又记得柳常青叮嘱过她,让她小心卫君南的事。 钟晚想了想,还是没有立马答应卫君南,而是回到卧室,用法器给柳常青打了个电话。 第83章:河伯娶亲 柳常青接了电话,沉吟片刻,说这事接倒是能接,但钟晚不能单独行动,必须等他一起。 钟晚本来心中还没底气,一听柳常青要来,瞬间就觉得安全感满满。 只是她不知道,卫君南会不会介意柳常青要插手这事。 挂了电话后,钟晚踌躇的去到客厅。 还没等她开口,卫君南先说道:“请示好了?” 钟晚的脸瞬间红了,什么叫请示,搞得柳常青像是她什么人一样。 钟晚知道瞒不过他,索性把柳常青要参与这事说给他听了。 同钟晚想的不一样,卫君南并不阻止柳常青,相反,他还挺乐意柳常青跟着钟晚。 一是柳常青来了,他就可以偷懒,还有个就是,有柳常青跟着,他也不担心钟晚会不会把这事搞砸了。 所以听到柳常青参与,卫君南还挺高兴,连连说道,只要能拿到钱买香火,他才不想管过程如何。 钟晚一听,也松了口气。 趁着柳常青还没到,钟晚问卫君南,那刘娟究竟前世犯了什么罪。 卫君南只问钟晚听没听过河伯娶亲的故事。 钟晚想了想说道:“听过,那不是民间的传说吗?” 卫君南说:“千百年传承下来的传说不少,河伯娶亲也是其中之一,不过,真实的过程跟传说有所不同。” “哪里不同?” 卫君南说:“还得从最开始说起。” 魏文侯时期,有个叫邺县的地方,那里有个俗语,叫作不给河伯娶媳妇,就会大水泛滥,将老百姓都淹死,因此,邺县的三老廷掾借着要为河伯娶亲,在当地搜刮百姓财产,老百姓因此痛苦不已。 更可恨的是,他们还联合女巫,巡查小户人家的漂亮女子,如果遇到,就给女子下聘娶走,给她沐浴斋戒十几天,再用装饰得极好的床铺枕席,抬着这个女子去到河边,将人和床铺一同送入河中。 起初女子还在水上漂着,漂了几十里后就没了。 这样的恶俗持续了狠久,直到一个叫西门豹的人来到此处当县令,他看穿这是女巫他们压榨百姓的手段,于是就想了个法子整治他们。 西门豹假意问道,为何送了这么多女子河伯都还不满意,不如将女巫丢入河中,让她亲自问问河伯究竟喜欢哪种姑娘。 西门豹刚把话说完,就一把将女巫扔进河中,不止是女巫,包括她身旁所站的一众女弟子,也都被西门豹丢入河中。 西门豹此番雷厉风行,吓得其余人不敢反驳,河伯若不娶亲就要淹死村民的传说,也就不攻自破,再也没人敢提起这事。 钟晚静静听完后,问道:“那刘娟就是那个女巫?” 卫君南摇头:“非也,刘娟的前世乃是邺县三老的女儿。” 钟晚皱了眉头:“那些姑娘枉死,不去找那女巫报仇,找刘娟做什么?” 卫君南继续说道:“其实,邺县那个地方是真的有一个作乱的河伯,刘娟前世生得异常美貌,有次带着侍女路过河边,被那河伯看上,他便托梦给邺县三老,要他将女儿嫁给他。” “邺县三老不肯,恰好这个时候来了个阴险的女巫,女巫便帮他想了个办法,既可从百姓那里获得钱财,又可免去丧女的痛苦,只不过,这一切被西门豹误打误撞的阻止了。” 钟晚想了想,觉得其中有些问题,她提出疑惑:“既然那河伯非要刘娟不可,那为什么后来河伯没娶到刘娟,他也没水淹邺县?” 卫君南说:“邺县的河伯是个善仙,不过是私动了凡心想要娶刘娟为妻,女巫坏事干尽,让那条河里多了无数枉死的女子冤魂不说,还没把刘娟嫁过去,河伯本来是要发怒,结果就在西门豹整治女巫那天,刘娟刚好扮作女巫的弟子,跟在女巫身旁,也就被西门豹错手丢下河中去了,因此,河伯误打误撞娶到刘娟,所以河伯发怒淹死百姓这事,也就没有发生。” 钟晚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这事居然这么曲折。 她犹豫的说道:“那……河伯后来又是怎么让刘娟转世了?” 卫君南说:“刘娟死后,每日每夜在河底哀嚎哭泣,最终怨气太盛,冲破了河伯的结界,惊动了地府那边,于是地府派出鬼差,费了一番力气将刘娟从河伯手中救出,让她今世投个好胎一生平安……你看刘娟现在一把年纪了,手里还有五百万的积蓄,日子也算过得宽裕的了。” 钟晚惋惜道:“可惜啊,如果没有那些女鬼缠着她,或许她的日子还真的过得不错。” 这时,柳常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说:“那些女鬼的目标并非是她,她们要找的是她的丈夫。” 第84章:巨人观 钟晚回头看去,柳常青头戴黑无常的高帽,身上灰白的阴气萦绕,似乎刚送走不少怨鬼,还没来得及换掉官服就赶到她这来了。 钟晚问他:“你说女鬼们是缠得刘娟的丈夫?” 柳常青点了点头,随后他看了卫君南一眼,恭敬地拱手行礼。 钟晚看着柳常青弯腰的模样,想着他平日里横得跟大爷似的,见到等级高的仙家不还是得毕恭毕敬。 钟晚在旁偷想着。 身上忽然多了一道冷冰冰的视线,钟晚顺着视线看了回去,却见柳常青已经站直了腰,正打量着她。 钟晚担心被他看出来,面色一凛,咳嗽了两声说道:“现在去吗?” 柳常青点头,转身同卫君南说道:“我带她去了。” 卫君南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看了一天事也累了,休息去了。” 说完,卫君南身形一闪,一团白光飞向供台上的神像,只见那神像连续闪烁了三下,随即恢复正常。 卫君南离开后,柳常青就带着钟晚出了门。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按理说,刘娟应该已经睡下了。 只不过,钟晚站在刘娟家门外的时候,却听见她家传来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柳常青将手指从钟晚眉心拿开,那些嘈杂的人声又消失不见,走廊又恢复一片寂静。 钟晚疑惑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柳常青说:“死后冤魂索命,她们索命之时,嘴里都会念叨着生前的冤屈,所以你会听到那些声音。” 说罢,柳常青将钟晚打横抱了起来。 钟晚低声惊呼:“你干嘛?” 柳常青说:“从窗户进。” 钟晚懵了,电视里的那些鬼差不都是可以穿门而入? 柳常青解释道:“凡人的门上都有门神守着,用来隔绝阳间的污秽之物,虽说鬼差在办事的时候可以破例进入,不过今天这事,算不得是公事,最好还是不要惊扰门神为好。” 钟晚更疑惑了:“既然有门神,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怨灵可以进屋害人?” 柳常青说:“很多原因,比如是那人自己开门放了恶鬼进屋,或者是外出被恶鬼附在身上,再或者是,恶鬼的灵力大过门神,她们都能进入屋内。” 钟晚还想再问,柳常青却不准备回答了,抱着她从走廊的窗户飞了出去,在高空围着钟晚家的楼房绕了一圈,寻到刘娟家的窗户然后一头飞了过去。 眼看着自己离那关得严严实实的玻璃窗户越来越近,钟晚吓得就要尖叫。 柳常青一声令呵:“安静。”钟晚生生忍住。 不过下一秒,她看到窗户上印出的场景,却是真的忍不住了。 尖叫声即将冲破喉间,被柳常青大手一捂,死死压在嘴里。 两人穿过窗户进入屋内。 屋子因为女鬼的存在,泛着盈盈绿光,也正是借着这绿光,钟晚把这房间的一切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恶心至极,让人倒足胃口。 幸好钟晚被柳常青抱在身前,才没被吓晕过去。 这个房间是刘娟家的主卧,刘娟和她老公正躺在床上酣睡,刘娟的床头边贴了一张黄符,所以她那里暂时没什么异样。 不过她的老公就惨了。 她老公身旁围了不少的女鬼。 有的站着,有的蹲在地上,还有的抱着她老公的头,嘴对嘴,左一下右一下十分缠绵的亲吻着。 艳福不浅吗?钟晚不觉得。 钟晚不怕女鬼,但却害怕保持着死状的女鬼。 刘娟老公身旁的那些女鬼,全是死后的模样。 被河水泡得发胀的巨人观,钟晚这辈子只在法制频道见过一次,那一次,记忆深刻,就像是拿着小刀,在她脑海中划下了深深一笔,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哪知天不如人愿,这一次,正是第二次。 也许是女鬼死后衣衫被河水卷走,她们身上不着一物,更是清晰的将她们膨胀的躯体,完完整整的展现在钟晚眼前。 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独特的河水的腥臭气味,正源源不断地从这些女鬼身上传来。 她们的头发极长,几乎垂到脚踝那里,湿漉漉的,像海草一般弯弯扭扭的紧贴在她们的身上,还在不断往下滴着黑色的水珠。 她们的面容因为膨胀,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两个黑漆漆,空洞洞的眼睛,在那盈盈绿光中,显得十分诡异。 尤其是那个蹲在床边,正在亲吻刘娟老公的女鬼,钟晚看了一眼就直犯恶心,不知道如果刘娟他老公自己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恶心得吐上三天三夜。 第85章:千百年的恨意 虽然钟晚害怕,但她还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她哆哆嗦嗦的将法器从包里掏出,用手举到柳常青眼前,晃了晃。 柳常青嗤笑一声,用手将她揽至身后。 他将青峰剑招出,握在手中说道:“这些都是千百年前的老鬼,你还是乖乖躲到后头去。” 柳常青的声音不小,刘娟和她老公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旧闭眼安睡。 而刘娟她老公身旁的那些女鬼,却在同一时间顿了一下,然后齐刷刷的扭过头来,用黑而空洞的巨眼盯着柳常青看着。 那个抱着刘娟老公一直缠绵的女人,也由蹲着的姿势改为站立。 她像是领头羊一般,用手挥开其余女鬼,站到最前头来。 她嘴一张,声音嘶哑如同老妪,和她的面相十分不搭。 她的音调古怪,有些像方言又像是在唱歌,钟晚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她扭头看了看柳常青,他面无表情,钟晚看不出他听没听懂。 那女鬼话音一落,柳常青开口说道:“本差念你们都是无辜之魂,如今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同我回地府向阎王请命等待轮回,二是让本差的剑送你们归天,从此消失于世。” 柳常青说完,静静等待着那些女鬼的答案。 只见最前头的那些女鬼张口,又同他说了些什么。 柳常青冷笑一声:“你若想和她们一样再入轮回,需得在十八层地狱还清冤债,得到阎王的允许后才有机会。” 最前头的女鬼,哦不,最前头的那个女巫,在听柳常青这样说后,似乎有些失落,她扭头看了看床上安睡的刘娟她老公,似乎满是不舍。 见状,柳常青说道:“别看了,他若真的对你有心,又怎会让你变成这副鬼样子,你若继续执迷不悟,不止是害了你自己,还有你身边的这些女子,她们继续跟在你身边,你身上的罪孽就会更深重,到了十八层地狱,你所受的刑法也就更重。” 女巫一听,哆嗦了一下。 她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其余女鬼,沉默着。 钟晚这才发现,那些女鬼的目光在落在女巫身上的时候,眼神发生了变化,她们似乎不恨刘娟,她们恨的,反倒是面前这个女巫。 卧室一片静默,都在等着女巫的决定。 女巫她走回床边,低头,在刘娟她老公额头印下深深一吻后,再回到柳常青面前。 就在钟晚以为她想通了要同柳常青回地府的时候,那女巫却猛地向着柳常青的青峰剑上撞了过去,横着的青峰剑恰好从她脖颈处划过,在她浮肿的脖颈上轻轻一划,就割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只听那皮肉之处发生呲的一声响,一股黑烟从伤口处冒出,那女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然后庞大的身躯散成一堆粉末状,堆积在地。 柳常青长袖一挥,那地上的一大堆粉末随之消失,地面又恢复如初。 女巫死后,其余的女鬼像是失了恨意的支点,纷纷仰头,哀嚎哭泣。 狭小的空间,这么多女鬼同时哭泣,那凄凉的声音听得钟晚心头一阵发毛,她忍不住躲在柳常青身后,紧紧拽住他的衣衫。 哭声渐渐停止,柳常青喊了钟晚一声,钟晚只得不情不愿的从后头出来。 柳常青说:“拿法器抓鬼。” 钟晚奇怪地啊了一声:“你不是说,她们是千百年的老鬼,我抓不了吗?” 柳常青看傻逼似的看了她一眼:“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如今她们自愿前往地府,你又如何抓不得?” 钟晚恍然大悟,赶紧用手机把眼前的女鬼都拍了下来。 一声声抓捕成功从手机里传来。 钟晚又将这些女鬼传给了柳常青的法器。 做完这些后,她忽然发现其中的奇怪地地方。 钟晚疑惑问道:“我一直就想问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我拍了再传给你,你直接拍她们,不是更方便吗?” 柳常青低头处理着手机上的事务,似乎对于钟晚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只随意的说了一句自己想,然后就不搭理她了。 钟晚有些郁闷,想着自己就是想不通才问的。 后来一想,既然柳常青不说就算了,不过就是麻烦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过了一会儿,柳常青似乎把女鬼的事处理完了,将手机放好后说了一句:“事情办妥了,还不知道河伯你要如何谢我?” 突来的一句河伯,惊得钟晚毛孔炸开。 她下意识的往床上看去。 只见方才睡得香甜,甚至还在打着震天呼噜的刘娟老公,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靠着床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第86章:河伯的来历 河伯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随着他的起身,他整个人也在逐渐发生变化,由之前的老态龙钟,逐渐变成了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拖至腰间,在黑夜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看上去美妙绝伦。 钟晚不禁看得痴了,实在是这个河伯的外貌美得有些妖异,上钩的眼尾含情脉脉,更别说眼睑下那颗淡淡的青痣,更是显得多情。 钟晚像是入了魔般向他走了两步,被柳常青狠狠的拽紧了胳膊,钟晚才回过神来。 她喃喃自语道:“这么美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柳常青骂她:“没出息!” 钟晚瘪了瘪嘴,只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 河伯赤裸上身,矫健的向着柳常青与钟晚走来。 他的神情冷漠,看着柳常青问道:“你想要何赏赐?” 一句赏赐,凸显了柳常青与他的身份之别。 但柳常青却没将他放在眼中,淡然说道:“河伯说笑了,你如今已不再是河神,地位跟我同等又何来赏赐一说。” 河伯似乎也不在意身份,他改了措辞说道:“惯用之语而已,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见河伯以平等身份相处,柳常青这才拱手说道:“还请河伯在我没在阳间的时候,护着她。” 说到后来,柳常青把钟晚推到身前。 钟晚只觉得自己离河伯光裸的上身又近了些,似乎能够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香味,不再是刚才那股奇臭无比的腥气,现在的味道,似乎有着令人迷醉的功效。 钟晚担心自己没忍住,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干脆将两眼闭上,哪知这一闭眼,眼前的香气更明显。 钟晚闻得面红耳赤,有些茫然地回过头去望着柳常青。 柳常青一见她那样子,就知道钟晚中了河伯身上的魅香,一把将钟晚拽回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隔绝了那股味道。 闻着柳常青身上飘来的浓烈的鬼气,钟晚头脑瞬间清明。 她震惊的看着河伯,心里一阵慌乱,半天不见平息。 她觉得这河伯哪像个神仙,倒像是个妖物。 河伯把柳常青的在意看在眼中,问他:“这丫头是你何人?” 柳常青说:“无亲无故,不过是因为同她结了契约,暂时解不开……你知道的,她家里来了个仙家,我担心那仙家会对她不利,所以还想请你空闲之时,能多多照拂一二。” 河伯玩味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说道:“看在你替我解决了一桩大麻烦的份上,我暂且答应你,不过,我千百年为了追随如筠身旁,早已耗费了大量修为,不敢说一定能护得住她,也不确定能护多久。” 柳常青说:“尽力而为即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钟晚的事给定好了,钟晚本人在旁一句话都没插上,就眼睁睁的看着河伯重新躺回床上,又变回了那个衰老的男人,两眼一闭,嘴里又开始打起了呼噜。 柳常青带着钟晚离开,但是他却没有直接把钟晚带回家,而是把钟晚带到小区的长凳上坐下。 柳常青拿出一根卷烟,用打火机点燃,衔在嘴上深深吸了一口。 “你还抽烟?”钟晚问他。 柳常青用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根卷烟,吐了口白气出来。 他说:“这是死人灰做的鬼烟,不是你们凡间寻常的烟草,趁着天还没亮,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若是不问,我就回去了。” 钟晚一听,赶紧问他:“河伯他现在是人还是仙?” 柳常青说:“河伯原名叫作冯夷,人身鱼尾是黄河里的仙家,他之前的经历同那个山神说的一样,只是其中有些细节那个山神没说。” “河伯娶了如筠后,为了让如筠爱上他,他开始每日每夜放出魅香,哪知道如筠怨气太盛,那点魅香对她丝毫不起作用,反倒是那个女巫被河伯迷得失了神志,女巫本身有一定的修为,她将河里的怨鬼全部收为己用,想让这些怨鬼助她登上河伯夫人之位,但怨鬼对她心生埋怨,不肯听她的话,女巫得不到怨鬼的助力,又嫉恨河伯宠爱如筠,就暗中将怨鬼的命债全部从她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了如筠身上,后来如筠被地府带走,前往人间投胎转世,怨鬼也就随着如筠来到人间。” “河伯爱妻心切,损耗大量修为打破黄河封印,擅自前往人间寻找如筠,又因他附身在每一世如筠丈夫的身上,将本来所剩不多的修为又耗去大半,所以他明知女巫带着怨鬼缠着如筠,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生生世世看着如筠受尽折磨,直到今日女巫身死,才算结了他多年困苦。” 柳常青掸了掸烟灰,那烟灰落在地上,化成粉末散去,一点痕迹都不留于人间。 第87章:报错了仇 听完河伯的事,钟晚一阵唏嘘。 她突然想到:“你为什么这么防备山神?” 柳常青蹙眉,低头吸了口指缝间的鬼烟,反问钟晚:“你觉得他如何?” 钟晚想了想,中立的说道:“他是有些自私,特别是涉及他功德的事上,不过,平日里他还是没做什么恶事,这两天还想着帮我赚钱,在外头摆摊帮人看事……你是不是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 钟晚想着,柳常青毕竟是鬼差,在看问题看事方面肯定要比她看得清楚一些,随即话语一转反问他。 柳常青将烟缓缓吐出,说道:“我同他相处不久,要真说了解还不如你,只不过,前段时间我回地府查了查生死簿,发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柳常青说:“我发现,杀害你父母的那个人,可能另有其人。” 钟晚看着他,惊问:“你是说,我杀错鬼了?” “听你之前说过,你父亲有两个挚友,若是山神封了无辜的那个人的神识,让他来代替凶手顶罪,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钟晚忽然想起来问米婆给她的那张照片,照片上其中一人就是那个劝她不要进村的流浪汉,而且很凑巧的是,就在她杀了恶鬼的那天晚上,流浪汉也突然死了。 钟晚越想越心惊,她问柳常青:“如果真是山神弄来另外一个人顶罪,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柳常青说道:“他的目的暂且不知,而且就连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也只是凭直觉猜测,并没有具体的证据,等我回地府细细查清过后,我再告诉你,至于山神,你暂时还是以平日的态度与他相处,千万不要让他起疑,不然,我担心他又会生出其他事端来。” 听柳常青这样说,钟晚一想着家里住了个这么可怕的人,心里十分不安。 她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柳常青叮嘱钟晚几句后,就打算将她送回去。 但钟晚这会儿实在有些害怕卫君南,她担心她现在回去,会被卫君南看出异样来,想了想,她让柳常青带她回柳常青买的那房子里住一晚。 柳常青见她坚持,随即抱着她就往远处飞去。 一晚上,钟晚睡得极不安稳,她不停的做着噩梦。 梦里那晚的景象再次重现,这一次,她甚至在爸妈的卧室里看到了卫君南的神像,而且那神像上沾满了她妈的血,那些黑红的血液正沿着神像的边缘,一点点的往下流淌着。 随后,卫君南出现,一手将神像拿起来,他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神像上的血迹,他咧着嘴朝钟晚阴惨惨的笑着。 钟晚嘶声尖叫,拽紧了手心里的被子。 忽然,钟晚身旁充斥着一股浓烈却令人安心的鬼气。 噩梦消失不见,梦境变成了钟晚躺在柳常青的怀里,深夜,月色由那窗户照进,柳常青正侧躺在床上温柔的抱着她。 他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嘴里低哼着她从来没听过的古老乐曲。 钟晚眼角湿润,无意识的紧紧搂住柳常青的脖颈。 她喃喃道:“柳常青……我好怕……” 柳常青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环绕,钟晚迷迷糊糊的却没听清。 一夜过去,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钟晚也醒了过来。 还是同之前一样,柳常青已经消失了。 钟晚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昨晚柳常青的话。 她忽然想起来了,那会儿她刚从长生村回来,问米婆似乎有什么话想同她说,但是碍于卫君南当时在那,所以问米婆没能说出口。 钟晚决定,今天哪都不去了,直接去问米婆家里。 钟晚一路直奔问米婆的家,连敲了好几次门,问米婆才将防盗门开了。 一见问米婆,钟晚吓了一跳。 只见她两个诺大的眼袋垂吊着,嘴唇乌青,眉心处有一抹又黑又青的团点。 问米婆的脸色极差,就像是电视剧里算命先生常说的那话,你命不久矣。 见到她这个样子,别的话钟晚一下就问不出了,赶紧把问米婆扶进屋里坐下。 问米婆的家里也算是她自己的办公地点,时常会有来看事的人,所以问米婆一向都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不会像今天一样,所有窗帘关上让屋里十分阴暗,四周乱糟糟的,厨房里有一股腐坏的食品气味,沙发上,卧室里,包括问米婆的身上,一直发出一股馊掉的难闻气味。 钟晚在厨房里随意洗了一个干净杯子,给问米婆倒了一杯水,然后放在饭桌上。 钟晚担忧的问道:“姑婆你是生病了吗?” 好歹也是世上的仅剩的亲人,钟晚这会的担心还是挺真诚的。 问米婆费劲儿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没生病,只是……差不多活够了。” 钟晚勉强的笑道:“还挺厉害,自己的寿命也能算到。” 问米婆呵呵一笑:“我十岁那年就该去见阎王的,若不是为了活着,我又怎么会去拜山神做师傅……” 第88章:山神重伤 “我求了山神为我续命,但他也要我为他办事,刚开始只是做些帮人看事问米积功德的活计,后来他就想我帮他害人,要我去取了长生村孩童的魂魄给他,我在他手下多年,对于神鬼之事也有了一知半解,知道他要我干的那事是毁功德,且为天地不容,所以我嘴上答应他,但是我立马就出了村,找了个男人嫁了。” 说到这,问米婆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她手心一摊开,上面两团黑色的血。 钟晚心中一惊,但是她不想引得问米婆伤感,立马不动声色的找来毛巾,把上面的污血擦去。 问米婆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她呵呵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是偷活的人,所以从村子里出来后,我努力帮别人看事积功德,哪知道,老天还是不给我机会,让我一辈子无儿无女,连老头子也被我克死了,就在我觉得活着没意思的时候,我遇到了你爸,后来看着你爸你妈生下了你和柔柔,因为你们,才让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问米婆的一番话听在钟晚耳中,就像是老人油灯枯竭之际回忆从前,听得钟晚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问米婆握着钟晚的手腕说道:“上回我给你的那张相片,你拿回去有没有仔细看看?” 钟晚点了点头,她是仔细看了,但是不知道跟问米婆说的仔细看看是不是一回事。 想了想,钟晚把她如何进入长生村,然后遇到山神为父母报仇的事,大概的同问米婆说了一遍。 问米婆说道:“想不到,他竟会为你清理门户。” 钟晚犹豫说道:“他说是担心那恶鬼犯了杀孽牵涉到他身上。” 问米婆冷笑一声:“他犯的孽又不止这一桩,怎么偏偏会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我看他这回,怕是冲着你来的。” “我?” “没错,”问米婆继续说道,“他一向十分看重功德,只要能积累功德,无论好事坏事,他都照办无误。” 钟晚一想,笑道:“那还不好?最怕他无求无欲还没地方下手,要是他追求功德,那我们加以引导扶持他做好事不就行了?” 说完,钟晚把卫君南这几日在小区摆摊看事的事跟问米婆说了。 问米婆听后,脸色好了几分:“若他真的打算行善,那老婆子我即便是走了,还稍微放心些。” 钟晚一听,眼框湿润:“别胡说,你身体好着呢,前几天不是还能天天去医院照顾柔柔吗?” 问米婆面带疑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说道:“说来也是奇怪,前两天还好好的,不知为什么,今天身体忽然就不行,大概是福薄命薄,终究不是长寿的……” “钟晚!”问米婆忽然喊了一声,把钟晚吓得一激灵。 “怎么了?”钟晚问她。 问米婆说:“快,快,你快回去看看,肯定是山神出事了!” 钟晚一愣,想着昨夜她跟柳常青去河伯那里的时候,山神都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出事了? 钟晚一脸不信,想着会不会是问米婆想多了。 哪知道问米婆不停的将她往外推:“我的命是山神给的,就算是寿命尽了也会有一定征兆,不该是这样一天就衰败下去,肯定是山神出事了,你赶紧回去看看。” 见她说得确切,钟晚也严肃起来,拉着问米婆的手问道:“是不是只要他死了,你也会死?” 问米婆急得摇头晃脑:“我也只是推测,你先回去看看吧。” “好好好,你别急,我马上回去。”钟晚安抚她后,立马又往家里赶。 一路上,钟晚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昨夜的噩梦,会不会那个梦,就是山神出事的预兆。 还有柳常青对于山神的推测,也不一定是真的,或许山神不是故意骗她,而是山神自己也受到恶鬼的蒙蔽。 最可怕的是,如果那个恶鬼没死,而是跟着她又回了她家,然后趁着她或者山神最虚弱的时候动手…… 这样一想,也是有可能的。 钟晚急得不行,催促着司机师傅再快一点。 钟晚飞一样的赶回家,打开门一看,屋里一片狼藉,玻璃茶几碎了一地,摆在供台上的山神神像,从中间裂开极深的一道缝隙,几乎是脖颈以上都裂成了两半,站在中间往后看,还能看见后面的白墙。 钟晚担心恶鬼还在屋里,赶忙把山神像放进包里,然后关了门就往外走。 等钟晚带着破裂的山神像回到问米婆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问米婆脸色惨白的将山神像摆在铺着黄布的桌上,然后她以手捻诀,手里握了把米,嘴里念着咒语。 接着,她将手中的米往山神像上一洒。 只见山神像中间的那道缝隙飘出一缕黑烟,随后缝隙缓缓合上。 紧接着,卫君南的身影在神像旁出现,他又是穿着钟晚初见他时的那件绿衣,脸色惨白,眼里无光,仅以一道虚影站立在钟晚身前。 钟晚犹豫的喊着他的名字,卫君南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 “是我对不住你……恶鬼……没死……” 第89章:突变 卫君南说完这话,就消失了。 钟晚问道:“他人呢?” 问米婆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两眼一闭,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钟晚吓得惊呼,赶忙上前两步将问米婆的身体接住,两人一同摔在地上。 问米婆昏迷不醒,卫君南也消失不见。 钟晚只好给钟柔打电话,想叫她过来帮忙,哪知钟柔的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钟晚没办法,只好打了急救电话,一个人把问米婆弄到医院去了。 幸好这两天卖了不少画,赚了些钱,不然怕是问米婆的住院费都给不起。 钟晚孤零零的坐在手术室外,看着上头亮着的红红的抢救二字,钟晚瞬间明白了,卫君南为什么会把功德看得那样重要。 功德对于他们仙家来说,应该就跟凡人爱钱是一个道理。 钟晚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存款信息,心里犯了愁。 如今这点钱只够交问米婆的手术费,住院费她已经给不起了。 钟晚正忧愁着,忽然想到。 对了,刘娟那里不是还有五百万吗? 钟晚心中狂喜,赶忙从社区工作人员那里问到了刘娟的电话。 哪知刘娟接通电话后,压根不承认有五百万的事。 钟晚一听,怒了。 好歹自己帮她赶走了那群水鬼,怎么这刘娟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钟晚气得半死,同刘娟在电话里头争辩了几句,但刘娟一口咬定这是她和卫君南的事,和钟晚无关。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刘娟的电话似乎被谁夺了过去,只听一沧桑男声在电话里喂了一声。 钟晚试探的喊了一声河伯。 河伯嗯了一声,说他和刘娟今早中了彩票,可以免费去海边玩几天,他和刘娟可能要一周后才回来,至于钱的事,他让钟晚等他们回来再说。 钟晚听后,急着把问米婆的事告诉了他。 河伯似乎很为难,说他们现在已经准备登机了,而且银行卡在家里,他现在也没办法转账给她。 钟晚听着河伯那边机场的播报,也没办法,只好说了声她再另外想想办法。 电话挂断,钟晚靠着椅子唉声叹气。 她摩梭着手中的法器,想着还有谁能帮她。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从里头出来,他们用小推车推着病人,直奔抢救室。 钟晚赶忙站起身来让道,小推车从她身旁而过,钟晚低头一看,那人的面色灰白灰白的,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断气的那种。 钟晚看得心惊,直到那人被推进抢救室,抢救室的门在她身前砰的一声关上,钟晚才回过神来。 那人的家属来了不少,足足有十几个,相比钟晚一个人站在这边,就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抢救这种事出现在医院,那是十分常见的。 钟晚这会儿正忧心去哪搞钱,也没兴趣去管别人家的事。 这时,刚才从电梯里出来的家属,正在互相抱怨着,说他们那栋楼不干净。 钟晚两眼一亮,来了主意。 对啊,卫君南和问米婆都可以看事赚钱,她钟晚也有法器在手,对付一些寻常小鬼简直易如反掌,不仅能赚得报酬,还能帮柳常青抓鬼积累功德。 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钟晚激动得直拍大腿,声音太过响亮,引得对面的家属一同看了过来。 钟晚见他们注意到自己,连忙迎了上去,在他们身旁坐下。 钟晚主动问道:“我刚听你们说,你们那栋楼不干净?” 也许是钟晚太过主动,那几个人都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其中一位中年大姐点头说道:“我们那……” 旁边几人赶忙用手去拉她,那大姐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连忙改口说道:“我们那的物业老是偷懒,小区的卫生确实不行。” 听着她这样说,那几个人像是松了口气,连忙勉强的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钟晚知道他们是忌惮自己一个陌生人,于是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想用个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哪知道摸了半天,也只摸到一个法器。 钟晚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法器的事告诉这几个人。 想了想,钟晚还是决定先留一手,没有把法器拿出来。既然这几个人这么防备她,如果她继续激进,可能反倒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倒不如以进为退。 钟晚想了想,说道:“哦,我还以为你们那里闹鬼……” 这话一出,那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90章:天花板上的黑影 钟晚假装没看出来。 她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家里从祖辈开始都是做问米的生意,里头正在做手术的那个就是我的姑婆,你们可以去a大街问问,有没有人认识钟慧,她就是那里最厉害的问米婆,只要她经手的事,就没她搞不定的,如果你们家里遇到了脏事,千万不要讳疾忌医,那东西,要是厉害点,可以一直缠到你们到死,没准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会一直跟着你。” 钟晚故意说得十分吓人,最早同钟晚搭话的那个大姐听后,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同其余几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钟晚同他们的小团体隔了一些距离,只勉强听到了什么,a大街……出名的……。 那几人说上几句,就回头从上到下的打量钟晚几眼,钟晚也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任他们打量。 没人知道,钟晚第一次干这种事,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钟晚的心里承受能力不行,如果要她演戏,她可能连跑龙套的戏份都接不到,分分钟出戏的那种。 幸好,那群人中有人听过她姑婆钟慧的名字,几人商量了一会儿后就回到这边,将钟晚团团围住。 一圈人用十分诡异的目光看着钟晚,反倒把钟晚看得头皮发麻。 钟晚强装镇定的问道:“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那大姐问钟晚:“你姑婆在里面做手术,那谁帮我们去抓鬼?” 钟晚一拍胸膛说:“我啊。” 这话一出,一圈的人眼里都闪过一丝失落,似乎不怎么相信钟晚。 为了接到第一笔生意,钟晚也豁出去了,她开始胡说八道:“地府黑无常范八爷你们知道吧?” 那些人点头:“知道,可是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钟晚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他下头有个十分凶悍的鬼差,名叫柳常青,这个柳常青跟我们家族签了契约,只要我需要帮忙,他就会立马出现,你们想想,有地府鬼差做靠山,管他什么大鬼小鬼,那不是必须统统让道?” 四周一片惊叹,鬼差两字在凡人心中太重,一时半会儿还没人敢提出质疑。 只是,他们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钟晚。 最早同钟晚搭话的大姐走过来,将钟晚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妹子,不是我们不信你,实在是这个事情,很多大师来瞧过了都看不好,你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还是不要来接这事。” 钟晚反问她:“究竟是什么事?” 那大姐见钟晚执着的样子,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将前因后果同她说了。 这群人中,只有这个李大姐和另外一个大哥是刚才抢救室病人的亲属,其余的,有的是邻居,有的是物业的工作人员。 他们的小区是去年修建好的,按理说也是新楼盘,不该会出现什么怪事。 可是怪事,就是出在他们这个新小区里。 刚开始,是有人看到走廊上的天花板有个趴着的黑色人影。 那是个完整的影子,光溜溜的头,伸展的四肢,手和脚大大张着呈一个“大”字形。 黑影就像是被谁画上去的一样,所以那人也没在意,只当是哪个艺术工作者干的,后来他回家后,就把这件事当个新奇的笑话,分享在了小区业主微信群里。 李大姐拿出手机,还把当时那人发在群里的照片给钟晚看了看。 钟晚也就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也许是出于直觉,她觉得那黑影看着让她心里特别不舒服。 李大姐见她脸色不好,将手机放好,然后继续说着后来的事。 最早发照片那人,是个开长途汽车的,也就在他发了照片后没多久,他就出车祸死在外头了。他媳妇还带着孩子去认尸的,后来,他媳妇回家的时候,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抬头往那天花板上看了一眼,只见原本只有一个黑影的天花板,突然又出现了好几个影子,就像是被谁添上去的一样。 关键是,其中一个黑影,还是一个小孩子的轮廓。 那层楼,只有她家有小孩,女人顿时就生气了,下意识觉得,她老公是被谁诅咒死的。 她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危,于是她又把多了几个黑影的天花板拍了下来,发在群里,质问这是谁画的。 哪知她这一发,群里很多人都说自己走廊外的天花板上也有这个黑影。 大家纷纷把自己门外的黑影拍下来,然后发在群里。 大车司机的死亡就像一个开端,从那以后,小区里经常莫名的死人,而且是各种各样的死法。 老死,意外死,病死,仇杀…… 一时之间,小区里人心惶惶。 说到这,李姐停了一下,她一脸愁容的同钟晚说道:“既然你说世上有黑白无常,那为什么我们这小区一下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却不来管管?如果连他们的管不了的事,你又确定你能管吗?你年纪轻轻,要是一不小心把命丢在里头了,那多可惜哎……” 第91章:丧事一条街 钟晚听完,觉得这事是有些玄乎。 如果只有李姐一个人这样觉得,可能她还不怎么相信,但现在连那个小区的物业工作人员都来了,这事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钟晚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先去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接这事。” 李姐瞥了她一眼:“你还是要去?” 钟晚问她:“不会是看一眼都会中招吧?” 李姐似乎说错了话,讪笑道:“怎么会呢,你如果非要去,那就去吧。” 随后,李姐把钟晚带到物业工作人员那,跟他们说了一声,说钟晚打算去小区里看看。 所有人一听,都担忧的劝钟晚,让她等着她姑婆醒了再决定。 钟晚想着,要是不接这单给她姑婆付医药费,她姑婆怕是醒不过来了。 钟晚委婉的拒绝了他们的劝告,然后给朱茉打了个电话,让她先来帮她守一会儿,顺便钟晚还把钟柔的电话给了朱茉,就说如果她的电话打不通,就联系钟柔。 本来说起这事,钟晚还有些开不了口,毕竟,一般人都不愿意担这个责任。 朱茉刚开始也挺犹豫,后来听说钟晚的情况后,知道她也确实找不到别人帮忙了,朱茉才一口应下了。 安排好医院的事后,钟晚才跟着李姐离开了。 一路上,李姐又跟钟晚说了一些事。 当时小区里出事后,就有不少的大师来过,开坛做法,烧符纸,该做的都做了,但黑影仍旧频频出现,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这事越闹越大,卖房也卖不掉,小区里的业主能搬的都搬走了,没钱搬家的,也只能硬着头皮住在那里。 钟晚想了想,问道:“那些留下来的业主,有出事的吗?” 李姐叹了口气:“大概是命硬阎王不收吧,留下来的那些,也有没出事的,这样一来,就有人开始不信邪了,就说,哪个小区没死过人,不过是凑巧而已,是那些想要炒房的人在胡说八道。” 钟晚点了点头,把李姐说的这些信息默默的记在心里。 汽车拐了个弯就进了一条支路,只见这条支路两旁的门店,全是做寿材生意的。 钟晚怔怔的看着,李姐说道:“这里原本是一些小超市或者蛋糕店,出了事后,这些商家担心惹祸上身,赶紧就把门店全部转让了,现在这里,全是做些丧事生意的,本来就已经不安宁了,这些铺子一来,更是晦气了。” 汽车在小区的大门口停下,李姐疑惑说道:“师傅,我们还要往里走。” 那司机头也不回的说:“就在这,不进去了。” 李姐有些生气:“你怎么回事,信不信我投诉你。” 司机冷笑一声:“你投诉我也不进去,跑这条街的谁不知道这个小区晦气,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几张嘴都指望靠我吃饭,你就别为难我了,赶紧下车,我还要接下一单。” 司机说完,就开始赶人了。 钟晚想着一个小区大也大不到哪去,走路也走不了多久,也就拉着李姐下车了。 李姐气鼓鼓的看着那车逃命似的离开,狠狠的骂了两句。 她回头见钟晚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道:“你瞧见了吧,这里是真的有脏东西,你要是现在后悔离开,也还来得及。” 钟晚转身面向小区说道:“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她真的能把这单给解决了,问米婆治病的钱也有着落了。 钟晚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在进小区的时候,那里设有栅栏,需要刷卡进入。 李姐站在钟晚身后,抬手拍了拍她的左肩:“我来吧,你到后头去。” 钟晚点了点头,让李姐先行一步。 刷了门卡后两人进了小区。 因为是新小区,小区里的一切都看着新崭崭的,绿化也搞得特别好,至少和钟晚现在住的那个老小区相比,这里真的是要好上太多。 钟晚询问了一下李姐这个小区的房价,得知这里还算是个高档小区,钟晚心里瞬间就升起了一股动力,想着要是把这事解决了,没准她还真的能很狠捞上一笔。 这样一想,钟晚的脚步瞬间轻快起来。 只是越往里走,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重。 钟晚浅浅的闻到一股香火的味道。 她扭头四下看了看,三三两两的人蹲在角落,身旁放了一个火盆,他们头戴孝布,正跪在黄色的纸钱上,将手里的纸钱一点点的撕开,然后扔进火盆里烧着。 李姐解释道:“他们家里的人都是上周才去了的,今个儿应该是头七,所以在下头祭拜。” 第92章:司机的家人死了 说完,李姐带着钟晚继续往前面走。 还没走上几步,就听见前方遥遥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哀乐声。 死了人一般都有忌讳,钟晚这会心中也不敢再念叨着钱不钱的事,面色沉重的跟着李姐往前走。 一个绿色的大棚子支在一栋楼大门的侧面,不影响行人出入,但是只要有人,就必然经过那个棚子。 李姐回头看了钟晚一眼:“要不要进去看看?” 钟晚想着她既然问了,那就去吧。 还是李姐走在前头,她先是去到棚子外面,几个披麻戴孝的人面前,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才掀开帘子,带着钟晚进了绿棚子。 绿棚子里闷得严严实实,放了一大一小的两个水晶棺在里面,棺木头处有两张遗照,依照下是一堆烟雾缭绕的香炉,萦萦上升的白色烟雾,使得两张依照若隐若现。 钟晚眯着眼睛,看清了两张照片。 一个年轻的女人,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 不知李姐是不是有些避讳,她没有往棺木去,只是站在门口处同钟晚说道:“他们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开大车的男人的老婆和儿子,也就在前两天,他们俩被人发现死在家里了,屋里一股子煤气的味道,听他们说,是这女人太想她老公了,所以带着孩子去找他去了。” 钟晚幽幽说道:“哪个女人会这么心狠,会拉自己孩子陪葬。” 李姐皱着眉头,说道:“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但如果不这样说,不就证明了真的是那个影子搞的鬼?” 钟晚没接李姐的话,独自往那两口水晶棺走去。 李姐欸了一声:“别去。” 钟晚顿足问她:“怎么了?” 李姐说:“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吉利。” 钟晚勉强的笑了笑:“做我们这行的,天天都是不吉利。” 钟晚继续往那棺木走。 说完那句话后,她自己也微微心惊,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这样坦然的接受了自己与鬼神打交道了。 而且,她现在越来越不排斥这些东西了,好像她生来就该做这份职业。难道说,一个人的习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钟晚在两个水晶棺中间停下,看了看。 左边躺着的是那个年轻女人,右边躺着的是那个孩子。 两人都闭着眼,面容安详,他们的嘴唇乌青,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尸斑不是一般死者的那种青紫色,而是有些偏红。 孩子的面容十分稚嫩,钟晚看着有些不忍。 她将手轻轻搭在孩子的水晶棺上,轻轻叹了口气。 忽然,水晶棺里孩子的眼睛猛地睁开,他的眼珠子往旁边轻轻挪动,视线停在钟晚的脸上。 钟晚眼眸微抬,瞬间和孩子那又黑又亮的眼珠子对上。 一霎那的心惊,让钟晚猛地后退了一步。 她这一退,孩子的眼珠子又动了动,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钟晚扭头,看向一旁女人的晶棺,发现原本闭着眼的女人,就跟那孩子一样,也睁着眼看着她。 钟晚忽然有些反胃,她捂住嘴,扭头越过李姐直接往外头走去。 等站在外面,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钟晚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稳下来。 李姐站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她:“实在不行,这事你别接了吧?” 钟晚抬手示意她别说了,然后自己捂着嘴狠狠的干呕了几声。 她强撑着同李姐说道:“没事,我们去楼道上看看。” 看着钟晚的样子,李姐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那么多会术法的人都来看过了,问米婆也有,但他们都说没办法。” 钟晚坚持道:“上去看看。” 自从见到那个孩子的脸,钟晚也不清楚自己的坚持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别的,又或者是,来都来了就上去看看吧。 一楼是装修得十分华丽的大厅,边上放了一张办公桌和一张办公椅。 只不过现在上面都积了灰,钟晚伸出一根手指滑过,那灰都有几毫米厚。 钟晚将手指轻轻一吹,然后捻了捻。 李姐说道:“之前这里都有保安值班的,但是出了这些事后,物业的那些保安大多都辞职了,还没辞职的都申请去守小区大门去了。” 钟晚说:“这也没什么,毕竟在哪上班都一样,肯定没人愿意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说罢,钟晚往电梯间走去,一边走钟晚一边仰头看了看天花板。 她问道:“除了一楼的天花板没有影子,每一层楼的天花板上都有?” 李姐点了点头:“嗯,从二楼开始。” 钟晚想了想:“那就先去二楼。” 李姐跟在钟晚身后进了电梯,按下二楼的按键。 电梯缓缓上升,钟晚站在电梯中间,李姐依靠在电梯上。 电梯内的装饰低调奢华,但整个空间仍闻到一股灰尘的气味。 虽蒙了灰,但钟晚仍旧能从反光的电梯门上看见李姐的神情。 她一手环住自己的胳膊,头轻轻靠在电梯上,在暖黄灯光的照射下,她似乎心事重重。 而且,钟晚暗中瞥了一眼她的手,她现在所保持的姿势,是一种防备的状态。 也就是说,这个李姐,在防备她。 第93章:动手动脚 当然,钟晚也不是十分确信自己的猜测。 一楼到二楼的速度,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观察。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头正好站了一个男人,他抬头一看,电梯里还有两人,顿时愣了一下。 钟晚留心了一下,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金属制成的铃铛。 李姐正低头在她包里翻找着什么。 钟晚站在门处,挡住要合上的电梯。 男人进了电梯站着,也没催促李姐,似乎猜道她在找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姐从包里,也摸出个男人手中的那个铃铛。 钟晚的视线,在男人和李姐身上来回游离着。 李姐转头同男人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出了电梯。 “走吧。”李姐同钟晚说道。 钟晚也同男人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跟上了李姐的脚步。 李姐一边走,一边摇着手里的铃铛。 小区为了搞好绿化,沿着房屋种了不少的植被,也就导致了二楼的楼层本来就低,又被树木遮挡,整个楼道有些黑暗,必须要开着灯照亮。 只不过,由于业主死的死,搬的搬,没多少人交物业费了,楼层也就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走廊,一阵阵清脆的摇铃声,再加上楼外隐隐约约的哀乐声,钟晚走着走着,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背心泛着凉意,头皮发紧。 她猛地转身一看,没人。 只有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很轻微的一股凉风,不停的吹拂着她的脸。 钟晚疑惑的看了一会儿,继续跟着李姐往前走。 眼见走廊就要到了底,李姐头也没回的问道:“妹子,可看出什么来了?” 钟晚摇头,摇了一下意识到李姐看不见,于是说道:“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李姐轻笑一声:“黑就对了。” “这话怎么说?” “黑,不是因为没光,那是因为这墙,这地板砖,这天花板,都是黑影,你如果不信,就打着你的手机电筒光照照,不过别说姐没提醒你,照归照,别把自己吓着了。” 钟晚的脚一下就顿住了,一想到脚下踩的可能是人,钟晚就觉得心头发毛。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光往四周照了照。 尽管钟晚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还是不免被这墙上天花板上的黑影给吓得心脏一颤。 密密麻麻的影子,各种各样的姿势。 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数具冷冰冰的尸体,摆在钟晚眼前一样。 一瞬间,钟晚的脑海里闪过刚才那女人和小孩的模样,她又有些反胃。 她拉了李姐一把,捂着嘴痛苦的说道:“我们先出去。” 李姐一见她这样,半是挖苦半是打趣的说道:“就你这心里承受能力还抓鬼呢,算了算了,就当我闲得没事儿陪你逛逛吧。” 钟晚这会儿只觉得整个走廊都是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说不出来的那种,反正闻得她想吐。 李姐一边摇着铃铛一边扶着钟晚往回走,在电梯间的时候,李姐先是按下电梯,然后重重的拍了钟晚右肩一下。 她苦口婆心地说道:“听大姐一句劝,年纪轻轻的好好读书,这些事啊,以后别掺合了。” 钟晚刚想点头,忽然一阵头晕,她赶紧用手撑住墙面站好。 那墙壁是由一整片黑色影子所铺成的墙面,钟晚的手一撑上去,一阵沁入骨髓的凉意,从她的手心一直冷到了心底。 钟晚噌的一下收回手来,她奇怪地盯着自己的手心看着。 身旁的李姐一直观察着钟晚的举动,见她如此,关切问道:“妹子,你还好吗?” 钟晚点了点头:“还好。” 她扭头冲李姐笑了笑,却见李姐的眼神很复杂。 钟晚潜意识里觉得有问题,反问她:“李姐,倒是你的脸色不大好,你没什么事吧?” 李姐怔愣了一秒,脸上笑开:“我能有什么事,你这孩子真是,问的什么话,等等,你别动,你头上有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似乎要来摸钟晚的头顶。 钟晚抬手,啪的一声打在她的手背上,将李姐的手一把挥开。 钟晚冷冷的看着她:“李姐,从进小区开始,你就一直对我动手动脚的,我现在也想问问你,你究竟是带我来看黑影的,还是想对我做什么?” 李姐捂着被钟晚打得发红的手背,眼神四下乱看,接着,她似乎是被钟晚给气笑了:“你真是太多疑了,你如果不信,你自己摸摸,你的头顶是不是有东西。” 她的表情异常真实,钟晚有一瞬间还真觉得是自己把她给委屈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李姐的话,钟晚眼眸往上,手也渐渐往头顶伸去。 只不过,她的手在里头顶一公分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钟晚眼眸一正,看向李姐,只见李姐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她头顶的手。 钟晚猜想,李姐那模样,似乎只要她一摸了自己的头顶,她能立马兴奋的跳起来。 想后,钟晚呵呵一笑。 听见钟晚的笑声,李姐的目光立刻正了回来,两人对视,她被钟晚抓个正着。 钟晚把手从上方收了回来,垂在身侧。 钟晚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是不会摸的,李姐,要不你直说了吧?” 第94章:试试那个办法 钟晚直勾勾得看着她。 李姐脸上的笑越来越淡,最后变成面无表情。 电梯叮的一声响,开了。 李姐走进电梯,钟晚站在走廊上没准备进去。 李姐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错开目光,按下关门键。 她什么都没说的就离开了。 两扇电梯门合上之前,钟晚在她的脸上看到烦躁,犹豫,不安,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李姐离开了,钟晚一个人站在二楼的长廊上。 她回头望着眼前漆黑的长廊,心底十分沉重,这件事已经不是钱的事了,钟晚想着,还是先问问柳常青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钟晚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准长廊正准备拍照,忽然,她发现屏幕里的黑影有些不对劲,从屏幕上看着,那些黑影居然在不停的蠕动着。 里面像是有人被困住了一样,他们正挣扎着想要从墙上出来,但是他们的身体被那墙面,地面,紧紧黏住,他们费尽全力也只能抬起一只手或者一条腿,然后中间还连着无数黑色的粘液丝,下一秒他们又被吸回墙面。 这个场面无声的进行着,看上去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回事? 钟晚把手机挪开,朝外看了一眼。 没错,只有在法器上才能看得出来。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正是刚才在电梯处碰到的那个。 他一见钟晚,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越过她往里头走。 他神情寡淡,似乎对于钟晚举着手机在这拍照,也没觉得奇怪。 男人逐渐走入了手机拍摄的范围内。 他一边摇着手里的铃铛,一边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 钟晚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他的身上似乎缺了什么,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钟晚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终于找到问题所在。 这个男人,居然没有影子,他低头,走动,但是光洁的门上却没有他的身影。 哗啦一声,男人手中的钥匙掉在地上。 他哆哆嗦嗦的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钥匙,他将钥匙捡起来,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盯着钟晚。 他的表情十分夸张,害怕,恐惧,惊喜,全部出现在一张脸上。 男人把钥匙放回包中,摇着铃铛快步向着钟晚走了过来。 一阵急促的摇铃声代表了男人急切的心情,他在钟晚面前堪堪停住。 他紧张又犹豫的问道:“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男人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过话,嗓子已经旧化了似的。 钟晚说:“不是。”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钟晚:“哦哦,不是啊。” 那样诡异的眼神,看得钟晚心头发毛,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神色紧张,他见钟晚退,他立马跟着上前一步。 “你别怕,我就想试试。” “你要干什么?” 钟晚警惕的看着他,一边伸手去按电梯按键。 “我不做什么,我就想试试那个法子!” 男人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像是很兴奋,又很高兴,伸手向着钟晚的左肩处按去。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钟晚身子往下一蹲,然后侧身闪进了电梯。 男人的手一落空,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他见钟晚进了电梯,立马又追了进去。 男人如饿虎扑食,把钟晚吓得半死。 她两手握住电梯里的扶手,整个人跳起来,双腿一并,一抬,狠狠的踹了男人肚子一脚。 男人没有防备,被她一脚踹出了电梯外,狠狠的摔在地上。 钟晚赶紧去按关门键,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还想来扒门。 钟晚急中生智,喊了一句:“你的影子在后面!” 男人脚步一顿,他心里虽然知道钟晚在骗人,但他还是忍不住往身后看去。 也就这么几秒,电梯门在两人之间合上。 电梯下行的速度很快,但钟晚没想到,男人的速度更快。 电梯门一打开,钟晚还没缓过气来,就见男人气喘吁吁的站在外头。 “骗我?”他阴笑一声,伸手向着钟晚抓来。 钟晚吓得呼吸一滞。 男人走入电梯,将钟晚一点点的往角落里逼去。 钟晚左看右看,实在没找到能够帮助自己逃脱的东西。 她看了眼前枯瘦又跟她差不多的男人,想着,干脆直接冲吧! 钟晚身形往旁一闪,猛地向外跑去。 刚跑到门边,就被男人拉住手臂一把拽了回去。 不止如此,男人把钟晚拉回去后,还顺手按了一下电梯的顶楼按键。 顶楼!他去顶楼干什么!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绝望涌上心头,钟晚再也没法冷静。 她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救命啊!!” 砰的一声响。 电梯门缝中插入一只乌青的手,两扇电梯门被那手弹开。 第95章:女尸求助 电梯外站着的,正是之前把钟晚吓了一跳的女尸。 钟晚这会儿,又被她吓到了。 不过这次被吓得不止钟晚一个人,旁边那个男人被吓得大叫一声,他放开钟晚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惊恐的往钟晚身后缩去,嘴里不停的念着鬼啊,有鬼啊。 钟晚被男人给气笑了,真是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 她一把将男人推了出去,男人狗吃屎似的趴在女尸脚下。 男人吓得嗷了一声,又往钟晚身后躲去。 钟晚懒得搭理他,躲她身后有个屁用,如果她死了难道他还跑得掉? 钟晚撇了撇嘴,摸着包里的手机犯了难,她的法器能抓鬼,但是对僵尸没用啊。 钟晚皱着眉头思索着。 她身后的男人像小孩子一样蜷缩着,还不停的拉扯着钟晚,让钟晚挡在前头。 咚的一声,电梯狠狠的抖了一抖,男人哇的大叫起来,钟晚抬头一看,是女尸跳到电梯里头来了。 因为电梯之前被男人按下了顶楼,这会儿没有女尸的阻挡,电梯门又开始缓缓关闭。 男人见状,鬼叫了一声,发了疯的往外跑去。 女尸没动,钟晚见状,寻思着现在不跑是傻逼啊,她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男人冲了出去。 等钟晚刚出电梯时,男人已经跑到外面了。 这栋楼的大门处,因为会动的女尸,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他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里头张望着。 他们一见钟晚全都惊呼起来,甚至有人捂着嘴,指着钟晚身后大叫着:“她在你后面!” 屁话!不然老子跑什么! 钟晚心头暗骂一句,拼了命的往外跑。 身后传来快速的咚咚咚的声响,脚下的震动,震得钟晚心头发麻。 眼见她要跑到外头了。 外面忽然冲上来两个男人,钟晚心中一喜,还以为他们是来帮自己的。 哪知那两个男人合力把大门往中间一拉,直接把钟晚给关在了里头。 “妈的!你们有病啊!快放我出去!” 钟晚破口大骂,伸手使劲拽门。 两个男人紧紧的拉住大门的把手,他们低着头,不敢看钟晚。 身后的女尸飞速赶来,一把拽住钟晚的衣领,拖着她往回蹦。 女尸的手劲儿特大,钟晚根本站不稳,被她一拉,钟晚整个人往后一仰,狠狠的摔在地上。 女尸根本没给她重新站起来的机会,钟晚被那女尸在地上拖行,两旁的景象飞速倒退。 见此变故,门外那些人纷纷挤到门边来,趴在那玻璃门上,你挤我,我推你的,像看猴子一样看着钟晚。 钟晚心头那个气啊,想着怎么是人是鬼都能欺负她! 钟晚拼死挣扎着,后衣领都在女尸手里扭成了麻花状,都还是没法挣开。 怪就怪在这衣服的质量太好了些,要是质量差一点,直接被女尸扯破了,哪里还有这些麻烦事。 钟晚被女尸拖回了电梯间,一人一尸停了下来。 钟晚这边把自己搞得像个疯子,那女尸却异常冷静。 她甚至伸出僵硬的手臂,优雅的用乌黑的手指,在那电梯按键上戳了一下。 钟晚惊奇的看着,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女尸知道坐电梯,是不是代表了她即使尸变,但仍旧保留了人的意识? 钟晚试探她:“你要带我去哪?” 叮,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 女尸蹦了进去,她手往回一拉,直直的把钟晚也甩入了电梯间。 钟晚的脚狠狠的撞在电梯壁上,脚踝扭了一下,痛得她哎哟的叫了一声。 不用想,肯定肿了。 钟晚捂着脚踝,痛得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 她咬牙抬起头来,看着那女尸。 女尸抬手,按下了十二楼。 钟晚这会儿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尸把她像拖包裹一样,给拖到了十二楼的走廊上。 接着,女尸终于主动放开钟晚。 她往前跳了几步,然后抬手,往天花板上一指。 钟晚顺着她的手往上看去,只见这十二楼的黑影,比二楼的黑影还要多,而且神态更加丰富。 女尸手指的那处,有三个黑影并排着,他们手牵着手,中间是个孩子的轮廓,两旁一高一矮,应该就是孩子的父母。 如果不是映在墙上,这就是标准的一家三口的合照。 虽说都是黑影,但是明显可以看出,男人影子的颜色要深得多,女人和孩子的影子则要浅一些。 而且,女人只有一半。 如果说,那天花板上的一半黑影,就是面前这个女尸的魂魄…… 钟晚看向面前站着的女尸,那也就证明了,这个女尸她确实还保留着一半的意识,只不过,也因为只有一半,所以她无法开口,无法表达出她所想说的话。 钟晚见这女尸对她没有恶意,试探的问道:“你是想找我帮忙?” 女尸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钟晚,过了会儿,她张嘴低吼了一声,就跟电影里的那些僵尸,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钟晚清晰的看见她嘴里尖锐的獠牙,吓得浑身一抖。 女尸叫完,闭上嘴,又静静的看着她。 钟晚猜测,这女尸大概已经僵化了,所以没办法做出点头的动作,只能靠发出嘶吼来回应她。 钟晚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怀疑,这件事是有人暗中搞鬼……如果是,你就吼两声。” 女尸:“嗷!嗷!” 听见女尸的回应,钟晚激动的差点哭出来了。 只要不是完全没意识,只知道啃脖子的僵尸就好了。 钟晚本想站起来,但脚上刚一承力,刚才伤到的脚踝立刻痛得像针扎一样。 没办法,钟晚只好坐在地上。 她仰头看着那女尸问道:“你要我帮你,你也得给我一点提示吧?” 女尸又抬手,指着天花板叫了一声。 钟晚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没找出什么线索来。 她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这完全没法交流啊。 女尸见钟晚沉默,她两脚一并,跳到钟晚面前,伸出手,将一叠五颜六色的纸,“啪”的一声拍在钟晚脸上。 钟晚低头一看,好家伙,这女尸还知道给钱啊。 不过,钟晚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一叠冥币,这些钱她也用不上啊。 第96章:三把火 女尸直勾勾的看着钟晚。 钟晚也不好将手里的冥币扔掉,只好一股脑的塞进包里。 想了想,钟晚同她说道:“这事我一个人搞不定,我得有人来帮我。” 女尸静静的看着她。 钟晚继续说道:“你的事我肯定会帮你,但是你不能继续在这里蹦跶下去了,这楼里楼外全是人,你把他们吓死了,那不就平白给你自己添了一笔孽债?” 听着钟晚的话,女尸仍旧没反应,她有些固执的抬着手,似乎一定要钟晚看那上头。 见她这么执着,想来自己如果不把线索猜出来,女尸是不会罢手的。 想后,钟晚试探的问道:“天花板?” 女尸没回应。 “黑影?” 女尸仍旧没反应。 钟晚忽然想到,刚才那个男人准备把她带到天台去。 钟晚试探的问:“天……台?” 这回女尸有了反应,她张嘴低吼了两声,随后整个人往后一仰,直挺挺的,跟块门板似的砸到地上,整个楼层瞬间剧烈抖动了一下。 女尸不动了,静静的躺着。 钟晚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晚上六点了,柳常青应该能上来了。 她脚受了伤动弹不了,只能静坐在那,等天色一暗,钟晚就吹了骨哨。 柳常青闻声寻来,看到狼狈不堪的钟晚,笑了:“爷每次见你,你都把自己搞成一副鬼样子。” 钟晚叹了口气:“我又有什么办法,技不如人啊。” 柳常青去到女尸身旁蹲下,随后用手在她心口处隔空一抓,一团微弱的白色光团出现在柳常青的手心里。 接着,钟晚头顶的天花板,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钟晚赶忙举着手机一看,只见天花板的半个黑影,似乎感应到了柳常青手里的魂魄,开始挣扎起来,想要冲破束缚,和柳常青手中的光团合为一体。 一下,又一下,可就是挣脱不开,那些黑色的暗影,像层层枷锁,将她那半边影子紧紧锁住。 柳常青看着四周的黑影说道:“如果不是今日你将我叫来,这里怕是要成为人间地狱了。” 钟晚说:“你们地府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柳常青说:“这里被隐藏得很深,魂魄都被锁住了他们去不到地府,下头的也没办法知道。” 钟晚皱了眉头:“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们?” 柳常青拿出他的法器,对准手心上的光球拍了一张照,随后他才同钟晚说道:“这里的结界不难打破,送魂也不是难事,但主要是要找到那个害人的东西,不然送了一波还会有另外的受害者。” 钟晚说:“之前有个男人,他想把我带到天台去,刚才那个女尸也用手指着天台,会不会是那个作乱的恶鬼就在天台上?” 柳常青点头:“有可能。” 说罢,柳常青看了钟晚一眼,嘴里“咦”了一声,然后在钟晚身前蹲了下来。 柳常青俊朗非凡的面容,忽然在钟晚脸前放大。 她同他那双冷冽的眼眸对上,刹时有些害羞起来,移开目光,钟晚有些羞涩的呢喃道:“怎……怎么了,这样看我?” 该不会是他看到她受伤的样子,心疼了吧? 钟晚暗戳戳的想着,心里升起一股甜意。 柳常青心头没有什么风花雪月之事,他皱着眉头,伸出手,掐住钟晚的下巴,往左往右掰了掰。 “你还有七天寿命。”柳常青冷冷说道。 他的话打破了钟晚心中的旖旎,她脸上的红霞瞬间退去,惨白着脸看着他:“你说啥?” 柳常青放开她的下巴,用修长的手指轻点住她的眉心说道:“你往自己肩上看看。” 柳常青的手指似乎有一种独特的能力,他的手指放在钟晚的眉心,钟晚就像开了天眼一样,肉眼看不见的一些东西,瞬间就在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不过,这会儿钟晚没心思去看那些黑影,她照着柳常青说的话,先是往自己左肩头看去。 只见她的左肩上居然有一盏很小的油灯,只不过,灯芯已经灭了。 钟晚又向自己的右肩看去,也是一样。 柳常青收回手,说道:“人身上有三把阳火,分别在头顶和两个肩上,只要有这三把火,一些脏物就没法靠近,而你,天生就缺一把头顶的天火,如今肩头的两把火也灭了,不出七天,脏物浊气会慢慢侵蚀你的身体,然后你的身体就会越来越虚弱,最迟不过第七日的晚上,就会暴毙而死。” 钟晚一听,急了,她苦着脸回想着,这火是怎么灭掉的? 难道她走路带风,风把这个火给吹灭了? 钟晚苦着脸说道:“会不会是风给吹灭了啊。” 柳常青肯定的说:“不会,阳火会灭的情况一般来说有两种,一种是在夜里,或者是在阴气极重的地方,被人拍了肩膀,或者是带了帽子,才会将那火拍灭,而这个小区,就属于阴气极重的地方,你的阳火应该是在这里灭掉的。” 柳常青一提醒,钟晚就想起来了。 那个一直对她动手动脚的李姐! 李姐在刚进小区的时候,就拍过她的肩膀,后头等电梯的时候,她又拍了一次,后来她还想来摸自己的头,只不过被自己发现了异样没给她摸。 钟晚回忆起来,气得脸都歪了。 没错,肯定是她! 钟晚把被李姐怕肩膀的事告诉了柳常青。 她越说越生气:“肯定是她!这一切肯定都是她搞的鬼!” 柳常青听完钟晚的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小区应该是受了什么诅咒,你说的那个李姐,也不过是个受害者,她应该是没几天可活了,所以才急着把诅咒转移到你的身上。” 第97章:灵妖吃魂 钟晚急到:“这法子有用吗?” 柳常青反问她:“你瞧瞧你自己,你觉得法子管用吗?” 钟晚想着自己肩头两把火都灭了,能不管用吗? 钟晚心头暗骂那李姐不是个东西,心肠太歹毒了,自己不想死,就让别人死。 柳常青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方巾来,擦了擦手,问道:“话说回来,你一个人瞎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一听他提这事,钟晚心中更郁闷了。 她把山神出事,然后问米婆病危的事告诉了柳常青。 柳常青听后,眉梢一挑:“可真是巧了,昨个儿我刚与你说小心山神,他今天就出事了?” 钟晚神情恹恹的:“可不是嘛,姑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我这不还是想学着她那样,弄点钱嘛。” 柳常青嗤笑一声:“就你那点本事,帮人算命都不够格,还想捉鬼?” 钟晚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过都是生活所逼,他以为她想来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啊,真的是。 柳常青瞥了她一眼,猜道钟晚又在心头非议他。 “算了。”他颇有些冷傲的说:“钱的事我给你想法子。” 钟晚一听,激动得抱着他的大腿直喊柳大爷真好。 柳常青十分嫌恶的踢了她两脚:“起来好好说话,坐地上像什么样子。” 钟晚苦着脸说:“刚才一不小心把脚扭了。” 柳常青听后眉头一皱,蹲下身来拉过她的脚踝细细察看,果然,那一处红得厉害,肿得像个馒头。 他伸手轻轻一摸,冰凉的手刺得那里巨痛。 钟晚不舒服的要把脚收回来,却被柳常青死死抓在手里。 他将手覆在上面,似乎在帮她疗伤。 钟晚见他蹲在地上,低着头认真给她治疗,柔软的发丝微微垂着,冷傲俊俏的侧脸,莫名让她觉得有些心动。 她忽然想打趣他一下:“在古代看了女人脚,是不是就得对她负责?” 柳常青抬眸看她,邪笑一声:“你哪处爷没瞧过,还差一只脚?” 钟晚:“……”老古董嘴还挺厉害。 很快,柳常青将手放开,他站起身来说道:“起来,走两步试试。” 钟晚撑着墙慢慢的站起来,试着动了动脚,虽然还是不能行走,但痛感有明显的减轻。 钟晚说:“好多了,谢谢柳大爷。” “你叫我一声祖宗都合理,走了,去天台瞧瞧。” 钟晚原本还想刺他一下,哪知道又被他心安理得的占了个便宜。 钟晚撇了撇嘴,柳常青冷哼一声,拽着钟晚的胳膊往电梯间走。 钟晚腿有伤,柳常青故意走得很快,钟晚不想服软,也不求他,用一条腿使劲蹦跶着跟着他。 等两人在电梯口停下,钟晚还有些气喘。 她回头看了躺在走廊上的女尸一眼:“我们就让她躺在那?” 柳常青说:“自然会有人上来处理,你操什么心。” 说罢,两人乘坐电梯到了顶楼。 柳常青先一步走了出去,钟晚一蹦一跳的跟在他的身后。 顶楼的天花板倒是干净,一个黑影都没有。 钟晚正感叹着,柳常青却突然来了一句:“不是没有,是已经被吃了。” “被吃了?!”钟晚惊讶道:“那不是别人的魂魄吗?什么恶鬼,能吃人类的魂魄?” 柳常青推开天台的玻璃门,说道:“所以就不是恶鬼了,这里作乱的,应该是鬼妖。” 钟晚一听,心里一抖。 鬼妖,她忽然想到了沈欣悦。 虽然沈欣悦已经决心做个好鬼,但当时的寝室惊魂,仍旧给钟晚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至少到了现在,她一听到鬼妖,都还有些心理阴影。 柳常青整个人已经去到天台,钟晚不敢一个人留在走廊上,赶紧也跟了出去。 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站在天台上能够看到远处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夜里照亮了整个天空。 那边灯红酒绿,这边寂寥戚戚,人间与地狱的区别,怕就是如此。 钟晚看了一会儿,问道:“怎么只要有鬼妖的地方,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天台亮着几盏室外灯,柳常青站在白色灯光之下,嘴里衔着一根卷烟,他低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那鬼烟自动就燃了起来。 他优雅的吐出一口烟气,说道:“能成妖,肯定不是寻常的小鬼游魂可以相比,恶鬼一旦有了修为,那就离变妖不远了。” 说完,柳常青问她:“看出什么来了吗?” 钟晚环视一周,空荡荡的,摆了一些杂物,还有一些小酒坛子,别的就没什么了。 至少她来看,看不出什么异样。 钟晚老实巴交的摇了摇头。 柳常青伸手向她头顶摸来,钟晚有些警惕的躲开。 柳常青的手落空,他怔愣了一下,看着钟晚笑了:“不错,笨是笨了点,但还算能吸取教训。” 第98章:青峰剑斩灵手 钟晚说:“这可是要我命的事,我当然要放心上了。” 钟晚话刚一说完,那边的酒坛子哐啷一声响,然后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往钟晚和柳常青这边滚了过来。 柳常青面色一正,将钟晚拉至身后。 钟晚脚有伤本来就不方便,忽然被柳常青这么一拉,整个人直接摔坐在地上。 原本还算照顾她的柳常青,这会儿却没有搭理她,而是站在钟晚身前,死死的盯住堆放酒坛的角落,浑身肌肉绷紧。 钟晚一看,柳常青嘴上的烟已经吐了,青峰剑又出现在他手里。 而且,整个青峰剑还在不停的发出嗡嗡的剑鸣声,抖个不停。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酒坛子的滚动声,在这个唯有风声的天台,变得异常诡异。 它从远处而来,在离柳常青两米远的地方停下。 然后,整个坛子像是不倒翁一样,翻转过来,正放在地面。 安静了一会儿,酒坛上的盖子砰的一声弹飞出去,落在一侧,摔得四分五裂。 钟晚吓得赶紧拿出法器举在眼前,用作自保,虽然她知道作用不大。 酒坛的坛口处冒出缕缕青烟,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一样。 青烟四下散开,柳常青说:“闭气。” 钟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里唯一需要呼吸的就是她了。 想后,钟晚赶紧用衣袖捂住口鼻,不让那股烟吸到身体里。 酒坛忽然动了,以极快的速度越过柳常青往钟晚处飞去。 钟晚条件反射站起身来想跑,因为腿伤根本没法站稳,整个人狠狠的摔倒在地,柳常青回头一把拉住她,然后两人的位置瞬间交换。 柳常青站在钟晚之前所站的地方,他长腿一收,向着眼前的酒坛猛地一踢,只听啪嗒一声,酒坛在空中碎开,然后化成无数碎片往四面八方飞去。 眼见一块颇大的碎片扎向钟晚,柳常青一手解开脖颈处的细绳,将身上的黑底金丝长袍脱下,往钟晚头顶一扔,碎片直直的扎进了长袍,接着长袍黑光一闪,将那碎片猛地弹飞。 碎片在空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如那老鼠的叫声一般,吱的一声,然后就消失了。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钟晚只觉得眼前闪过几道光影,然后就结束了。 她的心脏剧烈鼓动着,身上披着柳常青的长袍,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 “结束了吗?”钟晚问道。 柳常青手里握着青峰剑,目光凛凛的看着远处堆积酒坛的地方,冷言道:“没有,她还没现身。” 钟晚顺着柳常青的眼神看了过去:“那刚刚那是什么?” 柳常青说:“她控制的小鬼。” 钟晚问:“就是她吃下的那些?” 柳常青点头:“不错。” 钟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犹豫道:“我在这里是不是拖累你了?” 柳常青一边警惕的看着那边,一边同钟晚说道:“跟你没关系,是我没有杀鬼妖的权限。” 他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先走,等我回地府找人。” 说完,他收回青峰剑走到钟晚这边,一手将她抱了起来倒扛在肩上,转身就准备离开。 钟晚只觉得柳常青的肩头紧紧的顶着她的肚子,让她有些反胃,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那堆酒坛子里,忽然飞出无数只乌青的鬼手。 “手!手啊!”钟晚大喊。 柳常青似乎不打算同这鬼妖颤抖,扛着钟晚直接从顶楼上跳了下去。 钟晚只觉得耳旁的风呼啸而过,她仰头往上看去,只见那些鬼手竟然还不肯放过他们,从那天台,顺着他们跳下的轨迹,直直的追了过来。 “他们追过来了!”钟晚大喊道,吃了一嘴的风。 柳常青面色一肃,在空中翻过身来,把他和钟晚调了个面,钟晚就变成了趴着脸朝大地,而柳常青则是面朝上方的鬼手。 柳常青一手抱住钟晚,一手招出青峰剑。 他在空中像刹车一样猛地停住,然后脚往虚空中一踩,整个人弹射般的往上冲去。 他将青峰剑朝着鬼手一扔,然后两指一并,放在嘴边,念着咒语。 青峰剑猛然变得巨大无比,在空中横空一斩,利刃划破了高处的寒风,直接从那鬼手的中间拦腰斩断,鬼手没了支撑,纷纷从空中坠下。 随后柳常青抬手一抓,青峰剑又变回正常大小,重回他的手中。 钟晚只觉得自己在坐跳楼机一样,忽上忽下刺激得不行。 整个过程她看不见柳常青的操作,只是看到左右两旁有无数乌青泛着银光的鬼手从空中落了下去。 应该是赢了吧?钟晚猜测道。 第99章:夜晚的异响 柳常青一阵沉默,把钟晚像扛沙包似的扛回了家。 他把她往床上一扔,说了一句他先赶回地府,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钟晚知道鬼妖不比一般的恶鬼,柳常青肯定是回地府喊人去了,想了想,她也没矫情的非让柳常青留下来照顾她不可。 挥了挥手,钟晚就同柳常青道了别。 夜里快十点了,楼下跳舞的大爷大妈也都回了家,整个家里就钟晚一个人,很安静。 钟晚给朱茉打了个电话,问她问米婆怎么样了。 朱茉说手术顺利结束,问米婆已经在病房输液了,只是她还没清醒仍旧昏迷着。 说到这,朱茉的手机忽然被谁夺了过去,辅导员杨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他一夺过电话就把钟晚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说她自己的姑婆不来照顾,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钟晚只好跟他说自己的脚受伤了动不得,现在在家里休息。 杨数半信半疑,钟晚将自己肿得老高的脚踝拍了一张照,然后给杨数发了过去。 杨数的态度这才好了些,说他这两天正好休假,可以帮钟晚在医院照看几天,而且,医药费也已经帮她垫付了。 钟晚一听,高兴得连忙道谢,她就知道,杨数这人就是嘴巴贱了点,心倒是好的。 杨数一听她说谢谢,立马又傲娇起来,让钟晚脚伤好了再多画几幅画过去,就当还钱了。 钟晚赶紧应下,说等这事结束后,她请杨数吃饭。 杨数才不稀罕她那点钱,让她好好休息后,就把电话挂了。 跟杨数的电话刚一挂断,钟晚的电话铃声又立马响了起来。 钟晚接通喂了一声,只听听筒那边传来一阵呜咽的鬼哭声,大半夜的,钟晚又一个在家,瞬间心里有些发怵。 幸好下一秒她就听到了柳常青的声音,不过,柳常青带给她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说:“方才走得急,忘了提醒你,如今你三火都灭了,可能会招惹一些小鬼,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你用法器就能对付。” 钟晚一听,在鬼差眼里,小鬼可能就跟一只蚂蚁一样,算不得什么事,但是在钟晚眼里,那就是天大的事啊。 只要一想到一群鬼围着她,钟晚光这样想想就把自己吓死了好吗。 柳常青嗤笑一声,不屑道:“你若是这样都接受不了,还是别跟爷抓鬼了。” 听他不安慰自己,反倒在那头嘲讽,钟晚的脾气也上来了,回了一句:“不抓就不抓,你以为我想抓吗!” 说完,钟晚把电话挂断。 她气呼呼地倒在被窝里,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四周又黑又静,原本是自己熟悉的卧室,钟晚却忽然觉得陌生起来。 要是柳常青没给她打那个电话还好,他这样一提醒,她忽然就有些害怕起来。 钟晚的两只脚露在外面,这会儿脚心有些泛凉,她害怕的将脚缩回被窝里。 钟晚用整个被子紧紧的罩住自己,这才觉得心头好受了一些。 或许钟晚就是操心的命,睡在床上她还忧心着客厅碎了一地的茶几还没扫,只不过她现在是有心无力,也只能等着脚伤好了再去扫了。 又累又困,钟晚睡着了。 迷糊之间,她听着客厅里传来扫地的声响。 这种似曾相识的声音,钟晚一下从梦中惊醒。 她顶着被子睡着的,这会儿里头闷得她心慌,身上脖子上全是汗水。 钟晚不敢出去看,想着先把法器拿在手里。 她向着床头柜伸出手去,摸索了一会儿,忽然,她摸到了一只冰凉且纤细的手。 那手一把将钟晚的手抓在手里,紧紧握住。 钟晚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掀开被子,就要去开灯。 啪的一声,卧室灯亮了。 钟晚这才看清,钟柔穿着一套休闲外套在她床边蹲着。 她们两人的手正十指相扣。 看清是钟柔,钟晚松了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柔脸色很白,像是抹了一层特别厚的脂粉一样,她听着钟晚问话,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我很早就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语调很慢。 钟晚跟钟柔是双生姐妹,一下就察觉到眼前的钟柔有些不正常。 她伸出手去,捏了捏钟柔的脸,又摸了摸她的手。 很凉,但是仍有温度,眼前的钟柔不是鬼,但是她的神情,就像中邪了一样。 钟晚将床头柜的法器拿在手中,准备对着钟柔拍照。 但是她刚一打开法器的摄像头,却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钟晚想去翻转镜头,但是手被钟柔紧紧握住。 “柔柔,你先放手。”钟晚温声说道。 钟柔却像听不见似的,固执的拉着她不放,甚至抬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无助的看着她。 没办法,钟晚只好将法器放在床上,用另外一只手去按屏幕。 刚把屏幕翻转过来,手里一松,眼前的钟柔就消失了。 啪的一声巨响,卧室的灯泡炸了,随即,整个卧室黑了下来。 第100章:做爷的小妾 钟晚懵了。 在灯泡炸碎的前一秒,她是亲眼看着钟柔消失的。 钟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十分确定,刚才的钟柔是有温度的。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钟晚把床上还泛着亮光的法器捡了起来,打开电筒光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灯泡,幸好外面还有灯罩,把那些碎玻璃全部兜在里面。 钟晚拿着法器重新在被窝里躺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时间,夜里四点。 还有几个小时才天亮。 钟晚心里隐隐不安,她给钟柔打了个电话,那边却说她的电话已关机。 钟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又给钟柔的室友田小梦打了个电话。 因为这会儿已经很晚了,田小梦过了很久才接了电话。 她声音沙哑迷迷糊糊的“喂”了一声。 钟晚问她:“钟柔在寝室吗?” 田小梦“嗯”了一声说:“在啊,怎么了?” 钟晚听她这样一说,顿时就放心了。 她说自己做了个噩梦,给钟柔打电话没打通,所以有些担心,说了几句,钟晚担心打扰田小梦睡觉,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钟晚想着,应该是哪个小鬼变成钟柔的样子,来乱她的心神来了。 钟晚打开法器的相机,对着卧室一圈照了照,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钟晚安了心,握着法器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 这一睡,她直接睡到了下午。 手机上有很多个未接电话。 钟晚看了看,有朱茉打的,有田小梦打的,还有柳常青的电话。 钟晚想了想,应该柳常青的事会更急,于是就先给柳常青回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柳常青说:“在家里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 钟晚愣一下,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天还没黑啊。” 柳常青那边十分吵闹。 他很急的说:“这次事情特殊,我已经拿到地府的手谕,可以提前几个时辰到凡间。” 钟晚想着钟柔的事,有些犹豫:“可是钟柔……” 柳常青打断她的话:“你阳火都灭了,别说其他的,我马上过来接你。” 柳常青这一提醒,钟晚才想起来自己快死的事实,她立马就说了一声好。 钟晚挂断电话就去洗漱。 柳常青也十分迅速,钟晚刚把自己收拾好,他就穿着一身白衣大氅出现在钟晚眼前。 这还是钟晚第一次看见柳常青穿白色的衣服,只觉得穿白衣的柳常青更帅了,连身上的鬼气都不见了,整个人看上去仙气飘飘,一袭白衣配上那冷峻的五官,眼前的柳常青不像鬼差,倒像是个神仙。 钟晚看他看得眼都直了。 见她呆愣的模样,柳常青戏谑的说了一句:“我瞧你一点都不着急,怎么,难道是不想活了想去地府当爷的鬼夫人?” 钟晚白了他一眼:“你打扮得这么好看,不就是故意让我看的吗?” 柳常青笑:“好看吗?” 听他这样问,钟晚倒是诚恳的点了点头:“好看。” 柳常青得意的笑了笑:“那行,既然咱俩看对了眼,爷勉强让你做个妾,等你百年过世后,拿着那骨哨来地府找爷。” 钟晚一听,做妾?! 她推了柳常青一把:“你做梦吧,我是要给别人当老婆的。” 柳常青颇为嘲讽的笑了笑。 他走上前把钟晚打横一抱,说道:“那得看看那人有没有命娶你了,只要爷还在,你就只能当寡妇!” 说完,他抱着钟晚就从窗外飞了出去。 钟晚搂住他的脖子尖叫了一声:“柳常青,咱们下次能走正道吗?” 柳常青瞥了她一眼:“鬼差办事儿就得快准狠,你当是去渡假吗,还开车去,我若开车去,等那鬼妖跑了,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钟晚声如细蚊,小声嘀咕道:“要啊。” 随后,钟晚摸着柳常青这身与往日不同的白色鬼差服饰,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你回去后地府那边是怎么说的?” 柳常青说:“阎王震怒,派出地府鬼王钟馗来解决这事。” “钟馗!”钟晚惊讶道,“就是传说中,那个样貌十分丑陋,一手拿着神笔,一手拿着宝剑的钟馗?” 柳常青点头道:“不错,正是他,钟馗的宝剑与神笔是玉帝赐给他的,让他用神笔记下人间善恶,用宝剑斩杀天下邪魅,钟馗他也是可以不用报备地府,不用通过地府批准,就能直接斩鬼吃鬼的鬼王。” 钟晚好奇问道:“他是鬼王,那你们黑白无常在地府是属于什么?” 柳常青说:“黑白无常属于鬼卒。” 钟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卒,就是小兵,你还是黑无常范八爷下头的人,那就是小兵中的小兵……啊!!!” 钟晚正自己叨念着,忽然被柳常青一把从空中丢了下去。 吓得钟晚一声尖叫,大喊着自己说错话了。 柳常青这才闪身将钟晚从空中接住,钟晚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煞白煞白的,跟抱着她柳常青有得一比。 柳常青冷冷问她:“还说吗?” 钟晚瘪了瘪嘴:“不敢了。”反正,她自己心头知道就行了。 柳常青见她老实了,这才带着钟晚继续往前飞。 一人一鬼离那小区越来越近,钟晚在空中就见到远处升起了一大片黑气。 黑气的范围极广,颜色极深,看上去,像是一大片山火燃烧似的,整个空中的云都被下方的黑气给熏黑了,连空中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钟晚这回知道下方不是发生火灾,而是有很浓的鬼气,比钟晚第一次在空中看到的鬼气,多了百倍千倍不止。 钟晚问:“这鬼妖闹成这样,天上看得一清二楚,难道他们就不管吗?” 柳常青说:“三界各有各的职责,这事不归天界管,他们自然不会多问,要真是闹出什么人间大乱的岔子,天界会直接讨伐地府,所以阎王在知道这事后才会震怒,甚至把管理这一带的鬼差全部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让他们受罚赎罪。” 第101章:掌嘴之罚 柳常青说完后,就带着钟晚从空中降落。 他没有带钟晚去天台,而是把她带到了小区大门的一个转角处,这里没什么人,所以即使柳常青和钟晚从天而降,也不会有人惊讶。 柳常青从包里抽出一张白色符纸,夹在两指之间,然后快速的念了几句咒语后,将符纸贴在钟晚的脚踝处。 只见那符纸的颜色渐渐变淡,然后变得透明,最后变成一张透明的膏药,紧紧的贴在钟晚的脚踝处,而钟晚那肿得老高的脚踝,也慢慢恢复正常。 柳常青说:“这个符纸有一天的时效,能让你正常行走。” 钟晚试着活动活动脚踝,发现确实不痛了,钟晚心中大感神奇。 柳常青说道:“把你昨天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再走一遍?” 柳常青把钟晚的身子掰正,让她对着街边的一面玻璃橱窗。 钟晚看了一眼橱窗里头,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她正觉得奇怪,忽然反应过来,橱窗上竟然没有她的影子。 柳常青说:“只有鬼是没有影子的,你得赶紧把你的影子找回来,不然一会儿钟馗斩鬼妖后,他们就会把这里的魂魄全部送回地府去,要是你的影子混在里头,也被送走了,不用等七天,影子的脚踏入鬼门关的那刻,你就立马断气。” 钟晚咽了咽口水:“钟馗他什么时候来?” 柳常青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日暮时分。” 钟晚抬头一看,碧蓝的天空已经有渐暗的趋势,顿时心头一紧,拽着柳常青的胳膊就往小区的方向走。 两人走到大门处,钟晚停了一下,扭头对柳常青说道:“她在这里拍过我的肩膀。” 柳常青四下找了找:“没有。” 钟晚没有小区的门卡,她只能跟着前头一个人溜了进去。 她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柳常青,发现他正背着手,慢悠悠的穿过那道栅栏,轻松无阻的走了进来。而看守小区的保安,却像看不见柳常青似的,正瞪着眼睛看向外头来来往往的车辆。 钟晚想起来了,柳常青又不是人,自然是能穿门而入的。 柳常青瞥了她一眼,催促道:“别傻站着了,赶紧去下一处。” 钟晚也不再耽搁,立即带着柳常青往里走。 一路上,钟晚留心了一下,发现小区里的人,有的人手里有铃铛,有的人手里没有。 于是她问柳常青铃铛有什么作用。 柳常青看了一眼,说道:“你往他们脚边看看。” 钟晚闻声看去,一下就看出区别来了,手里有铃铛的,脚下没有影子,而没有铃铛的,则是一个正常的人。 柳常青补充道:“铃铛用来招魂,这些人应该是听了一些江湖术士的话,想用铃铛来引魂入体,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影子是被束缚了,所以无论他们如何摇铃,都招不回来魂。” 两人继续往前走,待走到摆放女尸的棚子处,钟晚停了下来,问柳常青:“这里还需要进去吗?” 柳常青扭头看了一眼:“不必。” 钟晚正准备往前走,忽然听见一声惊呼。 钟晚扭头一看,还真是巧了,那边坐着守灵的一群人,正是昨天她被女尸追得屁滚尿流的时候,把大门关了的那批人! 钟晚咧嘴,冲着他们阴森森的笑了笑。 那几个人同一时间将头低了下去,没人敢看她。 柳常青转身回来,见钟晚还站在外头,奇怪道:“怎么了?” 钟晚轻笑一声:“之前我被女尸追的时候,就是这几个人把门关了,还害得我受伤。” 钟晚伸了伸脚,有些委屈的同柳常青告状。 柳常青看了一眼钟晚,又看了一眼棚子外的人,心中了然。 他虽然面上在笑,但眼底已经冷了下来:“想报仇吗?” 钟晚本来就是有仇必报的人,这会儿有柳常青这个靠山在,立马点头说道:“给他们一点教训,只要不伤不死就行了。” 钟晚这话一出,那群人中有个胆小的女人,身子已经开始颤抖了。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根本看不见柳常青,只能看到钟晚一个人站在大门处自言自语。 柳常青说道:“不伤不死的办法就多了。” 随后,他挥了挥手,身旁就凭空出现一个纸人,那纸人不是经常跟在柳常青身边的晏平,应该是柳常青随便在阴间招来的一只小鬼。 柳常青冲他命令道:“去,把那边的人挨着顺序掌嘴,每人一百下。” 纸人点了点头,轻飘飘的,一蹦一蹦的去到那些人身边,他抬手一挥,从最左边的男人开始,只听“啪”的一声响,男人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啊!” 男人怪叫了一声,整个人像被针扎了一样,从板凳上蹦了起来。 男人的哀嚎声听得其余人面色巨变。 关键是,他们看不见柳常青,也看不见纸人,只能听见清脆响亮的拍打声,只能看见男人的脸上不停的凹陷下去,瘦黄的脸颊逐渐红肿,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出现在他脸上。 诡异的场景,吓得原本坐在那里守灵的人,一哄而散。 钟晚心头舒服了,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 柳常青:“高兴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钟晚说:“昨天就是我命大,没被那女尸弄死,要是把我和别的女生调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说我道德绑架也好,说我小气也行,反正我看他们挨了巴掌,我心头就平衡了。” 柳常青对着钟晚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命令是我下的,我又怎么会说你不好,心头舒坦了就走吧,时间不多了。” 第102章:风雨前夜 钟晚把柳常青带到二楼。 整个走廊上一片漆黑,钟晚看不清楚,只能拿出手机照亮。 柳常青背着手,往前慢慢走,一边走他一边扭头四处看着,似乎在寻找钟晚的影子。 钟晚问他:“怎么样,找到了吗?” 柳常青不答,反问钟晚:“那个女人第二次拍你肩头,是在什么地方。” 钟晚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电梯:“当时我就站在那里,接着她就拍了我,我当时头晕站不住脚,就用手扶了一下墙……” 墙与电梯相隔很近,钟晚瞪大了眼,说道:“不会是随着电梯飞到别的楼层去了吧!” 看见柳常青的眉头微微蹙起,钟晚心头更加不安。 柳常青往回走,随后身影淡去,整个人穿过两扇电梯门,消失在钟晚眼前。 钟晚喊了一声“柳常青”,柳常青隔着两扇电梯门闷声回道:“你就在这等我,我上去看看,钟馗上阳间的时间快到了,别乱跑。” 钟晚知道柳常青是给她找影子去了,也不多问,赶紧答应。 柳常青一离开,钟晚犹豫着是就在这等,还是到一楼去,忽然想到刚才在一楼把那群人教训了一顿,如果她这会儿一个人下去,没准会吃亏,想了想,钟晚就决定在原地等柳常青。 就在这时,二楼的一扇防盗门开了,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钟晚一下认出眼前的女人,就是之前带她来小区的李姐。 李姐一看见钟晚,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抿着嘴勉强的笑着同钟晚点了点头。 钟晚发现,李姐的手里并没有拿铃铛,想必她已经知道计划成功了。 钟晚想了想,还是喊了一声:“李姐。” 李姐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了?” 钟晚轻声笑了笑,说道:“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怕死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我只想请你遵守约定,如果我能把诅咒消除,你们必须付给我一笔报酬,钱不用多,你们看着给就行。” 钟晚说完这话,静默了一会儿。 李姐拽着包带的手越来越紧,她猛地转身看向钟晚,神情激动的问道:“你……你什么时候能把诅咒消除?” 钟晚本来是想着事情已经发生了,没必要把关系闹僵,态度好一些,没准她还能捞一笔钱走,哪知道李姐突然这样问,钟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毕竟她也不知道钟馗什么时候能把鬼妖除掉。 想了想,钟晚模棱两可的说道:“具体时间不清楚,反正一定能解除。” 李姐皱了眉头,她打量了钟晚几眼说道:“说实话吧,一开始我就没对你报什么希望,只是想把你引到这里来,试试转移诅咒的那个办法,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昨晚回去后,我的影子就回来了。” 钟晚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李姐继续说了下去:“你也别怨我,我这么做,也是想救我儿子,昨天你也看到了,我儿子被送进抢救室,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我不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我儿子究竟能不能活着,如果你真的有那个本事,破了诅咒救我儿子一命,你要多少钱,只能我能给得起,我全都给你。” “成交。”钟晚说道,“不过,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姐看了一眼四周的黑影说道:“可以,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别处去?” 钟晚想了想,天台有鬼妖,一楼又有那群人,一时半会儿她还真的找不到别处。 李姐看出她为难的样子,说道:“既然就在我家门口,那就不去别处,直接去我家好了。” 说完,李姐返身回去把门开了,邀请钟晚去里头坐坐。 钟晚瞥了一眼电梯,还没见到柳常青从里头出来,想了想,她给柳常青打了个电话,把她打算去李姐家的事跟柳常青说了,顺便问他影子找到了没有。 柳常青说:“找到了,就在电梯箱上头趴着的。” 说到这,他嗤笑一声:“你的影子倒是跟你的性子一样,都不大正常。” “你才不正常,”钟晚还了一句嘴,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将那影子拿回来?” 柳常青说:“找到就行了,若现在拿回来会引起鬼妖的注意,等鬼王除掉鬼妖后,再拿回不迟。” 钟晚点头:“行,你来找我吧。” 柳常青的声音一顿,随后说道:“我暂时不过来了,这边的鬼差如今入了地狱,要是鬼王需要人手帮忙,我必须立马顶上,你就在那人的屋里待着,一会儿鬼王斩鬼的时候千万别出来,免得被煞气误伤。” 虽然柳常青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出门,可钟晚从知道钟馗的那一刻就心痒难耐,传说中的钟馗啊,她好想去看一眼,哪怕偷偷一眼就好。 但柳常青太过了解她,知道钟晚可能会偷偷跑出去,干脆说了一句:“别忘了,害死你父母的恶鬼还没死,你要是因为好奇把命丢在这里,我可不帮你报仇。” 一句话,成功打消了钟晚的好奇心。 确实,如今在她的心里,没有什么事能比得过为父母报仇,哪怕杀她父母的恶鬼是柳常青所变,她也能一刀将他给解决了。 第103章:流言致命 李姐的家里布置得很温馨,就连客厅顶上的灯,都是暖黄色。 也许是在自己家里,李姐身上的戾气收了不少,甚至还端来茶水请钟晚喝。 钟晚没有在外头喝陌生人水的习惯,接过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就放回桌上。 李姐把钟晚的举动看在眼里,也没说别的,直接问道:“你刚才想问我什么,现在问吧。” 钟晚正色起来,端正了坐姿,问李姐:“对于第一个出事的大车司机的事,李姐你知道多少?” 钟晚加重了语气:“比如,他有没有在外头欠过什么债?” 钟晚想着,大车司机是第一个丢失影子的人,那么有很大可能,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上。 天台的那个鬼妖,不同于沈欣悦天生是个疯子,会进行无差别的害人,所以钟晚想要知道这个鬼妖为什么会在这么多人中,选择大车司机成为第一个受诅咒的人。 李姐想了想说:“他刚出事的时候,小区里倒是有过一些传言,但至于是真是假,我们这些也就是听听而已,没有真的去验证。” “什么传言?” 李姐说:“哎,还不就是那回事,听说他跑长途的时候,跟一个乡下女人好上了,那女人怀了孩子,非要他把她带回这来,不然她就挺着肚子去他老婆面前闹,男人没办法啊,就花了钱,在这个小区给她买了个二手房,听说,就在我们这栋楼的顶楼……” 说到这,李姐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她两眼朝上,瞟了几眼,才压低了音量,小声的同钟晚说道:“后来,乡下女人住了进来,我也在电梯里碰到几回,挺着个肚子一个人拎着菜看着怪可怜的,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她,只是猜测而已,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随后就发生了影子的事。” 说到这,李姐叹了口气:“如果真是那个女人的报复,她只报复那个男人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们这些人。” 钟晚想了想,随口说了一句:“或许,她是恨你们说三道四吧。” “这话怎么说?” 钟晚继续说道:“我见小区里有人中了诅咒,而有的人没有,我现在还想多问一句,刚才这事,你是在女人出事之前知道的,还是之后知道的?还有,你有没有把这些话,跟别人转述过?甚至在转述的时候,还加了一些自己的观点?” “我……” 李姐的脸色,随着钟晚的话音落下,逐渐变得惨白。 她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低下头,狠狠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钟晚见她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心有不忍,安慰道:“刚才的话只是我瞎猜的,你也不要放心上,没准不是她,或者她不是这个意思呢?” 李姐抬手狠狠的搓了搓脸,她神情内疚的说道:“你的猜测也许是对的,我确实是在她消失前知道的这些事,我也给别人转述过,当我在饭桌上说这件事的时候,只有我老公维护过她几句,而且我家里也只有我老公没事,我、我儿子,还有听过这件事的邻居,全部都中了诅咒……是我……原来是我……” 李姐捂着脸,哽咽起来。 钟晚正想开口安慰她,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钟晚是客人,不好询问,她只好看向李姐。 李姐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随后朝着门的方向大喊了一声:“谁啊?” 屋外没人应答,李姐起身就准备去开门。 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向着窗边跑去,她抬头一看,天空暗沉,一片巨大的乌云将整个小区覆盖,乌云里似乎还有无数道细小的雷电在闪烁着。 钟晚连忙举着手机对准天空的云,她眯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屏幕。 下一秒,钟晚震惊的捂住嘴,整个人激动得颤抖起来。 她看到了!!! 钟馗!!那是钟馗!! 绝对是!一定是他! 云层里的六个人影,不断放大,他们离钟晚越来越近,最后突破云层,出现在钟晚眼前,准确的说,是出现在钟晚手机的屏幕里。 只见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他头顶破帽身着蓝袍,腰系角带袒露一臂,面容十分丑陋凶狠,让人鬼见之无不心生惧意。 他的左右两边,分别站了几个面容怪异的小鬼。 钟晚太过激动压根说不出话来,她想要尖叫,但身体却不争气,她只能举着手机在窗边不停跳着。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钟晚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赶紧回头大喊了一声:“李姐!别开门!” 第104章:黑影闯入屋 钟馗现世,天色巨变。 简直就像古代时出战的统领一样,击响了军鼓,让敌人知道他大爷来了,尔等跪下受死吧。 钟馗现在就是这样。 动静闹得这样大,鬼妖又在天台,不可能不知道,那她如果知道自己和对方实力悬殊,肯定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应对之策,那么,把这个小区所有人控制起来,用人命威胁钟馗,那就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钟馗不可能为了杀一只鬼妖,还让这么多人陪葬。 要是闹到阎王老爷那里,肯定会被指责办事无能。 钟晚就是想到这点,所以赶紧让李姐别开门。 幸好,李姐也不是个马大哈的人,她先是看了一眼猫眼,然后就哆哆嗦嗦站在一边,手指着门,说不出话来。 一看她这个反应,钟晚也知道了,外面敲门的肯定不是人。 这时,窗外忽然闹哄哄的。 钟晚和李姐一同跑到窗边,往下一看。 现在的小区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那些墙上地上的黑影,居然全部跑了出来,在小区里狂追着那些活人。 凡是被抓到的,就被黑影直接拖进墙里,就看到那些活生生的人,脸贴着墙,他的身后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体,还在一点点的,将他死死的压在墙上,整个人都被压得变了形,怕是骨头都被压碎了。 他的嘴里不停的哀求着,惨叫着。 简直如同地狱酷刑,看上去惨不忍睹。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幕吓得发了疯,头也不回的往小区外头跑。 一个人跑还好一点,尤其是那些拖家带口的,压根跑不快,他们只好往家里跑,似乎是打算回家躲着。 由于李姐这里楼层不高,钟晚也看不见究竟有多少人成功逃出。 对了,这里是二楼! “李姐,快点,把所有窗户全部关起来!”钟晚担心那些黑影抓不到其他人,就开始动别的念头。 那东西毕竟是从墙上下来的,要让他爬墙,也不是难事。 李姐这会儿已经慌了没主见了,听钟晚这么一说,就赶紧照做。 两人合力把整个屋子的窗户全部关上。 钟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想着这该没什么问题了,只要坐在屋里等钟馗把鬼妖杀了就行了。 至于别人,她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救下所有人,那些人就自求多福了。 钟晚松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姐,原本用发夹固定在脑后的头发,几乎全部散开,整个人失魂落魄,两眼无神的坐在沙发上。 钟晚担心鬼没进来,她自己反倒把自己给吓死了。 于是钟晚同她说道:“李姐,你得振作起来,你老公和儿子还在医院等你,你不能倒下。” 这一招,还是钟晚在柳常青那学的。 每一次她绝望想放弃得时候,柳常青就是把她爸妈或者是钟柔抬出来,他知道这些都是她的软肋,只要一提,钟晚绝对妥协。 李姐现在也是如此,一听钟晚提她老公孩子,眼里的光逐渐就明亮起来。 “对,我得活着出去。” 她用手将脸旁散乱的发丝全部压在脑后,强打着精神。 忽然她扭头问钟晚:“我是该躲着,倒是你,为什么不出去?” “我出去干什么?”钟晚奇怪道。 钟晚一脸疑惑,李姐更是觉得奇怪:“抓鬼啊,你不就是来干这个的吗?” 钟晚反应过来,自己是跟李姐这样说的,也难怪她会这样想。 钟晚担心李姐一会儿又发狠,把她直接给推出去抓鬼。 想了想,钟晚同她说道:“我已经把鬼差招来了,现在他正在抓鬼,你别急,应该一会儿就结束了。” 听钟晚这样说,李姐眼里满是不信。 这时,窗外忽然狂风呼啸,吹得楼房旁的大树七歪八倒,枝干不停的剧烈拍打着窗户。 看着那被拍得不停震动的窗户,钟晚有些担忧的问道:“你家这窗户……质量还行吧?” “还行……吧。”李姐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可笑的是,就在她这话一说完,就听到卧室里的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钟晚脸色一变,赶忙就拉着李姐往次卧跑。 但是那些黑影的动作更快,他们似一阵风般就从主卧的窗户涌入了客厅。 他们没有鼻子和嘴,黑色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像是有人画了一个平面黑影,然后给他镶嵌了一双眼睛在上头,眼睛高高突起,极为不搭。 他们拽着李姐的手和脚,就像抬东西一样,把她抬着往主卧走,然后就听到李姐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就没了声。 那叫声像杀猪时,挨刀的猪所发出来的惨叫,听上去格外刺耳。 钟晚这边虽然也好不到哪去,她被黑影逼至角落蹲着,眼看那些黑影向她伸出手来,在绝望之际,钟晚抱着拼死一搏的心里,举着手机对着他们按下快门。 只听咔擦一声,法器里传来抓捕成功的提示音。 钟晚心中狂喜,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不停的按下快门。 她举着手机对准那些黑影不停的拍着,眼前的黑影逐渐减少,但后头仍有黑影不停的向她飞奔而来。 黑影在墙上时因为被那鬼妖束缚,所以钟晚拿他们没办法,但如今他们下来了,钟晚的法器就像突然一下有用了似的。 她每拍一下,就听到法器里传来的抓捕成功的提示音。 跟前的黑影越来越少,不知过了多久,这屋里的黑影才被钟晚清理干净。 钟晚满头大汗,整个人失了神般的蹲在那里。 她口干舌燥,闭眼将头靠在墙上。 现在确定了法器能用,她究竟是听柳常青的话待在这里,还是出去救人? 因为窗户破了的缘故,外头的惨叫声越来越清晰,那些惨叫不是来自于小区外头,而是来自于这栋楼的业主,还有对面楼的人,隔壁楼的人。 还有很多人,被困在家里。 或许那些黑影正在拖走他们的爸妈,他们的孩子,他的爱人…… 她究竟要不要救? 第105章:钟馗斩诡 救与不救,根本就不容钟晚多想,外面的黑影又不断地涌了进来。 钟晚瞬间又进入了战斗模式,整个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举着手机对准这些没有意识的黑影。 一下,又一下,她不断地拍照,然后一步一步的往李姐的主卧挪去。 至少,她得把李姐救出来。 主卧的黑影被钟晚逐一抓捕,钟晚环顾四周看了看,没人。 她去到窗边,伸出头去往下方一望,没看见李姐,只有很多无面黑影在下方游荡着,似乎在寻找目标。 忽然,下方的黑影全部抬头看来。 钟晚心头一紧,正想把头缩回去,忽然,脖子一凉,她整个人就被上方的黑影拖了出去。 那黑影的两只手抱着钟晚的脖子,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融合连接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黑色的绳索,紧紧的套住钟晚的脖子。 钟晚被他吊了起来,背部紧紧的贴着楼房的外墙。 钟晚挣扎着,余光瞥见了身旁有人。 钟晚扭头看去,只见李姐被另外一只黑影吊在旁边,头耷拉在胸前,舌头外伸着,脚上的鞋子已经掉了,两只脚尖朝着地面。 李姐脸如死灰,表情惊恐又不甘,两只眼睛瞪得极大,她死不瞑目。 钟晚心慌起来,更是拼了命的挣扎着,不然,下一个被吊死的就是她了。 钟晚的头往上仰着,只能用手摩挲着屏幕上翻转镜头的按键,按下翻转按键后,她把手机对准上方,迅速的按下拍摄键。 只听抓捕成功的提示音响起,钟晚整个人顿时往下一坠。 幸好她早有准备,身子一扭,腹部重重的撞在窗边上,痛得她嘴里发出嘶的一声。 钟晚趴在窗沿上,狠狠的喘着气,哪怕浑身无力腹部剧痛,她也不敢在这停留。 钟晚手上使劲将脚从下方抬了起来,然后用脚背钩住窗沿,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回到了卧室。 钟晚重重摔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时,钟晚听到窗外传来呼救声,声音是从楼上发出来的,听上去很年轻,是个女孩子。 钟晚皱了眉头,翻过身,手在地上一撑,她捂着腹部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拿着手机往门外跑去。 她决定了,她要去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钟晚放弃了乘坐电梯,从楼道跑到了第三层。 钟晚刚一进入第三层,就有无数的黑影回头向她看来,钟晚这会儿都有些麻木了,看着黑影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想办法选择更好的拍摄角度,能一次性把这些黑影全部框入画面内。 钟晚举着手机往前走,直到把走廊的黑影都抓捕干净后,钟晚才大声问了一声有人吗! 钟晚这一问,就听到有人隔着门回应她。 钟晚细细听了一会儿,这层楼大概还有三户人家。 钟晚立马说道:“别开门,好好在家里待着,把窗户也锁上!” 说完,钟晚又返身回了楼道,一层楼一层楼的往上爬。 她挨着楼层,一路抓捕黑影,直到她发现,再也没有路能往上走了,钟晚知道,她这是到了顶楼。 顶楼,就是那个鬼妖的地盘。 外面天色阴暗狂风大作,没准钟馗正和鬼妖在激烈缠斗,钟晚有一瞬间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 钟晚脑中在犹豫着,但她的脚已经慢慢的往天台挪去。 这一看,钟晚瞬间就惊呆了。 外头打得热火朝天的,不是钟馗和鬼妖,而是钟馗和柳常青! 钟馗带来的几只小鬼,正合力压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钟晚看不清女人的外貌,只能看见她跪在地上,身上穿着孕妇装,洁白的两条小腿上全是血。 钟晚站在天台的玻璃门处,整个人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情况,柳常青为什么要救那个鬼妖?难道柳常青被那鬼妖附身了? 钟晚胡乱猜测着。 另一边,柳常青与钟馗在空中激斗。 柳常青手里拿着青峰剑,钟馗手中握着一把七星宝剑,两人在空中打得异常凶狠,钟晚只能看到一阵刀光剑影,一阵雷光闪烁云腾翻涌。 每次剑刃相碰,都发出一声巨响,像打雷似的轰隆一声,震得钟晚瞬间耳鸣。 没过多久,柳常青不敌钟馗,被他重重一脚踹回了天台。 柳常青的身体砸到地上,砰的一声灰尘四溅,他整个人蜷缩着在地上滑行了三四米,最后狠狠的撞上了天台的墙围,才勉强停了下来。 柳常青狼狈的趴在地上,原本雪白的大氅被划了好几条长长的口子,甚至有青色的血不断渗出。 他发丝凌乱垂落在他的脸旁,嘴边流出一丝青色血迹。 钟馗返身回到天台,他的身体极重,只是落地就震得整个天台为之一抖。 七星宝剑剑身极宽,钟馗握在手里却轻轻松松。 他抬剑直向柳常青,声色威严说道:“柳常青!你莫再阻拦,否则我就上报阎王,让他将你打入地狱受炼火之刑!” 柳常青抬眸眼神凌冽的回看钟馗,他伸手豪迈的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然后吐了一口污血在地。 他将青峰剑杵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似乎还打算同钟馗再战。 柳常青鬼相已经露出,但他露出鬼相都打不过钟馗,如果他再战,同找死没什么区别。 钟晚看在眼中吓得不行,什么也不顾了,推开玻璃门就向着柳常青跑了过去。 “柳常青!”她大喊了一声,“别打了!” 柳常青回头一见钟晚,狭长的眼瞪大,他猛地扭头看向钟馗,见钟馗的目光落在钟晚身上。 柳常青心中一紧,捂住心口快步向钟晚走去,挡在钟馗与钟晚之间。 他朝着钟晚怒吼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第106章:擅自离守 钟晚原本打算质问柳常青,不帮钟馗抓鬼就算了,怎么还和钟馗打起来了。 哪知道柳常青先把她吼了。 钟晚被他吼得脑子一懵,嘴里的话一下就哽在喉间。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随即拉着她在钟馗跟前跪了下来。 “大人,鬼妖就是抽走了这个丫头的魂,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柳常青说着说着,就把手放在钟晚的后脑勺上,压着她给钟馗磕了个头。 这头磕得钟晚莫名其妙,正要抬头问柳常青,柳常青却手上使劲不让她抬头,就像是……不想让钟馗看到她的脸似的。 钟晚眨了眨眼,心中一动。 柳常青既然没被鬼妖附身,那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钟晚不想给柳常青添麻烦,随即自己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尽量不让钟馗看见她。 头顶忽然一暗,似乎是钟馗向着她与柳常青走了过来。 钟馗粗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这丫头……” 他的语气疑惑,只开了个头就没再说了,像是在等着柳常青回答他。 哪知柳常青也没吭声,现场静默下来。 钟晚担心钟馗一怒之下把她和柳常青一起灭了,顿时心跳加速,暗戳戳的偏过头去,看向柳常青。 只见柳常青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仰视钟馗,他眉头微皱,不易察觉的轻轻点了下头。 钟馗爽朗的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柳常青的肩膀说道:“柳常青啊柳常青,你这小子不错。” 嗯? 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这会儿什么都还没说,怎么就不错了? 钟晚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又没听到柳常青让她抬头的话,只能继续趴在地上。 下一秒,钟晚后衣领一紧,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 钟晚抬头一看,拎着她衣领的人竟然是钟馗。 他紧紧的盯着钟晚,浓眉一挑正要开口,柳常青忽然在旁说道:“大人,这丫头名叫钟晚,如今十八。” 钟馗一愣,眉头紧锁,他打量着钟晚,沉声道:“钟晚?” 横眉瞪目,凶神恶煞。 钟晚咽了咽口水,嘴里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点了点头。 钟馗脸色阴沉,手一松,钟晚两腿发软,一屁股摔在地上。 钟馗看了钟晚几眼,背着手去到那鬼妖跟前。 手握鹰爪放在鬼妖头顶,猛地一收,鬼妖身侧地上的黑影就被钟馗抓在手中。 钟馗看了看手中的黑影,随后冲着鬼妖瞪目怒哼了一声,鬼妖吓得浑身一抖,低着的头更深了几分。 随后,钟晚把那黑影往钟晚身上一砸,钟晚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头脑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原来那天她被李姐拍了肩膀后,她的脑子就一直处于一个晕晕乎乎的状态。 直到这会儿影子回归,钟晚才觉得自己清醒了。 她低头一看,影子已经回到自己脚下。 钟晚欣喜的同钟馗道谢:“多谢钟馗大人!” 这会儿钟馗却一改刚才热切的态度,没搭理她,而是挥了两下手中的七星宝剑,问柳常青:“柳大人,这会儿可还阻挠?” 柳常青神情淡然的向着钟馗拱手道:“大人随意。” 鬼妖似乎意识到什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但是跟在钟馗身边的五个小鬼也不是寻常小鬼,都是有点本领在身上的,他们嘴里同时发出“哈”的一声,然后合力将鬼妖压在地上。 钟馗两手握剑,以握刀的姿势,向着鬼妖的脖间横向一扫。 速度极快,鬼妖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头颅瞬间从她身体飞出,滚落在钟晚脚边。 钟晚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躲避开来。 鬼妖的身体与透露瞬间化为白色粉末,随风消逝。 钟馗见事情办完,也不再停留,将七星宝剑一收,领着五个小鬼就打算回阴间复命去了。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看柳常青,问道:“柳大人,一起?” 柳常青拱手道:“还请大人先行一步,我有些话要对钟晚说。” 钟馗带着几分警告的语气说道:“长话短说,别忘了你自己的职责,经常擅自离守,小心引火上身。” 柳常青说:“多谢大人指点,恭送大人。” 钟馗看了看钟晚,有些冷漠的点了点头后带着小鬼消失了。 钟馗一走,柳常青顿时就坚持不住了,整个人摔在地上。 钟晚赶忙去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躺着。 柳常青嘴里的血不停往外流着,钟晚看得一阵心惊,她这才发现柳常青刚才伤得有多厉害,原来他们和钟馗说话那会儿,他一直是在强撑着。 钟晚现在没有纸巾,她只能用自己的衣摆去给柳常青擦拭,擦了一会儿仍不见干净。 钟晚心疼的问他:“要不,我帮你把范八爷找来?” 柳常青说不出话,用手紧紧抓住钟晚的手腕,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他才气若悬丝的说道:“这次的事,八爷不知道,我是找的白无常让她帮的忙……” 钟晚一听他说白无常,顿时就想起了卫君南说过的事,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一想着柳常青也是为了她才去找的那个白无常,自己不该多心。 钟晚忍住心头酸涩问道:“那我要怎么帮你?你会不会死啊?” 柳常青满嘴青血,听到钟晚说这话,竟然还笑了出来。 “我已经是鬼了,还能死哪去……别待在这了,一会儿就有新上任的鬼差来处理这里的事,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你赶紧带我离开。” 第107章:当阴差 钟晚立马行动,但是下一秒,她就看着柳常青犯了难。 “你能不能像山神那样变小?”钟晚问他。 柳常青伸出手来,摸着钟晚胸前的骨哨,闭上眼。 然后柳常青的体重逐渐变轻,他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在钟晚的怀中消失。 钟晚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骨哨闪烁了两下青色光芒,似乎是在回应钟晚。 原来是到骨哨里去了,钟晚放心了。 她慢慢站起身来,这一动,才发现自己腹部剧痛无比。 她撩开衣服一看,肚子上青了很大一块,想来是刚才撞到窗台上留下来的淤青。 钟晚捂着肚子,乘坐电梯往楼下去了。 鬼妖一除,黑影全部又回到了他们全本的位置,整个小区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钟晚回头往李姐卧室看了一眼。 李姐的尸体已经不在墙上了,因为黑影离开,她的尸体也失去了支撑,摔在了一楼的平地上。 钟晚的视线往下移,看见了草丛里,露出的一丁点的李姐的衣角。 她老公和孩子还在医院等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她死亡的事实。 随后钟晚又想到自己的辛苦费,她叹了口气。 李姐人都死了,那钱就算了,大不了就像杨数说的,她辛苦些,多画几幅画去抵债。 钟晚每走一步就腹痛不止,更悲催的是,她脚踝处的伤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加重。 钟晚痛得嘶了一声,想着柳常青不是说的有一天的效果吗,难道是因为他受了重伤,所以法力也衰退了? 钟晚强撑着走了几步,实在是没法走了,她只好找了小区里的一根板凳坐下,想看看有没有人从这经过,能帮她一把。 哪知钟晚左等右等,没等来人,却等来了一群鬼差。 天色昏暗,小区里的路灯开了一片。 只见那路灯下,出现了一群穿着无常服饰的人,他们一身黑色褂袍长拖至地,头顶高帽写着“天下太平”,手里统一拿着一串泛着黑气的粗铁链子。 他们穿的正是黑无常办事时所穿的官服。 钟晚之前和柳常青送魂,见他穿过一回,所以才十分确定,眼前这群诡异的人,是地府的黑无常。 这群鬼差排成两竖队,慢慢的往钟晚这边走了过来,他们像是在走,又像是在飘,动作看似缓慢,但不过眨眼之间,又往前瞬移了五米。 “别乱看,低头,等着他们过去。”骨哨传出了柳常青的声音。 钟晚吓得立马低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随着阴差的靠近,钟晚只觉得四周的温度都冷了不少,她条件反射的裹了裹自己的外套。 她这边正动了动,就听见前头有阴差“咦”了一声。 钟晚放在衣领处的手,刹时就僵住了。 放,还是不放? 放手与不放手,似乎都挺可疑的。 钟晚赶紧用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感冒的人怕冷,这应该是个最合理的解释。 这个方法大概是好用的,随即钟晚就听见领头的鬼差说道:“走吧,别看了,就是个病秧子。” 之前发出“咦”的一声的鬼差忽然凑近钟晚,他左看看,又看看,然后伸出一只乌青的手指,指着钟晚说道:“这里遍地尸骸,唯有这女子在这儿,你竟不觉得奇怪?” 这话一出,钟晚瞬间惊出一头冷汗。 她怎么没想到这点! 领头的鬼差也一下反应过来,但他因为有要务在身,或者只是把钟晚当作一个有阴阳眼的凡人,也就没同钟晚多说,只叮嘱了一句“莫可多言”后,就领着这群鬼差继续往前去了。 钟晚用余光追随着他们的身影,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走远,却没曾想,走在队伍最后头的一个鬼差竟是倒退着在走,钟晚这一偷瞄,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 这鬼差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和钟晚差不多,十七八岁的年纪,长了一副娃娃脸,穿着一身老成的黑无常的官服,还挺可爱的,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样,多了几分童趣。 他见钟晚偷瞄,也没惊呼,反而冲着钟晚友善的笑了笑,露出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钟晚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随后,鬼差队伍停了下来。 领头的鬼差似乎说了几句话,然后其余鬼差就向着小区的各个角落飞去。 一支完整的队伍瞬间分散开来,各自做任务去了。 “走。”柳常青说道。 钟晚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看鬼差看得入了神。 她一瘸一拐的往小区大门走去,只听柳常青忽然在骨哨里问道:“怎么,想做鬼差吗?” 钟晚知道他是看见自己走神了,笑道:“倒也没有想与不想,就是觉得挺酷的。” 柳常青戏谑道:“那便好好替爷抓鬼,等你抓满三千只积了功德,爷帮你给地府申请。” 钟晚笑了笑,不置可否。 要是地府鬼差这么容易就当上了,那不是人人都去做鬼差了,谁还入这轮回,吃这百年的苦。 第108章:钟柔失踪 钟晚打车回了家,也不洗漱,直接就往床上倒去。 睡前她还记挂着柳常青的伤势,问他要不要回地府修养去。 柳常青说在骨哨里疗伤更好,趁着他这几天给地府请过假,倒是可以借着骨哨好好休养。 钟晚又累又困,本还想问问柳常青这骨哨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功效。 哪知她的头一碰到枕头,就立马沉沉睡去,疑惑到了嘴边也没问得出口。 大概是有柳常青在家的缘故,钟晚这一觉睡得异常安心,第二天的她是自然苏醒。 钟晚躺在被窝里,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发现脚边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抬头一看,柳常青坐在床边,正抱着她受伤的那只脚在轻轻揉捏着。 钟晚也没挣脱,一手撑着脸,看着他:“你这是在给我疗伤吗?” 柳常青收回手,把她的脚轻轻的放回床上,说道:“感觉一下,看是否好些了。” 钟晚离开床站在地上,她试着蹦了蹦,发现脚踝处的伤已经好了。 她诚心夸赞道:“柳大人的手法不错。” 柳常青虽然没说什么,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钟晚的马屁是拍对了。 她凑近柳常青观察了会儿,发现他脸色正常了不少,想来他说的没错,这骨哨疗伤的效果确实挺好。 钟晚无意识的抬头一看,看到卧室上方碎裂的灯泡,她瞬间回想起,钟柔出现在床头的诡异一幕。 钟晚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将新灯泡换上后,坐回床头拿起手机给田小梦拨了个电话。 哪知田小梦说的话,同那晚上说的恰好相反。 她说,钟柔消失好几天了! 那天晚上,钟晚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睡迷糊了,看见黑暗之中钟柔的被子拱起,还以为钟柔在里头睡着,哪知第二天天亮后,她才发现钟柔没在寝室。 随后田小梦问了另外两个室友,毛小兰和苏文都说钟柔早就回家了。 更诡异的是,她们说是钟晚打电话给钟柔,叫她回家去的。 当时田小梦就觉得奇怪,如果是钟晚叫钟柔回家,钟晚又怎么会大半夜的给她打电话,问钟柔在不在寝室。 发现不对劲的田小梦立刻就给钟晚回了电话,但钟晚恰好去忙黑影子的事,也就没在意田小梦的这个电话。 导致过了三天,钟晚才意识到钟柔失踪了。 电话挂断后,钟晚脑子都懵了,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偏偏倒倒的差点摔在地上。 柳常青一直在旁听着,见钟晚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赶紧同她说道:“别急,爷给你找去。” 说完,柳常青就打算往外走。 钟晚瞬间回过神来,拉住他的白色大氅说道:“别,别去,现在是白天。” 柳常青指了指自己腰间白无常的令牌说道:“瞧见没,爷如今在白天当差,你就别担心了,爷很快回来。” 说完,柳常青就在原地消失了。 钟晚知道柳常青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他刚才那样说,也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 钟晚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她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变成钟柔的小鬼。 没准,那不是什么小鬼,那就是钟柔呢! 如果她没记错,钟柔当时说的是,她早就回家了。 早就回家了……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代表她还在家里? 可是也不对啊,如果她在家,钟晚这两天都是回家睡觉,也没听见屋里有什么动静。 钟晚呆呆地坐在床上,思来想去,她的脑子一团乱,完全失了主意。 过了半晌,柳常青仍旧没有回来。 渐渐的,钟晚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往钟柔卧室走。 钟柔的卧室门一直是关着的,所以钟晚也没注意过,还以为钟柔一直在学校没回来。 钟柔的门没锁,钟晚轻轻将门推开。 窗帘关得严严实实,钟柔的卧室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床上的被子微拱,像是有人平躺在里面,伴随着开门的声响,钟晚也闻到了卧室里飘着的一股子怪味。 这股味道不知在屋里关了多久,久到又臭又腥,沉闷刺鼻,熏得钟晚头晕。 她不敢进去。 她害怕,从她爸妈死后,她再也没这么害怕过。 钟晚拿着骨哨轻轻吹响。 很快,柳常青返身回来,出现在钟晚身旁。 看着失了魂颤抖个不停的钟晚,柳常青面露心疼,温柔的将她揽入怀里。 钟晚依靠着柳常青,指着钟柔的卧室说道:“你帮我进去看看,我担心钟柔她……”已经死了。 最后的话,钟晚说不出口,她仍旧抱有一丝希望。 柳常青应了一声“好”,他扶着钟晚站稳后,才往屋里走。 他走到床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伸手将钟柔的被窝一掀。 钟晚瞪大了眼看着,被窝掀开的瞬间,她的心脏都停了。 第109章:植物人 钟柔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两眼微闭,像睡着了一样平躺在床上,乌黑亮丽的长发压在她的身下。 钟柔两手交叉相握,平放在她的小腹上。 她还穿着那天晚上,钟晚见过的那套休闲服。 只不过,那套皱皱巴巴的休闲服下,锁骨处隐约有几块青紫。 钟晚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走上前,把钟柔的衣袖往肩上撩去。 顿时,钟晚眼眶发红,两手不停的颤抖起来。 “是谁……”钟晚喃喃道,“是谁……” 柳常青去到床头,拿起上头的一个瓶子,看了看,说道:“她服了安眠药。” 钟晚扑了过去,夺过柳常青手里的瓶子,摇了摇,发现里面的药物所剩不多。 钟晚向着柳常青跪了下来:“救救她,你能给我疗伤肯定也能救她!我求求你柳常青,救救我妹妹!” 柳常青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为难。 他皱紧眉头伸出手去,探了探钟柔的鼻息,说道:“没死,人还活着,赶紧叫救护车!” 钟晚一听,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不过几十分钟就将钟柔送到了医院。 问米婆还没清醒,如今钟柔又变成这样,钟晚有些扛不住了,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整个人毫无精神,像是被困境击垮了一样。 因为是在医院,游魂野鬼太多,柳常青担心遇到其他的鬼差,只好隐去身形在暗中旁着陪着钟晚。 朱茉听说了这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钟晚一见她,站起身来问道:“我姑婆怎么样?” 朱茉说:“你姑婆倒是醒了,听说钟柔出了事,她吵着要出院去陪钟柔。” 钟晚问:“医生怎么说?” 朱茉无奈说道:“医生说没查出晕厥的原因,她如果不想住院,回家去也行。” 医院查不出来倒也正常,钟晚知道问米婆昏迷的原因跟卫君南有关,如今问米婆醒了,是不是就代表卫君南也恢复了? 钟晚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 问米婆醒了也好,不然她和钟柔都出了事,自己还真没精力同时照顾两个人。 朱茉见她叹气,问道:“你妹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钟晚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只有等手术结束钟柔醒了再问她。 手术期间,钟晚也报了警,如果钟柔不是被恶鬼所害,而是人为,她就只能借助警方的力量。 刚才在来的路上,柳常青就同她说过这事。 目前不清楚伤害钟柔的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鬼,他倒是可以帮钟柔报仇,可如果是人,他们阴差就不能管。 钟晚问他为什么。 柳常青也只说了一句,阴间有阴间的规矩,人间有人间的规矩,互不干涉才能阴阳平衡。 钟晚被他口中的规矩惹得心烦,但她也知道柳常青说的是事实,冷静后还是给警方那边打了个电话。 很快,警方那边就派人来调查了。 钟柔的手术结束后,朱茉先帮忙照看着,钟晚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说的结果,同钟晚猜测的一样。 钟柔被人侵犯,然后吞药自杀。 简短的几句话,却字字诛心。 医生还说,送来的时间太晚,抢救倒是抢救过来了,只不过钟柔能不能醒来,会不会变成植物人,都得听天由命了。 钟晚脑子瞬间空白,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妹妹,会突然有一天变成了植物人。 警方见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心中不忍,一再跟钟晚保证,一定会帮她们抓到凶手。 钟晚神情恹恹不想多说,转身去了钟柔病房。 守着钟柔的是问米婆,朱茉已经回学校去了。 问米婆身体刚刚恢复,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钟晚劝她回去休息。 但问米婆却执意留在这里守着钟柔,她觉得自己没有替钟军照顾好两个孩子,心头愧疚。 静默了一会儿,问米婆忽然开口道:“我没有法力了。” 钟晚抬头看她,问米婆继续说道:“我猜,是山神为了恢复,将我身上的法力收回了。” 当初卫君南给问米婆法力,是为了帮她续命,如今他将法力收走…… 钟晚惊道:“那你!” 问米婆点了点头:“是,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不想回去,一个人孤零零的,倒不如同你们两姐妹在一起。” 钟晚一下瘫软在椅子上,她用手盖住脸,任眼泪流着。 问米婆异常平和,她说:“好了,我这命本来就是借来的,能活到这把岁数,是多少人没有的福气。” 钟晚本想说些什么,但开口却是一阵哽咽。 问米婆继续说道:“无儿无女,死就死了,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你们……对了,我那里还有一笔钱,应该能让你和柔柔把大学读完。” 听问米婆说到这,钟晚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柔柔她……医生说,可能醒不过来了。” 第110章:还阳 问米婆震惊的看着她:“胡说八道什么!” 钟晚哭道:“姑婆,你有没有办法救柔柔……我好想给她报仇,但我不知道是谁伤了她……” 钟晚心痛难耐哭泣不止,问米婆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但她毕竟岁数摆在那里,经历的伤痛比钟晚多得多,虽说也同样悲痛,但她还能保持冷静。 问米婆叹了口气,稳住心神。 她轻轻拍了拍钟晚的手背,和蔼道:“先别哭了,你告诉姑婆,医生是怎么跟你说的?” 钟晚把医生的检查结果同问米婆说了一遍。 问米婆皱了眉头:“抓住凶手很重要,但现在最主要的是让柔柔醒过来。” 钟晚说:“医生没有办法,说只能让她自然苏醒。” 问米婆斥道:“医生还说你姑婆活不过十五呢,我怎么好好的坐在这儿!” 钟晚欣喜道:“你的意识是,我们去求山神?” 问米婆正要开口,柳常青忽然现身。 他冷冰冰的看了钟晚一眼,怒道:“爷就在这儿,你竟敢想求别的男人,你当爷死了不成?” 问米婆见柳常青大白天的现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了他的白色大氅一眼,了然笑道:“钟晚这丫头真是好福气,想不到柳大人竟然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柳常青傲娇的哼了一声,掀开大氅,潇洒的椅子上坐下,修长的两腿一叠整个人往后一躺,扬了扬下巴,毫不谦虚的说道:“说吧,你准备求那山神做什么,他能办的,爷也能办。” 柳常青和卫君南的神职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要是以前柳常青说这话,钟晚还能信,如今见过柳常青被卫君南压得无法动弹,再听他说这话,可信度几乎为零。 钟晚奇怪道:“柳大人,你和山神的能力孰强孰弱,你自己心里没点谱吗?” 柳常青救过钟晚无数次,钟晚倒不是刻意嘲讽他,只是这件事关系钟柔的生死问题,钟晚不得不多加考虑。 柳常青听到钟晚这话,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问米婆坐在一边,一直留意着两人的神情,见状,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钟晚,这件事确实只有柳大人能办。” 柳常青一听这话,愣了一下,神情严肃起来:“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招魂吧?” 问米婆点了点头:“正是,如果柔柔只是昏迷,我倒还不担心,可听小晚说柔柔可能会变成植物人,那我就有九分确定,她的魂如今已不在体内。” 柳常青点头:“你的猜测倒也不错,她的魂确实已经离体。” 钟晚蹭的一下站起来:“在哪?我们去找回来!” “找回来?”柳常青讥讽笑问,“鬼门关,去吗?” “去!”钟晚毫不犹豫,“只要能将钟柔带回来。” 问米婆见她情绪激动,说道:“小晚你冷静点,先听柳大人说完。” 随后,问米婆又看向柳常青问道:“柳大人,对于阴间的规矩老婆子我不是太懂,但我知道一点,只要魂没过那鬼门关都是有机会还阳的,对不对?” 柳常青认真道:“对,也不对。阴间确实有魂不入关则可还阳的规矩,但你要知道,那是针对阳间的正规程序而言,就好比医生救人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那是允许的,至于招魂这种手段,是比较阴损的方法,是你们阳间术士自创的方法,阴间是禁止使用的。” 问米婆反驳道:“可我曾见过有人招魂,也确实将魂从鬼门关拉回来。” 柳常青抬眸,阴冷的笑了笑:“那你可曾见过,招魂者手中的油灯?” 问米婆脸色巨变,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瞬间沉默下来。 柳常青知道问米婆明白了他的话,也就不再多说,神情淡漠的重新躺回椅上。 “你明白了就好,你明白了,也就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让钟晚去招魂了。” 钟晚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同她解释,她着急问道:“油灯有什么问题吗?” 柳常青薄唇轻启,却被问米婆打断:“对了小晚,我的出院手续还在医生那,你去帮我拿一下。” 钟晚疑惑道:“出院手续?” 问米婆点头:“快去吧,我担心他一会儿查房见不到我,说我私自出院了。” 问米婆的笑容很假,钟晚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我去帮你拿报告,但是你不能趁我不在,就跟柳常青做什么以命换命的交易。” 问米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电视剧看多了,还以命换命,你姑婆我这么怕死的人,怎么可能以命换命?行了行了,快去吧,一会儿医生下班了。” 钟晚不太放心,总觉得问米婆是故意把她支走的,但她又找不到证据,如果问柳常青,他嘴又挺严,只要他不想说,钟晚也没办法让他开口。 无奈之下,钟晚只能飞奔去到负责问米婆的医生办公室。 她原本以为问米婆是诓她的,哪知医生那里还真的有问米婆的出院资料。 钟晚拿着一叠资料往回走,她在想是不是同问米婆说的那样,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第111章:开阴门 钟晚刚回到病房,却见柳常青在门外站着。 他说:“进去吧,东西给了她,就跟我走。” 钟晚捏紧了手中的资料,问道:“她答应你什么了?” 柳常青说:“你应该问是我答应了什么……快进去吧,时间不多了,等你妹过了鬼门关,你就守着那空壳子过一辈子吧。” 钟晚应了一声,推开门进了病房。 问米婆正躺在看护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闭着眼似乎在睡觉。 钟晚将资料放在桌上,去到问米婆身旁,她轻轻推了推问米婆,喊道:“姑婆?” 声音一出,钟晚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 幸好,问米婆缓缓睁开眼来,迷糊的看了她一眼:“嗯?啊,我睡着了。” 问米婆从床上坐起来,顺了顺花白的头发,笑道:“人老了,坐这么一会儿就犯困。” 她的脸色很不好,眉心居然发灰。 钟晚知道,那是将死之人的征兆。 钟晚担忧的看着她,问道:“我请个护工来好了,你回去歇着吧?” 问米婆摆了摆手,有些不高兴的说:“我老归老,还有点用处,你别担心了,跟着柳大人去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说服了。” 钟晚听她主动说这个事,赶忙问道:“他怎么突然就答应了,你是不是给了他什么东西?” 问米婆抬起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钟晚,她眉眼柔和:“什么都没给,只是你要答应姑婆,无论结果如何,你别责怪他。” 钟晚点了点头:“我知道,如果钟柔真的回不来……” 她回头看了床上的钟柔一眼,“我也会好好照顾她。” 问米婆放心的点了点头:“去吧。” 钟晚“欸”了一声,扶着问米婆在床上躺下,顺手替她盖好了被子。 钟晚转身正要离开,问米婆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小晚。” 钟晚顿住,问她:“怎么了?” 问米婆说:“卫君南的山神像就让他放在我家,你别去拿,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去拿,还有,那个杀你爸妈的恶鬼,应该就是照片上跟你爸合影的人,你如果见着了,千万要小心……对了,这张卡给你,密码是你爸的生日,你要是平安回来了,就去取了吧,你爸妈走得突然,也没给你和柔柔准备嫁妆,这些钱,就当是我这个做姑婆的,替你爸妈给你们准备的吧……” 说到这,问米婆哽了一下,她松开手,翻了个身背对钟晚:“好了,快去吧,我困了,睡会儿。” 老太太佝偻着背,躺在床上。 花白的头发在那床头的日光灯下,银光闪闪的,看上去让人心疼。 钟晚站在床边,替她压了压被角:“知道了姑婆,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别担心,柳常青会保护我的,我一定会把钟柔带回来……你别老想着法力的问题,等我回来后,我去求求柳常青,让他帮帮忙,他那么厉害,肯定有能帮你续命的办法……你好好睡一觉,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问米婆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钟晚转身出了门,柳常青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正常。 他问了一句:“说完了?” 钟晚叹了口气:“姑婆很担心我,其实我自己也担心,我怕我没那个本事将钟柔从鬼门关带回来。” 柳常青宽慰她:“放心吧,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没问题。” 钟晚问他:“我们现在去哪?” 柳常青说:“跟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钟晚知道,她如果要进鬼门关,就得靠柳常青开鬼门引路,而做这一切不能被其他人,或者是其他鬼差看见,他们必须去一个人少的地方。 人少,鬼就少,鬼差也就少。 柳常青为了节省法力,这次没直接抱着钟晚飞,而是打算开车离开。 钟晚正往电梯间走,迎面碰上了负责钟柔的护士。 护士问她:“你这是要离开?” 钟晚说道:“嗯,我得离开一会儿……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护士说道:“钟柔晚上十点的时候还要输液,你们没有家属守着怎么行?” 钟晚皱了眉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了。 她问:“大概几点输完?” 护士想了想:“差不多十点半吧。” 钟晚一听,十点半,有些晚了,不知道问米婆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钟晚心头担忧,但是她得去救钟晚。 想了想,她同护士说道:“我现在确实有很急的事要去办,我姑婆在里头守着,就是她年纪有些大了,怕她一会儿犯困,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多留心。” 护士原本不大高兴,但一听到有家属在也就放心了,同钟晚说了一声“行吧”,然后就去忙了。 随后,钟晚离开住院部,坐上了柳常青的阴车。 阴车自动行驶,这次为了赶路车速极快,在马路上直接变为透明,从其余车辆及行人身体上穿了过去。 从医院到一个偏远的市区,也不过花了十几分钟左右。 钟晚下了车一看,她与柳常青已经来到一个山顶,从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往远处望去,还能看见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美轮美奂,让人赞叹。 但钟晚这会儿无心欣赏风景,她接过柳常青递给她的一卷红绳和一根细长的黑色发丝,分别绑在了自己的左右手腕上。 柳常青说:“我是鬼差,去了阴间更容易暴露目标,所以这次行动,只能你独自前往,一会儿我打开鬼门,送你去了阴间后,你一定要随时注意这两条线绳,红绳能将你的阳气隐去,黑色发丝能帮你找到钟柔,如果发现黑色线绳丢失,不要一个人在阴间乱闯,立马拉动红绳通知我。” “要是红绳丢失了怎么办?”钟晚盯着红绳问道。 柳常青说道:“要是红绳丢失,你可能会被群鬼吞噬,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宁愿丢了黑绳,也别把红绳弄丢。” 钟晚点了点头:“知道了。” 接着,柳常青放了一盏空的油灯在她手中。 钟晚想着,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柳常青与问米婆对油灯的话题好像讳莫如深。 这会儿却又大大方方的将油灯给了她,于是钟晚好奇的问道:“油灯有什么用?” 柳常青说:“油灯能帮你照亮阴间的路,还能保护你的身体不被阴气侵蚀。” 钟晚把空油灯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奇怪道:“可是没油啊。” 柳常青神色如常:“再等一会儿。” 第112章:柳常青有老婆吗 钟晚不知道,他的再等一会儿是等多久。 她只能抱着那盏小小的空油灯,耐心的等着。 柳常青背着手站在山崖边,眺望着远处的夜景,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手机,夜晚的山风吹得他的衣袍鼓动。 他似乎,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钟晚蹲在他身边,拖着腮帮子问他:“你在担心我吗?” 柳常青怔愣了一下,将手机放回包里,伸手摸了摸钟晚的头顶:“你觉得我在担心你吗?” 钟晚笑了:“担心啊。” 柳常青乐道:“既然知道爷担心你,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阴间是什么地方,你当是买门票就能进的游乐场吗?” 钟晚“哎”了一声,幽幽说道:“柳常青,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钟晚抬头,看着远处闪烁着漂亮灯光的摩天轮说道:“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陪我去坐一次摩天轮好不好?” “不好。”柳常青毫不迟疑的将她拒绝了。 钟晚嘟囔着嘴:“为什么?” 柳常青不看她:“俗气。你要是活着回来,爷带你去个地方。” 钟晚有些失落的问道:“什么地方?” 柳常青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爷生前待过的地方,想不想去看看?” 他在钟晚身旁蹲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钟晚居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深情。 狭长的黑眸里映出了远方的夜景,盈盈流光似天上银河,在他的眼里不停的流动着,让钟晚心头一阵悸动。 他生前的地方…… 柳常青生前…… 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柳常青,你结过婚吗?” 微妙的气氛顿止。 柳常青似乎没想到钟晚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表情都凝固了,随后他目光闪烁,竟然扭过头避开了钟晚探究的眼神。 钟晚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柳常青不会结过婚吧! “柳常青!!”钟晚猛地站起身来,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质问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娶过很多个老婆!!!” 柳常青无奈的笑道:“胡说八道什么。” 钟晚酸溜溜的追问道:“一个?两个?还是三个?” 柳常青转过身去,没有回答。 钟晚不甘心了,小跑至他面前,继续追问。 柳常青继续转身,避开。 钟晚继续缠着他。 两人一来二往之时,钟晚忽然闻到一股香油的味道。 她停了下来,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油灯,原本空荡荡的油灯,这会儿却装了满当当的香油,而且那油像是被固定在灯上一样,无论钟晚怎么晃来晃去,那油都不会荡出一分。 钟晚知道,时间到了,她该去阴间了。 她看了一眼远处的夜景,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随后,她下定决心的说道:“开门吧。” 柳常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他念了几句咒语,只见柳常青身上穿的那件白色大氅,逐渐变回了他原本的那套黑色长袍,头上带着黑无常标志性的高帽。 他拿出一张黑色的符咒,夹在两指之间,放置嘴边,念了几句咒语。 只见那张黑色的符咒从顶部开始燃烧,就在即将烧完的一刻,柳常青将那黑符扔在了面前的一块空地上,随后那块空地,便凭空出现了一座发着七彩光芒的圆形拱门。 柳常青异常认真的说道:“鬼门已开,你手上的黑线会指引你去到钟柔那里,找到钟柔后不可久留,立马带上她,顺着红线的方向往回走,走的时候将手上的油灯护好,无论见着什么,遇到什么,一路上不可说话,不可惊呼,否则你的人气会将油灯吹灭。” 钟晚将他的每个字,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随后,柳常青施法将油灯点燃。 油灯的烛光亮起,钟晚用手贴向烛芯,竟然十分温暖。 她一手端着油灯,一手呈半握拳状,小心的护着灯火。 随后钟晚不再耽搁,慢慢的往那道圆形拱门走去。 就在她逐渐靠近圆形拱门时,钟晚发现手腕上,一红一黑的两条绳索居然飘了起来。 红绳向后,同柳常青的手腕相连。 黑绳穿过圆形拱门,延伸到了一个钟晚看不见的地方。 钟晚在进入拱门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去了,等我回来。” 柳常青“嗯”了一声。 钟晚闭上眼稳了稳心神,随后迈出腿,一脚踏入阴间。 穿越拱门的七彩屏障之时,钟晚有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好像突然从春暖之国进入了冰天雪地。 那种冷,不是皮肤上的冷。 像是视线,声音,触感,包括心境,所有的一切,都冷了下来。 说是冷,倒不如说是一种绝望的空感。 这种感觉,在世间上找不到任何一个词语,可以极为贴切的将它形容出来。 钟晚怔怔地,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好像一切世间的爱恨情仇,酸甜苦辣,都变得与她无关。 就在钟晚整个人都踏入阴间的时候,柳常青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他说:“我生前只娶过一个妻子,她有绝世之貌,惊天之才,钟晚,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想带你去看看她。” 这番话,钟晚听得心火狂烧,猛地转过身去。 但她已经看不见柳常青的身影,她与他的视线,被那七彩屏障给隔绝开来。 钟晚气得发疯,捧着油灯的手抖个不停。 她还牢记着柳常青的叮嘱,故而不敢说话,只能在心中怒骂:妈的!柳常青你居然有老婆,老子死在阴间算了!!! 第113章:再见父母 虽然心火怒烧,但钟晚觉得自己有了生气不少。 看来活人闯进阴间,即使是拿着油灯护体,还是会多多少少的被这阴间的阴气侵蚀。 想来,柳常青刚才是故意在激怒她。 对于活人来说,阴间危险重重,钟晚不敢再大意,赶紧打起精神来,跟着手腕上漂浮着的黑色线绳,端稳了手中的油灯,慢慢的往前走。 她的四周是一片白雾,脚下腾空,似有万丈深渊,隐约能看见有一些绿色的光点,在下方闪烁着,但由于白雾层层堆叠,那些光点具体是什么东西,钟晚却看不清楚。 地府无风,油灯的烛火不偏不倚的在中间竖立着。 来过阴间才知道,钟晚上次被恶鬼拖入的那处地方,也不过是个阴宅而已。 这阴间有上千万的阴宅,也难怪柳常青会这么担心,要是她真的一不小心迷失在阴间,那就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跟父母走散了一样,找上百年都不一定能找到。 钟柔,究竟在哪? 这时,钟晚手腕上的黑线忽然拐了个弯,指向左边。 钟晚立马左转,然后往前走。 走了没一会儿,白雾渐渐淡去,她面前出现了一扇生了锈迹的防盗门。 这门,实在太眼熟了,正是钟晚自己家里的大门。 钟柔,是在这里面吗? 钟晚看了看手腕上的黑线,正直直的指向这门。 就在钟晚忧愁没钥匙开门的时候,防盗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钟晚所站之处,只有一盏油灯照亮。 门后,却十分亮堂,能看见阳光铺洒在家里瓷砖上,所反射出来的耀眼的光芒。 “小晚?”女人的声音温柔极了,看见钟晚后,她又惊又喜。 钟晚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钟晚:“……”妈! 她张了张嘴,正要喊出声来,油灯突然剧烈的闪烁起来,那微弱的烛光在有阳光出现后,变得微不足道,但奇怪的是,那油灯就这样轻轻的晃动了两下,却让钟晚花了眼。 她也猛地回想起柳常青说的话。 不可说话,不可惊呼,会将油灯吹灭,油灯灭了,则会被阴间群鬼吞噬。 钟晚惊出一背冷汗,虽然她没有真的冒汗,但她的心都凉了半截。 还好油灯没灭,她低头看了看。 钟母拽住钟晚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进了屋,随后反手将门关上。 “老公,你看谁来了!”钟母欣喜若狂。 钟军拿着一把菜刀,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钟晚眼框顿时红了。 爸…… 她只敢在心底喊了一声。 钟军看见钟晚,面色震惊。 接着,他眉头皱起,并没有像钟母那样欣喜,反而又气又心疼。 他把菜刀随意丢在桌上,快把走上前,紧紧的抱住钟晚,随后他一愣,像触电一样把钟晚推开。 他上下打量了钟晚几眼后,眉头松开,笑了。 钟军眼眶含泪,声音微微发抖:“回去吧……你不该来这。” 钟晚摇了摇头,她没法开口,不能给钟军解释钟柔的事。 钟晚想了想,打开她自己的卧室门,然后从自己的书桌里翻出纸笔来,她用笔在纸上写道:“钟柔在这里吗?” 写好后,钟晚举到钟军钟母面前,示意他们看。 钟军看了一眼:“你妹她出事了?” 钟晚点了点头,然后用笔在纸上的“在这里吗”画了几个圈。 钟军摇头:“她不在这里。” 钟晚着急了,黑色绳索指引的就是这里,怎么会不在呢。 钟军看了她一眼,说道:“这里是阴宅,你大概是走岔路了,出去吧,往回走试试。” 钟晚知道钟军肯定不会骗她,一定是她哪里弄错了,赶紧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处,钟晚忽然意识到,这一分开,她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她又猛地停住,回头望去。 钟军和钟母相互依偎站在她身后,同样不舍的看着她,钟母哭得伤心至极,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钟军,都满脸是泪。 钟晚返身回去,拿起笔在纸上写道:我和钟柔很想你们。 钟母只看了一眼,哭得更伤心了。 钟军用手抹了一把泪,强忍着哽咽说道:“小晚,爸爸刚才好怕真的抱到你,幸好,你还活着,爸爸不该让你给我们报仇,爸爸刚才才想明白,你和钟柔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钟晚咬紧嘴唇,不让哭声溢出,她点了点头,想让钟军和钟母放心,她一定好好活着,还有钟柔,她一定要将她带走。 钟晚将油灯放在地上,向着钟军钟母跪了下来,狠狠的磕了个头,随后端着油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防盗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只听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钟晚的脚步微顿,脸上的泪如洪堤垮塌,汹涌而下。 手中的油灯猛地燃烧起来,似乎在提醒钟晚什么。 钟晚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腕的黑绳,只见黑绳的方向又变了。 钟晚忽然意识道,也许钟柔并非是在原地停留,她在走,钟柔也在走,所以这黑绳的方向才在不停的改变?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就得抓紧时间了,别说钟柔有没有过鬼门关,要是钟柔在阴间胡乱走动,迷失了方向,那她岂不是更难找到她了? 活人在阴间待的时间越久,寿命就会缩短,钟晚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赶紧顺着黑线所指引的方向去了。 这次她不再慢慢走,而是选择小跑前行。 钟柔,等着姐姐,姐姐一定把你救出去。 第114章:引魂线 钟晚一路小跑,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钟晚才停下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穿着一身白色丧服,披散着头发,静静的站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 钟晚脚步渐渐慢下,小心翼翼走到女人面前,她举着油灯,照亮那女人的脸。 一张陌生的,煞白的脸,猛然闯入钟晚眼里。 钟晚吓得心脏一抖,咽了咽口水。 女人睁着两只无神的眼睛,漠然的看向前方。 不是钟柔,钟晚端着油灯继续往前走。 鬼魂渐渐多了起来,钟晚手上的黑线不再直直的指向前方,而是引着钟晚七拐八拐的,在重重鬼魂中穿梭着。 每次从鬼身旁经过,钟晚只觉得一道阴风拂过她的脸庞,让她头皮发麻。 钟晚压根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只能低头看路,顺便再跟着黑线所延伸的方向,逐一找了过去。 直到钟晚看见,黑线在一个穿着白色衣服女人的腰间缠了好几圈,钟晚才停了下来。 她还是像刚才一样,举着油灯往那女人的脸上看去。 奇怪的是,这个女人,既像钟柔,又不像是钟柔。 五官相似,但钟晚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脸,却和钟柔有些不同。 钟晚往女人腰间看了一眼,黑线的线头就绑在女人的腰间上,再往前,就什么都没了。 应该是钟柔没错了。 也许是因为她在阴间待久了,被阴气改变了样貌,所以才发生了一些变化。 钟晚是这样想的。 随后,她不再耽搁,抓住钟柔的胳膊,然后拉了两下红绳,示意柳常青她找到钟柔了。 远处的红绳颤抖了三下,是柳常青在给她回应。 钟晚当即拉着钟柔就往回走。 幸好,钟柔不哭不闹,被她一拉,倒是听话的跟着她走,让钟晚省了不少力气。 两人顺着红绳,按照园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要慎人一些,如果说刚才钟晚来的时候,看到这些鬼的背影,只要不去脑部,就还相安无事。 可她们现在逆行,为了顺着红绳走,她可真是不可能不看。 一张张不同样貌,煞白的脸,无神的一双双眼睛出现在钟晚面前。 真是十分瘆人! 钟晚一手拉着钟柔,一手端着油灯,要是哪个鬼忽然伸出手来抓她一把,钟晚可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吓得尖叫。 越是诡异的场景,人就越是容易胡思乱想。 钟晚这会儿越是想要冷静,脑中却不停的出现各种恐怖的想像。 钟晚真是要疯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钟柔,忽然无比羡慕她,什么都不知道可真好啊。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红线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钟晚回头一看。 不是她的手在抖,而是整条红绳都在颤抖。 究竟是柳常青在催促她,还是红绳的那头碰到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在给她预警? 钟晚顿时紧张起来,不敢再慢慢走,而是拉着钟柔跑了起来。 两人一番小跑,逐渐离开了鬼群所在之地,重新回到了那个一片白雾的范围。 只要再往前跑一会儿,就能跑到拱门处回到人间了。 随着时间流逝,红绳抖动得更加厉害,颤抖得钟晚的手腕都被勒出一道红痕,刺痒无比。 钟晚猛地停了下来。 她发现,前方的浓雾竟然在缓缓地流动着。 阴间没有风,如果浓雾在流动,则证明,前方有鬼过来了! 按照这个雾流动的程度,绝对不止一只鬼,应该是一群! 能在阴间带着一群鬼往这个方向来的,不是牛头马面,那就只有黑白无常了! 无论哪一个,只要钟晚碰上,那绝对是必死无疑! 钟晚心跳如雷,看着身旁的钟柔一眼,心一狠,不再顺着红绳的方向走,她拉着钟柔,向着一旁的浓雾走了进去。 她们原本走的路线,就像是在一条正公路上走,任何鬼都得从这经过,才能到达鬼门关。 但是她们现在进了浓雾,就像是埋头走进了茂盛的原始森林,里头会有什么东西,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 眼看四周的白雾逐渐变了颜色,变成了灰白色,担心里头有什么脏东西,钟晚不敢再往里头走,只能拉着钟柔,原地蹲下。 她想着,雾气这么浓,鬼差应该也不会注意这边,只要等着他们走过,应该就好了。 钟晚抬手捂住油灯,挡住了部分火光。 她观察着手上颤抖不停的红绳,静静等待着。 渐渐的,前方的浓雾中映出了一片黑色的影子,钟晚赶紧把身子蜷缩着,压得更低。 只听前方的有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咦,这里怎么有道引魂线?” 第115章:诡差童萌 这人的话语一落,另外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肯定又是哪个凡间的术士想来鬼门关夺人,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他顿了一下,说道:“童萌,你下头没有鬼魂要送,过去把脏东西清理干净,我跟其余兄弟先带鬼入关。” 少年清爽的嗓音响起:“是,老大!” 钟晚想起来了,前两个鬼差的声音她有印象,正是那天在李姐小区里遇到过的鬼差,以及鬼差头领。 只不过,后头那个少年的声音,她却是第一回听见。 那两人说完,钟晚就感觉有人往这边过来了,只见眼前的浓雾渐渐往两旁散去。 钟晚四下看了看,这里根本没有可以让她躲避的东西。 钟晚低头看了一眼红绳,犹豫着要不要把红绳解开,只要解开红绳,那鬼差就没办法顺着红绳找到她了。 钟晚的手刚放在手腕上,她又犹豫起来。 如果解开了…… 钟晚看了看四周,如果解开,她怕是就要迷失在阴间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钟晚急得要死,眼前浓雾上已经映出了鬼差清晰的轮廓。 钟晚咬牙,不管了,先躲过这茬再说! 她干脆利落的将红绳一解,解开的瞬间,钟晚忽然就听见了四周的浓雾之中,传来的阵阵万鬼嚎哭,那哭声诡异且凄凉,挠心抓肝,听得人瞬间汗毛倒立。 红绳被钟晚一解,然后“嗖”的一声,弹簧似的飞入浓雾之中。 完了,她没得后悔了。 手中端着的油火开始跳动着,不停的炸开火花,像是那油灯有自己的意识,正在加速燃烧着灯油,来保护钟晚和钟柔。 只见浓雾中出现了一张张诡异至极的鬼脸,他们有的是扁头,有的宽头,有的三个眼睛,有的没有眼珠子,有的在笑,有的在哭…… 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将钟晚和钟柔困于中间。 钟晚将油灯放置地面,转身将钟柔抱入怀里紧紧护住,她拿出手机,自卫似的对准四周的鬼影。 钟柔像是一只小兽,察觉到了四周的危险,她缩在钟晚怀中颤抖不停。 钟晚又急又心疼,她对准那些鬼脸按下快门键,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欸?你不是小区里的那个女人?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手里怎么拿着鬼差的法器?” 童萌笑眯眯的出现,连问钟晚好几个问题。 他的手里还拿着钟晚之前解开的红绳。 钟晚一把将钟柔揽至身后,防备的看着眼前的鬼差。 别看他现在在笑,钟晚最怕这种笑面虎。 对你笑得很甜,没准转身就给你一刀子,让你防不胜防。 童萌见钟晚不吭声,看了一眼地上的油灯,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若不方便开口,我问,你点头。” 钟晚仍旧充满敌意的看着他,毕竟刚才她听得清清楚楚,那个鬼差的头领,是叫他来把她除掉的。 他现在却和她玩起了你问我答的游戏,这算什么?猫吃老鼠之前的羞辱吗? 这鬼差出现后,唯一的好处就是在钟晚与钟柔四周,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之前的那些鬼哭狼嚎,瞬间就听不见了。 他夺过钟晚手中的法器,按了按操作键却没什么反应。 他问道:“这法器是你的?” 迫于威胁,钟晚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偷来的?” 钟晚猛摇头。 他拿着手机问她:“你可知道,这是谁的法器?” 钟晚指了指自己,意思就是,是她的。 童萌一见钟晚指自己,惊得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 他有些炸毛的说道:“这是白无常的法器!只有那个嚣张的女人,只有她有胆子打破阴间的规矩用这种骚包的粉红色!” 钟晚懵了,白无常? 她居然拿了白无常的法器? 就是柳常青爱慕的那个白无常? 钟晚脸色瞬间十分难看,她看了一眼粉色手机,万分嫌弃,忽然就不想用了。 童萌冷静下来,打量着钟晚的表情,见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这手机是谁的。 想了想,他把那手机递给钟晚:“你按按操作键,要是你能控制,我就相信这手机是你的。” 钟晚看着童萌手中的手机,碰都不想碰。 但她若不碰,就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钟晚接过手机,当着童萌的面,打开了相册,又关闭,又打开了照相机,然后又关闭。 熟练顺畅的操作,看得童萌目瞪口呆。 他倒不是吃惊钟晚会操控法器,他是吃惊钟晚居然能操纵这一部法器。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惊疑问道。 钟晚在空中写了一个“人”字以作回应。 童萌抿了抿嘴,看了钟晚几眼:“看在这法器的份上,我今天可以偷偷放你离开……” 钟晚激动的看着他,差点哭了出来。 童萌继续说道:“但你必须跟我加个好友,方便我日后找你,白无常现在不在地府,既然这手机是你用着的,你就暂且收好,若哪一日白无常回来,让我知道是你偷了她的法器,我一定杀了你去给白无常谢罪。” 童萌嘴里说着狠话,脸上却笑得异常灿烂,他不像是在威胁钟晚,倒像是大学里跟女同学搭讪的青涩少年。 钟晚才不管这么多,只要她出去了,柳常青肯定会护着她。 童萌笑了笑,把那条红绳重新给钟晚绑在手腕上。 他一边绑,一边说道:“话说,你这手机里有没有魂魄,让我顺道带回去,不然,一会儿我没办法给我老大交差。” 钟晚想了想,把手机的相册打开。 这里面还有之前她在李姐小区里抓的那些黑影。 第116章:油灯熄灭 钟晚与童萌拿着各自的法器,互相加了个好友。 奇怪的是,法器里却显示,对方已是你的好友。 钟晚抬头看向童萌,童萌却一点都不意外,反倒像是确认了什么。 他看了看钟晚说道:“把那些魂魄放出来吧。” 钟晚没放过魂魄,之前都是直接通过法器传给柳常青的。 她为难的看向童萌,用手比划了一阵,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童萌压根没看她,自顾自地把一根泛着黑气的粗铁链子拿出。 他正等着绑鬼,却见钟晚傻乎乎的站着,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童萌倒也不傻,很快便反应过来:“难道说,你不会放鬼?” 钟晚赶紧点头。 童萌似乎有些无语,他问钟晚:“你以前是怎么做的?” 钟晚正想比划,说她通过法器传给柳常青,然后柳常青再抓鬼回阴间。 她比划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这样做,不就把柳常青给暴露了? 她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在空中瞎比划一通。 童萌看得脸上的笑都僵了一瞬,随后叹了口气。 “看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样吧,你通过法器传给我,我来放。” 钟晚如蒙大赦,赶紧把相册里的鬼魂全部传给他。 随后,童萌拿着他自己的黑色手机,在手机键盘上按了按,像是输密码一样,接着,他把手机举高,对准他自己的眼瞳,然后就从手机的后置镜头发出一束白光,很多个细小的光球顺着那白光飞出,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一个个穿着白色孝服的鬼魂,站在钟晚几人的面前。 钟晚那天收了整栋楼的鬼。 数量极多,这些鬼魂把四周的空地瞬间填满。 那些鬼魂似乎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讶自己怎么到这来了。 他们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早就死了,甚至不少的鬼魂还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嘴里似乎还在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 巧的是,钟晚一下看到了那个女尸的鬼魂,她牵着她的儿子来到钟晚面前。 她笑了笑,拉着她儿子向着钟晚跪了下来。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她儿子,给钟晚磕了几个响头。 钟晚这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哪里经历过这种被人当作恩人的待遇,刹时有些受宠若惊,想要伸手去扶那个女人。 手才刚伸出去,就被童萌拦住:“别碰她。” 钟晚只好把手收了回来。 女人倒是不怎么在意,拉着儿子站起身来,冲着钟晚笑了笑,说了一声:“谢谢。” 钟晚不能开口,只能微笑着点头回应。 童萌拿着铁链子,向着天上猛地一抛。 只见那大铁链子瞬间变粗变长,像一条巨大的黑蛇,又像是一条粗的黑绳,在鬼群中飞快的游来游去,不过一会儿,那铁链子就把每一个鬼魂的手腕锁住。 不止如此,那铁链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原本零零散散分散开的这群鬼,一瞬间排成了一条纵队,就像小孩子做游戏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尽然有序的排列着。 钟晚看得连连惊叹。 童萌握着最前头的铁链子,冲着钟晚笑了笑:“你赶紧回去吧,我也回去复命了。” 钟晚点了点头。 随后,童萌牵着这群鬼,慢悠悠的往浓雾中走去。 自从铁链绑住鬼魂的手腕之后,他们就像失了神志一样,全部鬼脸上的表情,都变成了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包括刚才来同钟晚道谢的女人,还有她的儿子,都没了做人时候的情绪。 全部都目不斜视的从钟晚身侧缓缓走过。 一左,一右,所有人都像是被机器操控了一样,就连走路所摇晃出的幅度都完全一致。 钟晚看得心头不舒服极了,阴间这鬼地方,她是真的不想来了。 那种明明全部都是人的外貌,但全部又都不是人的感觉,实在太让她难受了。 钟晚收回视线,将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钟柔扶了起来。 她端上油灯,带着钟柔顺着红线往回走。 白雾渐渐褪去,已经能隐隐约约能看见远处泛着七彩之光的圆形拱门。 钟晚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钟晚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接通,放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护士焦急的声音:“喂?钟柔的家属吗!你姑婆去世了,你赶紧来医院一趟!” “什么?!”钟晚一声惊呼。 “噗”的一声,油灯熄灭。 远处的七彩拱门不见,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同一时间,无数怨鬼所发出来的“喀喀喀”的声音,像是影院环绕音响一般,这一处,那一处的响个不停。 钟晚没了油灯照亮,就像被夺了双眼一样,什么都看不清。 她急得拉着钟柔就往前跑,顺着她刚才瞥见的七彩拱门跑去。 刚跑上几步,自己的手忽然被人握住,问米婆的声音响起:“走这边!” “姑婆!”钟晚红了眼。 问米婆的出现,让钟晚瞬间稳了心神,她赶紧跟着问米婆跑。 哪知还没跑上几步,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拽住,问米婆的声音在身侧出现:“跟我走!” 钟晚的脚步瞬间停住,她恐慌的看了一眼身侧的问米婆,又看了一眼前方的问米婆。 钟晚懵了,究竟谁才是真的! 她该相信谁! 第117章:活着回来 灰白浓雾中的鬼影,像是林中蓄势待发的野兽,匍匐着身子,虎视眈眈的盯着钟晚这块香喷喷的人肉。 一左一前的两个问米婆还在苦苦相劝,如果仅看她们的神情,只听她们的声音,钟晚根本辨别不出来,究竟谁是真的。 她干脆闭了闭眼,打算凭着自己的直觉走。 这时,那盏小小的油灯忽然重新亮起。 问米婆的声音从那油灯传来:“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 油灯越来越亮,如同开了一盏探照灯,瞬间将周围的环境全部照亮。 钟晚也看清了拉着她胳膊的两个假问米婆,居然只有问米婆的上半身,下半身就只是两条枯骨。 钟晚有些后怕,幸好这两个恶鬼争食,要是她跟着其中一只恶鬼走了,那可就完了。 油灯重新燃烧后,钟晚也看清了自己早就偏离了路线,赶忙挣脱两个恶鬼往回走。 油灯忽明忽暗,似乎刚才那瞬间爆发出来了亮光,就已经是它的极限。 钟晚拉着钟柔跑了起来。 七彩的拱门就在眼前。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 只要她到了拱门那就行了,这阴间瞬息万变,即使就差那么一米,只要油灯灭了,拱门仍旧会在她眼前消失。 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钟晚什么都顾不上了,拼了命的跑。 油灯渐渐的暗了下去,拱门的轮廓也渐渐变暗。 千钧一发之际,钟晚终于一脚迈了出去! 重回人间,一切杂乱的声音重新在钟晚耳边响起。 往日里,她厌烦了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却觉得,原来吵闹,也是一种生机。 柳常青还站在外面,保持着施法的姿势,他一见钟晚出来,抬头看来。 他立马大声道:“快拉她!” 钟晚顿时心一紧,回头看去。 只见钟柔半个身子在外,还有半个身子在里面。 她的身上还有无数鬼手,正紧紧的拽住她的衣服,她的四肢。 有的鬼手将钟柔死死的往回拉着,有的鬼手想借着钟柔爬回人间。 钟晚扑上前,抱住钟柔,用手去掰那些鬼手。 但鬼手阴寒至极,如寒铁一般坚硬,钟晚拼了全力都没法将那些鬼手从钟柔身上掰开。 柳常青在旁看不过去了,一手努力维持着拱门,一手招出符咒,猛地向着鬼手砸去。 那符咒紧紧贴在鬼手之上,瞬间燃烧起来,那些鬼手被烫得赶紧收了回去。 鬼手的数量减少,钟晚也赶紧把钟柔从拱门处拖了出来。 两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不等钟晚去扶钟柔,钟柔已经化成了一团白色光球,落于柳常青的手中。 那些鬼手还不死心,将手扣在鬼门上,一点点的缓慢的往外爬着。 柳常青伸手施法,招出泛着黑气的铁链,像挥舞鞭子一般,将铁链猛地向着那门上的鬼手砸去。 砰的一声响,那鬼手被铁链直接砸扁,再也没法抠住门框。 接着,柳常青施法,将鬼门关闭。 看着那道通往阴间的七彩拱门在眼前消失后,钟晚深深的叹了口气,身体往下一倒,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仰躺在地。 看着眼前的星河,听着耳边夜鸟蛐蛐的叫声,还有远处城镇霓虹灯一闪一闪的闪烁着,钟晚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喃喃问道:“我还活着吗?” 柳常青的俊脸在她眼前出现,他坐在她身旁俯视着她。 他难得目光柔和的说道:“你成功了,钟晚。” 钟晚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心里一点都没有成功的喜悦。 “问米婆死了。”钟晚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油灯是她吗?” 柳常青说:“是,油灯是用她的魂魄所化,所以她不许我告诉你。” “你如果能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会在里面浪费这么多时间……我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救人,……直到最后的那一会儿我才知道,原来油灯就是问米婆,她是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如果我能更快些就好了……” 柳常青看她自责的表情,宽慰道:“无论快与慢,只要她与油灯融合,那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这点,她自己也清楚,所以她不会怪你,如今你活着出来了,那她所做的一切就是有意义的。” “起来吧,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柳常青将钟晚拉了起来,“你还有很多事要做,难道你不想给你妹报仇了吗?” 钟晚知道柳常青说的没错,逝者已逝,伤感无用,帮助活着的人才是更要紧的。 想后,钟晚赶紧同柳常青一起,带着钟柔的魂魄往医院赶。 柳常青去给钟柔还魂,钟晚去处理了问米婆的后世。 钟晚不想让钟柔知道柳常青的存在,打算把朱茉喊来,结果她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钟晚担心朱茉一个女生大晚上的出门不安全,只好给杨数打了个电话。 杨数挺不耐烦的,在听钟晚说问米婆去世了,他的声音立马噎了一下,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谁让我是你老师呢,等着,马上过来。” 第118章:报复你 钟晚是想让杨数来照看一下钟柔。 哪知她在病房里左等右等,杨数一直都没出现。 问米婆那边的事还没弄完,钟晚有些着急,正打算给杨数打个电话,就见朱茉进了病房。 钟晚愣了一下:“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朱茉说是杨数开车把她送过来的。 “杨老师他人呢?” 朱茉说:“他把我送到医院就走了,说是家里有急事,就不过来了。” 钟晚点头,这也没办法,只不过一直麻烦朱茉,她心头有些过意不去。 但朱茉表示,之前钟晚和问米婆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她这几天也算是报恩了。 钟晚说了一声“谢谢”,随后就把问米婆的遗体送去殡仪馆了。 问米婆灵魂已经散了,也没什么送与不送,葬礼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曾经找问米婆看事的人,自发的来了不少,站满了一屋子,哭声回荡,至少在钟晚看来,他们几乎都是真情实意,问米婆她看了一辈子的事,换了这堆眼泪也算是圆满了。 仪式十分简单,不过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钟晚将问米婆的骨灰安置在了她爸妈的墓旁,对着问米婆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就离开了。随后,她又去了一趟问米婆的家里。 不为别的,她就想看看卫君南的神像,究竟还在不在。 当她打开门一看,果然,原本放置卫君南神像的桌子倒在地上,而卫君南的神像已经不见踪影。 钟晚在桌旁蹲下,只见木桌背面,全是用红色朱砂笔写的像符咒阵法一类的东西,密密麻麻的,涂满整张桌子的背面。 柳常青说道:“这是一个简化的诛仙阵。” 钟晚点了点头:“她要杀卫君南,所以卫君南也要杀她。” 柳常青用手指沾了沾桌面上的朱砂,捻了捻说道:“这画了有一段时间了,并非是近日所画。” “你是说,她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 “也不一定是为了杀山神所画,”柳常青站起身来说道,“他既然逃了就别管他了,反正你将他从山里弄出来,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这种恶仙,哪怕现在想从善,也难保他哪一天又动了恶念,远离他倒也没什么坏处。” 问米婆的命是山神续的,山神要问米婆作恶,问米婆要杀山神,山神反杀了问米婆,他们俩的事,几十年来错综复杂,钟晚也辨不清到底谁对谁错。 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抓到伤害钟柔的人,还有那个逃走的恶鬼。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钟晚的思绪。 钟晚接了电话喂了一声,朱茉在那头说道:“快回来,钟柔醒了。” 钟晚手一紧:“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钟晚立刻赶回医院。 钟柔面无表情的倚靠在床上,她抬眸看向钟晚,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钟晚凑近了听,只听她说的是“对不起”。 钟晚顿时就心疼了,抱着她道:“柔柔,告诉姐姐,是谁伤了你?” 钟柔两眼无神的看了她一会儿,眼框逐渐泛红,嘴里仍旧说的是“对不起”。 朱茉在旁说道:“钟柔,你不要怕,你告诉我们是谁伤了你?” 钟柔伸手抱住钟晚,她将头靠在钟晚肩上,整个人不停的发抖。 对于这件事,钟柔似乎难以开口,她尝试了好几次,都吐不出那个人的名字。 钟晚和朱茉知道这事对她来说很难,也不催促她,只是默默的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钟柔忽然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是从嘴里吐出了一点气息,但钟晚对于那个人的名字太过熟悉,一下就辨别出来。 她的心跳顿停,下意识的就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谁??”钟晚整个人都懵了,她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条件反射的问出这三个字。 “丁峰……是丁峰……” 钟柔说得很慢,声音很小,只能钟晚能够听见,“姐,我好累,我不想活了……” 钟晚的眼泪,一下从眼眶里滴落。 “你说谁?”她无意识的重复着,“丁峰?” 经过钟晚这么一说,朱茉也听见了,顿时惊讶道:“你确定吗?” 钟柔从钟晚怀中离开。 她看向钟晚,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记得,你那天打电话给我让我立马回家吗?” 那几天问米婆昏迷,钟晚忙着在李姐小区捉鬼,怎么可能会给钟柔打电话。 她摇头否认了这件事。 钟柔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上面显示的确实是钟晚的号码,而且,通话时长二十秒。 钟柔将手机放在钟晚眼前,按下录音的音频播放。 随后,就听电话里的“钟晚”十分焦急,她让钟柔什么都不要管,赶紧回家,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录音一放,不止是朱茉怀疑钟晚是不是真的打了这通电话,就连钟晚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给钟柔打过电话,然后自己忘记了?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凝重,病房里谁也没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钟柔才缓缓说道:“我担心你出事,一边往学校外走一边给你打电话,但无论我怎么打,都是无人接听,我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恰好碰到姐……丁峰,他开着车,我便跟他说你可能出事了……” 钟柔努力回忆着那天的事:“他一听,顿时急得不行,要我马上上车,一路上他不停的踩油门,很快就到家了,我原本以为他送完我就会离开,哪知道他说要同我一起回家看看你,我以为他是在担心你,也就没有想太多,直到我开了门……直到我开了门……他就……” 钟柔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拽紧了钟晚的手:“姐!真的是他!你相信我!真的是他!” 钟柔又恐惧,又愤怒,又委屈,整个人浑身发抖,她不停的用手捶打着床榻,骂道:“畜生!他是个畜生!” 看着原本天真灿烂美得像仙女一样的妹妹,如今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钟晚只觉得每多看一眼,心都在滴血。 她无比内疚,她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当钟柔的姐姐。 钟晚抱紧钟柔,哄了好一会儿,钟柔发泄似的失声痛哭,还不停的用手扇着自己的耳光,整个人的精神完全崩溃。 后来没办法,担心她寻死觅活影响病情康复,医生只好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钟柔才一边哭着,一边睡着了。 钟晚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钟柔脸上的泪痕。 钟柔难受,她心里也难受。 要说对不起的不该是钟柔,应该是她。 朱茉看着钟晚,小声道:“你说会不会是……” “嘘,”钟晚指了指门外,“出去说。” 钟晚将门轻轻带上,同朱茉站在病房的走廊上。 朱茉担忧的看了钟晚一眼,猜测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跟丁峰分手,把他刺激了,所以他用这个办法来报复你?” 第119章:无法接受的真相 钟晚的指甲,掐进了手臂的肉里。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朱茉想安慰她,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钟晚这个样子,两眼通红,眼里布满了血丝,眉头狠狠皱起,形成了一个“川”字。 此时的钟晚,就像是一个阴鸷少女,像是只要丁峰站在她面前,只要给她一把刀,她能立马拿着那刀把丁峰剁成肉渣。 她的眼神里,话语中,带着一股瘆人的阴狠。 朱茉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人,还是她记忆中的钟晚吗? 朱茉的脚,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面对这样的钟晚,她忽然不敢像平时一样跟她说话,就像是,她俩本就不在同一个层次,连说话,都变得小心谨慎…… 钟晚死死的盯着地砖愣了半晌,忽然奇怪朱茉怎么没声儿了。 她抬头一看,却见朱茉一脸害怕的看着自己。 钟晚眨了眨眼,问她:“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朱茉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她茫然的看了钟晚一眼,刚才那个阴狠沉默的钟晚,就像是她的错觉,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眼前的钟晚,除了有些憔悴,明明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刚刚是怎么了,居然会觉得钟晚很恐怖。 朱茉被自己逗笑了,摇了摇头:“没事,我在想别的事。” 钟晚轻轻“嗯”了一声。 朱茉见她仍旧心事重重的样子,宽慰道:“你别想太多,看看警方那边怎么说,这都好几天了,检验结果应该快出来了吧。” 钟晚说:“应该吧。” 说来也巧,两人的话刚说完,就见警方的人从那电梯间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个短发干练的女警官,姓周,名叫周晓丽,她是专门负责钟柔这个案子的。 钟晚一见她,瞬间心就提了起来:“周警官。” 周晓丽说:“你在就好了,再说这事之前,我得问你一件事。” 钟晚说:“只要能找到凶手,我什么都告诉你。” 周晓丽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这么紧张,我想问你,你跟丁峰是什么关系?” 钟晚立马跟朱茉对视一眼。 随后,钟晚说:“丁峰……是我……前男友。” 周晓丽轻轻“哦”了一声,说道:“那就是了,案子结果出来了,伤害你妹妹的人,就是你的前男友,丁峰。”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丁峰”的名字从周晓丽嘴里出来的时候,钟晚仍旧脑子像被铁锤捶了一下,瞬间懵了。 钟晚两脚发软,整个人往地上滑去,朱茉和周晓丽想去拉她,但还没伸出手,钟晚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了起来。 出于职业习惯,周晓丽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身材修长衣品出众,五官俊朗非凡,看人时,如墨的眼里似有寒光闪过。 这样一个极其显眼的男人出现在附近,按照周晓丽的职业警惕性来说,在他刚出现在房里的时候,她就能一眼在人群里发现他。 可现在是,男人把钟晚抱了起来,她才看见了他! 如果不是她的警惕性降低了,那就是这个男人有问题! 周晓丽略带了质问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钟晚已经晕过去了,朱茉正打算开口解围,柳常青却已经冷冰冰的回道:“她老公。” 朱茉:“……”她听见了什么? 说完,柳常青根本没将两人放在眼里,直接抱着钟晚入了病房,将她在钟柔旁边的那个空置的病床上放了下来。 病房外,周晓丽还在询问朱茉,柳常青说的是不是真的。 朱茉为难的看了一眼病房里,正悉心照顾钟晚的柳常青,想了想,她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吧。” 周晓丽职业是jc,又比朱茉她们大上几岁,听朱茉这样一说,也就明白了。 她反问道:“现男友?” 朱茉又“嗯”了一声,反正也不多说,也不胡说。 周晓丽突然面容严肃起来,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刚才我没来得及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麻烦你一会儿交给钟晚,让她醒了过后,立马过来找我。” 朱茉接过名片,愣愣问道:“什么事啊?” 周晓丽犹豫了一下,也许是想着朱茉不是当事人也不是家属,于是她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你让钟晚来找我,然后就离开了。 第120章:扑朔迷离 “醒了?” 钟晚睁开眼,还有些恍惚,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丁峰从顶楼的天台边跳了下去…… 病房的主灯已经关闭,留了一盏床头灯还亮着。 钟晚看了一眼床边的柳常青,问道:“我睡了多久了,钟柔呢?” 柳常青说:“还睡着。” 他掀开两张病床中间的帘子给钟晚看了一眼。 只见钟柔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着。 朱茉躺在一边的陪伴床上,没心没肺的,睡得香甜极了。 钟晚叹了口气,算了,原本也是麻烦了她,也不能要求太高。 柳常青拿过床头柜上的名片递给钟晚:“刚才那个女人让你醒了后去找她,你要不要去?” “周警官?”钟晚接过名片。 就在她的手碰到名片的刹那,眼前的柳常青忽然变成了丁峰的样子。 钟晚吓得立马把手抽了回来。 “怎么了?”柳常青发现钟晚的异样,微眯了眼问道。 不知为什么,钟晚不想让柳常青知道,她把他错看成了丁峰。 “没什么。”钟晚说完有些心虚,将头转向一边。 柳常青却不依不饶,用手紧紧握住钟晚的肩膀,然后把她的头脸了回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得钟晚一阵心虚。 柳常青身子往前倾,向着钟晚凑了过来,随后,他两指将钟晚的眼皮掰开,用嘴对着钟晚的眼睛轻轻吹了一口鬼气。 钟晚只觉得眼球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她不满道:“痛死了!” 柳常青像没听见似的,仍旧不停的向着她的眼睛吹气。 “别吹了,柳常青!”钟晚直呼他的名字。 这种痛,不是那种剧痛,但让人心头无比难受。 柳常青每吹一次,钟晚就觉得被针扎了一次,她眼泪直流,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但柳常青却依旧不肯放手。 就在钟晚怀疑柳常青是不是疯了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一黑,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眼里窜了出去。 “想跑!” 柳常青呵斥一声,青峰剑一提,身如幻影一般就追了出去。 钟晚只见那病房的门忽扇忽扇的开关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等钟晚的大脑接受了刚才的信息后,柳常青已经离开了好了一会儿了。 钟晚抹了抹脸上的泪,湿漉漉黏糊糊的。 钟晚低头一看,妈呀,全是血! 柳常青不会是把她的眼球给吹破了吧!! 钟晚吓得赶忙去到洗手间,对着那镜子照了照她的眼睛。 还好,没看见什么伤口。 难道说,脸上的并非是她的血,而是刚才跑掉的脏东西的血? 钟晚微微退开,就这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 只见她的左脸上全是血,另一张脸上却干干净净,自己现在的这个模样,有些瘆人,又充满了一种鬼魅之感。 钟晚用手,抔了一点水,然后往自己脸上浇去。 她使劲揉搓着自己的左脸,想将脸上的血洗干净。 似乎,眼皮上还有一点。 热水的水汽遮住了上方的镜面,钟晚的眼帘上也挂了几颗水珠,让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医院的卫生间里没有公共用纸,钟晚只好用手沾了些水,然后直接用手掌去擦那镜面。 忽然,镜子中伸出一只乌青的手来,一把握住钟晚的手腕。 钟晚顺着乌青的鬼手往上看去,顿时一惊,镜中的她,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丁峰! 说是丁峰,但又不像是丁峰,他的整张脸,整个头完全扁了,扁平的面部上,原本挺翘的鼻梁从中间断开,鼻尖扭曲的紧贴在一边的脸上,唯有那双温情的桃花眼像从前一样,深情的看着钟晚。 看到这个样子的丁峰,钟晚整个人都傻了,她甚至忘了尖叫,忘了将手收回。 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一条充满力量的长腿踹开。 柳常青握着青峰剑,杀气腾腾的从外头进来,钟晚只觉得自己手腕一空,等她再回头看时,镜子中的丁峰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茫然的自己。 柳常青站在门边,扭头四下看了看,然后他走进厕所,面无表情的盯着钟晚。 “谁来过?”他问。 钟晚嗓子一噎,倒也没瞒着柳常青,跟他说,好像是丁峰。 但钟晚也不是十分确定,毕竟丁峰还是很帅的,怎么会像刚才镜子里的那副鬼样子。 难道说!! 钟晚忽然想到自己的那个梦! 柳常青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钟晚一把推开。 钟晚照着名片,拨通了周晓丽的电话:“周警官,你找我?” 周晓丽正好今晚值班,她说有点事要告诉钟晚,让钟晚现在过去一趟。 钟晚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问:“你要跟我说的事,是不是关于丁峰?” 周晓丽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过来吧。” 第121章:黑色发带 电话挂断,钟晚拉着柳常青的手说道:“跟我走。” 柳常青被钟晚晾在一边,原本有些不快,这会儿见钟晚主动拉着他,脸色顿时好了几分。 柳常青心情好了,也就好说话了,在钟晚求他把她送去周晓丽那里的时候,柳常青十分爽快的应了。 阴车飞速的在公路上穿梭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钟晚一脚从车上跳了下去,她回头一看,柳常青坐在车上似乎没打算跟她一道进去。 钟晚问了一句:“你不来吗?” 柳常青说:“这里煞气重,我进不去。” 钟晚确实听过这个说法。 说是jc身上煞气重,寻常小鬼都不敢靠近,只是她没想到,居然对鬼差也有用。 柳常青听了她的疑惑,嗤笑一声:“哪个鬼差不是先当鬼再当差的?行了,你进去吧,我就在外头等你。” 担心这里的煞气伤了他,钟晚也不强求,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现在是晚上,大部分人都回家休息去了,只剩一些值班或者加班的还在这。 钟晚直奔周晓丽的办公室。 周晓丽还是个领导级别的,办公室都是单独一间,她正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一叠资料。 钟晚站在门边敲了敲门。 周晓丽抬头一看:“你来了?进来吧。” 钟晚反手将门掩上,走了过去,在周晓丽对面坐下。 周晓丽两手交合,踌躇道:“再说丁峰的事前,还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太激动。” 周晓丽有些担心钟晚的心理承受能力,担心她又被吓晕过去,干脆先给她一个预警。 钟晚点了点头:“我没事,你说吧。” 其实钟晚不需要周晓丽的预警,刚才在厕所见到的一幕,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果然,钟晚说完后,周晓丽下一句就是:“丁峰自杀了。” 钟晚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什么时候?” 周晓丽打量了一眼钟晚,见她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好像没有要晕厥的迹象,这才放心了,然后把她身前的一叠资料放在钟晚面前。 “昨天,他从他家的天台上跳下去了,这里是现场的一些照片,你看看,我们这边已经比对过dna,确定了这是丁峰本人,根据你妹妹的那个事情,我们给出断定,丁峰他是畏罪自杀,因为他死了,所以也没办法再追责,只能将他名下的财产给你们作为补偿。” 钟晚听在耳中,凉薄的想着:再多的钱也没办法弥补他对钟柔的伤害,就这样死了,倒真的是便宜他了。 钟晚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看。 照片是特写。 她原本以为,照片上的丁峰会是血肉模糊,血流了一地的那种。 但是没有。 他的四周很干净,就像他这个人一直以来给钟晚的感觉一样,是个干净清爽的人。 他的脸因为剧烈的冲击,已经扁了,他的鼻梁断了,手和脚软趴趴的像个布玩偶一样,折成了一个奇怪地畸形的姿势。 他整个身体已经变了形,只剩那双桃花眼没变。 从第一张照片,到最后一张照片,丁峰的眼睛,一直怔怔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根黑色的发绳,是钟晚以前同他出去约会,绑过的一根发绳。 她还记得,当时她嫌天气冷,就把发绳解开让头发散下来挡风。但头发哪里能挡住冬天的寒风,丁峰看出她的窘相,立马就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给她戴上。 他的温度透过围巾,传到了钟晚的心里,她一直都记得。 后来,钟晚把丁峰的围巾戴回了家,她回家后才发现,她的那根发绳不见了。 没想到,是被他捡去了…… “擦擦吧。”周晓丽递了一张纸巾过来。 钟晚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纸巾。 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脸,自嘲的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应该很恨他才对,他差点把我妹妹害死,我应该恨不得他去死才是,可是现在他真的死了,我心里……” 钟晚有些说不下去了。 周晓丽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既然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钟晚摇头:“不是喜欢,我是内疚,当初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他对我很好,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我跟他说了分手……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答应就好了,他就不会因为分手去报复我妹妹,我妹妹就不会受伤……”他也就不会死了。 周晓丽听完,又叹了口气:“原本没打算同你说的,但见你这个样子,想必心头还有些事没放下,既然这样,我还是决定告诉你,只不过,去还是不去你自己考虑。” 钟晚看她:“什么事?” 周晓丽说:“丁峰的葬礼在明天上午九点举行。” 第122章:山神的圈套 周晓丽把钟晚送到门口,柳常青的车缓缓开了过来。 后座的黑色车窗缓缓落下,柳常青冷峻的侧脸显现出来,他扭头看了钟晚一眼:“上车。” 钟晚同周晓丽告别,却见她正皱着眉头,盯着车内的柳常青看着。 钟晚担心被她看出什么来,赶紧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阴车缓缓前行,周晓丽的身影越来越小,但她仍站在路边盯着钟晚他们看着,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钟晚有些担心:“你说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柳常青坐在一旁无所谓道:“你管她呢。” “能不管吗,”钟晚有些无语,“她是jc,对这些很敏感的。” 柳常青瞥了她一眼:“你哭过了?” 钟晚愣了一下,摇头否认:“没有啊……话说,刚才我眼睛里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让你那么紧张。” 一听钟晚提这事,柳常青严肃起来:“是恶鬼,而且还是个有修为的恶鬼。” 钟晚顿时惊了,她的眼睛里什么时候跑了个恶鬼进去,她居然都不知道! 柳常青说:“而且我怀疑,藏在你眼中的恶鬼,就是杀了你父母的那个。” 钟晚问他:“你发现什么了?” 柳常青说:“你好好想想,当初在山神庙的时候,是不是山神逼你杀了那个无辜的鬼?” 钟晚点头:“是,但也许是他好心办了坏事。” 柳常青继续说道:“但事实却是,杀了你父母的恶鬼还活着,而你杀错了鬼,之前我也以为是他好心办了坏事,但现在一想,那恶鬼跟随山神多年,他怎么可能会认错?而且,我总觉得你父母的死,跟山神脱不了干系,更有可能,就是他让那恶鬼来杀你父母。” “山神是仙家,他让恶鬼来杀我父母做什么?” “山神是一山之灵,他不能轻易出山,除非是他的结缘人才能将他带出,而且据我猜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你去长生村,与他结缘,然后借着你的力量,来到世间积累功德。” “世上这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选中我?”钟晚听着,皱了眉头,“而且,如果你说这些是真的,那天晚上他被恶鬼打伤的事,又怎么说?” 柳常青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钟晚的前一个问题,说道:“苦肉计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刚好那天晚上我让你小心他,他第二天就出了事,他应该是想用这个办法,来争取你的信任,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你那姑婆居然会布下诛仙阵杀他,应该也就是那个诛仙阵,一下打乱了他的计划,真的差点让他神魂俱灭。他下头也许还有很多的恶鬼,恶妖,担心自己受伤再也无力压制他们,所以他为求自保,不得已暴露了凶恶,杀了你姑婆吸取法力。” “原本我还只是怀疑,但现在已经有了几分确定,因为他现在受了重伤,没有多余的法力再压制那些恶鬼,所以杀了你父母的那个恶鬼,才会又开始出来作乱。” 钟晚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之前不来,偏偏今天来?” 柳常青说:“大概是因为之前有山神在,你与山神结了缘,山神自然不允许他动你,还有一个,大概是因为我一直跟着你,所以他无从下手。” 钟晚还是有些想不通:“你这两天一直在我身边,那他今天怎么又敢来了?” 柳常青似乎有些答不上来了,瞥了她一眼:“具体的你得去问他,爷只负责杀鬼,没时间去问鬼打哪来,为何害人。” 钟晚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你刚才抓到他了吗?” 柳常青说:“没有。” 钟晚的眉头刹时就皱了起来:“这种有修为的恶鬼是不是很棘手?要不要叫钟馗来?” 柳常青说:“钟馗是鬼王,他要斗的鬼和妖,比你那日在天台上看到的凶恶百倍千倍,就从你眼里跑出去的那个恶鬼虽说是有修为,但也不必请钟馗出马,爷自然能搞定。” 钟晚怀疑的看着他:“那你怎么没抓到他?” 柳常青听到这话,似乎有些生气:“还不是因为察觉到你这边有灵场波动,担心是那恶鬼的调虎离山之计,爷就立马赶回来了。” 原来他是在关心自己。 钟晚心暖了不少,正抿嘴笑了笑,忽然想到镜子中的丁峰,钟晚一下就笑不出来了,幽幽地叹了口气。 钟晚想了想说道:“我明天要去参加丁峰的葬礼,有的事,我想问问他。” “不许去。”柳常青看了她一眼,“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钟晚说:“刚才听你提那恶鬼的事,倒是一下提醒我了,我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恶鬼变成了丁峰的样子,然后伤害了钟柔?” 柳常青说:“不会,你没听你妹说吗,他们是在学校碰到的。” 钟晚说道:“可若是那恶鬼一直藏在我家,然后趁着丁峰上门的时候,附在丁峰身上呢?” “而且,”钟晚猛地想起来,“钟柔说‘我’曾给她打过电话让她回家,在我没用这个法器之前,我自己还有一部手机留在了家里!” 柳常青冷笑一声:“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恶鬼一直藏在你家里,那也就证明了,住在你家的那个山神,绝对不是个好东西,你父母的仇,可以一并算在他的头上了。” 钟晚拽紧了衣服,说道:“无论如何,等我明天见了丁峰再说。” 柳常青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幽幽问道:“你刚哭,是因为他?” 钟晚坦白道:“是啊。” 柳常青脸色不好的问道:“你还喜欢他?” 钟晚忽然意识道什么,扭头看着他:“你在吃醋?” 柳常青冷哼一声:“不过随意问问罢了,爷见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哪会吃你的醋。” 钟晚酸溜溜的说道:“那也是,柳大人毕竟是有过老婆的人,经验自然丰富。” 听她这样说,柳常青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笑了笑说道:“爷答应过你,等你活着从阴间回来,就带你回家瞧瞧。” 一想到柳常青要带自己去看他老婆,钟晚瞬间就怒了。 她大吼了一声:“不去!!” 柳常青奇怪道:“怎么不去?” 钟晚嘀咕道:“像是小老婆去见大老婆似的,我才不去。” 她的声音很小,还是被柳常青听到了。 他眼含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道:“傻媳妇。” 更新时间及章节通知 《阴差夫人》连载也有一个月了,但是更新的时间和章节数目一直都不固定,看见大家每天久等,来回跑,仙兔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我想了很久,决定从明天开始,我会固定在每天晚上6点上传新章节,每天保底3更,这样就不会让大家一直等啦,只需要每天晚上6点来看就行了,若有断更的情况,仙兔也会提前告知大家。 从明天开始,《阴差夫人》每天保底3更,若有以下情况,为了回馈大家,仙兔会勤快加更, 打赏玉佩加更1章 打赏皇冠加更10章 钻石每满500加更1章 推荐票每满1000加更1章 仙兔若有时间,也会加更1章。 接下来的剧情会越来越好看,随着剧情逐渐铺展开来,一些关键人物也在慢慢出场,今后还会有很多给剧情人物取名的活动,仙兔会提前几章公布即将出场的人物特征,在大家有时间的情况下,可以为这个角色命名。 仙兔还会经常发红包,做回馈岩币的刮奖活动,还请大家多多关注《阴差夫人》主页,不要错过哦! 最后,非常感谢每一位看《阴差夫人》的读者! 无论大家是活跃评论,或者是默默看文,仙兔都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也会努力写好后面的剧情,不会让大家失望。 希望《阴差夫人》能成为大家的睡前读物,每天都能做个美梦! 最后,祝大家每天开心,身体健康! 爱你们的蜀三仙兔! 第123章:送他一程 钟晚回了医院,将就着在隔壁病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往殡仪馆去了。 柳常青原本想跟着去,钟晚害怕他出现会把丁峰吓跑,想了想,她让柳常青回地府去上班。 被钟晚一赶,柳常青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是黑无常范八爷跟前的红人,在地府潇洒惯了,哪曾想过会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则去,而这个人,还是求他保命的钟晚。 柳常青当即沉下脸扭头就走,临走前还放下狠话。 他说,如果再有恶鬼害她,就算钟晚哭着求他,他也不管了。 钟晚知道柳常青还指望她给他抓恶鬼,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回家换了一身黑色衣服就往殡仪馆去了。 钟晚去得早,等她到了殡仪馆,送别丁峰的仪式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 钟晚站在外头看手机,有人过来递给她一朵纸做的白花。 钟晚随手接过,却听眼前的人惊讶道:“是你!” 钟晚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十厘米的红色高跟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霸道女总裁的范儿。 钟晚同样惊讶:“红姐?!” 辛红撩了撩头发,妩媚一笑:“你竟然还记得我。” 钟晚忽然想起来,别看眼前这辛红是个活人,但她其实是个借尸还魂的女鬼。 想着那晚上她居然还骗自己是阴阳眼,钟晚瞬间就不想搭理她了。 钟晚敷衍的冲着她笑了笑,然后打算离开。 辛红却一把将她拦住,说道:“既然咱俩这么有缘,不如仪式结束后,我请你吃饭?” “吃饭?不用了吧。”钟晚防备的看着她,想着这女鬼又要玩什么把戏。 钟晚的敌意辛红看在眼里,她知道是那天晚上的缘故,于是笑道:“一定要的,如果不是你们帮我除掉了恶鬼,我还没法跟我老公结婚,你就是我们的媒人,这饭必须请呀。” “你结婚了?”钟晚问她。 辛红点了点头,笑得一脸幸福:“说来你也认识,他叫周强,就是那晚你喊周大哥的那个。” 钟晚一脸黑线,想着周强不就是被恶鬼附身的那个男人吗,这辛红究竟是喜欢恶鬼,还是喜欢那周强? 辛红说:“我跟他的事挺复杂的,等我们吃饭的时候,我再跟你慢慢说?” 钟晚压根没答应跟她吃饭,但辛红已经先一步把话说绝了,钟晚想拒绝都没来得及。 钟晚想了想,眼前的辛红如今是借尸还魂,早就不是什么恶鬼了,一个大活人也没什么法力,其实自己也没必要怕她。 “行吧。”钟晚点头。 辛红拿出手机跟钟晚留了个联系方式,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怎么到这来了,里头这死了的小男生,他是你什么人?” 钟晚坦白说道:“他是我前男友。” 辛红听后说道:“难怪呢,他一直看着你。” “看着我?”钟晚忽然反应过来,辛红是个阴阳眼,所以她能看见丁峰。 钟晚有些焦急的往四周看去,都是一群穿着黑白衣服的人,没有看见丁峰的魂魄。 辛红奇怪的“咦”了一声:“原来他不想见你啊。” “为什么不想见我?”钟晚问她。 辛红指着一米外的地方说道:“你前男友刚才就站在那,但他一听到我说他在看你后,转身就走了,所以我猜啊,他不想让你知道他在这。” 钟晚一脸失望。 她想不明白,丁峰为什么要躲着她,难道伤害钟柔的真的是他,所以他没脸出来见她? 送别仪式快开始了,厅内来了不少的人,辛红手里还有不少的小白花,她跟钟晚说了一声自己先去忙了。 辛红离开后,钟晚走到丁峰刚才所站的位置,然后四下看了看。 她轻轻说道:“丁峰,我有话要问你,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说完,钟晚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儿,丁峰没有现身。 钟晚叹了口气。 如果丁峰不愿意见她,看来她只有用那个办法了。 钟晚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法器,然后打开照相机,四下寻找起来。 想着一年前两人还在一起合影,如今自己却要用法器来寻找他的魂魄,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让钟晚心头十分难受。 但她还没来得及伤感,就在屏幕上看到了丁峰的身影。 曾经那个阳光帅气的丁峰,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枉死鬼。 他浑身的皮肤呈一种诡异的灰白色,从头到脚都保持着他死时的样子,面部扁平,鼻梁断裂,原本修长的两条腿往外撇着,看上去又畸形又恐怖。 他孤零零的站在不远外的大树下,就那样远远的,静静的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丁峰,钟晚心头没有一点害怕,她立马向着大树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低头看向手机,忽然发现,屏幕上丁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钟晚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随后停在原地。 她微微喘气,继续用法器搜寻着丁峰的身影。 没有,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他似乎发现了法器能够看见他,一下子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丧钟响起,钟晚回头看向停灵厅。 送别丁峰的仪式开始了,所有站在外头的人,都慢慢的往厅内走去。 钟晚也不好再留在外面,虽然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见丁峰一面,但同时,她也想送他最后一程。 第124章:换个干净的身体 钟晚往回走,却见一个小男孩站在前方,直勾勾的看着她。 小男孩一身黑色正装,胸前佩戴了一朵纸做的小白花。 他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但是五官却已长开,黑眸深邃如同耀眼的宝石。 不知道为什么,钟晚觉得,小男孩看她眼神,很像丁峰。 钟晚不由自主的在小男孩身前蹲下。 她问道:“小朋友,你是丁峰的家人吗,仪式已经开始了,姐姐带你进去好不好?” 小男孩痴痴地看着她的脸,倏尔一笑:“小晚。” 这熟悉的称呼,让钟晚愣了一下。 她看着小男孩,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小男孩咧嘴笑着,又叫了一声:“小晚。” 钟晚看着他,心中升起一个猜测。 她试探问道:“你是丁峰吗?”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胖女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把拽住男孩的手,斥责道:“你这孩子!瞎跑什么!” 骂后,女人同钟晚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家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他以前养过一条叫小万的狗,然后那狗丢了,所以他见谁都叫小万,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女人连连道歉,倒让钟晚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摆手道:“没事没事,仪式开始了,进去吧。” 女人“欸”了一声,牵着小男孩的手就进了停灵厅。 想着自己居然跟一条小狗同名,钟晚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正打算往停灵厅走,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小晚”。 钟晚有些无语,想着今天是怎么了,走了一个居然又来一个,这一次她不会是跟什么小猫小鸟同名吧? 钟晚回头望去,却见她刚才一直寻找的丁峰,就站在她的身后。 “丁……丁峰?” 钟晚有些意外,刹时结巴起来。 不知丁峰是怎么办到的,他现在已经恢复了他原本的俊朗模样。 他站在那棵树的林荫之下,钟晚站在树荫外的暖阳之下。 一阴一阳,一明一暗,就这样被那树荫划分出来。 钟晚向着他走了过去,丁峰却往后退了一步:“就这样说罢。” 这是第一次,她向他走去,也是第一次,他避开她。 钟晚心头难受,但她还是没忘自己今天到这来的目的。 她问道:“丁峰,我想问你一件事……” 钟晚还没问出口,丁峰已然答道:“是我。” 他神情淡然,似乎早已预料。 钟晚抿了抿嘴,强忍着情绪,说道:“你听我说完,我是想问你……” “是我,是我伤了钟柔。”丁峰再次开口,打断了钟晚的话。 钟晚叹了口气:“警方已经查证过了,我知道是你,但我想问的是,伤害钟柔是你的本意,还是你……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不得已,才伤害了她。” 丁峰静静的听完后,悲伤的问了一句:“有意义吗?” 钟晚:“什么?” 他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本意,有意义吗,就算我真的是被鬼迷了心,伤害钟柔的始终是我,不是吗?” 钟晚皱了眉头:“可是……” 顶峰摇头:“没有可是,伤害已经造成,钟柔不会原谅我,你也不会,哪怕你们真的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他抬眸看向钟晚:“我和你分开后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久,我想着也许是我哪里不够好,也许是我惹你不高兴了,我想着,我先努力变好,把自己变优秀,当我再次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那个时候,我会再次试着挽回你的心。” “但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这身体已经脏了,我还有什么资格来挽回你,来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倒不如,我死了,换一副干净躯体重新开始……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自杀的人,已经失去了轮回的资格。” 他的话,听得钟晚一阵心疼:“丁峰,别这样……” 丁峰叹了口气,抬眸悲伤的看着钟晚:“你不用原谅我,就像之前一样继续恨我,好好活着,那个恶鬼他在找你,你自己小心。” 说完这话,丁峰就消失了。 钟晚用法器搜寻他的身影,还是跟刚才一样,钟晚找不到他。 送别仪式开始了有一会儿了,钟晚原本觉得,她已经见过丁峰,也没必要再进去。 可当她经过停灵厅的时候,突然想到刚才丁峰的那段话,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站到了队伍的最后头。 丁峰的爸爸在最前面念着悼词,下面的人都低声哭泣惋惜丁峰年轻早逝。 气氛十分沉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在声声哽咽的话语中,传遍了每个角落。 丁峰阳光的笑容,就像幻灯片似的,不停的在钟晚脑中浮现。 他生前对她的好,他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她一次又一次的对他说分手,他一次又一次哀求挽留的场景,都在她脑中循环播放着。 她是个人,她的心是肉做的。 即便她不爱丁峰,但她也为他的逝去感到悲痛。 钟晚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她心痛难耐,再也忍不住的微低了头,任由一眼硕大的眼泪从她左眼滴落。 只见那眼泪往下坠落,坠落,在空中停下,绽开。 钟晚愣了一下,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地面。 第125章:丁峰的绝笔信 随后,钟晚右眼的泪水也从眼眶中滴落。 同刚才一样,那眼泪还没落到地上,在半空中却像是撞到了一块无形的墙上,撞得支离破碎,然后如花般绽开。 钟晚慢慢的伸出手去,往前挥了一下。 没有,什么都没摸到。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钟晚怔愣的站在那里。 仪式刚好进行到全场对着逝者鞠躬的环节,前方所有人都往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唯有钟晚一个人站在那里没动,她刚好抬起头来,同站在前方讲台上的丁峰爸爸对视。 那双跟丁峰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正悲伤的看着她,钟晚瞬间回过神来,赶紧学着前方的人一样弯下腰去。 仪式的最后,是瞻仰遗容。 钟晚跟着人群,慢慢的往存放着丁峰遗体的水晶棺走去。 围着水晶棺走一圈的时候,钟晚不敢看躺在里头的丁峰,她将手中的小白花放在嘴边轻轻一吻后,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丁峰的水晶棺旁。 仪式结束,钟晚已经面露倦色。 她站在停灵厅外,等着辛红下班。 就在这时,丁峰的爸爸忽然出现,他看着钟晚问道:“你是丁峰的女朋友?” 钟晚认出他来,礼貌的喊了一声叔叔好,随后她说自己是丁峰的前女友。 丁峰爸爸像是确认了什么,从包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钟晚:“这是丁峰生前留给你的东西,你如果不嫌弃,就看看吧。” 信? 钟晚怔愣的接下,看着手里的米色信封,钟晚忽然有些害怕看这信里的内容。 尤其在她知道丁峰是被恶鬼附身后,钟晚对丁峰就有一股很浓的愧疚感。 就像柳常青曾经说过的一样,如果丁峰继续和她在一起,她迟早会有一天将他害死。 也不知道柳常青是不是个乌鸦嘴,他说的话,竟然真的灵验了。 丁峰他,真的死了。 辛红换下工作服,走了过来。 她见钟晚拿着封信,站在那发呆,奇怪道:“这信哪来的……殡仪馆还有人送情书?” 丁峰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钟晚把信放进包里,同辛红说道:“走吧,去哪吃?” 辛红笑了笑,然后将钟晚带到了一家中餐厅。 两人面对面坐着。 菜没上桌,辛红同钟晚说些客套的感谢话,但钟晚一直想着信的事,神情恹恹的,辛红看出来了,她笑了一下说道:“想看就看吧,人都不在了,这信也是他最后的东西了。” 钟晚稍微一想,也不再犹豫,拿出信低头看了起来。 …… 小晚,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在了。 在最后这一刻,请允许我给你讲一个可悲又可笑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一个等待转世的小鬼身上,他在阴间卖力的干了各种苦活,终于登上奈何桥,领到了孟婆手里的一碗汤。 传说,喝了孟婆手里的一碗汤,就能忘记前尘旧事,随后就能跳入轮回转世为人。 他仰头喝汤,可不过刚喝下一口,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女鬼突然出现,撞翻了他手里的碗。 碗落在地上,汤洒了一地。 小鬼惊呆了,没了孟婆汤,他就没办法入轮回了。 他惊恐之时,女鬼却一把将他拽入轮回。 她张扬的笑道:“刻入骨子里的东西哪是说忘就忘的,孟婆汤是眼泪所做,又咸又苦,若喝了也忘不掉,倒不如不喝。” 小鬼怔怔地看着她,孟婆汤什么的,他已经记不住了,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鲜烈的红色,很适合她。 就这样,小鬼只喝了一口孟婆汤就被拖入轮回。 他把一切都忘了,唯独把那个女鬼刻入了心里。 或许就像她说的,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是忘不掉的。 故事很短,不过三两句话就结束了。 小鬼,女鬼,孟婆汤,或许只是万千个日夜里我曾做过的梦,也或者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当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时,我又觉得,那个小鬼可能就是我。 虽然你的外貌变了,性格也完全不同,但我十分确定,我曾在奈何桥边见过你。 钟晚,你曾经问我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是不是在见到你第一面时,就爱上你了。 一直以来,我对这个话题都是避而不谈。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 我对你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刻骨铭心。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带着记忆,爱了你十几年。 如果哪一天我不再爱你,那一定是我被挫骨扬灰,再也没有能够承载爱意的东西了。 我曾经幻想过我们结婚那天,你穿着一身红嫁衣对我笑的样子,会不会就像是在轮回台上,你对我说那番话时的笑容一样。 钟晚,你曾经说过,刻入骨子里的东西是忘不掉的。 现在,你是我刻入骨里的人,那我又在你的哪里? 事到如今,我不敢求你爱我,我也不敢求你的心里有我。 我只想求你在我死后,能为我痛哭一场。 就当,是还了那碗被打翻的孟婆汤罢。 若我再也没有来生,我愿被烈火挫骨扬灰,带着对你的爱随风化散…… 第126章:身份之别 钟晚看完信后,在书桌前站了很久。 信纸整洁,字迹工整,确实是丁峰亲手所写。 信里,他没提过钟柔半个字,甚至连他父母都没有提起。 他信里的每个字,每句话,就连那些标点符号,全都是写给她的,全部都在告诉她,他非常,非常的爱她。 老话说,人将死,其言善。 丁峰的这封绝笔信,成功打消了钟晚心头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 她不爱他,但她确实对不起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梦中的那个红衣女鬼,但她作为钟晚,这么多年来,确确实实亏欠了丁峰。 辛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钟晚的身后,她快速的将信扫视完毕,感叹了一句:“居然是个没喝孟婆汤的小鬼,啧啧,可惜了,他是跳楼自杀,怕是没法转世了。” 钟晚沉默着。 辛红继续说道:“听说,他是因为犯了强j罪,然后畏罪自杀,可我觉得吧,就从这信来看,他对你的感情很深,反正我太不相信他会对别的女人做那种事。” 钟晚点头:“我知道。” 辛红笑了一声:“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带着记忆跳入轮回的人会有多痛苦,带着两辈子的记忆活着,他的身体根本没法接受,他只能把前世的记忆,像用刀子割去腐肉一样,一刀一刀的将前世的记忆从大脑中剜下,那个过程,不亚于挖心的痛。依姐的经验来看,这孩子说的话都是真的,要是谁把我的孟婆汤打翻,还把我拽入轮回,我这辈子都会拿刀追杀他,这孩子,居然还会爱上你,不知道他是太老实,还是脑子缺根筋。” 辛红说了一大通的话,钟晚看着她忽然说了一句:“对了,你也是恶鬼。” 辛红嫣然一笑:“怎么?” 钟晚说道:“丁峰他说,他是被恶鬼附身,所以我想问问你,恶鬼都会害人吗?” 辛红叹了口气:“那倒也不是所有恶鬼都会害人,就比如我,我不想害人,我就只想当个活人。但因为以前犯了错,没了转世的机会,所以我只能想办法借尸还魂了,不过我可申明,我是等这人的阳寿尽了我才上了她的身,我可没杀她。” 钟晚继续问道:“跳楼自杀的人,如果没办法进入轮回,他们会去哪?” 辛红用手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自杀的人,要么拿到通行证常住阴间,要么在人间游荡做个孤魂野鬼。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个有本事的江湖术士,可能被抓去炼化,还可能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通行证怎么拿?” 辛红猜道她在想什么,打击道:“通行证你就别想了,一般自杀后能拿到通行证的,几乎都是头顶大善人标签的人,一般自杀的枉死鬼啊,都只能在阴阳两界的夹缝中生存着。” “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没有,”辛红斩钉截铁答道,她瞥了钟晚一眼,似乎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太绝了,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也有别的路可走,但可能性太低,几乎为零。” “是什么?”钟晚追问道。 辛红看着她,说道:“当鬼差。” 当鬼差,那不就像柳常青一样吗? 钟晚充满希冀问道:“要怎么样,才能当上鬼差?” 见她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辛红摇头失笑:“鬼差你就更别想了,凡是能当鬼差的鬼,那都是阎王老爷钦点的,你我这些人死后,最多最多不过变成个恶鬼,再修练个鬼妖,跟我们相对的,最高也就是鬼王级别的,至于阎王,见都见不到,更别说让他提拔你当鬼差,那几乎是做梦。” “而且啊,那些能当鬼差的,哪个不是身怀高强法力?就拿之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鬼差来说,附身在周强身上的那个恶鬼有多厉害你知道吗,就连我都不敢反抗他,但你身边的那个鬼差,就随意的挥了几下剑,那恶鬼就死了……” 辛红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才继续说道:“所以啊,能当上鬼差的鬼,他们比恶鬼比鬼妖还要厉害,可以这么说吧,他们在生前就已经有修为在身,也许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当上仙家,但也因为差那么一点,所以只能入地做了鬼差,反正啊,都不是我们这种寻常恶鬼可比的,你如果实在心头内疚,就去看看他,给他烧点功德香助他修炼,有修为在身,至少在他遇到江湖术士的时候,还有能力自保。” 钟晚对于辛红的话半信半疑,但她也不敢去问柳常青。 本来因为她把他赶回地府,柳常青就已经在生她的气了,要是让柳常青知道她还挂念着丁峰,怕是他要把她给生剥了。 想着这,钟晚忽然愣了一下。 她怎么会觉得柳常青会吃丁峰的醋,他只说过要带她回家,可从来都没说过喜欢她的话。 自己是人,他是鬼差,万一哪一天自己死了,也不过是像万千等待轮回的小鬼一样,在地府等待轮回,而柳常青会一直待在地府当他的鬼差,他会穿梭于阴阳两届,带着无数个像她这样的小鬼去往阴间。 钟晚忽然想到,柳常青是个经常来阳间办事的鬼差,会不会还有人像她这样,求柳常青办事? 柳常青又会不会也像对她一样去对别人? 钟晚心头越想越闷,尤其是在听了辛红的话后,更觉得自己和柳常青是两个世界的人,除了一同抓鬼,压根不可能有别的交集。 第127章:天台一见 一顿饭,钟晚吃得闷闷不乐。 不止是因为对丁峰的内疚,还因为辛红嘴里关于鬼差的事。 辛红是个借尸还魂的女鬼,原本也有几百年的阅历,对于钟晚的烦恼她看在眼中,倒不觉得是什么大事,顶多都是自寻烦恼没想明白而已,等她的脑子转过弯来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吃完饭后,辛红开着车,把钟晚带去商场。 她给钟晚买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一双精致的高跟鞋,然后又带着钟晚去画了个美美的妆。 整个过程辛红神秘兮兮的,让钟晚有些懵圈,她问她在干什么,辛红又不肯说,非得等全部弄好后再告诉她。 直到两人离开商场,在一家香烛钱纸店铺门口停下。 钟晚这才反应过来,辛红是想让她去见丁峰。 辛红拎着一袋香烛钱纸,递给钟晚:“去吧,那孩子还是挺可怜的,去跟他好好道别,七天之后你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钟晚接过钱纸,问道:“他会去哪?” 辛红说:“刚刚吃饭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自杀的人,会去到阴阳夹缝处,人间阳气太盛,他们法力不足,连在阳间现身的能力都没有。” 钟晚很是内疚:“是我害了他,那个恶鬼原本是冲我来的。” “人各有命,阴阳簿上都有记录……”辛红正安慰她,忽然一下激动起来,“对了,阴阳簿!我突然想到了,没准你那小男友还有转世的机会。” “这话怎么说?” 辛红解释道:“阴间有四大判官,分别是赏善司,罚恶司,阴律司,查察司。查察司的崔判官手里有一本掌管人间生死簿,你那男朋友虽然是自杀而死,但你想想,如果没有那个恶鬼的干扰,他还会不会自杀?所以,只要阴阳簿上显示他的阳寿未尽,没准崔判官会破例让他转世轮回,然后将今世未用的寿命,增添到他下一世去。” 钟晚急到:“那我该怎么帮他?” 辛红柳眉一挑,暧昧道:“你跟那鬼差不是挺熟的吗,让他帮你呗。” 柳常青? 钟晚顿时想到他那冷冰冰的样子,要他帮丁峰转世,也不知道他肯不肯。 钟晚有些为难:“这事儿好办吗?” 辛红想了想说道:“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办法,至于好不好办我就不知道了。” 钟晚叹了口气:“我想想吧。” 辛红点头:“别想太久,趁他现在刚死没多久,查起来倒方便些。” 钟晚说:“知道了。” 两人重新坐到车上,辛红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现在是去找那鬼差,还是去找你那小男友?” 钟晚提醒她:“前男友。” 辛红笑呵呵的说:“行行行前男友,说吧,去哪,趁你红姐我有车直接把你送过去。” 钟晚看着手里的这袋香烛钱纸,说道:“去丁峰家吧。” 以前和丁峰在一起的时候,钟晚倒是来过他家一次,顺着那点稀薄的记忆,最终她还是成功找到了丁峰的家。 将钟晚送到后,辛红就把车开走了。 钟晚一个人拎着香烛钱纸去了丁峰家顶楼的天台上。 天色渐暗,钟晚干脆找了个空旷的角落,把袋子里的香烛钱纸一一点燃。 钱纸燃烧,黑色的烟灰漫天,温暖火光映着钟晚的脸忽明忽暗。 钱纸也不是太多,一会儿就烧完了,恰好,夜幕降临。 钟晚独自一人站在天台边,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 看了一会儿,她探出头去,往楼底下看。 很高,高得让她两脚发软。 就这样看一会儿,她都头晕目眩,她不知道,丁峰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从这里跳下去的。 这么高,摔下去应该很痛吧。 夜风刮过,吹得钟晚的红色连衣裙上下翻飞,她脚下穿着辛红给她买的高跟鞋,钟晚不习惯,脚不小心扭了一下。 如果有人从身后看她,她就像要掉下去似的。 就在这时,她的手臂被人从后紧紧拉住,那人扶着她站稳,然后才把手默默松开。 冰冷的手心,再也没有曾经的温暖,钟晚闭了闭眼,忍住心中的难过。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笑道:“你来了。” 丁峰已经恢复了生前的模样,俊朗的五官,一双柔情的桃花眼,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温柔的看着钟晚。 “小晚,你不该来这。” 钟晚说:“我是想来告诉你,你还有转世的机会。” “转世的机会?”丁峰笑了笑,“你身边的那个鬼差告诉你的吗?” 钟晚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鬼差?” “他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小晚,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当初你要和我分手,是因为他吗?” 钟晚无奈道:“丁峰,那些事都过去了。” “信你看了吧,你应该知道我这辈子只想要你,所以我也只想知道,你和我分手是不是因为他?” 钟晚不想丁峰记恨柳常青,只好把恶鬼如何杀了她父母,她又如何找到柳常青的经历,全部都告诉了他。 “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跟我说分手?” 钟晚点头说“是”。 丁峰向着钟晚走去,似乎是想抱她,但又害怕鬼气伤了她。 他将抬起的手收回,自责道:“是我不好,要是我能早些发现就好了。” 第128章:不忍心 钟晚不想再纠结于曾经的事。 她正色道:“对于你轮回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你现在最主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别人当成恶鬼给杀了。” 丁峰说:“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小心的,倒是你和钟柔……钟柔她还好吗?她肯定恨死我了吧。” 钟晚摇头:“她现在还好,差点就死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那恶鬼杀了我爸妈,现在又害了你和钟柔,我不能再放任他继续害人。” 丁峰问她:“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钟晚说:“我打算找鬼差帮忙,就是之前你看到的那个。” 丁峰欲言又止,他似乎想问钟晚什么,但又没能问出口,只好说了一句:“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就来这找我。” “谢谢你,”钟晚看着他,真诚道,“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 丁峰温柔的笑了笑:“我说了,我不求你原谅我,在告别仪式上收到你的两滴眼泪,我很满足了。” 钟晚反应过来,原来那在空中绽开的两滴眼泪,是丁峰用手接住了。 钟晚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喜欢丁峰,但又这样一直享受着他的喜欢,好像挺绿茶的。 钟晚攥紧拳头,打算把自己的心意跟丁峰说清楚。 她开口道:“丁峰,其实我喜欢上……” “对了小晚,”丁峰忽然开口,打断了钟晚的话,“那恶鬼十分厉害,比我曾经在阴间见过的很多恶鬼都要厉害一些,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被他一打岔,钟晚的思绪立马回到恶鬼上去。 她点头道:“我知道,” 丁峰笑了,说道:“回去吧,很晚了。” 钟晚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确实是,想着钟柔还在医院,她还得过去照顾。 钟晚同丁峰说了一句:“我走了。” 丁峰微笑着看她:“去吧,我看着你。” 钟晚点了点头,她一路往下走,老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完,忽然想起来,她刚才还是没能把自己的心意跟丁峰表示清楚。 钟晚叹了口气,回头往顶楼的天台上望了一眼。 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丁峰好像还站在天台边目送着她。 钟晚想着,自己现在已经离开了,总不能又跑回去,把丁峰叫出来跟他说,自己移情别恋喜欢上一个鬼差了吧。 那种场面,钟晚只是想想都觉得缺德,她可干不出来。 钟晚放弃了,想着还是等把恶鬼抓到后,再同丁峰说吧。 钟晚打车回了医院,正好看见朱茉关上病房的门往外走。 钟晚看了她一眼,朱茉身上背着背包,似乎正准备离开医院。 朱茉一见钟晚,有些尴尬的说道:“你别误会啊,是你妹让我走的,她说她一个人能行。” 钟晚失笑:“我怎么会怪你,这几天麻烦你了,等回学校后我请你吃饭。” 朱茉点点头,她四下看了看,然后凑近钟晚耳旁说道:“我跟你说,你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小心点。” “怎么了?” “你妹她,”朱茉指了指脑袋,“好像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事情关系到钟柔,钟晚立马就紧张起来:“她怎么了,是不是又闹自杀了?” “不不不,那倒不是,”朱茉摆手,“就是我觉得吧,她的眼神不像以前那么单纯了,虽然还是在对你笑,但就是觉得,她的眼神很凶狠。” 这些诋毁钟柔的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钟晚绝对要跟她打一架。 可是说这些话的是朱茉。 从问米婆出事开始,她就一直帮着自己忙前忙后,钟晚相信她不会胡说八道。 顿时,钟晚也不敢大意,把这事儿记挂在心上,送走朱茉后,钟晚立马往钟柔病房赶。 她将病房的门轻轻推开。 房间里没开灯,只留一盏床头灯开着。 钟柔用枕头垫在腰后,就这样靠着病床坐着。 漆黑的长发轻轻垂在她脸庞两侧。 光线本就昏暗,这样一来,钟晚更是看不清她的神情,想到刚才朱茉对自己的提醒,钟晚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轻,温柔的喊了一声:“柔柔,你醒了吗?” 钟晚顺手就要去开灯。 钟柔像是有预感一样,猛地坐直了身子,大吼了一声:“别开灯!!!” 她像是很久都没说过话,声音嘶哑。 因为突然怒吼,拉动了干涩的喉咙,“别开灯”三个字瞬间破音。 这声破音听上去并不好笑,甚至有些撕心裂肺的意味在里头。 钟晚顿时心疼的不行,赶忙去到钟柔身旁坐下:“不开不开,别害怕。” 钟柔松了口气,身体倒了回去,她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被子,也不搭理钟晚,就这样直勾勾得盯着被子看,一句话也不说。 钟晚还宁愿她像之前一样失声痛哭,至少她能用哭的方式,把一些负面情绪给发泄出来。 钟晚不担心她崩溃,反而担心她沉默不语。 钟晚心中暗自叹气,也难怪朱茉刚才会是那个表情,这样的钟柔,何止是精神不正常,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钟晚伸手,温柔的替她将头发别在耳后。 钟晚小声的说道:“柔柔,跟姐姐说会儿话好吗?” 此时的钟柔,宛如一只惊弓之鸟,钟晚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就怕一下惊吓到她。 第129章:姐妹之争 钟晚的话,得到了钟柔的回应。 她盯着被子,开了口:“姐,你说……还会有人爱我吗?” 钟晚突然听到这话,鼻子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她死死的攥紧拳头,忍了忍,才慢慢说道:“当然啦,我们柔柔这么漂亮,又这么可爱,喜欢柔柔的男孩子一定很多。” “是吗?”钟柔自嘲的笑了笑,“姐,你好好看看我,我真的还漂亮吗?” 钟柔说完,慢慢的抬起头来,让钟晚看她的脸。 就在钟晚看见钟柔的脸时,钟晚心中微微一惊。 曾经的钟柔,五官出众,眉眼里都带着一股谪仙般的精致,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 但现在这个床头灯下的钟柔,虽然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也说不上丑,但绝对也算不上什么仙女,她面容的神韵,像是被人施了法术一样,突然就被抽走了,整个人变得十分普通,就是那种丢进人群都可有可无的面相。 “为什么会这样?”钟晚太过震惊,久久地缓不过神来。 她脑中飞速运转着,想着会不会是因为钟柔的魂魄离体太久,在阴间待得时间太长了,所以影响了她的外貌? 钟晚想不明白,如今问米婆不在了,她连个询问的人都没了。 钟柔脸上挂着嘲讽的笑,看向钟晚的眼里充满了敌意。 “姐,你有多久没好好看看你自己了?” “你说什么?”钟柔突来的一句话,让钟晚摸不着头脑。 钟柔冷笑道:“姐姐,妹妹觉得啊,现在的你比我更好看呢。” 钟晚为钟柔出生入死勇闯鬼门关,豁出去半条命才把她救了回来,没听到她的一句答谢也就算了,钟晚从来没有想过,从小到大,这个一直乖巧可爱的妹妹,会用这种语气嘲讽她。 钟晚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钟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钟柔冷笑一声,然后恶狠狠的盯着钟晚说道。 “难道不是吗?从爸妈出事后你就变得很奇怪,整天神秘兮兮的。所以我想啊,是不是爸妈不在了,你也就懒得再装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其实你一直都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是不是?所以你瞒着我,偷偷找姑婆施法换了我的脸!要不然……要不然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越来越漂亮,而我越来越丑!!” 对于面容变化的事,钟晚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面对钟柔突来的指责,钟晚想要辩解,但却无话可说。 见到钟晚支支吾吾的模样,钟柔心中更加笃定自己说对了,钟晚她,就是嫉妒她!! 钟柔心头剧痛,想着自己的亲姐姐原来一直都是两副面孔,她情绪失控,嘴里的话越说越难听:“果然!我说对了!从小到大,姑婆就更喜欢你,只要你叫她帮你,她就一定会帮,肯定是,肯定是你们串通起来想要害我!还有丁峰!是不是你觉得换了脸还不够,所以你叫他来毁了我,帮你出气!!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说啊!!你说……” 啪! 钟晚抬手,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将钟柔的脸打偏过去。 钟柔捂住脸,不敢相信的看向钟晚。 啪! 钟晚反手,又打了钟柔一耳光,钟柔的脸,再次被打偏过去。 这一次,钟柔没有再抬头。 她微低了头,头发散落,肩膀不停的轻颤着。 钟晚失望的看着她,冷冷说道:“钟柔,十八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打你。” 钟柔抬起脸来,冷笑一声:“是啊,你早就想打我了,不过钟晚,你他妈凭什么打我,就凭你比我早出生几分钟吗!” “没错!就凭老子比你早来到世上,就凭你现在吃的用的,你住院看病的钱,都是老子卖画赚的!要不是看在你受了伤的份上,就凭你刚才骂姑婆的那几句话,我他妈都想打死你!” 钟柔冷笑一声,正要回骂,却听钟晚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自杀后魂魄去了鬼门关,姑婆她为了救你已经死了。” “姑婆死了?”钟柔瞬间失神。 “她死了,她死前就躺在你身旁的这看护床上,她甚至在死前都记挂着你要输液的事,你刚才的那番话,要是让姑婆听见了,她指不定有多伤心……只不过,她也听不见了,毕竟她为了救你连魂都没了。” 说着说着,钟晚心头的怒火已经消失。 她的心里只剩下浓浓的悲伤与无助:“你如果不信,等你出院后我带你去看她。” 钟柔喃喃道:“我……我不知道,我没想害姑婆,我只是,我只是自己不想活了。” “是,你不想活了,但我们就能看着你去死吗?特别是姑婆还有法力在身,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而不救你?” 钟晚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一直瞒了你什么事吗。” 钟柔看向钟晚,嘴唇微动:“姐……” “我在抓鬼,我把自己献给了鬼差。”钟晚直接说道,没有给钟柔后悔的机会。 “一直以来我骗了你,不是什么爸爸喝酒杀了妈妈,真相是,他们两个都是被恶鬼害死的,我为了给他们报仇,只有求助鬼差,给鬼差卖命,替他抓满三千只恶鬼。我骗你,是为了保护你,我和丁峰分手,同样也是为了保护他。” “我护来护去,却谁也没有护住。”钟晚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没想到,对你的隐瞒反倒害了你,至于丁峰他,他也在对你做了那件事后就跳楼自杀了。” “姐夫他……也是被恶鬼附身了吗?” “是,他也被恶鬼附身了。你好好想想这几年来丁峰对你怎么样,是不是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如果他不是被恶鬼附身,我想,他宁愿死也不可能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 钟晚缓了缓,继续说道:“所以我不会放过那个恶鬼,哪怕让我用命去换,我也一定要杀了他。” “姐……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钟晚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漉漉的一片。 钟晚移开视线,勉强的笑了笑:“我很好,就算再不好,我也必须好。” 钟柔从床上站起来,蹲坐在地上,她像小时候一样,将头轻轻放在钟晚的膝盖上。 “你很伤心。”钟柔轻轻说道。 钟晚哽咽道:“钟柔,姐姐真的好累,你没有亲眼看见爸妈是如何死的,他们真的死的很惨,爸爸为了救我,用刀,一刀一刀的割自己的喉咙,活生生把自己割断了气。” “你不知道那个恶鬼有多狡猾,他害得我错杀了爸爸的好友,他还附身在丁峰身上,让他来伤害你,丁峰他……是那么阳光温柔的人,却被逼得跳楼自杀……” “姐,对不起。” 钟晚眼泪流淌,她轻抚着钟柔的头顶说道:“姑婆不在了,丁峰也死了,如果连你也要怀疑我,恨我,那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钟柔睁大了眼,轻声说道:“姐,不要怕,我们一定会赢,我们一定能给爸妈,姑婆,还有姐夫报仇的。” 钟晚垂下眼眸:“会的,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给他们报仇。” 钟柔将脸在钟晚的衣服上擦了擦,说道:“姐,跟说说爸妈死后的事吧……” 第130章:强者生于寒冬 那天晚上,两姐妹像小时候一样躺在一张床上。 钟柔依偎着钟晚,听她说着一件件心酸的经历。 听着她是如何去义庄抓鬼,如何收服老太太,如何在长生村的纸人堆里死里逃生,如何把她从百年老鬼的大宅院里救出来,如何把她从鬼门关里拖回阳间…… “姐,你好厉害。”听完,钟柔笑着打趣钟晚,钟晚笑着挠她痒痒肉。 两人闹了一会儿,头挨着头沉沉睡去。 床旁的夜灯关闭,病房里瞬间暗下。钟晚缓缓睁开眼来,看向身旁的钟柔,替她压了压被边。 看见钟柔恢复之前的活力,她也就放心了,不然回了学校后,她没办法一直陪在钟柔身边,要是钟柔还像之前一样寻死觅活的,那问米婆可就白牺牲了。 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钟柔倒也没错,至少钟柔比她想象的要坚强多了。 有的时候,过度的保护也是一种伤害。 倒不如放手让她去闯,去受伤,去难过。 只有这样,她才能快速的成长起来。遇挫,受伤,成长,循环往复,只有这样,这个人才能变得更大强大,变得坚不可摧。 钟柔的外伤早就好了,一直没好的是她的心病。 但是经过那天晚上后,钟柔就像忽然长大了一样,变得懂事了不少。 看着懂事后的钟柔,钟晚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当时的她也是这样,在亲眼看见父母惨死在眼前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困难能将她打倒。 钟晚决定这次回去后,她一定要好好的把法器里的资料研究一下。 问米婆不在了,她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 虽然柳常青对她很好,但辛红那天的话也提醒了她。 柳常青对她好,是因为他们订下契约,他辅助她报仇,她帮他抓鬼,别的感情,或许是有一些,但有多稳定,钟晚不知道,所以她不敢把自己的命,还有钟柔的命,完全寄托在这份看不清的感情上。 钟柔出院后,钟晚带着她去给问米婆上香。 看见并排的三个墓碑上的照片,钟晚和钟柔谁都没有哭,两人就像一夜之中突然明白了,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恶人,恶鬼,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心软,相反,他们会因为你的眼泪而兴奋,从而更加狠狠的折磨你,欺辱你。 祭奠后,钟晚和钟柔就回了学校,当天晚上,钟晚就遵守承诺,请朱茉好好的吃了一顿大餐。 看着恢复精神的钟柔,朱茉心中也松了口气,毕竟这种事,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没法接受,钟柔能这么快振作起来,朱茉对她倒还有些敬佩。 也就在当天晚上,钟晚的卡里收到一笔巨款。 钟晚查询了一下打款人,是一个姓丁的男人,钟晚猜测应该是丁峰的爸爸。 钟晚犹豫了一会儿,去和钟柔商量,问她这笔钱要怎么处理。 钟柔想了想说道:“姐,你既然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就不用来问我。” 钟晚有些尴尬,没想到钟柔一下看出她的心思。 “这个钱毕竟是赔偿……是你的事,我肯定不能自作主张。” 虽然那事已经过去了,但钟晚在说话的时候还是非常小心,害怕自己一没注意说错话,又让钟柔伤心。 钟晚小心翼翼,钟柔倒不是太在乎的样子,让钟晚把钱转回去就是了。 钟晚“欸”了一声,拿着银行卡第二天就转了回去。 担心丁峰爸爸不收这钱,钟晚特意备注了一句,退款,是钟柔的决定。 刚开始,钟晚还担心丁峰爸爸会把这钱再转回来,幸好,过了好几天她的卡上仍旧只有那几万块钱,钟晚也就放心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又像回到了正轨。 除了钟晚一天天的在变漂亮,钟柔的外貌一天天的在变得普通,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变化。 刚开始,钟晚还担心因为脸的事,影响她和钟柔的姐妹之情。 毕竟那天晚上,钟柔为了脸的事气得不轻。 但事实却是钟晚想太多了。 钟柔经过那晚的谈心后,像是真的成熟了,对于两人样貌的反转,她也没生气,反倒替钟晚感到开心。 钟柔说:“我们是同胞姐妹,我漂亮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姐姐漂亮的时候了,没准等十八年后,又是我漂亮了呢?” 说完,钟柔还俏皮的眨了眨眼。 钟晚见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事了,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钟柔不在意,钟晚自己却十分不自在。 毕竟普通了十八年,忽然有一天变漂亮,身旁的人对她的态度也就不同了。 这几天总有陌生的男生来给钟晚示好,但钟晚都是用疏远的微笑拒绝,时间一久,大家都知道钟晚是个软棉花,一拳打上去,一点反应都不会给你的那种。 久而久之,钟晚就有了一个独特的外号,叫作:温柔刀。 拿着刀,温柔的割断所有暧昧,半点情面都不留,让人又心痛又无奈。 这段日子,钟晚除了上课,就是和柳常青商量如何抓恶鬼,至于帮忙查询丁峰阳寿的事,钟晚提过一次,柳常青有些敷衍的应下。 后来每一次,钟晚和他打电话的时候,只要一提到丁峰那事,柳常青就会找借口挂断电话,但只要钟晚一同他商量恶鬼的事,柳常青总是能和她聊很久。 但话题一旦转到丁峰的事上后,柳常青又要开溜。 钟晚刹时就觉得不对劲了,问他:“柳常青,你是不是不想帮他?” 柳常青笑了,豪横道:“是又怎么样?” 钟晚气得不行,这回是她主动挂了电话。 第131章:童萌帮忙 柳常青不打算帮忙,钟晚自己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可能,通过自己手上的法器联系判官。 想来想去,钟晚忽然想到那个叫童萌的鬼差。 柳常青是鬼差,他也是。 柳常青能办的事,没准童萌也能办呢? 钟晚想后,立马就用法器给童萌打了个电话。 钟晚担心他已经把自己忘了,电话一接通就表明身份,说自己是钟晚。 童萌接到电话,似乎很高兴。 他笑了几声,带着轻快的语气问她怎么啦。 钟晚把丁峰被恶鬼附身的事跟童萌说了,想童萌帮她去查一查生死簿。 童萌一听,吓得赶紧说道:“鬼差没有查询生死簿的资格。” 钟晚愣了一下,想着柳常青之前不就查过吗,怎么听童萌这意思,那生死簿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得? 也不知道是童萌不愿意帮她,还是因为童萌的本事没有柳常青的本事大,钟晚只好恹恹的说:“好吧,那就算了。” “欸,等等,”钟晚正打算挂电话,童萌将她唤住。 “怎么了?” 童萌说:“我虽然不能帮你去查生死簿,但我可以帮你递一张申请书上去,只不过,崔大人他接不接这事,我就管不了了啊,要是没帮上你,你到时候可别怪我。” 钟晚一听,连连道谢:“不会不会,那就麻烦你了。” 童萌想了想说道:“我是看在你那法器的份上才帮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毕竟鬼差不能轻易插手人间的事。” 不能轻易插手人间的事? 怪不得柳常青见了别的鬼差,每次都要躲起来,原来是地府有策令限制。 钟晚担心童萌反悔,赶紧跟她保证,自已一定不会说出去。 电话挂断后,钟晚想着这段时间自己太忙了,也没去给丁峰烧功德香,还不知道丁峰怎么样了。 趁着今日没课,钟晚去香烛钱纸铺买了好多的功德香拎去了天台。 她才刚从电梯里出来,就见钟柔蹲在天台上正在烧纸。 钟晚有些惊讶:“柔柔,你怎么到这来了,你知道这里是……” “我知道,”钟柔甜甜的笑道,“我也知道姐姐在做什么,朱茉都告诉我了。我看姐姐这两天太忙,就自己过来给姐夫烧香了。” 经过那件事后,钟柔还是像之前一样给丁峰叫姐夫。 钟晚想着反正只是个称谓,钟柔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如今钟柔主动来到这,想来那件事,她应该已经放下了。 钟晚拎着东西去到钟柔身旁蹲下,两人一同将金黄的纸钱丢入火盆里烧掉。 钟晚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钟柔说:“好几天了,只不过,姐夫一直都没出来见过我。” “他可能心里还过不去这坎吧。”钟晚想着。 钟柔点头:“没事,我做好我该做的就行了。”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下来,直到火盆里的纸钱全部烧完,丁峰仍旧没有出现。 钟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走吧姐,回去了。” 钟晚“嗯”了一声,同钟柔一起离开。 钟晚打量了钟柔一眼,见她步伐轻快,脸上也没半点不悦。 钟晚试探的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钟柔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姐,你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人总要往前看的,更何况,我们不是还要为他们报仇吗。” 钟晚还未开口,钟柔接着说道:“姐,我还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谈了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钟柔有男朋友了? 钟晚心头一紧,连忙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钟晚实在是担心,钟柔刚走出阴影没多久,要是再遇人不淑,那钟柔会变成什么,钟晚真的不敢想。 钟柔宽慰道:“前几天吧,姐姐你别这么紧张,那个男生对我很好的,长得又帅又体贴,从开学以来他就一直追求我,只不过之前我一直都没答应他。” “那怎么现在又答应了?” 钟柔似乎想到什么,神色忽然害羞起来。 “之前我总担心他只是玩玩而已,但我生病离开这几天,包括我的样貌也变得普通,他却依旧对我那么好,所以我就答应了。” 虽然钟柔把那个男人描述得很好,但钟晚心中仍旧不放心。 经过这次的事后,她更觉得以前自己对钟柔缺乏关心,以为只要给钟柔提供物质上的条件,让她吃饱穿暖就行了。 但经过这次的事后,钟晚才发现哪有那么简单。 虽然钟晚现在嘴上没说什么,但她已经在心里决定,找个机会让钟柔把那个男人带出来,让她见一见。 至少见过真人,她才能放心些。 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童萌那边一直没有消息,钟晚担心惹他不快,也没打电话催促他。 只不过,她没等来童萌,反而等来了柳常青。 那会儿钟晚刚下晚课,准备和朱茉一起回寝室。 两人走在操场上,身前忽然出现一个奇高无比的黑影,把钟晚跟朱茉都吓了一跳。 朱茉一声尖叫。 被眼前的黑影冷冷的呵斥道:“闭嘴。” 原来是穿着黑无常官服的柳常青,他本来就长得高,如今头上又戴着一顶高帽,难怪在黑暗里看着十分兀突。 钟晚有些心虚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第132章:后果很严重 柳常青冷冷说道:“爷有事要问你。” 朱茉见事不对,立马就溜了,独留钟晚面对柳常青。 本来钟晚在柳常青面前,因为丁峰的事还有几分硬气,但现在她背着柳常青跟别的鬼差联系,钟晚顿时就心虚了。 要知道,柳常青见了别的鬼差都要躲起来,偏偏钟晚还主动联系了童萌,要是柳常青知道这事,怕不是要一把掐死她。 钟晚眼神左顾右盼,想着有没有什么借口可以溜走。 可惜的是,哪怕柳常青这么高一个在这杵着,四周放学的学生却像看不见他似的,不闪不躲,直接从柳常青身体穿过。 柳常青伸手,拽住钟晚的手腕将她拖到路边。 他松开手,问道:“那个男人的事儿,你还要不要办?” “男人,谁?你说丁峰?” 柳常青说:“不是他还有谁?” 钟晚想着自己已经托童萌去问了,要是柳常青再去问,那他不就知道自己在跟别的鬼差打交道了? 钟晚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柳常青冷笑一声:“是吗,你对他不是挺上心的吗?” 钟晚呵呵笑了:“哪有啊,我每天都只关心你啊。” 柳常青伸手,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咬牙道:“钟晚,你胆子变大了啊,竟然骗我!” “骗你什么?”钟晚装傻。 “你是不是瞒着我,认识了别的鬼差?” 钟晚狡辩道:“没……没有呀,我就只认识你一个鬼差。” “是吗,那童萌为何说他认识你?”柳常青一字一句的说道。 “童萌……童萌是谁?”钟晚继续狡辩道。 “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假话,信不信爷把你牙齿全部敲碎,一颗一颗地喂你吃下!” 柳常青手上使了几分力气,掐得钟晚下巴都麻木了,可见他心里是真的生气了。 钟晚还指望柳常青给她抓恶鬼,只好老实交代了:“还不是因为你不帮我,我没办法才去找了别人。”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丁峰?”柳常青恶狠狠地说道。 他的眼神泛着一层阴冷的蓝光,似乎只要钟晚说是,他能立马把丁峰杀了,然后再把钟晚杀了。 他身上的鬼气逐渐浓厚,钟晚也跟着紧张起来,解释道:“我不是喜欢他,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他,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被我害死,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柳常青眼光微动,看了她好几眼,似乎在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 随后,他松开钟晚:“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这事暂且先不提,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赶紧把你与那童萌的认识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钟晚担心自己又踩入雷区,也不敢隐瞒,将她与童萌遇见然后相识的过程全部告诉了柳常青。 说完,钟晚心头又有些不舒服,感觉自己一点人权都没了,好像做什么都得给柳常青汇报似的。 柳常青听完,虽然脸色好了不少,但他的眉头并未完全松开。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钟晚一个人在那边闷闷不乐,柳常青眉头一松,问道:“不高兴?” 钟晚嘟囔道:“我哪里敢,我怕吃自己的牙齿。” 柳常青勾了勾嘴角:“你要真是让那童萌知道了些什么,怕就不是吃牙齿这么轻松的事儿了,要是让地府那边知道我私自带你抓鬼,甚至还把地府的法器给了你,怕是你我都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了。” “这么严重,你吓唬我?” 柳常青说:“人间有法,阴间自然也有,你把阴间的一些事转换一下放在阳间试试,你自然就明白了。” 钟晚这么一想,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跟那个童萌也并不熟悉,要是真的因为这事,把柳常青害了,她同柳常青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也跑不掉。 钟晚说道:“我只是跟那童萌说了丁峰被恶鬼附身,并没有提你和我认识的事,应该不会被地府发现吧?” 柳常青瞥了她一眼:“你还算是有点脑子,知道没把我给抖出来,也亏那崔判官同我交好,要是换了另外几个判官,怕是要寻根摸底的问了,到时候,那童萌会不会将你的事儿抖出来,也未可知,若是他知道护着你那还好,要是他不小心说漏嘴,怕是我们三个都会被抓进地府。” “怎么又是我们三个了?” 柳常青说:“你方才不是说,你跟童萌是在鬼门关那遇见的?” “是啊。” “童萌所在的阴差队伍,领头的名叫严正,是个十分刚正不阿的鬼差,他从来都是公私分明,当年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是人间的捕快,他父母谋财害命,严正一怒之下大义灭亲,亲手拔刀将他们斩杀,这番果决杀戾的性子,一下就被阎王看上,命他当了鬼差领队,所以,他那日让童萌来除掉你,可是童萌却将你放走,你说,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事,你觉得他会放任自己的队伍里出现这样的事?” 钟晚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大义灭亲,亲手斩杀父母的事,至少她办不到。 这样一想,自己找童萌帮忙这事,确实太欠考虑,地府规矩太多,要是上头真的有心要查,就像柳常青说的,一旦查出,他们三个,一个都跑不掉。 第133章:愧疚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怕了?”柳常青斜睨她一眼。 钟晚说:“当然怕了,恶鬼还没抓到,反倒把自己先送地府去了。” 柳常青叹了口气:“放心,地府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这次的事下不为例。” 一听他这样说,钟晚脑子一热,扑上去搂着柳常青的腰笑道:“没有下次了!” 柳常青浑身肌肉绷紧,有些别扭的将钟晚拉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现在天色昏暗,柳常青穿着一身黑色官服,钟晚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听他这样说,只好讪讪的将手松开。 柳常青背着手,转过身去,说道:“行了,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钟晚突然想到自己和钟柔的脸发生变化的事,于是她问柳常青:“你觉不觉得我在变漂亮?” 柳常青背着手,似乎在打量钟晚,随后薄唇轻启,吐出一个“丑”字。 钟晚有些无语,干脆直接说道:“我和钟柔从小到大外貌就不相同,她长得比我好看很多,像个仙女一样,但是最近不知怎么的,她的脸逐渐变得普通,反而是我变漂亮了。” 柳常青静静站了一会儿,说道:“你如今有修为,样貌发生改变是正常的,至于钟柔,她本是凡人,被阴气侵蚀身体自然承受不了。” 柳常青说得模棱两可,钟晚听得似懂非懂。 她在脑海中理了理柳常青话,应该就是同她之前猜测的一样。 她在抓鬼,有了修为所以自然变漂亮了,而钟柔,因为三番五次的去往阴间,阴气将她的外貌侵蚀,所以她的脸才会变得普通。 钟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柳常青转身要走,钟晚又喊了一声:“你还没告诉我,丁峰的事怎么样了?” 柳常青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阴阳簿上他确实只能活十八年。” 钟晚的心随着柳常青的话,沉了下去。 柳常青在暗中打量着钟晚的神情,接着说道:“但是因为恶鬼作祟,他提前了五个时辰断气,所以地府这边破例给了他阴间的通行证,让他能在阴间暂时住着,虽说没法轮回转世,但好歹不用面临魂飞魄散的危险,过几天会有崔判官的人去处理,他的事你就不用再管了,若是你再去见他,被崔判官的人遇上,让他们看出你身上的端倪来,想必后果,不用我再同你说一遍了。” 钟晚松了口气:“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只要丁峰他的魂魄还在就好……” 说到这,钟晚愣了一下:“你知道我去给丁峰烧功德香了?” 柳常青冷哼一声,似乎很不高兴:“身上一大股子功德香的味道,如今山神不在,你能烧的,也只有他了。” 钟晚有些意外,柳常青不像个心细的男人,如今倒是能注意她身上的香味了。 钟晚抬起手臂自己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到。 柳常青黑着脸说道:“爷救了你这么多回,也没见你给爷烧过香。” 钟晚讪讪说道:“我又不知道你老人家的墓在哪,也不知道你尸骨在哪,想烧,也没地烧啊。”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罢了,等过段时日你我都空闲了,我带你回家去一趟。” 听柳常青说的是“回家”,钟晚慕然红了脸,她张了张嘴,想说不去吧,她又想去看看,要说去吧,她又担心看到柳常青老婆的画像心头膈应。 去,还是不去,钟晚纠结了。 钟晚的反应,似乎把柳常青逗乐了。 他看着钟晚,嘴角勾起笑了笑,说了一句走了,随即消失在原地。 他离开后,身后路灯的光芒唰的一下照在钟晚的脸上。 看着那路灯,钟晚才反应过来。 因为柳常青的个子太高,他往这一站,整个人直接挡住了光源。 所以,他能完完全全看见钟晚的脸,但钟晚只能看到一团黑。想到自己刚才的扭捏被柳常青看得一清二楚,钟晚整个人都不好了。 钟晚在心头骂了一句,撇了撇嘴,独自一人回了寝室。 丁峰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抓恶鬼和帮钟柔把关男朋友的事了。 还有一周,这学期就要结束了。 那恶鬼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从那天在医院被柳常青追杀过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钟晚和钟柔身边。 钟晚问柳常青,柳常青只让钟晚耐心等。 恶鬼就像是深夜里偷食的老鼠,他会十分小心谨慎,他们要做的,就是比那恶鬼更有耐心才行。 这天晚上,钟晚做了一个梦。 梦中白茫茫一片,像是她去鬼门关的那段路。 丁峰穿着一身全白的寿衣,从那白雾中慢慢的走了过来,他脸色铁青面无表情,左边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矮胖的黑影,右边跟了一个瘦高如竹的黑影。 他们就这样不紧不慢的缓缓走来。 钟晚知道,这是阴差送魂。 前两天她学习法器知识的时候,恰好看过这一段。 人死后会过鬼门关,鬼门关后会走一段黄泉路,黄泉路旁开满了彼岸花,过了黄泉路就是奈何桥,奈何桥旁有一处望乡台。 鬼若对人间还有留念,可以去到望乡台遥望家乡,然后大哭一场,再安心的去往阴间,断了与尘世的留念。 丁峰穿着一身白色寿衣,独自一人踏上了望乡台。 钟晚与他相面而站。 旁边的怨鬼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而丁峰只是看向钟晚这边,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说完,他转身离开,回到两个阴差中间,随着他们往远处缓缓飘去,然后隐入浓浓白雾之中,消失了。 钟晚醒了过来。 那一瞬间她分不清是她去了阴间,还是丁峰入了她的梦。 总之,确定丁峰去了阴间,她心头那块名叫愧疚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还有一天,学校的课程就结束了,接着,就是一个多月的寒假。 如今父母不在,留在家里过年也没什么意思,钟晚打算问钟柔,寒假里想不想去哪儿玩一下,钟柔却把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带到她面前。 钟柔有些扭捏的给两人介绍道:“姐,他叫御皓景,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 御皓景看到钟晚,两眼一亮,笑着伸出手来:“你好,我是钟柔的男朋友。” 第134章:寒假出游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御皓景行为举止看上去,是个极有涵养的男人,但钟晚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不对劲,让她心头发毛。 但毕竟也是第一次见面,钟晚担心是自己想多了,表面上还是敷衍的同他说了一句话。 随后钟晚问钟柔,寒假有没有什么安排。 钟柔羞涩的看了御皓景一眼,御皓景立马会意,笑着同钟晚说道:“太陵山上有一家日式温泉挺不错,正好放寒假了,我想带柔柔去那玩几天。” 什么! 钟晚顿时就黑了脸。 钟柔跟他才好上几天,他就要把钟柔带山里去!而且,那个什么太陵山钟晚听都没听说过,要是他想对钟柔做恶事怎么办。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钟晚张口正想拒绝,御皓景却先一步说道:“柔柔,要不把你姐姐一起叫上,我们再叫几个朋友一起去玩?”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钟柔,说的话看似在征求钟柔的意见,其实是他看出钟晚要拒绝,于是他想让钟柔自己去说服钟晚。 果然,钟柔下意识的说道:“好啊,人多一点更好玩,姐姐也一起来吧。” 钟晚:“费用多少?”日式温泉,一听就很贵。 御皓景笑道:“别担心,费用全免。” “这么好?” 钟晚看着御皓景的眼神变了变,难不成,他还是个富二代? 御皓景挺直了背,自傲道:“真的,因为是我家开的。” 钟晚:“……” 当天晚上回到寝室,钟晚越想越觉得这事不靠谱。 听别人说富二代都花心,现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霸道总裁爱上灰姑娘的故事。 坐立不安的钟晚,又给钟柔打了个电话。 她倒也没直说自己的顾虑,只问钟柔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钟柔笑了笑,说道:“姐,我知道你对他不放心,所以趁着这次旅行,你正好可以看看他这人如何。” 想着自己的宝贝妹妹就这样被拐走了,钟晚心里一阵窝火。 她冷笑一声:“你觉得他能过关吗?” 钟柔肯定道:“能,我相信他。” 既然钟柔都这样说了,钟晚嘴里的话,也就暂时咽了下去。 “行,那就去吧。”钟晚说道,“但我可要提前说好,一旦让我发现他对你不好,你俩的事我绝对不同意。” 钟柔失笑:“放心吧姐,他对我很好,就像姐夫以前对你一样。” 钟柔的一句话,勾起了钟晚的回忆。 钟晚忽然沉默下来,钟柔也意识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出发那天,钟晚还是去了,她和钟柔早早的等在了校门口。 钟柔自从脸变普通后,就不怎么爱化妆了,而钟晚是因为从来不化妆,所以两人带的东西并不多,仅有几套换洗的衣物。 早上八点整,初阳缓缓升起,薄雾还未散去。 只见从那薄雾中,摇摇晃晃的驶来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商务车。 汽车在两人面前缓缓停下,从副驾驶上跳下来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浑身肌肉高高鼓起,近距离看他就像在看一头熊,很有压迫感。 但是他面相老实,笑起来十分憨厚,冲钟晚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主动接过她们手中的行李箱,然后就去到车后头放行李去了。 钟晚不知道这人是谁,也就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车门打开,御皓景坐在里头让两人上车,汽车的底盘比较高。 御皓景伸手,十分绅士的将钟柔拉了上去。 钟柔坐好后,他又向着钟晚伸出手来,似乎打算拉她一把。 钟晚摇头拒绝,自己扶着车门,有些狼狈的爬了上去。 钟晚上车才发现,这车看着不大,加上开车的司机却坐了八个人。 坐在最后一排的女人,让钟晚有些意外,居然是之前和她打过架的毛小兰。 毛小兰眼神十分嫌弃的打量了钟晚几眼,然后扭过头去。 钟晚懒得同她计较,嗤笑了一声:“火爆女。”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毛小兰听见,她愤怒的回过头来盯着钟晚。 钟柔左看看右瞧瞧,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为了旅行愉快,赶忙出来劝和。 钟晚入座后,同坐在前排的钟柔说了一句:“要是知道有她在,打死我都不来。” 毛小兰冷哼一声:“谁不是?” 钟柔歉意的看了毛小兰一眼,用手挡在嘴边,小声的同钟晚说道:“别这样,小兰她脾气不好,但人却挺好的。” 钟晚看了钟柔一眼,想着这次旅行也是她和御皓景的初次约会。 算了,忍了。 钟晚勉强点了点头,钟柔放心了,把头转了回去。 壮硕的男人重新坐回了副驾驶,汽车动了起来,往一行人的目的地开去。 钟晚观察着四周。 开车的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身旁的副驾驶上坐着的是刚才那个壮硕憨厚的男人。 第二排坐的就是钟柔和御皓景。 第三排就是钟晚自己,她身旁坐了一个清秀的长发女生,看上去十分腼腆。 她见钟晚看她,目光微微闪烁,躲开视线,似乎又觉得不礼貌,她又看向钟晚害羞的点了点头。 像个小松鼠一样。 初次见面,这女生给钟晚的印象就很不错,相比后头的那个火爆女,钟晚还是更喜欢和这种温柔的女生相处。 想到火爆女,钟晚扭头往最后一排看了一眼。 毛小兰在她斜后方坐着。 毛小兰身旁,也就是钟晚正后方,坐着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书生气息。 钟晚想着,这两个男生,应该是御皓景的朋友,只不过,这三人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钟晚忽然有些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玩到一块儿的,难道是金钱的力量? “你好……”坐在钟晚旁边的女生突然开口。 钟晚有些意外,要知道,这种内向的女生,向来不会主动同别人打交道,钟晚突然得到这种待遇,有些受宠若惊,赶忙也学着她的语气,温柔道:“怎么了?” 女生递了一包零食给钟晚:“这个,你要吃吗?” 钟晚说了一声谢谢,接过零食打开,吃了一口。 女生笑了笑,说道:“我叫文月月,是钟柔的同班同学。” 第135章:晕车遇诡 原本钟晚还担心路上无聊,哪知有了文月月的陪伴,倒是好上许多。 两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聊着天,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随意找了个一个服务区吃饭。 八个人,面对面的在餐桌上坐下。 御皓景是这次的旅行的组织者,为了让旅行变得有趣些,他挨个互相介绍了一下。 坐在司机旁边的肌肉男,和坐在最后一排的戴眼镜的男生,都是御皓景的朋友。 肌肉男叫胡刚,眼镜男叫顾漠。 司机大叔姓刘,是御皓景家里雇了十几年的司机,一直负责帮御皓景他爸开车。 为了缩短行程,一番简单的介绍后,众人快速将午饭吃了,然后继续赶路。 从学校到太陵山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他们早上八点出发,一路上要是不怎么耽搁,也至少要天黑了才能到达山上的温泉酒店。 担心夜路不好走,大家几乎没在服务区停下休息过。 因为是寒假,路上的车不少,开车的刘叔也不愧是专职司机,驾驶技术十分高超,坐在车上一点都不会觉得颠簸,轻微的一点摇晃,让人舒服的想睡觉。 车上的聊天声渐渐消失,文月月第一个睡着。 钟晚打了个呵欠,也有些昏昏欲睡。 胡刚似乎担心刘叔犯困,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聊天,两人细小的交谈声,像是催眠曲一样,钟晚越听越困,最后眼皮一松,也睡着了。 或许是不习惯在车上睡觉,钟晚只觉得自己睡得十分不舒服,明明还留一丝意识在,但自己却怎么都醒不来。 这时,手机的消息声传来。 像在浑浊之地,忽然敲响了一口钟声,沉重,庄严,压抑的声响响彻耳边,钟晚瞬间清醒。 她猛地睁开眼,同前面后视镜里刘叔的眼睛对上。 他只看了钟晚一眼,然后就移开视线。 大脑的清醒也就在刚才那一会儿,随后,钟晚就觉得脑子晕得厉害,像是晕车一样,反胃想吐。 前头的刘叔又从后视镜看了钟晚一眼,他提醒道:“椅子旁边有垃圾袋,你要是想吐,可以吐在那里头。” “好。” 钟晚一边去取垃圾袋,一边想着。 这刘叔不愧是老师傅,经验老道,只看一眼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晕车。 钟晚拿出一个垃圾袋里,将污秽吐在里头。 因为汽车是封闭式的车窗,钟晚担心刚吐的污秽有异味,她飞速的将袋子系好,然后同刘叔说道:“刘叔,还有多久有服务区?” 刘叔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还有两公里,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 钟晚捂住胃“嗯”了一声:“想去漱个口。” 刘叔点头说:“好,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刘叔将车稳稳地开进服务区,停车,打开车门。 钟晚赶紧拎着一包污秽下了车,然后将垃圾袋扔进服务区的垃圾桶里。 咚的一声,垃圾袋落在了垃圾箱的最下头。 钟晚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昏沉的大脑也逐渐清醒。 身体舒服了些,钟晚抬头看了看天,居然已经到晚上了。 钟晚看了看四周,他们现在所在服务区,名叫太陵服务区。 除了她们的那辆黑色商务车,整个服务区的停车区,再也没有第二辆车。 钟晚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说,现在是寒假,虽然比不上春运返乡的人多,但也不会一辆车都没有。 钟晚正疑惑着,就见钟柔她们从车上下来了。 每个人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钟柔带着毛小兰和文月月向着钟晚走来,她关心的问道:“姐,听刘叔说你晕车,现在好些了没有。” 钟晚点头:“没事,下来吹吹风就好多了。” 钟柔说:“我记得你好像从来都不晕车,今天是哪不舒服吗?” 钟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猜测道:“可能是有些感冒,不过没事,我现在已经好了。” 钟柔放心的点点头。 毛小兰和文月月手挽着手站在服务区大门口,冲着钟柔招手:“我们打算买点零食吃,柔柔你要吃什么?” 钟柔看了钟晚一眼:“姐,一起过去吧。” 钟晚不想跟毛小兰在一块,她说道:“你去吧,我想去下洗手间。” 钟柔说:“我陪你去。” 钟晚本想跟她说没事,但钟柔坚持陪她。 毛小兰和文月月见钟柔不去,就两人单独进去了。 其余的四个男人站在车边抽烟,对于他们来说,香烟比零食好吃多了。 这个服务区的洗手间十分干净,还有音响一直在放着老歌,就是钟晚爸妈那一辈才喜欢的歌。 歌词都是什么你的情,我的爱,牵着小手到天明…… 钟柔失笑:“这服务区广播站的,肯定跟我们爸妈的年纪一样大,竟然喜欢听这种歌。” 钟晚也笑:“可不是吗,这歌出版的时间,怕比你我的岁数都大。” 两人说笑几句,各自选了一个隔间进去。 钟晚解决完刚准备拎裤子,就见门板下方有黑影闪过。 钟晚问道:“柔柔,你好了吗?” 钟柔在外头答了一句:“我好了,在外面等你。” 钟晚将裤子穿好,正打算开门,门板下方的缝隙处,忽然伸进来一只洁白纤细的手,那手上还拿着一张纸巾。 钟晚哭笑不得:“柔柔,我都好了,不用给我纸。” 钟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姐,你在说什么呀?我在洗漱台这里。” 钟晚愣了一下。 因为洗手间很空旷,所以站在里头说话会有回音。 洗漱台是在洗手间进门的位置,钟柔站在那里说话,要是不注意听,钟晚就会以为钟柔仍在洗手间里头。 所以,钟柔的声音不是来自于隔间的门外,而是来自于更远的洗漱台的位置。 那么,这门板下的手,是谁的? 难道是毛小兰和文月月她们进来了? 钟晚咽了咽口水,问钟柔:“月月和毛小兰她们进来过吗?” 钟柔疑惑道:“没有呀,怎么……姐……你该不会是又遇到……” 钟晚自己心头也有数,知道多半又是遇到脏东西了。 她担心钟柔进来会遇到危险,钟晚让她立马回车上去。 钟柔似乎有些犹豫,钟晚这会儿没心思顾她,催促道:“去呀。” 或许是钟柔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反而拖累钟晚,也不再犹豫,立马就跑了。 听着钟柔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钟晚这才放了心,开始想办法自救。 她尝试着去开门,却只能打开一条很小的缝隙,再多就开不了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钟晚弯腰低头,查看了门板跟门框的链接处,完全正常,看不出什么问题。 钟晚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面色灰白的女人,正趴在那门板上方,从上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钟晚。 而她的下巴,正死死的卡在门框与门板的中间。 第136章:无人服务区 钟晚突然想到以前听别人说过,高速公路的服务区以前都是荒郊野岭,一般会有上百年的老坟在这。 后来的人为了建服务区赚钱,就干脆把那些坟直接用推土机给推掉,然后把里面的尸骨直接挖走,跟一堆垃圾丢在一起。 眼前的女鬼,怕是以前的遗留下来的老鬼。 毕竟现在的服务区,都有安保和工作人员在这,发生命案的几率很小,不可能是刚死的鬼。 钟晚不动,那女鬼也不动。 钟晚不敢拿法器收她,因为柳常青说过,百年老鬼不在抓捕的范围内,就连地府鬼差都不会管的那种,她又何必来趟这浑水。 钟晚想了想,伸手,将下方的纸巾从女鬼手中抽出。 纸巾被钟晚拿走后,女鬼的手型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然后慢慢的收了回去。 钟晚抬头一看,女鬼消失了。 难道说,她突然出现,就是只为了给她递一张纸? 钟晚有些无语,这鬼是有什么执念吗? 女鬼一消失,隔间的门板也就轻松打开了。 钟晚在洗漱台那洗了下手,再漱了漱口。 嘴上湿漉漉的,她看了一眼洗漱台上,是刚才那女鬼递给她的纸巾。 钟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用,直接用手背擦了擦嘴。 钟晚正打算把纸巾扔到垃圾桶,忽然发现,白色的纸巾里透着一点红色。 钟晚犹豫了一下,然后她将折叠了好几层的纸巾缓缓打开。 只见上面有一个红色的……红色的字,还是画? 若说是字,钟晚不认识,若说是画,钟晚看不懂。 百鬼有百态,这女鬼没准是个古代的什么艺术家之类的。 钟晚觉得有些好笑,用手机对准纸巾拍了一张照片,想着一会儿发给柳常青让他看看是什么东西。 拍照后,钟晚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她拍了拍手,打算出去找钟柔她们汇合。 刚走了两步,身后的垃圾桶忽然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钟晚惊得顿足回头看去,只见她刚才丢入垃圾桶的纸巾居然自己燃烧起来。 钟晚有些尴尬。 想想也实属正常,那女鬼把自己画的画送给她,她居然丢垃圾桶了,换成是自己,怕也是不高兴的。 只不过,她也没法后悔了,那纸巾已经烧成了黑灰,小小的一团,堆在那垃圾桶的底部。 看着这垃圾桶,钟晚忽然反应过来。 这服务区的人还真是挺少,厕所的垃圾桶没垃圾,刚才她丢污秽袋的垃圾桶也没垃圾。 在这上班还挺轻松的。 钟晚心想着,然后一边往外走。 刚走到外头,就见钟柔她们七个人围着车站着,每人的脸上都很着急。 毛小兰是最先看到钟晚从厕所出来的,她同钟柔说道:“你姐出来了。” 钟柔回头见到钟晚没事,似乎松了口气。 刘叔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皱着眉头说道:“行了,上车吧。” 虽然刘叔是御皓景家里雇的司机,但他毕竟是这里最年长的人,他说什么,大家还是听得。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上了车。 刘叔发动汽车,继续往前驶去。 钟晚拿着法器,把刚才拍的那张照片发给柳常青,当她把手机放下后才觉得不对劲。 大家都已经醒了,但是车上却没人说话,就连之前跟自己聊天的文月月,也扭头看向漆黑的窗外,一脸愁容。 钟晚用手指戳了戳文月月,问她:“在想什么?” 文月月身子前倾,凑向钟晚,小声说道:“你刚才在洗手间没事吧?” 钟晚反问她:“柔柔怎么跟你们说的?” 文月月说:“她说你肚子痛,要我们多等一会儿。” 钟晚心道:钟柔还知道替她隐瞒了,挺好。 钟晚这边松了口气,但文月月仍旧很紧张。 钟晚意识道,他们俩担心的就不是同一件事,文月月根本不是在担心她。 难不成,她们也遇到鬼了? “你的脸色很差。” 不止是脸色,文月月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拉着钟晚的手说道:“这个服务区,有问题。” “你们见到鬼了?” “没见鬼,也没见人。” 钟晚松了口气,笑道:“那你在怕什么?” 文月月说:“刚才你和钟柔去洗手间了,我和小兰就去里头买零食,结果那里面,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钟晚想了想,安慰她:“服务区不都有好几层楼吗,没准是到楼上去睡觉去了。” 毛小兰忽然在后头说道:“我们刚开始也是这样想的。” 钟晚见她忽然和自己说话,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见毛小兰早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居然怕成这样?钟晚想着。 事态紧急,钟晚拎得清轻重,也没在这个时候同毛小兰斗嘴。 她看向文月月说道:“你把详细经过同我说说。” 文月月说:“我们想给大家买点零食充饥,发现服务区的超市没人,我和小兰就打算到楼上去找工作人员下来结账,整个服务区有两层楼,但是等我们到了二楼才发现,二楼也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走廊上的灯是开着的,我们沿着二楼的第一间,一直走到最后一间,看到所有的门都是开着的,房间的灯都大亮着,就是没有人。” 文月月因为紧张,说得有些没头没尾。 毛小兰补充道:“里面的用具用品全部都有,我还进了一个房间看了,桌上的水壶里的水,是热水,屋内的双人床上被子掀开了一半,像是有人刚在上头睡过,所以我就用手摸了摸,结果你猜怎么的,那个被单居然是暖的!” 钟晚皱了眉头,分析道:“水壶如果有保温功能,几天都是热水也不奇怪,但如果被单是暖的,那就证明,那里肯定有人刚睡过觉。” 毛小兰点头:“没错,所以这才奇怪,而且你们发现了没有,不止是那个服务区没人,我们的车开了这么久,为什么路上一辆别的车都没见过。” 第137章:上山 早在之前钟晚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她当时也没多想。 如今听毛小兰一说,钟晚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想了想问道:“服务区的事,都有谁知道?” 文月月说:“他们都知道。” 钟晚问:“御皓景怎么说?” 文月月说:“他说寒假人多担心堵车,为了不耽搁路上的时间,就让刘叔走的是一条旧高速,路上没车,服务区有工作人员偷懒都很正常。” 钟晚往前头的御皓景看了一眼,见他正低头在看手机。 车内昏暗,手机屏幕发着微弱的荧光,照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钟晚想了想,同文月月说道:“既然这次活动是他组织的,那他对这些路线肯定都十分了解,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等到了温泉酒店,好好泡个澡休息一下。” 文月月也看了御皓景一眼,见他神情自若不像是在害怕,文月月稍稍一想,想着没准真是自己想多了。 钟晚见她神色好转,又同毛小兰说道;“有我在这,你放心好了。” 有过之前钟柔那事,毛小兰对于钟晚能抓鬼这事还是相信的,她听到这话,似乎也松了口气。 只不过,毛小兰心情一好又开始记仇,冷哼一声就不搭理钟晚了。 钟晚笑了笑,倒也没同她计较。 钟晚正打算将身体坐直,余光瞥见一道亮光闪过。 钟晚身体一僵,定睛一看,忽然想起来顾漠还坐在自己后头。 自己刚才看见的亮光,就是顾漠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所反射出来的光芒。 刚才她们三个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了这么久,这人却像个闷葫芦似的,也不说话,就一直躲在暗处听着,实实在在的把钟晚吓了一跳。 因为这点,钟晚对这个人印象就不怎么样了。 毕竟,只有老鼠才一直躲在暗处。 这种感觉,让钟晚十分反感。 有了对比后,钟晚倒觉得,像毛小兰这样有什么就直说的女人,其实也还行。 虽然嘴上难听了些,但也不会闷声不响的吓死人。 汽车高速行驶,为了缓解毛小兰和文月月的恐惧,钟晚拿出之前的零食,一人分了点。 嘴里吃着东西,紧张稍有缓解。 或许真的跟御皓景说的一样,不是闹鬼,而是这里真的是一条废旧的高速公路。 只见他们的的汽车越往前走,路上也逐渐就出现了别的汽车,虽然还是不多,但好歹她们这辆车也不是唯一的了。 钟晚同文月月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好笑。 又过了一会儿,刘叔开着车离开了高速公路,逐渐走上了一条上山的蜿蜒盘旋的林间公路。 四周全是茂密的森林,黑漆漆的,被那汽车的车前灯勉强照亮了一点,林中景象若隐若现,要是人眼花了一下,怕是能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钟晚望着窗外想着,这光不够亮,就这样照着,还不如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看不见,心里还不会怕一些,反正就是黑了点,其实也没什么吓人的,像这样勉强能看清个轮廓,才是最吓人的,脑中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瞬间都冒出来了。 钟晚看了一眼其余人,发现只有自己还开着窗帘再往外看,除了第一排的刘叔和胡刚,其余人都把窗帘紧紧关着。 尤其是文月月,要是她手里有钉子,她可能会拿着钉子把那窗帘钉死在上头。 文月月扭过头来正想同钟晚说些什么,却见钟晚还大剌剌的往外看,她跟钟晚商量道:“小晚,要不你把窗帘关一下,我看着有些害怕。” 钟晚应了一声“好”,随后伸手去拉窗帘。 也就在她关窗帘的时候,忽然透过汽车玻璃,看到了外面漆黑的林子中,闪过一个男人的身影,但也只有一瞬间,汽车往前一开,灯光一扫而过,然后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应该只是个林间的怨鬼而已,钟晚想着。 现在见鬼见得多了,寻常小鬼还真的没法吓到她。这事在钟晚脑中飞速滑过,也没惊起钟晚心头的一点涟漪,她面无表情地将窗帘关上。 钟晚在座位上坐下,问文月月:“你要说什么?” 文月月凑近钟晚问道:“我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我们一会儿要去的那个酒店,一般是几人间的?” 文月月这话,倒是提醒了钟晚。 是啊,她怎么忘了问这个问题,一会儿在酒店怎么睡? 刘叔肯定是一个人住一间,然后就还有七个人,四女三男。 想后,钟晚说:“不管怎么分,钟柔必须跟我一个房间。” 钟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小,像是故意说给钟柔和御皓景听的一样。 钟柔有些无奈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姐。” 御皓景也回头看钟晚,在钟柔看不见的角度,他朝着她邪魅的笑了一下。 柳常青的笑就给人一种很帅很冷傲的感觉,而这御皓景,就是那种自以为很帅,十分油腻的笑容。 钟晚看得一阵反胃。 第138章:温泉酒店 上山的路七弯八拐,钟晚差点又晕车了。 幸好,就在她撑不住的时候,太陵山的温泉酒店到了。 坐在副驾驶的胡刚仍旧是最积极的那个,车一停稳就跳了下去,然后去到车尾帮大家拎箱子。 坐了一天的车,所有人都晕乎乎的,这会儿忽然到了目的地,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钟晚下车后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整个人都重生了。 在所有人都下车后,刘叔就把车开走了,他说他明天还得上班,七天后再来接他们回家。 下车的地点距离酒店还有一小段距离。 要乘坐一段露天的扶梯,然后才真正到了酒店大门。 一行人拎着箱子,挨着顺序上了扶梯。 扶梯缓缓上行,温泉酒店的全貌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眼前的酒店装修得十分豪华,大门是典型的日式风格,门外挂着一排灯笼,地上两竖排室外落地灯,照亮了通往酒店的路。 一个穿着日式和服的女人,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纸灯笼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领着一行人往酒店走去。 障子一打开,里面的内饰更是豪华,灯火通明,大厅的音响里放着轻柔缓合的音乐,一排帅哥美女全部穿着和服,整整齐齐地站在面前,脸上全部挂着甜美的笑容,对着钟晚他们这一行人弯腰鞠躬,异口同声的说着日语。 至于说的什么,钟晚听不懂。 她猜应该是和欢迎光临一个意思。 御皓景走上前,对着那排服务员说着什么,似乎在安排今晚的住宿问题。 钟晚小声问钟柔,她今晚和谁一个房间。 钟柔知道钟晚的意思,她十分无奈的说道:“姐,你误会了,他们这里都是单人间。” “单人间?” 钟晚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在车上的时候御皓景要那样看着她笑了。 原来他不是耍帅,他是笑钟晚是个土包子。 钟晚心头郁闷着。 文月月往四周看了看,问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钟柔还没来得及回答,胡刚突然说道:“没别人,就我们几个。” 钟柔点头:“皓景担心我们玩的不开心,就把酒店关门几天。” 钟晚和文月月听得目瞪口呆,这里包一天的价格应该都不便宜吧,他还包下七天,真的是有钱啊。 不一会儿,御皓景回到这边,同钟晚一行人说道,为了方便,他把所有人的房间都安排在一个区域,他还提醒众人,这温泉酒店的四周都是原始山林,而且酒店的范围很广,光是住宿都分成了七八个区域,每个区域都还有不少的房间,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让大家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御皓景说完,又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刚才出来接他们进酒店的穿着和服的女人。 女人名叫惠子,是这温泉酒店的经理,在这里的七天,有什么问题找她就行了。 御皓景介绍完,惠子又向着众人鞠躬。 她面带微笑,没有半点排斥,似乎把鞠躬当成了一种习惯。 面对这种机械式的礼节,钟晚看得头皮发麻。 虽然惠子气质温婉,但钟晚看着她,就觉得浑身不适,心头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别扭。 车舟劳顿一天,大家现在也没什么精力泡温泉,只想赶紧回屋休息。 御皓景给每一个人都配备了一个服务员,负责这几天的生活。 他唯独没给钟柔安排,说是钟柔的事,他要亲历亲为。 钟柔听后笑得一脸幸福。 钟晚在旁看着羡慕极了,想着要是柳常青哪一日能对她这么贴心就好了。 御皓景说完后,之前在那站成一排的服务员出来了五个人,分别来到钟晚他们身旁,伸手主动来替他们拎箱子。 钟晚他们几个都默认了,只有胡刚拒绝。 可能他觉得,让一个比他还瘦弱的女生来拎箱子,会显得自己没风度,于是就拒绝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房间的方向走。 不得不说,这温泉酒店比想象中的更豪华,不是那种一眼望去就极为奢侈的那种,他的奢侈,在于一些精致的配件装饰上。 就拿钟晚认识的一块雕刻品来说,那雕刻品是一头金狮,就放在去往寝室的路边,这金狮钟晚之前在电视上看见过,就是赝品都要几百万一件。 至于别的装饰品,看上去做工不凡,想必不会比这个金狮便宜多少。 一路上,钟晚看得眼花缭乱。 别说,这酒店老板在酒店布置上还是挺用心,客户这样一边观赏风景一边去往房间,压根不会觉得枯燥,再加上身旁还有长得好看的服务员一路陪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一般。 钟晚看了一眼帮她拎箱子的服务员,是个长得很清秀的男生,两眼水汪汪的,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 钟晚没这样让人照顾过,看着男生给她拎箱子,钟晚心里忽然有些负罪感。 她说:“这位……呃,要不你把箱子给我,我自己拎吧。” 男生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道:“钟小姐叫我小天就好,您这么年轻漂亮,能为您拎箱子,是我的荣幸。” 小天突来的一句话,听得钟晚的脸都红了。 就算以前丁峰对她很好,可也从来没说过这种话,钟晚顿时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干脆闭了嘴,想着他要拎就拎着吧。 一行人逐渐走到一条长廊上,他们的房间就在这里。 虽然是在同一个区域,但是每一个房间之间的间距,至少都有十米左右。 钟晚问小天,为什么每个房间都隔了这么远。 小天露出一个暧昧的眼神,说道:“来这玩的顾客都挺注意隐私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酒店生意很好的原因。” 钟晚呵呵的干笑两声,希望不是她想的那个“隐私”。 小天将障子推开,然后将钟晚的行李箱拎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很大,日式风格,布置的异常温馨,虽说是单人间,但屋子中间的榻榻米却十分宽敞,就算睡上两个人也不嫌挤。 钟晚坐了一天的车,早就腰酸背痛。 一见那床,她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被子的质量很好,也十分干净,抱在手里闻一闻,还有一股清香。 钟晚累得半死,躺在床上头也没抬的对小天说道:“麻烦你了,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一下。” 障子合拢,砰的一声。 钟晚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在轻抚她的背。 钟晚瞬间头皮发麻,瞌睡全无,她撑起身子扭头往后看去。 只见房间的门已然关闭,刚才帮她拎箱子的小天却没走。 他衣衫不整,肩头外露的坐在她的床边,而且他的手,还僭越的放在她的背上。 “你!你怎么还没走!”钟晚震惊的舌头都打结了。 第139章:更衣乌龙 他一脸媚笑的看着她,说道:“我们这儿有规定,一定要帮客人更衣。” “更衣?” 小天问道:“您这么远来一趟,难道不泡温泉吗?” 他轻轻皱了眉,满脸疑惑。 他这表情,让钟晚觉得,此刻有些奇怪地不是他,反而是她才对。 幸好,钟晚看惯了柳常青的那张俊脸,就小天这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还魅惑不了她。 钟晚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御皓景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你出去吧。” 钟晚下了逐客令,小天只能照做,他站起身来,弯腰低头准备出去。 钟晚看了一眼他那外露的肩膀,皱了眉头喊了一声:“等等。” 小天抬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钟晚。 那眼睛像小狗似的,钟晚看着头疼,挥了挥手说道:“衣服穿好再出去。” 小天有些失落的离开了,钟晚回头看了一眼这宽敞的榻榻米。 分明是单人间,还准备这么宽的床。 她联想到刚才小天说的“隐私”,明白了这层意思,钟晚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究竟是来了个什么地方。 钟柔他们难道也是这样? 钟晚担心御皓景对钟柔动手动脚,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小天还没离开,他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像个门神似的。 两人突然撞上,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小天不愧是受过培训的,脸上也就微微惊了一下,然后瞬间恢复了标准式微笑。 钟晚问他:“钟柔在哪个房间?” 她刚问完,就见钟柔她们三个女生,穿着日式和服从走廊的一侧走了过来。 钟晚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就她还穿着休闲服。 钟柔他们逐渐走近,毛小兰打量了钟晚几眼,问道:“不是泡温泉吗,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你们都换了?”钟晚看了小天一眼,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他了。 毛小兰口气不好的说道:“废话,不换怎么泡温泉?” “你们是自己换的?”钟晚又问。 文月月在旁解释道:“自己穿和服很麻烦,我们都是服务员帮忙换的,负责你的服务员难道没帮你吗?” 文月月说完,所有人都望向站在一旁的小天。 小天没为自己辩解,也没甩锅给钟晚,只是低头颔首的静静站在一旁。 小天不吵不闹,钟晚反倒有些内疚了。 她赶忙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去,一会儿小天他带我过去就行了。” 毛小兰一听不用等她,口气好了不少:“行。” 钟柔和文月月本打算等钟晚一会儿,却被钟晚拒绝了,两人只好跟着毛小兰去温泉池了。 三人走后,钟晚才同小天说道:“不好意思啊,刚才让你为难了。” 小天微笑着摇头:“不为难,钟小姐请进去吧,我帮您更衣。” 两人重新回到屋内,小天这次倒是没有像刚才那样露个肩膀之类的,规规矩矩的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和服,捧在手里。 想着一个男人来帮自己换衣服,钟晚尴尬得满脸通红。 但她又想着,钟柔和毛小兰都是这样更衣的,钟晚觉得自己也该大方些。 想后,钟晚豪爽的将外衣脱去,扔到床上。 小天震惊的看着她,猛地转过身去:“请钟小姐先去屏风后面换上泳衣,然后我再帮您更衣。” 嗯?什么? 钟晚身上脱得只剩一件吊带,忽然听到小天这样说,她扭头看向屋内的屏风,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这样!她刚刚在想什么! 钟晚脑子嗡的一声炸了,赶紧从行李箱里头翻出泳衣,去到屏风后头换上。 因为刚才的事,钟晚还有些尴尬,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屏风后头出来。 小天没拿这事笑话她,恭敬地帮她把和服穿好,再用一根银白色的簪子替她挽起长发。 打理妥当后,钟晚拿着法器准备出去。 小天忽然叫住她:“钟小姐,您的手机需要放在房间吗?” 法器可是她的命,钟晚赶忙说道:“不用了。” 小天微笑着说道:“可是我们这儿没有防水袋,我只是担心一会儿您的手机会被水打湿。” 钟晚点了点头,觉得小天他说得有道理。 随后,钟晚去到行李箱旁,拿出她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防水袋,然后将法器放在里头,防水袋有条可以挂脖子的细绳,钟晚直接将法器挂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后,钟晚重新出门。 门外的小天看到她胸前的防水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钟晚看了他一眼,说道:“麻烦你带我过去吧。” 小天恢复如常,笑着伸出手:“您这边请。” 钟晚同他一前一后的走着,看着前方小天瘦高的背影,钟晚忽然觉得奇怪。 这个温泉酒店的服务样样都好,几乎挑不出错来,可是,他们居然没有手机防水袋。 如果说,这个温泉酒店的管理方面本身就有问题,他们没有防水袋,钟晚还能理解,可如果他们只有这一项有问题,那就说明,他们不是真的没准备,他们是故意不准备。 钟晚心事重重的往前走着。 等钟晚找到钟柔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泡在池子里了。 第140章:月下对饮 只不过,他们的气氛好像有些微妙。 钟柔和御皓景单独在一个池子里,两人头挨着头,靠在一起低声细语。 胡刚手里端着高脚杯,身上披着一块浴巾,正和一旁的女服务员说说笑笑。 而顾漠,毛小兰和文月月三人在一个池子里,谁也没说话,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钟晚脱了和服,进入温泉。 文月月一见钟晚来了,赶忙去到钟晚身边,支支吾吾道:“你可来了,他俩刚吵了一架,闹得可大了。” “吵架?”钟晚看了顾漠一眼,这闷哼的男人,不像是会吵架的人啊,一旁的火爆女倒还是有可能。 “走,我们去那边。” 钟晚眼珠一转,拉着文月月去了边上的一个池子。 两人刚入了水,钟晚还没来得及问文月月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那边一直沉默的顾漠忽然就从水中出来,拿过一旁衣服披上,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几人目送着他离开后,钟晚和文月月又看向毛小兰。 毛小兰脸色阴沉的靠着池岸,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言不发。 钟晚这才问文月月:“他俩为什么吵架?” 文月月小声的说了几句,把钟晚惊得不行。 “你说,毛小兰和那个顾漠是男女朋友?” 文月月点了点头说道:“只不过他们俩正闹分手,这次温泉旅行,小兰原本不想来的,她听说顾漠要来,她就跟着来了。” “谁提的分手?” “顾漠。” 钟晚再次一惊。 虽然她不喜欢毛小兰,但她更觉得顾漠配不上毛小兰,哪知道还是顾漠说得分手。 钟晚有些为毛小兰打抱不平的说道:“说句公道话,毛小兰虽然脾气不好,但容貌绝对能上|校花排行榜,他顾漠是哪一点觉得小兰配不上他了?” 文月月摇头:“他俩的事挺复杂的,刚开始是顾漠疯狂的追求小兰,小兰一心软就答应了,后来不知怎么的,顾漠要分手,小兰却不同意了。” 钟晚惊讶道:“火爆女还会心软?” “你别看小兰脾气火爆,但其实她内心很脆弱的,她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她小时候被人欺负也没人帮她,所以什么事她都只能自己硬扛着,渐渐的就变成了这样一个脾气。” 钟晚沉默下来,看向那边的毛小兰。 毛小兰感觉到了,抬起头来,一见是钟晚在看她,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钟晚想了想,同文月月说道:“你等我一下。” 钟晚从文月月的池子里换到毛小兰的那个池子。 钟晚主动说道:“喂,火爆女。” 毛小兰骂她:“你他妈才是火爆女。” 钟晚笑嘻嘻的说道:“脾气这么火爆还不是火爆女?” 毛小兰冷冷说道:“老娘这会儿没心情跟你拌嘴。” “咋了?” “月月不都告诉你了,你还来找我干嘛,就这么喜欢看我笑话?” 钟晚乐呵呵的说道:“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毛小兰气得半死:“当时钟柔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已经跟她道歉了,你不用一直这么抓着我不放吧!” 得,钟晚热脸贴了冷屁股。 她本来是想来开导开导她,哪知道被她误会了。 钟晚跟她解释,自己是见她心情不好,所以特意过来陪她的。 毛小兰半信半疑:“你会这么好心?” 钟晚笑道:“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跟钟柔是朋友,我是钟柔姐姐,那不就等于我俩其实也能成为朋友?” 毛小兰沉默下来,她低着头,用手轻轻撩着池中的水。 钟晚说:“跟我说说吧,说出来,心里好受些。” 毛小兰笑了笑:“说一次就是挖一次心,哪里能好受点。” 钟晚摇头:“你不懂,就得用刀子把腐肉挖掉,那伤口才能好。” 毛小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刚在一起那会儿,我很嫌弃他,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就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他对你很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 钟晚惊奇道:“不好你还离不开?” 毛小兰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他越是对我不好,我就越想他对我好,时间一久了,我对他就像是有一种执念了。” 毛小兰的爱情观听得钟晚瞠目结舌,这是什么逻辑,他越不好,她越喜欢? 看着钟晚的表情,毛小兰就知道她无法理解。 毛小兰叹了口气,爬上岸去,端来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钟晚:“陪我喝一杯吧。” 钟晚看着酒有些犯难,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喝过酒。 毛小兰劝道:“就一杯,你就当是祝贺我分手快乐吧。” 温泉池旁边的林子中,安装了不少的音响,音响里播放着轻柔伤感的纯音乐。 音乐绕耳,月色皎洁,毛小兰手中的高脚杯里,红酒微微晃荡。 钟晚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声好。 她伸手接过毛小兰手中的酒杯,两人举着杯轻轻一碰。 叮的一声响。 两人一同仰头,闭眼,将杯中红酒饮入口中。 钟晚皮肤白皙如玉,半坐在池边的岸台上,黑发上的银钗泛着微光。 毛小兰跪坐在岸上池边,长发湿润贴身,将她的身姿曲线一览无余。 两人外貌惊艳的女人,一高一低,月下碰杯对饮,这副绝美的画面,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第141章:恶叔叔来了 一杯酒下了肚,那就是开了头了。 钟晚原本只打算喝一杯,后来钟柔御皓景他们也加入进来,那酒就是一杯接一杯的喝。 后来喝到兴头上了,他们又从温泉池转移到了酒店的ktv包房去了。 一群人喝酒唱歌,又哭又闹,足足疯到了凌晨两点,才真是给累趴了。 钟晚本来就没喝过酒,这忽然一醉,直接就趴在桌上,差点睡了过去。 迷糊之中似乎有人在拉她的手,钟晚还以为是钟柔,勉强睁开眼一看,钟柔不在她旁边睡着的吗? 拉她的是谁? 钟晚扭过头去一看……居然是御皓景! 钟晚吓得一激灵,人倒是清醒了些,但浑身发软,她伸手去推他,却没推动,反倒把自己摔回了沙发上。 御皓景看见她的窘相,冷笑一声放开她,从包里摸出一根烟来放进嘴里,点上,然后一屁股坐在钟晚身旁。 他朝着门口处挥了挥手,陆续进来一批穿着和服的工作人员,他们将醉倒在屋子里的钟柔几个人,又抱又拖的弄了出去。 很快,这包房里就只剩下钟晚和御皓景两个人。 钟晚强撑着桌子想要站起身来。 她刚一动,御皓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去。 钟晚重重的摔在地上。 身上疼痛,加上头重脚轻,钟晚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就不喝那杯酒了。 钟晚往门口爬去,眼见就要爬到门外,身后的御皓景忽然拽住钟晚的脚踝,将她往回拖去。 他就像猫玩老鼠似的,玩弄钟晚。 故意看她在地上爬,故意看她求生的模样,似乎这个样子的钟晚,能够取悦到他。 钟晚火上心头,怒骂道:“御皓景,你是变态吗?” 御皓景面带酒后红晕,手中夹着香烟,听见钟晚骂他变态,他高兴得哈哈大笑了几声。 他笑了一会儿,身子往沙发上一躺,收了笑,阴狠的看着钟晚:“御皓景?好侄女,你连叔叔都不认识了?” 御皓景疯了吗叫她侄女? 钟晚正低头暗骂着,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她睁大两眼,浑身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 “御皓景”美美的吃着手中的香烟,销魂至极,他赞叹道:“我们那个年头,可没有这些好东西,好侄女,要不是你,叔叔可没这个机会享受这些,要真说起来,叔叔还得好好感谢你呢。” 钟晚这会儿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她只知道,她要杀了他! 杀了这个害死她爸妈害死丁峰的恶鬼! 钟晚正打算将法器从防水袋里拿出来,还没打开袋子,法器就被“御皓景”伸手夺过。 看着他手中粉红色的法器,钟晚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碰法器!他不是恶鬼吗? “雕虫小技。” “御皓景”冷笑一声,将法器往窗外使劲一仍。 咚得一声,屋外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御皓景”在钟晚身旁蹲下。 他伸手掐住钟晚的下巴,看了看,暧昧的打量了她几眼说道:“你妹妹的滋味不错,就不知道你的味道如何,叔叔想,应当是差不了多少,或许……” 他伸出手指,放在钟晚的脸上,然后慢慢的往下滑去,一点点的,直到在钟晚白皙的锁骨处才停下。 钟晚心跳如雷,她紧张得连骂他的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个恶鬼的眼睛,并不是盯着她的胸部,而是盯着她胸前的骨哨。 法器丢了还不算太糟糕,要是骨哨丢了,她就真的死定了。 钟晚的呼吸渐渐加快,胸前起伏。 “御皓景”看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炽热,他的目光从骨哨上挪开,一点点的往下移去。 他的手,往钟晚身前伸来。 钟晚绝望的闭上眼,脑中回荡着柳常青说过的那句话,只要活着,就不怕没机会。 钟晚等待着黑暗降临,恶鬼却久久没有动作。 钟晚慢慢的将眼睛睁开,却见恶鬼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他有所感应,抬眸看来,正见钟晚望着他。 恶鬼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将手收了回去。 他邪笑着,按住钟晚的后脑勺,将她一把推向自己,两人额头相触,“御皓景”抬眸盯着钟晚,说道:“等着吧,七天后,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钟晚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已经杀了我爸妈,为什么还要缠着我和钟柔?” “御皓景”勾起嘴角:“斩草要除根,难道你不想杀叔叔吗?” 钟晚知道她应该说不想,只有这样,这个恶鬼或许才能放过她。 但是“不想”两个字刚到嘴边,钟晚就想到爸妈,想到丁峰。 她那么恨他,恨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她没法撒谎。 钟晚两眼通红,盯着眼前的恶鬼,恶狠狠的说道:“如果世上最残忍的刑法在十八层地狱,我就一定会让你去第十九层!” “御皓景”听后哈哈大笑。 他站起身来反手摔了钟晚一巴掌,重重的一掌将她直接打趴在地。 钟晚趴在地上,耳鸣不止,她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御皓景”笑声渐止,他居高临下看了钟晚一眼,嘴唇一张一合,但钟晚因为耳鸣,一个字都没听见。 随后,就见御皓景两眼一闭,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砰的一声砸到地上不省人事。 恶鬼离开后,钟晚再也坚持不住了,趴在地上昏睡过去。 失去意识前,钟晚只有一个疑惑。 这个恶鬼究竟是在什么时候附身在御皓景身上的,究竟是在出发前,还是在他们到达酒店后? 第142章:祸源起 “啊!钟晚!你在干什么!” 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差点刺穿钟晚的耳膜。 钟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胸上沉重。 钟晚低头一看,自己胸前居然横着一条男人的手臂! 钟晚再抬头一看,门口站着钟柔他们几个,全部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什么……什么情况? 钟晚打量了一眼四周,见自己还在昨晚唱歌的地方。 这男人是谁啊!不会是御皓景吧! 钟晚一把将胸前的手扔开,扭头一看,身旁趴在地上正昏睡的,不是御皓景还是谁? 钟晚比他们更震惊,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但犹豫昨天红酒的后劲儿太大,加上和服不太合身,钟晚刚站起身来,就扑通一声向着门边的众人跪了下去。 毛小兰这会儿没心思嘲笑钟晚,她怒气冲天的走上前,一把将钟晚从地上拽起来,正想学着电视里头打小三的架势给钟晚一巴掌。 她拉扯着钟晚的前襟让她抬起头来。 结果众人一看,好家伙,钟晚的脸肿得跟个包子似的。 门边的几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钟柔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上前扶着钟晚问道:“姐,发生什么事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钟柔这话问得,所有人都回头看向房间内的御皓景。 御皓景和钟晚的立场瞬间转换。 原本众人还以为是钟晚看上了御皓景,所以不顾姐妹之情,横刀夺爱。 但钟晚这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所有人脑中的场面,瞬间就变成了御皓景霸王硬上弓不成,然后怒揍钟晚。 文月月转身去了前台找惠子,想帮钟晚拿点擦脸的药。 毛小兰卷起袖子打算教训御皓景一顿。 胡刚见状,赶紧拉她:“小兰你别冲动,万一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昨晚几杯酒一喝,毛小兰这会儿也把钟晚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见朋友被欺负,她挣脱胡刚怒道:“问什么?这事实不明摆着的吗!” 胡刚抬手挠了挠头,为难的说道:“哎,皓哥也真是的,就算着急也不能急这一天啊。” “你说什么?”毛小兰扭头看着他,“什么着急?” 钟柔也觉得他说的话有些不对劲,怀疑的盯着胡刚。 胡刚猛地回过神来,猛摇头:“没什么。” 毛小兰追问道,但胡刚打死都不再开口。 钟晚看了他们几眼,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少了个人,顾漠不见了。 钟晚问道:“顾漠呢?” 毛小兰顿时一僵,脸色有些不好的沉默下来。 胡刚看了毛小兰一眼,欲言又止:“早上叫他吃饭的时候就没看见他,多半是让前台帮他喊车离开这里了。” 听到胡刚这样说,毛小兰眼眸微垂,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钟晚正听他们说着话,忽然后脑勺一阵刺痛。 她捂住头痛吟了一声,丢失的记忆像机械组装一样,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 泡温泉,安慰毛小兰,喝酒唱歌,然后她就醉了,接着,她就看到被恶鬼附身后的御皓景,她被他打了一巴掌。 是梦吗?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掌刚碰到脸,脸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钟晚痛得皱紧了眉头。 钟柔见到后,关心道:“是御皓景打的你?” 钟柔直呼其名,似乎因为刚才胡刚的话,她有些怀疑御皓景对钟晚图谋不轨了。 钟晚担心因为这事影响他俩的感情,赶紧说道:“不是他,是恶鬼。” “他跟来了?”钟柔整个人都僵住了。 钟晚看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御皓景说道:“昨天他附在御皓景的身上,他还说七天后,要让我生不如死。” “七天……”钟柔有些害怕的说道,“姐,还有时间,我们赶紧坐车回去吧,这里荒山野岭的,要是他真的来了,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急,你等我跟柳常青说一声。”钟晚习惯性的摸裤包里的手机,却摸了个空。 她忽然想到,法器好像被恶鬼扔池里去了。 钟晚推开钟晚,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钟柔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十分担心,冲毛小兰和胡刚说了一声:“小兰,胡刚,御皓景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我姐。” 毛小兰和胡刚头也不回的冲钟柔说道:“去吧。” 随后两人盯着御皓景看着,似乎在想办法怎么把他弄醒。 钟晚按照昨晚模糊的记忆,摇摇晃晃的去到池边。 她低头往下看,眼前的池子不是温泉,是个冷池。 池水绿油油的,让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也看不清这池水究竟有多深。 钟晚将和服脱下,扔在一旁,只穿了一身清凉的泳衣站在池边。 她大口大口地换了几口气,正准备往下跳。 却被钟柔从后扑来死死抱住。 钟柔吓得不断哀求道:“姐!你不要想不开啊!” 钟晚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见过自杀的人还脱衣服的吗?”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昨晚那个恶鬼把我的法器丢到这池子里了,我得下去捡。” 钟柔愣了一下,往那池子看去,眉头微微皱起:“我去吧,你脸上有伤。” 钟晚说道:“你又不会游泳,万一这池子很深怎么办,这样吧,你帮我去前台借个游泳圈过来,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把游泳圈扔给我。” 钟柔“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前台。 钟晚看着池子,想了想,沿着池边坐下,用手浇了点水在身上,先适应一下冷水的温度,谨防突然下水会抽筋。 钟晚做好准备后,钟柔还没回来。 钟晚不想再等了,用手撑在岸边,慢慢的往水里沉了下去。 她的脚在水下试着踩了踩,踩不到底,这个冷池,很深。 第143章:他妈的水诡 钟晚用手撑着池岸,狠狠的吸了几口气,然后闷头下水。 冰冷的池水没过头顶,耳中嗡的一声,世界都安静了。 钟晚手上一使劲儿,整个人又浮出水面,她张大了嘴,换气,随后手上一松,又往水下沉去。 循环往复,钟晚最后一次回到水面上,大大的吸了几口气后,两手一松,转身,埋头,张开手臂往水底游去。 酒店没有潜水镜,钟晚只能强撑着在水里把眼睛睁开。 这水似乎不怎么干净,钟晚刚把眼睛一睁,就觉得眼睛又酸又涩。 池水挺深的,至少有三米左右,比一般游泳池的深水区还要深一些。 幸好,这冷池不宽,倒是缩小了钟晚的寻找范围。 她逐渐往下游着,隐约见着池底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是泳池的贴纸? 一般游泳池都会在池底或者池壁上贴着那种暗色花纹的贴纸,钟晚倒也没想太多,手脚并用着使劲往下划着。 钟晚不是专业的,像这种三米的水池深度,她想要游到池底还有些困难。 每次刚游到一半,就被池水的浮力给送上了水面。 一次两次,钟晚努力尝试着。 这一次,她又被送回水面。 钟晚一边换气,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酒店的工作人员来帮忙。 就在这时,绿得发黑的冷池底部,忽然散发着粉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似乎在给钟晚指明方向。 钟晚撑住岸沿边,整个人往水下一沉。 她在水下睁开眼,聚精会神一看,确定那是她的法器没错,她甚至还看见了套在法器外的透明的防水袋。 有了法器的具体位置,也就不用在水里瞎找了,她只要往那处游就行了。 至于浮力问题,钟晚勉强能够克服。 钟晚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捞。 毕竟那是法器,不是一般的手机,钟晚不想随便让别人触碰。 要是让他们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那可就麻烦了。 钟晚吸了一口气,再次往水下游去。 这次有了法器的亮光指引,钟晚就顺畅多了,至少不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下乱找。 她紧紧的闭着嘴,将一口空气含在嘴里,手脚并用,用她蹩脚的游泳技能,一点一点的往池底沉去。 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抓到手机了。 钟晚两条长腿不停的上下拍打着,她伸长了手,使劲去抓那池底的法器。 冷池绿油油的,几乎无光,散发着粉色光芒的法器,就像是夜晚中唯一的路灯。 水底只能听见咕噜咕噜的水流声,再加上四周一片黑暗,让人觉得沉闷又压抑。 钟晚只想赶紧拿了法器回到岸上。 就在她刚摸到法器的时候,忽然从暗处伸来一只男人的手臂,他紧紧的握住钟晚的手腕。 钟晚吓得嘴巴一松,呛了一口水。 妈的!水鬼吗!! 浑浊冰凉的水涌入了钟晚的喉咙,她这一松口,就再也闭不住气了。 那水像怨鬼的阴气一样,不停的从她的鼻子,口中涌入。 窒息感像怨鬼的手,死死掐住了钟晚的肺部。 她无法呼吸,难受得想死。 水鬼像是被钉子钉在了池底似的,无论钟晚怎么挣扎着,用脚去踹他的脸,他的手,仍旧拽住钟晚的手。 他甚至还加大力气,将钟晚,一点点的,往他面前拉去。 钟晚整个人,被水鬼一拖到底。 她同他面面相对。 一张毫无血色的书生气质的脸,突现在钟晚眼前。 顾漠的眼镜仍牢牢地挂在他的鼻梁上。 他的眼皮往上翻开,黑色的瞳仁消失不见,眼眶里只有眼白。 他们脸对着脸,在水底这种密闭沉闷的地方,钟晚被吓得心脏骤停。 她的体力本就耗费过度,如今又是呛水又是惊慌,她清楚的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钟晚下意识的摸着骨哨。 水里,吹不响。 钟晚的力气渐渐流失,她的手慢慢的变得无力。 她的眼仁渐渐上移,露出一大片眼白,就跟眼前的顾漠一模一样。 人死如灯灭,濒死的一刻,钟晚忽然在自己的脑海中看到了很多画面,那些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从她脑海中闪过。 只不过,那些画面都不像是她自己的记忆,她从来没有去过这些地方。 这是谁的记忆? 她是不是要死了? 钟晚嘴一松,一口气从她嘴里溢出,变成大小不一的泡泡,咕噜咕噜的往上浮去。 头顶的水面忽然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人跳了进来。 紧接着,钟晚的下巴被一条粗壮的手臂围住。 那人力气极大,抱着钟晚的头,连拖着水底的顾漠一同浮上了水面。 耳中轰鸣声响,世界忽然嘈杂起来。 钟晚没了意识,但她仍能感觉到有人在抢救她。 那一刻钟晚在想,如果她死了,不知道来勾她魂的是哪一位鬼差。 时间一点点过去,钟晚没能见着鬼差,她被钟柔她们救活了。 钟晚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眼珠转了转,四下看了几眼。 屋子里只点了放置在桌面上的纸灯,除了顾漠,钟柔他们几个人全部都在自己屋里。 没人说话,每个人脸上都十分阴沉,被那微弱的灯光一照,钟晚刹时以为大家都死了。 幸好,那只是她的错觉,大家都还活着。 钟柔发现了清醒的钟晚,凑到床边带着哭腔问道:“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晚:“呃呃……” 她想说话,喉咙却像破了个缺口的铜锣,声音异常难听。 第144章:祸不单行 文月月端来一杯早就备好的温水,给钟晚喂下。 钟晚已经不想再喝水了,刚才在池子里她喝得够多了。 但是温水润喉,她才能发出声来。 两杯温水喝下后,钟晚强撑着问道:“谁救了我?” 虽然声音仍旧不好听,但勉强能说话了。 胡刚用手指了指自己:“这里除了我,还有哪个能救你?” 想来也是,钟晚望了一眼他粗壮的手臂,其余的都是女生,只有他有这个力气把自己和一个死人从水里拖出来。 钟晚眼珠子转了转,屋里没见到顾漠和御皓景,其余几个都在。 钟柔和文月月在照顾她,毛小兰坐在远处的木椅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胡刚正坐在她身旁安慰她。 钟晚看着毛小兰小声说道:“我在水底见到顾漠了。” 钟柔似乎也顾及毛小兰的心情,压低了嗓音说道:“他死了,溺死的。胡刚把你俩捞上来的时候,顾漠的尸体可吓人了。” 文月月脸色惨白的说道:“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看见顾漠的手还抓着你的手腕,我和钟柔当时就被吓哭了,不止我们,毛小兰也哭了,她哭得最伤心,只有她敢去抱着顾漠的尸体,把他跟你分开。” 钟晚低头看了一眼被顾漠抓过的手腕,一圈黑色的手印。 她伸手摸了摸那黑色印迹,光滑平整,像是她天生自带的一样。 钟晚叹了口气:“怎么就死了呢,我记得昨晚他还跟小兰吵架来着。” 文月月点头:“可不是吗,昨晚他一个人先走了,没准是当时天黑,他走得时候没看路,脚下一滑摔到池子里了,那池子又那么深,当时我们都在那边喝酒,也就没人发现他。” “没人发现?”钟晚觉得奇怪,“这酒店的服务员不是挺多的吗?” 胡刚坐在一旁开导毛小兰,忽然听到这话,他扭头说道:“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好像从今早开始,就没看到工作人员了。” 钟晚问文月月:“你不是去前台拿药吗?” 文月月摇头:“前台没人,那些设施设备却都开着,就像……就像是……” 毛小兰两眼无神的盯着地面说:“像是我们在服务区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灯都亮着,设施设备也都开着,就是看不见人。” 毛小兰刚哭过,她的情绪低落嗓音低迷,再加上她说的内容,听着让人心头发毛,就像是在听鬼故事似的。 所有人都一下沉默下来。 钟晚目光扫过屋中几人,来时七个人,现在只有五个人。 “御皓景呢,他醒了没有?”钟晚问道。 这里是他家开的酒店,路线也是他安排的,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只有御皓景最清楚。 胡刚摇头:“他在隔壁屋睡着,怎么都叫不醒。” 钟晚皱了眉头:“死了?” 钟柔担忧地说道:“没死,还有口气,只是怎么都叫不醒,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那个东西来了?” 钟柔意有所指,只有钟晚明白她的意思。 毛小兰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怒道:“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打哑谜,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钟晚脸色沉了下来,护着钟柔道:“你管是什么东西,反正不是冲着你来的就行了!” 两人怒目相对,剑拔弩张。 文月月左右看了看,赶忙打圆场:“小兰,你别这么激动,钟柔不过就是随便说说。” 毛小兰瞬间气上心头,指着文月月骂道:“你跟她才认识多久啊,你就帮着她说话!她是钟柔的姐姐,她还是你姐吗?!” 毛小兰这会儿心情不好,顾漠死了,四周又这么诡异,她的情绪完全失控,连钟柔和文月月都开始骂了。 骂完,她一屁股坐回木椅上,无声的抹着眼泪。 屋内只有胡刚一个男人,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觉得女人家拌嘴没什么好掺合的,干脆把嘴巴一闭装哑巴。 钟晚透过窗外往外看,天还亮着。 她问:“什么时候了?” 钟柔说:“下午五点了。” 钟晚又问:“你们中午吃饭了吗?” 钟柔说:“吃了。” 钟晚看了一眼天色,如果到了晚上,指不定又要发生什么事,最好的办法,现在赶紧叫车下山离开这里。 她把自己的想法同几个人一说,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包括刚才情绪失控的毛小兰,也点头赞同着。 胡刚是唯一一个男人,他主动拿出手机拨打了求救电话。 但是却打不通,手机没有信号。 钟柔文月月几人都拿出手机来一看,发现都是这样。 这种桥段,都是恐怖片里用烂了的。 看电视剧的时候如果有这种场景,钟晚还会在心头默默吐槽一句老套! 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钟晚觉得一点都不老套,这种环境,这种手段,简直能把她吓死! 所有人都检查过自己的手机,全部没有信号。 他们全部看向钟晚,如今,只有钟晚的手机没看过了。 钟柔和毛小兰知道钟晚的手机与众不同,此时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似乎已经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钟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靠,她的手机压根没有信号格! 钟晚懵了。 钟柔提醒道:“要不,你试试?” 钟晚想着也是,万一能用呢。 她试着拨出求救电话,听筒里嘟嘟嘟的响了几声,随后那边“喂”了一声。 标准的播音腔从听筒里传出,犹如天籁之音,打破了屋中的绝望气氛。 第145章:等待救援 钟晚言简意赅的把求救意愿告知对方,希望他们能尽快派车来接他们。 对方听后,告诉钟晚,让他们安心在酒店等着救援。 毛小兰急道:“等多久?” 钟晚将问题转述,对方回答说最快也要七个小时后才到。 屋内所有人都沉默着,在心头盘算了一下时间,七个小时,那不就得晚上十二点了? 这样一想,所有人都噤声了。 晚上的变数太多,会不会又发生什么奇怪地事? 每个人都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那人提醒钟晚。 他们所在的温泉酒店处于原始森林深处,不排除会有野兽出没的可能,为了安全起见,最好不要私自乱跑,等待救援是最好的办法。 钟晚知道对方说的没错,在没有车,手机又没有信号的情况下,在原始森林中蒙头乱走,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对方让钟晚保持信号畅通安心留在酒店等待后,就将电话挂断了。 钟晚将这人的话,转述给了屋中的几个人。 等待救援还是自救,这是他们所面临的选择。 一番商议后,他们选择了前者。 御皓景还在昏迷中,钟晚又刚醒不久,这个小队如果要进行自救,相当于是带了两个拖油瓶,一旦发生紧急状况,大家都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照顾他们。 既然做了等待救援的决定,所有人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安心等待着。 钟晚看了一眼骨哨,想了想,终究没有吹响。 如果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肯定毫不犹豫的求柳常青救她,但这里还有文月月胡刚他们,柳常青的存在就必须是个秘密。 钟晚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手机。 她在车上收到那条信息,是一条地域欢迎消息,欢迎她进入太陵山范围内。 而她发给柳常青的那条信息,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他兴许在忙吧,钟晚猜测。 她将手机放下,倒回床上继续休息,钟柔和文月月凑在一起聊天,胡刚去隔壁照顾御皓景,毛小兰一个人在门边坐了一会儿,然后也出去了。 冬季的天色暗得早,不过下午六点钟,太阳就已经落下了山头,只留了一点余晖在那天边,也不是太亮。 钟晚被连续的敲门声吵醒,钟柔和文月月的聊天声顿止。 屋内的三个人都看向门外,只见用纸糊的门上显出了一道黑色人影。 是个短发又瘦又高的男人,他的手里拎了一盏灯笼,泛着微弱的光芒,透过那层薄纸,一闪一闪的。 钟晚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个队伍里只有三个男人,顾漠死了,胡刚很壮,御皓景又在昏迷中。 门外的男人,会是谁? 钟晚看了钟柔和文月月一眼,小声问道:“你们不是说,这酒店的工作人员都不见了吗?” 钟柔和文月月也觉得奇怪,他们可以对天发誓,刚才确实没在酒店见到一个工作人员。 钟晚皱着眉头,将二人拉至自己身后,然后举着法器对着门,做好准备。 “谁在门外?”钟晚问道。 “是我,钟小姐。”障子缓缓打开。 男人背后的天空已是暗色,他手里拎着的纸灯笼被那夜晚的山风吹得忽闪忽闪的,暖光映在男人晦暗不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令人不适的朦胧感。 小天恭敬的弯了腰,说道:“晚饭备好了,还请几位客人到餐厅用饭。” 咔擦。 钟晚毫无征兆的按下快门。 灯光一闪,小天笑容一僵,但他并没有像恶鬼一样被法器收服,而是好端端的站在门外。 房内顿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钟柔和文月月紧张得看向钟晚,钟晚看着小天,小天回看钟晚。 但他的职业素养挺高,钟晚举着手机对他拍照,他也没露出半点不悦。 小天弯腰鞠躬,抱歉的说了一声:“我不上镜,倒是浪费钟小姐的胶卷了。” 钟晚呵呵的笑了笑,说好看。 听见钟晚夸他,小天抿了抿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微笑道:“三位要是没别的事,那就走吧。” 钟晚想到了顾漠的事,问小天:“你们昨晚都去哪了?” 小天恭敬回道:“从昨晚到今天下午,都是我们例会时间,所以在这个时间段里我们酒店都没有工作人员。” “值班的也没有?”钟柔问道。 小天笑道:“没有。” “你们怎么能……” 钟柔着急,似乎想指责小天。 钟晚赶忙将她拦住,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着急。 钟晚同小天说:“我们有个朋友昨夜里溺水死了,你们的老板也昏迷了,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紧急方案没有?” 小天微笑道:“钟小姐放心,等我把三位带去餐厅后,惠子会来处理的。” 钟晚点头道:“好,我换下衣服,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们一会儿。” 小天应了一声,将障子合上,规规矩矩的站在外头。 看到映在纸上的黑影,钟晚同钟柔和文月月小声嘀咕道:“你们怎么看?” 钟柔:“你呢?刚才法器有反应没有?” 钟晚摇头:“暂时没有,只不过他很奇怪。” 钟柔点头:“我也觉得。” 文月月不明所以。 钟柔解释道:“刚才我姐跟他说御皓景昏迷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紧张,御皓景是他的老板,按理说,他应该会马上处理御皓景的事,而不是先带我们去用餐。” 钟柔这样一解释,文月月也察觉到不同寻常来,她犹豫问道:“那……我们去吃吗?” 钟柔说:“看他那架势,不去不行吧?” 文月月小声道:“我们要不要先把东西收好,一会儿救援来了就能直接离开。” 钟晚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了胡刚的声音。 第146章:用餐 胡刚站在外头同小天说话:“她们还没出来?” 小天说:“钟小姐正在更衣,胡先生您先过去吧。” 胡刚点了点头,冲着里头大吼了一声:“你们快点,我先过去了。” 说完,胡刚还同小天嘀咕了一句,女人就是罗里吧嗦的。 小天没吭声。 屋内,钟晚很快将自己的衣物收好,把和服脱下换上了自己的休闲服。 钟柔和文月月正打算回自己屋内收拾东西,刚开了门,就被小天拦下。 他笑眯眯地说道:“时候不早了,二位不用更衣,直接去餐厅用餐吧。” 不知什么原因,小天的语气忽然有些强硬起来。 尽管小天有些瘦削,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如果真的要动起手来,仅凭钟晚她们三个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没办法,钟柔和文月月只能穿着和服去吃饭。 小天提拎着灯笼走在最前头照亮,他一边走,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她们,温声提醒小心台阶。 如果没发生那些诡异的事,小天的服务态度绝对算得上满分。 可惜,钟晚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 在钟晚所知道的范围里,法器无法捕捉的有几个,一是活人,二是鬼妖,三是纸人。 至于百年老鬼,是能不捉就不捉。 那么小天,他是属于哪一种? 钟晚和钟柔走在最后头。 钟柔看了她一眼,小声问道:“姐,你在想什么?” 钟晚问她:“柔柔,你知道胶卷吗?” “胶卷?”钟柔想了想,“那东西现在不是淘汰了吗?” 钟晚说:“没错,胶卷是以前照相所要用的东西,但现在早就不用了。” 钟柔说:“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晚说:“我刚给小天拍照的时候,他是不是提过‘胶卷’?” 钟柔思索了一会儿,说是。 钟柔的点头,让钟晚的心都提了起来。 她说:“一般随口说出来的话,都是自己比较熟悉的,这个小天看上去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甚至看上去比我们还小,你说,他怎么会知道胶卷?” 钟柔一想也觉得很是奇怪,但是随口用语并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证明前面带路的小天是鬼。 钟柔见钟晚太过紧张,担心她身体还没恢复,于是钟柔劝钟晚不要想太多自己吓唬自己,免得小天真有问题,还被他看出端倪来打草惊了蛇。 钟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强迫自己不要瞎想了,赶紧吃饭要紧。 不知那小天是故意带着她们绕来绕去,还是那餐厅真的这么远。 反正钟晚就觉得又是爬坡又是下坎,一会儿又穿过石山隧洞,一会儿又走过金碧辉煌的走廊。 七弯八拐之下,三人终于来到温泉酒店的餐厅。 这餐厅,可比外观看上去华丽多了。 刚在外头看的时候,就是一栋平平无奇的茅草房,走进才发现,茅草房什么的,不过是一种装饰风格,内饰极为奢华,挂在墙上的白玉金钻饰品,差点晃瞎钟晚的眼。 她甚至有些怀疑,在这种地方吃饭,自己能不能把眼睛睁开。 胡刚最早到饭厅,他一见钟晚她们,赶忙挥手示意。 钟晚三人在小天的安排下入座。 随后钟晚发现,饭桌上只有他们四个人。 钟晚,钟柔,文月月,胡刚。 钟晚问:“毛小兰呢?” 钟柔和文月月因为一直陪着钟晚,也不知道毛小兰去了哪,还是胡刚说了一句:“她啊,她说她没胃口,让我们先来吃。” “没胃口,那她现在在哪?”钟晚有些不放心。 胡刚说:“她好像在陪顾漠吧。顾漠这一死,她怕是得伤心好一会儿了。” 胡刚跟顾漠和御皓景是好友,对于他的话,钟晚还是相信的。 想着那天晚上,只是分手毛小兰都伤心成那样,这顾漠突然一死,毛小兰可能连心都死了。 情情爱爱这种东西,当局者迷,钟晚这个旁观者也不好多发感言,于是就沉默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时间,离救援队到这来还有四个小时,吃个晚饭填饱肚子,时间也就刚好。 钟晚正想着,另一头,穿着和服的工作人员将菜饭端上了桌。 菜肴十分丰盛,香气扑鼻,热气腾腾令人垂涎。 胡刚迫不及待的用银白色的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里,吃上几口,他如梦似醉的嗯了一声,连感言都没说上一句,又伸出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里。 看他吃得香喷喷的模样,钟晚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 她也伸出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 她原本以为菜肴会美味得在舌尖跳舞,哪知那菜肴入口后如同嚼蜡。 涩,苦,腐臭,腥臭,充斥着钟晚的口腔,甚至顺着她的后咽壁,直直的冲入鼻腔。 钟晚毫无防备,牙齿一抖,咔擦一声咬到舌头。 她面色一变,痛苦的将嘴里的东西噗的一声吐在了桌上,然后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团稀碎的菜或着带有血丝的唾液,被钟晚吐到了桌上。 文月月和胡刚像是被饭菜迷得失了神志,看都没看钟晚一眼,仍旧自顾自地吃着。 钟柔也正吃得高兴,看到钟晚吐了,她甚至不想搭理。 直到钟晚剧烈的咳嗽起来。 安静得只剩咀嚼饭菜声响的餐厅,突然响了钟晚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如同警钟,敲得钟柔瞬间清醒过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碗中的饭菜,好像也不是特别美味了。 钟晚在桌下伸出手,扯了一下钟柔的衣袖。 钟柔忽然反应过来,赶忙端来一杯白水让钟晚喝。 第147章:毛小兰出事了 钟晚接过水杯,倒入口中漱口,然后将水吐在碗里。 来回漱了好几次,她才觉得嘴里那股怪味散了一些。 钟柔拍着她的背,无奈道:“姐,就算这饭再好吃,你也不至于吃得这么急吧……你看看,把自己噎成这样。” 钟晚咳嗽中,抬眸看了钟柔一眼,见她神色不像作假。 察觉到其中有异的钟晚,不动声色的说道:“是啊,这饭太好吃了,柔柔你也吃慢点,不要像姐姐一样被噎住了。” 钟晚伸手,在钟柔的手背上拍了拍。 姐妹同心,钟柔立刻反应过来钟晚话中有话。 这菜,会让人失了神志。 钟柔看了看文月月和胡刚,两人吃得一脸幸福,手上不停的夹菜放入嘴里,嚼都没嚼上几口就咽了下去,那模样,活像饿了几天几夜似的,吃得狼吞虎咽,没有半点仪态可言,甚至连钟晚的剧烈咳嗽,都没让他们停下一刻。 胡刚还可以理解,毕竟钟晚跟他不熟。 但是文月月这个样子,就有些反常了。 两人的异样,让钟柔明白了钟晚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回到座位坐下。 经过钟晚提醒后,钟柔变得小心谨慎,夹了菜放入碗里,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并没有吃下。 餐桌旁,站满了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 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钟晚也学着钟柔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钟晚扫视一周,这些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还有餐桌上的饭菜,突然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曾经她在什么地方,也见过这样一群人,也吃过这些菜。 至于是哪儿,钟晚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钟晚和钟柔面无表情的将筷子放下。 对面的胡刚吃得红光满面,他憨厚的笑着,还让服务员再给他添饭。 这已经是他吃的第四碗了。 钟晚看着他吃下那些脏东西,心里急得不行,可是四周都有人看着,她想救也没法救,只能等离开这里再想办法了。 文月月放下碗筷赞叹一声,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嚷嚷着要服务员将饭菜打包,她要端给房间里的毛小兰吃。 钟晚和钟柔对视一眼,赶忙说道,那就一起去吧。 饭菜打包好后,钟晚手里拎着饭菜,钟柔架着文月月,三人拒绝了小天带路,搀扶着一路狂奔出了餐厅。 钟晚和钟柔将文月月架在中间,几乎是一路飞跑着回到了住宿区。 钟晚回头看了一眼,没看见有人跟来。 她扔掉手中的饭菜同钟柔说道:“就在这里吧。” 钟柔点了点头。 钟晚站在文月月身后,张开手,死死的抱着她。 钟柔伸手,强行掰开文月月的嘴,然后伸出手指放在她的咽喉处,帮她催吐。 刚开始,文月月难受得不停的挣扎着。 但她一向文静,压根挡不住钟晚她们,被钟柔一阵催吐后,文月月终于嗷的一声,低头吐了。 钟柔见状,将手收回。 文月月吐了一次,望着地上的污秽,她有些生气的想要质问钟晚和钟柔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文月月刚一张嘴,质问的话语还没出口,她自己就觉得嘴里一股子怪味。 臭气熏天的气味,让文月月不需钟柔催吐,自己抱着旁边的大木柱子就吐了出来。 这一次,她吐了狠久,直到觉得自己肚子空了,她才停了。 地上那滩污秽,根本不是饭菜的残渣,而是一团黑色的纸屑。 看着纸屑,钟晚忽然脑中闪过一些画面。 无数纸人,散成白色蝴蝶,在空中飞舞盘旋,最后落至地面。 纸人,丧饭。 纸做的棺木。 痛彻心扉的惨叫。 漫天烈火,浓烟四溢。 还有那些白墙般的脸上,永远挂着的微笑。 噩梦如洪水般将钟晚淹没。 她眼神涣散,整个人不停的颤抖起来。 柳常青……柳常青救我! 钟晚握紧骨哨,一遍又一遍的吹着。 尖锐急促的骨哨声响彻整个山林,在那林中回响着,声声急促,声声刺耳。 轰隆一声,林中群鸟从那树木顶端一飞冲天。 “姐!别吹了!” “钟晚,快停下!” 钟柔和文月月听着那哨声,只觉得如猫爪挠心般闹心,她们俩不停的去抢钟晚手里的骨哨。 但钟晚这会儿又急又怕,不停的闪躲着,嘴里的气息不停,吹得骨哨一声比一声响。 终于,文月月抱住钟晚,钟柔慌乱的拉了一把骨哨的链子,两人合力之下,将骨哨从钟晚嘴里扯下。 钟柔怒道:“你疯了吗!你想把那些人都叫来吗!” 钟晚神色慌乱的吼了回去:“他们不是人,是纸人!那个恶鬼来了!这是他布的局!!!” 钟柔一听钟晚提起纸人,也愣在了原地。 唯独文月月不知其中的可怕,还能保持着理智劝道:“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实在不行,我们别等救援了,直接下山!” 钟晚清醒过来:“对,下山,现在就走,别拿东西了,直接走。” 文月月提醒道:“小兰还在屋里,我们赶紧去叫她!” 三人连忙往停放顾漠尸首的屋子跑去。 钟晚穿着休闲服,跑得最快,她是第一个跑到顾漠房间的。 钟晚站在障子中间,将两扇门往旁边一推。 门缝逐渐变大,随后门开了。 钟晚看清屋中景象后,整个人僵在那里。 钟柔和文月月也来到钟晚身旁,她们也看见了。 钟柔浑身一抖,文月月吓得就要尖叫,被钟晚抬手死死捂住。 毛小兰上吊死了。 夜风从三人身旁吹入了屋内,吹得吊在空中的毛小兰转了几圈。 顾漠的尸体躺在床上,毛小兰就吊死在他身旁。 她脖子下,是两条缠在一起的和服腰带。 一条是她的,一条是顾漠的。 第148章:纸人点灯 三人怔怔的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钟晚小声道:“下山。” 夜晚的山林黑漆漆的,酒店的长廊上点了无数白纸灯笼,被那夜风一吹,晃晃荡荡,更显出几分诡异之色。 三人打算离开,哪知刚一转身,就见到远处的长廊尽头,飘来两排昏黄的灯笼。 不,不是灯笼在飘,是拎着灯笼的纸人在飘。 或许他们觉得钟晚几人已是囊中之物,所以也懒得再继续维持人形,干脆就变回了纸人的模样。 惠子飘在最前头,一脸寡白,两眼微眯,面容含笑。 其余的纸人就跟在她的身后,分成两排,向着钟晚她们所在的方向缓缓飘来。 钟晚拉着钟柔和文月月转身打算跑,哪知另一侧的走廊上,蹲坐着一头金狮。 那金狮正是钟晚刚进酒店时看见的雕塑。 不大不小,刚好挡住了三人的退路。 钟晚三人被夹在中间,她们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顾漠的房间里。 后有金狮挡路,前有纸人压迫。 情况紧急,钟晚她们根本没有时间犹豫。 钟晚将钟柔和文月月一把推入屋内,随后自己也跨了进去,转身将障子合上,找了个衣柜躲了起来。 钟晚透过衣柜门的缝隙看了看,没看到钟柔和文月月,想必她们是躲到哪个角落去了。 屋内静悄悄的,还有两具尸体。 害怕是必然的,但钟晚更觉得奇怪。 她蜷缩在衣柜里,拿着骨哨翻来覆去的查看。 按理说她吹一次骨哨柳常青就会立马出现,今天是怎么了,过了这么久都还没来。 钟晚拿出手机给柳常青发了个信息,哪知道,根本发不出去,直接显示信息发送失败。 钟晚懵了。 她这可不是一般的手机,即使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也是能够直接联系外界的。 钟晚看了一下之前她发给柳常青的那张图片,果然,同样也没有发出去,难怪柳常青一直都没有回复她。 如果那张照片都没发出去,那是不是就证明,她们在上山之前就已经和外界断了联系? 钟晚慌了,要是联系不上柳常青,她可真是只有等死了。 门外人影攒动,隔着门障传来说话声。 钟晚将耳朵贴在衣柜门缝处细细听着,其中一人是那惠子,还有一个像是小天。 惠子语气严厉:“你怎么让她们跑了?” 小天说道:“三个女人跑不出这里的,姐姐大可放心。” 啪的一声,似乎是小天挨了一个耳光。 惠子怒道:“愚钝!!要是被主人知晓,你我都活不了!” 小天说道:“林中有法界护盖,她们又泡过尸气泉,身上的活人气息早就被死人味盖得差不多了,即使有鬼差或者仙家经过,也发现不了这里有活人的存在,姐姐大可放心。” 啪! 惠子似乎气急了,又甩了小天一耳光。 她怒斥道:“你知道什么!主人千叮万嘱,那个叫钟晚的女人手中有法器,她能叫来鬼差,所以千万不能让她离开我们的视线!你……你可真是个废物!” 咚的一声响后,惠子同其余人说道:“你们几个,进去把屋里那两人的魂魄给主人带去。” 旁人答道:“是!” 说完,她看向小天:“至于你这个废物,立马给我把那三个女人抓回来,听见没有!!” 小天低声道:“是。” 听完二人谈话,钟晚浑身紧绷,她打开相机对准门缝,想着即使不能收服纸人,吓吓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也是好的。 钟晚看了一眼屏幕,意外的在屏幕上看到了两个鬼魂,他们正是死去的顾漠和毛小兰。 他们并肩站在屋内,两人直勾勾的看着钟晚。 顾漠冷冰冰的看着她,手一直抬在半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钟晚躲藏的衣柜。 他为什么要指着自己? 钟晚正疑惑着。 忽然转念一想,吓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漠是想把她藏身的位置告诉纸人! 门外的纸人能够看见顾漠,他这样指着自己,不就把自己所在之处暴露给纸人吗? 门障被人推开,钟晚急了。 她想要按下快门将顾漠抓捕,但是她不能,因为会有抓捕成功的提示音。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门外的纸人涌入屋内,钟晚甚至能够看到他们映在地面的身影。 心跳剧烈跳动,钟晚紧张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热。 柜中沉闷,头顶的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手臂上。 实在不行,求饶吧。 钟晚哀求的看着顾漠,使劲摇头。 顾漠原本面无表情,这会儿见钟晚求饶,他居然勾起嘴角,笑了。 妈的,当之无愧的自私鬼啊,钟晚都想给他颁奖了。 也不知道毛小兰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顾漠这人自私心狠,哪里懂得爱人。 就像现在,自己分明没有哪里惹过他,但是他却要将她害死。 钟晚气闷无比,只想着自己要是真的被他害死了,她一定要让柳常青把这顾漠打入十八层地狱去受苦。 五个纸人来到顾漠身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要转身看向钟晚。 就在这时,毛小兰忽然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鬼性大发凶性外露,拽着顾漠就往外头冲去。 钟晚只觉得一股阴风呼啸而过,再看屋中状况,只留两具无魂的尸体,还有五个纸人,再也不见顾漠和毛晓兰。 那五个纸人瞬间回过神来,赶紧往门外追去。 也幸亏毛小兰这一跑,钟晚才没有被那五个纸人发现。 她松了口气,一抹额头的汗水,跟下雨似的衣衫全湿了。 钟晚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确定外头没有一个纸人了,她才推开柜门出来。 钟晚抬头看着房梁上挂着的毛小兰,心中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毛小兰刚才是自己想逃,还是为了救钟晚。 钟晚叹了口气,轻声道:“出来吧。” 钟柔和文月月绕过屏风走了出来,两人也跟钟晚一样,满头大汗。 文月月怯生生的问道:“他们走了吗?” 钟晚点头:“走了,小兰救了我们。” 钟柔抬头看着毛小兰的尸首,又是感激又是痛惜的说道:“小兰这么好,为什么会为了这种男人自杀。” 钟晚看了一眼毛小兰的脚,说道:“她不是自杀。” 第149章:自救 钟晚说:“她的脚尖向前,但真正上吊自杀的人脚尖会向下,所以,小兰她是被人杀死,然后再挂上去的。” 钟晚这话一说,钟柔和文月月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么是谁,杀了毛小兰? 文月月猜测道:“难道是胡刚?” 想着胡刚还在那诡异的饭厅,钟柔问道:“如果真是他,那我们还去救他吗?” 钟晚说:“不管凶手是不是他,我们现在都没法救,刚才那惠子说,他们上头还有一个主人,我猜,他们的主人就是那个恶鬼,而且,小天还在找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只能自救,只有我们活下来,没准还能回来救胡刚。” “御皓景呢,他怎么办?”钟柔想到了还在昏迷之中的御皓景。 胡刚可以不救,毕竟非亲非故也不熟悉,但御皓景是钟柔的男朋友,钟晚倒是没好直说不救。 钟晚把皮球踢给钟柔:“救不救他,你来决定。” 钟柔看一眼钟晚,又看一眼文月月。 她们心里都知道,三个女人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要从群鬼之中抬走一个昏迷的大男人,这任务实属困难。 钟柔有些为难。 钟晚催促道:“时间不多了。” 钟柔咬牙,一狠心道:“下山。” 她的意思,就是不救了。 钟晚暗中松了口气,要是钟柔真要救御皓景,那她们就等于给他陪葬了。 决定自救后,钟晚三人也不再耽搁,返身回了钟晚屋中,换下了身上的和服。 钟柔和文月月穿了钟晚的衣服,什么都没带,沿着记忆中的入口走去。 钟晚和钟柔早已记不清方向,幸好,文月月记性比较好,全程都由她带路,三人才顺利回到了入口大厅。 看着前方亮堂的大厅,钟晚三人停了一下,躲在墙后探头察看,确定外头没有纸人后,她们才一股脑地往外冲去。 三人离开大厅,出了酒店来到室外。 紧张的压迫感逐渐减轻,三人的脚步是越跑越快。 前方就是下山的电梯,但此刻电梯已经关闭,三人只能从电梯上跑下去。 哪知她们刚刚站到电梯上,电梯忽然自动运行起来,速度极快,三人被吓得齐声惊呼,赶紧用手抱紧身侧的扶手。 扶手下滑的速度比电梯更快,三人只觉得像是坐上了飞车似的,从上往下瞬间滑落。 她们手上渐渐无力,直接被电梯甩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钟晚因为惯性,还往山下滚了好几圈。 那边是悬崖!! 钟柔和文月月见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两人顾不上身上剧痛,狂奔着追向钟晚,终于把她在悬崖边拦了下来。 听着身旁碎石子往下坠落的声响,三人都惊出一声冷汗。 钟柔:“没事吧?” 钟晚摇头,惨白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远离了悬崖边。 钟晚低头看了看身上,还好,因为是冬天衣服穿的比较厚,倒没什么皮外伤。 文月月说:“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吧。” 钟晚点了点头。 三人一瘸一拐的,互相搀扶着沿着公路往山下走。 没走多久,钟柔忽然停住,她怔怔地看着前方。 钟晚也停了下来,抬头一看。 她们三个的手电光直直的指向前方,而就在不远处,站在一个瘦高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和服,手里拎着一个纸做的灯笼。 似乎察觉到钟晚三人来了,男人将手中的灯笼举高,放在自己的脸旁。 他清秀的脸上挂着温良无害的微笑:“钟小姐,夜深露重恐有野兽出没,你们这大晚上急匆匆的从酒店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钟晚不想同他客套,直说:“小天,你在门外同惠子说的话,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对吧?” 小天愣了一下,失笑:“原来你知道了啊。” 钟晚说:“既然你放过我们一次,能不能再放一次?” “可以。”小天爽快答应。 见他这么爽快,钟晚反倒担心其中有诈。 她皱了眉头:“你需要我做什么?” “钟小姐倒是聪慧,那我也不卖关子了,”小天收了笑,正色道,“我知道您与鬼差相交,所以想请钟小姐帮我一个忙。” 听他有事求她,钟晚还放心了些。 “什么事,你说。” 小天说:“当年我自尽而死,地府不收,只好在这林间游荡,担心被术士抓走,所以我同惠子他们待在一起,但如今惠子归顺于那个男人替他作恶,我本不是恶人,所以我想请钟小姐帮我跟地府那边求个情,让我拿到通行证,入住阴间。” 这个事听起来容易,但办起来不容易。 翠莺是因为情债未了,所以地府给了通行证。 而丁峰又是因为被恶鬼害死,没到死亡的时间,所以地府那边才破例给了通行证。 小天的情况与他们两者都不同,可能拿不到通行证。 但钟晚这会儿为了活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小天答应放他们离开,他说什么她都答应。 钟晚想后,点头道:“成交。” 小天一听,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来。 那笑太过真诚,倒是看得钟晚心头有些内疚。 小天说道:“你的法器和胸前的那个东西,因为入过尸气池所以无法在山上使用,你只能下了山去到有活人的地方,那法器才能恢复。” 钟晚问他:“我们在山下路过一个服务区,那里有活人生活的迹象,但是我们见不到人,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第150章:看不清真假 小天解释道:“因为你们不在同一个空间范围内,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阳间也不是阴间,而是阴阳交接之处,所以你们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但是却看不见他们。” 钟晚听后,也明白了。 就像当时辛红告诉她的一样,丁峰死后会变成游魂野鬼,会去到一个阴阳交接之处,是一个道理。 想必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游魂野鬼所生存的空间。 小天见她明白了,说道:“你走吧,我放你离开,也请你遵守诺言。” 钟晚问他:“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小天拎着灯笼向着钟晚走来,他说:“只要我一离开法界范围,惠子就会立刻发现,所以只有我回去,你们才有时间离开。” 钟柔问他:“我朋友还在酒店,你能不能保护他们?” “你如果说的是那个很壮的男人,他现在已经死了,”小天补充了一句,“被纸撑死的。” 想到那个场景,钟柔嘴皮一抖,说不出话来。 文月月问道:“那个御皓景呢!” 小天悲悯的看了钟柔一眼,说道:“早在你们来温泉酒店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主人见他样貌不错家世优渥,为了方便自己在阳间行走,所以主人吃了他的魂魄,占用了他的身体。” 钟柔深受打击,猛地后退了一步,被文月月扶住。 钟晚皱了眉头,看了小天一眼:“你知不知道你们主人的名字?” 小天摇头:“我只知道他曾经为仙家办事,有一身法力在身,能吃人的精魄将其炼化增长修为,对了,他好像还能将魂魄做为纸人,为自己所用,就像我这样。” 钟晚确定了,小天的主人就是那个恶鬼。 他曾经为卫君南办事,卫君南会做纸人,所以他也会。 只不过,他的法力不够深厚,卫君南能控制纸人的思维,但他不行,他只能用人类的办法,威逼利诱让这些游魂野鬼为他办事。 小天说完,拎着灯笼飘走。 钟晚也不再迟疑,赶紧带着钟柔和文月月沿着公路下山。 三人又累又狼狈,主要还饿,晚饭一点没吃,这会儿饿得抬不起腿。 最先坚持不住的是文月月,她脚步一顿,直接摔在了地上。 钟晚和钟柔赶紧去扶她,两人正商量自救的办法时,山下忽然射来一道车光,隐约还能听见汽车爬坡轰油的声响。 钟晚和钟柔将文月月拖至路旁的草笼中,躲着。 看着那车离自己越来越近,钟晚一下认出来了,那是刘叔的车。 他怎么了来了?他不是要七天后才来吗? 钟晚心中疑惑,但她跟那刘叔不熟,她也不敢贸然出去求救。 三个人蹲在路边,看着刘叔的车往山上开去。 钟柔突然想到:“姐,现在什么时候了,救援队伍怎么还没来?” 经钟柔一提醒,钟晚也想起了这事。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差不多快十二点了,救援队伍应该来了才对。 文月月揉着摔痛的膝盖建议道:“你再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吧。” 钟晚点了点头,拨打了救援电话。 嘟嘟的响了两声,很快,电话接通,对方说他们已经派人过来了,还询问了钟晚现在的具体位置。 钟晚将定位用短信发了过去。 对方让钟晚就在原地等着,他们马上就来。 钟晚把这消息同钟柔和文月月一说,三人都松了口气。 很快,汽车行驶的声音传来。 不过,那声音是从山上来的。 钟晚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三人都紧张起来,钟柔更是害怕得声音发抖:“救援队伍……怎么在山上?” 钟晚赶紧道:“走,这里不能待,快走!” 钟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所谓的救援队伍有些不对劲。 钟晚拉着两个人往山下跑去。 被那夜风一吹,钟晚忽然想起来了。 小天说她这法器已经没用了,她连柳常青都联系不到,她又是怎么联系到救援队伍的? 除非,这救援队伍是假冒的! 钟晚一边跑一边骂自己太蠢,怎么之前没想到这点,自己还把定位发给他们。 就在这时,三人身后开来一辆黑色汽车。 嘎吱一声,汽车猛地刹住。 车门打开,刘叔探出头来对三人招手:“快点,上车!” 刘叔来得诡异,如今出现在这里就更是诡异,钟晚怀疑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刘叔似乎比钟晚还着急,直接从车上跳下来,抓着三人的衣领就往车上推,然后将车门关上,坐回驾驶室,拉下手刹,将车飞速的往山下开去。 钟晚她们根本来不及反抗,等回过神后,三个人已经坐在了车上,而刘叔驾驶着汽车开得飞快,像是在逃命一样。 汽车内幽暗的灯光照在刘叔的脸上,忽明忽暗,看上去阴晴不定。 钟晚心中一阵打鼓,这个刘叔,究竟是好是坏? 钟柔急了:“你要带我们去哪!” 刘叔没搭理她,只是不停的看着车内的后视镜。 钟晚心中一动,去到车尾,趴在窗上往后看去。 弯绕的山路上,有一辆白色的汽车正紧紧的跟在刘叔的车后头。 那车静悄悄的,飞速的行驶在山路上,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两辆车之间大概有几米的距离,钟晚将那车看得一清二楚。 跟着她们的那车,是用纸糊出来的,车型跟刘叔开的这辆一模一样,里面坐着的乘客全是纸人。 八个人,不多不少。 他们的脸貌是按照钟晚他们的脸捏出来的,而且他们每个人坐的位置,都是钟晚他们来温泉酒店的路上,所坐的位置。 生死追逐,还是被一群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围杀。 钟晚整个人都吓懵了,钟柔和文月月也来到她身旁,看到了后面的诡异纸车。 钟柔喃喃道:“后面那个,是个什么东西。” 第151章:高速逃亡 钟柔问完,没人回答她,因为没人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钟晚去问刘叔,他知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叔一边开车,一边摇头说道:“那晚我离开酒店后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他说他就在温泉酒店,问我怎么还没将你们带过去,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赶忙把车往回开。” 钟晚问道:“那你刚才不是往酒店去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刘叔说:“刚在门口停了车,有个年轻人把我拦住,他让我下来救你们,说是一定要把你们平安带到服务区……本来我没打算管你们,毕竟我得把少爷平安带回去,哪知道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群纸人,把我吓得够呛,也没管那么多,开着车就下来了,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刘叔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可能在担心这次回去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老板。 毕竟是他亲手将御皓景送到这来的,而且,他还没能能救到他,他被一群纸人吓跑了。 刘叔眉头皱着,眼里满是自责。 钟晚不想打扰刘叔开车,返身去了后面。 来时八个人,如今只剩四个了。 后座空荡荡,钟柔靠着座椅发呆,文月月紧张的扭头看着后头那辆白车。 钟晚在文月月身旁坐下,说道:“别看了,休息一会吧,相信刘叔的技术,那鬼追不上的。” 文月月愁眉苦脸的说道:“我知道,但我要是不看,我就担心他们会扑过来,心里总觉得不放心。” 听着她的话,钟晚也没说什么,拿出法器,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她将之前发给过柳常青的信息,再次重新发送。 仍旧还是发送失败。 钟晚心里也清楚,信息是发不出去的,可她就是一遍一遍的尝试,总想着,没准下一次就发出去了呢。 “欸,你这照片……”文月月忽然凑了过来,盯着钟晚手机屏幕看着。 钟晚抬头问她:“怎么了?”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钟晚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正是之前她在服务区厕所拍的那张,照片上显示的,就是女鬼送给她的纸巾上的图案。 她记得,她用手机对着图案拍了张照片后,就把那纸巾扔进垃圾桶里,那纸巾还自动烧毁了。 后来钟晚回到车上,就把这照片发给柳常青了,原本想柳常青给她看看这图案的意思,哪知道信息一直发不出去。 钟晚看了文月月一眼,见她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屏幕。 钟晚好奇道:“怎么,你知道这图案的意思?” 文月月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古文字,如果我没认错,写这段话的人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带她离开,她为你效命。” 说完,文月月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是谁给你的,这文字可不常见。” 钟晚奇怪道:“不常见?” 文月月说:“这文字像甲骨文,但又不是甲骨文,所以对于他的具体意思,我也不是很确定,只能大概推测。” 钟晚点头说道:“挺好的,比我厉害多了,我还以为是抽象画呢。” 文月月被钟晚逗乐,捂着嘴笑了笑。 钟晚想着文月月说的话,拿着手机去到副驾驶坐下。 她问刘叔:“刘叔,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休息过的那个无人的服务区在哪吗?” 刘叔说:“你想做什么?” 钟晚说道:“我们还是在那个服务区停一下。” 钟晚想去找那个女鬼谈谈。 如果她会写甲骨文,那她至少是商朝时期的人了,那可比一般的老鬼还要老上许多,如果她真打算和自己做交易,不如就试着让这老鬼,帮她们把那群纸人赶走。 反正那小天说了,找个有人气足的服务区,她的法器就能慢慢恢复效用。 即使法器没有恢复,她也能找那女鬼帮忙,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多了一条活路。 刘叔不知道钟晚心中所想,听她突然要在服务区停留,他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那纸糊的白车还紧紧的跟在后头。 刘叔有些犹豫:“你得告诉我原因,不然我不会陪你送死。” 钟晚不能把柳常青的事告诉他,只能说:“只有到那去才有活命的机会。” 钟晚说得异常坚定,刘叔倒有些犹豫起来。 他看了一眼汽车油表,发现没有多少油了,如果继续在高速路上行驶,开到一半没油了,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钟晚安慰道:“别怕刘叔,我们一定能活下来的。” 钟晚的安慰没什么作用,刘叔更是焦愁。 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了,也不再搭理钟晚,将嘴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的开车。 刘叔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钟晚这会儿也不想去刺激他,干脆沉默得回了后座,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钟柔忽然说道:“姐,我怎么觉得,那个车好像离我们很近了?” 钟晚心中一紧,赶紧去到车尾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同钟柔说的一样,后头那车,几乎是贴着他们的车在走。 只要刘叔稍微一减速,两车绝对相撞! 白车里的纸人,全部面带着诡异的笑容,紧盯着钟晚她们三个。 这么近的距离同这些纸人对视,更瘆人了。 钟柔和文月月已经扭过头去,不敢多看。 钟晚想了想,说道:“我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还不等钟柔和文月月问她什么办法,钟晚就举起手机,对着后头的白车按下了快门。 白光一闪,后头的白车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突然停了一下。 但也不过两秒,他们又快速的追了上来。 只不过他们这一停,距离就拉远了些,至少隔了十几米左右。 钟晚松了口气。 法器虽然无法将他们抓捕,但能让他们停缓,只要一直用这个办法,不让它跟自己这车撞上,坚持到服务区就好了。 第152章:交易 汽车飞速前行。 钟晚一直坐在最后一排,用这个不太聪明的办法,减缓着白车的速度。 刘叔忽然喊了一声:“前面就是那个服务区了!”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前面不是服务区,而是他的坟墓。 钟晚打起精神说道:“一会儿车一停,你们全部下车往女厕跑,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女厕,明白吗!” 说完这话,刘叔微微踩了刹车,方向稍稍往右,滑进服务区。 整个下道的过程,钟晚都一眨不眨的盯着身后的白车,只要对面稍一靠近,她就按下快门。 那白车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刘叔这边刚下道,他们就跟了过来。 刘叔直接将车开到洗手间门外。 刘叔:“到了!” 钟晚:“跑!!” 刘叔连汽车的火都没熄,直接开了车门就往下跳,钟柔和文月月也紧跟着跳下车去。 钟晚走在最后,等她下车的时候,后头的纸人也同一时间跳下车来。 他们连车门都不用开,直接穿过纸车就往钟晚飘来。 他们是飘,钟晚是跑,想一想就知道跑不过。 刘叔已经跑进女厕,钟柔和文月月也跑了进去,两人进去后回头一看,吓得魂都没了。 钟晚刚好被纸人抓住。 “姐!!”钟柔急道,立马就想冲出去救钟晚。 文月月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抓住:“别过去!你帮不到她!” 钟晚被那纸人像拖包裹似的,在地上拖行。 钟晚吓得大喊:“老鬼!出来救我!我答应你的要求!” 钟柔听到这话,整个人稍微冷静了一下。 她似乎想到什么,往女厕里头跑去。 钟柔站在女厕里头一遍一遍的大喊着:“你出来救我姐姐!她答应你的要求了!你出来啊!” 就在这时,屋外天空大亮,直接从夜晚变成了白天。 但也不过一瞬间,整个空中又暗了下去。 钟晚抬头一看。 原来刚才不是天亮了,而是厕所的那女鬼出来了,她身上带有白光,竟是直接将整个天空照亮。 女鬼漂浮在空中,两眼无光,看着地上的那群纸人就跟看一堆纸屑似的,她抬手一挥,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纸人,竟然直接被她扇得化为灰烬。 钟晚狼狈的趴在地上,嘴里还吃了一嘴的土。 她看着女鬼,愣了。 究竟是那恶鬼操控的纸人太垃圾,还是这女鬼太厉害? 想当初柳常青杀鬼虽然也快,但他好歹还拿了青峰剑出来斗了好一会儿才将纸人灭完了,而这女鬼只需抬手轻轻一挥,就跟扇风似的,把那纸人给扇没了。 不过抬手之间,连人带车,全都没了。 钟柔刘叔他们,也看傻眼了。 这算什么? 满级高手杀一级小怪吗? 钟晚用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那女鬼从空中缓缓降至钟晚面前。 她眼眸微动,上下打量着钟晚。 与此同时,钟晚也在打量她。 女鬼穿着一身古时候的衣服,上下衣同色,皆为褐色衣衫,直领外衣长袍裹身,一条长长的黑色辫子绑在脑后垂在腰间。 她的样貌平平无奇,甚至来说有些普通,跟她高强的法力一点都不相匹配。 按道理说,法力越高,样貌就会越好看,但这女鬼完全反着来。 一人一鬼互相打量半晌,女鬼开口说话,但她说了些什么,钟晚却没听懂,只觉得那调调像是地方方言。 文月月在旁翻译道:“她说,她要跟着你。” 钟晚惊讶的看了文月月一眼:“你能听懂?” 文月月点了点头,说道:“她说的是古语。” 对面的女鬼又说了几句话,然后递给钟晚一张纸巾,还是像那天一样,折叠着的,纸巾里面透着一点红。 钟晚有些无奈的接过:“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也认不到你的字啊。” 哪知钟晚将那纸巾打开一看,上面居然写着三个汉字——陈静姝。 纸巾上的字迹刚劲有力,不像是女人的笔锋。 钟晚有些疑惑的看着文月月:“这是什么意思?” 文月月有些害怕的说道:“这是她的名字,她说她想附在你身上修炼。” 女鬼面无表情的点头,似乎在赞赏文月月翻译得完全正确。 钟晚看着手中的纸巾有些为难:“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懂什么修炼。” 陈静姝听到她这话,眉头一皱面带怒气,身影一闪,竟然直接向着钟晚面前飞去。 她这是干什么,霸王硬上身吗! 钟晚吓得退了一步,赶紧抬手去挡。 但她挡不住陈静姝的灵体,只觉得一股阴凉之气从她两条手臂上徐徐滑过,然后附在了她的身,从头到脚,寒冷彻骨。 千年女鬼的阴气可不是一般肉身能承受的,钟晚只觉得自己瞬间站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寒风呼啸的吹在身上,脸上,自己的各个部位都冷得发抖。 她顿时被吓懵了,整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身后有人叹气道:“她说得没错,你又何必为难她。” 柳常青的声音在钟晚耳边响起。 紧接着,她面前黑影一闪,柳常青出现在钟晚身前。 他面色冷峻,抬手向着钟晚两个肩头各拍了一掌。 钟晚只觉得身上一轻,那股寒凉之气从她背后穿出。钟晚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陈静姝被柳常青拍飞了出去。 或许柳常青还是手下留情,陈静姝只是离开了钟晚体内,并没有摔得特别惨。 她稳住身形后,两脚缓缓离地漂浮在空中,左一下,右一下的在空中荡来荡去。 她似乎又想故技重施附上钟晚的身体,但碍于柳常青挡在钟晚身前,陈静姝对他颇有忌惮,最后只能放弃。 陈静姝面色不甘的盯着钟晚,似乎在责怪她不守承诺。 钟晚躲在柳常青身后,探出头来对陈静姝说道:“你别怪我,你要是想离开这里,我还能让他给你想想办法,但你如果要附在我身上,就你那体温我也扛不住啊。” 陈静姝听到钟晚这话,面上的愤怒渐缓,她开口说话,说完,她看向文月月,似乎在等着文月月给她翻译。 文月月还没开口,柳常青冷淡的拒绝道:“不可能,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钟晚有些好奇:“她说什么?” 文月月小声道:“她说,她可以不上你的身,但她想跟你一起抓鬼。” 钟晚听懵了,陈静姝自己就是鬼,她还要去抓鬼? 第153章:母螳螂 忽然,陈静姝来到柳常青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以头触地,向着柳常青行了一个跪拜叩头的大礼。 陈静姝似乎看出来了,柳常青才是那个能做主的人。 柳常青冷冷的看着,也不说扶她,也不说叫她起来。 陈静姝跪了一会儿自己抬起头来,自顾自地说起了她缠着钟晚的缘由…… 陈静姝死了有千年之久,每日都浑浑噩噩的过着。 时间太长,长到她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也忘了自己想做什么。 直到几年前,有一个男人来到这里,那个时候,这里还不是服务区,而是一片荒地。 那会儿陈静姝正觉得孤单,于是她就变了一套宅院出来,想将那男人留在这里。 刚开始一切安好,男人对她也很好,他知道她没有名字后,还给她取了个名字——陈静姝。 两人朝夕相处之下,陈静姝同这男人相爱,她希望男人一直在这里陪着她。 但男人是个大学老师,他热爱他的工作,时间一久,他就想要离开这里。 陈静姝不同意,男人答应将她一起带走,只不过,陈静姝是个千年女鬼,已经和这片土地融为了一体,除了鬼差有放她离开的权力,别的,哪怕是仙家,也带不走她。 陈静姝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放男人离开,他就能永远的留在这里陪着她。 结果突然有一天,那个男人自己就消失了。 被人抛弃的滋味百般难受,陈静姝悲伤之余还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孩子的出现,暂时弥补了男人离开的遗憾。 她没想到的是,这鬼胎一怀就是好几年,直到现在孩子也无法出生。 说到这,陈静姝掀开外衣,将自己微隆的肚子露出。 随后她继续说道。 她想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她决定离开这里到外头找人帮忙。 柳常青打断她的话:“鬼胎不同凡胎,鬼胎需要母体有超强的法力才能孕育,你想要生下这孩子,除非有法力高强的人肯借力给你,不然,你即便是跟着这丫头抓鬼,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听见柳常青这样说,钟晚也赶紧点头,意思就是让这女鬼别跟着她了。 陈静姝异常执着,说她不会看错,钟晚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柳常青紧紧的盯着陈静姝,眼里一道寒光闪过。 他向着陈静姝走去,陈静姝神色微变,捂住肚子从地上站起了来。 柳常青步步紧逼,陈静姝有些害怕的往后退去。 文月月拉了拉钟晚的衣服,紧张道:“你要不要劝劝?” 钟晚咬牙道:“劝,怎么劝?你去?” 钟晚对这陈静姝并不了解,贸然开口,她担心反倒是害了自己,干脆选择冷眼旁观。 反正她相信,柳常青是肯定不会害她的。 钟晚正发着呆,陈静姝忽然身影一闪,来到她的身后。 陈静姝的手似乎变成了寒冰利爪,死死的掐住钟晚的脖子。 钟晚被迫仰起头,惊恐的看着柳常青。 她想着这女鬼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她是不是八字太硬,怎么每次都是自己最倒霉。 陈静姝挟持了钟晚,冲着柳常青一阵哀吼。 虽然钟晚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陈静姝并不想伤害她。 不然,就凭陈静姝刚才杀纸人的那两下功夫,她如果真想杀自己,只需要眨眨眼睛即可,没必要这么麻烦。 钟晚的手无意中碰到了陈静姝微微隆起的小腹。 软软的,跟人的肚子一样。 钟晚愣了一下,陈静姝也察觉到了,她扭头看向钟晚。 陈静姝漆黑的眼睛,直直的望着钟晚,她似乎在想着什么。 接着,陈静姝抓住钟晚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钟晚还没来得及反抗,手心就已经贴了上去。 正巧,陈静姝肚子里的鬼胎翻了个跟头,似山峦起伏,鬼胎从钟晚手心滑过。 钟晚瞬间心软。 她闭了闭眼,有些绝望。 这陈静姝,可比她想象中的更聪明。 钟晚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柳常青:“要不……帮帮她?” 陈静姝两眼一亮,咬住嘴唇,激动得差点落泪。 柳常青两手往胸前一抱,嗤笑道:“问题不在于帮不帮,而是能不能帮。” 钟晚问他:“什么意思?” 柳常青反问道:“你见过母螳螂吃公螳螂吗?” 钟晚点头:“见过,母螳螂处于饥饿状态时,她为了产下后代,会把公螳螂吃掉来补充体能,但那是母螳螂要吃公螳螂,难道陈静姝也要吃人?” 柳常青说道:“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母螳螂并非只吃公螳螂,她为了产下后代,连身边的同性螳螂也可以吃掉,母螳螂这样做,就是为了汲取营养,而鬼胎生长也需要大量法力,鬼胎与螳螂的相同之处,都在于营养不足残害同类,而不同之处则在于,一个是母体主导,一个是胎儿主导。” 钟晚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鬼胎会趋势陈静姝去害人?” 柳常青斜睨钟晚一眼:“你以为,是这女鬼自己想要从这里出去?” 钟晚看了一眼满脸悲戚的陈静姝,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柳常青冷笑一声:“不完全是,但更多的是她肚中的鬼胎在趋势她这样做。鬼胎察觉到她的法力已经无法孕育自己,所以鬼胎迫切的想要更多的法力,直白的说,就是这孩子肚子饿了,在哭着找他母亲要吃的。你说,这女鬼能眼睁睁的看着吗?” “那……怎么样才能获取法力?” 柳常青说:“找法力高强的人一起修炼,要是找不到,吃人的精魄也可以。” 钟晚慌了:“吃人的精魄?那被吃的人不就魂飞魄散了?” 柳常青召出青峰剑握在手中:“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鬼胎除掉!” 说完,他猛地向着陈静姝挥去。 第154章:善意 柳常青出招毫无征兆,钟晚的手还贴在陈静姝的肚子上。 钟晚脑子一抽,竟然下意识的挡在了陈静姝身前。 青峰剑离钟晚的额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堪堪停住。 虽然剑是停了,但剑气太盛,仍旧把钟晚的额头划出一刀口子,鲜血直接从额头的伤口处溢出。 柳常青脸色阴沉的厉害,他看着钟晚骂了一句:“你他妈的找死?” 钟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怕死,还敢去挡柳常青的青峰剑。 她咽了咽口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没想保护她的。” 听着钟晚这么一说,柳常青眼神凌厉的扫向陈静姝。 顿时,陈静姝身体抖了一抖。 柳常青将手中的青峰剑挽出个剑花,直直的抵在陈静姝微隆的腹部处。 他狭长的眼眸微眯,带了几分杀意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当着老子的面,竟然敢害老子的人。” 钟晚捂住自己额头的伤口,懵了。 是那鬼胎改变了她的想法,所以她才会去给他挡刀? 柳常青死死的盯着陈静姝,像是要把她肚中的孩子给挖出来。 陈静姝知道柳常青动了杀意,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赶紧扑通一声向着柳常青跪下。 她挺着孕肚,一遍又一遍的给柳常青磕头。 钟晚看得有些不忍心,但她转念一想,这鬼胎刚才还让自己给他挡刀。 死了也好,天下少了一个祸害。 担心那鬼胎又对自己动手,钟晚捂住额头,拉着文月月闪到一边。 柳常青再次提剑,向着陈静姝胸前刺去。 陈静姝猛然抬头,对着柳常青飞速的说了一句话。 柳常青的剑停住,眉头微皱。 钟晚疑惑的看向文月月。 文月月翻译道:“陈静姝说她想和你结缘,誓死为你效力,你只需要分一点少量的修为给她孕育鬼胎就行了。” 结缘? 钟晚想起来了,当初她也和山神结缘过。 结缘这个东西,就相当于是天界和阴间的一种具有效力的合同,一旦订下,就绝不能反悔。 钟晚看着陈静姝的眼神都变了,这女鬼,为了让她那孩子活下去,居然愿意签下这种卖身契。 要知道,陈静姝说的誓死效力,还包括今后为钟晚上刀山下火海,只要钟晚一声令下,哪怕前头是十八层地狱,她也照跳不误。 自己和山神结缘,也只是为他提供香火的那种简单事情,而这陈静姝好歹也是个法力高强的女鬼,居然愿意成为她去死? 钟晚有些不敢相信,她总觉得这陈静姝为了这孩子,实在是太拼了。 她在陈静姝面前蹲下,问道:“为了一个把你抛弃的男人,值得吗?” 陈静姝摇了摇头,说道:“在他离开的时候,我跟他就已经没关系了,如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只要这孩子能平安出生,要我做什么都行。” 文月月翻译完这句话后,有些被陈静姝感动到了。 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钟柔和刘叔都忍不住走过来,劝钟晚帮陈静姝一把。 钟晚为难的看向柳常青,有些拿不定主意。 柳常青垂眸看了钟晚一眼,说道:“她有千年修为,你同她结缘倒也不亏,要不是因为肚中这鬼胎,今日我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我平日里都在阴间,你有她的保护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 柳常青将青峰剑架在陈静姝肩头,警告的说道:“你还得想清楚一件事,她肚中的这孩子是个鬼胎,鬼胎出生便有高强的法力,至今为止,世上还无鬼胎出生,这孩子今后是善是恶也无人知晓,如果向善倒也不提,但他若是向恶,你会怎么做?” 陈静姝急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孩子很乖,我会管好他的。” 柳常青没搭理陈静姝,而是认真的看着钟晚,又问了一遍:“如果他像刚才害你一样去害别人,你会怎么做?” “我……” 钟晚原本想说害就害呗,她哪管得了那么多。 但她看了陈静姝一眼,想了想,知道如果她现在答得不好,没准柳常青会直接杀了陈静姝母子。 钟晚虽然讨厌她肚中的鬼胎,但陈静姝却让人恨不起来,更何况,她之前还帮自己赶走纸人,于情于理,自己也欠她一个人情。 钟晚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他作恶,如果我有那个本事,我会亲手将他除掉,不让他害人。” 柳常青点了点头道:“如今鬼胎在女鬼肚中,你和这女鬼结缘,对于鬼胎也是一种束缚,至少在他出生以前,都不用再担心他会害人。” 钟晚松了口气:“他现在不会害人就好,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柳常青收了剑,说道:“结缘是一份责任,一旦达成就不能反悔,你自己慎重考虑。” 钟晚:“知道了。” 知道自己孩子的命保住了,陈静姝感激的对着钟晚磕头。 钟晚上前将她扶起来说道:“我不会结缘,你来吧。” 陈静姝点了点头,随后,她低下头凑近钟晚的脸,然后将她的额头抵在钟晚的额头上,过程中,她还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钟晚额头的伤口。 陈静姝嘴里念念有词,紧接着,钟晚看见她眉心处,出现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在不停的闪动着白色的光芒。 钟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想起来了,那日她同卫君南结缘的时候,卫君南的额头也出现过一朵小花,只不过,卫君南眉心处的花,是黑色的,而陈静姝居然是白色的。 很快,结缘成立。 陈静姝放开了钟晚。 她冲着钟晚笑了笑:“多谢。” “不客气。” 钟晚正摸着额头的伤口,忽然愣了一下。 她发现,自己居然能听懂陈静姝的语言了! 第155章:附身 陈静姝的事刚处理完,就见远处的公路上飘来一大群纸人。 纸人的数量极多,在空中一上一下的漂浮着,看上去十分瘆人。 文月月和钟柔赶紧向着钟晚身边凑了过来。 钟晚心一紧,同柳常青说道:“肯定是那个恶鬼找来了!” 柳常青示意她不要着急,然后抬手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纸人召唤出来。 柳常青让刘叔开车往回走,景平保护他们,直到将他们安全送回阳间。 说完,柳常青又同钟晚说道:“恶鬼的事交给我,你跟他们回去。” 刘叔早在柳常青说话前就溜回了车上,景平拉开副驾驶的门也坐了上去。 副驾驶突然坐了一个纸人,把刘叔吓了一跳。 景平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专心开车。” 钟柔和文月月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钟晚回头看了一眼柳常青,她犹豫了一下,跳下车去,反手将门关上。 钟柔见她下车,着急的喊了她一声。 钟晚没搭理她,去到副驾驶同景平说:“麻烦你,一定要帮我把他们安全送回去。” 景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钟柔还打算劝钟晚上车,但刘叔见那群纸人离服务区越来越近,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走了。 望着逐渐远去的黑色商务车,钟晚想着有景平跟着应该是安全的,毕竟景平还能一个人闯进那百年老鬼的宅院把她和钟柔救出来,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 柳常青见钟晚跳车,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他淡然的同陈静姝说道:“你既然已经和她结缘,那就遵从约定,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你死了,也一定要将她护住,违背结缘的后果,想必你自己也清楚。” 陈静姝严肃的点头道:“定会誓死相护。” 说完,柳常青又同钟晚说道:“一会儿打起来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你让这女鬼附在你的身上,虽然她阴气太重你可能会很难受,但总比丢了命要好。” 钟晚知道自己突然跳下车就已经给柳常青添麻烦了,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像他说的,难受就难受吧,总比丢了命要好。 想后,钟晚点了点头。 陈静姝也不迟疑,直接上了钟晚的身。 陈静姝一附身,钟晚又觉得自己回到了冰天雪地之中,浑身冷得不行。 陈静姝感觉到钟晚有些扛不住,担心一不小心把钟晚给冻死了,她只好赶紧从钟晚身上退出来。 陈静姝离开后,钟晚还两手抱在胸前,不停的打冷颤。 她牙齿上下磕碰得厉害,本来想跟陈静姝说没关系,她能忍得住,但是说了半会儿,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四周就听见她嘎巴嘎巴的牙齿触碰的声音。 陈静姝也十分为难,她又忌惮柳常青,知道钟晚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柳常青可能会直接把她杀了,现在见钟晚这副模样,她也不敢再强行附身了。 一人一鬼,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柳常青将青峰剑召出,想了想,问陈静姝:“你可会变换之法?” 陈静姝摇头。 柳常青皱了眉头,再问:“除了附身别的都不会?” 陈静姝点了点头。 钟晚听了两人对话,往服务区四下看了看,看到服务区的保安室外有一条短小的木棍。 她颤颤巍巍的过去,捡起那根棍子,拿在手里掂了掂。 发现棍子虽小,但她拿着还挺合适。 钟晚举着那棍棒问陈静姝:“你要不要附身在这上头试试?” 陈静姝一看那木棍,嫌弃极了,满脸都写着拒绝。 眼见着那些纸人已经向着服务区涌了进来,钟晚有些着急:“这里没别的武器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另一边,柳常青已经提着青峰剑向着那些纸人冲了过去。 他似乎也没指望钟晚能帮上什么忙,想着有陈静姝护着能自保就行了。 陈静姝看了看那边激斗的柳常青,又看了看钟晚,想了想,还是没附身在木棍上。 她向着纸人堆飞去,干脆加入了战局。 有了陈静姝的加入,柳常青瞬间就变得轻松起来。 看着他们那边打得热血沸腾,钟晚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反倒像个局外人。 想着有两个厉害的恶鬼保护她,钟晚也不担心被纸人抓走。 她干脆原地蹲下,用木棍在地上戳了戳,将那地上的一层薄灰拨来拨去。 钟晚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把害死她父母的恶鬼抓住,她才不会跳车。 忽然,她头顶一暗。 钟晚抬头望去,一张极大的白墙纸人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钟晚条件反射,拎着手上的木棍就往那纸人头上砸去。 砰的一声,纸人直接被她手中的木棍从中劈成两半。 靠,这木棍威力这么大? 钟晚怔愣的看着手里的木棍自言自语道:“难道我随便一捡,就能捡到个上古神器?” 木棍传来陈静姝的声音:“是我。” 钟晚啊了一声:“你怎么在木棍里头?” 陈静姝似乎有些无奈:“为了救你,我附身在上面了。” 钟晚抬头一看,果然,那边只剩柳常青一个人了。 陈静姝说道:“姑娘,我好像没法从里头出来了,你将我拿好,要是有危险你就用来自保。”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看了看手中的木棍。 只见原本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发霉的木棍,在陈静姝附身后,竟然通体泛着一层银白色的光芒,看上去牛逼哄哄的。 钟晚看了一眼那边辛苦奋战的柳常青。 她掂了掂手中的木棍想着:要不,试试? 第156章:渡庙 钟晚正打算试试木棒的威力,那边的纸人却蓦然消失。 柳常青像大侠似的,将青峰剑一收,回到钟晚身旁说道:“走。” 钟晚问他:“去哪?” 柳常青说:“带你报仇去。” 说完,柳常青将阴车招出。 他率先上了车,钟晚拿着手中泛着白光的木棒问道:“陈静姝怎么办?” 柳常青坐在车里说道:“拿着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钟晚也只能硬着头皮,拿着陈静姝附身的木棒坐上了车。 阴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很快便到了上山的路。 重回温泉酒店门外,之前逃命的狼狈场景,在钟晚脑海中闪过。 旧地回归,想着吊死的毛小兰,钟晚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她将手中的棍棒握得紧紧的,就连陈静姝都感觉到了她的愤怒。 柳常青这鬼向来嚣张,就连现在来到别人的地盘,也不畏畏缩缩,直接就将阴车停在了酒店大门。 他长腿一迈,下了车,钟晚紧随其后。 温泉酒店还是同她离开时一样,灯火辉煌。 就连站在那大门外,都能听见大厅那朦胧的管弦乐声。 钟晚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想着就是因为御皓景提前告诉过她,温泉酒店的位置是在原始森林中,所以她就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思想,竟然没有发现这个酒店的选址地非常不合理。 哪个荒山野岭,会建这么大一座奢华的酒店,更何况这里没有电线,没有发电机,这酒店居然还能夜夜灯火通明。 无论怎么看,这温泉酒店都透露出一丝诡谲,让人心寒战栗。 钟晚想到那一直面带微笑的惠子,不自觉地往柳常青身边靠拢。 柳常青倒是淡定自若,像散步一样往那酒店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将青峰剑召出,两人即将踏上电梯的时候,柳常青突然握剑一挥。 眼前的酒店,就像是一副写实的巨画,被青峰剑从中劈成了两半。 灯火蓦然熄灭,音乐声顿止,整个酒店和那漆黑的森林融为一体。 真正的温泉酒店,出现在钟晚的眼前。 借着手中棍棒,陈静姝所发出的银光,钟晚看清了温泉酒店真正的样貌。 眼前这破破烂烂的房屋,跟酒店两字没有半毛钱关系,倒是跟那闹鬼的兰若寺有得一比。 钟晚几乎贴到了柳常青的身上,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柳常青说:“曾经渡鬼的寺庙。” “寺庙还能渡鬼?”柳常青的话,打破了钟晚的三观。 一直以来她所知道的,鬼魂对于寺庙都是敬而远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渡鬼的寺庙。 柳常青说:“有句俗话叫宁愿露宿荒郊,也不去寺庙过夜,只因寺庙白日渡人,夜里渡鬼。寺庙讲究众生平等,有少数的寺庙会收留那些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他们只要来到此处,向着神像磕头跪拜,只等洗清罪孽,也许就能换得一次轮回转世的机会。” “但是因为现在相信这些的人逐渐减少,所以一些渡鬼的寺庙没了香火也就逐渐衰败,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曾经到这来寻求庇佑的孤魂野鬼,也就没了去住,有的选择留在这里,有的选择换个寺庙继续修行,而有的,则会被一些有修为的,心怀不轨的人或者恶鬼所利用。” 听到这,钟晚忽然想到了小天。 她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孤魂野鬼拿到去阴间暂住的通行证?” 柳常青瞥了她一眼,不悦道:“你又是惹了什么债?” 想着自己老是给柳常青添麻烦,钟晚也怪不好意思的,她把小天帮助自己逃出来的事情,告诉了柳常青。 柳常青听后,没说帮忙,也没说不帮忙,直接把钟晚撇下,自己往前头去了。 钟晚原本心中还不是特别害怕,哪知柳常青一走,她瞬间觉得四周变得特别危险。 钟晚赶紧追了上去。 柳常青个子高腿又长,看上去走得慢悠悠的,实则钟晚必须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他。 忽然,一直沉默的陈静姝提醒她:“姑娘,你一定要跟紧鬼差大人,这四周的怨鬼数量极大,也许比你见过的还要多上不少。” 陈静姝不提醒还好,她一提,钟晚怕得面部表情都变了。 “你现在能看到的有多少?” 陈静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正在四下打量。 很快,她说:“多到数不清,不提这庙中的,就连那树林子里的都还有很多。”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多么庆幸自己看不见那些鬼,要是看见了,怕是能把她的腿给吓软。 柳常青今日穿了一身黑无常的官服,他将青峰剑提拎着往前走,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两人入了大厅,绕过了长廊,柳常青一刻未停。 他像是知道那恶鬼在哪里似的,直奔那处而去。 这些怨鬼都还是有眼力见的,没有哪一个敢突然跳到柳常青跟前,来挑衅鬼差的威严。 钟晚跟在他的后头,狐假虎威,心头的不安也渐渐落下。 毕竟柳常青是地府的来的人,那就是有官职在的,俗话说官大压死人,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钟晚的步伐刚轻快了些,陈静姝忽然喊道:“姑娘,身后!” 钟晚停足,转身。 一只纸人的手恰好从她面前滑过,向着柳常青的背后抓去。 “柳常青小心!” 第157章:纸人头 钟晚一着急,忘了柳常青有鬼气护体。 她直接伸手去抓那纸人的手。 那纸人原本就是冲着钟晚来的,如今见她伸手,纸人的手臂突然变化,变成了无数锋利的刀片竖立着。 钟晚吓得瞪大了眼,她想收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柳常青瞬间将钟晚的手抓住,但他仍旧慢了一步,钟晚的手心被那纸人手臂上的刀片插入。 锥心之痛,钟晚痛得发出一声惨叫! 柳常青心痛得红了眼,直接抽剑将那纸人的头颅割下。 那纸做的头落在地上,摔成一张扁平的椭圆形的平面白纸。 纸人的头落地,纸人的身体也变成了一张人形白纸,被风一吹,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鲜血会有一股铁锈的味道,人类闻着会十分反感。 但那味道对于游魂野鬼来说,就是上好的营养品,尤其是那股铁锈的味道,就像是香味十足的美食佳肴,让饿了几天几夜的人闻得口水直流。 四周的鬼,都不止饿了几天,他们甚至几十年,百年……群山遍野的纸人,林中的孤魂,都被钟晚鲜血的味道吸引。 手心被扎穿,那血香味极浓,就连已经身为鬼差的柳常青,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柳常青尚且如此,就更别说陈静姝了。她附在棍棒上,被钟晚拿在手中,她是离那鲜血最近的鬼。 棍棒不停的颤抖起来,陈静姝强撑着一丝理智说道:“鬼差大人!快帮姑娘止血,我要坚持不住了!” 柳常青被她一呼唤,抬手往自己胸前拍了一掌。 疼痛让他从恢复了理智,青色的血从他嘴角溢出。 柳常青拿出几张符咒,飞速的拍在地上。 符咒围成一圈,将站在中间的他和钟晚,死死的保护起来。 饿了几十年,上百年的恶鬼,闻着浓郁的血香根本按耐不住,一个两个的嘴微微张开,口水连丝,从那嘴唇边沿滑落,滴在地上。 他们也不管柳常青是不是鬼差,哪怕这会儿阎王老子来了,他们也得喝上一口钟晚的血解解馋。 柳常青一边防备着四周的游魂野鬼,一边给钟晚疗伤,而且,他还得忍受近距离鲜血的诱惑。 柳常青担心自己鬼性大发,只能将目光一直落在钟晚的脸上,而不敢去看她的手。 钟晚和他目光相对,她就看着柳常青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着。 “很难受吗?”钟晚手心剧痛,还不忘担忧他。 柳常青声音暗哑:“痛不痛?” 钟晚龇牙咧嘴道:“还好。” 钟晚这样说,但柳常青知道她是在安慰他,顿时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他情绪不稳,再加上有钟晚的鲜血作为催化剂,柳常青时而鬼相,时而正常。 不止是他,陈静姝也好不到哪去,棍棒不停的颤抖着,银光越来越盛。 钟晚一边忍着手心剧痛,一边观察着四周。 她现在才意识道,这里只有她一个活人,四周的都是鬼。 被一百个人注视着,钟晚都十分别扭,更别说此时此刻,她被几百个鬼围在中间,那种被当成砧板上的肉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 那些鬼又饿又馋,喉咙处不停的发出声声低吼,就像是板凳摩擦在地面上的声响,咔滋咔滋的,让人听着闹心。 柳常青受到鲜血的影响,过了一会儿,钟晚手心的伤口仍不见好,甚至还在往下滴血。 那血像断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地往下低落。 钟晚没注意到的是,之前落在地面,被摔得扁平的纸人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一点一点的挪到了钟晚手心的下方。 他静悄悄的,不动声色的将钟晚的血接住。 那血就像是营养剂一样,刚刚滴在那纸人的脸上,就被纸人一点点的吸了进去。 随后,纸人原本已经摔平的脸,突然膨胀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气人头。 纸人复活,力量更加强大,他怪笑着往钟晚的手心飞去。 他的速度极快,在柳常青和钟晚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他伸长了舌头,舌尖往上一卷,将钟晚手上的鲜血舔去。 纸人的舌头原本也是纸做的,可是他的舌头在碰到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软软的,像人一样的舌头。 那舌根往钟晚手上一舔,黏糊糊湿哒哒的,将钟晚恶心得要死。 更让钟晚无法接受的是,那纸人头竟然在喝了她的血后,逐渐变成了她的样貌。 就像是打印机一样,那白纸拼接成的巨脸,一点点的,变成了钟晚的脸。 被他刺伤,又被他吸了血,还被他复制了脸。 钟晚忍无可忍,她拿着手中的棍棒往那纸人头上一敲,只听梆的一声,棍棒像是敲到了坚硬的骨头上,没有半点变化。 纸人头见自己拥有了坚硬的头颅,顿时得意大笑。 他刚刚开荤,对钟晚的鲜血更是渴望,不顾柳常青就在一旁,他邪笑着歪歪扭扭的又向着钟晚手心飞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未能得逞。 柳常青拿出青峰剑,直接插向纸人头的嘴,将他捅了个对穿。 纸人头嘴里含着剑,不敢相信地看着柳常青。 他似乎很是疑惑,自己已经有了坚硬如钢铁的头颅,又怎么会被柳常青的青峰剑刺入。 柳常青哪管他在想什么,握着青峰剑的剑柄,手腕翻转,那青峰剑直接在纸人头的嘴里旋转了一圈。 纸人头噗的一声,像泄了气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瘪了下去。 青峰剑的剑气,将纸人头搅成了一团废纸。 柳常青将青峰剑往下一挥,直接把剑身上挂着的瘪了的纸人头甩出了结界之外。 第158章:被控制 柳常青收剑后,已经有些气息不稳。 他拽着钟晚的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钟晚的手心刚刚止住血,被他一拉扯,瞬间再次撕裂。 未能痊愈的伤口再次撕裂,要比第一次受伤更痛。 钟晚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 “是我不好……” 柳常青内疚极了,抬手想给她擦拭,但手才刚刚抬起一口青血就吐了出来。 柳常青变得虚弱,结界忽闪了几下,四周的游魂野鬼感应到了,全部变得兴奋起来。 有的甚至胆子变大,不再藏匿身形,逐渐向着钟晚围了过来。 柳常青起身时,将钟晚手中的棍棒抽走,用食指抹过钟晚伤口边的血迹,然后他把棍棒往天上一抛,两眼一闭,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棍棒悬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从那棍棒飞出。 陈静姝和棍棒同时落地。 柳常青捂住心口同陈静姝说道:“你留在这里给她疗伤,我去将那恶鬼抓来,只要我没出事,这结界就会一直存在。” 钟晚听他打算分头行动,担忧得不行,她打算跟他一起去。 但柳常青说,钟晚的血会引起这些游魂野鬼的骚动,所以她若去了,只会让那恶鬼更兴奋。 钟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中有些郁闷。 柳常青安慰她,说如果她想亲手报仇,他可以将那恶鬼拎至她跟前,让她来做个了断。 活抓比直接杀了更难,钟晚担心柳常青受伤,赶紧说:“不用了!” 随后,她看着柳常青异常认真的补充道:“你如果见到那恶鬼,直接杀了就行了,我只要你平安。” 听到钟晚这类似于表白的话,柳常青很高兴,他勾了勾嘴角让她放心,随后拿着剑就化作一道白光,穿过层层游魂野鬼的包围,离开了这里。 鬼差经过,阴风呼啸。 等风停后,钟晚抬头一看,柳常青所经过的地方,那里原本站着不少的游魂野鬼,如今却被他硬生生的破开一条道来。 钟晚看傻眼了。 她只觉得柳常青的实力忽高忽低,一会儿让她觉得他弱得不行,一会儿又强势得不得了,钟晚这会儿也弄不清楚了,不知道究竟哪一种,才是柳常青真实的样子。 陈静姝说道:“姑娘,坐下吧。” 钟晚同陈静姝面对面坐着。 陈静姝面无表情的给钟晚疗伤,钟晚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柳常青给她疗伤,像是很困难的模样,为什么陈静姝却如此轻松? 钟晚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陈静姝解释道:“给凡人疗伤要耗费双倍的法力,鬼差大人要维持结界,又要给你疗伤,还得控制自己的鬼相,不被你的鲜血影响,所以他才会出现法力透支的现象。” “为什么你没事?” 陈静姝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因为你我结缘,所以会比他给你疗伤的效果更好。” 她这样一说,钟晚更觉得奇怪,柳常青明明能把陈静姝从棍棒里放出来,但他一开始却不放,偏偏要等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把她弄出来。 难不成,他想亲自给她疗伤? 钟晚有些自恋的想着,心中升起一丝甜腻,让她暂时忽略了手心上的疼痛。 不得不说,陈静姝却是是个面冷心善的女鬼。 她为钟晚疗伤倒是尽心尽力,美味的鲜血近在咫尺,她却能死死忍住。 很快,钟晚手心的伤口逐渐愈合,她正打算从地上站起来,就见身侧的结界忽闪了两下。 然后,破了。 陈静姝面色巨变,她猛地露出鬼相,将钟晚一把拉至身后。 从亲眼看到结界破灭,到被陈静姝一把拉至身后,钟晚一直都是处于一个晕乎乎的状态。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柳常青出事了! 陈静姝将手指化为利爪,面无表情的同四周游魂野鬼对峙着。 那些纸人,那些恶鬼兴奋得如同野兽,嘴里不停的发出低吼。 那是一种快乐,高兴到极致的信号。 他们似乎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表达出此刻愉悦的心情。 钟晚脑中一片麻木,听着四面八方怨鬼口中所发出的“赫赫”的低吼声,她逐渐恢复了清醒。 钟晚皱紧了眉头,同陈静姝说道:“直接带我去找柳常青。” 她不是商议,而是她现在必须去。 陈静姝明白钟晚的心情,但眼前的怨鬼数量太多,极为难缠,她担心自己护不住钟晚。 钟晚说道:“如果你护不住,就算留在这里你仍旧护不住,倒不如我们去找柳常青,没准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还不等陈静姝回答,四周的怨鬼向着钟晚猛地扑了过来。 他们饿啊,饿得挠心挠肝。 所以他们这会儿,已经被饥饿夺去了最后一点做人的意识。 他们完全被欲望驱使。 他们的手,他们的脚,他们的牙齿,他们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 血…… 人肉…… 他们饿了! 他们要吃人!! 群鬼猛扑,钟晚在陈静姝身后躲来躲去。 每一张阴冷的面容都不相同,这些生前都是人啊,但他们只是有着人的外貌,却学着牲畜一样扑向自己的猎物。 他们的手变成了利爪,他们的牙齿变得锋利,像刀片一样,在那月光之下泛着银光。 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吃了钟晚。 陈静姝哪怕有千年修为,也抵挡不住小鬼难缠,更何况她还身怀鬼胎,身体更是滞缓。 群鬼一波接着一波,陈静姝刚将第一排的恶鬼撕碎,新的一批恐怖的面容又出现在她面前。 钟晚正在她身后躲来藏去,忽然,她身上一僵,全身上下都动不了了。 钟晚吓得不行,刚打算喊出陈静姝的名字。 她的嘴猛地闭上,似乎被一只无形的,看不见的手,紧紧捂住。 随后,钟晚不受控制的转身,同陈静姝背对背,然后她抬腿,一个人慢慢的往前走。 钟晚瞪大了眼,她意识道,是有人在操控她的身体,让她离开陈静姝的保护范围! 陈静姝!救命啊! 钟晚无声尖叫,但陈静姝正在苦战,压根没有发现,钟晚已经慢慢的离她远去。 第159章:九十年代居民楼 陈静姝!静姝!回头看一眼啊! 钟晚心中无声呐喊着。 身体被控制后,她甚至连扭头都办不到,只能看着自己不停的往前走。 身侧的怨鬼见钟晚落单,一股脑地向着她涌了过来。 钟晚瞪大了眼,心跳几乎蹦出了嗓子眼。 无数冒着寒光的白色眼珠,嘴边因为贪婪而流出的口水,让钟晚觉得又恶心又恐怖。 她吓得闭上了眼,但她的脚却仍旧不停的向前走。 死亡并未降临。 身旁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响声。 钟晚睁眼一看。 却见那些怨鬼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弹开。 钟晚明白了,她身旁有结界在保护她。 结界是从哪里来的? 钟晚想不明白。 是柳常青? 不,不对。 柳常青如果没出事,刚才那道结界就不会破灭,她的身体也就不会被人控制。 那么,控制她的和保护她的究竟是谁? 是同一个人? 还是两个人? 钟晚越想越心慌,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这种迷茫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未知之处的感觉,令她十分不安。 漆黑的夜晚,眼前出现了一座石山。 石山不高,但上头生了不少的青苔,这座石山应该有些年代了。 钟晚的身体忽然一松,那种被人架住,推着往前走的感觉也瞬间消失了。 钟晚看着面前的石山想着:难道那个人是想把她带到这里来? 四周幽静,游魂野鬼的呜咽声已经听不见了。 恶鬼还没出现,柳常青生死未卜,这里一只怨鬼都看不见。 这里,想必是一个连怨鬼都害怕的地方。 是那恶鬼的老巢? 如果是,那么柳常青在哪? 难道柳常青就在这石山里? 是他把自己弄来,让她来救他的? 钟晚这样一想,顿时就着急了。 她似乎已经看见了柳常青浑身是血的倒在石山里头。 太过关心就没法冷静,钟晚脑子一热,弯腰低头,钻进过矮小的石门,往石山里头走。 里面黑得看不清路,偶尔有几声,水滴滴落在石岩壁上的声音传来。 钟晚拿出手机电筒照亮。 待看清这石山里的空间比她想象中的更高一些后,钟晚将腰背挺直了。 眼前的路弯弯绕绕,不过走上两步就得立马转一个弯,还没走上两步又得转身。 幸好,路虽不直,但没岔路,钟晚一走到底,直到出了石山。 石山背面别有洞天,竟然有一栋像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楼! 只不过这楼只是款式老旧,但外墙砖却很新,像是刚刚建成不久。 这楼不算太高,从一楼往上数差不多有十八层,一楼两户住户,家家户户都开着灯,每个窗户上都映出人影。 有的是两个,有的是三个。 钟晚在那楼下顿足,仰头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似乎猜道了是谁将她带到这里来的。 这里是那恶鬼的地盘,除了他,也就没别人了。 他把自己带到这来,不过几个缘由。 一个是杀了她。 还有一个,是先跟她聊聊,再杀了她。 恶鬼对她爸恨之入骨,她身上带有她爸的血,那恶鬼必然也不会放过她。 钟晚摸了摸胸前的骨哨,发现那原本白得像人骨指节的骨哨,居然透着一层浅薄的血色。 骨哨变红,这还是头一回。 哪怕当时在山神庙,那恶鬼将柳常青胸前挖出一个大洞,骨哨都没变色。 柳常青现在很危险。 钟晚不敢再等,哪怕是死,她也必须让柳常青平安的从这里离开。 她将骨哨小心的放进衣服里,随后往居民楼里走去。 她刚进入大门,身后的大门就自动关闭,随后消失,只留一面白墙。 钟晚摸了摸那白墙,严密紧实,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道门。 看来这次,那恶鬼是要她有去无回了。 想来也是。 山神重伤不知所踪,柳常青如今下落不明,问米婆已经魂飞魄散。 她钟晚,还有谁能帮她? 没有退路,钟晚只能硬着头皮往楼上走。 她不知道恶鬼在哪里,她只好走到一楼一号住户大门外,敲门。 咚咚咚几声响后,老式防盗门打开。 屋里的装修风格和这栋楼一样,都十分老旧,但仍旧能看出,是住在这里的人精心布置过的。 钟晚打量完屋内装饰后,将目光落在了给她开门的人身上。 是一个年轻女人不过二十几岁,她的衣着简朴,裤脚处还有些磨损。 她身旁站了一个男人,也很年轻,又些矮但身体结实,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体格。 男人搂着她的肩,两人很是亲昵。 俗话说贫穷夫妻百事哀,但这句话,在他们的身上一点都体现不出来。 两人面带微笑的看着钟晚,也不说话,就这样笑盈盈的看着她。 钟晚静静的看了他们一会儿,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敲二号住户的门。 防盗门打开,里头的装修布置和一号住户的一模一样。 给她开门的两个人,也是这个年轻女人,还有她的老公。 两家的装饰,还是这开门的两个人,就像是复刻出来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几乎全部都一模一样。 就连那桌上开得灿烂的鲜花,还有男人女人衣服上破开的洞的大小,全都一致。 如果不是钟晚确定,这两个人都是实体,她甚至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两幅贴在门上的巨画。 钟晚继续往楼上走。 她忽然一转身,就见那四个诡异的人,正仰头看着她。 一言不发,笑脸盈盈。 第160章:人生纪实 钟晚离开一楼后,去了二楼。 她敲开门一看,二楼的女人正是刚才在一楼给她开门的那个。 女人怀孕了,面容也成熟了不少。 在见到女人肚子的那一刻,钟晚也明白了,那恶鬼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来。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钟晚逐层往楼上走,一边走,她一边将那些住户的门敲开。 一楼到十八楼,钟晚就像在看一部人生纪实片。 女人从结婚到怀孕,怀孕到生子,随后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 由一个懵懂的婴儿,逐渐长成了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 女人和男人的面容渐渐衰老,但他们的笑容依旧。 屋内的装饰逐渐发黄变旧,唯一不变的是,桌上花瓶里的鲜花,依旧开得灿烂。 一家三口再苦再累,也平凡而幸福。 十八层,就是十八年。 十八楼一号门打开。 这一次,开门的变成了那个少年,他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张录取通知书,他的父母,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旁。 三个人,都笑得十分开心。 眼睛眯着,眉毛高扬,这一年,是他们最开心的一年。 录取通知书对于这个有些贫困的家庭来说,意味着少年会有一个灿烂美好的未来,对于他父母来说,他们终于可以换下身上那件烂得没法再补的衣裳。 看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名字,钟晚的心情更加沉重。 这个恶鬼,就是她爸合照上的男人。 也就是她爸爸的发小——杨天。 钟晚将最后一扇防盗门敲开,她原本以为,最后一扇门后的场景,还是像楼下那样,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钟晚错了。 最后一扇门里,只剩下杨天一个人。 屋内一片昏暗,杨天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将门打开,他的身后,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具薄薄的棺木。 桌上花瓶里的鲜花,枯萎了。 杨天手里的录取通知书不知被谁撕毁,只剩一半。 上面写的名字也不再是杨天,而是钟军。 原来卫君南没有骗她,真的是她爸爸顶替了杨天去读书。 所以杨天想让她亲眼看看,他的未来是如何被钟军毁掉,而他又是如何跟钟军反目成仇。 身后脚步声响起,钟晚回头一看。 是顶着御皓景尸体的杨天来了。 他一手插在裤包,后背微微佝偻,眼皮微阖,无论他笑与不笑,整张脸都十分阴沉。 钟晚刚看完他的经历,这会儿再见他,心里变得十分复杂。 她不提钟军的事,只问:“柳常青在哪?” 杨天:“柳常青?哦……你说那个鬼差?” 钟晚说:“就是他,他在哪?” 杨天笑嘻嘻道:“不急不急,先说说我俩的事。” 杨天向着钟晚靠近。 钟晚说不害怕是假得,但她强撑着说道:“你先放过柳常青,不然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杨天摩挲着下巴,略一思考后,拍手道:“那这样吧,叔让你瞧瞧他,瞧过了,你便放心了。” 他答应得太过,钟晚刹时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杨天拽住钟晚的手腕,十分粗鲁的将她拖入房内。 两人经过那个少年杨天时,少年杨天像一道沙子堆的人像,瞬间风化,消失在原地。 钟晚走得跌跌撞撞。 她的脚一路撞到了不少家具,每个家具被她一碰,皆像那少年杨天一样,风化后消失在原地。 杨天将钟晚拖着窗边,他绕至钟晚身后,伸手,从后捂住钟晚的眼睛。 两人的姿势极为亲密,但钟晚只觉得自己身后站着的是一具尸体。 没有任何暧昧旖旎,只有浓浓的被挟持的感觉。 杨天凑到钟晚耳旁,轻声道:“这楼下面就是叔给你准备的礼物,好侄女睁开眼看看,喜不喜欢?” 他故作神秘的松开手,然后将钟晚向着窗外推去。 钟晚被他从后死死的压在窗沿边,大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外。 她往楼下一看,十八层楼的高度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而且,她还看见了她方才经过的那座石山。 密密麻麻的尸体,倒挂在那石山上。 尸体很多,有的已经风化,有的已经腐烂,还有的比较新鲜,身上的血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低落。 原来她在石山里头听到的滴水声,不是水,而是活人的鲜血。 最让钟晚觉得难受的是,她在那些被吊挂着的尸体中,看到了柳常青。 他的脚踝被一条光滑材质的绳索捆住,闭着眼,生死不知。 他上身赤裸,只留一条黑丝长裤。 更让钟晚愤怒的是,他的上半身遍布伤口,早已被青色的血渍覆盖,黑色的鬼气正一缕一缕的,从那伤口往外溢出。 他的身边围着十几只面白青光的怨鬼,正贪婪的吸食着他身上冒出的鬼气。 钟晚心痛至极,她的嘴里大声叫着柳常青的名字,希望将他叫醒。 “嘘……”杨天从后俯身压下,用手掐住钟晚的腮帮,阴笑道:“没用的,他听不见,好好看着,他是如何被这些小鬼吸食干净的。” 看着下方的场景,再听着杨天这话,钟晚气得大叫了一声,拼命挣扎着。 杨天是个男人,看着在身下扭动的钟晚,他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十分有趣。 他哈哈大笑,邪恶的用手拍了拍钟晚的屁股说道:“怎么,你舍不得他死?” 他笑着笑着,语气逐渐变得狠厉起来:“那鬼差跟你非亲非故,不过就是帮了你几回,你就受不了了。那你知不知道,我十八岁那年,亲眼看到爸妈死在眼前的时候,我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哦……我忘了,你知道。” 说到这,杨天感叹了一声:“真好啊,你跟我一样都亲眼见过,只不过,你爸他该死,而我爸妈一生淳朴,凭什么要死得那么惨!” 第161章:最后一击 “他们为了帮我,给你爸下跪,给学校下跪,他们放下手中的农活四处求人,只是为了帮我讨回公道……可是有用吗?没用!他们只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庄稼人,只知道求人,别的一概不懂。最后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听了长生村里的人说,只有把动静闹大,才会有人管事,所以那天凌晨五点,他们穿着这辈子最干净的衣服,提着汽油去了学校,在天刚亮起,学校的师生来上课的时候,他们将汽油淋在全身,然后点燃。” 杨天一边说,一边笑。 “后来我去了,只看到他们全身是火,我求身边那些人帮帮我,救救我那可怜愚蠢的爸妈,但是没有人,没有人搭理我,他们就站在旁边议论纷纷,看着我爸妈痛得在地上打滚,看着我像个傻逼一样惊慌失措,看着我爸妈断了气……哈哈哈,你觉得我心狠,但这些人哪个心善?” “所以啊,我不会让他们死得痛快,我要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血,一点点的流干,我要让他们看着自己的那条贱命,一点点的没了!” 说到这,杨天停了一下,他撩了撩钟晚的发丝,说道:“当然,最可恨的还是你爸,我跟他一起长大,把他当亲兄弟一样对待,哪次他家有事,我不是去的最快的那个?就连我拿到通知书,都是第一个告诉他,但是他呢,他是怎么对我的?” “你没资格恨我,因为你本不该来到这世上,你爸原本该在长生村做一辈子农活,然后被那恶仙抽去魂魄做成纸人,而我,才是那个去到大城市,娶个城里的女人做老婆的人,或许,你和你妹就是我的孩子了……可惜啊可惜,你们身上却流着肮脏的血,叔叔看着很心疼啊……”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暧昧,钟晚顿时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杨天邪笑了几声,俯身在钟晚耳旁轻轻说了一句,然后他就伸手去拖拽钟晚的裤子。 钟晚听着他的经历,本来还挺同情他,现在他居然对她动手动脚,刚才心里的那点同情瞬间消失,钟晚巴不得他赶紧去死! 钟晚急得破口大骂:“死变态放开我!谁他妈想当你女儿!我爸就算再不好,他也比你好千倍百倍!你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他妈就算读了书到了城里,你这辈子也娶不到老婆!” 杨天阴笑道:“骂!骂得大声点!最好是把那下头的鬼差骂醒,让他看看,老子是怎么玩你的!” 他被钟晚激怒,手上动作加快。 钟晚见他来真的,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快,赶紧哀求他放过她。 杨天喘着粗气道:“用这皮囊也不算委屈你,好好享受吧乖侄女……” 钟晚绝望的哭了起来,就在这时,她瞧见远处有一道白光向着她飞来。 钟晚愣了一下,死死的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那道白光,待她看清后,大叫道:“静姝快救我!!” 陈静姝原本还低头在下方寻找着钟晚的身影,突然听见钟晚叫她,抬头就见钟晚的困境,她赶紧向着钟晚飞去。 陈静姝来势迅猛,带起了空中一阵凌厉飓风。 杨天有修为在身,自然看出眼前的陈静姝不是什么普通恶鬼。 他将钟晚放开,施法击向陈静姝。 陈静姝看到杨天的攻击,眼神一变,似乎有些难以招架,她有些狼狈的闪身躲过,摔进屋内。 钟晚担心她的肚子,赶紧去扶她。 陈静姝抓住钟晚的胳膊,有些紧张的小声说道:“他……他身上有仙气,我可能斗不过他。” 仙气? 钟晚抬头看向杨天,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竟然敢动山神?” 杨天轻蔑的笑了笑:“山神?什么狗屁山神,他算什么东西,老子杀他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听着他的话,钟晚整个人都震惊了。 天威不可侵犯,就连柳常青对卫君南都要敬重三分,这杨天只是个凡人,居然敢杀仙家,他是脑子抽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见他这样冲动,钟晚更是不敢跟他硬碰硬了。 钟晚小声问陈静姝,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杀了他。 陈静姝道:“有,我上你身。” 为了救柳常青,钟晚也豁出去了。 她直接道:“来吧。” 杨天见两人在那嘀嘀咕咕,猜道她们是在商议如何杀他。 杨天不屑的笑了笑,向着陈静姝施法击去。 没想到扑了个空,陈静姝凭空消失,只留钟晚在那。 杨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陈静姝是上了钟晚的身。 杨天嗤笑道:“千年女鬼的阴气你这身体可承受不了,强行附身,你的五脏六腑会被阴气侵蚀,最后也难逃一死,好侄女,你死在女鬼身下,还不如来叔叔这。” 杨天说着脏话,钟晚还勉强能够忍受,但对于陈静姝这种淑女,这种话听在耳中都觉得是一种玷污。 还不等钟晚作出反应,陈静姝控制着钟晚的身体,发出一声嘶吼,随后向着杨天扑了过去。 有了钟晚的肉身作为保护,杨天的仙气对陈静姝没有丝毫威慑力。 只是苦了钟晚,被那阴气入体,整个人冷得想哭。 但她想着死去的爸妈,想着从楼顶跳下的丁峰,想着绝望得自杀的钟柔,还有现在在下方,被那些小鬼吸食着鬼气的柳常青。 钟晚觉得,只要能杀了杨天,这点痛苦自己可以忍。 陈静姝知道钟晚难受,所以她出招迅猛且狠辣,让杨天有些难以招架。 局势逆转,两人缠斗了一会儿,杨天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他焦急的寻求破解之法,忽然,他透过钟晚看见了陈静姝的孕肚。 杨天冷笑一声,将手向着钟晚的肚子击去。 重重的一掌,拍在了钟晚的肚子上。 钟晚和陈静姝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剧痛袭来,让钟晚恶心得想吐。 再加上陈静姝的阴气缠绕,钟晚只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陈静姝蹲在在地上,缓了缓,问钟晚:“继续吗?” 她的意思是,还要继续附身吗? 钟晚还能坚持得住吗? 钟晚原本想叫她继续,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 嘴,好像僵住了一样。 陈静姝没听到钟晚的回应,担心把钟晚冻死,她想从钟晚身上出来。 杨天知道钟晚她们出了状况,往前走了几步,想将两人一起杀死。 杨天抬起手来,那手泛着银光,他将所有法力积聚在指尖上,趁着陈静姝在钟晚身体里,将她俩一同杀死。 杨天冷笑道:“侄女,到了地府,记得替叔叔给你爸问好……哦,不对,被叔叔杀死的人可去不了地府,既然如此,那就永别了,好侄女。” 钟晚抬头,绝望得看着眼前的鬼手。 忽然,杨天手腕一转,竟然直接插入了他自己的腹部。 在场的都愣住了。 尤其是杨天,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可能!他是要杀钟晚的!为什么会伤到自己! 第162章:骨哨是真身 杨天重伤。 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钟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静姝快点,杀了他!” 陈静姝控制着钟晚,向着杨天的胸口奋然一击。 随之就见他的心脏处破了一个大洞。 一口污血从他嘴里喷出,接着,就见一道白光从御皓景身上飞出,滚至角落。 那是杨天的魂魄,钟晚认出了他的面貌。 这时,钟晚的身体也到了极限,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陈静姝见状,赶忙从钟晚的身上出来,然后去扶钟晚。 钟晚已经被冻傻了,嘴里不停的喊热,想要去脱身上的衣服。 陈静姝赶忙将她拦住,劝道:“忍一忍。” 钟晚稍稍恢复了些意识。 她浑身发抖看向杨天。 杨天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依恋的将头靠在棺木盖上,魂魄若隐若现,像是下一秒就会从这里消失。 对于杨天这人,钟晚恨他,也同情他。 到了这会儿,胜负已定,杨天也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 他只是有些舍不得他的爸妈,舍不得这个世界。 在最后这一刻,他静静的抱着那棺木,对钟晚一点兴趣都没了。 钟晚坐在地上看着他,看着他的魂魄逐渐变淡,消失在眼前。 亲眼看着杨天死在眼前,钟晚喃喃道:“爸,妈,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 陈静姝看了一眼窗外,提醒道:“姑娘,这里不能留了,我带你出去。” 钟晚忽然想到柳常青,来不及多想赶紧道:“对,快带我下去。” 这栋楼本来就是杨天根据自己的记忆所筑,如今杨天没了,整栋楼从一楼开始逐渐瓦解。 就像是用沙堆出来的房屋,被那大风一刮,连根拔起。 陈静姝附在钟晚身上,控制着她的身体从那十八楼直接跳了下去。 钟晚的身体还没恢复,从高空坠落又被陈静姝附身,当她踩在地面的时候,钟晚只觉得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幸好,陈静姝在钟晚倒下之前从她身体里头出来。 想着柳常青即将被吸干鬼气,钟晚也不敢停留,拖着透支过度的身体,一步一步往柳常青那挪去。 没走一会儿,她就看到了那群贪婪的小鬼。 他们还围在柳常青身边,不停撅着嘴,吸食着柳常青身上的鬼气。 不等钟晚发话,陈静姝已经冲上前去,将那些小鬼撕成碎片。 他们身体里的鬼气纷纷涌出,顺着柳常青身上的伤口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接着,陈静姝将绑住柳常青的绳索割断。 杨天一死,那绳索也变成了粉末,用指甲轻轻一划,就断成了好几截。 钟晚抱着柳常青坐在地上,等那些鬼气回归他的体内后,钟晚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柳常青缓缓睁开眼来。 他伤得太重,只勉强睁开眼来看了钟晚一眼,随后脑袋一歪,又晕死过去。 钟晚急得半死,但她不知道该怎样救柳常青,还是陈静姝在旁边提议,不如把阴间的人找来,将他带回阴间去,他们是鬼差,肯定有治疗柳常青的办法。 钟晚看了一眼时间,想着也是,现在天快亮了,如果柳常青继续待在阳间,肯定会被阴间的人发现。 可是,该找谁帮忙? 范八爷? 不行,她根本没有范八爷的联系方式,而且就冲上次山神庙一见,不知道为什么,钟晚总觉得那范八爷有点不想搭理她的感觉。 钟晚拿出手机翻了翻,想到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童萌,他也是鬼差,而且还是黑无常队伍里的,他肯定有办法将柳常青带回去。 钟晚也不犹豫,拿出手机就拨通了童萌的电话。 很快,童萌就赶了回来。 他一见柳常青这副样子,也吓得不轻。 钟晚求他,不要把柳常青的事告诉别人。 原本钟晚还担心他不答应,哪知童萌一拍胸膛说,只要她开口,他一定帮。 听着他这话,钟晚愣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到,这童萌跟她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柳常青危在旦夕,这个问题钟晚只是在脑中想了想,也没多说,让童萌赶紧把柳常青带回阴间疗伤。 走之前,童萌看着钟晚脖颈处的骨哨欲言又止。 钟晚看出来了,急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童萌犹豫道:“其实……他本不该弱得连个恶鬼都打不过的。” 钟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脖颈处的骨哨。 她脑筋一转,将骨哨取下摊在手心问道:“是因为骨哨的缘故?” 童萌点头:“每个鬼差都有一个真身,真身形状都不相同,所以我之前看到你戴着这东西,也不是很确定,不然我就早一点告诉你了。” “真身有什么用吗?” “真身相当于积累修为的容器,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真身给你,但是如果他有真身在,对于他魂魄的修复就会更快一点。” 钟晚一听,赶紧把那骨哨戴在了柳常青的脖子上。 童萌见她这样做,问道:“你就这样给他了?万一你比他更需要这真身怎么办?” 钟晚白着一张脸,挥手道:“没事啦,我现在好好的,他更需要这个,等他康复了,再给我就行了,好了,你快带他回去吧,天快亮了。” 童萌打量了她几眼,见她确实没有半点不适,也就放心了,将柳常青往肩上一扛,转身离开。 第163章:断结缘 “等等。” 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将童萌唤住:“这里的游魂野鬼这么多,你们会有鬼差来处理吗?” 童萌咧嘴一笑,露出脸上两个梨涡:“这里是阴阳交界处,世界上所有游魂野鬼都在这儿,这里就是他们的家,我们鬼差到这来,就相当于是闯入了别人的家里,所以谈不上处不处理,鬼差压根没有管理这里的权限。” 钟晚一听明白了:“知道了,你带他回去吧,帮我好好照顾他。” 童萌听到钟晚这话,撅了嘴,有些难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钟晚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 被童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下,钟晚忽然就害羞起来。 她支支吾吾道:“就……就是,反正是他帮我报了仇,无论怎么说,我都该对他好吧。” 这话一出,童萌高兴了。 他笑眯眯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如果你喜欢他,那我就不救他了,还好还好,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说完,童萌乐呵呵的扛着柳常青,在原地消失了。 陈静姝一直冷眼旁观,见童萌一走,她出现说道:“姑娘分明对那鬼差大人有男女之情,为何不说实话?” 钟晚虚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不说,我心头清楚就行了。” 陈静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钟晚忽然觉得奇怪:“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静姝面无表情道:“你们有掩饰吗?” 钟晚:“……没有。” 说完,她软软的靠在陈静姝的身上,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 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静姝,你说刚才杨天为什么要自杀?” 陈静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静默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去,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说道:“他不是自杀,是这孩子救了你。” “孩子?”钟晚坐正了身体。 钟晚惊道:“你是说,是你肚子中的孩子救了我?” 陈静姝点了点头,满脸慈爱:“他有控制人思想行为的能力,只是法力不够,无法连续使用,本来刚才他也没法救你的,是那男人拍了他一掌,让他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拼尽全力自保。” 钟晚听完,想到刚才杨天拍向自己肚子中的瞬间。 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的,但或许是因为陈静姝附身在自己身上,所以钟晚在那一瞬间有当母亲的错觉,就好像是杨天伤害了自己的孩子一样,让她的心也提了起来。 钟晚心情复杂,摸上了陈静姝的肚子担忧道:“这个能力,应该很厉害吧。” 听钟晚这样一说,陈静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忧虑说道:“很厉害……所以三界更容不下他……” 她忽然紧紧的拉住钟晚的手,哀求道:“姑娘,求你看在这孩子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无论如何帮帮我,让我将这孩子生下来。” 钟晚安慰道:“我们不就是冲着孩子才结缘的吗,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陈静姝微红了眼,打算给钟晚跪下磕头。 钟晚有些受不了她这习惯性的礼节,赶紧把她拉起来:“你刚才被那恶鬼拍了一掌,这会肚子没事吧?” 陈静姝红着眼点了点头:“没有大碍,我用阴气将他护住了,就是苦了姑娘跟我一同承受痛楚了。” 想着刚才杨天对着自己肚子的那一击,钟晚也有些心有余悸。 那一掌,差点把她拍吐了,那种剧痛和生孩子有得一比。 见钟晚脸色白了几分,陈静姝赶紧道:“是我不好,不该让姑娘回忆起这些事。” 钟晚摇头说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陈静姝点了点头,两人搀扶着往石山外头走。 没走几步,钟晚忽然在一块石台上,看到了一尊雕像。 那个神像…… 钟晚瞪大了眼。 为什么卫君南的神像会在这里! 她急忙走过去,将那神像抱在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只见那神像的头顶处裂开了一道极大的缺口,像是被人用铁榔头锤破,然后再用利器掰开一样。 如果这缺口是在人的身上,那简直就是把人的脑花全给挖空了。 陈静姝走了过来,疑惑的看着钟晚手中的雕像问道:“这是?” 钟晚垂眸道:“这是长生村山神的神像。” 陈静姝看了钟晚一眼,忽然惊呼道:“姑娘,你的眉间!” 钟晚用手摸了摸眉心处,什么都没摸到,她疑惑道:“我怎么了?” 陈静姝问道:“你除了与我结缘,是否还与别人结缘?” 钟晚将神像举给她看:“就是和这个山神。” 陈静姝看了看神像,又看了看钟晚,点头道:“难怪,这仙怕是已经殒灭了,但因为之前与姑娘结缘,所以凡尘未了,姑娘怕是还得走一趟,将这神像带回你同他结缘地方去,只有这样,才能解开这缘结。” 钟晚听她这样说,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卫君南他就算做了恶事,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仙家,把神像留在这种污秽的地方也不好。” 说完,两人也不打算继续久留,钟晚将神像抱在怀里,随着陈静姝往外走。 之前被群鬼围攻的地方就在前面,钟晚有些紧张,慢慢的往陈静姝身边挪去。 哪知她没看到那些鬼,只看到两个并肩站立的纸人。 一个是惠子,一个是小天。 钟晚愣了一下,冷汗直冒。 完了,她好像答应帮小天拿到阴间的通行证,但刚才情况紧急,她压根没找到开口的机会,现在柳常青又被童萌带回阴间去了,更是没法说了。 要是她直接告诉小天她拿不到通行证,小天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撕了啊。 陈静姝心思细腻,一眼看出钟晚惧怕眼前的两个纸人。 她挺着大肚子往钟晚身前一站,将她护在身后:“莫怕。” 钟晚倒不是害怕,她只是有些心虚。 小天带着惠子往钟晚身前走来,两人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 第164章:难姐难妹 “钟小姐。”小天和惠子齐声喊道。 钟晚呵呵的笑了笑,说道:“你们好啊。” 小天跟她有约定,钟晚还不是太担心,但是这个惠子心里面怎么想的,钟晚就不知道了,所以她这会儿将目光落在了惠子身上。 惠子了然的笑了笑,说道:“钟小姐,之前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记在心上。” 她不提还好一些,她这样一说,钟晚忽然想到毛小兰,赶紧问道:“我朋友的魂魄在哪?” 他们的尸体现在还在这里,是不是只要把他们的魂魄归位,他们就能复活了? 但钟晚想得太简单。 只见惠子摇了摇头说:“跟着您来的那几个人的魂魄,已经被主人吃了,如今主人走了,他们的魂魄自然也就破灭了。” 钟晚深受打击。 如果真的是惠子说的这样,那不就是她害了毛小兰他们! 如果不是她杀了杨天,没准毛小兰他们还能复活! 钟晚脚一软,被陈静姝扶住。 钟晚看了陈静姝一眼,虽然她是鬼,但无论怎么说也是个孕妇,自己也不好一直让她照顾。 钟晚感激的冲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惠子宽慰道:“钟小姐不要自责,到这里来的生前都是苦命人,你就算救了那几个人,他们也没法复活,只能像我们一样,一直留在这里当个孤魂野鬼,倒不如魂飞魄散来得自由。” 钟晚低头想了想,同小天直言道:“对不起,我可能拿不到通行证。” 小天脸上的笑容一僵,眼里满是失落。 钟晚急道:“但是你放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他们不是说吗,这里以前是个渡鬼的寺庙,只要在这个寺庙修行,等到洗清罪孽的那天,没准就能拿到前往地府的通行证呢?” 钟晚慌得不行,有些手足无措。 小天呆呆地看着她,蓦然释怀一笑:“钟小姐,谢谢你。” 他这么坦然,钟晚倒是愣了。 小天叹了口气道:“我与惠子他们在这儿也很多年了,其实,就算真的去了阴间也没法投胎,这样想想,阴间还不如这里自由。” 钟晚:“小天……我会想办法的,你们不要灰心。” 惠子笑了笑,拉着小天的说道:“小天就像我弟弟,他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所以钟小姐你不用为了这事犯难,每个人的命数自有天定,钟小姐也不必自责。” 见他们这样说,钟晚反倒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天边微亮,照在了小天身下,呲的一声,烫得小天赶紧躲到了阴暗处。 惠子向着钟晚鞠躬道:“天亮了,我们得回屋去了,钟小姐也赶紧回阳间去吧。” 说完,惠子也不再同钟晚客套,拉着小天就往寺庙里走。 两人身影漂浮了一会儿,穿过庙门就消失了。 钟晚收回目光,身旁的陈静姝手中忽然多出一把油纸伞,她撑着伞,将自己与钟晚一同遮于伞下。 钟晚奇怪道:“静姝,你也怕光吗?” 陈静姝点头道:“自然。” 钟晚哦了一声,看向那长而绵延的山路犯了难。 “要怎么做我才能回到阳间去?” 陈静姝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倒是可以往入口飞,但是她不像鬼差,能够用魂魄去抱钟晚,只能附身在钟晚体内,但现在是白天,再加上钟晚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所以她也不敢再强行附身。 两人都没了主意,就在这时,钟晚的手机铃声响了。 钟晚打开电话一看,是钟柔打来的。 钟晚接听道:“柔柔,你怎么样?” 钟柔说刘叔和文月月已经回阳间去了。 钟晚一听,问道:“那你呢?” 钟柔说她担心钟晚,所以对着那个叫景平的纸人软磨硬泡,让他来接钟晚。 钟柔这话刚说完,钟晚就见不远处飘来一辆纸做的白车。 开车的正是景平,而钟柔就坐在副驾驶上。 钟晚和陈静姝对视一眼,等车停下后,然后就上了车。 景平即使有纸车遮阳,但他仍旧不敢在阳间多待,他将几人送到阳间的服务区后就消失了。 看见人来人往的活人,钟晚心中松了口气。 总算是回来了。 其余人看不到陈静姝,只能看到钟晚和钟柔。 两人想搭便车,但没有一个车主答应。 只因为她们的打扮太奇怪,两人就像是难民一样,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还没有行李箱和背包,怎么看都像是两个女疯子。 钟晚和钟柔都十分无语,还是有一个车主提醒了她们,让他们有困难就找jc。 钟晚一想,自己确实还认识一个。 她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周晓丽的电话,说自己和钟柔被困在服务区了。 幸好,这里离她们所在的城市不算太远,两人饿着肚子等着周晓丽开车过来。 周晓丽一头清爽的短发,站在那阳光之下,脸上戴着一副墨镜。 她将墨镜摘下,豪爽的冲着二人招手道:“上车。” 钟晚有些犹豫的说道:“能不能……给我们买个饼?” 周晓丽:“……” 过了一会儿,陈静姝手里打着伞贴着汽车飞行,钟晚和钟柔坐在周晓丽的车上,周晓丽原本想同她们聊一聊,但两人只顾着吃饼,压根都不想搭理她。 周晓丽见状,就更是好奇了,两个女大学生去哪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但钟晚不打算跟她说实话,只说是去参加了野外训练,不小心把行李给弄丢了。 周晓丽的职业,哪能听不出钟晚在撒谎。 她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突然问道:“对了,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帅哥呢,怎么没看见他?” 听到周晓丽这话,钟晚被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一边锤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想着:周晓丽该不会是看上柳常青了吧! 第165章:起疑心 “你问他干什么?”钟柔拍着钟晚的背,语气有些不善。 周晓丽见钟晚反应这么大,哈哈笑了笑:“随便问问,看来你挺喜欢他的。” 钟晚咳了一会儿,稍微好些了。 她不打算同周晓丽说柳常青的事,转移了话题,问周晓丽今天忙不忙,她们是不是打扰到她的工作了。 周晓丽听她一问,面容忽然严肃起来:“你们出去了几天可能不知道这事。” “怎么了?” 周晓丽的语气,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钟晚和钟柔也跟着紧张起来。 周晓丽说就在这两天,她们所在的市里莫名其妙的死了好几个人,全部都是他杀,而且是无差别杀人。 钟柔有些不懂:“什么是无差别杀人?” 钟晚想到之前柳常青跟她说过一次,像沈欣悦那种神志不清的鬼妖就会无差别杀人,难道,又有一个像沈欣悦这样,思绪混乱的鬼妖诞生了? 鬼妖出现不比恶鬼,死了几十个人都不算多。 就像沈欣悦,就像李姐她们天台的那个女人,哪个不是让四周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事非同小可,钟晚追问周晓丽详情。 但周晓丽抿嘴一笑说道:“我只是叮嘱你们注意安全,至于别的我可不能告诉你们。” 感觉自己被耍了,钟晚顿时气结。 周晓丽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钟晚一眼:“不过……你要是能把你男朋友的身份跟我说说,我倒是可以考虑把详情告诉你。” 周晓丽的眼神十分犀利,哪怕她现在在笑,但都会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她现在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钟晚错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她知道,就凭自己不敢同她对视,自己就已经输了。 但是无论如何,钟晚也不能把柳常青的事告诉她。 钟晚沉默下来,钟柔也不敢再多嘴,周晓丽呵呵的笑了笑,也不追问,安静的开着车。 周晓丽将二人送回家后,声称自己还要去处理无差别的事,然后就开车走了。 临走前,她意味不明的看了钟晚一眼,说道:“时间很多,不着急,你慢慢考虑。” 钟晚这会儿冷静了不少,强硬道:“他没什么身份,就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周警官别多想。” 周晓丽呵了一声,抿了抿嘴,就将车开走了。 看着周晓丽的车消失在眼前,钟晚才松懈下来。 钟柔仍旧一脸担心:“姐……我们是不是被怀疑了?” 钟晚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唏嘘道:“肯定是,她经常干这行比较敏感,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她就算怀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只要我们咬死不提这事就行了。” 说完,钟晚忽然想到,钟柔确实不会说出口,那么文月月和刘叔呢?他们会不会保守这个秘密? 钟晚顿时想去找文月月和刘叔,叮嘱他们不要把这个事情说出去。 哪知钟柔说道:“姐,放心吧,景平改了他们的记忆,所以他们只记得我们出去旅游,但记不到那些怪事。” “那你怎么记得?” 钟柔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我求那个景平不要篡改我的记忆,他一下就答应了。” “是吗?”钟晚有些怀疑,“那个景平没这么好说话吧?” 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仇人一样。难道,他是个面冷心善的人?钟晚有些懵圈。 但钟柔执意说他是个好纸人,没什么坏心眼。 钟晚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同钟柔争执,随即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人搀扶着回了家,陈静姝默默的跟在一旁。 钟晚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躺在床上,她拿出手机问了问童萌柳常青的情况。 童萌让钟晚放心,他已经在帮柳常青疗伤了。 柳常青身上的伤口不是大问题,只是因为他身上的鬼气离体太久,所以暂时醒不过来。 钟晚有些担心,童萌安慰说柳常青有真身在,很快就能康复了。 得了他这话,钟晚才安心的入睡了。 在家休息了几天,钟晚拿着山神像四处找人修补。 但很多人看后,都说这个破洞补不了,还不如把这个毁了重新做一个。 钟晚哪敢把卫君南的神像毁了,就算卫君南现在不在了,毕竟是仙家的东西,钟晚也不敢自作主张。 她跑了很久,后来还是一个面善的师傅给她指点,让她去找他的师傅。 他师傅是一位手艺极好的老师傅,经验多,什么样的都补过,山神像拿到老师傅那去,一定没问题。 这人说话的口气太过夸大,钟晚有些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抱着山神像去了。 老师傅上了年纪,看上去有七十岁左右,两眼眯得只剩一条缝,钟晚有些担心他能不能看见山神像。 她将山神像递了过去,老师傅随意的接过神像看了看,随后两眼一张,冒出精光。 手上的随意变得恭敬起来。 他红光满面的问钟晚这神像是哪来的,钟晚只能说是替别人补的,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 老师傅问完这话,又说了一句:“是仙家吧?” 上了年纪的师傅有些眼力,对于他能看出来钟晚也不觉得奇怪。 她点了点头道:“是山神。” 老师傅一脸崇敬的陷入了回忆:“老头子这辈子,就只见过一个仙家的真身,今天这个,是第二个。” 想着还要把山神带回长生村去,钟晚懒得听老师傅回忆,赶紧道:“师傅,他头上那个破洞能不能补?” 老师傅乐呵呵的说:“能,当然能。” 钟晚见他说得肯定,也就放心了。 她坐在作坊外头,看着老师傅在那忙活着。 从早等到天黑,老师傅才终于将机器的电源关闭。 钟晚把手机放下,问道:“好了吗?” 老师傅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好是好了,就是……你拿来的那个神像额头那里,有一道缝隙老是合不拢。” 钟晚:“……合不拢?” 老师傅把钟晚拉过去,让她自己看。 只见那山神像头顶的大洞已经被修复了,只是额头中间那里仍旧有一丝裂缝在。 弯弯折折,像是梅花的枝干。 钟晚用手摸了摸,严严实实的,分明没有缝隙,可是用肉眼却能看见纹路。 老师傅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似乎有些担心钟晚责怪他。 钟晚本来是有些无语,想着他接不下来的活就别接,只是一看老人家上了年纪,费心费力的从早忙到晚,想来也不容易。 钟晚叹了口气,安慰他:“没事师傅,今天辛苦你了。” 老师傅眼泪汪汪的,看上去十分失落。 他说:“老头子一辈子就见过两个仙家神像,第一个神像坏得比这个还厉害,老头也是补好了的,这一个不知道怎么回是,额心那处老是补不好。” 他的语气委屈巴巴,似乎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166章:小镇怪事 隔行如隔山,老师傅弄不懂的,钟晚就更不懂了。 她大概猜测,老师傅第一个神像能修好,没准是那个仙家还在,而卫君南已经死了,所以他头顶的破洞才修不好。 钟晚抬头一看,见天色不早了,她安慰了老师傅几句就打算离开。 离开前她打算付钱给他,但老师傅说什么都不要,自己背着手,十分失落的回里屋去了。 钟晚捧着山神像,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从钱包里抽了几张现金出来,压在老师傅的工具箱下头。 做完这些后,她才抱着山神像离开。 第二天一早,钟晚将山神像装入背包里,然后拿着提前买好的机票就打算离开。 才刚开门,钟柔就背着背包赶了出来。 钟晚一见她那副打扮,愣了一下:“你要出门?” 钟柔转了转头顶的鸭舌帽,笑道:“对呀,我知道你要去长生村,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 说到这,钟柔看了陈静姝一眼,说道:“要不静姝就在家里休息,我陪姐姐去就好。” 陈静姝沉默的看向钟晚,似乎在等她决定。 钟晚看着陈静姝微挺的肚子,犹豫了一下,也说:“静姝你怀着孩子,天天在阳光底下走确实也不方便。” 陈静姝明白了,点了点头道:“姑娘一路小心。” 随后,钟柔如愿以偿的跟着钟晚去了机场。 钟晚正打算给钟柔买票,哪知钟柔说她早就提前把票买好了。 钟晚愣了一下。 钟柔稍稍正色道:“我想去爸爸长大的地方看看。” 钟晚愣了一下,想来也是。 她们两姐妹从来没在钟军的嘴里听过长生村这个名字,想必钟军是因为当年顶替了发小的名额,心中一直过意不去,所以才绝口不提这事。 就连妈妈或许都不知道,爸爸曾经做过这样的恶事。 看着眼前的钟柔,钟晚叹了口气,叮嘱道:“去是可以,但你要跟紧我,那里都是荒山,虽然没有鬼,但保不齐有野兽出没。” 钟柔点头:“我知道。” 钟晚去过一次,对于路线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也算是半个导游了。 她仍旧选择了之前那个酒店住宿。 看守前台的服务员却不是小梅,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姐。 钟晚问她小梅还在这上班吗。 大姐一听她问小梅,愣了一下,随后问钟晚和小梅是什么关系。 钟晚想了想,说道:“我是她其他市里的朋友。” 大姐一听,了然道:“你是来看她的吧?我给你写个地址,你顺着这个地址就能见到她了。” 钟晚原本只是客套的问了问,没打算真的要去找小梅。 但她见大姐这么热心的把地址告诉她,也不好拒绝,只得将写有地址的纸条收下。 钟晚拿了酒店的门卡,正打算带着钟柔上楼。 却听大姐幽幽的在身后说了一句:“倒是个重情义的,小梅也不算白死了。” “你说什么?”钟晚猛地转身,“小梅死了?” 钟晚这一惊一乍的,将大姐吓了一跳。 她瞪了大眼望着钟晚:“死了啊,你不是来祭拜她的吗?” 钟晚懵了:“不是呀,我就是路过,顺道来看看她而已,她什么时候死的,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姐心有余悸的说道:“哎呀,原来你不知道啊,她死啦,被野兽给咬死的,身上的衣服都被那爪子撕成几根布条了……听说,后来有人找到她的时候身上都没穿衣服,手和脚都被扯断了,身上的肉都被啃成了一堆肉沫渣子。” 钟柔听得起了鸡皮疙瘩,往钟晚身边一靠:“大姐,你说鬼故事呢?” 大姐赶紧“呸”了几下:“小姑娘没个忌讳,别天天的鬼啊鬼的,之前我听有位客人说,他亲眼看见小梅回酒店来啦,可吓人了。之前这酒店还有人值夜班,出了这个怪事后,现在就没人啦,反正啊,一会儿到点了我就要回家去了,你们晚上自己把门锁好。” 钟柔害怕的拉了拉钟晚的衣袖:“姐……算了吧,要不我们换个酒店住吧。” 那大姐一听,面色一变:“换不换是你的事,钱我可不退给你啊,没这个规矩,我好心把这事儿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害得我被老板扣钱,那我可不干。” 钟晚脑子还有些懵,只觉得想来想去,大姐嘴里的话都有些问题。 野兽把肉啃成了一堆肉沫渣子,它怎么不吃呢?难道这野兽还知道囤货? 钟晚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问道:“小梅是真死了吗?” “死了死了,别问了,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大姐因为钟柔说要换酒店的话有些生气,摆摆手不愿再提小梅的事。 钟柔拉扯了几下钟晚的衣服:“姐……走吧。” 钟晚想了想,把纸条放进包里,随后她同钟柔说道:“好,我们换酒店。” 钟柔一听,高兴得很。 大姐在旁翻了个白眼。 钟晚带着钟柔从酒店出去,她突然发现,街上所有人都望着她俩,眼里皆是打量。 钟晚和钟柔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她们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直到两人沿着街道四下寻找酒店后才明白了。 所有酒店都异口同声地说房间满了。 钟晚反应过来,小镇的消息传得比手机还快,就她刚刚和钟柔在屋里跟大姐说话的那会儿,街上的人都知道她们进去过了。 人们对于这种生死的事情向来忌讳,哪怕钟晚给钱他们也不想惹祸上身。 典型的有钱都不敢赚。 钟柔害怕,不敢回之前那个酒店,钟晚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吓成这样。 她干脆找了一家环境还比较舒适的酒店进去,咬牙从包里摸出一叠钱来,啪的一声砸到前台柜上。 “我出三倍价钱,给我开间房!” 第167章:你也好不到哪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钟晚就不信了,给三倍的钱他还不收。 哪知那老板还是之前那样,摇头道:“说了没房了,你赶紧走吧。” 钟晚想了想,一把将钟柔拉到身前,同老板说道:“刚才是我进去的,她没进去,你给我开间房,她住这,我回那个酒店去住。” “姐!”一听钟晚要和自己分开住,钟柔急了。 钟晚拍了拍她说道:“没事儿,就一晚上,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 那老板看了看钱,面色犹豫。 见他在思量了,钟晚继续说道:“你别怕,我住在那边,就算真的有脏东西也会先去找我,找不到你这儿来。” 这话一出,那老板看着三倍的价钱动了心。 他将钱慢慢的收到了抽屉了,愣了一下,然后抽出几张来还给钟晚。 “要不了那么多,这点你自己收好。” 钟晚也不推辞,将钱收下。 然后她安抚钟柔,让她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她回那边酒店去看看。 钟柔很不放心,责怪自己还是该把陈静姝一起叫来。 钟晚拿出法器给她看,说:“这是我该做的,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接你。” 钟柔拽紧钟晚的手,说道:“那就说好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明天一早就来接我。” 钟晚点头,然后背着背包就往之前的那个酒店走。 趴在前台看手机的大姐,眼皮都没抬一下,问道:“几间房?” 钟晚笑道:“大姐,是我。” 那个大姐抬头一看,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她没在钟晚身旁看到钟柔,了然道:“你倒是个好姐姐。” 钟晚客套的笑了笑,然后把房卡递给大姐,说道:“麻烦你,帮我换一间房,就换之前说看到小梅鬼魂的那间。” 那大姐手一抖,房卡差点没拿住。 她惊讶道:“你疯了?” 钟晚认真道:“我没疯,麻烦你帮我换一换。” 大姐打量了钟晚几眼,怀疑道:“你是不是想自杀啊?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死在这,这酒店的生意已经够差了,要是你再死了我们就得关门了。” 钟晚不能告诉她自己会抓鬼,只好跟她说,自己和小梅是很好的朋友,没见到她最后一面自己很遗憾,所以哪怕是鬼,自己也想见一见。 大姐半信半疑,但最后还是帮钟晚换了房卡。 钟晚背着包往楼上走。 一边走,她一边拿出手机四下查看。 隐约有几条鬼气在走廊上漂浮着,长长的白色烟雾似的鬼气,从楼道到走廊,一直延伸到走廊的最后一间房。 钟晚看了一眼房卡,正是那一间。 难道说,小梅的魂魄真的在这里? 钟晚越往前走,鬼气就越浓。 她用房卡刷开那门,将门轻轻推开。 吱嘎一声响,屋里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窗帘紧闭着,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常年无人居住的霉气。 一道白色魂魄就在屋中背对着钟晚站着。 她身上的衣服十分破烂,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几根布条搭在身上。 大半肌肤露在外头,如果钟晚是个男人,怕是这会儿都有些心神荡漾了。 钟晚试探的喊了一声“小梅”。 小梅听见声音,转过身来。 钟晚透过屏幕看着她,忍不住捂住嘴。 只见小梅的脸也被啃得面目全非,两个圆滚滚的白色眼球在外掉着,仅有两根眼肉成丝连接着。 她看着钟晚,似乎也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钟晚说:“碰巧路过,原本想来看看你,却得知你死了的消息。” 小梅奇怪道:“你看得见我?” 钟晚点了点头。 小梅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发现钟晚的眼神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 她似乎明白了,有些埋怨的说道:“是你,是你把那个怪物引来的,都是你。” “怪物?不是野兽吗?”钟晚问道。 小梅怨恨的看着钟晚:“你那天晚上,是被那个怪物追杀,所以才把房间搞成那样,是吧?”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隐约的想起来了。 那会儿她刚从长生村回来,也是住的这个酒店,而且当天晚上,她被那三具僵尸给盯上了。 难道,小梅是被僵尸杀了的? “那怪物长什么样子?”钟晚问她。 “长什么样子?”小梅冷笑一声,“就是你见过的那样!我真的好想杀了你为自己报仇,可是我只是个枉死鬼,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死!” 钟晚原本想反驳,杀了她的是僵尸,跟她钟晚又有什么关系。 忽然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她在马车上把伤口挠破,引得那些僵尸到这来,小梅可能会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做她的前台。 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好歹是一生无忧。 想后,钟晚说道:“对不起。” 小梅没吭声,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我已经死了,你的对不起也不能让我复活。” 钟晚十分自责,也不想同她争辩,只好问她多久会离开这里去阴间。 小梅望了一眼窗帘说道:“你来了,就快了。” “什么意思?” “我心中有恨,所以一直没法离开,如今听你一声对不起,也够了。”她自嘲的笑了笑,“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呢?继续待在人间,只会沦为孤魂野鬼。” 说到这,小梅忽然想到什么,看着钟晚说道:“不过,你也好不到哪去,那几个僵尸还在找你,你最好是想办法尽快将他们除掉,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像我这样枉死。” 钟晚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非要找我?” 小梅摇头,似乎也不知道。她也不再搭理钟晚,自己默默的对着窗帘站着。 第168章:重回长生村 钟晚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她说什么小梅都会恨她。 钟晚索性也不再多说,把钟柔从酒店叫出来,一起在镇上吃了个晚饭,随后两人就各自回了房间。 钟晚赶了一天路本就精疲力尽,她见小梅站在窗边不动也不说话,索性也不管她,自己躺在床上用被子一盖就休息了。 半夜里,钟晚感觉有人在对着她的脸吹气。 她坐起身来,伸手去按床边的夜灯。 灯亮了,屋内没人,空调也没开,想来应该是小梅在故意吓唬她。 钟晚有些无奈,打开手机对准眼前。 果然,小梅正站在床边,弯着腰,用她那张破烂不堪的脸,对着钟晚阴惨惨的笑着。 钟晚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把手机塞回了枕头下,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她倒不是怕小梅,而是小梅身边居然站着一个阴差。 这个阴差钟晚没见过,是个陌生的面孔。 他身上穿着黑无常的官服,应该是来带小梅回阴间的。 钟晚脑筋一转,就猜道了小梅吓唬她的用意。 她知道钟晚拿着法器,所以故意让钟晚把法器拿出来引起那个阴差的注意。 钟晚心头直骂小梅,但碍于有阴差在,钟晚也不敢做什么,嘀咕了两句然后躺回床上假寐。 钟晚面色平静,但心里已如海啸般翻涌。 她不知道那个阴差究竟有没有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是他们阴差的抓鬼法器,如果他发现了,会不会把这件事情上报? 钟晚越想越急。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四周空气的温度恢复了正常,才将法器拿出来。 她对着四周看了看,确定那个阴差和小梅已经离开后,钟晚赶紧给童萌打了个电话。 问他管理这片区的鬼差是谁? 范围太广,童萌也并不是每个阴差都认识。 他听钟晚说了刚才的情况,赶紧帮她去四下打听。 童萌很快将电话回了过来。 钟晚现在住的地方人数较少,在这当职的是个新鬼差,平常比较老实也不爱生事,他让钟晚放心。 钟晚一番道谢后将电话挂断。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法器,考虑着等这次回去给法器买个手机套包装一下,看能不能瞒过那些鬼差。 小梅的事解决了,第二天一早钟晚就去退房。 她告诉那个前台的大姐,她住了一晚上没看到有什么怪事,之前说看见小梅的那个客人没准是胡说八道。 说完,钟晚还让大姐把她住过闹鬼的房间这件事散播出去。 大姐一开始没明白钟晚的意思,等听到最后一句时,她才反应过来。 钟晚这是用自己的性命来帮他们酒店洗清流言啊。 大姐这样一想,感动得热泪盈眶,只感叹酒店的生意有救了。 钟晚笑了笑,也没多说,然后就去找钟柔去了。 两人离开了镇上往长生村去,钟晚按照之前的记忆,找到了那个开小三轮的大叔。 这两天没什么生意,大叔一脚踏着三轮的边沿,一边愁眉苦脸的抽着烟。 忽然见到钟晚来了,他惊得嘴一张,烟从嘴里掉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啊”的大叫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被烟头烫的,还是被钟晚的出现给吓到了。 钟晚看着他笑,大叔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了。 他挠挠头:“是你啊,吓我一跳。” 钟晚笑道:“大叔,我想麻烦你,再把我送到长生村去一趟。” 大叔一听她这话,变了脸:“又去?” 钟晚点头,然后拿出钱来递给他。 这两天生意不好,为了混口饭吃,大叔不大情愿的将钱接下了。 随后开着小三轮将钟晚两人送到了长生村的村口处,还是像之前一样,不肯进去了。 钟晚知道这些人对于鬼神的恐惧是多年积累,一时半会儿也消不去。 钟晚也不勉强,只问大叔一会儿傍晚的时候,能不能来接她们。 一听傍晚,大叔面色犹豫。 钟晚补充道:“加钱。” 大叔皱了眉头,似乎有些心烦,他看了看远处,隐约从树林中露出的村屋一角,犹豫了一会儿道:“去吧,我就在这等你们,先说好,太阳一落山你们就得出来,不然我就走了。” 钟晚赶紧点头:“成,那就说定了。” 说完,钟晚带这钟柔往村子走。 钟柔对于那大叔还不太放心,频频回头望去。 钟柔担忧道:“姐,你说他会不会一个人跑了啊。” 钟晚说道:“他就算真跑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现在快去快回,不然一会儿等天黑了,就真的吓死人了。” 钟柔想到钟晚给她讲过的经历,怕得打了个寒颤。 重回旧地,钟晚只觉得之前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两人走过周大婶的家,又走过刘麻子的家,最后去到了那块广场。 同钟晚想的一样,因为这个村庄无人问津,空旷地带的纸屑灰尘扔留在原地没人清扫。 或许是经过雨水的浇淋,地上一片狼藉,让这里看上去更加萧条。 钟柔原本还有些好奇,如今自己亲眼见过后,她逐渐的就笑不出来了。 她只是将钟晚的手握得更紧,似乎有些后怕。 第169章:突然出现的人 天色不早了,两人直接上山。 山上景色依旧,没有变化多少,只是少了山神的存在,如今的庙宇早已没有之前的百支烛火一同燃烧的盛景。 钟晚将山神像从背包里取出,然后将它恭恭敬敬的摆放回了原处。 随后她将神像前的香炉,用纸巾简单的擦拭了一下,点了三根香在香炉里。 无论怎么说,卫君南还在时最爱这功德香,现在他陨落了,给他点上三根就当最后的送别。 做完这些后,钟晚按照陈静姝告诉她的办法,跟山神断开结缘。 她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山神像的额头处,然后嘴里念着陈静姝教给她的咒语。 念完后,钟柔帮钟晚看了看,点了点头:“没了。” 钟晚眉心处的现出一朵黑色的小花,闪耀了几下,随后消失了。 结缘断了,钟晚松了口气。 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身上缠了一条无形的锁链,将自己牢牢套住,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走吧,回去了。”钟晚说道。 两人转身,刚抬腿跨出山神庙,身后忽然哐啷一声响,似乎有金属物体落在了地上。 钟晚和钟柔惊得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山神像好端端的摆在庙中,别的东西,也都在原位,地上干干净净。 只是……钟晚忽然皱了眉头。 钟柔也察觉了,小声道:“姐……那山神像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吗?” 山神像的眼睛睁开了,正直勾勾的盯着门外的两人。 神像闭眼,尽显慈悲。 神像睁眼,恶意满盈。 钟晚同那山神像对视半晌,她只觉得那山神像的两眼愈发有神,似乎下一秒,就能像活人的眼睛一样咕噜咕噜的转上两圈。 钟晚眉头越皱越紧,她道:“别管,直接下山。” 钟柔“嗯”了一声,两人拔腿就跑。 天边的太阳也在一点一点的往山后落去,钟晚钟柔像是在和夕阳赛跑,两人下山路上一刻未停。 直到跑到了长生村,两人才停了下来。 她们弯着腰,两手撑着大腿直喘粗气。 “姐……我跑不动了。” “歇歇……喝口水。”钟晚将背包从身后取下,刚把拉链拉开,钟晚瞳孔蓦然放大,她猛地将背包扔到一边! 钟柔正在抬手擦汗,被她吓得够呛:“……这是干什么?!” 钟晚惊魂未定,她低头,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手。 猩红的血,在她白嫩的手上极为突兀。 “跑!快跑!”钟晚拉着钟柔就往村碑处跑。 钟柔不明所以,两腿直颤:“你看到什么了!” 钟晚跑在前头,头也不回的说道:“人头!卫君南的人头!” “人头?神像的人头?” 钟晚声音颤抖:“不是……是人头!真的人头!是卫君南的!” 钟柔吓得心肝一颤,下意识地说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这话一出,钟晚愣了一下。 是啊,她会不会看花眼了? 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干净净的,哪里有半点血渍。 难道被鬼乱了五感? 钟晚十分疑惑,她的手习惯性的去摸胸前的骨哨,却摸了个空。 钟晚忽然想到,自己已经把骨哨给柳常青了。 是不是因为没有骨哨的保护,所以自己的心神不稳,就被一些山精野怪给乱了五感? 钟晚暗自猜测道,稍稍放了心。 虽说松了口气,但她刚才被这么一吓,也不敢继续在这待了,拉着钟柔的手一起往村碑处跑。 至于那个背包里也只是一件换洗的衣物,丢了也就丢了,钟晚毫不心疼。 两人一路狂奔,终于到了村碑处。 红色的小三轮仍旧停在那里。 钟晚和钟柔似乎看到了希望,赶紧往小三轮那跑去。 “大叔,我们回来了!”钟柔喊了一声,却没人回应。 钟晚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两人绕着小三轮走了一圈,没看到那个大叔。 钟柔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去哪了,不是说好要等我们的吗?” 夕阳已经被高山遮蔽,天空变成了暗蓝色。 钟晚看了一眼小三轮,见发动小三轮的车钥匙还在上头。 十有八九,那个大叔出事了。 她看了一眼还在旁边疑惑的钟柔,决定不把这事告诉她。 “他大概是害怕所以自己跑了,我们把车给他开回去吧!” 钟晚做出决定,直接坐上了驾驶位置。 钟柔有些担心:“万一那大叔去上厕所了呢?” 钟晚环顾四周,想了想。 长生村的传闻已经多年,大叔肯定知道这条路不会有行人。 他养家糊口的三轮在这,他是个男人又不是女人,即使是上厕所也肯定只会在路边,不会去那草笼中。 所以,大叔一定是出事了。 眼看天色愈发阴暗,林间傍晚多雾,远处萧条的长生村也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钟晚不敢再留,严厉的催促钟柔上车。 钟柔赶紧坐到钟晚旁边。 钟晚摸索着将小三轮发动,然后歪歪扭扭的往前开去。 钟晚没开过车,但幸好小三轮上手比较快,她也逐渐的熟练起来。 小三轮行驶在乡间小路上,钟晚因为第一回驾驶,所以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没看别的,只专心看路。 有钟晚驾驶着车,钟柔则要分心一些。 她扭头四下看了看,蓦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回头往小三轮后方一看,顿时吓得浑身一抖。 钟晚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问道:“冷吗?” 钟柔摇头。 她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她们后方,车才行驶过的路两旁,居然站着很多人。 男的几乎都是灰尘扑扑的麻布衣服,女得基本都扎着及腰的麻花辫,穿着小碎花的棉布衣服。 所有人,零零散散的站在路的两旁,面无表情的盯着车上的钟晚两人。 钟柔收回视线,看向钟晚。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身后那些突然出现的诡异的人告诉钟晚。 钟晚察觉到钟柔在看她,于是说:“我知道,你别看就行了。” 原来,在钟柔发现那些诡异的人之前,钟晚早就通过小三轮的反光镜看到了。 她担心钟柔害怕,所以没把这事告诉她。 她不告诉钟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既然她们的小三轮从那些怨鬼身旁经过,他们都没伤害她俩,那就说明,这些鬼是无害的。 既然是无害的,那自己就没必要多管,只要安心的将小三轮开到镇上就行了。 只不过,钟晚想不明白的是,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多出这么鬼,这些鬼又是从哪里来的? 长生村那些人的魂魄早就被卫君南吸走然后做成纸人,他们后来又被柳常青的青峰剑除掉,按理说,这段路上只会有一些精怪,而不会有鬼的存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钟晚想不明白。 第170章:运尸的老师傅 小三轮继续往前走。 车后两旁的游魂越来也多,甚至走到后来,钟晚和钟柔已经能看到车前方的游魂了。 他们就站在路两旁,面无表情地盯着二人。 乡间小路原本就不宽,钟晚尽量让车在道路中间行驶,但只要两旁的游魂一伸手,就能碰到钟晚她们。 游魂越来越多,钟晚就算习惯了见鬼,还是会有些毛骨悚然。 毕竟,就算是这么多人站在路旁目送着她,她也会紧张,更别说这些全是鬼了。 如今柳常青重伤昏迷不醒,骨哨也不在身上,如果真的出了事,还有谁能来救她? 陈静姝吗? 就算她能来,一时半会儿也飞不过来。 钟晚的额头逐渐冒出冷汗。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钟柔,看到她也是一脸惨白。 就在钟晚越来越慌乱的时候,小三轮后忽然传来丁零当啷的铃声。 这个声音,钟晚只听过一次,但她印象极为深刻。 在这条没人行驶的路上,也只有那个拉尸的老师傅才会从这里经过。 钟晚看了一眼后视镜,正打算将小三轮停下,就听身后那老师傅一声气势磅礴的大吼:“停车!” 小三轮猛然停下,却不是钟晚操控的,像是被那个老师傅给喊停的。 钟晚扭头向后看去,一片昏黑,看不太清楚。 只能听见一阵急促的铃声和马蹄声离她们越来越近。 老师傅将马唤停,恰好与小三轮并排停住。 老师傅看了钟晚一眼,催促道:“快到我车上来!” 钟晚知道这个老师傅有些本事,听他这样说,也不敢耽搁,赶紧带着钟柔爬上了老师傅的车上。 钟晚和钟柔坐在老师傅背后。 还是和之前一样,很大一股腐烂的气味,钟晚早有心里准备,所以还能忍受,但钟柔第一次闻到这种怪味,顿时捂住嘴不停的干呕起来。 钟晚拍着钟柔的背说道:“老师傅我们又见面了。” 那老师傅语气不好的说道:“你咋又到这儿来了,还把送魂车带着跑,不要命啦?” “送魂车?什么送魂车?”钟晚懵了,不是小三轮吗? 老师傅嗤了一声:“你刚不是还开着呢,这会儿又不知道了?” 钟晚诚恳道:“我确实不知道什么送魂车,我看见的是一辆红色的小三轮。” 老师傅听后,沉吟半会儿:“那车是阴间的送魂车,一般是黑白无常送魂使用,所以刚才那些游魂是想坐你的车去阴间。你呀,你这丫头怕是把鬼差的车开走了都不知道……话说,你怎么能开那车?” 钟晚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老师傅见过的怪事很多,于是安慰她道:“人没事儿就成,这事就当过去了。” 钟晚点头,突然想到僵尸的事,于是把她所知道的事跟老师傅说了一遍,还问他那三具僵尸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师傅听完,只道:“你如果真想知道,就跟我走一趟。” 想着小梅说的,那三具僵尸在找她,钟晚不喜欢这种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的感觉,于是同意跟老师傅走。 钟柔拉扯了几下钟晚的衣服,似乎有些怀疑这老师傅。 钟晚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宽心。 钟晚是信得过老师傅的,毕竟这他如果要害她,也不会救她一次又一次了。 马拉车跑得比小三轮还快。 不一会儿就开到了一处岔路口,马车一转,往反方向驶去。 马车所走的路比通往长生村的路还有破旧,一路坑坑洼洼七弯八拐,钟柔不堪折磨,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钟晚身体还算健康,但她也怀疑再过一会儿,她全身的骨头也要散架了。 幸好,这段路没走过久,绕过一段竹林,就见到了老师傅的住处。 看着眼前的墙围,钟晚有些怀疑,这里究竟是老师傅的住处,还是别的什么。 只因为那片长满青苔的墙围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纸。 别说院落破旧显得阴森吓人,就连那些符纸看上去都十分瘆人。 那些符纸大多都是一个纹路,弯弯扭扭的,钟晚不认识。 老师傅将车停下,他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形壮硕,跳下车的时候身手十分敏捷。 他扭头一看,见钟晚正好奇的看着符纸。 老师傅将鞭子往腰间一别,说道:“那是驱邪符。” 说完,他背着手往前走,一把推开院落的木门直接走了进去。 木门哐当一声撞到那围墙上,又反弹回来,在钟晚钟柔两人面前关上。 钟晚和钟柔对视一眼,然后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将木门推开。 墙围上贴满了符纸,院落里的场景就更为惊人。 钟晚也顿时明白,这老师傅为何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了,要是附近有别的村民在,怕是看到这景象,早就报警把老师傅抓走了。 只见那院落中间,点了一圈蜡烛,有两具一大一小的尸体,就坐在那蜡烛中间。 大的是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几岁的男童。 他们的眼睛都闭着,因为尸体僵化,嘴唇微微张开。 蜡烛外,也就是两具尸体旁,用一个木棍支撑在地,木棍上挂着一头瘦削的,已经死去多时的猪。 钟晚懵了,难道她看走眼了。 难不成这老师傅,真的有什么怪癖? 第171章:夜林偷猪 这两具尸体跟老师傅是什么关系? 他又为什么要把一头猪挂在木桩上? 那猪不知死了多久了,看上去十分可怖,而且猪的身上布满伤口,一道道的,像是鞭伤。 难不成老师傅是个施虐狂? 钟柔拽紧了钟晚的胳膊,整个人不停的发抖。她压根不像钟晚这样,还能直勾勾盯着那几具尸体看。 老师傅抱着两根长木板凳来到院落,咚的一声放在钟晚钟柔面前。 “坐。”他说。 钟晚钟柔坐下后,老师傅手里拿着一根烟杆,也在两人对面坐下。 他点燃烟,吸了一口,吐出。 钟晚看着他,先是问了问身侧两具尸体的事。 老师傅扭头看了看,说:“那是我媳妇和儿子。” 一般人在死后,都讲究入土为安,钟晚很是疑惑,这老师傅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媳妇和儿子,不给棺木他们也就算了,还把他们摆在这院落里。 老师傅听了她的话,站起身来,走到他媳妇身旁,伸手,替他媳妇掸了掸肩头的灰。 他说:“我原本不做运尸这行,只是个卖猪肉的,姓朱,单一个骇字。” 朱骇满脸忧愁,显得他脸上的沟壑越深。 他就这样站在两具尸体旁,一边抽着烟,一边说着那件惨事…… 朱骇杀猪卖猪,他媳妇孙小芳在家带孩子。 有一天晚上,朱骇出去跟朋友喝了几杯小酒,回家的路上忽然听见草笼里传来几声小猪哼哼唧唧的声音。 朱骇摇摇晃晃过去,拿着手电筒照了照。 原来是头野母猪生了一窝小猪仔。 看着那窝猪仔,朱骇动了心思,他小心翼翼退回路上,回家去推了一辆小车过来。 朱骇就在旁边一直守着,直到清晨降至,那母猪终于动了动,似乎打算去找点食物。 朱骇酒意顿醒,趁着那母猪离开,他赶忙将那堆猪仔装进小车上的背篓里,打算带回家去。 不巧的是,朱骇刚将最后一只小猪仔装上车,母猪就回来了。 母猪刚刚生产,哪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人带走,当即从远处横冲直撞而来要同朱骇拼命。 朱骇想着自己力气大,来的是个刚生产不久的母猪,料来还是能对抗一二。 哪知那母猪力气极大,朱骇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被那母猪掀翻在地。 朱骇有一瞬间头晕目眩,但危机就在一旁,他来不及多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抽出别在腰间的刀,就向那母猪挥去。 砍了十几下,那母猪浑身是血。 鲜红的血不停的留着,四周一片浓浓的血腥味。 朱骇担心这血把山间野兽引来,于是握紧刀,猛地插向母猪的头。 母猪头骨极硬,震的朱骇手臂发麻。 但他常年杀猪,如今又正是壮年,力气也小不到哪去。 他两手合力握刀,蓄力往下一压,刀尖直接将那母猪的头颅刺穿,牢牢的钉在了后头的粗树干上。 母猪痛得不停的嚎叫,拼命挣扎,朱骇两脚一软坐倒在地。 母猪挣脱不了菜刀,它每动一下,就牵扯到它头上的伤口,绝望和痛苦让它流出了眼泪。 朱骇见状,连刀也不敢去拔,就直接让他用了几十年的刀直接插在那母猪的脑门上,然后他自己推着装满猪仔的背篓就往家走。 回了院落他赶紧将门紧紧关上。 孙小芳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一见朱骇浑身是血,差点吓晕过去。 朱骇把她半拖半搂的带到推车旁,示意她看。 “媳妇你看这是啥!” 在朱骇的眼里,那一窝猪仔就是路边捡的银子。 他媳妇儿一见一背篓猪仔,原本也笑了,转头见到朱骇一身污血,她心里隐隐不安,赶忙问这身血是哪来的。 朱骇说是在路边捡的,母猪刚生出来的。 朱骇媳妇一听,觉得这事不靠谱。 野猪向来记仇,这山间野岭只有他们这一户人家,要是母猪寻仇,他们怕是招架不住。 朱骇让她放心,母猪已经被他杀了。 说完,朱骇把自己如何勇斗母猪的事同他媳妇描述了一番。 他媳妇儿听完没有半点赞赏,只是皱了眉头,抱紧了手中的孩子,脸上更加担忧…… 听到这,钟晚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猜测道:“所以,后来那母猪真来寻仇了?” 朱骇的烟抽完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母猪死了,来的,是一头猪妖。” 朱骇杀母猪偷猪仔的事过去了大半年,为了赚钱,小猪仔刚刚长肥,他就迫不及待的杀猪卖肉了。 那一年,朱骇狠狠地赚了一笔。 拿着一叠钱,朱骇很是高兴,他盘算着在镇上买套大点的房子,让一直跟着他吃苦的孙小芳和儿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天傍晚,朱骇在镇上买了些吃食,打算回家跟他媳妇好好庆祝庆祝。 他推开院落的门,正见他儿子趴在地上。 朱骇那会儿还没多想,只当儿子睡着了,于是他把吃食放下,走过去将儿子抱了起来。 哪知他这一抱,耳旁忽然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他手中儿子的体重随之一轻。 朱骇愣了一下,低头一看。 却见他儿子上半身的内脏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朱骇整个人都惊住了。 他将儿子的脸翻转过来,发现他儿子瞳孔涣散,脸色乌青,不知死了多久了。 朱骇悲痛大叫了一声。 第172章:尸醒 朱骇抱着儿子的尸身悲声痛哭。 这时,里屋忽然传来一阵木箱的撞击声。 “媳妇!”朱骇猛然想到孙小芳,赶紧抱着儿子冲进屋去。 里屋的门未关,像是故意让朱骇能够看见似的。 当朱骇看清屋内状况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只见一头巨型的黑猪,正压着他媳妇前后耸动,嘴里还发着扑哧扑哧的哼声。 它见朱骇来了,巨大的猪头一扭,望着朱骇的眼里冒着邪恶的光。 朱骇疯了,将眼睛瞪得极大! 他将儿子的尸体放在椅上,一把将腰间的尖刀抽出。 他两手握着刀柄,愤怒大叫一声,向着野猪砍去。 野猪身下动作不停,不闪不躲,讥讽地看着朱骇。 尖刀刺下,野猪化为一道黑烟消失,孙小芳出现在朱骇眼前。 两人四目相对,孙小芳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当家的”,下一秒她的喉咙就被尖刀刺穿。 朱骇愤怒到失去理智,他想把猪妖一刀杀死,所以这一下几乎用了他所有的力气。 尖刀不止刺穿了孙小芳的喉咙,甚至刺穿了床板。 孙小芳喉咙呜咽一声,她怔怔地看着朱骇,眼里满是怨恨。 她似乎想说:我告诉过你了,会遭报应的,是你不听,是你害死了我和儿子…… 孙小芳死后,朱骇疯了,他拿着那把杀猪刀四下寻找那头猪妖。 他知道,那猪妖让他活着,就是为了让朱骇跟他一样,一生都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 直到有一天,朱骇遇到了一个道长。 那道长说他可以帮朱骇报仇,只不过,朱骇也得帮他一个忙,他要朱骇帮他把一个断臂的孩子抚养长大。 朱骇一听,连忙应下。 事后,道长确实同他说的那样,帮朱骇把那猪妖杀死,还将猪妖的真身送给朱骇,任他处置。 朱骇也履行承诺,帮道长抚养那个断臂的孩子。 每年道长都会来看那孩子,直到有一年,他运来一车书籍,说是送给那个孩子的礼物,说完这话,那道长往后一倒,就这样死了。 朱骇将道长的尸身恭敬地安置后,就把那车书运进了屋。 他随意的翻了翻,意外发现这一车书都是道家修炼之法。 朱骇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孙小芳和儿子重生? 于是他就不停的看书,也终于让他找到了能令人起死回生的办法。 听到这里,钟晚忍不住打断他的回忆。 她问:“所以你才把他们的尸体放在院子里?” 朱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于是我去义庄找了几具尸体试试,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把那些人的魂魄从地府拉回来后,却没办法给他们活人的肉身。” 钟柔惊讶道:“所以那些人都变成了僵尸?还是那种有意识的?” 朱骇眉头皱起,点头道:“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成功的,有的也许投胎了,所以没法复活,有的被我拉回阳间后却变成了僵尸,后来我担心那些僵尸害人,于是我做了运尸这个行业,凡是即将尸化的,我都把他们带走然后用符箓压制,再将他们处理掉,只是遇到你的那天出了意外,那三具僵尸闻了你的血后,连符箓都压制不住他们,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跑了,没办法,我担心他们害人,只好让我那个徒弟出去找他们。” “徒弟?”钟晚疑惑道。 朱骇说:“就是我收养的那个断臂孩子。我儿子的死让我到现在都没法接受,所以我跟那孩子一直以师徒相称。他或许有那道长真传,只读了那屋子的书就学会了道家之术,相比我这半吊子,可是厉害多了。” 钟柔看着他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让你徒弟帮你,复活你媳妇和孩子?” 朱骇看了看他媳妇的尸体,叹了口气:“看到那些尸体变得不人不鬼,我想着还是算了,我不忍看着我的媳妇和儿子变成那样,就算复活了又如何,终究是回不去了。如今把他们放在院落,也只是舍不得他们罢了,我并没有对他们用什么复生之法。” “那,你外墙上贴的那些符纸又是干嘛的?” “驱邪的,我媳妇儿他们的尸身在这,平日里我不在家,贴那些符咒一是为了吓唬那些过路人,二是担心有山间野怪来霸占我媳妇儿的尸身,所以才贴了这么多。” 钟晚听着朱骇的话,想着外墙上的符纸确实挺吓人的。 故事讲到这就差不多了,该办正事了。 朱骇起身回屋,拿来一把尖刀和一个空的注射器放在钟晚面前。 他说:“僵尸跑了后,我就让我徒弟来找你,原本想着你不来找我,等我徒弟找到你后,我也得看看你的血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僵尸只闻过你的血,就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挣脱符箓跑出去。” 朱骇看着桌上的尖刀和注射器,向着钟晚扬了扬下巴:“选一个。” 看着那尖刀和注射器,钟晚有些犹豫:“有针吗?” 她两个都不想选,反正只是割破手,她用绣花针扎破手指应该也是一样的效果吧。 朱骇左看看右看看,拿起注射器,没给钟晚反抗的时间,直接插入了钟晚手臂上的血管里。 那精准度,比医院的护士还准。 只见那针一插入,鲜红的血液直接流入空管里。 随后朱骇将针头拔出。 他返身回屋拿出一个镀金的盆子放在院落的桌上,然后将钟晚的血,从注射器推入镀金的盆子里。 一股血腥味扩散开来,朱骇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身侧的孙小芳和她怀中的儿子猛地张开眼来,向着钟晚低声嘶吼了一声! 第173章:碰没碰 钟柔被吓得大叫一声站起来,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两具尸体都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动,只不过他们的眼睛已经睁开,嘴里不停的发出低吼。 朱骇从包里摸出两张黄符,然后两手一抬,分别贴在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的脑门上。 就在黄符贴上额头的瞬间,两具尸体瞬间安静了不少,只不过他们的喉咙处仍旧不停的发出颤鸣声。 见他们暂时没什么危害,钟晚冷静下来。 她问朱骇:“你不是说他们的魂魄还在地府吗?” 朱骇刚才也被那两具尸体吓到,但他看了一眼盆中的血,了然道:“他们的魂不在这,但因为这两具尸体常年吸收日月精华,有了些灵气在身,所以今日他们一闻到你的血就有了反应,要是他们的魂在这里,现在怕是已经站起来了。” 听他这样一说,钟晚松了口气。 经过这一吓,钟晚更是对自己的血来了兴趣。 她催促道:“既然他们没法害人,你快帮我看看,我那血究竟有什么问题。” 于是,朱骇从屋里拿出一张符箓。 他将符箓夹在两指间,念了几句咒语,再空中凭空化了一道符咒,然后他把指间的符箓扔在金盆中。 那符箓染了钟晚的血,然后哗的一声自燃了。 符箓燃烧得极旺,甚至将金盆中钟晚的血都烧了起来。 不一会儿,整个金盆变得干干净净,没有符箓烧后的灰尘,也没有钟晚的血,一滴都没有。 钟晚钟柔震惊了,哪知朱骇比她俩更震惊。 他走上前,将那盆端至眼前看了看。 “怎么会这样?”朱骇自言自语道。 钟晚皱了眉头:“什么意思?” “等等,”朱骇说,“或许是我看错了。” 耳旁两具尸体低声叫着,钟柔又怕又急,担心他俩会突然向着自己扑过来。 钟柔有些害怕的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朱骇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对啊,你怎么会是鬼呢?” 听到这话,钟晚钟柔对视一眼。 钟晚摸了摸裤包里的法器,想着该会不会是自己受了法器的影响,所以血液里也有了鬼气吧。 钟柔垂眸看了钟晚的裤包一眼,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但谁也没把这话说出来。 担心朱骇猜到什么,钟晚笑道:“老师傅,我能晒太阳能流血,肯定是人不会是鬼。” 朱骇正色道:“这我当然知道,就算我道行不高,但干了这么多年,看人看鬼的本事还是有的,丫头,你跟老头儿说实话,是不是有接触过什么阴间的人,不然,为何你的血会有鬼的灵气,而且你还能开鬼差的送魂车?” “我……”钟晚有些犹豫。 朱骇上了岁数,经历的事看过的人是钟晚的十倍,他一眼就瞧出来钟晚打算撒谎。 朱骇脸色一变,有些不悦的吹了吹嘴边的胡子:“丫头你若想老头帮你,就得说实话。” 实话,钟晚肯定是不能说得。 想了想,她只说自己的父母被恶鬼害死,她曾经找过一个问米婆帮她请阴差帮忙,或许就是因为这事,才让她身上有了这些东西。 “阴差?”朱骇听后打量了钟晚几眼,他欲言又止。 片刻,他理了理措辞道:“你莫怪老头多嘴一问,你是否……是否跟那阴差同过房?” 钟晚:“……” 钟柔听得脸一红,斥道:“你这老头真不要脸,问些什么啊都是。” 朱骇原本还有些开不了口,如今听钟柔这一骂,他正色不少,说道:“我岁数摆在这,当你俩爷爷都够辈的能对你们做什么?” 这朱骇从进门开始,说的话是真是假钟晚不知道,但她能够确定的是,这老头儿确实有些本事。 想后,钟晚问道:“老师傅你为什么这样问?” 朱骇看向钟晚道:“你血液里带有鬼气和灵力,所以才会吸引那些污秽,而且你血液里的灵力十分浓厚,哪怕只是让那僵尸闻上一闻,就能有破除符箓的能力。你既说你同阴差打过交道,那么,能改变你血液的方法,也就只有我方才说的那事,别的再无可能。” 钟晚低头思索起来。 她在被沈欣悦夺走爱魄的那段时间,确实有过她起床发现自己没穿衣服的情况,难道说,柳常青真的对她做了什么? 正当钟晚想得面红耳赤时,她忽然又觉得不对劲。 她没和丁峰同过房,如果柳常青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么为什么,她每次起床都没发现破c的血迹。 钟晚越想越头痛,她总不能自己跑到柳常青面前去问他,是不是碰过她。 那要是他没碰过,自己这样问,岂不是又要被柳常青嘲讽一番? 不行不行,肯定不能去问。 但是不问他,她血液里有鬼气这事就弄不清楚了啊。 钟晚整个人都凌乱了。 钟柔见钟晚蹲在地上,抱着头苦思冥想的样子,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嗨了一声,把钟晚从地上拖拽起来,说道:“有什么好想的,等回去后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钟晚愣了。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还是钟柔聪明! 钟晚笑着跟钟柔道谢,却见钟柔凉凉的看着她:“姐,你可真是厉害啊,连鬼差都敢碰。” 钟晚:“……” 第174章:一夜痴缠 朱骇回屋拿了三根钢针出来,递给钟晚。 他说,虽然他的那个徒弟去抓那三具僵尸了,但难保僵尸会先一步找到钟晚。 钟晚拿着这三根钢针可以勉强防身,如果实在是和僵尸遇上了,她将这钢针插入僵尸的眉心,就能把僵尸制服。 钟柔觉得奇怪:“既然钢针有这功效,那我们回去后,去杂货铺多买些钢针不就行了?” 朱骇说:“这钢针是用鸡血炼化过的,你当是那些普通的钢针?” 钟晚知道这老师傅是真心帮助自己,道谢后将钢针接过用布小心包好。 随后,钟晚问道:“老师傅,你那徒弟现在在哪?” 朱骇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虽是个年轻人但比我这老头子还古板,从来不用手机,平时都是他在外忙完了,然后直接回到这来。” 钟晚听后,点了点头。 朱骇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那僵尸是跟着你去的,只要僵尸找到你,我那徒弟也就能寻到你。” 钟晚脸色瞬间沉下,她可不想遇到僵尸,那次的经历已经够恐怖的了。 三人相谈之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下。 钟晚和钟柔打算离开,老师傅用他的马拉车将二人送到附近的镇上。 离开前,钟晚看了一眼院中,还不停嘶吼着的两具尸体,她有些担心。 朱骇指着那圈蜡烛说道:“放心吧,只要蜡烛不倒,他们即使是活了,也出不来,等我将你二人送到镇上后,再回来平息这事。” 朱骇的能耐,钟晚还是信服的,当即也就不再多想,坐着朱骇的马拉车往镇上去了。 钟晚和钟柔在小镇上略微休息了几天,然后就回家了。 刚到家,就见陈静姝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包括她的肤色,全部都像是镀上了一层白霜,白得极不正常。 钟晚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她。 哪知陈静姝浑身冰冷,钟晚没有防备,手心差点被她冻伤。 钟柔赶紧从厕所拿出一张毛巾,让钟晚用毛巾遮挡一下。 钟晚隔着毛巾去扶陈静姝,这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钟晚将毛巾松开,只见毛巾上都是一层冰霜。 钟晚问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袭击了? 陈静姝摇头,只说自己头很晕。 钟晚不明所以,让钟柔留在客厅照顾她,然后自己回了卧室,拿出法器查询陈静姝究竟是怎么了。 法器上的文字同现在的白话文有区别,钟晚废了好大心思才把这事弄明白。 原来是陈静姝饿了。 因为她怀着鬼胎,那鬼胎需要大量的修为来发育。 而钟晚那天走得急,也没给陈静姝布置灵台,也没将她带在身边,所以陈静姝没有修为补给,又被鬼胎吸走了大量修为,所以才会晕倒在地上。 也幸亏钟晚回来得及时,不然,陈静姝可能会因为修为被鬼胎吸干而灰飞烟灭,而她肚中的鬼胎也会因为无法临盆,然后随着陈静姝一同消失。 钟晚把这事儿跟陈静姝一说,皆是有些后怕。 钟晚赶紧去了外头,买来一块木牌写上陈静姝的名字,为她在家里简单的布置了一个灵台。 办好这些后,钟晚拿出三根功德香烧给陈静姝。 过了一会儿,陈静姝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她之前的模样。 虽然算不上大好,但至少比刚才那样好得多。 弄完这些后,已是傍晚了。 钟晚在睡觉前多插了几根功德香在香炉里,想着多给陈静姝补一补。 随后,钟晚就回卧室休息去了。 梦里,她梦见了柳常青。 柳常青浑身青血躺在石棺里,两眼紧闭,像是死了一样。 钟晚在梦里瞬间哭了出来,整个人扑到石床边,嘴里大喊着柳常青的名字,说他要是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钟晚哭得撕心裂肺,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从她脸颊划过。 钟晚瞬间惊醒。 卧室漆黑,但钟晚感觉到自己的床沿边坐了一个人。 想着那三具来找她的僵尸,钟晚瞬间抽出枕头下的钢针,往那人的眉间插去。 手腕在空中被人紧紧拽住,柳常青戏谑的声音传来:“想杀我?” 钟晚有些不敢相信:“柳常青?” 柳常青伸手将钢针从钟晚手中抽走,他说:“除了爷,还会有谁大半夜的到你屋来?” 钢针是被抹了鸡血的,怕鸡血的除了僵尸还有鬼。 眼前的黑影能碰那钢针,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柳常青。 钟晚卸下防备扑到柳常青怀中,将他紧紧抱住,高兴道:“你的伤好了吗?” 柳常青反手将她搂住,笑道:“担心你斗不过那恶鬼,爷一醒就来看你了。” 钟晚鼻头一酸,摸了摸他的胸前,担忧道:“我没事你别担心,倒是你这伤是不是都好了?” 柳常青轻笑一声。 钟晚听见耳旁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 柳常青摸着黑,握着钟晚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 “既然你这么担心,不如自己来摸摸看。”他话中带笑,似乎在故意逗弄钟晚。 钟晚的手心下是柳常青冰凉的肌肤。 黑暗之中,钟晚回想着柳常青赤裸着上身被倒挂在石山上的场景。 那时看着触目惊心,这会儿回想着,却让她有些面红耳赤。 钟晚原本想将手收回,但她又担心柳常青的伤口。 钟晚咽了咽口水,手指微动,在那片冰凉的肌肤上慢慢划动。 柳常青的身材极好,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力量。 钟晚一开始是在摸查他的伤口,但逐渐的就变了味儿。 柳常青的肌肉渐渐绷紧,他的气息逐渐乱了。 “小晚……”柳常青声音暗哑。 钟晚轻轻应了一声,她也好不到哪去。 黑暗之中,柳常青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俯下身去,从上而下的盯着钟晚。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萦绕。 柳常青低头,缠绵又霸道的吻了上去…… 第175章:避孕药 一夜痴缠,春光旖旎。 钟晚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窗外的枝桠尖头落上了一只鸟儿,它吱吱的叫了两声后,扑闪着翅膀飞走。 钟晚醒了过来。 她脑中一片清明,只觉得自己浑身舒畅。 钟晚四下看了看,柳常青已经离开了。 如果不是昨夜的感觉太过真实,钟晚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想到昨夜的一幕幕,钟晚回过味来,柳常青哪是伤口没好,他分明是伤口都好完了,精力旺盛得没处宣泄,刻意找她来了。 钟晚气鼓鼓的掀开被单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没有落红。 钟晚眉头皱起。 难道柳常青在之前就已经碰过她了? 这事儿让钟晚心头难受极了,就像是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那种膈应的程度,不相上下。 钟晚再也忍不住了,拿出手机给柳常青拨了个电话。 嘟嘟两声响后,柳常青接通。 钟晚喂了一声,却忽然有些问不出口。 柳常青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他似乎在忙。 钟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柳常青,昨夜是不是他们第一次。 柳常青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 钟晚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她又恼怒起来。 “不要脸啊你!”骂完,钟晚将电话挂断。 想着柳常青这么正直的人,居然会趁人之危,钟晚气得半死,只觉得柳常青那清冷高傲的形象在她心中都破灭了。 卧室门被人敲响,钟柔推开门,探进头来:“姐,你好了没?” “干什么?” “你不是今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吗?” 钟晚懵了,她怎么把这事忘了。 看着门边站着的钟柔,钟晚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提起这事。 只摇头道:“不去了。” 钟柔觉得奇怪:“怎么了?” 钟柔走进卧室,在钟晚床边坐下。 她审视的看着钟晚,似乎在想钟晚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钟晚支支吾吾说道:“反正就是不用了。” 钟柔怀疑的盯着她,鼻尖耸动。 钟柔凑近钟晚闻了闻,面色巨变,震惊的指着钟晚。 “你……啊!昨夜他来过了?!” 钟晚尴尬的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神经病啊你!” 看着眼前一脸震惊的钟柔,钟晚只想把这妹妹掐死。 知道就行了,干嘛还要说出来! 钟柔似乎也反应过来,她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拔腿就往客厅走。 她走到门边,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陈静姝。 钟柔脚步微顿,回头看了钟晚一眼:“姐,你会不会怀孕啊?” 钟柔这话就像是一个铁锤,直接把钟晚的脑门给砸懵了。 是啊,她会不会怀孕啊? 想着昨夜柳常青的凶猛,钟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才十八岁,她不想未婚先孕啊,更何况柳常青还是只鬼,要是他不想负责怎么办? 钟晚越想越心慌,整个人摇摇晃晃。 看着钟晚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钟柔又弱弱的吐了一句话出来:“要不然,你去吃颗避孕药?” 避孕药?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钟晚一下恢复了精神,起床换衣一气呵成,然后跑到药店找工作人员要了一盒避孕药。 付钱的时候,钟晚受尽工作人员的白眼。 钟晚是忍了又忍,心里的脏话才没骂出口。 随后,钟晚拿着一盒避孕药回家,在厨房里倒了一杯开水就打算吃药。 陈静姝挺着孕肚走过来,她看了一眼钟晚,问她手里的是什么药? 钟晚想也没想,就答是避孕药。 陈静姝虽然是个古人,但她根据这名字也猜到这药物是用来干嘛的。 她脸色一变,然后悄悄退出厨房。 另一边,钟晚和钟柔刚研究好这药怎么吃。 钟晚把一颗药放在手心里,正打算吃下的时候,她犹豫了。 钟晚低头,看着手心里那颗小小的药丸想着。 她和柳常青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会像她,还是会像柳常青? 钟柔见钟晚犹豫了,说:“姐,你如果不想吃就别吃了吧。” 钟晚皱了眉头问钟柔:“柔柔,你说人和鬼能有孩子吗?” 钟柔也不确定,犹豫道:“能吧?静姝是鬼,她男人是人,他俩就有孩子。柳常青虽然是鬼差,但他本体也是鬼,你们两个……应该也会怀孕的吧?” 吃,还是不吃,钟晚纠结了。 钟柔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姐,柳常青他有说过喜欢你之类的话吗?” “喜欢我?”钟晚愣了一下。 钟柔点了点头:“就像姐夫那样,姐夫很喜欢你,所以会经常给你表白,会说喜欢你,会说他爱你。那柳常青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简单的说,就是姐姐你知不知道柳常青的心意?” 钟晚想了想,柳常青有说过吗? 好像没有说过。 这样一想,钟晚心里就有些难受。 但她转念一想,柳常青虽然没说过这些话,但他对她很好,好到可以为她受伤为她去死。她不应该在这里胡思乱想,有什么事,她直接问他就行了。 想后,钟晚决定了,吃不吃避孕药这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她得去问问柳常青。 钟晚刚准备将避孕药扔掉,手腕忽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那力道极大,震得钟晚手腕一麻,药丸从手心落下。 药丸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个男人宽大的手掌里。 钟晚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一眼。 就见柳常青脸色铁青的站在她身旁。 他凶相毕露两眼通红,修长的指间捏着那颗避孕药,咬牙切齿道:“告诉我,这是什么!” 第176章:天降巨款 柳常青怎么回来了?还是在白天! 顾不上柳常青在生气,钟晚赶紧把他拉回卧室。 锁上门,然后将卧室的窗帘全部拉上。 做完这些后,钟晚回头面向柳常青,像小孩子做错事一样,给柳常青道歉。 柳常青面色稍缓,但仍旧很生气。 他在床上坐下,冷冰冰道:“说吧,为什么要去买这个?” 他将药丸砸到钟晚脚下。 钟晚脚一缩,战战兢兢的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她支支吾吾道:“我那不是……担心怀孕嘛。” “怀孕?”柳常青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事,他冷笑一声道,“你那猪脑子整天在想些什么!我是鬼,你怎么可能会怀孕?” 钟晚猛地抬头看着他:“陈静姝不就是鬼,那她怎么能怀孕的?” 柳常青伸手掐住钟晚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说不会,就不会。” 霸道如常,不容反驳。 钟晚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柳常青松手,说道:“那药对凡人的身体伤害极大,以后不要再做这些蠢事……你如果不想要孩子,爷不勉强你。” “也不是不想要。”钟晚蓦然说道。 柳常青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钟晚又说了一遍:“也不是不想要孩子。” “那你为什么要去买这药?” 钟晚想了想,撇了撇嘴说道:“你是个鬼差,平时只能晚上出来,还要忙着抓鬼,我才十八岁,要是真有了孩子,我一个人怎么养他?” 听着钟晚这话,柳常青脸上的怒气全消。 他摸了摸钟晚的头,笑道:“还以为你是不想要爷的孩子,原来是在担心这些。” “这些怎么了?这些才叫大事!”钟晚有些不快的挥开柳常青的手,“生孩子不是玩游戏,你得对他负责,你得好好养他,生而不养枉为人懂吗?” 钟晚气得半死,柳常青倒是难得耐着性子哄她。 他抬手放在钟晚的肚子上,温声道:“那爷便委屈些,等你何时想要了,爷何时再给你。” 这话说得,钟晚听在耳中极为暧昧。 她呸了一声:“我才不要。” 柳常青知道她在赌气,笑道:“要不要,可由不得你,记住,那药不准再吃,再被我发现一次,爷就狠狠的教训你一顿。” “知道了,不吃不吃。” 柳常青掐了她脸一把:“走了,地府还忙着。” 钟晚听他要走,有些不舍的看着他:“那你晚上还来吗?” 柳常青身影一顿,回头暧昧的望着她:“想爷来吗?” 钟晚脸色一红,低下头去,轻轻点了点。 只听柳常青轻笑一声:“你今个儿让爷不大高兴,今夜就不来了。” 说完,他一把掀开窗帘,阳光猛地射入屋内。 钟晚心一紧,抬头喊道:“柳常青!” 屋中早已没有柳常青的身影,只留一抹温暖阳光。 卧室门被人敲响,钟柔在外担心的喊道:“姐,你没事吧?” 钟晚答:“没事。” 她将门打开,看到一脸担忧的钟柔,还有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陈静姝。 钟晚看了陈静姝一眼,问道:“你是怎么联系柳常青的?” 闻言,钟柔也看向陈静姝。 陈静姝倒也没辩解,只道:“鬼差大人昨夜离开前,拜托我照顾好姑娘,今日我一见那药就知道是个烈性的,所以就把这事告诉了鬼差大人。” 钟柔一听,愤怒道:“你是和我姐结缘,又不是跟他结缘,就算你是为我姐好,也得跟我姐商量下吧,要是柳常青刚才直接把我姐杀了怎么办?” 陈静姝面无表情道:“大人不会杀姑娘,这点我自有分寸。” 钟柔:“你……” “好了,别争了。”钟晚制止道,“你们都是为我好,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别再提了。” 说完,钟晚去到厨房,把那盒避孕药全部扔进垃圾桶里。 随后她一个人回了卧室。 钟晚躺在床上,想着刚才柳常青同她说的话,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一会儿说她没法怀孕,一会儿又问她是不是不想怀孕。 那她究竟是能不能怀孕? 钟晚越想越懵。 寒假还有十几天就结束了,这几天柳常青一直都没搭理钟晚。 两人发生关系后,钟晚对柳常青的喜欢就更深了一层,只觉得一天不见他,那心里就难受得要死。 这天,她打扫了一下衣柜,突然发现一本房产证。 钟晚打开一看,是她自己的名字。 钟晚蓦然想起来了,这是柳常青给她买的房子! 钟晚想着,如今她和柳常青在一起,而这屋里住着钟柔和陈静姝两个女人,多少都有些不方便,倒不如她想见柳常青的时候,就到柳常青给她买的房子去。 这样,也避免了她第二天起床后,见到钟柔和陈静姝会尴尬。 钟晚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办法,连忙收拾行李就打算去那边住几天。 出门前她告诉陈静姝和钟柔,她过段时间就回来,让她俩在家乖乖的,别吵架。 陈静姝面无表情的答应,倒是钟柔,一听钟晚要去别处住几天,猜道她要去找柳常青,顿时就不太高兴。 钟柔冲着陈静姝白眼一翻就回了卧室,只留钟晚和陈静姝面面相觑。 不知道为什么,钟晚老觉得钟柔有些讨厌陈静姝,至于是什么原因,钟晚倒没猜到。 左右不过是女人那点心思,钟晚也没放在心上,拎着箱子就出门了。 等电梯的时候,住在隔壁的冯夷忽然将门打开。 “河伯,好久不见。”钟晚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 冯夷向着钟晚走来,他递了一张银行卡给钟晚:“刘娟她走了,我打算下去陪她,这是之前她承诺给你的费用,不多,还有两百万,我和她在阴间也用不着,就留给你吧。” 第177章:把你藏起来 钟晚看着那卡惊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不是出去旅游去了吗?” 冯夷面露忧伤:“她被那群恶鬼纠缠多年,阳寿早就耗去不少,我们刚回来几天后,她就去了……” 说到这,他转而笑道:“幸好,你帮我解决了那些女鬼,下一世我应当可以与她厮守终老。” 说完,他将银行卡放在钟晚手中。 “那你呢?”钟晚问他,“你每一世都附身在别人的身上,修为应该耗得差不多了吧?你就不怕到你灰飞烟灭的那天,刘娟还是不记得你吗?” 冯夷笑道:“记不记得又如何,七世夫妻,我已知足了。” 听着他的话,钟晚转念一想,七世夫妻相守,对于多少相爱的人来说,确实已经不易。 只不过冯夷是长生的神,所以在钟晚看来会觉得十分可惜,但只要冯夷他自己觉得值得就够了,别人的看法一点都不重要。 “祝你幸福。”钟晚真诚说道。 冯夷和刘娟一走,她与他们也是再也见不到了。 冯夷微笑道谢。 随后他说还想麻烦钟晚一件事,就是在他死后,她能帮他把这具肉身好生安葬,墓地他已经买好了,是和刘娟的双墓。 冯夷刘娟两人无儿无女,钟晚如今拿了别人这么大一笔遗产,帮他送终也是应当的。 钟晚答应后,冯夷就打算离开了。 钟晚看了一眼银行卡,忽然觉得奇怪,这冯夷为什么这么相信她? 冯夷刚将防盗门打开,听到她问这事,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钟晚笑道:“不是我相信你,是刘娟她信你,她说你是她看着长大的,你的品性如何她都知道。” 不知为什么,听着冯夷这段话,钟晚的眼框渐渐红了。 刘娟生前同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影却在钟晚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不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而是眉眼柔和一脸祥态。 果然,人在死后,所有的不好都会随着她的逝去一同消散。 钟晚告别冯夷后,就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去了她和柳常青的家。 钟晚将行李箱放下,然后给柳常青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搬过来了。 发完这信息后,钟晚看着包里刚才冯夷给她的那张卡。 钱很多,她要怎么用呢? 这可真是把钟晚给难到了,就像一个人突然中了巨额彩票,卡里突然多了这么多钱,她却不知道该怎么用。 钟晚左想右想,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现在有钱了,是不是可以把小天惠子他们那里的庙修缮一下? 太陵山的破庙有很多怨鬼,就从上次惊恐一见来看,那些怨鬼都在那里停留了很久了。 如今她有两百万,花一部分钱给那庙修缮一下,让那些怨鬼可以继续在那修行,倒也是一件积功德的事。 想后,钟晚在网上联系施工队修缮那座废弃庙宇。 修缮废弃庙宇的程序十分复杂,还得向负责这块的部门递交修缮申请书,钟晚按照流程一一填写,最终将申请书递交上去。 审批需要时间,钟晚只需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忙完这事,她起身去楼下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然后把这屋子打扫了一遍。 房屋不大,胜在温馨,钟晚对这屋子很满意,她甚至觉得,自己和柳常青就像一对新婚夫妻一样。 天色渐暗,钟晚去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柳常青过来。 时针缓慢移动,钟晚坐在桌前静静等待着。 时针指向数字六的那一刻,钟晚对面出现了柳常青的身影。 他似乎刚从地府上来,身上还穿着黑无常的官服。 柳常青盯着那一桌子菜问道:“这是你做的?” 钟晚十分得意的点头,说:“吃吃看,看好不好吃。” 柳常青并没有拿筷子,而是两手相交,像在施法一样,对着桌上的菜品隔空一挥。 钟晚就见从桌上的菜品中,冒出一缕缕白气,在空中拧成一股,然后再飘入柳常青的口中。 等待所有白气都消失后,柳常青薄唇一闭,点头道:“味道挺好。” 钟晚在对面都看呆了,他这是吃完了?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刚才那样就是吃饭?” 柳常青嗯了一声:“我饱了,你吃吧。” 钟晚半信半疑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菜叶放进嘴里。 她咀嚼了几下,一点味道都没有。 钟晚的眼睛微微瞪大,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柳常青,觉得太神奇了。 接着,她又夹了一块麻辣肉片放进嘴里嚼了嚼。 仍旧没有味道! 酸甜苦辣,一样都没有。 她像是在吃一块无味的蜡。 钟晚苦着脸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她见柳常青坐在对面,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钟晚有些无语,问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柳常青问:“知道什么?” 钟晚哼了一声:“知道你吃了过后,这菜就没味道了。” 柳常青笑道:“有无味道,并不影响你充饥。” 这话倒也没说错,只不过钟晚有些难以下咽而已。 见钟晚是真不高兴了,柳常青哄她道:“饭很香,下次再做给我吃。” 钟晚站起身来收盘子,呸了他一声:“美得你。” 柳常青不生气,就坐那笑。 他见钟晚在收拾桌子,也站了起来,挽起袖子就去厨房洗碗去了。 钟晚一转身,就见柳常青高大的身影,站在厨房弯着腰洗盘子。 钟晚愣了一下。 这么居家的柳常青,她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的他不像鬼,倒像是个普通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挽着衣袖洗碗的柳常青,钟晚突然就伤感了。 她觉得看不到自己和柳常青的未来。 她突然有些羡慕刘娟和冯夷,至少,他们还能相伴七世。 那她和柳常青呢,又能在一起多久? 再过几十年,她老了,死了,转世了,柳常青会不会也像冯夷一样,生生世世来找她? 钟晚站了一会儿,越想越难过。 柳常青将手中的盘子都洗完了,还没等到钟晚送盘子过来。 他手上湿漉漉的,转身一看。 钟晚端着两个盘子在他身后哭了。 柳常青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他面上笑道:“怎么,见我把你的工作抢了,所以哭成这样?” 钟晚被他气笑了,说她才不想洗盘子。 柳常青将手上的水渍擦了擦,走到钟晚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放下。 然后他把钟晚带到沙发上坐下。 柳常青伸手将钟晚搂在怀里,问道:“说吧,为什么哭?” 钟晚实话实说,说自己是害怕和柳常青分开的那天。 柳常青一听,把她抱得紧紧的,说不会分开。 他见钟晚不信,于是说:“等你死的那天,爷会亲自来接你,把你接到爷的阴宅住着,再弄百个千个纸人伺候你,你就是阴宅的大夫人,如何?” 百个千个纸人?那不比古代皇后还威风了? 钟晚脸上带着泪笑了出来:“如果判官要我去投胎怎么办?” 听着钟晚这样问,柳常青忽然看着她,十分认真的问道:“那我把你藏起来好不好?” “藏起来?” “对,把你藏起来,藏在我的阴宅,除了我谁都找不到你。” 柳常青眼眸温柔,“你愿意吗?” 第178章:倒下一具 他在求婚吗? 看着柳常青那深情的黑眸,钟晚愣住了。 钟晚:“我……” 咚! 防盗门外一声巨响,似乎有重物落地。这熟悉的声音,让钟晚的话戛然而止。 她猛地扑进柳常青的怀里,浑身发抖。 “僵……僵尸!” 柳常青眼光一凛,抱紧钟晚看向门外。 “我们走。” 他似乎也拿这僵尸没办法,打算直接抱着钟晚离开。 但钟晚忽然想到小梅的死,她赶紧说道:“等等!如果我离开了,他们会不会去伤害别人?” 柳常青已经将钟晚打横抱了起来,他说:“我只要你没事,别人我不管。” 说完,他抱着钟晚从窗户上飞了出去,一直把钟晚带回了她自己家。 两人刚飞进卧室,就见钟柔和陈静姝站在客厅,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钟晚从柳常青怀里跳下。 钟柔一见钟晚,顿时紧张道;“静姝说门外有僵尸!” 钟晚奇怪地啊了一声:“僵尸不是在我们那吗?怎么这里也有?” 柳常青盯着那门,严肃道:“应该不止一只。” 钟晚反应过来,确实不止一只,一共有三只僵尸才对。 她这边正想着,忽然防盗门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那僵尸在撞门了。 柳常青问钟晚:“你那晚拿的是不是染了鸡血的钢针?” 他一提醒,钟晚立即就想起来了,赶忙回卧室去把那三根钢针拿了出来。 她递给柳常青:“在这里。” 柳常青接过,细看了看针头,只见上面有一层凝固的血渍,已经变成了黑红色。 柳常青确定这钢针是被鸡血炼化过后,让钟晚和钟柔回卧室待着去。 钟晚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是添乱,赶紧把钟柔拉回卧室。 钟晚不知道柳常青是不是那僵尸的对手,她很担心,在卧室里不停的走来走去。 防盗门吱嘎一声响,钟晚脚步顿停,浑身都紧张起来。 僵尸进来了! 钟晚将耳朵贴在门上,大气都不敢出。 客厅里劈里啪啦一阵巨响,门底的缝隙处可见黑影攒动,柳常青和陈静姝似乎正在同那僵尸恶斗。 钟晚想着,陈静姝是鬼,她无法触碰那钢针,所以只有靠柳常青,才能把那钢针扎入僵尸的眉心。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柳常青一个人要对付两只僵尸。 钟晚担心得不行,要是她那法器能除掉僵尸,她现在就开门冲出去帮柳常青了,也不至于只能躲在门后被他保护着。 钟柔在旁劝道:“姐,你先冷静点,那些僵尸是冲你来的,他们应该不会伤害柳常青。” 钟晚摇头:“他们会,鬼差的鬼气对于他们来说就跟人血一样,是上好的补品,他们既然能杀小梅,那他们更会伤害柳常青。” 一想到是自己的血,才让这三具僵尸变得这么凶猛,钟晚就无比自责。 那天在车上的时候,她就不该去挠那伤口,要是她不挠,也就没这些事了。 突然,其中一具僵尸发出一声怒吼,然后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随后,整个客厅就安静下来。 卧室的门被人敲响,柳常青在外说道:“没事了,出来吧。” 钟晚赶紧把门打开,出去一看。 原本有两具僵尸,如今只有一具躺在地上,防盗门大开着,另外一具不知所踪。 钟晚看着地上躺着的这只,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不是那天她在楼上看到的那只。 躺在地上的这只僵尸,眉心还插着那枚钢针。 钢针就像是道枷锁,将这僵尸封印起来。 僵尸面孔太过瘆人,钟晚担心他突然蹦起来咬自己一口。 她有些忌惮的去到柳常青身旁,问道:“还有一个呢?” 柳常青说:“跑了。” 钟柔看着客厅这僵尸问道:“他死了吗?” 钟柔这话问完,她似乎觉得自己的措辞有点问题,于是问:“他还能动吗?” 柳常青说:“他的魂魄还在肉体内,钢针一拔他就会醒,一会儿我将他的魂魄带回地府,你们找人来把这尸体处理一下。” 钟晚看着地上这具尸体犯了难。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她要怎么避开这么多摄像头然后扛一具尸体出去? 钟晚刚把自己的难处一说,就遭到了柳常青的白眼。 “你是人,我是鬼,人间的规矩你比我懂。” 这话说得,把两人的亲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钟晚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看看,幸好刚才他求婚自己没答应,这都还没在一起呢,他就开始不管事了。 钟晚心中憋屈,柳常青正忙着把僵尸的魂魄拉出,倒也没注意到钟晚的小情绪。 他施法,把那僵尸的魂魄从肉身里拖拽出来。 只见一道白光飞出,落在地面变成一个虚幻的人影。 这鬼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两眼茫然的看着柳常青。 柳常青凭空变出一条黑色的锁链,然后将那人的双手套住,随后,柳常青牵起锁链的另一头,同钟晚说了一句走了,然后就牵着那鬼离开了。 柳常青一走,客厅就只剩下两人一鬼一尸体。 那鬼离开后,地上的尸体迅速腐化,整个客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臭味道,熏得钟晚和钟柔不停的干呕着。 唯独陈静姝好一些,她是鬼,闻不到气味。 地上的尸体不止奇臭无比,面向还极不好看。 别说让钟晚去处理他了,就是多看两眼,她没准就能当场吐出来。 虽说这样是对死者不敬,但钟晚是真的坚持不住了,她转身跑到阳台上,钟柔也跟着跑了出来。 两人松开手正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哪知那味道太臭了,就连阳台都是臭的。 两人站在阳台上,身影被楼下的邻居瞧见。 那邻居猛地把窗户打开,大声骂道:“他妈的!楼上的是在阳台拉屎吗!这么臭!” 钟晚和钟柔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懵圈。 钟柔指着地上的那具僵尸,小声道:“怎么办?” 第179章:被威胁 担心楼下的邻居上来敲门,钟晚只好带着钟柔回到客厅,然后把阳台的门关上。 钟晚强忍着反胃同陈静姝说道:“你有没有办法,能把这具尸体运出去,还不被人发现?” 陈静姝看了那具尸体一眼,点了点头:“我可以附身在上面,然后走出去。” 陈静姝这话一说,钟晚的脑中立刻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自己去坐电梯,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小区外头。 无论怎么想,钟晚都觉得这个计划不靠谱,就连钟柔都不赞同。 钟晚问她:“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陈静姝摇头。 “对了,”钟柔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我们可以给专门焚烧尸体的机构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运送一下。” 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但也有风险,要是那机构的工作人员报警怎么办? “报警?他们为什么要报警?” 钟晚无语,指了指客厅静静躺着的尸体说道:“他们肯定会问,我们和这尸体的关系,然后还会问,为什么这尸体腐烂到这个程度,才把他送去火化。” 钟柔一听,觉得确实也有这些问题。 陈静姝忽然说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吧。” 她这话一出,钟晚就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陈静姝继续说道:“我附在他身上,你们找点衣物给我披在外头,看不见皮肤就行了,然后我们找个地方把他埋了不就行了?” 几人说话之间,尸体腐坏的更加厉害,要是再过一会儿,怕是只留一滩尸水和一堆白骨了。 钟晚害怕被人发现,也来不及多想了,干脆就用陈静姝说的这个办法。 “委屈你了。”钟晚同她说道。 陈静姝说了一句无碍,然后就附在了那尸体的身上。 钟柔刚从卧室拿出一块灰色风衣出来,就见那尸体自己动了起来,把她吓得浑身一抖,嘴里发出一声尖叫。 钟晚赶紧说道:“别怕,是静姝。” 钟柔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她压根不敢看那具尸体,把丝巾丢给钟晚,惊魂未定的说道:“姐,你跟着静姝去吧,人太多,我怕更容易被发现。” 钟晚点了点头:“行,你就在家里休息,把门锁好,那里还有两根钢针,要是刚才那具尸体返回来,你就用钢针自保。” 钟柔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钟晚带着乔装打扮的陈静姝往外走。 两人乘坐电梯下楼,然后钟晚在路边扫了一辆自行车,载着陈静姝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她们一路不停,终于找到一处无人的废弃工厂。 “就在这吧。”钟晚把车停下,陈静姝也下了车。 两人继续往工厂里面走。 黑暗之中,虽然钟晚知道身旁的人是陈静姝,但这视觉效果也不是一般的恐怖。 她和陈静姝走得近了,就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 她和陈静姝隔得远了,她又害怕这无人的工厂忽然跳出一只僵尸来。 没错,钟晚如今不怕鬼,她最怕的就是僵尸。 鬼她还能用法器将其收服,要是僵尸出来,她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就这样,钟晚一直神经紧绷的走到工厂最深处,再往前就离开这里了。 “差不多了,你出来吧。”钟晚同陈静姝说道。 只见那尸体点了点头,然后一道白光飞出,那尸体就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钟晚见事情解决了,也不想再多待,赶紧和陈静姝一同原路返回。 钟晚还没走上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踢踏踢踏,慢悠悠的,是高跟鞋的声音。 这声音在这空旷的废弃工厂响起,钟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出。 她脚步不停的往前走,手将法器从裤包摸出,然后猛地转身,用法器的手电光对准身后。 看清身后那人后,钟晚瞪大了眼。 她心脏狂跳,她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碰到她。 身后站着的,是一个比鬼更恐怖的人,也是在钟晚的印象中,最麻烦的人。 钟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她笑道:“周警官,你怎么在这?” 周晓丽手中举着摄像机,对准钟晚。 摄像机冒着红光,一闪一闪的,正在录象。 钟晚不知道她录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因为心虚,钟晚两脚发软。 周晓丽没看钟晚,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摄像机的屏幕。 但钟晚却觉得,周晓丽那带有威慑力的眼神,正落在她的脸上。 四周十分安静,钟晚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汗水从她额头冒出,再顺着脸颊滑下。 周晓丽轻笑一声,将摄像机关闭。 她得意的看着钟晚,说道:“这里面的视频对你十分不利,要是我交出去,你再想回家可就难了。” 钟晚皱了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钟晚不说实话,周晓丽也不觉得意外。 她笑道:“你不用跟我装傻,我说的话你心里明白。我既然今天没有悄悄离开,而是出面和你谈谈,你应该就相信,我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抓捕你,而是想请你帮忙。” 钟晚没有吭声,她觉得,自己斗不过这个周晓丽,多说多错,还是少说为妙。 周晓丽见她不吭声,也就不再兜圈子,直言道:“刚才那具僵尸是你制服的吧?而且你身边,还有一个女鬼,是不是?” 第180章:合作吧 周晓丽说得这么肯定,钟晚觉得自己要是再撒谎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干脆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周晓丽走近了几步,说道:“不难,我要你做的,原本也是你会做的。” “我会做的?” 周晓丽收了笑,严肃起来:“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车上我告诉你的,我们这市里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 钟晚点头:“记得。” 周晓丽继续说道:“那些人的尸体都是四分五裂,像是被人分尸一样,后来我们调查发现,他们身上的伤痕都十分相似,像是被野兽咬出来的痕迹,所以我们又推测是野兽干的,于是我们就去调看监控,没有发现有野兽偷跑出来不说,关键是有一天,我们突然在摄像头里看到三个奇怪地人,他们脸色发青,就像电视剧里的僵尸一样,而且还是蹦着前行。” 钟晚奇怪:“那你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 周晓丽说:“因为那些视频里,都有你的身影,每次你从那个地方经过后几天或者十几天,那三具僵尸就会出现,所以我们怀疑,那僵尸是在找你,因为耗费了太多精力,所以不得以吃人肉,吸人血来补充精力。” 听完,钟晚看向周晓丽手中的摄像机,问道:“你这是什么机器,为什么能看到那些东西?” “这个吗?”周晓丽举着摄像机说,“这个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他生前的时候从不让人碰,直到我当了jc,他就把这个东西交给我了,说我有一天能用得上。我原本也没当一回事,后来有一次拿着这摄像机给我的朋友录像,无意中在这里面看到了鬼,所以我才知道,我爷爷留给我的居然是一个能看到鬼的法器。” 能看到鬼的摄像机,那不就是跟自己手里的法器是一个道理? 钟晚追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怀疑我男朋友?” “男朋友?”周晓丽轻笑一声,“他究竟是你男朋友,还是……鬼差?” 钟晚脸色一僵,说不出话来。 不管周晓丽是真的知道还是猜的,钟晚都不想亲口承认这事,就好像她一旦认下了,自己就出卖了柳常青,所以钟晚选择了再次沉默。 只不过,周晓丽也不追问,她似乎也看出来了,钟晚是个守口如瓶的人,对于这种人,周晓丽换了一个交流的方式。 “走吧,去喝一杯?”周晓丽说。 “喝一杯?”钟晚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快十二点了,“现在挺晚了吧?” 周晓丽打趣她:“都有男朋友了,难不成还是个宝宝?我开了车,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谈?” 说完这话,周晓丽扬了扬手中的摄像机。 她脸上的笑容落在钟晚眼中,威胁感十足。 钟晚咬牙道:“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你必须把里面的录像删掉。” 周晓丽十分爽快:“成,把僵尸除掉后,我就给你删。” 没办法,谁叫自己有把柄在她手中,钟晚十分无奈。 钟晚想让陈静姝自己先回去,四下看了看,却没看到陈静姝的身影,好像在周小丽出现后,陈静姝就不见了。 周晓丽见钟晚东张西望,了然道:“你在找那女鬼?” 钟晚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跑哪去了,也没跟我说一声。” 周晓丽到不意外:“跑是应该的,我是jc,身上自带煞气,那些小鬼一般都不敢靠近我,听我们以前的前辈说,有个干了几十年的老jc,有一次出警的时候遇到灵异事件,他手里飞出去的子弹都能杀鬼。” 钟晚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回事?” 周晓丽耸了耸肩:“听说而已,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准是他们吹牛来吓唬我们这些新人的。” 这倒也是。 钟晚点了点头,继续寻找陈静姝。 四面八方都没有她的身影,钟晚抬头一看,差点吓得心脏一停。 只见陈静姝正在她的头顶飘来荡去,从上而下的看着她。 钟晚缓了缓心神,无奈道:“静姝,你别吓我行吗?” 陈静姝幽幽道:“姑娘,你身旁那女人太厉害,我只有在这才能不被她伤到又能保护你。” 钟晚叹了口气,这陈静姝生前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对她这么忠心。 难不成陈静姝生前是个护卫或者丫鬟? 钟晚心中猜测,但她记着柳常青的话,不能随便问鬼魂生前的事,所以这想法钟晚也只敢在自己心中想想而已。 钟晚仰头冲着她招手道:“静姝,你先回去吧,告诉钟柔让她自己先睡,不用等我。” 陈静姝很听钟晚的话,当即点了点头,然后飘走。 两人的互动落在周晓丽眼里,她只觉得钟晚是一个人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周晓丽半是好奇半是惊叹的说道:“你居然能和鬼成为朋友?” 钟晚叹了口气:“倒也不是朋友,这话说来话长。” 周晓丽笑:“行,那就一会儿再说,既然我们要合作,最好是互相了解一下。” 钟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摄像机想着:她可不想跟她合作,都是被逼的。 随后,钟晚不情不愿的被周晓丽带到了一家通宵营业的小酒馆。 第181章:他是阳差 酒馆装修得十分温馨,在这喝酒的人挺多,但都是轻声细语,没有一个人大声喧哗。 里面还搭了一个台子,台上有一个高凳,一个穿着白衬衣的驻场歌手,正用他那清亮的嗓音,唱着一首温情的歌曲。 钟晚只瞥了那男人一眼,就被周晓丽往里间拖去。 她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压根不需要服务员带路,直接就把钟晚带到酒馆的包间里去。 服务员撩开门帐进来,一见是周晓丽便笑了,问她今天想喝些什么。 周晓丽点了一杯果酒,随后她让钟晚自己点,今天她请客。 钟晚没来过这种地方,看了一眼菜单,一排排花里胡哨的名字,钟晚没听过也没喝过,干脆就说和周晓丽一样。 周晓丽看穿钟晚的窘迫,抿嘴笑了笑,也没说穿,只说她今天有口福了。 钟晚正经危坐,口福没觉得,就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周晓丽审判了,脑中的神经全部绷紧,好用来应对周晓丽的语言攻势。 周晓丽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哪能看不出来她的紧张。 周晓丽想了想,放弃了打探钟晚的事情,而是选择了先告诉钟晚,她自己的经历。 毕竟,对于钟晚这种有超高戒心的人,周晓丽知道,她越是急迫,钟晚就会更加防备。 所以周晓丽只能先将自己的心掏出,当作与其交流的敲门砖。 周晓丽说:“我爷爷他和你一样,也是为阴间效力的阳差。” “阳差?”钟晚疑惑。 她一直以为世上只有阴差,没有想到居然还有阳差。 钟晚下意识的在想周晓丽是不是在骗她。于是她不动声色,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的身份。 周晓丽继续说道:“我爷爷名叫周成龙,原本是个普通人,在他十几岁那会儿正是动乱的时候,村里没有吃的,他就背着背篓去山后头的河沟里抓河龟吃,有一天他见着了一只特别大的河龟,那河龟要是背回家,够我爷爷他们吃上好久。我爷爷背着那河龟往家走,他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背篓里的河龟越来越沉,我爷爷觉得奇怪,就把那背篓放在地上,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那背篓里的河龟居然在哭。我爷爷当时一想,这么大的河龟怕是成了精了,要是吃了没准会遭天谴,我爷爷一琢磨,为了一顿饱食而丢了命不划算,于是他就把那河龟放了。” “后来呢?”钟晚问道。 “后来,”周晓丽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后来我爷爷的村里乱了,他的大腿上挨了一颗子弹受了重伤,我爷爷为了活命,拖着一条伤腿躲到山里去,他那腿本就伤得很重,一路上都是他的血,我爷爷失血过多就脑子发晕,再也跑不动了,整个人倒在地上。血把那些恶人吸引过来,我爷爷根本没有力气逃了,就在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就看见被他放生的巨大河龟从远处爬来。” “那河龟在我爷爷面前不断变大,甚至比一个男人的身形还要巨大,随后他往前爬了爬,就把我爷爷整个人罩在了它的肚子下头。不知道为什么,被那河龟一挡,那些追来的恶人就看不见我爷爷的身影了,然后他们就走了。” 钟晚感叹道:“那河龟肯定是来报恩的。” 周晓丽笑道:“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每当我说那河龟是来报恩的话时,我爷爷都是笑而不语,后来啊,我爷爷快死的时候才告诉我,那河龟是想吃他,又担心被别人发现,所以才暂时为他挡了一劫。” 钟晚愣了,这故事,怎么跟她以前听过的不太一样? 钟晚这会儿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故事里了,她追问道:“那后来呢?” 周晓丽说:“那几个人走后,河龟就打算把我爷爷一口吞进肚中,就在这个时候,从地府上来一个很厉害的鬼差,那鬼差不过弹指之间就把河龟打跑。” “鬼差救下我爷爷后,他跟他说,现在时局动荡死的人太多,地府鬼差人手不够,于是阎王便在生死簿上勾了一些人的名字,让他们成为阳差,暂时帮地府阴差抓鬼,而我爷爷就是其中一个,你之前看到的那个摄像机,就是那个鬼差留给我爷爷的法器。” 听完前因后果,钟晚明白了。 她猜测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周晓丽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鬼差,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很像我爷爷每次抓鬼回来后,身上所染上的味道,因为我从小到大经常闻到,所以那天在医院碰见他后,我就多注意了些,但我那会也只是猜测,真正确定你身份的那天,还是你来j局的那晚。那天我用摄像机拍过你,看到你身上缠绕了很多黑气,而且,那个鬼差他那么在乎你,那天却让你一个人来找我,所以我便确定了他和你的身份。” 钟晚听得目瞪口呆,这周晓丽居然偷拍过她,而且她还一点都没有察觉。 钟晚有些不满:“你身为jc居然偷拍我!” 周晓丽笑了出来:“摄像机就放在书桌上,是你当时自己没发现,而且拍摄记录是我的工作习惯,我习惯性将每一个来我办公室的人都用这个机器检查一遍。” 第182章:迷魂汤 “你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事才会这么小心谨慎?”钟晚问她。 周晓丽面容难得一僵,她看了钟晚一眼,欲言又止。 随后她十分失落的笑了笑:“遇到过,但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再提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看着周晓丽的神情,钟晚猜道,周晓丽遇到的这件事,可能对她的打击很大,更有可能,周晓丽一直没有结婚的原因,都和这件事有关。 每个人都有一段伤痛的回忆,钟晚不喜欢去做那个揭开别人伤疤的人。 她喝了一口茶水,提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你有法器在手,又废这么大力气来找我干什么?” 周晓丽说:“法器是鬼差给我爷爷的,在他死去的那天,这个法器原本也该一起被带回地府,但我爷爷有意把这个东西留给我,所以这摄像机也就一直留在阳间。因为我没有地府授权,所无法使用法器,最多只能用法器来拍摄一下视频,至于其他的功能我就用不了了,刚才见你能制服僵尸,想必你跟我爷爷一样,都是地府任命的阳差。” 钟晚没反驳,只说抓走僵尸的不是她。 周晓丽疑惑道:“不是你还是谁,难道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鬼差?” 钟晚摇头,把钢针的来历告诉了周晓丽。 周晓丽一听,赶忙要钟晚明天就带她去找朱骇。 想到朱骇院中的两具僵尸,钟晚不敢把周晓丽带去,只说老师傅性格古怪,她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了那三根钢针。 钟晚的这个说法太经不起推敲,周晓丽满脸不信。 钟晚这个人就是这样,不会轻易与人交心,但也不会轻易出卖别人。 她也不管周晓丽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肯说出朱骇的地址。 高人就在眼前,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周晓丽也急了,她指责钟晚没有善心,多少人因为那三具僵尸丢了性命,又有多少人可能会在她们这谈话之间被僵尸夺走生命,钟晚却为了一己私欲,不把这么多人的安危放在眼里。 钟晚被她这么一指责,顿时也觉得很委屈。 她要是说吧,对老师傅不利,老师傅救了她两次,还帮她制服僵尸,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出卖他。 但是不说吧,就像周晓丽刚才说的那样,还有两具僵尸在外横行,没准今晚一过,明日又有两条生命葬在了僵尸手中。 钟晚此刻陷入两难。 忽然,钟晚想到老师傅说的,他有一个道法深厚的断臂徒弟正在外面抓捕僵尸,没准,周晓丽能找老师傅的断臂徒弟帮忙。 钟晚正想把这事告诉周晓丽,却突然想到,自己忘了问老师傅他徒弟叫什么名字了。 断臂道长,世界这么大,她怎么去找? 就说这一个市里,找一个断臂的人也犹如大海捞针。 钟晚愁眉苦脸的望着周晓丽,随后把断臂道长的事说了出来。 她让周晓丽帮忙找一下。 周晓丽一听:“断臂?” 钟晚点头:“我只知道这个,那人高矮胖瘦我一概不知。” 周晓丽似乎想到什么,拉着钟晚的手,带着她去到小酒馆的大厅。 她站在讲台前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人。 钟晚问她:“怎么了?” 周晓丽左右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她似乎没找到她想找的人。 周晓丽同钟晚说:“你刚才不是说要找一个断臂道长吗?还真是巧了,有个断了手臂的男人,每天夜里都会到这个小酒馆来唱歌。” 钟晚看了一眼那讲台,想了想说道:“既然是道长,应该不会到小酒馆这种地方来吧,更何况他不是在抓捕僵尸吗?哪有那个闲心每天夜里到这里来唱歌?” 周晓丽听着她这样说,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两人一同返回包房,之前点的果酒已经放在了桌上。 两人坐下后,钟晚提议周晓丽主动去找那个断臂道长,周晓丽毕竟是jc,找起人来比钟晚顺利得多。 周晓丽听后,觉得确实是这样。她让钟晚等自己找到断臂道长后,然后再一起过来抓僵尸。 钟晚原本不想答应,正要开口拒绝,就见周晓丽举着那个摄像机看来看去。 赤裸裸的威胁,钟晚妥协了。 两人举杯相碰,合作暂且达成。 钟晚不常喝酒,酒量不怎么好,更何况她喝的是果酒后劲儿更大,钟晚不过刚喝了几口,嘴里就有些关不住了,嘟嘟囔囔的说了好些话。 周晓丽坐在她对面,看到钟晚昏昏欲醉的模样,轻轻笑了笑。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周晓丽趁着钟晚喝醉,想尽办法引她开口说话。 钟晚倒是说,只不过就是说些什么父母被恶鬼杀死了,她要给父母报仇,还要一个人赚钱养同胞的妹妹,自己如何如何的辛苦。 至于别的,像是柳常青的事,法器的事,阴间地府的事,钟晚绝口不提。 只要周晓丽一把话题引到这一块去,钟晚就开始发酒疯,又踢桌子又锤墙的,闹腾得不行。 周晓丽没办法,钟晚在那发酒疯,这酒也没法喝下去了。 她只能去结账,然后付了钱打算把钟晚送回去。 钟晚有些昏醉,但也不至于完全没了意识。 她见周晓丽要把自己送回去,吓得酒都醒了,赶紧让周晓丽先走,自己一会儿打车回去。 周晓丽看着她这样不放心,但钟晚又哭又闹,周晓丽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开着车先走了。 钟晚见周晓丽一走,狠狠的松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喝的不是酒,简直就是一杯迷魂汤。 才喝下去两口,周晓丽就开始审问她了。 要不是钟晚一直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保持清醒,怕是今天晚上会被周晓丽套出不少话来。 钟晚昏醉的站在路边等车,她摇摇晃晃的脚步不稳,勉强扶着路旁的电灯柱子站着。 周晓丽这一走,钟晚心头一放松,酒劲儿一下就上了头。 原本还能看清眼前的景物,这会儿忽然就重影了。 钟晚想吹骨哨叫柳常青来接自己,摸了一会儿却摸了个空,还连带着自己都没站稳,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完了完了,第二天自己怕是要上新闻了。 钟晚在心头想着。 意料之外,她没摔在地上,而是摔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男人一只手将她扶住,爽朗道:“找到你了!” 嗯?是谁? 钟晚强撑着眼看了看,男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衣服干净整洁,一股淡淡的皂香味道飘然萦绕。 同柳常青那身阴暗的鬼气不同,眼前抱着她的是个清爽的男人。 这是钟晚失去意识前,想的最后一句话。 第183章:玉面狐狸 翌日,钟晚醒来。 陌生的房间与陌生的环境,再加上晕过去前耳旁听到的话语,钟晚心头蓦然一紧。 她拽紧了被子往里头看了一眼,她的衣服都还在身上。 钟晚松了口气。 她打量着四周,从装修上看这里像是一家酒店,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 钟晚头痛欲裂,她使劲回想着昨晚的经过,是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把她带到这来的。 钟晚起床洗漱,用热水洗了脸。 白衬衣,白衬衣……他会不会就是昨晚小酒馆里那个驻唱的男人? 听周晓丽说,那男人刚好也是断臂,会不会正巧是她要找的人? 想着那两具僵尸还在外头游荡,钟晚这心就一直没有落下。 她迅速洗漱完毕,然后就往昨夜那个小酒馆走。 等她到了小酒馆外一看,还未营业。 钟晚想起来了,那酒馆是白天休息,晚上营业,看来,她只有晚上再到这来了。 钟晚打车回家。 家里只有陈静姝在,她告诉钟晚,钟柔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钟晚回了屋拿出法器学习一些抓鬼的知识。 她想到昨晚周晓丽跟她说得阳差的事,钟晚有些好奇,便打开法器搜索着关于阳差的知识。 阳差,指的就是活人为地府办阴事。 那些被地府任命为阳差的人,皆是一些天赋异禀的能人,要么八字与众不同,要么命中带煞,无一例外,都是给他一个法器,就能立马胜任阴间差事的人。 而这些人脚踏阴阳两界,他们不止是有抓捕游魂的法器在手,他们还有与阴间交流的一面旗帜。 以前科技不太发达的时候,阳差手里只有一台摄影机用来抓捕阴魂,但因为摄影机没法同阴间交流,要是鬼差挨个来人间通知阳差,又会耗去大量心神和法力,所以他们干脆就以旗帜告知。 只要见到那面来自阴间的黑旗,阳差就要安置好自己的肉身,躺在床上,静待出灵。 灵魂出窍后,就拿着那面黑旗与阴差汇合,再一同出使任务。 只不过,当阳差有好有坏。 好处是在他们死后,可以不再受轮回之苦,直接留在地府当阴差。 坏处就是,他们也许等不到阳寿耗尽的那天就死了。 阳差灵魂出窍,要是遇到棘手的恶鬼,一抓就是三天三夜,那么他们的肉身,也会在那床上不吃不喝,躺个三天三夜。 对于凡人的肉身来说,躺三天三夜还能捡回一条命,要是一不小心躺了个七天以上,肉身机能无法运转,那这阳差可就真的死了。 而且他们这死,跟阳寿耗尽的死亡不同,他们有可能会变成孤魂野鬼,有可能会魂飞魄散,都难以预料。 所以,成为阳差有好有坏,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做阳差。 钟晚看完阳差的资料,她一下就想到周晓丽的爷爷。 一边是鬼差,一边是要吃他的河龟,他应该也是被迫之下,才无奈选择了成为阳差。 钟晚将自己与周晓丽的爷爷一相比较,发现她的情况又与阳差不同,并没有什么灵魂出窍的过程。 钟晚越看越懵,拿着法器研究了一下其余的资料。 等到天黑的时候,她直接打车去了昨夜的小酒馆。 小酒馆虽小但生意超好,天色才刚暗下不久,里面就已经坐了不少的客人。 钟晚站在门边张望着,她忽然发现昨夜是周晓丽带她来的,如今她一个人来,该怎么点餐什么的,她一点也弄不懂。 钟晚往里头看了一眼,小酒馆的私密性做的很好,她站在这压根看不到台上唱歌的男人,钟晚想了想,要不干脆算了,她直接坐在外头等他下班好了。 钟晚正踌躇着,身旁有人欸了一声。 钟晚回头一看,见正是昨天给周晓丽打招呼的那个服务员。 她见钟晚站在外头徘徊,直接热情的把钟晚带了进去,还贴心的给钟晚安排了一个离表演台最近,又是单人的座位。 安排好后,她问钟晚要喝点什么。 钟晚想着昨晚那酒后劲儿太大,干脆就点了一杯白开水。 服务员捂嘴笑了笑,说原本没这个规矩,但钟晚是周晓丽的朋友,那就破例了。 钟晚有些尴尬,点头道谢。 她看了一眼表演台上没人,于是问那个服务员,昨夜唱歌的那个男人今天还来吗。 服务员了然的看了一眼钟晚:“你是来看他的呀,不是我吹牛,就我们酒馆的这些客人,基本都是来看他的。” 钟晚问道:“他一直在你们这里唱歌吗?” 那服务员说:“倒也不是,他好像就是几个月前到这来的吧。他在这里唱歌,只要老板给他包吃包住,其余的一分钱都不要。” 听上去是很奇怪,但钟晚猜道其中缘由,她同服务员道了一声谢后,扭头看着那表演台想着。 男人用唱歌来换得包吃包住,与他修行的作风相同。 而且,他是几个月前来这的,还是断臂,时间和外貌特征都能对上。 他应该就是她要找的那个断臂道士。 钟晚正心中思索着,身侧忽然响起一阵疯狂的欢呼声。 钟晚的思绪被这欢呼声给打断,她抬头往那台上一看。 原来就在她游神的这几分钟里,昨夜那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已经坐在了麦克风前。 小酒馆暧昧的灯光柔柔的照射在他的身上。 二十几岁的年纪,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衣,衬得他的脸白皙通透。 一根翠绿玉簪挽着墨黑的发丝,他的气质如同谪仙,高高在上不容亵渎。 要说唯一有些不搭的地方,就在于他那双微微上翘勾人心魄的狐狸眼,睫毛轻轻一颤,将整个清冷的气质破坏,瞬间就多了几分烟尘之气,变成了人人皆可触碰的凡家子弟。 男人垂眸闭眼,薄唇轻启,暗哑勾人的嗓音透过他身前的麦克风,传入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钟晚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坐在这里唱几首歌,就能吸引到这么多的顾客。 他本身就是一个十分独特的存在。 身材修长却少了一臂,五官清冷却偏偏有一双魅惑的狐狸眼,打扮得像个不入凡尘的道士,但却在这乌烟瘴气的酒馆里唱着情歌。 一只娇媚的玉面狐狸,是钟晚对他这个人的初步定义。 第184章:摘星大厦 他在上头唱了一会儿,似乎是看到台下的钟晚了。 很快,他把麦克风交给后面的吉他手,让他接替他唱一会儿。 男人去了后台,然后悄悄摸摸的来到钟晚身旁坐下。 钟晚看了他一眼,男人笑问她:“休息好了吗?” 男人眉眼弯弯,这一笑更显狐媚。 钟晚看着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不然就朱骇那么爷们的一个老师傅,怎么可能养出一个吊儿郎当的小道士? 想后,钟晚皱了眉头,只觉得自己在他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 她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就打算离开。 男人拽住钟晚的手腕,笑道:“怎么不说话就走,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钟晚挣扎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来听你唱歌的,我还有事麻烦你放开。” 男人勾唇笑得像只小狐狸。 他松开钟晚,指着自己说道:“我是莫尘,朱骇是我师傅。” “莫尘?” 莫尘有些乖巧的点了点头:“我是来帮你的,听我师傅说,你好像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钟晚重新坐了下来。 她看着身旁的莫尘说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还在这唱歌?” 莫尘无奈道:“道士也得为五谷折腰啊,我身上又没有你的物件,想从这市里把你找到也是一件很难的事,干脆就在这边混口饭吃,白天再去找你,没想到,倒是你先把我找到了。” 钟晚说:“三具僵尸,我这边已经除掉了一具,现在还有两具,你知道在哪吗?” 莫尘说:“不知道。” 钟晚眉头皱了起来。 莫尘用那双媚眼盯着钟晚,笑道:“我不知道,但你知道。” “我?” 莫尘说:“僵尸是追着你的血来的,既然是这样,我们便用你的血把他引出来。” 听他这话,钟晚心中瞬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随后,两人离开酒馆,去了市里最高的大厦。 这栋大厦名叫摘星,是市里出了名的烂尾楼。 当时开发商打算把这里建成市里最高的楼房,然后在顶楼弄一个夜晚全景餐厅,但因为预算有误,导致这栋楼烂尾,如今被废弃在这里。 有过其余商人想要接盘,但无不是意外死亡,渐渐的,这栋楼就成了一栋凶楼,没人敢碰,最后只能废弃在这里。 钟晚抬头看着眼前这栋漆黑巨大无比的高楼,心里有些发怵,只觉得这楼太高,在空中摇摇晃晃,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倒下的怪物。 钟晚有些担心:“这大厦废弃了很久了,我们要怎么上去?” 莫尘说:“电梯。” 说完,莫尘先钟晚一步进了大厦。 钟晚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但她的脚步顿停。 她感觉到了,大厦楼下的气温同外界有所不同,温度要低很多,冰冷的空气激得钟晚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抬手搓了搓脸,看着前面冲她招手的莫尘。 为了抓到那两具僵尸,弥补自己的过错,钟晚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大厦里灰尘弥漫,空气质量极差,而且,底楼的视线也非常不好,钟晚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废弃的建筑材料很多都摆在地上,根本无人收拾,钟晚被一根木材绊了一脚,整个人直直的往前摔去。 她吓得啊了一声,莫尘闻声转过身来,身影一闪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抱住。 钟晚惊魂未定,看着地面那高高突起的一根钉子,心有余悸。 她感觉到了,这里还有鬼魂的存在。 刚才她明明用脚先试探了一下,确定她的脚前是没有东西的,那么绊了她一脚的木板是从哪来的? 总不至于,是莫尘要害她吧? 钟晚抬眸看了莫尘一眼。 四周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勉强看到他那棱角分明的轮廓。 钟晚从他怀里退开,同他道谢。 莫尘扭头往四下看了看,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两张符纸来,啪啪两下,分别贴在钟晚的左右肩头上。 很奇怪的是,那符纸一贴上去,钟晚就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莫尘拍了拍手,道:“好了。” 钟晚奇怪道:“这个符纸有什么用?” 莫尘说:“就像是给你的阳火加了一把柴,让你的阳火烧得更旺了些,那些脏东西也就不敢靠近你了。” 原来是这样。 她看了莫尘一眼,想着这个莫尘,或许真的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莫尘向着钟晚伸出手:“手给我,我牵着你走。” 莫尘语调轻浮,但动作却中规中矩。 看着他的手,钟晚下意识地有些抗拒,但她害怕又有小鬼害她性命。 她心里短暂的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手递给了莫尘。 只是牵手而已,而且情况特殊,她也算不上对不起柳常青吧。 钟晚心里安慰着自己,但被陌生的男人牵着手,钟晚还是十分不自在。她只觉得莫尘的手心十分烫人,甚至比她的温度还高。 两人来到电梯口处,钟晚看着眼前那灰尘扑扑的电梯门,问道:“这里没有通电,就算有电梯也上不去吧?” 莫尘松开钟晚的手,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 他嘴里念念有词,只见那符纸突然发出一阵白光,然后越来越亮,无数细小的闪电,围绕着符纸劈里啪啦的炸响。 这符纸居然能引电! 第185章:差点被灵玩死 看着那符纸越来越亮,莫尘或许是觉得差不多了,将那符纸往电梯门上一拍。 只见那电梯瞬间通电,电梯门蓦然打开,莫尘率先走了进去。 钟晚赶紧跟上。 莫尘按下顶楼的按键,然后电梯门阖上。 电梯轰的一声震响,然后飞速往顶楼上升。 那速度极快,就像是电梯间的底部有一个巨大的弹簧,直接把这电梯给弹了上去。 钟晚身影一歪,赶紧把电梯后头的扶手牢牢握住。 看着那面板上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钟晚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电梯飞速上升,然后猛地一停。 钟晚毫无防备,被那电梯震得摔在地上。 莫尘伸手一拉,在钟晚即将摔下去的时候,把她稳稳拉住。 别看莫尘只有一只手,但他仅剩的那手力量极大。 钟晚虽然不胖,但也有接近一米七的个子,竟然被他轻轻一拽就拽了起来。 莫尘笑了笑,松开钟晚道:“站稳了。” 钟晚:“谢谢。” 电梯门打开,莫尘走了出去。 钟晚往外看了一眼,这里应该就是摘星大厦的顶楼了,全景落地窗,站在窗边往外看,确实能够看到全市的夜景。 绚丽的灯光如海洋的波浪,在下方缓缓流动。 “莫尘?”钟晚站在窗边喊了一声,她原本是想问他为什么来着,哪知她喊了一声,没有得到莫尘的回应。 顶楼没有家具空荡荡,她的声音在四周回响。 莫尘去哪了?钟晚扭头四下看了看,没看到莫尘的身影。 之前她乘坐的电梯,两扇电梯门紧紧关闭着,似乎从未打开过。 钟晚有些懊恼,自己竟然看夜景看得入了神,连莫尘什么时候离开了都不知道。 “莫尘,你去哪了?”钟晚绕着几根大水泥柱子转了转。 哒哒哒哒哒……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脱了鞋光脚踩在地上跑的声音。 钟晚扭头一看,脏兮兮的地上忽然多出许多脚印来。 有大有小,形状不一。 这是什么东西! 钟晚瞪大了眼,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脚印,那些脚印的数量还在不断增长,像是有一个隐形人,正撒欢的在这里乱跑着。 脚印的数量增长的极快,像是那些隐形人正在这里奔跑。 钟晚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这些脚印,忽然,她裤包里的法器闪了两下红光。 地上的脚印猛地一停,然后不动了。 摘星大厦的顶楼离地面很远,这里一片寂静,脚步声一停,钟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了。 她将手伸进裤包,打算把包里的法器拿出来。 哒哒哒哒哒!!! 她刚碰到手机,地上的脚印忽然疯狂的,向着她猛地冲了过来。 钟晚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跑。 一边跑她一边去摸法器。 她想将法器拿出来对着那脚印拍摄,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钟晚低头看手机,脚下忽然有什么东西绊了她一下。 钟晚毫无防备,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她手中的法器啪嗒一声砸在地上,红光闪烁得更加厉害了。 重重的摔在地上,钟晚浑身发麻。 她两手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看向背后追过来的脚印。 脚印来势迅猛,哒哒哒的光脚跑步的声音在四周回响着,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听得钟晚头皮发麻。 法器不在身边,她也没有骨哨,钟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祈祷有谁可以来救救她。 但她的祈祷没有任何作用。 钟晚只觉得有一双冰凉的小手,蓦然抓紧了她的脚踝,然后使劲一拽,钟晚整个人往后一仰,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拽着她的那双小手不停的在顶楼奔跑着。 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忽然得到了一个好玩的气球,撒欢似的带着气球四处瞎跑。 钟晚的背在地上使劲摩擦着,她苦不堪言,只得不停的大喊着救命! “闭嘴闭嘴!吵死了!” 脚踝上的小手突然消失,紧接着,钟晚的耳旁响起了一阵怒骂。 那声音似猫的叫声一样尖锐,又像老式留声机卡带一仰的刺耳。 钟晚忍不住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青面白眼的小孩正躺在她的身旁,怒气冲冲地望着她。 “啊!!!” 钟晚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惨叫。 鬼孩似乎生气了,他的身影消失,紧接着,钟晚的脚踝又被一双冰凉的手拽住。 只不过这一次,那鬼不再是把她拖着围着水泥柱子转,他竟然把钟晚往落地窗拖去! 他要把她从这里扔出去! 看着自己离那远景落地窗越来越近,钟晚慌了,两条腿不停的挣扎着。 小鬼的手劲很大,像是一道冰凉的手铐,牢牢地铐紧了钟晚的脚踝,让她无法挣脱。 落地窗就在眼前,钟晚用手挡在面前。 哪知她整个人压根没撞破落地窗,居然整个人直接穿透了落地窗飞了出去! 钟晚脚踝一松,整个人失去重心急速下坠。 钟晚的脸被那高空的飓风吹得变了形,她瞪直了眼,整个人绝望得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 就在她即将砸到地上的时候,耳旁忽然有人呵斥道:“滚出来!” 陌生的声音,却在那一瞬间唤醒了钟晚。 她眼前的水泥地面逐渐变成了一面光亮的镜子。 镜中的她面部表情十分畸形,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 第186章:抓捕僵尸 “没事了,小鬼而已。”莫尘将手中的圆镜放下。 钟晚惊魂未定,她的目光落在圆镜上。 镜中的自己一副见了鬼丢了魂的样子,披头散发,脸色煞白。 莫尘拍了拍她的背:“你肩上的符纸掉了,被小鬼乱了五感,现在没事了。” 莫尘连着说了好几遍没事了,钟晚才渐渐缓过神来。 她抿了抿嘴,把摔在一旁的法器捡了回来。 她拍了拍沾到法器上的灰尘,问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莫尘拿出墨斗还有一个白瓷碗放在钟晚面前。 看着那白瓷碗,再想着之前莫尘同她说过的话,钟晚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莫尘摆好几样东西后,同钟晚说道:“需要一点你的血来引僵尸过来。” “要多少?”钟晚下意识问。 看着面前的白瓷碗,钟晚想着他嘴里说的一点,怕与她理解的一点不是同一回事。 要是不提前问问,她担心自己的血会被他抽干。 “不多,就一点。”莫尘将一个空的注射器拿出,放在钟晚面前让她看。 钟晚嘴角一抽。 这莫尘不愧是朱骇的徒弟,抽血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眼看时间不早了,钟晚也不再耽搁,卷起袖子认命了。 莫尘也不含糊,熟练的将针头扎入钟晚的血管里,精准度和朱骇有得一比。 看着体内的血一点点的流入空管中,钟晚忽然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这针头染上传染病,但此刻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让她割自己一刀吧。 “好了。”莫尘收手。 钟晚看着那满满一管血,有些心疼。 莫尘将针管里的血排入白瓷碗中。 哗啦哗啦…… 四周温度忽然骤降。 钟晚呼了口气,甚至能看到一层白雾。 “好冷啊。”钟晚冷得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其实钟晚还好,毕竟她穿了一件羽绒服外套。 对面的莫尘只穿了一件白衬衣,但他丝毫不觉得冷,红光满面,甚至还挽着袖子在准备法阵。 钟晚两手搓来搓去,来让自己暖和一些。 她去到莫尘身旁,问道:“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冷?” 莫尘点头说:“你的血里有鬼气,小鬼们闻到这味道有些躁动,他们现在把你围在中间,你当然会觉得冷。” 钟晚打了个哆嗦,想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她忍不住靠向莫尘。 “他们会不会像刚才那样对我动手?” 莫尘浑身一僵。 他垂眸看了钟晚一眼,只见她正站在他的左边。 而莫尘,恰好缺了一条左手。 左边的衣袖空荡荡的,他看着不断靠近的钟晚,眉头微微皱起。 不知道为什么,莫尘没想推开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点点的靠近自己。 钟晚这会儿因为太害怕,只想着离莫尘近一点她就安全一点。至于别的,她一点也没注意。 直到两人靠在一起,钟晚忽然反应过来。 她扭头一看,见自己正靠在莫尘胸前。 钟晚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那空荡荡的衣袖。 她忽然发现,从莫尘的肩肘处开始往下,全部都是空的。 钟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这样实在不礼貌,她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嘴里却问了句:“你这手怎么没的?” 问完,她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这种问题,简直就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啊。 钟晚赶忙摆手道:“我就随口问问,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莫尘轻声笑了笑,蹲下身继续摆阵:“没什么,被老虎吃了。” “老虎?”钟晚惊讶道。 莫尘点头:“一头母老虎,吃了我妈后准备吃我,幸好我爸及时出现救了我,但这条手还是被那母老虎扯断了。” 钟晚听得嘶了一声。 活生生的把手臂扯断,那得多痛啊。 钟晚的视线落在他那衣袖上。 “很痛吧?” 莫尘摇头:“年纪小,不记事,当时应该挺痛的。” 钟晚听得一阵心疼。 少了一条手臂,又被别人收养。 收养他的朱骇整天想着复活自己的老婆儿子,对于莫尘,他应该只是让他吃饱穿暖而已,至于别的疼爱,他应该也给不了莫尘多少。 莫尘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还能为了救她从大山里出来,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小酒馆里卖唱,期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想后,钟晚叹了口气。 莫尘瞥了她一眼,道:“别管那些了,你快到这边来,我准备施法了。” 钟晚不知道莫尘要怎么对付僵尸,这会儿就是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钟晚赶紧去到莫尘身边。 只见他将那卷墨线放入白瓷碗里,用她的血浸泡了一会儿。 随后他将那卷墨线的线头绑在顶层的水泥柱上,再把墨线拿在手里去到窗边。 那扇落地窗的底部破了一个小口,莫尘将他手中的那卷墨线往外扔去。 随后他回到钟晚这边,端起白瓷碗又返回窗边。 他蹲下身,将那碗血慢慢的淋在墨线上。 钟晚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忽然明白了。 莫尘这是要利用摘星大厦的高度,让她的血味被风吹散,然后让那躲在市里的两具僵尸闻到她的气味,马上寻到这来。 莫尘他是打算来个引尸入瓮然后一网打尽。 只不过,她和他都在瓮里,危险程度直线上升。 第187章:巨型八卦图 钟晚坐在地上,缩成一团。 她看着莫尘在前面,手里拿着一个铃铛不停的摇着,嘴里念叨着钟晚听不懂的咒语。 她很想问他那僵尸多久会来,但钟晚又担心自己打扰他施法,只能坐在一旁看着。 钟晚拿出手机,对着顶层的四面八方看了看。 只见无数游魂聚集在染了她血的墨线旁。 他们站着或半蹲着,伸出青色的舌头想去舔一舔那墨线上的血。 鬼的舌尖刚一碰到墨线,就听见呲的一声,火光四溅,那鬼瞬间被弹飞出去。 空了一个缺口,很快又被另一个游魂补上。 他们就这样聚集在那里,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 但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结果。 看得久了,钟晚也不怕了,只觉得那些鬼有点傻逼,明知道吃不到那血,还要一遍遍的去尝试。 “在看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莫尘的施法结束了,他在钟晚身旁坐下。 钟晚赶忙把手机锁屏,说到:“没什么。” 莫尘视线落在她手机上,笑了笑,也没戳穿她。 钟晚转移话题:“那些僵尸多久会来?” 莫尘说:“等着吧,快了,我剂量用得多,他们绝对能闻到。” 剂量用得多? 那意思是不是说,他原本可以少抽一点? 钟晚忽然想掐死他。 不知道莫尘用了什么方法,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连钟晚都闻到了。 突然,莫尘嘴里发出一声奇怪的音调。 钟晚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没事吧?” 莫尘偏过头去:“没事,就是有点累。” 钟晚一听,想着这怎么行,一会儿僵尸来了,他这个状态还能杀僵尸吗?! “要是打不过,我们现在跑吧?”钟晚的龟缩心态再次出现。 莫尘摇了摇手中的清风铃:“他们已经来了。” 楼道间咚咚两声落地巨响,砸得钟晚脑子一懵。 紧接着,砰的一声。 那安全通道的两扇大铁门,竟然直接被撞飞出去,砸到地上,激起了一层浓浓的灰尘。 莫尘拿着铃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严肃道:“你待在这,别出来。” 钟晚原本想跟他说,打死她,她也不会出去。 但看着莫尘那皱起来的眉头,钟晚意识到她现在最好什么都别说。 咚…… 咚…… 两具僵尸齐齐跳入屋内。 钟晚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莫尘背后。 她偷偷的往那边望了一眼。 两具僵尸都穿着一身黑色丧服,头顶圆帽,面色青白,两根又尖又粗的獠牙外凸着,让那乌紫的嘴唇难以合拢。 一道白色的尸气从他们嘴里喷出。 钟晚连忙抬手挡住口鼻,闭气。 两具僵尸左看看,又看看,然后他们的目光落在绑着水泥柱的墨线上。 他们似乎兴奋起来,四只眼睛冒着红光,嘴里的尸气不停喷洒着。 他们蓄力起跳,然后重重的落在墨线旁。 接着,他们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样,伸直了两条手臂,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着。 左一下,右一下,像是在赶苍蝇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有些生气,其中一具僵尸,就是之前和钟晚对视的那具,蓦然仰头怒吼了一声。 那一声震得钟晚两耳轰鸣,似乎有一头凶猛巨兽站在她跟前,以嘶吼的方式震慑她,让她臣服。 钟晚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要她这么近距离地看这两具僵尸,钟晚只觉得自己像在受刑一样,磨得她那弱小的心脏隐隐作痛。 太恐怖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僵尸靠得这么近。 近到她几乎能看清他们身上的尸斑,近到她几乎看到他们布满冰霜的皮肤上,竖起的根根白毛。 钟晚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挡在她身前的莫尘,只觉得他的身形本就单薄,再加上他少了一臂,和不远处的两具僵尸一对比,莫尘可以说得上是弱不禁风。 钟晚忽然怀疑那个朱骇,是不是对他这个徒弟有些夸大其词了。 钟晚心头那个后悔啊,也许别人就是跟她客气客气,她竟然还当真了。 钟晚缩在角落欲哭无泪,只能拿出手机给柳常青发了条信息:快来救我! 发完,她又发了个定位过去。 说来也是奇怪,这条信息一发,哪怕柳常青现在不在这里,钟晚也觉得自己安全了。 她松了口气,看了看眼前站着的,一动不动的莫尘。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两具僵尸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钟晚看向僵尸,只见那两具僵尸张大了嘴,像是打算去吸那墨线上的血渍。 但他们身体僵硬,无法弯腰也无法半蹲。 那墨线所绑的位置,恰好又是水泥柱子的半腰,两具僵尸必须像活人一样蹲下,伸长脖子,才能吸到墨线上的血迹。 钟晚看着那两具僵尸绞尽脑汁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搞笑。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具忽然躺在地上,然后身体往前一滑,他就直接躺在了墨线正下方。 然后他将嘴大大张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钟晚心中惊疑,不知道这僵尸在搞什么鬼。 她顺着僵尸的视线往上去看,瞬间明白了。 原来他躺的那处上方,墨线上的血正在不断的汇成一滴血珠。 那血珠在墨线上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落入僵尸的嘴里。 躺着的那具僵尸,就是在等血珠落下的那一刻。 另外一具僵尸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他的目光在墨线上游离,似乎正在寻找另一处能汇聚成血珠的地方。 接着,他双目一亮,扑哧扑哧地喷了几口尸气,然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僵硬的身体一滑,也学着之前那具僵尸一样,滑到墨线下方,停下。 两具僵尸的举动,把钟晚看傻了。 这可怎么办? 他们要是真吃了她的血,会不会变得更加厉害了啊? 钟晚急了,下意识的看向莫尘。 哪知莫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点也不担心。 他满脸笑意的回头看了一眼钟晚,然后指了指天花板。 钟晚抬头一看,只见他们两人的头顶,有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因为顶层的光线不好,所以钟晚一直都没发现。 这会儿她一看,才发现那八卦图的面积超大,几乎铺满了顶层的整个天花板。 不止有八卦图,就连边角的地方都画满了缩小版的符咒。 只不过,八卦图的颜色暗淡,符咒的颜色鲜艳。 八卦图像是之前画的,而符咒应该是最近画的。 那符咒钟晚见过,正是朱骇家门外,外墙砖上贴的符咒。 那是,驱邪符。 钟晚怔愣在原地,看向莫尘。 原来他选择这里,不只是因为摘星楼的楼层高,能让僵尸闻到她的血气,更关键的是,这里有一个现成的巨大八卦图。 借着这八卦图,他不只能除掉这两只僵尸,他还可以顺便将整栋楼的游魂清理干净。 对于莫尘,钟晚看走眼了。 他知道自己身有残缺,没法跟这些妖魔鬼怪硬碰硬,所以他只能先设下圈套,再将他所要对付的鬼怪引入其中消灭。 天生不够强大,所以必须比别人更聪明,才能在这妖鬼横行的世界活下去。 而莫尘,就是这样的人。 第188章:柳常青的生平往事 叮…… 莫尘摇了一下他手中的铃铛。 只见天花板上的八卦图忽然闪烁了一道金色亮光。 叮叮…… 莫尘又摇了两下铃铛,嘴里开始念着咒语。 八卦图闪烁了一下金光,接着,多出了一道像是薄膜的虚影,重叠在八卦图上。 叮叮叮…… 铃铛不停的响了起来,天花板随之一震。 钟晚抬头望去,看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只见那幅巨型八卦图泛着金光,像是被人从墙上扣下了来了一样,变成了一块实实在在的八卦图布画,随着摇铃声响,那八卦图开始不断往下移动着。 金色的巨幅八卦图逐渐逼近钟晚,光芒铺洒在她身上,从头到脚照射无余,这金光似乎能够驱走钟晚身上的寒气,她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 钟晚的脸由一片惨白,逐渐变得红润。 钟晚舒坦了,地上的两具僵尸却苦不堪言。 他们被八卦图的金光一照,皆是无法动弹,躺在地上不停的哀嚎着。 他们像是两头猛兽落入了猎人的陷阱,意识到了危险,喉咙间不停的发出嘶吼。 他们急着挣脱,他们急着反抗,但没有任何作用。 八卦图缓缓下移,像是一层厚重的石板压在了两具僵尸的身上。 僵尸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声,钟晚甚至听到咔擦咔擦的响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两具僵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扁了下去。 他们都是人,眼前的这个场景,钟晚有些不忍再看。 她偏过头去,两具僵尸的痛苦哀嚎就变得更加清晰,接着,声音戛然截止。 四周一片寂静,光线也瞬间暗了下去。 结束了吗?钟晚扭头看去。 只见两具僵尸已经变成了两张薄纸,像两张黑色的贴纸一样,紧紧的贴在水泥地面上。 钟晚原本想看看他们的魂魄还在不在,但碍于莫尘在身旁,钟晚也没好把手机拿出来。 “噗!” 一口鲜血从莫尘嘴里喷出,他手一松,铃铛落地,发出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 眼看他站不稳,钟晚赶紧过去扶住他。 “你没事吧?” 莫尘摇头,抬手想去擦嘴边血迹,但他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根本抬不起来。 钟晚见状,只好伸出手去帮他擦拭。 这时,莫尘浑身一僵,他眼中寒光一闪。 张开嘴,露出两颗锋利的尖牙,向着钟晚的手腕咬下! 咔擦! 皮肉被尖牙刺穿,几乎扎到了骨头。 那一瞬间,钟晚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她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腕,甚至忘了挣扎,忘了将手收回去。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莫尘,直到他将她的血吸走,剧痛才猛地席卷了钟晚的大脑。 她惊慌的用手去推他的头,嘴里大叫着:“放开我!” 莫尘死死的咬住钟晚的手腕,他牙齿上的两颗尖牙深深的扎入了钟晚的皮肉里,钟晚难以挣脱。 她每次挣扎,都感受到那两颗尖牙在她的肉里搅动。 排异感让她无比慌乱,完全无法冷静。 渐渐的,钟晚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两脚一软倒在地上。 她抱有侥幸心理,想着莫尘看到她这副样子,应该可以放过她了吧。 可是没有,他不止没有松开她的手,他甚至将钟晚揽入怀中,埋头吸得更加有力。 吸溜吸溜的吮吸声,咕噜咕噜的下咽声,是钟晚耳中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你不是来救我的吗……”钟晚有气无力的问道。 莫尘没有回答她。 钟晚不停的抬手去推他的头,哪怕她使不上一点力气。 渐渐的,钟晚的力气流逝,她连抬手都办不到了。 手缓缓落下划过莫尘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了一片湿润。 莫尘哭了? 钟晚心中无语,想着该哭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就在钟晚意识变得模糊,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侧一道黑影出现。 钟晚只觉得眼前一花,只听咚的一声,莫尘消失,四周灰尘满天。 钟晚失了支撑往后倒去。 她的背被一只大手扶住,接着眼前一暗,唇上一重,浓浓的鬼气顺着交接的唇瓣,进入了她的体内。 脑中逐渐恢复清明,钟晚拍了拍男人宽厚的肩膀。 柳常青会意,从她唇边退开。 他认真的看了她几眼,确定她没事后,才转头沉默的看向另一边。 钟晚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莫尘要死不活的坐在地上,他身后的墙壁被砸出了一道巨坑,而莫尘就在坑下坐着,十分狼狈。 他满脸血迹,仅剩的一条手臂连擦脸的力气都没有,干净整洁的白衬衣上多出了一道黑色的脚印。 看着那脚印,钟晚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柳常青的鞋子。 想都不用想,莫尘肯定是被柳常青踹了一脚。 柳常青看着他冷冷说道:“老子看你是这条手也不想要了。” “呵,”莫尘居然笑了。 他刚被柳常青踹了一脚,却没有一丝怯意,反而抬眸打量着柳常青。 莫尘先是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哈哈笑道:“天啊,想不到书中说的是真的!” 柳常青冷冷的看着他,杀气四溢。 莫尘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自顾自的说道:“听闻渡凌山上有位道行高深的道长,原本是个读书人,不知怎么的,赶考路上蓦然成亲,然后又忽然修了仙。修仙那会儿他已有二十七八,算是大龄修者,各个道庙都不收他,他一怒之下独自上了渡凌山,打算自悟修道,哪知还真的让他成功了,天界降下几十道天雷渡他成仙,他皆是拒绝。一众修仙者对于他的机遇是又嫉妒又羡慕,见他不知好歹拒绝天界邀请,纷纷猜测缘由。” “传闻太多,几乎都是无根无据天马行空,唯有一条与他后来的结局相吻合,那就是,他修道的本意不为成仙,而是要和牛头马面为伍,成为看守地府牢狱的鬼差,只因为,他心中有一个挚爱的女……” 砰! 不等莫尘说完,柳常青身影一闪,一拳击在了他的肚子上,打断了他的话。 重重的一拳,莫尘压根承受不住,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钟晚想着莫尘好歹是朱骇的养子,朱骇对她有恩,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常青把他打死。 钟晚赶紧站了起来,劝柳常青放开他。 她太急了,或许口气有些生硬。 只见柳常青刚举起拳头,打算再揍莫尘一拳,听到钟晚的劝阻后他浑身一僵。 他慢慢的扭过头来,看向钟晚。 钟晚在看清柳常青的神情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柳常青。 他眉头微皱,看向钟晚的眼神,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柳常青眼里的悲伤让钟晚呼吸一滞。 她意识到柳常青在难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悲伤? 她不知道,只能猜测是因为刚才莫尘说的那段话。 莫尘刚才说的,真的是柳常青的往事? 如果不是,柳常青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钟晚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想到莫尘最后一句未说完的话,虽然那话还没说完,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就算猜,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想到柳常青曾经为了别的女人,做过这样一件可歌可泣的事,甚至这个故事还广为流传写入了书籍,钟晚心中的醋缸,碎了。 相比之下,他为她受过的那些伤,吃过的那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钟晚站在柳常青对面,她的心态突然就崩了。 她甚至想把那个女人抓到跟前,让柳常青在她与那个女人之间做个选择。 第189章:镇灵门的八卦图 钟晚在这边心乱如麻,柳常青却像忽然冷静下来。 他镇定如常,同莫尘说道:“看在你刚才是兽性所驱,不是有意伤她的份上,爷暂且留你一命。” 莫尘嘴边的笑容一僵。 柳常青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戳中了他心底的痛处。 莫尘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他看着柳常青问道:“你怎么知道?” 柳常青站起身来:“我自然知道,你叫莫尘,你爹是狐妖,你娘是女冠,当年要不是我将你爹抓回道观,他哪有机会认识你娘,若他不认识你娘,就更不会有你的存在。至于咬死你娘的那头虎妖……” 莫尘猛地抬头看向柳常青,他的眼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那虎妖本就该死,我爸他没有滥杀无辜!” 柳常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并非说他滥杀无辜,我想告诉你的是,那虎妖没死。” “没死?!怎么可能呢!我爸为了杀她,可是跟她同归于尽了的!”莫尘神情激动。 柳常青无所谓道:“信与不信,在你。” “她没死……她没死,那我爸妈不就白死了……”莫尘失魂落魄,靠在墙上自言自语。 柳常青看了他一眼,返身回到钟晚身边。 他拎起钟晚受伤的手腕查看一番,问道:“痛吗?” 钟晚怔怔地看着他:“痛。” 柳常青眉头一皱:“忍忍,我给你疗伤。” 钟晚憋着嘴难过道:“忍不了,我心痛。” 柳常青正在施法,忽然听到这话,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钟晚。 钟晚委屈巴巴的,两眼通红,扭头看向一边,反正,就是不同柳常青对视。 “你脑子进水了?”柳常青笑骂道。 钟晚不想搭理他,冷着脸,任他骂。 钟晚手腕上的伤不多,只是比较深,柳常青很快就把她的伤口治好。 随后他取下脖颈上的骨哨,重新给钟晚戴上。 钟晚心头还别扭着,哪愿意收这玩意儿。 她扭来扭去,一点都不配合。 柳常青霸道惯了,要是钟晚是个男人,他怕是现在就一脚踹过去了。 只不过,他应对的是钟晚,还算耐着性子。 他见钟晚不配合,干脆手一伸,压着她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趁着钟晚愣神之间,他另一只手将脖颈上的骨哨拎起,从两人头顶越过,然后戴在了钟晚的脖颈上。 等柳常青松开钟晚后,骨哨早已归位,钟晚看着胸前的骨哨,气得半死。 “差不多就行了。”柳常青说,“别人说的话你倒是眼巴巴的信,爷说的话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刚才说的都是假的?”钟晚的心情瞬间好转。 她看着柳常青,期盼他给她一个答复。 但柳常青却忽然闭了嘴,什么都不肯说了。 钟晚围着他不停的撒娇,要他今天一定要说个明白。 柳常青一脸温柔又无奈,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忽然脸色巨变,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与此同时,原本坐在地上深受打击的莫尘,也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踉踉跄跄的去到窗边,趴在全景落地窗上,垫着脚尖,努力往下头张望着。 “怎么了?”两个人的神情都是这样,钟晚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三具僵尸已经全部除掉,还有什么比僵尸更恐怖的东西,能让柳常青都变了脸色? 鬼妖? 不,不至于。 柳常青对付鬼妖还是搓搓有余,再加上有莫尘这个狐妖和女冠的后代,他们两个加起来,战斗力还是爆表的。 究竟是什么,能让两人在同一时间变了脸色? 柳常青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八卦图。 他沉默着,脸色越来越差。 从阴沉逐渐变成了怒气,他扭头看着趴在窗边的莫尘,骂道:“蠢货!这八卦阵你也敢随便用!” 钟晚不明所以,愣愣的问道:“这八卦怎么了?” 柳常青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情同钟晚解释,他快步走到窗边,抬腿,狠狠的踹向莫尘。 重重的一脚踹在莫尘的腰间,直接把断臂的莫尘踹到在地。 钟晚看着有些不忍心,上去想把莫尘从地上扶起来。 “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打人呀。来,莫尘,我扶你起来。” 出乎钟晚的意料,莫尘却主动将她的手推开。 “我闯祸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刚知道这个八卦图是镇鬼门的。” 钟晚的手僵住了。 镇鬼门? 鬼门关? 是阴间的那个鬼门关吗! 柳常青鼻尖耸动,他蹲下身,用手指撩起地上的墨线放在鼻翼下闻了闻。 接着,他直接露出鬼相,连青峰剑都招了出来。 他将青峰剑往莫尘脖子处一横,压着暴怒道:“你竟敢用她的血来引尸,还用的是墨线送血的办法!要不是看在你是莫长庚儿子的份上,我今日就杀了你!” “别别别,别冲动!”钟晚不知道莫尘到底犯了多大的错,只是担心柳常青真的把他杀了,赶忙在旁边劝道。 莫尘跪坐在地,同柳常青说道:“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柳常青冷哼一声:“承担?万鬼暴走,千万游魂闯入阳间的罪过你如何承担!” “什么?!”钟晚这回听明白了,惊得她心脏狂跳起来。 万鬼夜行,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钟晚趴在玻璃窗上,往下望去。 只见原本闪烁着霓虹灯的条条街道,现在被青色的洪水层层覆盖。 洪水怎么可能会在空中飘着呢? 钟晚聚精一看,下方在空中飘荡着的并非是什么洪水,而是一个个穿着白色丧服,脸色惨白,从头到脚泛着青光的鬼魂。 他们的数量极多,几乎是摩肩接踵。 甚至那水泥地面,还有更多的鬼魂正不断地从地面爬出,爬到街上,然后升到高空,飘荡着。 刚从阴间上来的鬼魂,基本都找不到自己要去哪。 他们四下张望一番,然后被摘星大厦外染着钟晚鲜血的墨线吸引。 群鬼如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向着摘星大厦涌来。 不过一会儿,他们就已经将摘星大厦团团围住。 甚至,已经有一些开始往钟晚他们现在所在的顶层飞来了。 “怎么办,他们来了!”钟晚退了几步,远离落地窗。 这么大的全景落地窗是用来看夜景的,她可不想看群鬼出没啊! 第190章:黑狗血 柳常青将青峰剑收回,冷冷的看了莫尘一眼:“你留在这替我护好她,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老子就把你这条手也砍了!” 钟晚一听,急道:“你要去哪?” “抓鬼。” 柳常青转身去到水泥柱子旁,打算将上头的墨线解开。 “你一个人能行吗?”钟晚担忧道,“要不莫尘跟你一起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就行了。” 柳常青说:“我让他留在这,不是怕有鬼到这来,我担心的是地府鬼差。” 莫尘跪坐在地:“地府那边,怕是已经知道了。” 柳常青说:“万鬼回阳不是小事,地府那边肯定知道了,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到这来之前,将万鬼全部抓获,看能不能将功补过免你一死。” 钟晚看了一眼莫尘,说道:“这事跟他没关系,僵尸是我招来的,他只是为了救我,如果地府要抓,就抓我。” 莫尘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钟晚。 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显得多情又迷人:“你……你不怪我刚才伤了你?” 钟晚嗨了一声,在他身旁蹲下安慰道:“刚开始是挺无语的,但现在知道了,你又不是故意想伤我的,因为你爸是狐妖,你体内有他的妖性,所以你闻到我的血才会忍不住,对不对?要不然你也不会哭了。” 莫尘眼光闪动,接着,他的头顶蓦然出现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身后噌的一声,出现一条毛茸茸的,无比蓬松的狐狸尾巴。 钟晚看傻了,这莫尘还能变成狐狸? 紫色的狐狸尾巴在他身后轻轻晃悠,莫尘沉浸在感动之中。 他炽热的看着钟晚,甜腻道:“姐姐你真好。” 钟晚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想着柳常青还站在背后,钟晚刹时头皮一紧,赶紧错开同莫尘对视的目光。 柳常青在旁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冷哼一声。 一冷一热的目光将钟晚包围,钟晚尴尬的蹲在窗边只觉得冰火两重天。 就在这时,钟晚忽然觉得有东西拉了自己的帽子一下。 她回头望去,正见一个面无表情的女鬼趴在窗户外头,她的手穿过玻璃,直接拉住钟晚羽绒服的帽子。 钟晚吓得哇的一声大叫:“柳常青救我!” 她一把将羽绒服的拉链拉下,来了一个金蝉脱壳,然后整个人扑到柳常青的怀里。 柳常青似乎还为刚才的事情不悦,钟晚送抱,他也不抱她,只是将她推到一边去:“让开!” 钟晚被他推倒在地。 屁股重重的摔在地上,整个人摔懵了。 她抬头,委屈的看向柳常青,随即愣住。 原来柳常青不是在生气,他是为了救她,所以才将她推开。 只见这会儿,柳常青的四周已经为了不少的游魂,正张牙舞爪的要去抢柳常青手中的墨线。 “怎么回事,这些鬼居然不怕鬼差?”钟晚疑惑道。 莫尘走到她身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不是不怕,而是他们已经没有怕的概念,他们被本性驱使,这会儿只想要你的鬼气……很奇怪,明明鬼差的鬼气更多,但是他们却只盯着那墨线上的血。” 莫尘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柳常青身上的衣服在眨眼之间,变成了黑无常的官服,随后,他召出青峰剑握着手中。 青峰剑一出,剑上的青色光芒刺得那些游魂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皆是伸出手挡在脸前,似乎难以忍受青峰剑的光芒。 柳常青回头同莫尘说了一句保护好她,然后就用青峰剑割破了他自己的手心。 他用受伤的那只手握住墨线端部,然后他抓住墨线,往窗外飞去,墨线从他手中溜走,柳常青倒也没有去抓,他像是故意让墨线从他手心滑过一样。 柳常青飞出窗外后,原本围在他身侧的游魂也一窝蜂的追了出去。 那场面,极为瘆人。 柳常青穿过窗户往楼底坠去,一直到墨线的端头,他才停了下来。 莫尘看明白了柳常青的计划,他给钟晚解释道:“柳天师是想用自己的鬼气,掩盖墨线上你的气味。” 钟晚愣了一下:“你是说,他把自己当作诱饵,吸引下面的那些游魂?” 莫尘点头:“就是这样。” 钟晚担心道:“他会有危险吗?” 莫尘看着下方的柳常青,摇了摇头:“不知道,虽然他是鬼差,但要一次性抓这么多游魂,还是很难的。” 他这样一说,钟晚就更担心了。 她踮着脚往下张望,下方全是由游魂组成的青色光海,夜色太暗,她根本看不到柳常青的身影。 钟晚急得直跺脚,她好恨自己是个普通人,根本帮不上柳常青一点忙,还不停地拖他后腿。 莫尘安慰道:“姐姐你不要急,他生前是很厉害的天师,哪怕成了鬼差,那也不是寻常鬼差能比的。” 钟晚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莫尘笑道:“我爸留给了我一屋子的书,那些书大部分都是柳天师在世时所写,所以我现在会的本事,也可以说是他传授的。” 钟晚听傻了,她知道柳常青厉害,可是从来没想过柳常青这么厉害。 这时,柳常青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两人眼前,他漂浮在空中。 他受伤的那只手里,仍握着那根墨线,只不过原本染血的墨线,如今全部一层浓厚的鬼气所覆盖。 柳常青低头往下方看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钟晚趴在窗上,往下一看。 只见那些游魂汇聚成了一股极大的青光,正从下方飞速追来。 群鬼哭嚎,阴风阵阵,吹得钟晚莫尘身前的落地窗户都剧烈的抖动起来。 两人担心这玻璃承受不了,只好赶紧退离窗边。 柳常青停在空中,他将染了鬼气的墨线飞速的缠在他受伤的那只手上。 钟晚突然发现,墨线一圈圈的缠住了他的手,柳常青受伤的手心居然发出阵阵火光,像是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一样。 钟晚忽然想到之前有一幕,那些鬼想去舔舐墨线上的她的血的时候,舌尖刚碰到墨线就会被弹开,伴随着的,还有一阵火光。 钟晚骤紧眉头,问莫尘:“那墨线是用什么做的?” 莫尘说:“寻常的墨线都只是有一层墨水在上头而已,但我那墨线上,混有黑狗血。” 黑狗血! 钟晚猛地扭头看向柳常青。 他是黑无常,他惧怕阳光,那就同样会惧怕黑狗血这种至阳之物。 钟晚急了,隔着玻璃同柳常青大喊道:“快把那线扔掉!” 第191章:紧急救援 群鬼引起的风声太大,更别说钟晚和柳常青之间还隔了一块巨厚的玻璃。 钟晚说的话,柳常青根本听不见。 他只能看到钟晚在里头,不停的拍打着窗户。 莫尘抬手按住钟晚的肩膀:“姐姐没用的,他听不见。” 钟晚咬紧嘴唇,看着窗外的柳常青心里急得不行。 她只能看着他,一把将绑在水泥柱上的墨线扯断,然后将全部墨线缠在了他那只受伤的手上。 墨线在他的手心不停的燃烧着。 他面色如常,似乎感觉不到一点痛楚。 随后,柳常青将受伤的手举至身前施法…… “柳常青!!!”钟晚瞪大了眼看着窗外,吓得心都跳出来了。 只见窗外青光大盛,群鬼降临,他们数量多如青光星海,一秒就将飘在空中的柳常青吞噬。 钟晚急得冲到窗边,她将脸贴在窗上,视线在群鬼之间快速游离,她想要寻找柳常青的身影。 “柳常青……” “柳常青你在哪?” “柳常青,柳常青你在哪……” 钟晚急得哭了出来。 没有骨哨的柳常青,就像是被拔了牙的猛兽,毫无还手之力。 离窗户最近的一群游魂,似乎看到了钟晚。 他们猛地转过身来,伸出手,打破全景落地窗,抓向钟晚。 钟晚没有防备,上身直接被那几只游魂拉出窗外,幸好,莫尘反应极快,他迅速出手将钟晚的右手抓住。 “抓紧我!”莫尘同钟晚大喊着。 他唯一的一条手臂用来抓紧钟晚,莫尘只能用两条脚使劲,让他和钟晚不被那几只游魂一同抓出去。 但是力量悬殊,很快,钟晚就被游魂拖到了窗户外头。 她整个人悬在半空,钟晚压根不敢低头看,就怕自己一看,会直接被吓晕过去。 莫尘咬紧牙关,他看了看四周,只有几根水泥柱子能用来支撑。 他想了想,将身后毛茸茸的紫色尾巴伸长,然后死死的缠在水泥柱子上。 随后,他大吼一声,尾巴使劲,拖着钟晚往回走。 那边的游魂见到手的美味丢了,也急了。 仰头,张大嘴鬼叫了一声。 其余游魂见状,也翻身过来帮忙。 钟晚看在眼里,骂了一句。 他妈的,当鬼还这么团结。 一边是游魂,一边是莫尘,钟晚被拉成了一个大字型,两条手臂被拉得直直的,关节处逐渐有了撕裂的痛楚。 痛痛痛痛! 钟晚痛得不行,但她不想让莫尘分心,只能皱紧了眉头,咬紧牙关死死忍住。 钟晚的痛苦莫尘看在眼里。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如果是个健全的人,他还能有一条手臂去拿符咒驱鬼,但就因为他少了一条手臂,让他连这么弱小的游魂都压制不了。 一想到这些都是那个虎妖造成的,莫尘心中对那虎妖的恨意就更深了一层。 就在几方僵持之时,钟晚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她问莫尘:“你的尾巴最长能有多长?” 莫尘顿时一愣:“你要干什么?” 钟晚说:“一会儿如果我掉下去了,你就用尾巴将我接住。” 莫尘那双狐狸眼里满是担忧:“我一定能救你的,你不要怕。” 钟晚冷汗直冒,勉强笑道:“我不是怕,我是坚持不住了……” 钟晚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拉扯着她手臂的几只游魂正死死的盯着她,眼里尽显贪婪。 “你听我说,只有……只有你先把我放开,才能打破这个僵局……”钟晚出现缺氧状态,连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 莫尘看出她状态极差,咬牙,点头道:“我数三二一,我就放手。” 钟晚白着脸,点头:“好。” 莫尘看着她:“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救到你的。” 钟晚强撑着笑道:“我相信你。” 莫尘眉头紧蹙:“那我松手了?” “嗯。” “三。” “二。” “一。” 莫尘手一松,钟晚直接被那几个游魂拖走。 游魂锋利的指甲死死的扣住钟晚手臂上的肉,鲜血流出。 那几个游魂见状,眼里光芒大盛,张嘴就想来咬钟晚。 钟晚悬在空中,她借着空出来的那只手,将脖颈上的骨哨一把取下,放在嘴里吹了一声,然后抓紧骨哨往那游魂的手臂砸去。 一砸,游魂就像被烫着了一样,立马松手。 钟晚心中一喜,握紧骨哨横向一扫。 拽着她的那群游魂全部松手,钟晚整个人瞬间失重,往下方坠去! “莫尘!”她在空中尖叫了一声。 莫尘早有准备,将尾巴迅速伸长,沿着高楼往下一放,很快便追上钟晚。 紫色的狐尾尖在钟晚腰上一缠,狐尾绷紧,钟晚堪堪停在半空。 钟晚被狐尾吊在空中,惊魂未定。 她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的样子,唏嘘道:成功了。 这时,空中那几只闻到钟晚血味的游魂向着她俯冲而来。 几只游魂还没碰到钟晚,就被几张符咒砸到,惨叫一声化成一阵白烟。 钟晚仰头一看,勉强看到站在窗边的莫尘的身影。 她距离顶层已经很远了。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摘星楼的腰部区域。 柳常青生死不知,他在空中被那群青色游魂团团围住。 从下往上看,就像是一团巨型的青云,云层中还闪烁着无数根细小白色的闪电。 钟晚伸手,轻轻拉了拉紫色狐尾,示意莫尘可以把她拉上去了。 莫尘会意,狐尾渐渐上升。 钟晚的羽绒服早已脱去,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此刻被那室外高空的风一吹,整个人冷得打了个哆嗦。 莫尘似乎透过狐尾感受到了,他用狐尾将钟晚缠了好几圈,这回不止是缠住了钟晚的腰,他用狐尾把钟晚整个人像个蝉蛹一样包裹了起来。 狐尾的毛发蓬松温暖,还隐约能闻到一股莫尘身上的淡淡的皂香。 钟晚用手摸了摸那狐尾毛,感叹了一声,手感实在是太棒了,如果这次她能活着回去,她好想养一条长毛大狗在家里,冬天要是冷的话,就抱着它就行了。 狐尾缓缓上升,莫尘脸色通红站在窗边,含羞带笑的看着钟晚。 钟晚忽然意识到,这尾巴是莫尘身上的一部分,自己这样抱在手里又捏又揉的,好像不太对劲,她赶忙将手松开。 莫尘红着脸,向着她伸出手来。 钟晚刚打算把手递过去,就见莫尘头顶的狐耳,还有现在正缠在钟晚身上的狐狸尾巴消失了。 莫尘脸色一变扑倒在地,他伸出手去,将差点摔下去的钟晚紧紧抓住。 钟晚再一次被吊在空中,而且这一次,情况更加危急。 莫尘没了尾巴,要是她掉下去,莫尘就没法再救她了。 第192章:左右为难 高空的风刮得极其厉害,尤其身后还有万鬼聚成的青云。 那些游魂在空中翻滚着,他们的身影相撞,激起了一道白色闪电。 劈里啪啦,如雷鸣般震响。 莫尘拽紧了钟晚,将她一点点的往上拉去。 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钟晚甚至能够看到他额头的青筋冒起。 不知道为什么,钟晚这会儿觉得自己挺亏欠他的,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他却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莫尘,你会什么要救我?”钟晚突然问道。 莫尘正在使劲,闻言,浑身的力气顿失。 他手肘一松,钟晚往下掉了几分。 莫尘轻轻喘着气,缓了缓说道:“我爸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上天令我与众不同,我需以此能造福他人,这便是我降生于世的意义。” 钟晚听后明白了,莫尘虽然身世坎坷,但却始终乐观向上,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爸对他的教导。 莫尘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再次施力,想要将钟晚拖上来。 但钟晚的体重对于他那条耗力过多的手臂来说,已经超出手臂所能承受的负荷。 莫尘的手臂渐渐失去知觉。 他紧张道:“我的手没力气了。” 钟晚发现,莫尘整个人在往窗外移动,这个变故对于他们来说,十分不利。 钟晚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青云,里面雷光闪烁,轰隆声响个不停。 钟晚知道,柳常青还在里头苦战。 想后,她看向莫尘问道:“莫尘,你能帮帮他吗?” 莫尘点头:“我能,但是我必须先把你拉上来。” 他虽是这样说,但整个人却不停的往窗外滑去。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摔死! 钟晚心一急,主动松开了手。她整个人瞬间往楼底坠去。 莫尘看着他那空了的手,整个人愣住了。 他抬头,慌张的朝着柳常青的方向喊了一声:“柳天师救救她!!” 莫尘的话音刚落,就见那朵巨大的青云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天地为之一震,所有漂浮着的游魂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化成了一片白烟,被风吹散。 柳常青的身影在空中出现,鬼相毕露,慑气逼人。 他身上的官服早已破烂不堪,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鬼气。 他手里拎着一包巨大的布袋,那是他用墨线编成而成,用来抓鬼的袋子,如今袋子满满一包,里面的游魂没有上百也有上千。 他将那包袋子扔给莫尘:“系上!” 说完,柳常青向着钟晚坠落的地方加速飞去。 钟晚正在空中急速下坠,她看着天上向着她俯冲而来的一道青光,心里无比庆幸,这摘星楼是市里最高的大厦。 正因如此,她还有活命的机会。 柳常青远远的向着她伸出手来,急切吼道:“钟晚!抓紧我!” 钟晚眼角湿润,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 柳常青皱紧眉头,他运转体内鬼气,更加快速的往下飞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柳常青冲势太猛,将钟晚紧紧抱住。 钟晚只觉得一瞬间,自己撞上了一块铁墙,胸前剧痛无比。 她痛得哎哟了一声,额头青筋直冒。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柳常青来不及顾虑钟晚的感受。 他抱着钟晚在空中旋转一周,以自己的背部朝下,让钟晚趴在他的身上。 两秒后,砰的一声巨响,两人硬生生地砸到地上! 坚硬无比的水泥地面,被两人直接砸穿,摔在了埋在地下的管道上,才停了下来。 四周的泥灰哗啦啦的掉落,钟晚被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柳常青两手撑地,坐起身来。他一手将钟晚抱入怀里,然后往地面飞去。 柳常青选了个安全的位置,把钟晚放下。 钟晚咳嗽不止,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她与柳常青都灰尘扑扑的,一对视,皆是笑了。 “鬼抓完了吗?”过了一会儿,钟晚问道。 柳常青嗯了一声说差不多,希望勉强可以交差,至于剩下的还有一些逃走的游魂,等别的鬼差当差的时候再慢慢抓。 钟晚问他,这个摘星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摘星,灾星,听上去就不是个好名字。 建筑商一般对房产起名都很忌讳,怎么可能会取个这种名字。钟晚想不明白。 柳常青说:“曾经有人大闹地府,他为了从地府逃走,就硬生生地打通一条连接地府与阳间的通道,而这里,就是阳间去往地府的入口,后来,阎王派人将这个缺口补上,只不过补的结界比不上原本结界的效用,他们又想了个办法,就是将一栋废弃大厦放置这里,画上八卦图,这栋大厦就成了结界的阵眼,只要将这阵眼移动,就会开启通往鬼界的大门。” 钟晚听得一阵后怕,要是今天柳常青没来,仅凭她和莫尘两个人,怕是不知道会捅下多大个篓子。 就在这个时候,莫尘拎着一个大布袋从摘星楼里出来。 他将布袋递给柳常青:“给。” 柳常青接过,问他:“阵眼归位了吗?” 莫尘有些心虚道:“归位了。” 柳常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批评道:“学艺不精。” 莫尘委屈巴巴的躲到钟晚身后:“姐姐,他好凶。” 钟晚看了柳常青一眼,发现柳常青一副即将暴走的样子。 她赶紧道:“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要是被地府知道了,这事可就闹大了。” 或许是莫尘长了一副娇气的外貌,又故作可怜兮兮的,钟晚一时间忍不住心软,更偏向莫尘。 柳常青闻言,眼里闪过一丝难过。 他沉默的转过身,随后回头看了钟晚一眼,冷冷说道:“从我救你那会开始,你都没问过我受伤了没有,真是没良心。” 说完,柳常青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莫尘见柳常青离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在钟晚看向他的时候,他又赶忙低下头去,鼻息一抽一抽的,活活刚被人欺负的样子。 钟晚知道莫尘是故意气走柳常青,原本她想说他几句,忽然又看到他断了的一条胳膊,钟晚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叹了口气,问他:“我打算回去了,你呢?” 第193章:钟柔不对劲 莫尘抬眸望了钟晚一眼,正想说话,忽然整个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然后莫尘就在钟晚眼前,由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变成了一只蜷缩在地上的紫毛瘸腿狐狸。 靠!什么情况! 钟晚懵圈了,这莫尘怎么说晕就晕啊。 她看着地上的莫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狐狸毛特别柔软,脑袋小小的一个,这会儿正搭在钟晚的手臂上。 看着怀里的狐狸,钟晚压根没法把这么可爱的生物,跟之前那个妖媚的莫尘联系起来。 摘星大厦的位置比较偏,钟晚一路往前走。 她抱了莫尘一会儿,觉得手软,将他由抱变成了扛在肩上。 还别说,她原本挺冷的,一把莫尘扛在肩上后,她就跟戴了一条狐狸围脖似的,除了有些废脖子,身子倒是暖了不少。 钟晚打车回家,就见陈静姝在客厅的阳台上站着,一脸忧心忡忡。 钟晚将莫尘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爸妈的床上后,然后关了卧室的门出来。 “在看什么?”钟晚问道。 陈静姝听到钟晚的声音,转过身来惊讶道:“姑娘,你回来了?” 钟晚点头:“怎么了,看你一副担心的样子。” 陈静姝眼神往钟柔的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音量小声的同钟晚说道:“姑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讲。” 钟晚:“你说。” 陈静姝说:“刚才不知怎么多,空中突然多了很多游魂,正巧钟柔姑娘回来,我为了保护她,便附在了她的身上。” 想着陈静姝附身会把人冻成傻逼,钟晚顿时就急了:“是不是钟柔受伤了?” 钟晚转身就要去看钟柔,被陈静姝一把拽住。 陈静姝摇头:“姑娘,你冷静些听我说,我附身在钟柔姑娘身上后没多久,那些游魂就飞走了,就当我打算从钟柔姑娘身上下来的时候,我突然感应到,钟柔姑娘身上有一道不明显的鬼气。” “鬼气?”钟晚想到自己和柳常青发生过关系,于是猜测道,“是不是我过给她的?” 陈静姝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清楚,反正钟柔姑娘身上的鬼气不是寻常小鬼,而是鬼差身上特有的鬼气。” 钟晚一听,如果是鬼差身上的鬼气,那就没错了,毕竟自己跟柳常青时常见面,钟柔身上会有也不奇怪。 想后,钟晚说:“我知道了。” 陈静姝看上去还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这几日钟柔经常外出,她问钟晚,钟柔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 钟晚想了想,说:“钟柔在丁峰那件事前,确实经常和朋友出去逛街,那件事之后钟柔就不怎么爱玩了,如果她现在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我还挺放心的。” 陈静姝听后,点头道:“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钟晚见她松了口气,笑道:“谢谢你帮我保护钟柔。” 陈静姝说:“钟柔是你妹妹,我保护她是应当的。” 钟晚开玩笑道:“为了答谢你,过几天我去给你买几炷好香点上。” “多谢。” 陈静姝微微欠身,随后在原地消失。 钟晚知道,陈静姝没走,只是隐去了身形。 钟晚累了大半夜,简单的洗漱后就躺在床上,她拿出手机给柳常青发了条信息。 她知道他不高兴,所以强忍着睡意发些肉麻的话过去哄他开心。 但无一例外,柳常青都没回复。 钟晚也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手机一放就睡着了。 钟晚睡着后,黑暗之中,卧室的门忽然一个紫色的小脑袋瓜顶开。 莫尘保持着狐形,瘸着腿,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待他进入屋后,他还没忘了用毛茸茸的尾巴将门轻轻关上。 随后,他看着钟晚那颇高的床犯了难。 他上翘的狐狸眼在黑暗中泛着光,左看右看,他看到一根搭着钟晚衣服的板凳。 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两条细小的后腿微微使劲,然后往上一跃。 因为缺了一条前腿,莫尘跳上板凳后差点没站稳,小身板摇摇晃晃,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身形。 他有些难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腿,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才从板凳上跳到钟晚的脚边,趴下,蜷成一团,闭着眼睛安心的睡了。 一人一狐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中午,钟晚翻了个身,将睡得发麻的两腿往前一蹬。 只听莫尘吱的叫了一声,然后就被钟晚踹飞出去! 钟晚听见叫声,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骂道:“我靠!!有老鼠!!” 莫尘躺在床底,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莫尘:“吱吱吱吱……” 钟晚听着这声响,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伸着脖子往地上一看,正好看到莫尘一条前腿搭在了床尾上。 看着那毛茸茸的小短腿,钟晚认出来了。 她惊讶道:“你怎么到我屋里来了。” 莫尘冲着她一阵吱吱吱的乱叫,钟晚听不明白,她想伸手去抱他,忽然想到莫尘不是她养的狗,而是一个大男人,钟晚只好把手收了回来。 钟晚:“你变成狐狸了就说不了话是吗?” 莫尘摇头,然后又点头。 钟晚看着他,一脸懵圈。 莫尘见她不明白,叹了口气。 他顶着狐狸的外貌做出一副人的神情,钟晚忽然觉得十分诡异。 第194章:回家还是入虎口 钟晚给周晓丽发了条信息,说僵尸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钟晚刚把手机放下,钟柔就推门进来。 她看到趴在床上的莫尘,惊讶道:“姐,你怎么买了条狗回来?” 莫尘浑身一僵,扭头冲着钟柔就是一阵乱叫。 钟柔仔细看了看,说道:“狐狸?” 莫尘翻了个白眼,将脑袋一扭,不愿意搭理她。 钟晚担心闹出误会,赶紧同钟柔解释,这个就是朱骇口中的小道士。 钟柔不信:“他就是小道士?” 钟晚点头,为难道:“确实是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变成了狐狸,然后也没办法开口说话。” 钟柔想了想,提议道:“把他留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我们把他送回去吧?” 钟晚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莫尘说话她也听不懂,他毕竟是人不是狐狸,总不能让他一直保持狐型跟在自己身边吧? 更何况还有几天寒假就结束了,钟晚他们还得回学校去,莫尘一个人在家里也没办法,怕是会被活活饿死。 朱骇养了他这么久,他应该有办法帮莫尘变回人形。 随后,钟晚把这个想法告诉莫尘,说她想把莫尘送回去。 莫尘想了想,或许也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没办法,于是点头同意。 当天钟晚就买了第二天的机票,打算把莫尘送回去。 只不过,莫尘现在是个狐狸,稍微要麻烦点,只能给他办宠物托运。 为了这事,一直到下飞机,莫尘都不想搭理钟晚。 每当钟晚问他,他家是不是朝这个方向走的时候,莫尘才勉为其难的点一下头。 钟晚没想到这个莫尘这么傲娇。 她想着,反正自己把他安全送回家,也不算是恩将仇报了。所以一路上钟晚忍了一肚子火,也没跟他计较。 小车没法开到朱骇家外,钟晚一路都是步行。 终于走到了那片眼熟的竹林,钟晚知道,莫尘的家就在前面了。 钟晚抱着莫尘上前敲门,忽然,莫尘浑身一僵,他将上半身直立起来,目光冷冷的盯着木门。 吱嘎一声,木门打开。 朱骇从里头探出头来:“谁啊?” 他一见钟晚,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钟晚看着朱骇,心中微惊。 这才多久没见,这老师傅怎么瘦成这样了? 朱骇之前身形壮实,甚至说得上有些微胖,体重差不多在一百七一百八左右,如今一见,他瘦得像根竹竿一样,目测体重不过一百上下。 钟晚刹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眼前的人或许是朱骇他兄弟? 忽然,莫尘从钟晚怀中跳下,然后一溜烟的跑进屋去。 朱骇看着莫尘跑进去,下意识的想去抓他。 朱骇刚一转身,忽然想到钟晚还在门外,他立马返身回来,十分不耐烦的问道:“还有事吗?” 钟晚有些尴尬的说道:“莫尘他忽然变成狐狸了,我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赶紧把他送回来。” “嗯,知道了!”朱骇不等钟晚说完,砰的一声将木门关上。 随后,门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钟晚耳中。 朱骇从门后离开了。 看着那紧闭的木门,钟晚整个人都懵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着自己千里迢迢的把他徒弟送回来了,虽然自己没想让这朱骇有多感激她,但态度也不至于恶劣成这个样子吧。 好人没好报的感觉,让钟晚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她瘪了瘪嘴,趁着天还大亮着,返身往回走。 一边走,钟晚一边回想着刚才朱骇的样子。 他不止是瘦,脸色还特别差,两个厚重的眼袋吊在脸上,看上去像是很久没睡觉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朱骇在短短十几天内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钟晚有些担忧的停了下来,回头望去。 诡异神秘的院落隐没在那竹林之后,安静得如同没人居住。 一阵山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出于女人的直觉,钟晚更加担忧,她甚至觉得这风都透着一股阴谋。 朱骇的状态确实不对劲,她把变成狐狸的莫尘送回来,会不会反倒是把莫尘害了? 钟晚肚子里对莫尘的火气全部消失不见,只剩浓浓的担忧。 她往回走了几步,想着还是先把莫尘带走,等他变回人有能力自保了再将他送回来。 钟晚回到朱骇门外,敲门。 敲了很久,这回,没人应声。 就在钟晚打算翻墙进去看看的时候,木门吱嘎一声开了。 朱骇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眼神不善的盯着钟晚:“你在干什么。” 钟晚的腿还横搭在墙上,她见朱骇出来了,赶紧把腿放下,从几个大石头上跳到朱骇面前。 钟晚笑道:“老师傅,我是想问问你,莫尘他还能变回人吗?” 朱骇因为消瘦,他原本的眯眯眼在此刻显得又大又凸。 两个黑色眼球上下滚动,朱骇沉声道:“你不用担心他,倒是你,赶紧回去别留在这。” 说完,朱骇转身就往屋里走。 钟晚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她跟在朱骇身后打算偷偷溜进去,但因脚步声太重,被朱骇发现,朱骇猛地转身,伸手一推,毫不客气的将钟晚推出院外。 木门关上,钟晚摔坐在地。 “滚!”他在里头一声暴呵,“不滚老子弄死你!” 钟晚坐在地上,被他突来的暴脾气吓得浑身一抖。 她忽然意识到,朱骇就算再瘦也是个男人,他如果真的发疯要弄死她,她也没法自保,更谈不上救莫尘了。 钟晚没办法,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往竹林走。 一边走,她一边觉得后怕,只觉得自己是捡回一条命。 刚才朱骇的声音那么大,但是莫尘却没从屋里出来,他是不是已经出事了?自己是不是来晚了? 钟晚越想越怕。 因为恐惧,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她几乎是用跑的。 随着她离那院落越来越远,钟晚的心里有侥幸逃生的庆幸,也有对莫尘的担忧,还有一种丢弃队友当逃兵的负罪感。 总之,钟晚的心里,五味杂陈。 一滴汗从她额头滑落流至嘴角,钟晚抿了抿嘴,苦涩至极。 第195章:荧光人脸 钟晚回去后,钟柔问她有没有把莫尘送回家。 钟晚只是僵着脸,敷衍的点了点头。 她不想提这事,哪怕对方是钟柔,她也什么都不想说。 钟晚回到卧室,拉过被子蒙在头顶。 她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睡觉,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入了夜,钟晚忽然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一眼,被飘在空中的陈静姝吓了一跳。 陈静姝飘在空中,同躺在床上的钟晚面对面。 她抬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怎么了?”钟晚小声问道。 陈静姝一直都是待在客厅,没有来钟晚卧室的习惯,更别说还是这样大晚上的搞突然袭击,就是打死钟晚,她也不会相信陈静姝会干这样的事。 除非有棘手的事情出现,让陈静姝无法定夺。 果然,钟晚问完,就听陈静姝说:“姑娘,钟柔姑娘一个人出去了。” “出去了?”钟晚去摸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一点了。 钟晚这个时间出去干什么? 酒吧?唱k? 想了想,钟晚觉得钟柔毕竟是个大姑娘了,自己不该像个老妈子一样时刻管着她,她如果想出去跟朋友玩一会儿去就是了,自己也别干涉太多。 想后,钟晚把这番话对陈静姝说了一遍。 陈静姝说:“不止是今天,这段时间钟柔姑娘都是半夜出去,尤其是姑娘不在的那几天,钟柔姑娘夜里出去后都没回来过。” 陈静姝表情沉着,半点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拘谨。 她似乎觉得,她把这些事告诉钟晚,那都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别扭的。 钟晚听后,觉得无论怎么样,她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钟晚掀开被子,一边穿鞋一边同陈静姝说道:“你能找到她吗?” 陈静姝落于地面,点头:“可以,我放了一丝鬼气在她身上,跟着那鬼气就能找到钟柔姑娘。” 钟晚穿鞋的动作一停,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钟柔似乎很讨厌陈静姝,陈静姝这会儿该不会是刻意在挑拨自己与钟柔之间的关系吧? 钟晚咳嗽一声,问她:“静姝,钟柔半夜出门这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静姝说:“你们从长生村回来后,钟柔姑娘就这样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静姝有些为难:“那会儿我刚到这不久,对于你们的作息时间也不是特别了解,所以也就没把这事放心上,姑娘要是责怪,静姝甘愿担罚。” 陈静姝说完,挺着孕肚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这场面可把钟晚吓得不轻,她赶忙去扶她:“好了好了,别说两句就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多心。” “可姑娘分明就是怀疑我,所以才这样问的,难道不是吗?”陈静姝反驳道。 钟晚没想到她居然听出来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钟晚转念一想,陈静姝如果真想害钟柔,上次万鬼暴走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动手,然后把钟柔的死嫁祸在游魂身上就可以了,但是她没有那样做,反倒救了钟柔,想来陈静姝应该没什么坏心思。 钟晚叹了口气,同陈静姝道歉:“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你也是关心钟柔,我知道的。” 陈静姝说:“姑娘别多想了,还是赶紧找到钟柔姑娘要紧,我老是觉得,这两天钟柔姑娘身上的鬼气越来越重,而且除了鬼气,钟柔姑娘身上还多了一股别的说不出来的气味,让我闻得反胃。” 陈静姝说得煞有其事,钟晚听得心情忐忑。 她赶紧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钟晚拔腿就往外走,才刚走到卧室,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钟晚同陈静姝对视一眼,陈静姝小声道:“回来了。” 钟晚来不及躲回卧室,闪身躲在了客厅的窗帘后头。 家里的窗帘颜色很深,材质极好,要是不注意看,也不会注意到窗帘后头有人。 钟晚躲好,陈静姝也立马隐身,随后就听到防盗门打开,关闭。 钟柔步伐轻快的走了进来,她没有开灯,哼着小曲就往里走。 钟晚听出来了,钟柔她似乎这会儿心情不错。 钟晚脑中飞速运转,钟柔这样子,难不成是谈恋爱了? 如果真是谈恋爱了,那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两姐妹是同胞出生,又是从小一同长大,小时候都睡在同一张床上,钟柔心里想什么,钟晚心里想什么,她们都会告诉对方。 可以说,两姐妹是无话不谈无话不说。 就连钟柔之前和御皓景谈恋爱,她都告诉了钟晚,为什么这一次,她却要隐瞒这么久? 不知是不是听了陈静姝说的话的缘故,钟晚这会儿也变得疑神疑鬼了。 就在钟晚神游的这会儿,钟柔从卧室出来。 钟晚竖着耳朵,辨别脚步声的方向,她听出钟柔去了厕所。 钟晚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没看到灯光亮起,也没听到钟柔关门的声音。 钟晚有些疑惑,她轻轻掀开窗帘的一侧,往厕所方向望去。 这一看,把钟晚吓得心跳一停。 只见钟柔没有关门,也没开灯,她就这样摸着黑站在厕所的镜子面前,搔首弄姿。 她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嘴里哼着奇怪的歌调。 歌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传入了钟晚的耳中。 诡异的场景,把钟晚吓出一头冷汗,尤其是这变得诡异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钟晚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下意识的觉得钟柔是被鬼附身了。 于是钟晚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模式。 她借着窗帘遮挡,一点点的将手机挪出去,远远的对准钟柔。 钟晚紧紧的盯着屏幕上的钟柔,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她甚至看不懂,钟柔究竟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钟晚这个方向,只能拍到钟柔的背面。 她通过镜中反射,看到了钟柔的脸。 只见钟柔的脸上就像是戴了一张荧光面膜,整张脸泛着一层银光,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十分诡异。 第196章:整形面膜 钟柔脸上的荧光,是什么东西? 钟晚眉头紧皱,拉着窗帘的手不自觉的加了几分力气,结果哗啦一声,整块窗帘被钟晚拉扯下来。 钟晚吓了一跳,赶紧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接着,她听到钟柔的歌声一顿,然后脚步声响起。 “姐,是你吗?”钟柔一边问,一边推开钟晚的卧室门。 四周一片寂静。 钟晚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就连她自己也没想明白,大不了直接出去问问钟柔就行了,自己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蹲在这里。 就当钟晚打算从窗帘后头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钟柔急匆匆的回了卧室。 钟晚嘘了口气,摸了一把额头手心湿漉漉的,她才发现自己被钟柔吓出了一头冷汗。 她自嘲的笑了笑,从没想过竟然会被妹妹吓成这样。 钟晚拖着发麻的身体,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 她推开门,正准备躺下,忽然看到被子隆起,像是有人躺在里面似的。 钟晚还没从刚才的惊悚中回过神来,这会儿又是被吓了一跳。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黑暗中,被子被人掀开,只见躺在被窝里的是陈静姝。 陈静姝解释道:“我见姑娘闹出了动静,猜到钟柔姑娘会起疑心,所以我就躺上来伪装成姑娘。” 原来是这样,所以钟柔才没有怀疑外头的那个人是她。 钟晚道了一声谢,随后问陈静姝,她能不能看到钟柔脸上的那层荧光。 陈静姝点了点头,直言道:“那是人的魂魄。”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看错,钟柔姑娘脸上贴着的是人的魂魄。” 钟晚觉得奇怪,鬼魂一般都是他生前的模样,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薄薄的一片,而且还落到了钟柔的手里。 陈静姝摇头,说这个她就不知道了。 钟晚想了想,跟陈静姝商量,明晚钟柔要是再出门,她就来叫醒她。 钟晚想去看看,钟柔大半夜的到底是去了哪里。 陈静姝应下后就离开了,钟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睡。 每当她一闭眼,她就想到钟柔一个人在厕所照镜子的场景。 那场景太过诡异,尤其是钟柔嘴里哼的歌调,钟晚从来都没听过,蓦然听见,钟晚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天色微亮的时候,窗外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钟晚才浅浅睡去。 夜里下的雨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 钟晚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刚拉开卧室门,就见隔壁的钟柔也出来了。 “姐,早啊!”钟柔冲着钟晚甜甜笑道,少女感十足。 她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化上了很久都没化过的漂亮妆容。 钟晚沉默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在钟柔的脸上移不开了。 钟柔的脸……恢复了。 那个天仙下凡般的钟柔又回来了。 不止如此,钟柔的容貌更胜从前,皮肤吹弹可破白皙柔嫩充满光泽,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像小鹿般生动伶俐,五官精致美丽,像是被渡上了一层神的光辉。 看着这样的钟柔,再联想到昨晚陈静姝说的话,钟晚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勉强笑道:“怎么这么开心?” 钟柔笑嘻嘻的将脸凑到钟晚面前:“姐,你没有发现吗,我又变漂亮了!” 钟柔的快乐与高兴,充分的体现在她的语调中。 钟晚故作惊讶道:“……真的,柔柔是用了什么办法?” 钟柔想了想,故作神秘道:“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 钟晚面色一肃,点头道:“不说,我保证。” 钟柔继续道:“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哦。” “好,一定。” 钟柔得了钟晚的保证,她将钟晚带去了她的卧室,钟柔去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面膜出来。 “就是这个整形面膜,他们说只要每晚凌晨一点,把这面膜敷在脸上,容貌就可以越来越漂亮……” 说到这,她把面膜放在钟晚手中,“我试过了,是真的能漂亮,姐,我把这盒给你,你拿去用,以后我们姐妹俩就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生,没准还能被评为校花呢!” 钟晚对容貌排名不感兴趣,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面膜,发现这盒面膜的外包装袋都还没拆,是一盒全新的。 她问钟柔:“里面有几张?” “一张。” “一张?”钟晚惊讶道。 钟柔点了点头,有些为难:“姐,你可别嫌少,这个面膜很抢手的,有几天我排了通宵才多领了几盒,要不然你想要我都没多的给你。” “多少钱一盒?”钟晚反问道。 钟柔以为钟晚是心疼钱,赶紧道:“这个不要钱,只要排队就能领。” “不要钱?还在晚上卖?你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钟晚有些气闷。 钟柔被她一凶,委屈的把面膜夺走:“我一听能变漂亮,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姐你如果不要,就还给我。” 听到钟柔这话,钟晚也明白了。 原来这段时间,钟柔对于两人容貌的变化,其实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只不过她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所以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不是面膜这事,她可能还会一直伪装下去。 这样一想,钟晚心里有些内疚,因为她老是觉得,是自己修行失误,无意中把妹妹的灵气吸走,所以才会导致钟柔越来越丑,而自己越来越好看。 钟晚叹了口气,说道:“你别生气,姐姐也是担心你,这样吧,你今晚带姐姐去领面膜那看看,要是没问题,姐姐也去排队领一盒,怎么样?” 第197章:疗伤 钟柔一听钟晚这样说,很是高兴。 她立马道:“要是姐姐和我一起排队,以后我们就能拿双份了!” 看着一旁兴奋得手舞足蹈的钟柔,钟晚面色更加沉暗。 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把自己妹妹骗得团团转。 钟晚越想越气,想着今晚一定要把这个害人的恶鬼给揪出来。 钟晚转念一想,也不一定是恶鬼,没准是一个坏心肠会法术的术士,就像是莫尘和朱骇那样的。 是恶鬼还好办些,如果是个术士,那自己加上陈静姝也不一定干得过对方。 钟晚想了一会儿,觉得她还是只有去抱柳常青的大腿,求他帮忙。 只不过前几天摘星楼一别后,柳常青一直都没搭理过自己,无论她怎么发消息哄他,他都不回,打电话给他,他也一直不接。 钟晚回了房间,上网查询怎么让傲娇霸道脾气还大的男朋友高兴。 查了半天,都是一些老土的办法。 什么给他洗衣做饭当个贤妻良母,都没个新颖一点的。 就在钟晚焦头烂额的时候,陈静姝出现了。 她一直跟在钟晚身后,看着她选来选去也没选个好办法来。 陈静姝提议道:“姑娘别管方法土不土,有用就成了。” 钟晚无奈:“主要柳常青是个百年老鬼,他什么样的招数没见过?” 陈静姝摇头:“话可不能这样说,我虽是千年女鬼,但我这两日就觉得有部电视剧挺好看的。” “什么电视剧?” 陈静姝:“霸道总裁爱上我。” 钟晚:“……” 得了,跟一个千年女鬼讨论如何追一个百年老鬼,钟晚觉得自己也是第一人了。 后来她还是照着网上的办法,去菜市场买了一堆柳常青喜欢吃的菜,然后回了她和柳常青的家,忙碌了一下午,终于把一桌丰盛的菜做好了。 随后她给柳常青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并在照片后写道,我亲手做的,恭迎柳大爷回家品尝。 发完,钟晚就坐在桌前静静等着。 直到晚上七点,柳常青都没出现。 按照他一般会出现的时间来看,晚上六点他就该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难不成是还在生气? 钟晚两手捧着脸,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忽然有些理解,那种夜夜等一个不归家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 算了,他不来,总不能把自己饿着吧。 钟晚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刚把一口菜放入嘴里嚼了两下,钟晚忽然脸色一变,噗的一口吐了出来。 没味道! 钟晚夹了另外两盘菜放入口中,还是如同嚼蜡,她想了想,夹了一片柳常青最不喜欢吃的菜,发现只有他不喜欢吃的那盘菜才是原味。 钟晚气得半死,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柳常青!你给我出来!” 他居然悄悄来了不现身,隐身把菜吃完了,让她在这里饿着肚子等他! 钟晚又气又委屈,活活地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 或许是见钟晚生气了,柳常青在沙发上现身。 他修长的两腿相叠,一手托着下巴,冷冷的看着钟晚:“怎么,你难道不是来给我道歉的?” 钟晚不高兴,柳常青看上去比她还要不高兴。 钟晚愣了一下,忽然想到那天柳常青浑身是伤,自己也没过问他几句,还赶他走,要是自己是柳常青,怕不是一顿饭就能哄得好的。 钟晚想了想,心头的气消了。 想着自己还得求他帮忙,钟晚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坐到柳常青身旁,舔着脸喊了一声柳大人。 那声音,腻得钟晚自己都差点听吐了。 柳常青倒没多大反应,看着钟晚冷冷的嗯了一声。 钟晚从来没这样讨好过别人,这会儿面对柳常青,她几乎是把这十几年所有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钟晚硬着头皮说着甜腻的话,柳常青像是故意让她难堪似的,也不接话,就听着钟晚说,偶尔给她一个反应,点点头,或者是冷冰冰的嗯一声。 钟晚本来就不擅长这方面的事,见柳常青爱搭不理的样子,脾气一下上头,也不吭声了。 “摸我的手。”柳常青忽然说道。 “什么?”钟晚一下没反应过来。 柳常青拉过钟晚的手,用力的握着她。 他问:“感觉到了吗?” 柳常青的手心冰凉彻骨,钟晚冷得打了个哆嗦。 她低头一看,柳常青同她相握的那手,正是那天他用青峰剑割破的那只。 钟晚心一紧,将他的手翻了一面,手心朝上。 只见柳常青手心有个极长极深的伤口,这么几天过去,这伤口一点都没愈合,现在都还在不停的渗透着鬼气。 “为什么会这样?”钟晚心疼极了,刚才那点不愉快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轻轻握着柳常青的手,一点都不敢用力。 柳常青任由钟晚打量,他问:“心疼吗?” 钟晚心疼得厉害,忽然听他这样问,当即道:“你觉得呢?我怎么可能不心疼。” 柳常青笑了:“有你心疼,我就不觉得疼了,我就怕,我为了受了伤,为你魂飞魄散,却连你的一滴眼泪都得不到。” 想着那天柳常青离开时的神情,钟晚心头无比自责,她不该那样对他的。 柳常青又不欠她什么,但是每次他都会从地府赶来救她,而且几乎每次都是伤痕累累的回去。 看着他手心里那条豁大的伤口,钟晚有些着急:“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这伤口一点都没好?” 柳常青说:“因为上面有黑狗血。即使伤口愈合,但只要里面还留有黑狗血,这条伤口就会再次裂开。” 钟晚愣了一下:“你是说,你回阴间的这几天,你这伤口就是不断的愈合,再不断地裂开?” 柳常青点头。 钟晚心疼得眼泪流了出来:“那得……多痛啊。” 还没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那种痛苦会比第一次受伤还痛,钟晚自己经历过,所以她难以想象,柳常青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柳常青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看着你为我伤心,我很高兴。” 钟晚吸了吸鼻子,问他:“是不是只要把伤口里的黑狗血吸出来,你就能好了?” 柳常青的手微顿,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钟晚:“你愿意吗?” 钟晚又气又心疼:“你为我受伤,难道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 说完,钟晚小心的握着柳常青的手,然后缓缓地低下头去。 她的唇离那伤口越来越近,她几乎闻到了伤口处散发着的血腥味。 柳常青是鬼,他只有鬼气不会有血腥味。 那就证明,这股味道就是他伤口里的黑狗血发出来的。 这么浓的味道,到底流了多少黑狗血进去,钟晚心头刺痛。 她温柔道:“忍一忍。” 说完,钟晚低下头去…… 第198章:凡尘镜 黑狗血的气味十分刺鼻,再加上还有鬼气混合其中,本能的排斥,让钟晚难受至极。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如果连这点小事她都做不好,她又凭什么要求柳常青一心一意的爱她。 她要让他知道,他和她的感情,一直都是相互的,而不是一个人单方面付出。 钟晚认真的用嘴帮柳常青手心里的黑狗血吸出来,然后吐到垃圾桶里。 她不知道的是,整个过程中,柳常青都一直认真的看着她。 一眨不眨,他像是要把此时此刻的钟晚,刻入脑海之中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钟晚就见柳常青的手心开始自动愈合。 她满嘴是血,抬头看他:“可以了吗?” 柳常青目光温柔:“可以了。” 说罢,他低下头来,深深的吻住钟晚。 钟晚想到自己满嘴污秽,赶紧用手去推他:“脏……” “不脏。”柳常青含糊说道,“我很高兴,小晚。” 他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又蛊惑人心。 常言说女鬼最擅长魅惑男子,如今在钟晚看来,帅气的男鬼对女人的诱惑,也小不到哪去。 钟晚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温柔。 两人吻着吻着,气氛就变得旖旎起来。 柳常青将手放在钟晚肩头替她脱去外套,室内没开暖气,钟晚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她满脸赤红,忽然想到她今天是来找他帮忙的。 “等……等一下。”钟晚推他。 柳常青像小狗一样,赖在钟晚的脖颈处又吻又舔,酥酥麻麻的感觉让钟晚脑中昏沉沉的。 “我有事跟你说。”钟晚强忍着反应说道。 柳常青含糊不清:“就这样说。” 钟晚无奈,只好一边受着折磨,一边把钟柔的事告诉了他。 柳常青听后嗯了一声:“知道了。” 他嘴上说知道,但他的手却往更深处探去。 钟晚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点了,她想着约好了今晚和钟柔见面。 但柳常青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肯放她离开。 钟晚妥协道:“你快些吧,钟柔还在等我。” 柳常青浑身一僵。 他从钟晚身上离开,有些烦躁的扯了扯头发:“既然你着急,那就下次吧。” 他这样说,钟晚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往那处看了一眼,意有所指:“你不难受吗?” 柳常青说:“鬼本身没有欲望,只不过是因为你。” 他说完这话,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钟晚还回味着刚才那句话,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她捡起地上的外套追了上去。 两人并肩往外走,钟晚不自觉地打量着身旁的柳常青。 柳常青两手环抱胸前,他直视前方说道:“再这样看我,我就当你反悔了。” 钟晚赶紧移开视线,心脏砰砰直跳。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刚才在屋内的气氛特别好,钟晚要不是为了钟柔,其实她还挺想把刚才的事继续做下去。 可惜啊可惜,下一回不知道又要等到哪一天了。 这样一想,钟晚心里还挺失落的。 前面就是钟晚和钟柔越好的见面地点,为了不打草惊蛇,柳常青就没和钟晚一起过去,他独自隐去身形也不知道去哪了。 钟晚和钟柔碰了面。 钟柔指着一个亮着灯的老旧杂货铺同钟晚说道:“姐你看,就是这家店。” 钟晚抬头一看,店铺没有名字,很小很旧,在一众花花绿绿的店铺对比下,这家店十分不起眼。 店铺没刷墙没贴地砖,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水泥灰的气味。 墙壁上,全部挂着的是今天钟柔给她的那个面膜。 横排竖直,那些面膜挨个对齐,整整齐齐的挂列着。 不知为什么,钟晚一看到那些墙上的面膜,就觉得像是看到一个个长相不一的人头。 尤其是她的视线从那些面膜上一扫而过时,她的余光里,那些面膜全部都变成了人头。 可当她正视着面膜的时候,那些面膜又恢复正常。 钟晚看得一阵心惊,如果钟柔真是每天把一个人头套在头上,她知道了这个真相后,会不会被活活吓死。 钟晚打量杂货铺的时候,钟柔已经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她喊了一声:“爷爷,我又来了。” 店里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头,正横躺在一张红皮沙发上看电视。 钟晚跟在钟柔身后进店,她快速的将整个店铺扫视一遍,发现这里唯一值钱的,应该就是老头身下躺着的那张红皮沙发了。 那沙发看上去就很值钱,在这灰尘扑扑的店铺里泛着白光,显得格格不入。 老头听到钟柔的声音,看也没看她一眼,有气无力的指了一下墙上挂着的面膜:“说了多少遍了,来过的就自己拿,别来烦我这个老头子。” 钟柔欸了一声,回头冲钟晚眨眨眼。 她去到墙上,选了选,然后将一张面膜扯下,小心翼翼的放进包里。 随后她又返身去到老头面前:“爷爷,我把我姐姐带来了,她第一回来。” 老头正想发火,忽然听到最后一句,他似乎来了精神,一下从沙发坐起来,目光灼灼的打量着钟晚。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嘿嘿笑了声:“你姐姐她很漂亮嘛,怎么,还想更漂亮些?” 钟柔笑道:“当然啦,有哪个女生不想变得更漂亮?” 老头点了点头,朝钟晚一挥手:“跟我进来吧。” 他转身往屋里走。 老头一站起来,钟晚才发现他的背弯得很厉害。这老头,竟然是个驼背,可是他刚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 钟晚正疑惑着,钟柔用手肘怼了怼她说道:“姐,快跟上。” 钟晚点头,跟在老头身后,进了屋后的一处隔间。 这隔间没有堆放一个家具,只在屋子正中间放了一面巨大的圆形穿衣镜。 镜身雕刻了一圈中式花纹,镜面被擦得亮盈盈的,几乎看不到一点灰尘。 老头站在镜旁,冲着钟晚招手道:“来,你过来。” 钟晚警备的看着他:“我过去干什么?” 钟晚之前在法器上看见过,镜子这个东西易正易邪,在仙家手中就能造福百姓除去一切脏物,要是落在恶鬼恶妖手里,那便是害人的利器,夺人心魂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正因钟晚知道这个东西的厉害,所以她才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试探危险。 老头见她害怕,笑道:“这个镜子名叫凡尘镜,能够照出人的前世今生,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自己的前世长什么样?” 第199章:邪门的老头 “不想。”钟晚直接拒绝道。 老头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垮,他一把拉过钟晚,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直面镜子。 钟晚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已经出现在镜中。 更诡异的事出现了,只见镜中的她忽然开始发生变化。 她的脸变得更美了,又娇又媚,像个吸干男人精气的妖精。 她的头发迅速生长,长长的拖在地上,她身上的休闲服也变成了一套大红色的古代衣裙。 镜中自己这变化,直接把钟晚看傻了。 难道这就是她的前世吗? 钟晚压根不需要老头控制她,她就自己慢慢的向着镜子走去。 她抬起手来,想摸摸那女人的脸,镜子中的女人也和钟晚一样,做着同一个动作。 就在这时,身后的老头忽然啊的惨叫了一声。 这声惨叫,一下将钟晚惊醒。 她惊慌的抬头看了一眼镜子,只见那女人仍旧娇媚的笑着,钟晚退了几步,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老头。 “喂,你没事吧?”钟晚伸手去推他。 老头整个人已经晕过去了。 钟晚抬头看了看四周,试探的喊了一声柳常青。 但是没人应答。 钟晚慌了,难道打晕老头的不是柳常青? 她蓦然紧张起来,只觉得这个屋子变得十分压抑,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钟晚也顾不上老头了,赶紧往外跑。 她跑到门处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镜子,镜中跟自己长得很相像的红衣女人,还在对着她笑。 真的是她前世吗?还是一个她想象出来的自己? 钟晚收回目光,往外走去。 钟柔还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她一出来,立刻站起来。 “怎么样姐,你是不是也看到自己的前世了?” 钟晚看了她一眼:“先走。” 钟柔扭头看了一眼钟晚身后,没看到守店的老头,她有些疑惑,还不等她开口问,钟晚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直到走了几十米,两人才停了下来。 钟晚:“那隔间你也去过?” “是啊,每个新来的都要进去。” 钟晚皱了眉头:“你看到你前世了吗?” 钟柔兴奋的点头:“看到了,长得很一般,还没我漂亮。” 钟晚脸色沉重,一点都没有钟柔的兴奋劲儿。 因为她觉得,自己今天来的这一趟,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就目前来说,她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有一会儿回去问问柳常青,看他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钟晚忽然想道:“你不是说这里都有很多人排队吗,怎么今天就我们两个?” 钟晚这样一说,钟柔似乎也觉得有些奇怪,连连点头往店铺看去:“好像是啊,之前很多人排队啊,就连七十几岁的阿姨都有,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没来?” 钟晚继续问她:“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钟柔回忆道:“那天田小梦约我逛街……田小梦你还记得吧,就是我那个室友。” 钟晚点头:“记得,你继续说。” 钟柔说:“那天我们逛街的时候,有个装扮得很诡异的男人给我们发了一张传单,说他们那有个免费领取的面膜,只需要每晚敷一张,就能变得很漂亮。他说得特别夸张,我和田小梦就觉得好奇,就过来看看,然后就拿了一张回去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有效,不止是我,田小梦也变得很漂亮……姐,你要是不信,明天我把她叫出来让你看看。” 钟晚说:“好。” 她扭头看了一眼店铺,想了想同钟柔说道:“只要照过那镜子,墙上的面膜就随便拿是吧?” 钟柔点头。 钟晚倒不是想自己用,她是想拿一张面膜回去给柳常青看看,看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面膜。 随后钟晚两人返回了杂货铺。 原本钟晚想着,那个老头已经晕倒在隔间了,自己在墙上随意拿一张面膜就走。 可是当她和钟柔重新回到店铺的时候,钟晚惊讶发现,那个晕倒在隔间的老头,居然好端端的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钟柔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蹦蹦跳跳去到老头面前:“爷爷,我姐看过前世了,她现在可以拿一张面膜走吧?” 老头似乎已经忘了刚才晕倒的事,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句话都没说。 钟柔回到钟晚身旁:“姐,你随便选一张吧。” 这老头很邪门,钟晚一点都不想在这里久留。 她随便在墙上扯下一张面膜,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就在钟晚的脚刚踏出门外的时候,屋子隔间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一阵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响起。 钟晚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沙发上躺着老头,没想到,老头也蓦然抬头看向钟晚。 两人一对视,钟晚就皱了眉头。 这个老头的眼神,很邪。 她觉得很不舒服。 钟晚浑身都难受起来,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杂货铺。 钟柔站在外头,见钟晚手里也拿了一张面膜,她很高兴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钟晚点头。 两人一路往家的方向走。 出租车上时,钟柔嘴里哼着那天夜里哼的诡异曲调。 钟晚听得手臂起了一排鸡皮疙瘩,她忍不住问道:“柔柔,你这唱的是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过?” 钟柔愣了一下,疑惑道:“我在唱歌?” 钟晚点头。 钟柔试着哼了几句,然后问:“你是说这个吗?” 钟晚重重的点了下头。 钟柔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刚才那个爷爷电视机里放的曲子,我来的次数一多也就听得多了,可能不注意就哼出来了。” 钟晚抿了抿嘴,扭头看向窗外。 她现在很恐惧,是那种找不到恐惧源头的恐惧。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了,刚才那老头虽然盯着电视机看,但在她的眼里,那个电视机一直都是黑屏的。 所以,那个老头一直盯着一台黑屏电视机,而她也并没有听到钟柔嘴里哼的曲调。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钟柔出现了幻觉,还是她出现了幻觉? 她和钟柔,究竟谁看到的才是真的? 第200章:不是前世 钟晚没有回家,她把钟柔送回家后就去找柳常青了。 钟晚站在小区角落,吹响骨哨,随后柳常青出现。 钟晚问他刚刚有没有一直跟在她身边。 柳常青说没有。 钟晚皱了眉,如果打晕老头的不是柳常青,那会是谁,难道是陈静姝? 柳常青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钟晚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柳常青听后,面色极其难看,尤其是当钟晚说她在镜中看见自己的前世时,柳常青那表情,简直犹如暴风雨即将降临般阴沉。 他一副压着怒气的说道:“东西在哪?” 钟晚愣了一下,把手中的面膜递给柳常青。 柳常青拿过面膜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钟晚喊了一声:“喂,你要去哪?” 柳常青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儿来找你。” 说罢,柳常青就化作一道青光,在空中消失。 他气势汹汹,钟晚猜他是去找那老头去了。 钟晚又担心起来,她倒不是担心柳常青,这回她担心的是那老头,如果那老头只是个普通人,会不会直接被暴怒中的柳常青杀了。 应该不会的吧,柳常青只是看着比较豪横,但他做事向来还是沉稳的。 就这样,钟晚忧心忡忡的回了家,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左右,她差点在沙发上睡着了柳常青才回来了。 他一在沙发上坐下,钟晚就腾的一下坐起来,问道:“你干嘛去了,现在才回来?” 柳常青说:“抓他去了,那老鬼倒是跑得挺快。” “老鬼?”钟晚惊讶道,“他真不是人?” 柳常青说:“不是,是个倒卖精气的恶鬼。” 钟晚继续问道:“倒卖精气是什么意思?” 柳常青说:“他把那些游魂野鬼抓来,制成你们女人所用的面膜,然后再以可以变美为由,把那些凡人吸引到他这来,他把面膜给你们,然后把你们的精气吸入凡尘镜中,成为他自己的补给品。” 钟晚被柳常青这番话吓到了:“那我和钟柔的精气都在那镜中去了?” 柳常青点头:“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凡尘镜也没吸走太多,对你们的身体到无大碍。凡尘镜原本是仙家的宝贝,也不知道怎么落到这老鬼的手里来了。” 钟晚听得直皱眉:“他这样留在凡间害人,你们阴间都不管管?” 柳常青说:“要管,这老鬼本就是被阴间通缉的鬼,一直在阳间躲藏很多年,没想到今日被我碰见了。” 钟晚听明白了,这卖面膜的老鬼居然还是个惯犯。 钟晚好奇道:“要是你们抓到他,会怎么处置?” 柳常青说:“地府抓鬼后会根据他所犯的恶事定罪,这老鬼已经害人多年,虽然每次量都不多,但累积起来罪孽还是很重,要是他被抓到,大概会被打入第八层炼狱受刑。” 钟晚听完,替柳常青觉得可惜,他原本还能立功来着,可惜那老头跑了。 柳常青倒觉得没什么,他告诉钟晚,地府通缉的恶鬼数不胜数,今日碰到这老鬼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鬼,就算抓了,也只是尽了本职而已。 钟晚点了点头,忽然想到那个镜子的事。 她犹豫问道:“镜中那个像个妖精的女人,真的是我的前世吗?” 柳常青正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那张面膜,他愣了一下,抬头笑道:“我说了,那只是个吸人精气的神镜,并没有看到前世的功效,你且好生想想,你看到的镜中的女人,是不是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钟晚仔细回忆了一番:“说不上一模一样,但也差不了多少,镜中那女人更好看些。” 柳常青松了口气道:“前世今生,不会是相同的外貌,所以你大可放心,你所看到的女人,多半是你自己的精气所化。” 钟晚想了想,柳常青说得到也有可能,再说了,柳常青肯定不会骗她的,既然他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想后,钟晚也觉得困了,干脆回屋睡觉了。 柳常青陪着她到天亮后就离开了,那张面膜也被他一并带走,不知是带回阴间还是带到野外放生去了。 钟晚睡了一觉起来后就去找钟柔,按照昨晚两人说好的,她要带钟晚去见见田小梦。 两人一碰面,钟柔就问钟晚昨晚有没有用那面膜敷脸。 钟晚还没想好如何把这事告诉钟柔,只能点头说自己用过了。 钟柔皱了眉,盯着她左右看了看,奇怪道:“不应该呀,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钟晚呵呵的笑了两声:“要有什么变化?” 钟柔说:“一般用一晚上就会有明显的效果了,怎么姐姐你的脸还是昨天一模一样?” 钟晚一想到那面膜是人的魂魄变的,就觉得浑身不自在,面对钟晚的询问,她也是敷衍过去,只说可能每个人的脸的厚度不同,所以吸收的时间也不同。 钟柔半信半疑,叮嘱钟晚一定要用,不能浪费。 钟晚不明白钟柔为什么对这面膜这么执着,只能勉强的附和着她。 这时,田小梦来了,她远远的就冲着两人喊了一声。 钟晚和钟柔闻声望去。 只见之前性格怯弱样貌普通的田小梦,如今变得漂亮又开朗,往那一站,简直就是新时代阳光美少女。 她打扮得青春活力,向着钟晚二人跑了过来。 原本钟晚和钟柔往那一坐,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如今再有田小梦的加入,她们三人瞬间成了这家咖啡厅的招牌,为这家店吸引了不少生意。 有人偷偷打量着她们,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偷拍她们。 咔擦一声,闪光灯亮了,钟晚转头望去,那人十分窘迫的把手机收了回去。 钟晚原本有些不悦,只不过在她看清那人的面貌后,钟晚愣了一下。 这个男人,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钟晚仔细一想,这男人,不就是李姐她儿子? 当时问米婆在医院抢救的时候,这个男人正好也送来医院抢救,也就是那个时候,钟晚匆匆的见过他一面。 钟晚站起身来,往那男人身边走去。 “你好,请问李玉芝是你妈妈吗?” 第201章:诡脸 “你怎么知道?”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居然会认识自己的妈妈。 钟晚被他这一问,倒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和李玉芝的关系。 她随口说李姐是她妈妈的朋友。 男人哦了一声,沉默了。 一见男人,钟晚就回想起李姐被影子吊死的场景。 她试探的问道:“你妈妈她现在还好吗?” 男人面露悲伤:“你妈妈不知道吗,我妈她死了好几年了。” “死了好几年?”钟晚惊讶道。 影子的事才过去半年左右,无论怎么想,时间也对不上啊。 男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年我高考,我妈送我到学校后,回去的路上被高空坠物砸到了脑袋,然后抢救无效死的。” 钟晚听后更懵了,这说的是哪儿跟哪儿,李姐不是被影子吊死的吗? 钟晚忍住心头的惊悚,继续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小区突然死了很多人,他们在四前都看到过天花板上有黑影?” 男人用看神棍一样的眼神看着钟晚;“你怎么知道我们小区死了很多人?” “对对对,就是死了很多人!” 这个消息倒是对上了,钟晚心中一喜,脸上蓦然笑开了花。 男人脸色一沉,骂道:“看你长得挺漂亮的,没想到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听到我们小区死了人,你还乐成这样。” 钟晚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她赶紧摆手同他解释,说她没有那个意思。 钟晚问他:“那些人是不是都是被黑影杀死的?” 男人看着钟晚的目光不善,他有些不快的说道:“什么黑影不黑影的,他们都是意外死亡的。” 男人嘴里的话同她的记忆,一半对得上,一半对不上,钟晚也有些懵圈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苦思冥想。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就走。 他同钟晚擦肩而过时,还骂钟晚良心不好,竟然盼着别人死。 看着男人远处得身影,钟晚有些哭笑不得。 只不过,她也想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她和男人记忆不同的情况。 还记得她当时离开的时候,有鬼差来处理后事。 看来他们的处理方法,不止是把魂魄带回地府,他们还顺便把小区里住户的记忆给更改了。 毕竟那些记忆,要是被谁传了出去,怕是会掀起一场巨大风波。 阴阳各为两界,还是互不打扰为好。 钟晚叹了口气,重新在钟柔身旁坐下。 钟柔问:“那个人把照片删了吗?” 钟晚摇头:“我跟他谈的另外的事,没提照片。” 钟柔哦了一声。 田小梦开心道:“哎呀管他的呢,有人拍我们,才证明我们长得漂亮是不是?” 钟晚勉强笑了笑。 她仔细的打量着田小梦,发现这个面膜是真的神奇,居然就这样敷上几天,就能变成大美女,这效果,可比整形医院管用多了。 只不过,这个面膜是用魂魄做的,难道就没什么副作用? 想后,钟晚问她们两人,这个面膜用了过后,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钟柔摇头,说没有。 田小梦点了点头,说有。只不过她的不舒服是来自于心里,因为突然变成美女,一逛街回头率直线上升,倒让田小梦忽然就不自在起来。 钟晚听了稍微宽心了些,既然没有,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果钟柔真的因此恢复了容貌,变得和以前一样自信开朗,那么她也应该为钟柔感到开心才是。 想后,钟晚这才真正的放宽了心,同两人手牵手逛街去了。 三人玩得特别开心,一边逛街一边自拍。 三个美女出现在同一画面中,十分赏心悦目。 期间,钟柔和田小梦提议拿钟晚的手机拍几张。 钟晚正玩得开心,一下忘了自己的手机不是一般手机,而是一部能抓鬼的法器。 她没想太多,直接拿出手机自拍。 就在她即将按下快门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屏幕上,钟柔和田小梦的面容发生了一秒的变化。 青白色的鬼脸,突然覆盖在她俩的脸上。 钟晚顿时后背一凉,把手机放下。 她神色十分慌乱:“你们……看到了吗?” 钟柔和田小梦觉得奇怪:“看到什么?” 钟晚想更仔细看看,确定究竟是她看错了,还是钟柔和田小梦的脸上真的有脏东西。 钟晚咽了咽口水,同二人说道:“一直都是我们三个在拍,这样吧,我先给你们两个人拍张合影,然后我们再一起拍。” 钟柔和田小梦觉得和谁拍都无所谓,她们也只是想把自己变成美女的面记录下来而已。 如今听到钟晚提议,立马两人就站到一块儿去了。 手挽着手,看上去像是一对感情十分要好的姐妹花。 钟晚见她俩摆好姿势,也拿起手机对准她们二人。 屏幕上,钟柔和田小梦的脸还是那副绝世容貌,而刚才一秒闪过的鬼脸,已经消失不见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花眼了? 钟晚感到奇怪,她将大拇指慢慢的往快门移动。 就在她正准备按下快门的时候,屏幕上,钟柔和田小梦的脸上,一张鬼脸快速闪过。 她们脸上多出来的那层青白鬼脸,就像以前老式影碟磨损后,屏幕画面会出现的黑白杂色一样。 第202章:顶了个死人头 靠!真的有鬼脸! 那个魂魄居然附在了钟柔和田小梦的脸上! 钟晚的呼吸乱了,她的眉头紧锁着。 她很担心,如果她现在按下快门,这个法器会不会将她们脸上的魂魄抓走? 如果她将魂魄抓走,钟柔和田小梦会不会恢复原貌? 在这个时候,钟晚犹豫了。 因为她忽然不知道,哪一种选择,才是对钟柔最有利的。 “姐,你好了没有啊?” 钟柔和田小梦一动不动,就等着钟晚按下快门。 可是她俩等了老半天,就看到钟晚在哪一脸愁苦的盯着手机屏幕,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渐渐的,钟柔就急了:“姐,你到底拍好没有?” 钟晚的手指颤抖起来,内心无比煎熬。 她将视线从屏幕上挪走,看向钟柔。 这几个月来,她从没像现在这样笑过,今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面膜的功劳,是面膜让她恢复了美貌,而美貌给了她自信。 如果她现在将钟柔的外貌夺走,钟柔会不会恨她一辈子? 钟晚犹豫了,她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悄悄地按下关机键。 随后钟晚故作惊讶的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钟柔和田小梦走了过来。 钟晚一脸歉意的笑道:“昨晚忘了充电,手机自动关机了。” 法器是不需要充电的,但是这事钟柔和田小梦都不知道,她们都以为是真的手机没电了。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在那边保持了这么久的姿势,居然一张照片都没拍到。 虽然有些无语,但她们想着钟晚也不是故意的,对于这事也没多说,换了部手机照常自拍了起来。 玩闹了一天,天色暗下。 三人一同去吃了个晚饭,就在钟晚打算带着钟柔回家的时候,田小梦提议,不如今天一起去排队领面膜吧。 钟晚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昨晚那老头跑了,他既然知道有鬼差盯上他了,难不成,他今天还会出现在那里? 钟晚想想,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于是对于田小梦的提议,她也没反对,想着只要她们到了那里,见店铺没开门,也就自己回去了。 可是,出乎钟晚意料的是,那个老旧的杂货铺仍旧开着。 昨晚的那个老头,依旧懒洋洋的躺在那张红皮沙发上,看着电视。 钟晚一看见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她先是把视线放在那台老旧电视机上,只见确实同钟柔说的一样,那电视机里,正放着钟柔哼唱的歌调。 今天的店铺门外和昨晚不同,今天的店铺外头,排了长长的队伍,就和钟柔描述的一致,真的要排很久的队才能领到一张面膜。 田小梦拉着二人去到队伍的最后头。 排上队后,她唏嘘了一声:“早知道今天这么多人,我们就该早点来的。” 钟柔担忧的望了一眼长长的队伍,附和道:“就是。” 钟晚站在最后,她悄悄拿出手机给柳常青发了条信息,说是那个老鬼回来了,让他赶紧过来抓鬼。 发完,钟晚把手机悄悄放回包里。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有两个美女走来,她们手里都拿着一张面膜,只不过她们看上去并不高兴,隔了很远都听到其中一个女人在大声嚷嚷着。 钟晚竖着耳朵一听,只听其中一个女人抱怨道:“这死老头,昨晚不开店门放我们鸽子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让我们给一块石头上香,也不知道他那什么香,我就闻了几下,到现在脑袋都昏沉沉的。” 另一个女人说道:“还别说,我脑袋也是晕的,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该不会那香有毒吧?” “谁知道呢,真他妈倒霉,早知道就不贪这小便宜了,我还不如让我老公给我转点钱,直接去整容医院还靠谱些,这破店,鬼里鬼气的,老娘一会儿回去就把这些面膜全都扔了,什么玩意儿!” 两个女人骂骂咧咧的从三人身旁经过,随后离开了。 田小梦回头问道:“我没听错吧,刚才那两个女人说,今天领面膜得先上香?” 钟柔点头:“好像是这样……那香,该不会真有问题吧?姐,你说这队伍我们还排吗?” 钟晚听她主动问这事,赶紧道:“既然有问题那就别领了吧,我觉得你现在够漂亮了,不用再敷这面膜了。” 钟晚拉住钟柔的手就打算离开这里,刚转身,就被田小梦拦住。 “欸,别走呀,你看我们都排到这来了,现在走了不就便宜了她们吗?” 田小梦指了指队伍的最后头,让两人看。 只见钟晚原本是这条队伍的最后一个,如今她的后头,都排了几十个人了。 难怪田小梦会觉得可惜,她们这一走,前头瞬间少了三个人。 田小梦觉得可惜,可钟晚不觉得,她知道里面那老头是个老鬼,就打心眼里不想让钟柔再用这里的面膜,所以,钟晚当即想把钟柔劝走。 但其实钟柔也不是真的想离开,她只习惯性的问问钟晚的意见而已。 如今被田小梦一劝,钟柔离开的想法瞬间就消散了。 她安抚钟晚说道:“姐,我们再看看吧,没准只是那两个人觉得不舒服,但其余人都没事呢?” 钟晚一听就明白了钟柔的想法,当即借着黑暗翻了个白眼,心头暗骂田小梦多事。 这一刻,钟晚也不想再隐瞒了,她打算把真相告诉她们,看她们知道自己顶了一个死人头,心里是什么感觉,肯定打死都不想再用这里的面膜了。 第203章:变脸的缘由 钟晚严肃的把老鬼骗她们换取精气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田小梦胆小,听得脸色煞白。 她问道:“我会不会死啊?” 钟晚说:“不危及性命。” 田小梦一听,当即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那就没事了,用一点精气换一张绝世容貌也是值得的。” 钟晚愣了一下,想着她这是什么观点? 钟晚问她:“你心里不膈应吗?” 田小梦反问:“膈应什么?” 钟晚无语道:“脸上一直顶了个死人的魂魄,你难道不害怕吗?” 田小梦听到钟晚这样说,冷笑了一声:“你现在变漂亮了,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张好看的脸和一张丑陋的脸,你的世界都会发生转变,你如果不信,那你问问你妹妹,问问钟柔,从有到无是种什么感觉?” 田小梦把话题引到了钟柔身上。 钟晚扭头看向钟柔。 两人对视,钟柔避开她的目光,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钟柔?”钟晚去拉钟柔的手,却被她避开。 钟晚心里刺痛了一下。 田小梦两手抱在胸前,讥讽道:“你一天比一天漂亮,钟柔一天比一天普通,她以前有多骄傲,多喜欢拍照你知道吗?自打她的容貌开始变化过后,她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你注意过吗?钟柔她就是个普通的女生,而你会抓鬼,会修道,我还挺想问问你,为什么你们的脸会发生这种转变?是不是你嫉妒钟柔比你长得好看,所以施了什么妖法,把钟柔的灵气吸走,变成了自己的灵气,让你自己变成美女,让钟柔成为一个普通人?” 钟晚:“我……” 田小梦打断了钟晚的话:“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不知道,是吗?好,我就当这件事确实跟你没关系,但是现在钟柔恢复了容貌,你作为她的姐姐,难道不该替她感到开心吗,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阻拦?” 钟晚:“我……”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柳常青的声音响起。 钟晚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黑暗之中,柳常青一身黑色休闲服,短而柔软的发丝被那夜风吹动。 他的目光清冷,步伐缓慢悠然的向着钟晚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田小梦指责钟晚的时候,她原本不难过的,可是当她一看到柳常青,心里蓦然就觉得委屈起来,眼眶也不自觉地就红了。 柳常青的出现引起了一片骚动,在这里排队的都是女人,前方忽然多出一个人间少有的帅哥,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其余女人全部跟着花痴的欢呼起来。 对于那些尖叫声,柳常青视若无睹,他面无表情的走到田小梦跟前,垂眸,冷冷的重复了一遍:“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自打柳常青出现后,田小梦就变得紧张起来。 她似乎知道柳常青的身份,这会儿也没像其余女人那样花痴,而是眼神游离,一副惊慌紧张的模样。 田小梦缩着脖子道:“不不不……我不想知道。” 柳常青压根不搭理她,直接冷冷说道:“鬼术所带来的变化只是暂时的,你们是凡胎肉身,被鬼气侵蚀的后果,全身皮肤轻则掉皮,重则腐坏,再严重些则会化鬼,变成不人不鬼的脏物为天地不容,我方才说的这几种情况,你觉得哪一种后果你能承担?” 柳常青口气越说越严厉,气势更是涨了八倍高,就连之前那群欢呼尖叫的花痴女人,在这一刻都噤声了,也不知道是被柳常青说的话给吓到了,还是被他的口气给吓到了,反正大家都一瞬间安静下来。 钟晚正想着,就见这里排队的女人,忽然全部转过身,目光呆滞的往远处离开。 钟晚愣了一下,看向柳常青。 他两指相并,正在施法。等这里的女人全部离开后,钟晚才问他:“你把她们怎么了?” 柳常青说:“去除了她们脸上的鬼术,然后清除了记忆,让她们回去了。” 钟晚一听,想着这样也好,柳常青刚才说的那些后果,把她都吓到了。 寿命和美貌相比,她还是宁愿好好活着。 自从听了刚才柳常青的话后,田小梦一直蹲在地上,浑身不停的颤抖。 钟柔有些看不过去了,蹲下身搂着田小梦,哀求的看着钟晚:“姐姐……” 钟晚会意,叹了口气同柳常青说道:“要不,你去哄哄她?” 听到钟晚这话,田小梦浑身抖得更加厉害。 柳常青目光一转,冷冷的看了钟晚一眼。 那一眼,寒光大盛。 钟晚的嘴立马就闭上了。 她知道,柳常青真的生气了。 钟晚爱莫能助的冲钟柔摇了摇头,表示她也尽力了。 钟柔咬住下唇,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她站起身来,如一头初生的牛犊般直视柳常青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也想问问你,究竟为什么我和我姐姐的容貌会发生这种变化,为什么她会越来越好看,而我越来越丑?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那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要这样对我?” “钟柔!你在说什么?”钟晚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钟柔攥紧拳头,强撑着一股气看着钟晚:“姐,既然这事都说出口了,那就干脆一次性说清楚吧,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们两人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晚难过的看着她:“我告诉过你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我们一同出生,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钟柔避开她的视线:“或许你不知道,但他肯定知道,姐,我不是想责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钟晚看着那样固执的钟柔,她突然意识道,这件事要是不解决,她和钟柔的姐妹之情,怕是永远都会留下一条不可抹去的裂痕。 钟晚看向柳常青,却见柳常青也看着她。 第204章:一丝裂痕 柳常青看了她一会儿,看向钟柔。 “具体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普通的样貌才是你原本的脸。” 钟柔的瞳孔一张,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骗我。” 她摇头,抬手指着柳常青怒吼道:“你跟她合起来骗我!” “钟柔!”钟晚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这个妹妹气死了。 钟柔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听,一把将蹲在地上的田小梦拽进杂货铺去了。 钟晚看着柳常青问道:“怎么办,她们还要去领那鬼东西。” 柳常青冷哼一声:“跟我进去。” 钟晚跟着柳常青走进杂货铺,只见杂货铺里只有钟柔和田小梦,红皮沙发上不见老鬼的踪影。 钟柔见钟晚和柳常青进来,冷漠的将脸转开。 田小梦则是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捂住双耳,嘴里一直喃喃细语。 钟晚看着她俩,只觉得心烦。 她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听劝的人存在,而且这人还刚好是自己认识的人。 柳常青四下看了几眼,然后往里间走去。 钟晚这会儿也不想管钟柔和田小梦了,她们爱怎么就怎么去,省得自己好心喂了狗,真他妈不值。 钟晚索性也不搭理钟柔,跟着柳常青走入隔间。 只见老鬼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 钟晚知道人会死,但她没见过死掉的鬼。 柳常青蹲下身,将趴在地上的老头翻了个身,让他脸部朝上。 钟晚为了看得清楚,脸凑得极近,老头这一翻身,把钟晚吓得跳了起来。 老头的脸不知被谁挖走了,他脸上的皮,包括皮下的脸骨,全部被挖,只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圆弧形的肉坑。 钟晚看得一阵反胃,忍不住干呕的两声:“为什么会这样?” 钟柔和田小梦站在外头,听到钟晚的声音,她们也打算进来。 钟晚知道这两人胆小,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别进来!” 钟柔脚步一顿,但她似乎故意和钟晚反着干,一把撩开帘子就闯了进来。 两人都看到了地上缺了脸的老头。 田小梦本来就有些惊慌,这下更是被吓晕过去,瘫软在地。 钟柔也吓得不轻,但她死死的掐住自己大腿上的肉,强迫自己像钟晚一样,看向地上的老头。 钟柔白着脸问:“你们把他杀了?” 柳常青压根不搭理她,只同钟晚说道:“你昨天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的脸还在不在?” 钟晚想了想,摇头道:“当时走得急,我只注意到镜子上的红衣女人,没怎么看这老头。” 说到镜子,钟晚环视一周,之前放置镜子的位置,放了一张供台,台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钟晚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撩开帘子去了外头,绕来绕去看了一会儿,又返回隔间。 钟晚奇怪道:“之前那女人说这老头让她们给一块石头上香,我刚看过了,这里没有石头,也没有香炉,难道是被人给搬走了?” 柳常青点头:“没错,有人把这老鬼的脸给剥了,想必是自己拿去用了,然后他用自己的东西代替了老鬼的凡尘镜,吸食那些女人的精气。” 钟晚听得一阵反胃:“那这老鬼是什么情况,死了?” 柳常青用脚踢了踢他:“没死,但离魂飞魄散也不远了,我先将他抓回地府去,再找鬼差来将这里关闭,省得有恶鬼借着他这老巢害人。” 钟晚还没说话,钟柔忽然叫道:“不行!不准关!” 钟柔的阻止对柳常青没半点作用,柳常青看也没看她,将地上的老鬼用法器抓捕后,同钟晚说了一声走了,然后就从这里消失了。 钟柔急着去追那道青光,但柳常青哪是她能够追上的,钟柔气得跺脚,返身回到屋内抓着钟晚的手哀求道:“姐,姐,我求求你,你去跟他说,让他不要把这里关了,他要是关了,我的脸怎么办?” 看着钟柔这个样子,听着她叫的一声声姐姐,钟晚心里也很难过。 刚才的不愉快瞬间消失,钟晚还是把她当妹妹一样心疼着。 她宽慰钟柔:“柔柔,你听姐姐说,你脸上的鬼气不多,等回去后姐姐帮你把脸上的鬼气除掉,你的脸就不会腐烂,还是会和之前一样漂亮。” “漂亮……”钟柔眼神涣散,“和之前一样漂亮……不,我不要和之前一样,我要像现在这样漂亮,可以吗,姐姐?” 说到最后,钟柔眼里才恢复了灵动,她希冀的看着钟晚,满眼期盼。 钟晚不忍心骗她,只能沉默的摇头。 钟柔两手一紧,指甲扣进了钟晚的手臂里。 她悲愤道:“为什么!我不明白啊!你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都向着那个男人!我才是你亲妹妹啊,你为什么不帮我?” 钟晚难过道:“钟柔!就是因为姐姐心疼你,所以姐姐才不想看到你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所以姐姐才让柳大人来帮我们你知道吗?你要是真想漂亮,姐姐会努力赚钱,把钱给你,我们找一家正经的整容机构去整容好不好,鬼气这个东西真的不是凡人能碰的,你明白吗?” 钟柔怔怔听完钟晚的话。 “呵呵……鬼气?” 钟柔冷笑道,“鬼气伤人,那为什么你没死?” 听到这话,钟晚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差点站不住脚。 “你想我死?”钟晚喃喃问道。 钟柔放开钟晚,闷闷道:“该死的是我,但我就算是死,我也要用我自己的脸去死,而不是一张陌生的,普通的,丑陋的脸。” 第205章:气死你 那天的事后,钟晚两姐妹的感情,出现了第一道裂缝。 回去后,钟晚还是给田小梦打了个电话,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帮她把脸上的鬼气给除掉。 田小梦似乎还没什么不良反应,一听钟晚这样问她,当即冷嘲热讽道:“怎么,你抢了你妹妹的容貌不够,现在又来害我?你省省吧,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我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好歹之前你被恶鬼缠住的时候,我也帮过你吧,你干嘛要一次次的针对我?” 田小梦冷哼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就是瞧不惯你把钟柔害成那个样子,你这么歹毒,根本不配当姐姐!” 钟晚的反驳还没说出口,电话就被田小梦啪的一下挂断。 钟晚被她气得吐血。 这个田小梦,以前外貌普通的时候,整天畏畏缩缩的,她还真当她是个老实的姑娘,没想到现在变天仙了,反倒豪横起来了。 钟晚想不明白,这外貌好看就能给一个人这么大的自信? 想着自己好心好意帮她,没想到却被反骂了一顿,钟晚当即举手发誓,她今后要是帮田小梦除鬼气,她就是傻逼! 只不过,钟晚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才刚发过誓,一见钟柔回来了,她又忍不住去问钟柔,要不要自己帮她把脸上的鬼气驱除了。 钟柔一听,反应和田小梦一样。 她表示,就算打死自己都不会让钟晚帮她清除鬼气,更说什么,要是钟晚悄悄用法器拍她,她就跳楼死给她看,让钟晚一辈子都后悔,后悔把她给逼死了。 钟晚看着钟柔这样子,真是又气又心疼。 后来她每天夜里都担忧得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陈静姝把两姐妹的分歧看在眼中,她现身劝解钟晚,让她干脆放手,等钟柔脸开始腐坏的时候,她就得来求钟晚帮她了。 钟晚听后,叹了口气,想着也只能这样了。 寒假结束前一天,钟晚收到了修缮寺庙的回复,那边说申请已经通过,现在开始修缮前的准备了。 钟晚想了想,自己马上得回宿舍去,短时间内可能也不会抓鬼什么的,陈静姝跟着她没准会饿肚子,倒不如陈静姝去那寺庙跟着小天惠子他们吃香火,等自己这边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再将她叫回来。 陈静姝一向听从钟晚的安排,钟晚把这想法同她一说,她就立马应下。 陈静姝离开前,将一撮长发割下,绑在了钟晚的手腕上。 随后那撮黑发直接就变成了一个全黑透亮的墨玉手镯。 陈静姝说,这手镯就是连接她的媒介,只要钟晚在心底唤出她的名字,她就会尽快赶过来。 钟晚一听,这可是个召唤神器啊,要是柳常青的骨哨没法用,她就可以把陈静姝叫来,多一个法器就是多条命,钟晚欣然收下。 寒假结束,陈静姝离开,两姐妹也回归校园生活。 钟晚和钟柔两人,也终于不用再继续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冷战了。 以前开学都是丁峰开车来接她们,如今丁峰死了,钟晚和钟柔又闹冷战,干脆就一个打车去学校,一个乘地铁去学校。 反正,就是各走各的路,谁也别干涉谁。 钟晚回了寝室,原本打算找朱茉诉苦,却没想,寝室里只有张月在。 张月一见是钟晚,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垮了下去,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朝钟晚。 钟晚看了她一眼,想着肯定是找杨数换寝室没成功,又把气撒在她头上来了。 钟晚正因为钟柔的事烦心,也没心情和张月计较。 她将行李收拾好,然后就拿着饭卡准备去食堂打饭吃。 刚关上寝室门,就被一个人从身后拽住。 钟晚被吓了一跳,一看拽着她的人是田小梦,想着那晚田小梦的莫名指责,钟晚这会儿口气也不好,怒道:“你干什么,毛手毛脚的!” 田小梦哭丧着脸,说道:“钟晚,你帮帮我,帮我把脸上的东西除掉好不好!” 听着她这么一说,钟晚掐住她的下巴,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她的脸。 只见田小梦顶着一张绝世美女的脸,只不过这脸皮通红,仔细一看,上面有很多白色的皮屑,就像是那天柳常青说的一样,被鬼气侵蚀了皮肤,就会出现掉皮的情况,就像田小梦现在这样。 钟晚收回手,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不要我帮你吗?” 田小梦带着哭腔道:“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知道,钟晚你最好了,以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都能帮我除掉那恶鬼,现在只是除个鬼气,应该难不倒你吧?” 钟晚冷哼道:“慌什么,这脸不是还没烂吗,只是有点红而已,没准你是过敏呢?” “过敏?” 田小梦愣了一下,她顿时从来没往科学的方面想,脸部一红肿落皮,她就认定了是鬼气害的,担心容貌完全被毁,她一害怕,就赶紧来找钟晚来了,如今被钟晚误打误撞的一提醒,她似乎也反应过来。 钟晚两手环抱,讥讽的看着她,似乎要看看,田小梦要怎么办才好。 如果是过敏,那钟晚帮她把鬼气去了,就变不回来了。 可如果是鬼气,她现在不及时处理,等到脸部腐烂,怕是就来不及了。 钟晚依靠在墙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道:“啧啧啧,怎么办呢,消还是不消呢,你可得快点决定啊,不然我就走咯。” 田小梦僵在原地,脸色一会青一会儿白。 第206章:该死的负心汉 见她这么在乎自己的美貌,钟晚忍不住在心底叹气,想着要是哪天田小梦老了,她难不成还要去找不老不死的长生之法? 人心是个无底洞啊。 钟晚暗自感叹一番后,扭头走了,也不管田小梦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过,直到钟晚走到食堂,田小梦都没追上来,想必她是打算赌一把了。 钟晚弯腰低头,刷卡。 正巧,身旁传来杨数的声音,钟晚扭头一看,辅导员杨数也正在旁边打饭。 想着之前问米婆住院的时候,杨数也帮了自己不少忙,钟晚本来就打算请他吃饭,当即表示杨数手里的饭钱她给了。 钟晚拿着饭卡,豪气的挥手一刷。 嘀的一声,引得杨数看了过来。 他问,“你请我?” 钟晚点头:“早就打算请杨老师吃饭,正巧今天遇上了。” 杨数稀罕的看着钟晚:“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这么大方?” 钟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着她什么时候给杨数留下个抠搜的印象了。 杨数一边酸不溜秋的数落钟晚,一边端着餐盘入座,钟晚被他说得心火直冒,原本不想同他坐在一起,但杨数嘴虽贱,他还是把钟晚拉到自己对面坐下。 “你姑婆身体还好吗?”杨数正经问道。 “死了。”钟晚回他。 杨数被噎了一下:“咳……怎么这么突然,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钟晚不知道怎么跟杨数解释阴间的事情,索性就回了个不知道。 说完,或许是话题太过沉重,两人都沉默下来。 钟晚这会儿想到问米婆,心情也不是太好,吃了两口饭就没了胃口。 她刚把筷子放下,就见对面的杨数怔怔地看着她手腕上的墨玉手镯。 墨玉手镯是陈静姝的信物,钟晚下意识的用手挡住。 “杨老师?” 被她一喊,杨数突然回过神来:“嗯?” 钟晚问他:“你吃好了吗?” 杨数低头看了一眼餐盘,上面的饭菜还剩有很多,他摇了摇头,心不在焉道的低头吃了起来。 钟晚看了看杨数,又看了看手腕上的墨玉手镯,若有所思。 她等了一会儿,见杨数吃得差不多了,钟晚忽然伸出手去,问他:“杨老师你帮我看看,我这新买的手镯怎么样?” 听到她这句话,杨数呼吸一滞。 “买的吗,我看看?”他难得没有打趣钟晚,而是十分正经的说道。 接着,杨数低头看向玉镯,他戴了一副眼镜,隔着眼镜似乎看不真切,于是他取下眼镜,直接伸手拽住钟晚的手腕细细看了起来。 见他这样,钟晚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她也不催杨数,只是一手伸着,一手托着腮帮耐心等他看完。 从一旁看去,两人的姿势极为暧昧。 杨数就像在低头亲吻钟晚的手背一样。 咔嚓一声响,闪光灯亮起。 有人偷拍! 钟晚和杨数同时扭头看去,却只见到三三两两吃饭的学生,没看到拍照的人。 杨数看了一眼和钟晚紧握的手,他微皱了眉,似乎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妥,赶忙将手放开。 “还行,没买亏。”他随意答了一句,拿过桌上的餐盘就打算离开。 看着杨数离开的背影,钟晚欲言又止。 她想问他,认不认识陈静姝。 可她刚一张口又忽然想到,世界这么大,杨数不过就是盯着这手镯看了几眼,并不一定就是陈静姝口中的那个负心老师……可万一,真的是他呢? “杨老师!”钟晚喊了一声,杨数却已经走远。 钟晚赶紧追了上去。 她将杨数在食堂后门的小花园里拦下,杨数一见到是她,面色慌乱,但也不过一会儿,他又镇定下来。 “怎么了?”杨数问。 杨数的反应让钟晚怔愣了一瞬,刚才的他太过紧张,现在的他又太过冷静。 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才会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情绪起伏这么大? 钟晚忽然有些不敢问出口。 如果陈静姝口中的男人真的是杨数,而杨数又是真的不想对陈静姝负责,那么她作为这个中间人,到底该不该把自己找到杨数的事告诉陈静姝? 钟晚犹豫着,杨数催促的问了她几声。 钟晚暗自叹了口气。 算了,看在陈静姝救过她的命的份上,这一次,就帮帮她吧。 想后,钟晚鼓起勇气问道:“杨老师,请问你认不认识陈静姝?” 这话一问出口,钟晚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杨数,哪怕他有一个轻微的表情的变化,都逃不过钟晚的眼睛。 但是没有,杨数十分冷静。 他摇头反问道:“不认识,她怎么了?” 钟晚眼里闪过一丝遗憾,但她仍不气馁,继续说道:“陈静姝是我朋友,这手镯就是她送给我的。” 杨数哦了一声,笑道:“这手镯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既然能够送给你,你们的感情应该挺好。” 钟晚说:“嗯,她怀孕了,听说孩子的爸爸是个老师,但那人虽是老师,却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杨数脸上的笑容一僵。 钟晚紧紧的盯着他不放。 气氛有一两秒的微妙,随后,杨数哈哈大笑起来:“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个负心汉吧?” 杨数一直都是这样,性情极端,不是暴怒就是大笑,很少会有平和的时候,所以这会儿钟晚也没分辨出他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那个负心汉是杨数的几率其实不大,钟晚也不过是赌一把而已。 既然杨数不认,钟晚也不可能把这帽子强扣在他头上。 钟晚笑说:“没有,我就是跟你吐槽一下,你们都是老师,杨老师你就尽职尽责为人耿直,但那个人却抛妻弃子,相比之下那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杨数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这种人渣就该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杨数义形于色,似乎很为陈静姝愤慨不平。 随后,两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杨数就借口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钟晚突然很为陈静姝感到不值。 杨数这人的共情能力一向很差,要是平时钟晚像这样拉着他吐槽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杨数早就不耐烦的甩手离开了,更不会像今天这样等着她说完,甚至还骂上一两句。 如果不是钟晚太了解他,就听到刚才他那两句狠毒的诅咒,怕是也相信陈静姝的事跟他无关了。 第207章:唱阴戏 钟晚回到寝室,犹豫着要不要把杨数在这的事告诉陈静姝。 主要是钟晚没听到杨数亲口承认,如果让陈静姝空欢喜一场,那可就太对不起她了。 思来想去,钟晚打算找个机会,安排陈静姝偷偷见杨数一面,她也不说别的,只要等陈静姝自己亲眼见过了,是与不是,自然就知道了。 张月这会儿回寝室了。 钟晚看了她一眼,张月还是老样子,对她爱答不理的,钟晚也没有讨好别人的习惯,干脆也装作没瞧见。 两人各做各的事,天色全暗。 明天开学,一会儿宿管阿姨就要查寝了,朱茉和丁莎却还没返校。 钟晚觉得奇怪,于是给朱茉打了个电话,却发现打不通。 她又给丁莎打,仍旧无人接通。 张月躺在床上,借着书悄悄打量着钟晚,见她似乎在给丁莎和朱茉打电话,犹豫了一会儿张月冷着脸说道:“我知道她们去哪了,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去找辅导员申请调换寝室。” 钟晚嗤道:“我不想知道。” 张月说:“你不去,她们就要死。” “我靠。”钟晚皱了眉头,“什么人啊你,你就算要用激将法让我换寝室,你也不至于诅咒她俩吧?” 张月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 钟晚去到张月床下,仰头望她:“喂张月,你跟丁莎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张月在床上躺下,用书打在脸上,闷声道:“还不是因为你,她非要跟你住一个寝室,我有什么办法。” 钟晚想了想,同她说道:“这样吧,你告诉我她们俩到底怎么回事,等她俩平安后,我自己去跟杨数申请换寝室,行不行?” 张月一下来了精神:“这可是你说的!” 钟晚点头:“我会去申请,但杨数他同不同意,那我不能保证。” 张月这会儿心情不错,说道:“只要你去申请,他还能不同意?” 钟晚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张月眨了眨眼,换了个话题:“换寝室的事不着急,你最好赶紧去救丁莎她们。” “她们怎么了?” 张月说:“寒假的时候,丁莎给我打过电话,说她奶奶的忌日快到了,她想回村里唱阴戏给她奶奶听。” 唱阴戏? 钟晚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张月打量着她的神情,继续道:“你想起来了吧,就是我们被困在鬼画里的时候,丁莎唱的那个。” 钟晚说:“我不是告诉过她,女人阴气重不能唱阴戏吗?” 张月说:“丁莎她奶奶最喜欢听戏,丁莎偷偷学了很久,就是想能唱给她奶奶听一回,上学期的时候她找过你帮忙,但你不是把她拒绝了吗?” 钟晚点头,她确实拒绝过丁莎。 张月继续说:“你把她拒绝了,但丁莎执念重,她见你不肯帮忙就自己去网上发帖,想找人帮忙,帮她把她奶奶的魂从地下招上来听她唱戏。因为唱阴戏还得有很多准备,她一个人没法完成,所以她寒假打电话给我,让我陪她回去一趟。” “你没答应?”钟晚问。 张月说:“我这人你知道的,胆小,我一听说她要做这个事就没答应。” “那朱茉呢,你怎么知道她跟丁莎在一块?” “其实我不知道,”张月摇头,“我只是看她没来学校,所以猜她多半是和丁莎在一块。” 活人能不能把鬼从地府招上来,这个钟晚不清楚,她只能去问问柳常青。 钟晚让张月把丁莎的地址写给她,随后钟晚就去给柳常青打电话,把这事同他说了一声。 柳常青听后告诉钟晚,活人能不能招鬼,得根据招鬼人的法力来定,本事大的就连钟馗这种鬼王级别的都能招去,更别说阴间小鬼了。 钟晚奇怪道:“若那人真是把丁莎她奶奶招到阳间,丁莎又怎么会出事?奶奶总不至于害孙女吧?” 柳常青嗯了一声,证明钟晚的猜测没错:“如果真出了事,招来的就不一定是她亲人了,没准招魂人是个半吊子,没招来她奶奶,而是招了个游魂野鬼。” “你不是说人的身上有三把阳火,就算是招来游魂野鬼,也不能对丁莎做什么吧?” 柳常青道:“是这样没错,但她唱的是阴戏,那情况又不同了,阴戏本就招鬼,她又是个女人阴气太盛,身上的三把阳火就会被遮盖,好比你在冰天雪地烧柴一样,不易燃不说随时都能被风吹灭,阴盛阳衰,阳火就易灭,人没了三把火那鬼就无所压制了。” “照你这么说,丁莎是凶多吉少了?” “嗯。” 柳常青嗯了一声后问钟晚,丁莎所去的乡村地址。 钟晚照着张月写给她的纸条念道:“汉沽村。” 柳常青说他去帮钟晚打听一下,最近这个村里有没有新魂入地府,要是没有,那丁莎和朱茉都还活着,如果她们已经死了,那钟晚也就不用白跑一趟了。 钟晚一听,赶紧道:“好好好,你赶紧去。” 电话挂断,钟晚心急如焚。 幸好柳常青的办事效率快,不过几分钟就回了电话。 他告诉钟晚,人虽然还活着,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钟晚这次去,也许只能救到朱茉,而救不到丁莎。 钟晚的心顿时一紧,问道:“为什么?” 柳常青说:“丁莎的阳寿还剩五天,所以你即使去了那里,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五天后她死亡的结果。” “她为什么会死?” “心梗。” 第208章:流动的黑符 丁莎是个十分活泼的人,钟晚也和她一起体检过,她知道丁莎的身体是健康的,对于柳常青所说的心梗,钟晚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她问:“丁莎的身体很健康,怎么会出现心梗?” 柳常青却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天命不可违,他把这事告诉钟晚,只是让她考虑要不要去救朱茉,至于丁莎的命数,他不希望钟晚去多做干涉。 听到柳常青这番话,钟晚下意识问道:“听你的意思,我能救丁莎?”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用干涉两个字? 钟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仅从一个词就能推测出别的东西。 丁莎是她朋友,她明知道她十天后会死,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钟晚做不到。 毛小兰的死已经让她很内疚了,她不想又亲眼看着身边的人死去。 所以只要有一线生机,钟晚也不想放弃。 柳常青了解钟晚,当即说道:“重点不在于你能不能救,而是你看似救了她,实则是害了她。” “什么意思?” “生老病死是天命,你这番救她,却影响了她下一世的命数,也许她下一世本该是富商的女儿,却因为你的干涉,导致她晚入阴间数年,或许没有数年,就差那么一秒,她下一世的出生就会随之改变,至于变好变坏,无人可知。” 钟晚明白了,柳常青说的意思就像是蝴蝶效应,微小的变化带动了整个系统的长期的连锁反应。 最主要的是这个反应,没准还不如改变之前。 钟晚听完沉默了半会儿,随后她答应柳常青不会出手救丁莎。 第二天,钟晚把丁莎的事告诉了辅导员杨数。 她原本想着,杨数人脾气虽然暴躁,但却是一个很尽职的老师,应该一听到丁莎她们没来学校,就就急得立马报警。 但出乎钟晚意料,杨数在听到这件事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想把钟晚打发离开。 就连钟晚把请假条放在杨数面前,杨数看也没看,就直接通过了。 他很反常的没骂钟晚,也没问她要去干什么,就轻轻松松的通过了。 之前每一次,她来请假都是被杨数吐槽得狗血淋头,唯独这次,她没被杨数责骂。 拿到审批后的请假条,钟晚回头看了一眼杨数。 见他坐在办公桌前魂不守舍,钟晚想了想,偷偷拿了一张隔壁桌上的纸和笔,然后写下了太陵山的地址,地址的最后,钟晚落下了陈静姝三个字。 写好后,钟晚悄悄地把那张纸条放在了杨数的书桌边角上。 杨数看也没看,仍一副呆滞走神的模样,扭头看着窗外。 钟晚还得去找丁莎她们,放好纸条后转身就走,至于杨数要不要去找陈静姝,就得看杨数他自己了。 钟晚一边问路,一边赶路,她几乎是争分夺秒的赶去了汉沽村。 可当她去到汉沽村时,也已经过了三天了,还剩两天,就是丁莎的死期。 汉沽村离城镇近,留在村里的年轻人不少。 钟晚在来村之前,还以为这汉沽村和长生村一样,只有一群老年人,或者是无人居住,没曾想却能看到这样热闹的一个村庄。 钟晚挨个打听,询问丁莎家的住处,没想到,还真是让她给问到了。 钟晚按着那人说的地址,在一栋老旧安置房里找到了丁莎家的门。 钟晚敲门,门开了,丁莎站在昏暗的屋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钟晚早就问过柳常青,所以她知道丁莎没死,这会儿也没太惊讶。 钟晚笑了笑,问她:“今天都开学了,你怎么没去?” 丁莎哦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忘了。”她指了指沙发,“坐吧。” 钟晚把门关上,进屋在沙发上坐下。 丁莎闪身进了厨房,钟晚坐在沙发上,打量四周。 窗帘全部拉上,屋内十分昏暗。 钟晚问道:“丁莎,你知道朱茉在哪吗?” 丁莎一边倒水一边摇头道:“不知道。” 钟晚看着她,没说话。 丁莎端着水杯从厨房里出来,把杯子递给钟晚:“喝吧。” “谢谢。”钟晚伸手接过,抿了一口道,“你很久没说话了吧?” 钟晚抬头看着丁莎。 丁莎脸色阴沉,面无笑容,听着钟晚的话,她沉默的看着钟晚。 钟晚轻轻笑了笑,将水杯放置茶几上。 钟晚继续冲着丁莎说道:“就算她身上三盏阳火全灭,你附身在她身上,你也不会好受吧?” 丁莎看着钟晚,缓缓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喝水吧,喝了就走。” 说完,丁莎转身往卧室去了。 她的脚步沉重,动作十分缓慢,她的两条腿,几乎是拖着那双发黑的拖鞋往前走。她的脖子往前伸着,背佝偻着像是驮了重物,压得她直不起身来。 钟晚见这游魂野鬼不肯承认附身的事,没办法,她只好拿出法器,打算对着丁莎拍一张照,把那游魂从丁莎身上驱走。 她并不是想救丁莎,她只是想让丁莎恢复清醒,然后从她嘴里问出朱茉的下落。 所以她驱鬼,应该不算是违背和柳常青的约定。 钟晚定了心,随后拿出法器对准丁莎。 屏幕上,钟晚没看见丁莎身上有别的冤魂,她只是看到了丁莎背上贴了一道黑符。 这道黑符被法器一照,上面红色的咒语竟然像血液一样,开始缓缓流动着。 钟晚被这突然动起来的咒文吓得赶紧收了法器,心里砰砰直跳。 为什么肉眼看不到这道黑符,只能用鬼差的法器才能看见? 符咒在丁莎背上贴着,一时之间,钟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拍照吧,她担心符咒压制了丁莎的魂魄。 不拍吧,她连把照片发给柳常青的机会都没有。 就她愣神这会儿,丁莎已经回了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第209章:诡道士 看着丁莎进了屋,钟晚把丁莎的异样用文字同柳常青描述了一番。 不知是不是钟晚的表达能力不行,柳常青看了她的短信后,回了一个问号过来。 就当钟晚打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柳常青让钟晚发给定位给他。 钟晚一看,原来天已经黑了,难怪柳常青会这么大胆的要来找她。 钟晚把定位发了过去,没一会儿,柳常青就出现在丁莎客厅。 钟晚奇怪道:“你不是说不能擅闯凡人的家吗?”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你将我请来,就算不得擅闯。” 钟晚哦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她是丁莎请入屋的,所以她请来柳常青就相当于是有了丁莎的许可。 见他这样说,钟晚也没好再多说什么,还是办正事要紧。 钟晚指了指丁莎的卧室,柳常青会意,从客厅的窗户飞了出去。 钟晚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就见柳常青从窗外飞了进来。 “怎么样了?”钟晚急问道。 柳常青说:“她被人换了魂。” “换魂?” 柳常青把钟晚打横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 钟晚急道:“等等,丁莎还在里面。” “那不是她。”柳常青说。 说完,他抱着钟晚从窗户飞了出去。 柳常青身边萦绕着一层鬼气,钟晚才得以在空中听清他所说的话。 柳常青说,现在在丁莎身体里的,是一个游魂野鬼,而丁莎的魂魄如今还在别处。 钟晚否定了他的话:“不可能,我用法器照过,那就是丁莎。” 柳常青说:“法器也不是万能的,她背上贴了一道阴符,让你看不见那肉身里真正的魂魄。” 钟晚惊道:“阴符是什么东西,就连法器都能挡住?” “阴符自然就是阴间的东西,一般只有鬼道士手中会有。” “鬼道士是活人吗?” 对于钟晚的这个问题,柳常青似乎很无语:“既然称为鬼道士,那自然就不是活人。所谓的鬼道士,就是那些生前修道之人,他们达不到登仙的境界然后阳寿殆尽,死后虽然为鬼,但是比一般的小鬼游魂要多一层法力在身。” 钟晚问道:“鬼道士会法术,那他们也像鬼差一样可以往返阴阳两界?” 柳常青说:“不会,他们也跟寻常小鬼一样留在阴间等候轮回,只不过他们的下一世会比别的鬼多一些修仙的机遇。” 对于鬼道士,钟晚听得似懂非懂,她将问题引到了丁莎这件事上来。 “所以是鬼道士换了丁莎的魂,那么他想干什么,他难道想借丁莎的身体还魂?” 柳常青道:“并不是,你朋友体内的魂魄是一个无主游魂的,他的目标似乎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魂魄。” “丁莎的魂魄?” 柳常青忽然停下,他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腕。 钟晚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什么都没看见,只看到柳常青的手腕白皙如玉。 柳常青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正打算说话,忽然空中一阵黑风袭来。 那风来势迅猛如潮水一般,呼的一下,在钟晚和柳常青还未能反应过来之时,竟然将两人吹散。 等钟晚整个人往下方坠去的时候,她才惊得大叫柳常青的名字。 黑风太猛,钟晚一张口,嘴巴就被这风吹得变型,她嘴里柳常青的名字,就变成了乌拉乌拉的一段模糊的音调。 下方是一栋不算太高的尖顶旧楼,钟晚就看了一眼,她就开始在心底祈祷。 就算要死,她也宁愿摔死在平地上,而不要把她像肉块一样,插在那尖顶上,等着她全身的血液流干而死。 眼看着离那尖顶越来越近,钟晚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就在钟晚的腹部即将碰到尖顶之时,她的后衣领忽然被人一抓,钟晚整个人在空中顿住,她的腹部刚好沿着尖顶擦过。 只挺刺啦一声,钟晚知道,自己的衣服坏了。 她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肚子没破就行,破了件衣服她还算命大。 确定自己没事后,钟晚才仰头往上方看去。 只见柳常青紧张又狼狈的看着她,确定钟晚没伤着,柳常青眼里才逐渐平静下来。 他像拎小鸡一样把钟晚放在地上,然后把青峰剑招了出来。 钟晚见青峰剑出来了,她知道,要么对方是个厉害的东西,要么就是柳大人这会儿火气很重。 无论哪种,钟晚觉得现在都不是一个贫嘴的好时机。 她想了想,把嘴里的话咽回了肚子。 两人所在的位置已经离开之前的汉沽村了,四周没有灯,光线很暗,钟晚只能借着天上的圆月和青峰剑所散发出来的光,勉强看清柳常青的身影。 柳常青用剑拨开两旁的半人高的杂草,为钟晚砍出一条道来。 钟晚虽然觉得他很贴心,但也觉得奇怪:“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 柳常青在前头答道:“那鬼道士在天上设了结界,虽然不难破解,但四周荒岭,我没法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去找阵眼,只能用这个法子带你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钟晚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累赘。 她拍了自己的脑门一掌,说道:“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啊,就应该让你来救丁莎,我直接待在她家里等你不就行了,干嘛要跟你一起过来啊。” 柳常青说:“想得美,她如今魂魄离体,只有她所认识的人去叫她,她才能清醒过来,所以你非去不可。” 钟晚无奈了,说道:“那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去把阵眼排掉,然后再过来找我?” 柳常青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你确定?” 四周一片漆黑,所有草木枯叶都变成了黑色的剪影。 钟晚害怕得咽了咽口水,说道:“丁莎还剩两天寿命,再拖下去,我怕我连朱茉也救不了。” 柳常青往四周看了看,点头道:“好。” 他的声音刚落,身影就在钟晚眼前消失了。 钟晚顿时傻眼了。 我靠,要不要走得这么迅速,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留给她。 钟晚慌了,赶紧蹲在地上。 她畏畏缩缩的拿出手机握在手里,却不敢打开相机。 她怕啊,要是拿出手机一看,四周围了很多鬼怎么办? 她这会儿倒宁愿自己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总比抬头见鬼要好。 柳常青啊柳常青,你可得快点回来啊,要不然她都要吓出心脏病了。 第210章:找诡帮忙 钟晚缩在半人高的草笼中不敢乱动。 夜风忽起,吹得她本就凉了的脖颈更是如同放了一块寒冰,冷到了心底。 钟晚口中上下牙齿磕碰,在漆黑的夜里咔滋咔滋响。 “嘿……”耳旁忽然有人笑了一声,惊得钟晚差点头发倒立。 她把脖子往下一缩,硬着头皮把法器举了起来。 只见她面前蹲着一只白面青唇的男鬼,正阴惨惨的冲着她笑着。 深山野外遇到游魂野鬼,他如果同你搭话,哪怕是听见了,也最好别回应,只装做没听见,等他自己离开就行了。 钟晚回想着曾经问米婆教给她的办法,当即把头一扭,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 那男鬼半蹲着,一蹦一蹦的去到钟晚面前。 “嘿……”他又笑。 钟晚打了个冷颤,咬紧牙关强撑着。 “你在吃什么,给我吃口。”男鬼不依不饶,围着钟晚不停的打转。 钟晚被他缠得烦了。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除了这鬼没有别的鬼后,钟晚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快门。 白光一闪,男鬼被收入法器。 钟晚看着相册里头的男鬼,想着她先把他收了,等解决完鬼道士的事,她再找机会把他放了。 钟晚心头盘算着,刚把法器放下,忽然就感觉到不对劲。 身周依旧是那荒山野岭,头顶的圆月如常,用肉眼看不到丝毫变化,但钟晚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着她来了。 而且那东西来得很快,若不仔细听,会觉得只是阵阵夜风吹动了杂草所发出来的悉索声。 但钟晚知道不是夜风,肯定是有东西来了。 是鬼道士? 还是柳常青回来了? 钟晚忐忑的将自己的身体往杂草更深处隐去,静静等待着谜底揭晓。 没过一会儿,钟晚就听到了女人的交谈声。 声线柔媚似水,和山村女人的粗大嗓门不同。 三更半夜荒山野岭有女人出现,不是鬼怪就是妖精,无论哪一个,对钟晚来说都十分不利。 她抬手捏紧鼻尖闭气,把头埋入膝盖之间缩成一团,只听两个女人说道。 “少主呢?” “没瞧见,少主跑得太快了。” “这可怎么办,少主吵着要听鬼戏,我俩却把他弄丢了。” “别急,少主肯定一个人先去了,我们去云戏楼找找。” 两个女人急着寻那男鬼,倒也没注意躲在草丛中的钟晚,她们急匆匆地就往她们所说的云戏楼去了。 钟晚等她俩一走,才把手松开。 她看见了,那两个说话的女人,不是女鬼也不是女妖,而是两个说话的纸人。 纸人,是逝者的陪葬品。 一般来说,游魂野鬼大多都没有纸人可以驱使,她俩既然给这男鬼称为少主,那就证明她们是这男鬼的陪葬品。 听戏,云戏楼? 会不会就是那个鬼道士所在的地方? 钟晚用法器给柳常青拨了个电话,问他找到阵眼没有。 柳常青说没找到阵眼。 钟晚惊讶道:“没有阵眼是什么意思?” 柳常青没回答钟晚,他让钟晚等他回来再说。 两人挂断电话,柳常青回到钟晚身边。 他告诉钟晚,这鬼道士法力很高,他所设置的结界没有阵眼,所以他们只能等这鬼道士自己将结界打开,他们才能进去救丁莎。 这种情况,一听就不可能。 要是那鬼道士真的会自己打开结界,他又何必这么麻烦,自己设个结界在这。 柳常青点头,说确实如此。 钟晚有些泄气,就像走迷宫一样,感觉像是见到了出口,其实却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让人十分挫败。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刚才两个女鬼离开的方向。 钟晚转念一想,在那个云戏楼唱鬼戏的会不会就是丁莎。 于是钟晚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柳常青。 柳常青听后,说不确定,只有先过去看看。 他让钟晚把刚才收入法器的男鬼放出来。 钟晚照做,打开法器将男鬼放出。 男鬼重回阳间,一瞬间还有些弄不清自己在哪。 他一见钟晚,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会儿柳常青在自己身边,钟晚看到那男鬼阴笑也不觉得害怕了,就觉得他像个傻子一样。 男鬼嘿嘿的笑着,视线从钟晚脸上,游移到了柳常青身上。 男鬼:“咯……” 男鬼噎了一下,表情僵滞,他面色剧变化作一道白光球,转身就想逃。 柳常青冷着脸,手往前一抓,只见那光球一瞬间就被柳常青给吸了回来。 光球化为人形,男鬼的脖子被柳常青死死掐住。 他面露惧色,威胁道:“鬼……鬼差大人,我拿了通行证,今日合理合法的上来听戏的,你……你可不能动我,不……然,不然我到阎王老爷那告你去!” 柳常青听他这样说,轻笑一声说:“我知道你有通行证。” 男鬼听他这样一说,脸上的恐惧渐退,露出几分理直气壮来:“那你还不快把我放开!” 柳常青嘴边露出几分嘲意,手上微微使劲:“只不过通行证这东西,我说你有,你就有,我说你没有,你就没有,明白吗?” 男鬼回过味来,讨好道:“鬼差大人,有话好商量。” 柳常青说:“我要你帮我个忙。” “小的只是个阴间小鬼,哪有本事帮鬼差办事?” “这事不难,你要听戏就去听,只是要把我们带上。” 第211章:云戏楼 男鬼一听,说道:“您去倒也不难,只不过,这位姑娘她是活人,去那地方怕是不妥吧。” 钟晚问道:“云戏楼是什么地方?” 男鬼见她问,赶紧道:“云戏楼是给鬼听戏的地方,不适合活人去,您要是去了,即便是有鬼差大人跟着,怕也得被那群鬼剥下一层皮来,您啊,还是打消这念头吧。” 钟晚知道这男鬼说的话虽然吓人,但他也是出于一片好意,钟晚这会儿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柳常青看他怎么说。 柳常青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有两个侍女?” 男鬼点头:“确实带了两个侍女来。” 柳常青说:“那就好办了,你将她们召回来,我们扮作你那两个侍女进去就行了。” 听到柳常青这个办法,男鬼吃惊不小,似乎是没想到,一个鬼差居然会愿意扮作他的侍女。 男鬼犹豫问道:“您可是认真的?” 柳常青微皱了眉头:“赶紧的,一会儿开戏了,怕是进不去了。” 见他坚决,男鬼也不敢再多说,赶紧拿出一个金色铃铛,轻摇了几下。 只听那铃声传了很远很远,不一会儿,钟晚就见远处飘来两个纸人。 她们肤白如雪,一身古代仕女装扮,其中一个温婉大方,另外一个香肩外露魅惑至极,两个外貌不同的香艳女子,在那黑暗之中显得诡异至极。 两个纸人一见柳常青,赶紧先向着柳常青行了一礼。 柳常青同男鬼说道:“将她们收回。” 钟晚不知道收回是什么意思,目光炯炯地盯着男鬼。 只见男鬼伸出两手,分别往那两个纸人额间一点,两个纸人瞬间瘪了下去,然后变成薄薄的两张白纸,斜斜的搭在杂草丛上。 这场面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看得钟晚一时之间也忘了害怕。 柳常青走上前,拎起两张人形的纸,然后把其中一个往钟晚背上一贴,钟晚就觉得自己的背上像是压了一个重物,让她瞬间喘不过气来。 钟晚低头一看,只见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之前那个纸人穿的衣服。 钟晚瞬间觉得头皮发麻,感觉像是自己披了张人皮在身上。 她变了样,那柳常青呢? 钟晚扭头一看,没看到柳常青,只看到男鬼身旁,站着一个穿着暴露的侍女,正冷冷的看着她。 “你是柳常青?”钟晚试探问道。 化作侍女的柳常青点了点头,道:“无需惊讶,只是障眼法而已,小心背上的贴纸,如果掉了就会现形。” 听他这样一说,钟晚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部。 触感一片温热,她像是摸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体温。 钟晚心里有些膈应,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发现她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只不过是外貌变了而已。 钟晚明白了,柳常青这招,就跟之前卫君南帮她变脸是一个意思,都是借着外物的障眼法而已。 一切准备就绪,男鬼带着两人往前走去。 男鬼走在中间,钟晚和柳常青缓步跟在他的身后。 或许是顾及钟晚,男鬼走得到也不快,勉强是钟晚能跟上的速度。 没走多久,就见前方出现了一栋尖顶旧楼。 望着那尖顶,钟晚一下回想起来。 这尖顶旧楼,就是差点把她戳成肉串的那个! 回想起只见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钟晚看着那尖顶莫名的有些排斥。 她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跟在男鬼身后往那旧楼走去。 旧楼有七层之高,越往上面积越小,说是一栋楼,到不说是一座塔还更为贴切。 这楼没有点灯,黑漆漆的矗立在黑暗之中,每间窗户,都像是巨兽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的钟晚。 不知走了多久,男鬼忽然停下,钟晚和柳常青也跟着顿足。 钟晚稍稍抬头往前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 路的两旁立着两个石像。 石像雕刻的是两只袒胸露乳青面獠牙的恶鬼。 左边这石像双目瞪圆,面露凶相,一条长长的舌头往外伸着,垂在腰间。 右边这石像双眼微眯,嘴唇紧抿微微向下。钟晚仔细一看,原来这石像的脸上是两种神情,上半张脸在笑,下半张脸在哭,十分具有戏剧色彩。 男鬼从包里掏出一个令牌,走上前,放在左边那石像的舌尖处。 只见那石像忽然动了,他舌尖微向上一卷,石头做的舌头却十分柔软,沿着那令牌的底部往上一舔,竟然就将那令牌吃进嘴里去。 不过一秒,那令牌就被他吐了出来,落在了男鬼的手心里。 石像恢复原状,他的两眼闪烁着绿色光芒。 男鬼去到右边的石像前,他将令牌举至石像面前。 右边的石像动了,原本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忽然一下睁开来。 石像的眼里并非是眼珠,而是两个很小的小鬼,正在石像的眼眶里蹦来蹦去,随后,他们伸直了两手往前一扑,就像盖章似的,令牌上就出现了四个极小的手印。 盖下手印后,右边的石像将眼睛缓缓闭上。 钟晚在后看得连连惊叹,这算是过关了吧? 幸好这两个石像只检查领头的人,要是检查她和柳常青,怕是直接就露馅了。 男鬼给柳常青和钟晚递了个眼色,然后抬步往前走去。 不过几步之后,男鬼忽然在钟晚眼前消失了。 眼前只剩那栋漆黑诡异的旧楼,钟晚懵了,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她下意识去看柳常青。 “这里就是结界边沿,进去后四周都是鬼,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冲动,跟紧我。” “嗯。” 柳常青牵起钟晚的手,带她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钟晚只觉得有一层很冰很凉的东西,盖在了她的脸上。 钟晚呼吸一滞,两眼不自觉地闭上了。 面上的遮盖感消失的瞬间,熟悉的唱音传入了钟晚的耳中。 她睁眼一看,之前那老而诡异的旧楼,已经变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灯火通明的戏楼。 戏楼的内厅堂很高大,满目璀璨灯光把一切照得光亮。 价值不菲的红木柱子,蔚蓝的牌匾上镶满了墨绿色的玉珠,窗上一排排精致的雕花,还有依靠着围栏,穿得花花绿绿的漂亮姑娘,她们互相调笑着,挥舞着手里那娟细的手绢,手绢上的香粉纷纷从二楼洒下,落在了一楼的看客身上。 这里不像是鬼楼,倒像是仙境一般。 女子年轻美艳,男子帅气英俊,眼前的一切瞬间迷了钟晚的眼,她整个人都有些飘然起来。 第212章:逃命要紧 钟晚就这样看着,都觉得一阵面红耳赤。 她往柳常青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鬼不是都长得很吓人吗,为什么他们这么好看。” 柳常青轻笑道:“鬼是由人变的,人人爱美,鬼也不例外,只不过,活人见到的鬼一般都是在阳间,他们被阳气压制,变不出好看的样貌,而这里是鬼道士的结界之内,相当于阳间的鬼界,他们自然会把自己变成最好看的样貌。” 钟晚点了点头:“懂了。” 男鬼已经入座,向着二人招手:“快过来。” 钟晚和柳常青对视一眼,并肩去了男鬼身后。 因为两人扮演的是侍女的角色,如果坐在男鬼身旁就太突兀了,所以只能站在男鬼身后。 只不过,站着也好,钟晚更方便打探四周。 只见一楼大厅里坐着的都是男人,他们的身后几乎都跟着两个纸人做的侍女。 钟晚奇怪道:“为什么这里都是男人?” 男鬼听到她的嘀咕,解释道:“男女不同座,女子都在二楼。” 钟晚仰头望去,只见依靠在围栏旁的那些女鬼身后,都跟着两个面容英俊纸人。 钟晚看着看着,不自觉地露出一副羡慕的神情。 柳常青将她这表情看入眼中,目光骤冷。 钟晚收回视线,幽幽的叹了口气。 别的女人死后还能搞两个帅气的纸人陪伴,如果哪天她死了,就得永远跟柳常青搭伴,这样一想,钟晚觉得自己有点亏啊,好歹别人都是两个,她却只有一个。 “柳常青,你说我死后当你的阴宅夫人,这话还算数吗?” 柳常青顶着那张妖艳女子的容貌,眉梢一挑,反问道:“怎么?” 钟晚试探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像她们一样,搞两个纸人来伺候我?” 柳常青冷笑一声:“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看吧,果然是这个结果。钟晚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四周忽然一片欢呼,钟晚抬头看向戏台。 只见一妙龄女子穿着一身戏服出场了,只不过,她的脸上带着一张木制的诡异面具,让钟晚难以看清她的面容,无法确定现在在台上的是不是丁莎。 钟晚只好求助柳常青。 柳常青看了看四周,让钟晚跟着他。 说完,他转身就走,钟晚赶紧跟上。 两人把那男鬼扔在一楼,然后往二楼走去。 钟晚不清楚柳常青的计划,只能紧紧的跟着他,顺便小心的保护着自己背上的纸人,就怕不小心掉落显出了自己的原样。 柳常青上了二楼,脚步不停,一直走到二楼的最末尾处,他才停了下来。 四周都是来听戏的鬼,这末尾处位置不好,所以还算是个比较清净的地方。 钟晚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柳常青伸出纤纤玉指,往楼下一指:“看着。” 钟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原本坐在楼下,正在磕着瓜子的男鬼,忽然浑身一僵,他将手中的瓜子一把丢在身旁,然后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台上走去。 四周的鬼正听戏听得津津有味,到没人注意到这个忽然走向戏台的男鬼。 钟晚看明白了,柳常青这是打算利用那个男鬼去揭唱戏的女人的面具。 果然下一秒,男鬼两手一撑翻身上了戏台,脚步往前一跨的冲到女人面前,抬手将女人的诡异面具一掀,露出了一张钟晚熟悉的面容。 是丁莎! 钟晚一下兴奋起来:“是她!” 情绪激动的不只是钟晚,还有在场的所有听戏的鬼。 因为男鬼上台揭开丁莎的面具,丁莎嘴里的曲调忽然就停了,无论台下的鬼如何催促,丁莎就只愣愣的站在台上,怎么都不再开口。 听戏的鬼见丁莎不唱了,全部把怨气发泄在那男鬼身上,他们凶相毕露,全部向着台上的男鬼扑去。 柳常青将手收回,男鬼蓦然恢复清醒,他见所有鬼都向他扑来,赶紧抱着头四下躲避。 男鬼:“怎么了!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打我!” 钟晚来不及同情男鬼的遭遇,赶紧和柳常青一起往楼下冲去。 多次的合作让钟晚明白了柳常青的计划,他是想趁乱把丁莎从群鬼中救出。 钟晚冲到台上,拉起丁莎就跑。 柳常青在二人身后,护送着她们往大门处冲去。 “跑了跑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在那!大门那!”群鬼一听,全部转变了目标,向着钟晚三人扑来。 柳常青一把将钟晚推出楼外,反手将背上的纸人扯下,恢复了他原本的样貌。 他把青峰剑招出,露出鬼相,转身直面群鬼,用那泛着寒光的青峰剑直指群鬼冷言道:“不怕死的就来!” 群鬼的身影蓦然一停,惊恐的打量着柳常青。 “鬼……鬼差?” ……。 钟晚拉着丁莎不停的往前跑,她不敢停下,只有她和丁莎离开这里,柳常青才能找机会脱身。 丁莎还没能恢复神智,只能呆呆地被钟晚拖着往前跑。 钟晚无奈道:“丁莎啊,你不是给你奶奶唱戏吗,怎么跑到鬼楼来了?” 丁莎没有回答。 两人往前跑,穿过那层冰凉的薄膜,前方就是那两座诡异的石像。 不知为什么,钟晚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因两座石像翻了个面,他们原本是面朝野外,如今,他们居然面朝着旧楼。 两座鬼雕像,直直的盯着钟晚和丁莎。 第213章:诡物群集 “逃不掉。” “去死吧。” 一左一右两座石像,突然开口说道。 钟晚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她和丁莎已经穿过结界,站在这里根本看不清结界里云戏楼的情况,所以,钟晚也不知道,柳常青现在怎么样了。 两座石像太过诡异,钟晚不敢硬闯。 就在钟晚绞尽脑汁思考逃出办法的时候,丁莎突然咿呀咿呀的唱了起来。 四周阴暗,夜风阴森。女子幽幽的戏声缓缓扩散开来。 钟晚担心丁莎这样唱,要么把鬼道士招来,要么把山林野鬼招来,赶紧伸手就去捂丁莎的嘴。 “别唱了!”钟晚厉声道。 丁莎双目失神,薄唇仍旧一张一合。 钟晚忽然想到柳常青的话,只有丁莎认识的人才能把她唤醒。 可是,钟晚只知道这点,压根没问柳常青唤醒丁莎的办法。 钟晚只能尝试着,喊着丁莎的名字。 毫无效果,丁莎的手上脚上,开始做着钟晚看不懂的姿势。 钟晚急得不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旧楼,柳常青还没出来。 钟晚想着,如果因为丁莎的事把柳常青害死了,她会自责得杀了自己的。 看着神智不清的丁莎,钟晚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恨意。 啪的一声,她抬手给了丁莎一耳光。 “丁莎!你给我醒醒!” 丁莎的脸被钟晚扇到一侧,她浑身一顿。 钟晚一看有戏,赶紧握住她的双肩摇晃着:“醒过来!丁莎!你不是还要给你奶奶唱戏吗!” 丁莎将头正了回来,她的脸颊红肿,直勾勾地看着钟晚。 钟晚激动地嘴唇轻颤,正想问她是不是醒了的时候,丁莎又开口唱了起来。 两行清泪从丁莎眼中流下。 她一边唱,一边哭。 钟晚知道,丁莎恢复意识了,只是她仍旧控制不住她自己的身体。 钟晚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把丁莎控制住了。 丁莎现在是鬼,如果钟晚用法器拍丁莎,是不是就能把丁莎带走? 时间不等人,朱茉还生死未卜,钟晚不再犹豫,拿出手机对着丁莎。 丁莎知道钟晚手中是鬼差的法器,两眼一闭似乎认命,泪水在她脸上流淌而下。 白光一闪,丁莎被钟晚收入法器之中。 钟晚把法器放入包中,转身看着那两座诡异石像。 正当钟晚提气打算硬闯的时候,身后忽然刮来一阵飓风,直接把钟晚整个吹翻在地。 钟晚趴在地上,感觉背上有一道道凉风袭过,吹得她后背泛冷。 钟晚抬头一看,只见无数游魂怨鬼争前恐后的从戏楼里跑了出来。 他们面露惊慌,再也难以维持之前在戏楼的翩翩公子妩媚佳人的外貌,每一只鬼都显出了他们原本的青白鬼相。 两座守门的石像伸长了舌头,睁大了鬼眼似乎打算阻拦,但这些从旧楼里跑出的游魂野鬼就跟逃命似的,哪怕手被那石像扯断了,哪怕身子被削去了半边,都不管不顾了,发了疯似的往外跑,全部跑到那野草地里然后就消失了。 钟晚看了半会儿,没看到柳常青的身影,急了,也顾不上害怕了,伸手拽住一只鬼的小腿就问:“看到鬼差没有?” 那鬼根本没心思回答钟晚,使劲挣扎。 钟晚也发了狠,两手一抱,将他的小腿死死抱住,不容他挣脱。 钟晚狠,那鬼更狠。 他竟然反身过来,用他自己的鬼手朝着自己的小腿处使劲一抓,只听咔擦一声,那鬼竟然用自己的鬼手,砍断了钟晚拽住的那条腿。 他得了自由,瘸着一条腿就往前跑。跑到两座石像之处又被石像削去了另外一条腿,他也没回头看上一眼,像个木棍似的,在空中上下蹦跶了几下,然后消失了。 钟晚低头一看,手里还握着那鬼的小腿,顿时心中一恶,把那腿扔到一旁。 那条独腿落地后瞬间动了起来,像长了眼睛一样,追着那鬼的身体而去。 什么东西能让这些鬼怕成这样? 钟晚心乱如麻,看着四周的群鬼逃命,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场人间惨案。 柳常青在里面屠鬼? 还是里面来了一个让鬼怕得屁滚尿流的恐怖东西? 当即,钟晚两手一撑,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要去找柳常青,不管是哪种结果,她都不能把柳常青一个人扔在这里。 群鬼外逃,钟晚逆行。 无数游魂野鬼从她体内穿过,每穿过一次,钟晚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冰冻了一次。 一次两次,她还能忍,次数一多,钟晚的身体就产生了不良反应,开始剧痛起来。 她的步伐渐渐缓慢,冷得只能抱紧自己的胳膊。 虽然如此,但钟晚的脚步没有停过一刻,她拖着逐渐僵硬的身体,往戏楼走去。 逃出的游魂野鬼渐渐少了,后头跑出来的,就是那些跟在游魂身旁的纸人。 游魂无形纸人有形,他们一窝蜂的从结界涌出,钟晚毫无防备,被他们撞倒在地。 纸人跟那些游魂一样,都是逃命似的往外跑。 他们是纸做的,本来就没有心,见钟晚倒在地上就跟看不到似的,直接一脚踩在钟晚的背上,踏着钟晚的身体而过。 纸人是照着人的比例而变,重重的一脚踩在钟晚背上,内脏挤压,钟晚噗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五脏六腑剧痛,钟晚痛得难以忍受,整个人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一脚,又一脚。 钟晚两眼发黑,每次即将晕过去的时候,她都死死的咬紧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还得去找柳常青,钟晚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抬起手腕,两眼模糊的看着自己的手镯,心头默喊着陈静姝的名字。 只见墨玉手镯闪烁了两下光芒,似乎在回应钟晚。 钟晚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她的背上又被人踩了一脚。 踩她的鬼似乎很笨,哎哟了一声,往前一扑狠狠的摔倒在地。 这鬼怒气冲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呵斥道:“什么东西……啊,是你!” 他上前把钟晚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说道:“快逃吧,里头打得可凶了,好多鬼来不及跑的都死在里头了!” 钟晚聚神一看,拉着她的正是之前的那个男鬼。 这男鬼或许还不知道钟晚和柳常青阴了他一把的事,所以还好心的劝钟晚快跑。 钟晚有气无力问道:“谁和谁在打?” 这时,旧楼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炸开,又像是天雷降临。 男鬼被这声响吓得浑身一抖,当即松开钟晚转身就跑。 他头也不回的喊道:“鬼道士吃鬼了!!那鬼差也活不了了!!” 第214章:必死无疑 钟晚被他这话,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痛得脸都扭曲了,捂着心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妈的,你才要死了! 钟晚气得暗骂那鬼。 鬼和纸人跑得差不多了,也许还有些没跑出来,就像那男鬼说的,已经被那鬼道士吃了。 钟晚不怎么相信柳常青会打不过鬼道士,可当她低头一看,看到了胸前的骨哨,钟晚的脸刹时就白了。 骨哨怎么在她这里! 钟晚一把将骨哨从脖子上拽了下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看了一会儿她确定,这就是柳常青的骨哨没错。 钟晚慌了,将骨哨重新戴在脖子上。 幸好她没离开,她必须进去把骨哨给柳常青。 钟晚浑身剧痛,根本站不起来,她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爬过了结界。 四周骤变,原本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云戏楼,变得一片狼藉,尖顶已经和楼房断开,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整个云戏楼几乎被夷为平地。 钟晚抬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 她看到了什么? 一黑一黄的两个巨人正在空中激斗!! 其中一个穿着钟晚熟悉的黑色长袍,手里握着那把泛着银光的青峰剑,钟晚辨别出来他是柳常青。 那么对面那个穿着黄色道袍的,则是刚才那男鬼口中的鬼道士。 鬼道士身上无皮无肉,一具发黑的骷髅身体将那黄色道袍勉强撑起,他手里握着一把巨大无比的全黑桃木剑,他正挥舞着那剑劈向柳常青。 柳常青虽然外形变大,但他的身体依旧灵敏,只见那黑色桃木剑如黑光划过,柳常青仰身一躲,就将鬼道士的攻击避过。 鬼道士的骷髅嘴里不停地吐着白色阴气,似乎对于柳常青的闪躲很是气愤,借着心底的这股怒气,他抓住桃木剑再一次凶猛的刺了过去。 柳常青面色冷肃,举着青峰剑一挡,两剑相触发出震耳声响。 青峰剑沿着桃木剑的剑身往下一滑,滋滋滋的雷电声随之响起,紧接着,柳常青手腕使劲儿,直接把那鬼道士手中的桃木剑一把挑飞。 钟晚正看得入神,忽然见到一把巨大无比的黑色桃木剑,从天而下,向着自己飞来。 钟晚脑中一片麻木,她的身体反应更快,像个陀螺一般,往旁连续翻了好几圈,就听到那巨剑插入地面的声响在她身旁响起。 轰隆一声地面震动,钟晚虽然险险避过,但整个人被那气流给震飞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钟晚根本来不及尖叫,下一秒,她就已经落在了柳常青的手心里。 柳常青变得太大,钟晚就像个拇指姑娘一样,躺在他的手心。 钟晚回过神来,一把将脖子上的骨哨扯下,高高举起:“给你!” 柳常青捧着钟晚,蹲下身,将她稳稳的放置一个角落藏好。 随后,他伸出手来打算去取钟晚手中的骨哨。 地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钟晚瞳孔一缩,大叫道:“身后!” 鬼道士趁着柳常青放松的这一刻,一把抽出地上的桃木剑,举着剑狂奔而来,他将那剑对准柳常青的后颈处狠狠刺下! 鬼道士用招狠辣至极,他的剑尖看似对准柳常青,但其实只要柳常青躲开,他的剑尖就会直接刺穿钟晚。 不到一秒之间,柳常青就已看出鬼道士的心思,他不敢闪躲,只能微微侧身,用自己的肩膀替钟晚挡下这一击! 噗的一声,利器穿破血肉的声音响彻天际,柳常青的青血喷出,像突来的暴雨,淋了钟晚一身。 钟晚懵了。 浓烈的鬼气让她感到窒息,尤其她想到这是柳常青的血,钟晚只觉得自己完全喘不过气来。 柳常青眉头紧皱,咬牙忍痛,握着青峰剑转身刺向鬼道士。 鬼道士飞身向后轻松避开,柳常青的攻击落空,他脚下用力,迅速追了上去。 两人再次相斗起来。 原本就处于下风的柳常青在受伤后,应付起鬼道士的攻击时更显吃力。 桃木剑和青峰剑在空中一次又一次的激烈交会,每一次的碰撞都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 钟晚仰着头,在那白光阵阵之下,她呆愣的看着被她高高举起的骨哨。 原本白色的骨哨,已被青血染遍,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血。 钟晚眼神微动,目光从骨哨上,移到了远处又和鬼道士缠斗起来的柳常青身上。 鬼道士虽同样是鬼,但他的桃木剑仍有杀鬼的功效。 柳常青的肩膀被那桃木剑刺穿,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那伤口几乎是个破洞,能从这头,看到另一头的景象。 而那个伤口,随着柳常青的一举一动,正缓缓飘出肉眼可见的黑气。 钟晚不知道那黑气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她能看到柳常青的神情,知道柳常青现在正忍着剧痛在和那鬼道士缠斗着。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样才能帮他? 钟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除了包里的法器,她什么都做不到。 钟晚抓紧骨哨,担忧的看着远处的柳常青。 眼见柳常青越来越虚弱,他甚至难以维持巨大身形。 柳常青的身影忽闪了两下,他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鬼道士阴笑一声,握住桃木剑向着柳常青的心口处刺去。 柳常青眼中寒光一闪,他不躲不避,握紧青峰剑聚力一刺。 噗呲一声,青峰剑刺入鬼道士的腹部,而就当桃木剑即将刺入柳常青的心口处时,柳常青的身形却在一瞬之间,变回了正常身形。 也正因他这忽然一变,才躲过了鬼道士手中的桃木剑,让那桃木剑刺了个空。 鬼道士的腹部被那青峰剑刺穿,他哀嚎了一声,也如柳常青一般恢复常态,随后跪倒在地。 柳常青也好不到哪去,两脚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 钟晚见状,赶紧向着柳常青跑了过去,她心里就想着,骨哨是柳常青的真身,只要他拿到骨哨,这个鬼道士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钟晚跑到柳常青身旁跪下,她将手中握得温暖的骨哨戴在了柳常青的脖子上。 柳常青十分虚弱,两眼微微张着,瞳孔已然涣散。 “柳常青?”钟晚将手放在他的脸上,但柳常青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的眼睛虽然微张着,但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钟晚的手顿时颤抖了起来。 这时,鬼道士蓦然仰天嘶吼了一声。 钟晚以为鬼道士要偷袭,吓得立马扑在柳常青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将柳常青护住。 钟晚等了半晌,没等到鬼道士的桃木剑。 她扭头看去,只见鬼道士跪在地上,正痛苦哀嚎着。 在他的腹部处,有一团七彩的肉球正在砰砰砰的跳动着,只不过那肉球中间破了一个洞,无数白光从那肉球飞出,飞到空中变成了一个个白色人影。 钟晚看着那些人影明白了,为什么这鬼道士要抓丁莎来唱鬼戏。 他就是想借丁莎将这些游魂野鬼吸引来,然后他再饱食一顿,增强自身法力,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误打误撞遇到了柳常青。 钟晚趁着鬼道士还没恢复元气,赶紧把他身旁的青峰剑抱走。 钟晚将青峰剑放在地上,然后蹲着身体,想把柳常青背在背上。 柳常青是个男人,这会儿已经昏了过去,钟晚费了好大力气,都没能把柳常青背起来。 就在钟晚又一次尝试的时候,那边的鬼道士忽然向着她扑了过来。 “吃不了鬼,吃人更补!”他笑得癫狂。 骷髅穿着黄袍,卷起了一阵黑风向着钟晚袭来。 危急之时,钟晚一把将柳常青放倒在地,然后自己两手一张,抱着必死的心迎接着鬼道士的攻击。 第215章:刺杀失败 如果她救不了他,那她就替他去死。 钟晚张大手臂,挡在柳常青身前。 鬼道士尖笑着冲到钟晚面前,停下,骷髅头和钟晚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钟晚瞪大了眼直视着他,眼里毫无恐惧。 鬼道士疑惑道:“你不是人?” 钟晚怒了:“要吃就吃,怎么还骂人?” 鬼道士黑洞洞的眼睛,直直的看了钟晚一会儿。 他突然举起那他锋利的骨手,握成鹰爪挥向钟晚的脖颈,大叫道:“吃你更补!”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钟晚的脖子时,白光一闪,鬼道士就被这白光撞飞出去。 看着凭空出现的女人,钟晚欣喜道:“静姝!” 陈静姝面无表情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钟晚来不及同她道谢,赶紧说:“静姝,你快帮我把柳常青送走。” 陈静姝摇头:“姑娘你走,我对付这鬼道。” 钟晚点头:“好,你小心。” 钟晚返身去背柳常青,陈静姝在旁帮忙,两人合力将柳常青送上钟晚的背。 钟晚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背着柳常青往外走。 鬼道士这会儿的心思已经不在柳常青身上,他见钟晚要走,急得再次冲了过去。 还没近身,就被陈静姝拦下。 两人过了几招,陈静姝和他堪堪打成平手。 鬼道士冷笑一声,将桃木剑召回手中紧握,然后蓄力向着陈静姝刺去。 陈静姝看见他手中的桃木剑,顿时脸色一变,狼狈的闪身躲开。 她这一躲,直接将她身后背着柳常青的钟晚暴露出来。 鬼道士见机向着钟晚扑去。 陈静姝来不及救钟晚,大喊一声:“姑娘小心!” 钟晚下意识的往下一蹲,碰巧躲过了鬼道士的桃木剑。 鬼道士这会儿发了疯般,举着那把桃木剑又挥又砍。 钟晚背着柳常青十分吃力,赶紧把柳常青放在地上,然后往远处跑去。 她回过头来,正见鬼道士高举着桃木剑,对准了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柳常青。 钟晚吓得魂都没了,赶紧冲那鬼道士喊:“你不是要吃我吗,过来啊!” 鬼道士看了看柳常青,又看了看钟晚,嘎嘎笑道:“吃了他,再吃你不迟。” 鬼道士再次举剑,钟晚急了,看见地上的青峰剑,她拿起青峰剑,朝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割! 红红的鲜血飞溅。 钟晚痛得红了眼,她伸长手臂冲那鬼道士喊道:“你过来,你先吃我!” 血香四溢,鬼道士浑身僵滞,他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钟晚。 陈静姝抬手捂住口鼻,神色焦急。 鬼道士亦步亦趋的走向钟晚,他手一松,桃木剑落地。 “香啊,太香了,鬼气混合着人味真是太香了……” 鬼道士看着钟晚,就像是看着一块到了嘴边的肥肉,突来的幸福,让他失去理智,还没吃到钟晚,整个人就已经沉浸在美食的快乐之中。 钟晚看出来了,冲着陈静姝轻轻挥了挥青峰剑。 陈静姝愣了一下,看向钟晚。 钟晚眼眸垂视青峰剑,抬了抬下巴,示意陈静姝。 陈静姝明白了,钟晚哪是等着被吃,她是想让这鬼道士失了防备,然后让陈静姝附身在青峰剑上,等这鬼道士走近后,给他最后一击。 陈静姝点了点头。 钟晚见她明白了,随即把受伤的手臂高高举起,催促道:“快点啊,你不吃吗,不吃我就走了啊。” 钟晚这话,成功刺激到了鬼道士。 他阴笑道:“吃吃吃……吃了我就能做鬼王了!” 鬼道士脚步凌乱的向着钟晚扑去,陈静姝身影一闪,附身在青峰剑上。 钟晚正打算握着青峰剑,向着鬼道士的腹部刺去,就听陈静姝痛呼一声。 青峰剑猛地往下一沉,钟晚差点没握住。 幸好钟晚反应还算快,赶紧两手握剑,才没让青峰剑脱手。 钟晚急道:“怎么了?” 陈静姝似乎忍受着痛楚,说道:“姑娘,这剑里有仙气!” 眼看着鬼道士冲了过来,钟晚来不及多说,呵斥了一句:“不可能,这是柳常青的剑怎么会有仙气!” “静姝,他来了,忍一忍!” 陈静姝要是掉了链子,钟晚不只是没法使出青峰剑的威力,她甚至连青峰剑都举不起来。 陈静姝知道钟晚这会儿十分危险,当即也忍住被仙气刺伤的剧痛,把全身的鬼气渡给剑身。 鬼道士扑向钟晚的一刻,青峰剑白光大盛,钟晚只觉得手中的青峰剑蓦然一轻。 她大喊了一声,然后握住剑柄,向着鬼道士破了个洞的腹部狠狠刺了进去。 噗呲一声,青峰剑又一次刺穿了鬼道士的腹部。 “姑娘,破了他的内丹,不然杀不死他!”陈静姝提醒道。 钟晚一看,鬼道士的内丹想必就是他腹中的那个肉球了。 随即,钟晚握住剑柄翻转一周,青峰剑将那内丹搅碎。 鬼道士仰头朝天,带着巨大的怒气痛苦哀嚎。 陈静姝也忍不住了,惨叫了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从青峰剑上弹飞出去,摔在地上。 钟晚松开青峰剑,去扶陈静姝。 不知是不是钟晚的血味激发了鬼道士的鬼性,他内丹已碎,本该灰飞烟灭。 但是鬼道士仍有力气在身,他握住青峰剑的剑柄,向外用力,就见刺入他体内的青峰剑,被他一点点的抽了出来。 陈静姝虚弱道:“姑娘,怎么办?” 钟晚脸色发白,心一狠,朝着鬼道士冲了过去。 陈静姝见她一股鱼死网破之势,急得大喊:“姑娘别去!” 第216章:你快死了 鬼道士正在往外拔剑。 钟晚猛冲上前,两手握住剑柄使劲往前一推。 原本被鬼道士拉出的剑身,再一次被钟晚推了回去。 鬼道士已到最后关头,再也没有多的力气挣扎,他看到身前的钟晚,他不再管腹部上的青峰剑,高扬骨手向着钟晚的头顶抓去。 钟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青峰剑上,丝毫没有察觉到鬼道士的偷袭。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放在钟晚的手背上,握紧,将青峰剑抽出,举剑往上方一挥。 只听咔嚓一声,鬼道士的手被青峰剑斩断,掉落在地。 钟晚回头望去,柳常青正站在她身后。 钟晚惊喜道:“你醒了?” 柳常青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就听鬼道士呶叫一声,以身贴地向着二人袭来。 柳常青神色一凛,抱着钟晚飞速后退,躲开鬼道士的攻击后,他立马抬腿,照着鬼道士的骷髅头狠狠踹了一脚。 不知是鬼道士变弱了,还是柳常青有了骨哨就变强了,柳常青这一脚,直接把鬼道士的头颅踹飞出去,身首分离。 “死了吗?”钟晚问。 柳常青说:“还差一点。” 鬼道士没了头颅,但他的身体依旧能动,此刻正伸长了手臂,似乎仍想吃掉钟晚。 柳常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招出一道符纸。 他两指夹着符咒,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把符纸往鬼道士的头颅处一扔,符纸瞬间变成一头猛虎,大嘴一张,叼着鬼道士的头颅往天上一抛,然后仰头张嘴,一口吞下。 猛虎肚中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鬼道士的头颅一进猛虎肚中,腾地一声便燃烧起来,不过一会儿,那头就化为了灰烬。 鬼道士无头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变成灰烬,那件黄色道袍失了支撑,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这次死了吧?” 柳常青嗯了一声:“结束了。” 听到他这句话,钟晚浑身一软,瘫倒下去。 柳常青扶着她坐在地上,然后给她治疗手臂上的伤口。 钟晚倚靠在他肩头,奇怪道:“你拿着骨哨就很厉害,为什么要把骨哨给我,你自己留着不好吗?” 柳常青说:“不好。” “为什么?” 柳常青眼眸垂下,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为什么,我要你戴着就戴着,别问太多。” 他的口气有些冷淡,反不如刚才面对鬼道士时他对她的关心。 钟晚不明白,为什么柳常青的情绪转变这么大。 她仰头看他,正好,柳常青也在低头看她。 柳常青错开目光,但钟晚仍旧看到了。 他在恨她? 钟晚眨了眨眼,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抱着她的人是柳常青,而且他还在给她疗伤,他怎么可能会恨她? “柳常青,”钟晚伸手捧着他的脸,面对面,“你恨我?” 柳常青怔愣,随即轻轻叹气。 他握住钟晚的手,无奈道:“胡说八道什么,奔波了一夜不累吗,歇会儿吧。” 一听他说这话,钟晚心道不好,柳常青肯定要把她弄晕了。 果然,下一秒钟晚的眼皮就变重了,不停的往下搭着。 钟晚伸手去掐大腿内侧的肉想让自己清醒,但也被柳常青发现,他将她的手握住,说道:“睡吧。” 钟晚头一歪,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醒来时,已经回到了丁莎的客厅了。 钟晚睡了一夜沙发,浑身酸痛。 她四下看了看,没看到柳常青和陈静姝,猜到他们是离开了。 钟晚站起身来,喊了一声:“丁莎。” 无人答应。 钟晚有些奇怪的推开丁莎的卧室,就见丁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钟晚走近一看,丁莎的身体面色泛青,已经有垂死之象。 钟晚突然想起来了,丁莎的魂魄还在她的法器里,钟晚赶忙把丁莎卧室的窗帘全部拉上,然后打开法器,把丁莎的魂魄放了出来。 鬼道士已死,丁莎也清醒了。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吃惊不小。 钟晚走到丁莎的身体旁,把她翻了个面,看了看她的背,确定背上那道黑符已经消失了,钟晚才让丁莎回魂。 看着丁莎的魂魄躺回肉身,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 丁莎的阳寿还剩一天了。 “丁莎……”钟晚开口,恰好丁莎睁眼,两人四目相对,钟晚顿时哑然。 对于丁莎阳寿一事,钟晚说不出口。 丁莎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她脸上的血色逐渐恢复,看起来十分健康。 钟晚不明白,这么健康的丁莎,怎么会有心脏病? 钟晚在床沿坐下,问道:“丁莎,你家里有什么遗传病史吗?比如,心脏病?” 丁莎摇头,反问:“为什么问我这个?” 钟晚转开视线道:“没事,随便问问……对了,朱茉在哪?” 丁莎奇怪道:“朱茉?她没跟我一起啊。” 钟晚:“没跟你一起?” 丁莎点头:“是啊,放寒假她不跟家人一起,来我这干嘛?” 钟晚震惊了,可是她一想到张月说的话,又有些不确定,于是钟晚拿出手机给朱茉拨了个电话,仍旧是没法接通。 见状,丁莎也有些担心了,但她仍旧确定朱茉没和她在一起。 钟晚打电话这会儿,丁莎正在收拾东西。 她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没事了,我们赶紧回学校,然后去找朱茉,她之前不是说她交了个男朋友吗,没准啊,她和她男朋友换了一个情侣手机号,还没来得及告诉咱们呢,正好,我们这次回去要她请我们吃顿饭,我们也给她把把关,省得她没心没肺的给人骗了都不知道。” “丁莎……”钟晚听着她话里对未来的规划,心如刀割。 “怎么了?”丁莎手上不停。 钟晚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道:“你先别收了,你听我说。” 丁莎愣了一下,点头:“好,你说吧。”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钟晚,满是好奇,似乎在等待着钟晚告诉她什么好消息。 在丁莎这样清明的眼神的注视之下,钟晚感觉自己的嘴压根就张不开。 她得要多大的心,才能对丁莎说出她的死期? 第217章:文字游戏 丁莎本就是个急性子,她见钟晚半天吐不出个字来,笑了:“你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事就说呗,我这个人都无所谓,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钟晚有些烦躁的在沙发上坐下。 丁莎见她这么苦恼,也跟了过来,坐在钟晚身旁问她:“怎么了嘛,你就说呗,是不是关于我的?” 钟晚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丁莎失笑:“还真是?关于什么方面,是不是有人跟我表白?” 说完这话,丁莎自己都笑了起来:“肯定不是,就算要表白也肯定是跟你,你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肯定喜欢你。” 钟晚无奈道:“你别打趣我了。” 丁莎亲昵的搂着钟晚,道:“没事儿,我就胡说八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了……好啦,到底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你知道我这人的性子急,你越是不说,我就越想知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得难受死。” 钟晚过不去的是自己心头那坎,她听丁莎这样说,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你不是回来给你奶奶唱戏的吗?怎么样,唱过了没?” 丁莎皱了眉头,一脸郁闷:“别提了,要不是你来救我,我命都搭进去了。” 钟晚追问:“是不是那鬼道士?你唱戏把鬼道士招来了?” 丁莎苦闷道:“还没唱呢,就把他招来了。我奶奶忌日快到了,你又不帮我,我就去网上找那些像你一样会术法的人,然后就有一个id叫鬼道士的人加我为好友,说他可以帮我把我奶奶招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按照他说的,回老家,找一个废旧的戏楼唱戏,就是那个云戏楼,我还找人帮我搭了一个简单的戏台子,等到傍晚六点的时候,就开始唱。他告诉我,我虽然看不到我奶奶,但是她铁定能听到,我就相信他了,然后六点一到我就开戏了,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后来啊,天一黑我就有些害怕了,再想到你说的傩戏招鬼,我就更唱不下去了,然后就打算收灯走人。” “等我收到最后一盏灯的时候,我突然就看到厅里有一面黄铜镜,那黄铜镜正好对着的是戏台下方,我就看到,好多好多脸色发青的人站在那下头望着我。突然看到这么多鬼,我当时就吓傻了,腿都软了,根本跑不动,然后我看到一个很恐怖的道士来了,他像是吸气一样,张嘴一吸,就把那些鬼吸到嘴里去了。” 钟晚想着,和她猜的没错,那鬼道士就是利用丁莎唱戏帮他引鬼过来,然后他把这些游魂野鬼吃掉,增强自身的法力。 那鬼道士刚才好像还说过一句他想当鬼王,钟晚心头冷笑,像钟馗那样的才是鬼王,那鬼道士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鬼样子,就凭他,怎么当得起鬼王两字? 想后,钟晚问道:“然后呢?” 丁莎遗憾道:“他吃完那些鬼后,我就和他的脸对上,看到他是一具黑压压的骷髅,不知怎么的,我当时心头剧痛感觉喘不上气来,然后就晕了,后来醒过来了,就看见你了。” “你说,你当时心脏剧痛?”钟晚一下紧张起来。 丁莎点头:“是啊,可能太害怕了吧,心脏一下负荷不了。” 钟晚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她想到柳常青说的丁莎的死因,就是心梗。 钟晚不是医生,她对于这方面也不是特别了解,全靠她自己的推测。 算上今天,丁莎还有两天阳寿,钟晚从不把自己摆在上帝的位置,她没有那个资格替丁莎决定她该如何度过最后两天。 即使这个消息十分残忍,钟晚还是想清楚了,她必须把这事告诉丁莎,让丁莎自己决定。 “丁莎,其实你还剩……”骨哨忽然发出亮光,钟晚喉间一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声带,让她无法发声。 钟晚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柳常青居然对她施了法。 丁莎见钟晚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担忧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钟晚喉间蓦然一松:“我没事。” 钟晚再次尝试:“丁莎,你听我说,你还剩……” 还是之前那样,只要钟晚一提丁莎死期的事,她就发不出声来。 丁莎奇怪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钟晚越是想说,她就越说不出口。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钟晚的原因,而是因为柳常青给她施了法,让她无法开口。 钟晚看着胸前发着光的骨哨,想了想,打算把骨哨取下试试。 让钟晚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取下骨哨十分容易,但这会儿,这骨哨的银链子像是和钟晚脖颈处的皮肉连在一起似的,钟晚如果强行取下骨哨,就会扯下一层皮来。 钟晚懵了,她看着丁莎,满眼愧疚。 钟晚无法开口,丁莎更是猜不到她想说什么,还在一个劲儿的担心钟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钟晚只能摇头,哑声说没有。 钟晚十分挫败,情绪低落的垂着头。 丁莎看在眼里,她想了想,回卧室拿来一本字典同钟晚说道:“如果说不出口,你就翻给我看。” 钟晚沉默的接过汉语字典,翻了起来。 丁莎兴致勃勃地坐在旁边,一脸期待。 简单的一句话对钟晚来说如同酷刑。 丁莎毫无所知,只当钟晚在和她玩一场文字游戏。 第218章:下辈子还做朋友 “阳,寿,剩,两,日。”丁莎读出,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 丁莎怔怔地看着钟晚,似乎没回过神来。 她指了指自己,问:“你说我两天后会死?” 钟晚点头。 丁莎失笑:“怎么可能?” 钟晚难过的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两天的时间太突然,任谁都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 丁莎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丁莎猛地站起身来,沉默地回到了卧室,关上门,静静过了两秒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隔着门板传入钟晚耳中。 钟晚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静了下来,又是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开了。 丁莎面容憔悴,两眼通红的看着钟晚。 她平静问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钟晚点头:“你说,我尽力。” 丁莎说:“帮我把我奶奶请上来行吗?” 今天不是鬼节,也不是清明,要把阴间的鬼魂弄到阳间来,实在不容易,钟晚只能说自己试一试。 随后,钟晚给柳常青打电话,想他帮这个忙,帮丁莎把她奶奶弄到阳间来听丁莎唱戏。 柳常青听后,却问钟晚:“你告诉她了?” 钟晚愣了一下,明白柳常青是问她丁莎阳寿的事。 钟晚有些心虚,担心柳常青责怪,硬着头皮说没有。 柳常青冷哼一声,说他就知道钟晚管不住嘴。 钟晚一听也生气了,质问柳常青为什么要对着她施法。 柳常青半是嘲讽半是认真的说道:“你这女人,爷好心救你,你反倒冲我发火,真是不知好歹!你可知道,你朋友如果是个惜命的人,这会儿直接住进医院不走,两天后真让医院给救活了,乱了生死簿惹得阎王大人发怒,到时候,我都救不了你。” 钟晚听出端倪:“你是说,如果她现在住进医院就不会死?” 柳常青严肃道:“生死簿上已定,你我都无法改变,唯一能改生死簿的,除了阴间的判官,那就是阳间的医仙圣手了。” “医仙圣手是什么?”钟晚紧追不放。 柳常青说:“你别管了,凭你二人的本事,还见不到阳间的医仙圣手,所以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这话,柳常青无情的将电话挂断,就连钟晚请他帮忙的事也没给个回应。 钟晚厚着脸皮又把电话拨了过去,柳常青那边就无法接通了。 钟晚明白了,柳常青这是铁了心的不想管这事。 钟晚泄气了,坐在沙发上,只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丁莎的。 要是她不知道这事还好一点,现在知道了,却什么都做不了,钟晚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就像是每次柳常青遇到危险,明明她就在一旁,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一样。 钟晚想着,她要是像柳常青一样,有法力在身就好了。遇到事后,她就不会像个废物一样只知道尖叫了。 “怎么样?”丁莎在钟晚身旁坐下。 她洗过脸,现在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 钟晚摇了摇头,不敢看她。 丁莎并未责怪她,反而笑着宽慰钟晚:“没事呀,我还要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告诉我,可能我会把最后两天的时间都荒废了。” 钟晚问她:“你打算怎么办,要回学校去吗?” 丁莎摇头:“不回了,最后两天我想陪陪我爸妈,我刚才想了想,反正我都要死了,死了去阴间没准就能见到奶奶,但是我爸妈却没人陪了,这几年,我一直因为唱戏的事情跟他们闹得很不愉快,最后两天了,我想陪陪他们。” 钟晚点头:“你自己决定就好。” 丁莎勉强笑着:“我知道,你看着没心没肺,其实很有责任感,经常把一些跟你没关系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但是以后不要这样了,这样活着很累,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路,你就算是神,也没办法让每个人都满意,就比如我,你大老远的跑来救我,哪怕最后我还是难逃一死,但我心里已经很感激你了。” “丁莎……”钟晚听着她的这段话,心里内疚感更重了。 她没能说出口,其实一开始她只是想来救朱茉,并不是专门为了救她来的。 “好啦,趁着天没黑,你回学校去吧,”丁莎开朗的笑着,“不是我不留你,实在是我时间不多,我想回我爸妈那去了。” 钟晚明白,丁莎很想见她父母,这会儿也只是强撑着和她说上几句。 随即,钟晚背着包跟丁莎告别。 两人都知道,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了,所以在说再见的时候,两人的眼睛都是红通通的,但是她们都忍住了,没有哭出来。 钟晚转身离开,赶着时间返回学校。 丁莎的家乡离学校很远,钟晚在路上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张丁莎和她爸妈的合照。 他们一家人围着丰盛的餐桌,脸上都笑盈盈的。 看着丁莎父母脸上的笑容,钟晚知道,丁莎没有把她的事告诉他们,她选择了隐瞒,只为跟她父母快乐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这张照片后一天,钟晚又收到了丁莎的消息。 钟晚打开一看,仍旧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台上唱戏的丁莎,还有两个是丁莎的父母,他们坐在台下认真听着。 在丁莎爸爸身旁,还放着一张无人坐的空板凳,钟晚猜,那板凳是留给丁莎奶奶的。 钟晚心里舒坦了些,真好,至少丁莎在最后还是唱给她奶奶听了,哪怕她奶奶没有听到。 钟晚正把手机合上,忽然觉得不对劲。 丁莎和她爸妈都在照片里,那么是谁给她们拍的照片? 钟晚又把那张照片打开,仔细看了一遍。 这回,她有了新发现。 就是那张空着的板凳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很模糊很透明的人影。 钟晚给柳常青发了条短信,问他,他是不是把丁莎奶奶带去阳间了。 过了半晌,柳常青回了个嗯。 钟晚笑了,给他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过去,还附带了一句柳大爷真好! 不出意料,柳常青给她回了个骷髅的表情过来,意思就是让她滚远点。 钟晚这会儿正替丁莎高兴,也不管柳常青是不是在骂她,反正,她就是高兴。 到了夜里,钟晚正躺在酒店的床上休息。 忽然,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一下。 钟晚猛地睁开眼来,看着黑暗之中,发着亮光的手机。 钟晚就这样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不想看消息,似乎只要不看有的事就不会发生。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钟晚没办法,还是起身拿过手机接通了。 她喂了一声,声音嘶哑。 柳常青在电话那头说:“你朋友走了。” 钟晚:“嗯。” 柳常青说:“心梗,我接的她,你要来送送吗?” 钟晚攥紧了被单,哽咽道:“不用了,你对她温柔点,别像对我那样暴力。” 柳常青嗯了一声,就打算挂断电话。 “等等。”钟晚说道,“你帮我跟她带句话,就说……下辈子我还想和她做朋友。” 柳常青愣了一下,轻笑道:“你没有下辈子了。” 气氛原本还挺伤感的,钟晚一听柳常青这话,顿时就被他气笑了,骂了一句让他滚。 柳常青呵呵笑了几声,就把电话挂了。 四周安静下来,窗外驶过一辆汽车,轰隆轰隆几声,随后远去。 钟晚依靠着床头,松开被单,手心里全是汗水。 她打开手机信箱,看到了丁莎死前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是一张四人合影,那是大学刚开学时,第一次寝室聚餐所照的照片。 照片上的四个人,你挽着我,我抱着你,都笑得异常开心,每个人心中都有着对美好未来的期盼。 只不过,时间才过了半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钟晚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将手机合上。 黑暗之中,响起一声幽幽叹息。 第219章:钟晚被整 钟晚灰尘扑扑的赶回学校。 才刚到寝室门外,钟晚就听到朱茉的笑声。 她推门一看,里头好端端坐着的,可不是那个她以为失踪的朱茉吗。 朱茉正在看电视剧,回头一见钟晚站在门口,她笑道:“钟晚,你来了啊,我换手机号了,快把手机拿出来记一记。” 钟晚看着她,恨得牙痒。 钟晚原本还以为朱茉被什么鬼东西抓走了,担心得半死,哪知她还真是换手机号了。 朱茉见钟晚阴沉着脸,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立马就不笑了,问她怎么了。 钟晚仰头看了看四周,张月的床铺已经空了。 钟晚拍了拍张月的床,问朱茉:“她人呢?” 朱茉一听她问张月,脸上的笑容转为不屑:“走了,说我们寝室闹鬼,缠着新辅导员给她换寝室了,原本辅导员不想给她换的,她就闹自杀,前两天你不在,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那厉害着呢,把我都吓了一跳。” “新辅导员?”钟晚疑惑道,“杨数去哪了?” 朱茉惊讶道:“你不知道?你不是在跟杨数谈恋爱吗?” “什么?!”钟晚差点扑上去把朱茉的脑瓜子敲开来看看,看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朱茉见钟晚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赶忙道:“等等等等,我给你看。” “看什么!”钟晚这会儿的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 朱茉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嘴里一边说道:“不是我胡说,是贴吧上都传开了,你身为女主角居然还不知道这事?” 朱茉鼠标点击了两下,打开了她们大学贴吧最火的那条帖子。 那帖子置顶加精火爆,各种标注都有,真是一条炸天的消息。 钟晚扑到电脑前一看,只见屏幕正中间放着一张超大超清晰的照片,正是那天钟晚和杨数在食堂,杨数取下眼镜,看她手腕上的手镯的场景。 照片顶上有一条极大的标题,内容是:大学辅导员和绝美女同学的爱情故事。 钟晚皱了眉头,滑动着鼠标滚轮,把帖子往下移动着。 照片虽然只有一张,但是文字内容不少。 编写内容的人对她和杨数十分了解,钟晚平日喜欢做什么,吃什么,这个人都知道。 靠着他对钟晚的熟悉,这人把钟晚和杨数编出了一个男贱女渣的故事出来。 什么钟晚原本有男朋友,杨数明知道这件事,还对钟晚死缠烂打不依不饶,最后成功小三上位,逼得钟晚和男友分手,两人在一起后,还在食堂不顾左右大秀恩爱。 整篇看完,这人把钟晚编成了一个摇摆不定脚踏两条船的绿茶,然后把杨数编成了一个道貌岸然衣冠禽兽,极其不要脸的男小三。 钟晚气得差点吐血。 朱茉在旁看着她的脸色,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个帖子出来后,杨老师就被校长叫去谈话,然后第二天,杨老师就递了辞职信离开学校了,钟……钟晚,你别难过啊,你现在去追杨老师应该还来得及,我感觉得到,杨老师虽然脾气不好,但他肯定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追追追,追个屁啊!!这帖子是谁发的!告诉我,老子要去杀了他!” 钟晚气得发疯,吓得朱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远离钟晚。 盛怒中的钟晚,就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头发根都立了起来。 朱茉见她是真的生气了,试探问道:“你和杨老师真的没什么?” 钟晚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你觉得呢?就算我想,你觉得我身边的那个鬼大爷他能放手吗?还说什么成功上位,我怕就跟我杨数在一起的下一秒,那鬼大爷能直接冲到阳间来把杨数的头拧了。” 想着柳常青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朱茉有些赞同的点点头:“这倒也是。” 钟晚胡乱的骂了一通,发泄了一会儿也恢复了理智。 她坐在板凳上,静静想着。 杨数的脸皮超厚,他没准还给这个帖子点过赞,所以,他应该不是为了帖子辞职,杨数离开,应该是看到钟晚给他写的陈静姝的地址,所以有很大机率,他是辞职去找陈静姝去了。 朱茉见钟晚阴沉着脸不说话,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小晚,你先别急,我认识几个懂技术的朋友,他们应该能帮你查到这个帖子是谁发的。” 钟晚:“真的?” 朱茉点头。 钟晚一下来了精神:“好好好,朱茉,你要是帮我查到了,这学期你的饭钱我包了。” 朱茉腼腆的笑了笑:“你说话算话啊。” 钟晚狂点头。 朱茉话题一转,问道:“话说回来,你和杨老师到底怎么回事?他拉着你手的那张照片是真的吧?” 说到照片的事,钟晚确实有些洗不清。 那张照片就连钟晚自己看着,都十分暧昧。 照片上的钟晚一脸高傲不屑,而杨数低着头看着她的手镯,眼里满是深情。 钟晚自己心里清楚,杨数不是看她,他是透过手镯在看陈静姝,但是只有钟晚有个屁用,得别人都知道才行啊。 但是钟晚又不可能去发帖解释,杨数爱的是个女鬼,不是她钟晚。 这个办法想想都觉得傻逼。 钟晚把大概的事情跟朱茉说了一遍,说完,她让朱茉保密,别把这事说出去。 朱茉听完,也替钟晚喊冤。 朱茉说:“但是没办法,帖子已经发了,杨老师也走了,你解释也没多大意义,等四年过后谁还记得这事。” 钟晚点头:“不解释也行,但是必须把发帖的人找出来,我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我。” 朱茉拍了拍胸道:“放心吧,这事交给我。” 第220章:我喜欢你 当晚,朱茉就联络她朋友查账号去了。 原本的四人寝室,如今只剩钟晚和朱茉两人。 钟晚把丁莎的死讯告诉了朱茉,朱茉心头还有些惋惜。 虽然刚开学那会儿,丁莎对朱茉有些误会,但后来误会解开,两人关系也挺好的,如今突然听到丁莎去世,朱茉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上,朱茉把钟晚叫醒。 钟晚睡得迷迷糊糊的,问朱茉叫她干嘛。 朱茉有些无奈道:“上课啊姐姐。” 钟晚这才想起来了,第二学期都开学好久了,因为她之前请假了一段时间,都忘了自己还得大早上去上课了。 钟晚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道,就算要上课也不用这么早吧,现在才七点而已。 八点钟上课,足足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算加上早餐时间,也还有多余的。 朱茉解释道:“这学期来了一个很严厉的教授,他不许我们带早餐去教室吃,还不许迟到,别看他乐呵呵的,要是碰到他设下的红线,吓死人了。” 大学老师跟初中高中的老师不同,大部分都是学不学全凭自觉。 钟晚当即也没放心上,笑问朱茉那教授怎么吓人? 朱茉帮钟晚抱着书,一边把她往外拽。 两人一边走,朱茉一边说:“那教授看上去上了年纪,头发和胡子都白了,然后就有几个男生没把他放眼里,上课在那玩手机,教授喊了几次,他们都不当回事,然后你猜怎么的?那个教授直接下了讲台,把那几个男生单手从座位上拎了起来,然后丢到地上……” 钟晚震惊了,上了年纪的教授还有这本事? 她怀疑,那教授教训的是班里最瘦弱的几个男生,比如段力,马平那两个。 哪知朱茉说不是,他教训的是体育委员陈华。 “陈华?”钟晚惊了,觉得朱茉有些夸张了,“你没看错吧?陈华身高至少有一米九啊,那老头能单手把他拎起来?” 朱茉瘪嘴,说真的,如果钟晚不信,一会儿去看了就知道了。 钟晚确实不怎么信,但她心里也对这新来的教授有了几分好奇。 钟晚和朱茉去到教室坐下,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问朱茉:“对了,新来的教授叫什么名字。” 朱茉想了想,说:“好像叫谢必安。” 谢必安?钟晚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但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干脆也就不想了。 钟晚趴在桌上无聊的翻着书,有些昏昏欲睡。 很快,上课了。 钟晚迷迷糊糊的趴在桌上,大腿突然被朱茉掐了一把。 钟晚疼得立马坐直了身体,问朱茉干嘛。 朱茉给她递眼色,示意她看讲台。 钟晚往讲台看去。 一个面色白皙俊朗,留着小山羊胡子的老帅哥,正仰头看着她。 老帅哥身材高瘦挺拔,穿着一身白色中山服,手里摊着一个黑色笔记本。 钟晚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笔记本上,脑子晕乎乎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随后,钟晚四下看了看,发现不只是那老帅哥看她,四周的同学也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 见钟晚还没清醒,朱茉小声提醒道:“点名。” 钟晚看着老帅哥手里的笔记本,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赶紧举手,大声喊了一声“到”。 所有人的头齐刷刷地转了过去,看着讲台上的谢必安,似乎想看看雷厉风行的谢必安怎么处置钟晚。 整个教室里的气氛压抑极了,钟晚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谢必安像朱茉说的那样,冲下讲台来拎着她的脖子把她从窗户丢出去。 鸦雀无声之际,谢必安沉吟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接着钟晚的名字继续喊下一个同学的名字。 钟晚松了口气,把手放下,像是捡回一条命似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朱茉早上一副见鬼了的样子,那谢必安的眼神,真的和柳常青的眼神有得一比,都充满了十足的杀气,让人不敢和他对视,要是对上了,真的能让人心生恐惧。 除了钟晚那事,整节课都顺畅的结束了。 看着谢必安拿着教案走出教室,钟晚忽然想起来了。 杨数之前说过,钟晚的成绩原本没法读这个学校,是谢必安给她说情,才让她进了这学校读书。 钟晚之前还想着,等有机会见到谢必安要好好的同他道谢。 如今一看,还是算了吧,她宁愿当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想去谢必安面前受他的气场压迫。 钟晚趴在桌上,唉声叹气。 她面前的灯光忽然被人挡住,钟晚抬头一看,发现是班上的体育委员,陈华。 陈华身材很好,又高又壮,一身小麦色肌肤肌肉线条完美,只不过,老天给了他一副完美的身材,却只给了他一张普普通通的脸。 虽然样貌不出众,但身材给他加分不少,学校里还是有不少女生给他表白。 陈华一直被人热捧,眼光也十分挑剔。 以前钟晚长得普通的时候,陈华一直没把钟晚放在眼里,后来钟晚变得漂亮了,上了校园的校花竞选榜后,这陈华有事没事的就来找钟晚。 钟晚很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所以这陈华一把她缠上,钟晚就烦得不行。 就像这会儿,钟晚抬头一看是他,立马就把头埋了下去。 陈华还当她是害羞,凑到钟晚面前,故作帅气的撩了一下头发后,喊了一声:“晚晚宝贝。” 这一声,差点把钟晚听吐了。 她不想理他,可又担心他赖着不走,于是不耐烦的问了一声干嘛。 陈华见她回应,立马温柔的问道:“刚才那老东西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钟晚眉头扭着一团,闷声道:“没有,你过去些,别影响我休息。” 被钟晚催赶,陈华没了声。 就当钟晚松了口气时,耳旁忽然响起一道幽幽男声:“你现在是不是单身?” “我靠!!”钟晚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脸受惊过度的惨白。 陈华不知什么时候挨着钟晚坐下。 他见钟晚跳起来,伸手过来拉她:“别害怕,是我。” 钟晚气得要死,闪身躲开他的手。 钟晚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倒霉,不知道这陈华是怎么突然把她给看上了。 四周都是同学,钟晚还是想着给陈华留点面子,忍着怒气问他:“陈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陈华露出一脸憨笑,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知道,你之前和杨数在一起,所以我也一直忍着没问你,现在他走了,所以你和他分手了是不是?那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陈华声音不小,粗声粗气跟个扩音喇叭似的。 不知他说到哪一句的时候,四周忽然静了下来,当他整段话说完时,四周一片哗然。 钟晚绝望极了,只觉得自己真的洗不清了。 贴吧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如今又来个陈华,这算什么,变美后的罪孽吗? 朱茉站在教室门口,同钟晚隔空相望,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无语。 第221章:为了爱情 朱茉性格内敛,不善于在很多人面前发言,这会儿见钟晚被陈华缠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帮钟晚解围。 朱茉故作大声,声音有些发抖:“钟晚有男朋友,不是杨数,你别胡说八道。” 陈华不信,看向钟晚求证。 钟晚点头,说是的。 全班同学都看着呢,钟晚本人都这样说了,陈华也不好多说,自己灰溜溜的回到最后一排去了。 开春了,天气回暖。 下课后两人手挽手回寝室,朱茉提议沿着湖边走走。 湖边风景不错,路旁还是一排花圃。现在正是春天,那里的花应该开了不少,钟晚这样一想,也就同意了。 两人沿着湖边小路散步,朱茉正在猜测究竟是谁在贴吧上污蔑钟晚。 忽然,前方扑通一声,似乎有人落水了。 钟晚和朱茉脚步一顿,皆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起向着声响处跑去。 正要靠近的时候,两人隐约听到前方有个女生尖着嗓子说话。 女生说:“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还不是看在你那张脸的份上,你现在脸没了,你以为他还管你的死活?我告诉你,他吃的用的都是我的钱,跟你,就是玩玩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听到这话,钟晚心里明白了,又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等钟晚和朱茉跑过去后,那女生已经离开了。 朱茉看了一眼湖水,惊呼道:“快快快,救人!” 钟晚扭头看去,只见湖里有个女生上下浮沉,她似乎没有多大力气挣扎了,整个头顶几乎被湖水淹没,半天浮不上来。 朱茉不会游泳,急得在那四下求救。 但这会儿正是大中午的,很多人都去食堂吃饭了,这条小路除了钟晚和朱茉,再也看不到第二个路人。 钟晚脱去外套和鞋子,让朱茉帮她拿着手机,然后就下了水。 朱茉心一紧,去拉她:“你会不会游泳?” “勉强会。”钟晚应了她一声,然后就往落水女生游去。 落水的女生一动不动,钟晚过去,用手肘托着她的脖子就往回游。 钟晚没下水救过人,这个办法还是她之前在电视上看见的。 落水的女生身上穿着外套,整个身体沉得很,钟晚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拖到岸边,然后由朱茉接手,把那女生拖拽上岸。 “妈啊,鬼啊!”朱茉忽然一声尖叫。 钟晚两手正在使劲往岸上爬,她忽然这一叫,吓得钟晚再次落水。 朱茉伸手去拉钟晚,嘴里一边说道:“钟……钟晚,快,你快上来,我们快走。” 钟晚不知道是什么把朱茉吓成这样。 但她很明确知道,落水的女生不是鬼。 所以,钟晚被朱茉拖上岸后,顾不得休息,赶紧去看落水女生的状况。 她把那女生翻了个面,让她脸部朝天。 这一看,钟晚刹时明白朱茉为什么要说这个女生是鬼了。 因为溺水她脸色发青,最恐怖的是,这个女生的脸像是腐烂了一样,脸上坑坑洼洼的,全是一些凹下去的洞。 整张脸,全部烂了。 甚至让人看到她的这张脸,都会忍不住想,这个人竟然还活着? 想归想,但钟晚确定,这个女生不是鬼,是个活人。 见女生还有一口气,钟晚让朱茉赶紧打急救电话,然后自己趴在女生身上,也顾不上恶心,一遍又一遍的给她做人工呼吸。 没过多久,急救车来了,学校的领导安保都来了,还有不少人围观。 钟晚因为救人这事,又上了贴吧热搜。 不过这一次,舆论逆转,都说钟晚长得好看心还善良,校花的位置应该留给钟晚。 当朱茉把这事告诉钟晚的时候,钟晚压根没放在心上,只问朱茉,之前发帖的那个人查出来没有。 朱茉立刻道:“找到了,这人你也认识。” “是谁?” “张月。” 钟晚刚听到的时候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合情合理。 张月一直找杨数申请调换寝室,但是每一次都被杨数打发回来,她又见钟晚和杨数的关系好,所以她讨厌钟晚,也连带着讨厌杨数。 朱茉问她,要不要去找张月算账? 钟晚想了想说:“算了,反正现在也不在一个寝室,没那必要,以后不联系就行了。” 朱茉很替钟晚打抱不平,但钟晚自己都不打算追究,朱茉也只能算了。 过了没多久,之前关于钟晚和杨数的那条帖子不知道被谁删了,朱茉猜是学校觉得影响不好,所以找人处理了。 周末到了,朱茉回家去了。 钟晚原本也打算回去,但想着钟柔这两天不待见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回去触那个霉头,索性就留在了寝室。 这栋宿舍留在的人不多,钟晚算是其中一个。 夜里,钟晚正洗漱完打算上床睡觉,寝室门忽然被人敲响。 钟晚一边问是谁,一边上前开门。 门一开,站在门外的女生把钟晚吓了一跳。 她戴了一张笑脸面具,在走廊幽暗灯光的照射之下,显得十分诡异。 女生开口道:“钟晚,求求你救救我。”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的抱着钟晚的大腿不放。 虽然女生戴了一张面具,声音有些闷沉,但钟晚还是听出来了。 落水的这个女生,居然是田小梦! 第222章:田小梦归心 钟晚想去掀开她的面具,又不敢。 田小梦见钟晚不回话,绝望得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给钟晚道歉,说不该那样对钟晚,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得到那个面膜后,就像控不住自己的思想了,看谁都觉得不如自己。 她说她现在已经改了,不会再犯错了,求钟晚用法器把她脸上的鬼气收了,她宁愿变回以前那张普通的脸,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 钟晚四下看了看,把田小梦一把拉入寝室。 关上门后,钟晚问她:“钟柔呢?她怎么样了?” 看到田小梦这样,钟晚下意识的就想到钟柔。 这段时间钟柔一直和她怄气,所以钟晚也没和她联系,如今看到田小梦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钟晚才觉得害怕起来。 田小梦一听她问钟柔,哭得更伤心了:“别提了,就我变成这样子,钟柔她一点没变,还是和之前一样漂亮。” 钟晚听后,暗自松了口气。 随后转身去拿法器,打算帮田小梦把脸上的鬼气除掉。 钟晚让田小梦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田小梦照做。 看到田小梦的那张脸后,钟晚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她知道这样会让田小梦难过,但是钟晚压根忍不住。 实在是田小梦的脸,烂得比之前更厉害了,或许是被那湖水泡过的原因,她现在的脸上不止是有坑,甚至还多了很多小肉球,就这挂在脸上。 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全部毁了,就连她的嘴唇也腐坏了,一边高高肿起,往上翻着,露出嘴下的牙齿,一边又像没了皮肉一样,往下凹陷,紧紧的包在牙龈上。 真的是,惨不忍睹。 钟晚问她痛不痛? 田小梦摇头,说不痛,但是奇痒无比,她之前忍不住,挠了额头几下,竟然让她挠下一层皮来,她被吓了一跳后,再痒都只能忍着了。 钟晚听后也不再耽搁,赶紧拿出法器,对准田小梦,像给她拍登记照一样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法器白光一闪,田小梦忽然尖叫起来。 “痛!好痛!” 田小梦倒在地上,就像孩子发脾气一样,不停打滚。 钟晚没有帮人驱除鬼气的经验,这会儿也不知道田小梦怎么了。 担心她把自己的脸抓掉一层皮,赶紧用布绳将她的两条手腕绑了起来。 田小梦挣扎得很厉害,两条腿在空中乱踹。 尽管钟晚有所准备,但仍旧被田小梦踹到两脚。 钟晚绑住田小梦后,累出了一头的汗。 她唏嘘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地上还在不停哀嚎的田小梦,钟晚也有些着急了。 因为刚才她在绑住田小梦手的时候,钟晚闻到了田小梦脸上有一股烧焦的气味。 钟晚失了主意,只好求助柳常青。 柳常青来得很快,似乎钟晚闯下什么祸事一样。 他一现身,来不及同钟晚多说,直接在田小梦身侧蹲下,看了看她的脸后,柳常青才对钟晚说道:“找个碗来。” 钟晚翻了翻柜子:“没有碗,杯子行吗?” 柳常青点头:“也行,盛点水。” 钟晚按照柳常青的吩咐照做,把装满水的杯子递给他。 柳常青召出一道符纸,让那符纸燃烧,然后丢进杯子里。 只见那燃烧着的符纸遇水后,瞬间熄灭,杯子里的水就变成了红色。 柳常青将杯子拿高,从上而下,将那红色的水全部浇淋在田小梦的脸上。 咔滋一声,像是柴火被水浇灭的声响。 原本生不如死阵阵哀嚎的田小梦,一下就安静下来。 躺在地上像是失了半条命。 钟晚在旁看得心有余悸,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问柳常青,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她用错了方法。 柳常青把杯子放好,说道:“方法没错,只不过,这个方法只适用于刚接触鬼气不久的肉身,她身上的鬼气存留太久,已经侵蚀了她的身体,和她体内的魂魄连在了一起,所以你强行驱鬼气,就相当于是把她的魂魄硬生生地从她体内抽出,所以她才会剧痛无比。” 听后,钟晚问:“那现在呢?” 柳常青说:“我已用一道符纸将那鬼气和她的魂魄分离,你再照着之前的方法做一次就行。” 钟晚一听,赶紧拿出法器对着田小梦拍照。 田小梦或许是想到刚才的痛苦,这会儿有些杯弓蛇影,见那白光一闪,整个人因为恐惧不停的颤抖起来。 但和上次不同,这次一拍,一团浓浓的黑云从田小梦的脸上飞出,然后被法器吸了进去。 田小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恢复了她原本的样貌。 虽然不明媚惑人,但也算得上清秀。 只是她额头那里,之前被田小梦挠过,留下了一块难以修复的疤痕。 虽然破了相,但相比她之前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已经好上太多了。 钟晚上前给她松绑,田小梦躺在地上,满头大汗。 她怔怔地看着钟晚,问道:“我的脸好了吗?” 钟晚点头,苦口婆心道:“好了,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傻事了,你原本就挺漂亮的,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自己。” 柳常青一向不管闲事,这会儿也难得开口道:“要是再晚上两天,你就会因脸上溃烂感染而死,阳寿未尽却已身死,到时候变成了半人半鬼的妖物,怕是会落到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田小梦经过这件事,心态似乎有所转变。 她挺钟晚和柳常青这样说,也没有半点生气,很诚恳的跟两人道了谢,然后离开。 只不过,田小梦在离开前,她意有所指的看着钟晚说道。 “你如果有时间,去看看钟柔吧。” 第223章:朱骇托梦 钟晚被她突来的这话惊道,问她为什么这样说。 田小梦却摇头,说她只是担心钟柔会变成她这副样子。 钟晚点头应下,田小梦离开。 钟晚关上门,转身就看到柳常青正拿着她书桌上的全家福看。 拍全家福那会儿,钟晚的样貌还十分普通,站在光鲜亮丽的钟柔旁边,就跟个丑小鸭似的。 以前钟晚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她和柳常青在一起了,她下意识的就不想柳常青看到那个时候的她。 出于女生的自尊心,钟晚想去把照片抢回来。 柳常青也不和她争,任由她把照片夺过去,十分小心的放进了抽屉里。 柳常青抱着手臂,看着她在那里慌慌张张,轻笑一声:“怕什么?” 钟晚和他解释,说她不是怕,她只是不想柳常青看到她曾经不好的一面。 柳常青点头道:“你是这样想的,那你妹妹的心思应该也是如此。” 钟晚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常青说:“也没什么,我只是怀疑,她被什么东西利用了。” 柳常青一提,钟晚就想到了那个鬼气面膜的事。 不用柳常青说,她也知道钟柔现在有些不对劲,好像钟柔对自己,总是充满了很大的敌意。 要说之前是因为陈静姝在家里的原因,可现在陈静姝已经去了太陵山,钟柔还是跟之前一样冷着脸,这件事,几乎成了钟晚的心病,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钟柔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现在经柳常青一提醒,钟晚就把目标转到了那个卖面膜的鬼老头身上。 可是,鬼老头已经被押入地府,她想问也没得问。 钟晚问柳常青,他身为鬼差,能不能见到那个鬼老头。 柳常青摇头,说看守恶鬼的是牛头马面,他们这种往返人间的鬼差除非有阎王手谕在手,否则不能轻易出入地府。 钟晚一听,只觉得遗憾,要是当时在鬼差来之前,她让柳常青给她把那鬼老头拷问一番就好了,没准还能问出来一些关于钟柔的事。 不过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柳常青见钟晚愁眉苦脸,伸手把她揽入怀里:“几天没见你了,过来让我亲下。” 钟晚正忧心钟柔的事,柳常青这会儿主动和她亲热,三两下就把钟晚亲得晕头转向,脑子瞬间就懵了。 亲了半会儿,钟晚动了心思,但碍于这里是寝室,她也不好把柳常青留在这儿,只说明天她回家去等柳常青。 钟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她像比柳常青还急,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似乎不该这么主动的。 钟晚在这懊恼,柳常青到很高兴,暧昧的掐了钟晚的腰间肉一把,说他忙完就去,然后就走了。 柳常青身影一消失,钟晚兴奋的扑在床上翻来覆去。 两人明明已经破了那层关系,但柳常青刚才那一下,仍旧能让钟晚面红耳赤。 钟晚关了灯,在床上躺下,整个人还沉溺在和柳常青的甜腻之中,满心欢喜的等着天亮,她就立马赶回家去,好好的收拾一下,等着晚上柳常青回来。 想着明日可能会发生的事,钟晚笑着入了梦。 夜晚,一切静悄悄的。 钟晚躺在被窝里熟睡。 一道微弱的白色烟雾,缓缓地飘入了钟晚的脑中。 钟晚原本还做着美梦,她和柳常青正在家里亲亲我我,忽然,温馨的客厅灯光暗下,四周变暗,身边的柳常青也消失不见。 昏暗的客厅,只留下钟晚一人。 钟晚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所以她在梦中才会对柳常青动手动脚,只不过,四周场景忽然转变,让钟晚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道理说,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正在做梦,那么她是有一定几率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的。 可是现在,钟晚想让客厅的灯打开,她却办不到。 她尝试着让自己醒来,却觉得梦中的自己越来越清醒。 和现实里的清醒不同,这会儿的钟晚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控制不了梦境,又醒不过来。 钟晚站起身来,去到门边,尝试着开门看看。 就在她把防盗门打开的瞬间,门外忽然飘进来一道白色人影。 说是人影,到还把他形容得胖了些,要准确来说的话,飘进来的应该是一根竹竿似的白影。 那道白影进了屋后,就转过身来。 钟晚看到他的一瞬间还没认出他是谁,反倒是他主动开口,喊了一声丫头,钟晚才恍然认出,眼前这瘦得跟竹竿似的游魂,居然是之前对她凶巴巴的朱骇。 钟晚见他从头到脚,一身白色素服,妥妥的游魂的装扮。 钟晚明白了,老师傅已经归天了。 朱骇死了,钟晚还不是太意外,毕竟之前钟晚见过他一面,那个时候,他的状态就十分不对劲,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唯一让钟晚觉得奇怪的是,这朱骇死就死吧,为什么会把死前跟亲人告别的机会用在她这里。 要知道,每一个人死后,都会有一次给亲人托梦告别的机会。 这机会仅此一次,用了过后就相当于和亲人永别了。 丁峰死后给钟晚托梦过一次,所以钟晚知道朱骇是用了托梦的机会来找她。 钟晚问他:“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朱骇说:“我想请你救救莫尘。” 第224章:不许救他 听他这样一说,钟晚的心沉了下去。 她看着面前的朱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问莫尘怎么了。 托梦时间有限,朱骇长话短说。 原来那日,朱骇的老婆和儿子闻了钟晚的血后,就和那三具僵尸一样尸变了。 钟晚和钟柔离开后,朱骇原本是想用符咒将他们二人压制住,但朱骇长年累月面对两具一动不动的尸骸,早就心如死灰,如今一见他们动了起来,就觉得他们还活着似的。 朱骇不忍心,就用自己的血喂养起了两具尸体。 一日复一日,朱骇硬是把自己从一个身形微胖的壮汉,折腾成了现在这副瘦骨嶙峋的样子。 听到这,钟晚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把莫尘怎么了?” 朱骇面露愧疚道:“我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所以就想把我老婆儿子一起带走,哪知道这个时候,你把莫尘那孩子送回来了。” “所以?” “那个道士留下的书里写过,妖物的血液里含有微弱的法力,能压制僵尸的尸气,使他们死而复生成为活人。” 钟晚顿时怒了:“莫长庚对你有恩,他帮你报了杀妻杀子之仇,你居然恩将仇报这样对莫尘!” 钟晚这会儿正在梦中,她即使生气,语气也十分平缓,但钟晚知道,她快要气炸了,哪怕眼前的朱骇对她有恩,但钟晚也忍不住斥责他。 朱骇垂下眼眸,反问钟晚:“如果是你呢?” “我?” “如果变成僵尸的是你的父母,或者是你的爱人,你的亲人,你会怎么选择?你会不会选择伤害别人让他们复活?” 这个问题,钟晚答不出来。 钟晚想了半会儿,心中也有了答案。 她没有资格去指责朱骇,因为如果这事落在她的头上,她也是和朱骇一样的选择。 她宁愿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也会选择牺牲别人,救活自己的亲人。 最关键的是,朱骇的办法成功了没有。 朱骇摇头:“莫尘是半妖,他的血不但没法压制尸气,更是将他们的尸气放大数倍,再加上有你血里的鬼气,更是让我老婆和儿子尸化,变成了飞僵。” “飞僵?”钟晚只知道僵尸,对于飞僵一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 朱骇原本打算同她解释,可就在这时,客厅的灯忽闪了几下,像是梦境即将被打破似的。 梦境被打破,那就意味着朱骇入地府的时间快到了,钟晚也就要醒了。 见状,朱骇来不及多说,只能告诉钟晚,莫尘被他藏在房屋地下,要钟晚看在莫尘救过她一命的份上尽快将他找到,不然莫尘就要活活被闷死地下了。 说完后,朱骇上前几步拽紧钟晚的手,恳求道:“我还想请你帮我给莫尘带句话,就说……” 客厅的灯忽然亮了,朱骇的话还没说完,人就消失了。 钟晚看了一眼刚才被朱骇抓过的手,冰冰凉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钟晚往之前朱骇所站的地方走了两步,发现地上有一张布条,布条上写有四个字——原谅师傅。 四个字皆是血的颜色,红红的,刺眼极了。 钟晚将布条握进手里,她知道,布条上的字,就是朱骇没说完的话。 他想拜托钟晚转述,同时他也是叮嘱钟晚,一定要去救莫尘,不然莫尘会死。 钟晚站了一会儿,客厅房屋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天花板上的泥灰不停的往下掉落,梦中世界一秒崩塌。 钟晚睁开眼来,天亮了,梦醒了。 她的手心里忽然闪烁着红光,钟晚将手摊开一看,刚才梦中的那几个字,此时竟然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四个字比在梦中还要清晰,像是刻在她手上一样。 钟晚叹了口气,这朱骇居然在布条上施了咒,要是她不去救莫尘,手心里的这四个字怕是消不掉了,没准会跟她一辈子。 今后只要钟晚一看到这四个字,就会想起朱骇的请求,就会想起莫尘的死。 如果钟晚狠心一点,她可能就当看不见,可钟晚心软,尤其是朱骇和莫尘还对她有恩,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还是老习惯,钟晚每次单独行动的时候,都会给柳常青汇报一声。 之前每一次,柳常青都同意让她一个人去,唯独这一次柳常青变了。 他非常认真的制止钟晚,不许她去救莫尘。 钟晚以为,柳常青是因为她毁约而生气。 所以她连忙跟他解释,她和莫尘什么都没有,只是因为他曾经救过她,所以她才会去救他。 柳常青听后,叹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至少,这段时间不许去。” 钟晚急道:“再过几天莫尘就死了。” “那也不许去。”柳常青态度强硬,毫不松口。 钟晚语气冷了下来:“为什么,告诉我理由。” 静了一会儿,柳常青道:“我这边出了点事,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没法到阳间来,若是你遇到麻烦,我会来不及救你明白吗?” 第225章:奇怪地谢必安 听他这样说,钟晚松了口气。 她向他保证,一定会很小心,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中。 柳常青见她铁了心的要去救莫尘,有些酸溜溜的问她,如果出事的是他,钟晚会不会像现在救莫尘一样去救他。 钟晚肯定道:“会,哪怕拼了命,我也会去救你。” 听到钟晚这话,柳常青心情好了不少:“爷可不是莫尘那个废物,需要一个女人来救。” 钟晚见他高兴,赶紧捧场道:“是是是,柳大人厉害着呢,那你这是同意我去了?” 柳常青收了笑,认真道:“还是老规矩,保护好自己,能救则救,不能救,就跑。” 钟晚说记住了,柳常青这才松口同意。 电话挂断,钟晚忽然有些不对劲。 柳常青最多只是个男朋友,她怎么做什么事都得给他汇报,感觉怪怪的,柳常青不像她男朋友,倒像是她爹了一样,啥事都管。 钟晚转念一想,柳常青那岁数,当她祖宗都行了,也难怪他们两人的相处会不平等,三岁一代沟,他俩的代沟怕是跟天上银河一样宽了。 钟晚写好请假条,去找新辅导员请假。 因为钟晚之前请假,所以错过了和新辅导员见面的机会。 对于新辅导员,钟晚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男是女,好不好说话她一点都不了解。 钟晚心里还有些忐忑,想着她刚回学校不久,要是新辅导员不同意,她干脆就直接翘课算了。 钟晚拿着请假条,去到教师办公室。 她照着之前杨数的办公桌走去。 待她走近一看,坐在杨数位置上的,居然是谢必安! 而谢必安身旁还站着一个很年轻的女生,钟晚一下懵了,难道她的新辅导员就是这个谢必安? 钟晚看看谢必安,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年轻女生。 钟晚犹豫了,将手中的请假条往包里一塞,转身就走。 她还是翘课吧。 去给谢必安请假,给钟晚十个熊心豹胆她也不想去。 “钟晚。” 天不如人愿,谢必安居然把钟晚的名字给记住了,就在钟晚转身的刹那,谢必安叫出了她的名字。 钟晚打算装听不见,使劲往外走。 谢必安在后头凉凉说道:“下周每天都有我的课,你缺勤试试。” 妈的,这话比圣旨都管用。 就连钟晚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和谢必安才见过几次面,但是她看到他,就跟老鼠遇到猫似的,一见他,打心眼里就很恐惧。 难不成,上辈子谢必安是她的债主,她生来就欠了他的? 迫于谢必安的威严,钟晚只得返身回去。 她生无可恋的站在谢必安面前,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谢老师。 谢必安问她:“刚才手里拿的是什么?” 钟晚想着,反正谢必安都看出她打算翘课了,干脆就直接把请假条拿出来算了。 谢必安看也没看,直接把钟晚的请假条递给他身旁的那个年轻女生。 钟晚的目光,也顺着请假条,转移到了年轻女生身上。 谢必安跟钟晚说,这个女生才是她的辅导员,叫陶桃。 钟晚能不能请到假,得看她的意思。 钟晚震惊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像学生一样的女生,居然是他们新来的辅导员。 陶桃见钟晚看她,腼腆的笑了笑,然后拿着请假条去了别的办公桌,似乎找笔去了。 陶桃一离开,这边就只剩钟晚和谢必安了。 钟晚有些拘谨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跟变成雕像了似的。 谢必安瞧了她几眼,问道:“你身体还好吗?” 他这一问,直接把钟晚问傻了。 她虚岁才十九,又不是九十,怎么开口问她身体不好不好? 钟晚心中疑惑,但问话的是谢必安,钟晚又不敢反驳,只能点头说还好。 她原本以为谢必安问这话,只是没话找话,哪知道谢必安又问她。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钟晚抬眸,打量了他几眼,想着他是不是在把她当傻子一样逗弄。 哪知道,人家谢必安的眼里满是认真,就好像他问的都是十分重要的问题,而钟晚也必须认真的回答他,不能糊弄。 钟晚点头,担心他又问这种奇怪地问题,干脆就说自己身体很健康,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必安听了这话,才像松了口气似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低头下去看着桌上的课本,也没有再和钟晚交谈的意思。 钟晚看着他,觉得这老帅哥真奇怪。 他是教授,她是他的学生,他不问她的学业,而是一直问她的身体状况。 钟晚想不明白,究竟是她听岔了,还是这谢教授就是一个很奇特的人。 钟晚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陶桃已经把请假条审批好了。 直到钟晚拿着请假条离开了办公室,谢必安都没再和钟晚说上一句话,就好像,他只对钟晚的身体感兴趣,别的,都不重要。 办公室的门刚关上,钟晚突然回头往办公室里偷看了一眼。 谢必安坐着,陶桃站着,谢必安正在认真的同她说些什么,陶桃听得认真,看着谢必安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满是崇拜。 突然,谢必安咳嗽了两声,扭头往门的方向看来。 那犀利的眼神,看得钟晚整个人往下一缩。 她蹲在地上,心跳如雷。 经过这一吓,钟晚明白了,她对谢必安的恐惧,真的刻在了骨子里,关键是,她还搞不清楚这份恐惧来源于哪。 第226章:倒霉遇上 钟晚往朱骇家赶。 一路上,钟晚一直用手机百度各种对付僵尸的办法。 什么桃木剑,糯米,黑狗血,鸡血……看得钟晚眼花缭乱。 突然,钟晚看到一条信息。 那信息说的是,僵尸也分等级的,如果说是普通的紫僵,白僵这种,之前所提的用品还能管用。 可如果运气不好,遇到的是什么飞僵游尸,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看到“飞僵”二字,钟晚愣住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老师傅昨天说的就是飞僵。 钟晚郁闷了,只觉得搭救莫尘这事儿更艰难了。 到了距离朱骇家最近的一个小镇上,钟晚发现,小镇所有的商铺都由售卖日常用品变成了售卖棺木钱纸,看到这一变化,钟晚蓦然想起了李姐小区外的就是商铺一条街,能让一整条街全部改卖寿材,那一定是死了不少的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钟晚随意挑了一家店铺,走进询问。 店铺老板说,镇上还没出什么事,是那些村里头的独家独户经常死人,只要一听到野兽嚎叫的声音,然后就会死人。 关键是,死了人还好,但他们身上都没有出现致命的伤口,仅有一些他自己挣扎出来的擦伤,这可就奇怪了。 钟晚想着,如果死者身上没有被咬的痕迹,那就证明,朱骇他老婆真的是飞僵或者等级更高的僵尸,因为从飞僵开始,就不再是以吸食人血为主了,他们能直接隔着皮肉,吸食人的精气,将人活活吸死,最关键的是,飞僵是有一定法力在身上的,他们不怕光也不怕黑狗血,寻常人还对付不了他。 钟晚原本想的是,僵尸怕光,她只要等着天亮的时候去把莫尘救走就行了。 如今看来,那僵尸还不一定是白天出去还是夜里出去,她要救莫尘,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钟晚按着记忆,往朱骇家赶,一路上,她总是能听到广播里放出的哀乐声。 一听这声音,肯定就是哪家在办丧事。 钟晚听着听着就皱了眉头,这深山老林中放这种音乐,对于那两具僵尸而言,不就是最好的吸引源吗? 钟晚正想着,忽然就听到她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野兽的低吼声,哀乐声顿止。 钟晚心中一窒,赶紧蹲下,借着小路边的土坎遮住她的身影。 她稍稍探出头去,往斜上方看了一眼。 只见一栋农家土坯房隐没在几棵巨树之后,透过那树尖的叶子,隐约能看到土坯房的斜瓦屋顶。 办丧事的农家,离钟晚现在所藏之处还是有一定距离。 钟晚稍稍宽心,但她也不敢乱动,因为她不知道,发出那声低吼的怪物会去农家,还是会来到她这。 万籁俱寂,钟晚忍着焦心酷刑,僵着身子蹲在那里。 死亡的斧头就像是在她的头顶悬挂着,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落下来砸破她的头颅。 钟晚静静等着,她在等,等一道声音出现。 心鼓怦怦怦的敲着,忽然,一道小孩的嚎哭声穿透山林,直冲高空。 钟晚心一紧,就是现在! 果然下一秒,孩子的哭声就被一道震天的嘶吼声覆盖,女人开始尖叫,铁质的东西砸落在地劈里啪啦响个不停,有个大嗓门的男人喊了一声:“快跑啊!!僵尸来了!!” 跑,所有人都开始跑。 他们一边尖叫一边逃命。 各种杂乱的声响,在那山林间回荡着。 钟晚也立马从地上起身,撒腿就往朱骇的家跑。 她没有那个本事去救山头上的那些人,她只能趁着僵尸吃人的时候,赶紧跑到朱骇家把莫尘救走。 钟晚一路狂奔,她的耳旁充斥着她的粗喘声。钟晚口渴极了,不停的用舌头润湿自己的嘴唇。 她跑得几乎脱力,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跑过了竹林,来到了朱骇家门外。 朱骇家外墙上的那圈符纸,几乎全被撕毁,就钟晚看来,没有一张完好无损的黄符。 钟晚咽了咽口水,赶紧推门入院。 她回想着梦中朱骇说的,他把莫尘藏在了地下。 可当钟晚推开院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住了。 一条巨型的紫狐闭着眼趴在院中,一动不动。 钟晚关上院门凑上前看了看,紫狐断了一条腿,是莫尘没错。 只不过,眼前的莫尘身形虽然很大,但也瘦得厉害。 他原本一身漂亮鲜丽的紫色毛发,如今也变得暗淡无光,其中还夹杂了不少白色的毛发,看上去极不健康。 钟晚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勉强感觉到一丝上下起伏,钟晚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只是莫尘身形变大,钟晚没法把他救走,她只能去到莫尘耳旁喊他的名字,想着靠声音把他唤醒。 喊了好几声,莫尘仍旧没醒,钟晚不敢太大声,担心把那两只僵尸给招了回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僵尸回到这来的几率变得越来越大,钟晚也逐渐着急了。 她看着莫尘的嘴,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那天在摘星楼的时候,莫尘像野兽一样过来吸她血的样子。 难道要用她的血把他唤醒? 钟晚咽了咽口水,拿起放在院落的一把刀看了看。 然后她一咬牙,朝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道口子。 那刀很锋利,仅仅是这样划了一下,钟晚的手臂就出血了。 她力道控制得很好,只是划破了皮肉让血液流出,还没有到伤到自己无法动弹的地步。 钟晚用另一只手,忍着痛按压伤口,让血液加速往外流。 然后,她去到莫尘嘴边,掀开他的尖嘴,将手臂上的血涂抹在他的牙齿上。 才刚把血抹上去了一些,莫尘的尖嘴就微微一颤。 钟晚心中一喜,赶紧把更多的血抹了上去,然后嘴里不停的喊着莫尘的名字。 莫尘似乎是听见了,他的两只尖尖的耳朵也抖了几下,接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就在钟晚面前睁开来。 “莫尘,你醒了?”钟晚正高兴着,“我要怎么把你变……” 院落外忽然砰的一声,似乎有重物落地,钟晚的话顿止。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落地声响,只不过后一声听起来,明显比前一声更响亮。 两只僵尸回来了! 钟晚看了一眼莫尘,整个人都慌了。 第227章:逃命之路 莫尘似乎刚醒,还没有多余的力气移动。 他用眼神示意钟晚,进屋去。 钟晚会意,赶紧往屋里跑,就在钟晚刚刚将门关上时,两道黑影落在院中。 钟晚捂住口鼻,猫着身在屋中找到布条,将手臂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钟晚靠着墙蹲在地上,她一边打探窗外的情况。 那两具僵尸,正是之前她在院中看到的朱骇的媳妇孙小芳,还有他们的儿子。 让钟晚觉得疑惑的是,孙小芳的儿子居然给孙小芳喊了一声大哥,而孙小芳听到他这个称呼,没有半点别扭,反而十分自然的恩了一声。 只听那孩子说道:“今日你我都已吃饱,这狐狸还吃不吃?” 孙小芳闻言看了他一眼,道:“先留着吧,明日吃不到食物了再吃他也不迟。” 那孩子欸了一声,露齿笑了。 那笑容,就像一个成年人的笑容,看上去十分诡异。 钟晚躲在窗后看得心惊,这飞僵,居然和活人没什么区别,除了他们的脸色微微泛青以外,就从外貌上来看,看不出半点异样。 越是像人的怪物,他的法力也就越高。 钟晚心知这点,躲在屋里更不敢乱动。 那两具僵尸吃饱了,他们倒也没对莫尘下手。 钟晚原本还挺担心两具僵尸会突然闯进屋内,但是没有,他们站在院中等待月色降临,然后借着月光将今日所吸的人气转化为他们自己的法力。 钟晚躲在墙后,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天边的第一束亮光透过窗户射入屋内,钟晚那熬红的双眼顿时瞪大,她翻了个身再次看向窗外。 两具僵尸的嘴里忽然喷出一阵白气,然后睁开眼来,转身向着钟晚所在的屋子走去。 看着两具僵尸越来越近,钟晚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赶紧缩回墙下,目光游离,四下寻找朱骇所说的地下室。 这屋子本就不大,扫视几眼,压根没看到朱骇所说的地下室。 钟晚懵了,那朱骇不会摆了她一道,让她和莫尘一同成为僵尸嘴边的食物吧? 僵尸落地的咚咚咚越来越近,钟晚甚至看到两具僵尸,一高一矮的身影透过那门窗倒映在地板上。 只需推门这一个动作,钟晚就会被他们发现。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哀乐声,像是一道响铃惊醒了在场的人。 钟晚的心原本已经绝望得沉入谷底,如今又被这声乐提了起来。 她缩在门边,只挺那孩子奶声奶气得说道:“大哥,还进去吗?” 孙小芳没吭声,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过了半晌,她才道:“那边的人多,先吃那头。” 话语一落,两具僵尸飞跃离去。 确定他们离开后,钟晚赶紧去到院落。 她看着虚弱的躺在院中的莫尘,手足无措道:“你能不能变小?” 莫尘点了点头,化为正常大小,只不过还是狐狸的身形。 钟晚将背包放下,把莫尘装进包里。 钟晚将拉链合上,给莫尘留了点缝隙出来让他能够呼吸。 只挺莫尘缩在包里闷闷道:“快走,我的法力维持不了多久。” 钟晚把包背在身上,问道:“什么法力?” 莫尘的声音从后传来:“刚才那道哀乐是我使得法术,瞒不了他们多久,所以你快点走,别停留。” 钟晚一听,担心两具僵尸去而复返,此刻也来不及问他别的了,赶紧背着背包就往家的方向赶。 还是和之前一样,钟晚给莫尘办的宠物托运。 但是这一次,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她计较了,虽然还是不大高兴,也只默默的忍了。 钟晚带着莫尘一路赶回了她和柳常青的家。 等她把莫尘好好的安置在床上后,钟晚才松了口气。 这一路,真的是有惊无险。 只不过,两具僵尸都闻过她的气味,他们还吃过莫尘的血,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像之前那三具僵尸一样,一路追到她这里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钟晚还得提前想好对策了。 钟晚越想越担心,拿出手机想问问柳常青对付僵尸的办法。 但是钟晚的电话拨过去,柳常青那边一直都是处于无人接通的状态。 钟晚想起来了,柳常青说过他会离开几日。 既然她找不到柳常青,钟晚就只能想办法自救。 她将门窗关好,然后打车回了她自己的家,她在家里找到之前朱骇留给她的那两根钢针。 原本是打算用这钢针对付之前的那三具僵尸的,但是莫尘来了,也就误打误撞的留下两根。 孙小芳和她儿子是飞僵,不知道用这钢针扎他们的眉心能不能管用。 如今柳常青不在,莫尘又陷入昏迷之中,钟晚也只能试一试了,有所准备总比没有准备要好。 取走钢针后,钟晚又去菜市场买了一些鸡血,她也不知道具体需要用什么鸡的血,反正就是瞎买一通,然后拎了回去。 法器上只有抓鬼的教程,没有抓僵尸的教程,钟晚只能照着网上的法子,把鸡血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撒上了些,尤其是家里的进门入口,钟晚干脆找了一块入门垫,把那个垫子胡乱的涂抹了一层。 干完这些后,钟晚也累得半死。 她去厨房洗手,卧室的门忽然被莫尘打开。 他已经恢复人形,站在门栏边鼻尖耸动,似乎在闻屋里的气味。 他知道钟晚在干什么,看了半晌,他说:“窗户抹了吗?” 钟晚愣了一下,说道:“还没。” 随后,钟晚取来仅剩的一点鸡血,刚去到窗边,她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就见一个面色乌青的男孩出现在她面前。 他咧嘴一笑,露出嘴边两颗猛兽的尖牙。 “想跑?” 第228章:缠斗小僵尸 或许是眼前这僵尸是一副孩子的样貌,钟晚虽然被他吓了一跳,但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她当即把手中端着的鸡血,照着孩子的脸上一泼。 噗呲一声,那孩子被鸡血淋了全身。 他捂住脸发出一声惨叫。 钟晚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的鸡血,想着。 怎么回事,他不是飞僵吗,按道理说不该怕这玩意儿才对。 僵尸在空中痛不欲生,竟然猛地向着钟晚扑来,似乎打算和钟晚拼个你死我活。 钟晚吓得用手中的不锈钢盆去砸他的脑袋,但那僵尸的头坚硬无比,反倒把不锈钢盆砸变了形。 小僵尸的脸上身上全是鸡血,这会儿不停的发出滋滋滋的腐蚀的声音,就好像他身上的不是鸡血,而是硫酸。 小僵尸脸上的皮肤渐渐融化,他伸出手,死死的掐紧钟晚的脖子。 钟晚被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莫尘救命。 喊了一声,钟晚没得到回应。她费尽全力扭头一看,只见家里的防盗门中间破出一个人形的大洞,而墨尘已经不见踪影。 钟晚心中暗自喊糟,墨尘该不会被那个大僵尸给吃了吧? 这里就剩钟晚一个,没办法,她只能自救。 看着眼前不人不鬼,甚至有些恶心的小僵尸,钟晚打算试一试另外一个法子。 钟晚不顾恶心,伸出手,死死的扣住小僵尸的脸,让他的嘴无法凑到她面前。 随后,她趁着小僵尸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将手伸进裤包里,摸出之前朱骇给她的那根钢针。 她用余光找到钢针涂抹了鸡血的那一头,然后她将原本压制小僵尸的那只手,往下移动,停在了他的脖颈处。 局势转向,钟晚反而成为了主动的那方。 她一手控制住小僵尸,一手举起钢针,照着他的眉心处刺去。 小僵尸见状也慌了,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他竟然将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卡擦一声硬生生的扭断了脖子,避开了钟晚手中的钢针,然后他向着钟晚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噗呲一声,尖牙刺穿了钟晚手臂的皮肉,痛得她两眼发红。 钟晚又急又怒,像发了疯一般,将手伸去了小僵尸的后脑勺,拽住他的小短发往后一扯。 牵一发而动全身,小僵尸毫无防备,被钟晚这样一拽,他整个脑袋往后一仰,刚刚刺入皮肤的尖牙还未来得及吸上两口血,就被钟晚拔了出来。 小僵尸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他两眼涣散大有失控的趋势,钟晚赶紧抓住钢针狠狠的向着他的眉心刺去。 钟晚担心刺不进去,所以刺入的瞬间,她将全身的力气全部汇聚在那只手上。 噗呲一声,钢针全部没入小僵尸的眉心,像一个红点一般留在那里。 小僵尸痛得不停的哀嚎着,他全身抽搐起来,再也无法控制钟晚,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抱着脑袋撕心裂肺的叫着。 钟晚担心钢针对他没用,赶紧转身跑到门边。 她想着,只要这僵尸一起身,她立马就跑。 但幸好,钢针还勉强能压制住他,小僵尸躺在地上哀嚎了一会儿,渐渐的就没声了。 他的手和脚全部蜷缩着,小僵尸手短腿短看上去就是个小孩子,他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钟晚看着还挺可怜的。 但钟晚向来理智,不至于去同情一个刚刚咬了她一口的僵尸。 更何况这小僵尸只是被钢针封印了而已,必须把僵尸体内的魂魄抽走,这僵尸才算是真的被除掉了。 如今柳常青不在,钟晚也不知道该怎么抽魂。 经过上次田小梦的事后,钟晚也不敢随便乱用法器,要是她给他拍照,反倒把钢针对他的禁锢解除,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钟晚打算去外头找找墨尘,先帮他把孙小芳压制住再说。 钟晚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 才刚打开防盗门,就见电梯开了,墨尘一身狼狈的走来,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让钟晚意想不到的人。 钟晚惊呼道:“谢老师!” 相比钟晚的震惊,谢必安倒很淡定。 他斜睨钟晚一眼,问:“解决了吗?” 钟晚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茫然的看着谢必安,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谢必安有些嫌弃的看了她几眼,然后越过她往屋里去了。 钟晚不知道谢必安怎么来了,见他往屋里走,下意识想到屋里还有一具小僵尸,钟晚下意识喊道:“谢老师别进去!” 谢必安根本不搭理她,直接进了屋去到小僵尸身旁。 那小僵尸看上去又可怜又恐怖,整个身体几乎全被身上的鸡血给腐化了。 钟晚当时把盆里所有的鸡血都泼光了,所以导致这小僵尸惨不忍睹,全身上下倒没一块好肉。 钟晚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朱骇,无论怎么说,这小僵尸也是他儿子,钟晚这样做,不就相当于把他儿子的肉身给毁了? 像古代皇帝杀人,要是能给被杀的人留个全尸,那人都还得痛哭流涕的说谢主隆恩。 如今钟晚这样对朱骇的儿子,怕不是跟鞭尸的侮辱性有得一比了。 想后,钟晚有些好奇的打量起谢必安。 按理说他上了年纪,又是个教美术的老师,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反倒一脸漠然。 钟晚不知道他为什么到这来,正想开口问他,就见谢必安抬起手,以手心对着地上的小僵尸。 随即,他五指内扣,握成鹰抓,然后胳膊往上一抬,就见一道白光从那小僵尸的体内飞出,被谢必安稳稳地抓在手心里。 那团白光到了谢必安的手里还在不停的挣扎着,谢必安脸色一沉,不知从哪掏出一根棍子来,照着那团白光就是狠狠一棒。 就这么一下,那道白光不知是被敲晕了还是被震慑了,反正瞬间就老实了,一动不动的躺在谢必安的手心里。 第229章:雪中送炭 谢必安忽然露的这一手,把钟晚看傻了。 “你究竟是谁?”钟晚指着他问道。 谢必安没有回答她,而是将手腕翻转,让那白色光球落在地上,化成了一道穿着素服的魂魄。 看着眼前的魂魄,钟晚又愣了。 小僵尸身体里的魂魄,居然是个成年男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晚看向墨尘,却见一向乐呵呵的墨尘,这会儿居然沉默下来,他看着那道魂魄,一言不发。 钟晚想了想,墨尘算是被朱骇养大,朱骇的所作所为怕是伤透了墨尘的心。 更何况…… 钟晚看了一眼那魂魄,想必朱骇自己也不知道,他儿子体内居然是一个陌生的魂魄。 谢必安摇了摇手中的白色木棒,那一脸茫然的白色魂魄立刻浑身一颤。 谢必安往门外走,那白色魂魄也立刻跟了上去。 谢必安的这套流程,钟晚在柳常青身上看了无数遍,她立即觉得,谢必安应该也是地府的人。 钟晚见他要走,赶忙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谢必安带领着那白色魂魄,一边走,一边头不回的笑道:“你知阴间范无救,何故不知谢必安?” 说完,他与那白色的魂魄消失在长长的走廊上,仅剩谢必安三字还在钟晚耳边回响。 钟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道:“范无救……谢必安……” 墨尘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钟晚,他见她仍想不明白,开口解释道:“他是阴间第一任白无常,谢必安,人称谢七爷。” 我靠! 钟晚瞪大了眼,扭头看向墨尘:“你认真的?” 墨尘点头:“当然是真的,不然他怎么能从飞僵的手里把我救下?” 虽然墨尘说得很认真,但钟晚还是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毕竟,她从来没想过她的老师居然会是地府的白无常。 既然他是白无常,所以他今天就是特意来救她的? 钟晚自顾自地想着,忽然一股极度恶臭的味道飘入了她的鼻尖。 钟晚这才回过神来,小僵尸的魂魄被谢必安抽走,如今他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开始不断的散发出浓浓恶臭。 想到上次那僵尸的恶臭,让自己被整栋楼的业主在群里骂了一遍,钟晚赶紧想办法如何把这小僵尸给处理掉。 她正转身去拿扫帚,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钟晚以为是柳常青打来的,结果打开一看,是许久没有联系的周晓丽。 钟晚刚把电话接通,周晓丽就问她怎么回事,不是把僵尸解决了,怎么又有僵尸出现。 钟晚愣了一下,反问她怎么知道。 周晓丽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语,她说:“有人看到你家窗外吊着个孩子,就拍下来报案了,幸好,案子是我接的,不然可就闹大了。” 钟晚正愁地上的小僵尸没法处理,赶紧让周晓丽过来,一起想办法把这个事情解决了,毕竟,除了飘在她窗外的小僵尸,还有一个大僵尸也在这里闹腾了半天。 她倒不怕有人看到,她就怕有人录像传到网上,到时候可真是闹大了。 周晓丽或许也是这样想的,赶紧按照钟晚给她的地址火速赶来了。 周晓丽一见钟晚,青筋直冒。 但碍于她还带了不少人过来,有的话也不方便说,她只能先忍着,指挥着手下把这里的东西处理了,然后以要调查为由,把钟晚带去了j局。 墨尘不知道周晓丽是谁,只当她是真的要把钟晚带走。 他也不顾自己浑身狼狈,直接闪身挡在钟晚面前,同周晓丽说道:“你要抓她把我也带上。” 墨尘这样护着钟晚,周晓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见他虽然脏兮兮的,但仔细一看,那眉眼相当精致,相比柳常青墨尘的面容看上去更小一些,更何况,他还有一双柔情勾魂的桃花眼。 周晓丽顿时就想岔了,她嘴里啧啧了几下,看着钟晚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说道:“年轻就是好啊,又换一个男朋友。” 钟晚有些哭笑不得,正想说不是,墨尘却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说道:“你知道就好,所以我是不会和她分开的。” 钟晚有些无奈的挥开他的手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家等我。” 墨尘听她这样说,有些紧张的拽着她的手不放。 那场面,周晓丽就像个拆散恩爱情侣的恶毒女人一样,让她心里酸气直冒。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给墨尘保证,钟晚几个小时后就回来。 就这样,墨尘才放了手。 钟晚坐在周晓丽的车上,给周晓丽解释了一遍她和墨尘的关系。 倒不是钟晚闲的没事要和周晓丽说这些,实在是她担心周晓丽下次看到柳常青,突然冒出一句她跟墨尘好过的这种话。 按照钟晚对柳常青的理解,他可能会立马抽剑把墨尘的紫色狐皮给剥了做成狐皮大衣。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所以钟晚解释得十分细致。 周晓丽听后,哦了一声:“难怪他护着你了。” “怎么说?” “你想,他父母双亡从小被养父养大,他虽是妖但有一颗赤诚之心,他四下救人,却没想到自己会被养父谋害,像这种情况,他应该觉得世界都变得黑暗了,天都塌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你冒死相救,在他的眼里,你就成了照亮黑暗的曙光。” 周晓丽说得文绉绉的,钟晚听得有些晕头转向,看着她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晓丽一边开车,一边斜睨她道:“我想说,雪中送炭的情谊,可比风调雨顺时说句我爱你来得感人多了,所以啊,他没准会因为这个对你产生感情,你自己可得好好掂量,别伤了一颗少男的心。” 第230章:八大罪状 钟晚失笑,说周晓丽想太多了,她喜欢的只会是柳常青,她冒死救莫尘只是为了还他的恩情而已。 至于莫尘,他就像周晓丽说的,有一颗赤诚的心,对谁都是这样好。 周晓丽听后,笑了笑,说但愿如此吧。 周晓丽没把钟晚带去j局,而是把她送去了医院。 周晓丽动用了一点关系,让人给钟晚手臂上被僵尸咬伤的伤口消毒处理一下。 因为周晓丽还要回去处理僵尸的事,所以就先离开了。 钟晚等伤口处理好后也从医院离开。 回家的路上,钟晚经过一家男士服装店。 她看到橱窗里的一件纯白衬衣,不知为什么,钟晚忽然想到了莫尘。 犹豫了一下,钟晚走进店铺将那件衬衣买下,拎回了家。 钟晚回家后,莫尘躺在米白色的沙发上睡得正香。 莫尘一身灰扑扑的,像是刚去泥地里滚了一遭,钟晚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底下的沙发。 她推了推莫尘,把他叫醒。 莫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气无力道:“你回来了呀。” 钟晚点头,把手里的白色衬衣递给他:“给你买的新衣服,去洗洗吧。” 莫尘一见钟晚手中的衣服,桃花眼蓦然一亮,他侧头在钟晚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你真好。” 温热的唇印在脸上,钟晚顿时浑身一僵。 随后她回过神来,想教训莫尘不许对她动手动脚的,但莫尘那边已经拿着白衬衣闪身进了浴室,落锁后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钟晚的声音。 钟晚看着浴室的门,无语了。 莫尘洗澡洗了很久才出来,等他出来,钟晚已经找人把防盗门换了一扇,然后她自己正拿着扫帚清扫屋子。 莫尘洗过澡后,皮肤显得又白又嫩,看上去比女生的皮肤还要好。 钟晚看了一会儿有些羡慕,问他天生就长这样吗,还是因为吃乡下的食物更健康? 莫尘想了想,说因为他爸长这样。 钟晚翻了个白眼,那可不是吗,哪个儿子不像老爸,除非不是亲生的。 莫尘听她说的这话,眯着眼笑着,看上去十分乖巧。 入了夜,钟晚睡在卧室,莫尘睡在沙发。 倒不是钟晚刁难莫尘这个病人,实在是钟晚想到客厅里的那具尸体,心里有些膈应。 虽然已经被周晓丽处理过了,但她还是觉得,只要她一闭眼,黑暗中就会有东西向她扑来。 幸好有莫尘在客厅睡着,她还能安心一些。 钟晚闭着眼入睡,忽然耳旁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即将睡着的时候忽然被人唤醒,钟晚简直就是惊醒过来的,她第一反应是莫尘在叫她,忽然想到,莫尘又不是鬼,她锁了门的,莫尘也没法穿门过来。 “钟晚……”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而且是来自于她的背后。 钟晚翻身一看,看到谢必安穿着一身白无常官服,从头到脚成透明模糊的状态,漂浮在她身后。 钟晚要不是见惯了各种诡异的事,这会儿怕是已经被谢必安给吓晕过去了。 她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的灯,无奈道:“谢老师,你好歹是个男人,能不能别随随便便进我的卧室。” 谢必安说:“等不到明天了。” 钟晚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如果真像莫尘说的那样,谢必安是地府第一任白无常,那他今天来,应该是把那两道游魂给抓回地府了,那这大半夜的,他急匆匆地来找她,难不成,是那两道游魂出了什么事? 钟晚立刻就担心起来,却听谢必安说:“柳常青出事了,你想不想去救他?” “什么?柳常青?”谢必安带来的消息,比钟晚听到游魂出事更吓人。 谢必安说:“今日,有道游魂在阎罗王那告了柳常青一状,说他私收三千万阳间钱币,答应为他续上三年寿命,但从柳常青收钱那日算起,也不过才半年他就死了,所以那道游魂心中不平,去了阎罗王那里告状。” 柳常青受贿? “这怎么可能呢!”对于谢必安的话,钟晚想都没想,立即就表示不信。 柳常青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刚正不阿的鬼差,就连他教她抓鬼,一直都是告诉她要遵循规矩办事,对于她都这样,柳常青怎么可能会收别人的钱,还说帮他续命? 钟晚很生气,说:“肯定是那个人污蔑他……阎罗王怎么说?” 谢必安说:“阎罗王办事公正,当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于是阎罗王派人验查柳常青,哪知道这一查,柳常青何止受贿这一罪状,总总算来,柳常青一共犯了阴间八大罪。” 钟晚傻了,八大罪? 谢必安一一数道:“第一,私放地狱三千恶鬼。第二,私入阳间替人报仇解难。第三,私自将阴差法器交与凡人。第四,私偷现任白无常的令牌去往人间。第五,经常擅自脱离队伍不完成任务。第六,未经地府审批,擅自处死恶鬼。第七,阴间万鬼入阳,不及时上报,妄想以一人之力硬抗,导致阳间大乱,整个轮回系统瘫痪,四大判官耗大量修为重制生死簿。最后,身为鬼差却收取活人钱财,以上总总,柳常青数罪并罚,阎罗王欲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离开。” 等谢必安将柳常青的罪状数完,钟晚已经哭得泪流满面。 因为这些罪状听在钟晚耳中,并非是柳常青的罪孽,而是他为她的付出。 以上种种,除了第一条,其余的都是柳常青为她而犯下的错。 曾经钟晚老觉得柳常青不够爱她,总是对她冷言冷语,如今从谢必安口中听到这些,钟晚才恍然明白,原来不知不觉中,柳常青已经为她做过这么多事。 钟晚知道,柳常青心里很清楚,他所为她做的事,都是破了阴间的规矩,最让钟晚觉得难过的是,柳常青是在很清楚自己犯错的情况下,还能义无反顾的为她去做,可她还一直留于表面,以为他并不爱她,常常为了各种鸡毛蒜皮的事跟他置气。 如果真要说来,该入十八层地狱的是她,而不是柳常青。 第231章:真假不重要 “想好了吗,要不要救他?”谢必安问钟晚。 “救,肯定要救,”钟晚说完,反问道:“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心,来把这事告诉我?” 听到钟晚反问,谢必安笑了:“你还是那样谨慎。” 谢必安这话说的,好像他认识了她很久一样。 可钟晚自己很确定,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里,不认识什么谢必安。 而且,不只是谢必安,之前的那个钟馗也是这样,他们好像都认识她似的。 想了想,钟晚觉得只有一种情况。 她问:“你是不是认识我的前世?” 谢必安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你这脑子啊,哈哈哈……” 他笑得爽朗,但对于钟晚的事,他只字不提。 笑了一会儿,谢必安才认真道:“我以我白无常的名誉担保,我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只有你能救他,至于要不要救,你自己决定。时间不多了,你得尽快。” “怎么救?” “死一次。” 谢必安说得十分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语气。 卧室的门忽然被人锤得咚咚响,莫尘在外喊道:“小晚,不要听他的,你死了就活不了了!” 钟晚求证的看向谢必安,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谢必安点头:“活人见了阎王,确实很难再复活。” 听到他这样说,钟晚沉默了。 莫尘在外,没听到钟晚回复,急得要死,把门敲得咚咚直响:“小晚,你把门开开!”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钟晚担心莫尘这样闹腾,会把隔壁邻居给吵醒,还是给他开了门,将他放了进来。 莫尘一进了屋,也不害怕谢必安,直接伸手,像母鸡护崽似的将钟晚护在身后。 他敌视的看着谢必安道:“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柳常青修为很高,去天上当仙家都绰绰有余,天上都召了他好几次,就冲着天上看重他的份上,地府也不敢轻易动他,还轮不到你死去阴间救他。” 莫尘有些激动的将这番话说完,整个过程,谢必安都没反驳他,而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钟晚。 等莫尘说完,谢必安才慢悠悠的问钟晚:“考虑得如何,救还是不救?” 莫尘见他还在不断怂恿钟晚去死,气得大骂,还没骂上几句就被谢必安施了禁言咒,只能呜呜呜的干瞪眼。 钟晚静静的想了一会儿,问道:“我如果不救,柳常青会怎么样?” 谢必安眯着眼,笑说:“十八层地狱每个刑罚都受一遍,怕是鬼王都够呛,别说他柳常青只是一个小小鬼差,又如何能熬得过?” 钟晚白了脸:“你是说……他会死?” 谢必安纠正她:“不是死,他会魂飞魄散。” 莫尘一直注意着钟晚的神态,见她一副有些被谢必安说动的样子,顿时着急起来,抬手按着钟晚的肩头,不停的摇头示意她,不要去。 谢必安再次催促:“钟晚,我最后一次问你,救还是不救?” 钟晚看向莫尘,看了一会儿,她拉住莫尘的手,哑声道:“莫尘,我救过你对不对?” 莫尘心中猜到她要说什么,疯狂摇头。 钟晚抬手抱着他的脸,让他看着她。 钟晚哽咽道:“你看在我拼命救过你的份上,帮我照顾我妹妹好不好,她好像被人利用了,你帮帮我,让她过上平凡人的生活,不要再和那些鬼神妖魔为伍。” 莫尘被谢必安施了禁言咒,他想同钟晚说些什么,但嘴唇压根张不开,他急得只能呜呜呜的叫着。 钟晚想着自己快死了,心里其实也很害怕的,她抹了一把眼泪同莫尘说道:“你看,你救过我一次,我就会拼死护你一次,柳常青他救过我无数次,好不容易轮到我保护他了,我哪怕是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救他。更何况,柳常青他对我来说,是跟我爸妈一样重要的人,我既然有机会救他,我就一定会去,哪怕是没有机会,我也会努力创造机会。” 说到这,钟晚忽然想到朱骇去阴间前的嘱咐,她告诉莫尘:“其实我来救你,也是你师傅给我托梦,他在梦中让我告诉你,他很对不起你,想请你原谅他。” 钟晚忽然提到朱骇,原本有些激动的莫尘忽然静了下来,眼里满是难过。 钟晚看着他那双焦急的桃花眼里,渐渐溢上一层水雾。 钟晚知道,莫尘暂时还没有办法走出朱骇带给他的阴影。 她想安慰他,但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她在这里耽搁一秒,柳常青那边就更危险了,所以钟晚只能冲莫尘笑了笑,说了句拜托了。 说完,她转身找来纸笔,写下钟柔的名字和住址,将纸条塞进莫尘的手里。 随后钟晚看向谢必安道:“可以了。” 谢必安问她:“想好了?” 钟晚点头。 莫尘还在不停的用手拉她,想让她改变主意。 但钟晚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救柳常青,对于莫尘的挽留,钟晚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钟晚相信,莫尘的话应该是真的。 但是钟晚不敢赌,不敢用柳常青的命去赌,所以莫尘说的是事实,谢必安是假的,她也要去试一试。 第232章:阴间救夫 谢必安的身影缓缓落在地面,他让钟晚在床上躺下,莫尘还想阻拦,但钟晚心意已决。 钟晚躺在床上,心中十分忐忑。 死亡会不会很痛苦?钟柔要是知道她死了,会不会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钟晚胡思乱想,因为紧张眼皮微微颤抖。 谢必安招出哭丧棒来准备施法,见钟晚神情紧张,宽慰道:“我会将你送至鬼门关,但后来的路需要你自己走。” 钟晚嗯了一声,抿了抿嘴。 谢必安手腕抖动,哭丧棒发出飒飒飒的声响,那声音并不刺耳,甚至有些催人入眠,钟晚听着听着就困了,眼皮渐渐合上。 莫尘趴在床边,担忧的喊了一声:“小晚……” 他能出声了,但莫尘知道,这会儿无论他说什么钟晚都听不进去,而且……莫尘看了一眼身旁的谢必安,他打不过他。 莫尘有些挫败的看着钟晚,一双狐狸眼微微搭着,情绪不高。 钟晚强撑着一丝清醒,看向他道:“麻烦你了。” 说罢,像是电池的最后一丝电量耗尽,钟晚一下就失去了意识。 她感觉自己变得十分轻盈,在那万丈高空自由腾飞,穿过云海,沐浴阳光,直至闯入一层泛着超强白光的云层后,四周顿时暗了下去,钟晚一下睁开眼来。 幽冥之路,又暗,又瘆人。 她所站的地方天广地博,一眼望去没有遮挡物也看不到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无数只穿着白色素服的鬼魂,他们排成数条纵队,队伍两旁是无数火红的彼岸花,远远看着就像是用血铺成的地毯似的,而那妖艳的彼岸花,也是这条黄泉路上唯一的色彩。 钟晚转身一看,谢必安正站在她身后,冲她摆手示意,往里走。 她与他之间隔着一层透明墙,虽然无形,但能看得到一点波动。 钟晚仰头一看,以无数白色骷髅拼接而成的鬼门关三个字,正悬挂在她的头顶。 鬼门关一过,那就是上了黄泉路了。 黄泉路一走,就难以还阳了。 钟晚向着谢必安点头道谢,随后义无反顾的踏上了黄泉路,跟在一个个陌生的鬼魂身后。 很奇怪,这会儿的钟晚已经没有了恐惧,她只知道,柳常青就在前方等她。 钟晚跟着长长的鬼魂队伍一路往前。 经过望乡台,别的鬼魂都急匆匆的冲了上去,就为和自己阳间的亲人见上最后一面,但钟晚没有,她只粗略的瞥过一见,就打算跟上队伍继续前行。 望乡台旁有两个夜叉看守,其中一个见钟晚打算插队,用手叉腰嚎了一嗓子:“喂,那个女鬼你过来!” 钟晚还是头一回被人叫做女鬼,刹时听到这个称呼,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仍旧跟着队伍往前走。 直到喊她的那个夜叉冲上前,用手来拽她的时候,钟晚才明白过来,原来有人叫他。 一见夜叉那恐怖的样貌,钟晚顿时就心虚了,正想开口道歉,那夜叉却一脸惊恐的抬手指着她:“你……” 他那外翻的嘴里吐出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别的了,脸上的表情,倒比钟晚还害怕。 另一个夜叉觉得奇怪,走过来一看。 原本威严的表情也有瞬间破裂,但后来的这个夜叉反映更快,一把将前一个夜叉拽回了望乡台。 两个夜叉回到望乡台后,脖子往下缩着,他们抱着手里的武器,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下。 钟晚懵了,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谢必安在她身上施了法,所以那两个夜叉一见就害怕? 钟晚弄不清楚,但她也不想多生事端,奇怪的打量了两个夜叉几眼,然后就继续跟着队伍前行。 走过恶狗岭,走过金鸡山,终是来到了酆都城,等候面见阎罗王。 阴间之路漫长且枯燥,不知是不是因为钟晚身上有功德在身,一路倒还畅通无阻。 殿门打开,上一个鬼魂生前犯过杀孽,被阎罗王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他进去时是一个人,出来时,他的身旁多出了两个鬼差。 钟晚正要抬腿跨入殿内,正巧碰到两个鬼差押着那犯了杀孽的鬼魂出来。 齐齐碰上,钟晚抬头一看,两个鬼差在看到她的脸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们的反应,就跟之前的那两个夜叉一样。 钟晚这会儿是真有些好奇了,她主动问道:“你们是不是认识我?” 听她这样一问,那两个鬼差都面露疑惑,仔细的看了钟晚一会儿,脸上恢复了漠然。 其中一鬼差同钟晚说道:“莫要多言,速速入内。” 说完,他们就押着鬼魂离开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钟晚叹了口气,觉得实在是心累。她明明能感觉到不对劲,但无论是鬼王还是鬼差,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把那份惊讶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像是害怕被她发现什么似的。 钟晚看了一眼充斥着幽幽绿光的阎王殿,缓了缓,跨过门槛入内。 钟晚一入殿,殿门就自动关上。 看着前方高大如山的黑影,钟晚想着传说中的阎王就在眼前,突然就紧张起来。 钟晚不敢多看,走上前,向着那道黑影扑通一声跪下。 钟晚以头点地,朗声道:“见过阎王大人。” 阎王开口:“你是何人,缘何来此?” 殿内空旷,阎王的声音一出,在那殿中空灵回荡。 语气庄严,威慑力十足,钟晚就觉得,那声音听在耳中就如听到钟杵击钟,震去了人心的所有黑暗。 钟晚老实回答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她知道,阎王身旁站有判官,她只需要念一遍生辰八字,阎王就对她这个人了如指掌。 不等阎王开口询问,钟晚主动说道:“我的阳寿未尽,我来到这里只是想替鬼差柳常青求情,还请阎王大人饶过他的八大罪状。” 第233章:条件 阎罗王道:“你想替鬼差求情,那你自己如何?你阳寿未尽,走些旁门左道来见本王,你可有想过你自己的下场?” 钟晚眼眸垂下,视线落于阎王殿的地面。 她看着那些由无数绿色光点所铺而成的地砖,想了想,说道:“听从阎王大人的安排,只要能让柳常青不用受罚,恢复他的鬼差职位,无论是投胎还是留在阴间我都可以。” 阎罗王略一沉吟,似乎正在思虑什么。 这时,殿中又一道男声响起。 钟晚这会儿胆子大了些,闻声抬头望去,只见阎罗王身旁的一道黑影动了动,他俯身在阎罗王耳边似乎正嘀咕着什么,至于具体说的什么,钟晚却听不清了。 趁着他们商议之时,钟晚环顾四周,只见这殿中不只有阎罗王和判官,就在她的左右两侧,居然还排列着无数的黑色人影,从钟晚所跪之处看去,只能看到那些黑影有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别的,钟晚是看不清了。 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仍不见上方的两位大人商议完毕,钟晚百无聊赖的跪在地上,心神远游。 “钟晚。”阎罗王蓦然开口,换回了钟晚的意识。 她抬头看去:“大人请说。” 阎罗王道:“你可知你缺了一把天火。” 天火? 钟晚觉得这个词有些耳熟,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皱着眉头略一回想便想到了,当时在李姐小区的时候,柳常青曾经说过她天生就少一把头顶天火。 只是不知道,阎罗王突然问她这个会有什么意义。 钟晚老实巴交的答:“知道,柳常青曾经跟我说过。” 阎罗王道:“你既知晓,那本王也就不用多说,你天生少一把头顶天火,阴气旺盛,是极好的阳差人选,再加上你有鬼差的法器在手,熟知地府规矩,本王现在问你,你可愿成为阳差为地府效力?” 钟晚抓紧机会,赶紧问道:“如果我愿意,大人是否就可以放过柳常青,让他恢复鬼差职位?” 阎罗王模棱两可道:“若你真能通过考验成为阳差,本王允诺你免去柳常青的刑罚。” 听他这样一说,钟晚脸上的欢喜笑开了花,赶紧给阎罗王磕头道谢。 如果她能成为阳差,那她或许还有还阳的机会,而柳常青也可以像之前一样,安稳的坐着他的鬼差职位,这笔买卖百利而无一害,钟晚简直乐开了花。 哪知阎罗王抬手一挥,道了一声“且慢”。 他说:“先别急着感谢本王,任何你所提的条件,都得在你成为阳差之后,你若无法通过考验,柳常青就必须去往十八层地狱受罚,而你,也必须去按照阴间规矩,等待轮回去往下一世。” 钟晚收笑,正色问道:“需要完成什么考验?” 阎罗王说:“你的考验由三位鬼差来命题,难度不大,你只需通过一条考验则可成为阳差。” 三道题只需要对一题,听上去很简单,但钟晚知道,绝对没有这么容易。 阎罗王是谁?那可是十殿之一,掌管了万千游魂野鬼的阎王,他所出的题,虽然只有三题,但肯定不简单。 钟晚心中忐忑,但她此时不敢表现出来。 好不容易阎罗王给了她一个拯救柳常青的机会,她一定不能错过,不然,她不只是放弃了自己还阳的机会,还会害得柳常青永受那十八层地狱的酷刑。 快速的思考后,钟晚应道:“多谢大人。” 阎罗王点头问她:“听闻柳常青将阴差的法器给了你,你可将那法器带在身上?” 法器…… 钟晚愣了一下,她现在是鬼,如何能把法器带在身上? 钟晚心中有些着急起来,她不知道阎罗王突然问法器做什么,她担心,要是自己表示没有法器,阎罗王会不会直接把这个考验收回。 所以哪怕钟晚这会儿急得要死,她也不敢声张,只能悄悄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原本她都没抱多大希望,哪知道,还真的让她在口袋里摸到了法器。 不对,她现在是鬼,穿的是一身白色素服,哪里来的口袋? 钟晚又是一惊,低头看去。 只见自己并非穿的是一般游魂所穿的白色素服,她身上穿的,竟然是她平日里穿的那套休闲服。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钟晚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直到她摸到包里的法器后,她心里上上下下的过山车才算是靠了站。 钟晚将手从包里拿出,唏嘘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向阎罗王道:“带了。” 阎罗王点头,颇有些期待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回阳间去吧。” “阳间?!”钟晚愣了一下,“回阳间是什么意思?” 钟晚着急的问,但阎罗王却没回答她。 他伸手向着钟晚左侧方向一指,只见那堆黑色的人影之中,有一双眼睛忽然由绿光变成了白光,而且越来越亮,就像是夜晚的台灯,被扭了一转开关似的,灯泡徐徐增亮。 钟晚的视线落在那一双变亮的眼睛上。 她只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在这双眼睛的衬托之下,变得很黑,很暗。 渐渐的,钟晚的眼里,除了那一双极亮的眼睛,她再也看不到其他。 那双眼里的白光还在不断增强,像是一白色光点,逐渐放大,放大,再放大。 整个阎王殿都被那白光照亮,白光所照之处,殿中的一切也在逐渐消失,最后,只剩钟晚一人还跪在殿中。 嘀嘀。 钟晚包里的法器消息提示音忽然响起。 钟晚拿出法器,打开消息栏一看。 上面写道:法器对着恶人拍照,恶人就会立刻死亡。 只有这么一句话,再无其他。 钟晚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场考验,好像是向着她来的。 第234章:阳差考验 就在钟晚看着法器这会儿,她没注意到的是,四周的场景逐渐发生了变化。 原本是一片白茫茫的看不见边际的地方,变成了一栋画着可爱图案的幼儿园。 钟晚就穿着一身春季的休闲服,顶着炎炎夏日,站在幼儿园的塑胶操场上。 太阳的温度极高,晒得那塑胶操场都冒着一层热气。 树上的知了聒噪的叫着,听得人心烦意乱。 一切都那么的真实,钟晚根本分不清,她现在所在之处,究竟是阴间所看到的幻想,还是真实的人间。 钟晚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冰冰凉凉的,一点都没因为头顶的烈日而升温。 钟晚抬头,看了一眼幼儿园墙上挂着的小熊猫图案的时钟。 十一点五十九。 还有一分钟孩子就放学了。 钟晚看了一眼幼儿园的围墙外,那些说说笑笑等候着接孩子的家长。 钟晚四下打量着,她不知道,这第一道考验究竟是关于什么。 她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人间,还是阴间。 钟晚抬头,和那些家长一样,目光注视着墙上的时钟,等待着时针指向十二。 哒哒,哒哒…… 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响了,钟晚的心也提了起来,她看着看守幼儿园的保安将幼儿园的大门打开,他让那些家长进入到院内。 这样做,或许是为了方便他们接到自己的孩子。 那些家长从钟晚身体穿过,他们看不到钟晚,也触碰不到钟晚,也就代表,钟晚也碰不到他们。 房屋里传来孩子们兴奋的欢呼声,还有老师们大声维持秩序的声音。 一切欢声笑语,都在炎热的大中午这会儿,变得异常的令人烦躁。 钟晚想到法器上提示的那句话,法器对着恶人拍照,恶人就会立刻死亡。 “恶人”二字就是关键词。 钟晚的目光四下游离,寻找着跟“恶人”二字沾边的人。 幼儿园的孩子肯定不是恶人,所以最先排除。 保安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面上有一道疤痕,若是只从外貌上看,倒是很和“恶人”二字沾边。 就在钟晚把注意力放在保安身上的时候,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忽然明显的大了起来。 钟晚扭头一看,是幼儿园的老师带着孩子们从教学楼里出来了,他们正排着队,往家长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些家长也像孩子们一样,按照各个班级排成了几列纵队。 钟晚忽然发现,其中有一个穿着红色马甲,一头泡面卷发的中年妇女,她并没有站到任何一列队伍之中。 也许恶人不是保安! 钟晚刚这么一想,就见那中年妇女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水果刀,向着那些孩子就冲了过去! 一声尖叫,使得原本尽然有序的现场忽然就乱了起来。 所有家长,所有孩子都开始奔跑,家长找孩子,孩子找家长,现场乱作一团。 钟晚一直盯着握刀的女人,她发现这女人根本没有目标,她不是为了谁杀而来,她是为了杀人。 就在女人愣神之间,她跟前穿着蓝色短袖的男孩一溜烟的跑了,女人随即转身,握着刀,随意的刺向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 想到法器的提示,钟晚赶忙举起法器对准这个中年妇女。 可就在钟晚即将按下快门的时候,钟晚忽然反应过来。 她不能按! 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钟晚有一种感觉,如果她按下快门,她就失败了。 因为考验不会这么简单。 中年妇女刺杀孩子,中年妇女就是恶人,她这个目标太过明显,阎罗王还专门给了钟晚一条提示,那就是对准恶人拍照,恶人就会死。 考验会有这么简单吗,不会,所以钟晚不能按这快门。 钟晚将法器放下,选择了冷眼旁观。 眼看妇女手中的尖刀就要刺到小女孩的时候,小女孩忽然被一个女老师用力推开,妇女手中的尖刀,噗呲一声,扎入了女老师的胸膛。 鲜血直冒。 女老师痛得发抖,但她的手依旧死死的拽住妇女的手腕,大声喊着孩子快跑! 钟晚就站在女老师的身旁,她看着女老师胸前溢出的鲜血,突然明白了阎罗王对她的考验是什么。 那就是,她可以选择按下快门杀死恶人,考验失败。 她也可以选择不按快门,冷眼旁观,看着这个妇女杀光这里的人。 钟晚攥紧了手中的法器。 她念过书,她在学校里接受过教育,而且所有的教育都是教她,以大局为重,舍小家保大家。 可是她办不到,她不可能为了他们,让柳常青去死。 也许不看就行了,不看,就不会受到自己内心的谴责了。 钟晚是这样想的。 她闭上眼,想用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来逃避一切。 但是不行,她刚把眼睛闭上,就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哭声。 那孩子哭得极为凄惨,她的嘴里不停的喊着:“姐姐我好怕!” 一声姐姐,让钟晚下意识的想到钟柔,她猛地睁开眼睛。 就见那杀人如魔的妇女手里,握着染血的尖刀,她面容扭曲的笑着,将尖刀向着钟晚刺来。 一个只有钟晚膝盖高的小女孩,猛地向着钟晚扑了过来:“柔柔快跑!” 她伸手一推,一个与钟晚身影重合的小女孩就被她推倒在地。 妇女的尖刀狠狠的扎进了救人的小女孩的背部,将她整个人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小女孩痛得惨叫了一声,然后就趴在地上没了声。 那个叫柔柔的小女孩坐在地上,被眼前的惨状吓得捂住双耳不停的尖叫。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钟晚脚下。 她的呼吸不再平缓,逐渐变得急促,就如她的内心一样,深受煎熬。 法器就在她的手里,她有救下所有人的能力,但是她什么都没做。 发了疯的妇女还在不停的挥刀伤人,惨叫声接连不断,现场犹如人间地狱。 胸前中了一刀的女老师趴在地上,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抬起了头,看向钟晚。 她充满了极大的怨恨道:“你为什么不救人,你有这个能力,你为什么不救……” 第235章:因果业报 她的质问,如同那妇女手中的尖刀刺入了钟晚的心脏一样,自责得难以呼吸。 “对不起,我不敢……” 突来的一道男声,让钟晚微微一愣。 钟晚回头看去,原来,女老师并非是在指责钟晚,她指责的是,那个身材魁梧如今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保安。 可是,钟晚跟那男保安有区别吗? 他身材魁梧,有那个能力一拳击倒妇女,保护这些孩子,可是他没有。 钟晚手中有法器,只需要拿着法器对着妇女拍一张照片,她就能救下幼儿园里的所有人,可是她没有。 相比那个需要拼命才能救人的男保安,钟晚更该被人唾弃。 看着眼前的一地鲜血,听着耳边的撕声哭泣,钟晚深深的叹了口气。 三道考验,还有两道。 这一次,她败就败了吧。 她终究还是没能敌得过内心的谴责,选择了舍弃个人利益,保全所有人。 钟晚举起法器,对准那个中年妇女,按下了快门键。 与此同时,那个男保安也举起了钢叉,将那个妇女控制住。 白光闪过,妇女浑身一僵。 她手一松,尖刀落地,然后她死死的攥紧了胸前的衣服,像是突然一下喘不过气来,她挣扎了一会儿,白眼一翻就断了气。 钟晚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十分无力。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塑胶操场上,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等待着第二次考验的来临。 还是同之前一样,四周的场景以渐变的方式,逐渐褪色,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境地,然后四周的白雾继续褪色,一道极亮的双眼出现在钟晚眼前,然后一点点的暗淡下去,最后恢复成了原本的绿光。 钟晚眨了眨眼,她已经回到了阎王殿。 她看着那片双眼冒着绿光的黑影,难以找出刚才对她设下第一道考验的鬼差。 如果让她找到,她真的想冲上去狠狠的揍他一顿! “钟晚。”阎罗王沉声喊出了她的名字。 钟晚扭头看去,依照规矩,向着阎罗王跪下。 阎罗王问她:“你觉得,你第一道考验可有通过?” 钟晚心中有数,但她嘴上却答:“通过了。” “哦?”阎罗王失笑,“你竟这样觉得,你从何处觉得你通过了,说来本王听听。” 钟晚想了想,答:“那妇女杀人,我用法器杀了她,牺牲一个恶人救下所有无辜的人,我身为阳差心地向善,所以我通过了。” 阎罗王点了点头,说:“听着到无过错,但你第一道考验失败了。” 虽然钟晚知道结果是这样,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她反问阎罗王:“考验是不是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正确一个错误,只要正确,我就通过了。” 阎罗王想了想道:“这样说也不错。” 钟晚继续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救人又有什么错?你既然把那妇女归为恶人,那为什么又说我杀了她,是失败了?” 阎罗王抬手指了指钟晚左侧,说道:“叶古,你来告诉她,她错在何处。” 钟晚扭头看去。 只见从一片黑暗的人影之中,走出一道翩翩丽影。 她穿着一身白无常的官服,头顶高帽,高帽上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她的样貌不算漂亮,但挺耐看。 钟晚一看到她,就认出眼前这鬼差,就是之前幼儿园里那个胸膛被尖刀刺入的女老师。 叶古向着阎罗王行了一礼,随后,她转身看向钟晚,面无表情的说道:“人的生死自有天定,生死簿上都有记载,无论他是活了百岁,半岁,或者仅仅只活了一刻钟,无论他是哪种死法,你都只能旁观,刚才那道考验,你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那妇人杀人,而不能用阴间的法器去杀了她,妇人是恶人,她自有阳间的审判者制裁,你动用法器,就是扰乱了阳间的秩序,干涉了因果业报,所以你失败了。” 见她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钟晚肺都气炸了。 她站起来,指着跟前的叶古说道:“不是你趴在地上叫我救他们的吗!” 叶古面对她的指控,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对你的考验而已,并不能作为你选择的依据,如果你真是难以抉择,那就证明你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也就说明你,不适合做阳差。” 钟晚被她的这番话给气笑了,两手往胸前一抱,讥讽道:“你急什么,不是还有两道考验吗,你这么急着给我下定义,你就不怕我真的成了阳差,使劲打了你的脸?” 听到钟晚的话,叶古什么都没说,还是那样搭着眼皮,转身同阎罗王行了一礼。 阎罗王挥了挥手,让她回了队伍。 随后,叶古看都没看钟晚一眼,转身就往那片黑影走去,似乎,钟晚能不能成为阳差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钟晚吃瘪,一脸怒气。 她也不再像刚入殿时那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这会儿的钟晚,逐渐暴露出她原本咋咋呼呼的性子。 阎罗王在上,将二人的争执看在眼中。 他这会儿似乎兴致不错,含笑问道:“怎么样,服不服?” 钟晚想了会儿,觉得这样的考验对她有失公平。 在没有明确对错界限的情况下,就开始考验她,那考验结束后,是非黑白,还不是全凭他们一张嘴来说,那她可就太吃亏了。 钟晚想后,问道:“是不是每道题只有正错两个答案。” 听见她这样问,阎罗王轻笑一声道:“这不重要。” 钟晚大着胆子反驳道:“这很重要,二选一和万中选一,选中正确的概率截然不同。” 阎罗王反问她:“你想如何?” 钟晚说:“考验前不是会有一道提示吗,我想请大人在提示后加一句规矩的界定,这样,无论我做了什么选择,我都能依照规矩办事。” 还有一句钟晚没说,那就是有了这条规矩作为界定,她就能增大她选中正确答案的概率。 阎罗王以手托腮,嗯了一声。 他抬手,向着钟晚右侧一指说道:“第二道考验,严正你来。” 严正? 钟晚脑中忽然闪过一道面孔,刚伐果决,毫不留情。 钟晚心中微颤,想着可千万不要是她知道的那个严正啊。 第236章:严正的考验 黑暗之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钟晚顿感绝望,那向着她走过来的,不是那个铁面无情的严正是谁? 每次钟晚见到他,都没什么好事。 想必这一次,也是如此。 想着这严正能为了自己的道义杀父杀母,钟晚只觉得这第二道考验,可能也不好过了。 严正先是向着阎罗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看向钟晚。 钟晚忐忑的打量了他几眼。 只见这严正又高又壮,脸骨端正,眉毛平直浓厚,眼睛平直目不斜视,不怒自威一脸正气。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眉间有一道深壑的“川”字纹,显得他这个人不好相处,看上去十分严肃。 严正同样也在打量钟晚,但他显然对钟晚没什么印象,只道:“准备好了?” 见他没认出自己,钟晚暗自松了口气:“开始吧。” 反正,不管她害不害怕,这一关都得来。 想着还有两次机会,钟晚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严正施法,四周场景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周,原本的阎王大殿,被一片阴森森的公墓替代。 深夜,天空中只挂着一轮极亮的弯月,照不亮这片公墓。 幸好,公墓有灯,虽不算亮,但勉强有些光线能让钟晚看清路线。 这一次,钟晚没有经历场景过度,就直接来到了这里。 她看了看四周,认出了这里是埋葬她爸妈还有问米婆的地方——青龙山公墓。 钟晚来过这里无数次,对环境还算熟悉。 她按照记忆去到她爸妈的墓前,却发现墓碑上的照片不是她爸妈,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这女人两眼无神,直视镜头。 但在钟晚看来,这女人就像是在看着她一样。 出于一种直觉,钟晚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拿出法器一看,什么消息都没有,这次别说是什么范围界定了,就连提示都没有。 钟晚暗骂了一声,知道自己是被阎罗王给骗了。 他不光没给她任务界定,他干脆连提示都省了,这样一来,钟晚要成功通关的难度就更大了。 钟晚四下看了看,她意识到这第二道考验和第一道考验不同,过了这么久,都没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也许,第二道考验不是她等着剧情发生,而是要她自己去找线索触发剧情。 青龙山公墓一到夜里九点就会闭园,所以现在这里只有钟晚一个人。 没有收到提示,钟晚也弄不清楚严正对她的考验究竟是什么。 她把目光落在墓碑的陌生女人脸上,想着。 难道,她这次的考验就和这个陌生女人有关? 钟晚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有一栋独屋,屋里亮着灯,隐约有人影晃动。 那独屋,好像是公墓守墓人的住所。 钟晚往四周看了看后,抬腿向着守墓人所住的屋子走去。 她刚走到那屋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电视节目的声音。 钟晚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房屋的天花板上吊了一个乌斯灯泡,屋里很旧,泛着一股霉气,墙上贴满了黑白报纸,有的报纸已经损坏,往下翻折,露出墙上的一大片青白霉点。 一个头发花白的肥胖老头,穿着一见白色背心,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藤木椅上。 他的面前是一张木质的书桌,桌上摆了一台老式收音机。 原来,钟晚所听到的声音并非是电视,而是由这台收音机所发出来的,更诡异的是,这收音机正断断续续的,用一种十分诡异的音调,播放着一则鬼故事。 钟晚没有兴趣听故事,她直接问这老头,为什么她爸妈墓碑上的照片变成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 老头听见她的声音,扭过头来。 钟晚一看,眼前的这老头,居然是老年版的严正! 钟晚心中一惊,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严正设下的考验,他会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奇怪。 而且,他的出现也代表了钟晚并没有来错地方,她所要找的通关线索,应该就在严正的身上。 但是严正却像不认识钟晚一样,反问了一句:“你爸妈是谁?” 他的口齿不清,像是喉咙里含了一口浓痰似的,听得钟晚难受极了。 她心中冷笑,这严正还跟她玩角色扮演,行,既然他要玩,那她就好好陪他玩玩。 想后,钟晚端来一根四角板凳放在严正身旁说:“我爸是钟军,319号。” 严正转过身去,从木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极厚泛黄的记事本来。 他戴上一副条纹老花眼镜后,然后在那记事本上翻翻找找,翻了一会儿,他摇头道:“没有这人,319号埋的是个孕妇叫宋云,不叫钟军。” 宋云…… 钟晚想了想这名字,确定自己从没听过,难道她的方向错了,其实线索不在严正这里,而是在公墓的其他地方? 钟晚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她打算去墓地的其他地方找一找。 钟晚离开守墓人的屋子,去到外面,她挨着公墓的墓碑,一个一个看了过去。 当钟晚再一次看到宋云的墓碑的时候,钟晚忽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这里所有墓碑上的照片,都和真实的青龙山公墓的人不同,那就证明这里不是现实,而是一个严正创造出来的虚拟空间,他只不过是把青龙山公墓的样子复刻了一遍,而墓里所埋的人,只是他虚拟构建的。 明白了这一点后,钟晚反身往守墓人的屋子走。 如果真的是她刚才想的那样,那就证明,线索一定是在严正的身上。 她不该出来四下乱找,她应该直接找条绳子把严正绑起来,好好问他几遍,直到他交代出这第二道考验的线索为止。 钟晚返回守墓人的屋子,屋里的收音机还在响着诡异的伴奏,而之前坐在木藤椅上的严正,消失了。 第237章:不明显的线索 四周一静,老式收音机的内容就变得清晰起来。 哪怕钟晚这会儿没有听故事的心情,也听进去了几句话。 “宋云跑啊跑,却仍旧被他们抓到,他们让宋云说出肚中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宋云偏不,她年轻又倔强,为了那个年代可笑的一点信念,她要保住孩子的父亲,哪怕牺牲她自己,牺牲孩子……最后,宋云被他们用绳子绞死在一棵柳树上。俗话说柳树枝抽鬼,鬼越抽越小,那些人想必是知道自己犯了孽,担心宋云化鬼来报仇,所以他们想借柳树来压制宋云,可是啊,就在宋云死后没多久……” 屋外忽然响起一道闷声天雷,砰的一声,在钟晚耳边炸响,把钟晚吓得浑身一抖。 天花板上的钨丝灯泡忽然往下一坠,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滚到了钟晚的脚边。 灯泡没坏,还亮着。 钟晚抬头一看,天花板上的电灯线都断了,可那灯却亮着。 钟晚蹲下身,将那电灯捡起来,放在面前,仔细看了看。 钟晚这边正研究着这奇怪的钨丝灯,余光却瞥见窗外坟前,站了密密麻麻的黑影,他们全部面向钟晚这边,似乎都在看着钟晚。 钟晚将面前的钨丝灯移开,再看窗外,黑影全部不见,只剩一座座冰凉的墓碑。 钟晚皱眉头一想,难道,只要用这钨丝灯照亮就能见鬼? 可对于她来说,见不见鬼又有什么意义? 钟晚想不明白,她举着钨丝灯苦思冥想,就在她手有些发酸正打算把灯泡放下的时候,她无意中听见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种声音,钟晚曾经在那义庄听过,是什么东西被吊在屋檐上,然后被风吹动荡来荡去,绳子与木檐摩擦所发出来的声音。 钟晚抬头一看,严正就吊在她的头顶上方。 舌头外吐,两眼瞪大,场景十分惊悚。 钟晚心脏砰砰跳了两下,看到了严正手中拿着的一条柳树枝。 钟晚害怕之余又有一股想弄死严正的冲动,他妈的,就算是npc递任务,能不能不要以这么恐怖的方式出现。 钟晚骂骂咧咧的上前,将严正手中的柳树枝抽走。 她拿在手里掂了掂,柳树枝轻飘飘的,也不知道严正把这个东西给她是干什么用的。 钟晚正思虑着,忽然就听到那收音机里说道。 “宋云的孩子胎死腹中,她化作厉鬼,誓要与那些害死她的人同归于尽,那些人怕得四下逃窜,全部去到宋云吊死的那棵柳树旁,折断柳枝,想用柳枝抽打宋云的魂魄让她魂飞魄散,哪知柳枝虽然能驱鬼,但宋云吊死的那棵柳树已经被她巨大的怨气侵蚀,人们用那柳枝抽打宋云没能让她虚弱,反倒将她变得更加厉害……一场雷雨交加的夜晚,宋云产子生下一名活婴,所有怨鬼围聚宋云身旁,想要借助婴儿的肉身重生,这一常年累月的血恨,唯有阳差带走那名婴孩方可化解。” 这段话结束后,一首悠扬的曲子从那收音机里飘出。 随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重复:“各位收音机前的听众,大家好,今天要为大家讲述一个关于女鬼产子的故事……” 钟晚听了一会儿,内容和刚才她听到的一模一样,想来收音机讲述的这段故事,应该就是她第二道考验的线索。 钟晚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那些白色墓碑倒映着微弱的光芒。 钟晚将地上的灯泡捡了起来,再次往窗外看去,阶梯式的公墓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鬼影。 宋云的墓就是钟晚爸妈的墓,319号,是青龙山公墓的中心位置,钟晚回想着刚才收音机里听到的消息。 女鬼,狠心的人们,活婴……唯有阳差带走那名婴孩方可化解。 也就是说,钟晚必须得穿过这群鬼影,去到宋云那里,然后将那孩子救走,她就完成任务了。 鬼怕柳树枝,这也是严正给她柳树枝的原因。 钟晚想了一会儿,终于理清了思路。 这第二轮考验用不到法器,她将法器小心的放在包里,然后一手拎着钨丝灯泡,一手拿着柳树枝,打算往那宋云的墓碑走去。 可就当钟晚走到门边时,天空忽然亮起一道闪电,震耳闷雷紧跟而至。 钟晚忽然听到收音机里的内容,她的脚步一顿。 “一场雷雨交加的夜晚,宋云产子生下一名活婴,所有怨鬼围聚宋云身旁……” 雷雨交加的夜晚。 钟晚抬头望天,现在只有闪电与雷声,并没有下雨。 故事刻意提了这一点,那就说明时间点也很重要,她是不是应该等到下雨了再出去? 钟晚站在门边踌躇着,犹豫着,半天抬不起腿来。 忽然,一声婴孩的啼哭响彻整片公墓,倾盆大雨随之落下。 磅礴大雨之中,钟晚拎起钨丝灯泡,一眨不眨的关注着黑暗之中那些黑影的动向。 只见他们听到那声婴孩哭声后,全部一摇一晃的向着某个点围了过去。 就是现在。 钟晚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大雨之中,衣衫全部被雨淋湿,钟晚的眼睛被那雨水浇得难以睁眼。 鬼影的数量极多,全部挡在钟晚身前。 钟晚握紧手中的柳树枝有些犹豫,但她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女人的哀求声:“不要碰我的孩子!” 钟晚瞳孔一缩。 如果那孩子被鬼上了身,是不是就代表她的考验再次失败了。 钟晚心一狠,咬牙,握紧手中的柳树枝,狠狠的向着她面前的鬼影抽去:“让开!” 柳树枝抽打在鬼影的背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 鬼影痛得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背上被柳树枝抽打过的地方,赶紧退让到一旁。 钟晚继续前行,将手中的柳树枝甩出幻影,不停的抽打在那些挡路的鬼影背上。 “让开!!都给我让开!!” 在那雷声阵阵倾盆大雨之中,钟晚歇斯底里的喊道:“谁敢碰那孩子,老子就弄死他!” 第238章:你大意了 钟晚一声暴呵,再加上她手中握着柳树枝,那些鬼影还是十分忌惮。 纷纷退至两旁,让出一条路来。 钟晚浑身湿透,再加上刚才挥舞了一阵柳树枝,这会儿累得不行,整个人不停的喘气。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只见一穿着碎花衣衫的女人,正躺在地上,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光不溜秋的婴孩。 婴孩身上的血迹被那大雨冲洗干净,露出孩子特有的白嫩的肌肤。 两侧的鬼魂贪婪的盯着女人怀中的婴孩,若不是忌惮钟晚手中的柳树枝,他们或许早就一窝蜂的扑了上来。 钟晚去到宋云身旁,蹲下:“没事了,别怕。” 宋云眨着清明的大眼睛,看向钟晚:“谢谢你。” 她刚刚生产,看上去十分虚弱,就连和钟晚说上这三个字,似乎都费去了她浑身的力气。 雨渐渐的小了些,但公墓没有遮挡物,那夜晚的凉风一吹,孩子冷得哇哇的哭了起来。 钟晚脱下自己的外套,包住宋云手中的孩子。 衣衫刚刚脱下,还带有钟晚身上的温暖,孩子一觉得暖和,渐渐的就不哭了,躺在宋云的怀里,闭着眼睛,吮吸着自己的手指。 宋云爱怜的看着孩子,在他额头上亲了几下。 宋云笑了几下,又哭了。 钟晚在旁看着有些心酸,但她还没忘了自己的任务。 钟晚看了看守墓人的房屋,想着先把宋云引到守墓人的屋里,再将孩子抱走。 想后,钟晚和宋云提议道:“去那屋子里避会儿雨吧。” 宋云点点头,抱着孩子扶着身旁的墓碑站了起来。 钟晚走在前头,拿着柳树枝给宋云开道,防止有那种不长眼的恶鬼突然扑上前来。 宋云走在后头,小心的把孩子护在怀里。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守墓人的房间,对于还挂在房梁上的严正,宋云视若无睹。 她将怀中的婴孩,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钟晚将手中的柳树枝放在桌上后转身关门,她一边考虑如何把宋云怀中的孩子弄走,没想到就在这时,宋云突然一把将钟晚推出了屋外。 钟晚毫无防备,狠狠的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湿泥。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宋云站在屋内,透过窗户冷漠的看着屋外狼狈不堪的钟晚。 “啊……”公墓四周的鬼叫声此起彼伏。 雨后的公墓混杂着一股湿气的烂叶子的味道,钟晚抬头一看,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她却能听到阵阵低沉的鬼叫。 幽怨,兴奋,恨。 钟晚慌了,钨丝灯和柳树枝都在屋里,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想冲进屋去,但是房门却被宋云紧紧锁住。 钟晚又跑到窗边,想从窗户翻进去,但宋云也早就把窗户关上。 想着任务又要失败,钟晚急得不行,拍得那窗户啪啪作响。 “把孩子给我!求求你,把孩子给我!” 宋云讥讽地看着钟晚,勾了勾唇角,她抬手,指向钟晚的身后。 钟晚愣了一下,只见宋云将书桌上的钨丝灯拎了起来。 钟晚与宋云一窗之隔,宋云脸庞的钨丝灯亮着光,在窗户上映出了钟晚身后的情景。 无数黑影站在她的身后,全部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他们一步,一步,一摇一晃的向着钟晚走了过来。 钟晚想逃,但是她无路可逃。 这里是严正的幻境,她又能逃到哪去? 机会只有三次,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第三道考验上。 想到这点,原本有些恐惧绝望的钟晚,蓦然抬头,凌厉的看向宋云。 宋云一见她这神情,脸上的讥笑顿时一僵。 钟晚攥紧拳头,抬手,向着眼前的玻璃窗户一拳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窗户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但是未碎,反倒震得钟晚的手骨发麻。 宋云脸上的紧张一松,她再次轻蔑的看向钟晚。 钟晚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早已散开,就像几条细黑的小蛇贴在她的脸上。 她见自己没能一拳砸碎玻璃,脸上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因为她知道,一拳肯定不行。 如果一拳砸不开,那就两拳。 钟晚面无表情,再次抬起拳头,向着面前的玻璃窗户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玻璃仍旧未碎。 宋云冷哼了一声,似乎在嘲讽钟晚不自量力。 钟晚直接将她无视,因为此刻钟晚的眼里,只有屋中那个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孩子。 钟晚紧紧的盯着那孩子的面容,一拳接着一拳,带着巨大的怒气,狠狠的砸向玻璃窗户。 她尽量让自己的每一次落拳,都保持在同一个位置。 渐渐的,钟晚的拳头肿了起来,指骨处又红又紫,每一次砸到窗户,都痛得钟晚额头的青筋一跳。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需要出多少次拳头,才能将这窗户击碎,她只能保证自己每一次出拳,都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你省省吧,这窗……”宋云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噼啪一声。 窗户碎裂,钟晚一拳头狠狠的砸到了宋云的鼻梁上,只听咔擦一声,宋云的鼻梁应声断裂,两条鲜血从她鼻子中流了出来。 钟晚双眼一亮,身体往前倾去,抬手,开了窗户的锁。 钟晚将手收回,推开窗户,长腿一抬,直接迈了进去。 宋云见钟晚直奔孩子去了,赶忙去拦。 钟晚不管不顾,反手抽走书桌上的柳树枝,照着宋云的脸上狠狠一抽。 劈里啪啦的火花四溅,宋云痛得一声哀嚎。 但她没有逃跑,哪怕现在是钟晚强势的时候,她也没有。 宋云扑通一声向着钟晚跪下,抱着钟晚的大腿,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抢走我的孩子。” 宋云的鼻梁断裂,又被钟晚抽出一条血痕,这会儿看着惨不忍睹。 钟晚向来心软,但她也有仇必报。 钟晚不顾宋云的哀求,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转身将床上睡得香甜的孩子抱在怀里。 钟晚去到严正下方,她将手中的孩子高高举起:“严正,我通过了,你看!” 原本一脸死状的严正,突然睁开眼来。 他将吊在外头的舌头收了回去,然后抬手,取下套在脖子上的麻绳。 咚的一声,严正落在钟晚面前。 他看着钟晚,点了点头,嘴唇轻启。 钟晚满怀希冀的等他宣布自己通过考验,没曾想,她的腰部忽然一凉。 钟晚脸上的笑容一僵,她低头看去,只见一把泛着白光的水果刀,深深的插入了她的腰间。 一双白皙的手,正握在刀柄上。 宋云眯了眯眼,阴狠的看着钟晚:“你们都该死!” 钟晚这会儿已经不想管自己痛不痛,她只关心自己有没有通过考验,柳常青究竟能不能活下来。 钟晚艰难的看向严正,催促道:“你快说啊……说我考验通过啊……” 严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宣布:“身为阳差,随时都要保持高度警惕,哪怕到了最后关头,都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危及性命。” “鉴于你太过大意,所以你的第二道考验,失败。” 第239章:白无常统领 “啊!!!” 钟晚一把将孩子扔在地上,拔出腰间的刀,泄愤的刺向宋云。 就在她的刀即将刺到宋云身上的时候,宋云忽然化成了一道白烟,消散了。 钟晚奋力一扑,扑了个空,狠狠的摔在地上。 四周场景转化,守墓人的屋子又变成了阎王殿。 钟晚狼狈的趴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阎罗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还要继续吗?” 钟晚无力的趴在地上,她摸了摸腰间,之前被宋云刺伤的伤口已经消失,而且,她湿漉漉的衣服已经自动变干了。 钟晚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心累。 钟晚这会儿就想着,如果最后一次考验也失败了,她也不想转世了,大不了求阎罗王,把她和柳常青一起关进十八层地狱受刑,至少,她死的时候还能和他在一起,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想了想,钟晚从地上爬了起来。 “继续。”她说。 阎罗王的脸隐没在黑暗之中,点了点头:“好,那第三道考验,便让白无常来设定。” 钟晚微微一愣,白无常,谢必安吗? 钟晚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没看到有人从两侧的黑暗中走出。 大殿上一片寂静,渐渐的,有鬼差开始议论起来。 “白大人的手段你们可曾见过?” “不曾,但虽未见过,我却知道这白大人是当年那位大人亲手带出来的,想必手段一致,差不到哪去。” “啧啧啧……若真是这样,那这丫头可就惨咯。” “是啊是啊,前两道考验都如此艰难,这第三道怕是难过了。” 议论纷纷,无不是吹捧白无常的手段诡谲,钟晚的下场又是如何如何的凄惨。 钟晚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想着。 若这是第二道考验,自己没准还会有些害怕,或许还没开始就已经心生怯意。 但如今,她早就做好了和柳常青同死的准备,她才不管谢必安有什么高超的手段,就算是哪位厉害的神仙来了,她钟晚也照样不怕。 过了一会儿,白无常仍未出现,阎罗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他抬袖一挥,问道:“白无常在何处?” 这时,钟晚身后的巨大殿门突然打开了一扇。 阴间的一束幽冥之光照射进来,直直的落在了钟晚的身上。 长时间的不见亮光,钟晚下意识的微闭了眼。 她模糊的看到,门边站着两道身影,一个高大,一个纤细。 两道黑影仅从身形轮廓上看去,就让人觉得有些般配。 其中,纤细的那道人影向着钟晚走来。 女子空灵的声音,从那纤细的人影身上传出:“白若雪来迟,见过大人。” 白若雪从暗处走出,来到钟晚身旁,向着阎罗王单膝跪下。 她的头微微低着,钟晚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从她身上的白色官服来看,再加上刚才阎罗王所说的话,钟晚意识到,自己身旁的这个女人就是阴间的白无常统领。 “起来吧。” “是。” 阎罗王施令,白若雪抬起头来。 钟晚顿时被她的容貌惊得呼吸一滞。 钟晚惊讶,白若雪长得很美,但更钟晚觉得惊讶的是,这白若雪的脸,跟曾经卫君南给她变的那张脸,很像很像! 说不上一模一样,但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度。 钟晚突然想到柳常青当时看到这张脸的反应,还有他后来把她一个人扔在山林,一想到这个,钟晚的心就像被刀子扎出了个几个洞似的,比刚才被那宋云捅了腰间还痛! 难道卫君南说的都是真的? 柳常青真的爱慕白若雪多年,喜欢得难以自拔? 钟晚死死的盯着白若雪的那张脸,醋了。 她酸溜溜的想着,若柳常青真的那么爱白若雪,那自己来这里干什么,自取其辱吗? 想着自己刚才,还想着要和柳常青一同去死,钟晚就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她算什么,自己感动自己吗? 她这样想,怕是柳常青心里都不是这样想吧,他或许想那个陪着他的人不是钟晚,而是白若雪。 “钟晚……钟晚!”阎罗王唤了她好几声,才让钟晚的目光从白若雪脸上移开。 钟晚眼里的哀怨还未收回,看着阎罗王的时候都带了几分怨气。 阎罗王像是没看到一般,问她:“第三道考验由白无常来布置,你可准备好了?” 一听到由这个女人来考验自己,钟晚顿时就不干了。 可是她不干,那柳常青就真的死定了。 钟晚只觉得自己举步维艰,无论选择哪种,都让她的内心无比煎熬。 “换个人来考验行吗?”这是钟晚最后的倔强。 阎罗王在上方冷笑一声:“你只有接受或者不接受的选择,没有别的。” 钟晚有些气闷的沉下脸,白若雪站在她身旁,静静的看着她。 白若雪不催促,也不说话,就像个女神似的站在钟晚身旁,一脸高傲。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钟晚的决定,阎罗王见钟晚一脸纠结,催促道:“若是不愿继续,那就去轮回,外头还排着大量的游魂等待本王审判,怎可因你一人耽搁许久?” 钟晚妥协了,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扭头看向白若雪,主动开口道:“你要考验什么?” “大胆!” “放肆!” “无知小鬼,白大人岂容你这番口气质问!” 钟晚左侧,忽然传出几声怒斥。 钟晚闻声看去,这说话的三人隐没于黑影之中,让钟晚看不清面容,但听着他们对白若雪的维护,想来应该是白若雪的手下,不然,还有谁会这样替白若雪出头。 钟晚赞叹他们的忠心,但不喜欢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当即钟晚两手一抱,看向发声之处,冷言道:“阎王大人都没说什么,你们嚣张给谁看?给阎王大人看吗?” “你放……”有人再度开口,却被阎罗王抬手一挥给制止了。 阎罗王的脸微微侧向那边,轻飘飘的一句“住口”,就将那个鬼差给吓得噤声了。 虽然阎罗王没有对那鬼差进行实质性的惩戒,但钟晚能感觉到,阎罗王还是偏向自己的。 钟晚也立刻见好就收,微微低头说道:“第三道考验,我试试吧。” 听到钟晚这样说,一直站在身旁的白若雪开了口。 她说:“筛选阳差不可马虎,所以我向阎王大人申请,请了一位大人前来助我,还请你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对待这第三道考验。” 说完她转身看向后方殿门处的那道黑影,道:“柳常青大人,请上前来吧。” 第240章:醋意大发 柳常青? 钟晚回头看去。 就见殿门的那道高大身影,向着她缓缓走来。 柳常青的那张俊脸,一点一点的从黑暗之中展现出来。 钟晚仅仅看着他,就已经红了眼眶。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好不容易回到家想见见他,却又得知他犯了罪要被地府处死的消息。 她为了救他,宁愿死,也要来到地府过那什么三道关卡成为阳差,却没想到,还会看到他爱慕了多年的女人。 钟晚刹时就委屈了,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往外流。 “柳常青……”看着他向自己走近,钟晚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 哪知,听到钟晚喊他,柳常青只是淡淡的看了钟晚一眼,嗯了一声,然后就站到了白若雪身侧。 两人都穿着地府的官服,一白一黑此时并肩而站,顿时让所以鬼差都觉得柳常青和白若雪更配。 而穿着一身休闲服的钟晚反倒像个局外人一样。 阎罗王看着下方的三人,开口道:“白无常,你说你需要有人相助,可你却没告诉本王这人是柳常青,你可知道,柳常青如今身有八大罪状,怕是不适合担任筛选阳差一职。” 白若雪看向钟晚道:“大人有所不知,钟晚她对柳大人相思入骨,要柳大人来参与这最后一道考验,是最合适不过了。” “哦?在你看来,这男女的思慕之情,会大得过父母的养育之恩?”阎罗王问道。 白若雪点头道:“阳差的第三道考验,向来是以大义灭亲为题,但我认为这一次不如改一改。” 阎罗王问:“你想改成什么?” 白若雪看了钟晚一眼道:“一会儿大人就知晓了。” 钟晚和白若雪的视线对上。 虽然白若雪一副高冷女神的姿态,但钟晚仍在和她对视的瞬间,看到了她眼里的一丝复杂的情绪。 钟晚身心疲惫,但她的脑中还算清明。 就刚才那一对视,尽管白若雪只有一秒的情绪外露,但钟晚仍旧感觉到了,这个白若雪,怕是在针对她。 听到刚才她和阎罗王的对话,钟晚得到了一些信息。 按照地府的规矩,第三道考验原本该是大义灭亲,可她却偏偏把柳常青叫来考验自己,她到底想干什么? 钟晚皱着眉头,盯着白若雪看,心里隐约觉得这个白若雪有些不对劲,可她具体在哪些方面,钟晚又说不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白若雪和柳常青的身影消失了。 独留钟晚一人站在阎王殿上。 钟晚四下看了看,除了白若雪和柳常青不见了,其余的都没变。 阎罗王高高在上,他的脸依旧隐没于黑暗之中。 就在钟晚四下打量时,阎罗王突然沉声命令道:“南方有一恶鬼,常年吸食女子阴气害了不少性命,导致这几年大量女鬼转世,人间男女比例失调,本王命你速去往南方处理此事,若遇恶鬼,直接击杀,不用上报。” 阎罗王是在跟她说话? 钟晚茫然地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那件休闲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白无常的一身官服。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是一顶高帽,不用想,上头肯定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 钟晚明白了,这是第三道考验开始了。 鉴于前两次被坑的经验,钟晚多了个心眼。 她问阎罗王:“只要杀死恶鬼就算完成任务了吗?” 阎罗王并未回答,向着钟晚抬袖一挥。 顿时,钟晚的腰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绳索拉住,拽着她往后飞去。 身旁的景象快速倒退,足足过了一分钟后,钟晚背上的拉力才消失了。 她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柳常青给她买的小区花园内。 南方的恶鬼,吸食女子的精气…… 钟晚思索着阎罗王的话,再想到考验开始前,白若雪看向她的那道复杂的眼神,钟晚心中隐隐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小区的人行通道上忽然出现一对情侣。 此时夜深人静,钟晚看不清楚两人的面貌,只能借着那小区路旁的电灯,勉强看清是一男一女。 眼看他们向着自己走来,钟晚意识到自己一副奇怪的打扮,赶紧闪身躲进小区的花圃内,蹲下,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其中。 女人纤细柔美,男人高大俊朗。 男人的手揽在女人的肩头,两人说说笑笑,显得亲昵至极。 等他们走到钟晚跟前,钟晚听到女人撒娇说道:“常青我饿了,一会儿回去你做饭给我吃好不好。” 这熟悉的名字,让躲在一旁的钟晚愣了一下,她顾不上会不会被两人发现,直接抬头看去。 只见面前的这一男一女,竟然是白若雪和柳常青! 白若雪穿着一身白色纺纱连衣裙,一头长而柔顺的黑发垂在腰间,她眼角处的一颗血红的痣,显得她妩媚又多情,别说男人为她倾倒,就连女人和她面对面,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更让钟晚觉得闹心的是,柳常青居然还一脸宠溺的说好。 钟晚认识了柳常青这么久,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如今,他却对着另外一个女人温声细语。 钟晚气得发疯,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就当她想冲上前,质问柳常青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的时候,钟晚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第三道考验中。 会不会她面前的柳常青,其实是假的? 钟晚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不管那柳常青是真是假,第三道考验的线索,肯定就在他们的身上。 如果柳常青是假的,那她也不会胡乱的吃醋,可如果柳常青是真的…… 看着前方亲亲我我的二人,钟晚眼睛微眯,攥紧了拳头咔擦作响。 第241章:真真假假 钟晚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看见他们上了电梯,回了她的那个温馨的小家。 贴满可爱贴纸的防盗门在钟晚的眼前关上,钟晚从角落走了出来。 她一步一步靠了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着。 钟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明明直接冲进去质问柳常青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她不敢。 她这会儿甚至有些分不清,柳常青买的这套房子,究竟是为了白若雪,还是她钟晚。 她也不知道,这里是柳常青制造的幻境,还是白若雪制造的幻境。 如果是白若雪制造的幻境,她为什么会知道这套房子的存在,她为什么会对这套房子这么了解。 可如果是柳常青制造的幻境,为什么在他的幻境里,白若雪是他的女朋友,而不是她。 屋内,白若雪不停的向柳常青撒娇。 一会儿要他亲亲,一会儿要他抱抱,就连吃饭,她都用娇滴滴的声音要柳常青喂她。 钟晚虽然站在门外,但她对里面的家具布置十分了解,她知道厨房在哪,她知道餐桌在哪,她也知道沙发在哪。 听着两人的互动,钟晚甚至能够想象出屋内的场景。 她死死的咬住下唇。 不管了!哪怕是假的柳常青,她也不允许任何人顶着柳常青的脸和别的女人在她面前亲亲我我! 钟晚愤怒之下,竟然直接穿门而入。 她进屋了? 钟晚懵逼了一下,心头的愤怒都消失了大半。 钟晚打量了四周,发现屋里的布置和现实里的完全不同。 现实里的布置十分温馨,就像家的感觉。 但这幻境里的布置,居然全部都是中式风格,古香古色,极有格调。 钟晚垂下眼眸,用手摸了摸门边的木质鞋柜想着,难道这才是柳常青喜欢的风格? “嗯,常青……” 一声软软的惊呼从卧室里传出,钟晚猛然抬头看去。 只见卧室房门紧闭,断断续续的喘息从里面传了出来。 钟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暴怒。 妈的! 钟晚也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这种声音是什么,她真是气得把牙都差点咬碎了。 钟晚气得两眼通红,四下看了看,看到厨房里挂着的几把菜刀。 钟晚冲了过去,将一把最大最锋利的菜刀抽了出来。 然后她拿着菜刀,快步向卧室走去。 自从她听到那一声惊呼后,钟晚的脑子就已经一片空白,她这会儿就只有一个想法。 她想砍点东西,人也行,物也行,什么都行。 钟晚举着菜刀,向着那卧室的门,聚力挥下。 意外的是,她手中的菜刀并没有落在门上,钟晚还是像刚才那样,整个人穿门而入。 那一瞬间,钟晚心中百味杂陈。 她既想看看真相,又害怕看到真相,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抬起头往床上看去。 就这么一眼,钟晚就愣了。 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并没有什么香艳的画面,而是柳常青死死的掐住白若雪的脖子,将她桎梏在床上,然后他张大了嘴,不停的吸食着白若雪的阴气。 一道道白色的气息从白若雪的口鼻中飞入柳常青的嘴里。 柳常青脸上的青灰死人般的脸色逐渐褪去,他的肤色变得和常人无异,要不是他现在正做着恶鬼做的事情,正常肤色的柳常青,真是帅得炸天。 钟晚举着刀站在门口,整个人都愣住。 这是什么情况? 柳常青怎么在吸食白若雪的阴气? 虽然钟晚无数次在心底提醒自己,她现在是在幻境,不是现实。 可是,当活生生的柳常青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钟晚还是有些分不清幻境与现实。 她看到柳常青把昏迷过去的白若雪,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然后他从床上退开,一边抬手擦拭着嘴边,一边转身看向钟晚。 他向着钟晚伸出手来,“过来。” 柳常青黑缎般的发丝,贴在他的额边,他的肤色白皙如玉,一双黑宝石般的双眼,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她,钟晚就已经溃不成军。 又帅,又温柔,还多情的柳常青,钟晚从来都没见过。 她也好希望,这样的柳常青是真的。 可是钟晚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柳常青,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 钟晚低下头,将菜刀在衣袖上擦了擦。 “如果你是真的就好了。” 柳常青勾了勾唇角,轻佻的看着她:“我当然是真的,你过来摸摸就知道了。” 钟晚抬头看他,灿烂一笑:“好啊。” 她将手递给了他。 柳常青握紧她的手,一用力,将钟晚拉入了怀中。 也就在钟晚即将和他紧紧相拥的时候,她将手中的菜刀猛地向着他的腹部刺了过去。 白若雪突然醒来了过来,她吓得大喊了一声:“不要伤他!他真的是柳常青!” “什么?”钟晚浑身一僵,手猛地挺住。 菜刀碰到了柳常青腹前的衣衫,然后往旁划过,刺啦一声,他的衣衫破了一道口子。 钟晚担忧的弯下腰去,查看他腹部有没有受伤,伸手一摸,手感有些不对劲,不像是皮肤,倒像是粗糙的纸。 白若雪在旁呵了一声,笑道:“骗你的,他不是。” 草!钟晚猛地变了脸色。 一道黑影划过,风势吹起了钟晚耳旁的发丝。 钟晚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柳常青”手中握着一把青峰剑,正悬在钟晚头顶,剑尖对准了钟晚背部,就在钟晚抬头的瞬间,青峰剑刺下。 钟晚想躲,可被他一只手压制在怀中,她无力挣脱,她下意识的抱住了“柳常青”的腰。 要死一起死吧! 钟晚绝望的想着。 她刚这样一想,手腕忽然被人抓住,钟晚整个人往旁一倒,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钟晚惊魂未定,抬头一看,一张冷酷的脸出现在她的眼中。 柳常青单手抱紧钟晚,冷冷问道:“他哪只手碰过你?” 这种口气,才像是柳常青会说的话。 钟晚见靠山来了,坏心的答:“全部都碰过,不只手,还有他的腿,从头到脚都碰过我。” 柳常青冷笑一声,低头看她:“你把爷当枪使?” 钟晚看着他,又高兴又委屈,搂住他的腰带着哭腔问道:“柳常青,真的是你吗?” 第242章:杀死柳常青 噗呲一声,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 钟晚扭头一看,只见和柳常青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腹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烧焦的洞。 纸人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拽紧钟晚的姿势,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那里。 钟晚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死里逃生,哭得眼泪鼻涕的,全部抹在了柳常青的黑色官服上。 柳常青有些嫌弃的拉开她:“滚到一边去,小心爷的衣服。” 一听到他这话,钟晚高兴的差点哭出声来。 倒不是她犯贱,喜欢柳常青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实在是因为有些别扭的柳常青才是真实的。 就冲他这一句话,钟晚就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柳常青。 自从柳常青出现后,钟晚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别的了,就连白若雪什么时候从地上起来的,钟晚都没注意。 白若雪站在角落,淡然道:“柳大人,你这样做可就违背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 钟晚看向柳常青。 柳常青转身看她:“白大人,我虽允许你拿走我的一丝鬼气助你搭建幻境,可没让你弄个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脏东西出来。” 钟晚听明白了,这幻境是白若雪建的。 那就证明,之前她和“柳常青”那副亲亲我我的样子,就是故意做给钟晚看的了。 钟晚这样一想,瞬间觉得心里不舒服极了。 就像是自己的老公,被人觊觎了一样,不只是觊觎,那人还搞了个跟她老公一模一样的人偶出来,天天在家里各种yy。 虽然白若雪没有真的碰到柳常青,但钟晚还是觉得柳常青被人玷污了一样。 想着自己刚才差点被她气死,钟晚趁着柳常青质问白若雪这会儿,把刚才白若雪是怎么气自己的,添油加醋的跟柳常青说了一遍。 白若雪在旁听着,也不反驳钟晚,只是以一副被人泼了脏水的表情看着柳常青。 而钟晚原本是不气的,可她一看到白若雪那装模作样的样子,顿时气得要炸,她说着说着,怒气又上了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愤慨和委屈。 柳常青看着钟晚那副醋劲儿的样子,心情大好,他不顾白若雪在旁,低头在钟晚唇上啄了一下:“小醋包。” 钟晚的脸蓦然红了,白若雪原本白皙的脸,刹时就更白了。 钟晚看向白若雪,见她一副要哭不哭泫然欲泣,眼巴巴的望着柳常青的样子,心头警钟大响。 她这是什么表情? 钟晚皱了眉头,上前一步挡在柳常青身前,隔绝了白若雪的视线。 钟晚强势,白若雪也不示弱。 眼中带泪,眼眸微抬直直的看向钟晚,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劈里啪啦,似有火花。 两个女人心思百转,偏偏柳常青像没有察觉一样,低头只看钟晚。 白若雪先一步败下阵来,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眼眶中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开口同柳常青说道:“阎罗王命我考验钟晚,而柳大人你插手此事,我也只好真实禀报大人,钟晚的第三道考验失败。” “你这是公报私仇!”钟晚怒视着她。 白若雪温柔笑道:“口说无凭,证据呢?” “毛线个证据,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钟晚嘲讽回去。 这白若雪可真是不要脸,在柳常青面前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倒把自己显得小家子气十足,钟晚看着眼前两副面孔的女人,心里恨极了。 白若雪翩然上前,来到柳常青身前,仰头看他:“柳大人,你觉得我该如何呢?” 她刚刚哭过,这会儿眼角带泪,美眸里满是柔情。 钟晚在旁看着,心里不舒服极了,她之前还觉得脸漂不漂亮无所谓,可现在呢,看着另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女人觊觎自己的老公,她却毫无办法。 一巴掌扇过去吧,人家也没做什么越线的事情。 可要是让她当哑巴吧,钟晚这脾性,能为了这事把自己气上一辈子。 钟晚这会儿就巴不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这样,柳常青就可以只看她一个了。 钟晚这样想着,视线在柳常青和白若雪的脸上游过来飘过去,就在她心底的火山喷发的刹那,柳常青开了口。 “白大人,你的考题是什么?” 白若雪樱唇轻启:“杀了你。” 说出这三个字时,她眉眼一弯,显得她眼角旁的那颗红痣灵魅极了。 巧兮倩兮,嫣然盼兮。 看着笑盈盈的白若雪,钟晚突然想到这句。 她抬头看向柳常青,顿时呼吸就停了,痛彻心扉。 柳常青看着白若雪的眼神,就和那晚他看钟晚的眼神一模一样。 温柔,悲伤,充满了无限回忆。 只是钟晚不知道,他的这份回忆,究竟是和白若雪的,还是另有其人。 “柳常青,”钟晚上前一步,捧着柳常青的脸,让他面向自己,“不准你看她,你只能看我。” 说完这话,钟晚心里难受极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古代的那些女人在争宠似的。 钟晚生在新时代,接受的观念也不是委曲求全,而是敢放肆去爱,也敢收手离开。 她不喜欢现在这个卑微的自己,可是当柳常青看着白若雪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柳常青看着白若雪的眼神,她好怕,她好怕自己会失去他。 如果不是白若雪的出现,钟晚或许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柳常青。 喜欢到就连他看一眼别的女人,她都觉得他被别人抢走了。 柳常青眨眼,将之前的那份情绪收回。 他抿了抿嘴,将钟晚的手拿下。 柳常青再次看向白若雪道:“只要钟晚杀了我,她的第三道考验就通过了,是吗?” 听见柳常青恢复冷漠的语调时,钟晚暗自松了口气。 白若雪嘲弄的斜睨钟晚一眼,看着柳常青温柔道:“当然。” “好。” 柳常青将青峰剑召出,放在钟晚手中。 他说:“钟晚,杀了我。” 第243章:心狠白若雪 “开什么玩笑!” 钟晚惊得一把推开他的手。 但柳常青似乎铁了心一般,将青峰剑有些蛮横的塞在了钟晚手里。 他握紧了她的手,坚定道:“杀了我。” 钟晚使劲挣扎,但比不过柳常青的力气。 忽然,钟晚余光瞥见了一旁腹部破了个洞的“柳常青”。 对了,白若雪制造出来的纸人! 那不也是柳常青吗? 钟晚心中一动,将青峰剑握在手里,柳常青慢慢的将手松开,退了几步。 钟晚将剑举了起来,白若雪紧张的挡在柳常青身前,质问钟晚:“你真要伤他?!” 钟晚被她这突来的表演气到吐血,手上一松,青峰剑杵在地上。 “白大人,请让开。”柳常青道。 白若雪双手张开,挡在柳常青身前。 在柳常青看不见的地方,白若雪眼神恶毒的看着钟晚说道:“你真自私,竟然要用常青的命来换取当阳差的机会。” 听到她那亲昵的称呼,钟晚额头青筋一跳,忍了又忍,选择了无视她。 钟晚再次将青峰剑拎起,然后,毫不犹豫地向着柳常青所站的方向刺了过去。 “柳大人小心!” “滚开!” 白若雪转身扑在柳常青的身上,却被柳常青无情的一把推倒在地。 噗呲一声,青峰剑朝着柳常青身旁的纸人胸前刺了进去。 “柳常青”惨叫一声,仰头,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钟晚心中憋屈了很久,猛地刺了这一剑就跟发泄似的,顿时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她将青峰剑抽了出来,讥讽的看着一旁演着苦情戏的白若雪,说道:“白大人,宣布吧。” 白若雪被柳常青推开,坐在地上满脸失落,忽然听见钟晚同她说话,她抬头一看,发现钟晚并没有刺向柳常青,而是刺到了那个跟柳常青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身上。 白若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钟晚:“你要我宣布什么?” 钟晚学着柳常青,把青峰剑挽了两个剑花,然后递给他。 柳常青赏了一个夸赞的眼神给钟晚,然后他将青峰剑收回,看向白若雪道:“自然是宣布考验通过。” 白若雪看向地上躺着的纸人:“这……” 钟晚嬉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白大人别这样死板嘛,你的题目是杀了柳常青,又没有说要杀真的还是要杀假的,诺,我见你没说,就随便挑了一个杀了,白大人应该不会事后改题吧?” 柳常青在旁,赞同的点了点头。 白若雪见他俩一唱一和,不只是气的还是怎么,反正那双漂亮的眼睛又续上了泪。 她打量了柳常青几眼,见柳常青没有安慰她的意思,默默收回了目光,抬手抹去眼泪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听阎罗王大人怎么说吧。” 白若雪抬手一挥,四周场景瞬间变化。 他们三人再次回到阎王殿上,只不过,多出了一个跟柳常青一模一样的纸人。 白若雪已恢复那身白无常装扮,钟晚也穿回了她自己的那套休闲衣。 阎罗王高坐上堂,看着下方被捅了两个窟窿的纸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若雪上前,单膝跪地,把第三道考验复述了一遍。 只不过,她减去了和“柳常青”亲亲我我的那段内容,只从她被“柳常青”压制在床,吸走阴气的那里开始诉说。 钟晚细细听着,见她没有颠倒黑白之类的话,想着她减了那一段也就算了,她要是真说出来,钟晚还担心阎罗王当场给她和柳常青配成一对,成全了她的相思之苦。 白若雪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柳常青拒绝,她或许自己也担心说了那段内容,反倒让自己下不来台面,干脆也就不提了。 复述完毕后,白若雪请阎罗王来定夺钟晚的第三次考验是否通过。 阎罗王略一沉吟,问道:“题目是什么?” 白若雪道:“本次题目是,若柳常青为恶鬼,而钟晚是地府阴差,在接到了大人的斩杀令后,亲手斩杀恶鬼。” 杀恶鬼,那不就是让她杀柳常青吗? 钟晚突然想到幻境时,白若雪骗她的那一幕,如果柳常青没有出现,她是不是就真的被那纸人杀了? 钟晚看了一眼纸人腹部的伤口,她突然意识到,这纸人是有伤害的,和严正幻境中的宋云完全不同,如果她真的被那纸人手中的青峰剑刺到,没准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钟晚越想越后怕,只觉得这白若雪招数太狠,看似是让钟晚杀柳常青,但其实她是想在幻境中,利用纸人杀了钟晚。 想后,钟晚狠狠的瞪了白若雪一眼。 阎罗王看向了地上的纸人,也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成功杀了,那便是通过了。” 阎罗王这话,偏袒意味十足,他既不分析是非对错,开口就宣布了结果。 钟晚有些得意的看向白若雪,正好看到白若雪给左侧的黑影递了一个眼色。 下一秒,就听有鬼差道:“大人且慢,对于此事我有不同意见。” “说吧。”阎罗王淡淡道,听不出喜怒。 那鬼差隐于一片黑影之中,只有一道声音传来。 他说:“此为筛选阳差的考验,怎能有鬼差进入幻境相助?再说,这纸人胸前的伤口是柳常青的青峰剑所创,若是没有柳常青相助,钟晚应该无力杀死恶鬼,依我看来,钟晚的这道考验不应算作通过,应为失败才对。” 第244章:成为阳差 他的话语刚落,钟晚右侧忽然走出一人,反驳道。 “白大人改了以往大义灭亲的题目,自然就应该考虑到会有各种变故。再说了,阳差这职位本就会协同阴差一起抓鬼,这第三轮考验柳常青出现协助钟晚除掉恶鬼,在我看来,并无不妥。” 替钟晚说话这人,让钟晚有些意外,竟然是一直以来号称最为铁面无情的严正。 严正来到钟晚跟前,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向着阎罗王行了一礼道:“太过谨慎会错失良机,太过鲁莽又会坠入敌人的陷阱,若要实话说来,钟晚虽为女子,但她胆大心细,拎得清是非对错不会盲目仁慈,其实在她第二轮考验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了审核。” “哦?那你为何没让她通过,反而要她去进行第三道考验?”阎罗王颇有兴趣的问道。 严正一板一眼答:“我心中有数,但还想多观察观察,如今见她第三道考验也完成得不错,所以我才会出面替她求情。” 如果说,这会儿开口的是另外一个鬼差,或许还没有什么说服力。 可是现在出面的是严正,阴阳两界,无人不知严正这鬼差,是最严厉也是最守规矩的一个。 他生时是阳间衙役,死后没几年就当了黑无常的领队,可见严正若不是有一定能力在身,也难以在短时间之内让这么多鬼差听从他的命令。 所以严正出马,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之前那反驳钟晚的鬼差,还有白若雪,他们这会儿都同时噤了声。 毕竟,谁都不想惹到严正这铁心铁脸的活规矩,要是惹到了他,他才不管你是谁,只要让他抓到了把柄,那套住恶鬼的索魂链没准就往你头上套来了。 阎罗王环视一周,问:“对于严正刚才所说,在场的各位可有异议?” 台阶两侧的黑影之中,无人应话,毕竟,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阎罗王话语之中对钟晚的偏袒,既听出来了,谁还敢去触阎罗王的霉头。 当然,除了白若雪,还有她手底下的人会,不过就刚才的那番辩论,还未说上几句话,就已经被严正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白若雪心中再是不平,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钟晚得了阎王的钦命,成为地府阳差,协助地府阴差一同除掉在阳间作乱的恶鬼。 钟晚上前跪地听封,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阎罗王:“我已经通过考验,那大人之前说的免去柳常青的八大罪,恢复他的鬼差职位还算不算数。” 阎罗王点头:“自然算数。” 钟晚松了口气,回头冲柳常青咧嘴笑了笑。 柳常青挺直了腰,站在离钟晚不远处的后方,满眼温柔的看着她。 阎罗王咳嗽两声,打断了两人秀恩爱。 “钟晚,跪下受封。” 钟晚面色一肃,双腿跪地。 阎罗王抬手打出一道金光,那金光飞速进入了钟晚的眉间。 钟晚闭眼,只觉得额间一凉,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像是浑身充满了力气一样。 等钟晚再次睁眼时,她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之前十分昏暗的阎王殿,如今变得很是亮堂,整座大殿金碧辉煌充满了一股庄严之气,同之前那副阴森森的鬼蜮之感完全不同。 钟晚惊呆了,四下打量。 只见两侧的黑影,也在一片亮光之中显出了真身。 原来那一整片黑影,都是一个个矗立的鬼差石像。 说是石像,但他们的眼睛却是活动着的,钟晚猜测,应该那些外出做任务的鬼差,可以随时随地通过这石像的眼睛,看到阎王殿的情景,他们也能随时随地听到阎罗王的召唤,回到殿上接取任务。 阎罗王突然问道:“开了鬼眼的感觉如何?” 钟晚抬头看去。 没当阳差之前,她看不到阎罗王和判官的脸,如今成了鬼差,倒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们的面容。 阎罗王满身威严高坐上堂,下巴上虽有胡须,但五官却十分俊美,要钟晚来说,阎罗王就是一个超级帅的中年大叔。 阎罗王帅气逼人,他身边所站的判官也长得十分难耐,虽说不上美男两字,但他一手捧着生死簿,一手握笔,显得十分儒雅,他见钟晚看他,还抿了抿嘴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钟晚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阎罗王,答道:“感觉很好,终于有眼睛了。” 阎罗王听后,哈哈一笑。 笑后他问钟晚:“如今你已成为阳差,今后就得跟随阴差办事,地府如今有黑白无常两职可供你选,你可有想好在谁的手下当值?” 钟晚四下看了看,只见她的左侧,全部清一色的穿着白无常的官服,而她的右侧,全部统一穿着黑无常的官服。 钟晚开口问道:“都有哪些选择?” 阎罗王抬手示意:“崔判,你来解释。” 崔判官向着阎罗王微微栖身,随后同钟晚解释道。 黑白无常的头领曾经是谢必安和范无救,如今谢必安选择退休常驻人间,一般不会插手阴间的事,如今白无常的统领由白若雪担任,而黑无常的头领仍旧是范无救没变。 听到这,钟晚下意识的就把白无常那边给排除了,直接问道:“黑无常那边有哪些选择?” 听到钟晚问黑无常,崔判官突然扭头看了阎罗王一眼,似乎对于钟晚的这个选项有些意外。 阎罗王倒没什么反应,示意崔判官继续说。 崔判官点了点头,低头,翻了翻手上的本子说道:“黑无常这边的头领如今有严正,吕正真,广明轩,柳常青……” “柳常青!”这三个字一出,钟晚毫不犹豫地选择道。 开玩笑,自己老公都不选,那她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钟晚满心期盼的看着阎罗王,就等他宣布把她归为柳常青一队。 哪知阎罗王开口道:“不可,柳常青虽仍为鬼差,但他毕竟犯下八大罪,不适合再做头领,为了给告状的小鬼一个交代,本王打算将他革职办理,除了柳常青,别的任你选。” 第245章:看看她是谁 阎罗王这话一出,其余在座的鬼差议论纷纷。 “这女人究竟是何来头,为何大人对她处处偏袒?” “可不是啊,她第三道考验是否通过都还有待考验,大人没有召回众人商议就将她定为阳差,如今还让她任意选择无常队伍,你说说,我们这些,有哪一个受过这般待遇?” “是啊是啊……哎,幸好啊,老子刚才没反驳这女人,要是她真是个厉害人物,转身去到阎罗王大人那告我一状,以后我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嘻,刚才不是有一个吗,我看啊,那人今后可惨咯,这女人,怕是跟阎罗王有什么渊源,要不然,阎罗王大人何必偏袒得如此明显。” …… 议论众多,钟晚只听到其中几句,但她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她自己心中有数,她哪有那个本事跟阎罗王是亲戚,肯定是这些鬼差见不得别人好,眼红罢了。 崔判官还在上头,念着那些黑无常领队的名字,钟晚听了一会儿,后面的名字越听越陌生,逐渐的,那些名字都没法入了她的耳,因为她只听了一遍,瞬间就忘了。 钟晚低头想了想,看向阎罗王道:“那就严正吧。” 听到钟晚这话,崔判官嗓子一紧,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阎罗王也有些诧异,他求证似的看向钟晚:“你说……你要去严正的队伍?” 钟晚点了点头。 她知道严正冷酷无情,她也不是刻意去那找罪受,但钟晚在这也只认识严正和柳常青,她担心选了另外的人,万一还不如严正呢。 只要一想着自己要跟随一个厌恶的人去抓鬼,钟晚有些担心他在出任务的时候把自己卖了,想着还是选严正靠谱。 严正虽是严厉,但只要遵守规矩,他还是不会刻意给自己穿小鞋,而且,之前听柳常青对严正的评价,严正也有一套本领在身,想来自己的安全应该能得到保障。 钟晚正心头盘算着,却听严正拒绝道:“不可,我的队伍里都是男人,而且我所接的任务都是最危险的任务,男人尚且不易完成,女人娇滴滴的,更会拖了队伍的后退,还请阎罗王大人将我从选项中剔除。” 钟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得,这严正的思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封建。 阎罗王坐在上方,点了点头:“严正说的不假,钟晚,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别的队伍,我瞧着广明轩的队伍里好像就有女人,而且他的队伍所接的任务,都是接送阳寿已尽的小鬼,向来安全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阎罗王这番话一出,四周的鬼差皆是小声道。 “看吧看吧,我就说了,这女人铁定有后台,你们还不信。” “呸,这茬是老子提的,什么时候变成你说的了。” “哎哟,争这个干什么,既然阎罗王大人都护着她,你们还不赶紧想办法,把她弄到我们队伍里头来,有她在我们队里,今后出门老子都横着走啊!” “对啊,你这话说得靠谱!” 议论之后,两侧鬼差纷纷开口劝说钟晚,让她去到他们的队伍里。 哪知说着说着,他们由原本的劝说钟晚,变成了互相唾骂,争执。 那些鬼差的神识,差点就从石像上走出,来到大殿之中决一死战了。 一时之间,钟晚从一个被人呵斥的女鬼,变成了一个人人都要抢的香饽饽。 钟晚站在大殿中间,一愣一愣的,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怎么演变成了这番景象了。 阎罗王和崔判官立于高处,看着下方的一片混乱。 崔判官扭头说道:“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阎罗王一手扶着额头,叹了口气道:“是啊,以前那人在时,地府就是这样鸡飞狗跳整日不得安宁,如今安宁了一段时日再看今天这番场面,才发现这地府是冷清了许久了。” 崔判官拱手道:“实在不行,还是由大人定夺吧。” 阎罗王揉了揉额头,点了点头。 崔判官转身面朝殿中,清了清嗓子命令肃静。 大殿安静下来后,阎罗王问钟晚:“本王再问你一次,你可想好了要去谁的队伍?” 虽然刚才有无数鬼差给钟晚递来邀请,但她的想法依旧不变,抬手一指严正,说道:“就他吧。” 说完,钟晚回头看向柳常青,问了一句:“好不好?”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柳常青。 柳常青看着钟晚道:“你决定就好。” 钟晚点了点头,指着严正同阎罗王道:“我想好了,就去他的队伍。” 阎罗王见钟晚去意已决,当即挥手命令严正:“将你的令牌给她,今后她就是你的队员了。” 阎罗王下令,哪怕严正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好把队员令牌给了钟晚。 他在把令牌给钟晚时,看向钟晚的眼里冒着寒气,似乎有些后悔站出来帮钟晚求情了。 钟晚伸手去接令牌,严正握紧令牌不放。 他凑到钟晚面前,冷冰冰道:“你可别指望我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温柔待你。” 钟晚还没回答,严正忽然被人重重推开。 柳常青站在钟晚身侧,有些护犊似的将她搂进怀里。他一把夺过严正手中的令牌,放在钟晚的手中。 随后柳常青将钟晚的脸板正,正面朝向严正:“睁大你的眼看仔细些,好好看看她是谁?” 严正先是看了柳常青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钟晚的脸上。 他沿着钟晚的额头,眉眼,鼻尖,嘴唇细细的看了一番,脸色微变,猛地抬头看向柳常青。 柳常青嗤笑一声,放开钟晚:“她选择你是你的荣幸,你可别太自以为是了。” 严正性格刚直,要是换做平日柳常青这样不留情面的损他,他早就翻脸拔刀和柳常青打上一场。 可今日严正没有,他恢复了面无表情,不看柳常青也不看钟晚,和阎王告退后,转身回了石像然后消失了。 钟晚原本想问柳常青,他刚和严正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但钟晚看了看四周,觉得现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她想了想还是打算等私下的时候再问他也不迟。 四周的鬼差见大局已定,钟晚已经入了严正的队伍,当即也不再争取,纷纷隐去了身形,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白若雪站在一旁,难过的看了柳常青一眼,也转身回了她自己的石像上,消失了。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柳常青朝着阎罗王跪了下来,他申请道:“如今我已不再是头领,还请大人将我归入队伍,方便我继续为地府效力。” 阎罗王问:“你想加入哪支队伍?” 柳常青答:“严正。” 第246章:归阳 阎罗王看了看钟晚,又看了看柳常青,似乎知道柳常青在想什么。 他同钟晚说道:“钟晚,你既已为阳差,那便先回阳间去吧。” 钟晚问:“那柳常青他……” 阎罗王说:“柳常青留下,本王有话同他说,你且先回去。” 柳常青也同钟晚说:“回去吧,一会儿我来找你。” 钟晚知道阎罗王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事要和柳常青说,而自己不方便再继续留在这里。 想后,钟晚点了点头。 钟晚向阎罗王行了一礼后,转身出了阎王殿。 两扇大门一开,钟晚看着外面的幽冥之地,还有那排长长的游魂队伍,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进去前还在想着用自己的命去换柳常青的命,而现在,她却转身一变成为了地府阳差。 钟晚颇有感慨的叹了口气,只觉得世事无常瞬息万变。 钟晚一路往来的方向赶。 她如今成为阳差,不只是身份上发生了变化,就连她的身体似乎都有了改变,变得十分轻巧,每跨一步都像是在飘一样。 钟晚觉得十分新奇,一路蹦蹦跳跳的尝试着这种轻快的感觉。 不止如此,自从阎罗王给她开了鬼眼后,她看这阴间也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这里的一景一物,全部都变得十分清晰,就跟她在人间的时候所看到的景象,没有什么两样。 钟晚觉得新奇,四下游逛,误打误撞的走到一处熟悉的楼下。 她抬头一看,这里好像是她父母所居住的阴宅。 对了,她现在是阳差,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去看她爸妈了! 钟晚心中一喜,抬腿就想上楼,可还没迈入楼道,就被两只夜叉拦下。 这两只和钟晚之前在望乡台所见的不同,从他们的一身装扮来看,似乎是专门负责看守阴宅的夜叉。 钟晚同他们解释道,自己是刚被阎罗王钦命的阳差,想来看看她过世的父母。 两只夜叉听后,纷纷摇头,给钟晚解释,他们知道她是阳差,但地府有规定,阳差不得随意出入阴宅打扰阴魂。 钟晚奇怪问道:“那阴差行吗?” 夜叉道:“都不可。” 钟晚虽然觉得遗憾,但她知道眼前这两只夜叉也是恪守规矩,她也不好硬闯让他们为难,想后,钟晚问他们,能不能帮她给阴宅里的人带句话。 两只夜叉对视一眼,然后点头。 钟晚赶紧说她是钟军的女儿,让两只夜叉给钟军说她当上阳差了,让他和妈妈放心。 简单的一句话,两只夜叉还是能记住,他们听后表示一定帮钟晚把话带到。 钟晚同他们表示感谢后,转身离开。 钟晚在路过望乡台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两只夜叉。 想到他们之前的奇怪举动,钟晚走上前想问问他们刚才为什么那样看她。 哪知两只夜叉看见她后,只是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并没有之前那样惊恐的表情。 钟晚觉得奇怪,指着自己问他们:“你们怎么这会儿又不怕我了?” 两只夜叉面面相觑,其中一只大着胆子反问钟晚:“大人这话是何意?” 钟晚愣了一下,想着自己是不是问错人了,难道这两只夜叉并不是之前的那两只? 反问钟晚的夜叉见她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他低头,在钟晚身上打量了一会儿,见到钟晚腰间挂着的新崭崭的刻有严字的令牌。 夜叉恍然大悟:“大人是新入职的阳差吧?” 钟晚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夜叉指了指她腰间的令牌,说道:“这令牌很新,没有人气也没有鬼气,所以小的斗胆一猜,没想到还真给蒙对了。” 钟晚听他这么一说,举起令牌看了看,发现是挺新的。 那夜叉见她如此,想到钟晚提的第一个问题,也就明白了。 他开口同她解释:“大人刚入职也许不知,您刚入鬼门关那会儿只是寻常小鬼,小的自然能看见您,可现在您已是地府阳差,职位高我一头,所以小的是无法看见您的脸的,所以若是大人介意小的没认出您来,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钟晚一听,也就明白了。 就像她刚入阎王殿的时候,看不见阎罗王也看不见判官,甚至连两侧的那些鬼差石像都看不见。 所以眼前的这个夜叉,因为职位比她低,所以就看不见她的脸了。 那他看不见她的脸,她也没办法给他比划自己长什么样,这样一想,钟晚也就没兴趣问他别的了,挥挥手,让他自己忙去吧。 夜叉恭恭敬敬的欸了一声,然后同钟晚告退。 随后钟晚一路往回走,没走多久就到了鬼门关,她才刚一过关,正犹豫要不要在这儿等柳常青一会儿,忽然从一堆小鬼之中冲出来一个人影,他二话没说,拽着钟晚的手一路狂奔。 钟晚稍稍心惊,很快便冷静下来。 看着牵着她手的莫尘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莫尘没搭理她,只是埋着头一路跑。 幸好钟晚现在的身体变得十分轻盈,才不会被他这样拽着跑累得半死。 钟晚猜莫尘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于是伸手拉他,示意他停下来听她说。 可无论钟晚怎么喊他,莫尘就是不停,还越跑越快。 钟晚低头看了看,只见莫尘牵着她的手腕处,绑了一根红绳。 钟晚一下就认出这红绳来,她之前就是靠着这根引魂线来鬼门关救的钟柔。 现在莫尘的手上也绑着引魂线,是不是就证明,他也是灵魂出窍专门来阴间救她的? 看着眼前莫尘的背影,他缺少了一臂,跑动起来十分不便,可尽管这样,他还是奋力奔跑,只为了把钟晚从阴间救走。 钟晚敢闯入阴间救钟柔,那是因为她们血肉相连。 可她和莫尘没有这层关系,他却敢来阴间救她,他是在报恩吗,还是为了别的。 想着周晓丽之前的叮嘱,钟晚突然心中十分复杂。 第247章:争风吃醋 她沉默的随着莫尘跨过那道七彩之门,回到阳间。 莫尘见自己平安的将钟晚带了回来,松了口气,随后他伸手,在耳朵里掏了几下,掏出两团棉花来。 钟晚一看他手心里的棉花,明白了,难怪他听不见她的声音,原来是害怕自己开口说话泄了阳气,所以塞了几团棉花在耳朵里。 钟晚有些无语,想着他往耳朵里塞棉花,还不如找块胶布来把嘴黏上。 莫尘将手里的棉花一扔,反身打量钟晚。 他见她完好无损,也没缺条胳膊却条腿的,当即就高兴的把她抱在怀里:“太好了太好了,我把你救回来了。” 钟晚见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无奈道:“我没死,阎罗王让我当阳差了。” “阳差?”莫尘愣了一下。 钟晚点头问他:“我的肉身在哪?” 她这一问,莫尘的脸上更是懵圈:“你的肉身不是在这吗?” 钟晚在阴间的时候还担心自己肉身腐坏了,所以还阳的路上也是一路快走,除了问话两个夜叉费了点时间以外,她几乎没有在阴间多加停留。 哪知这一回到阳间,莫尘却说她的肉身就在她的身上? 钟晚干笑了两声:“谢必安不是把我的魂魄勾到阴间去了吗?我的肉身应该还在床上躺着对不对?” 她这话一出,莫尘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她:“你自己是人是鬼,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钟晚看着他,默默的感受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其实莫尘也说不出来,他虽是妖和人的后代,但他毕竟没死过,当然也不知道做鬼是什么感觉。 两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来莫尘干脆把那天钟晚失去意识后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原来,谢必安并没有勾走她的魂魄,而是驱使了她的肉身,让她走入了一扇发着七彩之光的拱门里去。 后来莫尘去查了一下他妈留给他的书籍,才知道那七彩拱门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门,于是他就找了各种办法,想去到阴间把钟晚给救回来。 因为他是半妖,所以倒不用什么油灯照明,他只去到钟晚的卧室,找了一根钟晚的发丝做为寻找她的黑线,然后他又招来一只鬼差,抢了他手中的引魂线,单枪匹马地闯到阴间去了。 钟晚听得一阵心惊,尤其是听到莫尘抢了鬼差手里的引魂线后,她更是有些无语,想着自己今后还得和这些鬼差打交道,赶紧问莫尘被抢的是哪个鬼差。 莫尘想了想说他认不得是哪个鬼差,反正是个穿白衣服的。 还好还好,她不和白无常打交道。 钟晚松了口气,还想着那被抢的白无常也是活该,技不如人竟然还被莫尘抢了东西。 莫尘见她脸色好转,好奇问道:“话说小晚,你是在谁手下做阳差。” 钟晚说:“严正,你认识吗?” 莫尘一听,瞪大了眼:“他啊!” 钟晚失笑:“连你也知道他?” 莫尘严肃的点头道:“之前也有过替人驱鬼的经历,跟这个叫严正的也见过面,看他面相应该是个挺不好惹的人。” 钟晚点头,莫尘倒是猜对了,严正确实不是个好相处的,尤其是他还有男尊女卑的观念。 钟晚一想到这个就有些夷然不屑,好歹柳常青也是个古人,也没见得柳常青会有这种轻视女性的思想。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钟晚和柳常青的家里走去。 乘坐电梯的时候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她问莫尘:“对了,你没去找我妹妹吧?” 莫尘摇头:“还没。” 钟晚说:“那就好,也别跟她说了省得她担心。”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家,钟晚刚把灯打开,就见沙发上坐着一道黑色的人影。 柳常青转过头来,看向门边的钟晚二人。 他随意的将手搭在沙发上,看了看钟晚,又看了看莫尘,皱眉问道:“他怎么跟你在一起?” 钟晚忽然想到,柳常青还不知道莫尘被两具僵尸吸血的事,于是拉着莫尘去到沙发上坐下,把她如何一个人去到朱骇家,把莫尘救出来的事跟他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当她说到她发现自己的大学老师居然是白无常谢必安的时候,柳常青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早就知道这回事了。 钟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柳常青嗯了一声,将钟晚搂进怀里:“七爷退位了,八爷原本也想跟着退的,不过他目前没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也只好自己先干着。” 柳常青一边说,一边轻抚着钟晚的发丝。 莫尘坐在两人对面,眼神不善的盯着柳常青抚的手。 柳常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后,笑着同钟晚说道:“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要不,你让你朋友出去租个房子住?” 钟晚从柳常青怀里直起上身,看了莫尘一眼,想着。 虽然柳常青这提议有些像是赶莫尘走似的,可这里确实只有一个房间,原本也只是考虑到她和柳常青住就够了,现在多个莫尘,确实住不下,而且,要是半夜她想和柳常青干些什么,莫尘在外面也不是太方便,他又是个狐妖,听觉肯定十分灵敏,到时候可真就尴尬了。 想后,钟晚试探的问莫尘,他能不能搬出去住。 说完这句,钟晚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好,赶紧又说,他也可以就租这个小区的房子,平时他也方便过来找他玩。 话才刚到一半,钟晚的腰肉就被柳常青狠狠的掐了一把。 钟晚痛得龇牙咧嘴,话语一转,说她平日里也很忙,可能也没时间陪莫尘玩,柳常青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到钟晚这样说,莫尘脸上闪过一丝寞落。 他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挺直了腰板,两手攥紧了裤腿,牙齿轻咬着嘴唇,两眼通红,一副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哽咽了一下,道:“我之前为了救你,已经把小酒馆的工作辞了,现在我没有收入,身上也没有钱……” 说到这,莫尘停了一下,然后撩起了衣袖,把一条满是刀伤的手臂给钟晚看:“之前师傅割了我的手臂给师娘喂血,我没钱,吃不上好的补品,伤口到现在还没长好,刚才为了救你又去了阴间,元气大伤,你如果这个时候把我赶走,我是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他呜呜咽咽的说完这段话,钟晚听得心里难受了。 人家莫尘刚死了养父,养父还割他的血肉喂养自己的孩子,莫尘身心受损,可他还能去到阴间救自己,好像无论怎么看,她这会儿都不能把他赶走,不然,她就是个白眼狼啊。 钟晚抬头,正想帮莫尘说几句好话,却蓦然和柳常青冷冰冰的眼神对上。 他一手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柳常青问:“你要让他留在这?” 钟晚厚着脸皮嘿嘿一笑:“等他伤口养好了就走,好不好?” 柳常青冷笑一声:“行,他不走,我走。” 说罢,他站起身来,快步出了门。 那摔门的力道,震得整个房间随之一抖。 钟晚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差点被柳常青摔碎的防盗门,想着,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钟晚这会儿也终于明白了,周晓丽在车上的时候,为什么要苦言劝她了。 第248章:为什么喜欢我 钟晚冲着莫尘抱歉的笑了笑,然后就追了出去。 钟晚不知道柳常青为什么会吃莫尘的醋,他明明知道她对莫尘这类型的没什么感觉。 想着刚才柳常青冷笑的模样,钟晚心里又慌又乱,她自从看到白若雪的脸后,心里这块石头就一直落不下,她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总担心只要柳常青一从她的身边离开,他就又会去找白若雪,一想到他们面对面站立时的场景,钟晚的心就像被刀子一刀刀的割着。 “柳常青!”钟晚乘坐电梯到了小区花园,她一边走,一边喊着。 这会儿夜深了,小区里也没什么人,钟晚害怕扰民,声音也不敢太大,可是她不大声点,又怕柳常青听不见。 喊了一会儿,也没找到柳常青,钟晚习惯性的举起胸前的骨哨,正打算吹响。 柳常青忽然在她身前出现,一把将她嘴边的骨哨扯下,语气不善道:“你当爷是狗吗?” 钟晚扑到他怀里,两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柳常青,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柳常青将她推开道:“你找我,如果是为了让我放任那小子在你身边住着,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钟晚一听他这口气,担心两人又因为莫尘的事吵上。 她把柳常青拉到一旁的休闲椅上坐下。 钟晚想了想,试探的同他说道:“这样吧,让莫尘在这里住,我回家去住,这样总行了吧?” 钟晚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柳常青的脸色,见他听到她这提议,没有动怒的表情,钟晚缓缓地松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你不是讲究什么因果报应吗,莫尘救过我几次,我对他好就相当于是报恩了,等他把伤养好,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也不会一直纠缠不清了。” 柳常青听到钟晚这番话,知道她对于莫尘确实只是想报恩,而没有别的想法后,才勉强冷着脸应下了这事。 随后,柳常青跟着钟晚回了楼上。 两人打开门,沙发上只有钟晚给莫尘买的那套白衬衣,而不见莫尘。 钟晚下意识的看向浴室,猜想莫尘该不会是在洗澡吧,她往浴室走了几步,发现浴室没人。 钟晚干脆喊了一声莫尘的名字,随后就见一只尖嘴紫狐从那窗帘后跑了出来,来到钟晚面前,蹲下。 莫尘恢复了狐形,睁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呆萌的看着钟晚。 哪个女生不爱又萌又可爱的小动物?尤其是这种身上毛茸茸的,就跟温暖的大狗子一样,钟晚一见莫尘这副模样,顿时心都化了。 她忍不住蹲下身,伸手在莫尘的小脑瓜上摸了摸。 莫尘被她摸得很舒服,眯起眼睛一脸享受,身后蓬松的紫色狐尾像狗尾巴似的,摇来摇去。 钟晚被他这副乖巧的样子给萌死了,回头正想叫柳常青也来摸摸,哪知这一回头,正好和柳常青冷冰冰的眼神对上。 钟晚心中暗自喊遭,手一僵,赶紧站了起来。 柳常青斜睨钟晚一眼,转身回了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钟晚见柳常青进去了,再次蹲下身,小声的问莫尘为什么要变成这副模样。 莫尘尖嘴一张,喉咙中发出少年清亮的嗓音:“狐形更利于伤口恢复,还有就是我现在这样也不算是男人,他也不会为难你了。” 莫尘说着这话时,身后的狐尾搭在身后,不再像刚才那样兴奋的摇着。 听着莫尘这么为自己着想,钟晚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她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难为你了。” 莫尘围着钟晚转了一圈,用他的狐尾轻轻扫过钟晚的脸颊,道:“我没事,去睡吧。” 钟晚嗯了一声后关灯,回了卧室。 她反手讲过卧室的门关上,柳常青正盘腿坐在床上。 他一见她进来,就冷冷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钟晚见他这样子,叹了口气,走过去挨着他在床上坐下。 “柳……”她刚打算哄他高兴,就被柳常青伸手一把拽上了床。 柳常青两手压着钟晚的肩膀,将她死死的按在床上。 柳常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阴冷。 鬼差生气,压迫感十足,钟晚把脖子一缩,压根不敢开口了。 但柳常青似乎也没打算让她开口,他就用那冷冰冰的眼神看了她两秒,然后低头,深深的将她吻住。 他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般,在钟晚的唇上又咬又啃,十分霸道。 这个吻,差点把钟晚亲到窒息,她用手使劲去推他,可是他却更加用力的把她按住。 直到钟晚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柳常青才将她放开。 钟晚剧烈的喘气,柳常青用手摩挲着她被亲得又红又肿的唇,一点一点的碾磨着。 不知道是哪一处破了皮,柳常青的手指使劲压过,那伤口处溢出血来,钟晚痛得嘶了一声。 柳常青眼神一暗,低头,伸出舌尖将那血珠轻轻抹去。 柳常青趴在钟晚身上,他的下巴就搁在她的胸口处。 他眼眸微扬,从下到上的看着她,问道:“他好看,还是我看。” “你。”钟晚想也不想的回道。 “为什么?”柳常青凑近了些,深深的看着她。 钟晚蓦然脸色一红,小声道:“没有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他不依不饶,追问道。 两人隔得太近,他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 钟晚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她瞥了一眼卧室房门,然后仰头,凑近柳常青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她的话语刚落,柳常青抿唇低笑了一声,他扭过头去,顺势将她吻住。 两人齐齐倒入被中,灯光一夜未熄,屋内整晚异响。 第249章:感同身受 钟晚是被阳光给照醒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柳常青还是跟往常一样,天刚亮就离开了。 钟晚抬起手臂一看,上面全是柳常青的杰作,青紫瘢痕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钟晚无语的抿了抿嘴,坐了起来。 今天是她成为阳差的第一天。 身体很奇怪,按照之前的经验,她今天应该腰酸背痛得起不来床才对。 可偏偏不是,她现在只觉得神清气爽,就像是小说里那些吸人精气的妖精,刚刚饱食了一顿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钟晚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挠挠头发,想着昨晚跟柳常青说的那句话,这会儿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她说,她就喜欢年纪大的。 现在清醒了,她再回忆昨晚的事,顿时就觉得自己咋能这么不要脸呢,也难怪柳常青那老古板一下受了刺激,把她折腾了一整夜。 钟晚起床穿了衣服,打开门往外走,脚边忽然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嘎吱一声,脚下那东西忽然就蹦了起来。 钟晚低头一看,只见是莫尘趴在地上,然后被她踩了一脚。 看着莫尘倒在地上,不停的给自己的爪子吹气,钟晚有些内疚的蹲下身,想伸手给他揉揉爪子。 哪知道她刚凑了过去,莫尘就鼻头微动,似乎在闻她身上的气味。 想着昨晚的事,钟晚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把身前的衣服拢了拢,站起身来。 莫尘蹲坐在地,一脸哀怨的看着她。 钟晚也不知道昨晚的动静大不大,莫尘听到什么没有,这会儿她有些尴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转身进了厨房,打算给莫尘做点吃的给他补补。 莫尘摇摇晃晃的跟了进来,蹲在一边,看着钟晚撅着屁股在冰箱里翻来捣去,他突然开口道:“鸡。” 钟晚浑身一僵,扭头看他。 莫尘道:“我要吃鸡。” 钟晚听明白了,赶紧翻出一只鸡来给莫尘炖上。 熬鸡汤的时候,钟晚告诉莫尘,她打算回家去住一段时间,这个屋子就留给莫尘养伤。 莫尘一听,三两下的跳上灶台,仰头看着钟晚问:“你还会回来吗?” 他的语气里带有期盼,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钟晚想了想告诉他,这里也是她的家,如果莫尘有需要她的时候,她也会回来。 莫尘失落的问道:“平时不能回来吗?” 钟晚扭头看他,随后把砂锅盖子盖好,随后她将莫尘拎到沙发上放下。 放好后,钟晚也在他身旁坐下。 她说:“莫尘,你先便会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莫尘听她这样说,咻的一声直接变回人形。 令钟晚没想到的是,莫尘这一变,身上根本没穿衣服,白皙如玉的胸膛突然出现在钟晚眼前。 那和柳常青完全不同的肤色,看得钟晚两眼一愣,赶忙背过身去。 她看到沙发旁的那套衣服,伸手拿起,头也不回地递给莫尘。 莫尘沉默的伸手接过,然后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 “好了。”他说。 钟晚转过身来,有些埋怨的问他:“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变身后是没穿衣服的。” 莫尘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是你叫我变的。” 莫尘年纪跟钟晚差不多大,光看脸,或许比钟晚还小一些。 钟晚揉了揉眉间,想着算了。 她放下手,看着他认真的问道:“你伤好了过后,有打算去做什么吗?” 莫尘低头,想了想道:“还是和之前一样,四下救人吧。” 钟晚的目光,看向他空荡荡的袖口,心里觉得有些不忍,但她要是不跟他说清楚,时间一久,她担心他会像周晓丽说的那样,会更加依赖她。 想后,钟晚叹了口气跟他说:“救人也挺好的,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一会儿把汤给你炖好后就会搬回家去。” 莫尘:“留在这里不好吗?我可以睡沙发,不会打扰你。” 钟晚:“你毕竟是人不是狐狸,又跟我非亲非故没有血缘关系,住在一起其实挺不方便的。” 莫尘闻言,泪汪汪的看向她:“所以你要赶我走吗?” 钟晚摇头:“你可以住在这里,但是我不会经常来看你,毕竟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对不对?” 莫尘微低了头,说:“虽然我以前常在外面漂泊,但每次回家都有师傅在家等我,现在师傅不在了,我也没有家可以回了,原本想着可以留在你身边,哪怕一直当只狐狸也好,至少还有你陪着我。” 钟晚听着他的心境,想着他其实也和自己一样,父母离去后,那间屋子也就没有了家的感觉,直到柳常青买了这套房子,她才又找回了家的感觉。 想来,莫尘和她的感受也一样,刚刚失去亲人,一时之间没有了归属感,突然这个时候她出现了,所以他把她当作了依附,在她身上寻找那份家的感觉。 钟晚看着他落寞的脸色,心里隐隐作痛。 有的事,只有他们有相同遭遇,才能够做到感同身受,正是因为钟晚自己也亲身经历过,所以她才明白莫尘心里的那份感觉。 亲人逝去,一开始不会痛彻心扉,而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那个人还在自己身边似的,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让他越来越清楚,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所以这种痛,不是剧痛,而是一种无休止的折磨。 钟晚叹了口气,勉强的笑了笑:“会好起来的,时间还很长,世界也很大,你一定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们会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她会一直陪着你,一直爱护你。” 莫尘直直的看着她,问道:“陪着我的那个人会是你吗?” “不会。” “为什么?” 钟晚的脑中出现了柳常青的面容,她温柔道:“因为我有家了。” 莫尘握住她的手,紧紧的。 “他可以爱你,我也可以。” 钟晚摇了摇头,将手抽了回来:“生活这条船三个人太挤,两个人刚刚好,等你遇到你真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你会明白的。” 厨房设定好的闹钟响了,钟晚起身去关火,然后把鸡汤端上桌,陪着莫尘吃完。 钟晚收拾好碗筷后就打算离开了,离开前她告诉莫尘,或许她这一走,不会经常过来看他,但只要他需要帮忙,随时都可以给她打电话。 莫尘失落的看着她,点了点头,钟晚冲他笑了一下,关门离开。 等钟晚回到她原本的家后,天已经黑了。 她刚到家门,正打算掏出钥匙来开门,忽然就听到屋里传来钟柔和男人的谈话声。 钟晚顿时心一紧,想着该不会是钟柔把男朋友带回家来了吧。 她扭转钥匙,咔擦一声,防盗门打开。 钟晚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整个人都惊住了。 “卫君南!你没死?!” 第250章:卫君南没死 钟晚不过离家几天,屋里的一切装饰都变了。 沙发和电视都换了新的,也没放在之前的位置上。爸妈以前摆放的一些小装饰都不见了,换上了一些新崭崭的充满年轻感的装饰,而之前摆放爸妈灵位的地方,也被换成了一座山神像。 那山神像又哭又笑,面容诡异,尤其是神像额头还有一处没能完全愈合的裂缝,弯弯折折,很像梅花的枝干。 神像上的伤痕,像是复刻一般出现在卫君南的额头处,一朵黑色的梅花枝干,显得他邪魅十足。 再加上卫君南剪去了那一头长发,又黑又软的短发耷在额前,使得额头上的那朵黑色梅花若隐若现。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真丝衬衣,衣袖口挽起,露出他衣服下充满野性的小麦色肌肤,他两脚光着,一脚踏在质量很好的金丝地毯上,另一脚踏在沙发上支棱起他的手肘。 他身旁坐着的钟柔浓妆艳抹,面容精致,在这刚刚回暖的天气,身上只穿着一条玫红色的丝质吊带,以十分暧昧的姿势,依偎在卫君南的肩头,酥胸外露,白皙修长的大腿交叠在一起。 两人正说着话,钟晚突然回来。钟柔扭头看了钟晚一眼,然后不急不缓地坐直了身体。她斜眼看钟晚,也不觉得自己穿着暴露,就这样和卫君南并肩坐着,把玩着胸前的卷发。 似乎,她的眼里就没钟晚这个人一样。 钟晚对于卫君南的出现很是吃惊,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卫君南应该是一个死透了的仙家,他不该再出现在这里,尤其是出现在钟晚的家里。 卫君南将沙发上的脚放下去,笑着从上到下打量着钟晚:“哟,我还觉得奇怪,你这是去哪儿镀了一层金光,原来是当上了地府的阳差啊。” 钟晚反手将门关上,问他:“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死了吗?” 卫君南饶有兴致的点点头:“是死了没错,但又活了。” 钟晚把手里的包放下,去到卫君南和钟柔的中间坐下,她刻意将钟柔往沙发尾挤了挤。 钟柔哎哟了一声,倒在一边。 钟晚冷冷看她:“你不怕感冒吗,还不去屋里披肩外套?” 钟柔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钟晚一抬手:“我让你回屋去!” 钟晚的脾气钟柔是了解的,她抬手,那可不是吓唬她的,钟柔要是不照做,钟晚就会真的一巴掌打下来。 钟柔不动声色的看了卫君南一眼,卫君南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笑眯眯的看着这边,也不说帮钟晚,也不说帮钟柔,反正就像看热闹似的,不打算插手。 钟柔收回目光,僵着脸站起身来,然后回了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钟晚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只觉得那个回屋的钟柔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现在开了鬼眼,能够清晰的看到钟柔的脸上有一层浓厚的鬼气,但钟柔的身上没有。 所以钟晚十分确定,钟柔并没有被恶鬼附身,但钟柔的性格大变,钟晚将所有原因都归结于卫君南的身上。 客厅里只剩钟晚和卫君南两人,钟晚环视一周,发现原本朴质的客厅,变得金灿灿的,而她爸妈的灵牌却不知所踪。 钟晚皱了眉头,问卫君南:“我爸妈的灵牌你放哪去了?” 卫君南抬手指了指一个金光四射的正方体的盒子:“诺,那里面。” 居然把她爸妈的灵位关起来了。 钟晚瞪了他一眼,走了过去,打开那盒子一看。 她父母的灵位确实在里面,只不过,就连他们两人的灵牌,也被卫君南镀上了一层金边。 钟晚忍了忍,转身问他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什么要把她家里搞成这样。 “因为本仙要暂住你家。” 卫君南勾唇一笑,身体往沙发上一躺,两手撑在脑后使得那件灰质衬衣往上一缩,露出他充满力量的腹肌。 钟晚秉着非礼勿视的规矩,将头扭到一旁。 她盯着进门口的拖鞋,恼怒的说道:“谁允许你来我家住的,我在把你的神像送回长生村的时候就已经和你断了结缘,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家弄成这样,你就不怕我给天上告你私闯民宅吗?” 卫君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倏尔噗嗤一笑:“你当你家是什么,金銮宝殿吗?要不是你的好妹妹钟柔,亲自去长生村把本仙请回来,本仙还不乐意屈身在这。而且啊,你不是奇怪我是如何复活的吗?” 说到这,卫君南从沙发起身,凑近钟晚,眼神邪气的看着她道:“本仙能重生也多亏了你的妹妹,是她,用她的血为本仙重塑肉身,她如今是本仙唯一的信徒,本仙劝你最好不要动她,否则,别怪本仙对你不客气。” 无论仙家鬼神,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钟晚所认识的卫君南,虽然有些自私狭隘,但当他背着手往那一站,就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仙家身份,可此时此刻的卫君南,虽然样貌大致未变,身上依旧仙气十足,可是他的神态,还有他的语气,简直和那些害人伤人的恶鬼无异。 钟晚心中忐忑,质疑道:“钟柔从小被我爸妈百般呵护长大,从来都是怕痛怕累的,我不信她会用血来喂养你。” 卫君南冷笑一声,离开钟晚:“你现在已是鬼差,她脸上的东西你应该能瞧得见吧。” 钟晚点头:“鬼气。” 卫君南说:“鬼气虽能改变容貌,但也会侵蚀人的肉身,所以她千里迢迢赶去长生村找到本仙,求本仙保她青春永驻,生死无忧,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问她。” 第251章:你走诡道,我修仙 卫君南说的话,钟晚当然不信。 她起身,去敲钟柔的门。 只听屋内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劈里啪啦响。 随后是钟柔慌慌张张的问道:“干嘛?” 钟晚忍耐着脾气,同她说道:“开门,我有事问你。” “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逼近门边,门开了。 钟柔披着一件小坎肩站在屋内,脸色难看。 她冷冷的看了钟晚一眼,退后闪身道:“进来吧。” 钟晚随着她进入卧室,把门关上。 钟柔在梳妆台前坐下,钟晚看了看屋内,坐在了钟柔的床尾。 钟柔拿出卸妆巾,对着镜子擦脸:“你要问什么,问吧。” 那口气,冷冰冰的,不像是在对姐姐说话,倒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似的。 钟晚看着镜中的钟柔,肤白貌美,就算是没有胭脂的点缀,也是一张极美的容貌。在回家的路上,钟晚还听朱茉说了,她们学校的新一届校花,就是钟柔。 钟柔抬手卸妆,她的衣袖缓缓往下落着,露出了她手臂上的一条条伤疤。 伤口很浅,似乎割得不深。 钟晚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走上前,拉住钟柔的手臂想要看看她的伤口,但她的手才刚抓到钟柔,原本还算冷静的钟柔,突然一下激动起来。 她一把挥开钟晚的手:“别碰我!” 她歇斯底里的喊道。 钟晚看着眼前的妹妹,她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同她交流,明明是两个同龄人,但却像突然有了代沟一样。 在进门前,钟晚的心里其实还有一股怒气,她想质问钟柔,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肉去供一个邪仙,为什么要把爸妈的灵位丢到角落,可是当她面对这样一个有些疯狂的钟柔的时候,钟晚忽然愣住了,她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那种怒其不争的心痛,她甚至连责骂她的力气都没了。 钟晚抿了抿嘴,放开她,重新在床上坐下。 “你告诉姐姐,在你的心中,美貌真的比亲情还重要吗?” “你觉得呢?” 钟柔冷眼看她,随后扭过头去,继续对着镜子卸妆。 钟晚默默的等了一会儿,等着她把脸上的妆容擦拭干净,恢复了素颜的样子,钟晚才继续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吗?” 卸完妆的钟柔手上不停,她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像是护肤品的东西,抹在脸上,继续拍拍打打。 钟晚见她不搭理自己,自顾自地说道:“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无数哀嚎的人脸,他们在你的脸上挣扎,叫嚣,每时每刻都是这样,哪怕是你睡觉的时候,他们也没停歇。” “哦,所以呢?”钟柔冷笑,“吓唬我吗?” 钟晚摇头:“是真的,我现在是地府阳差,阎罗王给我开了鬼眼,能看到活人看不到的东西。” 钟柔听到她这话,手上微微一顿:“阳差?” 她放下手,身体正过来面对钟晚。 钟柔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钟晚一会儿,随后讥讽的笑道:“所以都是柳常青在帮你,帮你成为阳差,帮你变漂亮对吧?” 钟晚不想给谢必安添麻烦,也就没把她如何成为阳差的事告诉钟柔,只说,她说的都是真的,她是真的为钟柔好,她不想看到钟柔为了追求容貌迷失自我。 说到这,钟晚还把之前她如何救了田小梦的事告诉了钟柔,希望她听后能够引以为戒,知道鬼气上身的危害性有多大。 哪知钟柔听后仍旧不以为然,轻笑一声说她知道,她知道活人染上鬼气会死,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一个人跑到了长生村,把卫君南求了回来。 钟晚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她指着门外同钟柔说道:“你知不知道,卫君南他杀了姑婆!” 钟柔无所谓道:“知道,那又怎么了?” “你疯了。”钟晚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疯了!你还是钟柔吗?还是我那个开朗的妹妹吗!” 钟柔抓过手边的香水,砰的一声砸到地上。 她猛地站起身来,步步逼近钟晚。 “你呢?你还是那个爱我疼我的姐姐吗?” 香水破裂,玻璃渣划过钟晚的脚踝,钟晚蓦然红了眼睛。 “我是啊,我都是为你好,你怎么不明白呢?”钟晚伸手去拉她。 啪的一声,钟柔嫌恶的将她的手挥开。 钟柔环抱胸前,冷笑道:“你为我好,行,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私吞了之前卫君南看事赚得钱?那笔钱可不少吧,足足有几百万是吧?” 她这么一问,钟晚忽然想到了,河伯确实给了她一大笔钱,然后她把那钱拿去修缮小天惠子所待的庙了。 钟柔笑了笑,向着钟晚伸出手来:“姐,我可以不供卫君南,我也可以同意你把我脸上的鬼气除掉,但你能不能把那笔钱拿出来给我,让我去整容?” 拿出来……钟晚办不到,钱已经用光了。 钟晚同钟柔说:“我现在拿不出来,但你相信姐姐,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你要整容姐姐一定会帮你想办法。” 钟柔听后,捧腹大笑:“哈哈哈……我逗你的,我才不想去整容呢,整容还有失败的风险,而且啊,年纪一大,没准会变得很恐怖,哪有依靠山神来得轻巧,他不只能帮我永葆青春,没准还能让我长生不老呢。” 说到这,钟柔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十分邪恶,她不怀好意的看向钟晚,说道:“你变好看,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等你老了,容貌不在青春不再的时候,我还是和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变化,到时候我和你走在街上,你说,别人会不会以为你是我奶奶呢,哈哈哈……” “你真的疯了……” 钟柔笑出了眼泪,她抬手抹去,随后抬头看向钟晚:“对,我疯了,所以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鬼道,我修仙,咱俩谁也别干涉谁。” 第252章:彻底决裂 同样样貌出众的两姐妹面对面的站着,一个面色沉痛,一个笑含讥讽。 钟晚对她失望透顶,忽然庆幸爸妈已经不在了,不然,看到决裂的两姐妹,他们的心中该有多痛苦。 钟晚抿了抿嘴,伸出手,将钟柔抱进怀里。 她轻声道:“钟柔,姐姐最后抱你一次,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钟柔浑身一僵,她攥紧了拳头全身绷紧。 钟晚放开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就在她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时,钟柔突然在身后喊她。 “钟晚。”这是钟柔第一次,没叫她姐姐。 钟晚顿足,背对她:“说。” 钟柔深深吸了口气,同她说道:“卫君南他告诉我,你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你的妹妹,所以我们两人才会长得完全不同,而且他还说,我以前长得好看,那是因为我的脸上,有你的法力。” 钟晚冷笑道:“他说的话,你也信。” 钟柔轻笑一声:“恩,不信。” 话语落,屋内安静下来。 钟晚扭动门把手,开门走了出去。 卫君南还像个痞子一样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等着人伺候的老爷做派。 他见钟晚出来,拿过遥控器调小了电视的音量,扭头看她:“你们刚刚吵起来了?” 钟晚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她走过去,夺过他手边的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调大。 钟晚一把将他压在沙发上,低头,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我跟钟柔闹掰了。” 卫君南被钟晚压倒时,脸上闪过一丝懵圈,忽然听到她在他耳边说的这话,卫君南笑了:“怎么?你将本仙推倒,是想本仙安抚你吗?” 卫君南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伸手想要去搂抱钟晚的腰。 钟晚眼神一瞥,抬手将他的手腕死死桎梏住。 她冷笑一声,低下头,又在他耳旁说道:“我不知道你对她说了什么,让她这么死心塌地的相信你,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如果你敢伤害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哦,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卫君南一脸贱笑,丝毫没把钟晚放在眼里。 钟晚冷笑一声,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响,卫君南痛得脸色煞白。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钟晚。 她刚刚轻松一捏,居然将他的手腕掐断了? 钟晚从他身上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既然能看出我的阳差身份,还以为我和之前一样无能吗?” 卫君南坐在沙发上,忍着剧痛,将手腕接了回去。 咔嚓一声响后,卫君南喘着气看向钟晚:“你以为,你的力量是阳差带给你的?” “不然呢?”钟晚反问他。 卫君南呵了一声道:“你问我,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你若想知道,自己去问柳常青吧。” 说道柳常青三个字时,卫君南勾唇笑了笑。 钟晚瞥他一眼,说:“你看我脸上写着傻逼两个字吗?你那点挑拨离间的伎俩还是省省吧,就算柳常青知道些什么,我也会等着他主动告诉我,要是他不告诉我,那肯定有他的原因,我是不会让他为难的。” 卫君南两手往那沙发背靠上轻轻一搭:“行啊,那你就等吧,没准,你还能等来柳常青和白无常的婚礼。” 卫君南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到了钟晚的心上。 她知道,她必须得走了,不然,她可能会真的中了卫君南的圈套。 想后,钟晚转身就走。 她拎起地上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开门,走了出去。 熟悉的关门声响起,钟晚知道,这个家从父母离开后,就再也不是家了。 钟晚向着小区外慢慢的走着,看着身旁三三两两归家的人,她忽然有些迷茫,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今天正好是周末,学校这会儿也关门了。 而她和柳常青的家里又住着莫尘,白天的时候她才刚让莫尘打消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要是这个时候她回去,怕是又会给莫尘一些不该有的念想。 想了一会儿,钟晚拿出身份证,去到她家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打算在酒店住一晚,然后明天天一亮就回学校去。 钟晚刚到酒店洗了个澡出来,就听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十二点了,究竟是谁会在这么晚联系她。 钟晚想来想去,也只有柳常青了。 打开一看,收件箱里不只是一条短信,居然有两条。 一条是个陌生的号码,一条是柳常青的。 钟晚将陌生号码的来信打开一看,内容是:凤口街道65号,紧急集合。 落款,严正。 钟晚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 严正叫她去集合,那是不是就证明,她成为阳差的第一道任务来了! 兴奋和紧张,让钟晚的心砰砰的跳动着。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翻开柳常青发给她的信息,打开一看。 柳常青说,他在集合点等她,带着他给她准备的武器。 武器…… 钟晚瞬间就惊呆了,想着严正说的紧急集合,钟晚来不及将头发吹干,直接换了衣服拿上法器就往严正所说的集合点跑去。 一路上,钟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就连那些从她耳旁呼啸而过的夜风,都吹不散她脸上的红霞。 第253章:魔诡训练营 钟晚一路赶到严正指定地点,还未走近,远远的就见到了穿着黑无常官服的鬼差,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两队。 钟晚在队伍的末尾,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童萌。 他恰好扭头过来,一见钟晚,他兴奋的同她招手喊道:“钟晚,快来!” 钟晚同他挥手示意,目光刚好和站在最前面的严正对上。 他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很不乐意的见到钟晚似的。 钟晚有些无语,想着他又要叫她来,又要给她脸色看,真的是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当然,只要严正没什么实际性的表示,钟晚也就当看不见。 她一溜烟的跑到童萌身旁,学着其他鬼差,规规矩矩地排着队。 哪知她刚一入队伍,站在前头的严正忽然喊她:“钟晚,到我这来。” 钟晚愣了一下,看了童萌一眼。 他似乎有些害怕严正,赶忙把脖子一缩,在下方用手推钟晚。 “快去吧,他在叫你。” 钟晚哦了一声,出了队伍往最前头走。 整个过程中,那些鬼差都把目光落在钟晚身上,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动物似的,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其中,钟晚走过几人身边时,还听到有鬼差议论。 “她就是那个让阎罗王大人另眼相看的女鬼?” “不是,她是人,是地府新进的阳差。” “阳差?严正大人居然会同意阳差进我们的队伍!还是个女人?” “嘘,小声些,别被严正大人听见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女人或许真的有些来头,不然,严正大人早就把她赶走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的。” 钟晚听得一头的汗,她真想让那几个鬼差别哔哔了,没看到严正的脸色越来越黑了吗? 钟晚脚步一停,扭头想让那几个小声些。 哪知道她正巧和一个鬼差撞上。 钟晚退了一步,才刚刚抬头,就听到那鬼差惊呼道:“是你!” 钟晚看向他,才发现,他居然是那天在李姐小区最早发现她的那个鬼差。 那鬼差指着钟晚很是惊讶道:“你就是地府新进的阳差?” 看着他们一个两个都是这种惊讶的表情,钟晚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眼前的鬼差或许没什么歧视女性的思想,他只是略一惊讶后,就向着钟晚伸出手来:“你好,我是严大人队伍里的副队长,我叫周成龙。” 钟晚刚把手伸过去,突然听到他嘴里迸出的这个名字,顿时就成她惊得合不拢嘴了。 “你是周成龙?!”眼前站着的这个鬼差,居然是周晓丽她爷爷! 周成龙点点头问;“怎么吓成这样?” 钟晚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我跟你孙女周晓丽认识,之前在她那听过你的名字。” 周成龙哈哈一笑:“原来是这样,我那孙女她现在好吗?” 钟晚点头:“挺好的,她现在当领队了……” “钟晚!”钟晚还打算和周成龙说些关于周晓丽的事,忽然就听到严正的一声暴喝。 钟晚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就跟以前读书的时候被老师点名的感觉一样,从头到尾,有一阵触电的感觉。 周成龙见钟晚在听到严正的怒喊后,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想着钟晚和周晓丽是朋友,那钟晚就跟自己的孙女一样没什么区别,想后,他一脸慈爱的同钟晚说道:“没事,别怕他,过去吧。” 钟晚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然后往队伍最前头走去。 严正脸色黑得彻底,似乎已经处于暴怒的边沿。 他一见钟晚从队伍里出来,又是一阵怒吼:“滚过来!磨磨蹭蹭的等着被鬼吃吗!” 在场的鬼差都是男人,年龄各不相同,就算挑出最小的童萌来看,都比站在最前头的钟晚年纪大,现在见她被严正吼得一愣一愣的,都面露不忍,只不过,没人敢开口替钟晚求情,就只有周成龙站了出来,劝说严正。 “算了,她刚入职,不习惯纪律是正常的,以后就好了。” 钟晚泪汪汪的看向他,想着难道刚才跟她闲聊的不是他吗,既然知道严正这么凶,他刚才为什么不提醒她。 周成龙见钟晚看他,于是笑着拍了拍心口,意思是让她别怕。 钟晚叹了口气,想着算了,看在只有周成龙给她求情的份上,她就当他年纪大,刚才忘记了。 严正似乎还挺给周成龙面子的,见他开口给钟晚求情,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只不过还是很难看。 他狠狠的瞪了钟晚一眼,说:“记住了,凡是出任务期间,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把你平日里的懒散习惯统统丢掉。” 钟晚赶忙点头说知道了。 严正说:“在这等着。” 说完,严正绕过钟晚,去给那群鬼差分布任务去了。 钟晚在来的路上,还挺兴奋的,这会儿被严正教训后,一点兴奋都没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什么魔鬼训练营似的,太他妈瘆人了。 钟晚在那站着,一动都不敢动,整个人哆哆嗦嗦的,看上去有些可怜。 这时,她身旁有脚步声响起,钟晚扭头看去。 男人已经走近,他将她揽入怀里,笑道:“怎么怕成这样,见鬼了吗?” 钟晚欲哭无泪同时也松了口气:“柳常青……你可来了。” 柳常青掰起钟晚下巴,让她抬起头。 他噗嗤一笑,乐了:“被教训了?” 钟晚委屈巴巴的点点头。 “该。”柳常青说,“严正这人是古板了些,但只要是被他带过的鬼差,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轻松碾压其余鬼差,所以你在他手里能学到不少东西,认真学吧,对你没什么坏处。” 钟晚听到他这话,更想哭了。 她果然没有猜错,自己真的进了魔鬼训练营了。 第254章:诡见惊 严正安排好其余鬼差后,返身回到钟晚跟前。 他看到柳常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还算客气的问他,要单独行动还是跟着队伍。 柳常青用手搭在钟晚的肩头道:“我跟她一队。” 严正闻言,看了钟晚一眼,随后说:“也行,原本你不来也是周成龙带她。” 柳常青问:“她的任务是什么?” 严正拿出一部黑色的法器,看了看,然后抬头跟柳常青说,云鹤公园南门,接一个名叫杨云兰的女人。 柳常青用法器将信息记录下来,然后问他:“几时几分?” 严正说:“凌晨四点十五分零九秒。” 柳常青手指在法器的屏幕上飞速点了几下,然后点头:“好了。” 严正向着柳常青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带着那群鬼差队伍离开。 只见之前有序排成两队的鬼差,如黑影鬼魅一般在空中跳跃了几下,随后就消失在层层高楼之中。 钟晚看着他们离去,问柳常青:“他们去哪了?” 柳常青说:“高速路上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他们接人去了。” 钟晚惊了片刻,问道:“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我不是来辅助他们办事的吗?” 柳常青给她解释:“黑无常每天夜里都有安排好的任务,如果没有突发事件,他们会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可一旦有了突发情况,就比如像今天夜里这样,他们就会把阳差叫来,将他们今晚的任务交给阳差去做。” 钟晚觉得奇怪,又问:“车祸难道不是生死簿设定好的吗?” 柳常青点头:“车祸是设定好的没错,但今晚这场车祸不是,应该是有鬼妖作乱,导致那些人提前死亡。” 钟晚忽然想到李姐小区的那些人。 她问:“这些被鬼妖害死的人,阳寿本不该尽,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还阳了?” 柳常青抬手,轻弹了她眉间一下。 “之前便同你讲过了,阳寿未尽的人不能还阳,只能地府这边更改生死簿,将她们今生未完的寿命,合理的安排在下一世去。” 听他这么一说,钟晚想起来,好像他之前是同她说过这事。 柳常青见她听明白了,让钟晚把法器拿出来。 钟晚将法器拿出后,柳常青同她说道:“你记住了,今后严正在安排任务的时候,不管你是用笔还是录音,你要将法器拿出来把任务信息完完整整的记清楚,阳差的任务,和你之前抓捕恶鬼不同,恶鬼抓错了,你还可以把他们放出来重新抓捕,可若是你收错了魂,那便是重大失误了。” 柳常青十分严肃,钟晚咽了咽口水,把他的叮嘱牢牢记住。 随后,钟晚拿出法器把刚才严正所给的信息,完整详细的记录在她的手机里。 记录完成后,钟晚说了一声好了。 然后她见柳常青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黑色的符纸,他两指夹住,嘴里念着咒语,只见那张黑色的符纸呲的一声,化做了一个很小的黑色卡片。 那卡片很小,仅有手机镜头的大小。 钟晚正拿着法器暗自打量着,就见柳常青一把拿过她的法器,将那黑色的卡片贴在了手机镜头上。 那卡片在接触到镜头的时候,忽然变成了一张很薄的黑膜,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柳常青将法器还给钟晚:“拿好。” 钟晚用手指小心摸着那层黑膜,发现那层黑膜和镜头贴得十分严实,根本找不到贴合处,她抠了抠,抠不下来。 钟晚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柳常青说:“这是你的武器,名叫‘鬼见惊’。” 听着这古怪的名字,钟晚噗嗤一声笑了,想着谁会给一层膜取个这样的名字。 她脑中出现了一个场景。 对面站着恶鬼,她举着手中的法器,十分中二的说,尝尝我鬼见惊的威力。 只是这样一想,钟晚就觉得自己十分傻逼。 柳常青看着她笑了半会儿,等钟晚不笑了,他才说:“这武器威力很强,你小心使用。” 钟晚不信的问,这么小一张薄膜,能有多强的威力? 柳常青斜看她一眼,然后抬手一挥。 “你法器上的那层薄膜,不过是起一个连接阴阳两界的作用而已,‘鬼见惊’的真身在地府幽冥洞中。” 钟晚抬头一看,只见空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上是一个空旷的山洞,那洞的正中间放着一台巨大无比十分酷炫的黑色机器,机身平滑光亮,反射着阵阵银光,还有一道道白色冷气,正不断地往外飘出,仅从外观上来看,就有一种镇平山河的气势。 就钟晚目测估计,这台机器足足有十米多高,它的四面八方,安装着各种各样的投射武器,小口径的有针一般大,大口径的有枪,箭,弩,炮……还有的,钟晚喊不出名字。 看着眼前的‘鬼见惊’,钟晚觉得不只是鬼见了都惊怕,就连人看了也会心生恐惧。 “鬼见惊的真身因为它太过巨大不便于你携带,所以就用一层薄膜来助你使用,当你需要杀鬼时,就用法器对准你要击杀的恶鬼,按下法器侧边的按键,这黑膜就会自动识别出眼前恶鬼的厉害程度,然后从‘鬼见惊’处射出与他伤害相对应的武器,穿透这黑膜,击向恶鬼。” 柳常青说着,抬手招出一张符纸,然后往前方的空地一扔,那符纸便向着空地处飞去,在空中时,符纸一点点的,化作了一只浑身光裸,无毛无发无脸的白鬼。 柳常青微抬了下巴示意钟晚:“对着他,试一试。” 第255章:偏僻山林 钟晚举起法器,对准了不远处的白鬼。 柳常青在旁引导着她:“就是这样,对准后,按下侧面的按键。” 白鬼虽然没有脸,仅有一个像人一样的躯干,钟晚有些紧张,放在按键上的手有些动不了。 柳常青宽慰她:“别紧张。” 钟晚咽了咽口水,继续瞄准。 不远处的白鬼站在原地,不停的扭动着躯干,他像是在四下张望,模仿着活人的动作。 柳常青见钟晚有些下不去手,他走到她的身后,扶着她的手肘道:“你在犹豫什么?” 自从柳常青站在钟晚身后,她的手瞬间就不抖了,就觉得,很有安全感,好像一时之间所有的顾虑都不是事儿了。 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是地府阳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怕事,钟晚决心在柳常青面前表现一番。 她胳膊微动,示意柳常青放开她:“让我自己来,你不可能随时都陪着我。” 就好比她突然回家,会遇到卫君南一样,有的事,她无法预料,柳常青也不可以,那么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她必须有自保的能力。 柳常青送了这么牛逼的武器给她,要是她还一副畏畏缩缩担惊受怕的样子,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对面的那只白鬼,还是柳常青变化出来的,她怎么可能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钟晚再次抬起胳膊,将法器举止面前,她透过法器的摄像头,瞄准了对面的白鬼。 柳常青见她重振精神,也缓缓退了几步,从她身后离开。 他站在一边,抱着手,看着她的眼神温柔。 钟晚对身旁的一切视而不见,她的眼里,只有对面那只不算好看的白鬼。 她按下按键,只听咻的一声,一根极细的银针从那摄像头处飞了出去,直直的射入白鬼的眉间。 噗的一声,银针刺穿白鬼的头颅,那白鬼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在地。 而那银针也在空中停下,像是一秒就融化的冰雕,化成了水滴,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变成一滴水渍。 钟晚舒了口气,回头看着柳常青:“我成功了。” 柳常青轻笑一声:“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钟晚轻哼了一声,她就猜到柳常青不会夸奖她。 钟晚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法器,她摩挲着摄像头上的黑膜想着,夸不夸奖其实也没关系,毕竟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为了得到谁的夸奖而努力,只要她自己知道自己进步了就行了。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走吧,云鹤公园南门。” 钟晚点头,坐上了柳常青的黑色豪车。 无人驾驶的阴车自动往那云鹤公园开去,钟晚坐在车上,问柳常青一会儿她需要做些什么。 柳常青说:“没什么特别的,还是跟之前我教你的一样,用法器拍那人的魂魄就行了,你现在唯一多了一条权限就是,可以不用通过我,就能直接上传魂魄到阴间去了。” 钟晚笑了,感觉就像玩网络游戏打怪升级似的,每升高一级,就能开通新的版块。 钟晚看着身旁的柳常青,忽然有些好奇:“你们鬼差抓鬼也是和阳差一样吗?就带部法器四下拍拍照就可以了?” 柳常青说:“哪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那是怎么样的?” 柳常青转头看着她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汽车自动往前行驶,到了云鹤公园停下。 凌晨三点的公园雾蒙蒙的,也没什么人,就算是有人晨练,那也是早上六七点钟的时候了。 柳常青先一步下了车,钟晚紧随其后。 他四下看了看,随后往右边走去,钟晚跟在他身旁好奇的问:“如果是我一个人来,我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在哪?” 柳常青抬腿上了阶梯,回了钟晚一句:“自己找。” 听他这么一说,钟晚顿时一愣,看向整片黑压压的林子,想着,她自己找? 这可是森林公园啊,她一个人得找多久。 钟晚撇了撇嘴说:“地府都没有探测魂魄的法器吗?要我到处找,那多没效率啊。” 柳常青说:“那女人是人,哪来的探测灵魂的法器?” 钟晚啊了一声,疑惑道:“我们不是来抓鬼的吗?” 柳常青听到她这样问,还是之前那句话,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钟晚无奈,只能跟在柳常青身边。 二人沿着台阶走了一会儿,柳常青忽然转身,向着一片杂草丛生的土坡走去。 钟晚看着前方无限延长的石板阶梯,又看了看柳常青踏上的那条小路,心里觉得奇怪,那个女人,怎么有路不走,反而出现在这种地方。 柳常青走的这条路很不好走,杂草丛生几乎有人的半腰高,脚底的泥土松松软软的,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脚印。 钟晚跟在柳常青身后,时不时的回头看。 他们已经离那条上山的石板路很远了,石板路旁的路灯,几乎照不到他们现在所在地地方。 钟晚看着黑漆漆的草笼,听着蟋蟀的叫声,她担心草丛里有蛇,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小心。 天色昏暗,再加上路不好走,走到后来,钟晚几乎是拽着柳常青在走。 不知走了多久,钟晚感觉自己已经穿出了那片杂草地,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林间。 这里的树很多,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两棵树之间的缝隙十分狭小,就连钟晚这种不算胖的人,都只能侧着身子过。 看着自己越走越偏,钟晚的心也逐渐的提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那个女人会死,但她没想过,那个女人会死在这种地方。 第256章:见死不救 过了好一会儿,柳常青忽然说:“到了。” 钟晚抬头一看,四周很黑,这里除了她和柳常青,钟晚没再看到第二个人。 她问:“人呢?” 柳常青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说:“再等等。” 他见钟晚盯着前方看,忽然问道:“你能夜中视物了?” 钟晚眨了眨眼感受了一下,说:“还行,开了鬼眼后比之前看得清楚多了,但还是有一点模糊。” 柳常青点点头:“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是正常的。” 两人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听着林中树叶互相交缠所发出来的声响在他们头顶响起,悉悉簌簌,鬼鬼祟祟,叶片的摩擦声倒比那风声还大,听得钟晚心里一阵发毛。 风渐渐停了,树的摇晃也慢了下来。 隐约之间,钟晚听到了一丝轻微的人声。 声音很小,似乎还离钟晚有一定距离。 钟晚下意识的想过去看看,却被柳常青一把拽住。 他说:“跟我来。” 柳常青绕到一棵巨大的树后就不动了,他将钟晚拉了过去。 两人躲在树后,静静的等着那边的人过来。 钟晚想着,这大晚上的一个女人跑到这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在玩什么探险游戏? 就像网络上很火的那种室外探险直播,内容惊险刺激,看的人也特别多,不说别人,就是钟晚她自己都看过。 除了这个,钟晚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远处的声音逐渐逼近,钟晚心里的猜测也发生了剧变。 因为她听到的声响不是交谈声,而是一个女人的呼救声。 那个女人她在求救! 钟晚知道,女人必死无疑,但她还是忍不住看向柳常青问:“要救她吗?”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你敢从阎王手里抢人?” 钟晚脖子一缩,那她还是不敢的。 钟晚心软,但她也胆小,被柳常青这一问,她脑中救人的念头也就打消了。 另一边,呼救声越来越近,意味着那个女人就快到钟晚面前了。 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钟晚也听出来了,不止是有女人的呼救声,还有一个男人的气喘声,好像还有,麻布口袋在泥土地上拖拽所发出来的沙沙声。 钟晚忍不住从大树后探出头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不远外的几棵树后,出现了一个瘦瘦高高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他背上背着一个超大旅行包,整个人佝偻着,正两手相合,费劲儿的拖拽着什么东西,一步一步,绕过那棵棵大树,慢慢的往钟晚这边来了。 钟晚仔细一看,男人手里拽着的,不是什么麻布口袋,而是一双白皙的脚踝。 钟晚的脑中闪过几条信息,女人的呼救声,死者是女性,名叫杨云兰。 这样一想,钟晚顿时瞪大了眼,她不敢相信地捂住嘴。 是他……把这女人杀了吗? 钟晚回头看向柳常青,她不敢说话,只能不停给柳常青打手势,问他,真的不救吗? 柳常青摇头,随后按住钟晚的肩头,让她转过去,继续面向那边。 女人的求生欲望很强,哪怕已经被那男人拖到了这里,她还在不停的呼救。 那男人似乎是没力气了,他把女人拖到了钟晚和柳常青一米外的地方,放在地上。 男人两手叉腰,不停的喘气。 女人双手双脚都被捆住,躺在地上,不停的大声喊着救命。 男人直起了腰,看着地上的女人,然后一脚踹在女人的肚子上:“他妈的吵死了!” 女人痛得声音一顿,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男人低头看着地上的女人,冷笑一声:“到了这,你还指望会有人来救你?” 女人呜咽了两声,哀求道:“你放我走吧,等回去了,我让我老公把钱给你。” “给我钱?”男人咬牙道,“老子儿子都死了,你他妈现在说给老子钱?” 男人不知想到什么,胸膛不停起伏,他蹲在女人身旁,掰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男人取下头顶的鸭舌帽,露出头顶稀疏的几根白发。 他指着自己的脸,问她:“这张脸,你还记得吧?” 女人看了一眼,赶紧把眼睛闭上,哀求道:“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求求你,不要杀我……” 女人疯狂摇头,却摆脱不了男人桎梏着她下巴的手。 男人见她发疯,抬手就是一耳光。 女人的脸被扇得顿时就肿了起来,她似乎被打懵了,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呆滞。 看到女人这个样子,男人仍旧不肯放过她,伸手拽紧她脑后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来。 他阴狠的看着她说道:“你老公在外搞女人,你让我儿子帮你去杀人,我问你,你承诺给我儿子多少钱买那女人一条命?” 听到这,女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她眼里的光瞬间亮起。 “五百万!我说了给你儿子五百万!你放过我,我把那五百万给你好不好,不不不,一千万,一千万怎么样?” 女人一边说,一边伸出五个手指比划着。 “一千万?”男人笑了一声。 他笑,女人也跟着笑,她打量着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赔笑着。 男人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老子有病,癌症,我儿子就是为了拿钱给我治病,才想着去帮你杀人,哪知道你这女人这么恶毒,我儿子帮你杀了人,你不把钱给他,还用药把他嗓子毒哑,砍了我儿子的手让他写不出字来,你担心我儿子出卖你,你居然合同那女人的亲属,把我儿子送上法庭,判了死刑,我问你,我儿子死的时候,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内疚?” “有有有,大哥,我错了,真的,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他,你放过我,我回去就把钱给你,我还花重金找高僧给你儿子超度……啊!!!痛痛痛!!” 男人突然发了狠,一口咬在女人的脸上,狠狠的一口,像是要把她脸上的肉给撕扯下来,女人痛得两脚不停的在地上乱踢乱蹬,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一样。 过了一会儿,男人终于松了口,满嘴血腥。 他凑到女人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老子要钱没用,老子要的是,命。” 说完,男人一把将女人的头,死死的按在地上,然后他一屁股坐了上去,压制着女人无法动弹。 他将她被捆住的双手往前伸着,随后,他从身旁的大背包里抽出一把刀来,向着女人的手腕一刀刺下,刀虽小,却极其锋利,直接刺穿了女人的皮肉,手筋,手骨,将女人的手死死的钉在那泥地里。 女人痛得仰头大叫。 就在这时,男人却将她手上脚上的麻绳解开。 女人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她不敢再开口,担心自己哪一句话又惹到了男人。 但是男人压根没打算放过她,他的手再一次伸向了身旁的背包,紧接着,他又拿出一把刀来。 女人的脸色剧变,她惊恐的看着上方的尖刀,哀求道:“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啊!!!” 男人控制住她另一只手,然后举着刀,狠狠刺下。 女人的两只手都被尖刀刺穿,牢牢地钉在地上。 酷刑还未结束,男人再一次抽出两把刀来,这一次,他对准的是女人的两只脚踝…… 钟晚一直在旁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几乎让她站都站不稳,要不是柳常青扶着她,她已经摔在地上去了。 钟晚之前还打算去救那女人,但听到男人所说的话后,钟晚忽然又觉得这个女人该死,只不过她虽然该死,但这种被折磨死的场景,钟晚仍旧心有不忍。 她哆哆嗦嗦的掏出法器看了一眼,凌晨四点。 那就意味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还要再受十五分零九秒的折磨,她才会死。 钟晚又忍不住,小声的问了柳常青一句:“救不了她,能给她一个痛快吗?” 柳常青说:“不能,差一分一秒都不行。” 第257章:送魂入地府 在钟晚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是杀虐。 男人将女人的四肢钉在地上,随后他拿出一把剔骨尖刀,将女人身上的肉,从腰间开始,一片一片剜去。 女人痛得撕心裂肺,面目涨的通红。 第一刀的时候,女人还能说出求饶的话,到了第四刀,第五刀的时候,女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痛得咬碎了自己的舌尖,只能发出一阵沉闷的呜咽声。 钟晚根本不敢再看,只能低着头,看着法器上显示的时间。 秒针滴答滴答绕着圈,分针一点一点的挪动着。 钟晚看着时间,心中默数着。 三,二,一。 凌晨四点十五分零九秒,女人断了气。 钟晚也随之松了口气,她一抹额头,全是冷汗。 她探出头去,再次往那边看了一眼,女人衣衫破烂血迹斑斑,身上满是污血,反倒看不出伤口在哪,她就像个血人似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男人还没发现女人已经断了气,他还在不停的用刀割着她的尸体。 只见一道白光从女人身体飘出,落在地面。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旁,还在不停割她身体的男人,眼里满是恨意。 她浑身发抖,接着,两手握成鹰爪,向着地上的男人扑了过去。 钟晚看得心一紧,想要救人。 哪知那女鬼根本碰不到男人,她直接扑了个空,踉踉跄跄的站稳。 钟晚松了口气,小声的问柳常青,现在该怎么办? 柳常青淡淡道:“收鬼。” 说完,他不管不顾的向着女鬼走了过去。 柳常青一走,钟晚待在原地又觉得有些瘆人,立马就跟了过去。 她的脚下一阵沙沙沙的声响,钟晚忽然顿住了,她反应过来,柳常青是鬼,那个男人自然是看不见他,可她是人,她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跑出去,要是那男人看见她了怎么办? 钟晚的脚恰好抬起了一只,她刚这么一想,这脚啊,她却是放不下去了。 柳常青回头一看,皱了眉头:“你在干什么?” 钟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小声的问柳常青:“他看得见我吗?” 柳常青听她这么一问,那眼神瞬间就变得异样起来,他像是懒得骂钟晚了,眉头一皱,催促道:“快过来收魂。” 既然柳常青都这样说了,钟晚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赶紧蹬蹬蹬的跑了过去。 果然,她跑到那男人身边,男人都像看不见她似的,还自顾自地拿着铲子在铲土,似乎是打算把这女人就地给埋了。 钟晚只看了男人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女鬼身上。 她走上去,问那女鬼:“你是杨云兰吗?” 杨云兰十分嫌弃的看了钟晚一眼:“你是谁?” 钟晚说:“你别管我是谁,反正我是来接你入地府的。” “地府?”杨云兰一听,面露慌乱,“不,我没死,你想办法,想办法把我弄回去,我给你钱,只要你把我弄回去,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杨云兰想来碰钟晚,就在她的手刚碰到钟晚的时候,眼前火光一闪,杨云兰直接被弹飞出去。 钟晚惊得张了张嘴,她回头看向柳常青,就见他刚刚把手收回去。 钟晚问他:“你把她打飞了?” 柳常青在旁说道:“你身上有阳差的令牌,脖子上还挂着骨哨,她才刚刚成魂本来就弱得可怜,要是她真碰到你,就直接魂飞魄散了。” 钟晚哦了一声,明白了。 柳常青打杨云兰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救杨云兰。 另一边,杨云兰被柳常青打飞后,恰好落在她自己的尸体旁。 她看着那男人将铲子的泥土抖在了她的尸体上,杨云兰简直要疯了,她不停的往她自己的肉身扑去,一次又一次的被她的肉身给弹飞出去。 钟晚在旁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半会儿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还是柳常青看不下去了,在旁提醒:“你要是再不收魂,等天一亮,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想着杨云兰要是魂飞魄散了,严正不得剥了自己的皮才怪。 钟晚赶紧把法器拿出来,对准地上像个疯子一样的杨云兰拍了一张。 只见白光一闪,法器里传来一道毫无感情的提示音:抓捕成功。 钟晚松了口气,看着相册里杨云兰的那张鬼脸,她问柳常青,任务这样就算完成了吗。 柳常青说,还得把杨云兰送回地府去。 钟晚懵圈,不知道该怎么去地府,难道又得像谢必安那样,让自己死一次? 柳常青一边掏出黑色的符纸,一边同钟晚说道:“我做一遍给你看,回去后自己学着画符纸,开鬼门的这道术法,是阴差阳差的必学技能。” 钟晚一听,两眼冒着星星,只觉得这技能太酷了,那她学会了以后,岂不是能天天往返阴阳两界了。 柳常青只看了她一眼,便猜中她心中所想。 他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同阴差不同,阳差在没有阎罗王召唤的前提下,是不允许私自进入地府的,你将鬼门打开后,自有阴差或者牛头马面前来,将魂魄押去鬼门关。” 说完,他将黑色的符咒夹在两指之间,放置嘴边,念了几句咒语。 只见那张黑色的符咒从顶部开始燃烧,就在即将烧完的一刻,柳常青抬手一扔,将那符纸砸到了一棵巨树上,随后从那巨树中间,逐渐出现了一座发着七彩光芒的圆形拱门。 两人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就见一个牛头人身的鬼差,穿过那拱门来到了柳常青和钟晚的面前。 第258章:偏执的柳常青 他向着柳常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向着钟晚点了点头。 这差别对待十分明显,钟晚看得一阵气闷。 柳常青示意钟晚,把那女鬼放出来交给牛头。 钟晚虽然不大高兴,但也不会在正事上乱使小性子,她打开手机,把那女鬼放了出来。 女鬼化作一道光球落地,恢复成人形,她一见面前所站的牛头,惊恐的啊了一声,然后转身就打算飞走。 还不等钟晚和柳常青出手,那牛头大喝一声,手持钢叉立刻就追了上去。 钟晚只觉得面上吹过两阵阴风,身旁就已经不见了牛头与那杨云兰的身影。 钟晚急得去拉柳常青的衣袖:“怎么办怎么办,那女鬼跑了。” 柳常青安抚的握住她的手道:“别急,阿傍是地府巡逻衙役,最善追捕小鬼,你耐心等等。” 钟晚急得不行,但她见柳常青面色平静,逐渐的,钟晚也冷静下来。 没过多久,还真像柳常青说的一样,牛头手里拎了个白色光球,穿过层层树木飞回钟晚面前。 只见那白色光球从变得暗淡无光,钟晚好奇问牛头:“你打她了?” 牛头摆了摆巨大的牛型脑袋说:“哪能啊,是她刚刚化鬼,本身就没什么法力,又擅自跑离肉身几百米远,差点把自己折腾得魂飞魄散了。” 钟晚一听,这刚变鬼的魂魄这么脆弱,赶紧同牛头摆手道:“那你快带她回去吧,小心别把她给磕碎了。” 杨云兰要是魂飞魄散,自己这大半晚的可就白忙活了。 牛头同钟晚点了点头,然后又恭敬地向着柳常青行了一礼后,转身走进了那道七彩拱门。 待牛头离开后,柳常青施法,将那道七彩拱门关闭。 钟晚问他,她该去哪里学这开鬼门的咒语。 柳常青指了指她手中握着的法器说:“上面都有,自己看。” 钟晚哦了一声,把法器放回包里。 她看着四周,那男人已经带上工具离开了,他走之前把犯罪现场清理得十分干净,看不出一点发生过命案的痕迹。 再加上这里长年累月都没人经过,是一片荒林,如果不是遇到有公司来开发这片土地,怕是想要发现这里死了个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 想着那女人惨死的场景,钟晚心有余悸。 钟晚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问柳常青,为什么那个男人会看不见她。 柳常青说,是因为严正给她了一道结界。 “严正给我的结界?” 柳常青点头:“不错,就在他给你发布任务的时候设置的。” 钟晚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又问:“这结界多久消失?” 柳常青说:“自你完成任务那会儿就结束了。” 钟晚点了点头。 想来,应该就是杨云兰跟着牛头进入地府的那会儿,结界就没了。 春季的日初来得格外的早,就刚才耽搁的这一会儿,天边已经有了一层波浪似的亮光。 钟晚看了柳常青一眼,只见那微弱的日光落了一点点在他的脸颊上,他的脸颊顿时就冒出了一缕缕白气。 钟晚知道柳常青怕光,赶紧催他回地府去。 钟晚一脸紧张,柳常青却没什么反应。 他走上前把钟晚紧紧抱住。 钟晚的手搭在他的后背上,手心温热。 钟晚顿时心中一紧,对于柳常青来说,温热是最致命的毒药。 她赶紧用手去推他:“好了好了,又不是见不到了,等天黑你就可以来找我了。” 钟晚耳旁,响起了一声叹息:“我好想在阳光下抱你一次。” 简单的一句述求,听得钟晚眼框泛红。 她吸了吸鼻头,压制住心底的酸涩,宽慰他:“没事,不管在哪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钟晚正伤感着,柳常青忽然闷声道:“一会儿回去,我就去找崔判翻你的生死簿。” 听到他这句话,钟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抱着她的,还是那个大老爷们柳常青吗,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说些气话。 钟晚假装不高兴的哼了一声道:“看我的生死簿干什么,你难道想我死吗?” 柳常青点头:“想你快点死,等你死了我就去求阎罗王,让你嫁给我。” 明明是一句求婚的话,可是被柳常青说出来,就显得那么瘆人。 钟晚有些无语,想着难道这是鬼差独有的恋爱风格? 她没好气的说道:“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去找崔盘偷改我的生死簿,那我就算死了,我也不会留在地府当阴差,我就去找阎罗王,求他让我去轮回,再也不要见到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柳常青手上一紧,抱得钟晚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闷闷道:“不行,我的阴宅已经为你准备很久了,只等你一死,我就把你锁进去,他们谁也别想发现你。” 钟晚心中暗骂,这柳常青该不会是个偏执狂吧,他要是真把自己锁在他那什么阴宅里,那自己岂不是要疯了。 就算她真的再喜欢柳常青,也不想过这种被囚禁的生活啊。 眼见柳常青越说越吓人,钟晚赶紧催他回地府去,怕是再待一会儿,他可能就要像块冰淇淋一样融化了。 不用钟晚催促,他似乎也有些忍受不住阳光的照射了。 他拉着钟晚的手说了一句,他晚上再来找她,然后就离开了。 柳常青一走,钟晚才意识道这片林中,除了她就还有杨云兰的尸体。 钟晚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然后按着记忆往来的方向走去。 忽然法器叮铃一声响,把神经高度紧绷的钟晚吓了一哆嗦。 她暗骂了一声拿出法器一看,是严正的发来的消息。 钟晚担心是不是杨云兰出事了,赶忙打开收件箱查看信息。 第259章:一堆烦心事 严正问她,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钟晚松了口气,回道:已经开了鬼门把杨云兰送往地府了。 严正回了一个恩,在恩的后面跟了一个句号,然后就没了。 简洁明了,符合严正的性格。 钟晚忽然想到刚认识柳常青的时候,柳常青也是跟严正一样,老是惜字如金,跟她说话总是爱答不理的。 想着刚才柳常青抱着自己依依不舍的模样,完全就和刚认识的时候天差地别。 难道是爱情改变了他? 钟晚一边想着柳常青,一边加快脚步往回赶。 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云鹤公园已经有了不少晨练的人,钟晚轻轻松松就打到了回家的出租车。 她返回酒店,带上了自己的行李,随后赶回了学校。 等钟晚回到寝室的时候,朱茉还没起床,躺在床上睡得呼哧呼哧的。 看着睡得香甜的朱茉,钟晚忽然想到了刚认识朱茉那会儿,她正被翠莺烦得心力交瘁,脸色乌青吓人,如今摆脱了翠莺的纠缠,朱茉变得更加红光圆润,好像还有不少的男生给她告白,想和她交往。 钟晚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她也不知道朱茉最后选了谁,或许,现在仍是单身也有可能。 钟晚放下行李,去厕所洗了洗毛巾,将她自己已经染了一层灰的书桌上上下下清理了一遍。 钟晚不小心踢到了板凳,咔滋一声响,把楼上睡得正香的朱茉给吵醒了。 她像是见了鬼一般,惊叫着坐了起来。 她一见钟晚,顿时愣了一下,接着又高兴的说:“你回来了?” 钟晚点头,跟她道歉说打扰她了。 朱茉笑了笑,说钟晚回来就好,她终于不是一个人去上课了。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看了看寝室。 丁莎死了,张月搬走,那两张床位一直空到了现在。 钟晚问朱茉,怎么没有人来填上这两个空位。 朱茉说:“外头都传我们寝室闹鬼,没人敢来。” 钟晚一听这话,冷笑着问朱茉:“这谣言是张月传出去的吧?” 朱茉点头,讥讽地说道:“不过啊,她也是傻,原本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是张月她自己到处去说,后来啊,那些人就开始排挤她了。” “排挤她?”钟晚觉得奇怪,“她不是把自己说成一个受害者吗,为什么那些人还要排挤她?” 朱茉啧了一声,说道:“别人才不管你受不受害,那些人只担心,你会不会把霉运带给她。所以啊,张月她是从这个寝室出去的,她四下告诉别人这个寝室闹鬼,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钟晚也反应过来了:“那些人会觉得,张月身上也有脏东西。” 朱茉从床上下到一楼,她拍了拍钟晚的肩头道:“就是这样,反正你可千万别同情她,这种人不值得……我去洗把脸,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吃饭。” “下午有课吗?” 朱茉用毛巾擦脸,含糊不清的回道:“有,谢教授的,你可别迟到了。” 钟晚忽然想到,朱茉还不知道谢必安是白无常,她笑了笑问道:“谢教授还是很严厉吗?” 朱茉点头:“那可不,昨天他又把陈华教训了一顿。” 钟晚惊讶:“陈华又怎么把他惹到了?” 朱茉挑起眼眸,看向钟晚,踌躇说道:“好像是因为你,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啊,他们说,陈华去质问谢必安,是不是看上你了,不然,为什么老是给你搞特殊待遇。” “什么特殊待遇?” 朱茉说:“你那天不是去找辅导员请假吗。” 钟晚茫然道:“是啊,请假怎么了?” 朱茉又问:“谢必安当时也在办公室的,对吧?” 钟晚点头。 朱茉说:“那就对了,你请假的时候刚好被陈华看见了,他还说,你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含情脉脉的往回看了好几次后才离开,或许陈华是为了求证他自己的想法,所以等你走后,陈华他也去了办公室,然后他就发现办公室里只有谢必安和辅导员在,所以啊,陈华他就认定了你看的是谢必安。” 钟晚听后,脑门突突突的跳着,想着这陈华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诽谤她和谢必安有一腿。 她当时回头看,也只不过是觉得那谢必安很奇怪,根本没有像陈华说的那样,什么含情脉脉的眼神好不好。 朱茉见她气得要死,也叹了口气道:“我看啊,这事儿你还是别去找陈华了,就当是没听见算了。” 钟晚气得反驳道:“那不行,他不要脸我还要脸。” 说到这,钟晚忽然想到柳常青在就好了,也没人敢再给她头上扣帽子了。 朱茉叹了口气道:“你也别生气,要怪就怪你现在太好看了,人红是非多,谁都逃不过这个定律,就说你妹妹钟柔,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可是直接当上了我们学校的校花,不过啊,也不知道是谁在贴吧上说出了你和钟柔的关系,现在全校都知道你和钟柔是双胞胎姐妹,所以那些人老是把你和钟柔拿来作比较。” “有的人说你比钟柔好看,说你才是校花,钟柔顶多排个第二,也有人说钟柔比你好看,钟柔才是校花,反正啊,他们在贴吧里就为了这个什么校花头衔,争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更搞笑的是,谢教授还去给你投了一票,他可能不知道学校老师的id下都会显示他们的真实名字,然后那个投票又是无法撤回的那种,就因为这事,陈华就跟谢教授闹起来了,昨晚他被谢教授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别看谢教授上了年纪,那力气可不小,扛起陈华就是一个过肩摔,把陈华都砸懵了,听说啊,陈华今天还吵着要去给学校告状,说谢教授不配为人师表,潜规则女同学还打人,要不是辅导员拦着,怕是谢教授都被调查了。” 一会儿钟柔,一会儿陈华,一会儿又是谢必安,还他妈的全跟钟晚有关。 钟晚现在觉得,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还不如跟着严正去抓鬼,那些刚死的人就算化成鬼也没什么伤害,反而这些活着的人,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那才叫一个伤人。 第260章:拒绝帮忙 朱茉收拾完后,和钟晚一同去上课。 重回校园生活的钟晚,觉得还挺新奇,一路上倒是拉着朱茉说个不停。 两人刚进教学楼,就听到前面叽叽喳喳的,很多人围成了一个圈,不知道在看什么。 钟晚现在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只瞥了一眼就想走。 朱茉挺好奇的,但她见钟晚有些排斥,也就忍住不过去了。 两人越过人群往前走,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钟晚来了!” 钟晚被人点名,条件反射的扭头看去。 只见刚才那波围成圈的人全部转身往她所在的方向看来,也因为他们这一转身,钟晚看到了他们中间围着的原来是一张实木桌子,桌上摆了一个十分稀奇古怪的雕像。 那雕像是一件工艺品,一个瘦得畸形且只有上半身的老头,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地上,他的嘴张得极大,表情像是在失声痛哭,钟晚的目光在石刻老头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一滴眼泪。 朱茉也看见了,她似乎有些反感那雕像,小声的同钟晚嘀咕道:“走吧,要上课了。” 那群人见钟晚打算离开,忽然一窝蜂的围了过来,他们七嘴八舌的同钟晚说着什么,脸上不是兴奋和快乐,而像是遇到了什么东西,很害怕似的。 钟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之前喊了一声钟晚名字的男生大声道:“都安静,我来说!” 其余人像是很听他的话一般,瞬间就安静下来。 眼前的男生长得有些普通,戴个眼镜,个子差不多跟钟晚一般高,他说他是学校探险社团的社长徐来,今年读大三,听别人说过钟晚能把鬼赶跑,所以他们想请钟晚帮帮他们。 钟晚看了看徐来,又看了看身旁这一圈的人,随后她说:“我不会驱鬼,你找别人吧。” 徐来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道:“田小梦的脸是你治好的吧?” 钟晚反问他:“田小梦跟你是什么关系?” 徐来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朋……朋友关系。” 钟晚看了看他,说:“田小梦没跟你说我跟她早就闹掰了?还有,我又不是医生,哪会治什么脸,你还是问问别人吧。” 说完,钟晚转身就走。 朱茉不停的回头望去,随后小声同钟晚道:“那徐来一直盯着你。” 钟晚无所谓道:“管他呢。” 朱茉问钟晚:“田小梦那脸你还真给治好了?” 钟晚说:“也不算吧,后头是柳常青来帮的忙。” 钟晚说着说着,就察觉到身旁的朱茉浑身僵硬。 她奇怪地扭头看了朱茉一眼,只见朱茉像是入了魔一样,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钟晚仔细的看了看,只见有一股黑气,源源不断地飘入朱茉的右眼。 钟晚伸出手,试着的摸了摸那黑气。 奇怪的是,那黑气在钟晚的手下,逐渐变成了一股很细很细的黑线,就像钟晚她妈缝衣服用的那条细黑的针线。 钟晚伸手拽了一下,发现这黑线还有弹力,会随着钟晚的力道往下颤动。 钟晚看了看朱茉,见她还是那样,没什么反应。 钟晚用上了两只手,拽着那黑线的中间,往两旁一扯。 嚓的一声,黑线断成了两截。 钟晚左手这条,又变回了那股黑气,在空气中散去。 她右手那条仍旧是黑线,黑线的一头,还连接着朱茉的眼球。 就当钟晚在想如何把这黑线从朱茉的眼里拉扯出来的时候,黑线咻的一声从她手中飞走,就像一条细黑的小蛇,在空中扭动着身躯,不断地往朱茉的右眼里蠕动。 钟晚心一紧,赶紧用手去抓。 哪知这个时候,朱茉恰好回过神来。 她看到钟晚的手指向着她眼球插来,当即吓得后退了一步,闭上眼,那黑线趁机溜了进去,朱茉右眼一阵刺痛,她嘴里嘶了一声,抬手使劲压住眼睛。 钟晚急得很,顾不上跟她解释,扑上去把她的手拉开,然后直接掀开她右眼的眼皮查看。 不见了,看不到黑线了。 钟晚把朱茉的眼皮死死翻开,几乎露出了朱茉的整个眼球来。 可是没有,她还是找不到那根黑线。 要是她都看不到,那就证明黑线已经进入朱茉的身体里去了。 黑线是什么,从哪来,钟晚不知道。 黑线会不会伤害朱茉的身体,钟晚也不知道。 她怔怔地放开朱茉。 朱茉的右眼本就十分刺痛,再被钟晚一阵折腾,这会儿正在不停的流着眼泪。 她用手去擦那眼泪,问钟晚:“你在干什么?” 朱茉似乎十分难受,这会儿的口气有些埋怨。 钟晚告诉她,刚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条黑线,连着朱茉的眼球,她本来想把那黑线给拉扯出来,但不小心被那黑线跑了。 “那线……是有生命的。”钟晚说。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诡异的东西,那黑线,不是人间会有的东西。 钟晚的话,朱茉似乎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捂着右眼害怕的说道:“钟晚,我眼睛好痛。” 钟晚:“我看看。” 钟晚想去拉她的手,但朱茉刚把手一拿开,朱茉嘴里忽然发出一声惨叫,赶紧又用手挡住眼球。 她不停的喊道:“光,有光!” 钟晚急了:“有光就会痛是不是?” 朱茉点头,眼泪流个不停。 钟晚想着,这事医院应该是解决不了的,现在大白天的,柳常青也来不了,她还能去找谁? 这时,朱茉担心的说道:“怎么办,下午是谢教授的课,钟晚你帮我去给谢教授请个假好不好?” 朱茉这话一下子点醒钟晚,她把朱茉扶到一旁的公共椅子上坐下。 钟晚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朱茉以为钟晚是去给谢必安请假去了,连忙点头:“你快去,我就在这等你。” 钟晚嗯了一声,去找谢必安了。 两人耽搁的这会儿,早就过了上课时间了。 谢必安正在讲台上讲课,钟晚直接冲入教室,二话没说,直接把谢必安拉走。 台下听课的同学一片哗然,随即议论起来。 陈华在台下看着,脸顿时就黑了,他心里更加坐实了谢必安就是个衣冠禽兽的观点。 他身旁的一个男生打趣道:“姜还是老的辣啊,谢教授又帅又有才,虽然老是老了点,但他退休工资高啊。” “放你娘的屁!” 陈华没听完,照着那个男生的脸反手就是一拳。 那男生熟练的躲过,他见陈华真的动了怒,赔笑道:“华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陈华把那课桌当作谢必安,狠狠的踢了一脚。 一旁那男生看了看他,随后凑了过来说:“华哥,你真的那么喜欢钟晚?” 陈华瞥了他一眼:“有屁就放,少给老子卖关子。” 那男生贼兮兮的说:“俗话说,这男女之间要在一起得有月老撮合,咱们找个机会组织个班级聚会,把全班的人都叫上,你想啊,那钟晚为了合群,肯定得来是不是?” 陈华想着是这么回事,但他又有顾虑:“我是搞体育的,你是搞宣传的,我俩有那号召力吗?” 那男生往教室第一排看了一眼:“我们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啊,我们班班长韩朵朵,她不是喜欢你吗,你找她说说呗?” 陈华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只见教师第一排坐着一个齐刘海短发的小女生,个子不高,看上去很乖很听话的那种,此刻谢必安一走,教室闹翻了天,就她一个人还在低头看书,似乎身旁的一切喧嚣都打扰不到她。 陈华看了她一会儿,摸了摸下巴道:“试试吧。” 第261章:半截干尸 钟晚把谢必安拉扯到朱茉那,却见朱茉好端端的坐在公共椅子上,眼睛不红了,也不流泪了。 朱茉见钟晚和谢必安来了,有些踌躇的站起身来,小声的喊了一声谢老师。 谢必安看了一眼屁事没有的朱茉,又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钟晚,淡淡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钟晚也觉得奇怪,她问朱茉:“你没事了?” 朱茉扭扭捏捏的揉了揉衣角,然后嗯了一声。 虽然朱茉说没事,但钟晚还是把这事儿跟谢必安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通,当然,她也没漏下那雕像的事。 谢必安听后,问她:“你确定你没看错?” 钟晚点头,随后反问:“那雕像有什么不对?” 谢必安想了想道:“如果真是你说得那样,那可就太不对了。” 他走到朱茉身旁,毫无征兆的扯下了一根她的发丝。 朱茉痛得头皮一紧,可扯她头发的是谢必安,朱茉只能站在那里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地承受着。 谢必安扯下她的头发后,照着那发丝吹了两口气。 只见两股白气从他嘴里飘出,吹动了发丝。 接着,那发丝居然发出了人的惨叫声,然后在谢必安手中扭动着,飞舞着,像人在泥潭里挣扎一般。 谢必安举着那根发丝,在钟晚和朱茉的眼前晃了晃,他道:“瞧见了吧,这就是那鬼产下的崽,你有多少根头发,他就能化出多少煞气出来,虽然这东西目前来说没什么伤害,但你要是落下一根头发在地上,被那妖风一吹,吹到了过路人的身上,那人也会跟你一样,所有发丝都衍生出煞气来,源源不断,源源不绝,这些煞气会吸收你身上的阴气不停的生长,直到把你的阴气吸干,让你阳火过盛,浑身上下长满毒疮感染而死。” 朱茉听得两脚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就连钟晚在旁听着都觉得无比瘆人,这东西,可比当时翠莺纠缠朱茉还要可怕得多。 钟晚干巴巴的说道:“难道要把头发剃光才行?” 谢必安说:“除非你连根拔起,不然,治标不治本。” 想着自己一辈子都要成为一个光头,朱茉的脸顿时就白了。 谢必安问钟晚:“那雕像在哪?” 钟晚抬手一指下方,两人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 只见人来人往的教学楼大厅已经没了人影,那里还剩一张实木桌子,桌上的雕像也不见了。 钟晚哑然:“可能……被谁拿走了。” 但会是谁拿走的呢? 钟晚思来想去,觉得那个来求她帮忙的徐来拿走雕像的可能性最大。 谢必安说,要解决朱茉这事,必须要找到雕像。 钟晚说:“我知道雕像在哪。” 朱茉抬起头来道:“对,肯定是他,一定是那个徐来把雕像拿走了。” 钟晚和朱茉对视一眼,不谋而合。 谢必安看着朱茉说:“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朱茉想着刚才的痛楚,她心有余悸的抬手摸了摸右眼,然后摇头:“现在没了,刚才这个眼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不见光还好些,可一旦见了光就像有无数针扎似的,难受得很。” 谢必安道:“眼睛是人很敏感的器官,所以那鬼物会专挑这个地方下手,等你感觉不到痛得时候,他就已经扎根在你身上了。” 朱茉的脸色再次煞白。 钟晚问谢必安:“那雕像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必安说:“按照你刚才所描述的外观来进行推测,应该是民间的一种除煞的方法,就是在亲人逝世时,将他的尸体制作成不会腐化的干尸,然后子孙用墨笔写下心中诉求,将诉求放入逝者的棺木,随着逝者一同入土,意思就是求逝者将他们的烦忧带走,保佑他们一生无忧。” 钟晚听后仔细一想,便觉得毛骨悚然。 她惊讶道:“该不会我看到的那件工艺品,是个老头的尸体吧!” 谢必安点头:“还是个只有上半身的尸体。” 不知为什么,钟晚突然就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她干呕了两下,没真的吐出来。 谢必安在旁严肃道:“这事儿不小,那干尸的下半身还不知道在哪,为防止他害人,得尽快处理。” 朱茉在旁,替钟晚拍了拍背。 钟晚好些了后,问谢必安:“难道那干尸还有意识?” 谢必安说:“恩,如果他是正常死亡后入棺的就还好,不管他子孙后代的诉求有多么荒谬,这干尸也没什么害人的能耐,顶多就是一具不腐不坏的尸体而已,可如果他是被后代故意杀害而制成干尸的话,那他的尸体就会积累不少的煞气。” 钟晚问:“这种情况如果还有呢,那不是就会诞生很多害人的干尸?” 谢必安说:“你错了,那些人在棺木入土前,都会在棺木上撒上鸡血,然后用钉子将那棺木钉死,就算干尸体内有煞气,可他的灵魂还在地府,他也没办法从那棺木里出来。” 谢必安说完,钟晚仍旧疑惑。 谢必安又道:“简单来说,有灵魂的尸体就是僵尸,要是没有灵魂,只有煞气,那便是鬼煞,虽然两者都会害人,但相比之下,僵尸还更好对付一些,这鬼煞因为是积怨气而生,是一种类似于气体的存在,捕捉起来就比较麻烦。” 听到这,钟晚明白了,要去收集干尸释放的怨气很困难,但如果找到干尸,直接用干尸将那些怨气回收,那就简单了。 也难怪谢必安说,要找到那干尸才能解决朱茉的问题。 看来,她必须去那探险社团走一趟了。 就当钟晚表示下课后她去找干尸的时候,谢必安却不让她参与这事。 只说这事儿她搞不定,让她该上课就上课去。 朱茉还不知道谢必安的身份,以为只有钟晚能救她,一听谢必安这样说,顿时就急了,赶忙问那她怎么办。 谢必安走到朱茉跟前,把她的眼皮一翻,左看看又看看,随后说:“回去找个浴帽把头发包起来,别让头发到处飘,你现在暂时还死不了,你前头还有不少的人,等他们死了,差不多就到你了。” 谢必安的话说得太过直白,朱茉听后,当即两眼一翻就晕倒在地。 第262章:吸阴气 朱茉晕了,钟晚一个人弄不动她。 谢必安让钟晚去找学校的保洁阿姨要来一张毛巾,把朱茉的头发全部包住,然后找了几个保安把朱茉给抬回寝室去了。 钟晚问谢必安不用送医院去吗。 谢必安说,朱茉会晕是因为她体内的煞气在吸食她的阴气,女子本就阴盛阳衰,突然一下阴阳不平衡,阳火过旺才会导致她突然晕倒,虽然不怎么舒服,但也不会危及性命。 钟晚想着,反正听谢必安的意思,朱茉暂时死不了就行了,其余的事谢必安会负责的。 这么一想,钟晚就松了口气,脸上都带了几分笑容。 她那无关事事的模样,看得谢必安冷哼了一声:“要不是你看现在没点傍身的本事,这事还落不到我这个退休的老头子身上。” 她这么一说,钟晚突然想起来谢必安好像是来人间养老的,想必肯定很多年都没管过这些事了,钟晚有些内疚的说:“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谢必安的眼神十分嫌弃,像是只要钟晚去了,铁定拖他后腿似的。 钟晚在他那十分挑剔的目光中,把法器拿出来给他看:“对了,柳常青之前给过我一样东西,说是叫鬼见惊,好像是个很方便的武器。” 谢必安原本斜睨着她,忽然见她掏出鬼见惊,顿时正过脸来,背着手,弯腰,凑近钟晚的法器看了看。 随后谢必安道:“岂止是方便,这玩意儿杀伤力很大,你可别乱用,既然鬼见惊在你这,那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就行了。” 谢必安可能本来也不想管这事,之前他应该是看钟晚没什么本事,所以才会让她不要管,哪知道钟晚自己掏出鬼见惊来,谢必安也就趁机甩手不干了。 钟晚感觉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自己要撞上去。 谢必安叮嘱钟晚,因为她现在是在严正的队伍里,所以私下抓鬼除煞一定要给严正报备,不能一个人瞎搞,否则要是钟晚闹出什么事来,严正也会受到连带责任。 钟晚哦了一声,说好。 谢必安说了一句他还得回去上课,立马就溜了,好像再多待一分钟,那烫手的山芋就扔不出去了似的。 钟晚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想着这老头果然是个懒得管事的,跟他同入地府的范八爷都还在做任务,他倒好,躲到大学里来当个闲人教授,看着衣冠堂堂的,那懒病是刻在骨子里了。 想着朱茉一个人在寝室,钟晚也立马赶了回去。 她拿着学生卡刷了房门,嘀的一声刚把门打开。 钟晚就觉得眼前咻的一下,什么东西从她眼前飞了出去。 钟晚伸手一抓,是一根柔柔软软还在空中的扭动的头发。 钟晚倒没有谢必安那个能力,直接把这根带有煞气的头发完全烧毁,她想了想,拿出法器来对着这根发丝拍了一张照。 卡擦一声,白光一闪,那根发丝像是老鼠一样吱的叫了一声,然后就粉化了,钟晚两指捻了捻,那根黑色的发丝就像一抹灰似的,散了她一手。 钟晚把法器放好,两手相合拍了拍,那灰就散了。 处理完这根偷跑的煞气后,她推开虚掩的门正打算进屋。 钟晚抬头一看,感觉自己他妈的像是进了鬼屋似的,整间屋子铺满了头发,就跟有的艺术家搞艺术一样,四面墙上,天花板上,地上,包括她和朱茉的书桌上,全被黑色的头发给占领了。 层层叠叠的,脚一踩上去,软绵绵的。 钟晚担心再有煞气偷跑出去,赶紧把门反手关上。 她再找来毛巾,洗脸巾,把门缝全部堵上,窗户全部关上,做好这些后,钟晚才爬到朱茉的床上看了一眼。 朱茉昏迷之中,眉头仍然紧紧皱着。 这才没多久,朱茉的脸上已经长出了好几个红肿的痘痘,像是过敏了一样。 但钟晚知道那不是过敏,而是朱茉体内的阴气已经所剩不多了。 只见朱茉头上包着的毛巾,被她的头发戳出了无数个破洞,带有煞气的黑发就由着毛巾上的破洞往外延伸,就钟晚堵缝隙的这会儿,朱茉头上的黑发又长了一节。 因为所有缝隙都被钟晚堵住,这黑发又是实物,所以他们暂时还破不开墙和门,还没办法继续往外闯,钟晚趁机去找来剪刀,沿着朱茉的耳下,咔嚓一刀将那头发剪断。 那些头发似乎是有意识的,蓦然断了口粮,全部都发了疯的拧成一股绳,直直的向着钟晚脖子上缠了过去。 钟晚吓得闪身躲开,那头发直接缠在了朱茉的手上,将昏迷不醒的朱茉吊了起来。 眼看朱茉被那黑发拖走,钟晚赶紧将她拦腰抱住,然后她够着手去抓刚才用过的剪刀。 就在钟晚即将拿到剪刀的时候,那黑发蓦然分出一股稍细的头发出来,向着钟晚的手腕缠去。 可就在头发刚碰到钟晚的手腕时,一道火花闪烁,直接把那黑发弹开,钟晚趁机抓过剪子,照着那诡异的黑发一剪。 黑发断开,朱茉摔回床上,钟晚脖子上的骨哨,还有她腰间的严字灵牌,都在同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那股黑发不停的扭动,尖声惨叫连连不断,里面像是有无数的冤魂在挣扎着,他们似乎想要逃命,可他们的力度分散,谁也使不上力气。 只见那股黑发上,不断冒出一个个圆溜溜的像珠子一样的东西,刚冒了个头,又缩了回去,又冒了个头,又缩了回去。 一次两次,随着钟晚身上所发出的光芒闪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那些煞气也更加疯狂的挣扎着,随后听到无数声啪嗒啪嗒的声音响起,就像小时候听到的鞭炮炸响的声音,然后那些黑发就在钟晚的眼前,断成了无数节头发,散落在整片地面上。 钟晚坐在床上,探出头去往楼下一看,只见地上密密麻麻的黑发,就跟铺了一张黑色地毯似的,令人有种头皮麻烦的感觉。 第263章:黑眼弹珠 钟晚正往床外探头,忽然背上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 钟晚毫无防备,整个人翻了个转,头朝着下方摔了下去。 反转之间,她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朱茉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只不过她的眼睛闭着,两手直直的举着,做着一个推的姿势。 朱茉推了她?还是那煞气控制朱茉推了她? 钟晚料想,一定是后者。 钟晚砰的一声落地,虽然下面有厚厚的黑发垫着,但她仍觉得自己的内脏被砸得生疼。 她身上有骨哨和令牌护体,那些黑发纷纷像长了腿似的,往两旁散去,钟晚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半天爬不起来。 二楼床上的朱茉忽然探出头来,她的长发已被钟晚剪去,耳下的碎发像狗啃了一般参差不齐。 朱茉睁着眼,看向躺在地上的钟晚,奇怪问道:“你热吗,躺在地上干嘛?” 钟晚看着她,愣了一下。 朱茉眼睛发生了变化,左眼正常,可她的右眼却变得十分诡异。 眼仁,眼白,全是黑色,看上去就像是安置了一个黑色的玻璃假眼球在她的眼眶里。 那黑色假眼像是不受朱茉控制一般,在那眼眶里颤抖了两下,然后一点点的,往右边偏去。 朱茉还无知无觉,仍旧趴在那里看着钟晚,不说来扶她一把,也不说叫她起来,就这样探出个脑袋看着她。 突然,那黑色的眼球啪嗒一声,毫无预兆的从朱茉的眼眶里掉落出来。 眼看着那眼球落下,钟晚顿时惊出一头微汗,赶紧偏头一躲,那眼球才没落到她的嘴里,而是落在了她脸庞的一堆黑发上。 妈呀,太恶心了吧。 钟晚闭了闭眼,感觉没眼看,不然她真的想吐。 黑溜溜的珠子像是弹力珠子一样上下蹦着,一下比一下弹得更高,钟晚就听着耳旁哒哒,哒哒的响声,不断重复着。 她闭着眼,将头使劲偏向另一侧。 她不知道这鬼东西要干什么,她只知道她现在浑身都痛,痛得不行,根本没法拿法器,也没法吹骨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劲闭着嘴,尽量躲开那诡异的眼球。 哒哒…… 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钟晚甚至能感觉到耳旁因那眼球跳动所带动的气流,在她耳边呼啸。 不行了,这眼球就是冲她来的! 她如果继续这样躺着,那就跟任人宰割的鱼肉没什么区别。 钟晚决心自救。 她将手肘慢慢的往身旁贴去,手指伸进裤包,将法器从包里拎了出来。 才刚把法器拿到手上,一道黑影闪过,啪的一声,钟晚的手臂被硬物重重击打,她的手一松,法器沿着一条抛物线飞了出去。 钟晚咬牙,看向打她的人。 是缺了个眼球的朱茉,准确来说,这人已经不是朱茉了,所以钟晚也懒得质问她,只在脑中思考着要怎么脱身。 这会儿还是上课时间,整层楼除了她和朱茉两人,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再加上门窗都被钟晚自己锁死,就算她想大声呼救,宿舍楼外的人也听不见。 脑中飞速运转之后,钟晚觉得有些懊恼,想着她自己刚才就应该小心一些,压根没想到朱茉会被那煞气控制。 骨哨和灵牌不知什么时候也不再发光了,如今法器也被朱茉给打飞了,钟晚这会儿真是黔驴技穷,毫无办法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被煞气操控的朱茉在她身旁蹲下,然后向着她的脸伸出手来。 钟晚呼吸一急,赶紧偏头躲过。 要不是她知道求饶没用,她这会儿真的想求附在朱茉身上的鬼煞别搞她了。 这种害怕,是源于恶心,尤其当钟晚看到朱茉把她身旁那个不停蹦跶的眼球捡起来的时候,钟晚顿时就干呕了两下。 她已经猜道这煞气要干什么了。 至少,她不会是要和钟晚玩弹弹珠的游戏。 果然下一秒,朱茉就伸手来掰钟晚的嘴,钟晚脸上肌肉全部绷紧,就是不张嘴。 朱茉面无表情地用一只眼睛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也不掰钟晚的嘴了,直接拿着那黑眼球使劲往钟晚的嘴里塞着。 那外软内硬的眼球,跟钟晚嘴皮相触的刹那,钟晚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想干呕,可又不敢,她意识还算清醒,知道无论她是尖叫,还是恶心的张口,身旁那鬼煞都会趁机把那黑眼球塞进她的嘴巴里。 钟晚两手攥成拳头,为了闭紧嘴巴,整个身体都紧紧绷着。 那鬼煞强硬的塞了多久,钟晚就反抗了多久,终是鬼煞先一步失去耐心,她站起身来,朝着钟晚全身最柔软的地方,也就是她的肚子,狠狠的踩了一脚。 钟晚被这一脚踩得岔了气,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 那鬼煞见状,蹲下,一手掐住钟晚的脸颊,一手将黑色的眼球塞入钟晚的口中。 钟晚顿时瞪了大眼,感觉嗓子眼都被撑大了,她赶紧翻身,想要把那恶心的眼球吐出来。 但身旁的鬼煞比她更快,直接扶着她的脑袋,将她的下巴使劲一抬。 只听咕噜一声,那黑色眼球就从钟晚的口中滑入了喉咙处,然后卡住。 钟晚瞬间喘不上气,窒息感席卷大脑。 她不停的挣扎着,可是越挣扎,越觉得呼吸困难。 渐渐的,钟晚感觉头开始发晕,手和脚都失了力气,她脑袋一重,身体后仰倒在地上。 随后,她看见朱茉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身旁,然后浑身抽搐不停,像是癫痫发作一样。 过了一会儿,朱茉渐渐安静下来,她的手脚成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渐渐的,朱茉化成了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哭相老头。 这老头侧着身子,挨着钟晚躺了下来。 他从侧面将钟晚搂住,那只伸着的手微抬着,干枯又尖锐的指尖,就这样垂直的指着钟晚的腹部。 钟晚两眼一黑晕死过去,再也不晓身边事。 第264章:智斗干尸 “你是我的……” 柳常青的声音在钟晚耳边响起,她蓦然醒了。 钟晚一下撑起身来,发现她自己躺在床上,而不是地上,身上还有盖好的被子。 是谁,是谁把她抬到床上来的? “柳常青?”钟晚喊了一声。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但寝室里却阴沉沉的,好像就连窗外的日光,都无法驱走这里的黑暗。 走廊上一片嘈杂,钟晚猜测是其余学生吃完晚饭回寝室了。 钟晚没有听到柳常青的声音,她抬手摸了摸嘴,又沿着嘴唇往下,滑至喉咙上,又慢慢的,向着下方摸去,最后停在了她的小腹上。 那个眼球,是梦吗? 钟晚回想着之前的事,可是她的大脑中却出现了两段记忆。 一段是她回到寝室,自己爬回床上睡觉。 一段就是她吞下朱茉的右眼,然后被一具干尸老头搂着的恐怖记忆。 究竟哪一段记忆才是真的? 钟晚茫然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她使劲往里压了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吃眼珠就是她返回寝室后,做的一场噩梦? 钟晚从床上下到一楼,她仰头看了看床上正背对着她睡得香甜的朱茉。 钟晚看了看,然后脱了鞋往朱茉床上爬去,木制箱子拼成的楼梯,被钟晚踩得嘎吱嘎吱响。 她踮着脚往床上看了一眼。 朱茉身上盖着被子,正面朝着墙壁一动不动。 “朱茉。”钟晚小声的喊了一声,但朱茉没有一点反应。 寝室门外的喧哗声不断,其余女生的打闹声,嘻嘻哈哈的欢笑声音量不小,可尽管这样,依旧没有把朱茉吵醒。 钟晚觉得朱茉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她看着那一动不动的朱茉想着,该不会是……死了吧? 钟晚就这样一想,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钟晚也管不了别的了,直接两三下就踏上朱茉的床。 她向着朱茉的肩头伸出手去,就在她即将碰到朱茉的时候,手心却拂过朱茉的发丝。 软软的发丝轻扫过手背的酥麻,让钟晚顿时就愣住了。 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幕场景。 她拿着剪刀剪去了朱茉的长发。 好像她当时,就是坐的现在这个位置。 可为什么朱茉的头发,又长回来了?难道刚才那场景,是她在梦中的景象? 就在钟晚胡思乱想时,朱茉忽然缓缓翻过身来。 钟晚屏住呼吸,向着朱茉看了过去。 不是朱茉,是那具干尸! 钟晚惊得差点跳了起来,飞速的挪动着屁股,转身噔噔两步就跳到了床下。 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钟晚猛地拉开寝室的门! 更让她觉得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走廊上人声鼎沸,可她却看不到一个人。 女生嘻嘻哈哈的谈笑声,不断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响着。 那些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清清楚楚的传入钟晚的耳中,可是她却看不到一个人。 钟晚心脏狂跳,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的鬼眼已经开了,按道理说,不该会看不见鬼魂才对。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吱嘎吱嘎的响声。 是寝室里,木制箱子拼叠而成的阶梯,被人踩响所发出来的声音。 寝室里,只有那个诡异的干尸。 钟晚猛地转身朝着里头看了一眼。 走廊上顶灯的光芒,施舍给了漆黑的寝室一点亮光。 钟晚借着这点光线,看到了一只干枯如骨,又瘦又黑的手臂搭在那柜板上。 那手一点一点的往外挪着,渐渐的,干尸那副诡异又恶心的身体,慢慢的出现在钟晚眼里。 干尸只有上半身,所以他就是用他那断裂开的脊骨,戳在那木箱上,作为支撑,一下一下的往下蹦着。 钟晚的脸麻了,不只是脸,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一阵酥麻。 她想跑,但那腿就是使不上劲儿,两条软绵绵的腿能让她站在这里,就已经十分勉强了。 钟晚两腿一颤,惊得钟晚一手撑在墙上,扶住自己的身体。 啪嗒一声,她的手心不小心按到了打开寝室的顶灯的开关,寝室的灯瞬间亮了。 吱嘎吱嘎的响声顿时就停了,空气凝结了一秒。 钟晚猛地抬头看向干尸,就见那干尸气势汹汹的朝着她飞了过来! 钟晚瞬间吓傻了,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那张哭丧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随后,他那只伸着的手,直直的覆上钟晚的手背。 啪嗒一声,寝室再次黑了下来。 钟晚愣愣的看着自己放在开关上的手。 她清楚的知道,寝室的灯不是她关的,而是那具干尸。 钟晚的眼睛往旁移动,恰好就见那只干尸贴着那开关墙站着。 他冲过来就是为了关灯? 难道他害怕灯光? 钟晚心中思量,然后手微动,啪的一声,她将灯光再次打开。 只听干尸猛地发出一声鬼叫,抬着那锋利的骨爪一挥,灯光再次关闭。 那挥舞的骨爪带起了一阵风吹得钟晚面上一凉,她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往后退了几步,远离干尸。 那干尸也不再同灯光较劲,他见钟晚往后退,立马上前一步贴了过去。 钟晚与那干尸离得很近,她甚至不敢转身跑,就怕自己一旦背对着他,他会在她的背后暗算她。 钟晚只能维持现在这个样子,硬着头皮面对干尸,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直到她退到了宿舍的大门处,那干尸都还是没有停下。 反正就是跟钟晚保持一步的距离,不进,也不离开。 钟晚余光看了看,发现她已经到了寝室大门了。 门就在身后,不跑才怪! 钟晚停在原地,同那干尸面对面站了一会儿,趁着那干尸不注意,她猛地转身往外跑去。 宿舍楼外日光大亮,干尸的能量来源于煞气,她就不信干尸不怕这日光,还敢追出来。 钟晚跑了一会儿回头一看。 和钟晚想的一样,干尸没有追出来,他就半截身子杵在地上,然后贴着宿舍大门的墙靠着,远远的盯着钟晚。 第265章:献魂 钟晚松了口气,但她的脚步不敢慢下。 她一路狂奔,诺大的校园却见不到一个人,就好像除了她与那具干尸,就再也没有第二个能动的东西。 渐渐的,钟晚跑不动了。 她停了下来,累得直喘气。 钟晚摸了摸骨哨,天色大亮,她原本想把柳常青叫来,可她又不想拖累柳常青。 万一又害得他陷入危险,那可就麻烦了。 钟晚四下看了看,所有的建筑都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石灰一般,遮住了那些建筑原本的色彩。 唯有不远处的体育馆的玻璃还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让人就这样看一眼,就觉得那里是温暖的,是安全的。 和灰尘覆盖的教学楼和图书馆相比,钟晚下意识地就往体育馆走。 没准,还有人在里面运动也不一定。 她现在别的都不想了,只要让她看到一个人,哪怕一个也好。 体育馆内的顶灯全部都开着,钟晚跑到门外,还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她竖着耳朵仔细一听,似乎不是说话,而是在念叨着什么,就跟庙宇里和尚念经似的,语速稍快,听不真切。 钟晚推开门往里走去。 一阵阵轰鸣声在那半弧形的体育馆里回荡着,不知道为什么,钟晚觉得体育馆里的温度似乎比那外面的温度还要冷上很多,她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胳膊,不断地上下搓着。 钟晚继续往里走,直到她走到了体育馆的正中心。 钟晚忽然不敢懂了,她僵在三号门的下方,停住,一动不动的往着前方。 只见体育馆的正中心,摆着一张实木桌子,桌上放了一具人的下半身的雕像,没有上半身,只能看到雕像的下半身。 一个跛脚瘦削的男人的腿。 钟晚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段下半身,就是那具干尸的,只因骨形和他的上半身一模一样。 无数穿着黑色衣服,头顶黑纱的人,将那中间的干尸下半身团团围住。 他们跪在地上,十分虔诚的两手相合,闭着眼,上下嘴皮不停的翻动。 他们像是在祷告,又像是在祈求。 钟晚躲在一边,想着,之前在教学楼大厅的时候,她看到的那些探险社团好像没有这么多的人,现在她所看到的人,几乎把整个体育馆都给站满了。 而且全部披着黑纱,着装与神态都异常统一。 钟晚心想,怕是学校让这些人穿校服都没有这么统一,如今求一具干尸倒是这么齐心。 她躲在一旁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想着谢必安让她找干尸的下半身,如今倒是找到了,可是谢必安没有告诉她,找到了过后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是把他的上半身找来合在一起? 还是把这下半身先毁掉,然后她再返回宿舍把那上半身给毁掉? 钟晚不知道方法,担心自己搞砸了,她拿出手机,打算给谢必安发条信息。 哪知她的手刚碰到法器,法器忽然就剧烈的震动起来。 钟晚心惊了一瞬间,但她很快便冷静下来,那些人都在祷告,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她这边。 哪知这个时候,体育馆内部的显示屏砰的一声打开了,而钟晚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出现在体育馆的大屏幕上,所有正在祷告的人,全部一瞬间抬头看向屏幕。 钟晚的背瞬间泛凉,她四下看了看,没找到那个拍摄她的摄像机在哪。 钟晚这会儿也不敢给谢必安发什么信息了,她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拿着法器就打算悄悄离开体育馆。 哪知她才刚一转身,又一场变故在她眼前出现。 只见体育馆内那些披着黑纱祷告的人,全部同一时间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们没有先后顺序,所有人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整整齐齐的左倒去,像是一朵绽开的黑郁金香,神秘又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钟晚被这突变吓得浑身绷紧,她警惕的四下张望着,仍旧找不到拍摄她的摄像头在哪。 体育馆太大了,要躲藏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钟晚担心是有什么迷烟赶紧抬手捂着口鼻。 这时,馆内又是咚的一声响,钟晚闻声看去。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昏迷了,在那人群之中,靠着最中心位置的还站着一个头顶黑纱的人。 这人面朝钟晚,似乎同钟晚一样高,然后他向着钟晚跪了下来,那咚的一声,就是他的膝盖与体育馆的地面碰撞所发出来的声音。 实实在在的跪礼,听得钟晚头皮发麻,就像是她自己的膝盖砸到地上的感觉。 那人跪下后,又向着钟晚做出一系列诡异的动作。 那些动作看起来十分扭曲,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动作,没有特定的含义,并不是你好,或者再见的那种姿势。 钟晚后退了一步,她想离开这里。 哪知道她的腿才刚刚移动,地上那些昏迷的人,同时向着钟晚偏过头来。 整齐划一,无一例外。 他们从头到脚都被黑纱笼罩,但钟晚就是觉得,他们在看着自己,而且是用一种十分阴冷的眼神。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到底是人是鬼? 钟晚想着想着就有些郁闷,觉得自己的鬼眼是白开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就在这时,那跪着的人忽然说道:“主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这些生魂取来了,还请您笑纳。” 钟晚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异常耳熟,好像是那个徐来的声音! 第266章:长命百岁 这个徐来在对谁说话,她吗? 他说他把这些人都献祭给她? 钟晚懵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转身就打算往外跑,可是,她的腿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动不了了。 她吓出一头汗来,拼命挣扎着。 下一秒,她的腿动了。 但却不是往体育馆外走,而是向着那边跪着的徐来走了过去。 钟晚震惊之余,还在不停的挣扎着。 是谁,是谁控制了她的身体! 怎么办,如果她没办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那么她连找柳常青求助都没有办法。 这是钟晚第一次,陷入这种困境。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把将地上的一个女生拎了起来。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张大了嘴,隔空对着那个女生的脸一吸,她手里的那个女生瞬间化为了一道白烟,就被钟晚吸到了肚子里去。 口腔里满是清香,但其中也混杂着一股肉的味道。 钟晚恶心得要死,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人肉一样。 她疯了,内心简直都要崩溃了,还有什么场面,能比得过亲眼看着自己吃人? 钟晚自我谴责,内心煎熬之时,她就看见“自己”,又轻轻松松的拎起了一个身形肥硕的男人,然后依旧是隔空一吸,那男人就化作了一道灰色的气体,飘入了钟晚的嘴里。 一股油腻的味道充斥着钟晚的味蕾,闷得她打了一个嗝。 就像是吃了一口肥肉似的,满嘴都是油腻。 就在钟晚吃下这个男人之后,钟晚的肚子瞬间鼓了起来,像是怀了三个月的孩子似的,小腹微微隆起。 钟晚懵圈了,这是什么?她吃得把肚子都胀大了? 钟晚想用手去摸一摸,但那人却没有这个想法,也使得钟晚碰不到自己的肚子,只能看着“自己”不停的吃食地上的人,她的小腹逐渐胀大。 突然,小腹里似乎有东西滚过,尖锐的边角,抵得钟晚的腹部都跟着甩了一甩。 钟晚看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真的像那些怀孕的孕妇一样,高高隆起,沉甸甸的,很重,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钟晚怕得想哭,但她只能看到“自己”不停的吃人,她却毫无办法。 她成为阳差后,身上原本有着阎罗王赐予她的力量,按道理说,一般的恶鬼是伤害不了她的,更别说还能附身在她身上,让她毫无反抗的力量。 谢必安说这是鬼煞,可是鬼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钟晚就不清楚了。 她只能惶恐的看着自己,吃下一个又一个人,只能看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最后,像是要生了一样。 钟晚刚想到这点,她的肚子忽然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穿破她的肚子冲到外头似的。 剧痛汇聚在她的腹部,然后四面八方扩散,直冲她的大脑。 就那么一瞬间,因为剧痛,钟晚像是突然有了一股冲破束缚的能力。 她啊的惨叫了一声,然后摔在地上,抱着累赘的肚子痛得翻来覆去。 没办法了,就算是白天,她也必须得把柳常青叫来。 她感觉自己痛得难以忍受,像是离死不远了。 钟晚握住骨哨,然后猛地松手。 她胸前的骨哨烫得吓人,就连用手这样一模,立马就把她的手烫出一个水泡来。 腹部剧痛,手心剧痛,钟晚躺在地上满头大汗,苦不堪言。 骨哨没用,钟晚只能去摸法器。 肚子太大,钟晚一点都不习惯,她弓着身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法器从裤包里摸了出来。 钟晚把法器举至眼前一看,屏幕无法亮起,一直黑屏。 钟晚急得用手去敲屏幕,不停的按着开机按键,但法器都像是失灵了一样,根本打不开。 钟晚懵了,这是地府鬼差的法器,不是人间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没电的情况。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无法打开? 钟晚仰躺在地上,开始胡思乱想。 难不成真的是柳常青回了地府,找崔判官改了她的生死簿,让她今晚就死,然后柳常青亲自来接她? 想着柳常青同她分离前说的那句话,他说他今晚找来她。 如果他真的打算来接她,那就快点来吧,她真的要痛死了。 悉悉索索的声响在钟晚耳边响起。 她侧头一看,只见徐来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手里拖着另外一个男人。 从体型来看,那男人应该是这里最高最壮的一个,身长几乎两米,徐来拖着他,就像拖着一个庞然大物似的,十分突兀。 徐来走至钟晚身旁,弯了弯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黑纱笼罩在钟晚的脸上,她和徐来在黑纱之中,对视着。 徐来的两只眼睛和朱茉的右眼一样,眼仁眼白都是黑色。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把这只吃了。” 他的措辞是“这只”,而非“这个人”,他看他手中拖拽着的这个男人,就像在看一只食物一样,语调里听不出他的情绪。 徐来和那天求钟晚帮忙的他,判若两人。 钟晚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奇怪,自然徐来的行为不对劲,钟晚也没有太过惊讶。 她两手捧着肚子,忍着剧痛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他是想求她帮忙,那她答应他,他是不是就能放她离开了? 钟晚将一切归咎于是徐来搞的鬼。 哪知徐来却说:“吃了,主人就能重生了,你就是主人身边的大功臣,主人会赏赐你长命百岁的。” 第267章:双重空间 看着地上瘫软地壮如牛的男人,钟晚心中一阵恶寒。 她将头扭至一边,无声的抵抗着。 这时,钟晚的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里面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滚动得更加剧烈。 它似乎在催促钟晚起来,起来去吃了那个男人。 但钟晚偏不,哪怕肚中的玩意儿像发了疯似的滚动,钟晚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来都说了,只要吃了这个男人,他嘴里的主人就可以重生。 重生,怎么生?从她肚子里生出来吗? 钟晚就这样一想,心里就膈应的不行。 她宁愿死,也不想生出个鬼东西来。 徐来见钟晚不肯配合,干脆把手里的男人放下,然后来掰钟晚的脸。 这下,钟晚不只是和肚中的鬼东西抗争,她还得反抗徐来。 就在钟晚力气渐消,绝望无助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柳常青的声音。 他喊:“醒来!” 咚咚! 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 不是平日里那样在心房跳动,而是将钟晚的上半身都提了起来。 钟晚呼吸一顿,眼前的大屏幕上的自己,忽然变成了柳常青的脸。 他焦急的看着她,然后低头像是手上在操纵着什么,随后他又喊了一遍:“醒来!” 咚咚! 钟晚的心脏像是被谁抓在手里往上猛地一提,她几乎从地上坐了起来。 但力度仍旧不够,还差那么一点到九十度,钟晚再次往下倒去。 但这一次,她并不是倒在了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人的大腿上。 柳常青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紧张又焦急。 钟晚抬手去摸他的脸,但却摸了个空。 她能看到他,但却碰不到他。 钟晚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难不成,眼前的柳常青是她的幻觉? 另一边,柳常青两手相合,在钟晚的胃上使劲一压。 “醒来!” 钟晚感觉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往喉咙冲去。 她只觉得喉咙一堵,那东西就卡在那里了。随后,胃部又被柳常青使劲压了一下,顿时胃里冒出一股气来,直接将钟晚喉咙中的东西弹飞出去。 就在那东西从钟晚的嘴里飞出的刹那,钟晚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 原本灯火通明的体育馆变得一片漆黑,什么徐来,什么干尸的下半身,什么满地的人,都消失了。 唯有柳常青抱着钟晚坐在地上,他的手里还拿着一颗乌黑锃亮的圆珠。 钟晚下意识的去抱自己的肚子,却抱了个空。刚才快生了的大肚子,就像是她的错觉一样,如今小腹一片平整。 钟晚舒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好累。 她就这样侧着身子搂抱着柳常青的腰,过了好一会儿,钟晚才缓过神来问柳常青,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回事。 柳常青把手中的珠子拿到钟晚眼前道:“你中了鬼煞的术法,他把你拉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另一个空间?” 柳常青嗯了一声,把钟晚打横抱了起来。 他说:“这里寒气重,我送你回寝室。” 钟晚躺在柳常青的怀里,觉得世界都变得安全了。 她仰头往体育馆里看了一眼,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幕在她脑中不断重现,钟晚赶紧缩回了柳常青的怀里。 柳常青瞥了她一眼,问:“吓傻了吗?” 钟晚点头:“刚才变成了一个大肚子,又痛又恶心,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柳常青说:“那鬼煞应该是想借你的身体,替他孵化煞气然后重生。” 钟晚想到那一分为二的干尸,问柳常青:“他不是自己有身体吗,干嘛要借我的?” 柳常青说不知道,但他推测,大概是因为钟晚阳差的体质,所以才吸引了那个鬼煞,他把她当作了最好的聚煞容器。 钟晚听得一阵恶心,她问柳常青:“那现在呢,我体内还有那些煞气吗?” 柳常青说:“他的内丹我已经取走,你体内应该还有一些,不过没什么大碍,不用放心上。” 柳常青抱着钟晚走出体育馆,钟晚发现,外头的天色居然黑了,她究竟是在里面待了多久? 钟晚感慨:“进去的时候天还亮着,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柳常青说:“你刚是在鬼煞的空间里,那个空间的一切都和现实是相反的,你看到亮着的天空,其实是黑夜,你若不信就看看时间,现在都快早上了,我找了你大半夜,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到。” 钟晚半信半疑,拿出法器一看。 原本黑屏的法器如今也自动开了,法器上显示的时间,确实是凌晨五点半,也就是说,再过半个小时就天亮了,柳常青就得回地府了。 钟晚把法器放回包里,心里一阵后怕,要是柳常青一直没找到她,那么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难不成,她还真的把那个恶心诡异的老头给生下来了? 钟晚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刚才那个空间,和现实是相反的,那么她在寝室里开灯,其实是关灯,而关灯,其实是开灯。 所以那个半截老头,是不许她把灯打开? 可是她开不开灯,跟他有什么关系呢,钟晚想不明白。 柳常青抱着钟晚穿过了宿舍大门,随后进了寝室。 一进屋,就见寝室内开着灯,朱茉的床上坐着个人,头顶着被子,颤抖个不停。 钟晚拍拍柳常青结实的手臂,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钟晚去到朱茉床下,试探的喊了一声:“朱茉?” 第268章:挖出尸体 被单下的人听到钟晚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钟晚看着她,毫无办法。 另一边依靠着墙的柳常青,抬手一点,朱茉头顶的被单就被掀开了来。 钟晚踮着脚一看,果然是她,但她像是很害怕一样,整个人蜷缩着,两手捂着耳朵还在不停的发抖。 钟晚想着隔这么远说话不大方便,正想爬到朱茉床上去,哪知朱茉惊恐的盯着她,大喊了一声:“别过来!” 钟晚赶紧顿住,停步不前。 她打量着朱茉,右眼已经恢复了正常,一头长发已被剪掉,变成了耳下层次不齐的短发。 钟晚伸手去拉她,朱茉忽然举起剪子对准钟晚喉咙:“我让你别过来!” 柳常青面色一凛,抬手隔空打飞了朱茉手中的剪子,然后他身影一闪,将那腾空的剪子接住。 钟晚见状,立刻去拉朱茉的手,跟她说没事了,别怕。 朱茉被钟晚一抱,瞬间就僵住了。 过了大概四五秒左右,她才战战兢兢的看向钟晚,问:“真的是你?” 钟晚从她的话中听出几分不对劲来,奇怪道:“是不是有人变成我的样子来找过你?” 朱茉回忆说,她被钟晚叫醒,但钟晚却像见鬼了似的跑了,还非把寝室的灯给关了,关了过后转身就跑,朱茉追都追不上。 钟晚听着有些尴尬,想着该不会自己之前看到的干尸,就是朱茉吧? 两人把刚才的事情核对后,空气忽然就安静下来,似乎都挺无语的。 柳常青在旁看了一会儿,走到床下向钟晚招手。 钟晚立马就踩着几个木箱子下到一楼。 柳常青摸了摸她的脸,确定她身上的煞气去除得差不多了,才叮嘱钟晚办事小心些,不要再被煞迷住了。 钟晚想了想跟柳常青说,不是她不小心,实在是那个煞气防不胜防。 柳常青点头说是这样的没错,煞气是由人的贪婪变化而成,自然是阴险狡诈得很。 说完,柳常青又接着道:“从昨晚来看,那煞气应该已经在你学校害了不少人,得尽快把他解决了,实在不行,等我回地府后让白无常派人过来处理一下。” “别别别。”钟晚一听他要去找白若雪,立马就把他制止了,还说她可以处理这件事。 柳常青怀疑的看着她:“你能处理?” 钟晚见他有些看不起自己的意味,当即冷哼道:“当然,谢七爷也知道这事儿,就连他都同意让我来处理,想必我还是有这个能力。” 柳常青听她把谢必安给抬出来了,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也行,万事小心,若是有搞不定的情况,叫我。” 钟晚失落道:“大白天的叫你,你也来不了啊。” 柳常青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后不会的。” 钟晚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突然听他说了这话,当即抬头看他:“什么不会?” 柳常青认真的看着钟晚,又重复了一遍:“以后不会的。” 他就说了这话,别的就不肯说了。 钟晚自己猜测,他的意思大概就是等她死了以后,去了地府,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以前钟晚还挺怕死的,现在一想着,死了以后有柳常青陪着,偶尔她还能去看看爸妈,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她还没活够,死后的事,死后再说吧。 柳常青不肯多说,钟晚知道他性子倔,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问柳常青找到干尸后要怎么处理,柳常青说处理不难,用带有法力的火将那干尸烧掉就好了。 “带有法力的火?”钟晚不太明白。 柳常青拿出一张符纸放在钟晚手里,跟她说这是吸阴符,可以把那具干尸释放出来的煞气全部吸回干尸体内。 钟晚一听,想着那具干尸就是想要煞气,自己这样做,不就帮了他一把? 柳常青说:“看似帮他,其实是以这个办法,将那些煞气全部毁去,你用火将这符纸点燃,然后扔到干尸身上,等干尸烧毁,那些吸回他体内的煞气也会一同除去。” 钟晚问:“我和朱茉身上的煞气也可以被这符咒吸走?” 柳常青点头:“只要是干尸释放的,都能原路返回。” 说完,柳常青叮嘱钟晚,烧毁干尸是最后一步,一定要找到完整的尸体才能进行。 钟晚点头说知道了,现在的那具干尸不知什么原因断成了两半,她得先把他的尸体找到才行。 六点一到,日初升起。 哪怕钟晚再舍不得柳常青,也只能看着他返回阴间。 她眼巴巴地望着,看着柳常青的身影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心里满是不舍。 朱茉见柳常青走了,才敢溜到钟晚身边去。 她盯着柳常青消失的地方看了看,唏嘘道:“无论看多少次,心里都觉得瘆人,钟晚你是怎么做到一点都不怕的?” 钟晚笑:“等你有男朋友就知道了。” 朱茉点头:“我有啊。” 钟晚一愣:“你谈恋爱了?怎么不告诉我?” 钟晚八卦的凑到朱茉跟前,要她把她男朋友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朱茉被她追问,只能无奈的说,等把干尸的事情解决了再告诉钟晚。 钟晚想着也是,找到干尸的全尸才是第一位,两人一合计,干脆直接去找徐来问问。 只不过在路上的时候,钟晚突然想到另一个空间里的徐来逼自己吃人的场景,钟晚心里的恶心感久久挥之不去。 就在他们往文化楼走的时候,前方跑来一群穿着运动装的男生,其中一个男生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他们全都满头大汗,一脸惊慌。 其中一个男生大喊道:“体育馆挖出尸体来了!” “快点快点,去找老师!” 钟晚的脚步顿时停住,看着那群男生风风火火的从她身旁跑过。 体育馆,尸体。 钟晚略一想,立马拉着朱茉快步往体育馆走。 朱茉奇怪道:“我们不先去文化楼吗?” “先去体育馆看看,”钟晚一脸严肃的说,“我担心,两个空间连起来了。” 第269章:敌人不只一个 钟晚之前所在的地方,是鬼煞所制造出来的第二个空间,但第二个空间里死的人,怎么会到这个空间来? 除非是两个空间连起来了,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可是,那个鬼煞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把两个空间连起来?如果真是钟晚想的这样,那么谢必安为什么还让她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他就这么相信她? 钟晚心烦意乱,和朱茉跑着去了体育馆。 同时和她俩往体育馆跑的,还有很多早晨去上课的学生。 他们一听说体育馆里有尸体,也顾不上别的了,全部一窝蜂的往体育馆跑去,像是追星似的,不,比追星的人还多。 八卦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钟晚和朱茉两人刚到体育馆大门处,里面忽然刮来一阵飓风,风力超强,差点把钟晚吹飞。 看到钟晚突然飘起来了,朱茉惊得赶忙将她拉住。 等钟晚站稳后,她闭上眼感应了一会儿,发现里面吹来的不是风,而是一股股阴魂。 果然,当她睁开眼一看,自己身旁围了不少的鬼魂。 他们将钟晚围在中间,跪了一地,纷纷磕头不止。 他们嘴里不停地鬼叫着,像是在哀求,像是在诉说,但钟晚不知什么原因,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钟晚腰间的严字令牌不停的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闪一闪的,身周所有的鬼魂的目光,全部聚集在钟晚腰间的令牌上。 钟晚把令牌拿在手心,往左移了移,那些鬼魂的眼神随之游离。 钟晚把令牌放回原位,心中猜测,似乎这些鬼魂看不到她,他们能看到的,是她腰间的阳差的令牌。 朱茉看不到那些鬼魂,只能看到钟晚面容一会儿严肃,一会儿放松。 她小声的问钟晚:“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钟晚点头:“里面那些人的魂魄就在这。” 朱茉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钟晚的身上,要是钟晚是个男人,她没准都挂到钟晚身上去了。 朱茉不停的四下张望,哆哆嗦嗦的问钟晚她有没有碰到鬼。 钟晚知道朱茉胆子小,也就没告诉她那些鬼都贴着她的脚下站着的,只跟她说不在,然后就带着朱茉往里去了。 看着朱茉煞白的脸,钟晚有些后悔跟她说了这事,她决心吸取教训,以后只要是关于鬼魂的,都别让朱茉知道,省得把她吓死。 钟晚和朱茉来得晚了些,体育场里面早就围了不少的人。 都是学生,老师和保安一个都还没来。 钟晚拨开人群,往最中心走去。 虽说是围了不少的人,但站在最中心的那些人,离那些姿势诡异的尸体也有两米远,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又害怕,又好奇的神情。 钟晚去到最前面,看了一眼。 和昨晚的场景有些相似,也有些不同。 相似之处在于,那些尸体还是和昨天一样,围成一个圈,只是他们的姿势各不相同,并不是像昨晚那样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 还有,他们身上没有披那件黑纱,而是穿着他们各自的衣服,有睡衣,休闲服,运动服……男男女女都有,相貌层次不齐,找不到任何规律。 最中间的地方是空着的,也没有放昨晚那个干尸的下半身,只有这些学生的尸体在这,别的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让人觉得诡异的是,他们的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但人确实是死了。 嘴唇乌青,脸色惨白,浑身僵硬的摆在那里。 那些死了的学生围成一个圈,圈住了中间什么都没有的空气。 而这些来看热闹的学生,又围成了一个圈,把这些死了的学生围在了中间。 钟晚看着看着,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且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从刚才她听到体育馆里死人了开始,就隐隐约约的出现在她心里。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钟晚挨着那些死了的学生的脸,逐个扫视过去。 直到她看到一个身材最为肥硕的学生的时候,钟晚猛然想起来了。 刚才从她身旁跑过去的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不就是昨晚在另一个空间中,被她吃下嘴里的那些人! 因为昨晚钟晚太害怕,再加上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黑纱,所以钟晚并没有刻意去记他们的长相。 而当她看到面前这个坐着最为肥硕的男生的时候,钟晚蓦然就想起来了。 昨夜在另一个空间时,钟晚无法看到活着的学生,所以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而她昨夜在体育馆看到的这些学生,其实是死了的,正因为他们已经死了,所以她才能在体育馆看见他们。 钟晚仔细看了看,其中有好几个是平躺的,那证明,他们还在睡觉。 其中有几个是一手握拳放在嘴边,是一个刷牙的姿势。 还有几个,是一个坐立的姿势,两只僵硬的手还放在胸前。这个姿势,不是看书就是在玩游戏。 钟晚心中愈加震惊,她百分之百确定,这些学生都不是在体育馆死的! 他们是死后被人搬到这里来的! 所以他们才有的穿着睡衣,有的穿着外衫,所以他们才保持着不同的姿势! 而自己是在早晨被柳常青唤醒然后带离的,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这里有尸体,那就说明,是有人在她离开之后,把这些尸体搬到体育馆来的。 能在短短时间内,一次性将这么多尸体搬到体育馆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是不是就证明,在她的学校里作乱的不只是那个鬼煞,还有其他人在帮他! 第270章:你究竟想干什么 隐约之间,钟晚看到那些学生的尸体,不断有黑气冒出。 虽然这些黑气飘得很慢,但也不断地往四周扩散。 钟晚一眼认出,这些黑气就是那天飘入朱茉眼球里的东西。 其中一缕黑气像是认识朱茉似的,直直的向着朱茉飞来。 钟晚一把将朱茉推开。 朱茉正在盯着那些尸体看,莫名其妙的就被钟晚推了一把,她脚下一滑,咚的一声摔坐在地上。 钟晚来不及去扶她,只能冲她喊道:“这些尸体有煞气,快离开这里!” 朱茉很相信钟晚,突然听到她这一喊,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钟晚还打算让朱茉帮她一起劝这些人离开,哪知朱茉溜得比兔子还快,直接就把钟晚给扔下了。 没办法,钟晚只能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声:“所有人听我说,这里有毒气,请尽快离开这里!” 她来不及救昨晚的那些人,但现在体育馆的这些人,还有活命的机会。 她不可能跟这些人说什么煞气,他们不懂,也不会觉得恐惧,干脆钟晚就变了个说法,就说这里有毒气,想来他们能明白这里有多危险。 钟晚的喊声确实让那些人愣了一下,哪知他们在听到钟晚的这声喊话后,同时吸了吸鼻子,发现没有闻到什么奇怪道味道,皆是白了钟晚一眼,然后三三两两的继续对着那中间的尸体拍照。 唯有少数的几个人把钟晚的话听了进去,半信半疑的往外走。 眼看着那些黑气往四周的学生飘去,钟晚急得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朱茉返身回来了,她的手里扛着一瓶不知去哪里找的灭火器,她拉开保险栓就对着体育馆的学生身上喷。 哪些被喷到的学生很是气愤,正想去揍朱茉,钟晚赶忙上前劝道:“快走吧,这里有毒气,再不走要像他们一样死在这里了!” 说着,钟晚的手往那体育馆中心的尸体堆一指。 那个学生被她这句话吓得心里发怵,恨了朱茉几眼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大部分的学生都被朱茉的灭火器喷走,剩下的一些见大多数人都走了,就他们几个在这,那边摆着的尸体数量比活人的都多,或许也是觉得有些瘆人,心里也没了看热闹的想法,赶紧跟在离开的人群之后,也离开了体育馆。 馆内逐渐安静下来,外头还有不少的学生站着,似乎都不敢进来。 他们就那样远远的看着钟晚和朱茉,议论纷纷。 朱茉将手中的灭火器放在地上,累得哈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朱茉问她。 钟晚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想着这里死了人,也不是她能够解决得了,干脆还是去找谢必安帮忙好了。 钟晚想后跟朱茉说:“去找谢教授。” 朱茉倒没把谢必安和别的联系起来,她只是觉得学校里出了事,找老师是应该的。 钟晚和朱茉往外走,就在这个时候,体育馆内的大屏幕忽然自动打开了。 音响配合着大屏幕的画面,在整个体育馆内回响着。 是一个女生恐惧害怕的尖叫声。 钟晚和朱茉同时扭头看去,只见那大屏幕上正播放着馆内这些学生死时的场景。 场面太过瘆人,朱茉怕得嘴里发出嘶的一声。 “好惨啊……” 大屏幕上的画面,各种各样的死法,千奇百怪。 有跌下楼梯摔死的,有心脏猝死的,有两方厮杀然后双双毙命的……大屏幕上出现的面孔,正是体育馆内这些尸体的脸,而且,还包括之前从钟晚朱茉身旁跑过的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 不对,还差一个人! 钟晚认认真真地将大屏幕上的画面看完,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徐来呢,屏幕上并没有徐来的死状! 昨天晚上,她也是看到他了的,为什么这屏幕上没有他? 钟晚的目光在地上的这堆尸体的脸上飞速扫过,发现这堆尸体里也没有徐来的尸体。 “你说,这些视频是谁拍的?”朱茉忽然在旁小声问道。 钟晚愣了一下,是啊,是谁拍的这些视频,并且把他们全部剪辑下来,制作成了一段完整的视频,还能拿到体育馆内的大屏幕上来播放? 钟晚下意识的抬头,寻找体育馆的放映室。 一般体育馆的放映室就是操控大屏幕和音响的地方,而且,在体育馆的放映室里,可以看到整个体育馆的场景。 会不会那个鬼,或者那个人,就藏在放映室里? 钟晚抬头,沿着体育馆内那些玻璃窗户挨个寻找。 这时,朱茉惊恐的啊了一声,她抬手一指:“那有人!” 钟晚立马回头,顺着朱茉的手看了过去。 只见她所指的那间屋子没有开灯,里头确实有个模糊的黑影,正坐在玻璃面前,似乎正在操控着仪器。 钟晚同朱茉说:“你先离开这里,我上去看看!” 朱茉点头:“小心点。” 钟晚嗯了一声,朝着楼梯间跑去,她才刚跑了几步,背后就听到朱茉在喊:“开灯了!” 钟晚两腿一顿,仰头看去。 只见那放映室里的灯确实开了,那个坐在玻璃窗前模糊的黑影,就是徐来。 不过,他的脸上全是血迹。 钟晚此刻就站在他的下方,而徐来就将头抵在那玻璃窗上,垂直的往下,盯着下方的钟晚。 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钟晚看着他,心中微惊,然后她飞速的往那放映室里冲了上去。 现在四下没人,钟晚没有刻意隐藏阳差的能力,整整六楼,她几乎是飞上去的。 她按照记忆,直接冲到了放映厅外。 放映厅的门是打开了的,门上全是暗黑色的血迹。 钟晚用手摸了摸,血是干的。 她看着放映室内坐在商务椅子上的徐来,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第271章:这个开场喜欢吗 滋滋滋…… 一阵强烈的电流声响起。体育馆的大屏幕突然黑屏了一下,接着,出现了一段新的画面。 那段画面是实时播映,拍摄的正是此时放映厅内的场景。 钟晚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的大屏幕,屏幕上的“她”也抬着头看着前方。 这个视角……摄像头应该在她的左手边。 钟晚扭头往她的左手边看去,没看到摄像头,却看到了书桌上的干尸的上半身。 那干尸的手仍直直的指着钟晚,他的眼睛,哭丧着盯着钟晚。 干尸就在眼前,钟晚没心思再管什么徐来和摄像头,她只要取到这干尸,再找到干尸的下半身,一切就都解决了。 钟晚是这样想的。 她走到干尸面前,忍住恶心,伸出手把干尸的上半身从书柜上取了下来。 干尸的重量比钟晚想象中的还要轻上不少,她一只手就把干尸的上半身拎了下来。 就当钟晚转身看向徐来的时候,大屏幕上的场景忽然发生变化,钟晚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只见屏幕上的“钟晚”,两手举着一根铁棒,轻手轻脚的去到徐来身后,然后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闷头一棒! 徐来的哀嚎声从几个挂在墙上的大喇叭里传出,紧接着是一阵劈里啪啦的翻箱倒柜的响声。 钟晚懵了,什么情况,她没有动手啊。 大屏幕上所播放的画面,和现实的放映室里的情况,完全不同。 可是,那画面实在是太真实了,就连钟晚看着看着,都怀疑那是不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只见大屏幕里的她正拿着一根铁棒,不停的敲打徐来的头,徐来没有还手,抱着头在控制台下躲来躲去,“钟晚”却像疯了一样,不停的举着铁棒,对着他的脑门敲下,很快,徐来就被钟晚敲得头破血流。 满头是血的徐来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而“钟晚”神情疯癫,整个人的面容都十分的诡异。 体育馆的音响,将徐来的哀求声无限放大。 学校的领导老师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之前一直徘徊在体育馆外的学生见老师来了,纷纷大着胆子,跟在他们的身后走进体育馆内。 众人先是被体育馆的尸体堆给惊了一下,随即又被大屏幕上正播放着的画面给惊呆了。 不知是谁突然指着那大屏幕喊了一声:“住手,快住手!” 大屏幕上的“钟晚”还在不停的敲打着徐来的头,徐来整个人缩在地上,满头是血,嘴里不停的求饶,可是没用,屏幕上的“钟晚”像是疯了一样,手里拿着的铁棒就跟拿了一把刀似的,不停的击打徐来的头部。 站在最前头的校长见状,赶紧冲他身后的几个保安吼道:“愣着干什么!快点上去拦着啊!” 几个保安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拔腿就往楼道间跑。 看到下方站着的密密麻麻的学生和老师,他们全部都仰着头看向放映室,不知道为什么,钟晚有些慌了。 她走上前,拍了拍徐来的肩膀:“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没有打你啊!” 咕噜咕噜,商务椅转动发出的响声。 徐来脚一蹬,转过椅子来面向钟晚。 眼前的徐来满脸是血,和那大屏幕上的“徐来”一模一样。 他神色诡异的咧嘴笑着,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血,笑问钟晚:“是你啊,就是你打的我。” “你胡说什么!”钟晚斥责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钟晚走上前,拽紧徐来的衣领把他从座椅上拎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钟晚回头望去,放映室的门却自动关闭,卡擦一声,锁了。 钟晚心中一紧,一把丢下徐来就要去开门。 哪知她才刚转过身,徐来猛地朝着她一扑,两手一揽,将钟晚的小腿紧紧抱住。 钟晚被他控制在原地,无法动弹。 徐来的上下牙齿吱嘎吱嘎的磨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克制着自己忍住不笑。 反正,钟晚听到他的这个声音,只觉得十分的刺耳。 徐来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变成了惊恐:“钟晚!对不起!放过我啊!我不想死啊!” 钟晚挣扎着;“你在胡说什么,快放开我!” 徐来还在不停的乱叫着,一边叫,他嘴里一边哀嚎着:“好痛!好痛啊!妈妈,妈妈对不起!我不敢了!钟晚!我不想死啊!小梦!小梦我错了!对不起啊!我不该带你们去探险啊!是我害了你们啊!” 钟晚愣了一下,弯腰看他:“你去哪里探险!干尸的下半身在哪里!” 从他的嘴里忽然听到了一丁点的线索,钟晚赶紧追问他。 哪知徐来突然站起身来,差点跟钟晚亲上。 钟晚猛地站着了身体,微微后仰,才面前避开徐来。 徐来缩着脖子,斜看着钟晚,脸上又开始笑。 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嘴里飞速的念叨了一句话。 钟晚没有听清,她想凑近去听,可又担心这疯疯癫癫的徐来搞突然袭击。 钟晚正犹豫着,徐来忽然两手放在钟晚的肩头,把她砰的一声推压在放映室的铁门上。 冰冷生硬的铁门压得钟晚的后背剧痛,而眼前的徐来还在不断地往她脸面凑。 钟晚气得很,抬腿就打算照着他的脆弱处一脚。 哪知这脚才刚刚抬起来,就听徐来阴笑的说了一句:“这个开场你喜欢吗,好侄女。” 这个噩梦般的称呼,令钟晚脑中顿时一懵。 “啊啊啊啊!!!!” 下一秒,她朝着徐来的下身猛地踹了一脚! 徐来脸上又是痛楚又是笑意,他闭上眼,放开钟晚,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一倒。 钟晚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向着他扑了过去。 她踩在他的肚子上,举着手中的东西,疯狂的砸向他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在!! 去死吧!!你他妈去死吧!!! 一下又一下,她每一次挥舞都用尽了全力。 钟晚崩溃了,她身下徐来的脸,渐渐变成了杨天的脸。 此刻钟晚的眼里,都是杨天那张阴笑的面容。 他还活着,她要杀了他,她必须杀了他! 钟晚疯了,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杨天! 看着身下这人头上喷洒出来的血液,钟晚心中只觉得一阵痛快。 她整个人完全失控,就连身后的铁门什么时候被打开的,钟晚都不知道。 而好不容易破开门的保安还有学校领导,全部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 谢必安站在门边,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阴沉得厉害。 他沉声道:“钟晚!你在干什么!” 第272章:人不如诡 谢必安的声音似乎蕴含着法力在里面。 他就这样一喊,就如同庙里的警钟鸣响,震得钟晚脑中一片清明。 她看着身下血肉模糊的徐来,右手一松,哐当一声响,铁棒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几遭滚到了谢必安的脚下。 谢必安弯腰将铁棒捡了起来,他是第一个走进放映室的,其余人都被室内的场景惊在了门外,除了谢必安,谁都不敢靠近钟晚。 钟晚怔怔地从地上站起来,她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脸,看着谢必安茫然道:“我……我怎么了……为什么……是杨天,不是我。” 钟晚有些语无伦次,她想同谢必安解释,可是她的心里有很多话,嘴上却连一句通顺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必安静静的看着她,直到钟晚闭了嘴,不再支支吾吾的急着解释的时候,他才说:“我以为你能控制好情绪,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 钟晚再次开口,谢必安抬手制止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解释有用吗,别人信吗,门外站着的人信吗,楼下那些人信吗?所有人都看着是你,拿着这根铁棍杀的人。” 谢必安手里的那根铁棍,还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钟晚看在眼里,抿了抿嘴,心里有些委屈。 杨天对于她来说,是个噩梦。 当她以为杨天死的那一瞬间,钟晚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她可以重新开始,她可以努力修行,努力抓鬼,直到她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她就可以去地府找柳常青,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 可是不行,杨天没死,他阴魂不散,他又来找她来了。 钟晚哑声问谢必安:“你一早就知道这个是圈套了?” 谢必安说:“之前不知道,但现在这一切都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巧合,包括他们来的,也很巧。” 谢必安转过身去,看向门外。 与此同时,走廊上一片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钟晚也抬头看去。 只见周晓丽穿着j服,带着一群jc赶了过来。 她一看见钟晚,整个人也震惊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然后把话咽了回去,只吐出两个字来:“带走!” 命令一下,她身后的那群jc中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拿来一副手铐给钟晚带上。 钟晚没有为自己辩解,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路过谢必安身旁的时候说了一句:“麻烦你,帮我转告柳常青,别让他担心。” 给钟晚戴手铐的jc听到她说的这话,顿时冷笑一声:“杀了人,你找谁都没用,快走!” 他推了钟晚一把,钟晚踉跄了一下。 谢必安忽然抬手,放在那jc的肩头上。 他眯了眯眼笑道:“小伙子火气别这么重,她只是让我给她的亲人说一声,用不着对她这么凶。” 那jc见说话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开始也没把他放在眼里,挺直了腰冷哼一声道:“她杀了人,还想得到优待……” 谢必安打断他的话:“谁说她杀了人,你吗?” 他虽然在笑,但眼神冷的厉害。 jc没想到谢必安的手劲儿会这么大,就这样轻轻一捏,他的肩膀就痛到骨子里去了,原本还想开口反驳的,这会儿痛得不行,浑身的力气都拿去忍痛去了。 开玩笑,他年轻力壮,要是被人知道他被一个老头轻轻松松的就捏出一头汗来,那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凭着年轻气盛,他白着脸,咬紧牙关同谢必安较劲。 周晓丽没管这事,沉默的在旁观察谢必安,直到男人的脸色趋近于灰白的时候,她才出面阻拦道:“行了袁成,先把人带回去。” 周晓丽一开口,就给了两人台阶下。 谢必安和蔼的笑了笑,拍了两下袁成的肩膀道:“小伙子的胳膊有力,我这种老头子能有你们的保护,我也是很放心啊,哈哈。” 拍罢,谢必安收了手。 但袁成的脸色比刚才还白了几分,就因谢必安最后拍的那两下,简直就是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袁成心头暗恨,可对面的是个老头子他也没办法,想来也只能自己忍了这口气。 钟晚站在一旁,看着谢必安对她的维护,早已默默的红了眼眶。 她一是觉得自己辜负了谢必安的期望,二是担忧自己的未来。 她杀了人,怕也是活不了了。 钟晚沉默的低着头,转身跟着袁成离开了放映厅。 两人离开楼道,来到体育馆的空地上,四周的学生一见钟晚,纷纷惊呼。 “天啊,那不是钟晚吗!” “是啊,她好像还有个妹妹叫钟柔,听说两姐妹在竞争我们学校的校花呢。” “她长得这么漂亮,干什么要杀人啊?” “谁知道呢,反正她这回可当不了什么校花了,怕是当个笑话还差不多。” “也不知道钟柔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个杀人犯,心头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想想她那校花的头衔还保不保得住呗。” …… 身侧的议论,重重的打在钟晚的耳膜上。 她忽然有些想笑,原来,这些人就是她刚才拼了命都要救的人。 值得吗? 要是她不管这事,直接转身离开这体育馆,还会发生这些事吗,她还会杀人吗? 杨天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知道她不会离开,他也算中了,她一定会去找那干尸,她也一定会去找徐来。 她究竟是善良,还是愚蠢。 钟晚自嘲的笑了笑。 “天啊,她是魔鬼吧!杀了人还能笑得出来?” “快快快,拍下来,放到贴吧上让那些喜欢她的男生好好看看,真是蛇蝎心肠啊!” 钟晚穿过层层人群,身旁两侧的恶意揣测一刻未停,钟晚不再低着头,而是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前方。 她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 笑声在那空旷的体育馆内四面八方的回响着。 那些人见她笑,更是激烈的讨论起来。 “她疯了吧,怪不得杀人呢。” “疯子,好恐怖,你说她妹妹是不是也有疯病?会不会哪一天也像她一样杀人?” “别说了吧,好可怕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哈哈哈哈哈!!!” 身侧的人议论了多久,钟晚就笑了多久。 她只觉得,这一切真的是太好笑了,这些人仅凭着她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能产生这么多的幻想,真的是太好笑了。 她或许是真的疯了,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拼了命的去救一群没有心的躯壳。 这些人,还不如鬼呢。 第273章:你果然来了 “闭嘴吧你们,要不是钟晚救了你们,你们就和他们一个下场!” 朱茉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挡在钟晚跟前,怒视着四周。 看着朱茉的背影,钟晚的笑声顿止。 她脸上讥讽地笑意渐渐收回。 钟晚面无表情的想着,至少,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钟晚问朱茉:“你相信我没有杀人?” 朱茉扭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泛着泪光。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摇头:“怎么可能,你是阳……反正我相信你,你不会杀人。” 钟晚轻轻笑了笑,说:“谢谢你。” 钟晚没有说出口,她确实打了徐来,而且不止一次,但她也私心的不想把这事告诉朱茉,难得有一个人肯相信她,她是真的很舍不得破坏这份信任。 朱茉鼓起勇气同袁成说:“大哥,我可以为她担保,她绝对不可能杀人,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能冤枉好人。” 当朱茉说道“好人”二字的时候,袁成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他似乎想把朱茉推开,但他的手刚抬起来,就瞥到谢必安眯着眼睛站在一旁。 袁成不自在的动了动肩头,然后看向朱茉道:“行了行了,这些事我当然知道,你一个学生好好读书就行了。” 说完他同钟晚说道:“快走吧,事情还多着。” 钟晚跟着周晓丽和袁成他们上了车,离开了学校。 事情性质十分恶劣,钟晚直接就被关了进去,身上的一些闲杂物品全部都被收走,周晓丽知道钟晚身上的东西都是法器,所以都替她好好保管着。 趁着四下没什么人的时候,钟晚问她,自己多久可以出去。 周晓丽问钟晚:“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钟晚说:“体育馆内的那些尸体跟我没关系。” 听她这么一说,周晓丽顿时挑了挑眉:“你这话的意思,放映厅里的那个是你杀的了?” 钟晚哑然了一会儿,只说了一个不知道。 她说:“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我杀的,当时我的眼里好像出现了幻觉一样。” 钟晚一脸挫败,情绪低落。 周晓丽看了她一会儿,只道:“别想了,先好好休息,一切都等法医验尸结果出来后再做决定。” 钟晚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周晓丽离开后,钟晚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脑子昏沉沉的,不停的回忆着放映室里的情况。 可她的脑子像是出现了问题似的,她每回忆一次,记忆就会消失一段,直到后来,变成了一片空白。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着四面冷冰冰的墙壁,她想着自己和柳常青认识的点点滴滴,回忆着和钟柔的日常生活……她只能靠着这些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夜幕降临。 钟晚幽幽地叹了口气:“柳常青……找不到我,你是不是要急死了。” “爷才不会担心你,你这么冲动的丫头死了一了百了。” 身侧忽然多出一道人影,钟晚扭头一看,居然是一身官服的柳常青! 一看到柳常青,钟晚瞬间就委屈了,也顾不得刚才他嘴里说的埋汰她的话,扑上去就搂着他的腰,诉苦道:“我没有杀人,我的手干干净净的,连鸡鸭我都没杀过。” 柳常青拉起她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低头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恩,干干净净的,我家小晚没有杀人。” 钟晚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她哑声道:“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柳常青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我知道,七爷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打的是具尸体,只要阳间这边的法医能看出来,你就不会有事。” 钟晚松了口气。 柳常青却突然严肃道:“虽然如此,但你的脾气实在太冲动了,这样下去,迟早闯下大祸,这一次虽然是让你侥幸躲过了,但下一次怎么办,你现在做的是阴阳两界的差事,稍有差池就会难以弥补你知道吗?” 钟晚见他误会,赶忙和他解释,她当时产生了幻觉,把那个徐来看成了杨天,所以她才对他动手。 一想到杨天喷在她脸上冷冰冰的气息,钟晚心里就一阵发毛。 她担忧道:“我亲眼看到那杨天在我眼前魂飞魄散的,为什么刚才还会看到他,还能听到他的声音,究竟是我出了幻觉,还是杨天他根本没死?他是不是跟老鼠一样,只要有洞他就能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又能复活?” 钟晚依偎着柳常青,身子微微颤抖。 “柳常青你觉得呢,有没有这种可能,会不会杨天没有死?他又复活了,然后他来找我了?” 钟晚缩在他的怀里,抖得厉害。 经过千次百次抓鬼,钟晚早就不怕鬼了,但是对于杨天,她是刻入骨髓的恐惧。 这份恐惧还来源于,她亲眼看到杨天杀死了她的父母。 她对杨天,又恨,又惧。 钟晚心里难受得要死,她好恨自己每一次在关键时候都有一种后劲不足的感觉,她刚才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时候甚至想过,会不会她死了,她就斗得过杨天了。 钟晚正这么一想,她的嘴里就说了出来。 “你说,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能成为阴差,然后我就有能力杀了杨天?” 柳常青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道:“说什么傻话,只有你活着,我才活着,只要你开口,要杀那脏物何须你动手。” 钟晚觉得奇怪,柳常青之前不是还说过希望她快点死吗,他不是说,只要她死了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太早了,”柳常青听到钟晚的问话,含糊道,“你难得做一回人,还这么年轻,再多活几年吧,我不急这一时半刻。” 钟晚腻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鬼气,想着是什么让他忽然改变了主意,竟然舍得天天和她这样阴阳相隔了。 钟晚好奇,但她也知道,柳常青这人倔得很,他要是不想告诉你,就算是拿着鞭子抽他,他也不会吐出半个字来。 她搂着柳常青的腰,问道:“你还没说呢,究竟我要怎么做,那杨天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钟晚的话语里带有希冀,但柳常青下一句话,却把她炸了个彻底。 他说:“其实在你之前告诉我他死了的时候,我就已经去查过他的下落,地府这边的显示是,杨天这人确实已经在那天魂飞魄散了,所以你看到的,不可能会是他。” 钟晚懵了:“不是他会是谁?他还叫我侄女来着,这个称呼,只有他才会这么喊!” 对于钟晚说的话,柳常青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说等他回去后再帮钟晚查一查。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钟晚猛地看向柳常青:“来人了,他们能不能看见你?” 柳常青摇头说不会,他隐身了的。 只不过他和钟晚都没想到的是,外头来的,居然是举着老式摄像机的周晓丽。 她手中的摄像机红灯一闪一闪的,直接把隐去身形的柳常青抓个正着。 周晓丽盯着摄像机上的屏幕,笑道:“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来了。” 第274章:洗白证据 柳常青盯着周晓丽手中的摄像机看了一会儿,似乎认出来了。 他抬头看着周晓丽问道:“周成龙是你什么人?” 周晓丽原本还有些得意,或许是觉得自己一个普通人,竟然算准了鬼差的心思。 哪知道柳常青一开口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反问她和周成龙的关系。 周晓丽看着屏幕上的柳常青问:“你认识我爷爷?” 听到周晓丽这一问,钟晚顿时有些尴尬。 想着她还和周成龙聊过天,当时一忙就忙忘了,都没把她见着周成龙的事告诉周晓丽,现在看周晓丽这表情,明明是思念周成龙得很。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见着周成龙,却没把这事告诉她,怕是要生气了。 钟晚心思一转,也就什么都没说,退离柳常青的怀抱然后看着他俩。 同钟晚想的一样,周晓丽确实很思念周成龙,这会儿听到柳常青这话,眼眶顿时就红了,在听到柳常青说她爷爷在阴间过得很好,如今是黑无常的副领队的时候,眼泪猛然落下。 红着鼻头,用手背不停的擦拭着泪水,一瞬间卸下了浑身的伪装,变回了那个心思细软的女人。 周晓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钟晚摸了摸身上,尴尬得发现自己包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用手肘碰了碰柳常青,问他有没有带纸巾在身上。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想把纸巾递给周晓丽。 他摇头:“鬼差的东西有鬼气,她用不了。” 钟晚哦了一声,也就没法子了,只能把自己的袖子伸了过去,帮周晓丽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周晓丽看到钟晚的衣袖,倒也不挑剔,一把抓过来就擦了擦鼻涕。 钟晚一脸嫌恶的骂了一声靠。 周晓丽似若未闻,冲钟晚说了声谢谢。 哭了过后,周晓丽又恢复了一脸正气。 为了方便交流,周晓丽全程举着她手里的摄像机对准柳常青。 她说,她猜道柳常青今晚肯定会来这里,所以她赶过来看看。 柳常青将钟晚搂过:“我是她的人。” 周晓丽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跟这丫头一样,没见过男人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你身上扑?” “是吗?” 柳常青眉梢一挑,饶有兴致的看向钟晚。 钟晚被他那目光看得一阵尴尬,没好气的同周晓丽说道:“行了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周晓丽抬手戳了戳钟晚的脑瓜子,气愤道:“你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你现在是嫌疑犯懂吗,要不是我确定你没杀人,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这等待遇?” “你怎么知道我没杀人?” 就连钟晚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要不是柳常青把谢必安的话转告给她,就连到现在,钟晚都还以为自己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杀了人的。 谢必安能看出徐来是尸体,钟晚不觉得惊讶,但周晓丽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晓丽说:“你当我是吃白饭的,这点都看不出来?虽然从各个方面来看,你都脱不了关系,但若抛开那些视频不提,你这件事就很明显的是一个圈套。” 牛逼啊姐! “圈套”两字一从周晓丽嘴里说出,钟晚眼里立刻冒出崇拜的星星。 周晓丽一个普通的女人,居然能看出这一点,已经很厉害了。 钟晚追问她,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晓丽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同钟晚分析道:“一半的职业经验再加一半的女人直觉,最关键的一点是,你没有杀人动机,就算你有杀人动机,从我们收集到的视频上来看,那徐来虽然个子不高,但也是个年轻的男人,相比之下,你是个女人力气终究没有他的力气大,他明明有能力反抗,为何他不反抗,还任由你打他?打到头破血流都不还手,你觉得这可能吗?” 钟晚听完她的分析,就差点给她跪下了。 她就觉得,周晓丽肯定是出于对她的信任之上才会这样去想,虽然她分析得很正确,但钟晚还是觉得周晓丽能相信她,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钟晚感动得不得了,就差抱着她喊一声救命恩人了。 周晓丽接着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刚才的那些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究竟有罪无罪,都得根据那边法医的判定来看,如果那边定为有罪,那么我也帮不到你。” 钟晚愕然:“可是我没有杀人啊,怎么能定我有罪?” 周晓丽掰着手指道:“你打徐来的视频有吧,你当时拿着的铁棍上有你的指纹吧,学校的师生都亲眼看着的吧,门打开过后,近距离看到你打徐来头部的人也不少吧,人证物证俱全,你说你没杀人,证据呢?” “证据……”钟晚绞尽脑汁想着,但她想了一会儿,似乎确实没有能够证明她没杀徐来的证据。 周晓丽道:“这件事你嘴上说了不算,哪怕有人证,说你不可能杀人也不行,必须人证物证俱全,不然就是私心袒护,法律上是不认的。” “那我是不是死定了?”钟晚头一歪,倒在柳常青的肩头上。 柳常青:“谁说你死定了?” “恩?”钟晚猛地来的精神。 柳常青笑看她道:“你难道忘了?有一点能证明你没有杀人。” “哪一点?”钟晚问道。 柳常青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周晓丽问道:“如果那人在钟晚动手之前就已经死了,那钟晚还算杀人吗?” 听到他的这话,周晓丽懵了,钟晚瞬间反应过来了。 第275章:无罪 钟晚两手一拍,高兴道:“是啊,如果那徐来早就死了,那我也不算杀人了是吧?” 听到她这么一说,周晓丽也明白了。 她虽然是个jc,但她从小见过她爷爷灵魂出窍,所以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接受度也挺快。 周晓丽听后,点头说她马上去帮钟晚问问。 如果徐来真的一早就死了,是被人操控来陷害钟晚的,那钟晚还有活命的机会。 周晓丽收好摄像机打算离开,钟晚跟她说,自己是生是死就全靠她了。 周晓丽笑道:“如果你真犯了法,我是不会偏袒你的,但如果你没做这事,我肯定也不会让别人冤枉你,等着吧,这事儿很快就会有结果。” 周晓丽冲钟晚点了点头,随后就把门关上了。 离开前,她朝着柳常青坐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如果我没记错,j局有煞气,小鬼站在外面就会很不舒服,你也倒是疼她,知道她出了事立马就赶来了。” 钟晚心中一顿,也想起了煞气的这回事。她上前摸了摸柳常青的手,冷冰冰的,比他平日的体温还要冷。 柳常青倒没什么表情,只是按住钟晚的手说:“没事,这点煞气还伤不到我。” 周晓丽没有拿着摄像机,自然也听不到柳常青说的话,她只能通过钟晚的反应猜测柳常青可能在说些什么。 她同钟晚说道:“你要是体贴他,就让他赶紧离开这里吧,你的事要不了多久就能出结果,别平白让他在这添了些内伤。” 钟晚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周晓丽深深地看了一眼屋里,然后离开了。 等周晓丽的脚步声远去,钟晚就跟柳常青说她没事,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柳常青一把将钟晚拉入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两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想着房间里还有一个摄像头对着自己,钟晚有些尴尬的挣扎,让柳常青放开她。 柳常青埋在她脖颈处蹭了蹭,道:“你也是缺心眼,别的女人这么关心我,你也不会吃醋吗?” 吃醋?吃周晓丽的醋吗? 听到柳常青这话,钟晚失笑,难不成,他还因为她不吃醋生气? 笑了一会儿,钟晚跟他说,周晓丽知道她喜欢柳常青,所以周晓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关心柳常青的。 说到这,钟晚还让柳常青不要自作多情了,周晓丽是不可能会喜欢他的。 柳常青听到钟晚这话,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后把她放开。 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她问:“对了,干尸的事情解决了吗?” 柳常青说:“严正带队暂时压制住了,只不过干尸的下半身还未找到,他们现在还在找。” “徐来的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他的脸上看到杨天?” 柳常青说:“我们看到的是他的体内有大量煞气,而煞气来自于那具干尸,跟你说的那个杨天没有任何联系,如果你非要问一个答案,那我只能推测,你是被煞气所影响看到了幻觉。” 钟晚喃喃道:“幻觉……” 她的脑中再一次浮现出那天的情景,徐来把她推在门上,嘴里发出了杨天的声音。 钟晚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痛得她嘶了一声,她掀开衣领一看,上面有一团乌青,是被徐来掐过的痕迹。 柳常青也看见了,他走上前打算给钟晚疗伤。 钟晚想着这里本来就有大量煞气,已经让柳常青很不舒服了,她推开他,拒绝道:“不用疗伤,并不是很痛,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好,那我走了。” 听到他打算离开,钟晚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有些不舍。 她眼巴巴的望着他道:“恩,你暂时先别来了,等我从这里出去后我会发信息给你。” 柳常青看她:“等你能出去再说吧。” 说完,他走上前抱了抱钟晚,然后身影就消失了。 整个房间瞬间又安静下来,钟晚一屁股坐回床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想着严正他们还在外面四下奔波,而自己被关在这里,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 钟晚在床上躺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回想着那天的事,她不断地进行自我反省。 或许,那天她可以做得更好。 只要她再多想想,或许她能看出那是一个圈套,一个能让她身败名裂,丢掉性命的圈套,如果她能看出来就好了,她就不会对徐来动手,也不会被周晓丽他们抓个正着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不断地反省,努力下一次做得更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钟晚不想柳常青到这来,但每天晚上,他还是会来看看她。 有的时候是几分钟,有的时候是十几分钟,等到他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他就会离开。 在此期间,莫尘也来过几次。 他在新闻上看到钟晚入狱的消息,于是立马化身成小狐狸,趁着j卫交班的时候溜了进来。 他将爪子摊开,递了一颗巧克力给钟晚。 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吃下,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后来每一次,他来看钟晚的时候都给她带点零食进来。 次数一多,莫尘还是被人发现了。 钟晚只能看着他被人拎着脖子给带了出去,至于他被带到哪里去了,钟晚不知道,只要不是动物园就行了,不然莫尘那傲娇的性子,怕是会气得半死。 这天,钟晚正掰着手指数日子,关着她的铁门忽然开了。 周晓丽站在门口,看着她道:“出来吧,你可以走了。” 第276章:蜕变 放映厅门上的血,还有尸检的结果证明,徐来早就死了,所以钟晚那天并不构成犯罪。 “只不过,”周晓丽说,“徐来的家属对于这个结果并不认可,他们拿着你殴打徐来的视频还要上诉,幸好你那位上了年纪的谢老师出面,才把这事给解决了的。” “谢必安?他怎么说服他们的?”钟晚问她。 周晓丽说:“你那谢老师并非是说服他们,他是冒着被列为嫌疑人的风险,为你证明这个世界上有能控制尸体像人一样活动的奇能异士。”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呆呆地张着嘴:“他是如何证明的?” 周晓丽说:“他让徐来的尸体当场站了起来,而且还在众人面前走了好几趟……” “当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审判自然是在白天了。” 钟晚脑中嗡的一声响。 周晓丽不知道,但钟晚心里是清楚的。 谢必安不是操控了尸体,而是有魂魄附身在徐来的尸体上,让他能够像活人一样自由行走。 而能够为钟晚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柳常青再也没有别人了。 钟晚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发呆,周晓丽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钟晚回过神来,嘴角微颤:“我还不知道谢老师有这个本事,一下有些意外。” 周晓丽看了她两眼,嗯道:“是挺意外的,后来上头的觉得这个事太玄乎了,干脆就压了下来,也没对外说,只说那些学生都是意外身亡,让学校和家长多关心现代学生的心里健康,和加强对学生的安全教育,这事儿就算过了。” “嗯。”钟晚低下头去,看着两手,随后,握紧。 “好了,既然没事了,你就快回去吧,好好休息两天,别有心理压力。”周晓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你不知道,这两天为了你的事,可把我累坏了。” 钟晚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看着周晓丽真诚道:“给你添麻烦了。” 周晓丽斜看她一眼,笑了一声:“不必谢我,其实我也有事想麻烦你。” “什么事?” 周晓丽从包里掏出一张信封来,递给钟晚,说:“这是我给我爷爷写的信,想麻烦你帮我带给他。” 钟晚接过信封,觉得有些奇怪:“他一次都没来看过你?” 周晓丽摇头,面露失落。 钟晚将信封放好,答应周晓丽,有机会她就把信给他。 随后,周晓丽开车把钟晚送回了学校宿舍,看到她进了宿舍楼后周晓丽才把车开走了。 钟晚看着手中一大包的杂物,全是她进去之前周晓丽收走的东西,如今她出来了,周晓丽倒是原封不动的全部还给了她。 时间不早了,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洗漱上了床,钟晚拎着东西,默默的回了寝室。 一开门,就见朱茉正坐在书桌前看电脑。 她听到开门声,扭头看来,一见是钟晚,顿时瞪大了眼,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钟晚!你出来了!” 钟晚啊了一声,说是啊。 朱茉连忙把耳机取下,凑到钟晚面前来问她审判的结果如何,钟晚隐去了一些事情,把大概的内容跟朱茉说了一遍。 朱茉听后,眼眶红红的点头道:“没事就好了,班上的人都说你可能会判死刑,把我吓得半死。” 钟晚问她:“大家都知道了?” 朱茉嘴巴一闭,支支吾吾地说:“全校都知道了,就连外校的都知道了……那天我也没来得及问你,究竟是那徐来说了什么话把你激怒了,你要那样打他?” 钟晚觉得心累,不想再提那天的事。 她只跟朱茉说了一句是煞气的障眼法。 朱茉是吃过煞气的亏的,自然知道钟晚口中说的煞气有多厉害,她似乎有些害怕,也不再提这事了,只说过了就过了。 钟晚在里头待了太久,突然出来还有不适应,她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倒在床上。 她的床很干净,被单这些都还有太阳晒过的味道。 钟晚闻了闻,问一楼的朱茉:“你帮我把被子洗过了吗?” 朱茉突然听她这样问,站起身来有些腼腆的笑道:“不是我,还能有谁?” 钟晚眯眼笑:“谢谢你。” 听她道谢,朱茉不太好意思,将发丝别至耳后道:“跟我客气什么,你快睡吧,明早还上课呢。” “好。”钟晚点头,随后睡下。 虽说身心疲惫,但当钟晚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根本无法入睡。 只要她一闭眼,她的眼前就会出现很多很多画面。 寝室天花板上的顶灯关闭,钟晚听到朱茉轻手轻脚爬上床的声音。 她在黑暗之中,睁开眼来,缓缓地吐了几口气。 等着她去做的事很多,首先一点,就是她得先冷静下来,她必须要学会冷静思考。 心理暗示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方法,渐渐的,钟晚那颗烦躁的心平缓下来。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到一楼。 打开书桌上的台灯,找来纸笔,钟晚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地列举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朱茉睡熟的呼噜声从斜上方传了下来。 钟晚这一坐就是一整夜,直到天亮了,朱茉设置好的闹钟响起,钟晚才从思绪中走出。 她看着眼前满满的一页思维图,拿起笔,在最后的一句话上勾勒了一个圈——毁掉干尸。 钟晚关掉台灯拿着脸巾去洗漱,随后她等朱茉醒了,两人一起去上课。 一路上,朱茉问钟晚五一节日想好去哪里玩没有。 钟晚愣了一下:“这么快就到五一了?” 朱茉点头:“是啊,之前听班上的同学说,他们好像五一打算搞一个同学聚会,你去吗?” 因为徐来的事,钟晚没有心情去玩,摇头说:“我不去,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朱茉一听,赶忙道:“你要是不想去,那我们单独出去玩吧,你想玩什么,逛街还是看风景,我觉得……欸,钟柔?” 钟晚往前一看,只见一条小路上,钟柔和田小梦正手挽着手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 钟晚忽然想到在放映厅的时候,徐来嘴里出现过田小梦的名字。 钟晚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近。 钟晚所站的地方,是上课的必经之路,钟柔和田小梦也看到了她。 钟柔一看见钟晚,脸上没什么表情,十分冷漠,好像钟晚在她的眼里比陌生人还不如。 田小梦一见钟晚,脸上有些恐惧,或许也是听说了钟晚杀了徐来的事情。 但她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冲着钟晚勉强的笑了笑,然后两人同钟晚擦身而过。 钟晚忍住了去拉田小梦的手,只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二人从自己身旁越走越远。 过了一会儿,钟晚才同朱茉说:“走吧。” 朱茉哦了一声,跟着钟晚往教学楼走了。 朱茉扭头看着钟晚,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钟晚这会儿心事重重,也没有跟朱茉解释的心思,两人沉默的走到教室门外,钟晚把手中的书递给朱茉说:“你先进去,帮我占个位置。” 朱茉接过书问道:“那你呢?” 钟晚没说别的,只说:“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来。” 朱茉没有多想,点头说好。 两人分开后,钟晚去了女厕门口,她给田小梦打电话说:“田小梦我有事问你,你要是不想脸变回之前那样子,就马上到三楼女厕来,还有,你见我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钟柔。” 钟晚没有给田小梦回答的机会,劈里啪啦吐完这句话后,就把电话挂断。 她站在门外静静等着,上课铃刚刚响起,钟晚就见田小梦气喘吁吁的从走廊的另一头跑了过来。 第277章:野外生存探险 田小梦似乎是被钟晚的话给吓到了。 她对于毁容的恐惧,明显大过见一个“杀人犯”。 钟晚斜睨她一眼:“进来说。” 田小梦战战兢兢的跟在钟晚身后,进了女厕。 现在是上课时间,女厕虽然环境差了些,但却是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也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像钟晚这种刚从那里头出来的人,不用想,肯定是学校的重点观察对象。 但这样的地方,明显让田小梦觉得很不舒服,她忐忑的问钟晚:“你要问什么?” 钟晚也没和她绕弯子,直问道:“你跟徐来是什么关系?” 田小梦一听“徐来”,立刻摆手,几乎是尖叫着说:“你别杀我!我不认识他的,我跟他没关系!” 她像是故意似的,提高说话的音量。 外头正在上课,很安静,钟晚担心她把保安叫来,皱了眉头冲上前,捂住田小梦的嘴,在她耳旁小声道:“别嚷嚷!我要杀你之前何必救你?我耐心有限,你最好赶紧给我说实话。” 田小梦呜呜呜的点头。 钟晚慢慢的把她放开,田小梦吓得大气喘个不停。 钟晚警备的盯着田小梦,担心她又要出什么怪招,幸好田小梦没有,她苦着一张脸说:“上次我落水的事,你还记得吗,就是你把我救上来那次。” 田小梦落水,钟晚记得很清楚,于是她点头说没忘。 后来的话,田小梦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说的很慢,但钟晚还是耐心的听着。 原来,那个把田小梦推到水里去的女人,就是徐来的前女友。 田小梦一直暗恋徐来,但因为田小梦之前的脸很普通,徐来也一直看不上她,后来田小梦和钟柔无意中找到那个面膜,将脸变漂亮了过后,她就去勾搭徐来,让徐来和他女朋友分手。 徐来也是个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他见田小梦比他女朋友漂亮,于是立马分手和田小梦在一起。 哪知道田小梦的脸一天比一天恐怖,最后变得不人不鬼的,徐来就立马和田小梦分手,然后回去找他前女友了。 田小梦被甩气不过,就去找徐来要个说法,结果被徐来的前女友知道了,也就有了钟晚看到的那一幕——徐来的前女友把田小梦推下水。 说了半天,钟晚没听到重点,眉头再次皱起:“徐来说的什么探险,你知道这回事吗?” 田小梦愣了一下,摸了摸耳垂道:“他是探险社团的的社长,几乎每一个月都会组织一次探险什么的,你问的是哪一次?” “跟你有关的那一次。” “我?”田小梦短促的笑了笑:“我都没参加过,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 钟晚一把抓住她摸耳垂的手,然后从裤包里拿出纸巾从她的手心擦过,纸巾瞬间浅浅的湿了一层。 钟晚举着被手汗染湿的纸巾,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听,实,话。” 田小梦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眸垂下,看向别处。 “那天我回寝室的时候,看到寝室外面放了一个快递盒,盒子里面是一叠很厚的野外生存探险基地的门票,门票的最下面压了一张纸,纸上有一句话,说的是这个探险基地非常真实,没有救援没有摄像头,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要是成功通关,可以获得基地老板准备的一份价值五百万的奖品,我当时刚和徐来分手,我知道他喜欢探险,于是就把这个门票放在了他们的社团门口,想着他一高兴,没准就和我和好了。” 田小梦说完,抬眸看向钟晚:“我说的是真话,你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钟晚打量了她一会儿,问:“那个野外探险基地在哪?徐来是不是通关了?” 田小梦说:“基地就在虎昌山庄旁,徐来……确实通关了,也拿到了礼品,但是他好像从那以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钟晚心中有些猜测,继续问道:“那个五百万的礼品是什么?” 田小梦摇头说不知道,她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不要再问了,我真的不知道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田小梦忽然哭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钟晚见她这样,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省的一会儿田小梦哭闹得厉害把保安给招来了,钟晚干脆拿出纸巾放在她的手里:“别哭了,你回去吧。” 田小梦一听,如蒙大赦,把钟晚给她的纸巾丢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厕所。 听着走廊上传来田小梦蹬蹬蹬的逃命一般的跑步声,钟晚蹲下身把那纸巾捡了起来,拍了拍,塞进裤包。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有这么可怕吗,居然把田小梦吓成这样。 钟晚离开女厕回了教室。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课,钟晚站在门口,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示意。 老师话音一顿,抬头看向钟晚,顿时脸色剧变:“进……进去吧。” 钟晚淡然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回到朱茉身旁坐下。 钟晚无视四周同学的目光,问朱茉:“忘了问你,学校里是怎么传我的?” 第278章:你猜对了 朱茉微微低了头,和钟晚小声嘀咕道:“他们说你杀了探险社的社长,还杀了体育馆那三十七个同学,说你是个杀人魔,家里还有很硬的后台,动用了一些关系不用死刑不用坐牢,还能继续回学校读书。” 钟晚嗤笑一声,抬起头来,冷冷的看向讲台上的老师低声道:“扯淡。” 朱茉往钟晚跟前凑了凑,像是告状似的说:“我跟你说,因为你这事,张月这回更是被他们排挤得厉害,那些人直接往她床被里丢垃圾,把张月气得天天哭,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她一把,让她回我们的寝室来住?” 钟晚看了斜前方的张月,她面色苍白,脸上的泪痕明显,确实是一副被欺负得很惨的样子。 但是钟晚还是跟朱茉说:“别多管闲事,她没长嘴吗,要回寝室住不会自己去跟辅导员申请,轮得到我们来管?” 朱茉也看了张月一眼,点头道:“那也是。” 下课后,老师把讲台上的资料一收,几乎是飞奔的出了教室。 钟晚和朱茉正头靠着头在说话,忽然面前来了一个羞怯怯地女生。 “那个……钟晚,你五一节有安排吗,要不要来参加班级聚会?” 钟晚和朱茉同时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站着的女生。 钟晚没经常在学校上课,班里的同学她其实也认不完,她疑惑的看了朱茉一眼,朱茉跟她小声解释,说这是他们班的班长,叫韩朵朵。 钟晚看着她,小小的个子,短发齐刘海,这种外貌的女生向来胆小,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怕自己,但她居然不怕。 钟晚来了兴趣,问她:“你没发现他们都怕我吗,你还来邀请我?” 韩朵朵往钟晚身后看了一眼,细声道:“没……没关系的,出去玩的时候你可以跟我坐一起。” 听到她这话,朱茉善意的笑了笑:“放心吧,钟晚有我罩着呢,没人能欺负她。” 钟晚看了朱茉一眼。 朱茉原本也是个腼腆的性子,如今遇到比她更害羞的韩朵朵,这一对比,朱茉反而伶俐了些。 韩朵朵没得到钟晚的回复,又问了一遍:“那……钟晚,你……你要来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两只手指不自然的扯了扯衣摆。 钟晚心里放不下干尸的事,没什么心情去玩,她正打算拒绝韩朵朵,但韩朵朵像是有预感似的,猛地抬头看着她道:“别……别拒绝,不然我就……我就难办了。” 钟晚突然发现,韩朵朵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然的瞥向她的身后。 钟晚扭头往后方一看,正好和陈华的目光对视。 他瘫坐在最后一排,像痞子似的歪着头,恶狠狠地盯着韩朵朵,眼神很是威胁。 陈华的身旁还坐着两个瘦弱的男生,纷纷在对着韩朵朵做着威胁的手势。 钟晚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她正回身子问韩朵朵:“是他们逼你来邀请我的?” 韩朵朵一听,惊得面色大变,不停的跟钟晚解释,是她自己的来邀请钟晚的,跟陈华他们没关系。 见她这样,钟晚眼神沉下,心头怒火直冒。 朱茉见状,拉了钟晚一把道:“算了,去玩玩吧,也就三天而已。” 朱茉冲着她挤眉弄眼,示意韩朵朵确实很为难。 钟晚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韩朵朵,叹了口气道:“好吧,打算去哪里玩?” 听到钟晚答应,韩朵朵明显的松了口气,她焦愁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虎昌山庄那有一个野外生存探险基地,你知道吗?” 钟晚原本只是随意一问,忽然听到她这句话,顿时又问了一遍:“哪儿?” 韩朵朵被她吓得一激灵,咽了咽口水,赶紧把那地名重复了一遍。 “去,什么时候走?”钟晚应道,巴不得现在就出发。 钟晚的反应在韩朵朵的意料之外,她赶紧说了一句明天晚上出发,说完就像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似的,咻的一声溜回了她自己的座位。 坐下后还连拍了几下胸口,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钟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天就是五一,那就是明天晚上出发了。 她想了想,跟着班上的同学一起去也好,她就省了找路线的时间了。 下一堂课是谢必安的课,钟晚这次倒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听课,等课程一结束,谢必安走出教室,钟晚立马跟了上去。 她在一条没人的走廊上喊了他一声:“谢老师。” 谢必安有感应的停了下来,回头看她:“出来了?” 钟晚点头,走上前给他鞠了一躬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必安也没阻拦,等钟晚抬起头来的时候,他语重心长的道:“你的心态还需再历练历练,虽说有长进,但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阳差,还远远不够。” 钟晚自己也知道,当即点头说是。 谢必安见她经过这一劫,似乎成长了不少,也就没数落她,反而安慰她:“慢慢来吧,任何事都需要一个过程,你要是有空闲,就帮着严正把那干尸找一找,尽快把这麻烦给处理了。” 钟晚点头说:“我知道,正按着线索去找了。” 谢必安说了一声好后,他见钟晚仍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打算,于是问:“还有事?” 钟晚直视着他,问道:“还请你跟我说实话,那个附身在徐来身上帮我脱罪的人,是不是柳常青?” 谢必安看了她一会儿,说:“既然你已经猜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我答应过他不告诉你的,这可是你自己知道的,跟我没关系啊,你自己跟那小子说清楚,别来找我这老头子的麻烦。” 钟晚勉强笑了笑:“不会的,放心吧。” 谢必安冲钟晚挥了挥手,然后往教师楼去了。 钟晚一个人怔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谢必安的身影,她的眼前渐渐模糊。 柳常青,我要有多努力,才能配得上你对我的好。 第279章:睁眼观音 当天晚上,回了寝室过后,钟晚等到了十二点柳常青都没有来看她。 她有些担心,想着柳常青会不会因为强制上了徐来的身,导致他功德有损。 心慌之余,钟晚给柳常青发了条信息过去,问他在干什么。 她没提徐来的事,就像是随意一问。 柳常青虽然没有来看钟晚,但他回信息还是挺快的,就在钟晚的消息刚一发过去没多久,柳常青就回复了过来,他的话不多,就简简单单的“工作”两字。 钟晚拿着手机,像个刚谈恋爱的小女生一样,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好,反复的打出一行字,然后又删去,过了一会儿,她才终是下定决心似的,回了一句:好吧,注意安全。 很快,柳常青回了一个嗯过来,然后就没有别的了。 钟晚把他和她的所有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她和柳常青的聊天内容,还没有她的相册所占的内存多,主要是柳常青惜字如金,能用一个字表达,就不会用两个字。 就因为他对钟晚忽冷忽热的态度,所以导致钟晚老是觉得,柳常青对她其实没有那么在意,但就从这次徐来的事来看,他的内心又不像他表现得这么冷淡。 听着楼下朱茉收拾衣物翻箱倒柜的声音,她烦躁得扯了扯头发,干脆不想了,下了床和朱茉一同收拾东西去了。 这是大学开学以来,班级第一次出游,原本韩朵朵联系的是一辆大巴士,毕竟要装下全班的人,可班上的那些女同学一听说钟晚也要去,顿时纷纷找个借口推辞了。 全班女生集体不去,人数顿时少了一大半,最后成功上了车的,加起来也不过十九个人,若要算上司机,一共二十人。 钟晚和朱茉一上车,就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陈华对着她招手。 钟晚看了他一眼,也没搭理他,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朱茉白了陈华一眼,然后跟着朱茉入了座。 因为之前说的是全班同学都要去,如今少了一半的女生,所以空位很多,一人坐一排都还有多的。 陈华心不死,将钟晚对面的两个男同学赶走,然后自己坐了下去。 一路上,他不停对着钟晚问些很无聊的问题,钟晚满脑子都是那干尸的事情,也懒得搭理他,一直都闭着眼休息。 陈华不知是看不懂钟晚的拒绝还是怎么,一直说个不停,朱茉看不下去了,干脆和钟晚换了个位置,坐在了钟晚和陈华的中间。 陈华原本还想无视朱茉,但他每一次开口,朱茉就转过脸去盯着他,陈华就算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了,只好扭过头去放弃了搭讪的念头。 很快,目的地到了,钟晚跟着前头的人下了车。 车门处站了一个十分温婉的女人,她用了一根银簪子,将乌黑的秀发盘在了脑后,身上穿了一条长及膝盖的粉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看得一车的男生眼睛都瞪直了。 女人手里拎着一个竹子编的篮子,篮子里放了不少的手环,她给车上下来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个,还提醒他们一定要戴在手上。 钟晚手腕上带着陈静姝给她的墨玉手镯,于是钟晚问那个女人,自己可不可以不戴。 女人浅笑摇头说,这手环有定位功能,为了钟晚的人身安全,一定要把手环戴上。 既然她这样说了,钟晚也只能服从安排,把手环戴在了另一只空着的手腕上。 十九个人很快到齐,女人就开始做自我介绍,说她是这里的接引员小鱼,负责安排他们的住宿问题。 小鱼让大家先到虎昌山庄休息一晚,明天就开始野外生存探险活动,规则是,只要有人在三天内能找到价值五百万的宝藏,就算是通关成功,找到宝藏的那个人可以将宝藏带回家。 这话一出,除了钟晚,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小鱼很满意这种氛围,脸上笑意盈盈,她环视一周接着说道:“虎昌山庄的房间已经全部打扫出来,餐厅的饭菜也已备上,大家舟车劳顿了一天,想必也是饿了,我们就不多说了,先进去吃饭,有什么问题等吃过饭后我再给大家解答。” 小鱼的安排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全部推着自己的行李,跟着小鱼沿着一条无人无车的公路往里走,大概走了三分钟左右,虎昌山庄的房屋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没有金碧辉煌的外观,看上去普普通通,外墙没有贴砖,只用了水泥堆砌,就像个很常见的农家屋子一样。 房型很长而扁,通过窗户来看这虎昌山庄的房间应该很多,至少有几十间不止。屋外有一个大院落,院子里零零散散的摆了一些石像,那些石像将整个山庄团团围住。 等钟晚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些石像都是雕刻的观音像。 观音相貌之多,就钟晚所知道的就有三十三种,而眼前这石像所刻的观音,正是民间最常见的净瓶观音,又称药王观音,这类观音象征着可以消除世间病痛,所以最受人们喜爱。 钟晚仔细看了看,这些观音的神情都一模一样,盘腿而坐,左手结施无畏印,右手拿着净瓶,两眼微闭。 但有一座观音像与之不同,那座观音被放置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正面朝向虎昌山庄的住宿楼,两只眼睛皆是大大睁着。 钟晚看在眼里,同小鱼闲聊:“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观音像?” 小鱼跟她解释说:“我们老板是个生意人,他年轻的时候忙于工作耗费了大量心神,如今上了年纪,就老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问题,他听别人说供奉观音能保平安,于是就找人运来这些观音像,天天供着。” 小鱼伸手一指,说道:“你看那些像前的香烛,都是我们老板来上的香,他现在不怎么管生意上的事,但是他每天都会来这给这些观音上香,有时候白天来,有时候大半夜的也会来,反正每天一次。” 钟晚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些观音像前确实有不少香烛。 看着看着,钟晚的目光又看到了那座睁眼观音,奇怪的是,所有观音像前都有香烛,唯独那座观音没有。 钟晚问小鱼:“那座观音像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你们老板唯独不给那座观音上香?” 小鱼问:“哪座?” 钟晚给她指了指,小鱼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随即疑惑道:“欸,奇怪了……” “怎么?”钟晚问她。 小鱼很是疑惑,她怔怔地看着角落的那观音像喃喃道:“我记得那里没有观音像……难道是我记错了?” 第280章:干净的山庄 小鱼很是困惑,站在原地想了半晌。 钟晚忽然发现周围的行李箱的滚轮声消失了,扭头往大门那边看去,只见十几个男生都站在山庄大门外,纷纷向钟晚小鱼这边看来,似乎没有小鱼带路,他们都不好意思先进去。 “要不,我们先去吃饭?”钟晚见小鱼确实不知道这回事,也不想为难她了。 小鱼回过神来,也看到大门外站着的众人,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走了过去,跟众人说了一声进去吧,随后她先众人一步跨进屋去。 入了门就是山庄的大厅,说是大厅其实也就简单的放了一张前台接待桌,上面用红色的墨漆印了“一帆风顺”四个字。 小鱼跟众人介绍,因为山林夜深露重,为了防潮便将客房设置在二楼,而一楼只有两间房,左边是餐厅,右边是娱乐室,可以唱歌喝酒蹦迪打台球。 小鱼说:“大家吃过饭后可以自行活动,累了的可以上楼休息,要是还想玩一会儿的可以去右边的娱乐厅。” 或许是小鱼太漂亮了,有男生嬉笑问道:“那你呢,你陪我们玩吗?” 杜修杰这句话实在轻浮无礼,只要是个女生听到都会生气,但在场的几乎都是处于青春期的男生,一听这话顿时哄笑起来。 朱茉小声的给钟晚嘀咕道,那个调戏小鱼的男生叫杜修杰,他爸是市里的高官,平时嚣张惯了,最喜欢调戏女生,听说被他哄上床打过胎的女生不在少数。 钟晚看着那杜修杰,身强体壮胳膊上的肌肉鼓起,妥妥的豪横肌肉男。看着他,钟晚顿时觉得相由心生这话确实靠谱。 十九个人里,只有三个女生。 钟晚,朱茉,韩朵朵。 钟晚是懒得搭理,朱茉是愤恨又不敢反驳,而韩朵朵这会儿更是怕得直哆嗦,跟朱茉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钟晚身旁,像是寻求保护一般。 让钟晚有些意外的是,陈华居然站了出来,他义正辞严的把杜修杰讥讽了几句,然后跟小鱼道歉,让她别跟这种下流痞子一般见识。 陈华虽然个子高身体壮,但那调戏小鱼的杜修杰也弱不到哪去。陈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讥讽他,顿时让他有些下不来台,脸上露出几分愠色。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的时候,小鱼笑着站在二人中间调和道:“年轻就是好,精力旺盛半点都不觉得累,但你们不累,那边三个小姑娘怕是要饿晕了,还是先进去吃饭吧。” 其实不只是钟晚三人饿了,其余的男生也有体质差的,早就饿得脚步颤颤巍巍,一听小鱼这样说,立马就三三两两的进了餐厅,找到一张大圆桌坐下。 钟晚三个也跟着众人进去了,入座时,钟晚往门外看了一眼,见陈华和杜修杰还站在外头,而小鱼还在他俩中间说着什么。 陈华先一步转身往餐厅走,独留杜修杰和小鱼在后面,小鱼仰着头单独跟杜修杰在说些什么,就当钟晚打算收回目光的时候,余光扫到杜修杰一脸邪笑的往小鱼屁股上掐了一把。 钟晚愣了一下,再次往外看去,但杜修杰和小鱼已经神色如常的进了餐厅,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是钟晚产生的幻觉一般。 十九个人,坐两张圆桌刚刚好。 陈华原本是想跟钟晚坐在一块儿的,但他因为进来得晚了,钟晚一左一右坐着的又是韩朵朵和朱茉,陈华也只得作罢,找到他的两个死党,段力和马平的中间空位坐了下来。 见所有人都入座了,小鱼告诉大家:“因为山庄在修建的时候没有安排工作人员的住宿,所以负责食堂的工作人员准备好饭菜就回家去了,要是饭菜不够,大家今晚暂时忍一忍,我明天告诉他们,让他们多准备些。” 众人齐声应道,然后各自拿着筷子就低头吃饭了。 或许是饭菜可口,也或许是大家都饿了,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碗筷相碰的叮当声。 在此期间,小鱼一直默默的站在门边,等着众人吃完,然后引着众人去了娱乐厅。 钟晚没有玩乐的心思,于是借口说想回房休息。 她等着小鱼把众人安排进娱乐厅后,把小鱼拉到外面小声问道:“是不是所有的房间都可以住?” 小鱼点头:“原本你们说有四十几个人,所以田老板就没有再接别的客人,所有房间都是干净的,钥匙就在门把手上,你选中哪间房把钥匙取下就行了。” 钟晚点头,然后把大厅的行李拎上,小鱼看她有些费劲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钟晚摆手说不用,她让小鱼回娱乐厅去照顾她那帮同学,然后自己独自一人转身去了二楼。 娱乐厅的隔音效果做得很不错,至少钟晚爬上了一排楼梯后,也听不到楼下的鼓点声。 钟晚往楼下看了一眼,确定所有人都进了娱乐厅后,她才用了些法力,拎着箱子飞奔上了二楼。 那一刻钟晚突然意识道这阳差也有阳差的好处,至少在这方便能够获取不少的便利。 钟晚乐呵呵的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片刻。 她看着前方长廊上站着的无数青白人影,钟晚在心底冷笑一声。 看来这山庄,并不像小鱼说的那样干净啊。 第281章:你也想死是吗 长廊上飘着的,正是钟晚已经见惯了的鬼魂。 从这些鬼魂所散发出的颜色来看,有的还挺新,像是刚死了没多久,而有的已经成为了孤魂野鬼。 这些刚死的鬼魂,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似的,还没能习惯,从现实世界进入混沌之境。 而那些孤魂野鬼倒是已经生出自己的神识来了,他们知道自己是孤魂野鬼,也知道自己投不了胎了,所以这会儿,他们就没像那些新鬼一样茫然的站着,而是依靠在墙上,或者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的直接挂在那走廊的美式吊灯上,似乎是打算吓唬吓唬来这山庄住的游客。 钟晚视线从近到远扫视过去,没有发现一个恶鬼,心里升起几分庆幸,这些都是普通的小鬼,按理说也翻不起什么浪。 但为了楼下那十几个同学的安全,钟晚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帮他们把这里“清扫”一下。 想后,钟晚把手中的行李放下,给严正拨了个电话过去,简单的将此时的情况跟他说了一声。 严正听后,没什么感情的说道:“可以抓捕,仅限新魂,那些老鬼别管。” 钟晚应了一声,随后把电话挂断。 她想着当了阳差还不如以前跟着柳常青的时候自由,现在有了身份,事事都受地府管辖,随便做件事都要给她的领导,严正包备。 钟晚一边叹气,一边将手中的法器打开,然后她沿着第一个鬼魂开始进行抓捕。 游魂还好,在看到钟晚后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钟晚抓进了法器。 至于那些老鬼倒是麻烦一些,他们似乎知道钟晚正在抓鬼,似乎也知道钟晚不会抓他们,所以那些老鬼纷纷聚到钟晚身旁来捣乱,仗着自己是老鬼,钟晚不会抓他们,他们不停的在那些新鬼身前飘来飘去,让钟晚无从下手。 钟晚干脆把法器放下,看着他们,那些老鬼见状也停了下来,纷纷围在钟晚身旁,盯着她的脸看来看去。 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穿着清朝服饰的女鬼哀怨的叹了口气道:“这儿本来就没什么乐趣,如今你一来,倒是带走了我们不少兄弟姐妹,今后连个唠嗑的鬼都没了。” 女人麻烦,上了年头的女鬼同样难缠。钟晚不想搭理她,干脆装作听不见,直接绕过这些老鬼,继续往走廊的尽头走。 那女鬼追了上来,在钟晚身侧飘来飘去。 她很是高傲的冲钟晚扬了扬下巴,道:“喂丫头,奶奶跟你商量个事儿,你别抓了成不,再抓,这儿就没鬼了,你姑奶奶我就得无聊死。”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本来就是个鬼了,还能死到哪去? 钟晚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但她依旧一声不吭,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那女鬼一下,自顾自地往里走。 钟晚不搭理女鬼,眼见女鬼逐渐有发怒的趋势,原本脸部还是常人的模样,渐渐的开始露出鬼相,其余的孤魂野鬼似乎担心这把怒火烧到自己头上,赶忙出口相劝。 “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连姑奶奶的话都敢不回,难不成她是个聋子?” “姑奶奶您消消气儿,这丫头没准真是有些身残,要不然,您老人家问话,给她百个,不,千个胆子,她也不敢不回呐。” “就是就是,没准阎王老爷就是瞧在这丫头身残志坚的份上,大发慈悲给了她一个法器让她混口饭吃,这丫头一看就没什么本事,您跺跺脚都能把她踩碎,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惹了自己不高兴。” 钟晚专心抓鬼,听着那些鬼在身旁,你一言我一语的,实在觉得有些搞笑。 这些游魂和恶鬼不同,也没什么害人的心,就是嘴碎了点,他们要说,钟晚也就任由他们说了,只要不干涉自己抓鬼就行。 等到她把走廊上所有的新魂都抓捕完毕后,钟晚才转过身来,问那穿着清朝服饰的女鬼:“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鬼魂在这?” 从刚才那些老鬼对这女鬼的恭敬态度来看,想必她在这里也有一定的威信,钟晚为了省事儿,干脆直接问她。 听到钟晚开口,那些老鬼全部惊讶的张大了嘴。 其中一老鬼指着她道:“你你你……你不是聋子?!” 钟晚有些无语:“谁说我是聋子了?” “那你还敢不回姑奶奶的话,你莫不成是个瞎子,瞧不见姑奶奶在这吗?”那老鬼指着钟晚的手,继续哆哆嗦嗦。 钟晚视线从那老鬼的身上,移到了他身侧飘着的女鬼身上。 这女鬼的脸白的吓人,嘴唇上抹了一丁点儿的红色,看上去像个小樱桃似的,可因为这副妆容是出现在一个女鬼的脸上,所以并不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反而十分瘆人。 女鬼的头上没有戴那种电视剧里常见的大拉翅,而是简简单单的包头,身上穿的是一身暗色的绸缎,脚底踩得也并非是花盆底,而是一双大红凤嘴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装扮,但她耳坠上戴着的一串金耳坠却显示出了她生前拥有不低的阶位。 那串耳坠的形状钟晚曾在一台考古频道上见过,是清朝妇女的一种耳饰名叫丁香,常以金,银,宝石等制之,流行于明末清初时期。 所以钟晚大胆猜测,这女鬼是死于早清时期,距离现在也有几百年了,也难怪她身侧的那些老鬼会这么惧怕她。 就像陈静姝有千年道行,能抬一抬手就除掉纸人一样,这女鬼拥有百年道行,如果真要打起来,或许还有些棘手。 但钟晚现在更关心的是,在这个满院都是观音像的虎昌山庄里,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么多的新魂老鬼,这些游魂,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鬼一巴掌拍飞在她身旁嘀嘀咕咕的老鬼,飘至钟晚跟前,脸几乎贴在了钟晚的脸上。 女鬼身上充斥着一股树叶腐烂的气味,源源不断地飘入钟晚的鼻中。 味道刺鼻,钟晚干脆闭气。 她不闪不躲的站在原地,同女鬼的目光暗自较量。 女鬼张嘴尖叫了一声,那突然爆发的戾气使得整条走廊的吊灯全部熄灭,她浑身冒着青光看上去十分可怖。 戾气突来,在黑暗之中吹得钟晚的发丝全部飘在空中。 这种十分不礼貌的下马威让钟晚也怒上心头,她一把扯下腰间的严字令牌,举到女鬼面前,在那呼啸的阴风之中怒斥道:“阳差在此,问你话就赶紧答,不然我有权力将你当场击杀!” 女鬼阴狠的盯了她半晌,突然扯着半红半白的嘴角一笑:“阳差又如何?这些人都是我杀的,你也想死是吗?” 第282章:复刻攻击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也毫不客气的笑道:“那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既然这女鬼这么不长眼,那她正巧也试试鬼见惊的威力究竟如何。 钟晚拿出法器握在手中,直视女鬼。 女鬼嗓门又尖又刺耳,她哈哈笑着,将身子不停的往后仰去,女鬼的头几乎触到地上,然后她整个身体往后一翻,呈现出一个倒立的姿势漂浮在空中。 其余老鬼一见女鬼摆出这副姿势,纷纷惊得逃之夭夭,似乎再不走,他们就要大难临头了。 女鬼得意的笑了一会儿,眼皮飞速扇动,她的眼眸从下往上冷冷的盯着钟晚:“岁数不大口气倒不小,且让姑奶奶我来试一试你!” 说完,她一腿横扫而来,压根没有给钟晚反应的机会。 钟晚成为阳差后眼睛夜可视物,就在女鬼两腿一动的时候,钟晚立马抬起两臂挡在面前做出防御的姿势,女鬼这一脚恰好踹在了钟晚交叉相挡的手臂上。 咔滋一声,钟晚的手臂被什么利器划破,一阵刺痛。 她虽挡住了女鬼的攻击,但整个人还是被女鬼踹得后退了两米,她的膝盖弯曲脚下努力蹬在地面,才堪堪使得自己停了下来。 钟晚收手,还未来得及去查看手臂上的伤口,女鬼的下一次攻击接二连三的袭来。 钟晚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看到了女鬼的两条腿上,凭空生出了无数锯齿。 她的腿每一次在空中划过,都带起了一阵阴风,那风像是被那阴气覆盖,吹在钟晚的眼里如针扎似的刺痛,令钟晚难以睁眼。 钟晚只能将眼睛半闭上,将耳力发挥到极致,浑身紧绷,在一瞬间做出应对女鬼的反应。 但每一次都是险险躲开要害,大伤没受,小伤不断,最惨的就是她的手臂,被女鬼两腿上的排排锯齿,割得满是血痕。 血的味道激起了女鬼的凶性,她的面容逐渐趋于癫狂的趋势。 她的每一次攻势迅猛无比,大有一套连招将钟晚致死的打算。 女鬼比钟晚更有经验,她似乎知道钟晚只能依靠手中的法器,所以她对钟晚的每一次攻击,目的性极强。 钟晚也看出来了,女鬼就是不想让她使用法器! 钟晚一直处于劣势,只能不停的防守,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并不是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狼狈,她在寻找机会,只要女鬼的动作慢下一秒,她就有机会反杀。 但女鬼毕竟是鬼,对付钟晚靠的不是体力,而是她的法力,所以钟晚要想等女鬼疲累的停下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除非,女鬼把她杀死! 想到这点,钟晚心中一动,她将挡在身前防守的手臂放下,胸前硬生生地受了女鬼一击。 女鬼腿上的锯齿狠狠的扎进钟晚的胸膛,扑哧一声,皮开肉绽。 女鬼得意大笑:“你输了!” “是吗?”钟晚冷笑一声,忍住剧痛一手抓紧女鬼的腿,不许她躲闪,随后另一只手拿出法器对准女鬼。 女鬼一见那法器顿时面色剧变拼命挣扎,可她的腿被钟晚紧紧拽住,哪怕她使出浑身力气,钟晚的手也丝毫未松。 一开始,女鬼还叫嚣着如果钟晚弄不死她,她就要弄死钟晚。 可当她看着钟晚一股拼死的劲儿拽着她的腿的时候,女鬼终是慌了,她将身体一百八十度旋转正过身来,嘴里不停的求饶,说她可以告诉钟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要钟晚能够饶她一死。 钟晚忍着剧痛怒道:“快说!” 女鬼瞥了她手中的法器一眼,犹犹豫豫:“你先将那东西放下。” 钟晚不信这女鬼,她假意将那法器放下,果然,就在镜头移开的瞬间,女鬼将五指变为利爪,向着自己的大腿根部一把挥下。 咔嚓一声,女鬼自断大腿后飞速后退,狼狈的单腿站在地上,怒视钟晚。 钟晚猛地将胸前断腿拔出,一把扔在地上。 女鬼的视线跟着落在那断腿上,她两眼一瞪,紧接着,那断腿像是有意识般竟然站了起来,一蹦一跳的向着女鬼跑去。 钟晚的反应很快,就在那断腿站起来的瞬间,她抬腿照着那断腿的小腿处使劲一踩,整条断腿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女鬼浑身绷紧,似乎还在召唤那条断腿归位。 见她如此,钟晚当然不会允许,她干脆整个人站在了那断腿之上,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将那断腿死死压制住,令那女鬼毫无办法。 女鬼气得半死,失了一条腿的她,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以腿作为武器,她只能将已经变成利爪的手向着钟晚刺来。 钟晚低头弯腰一躲,抓起地上断腿的脚踝,将那条生满锯齿的断腿扫向女鬼,女鬼躲避不及,胸前被她自己的断腿刺伤。 女鬼痛得一声闷哼,紧接着她停了下来,两手施法,控制着钟晚手中的那条断腿,往钟晚脸上踹去。 钟晚为了躲避,拽住那断腿使劲往地上一砸。 女鬼趁着钟晚弯腰之时就想偷袭,钟晚的手控制这那发了疯的断腿,再也没有多余的手去抵挡女鬼的攻击,危急之时,钟晚脑海中出现了刚才女鬼踹向她的姿势。 钟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学着女鬼之前攻击她的姿势,抬腿,反身一个后踹! 这一脚,直接踹到了女鬼的肚子上! 女鬼始料未及,硬生生挨了钟晚一脚,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直接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到了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钟晚的腿还停在空中,她怔愣的看着自己的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居然把女鬼踹飞了? 钟晚懵了,就连手中的断腿在一瞬间挣脱她的挟制都没反映过来。 第283章:救世观音 断腿蹦蹦跳跳的向着女鬼飞奔而去,咔嚓一声,重新接回了女鬼的身体。 女鬼胸前一排伤口,她看着自己的断腿又气又无奈。 钟晚见女鬼重新站了起来,也没有心思想别的,她直接举着法器对准女鬼。 快门按键就在她的手边,只要她按下快门,这女鬼就会被鬼见惊击杀。 虽然女鬼嘴上说这些人都是她杀的,但钟晚知道她在撒谎。 因为女鬼身上没有血气,就足以证明了她并非是个恶鬼,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钟晚也不想杀她。 钟晚再一次问她:“现在可以说了吧?” 女鬼站得远远的,说道:“我说了,是我杀的。” 钟晚举着法器对准她:“我不信,最后再问你一遍,这些鬼究竟是谁杀的,还有这满地的观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女鬼偏过头往楼下看了一眼,似乎是钟晚的那些同学打算上楼休息了。 女鬼手搭在扶手上,她微低了头看向下方,哼笑一声:“又来一群送死的。” 说完,她看向钟晚正色道:“小丫头,你别以为有那玩意儿在手就可以谁都不怕了,这世上诡奇怪异之事多不胜数,从我方才与你交手片刻便看出你还嫩得很,你手上那玩意儿虽能压制我,但却对那个东西毫无作用,奶奶我劝你惜命些,少管闲事。” 说完,她抬手将胸前一抹,那胸上被锯齿刺穿的伤洞,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看得钟晚一阵心惊。 这女鬼,刚才还真的是与她过过招而已,压根就没有认真。 不知刚才女鬼所说的一番话是真是假,钟晚追问道:“既然你都开了口,还不如直接说个明白,就直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害人,也好让我死个明白是不是?” 楼道间的嬉笑打闹声逼近二楼,那女鬼扭头往楼道看了一眼,随后一秒闪现至钟晚面前。 她头上的发包散开,一头如水藻般的黑发在空中漂浮,直接把她与钟晚围在中间。 钟晚看了那头发一眼,那些头发像是女鬼刻意制造出来的一个密闭空间,似乎只有这样,那个东西才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女鬼抬手,将钟晚身前和手臂上的伤口一秒治愈,随后她谨慎的对着钟晚,无声的做出一个口型,然后就消失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女鬼似乎有些忌讳那东西,就连说出那东西的名字,她都害怕惹祸上身,最多只敢给钟晚做一个口型,让她自己去猜。 女鬼离开后,二楼走廊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钟晚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她不停的想着刚才那女鬼说的究竟是什么。 好像是两个字,前一个字嘴型略圆,后一个字嘴角往两旁拉扯,像是在笑一般。 究竟是什么字,才会做出这两个嘴型出来。 钟晚站在原地,不停的猜测着。 直到班里的一行人上了二楼,钟晚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神情愣愣的。 朱茉喝了酒,满脸通红。 她一见钟晚,立刻豪放的迈步上前给了钟晚一个熊抱。 朱茉醉醺醺的问钟晚:“你不是睡觉去了,怎……怎么站在这里?” 钟晚一把将朱茉推开,闻到她身上的酒气,皱眉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朱茉打了个嗝,歪来倒去的说:“那个……小鱼啊,她太热情了,我……我不好拒绝啊。” 说完这话,朱茉才发现钟晚的狼狈,她的酒立刻醒了大半,问钟晚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东西了? 对于那女鬼的话,钟晚宁可信其有,也不想白白断送这帮人的性命。 她带着朱茉去找韩朵朵,让她去找小鱼安排一辆车来,连夜把这帮同学送回去。 韩朵朵倒是没喝酒,但钟晚对她说这话的时候被班上的那帮男同学听到。 这些人喝了酒,一个个兴奋得很,一听钟晚要把他们送回去,当即就不乐意了,纷纷围过来指责钟晚性格孤僻,还说什么钟晚要是不想玩,就自己去打车回去。 钟晚懒得搭理这帮酒鬼,只问韩朵朵能不能办到。 韩朵朵眨了眨眼,看向一旁满脸醉意,正不停的给别的男生秀腹肌的陈华,然后她摇了摇头,说可能不行,小鱼已经回家去了,离开前她把山庄锁了,明天一早才会过来。 听到小鱼离开了,钟晚顿时懵了,意思就是现在这栋楼里,只有他们十九个人在这? 想到这点,钟晚立马道:“不行,你现在就给小鱼打电话,让她派个车过来,要多少钱都行,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原本钟晚对那女鬼的话还半信半疑,但如今她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想去找把斧头把这山庄的门锁给劈了,也要把这帮人送走。 她甚至怀疑,之前那帮探险社团的学生不是在学校死的,而是就死在这山庄里,就像顾漠和毛小兰那样,最后跳楼死在众人眼前,只是那幕后黑手,为了遮掩他们的真实死亡地点。 钟晚的一番苦心,引起了那帮男生的不满。 他们皆是以十分抱怨的口气,指责了钟晚一番,然后各自拎着各自的行李,歪歪倒倒的挑了一间房就进去了。 走廊上只留下钟晚三个女生,就连陈华都有些喝高了,没有心思来问别的,也拎着箱子进了个房间睡觉去了。 韩朵朵眼神躲躲闪闪的,飞速的说了一句她去提行李,然后就溜下楼去了。 钟晚站了一会儿,十分无奈。 她转身将坐在地上的朱茉扶了起来,然后把她送了一间房让她睡下,钟晚替朱茉锁了门,然后去楼下把朱茉的行李箱拎了上来,送进了朱茉的房间。 做好这些后,钟晚才去把自己的行李箱拎上,选了一个走廊尽头的房间住了进去。 她拉开房间的窗帘,往外一看。 跟她想的一样,只有这个房间,才能清晰的看到院中那睁眼观音的正面。 她拿出法器对着睁眼观音拍了一张,然后发给了柳常青,问他这睁眼观音和闭眼观音有什么不同。 钟晚无聊的躺在床上,等着柳常青的回复。 柳常青似乎正忙着,过了几个小时,钟晚差点都睡着了,他才把消息回复过来。 钟晚打开一看,柳常青回复的内容是:闭眼观音不救世,睁眼观音渡众生。 第284章:红衣女子 看到这条消息,钟晚愣了一下,她走到窗边看向那睁眼的观音。 只见睁眼观音面容和善慈悲,两眼大睁正视前方,似乎能将世间所有苦难皆收眼底。 看着看着,钟晚的眉头渐渐蹙起,她不禁有些怀疑之前她自己的猜测。 难道说,睁眼观音代表的是善,而那些闭眼观音代表的才是恶? 如果这些观音真有善恶之分,为什么这虎昌山庄的老板只拜闭眼观音,而不拜睁眼观音呢? 他若是祈求观音保他平安,就从祭拜这一点来看,就太过自相矛盾了。 钟晚依靠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她觉得隔了这么远有些看不清,干脆拿着法器出了门去院中,打算看个清楚。 她先是去看了看山庄大门,发现和韩朵朵说的一样,已经被上了一把很粗的铁锁。 钟晚拿出法器,围着院中走了一圈,挨着那些观音像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钟晚干脆放弃,返身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摆弄了一会儿法器,忽然看到法器里存放的那些游魂,钟晚现在已是阳差,晚上睡不睡觉对她影响不大,她干脆在房间里找来纸笔,在她所带的黑符上画下开鬼门的符咒。 钟晚拿着画好的黑符去到走廊上,她四下看了看,确定班里的同学都睡着后,钟晚才拿出黑符,对着法器上的咒语念了一遍,然后将那燃烧的黑符一把丢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只见被黑符所砸之处,逐渐出现了一道七彩拱门,一个牛头人身的鬼差从那鬼门中走出。 钟晚叫了他一声:“阿傍。” 那牛头却摆手道:“你认错了,我是阿钳并非阿傍。” 钟晚愣了一下,她细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位牛头鬼差,发现他的牛角确实比那阿傍小上一圈。 意识道自己认错了人,钟晚赶紧跟他道歉,说自己刚做阳差不久,对这些还不是很熟悉。 这名叫阿钳的鬼差脾气挺好,他给钟晚解释说阿傍是他们的领队,一般鬼差是招不出阿傍来的。 一听这话,钟晚立马就明白了,也就是说她的等级不够,只能招到低等级的鬼差出来。 钟晚哦了一声,说自己知道了,随后她把法器里的鬼魂放出交给阿钳。 阿钳将鬼魂全部押过鬼门,随后他从鬼门探出个头来,小声的跟钟晚嘀咕了一句:“你说你刚做这行?” 钟晚点头,问他有什么不对吗? 阿钳左右看了看,然后又上下看了看,说道:“你刚才给我的那些游魂都是在这里抓的?” 钟晚说是。 那阿钳打量了钟晚几眼,说道:“你刚才交给我的那些游魂全部都是枉死鬼,没一个是阳寿殆尽的,这里阿,可能是有什么异端存在,你自己小心些。” 钟晚一听他说到这事,立马问他能不能看出那东西是什么? 阿钳摇头,说看不出。 钟晚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随后给阿钳道了一声谢谢。 阿钳应了一声后关上鬼门离开了。 送走游魂,钟晚返身回了房间,她拿着钥匙插入钥匙孔,忽然见到门缝下一缕缕白色烟气溢出。 钟晚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房门。 难道是那女鬼去而复返,准备藏在房中杀个回马枪? 想后,钟晚十分谨慎的将法器拿在手上,对准前方,然后才缓缓将门打开。 钟晚不过出去了一会儿,屋中全貌已然发生改变,所有的家具全部消失,四面贴了米色壁纸的墙壁,还有那天花板和地板砖,也全部都变成了白色,是那种空荡荡的白,没有边境的白,就像是被白烟笼罩似的。 屋子的正中间摆了一尊跟钟晚差不多高的观音像。 这观音并非院落中的那些石刻观音像,钟晚眼前的这一座,是玉石雕刻而成。 晶莹剔透,周身泛着霞光,圣洁且温暖,好像就看了这么一眼,就能将身上的所有黑暗驱逐干净。 最关键的是,这座观音还是一座睁眼观音。 在同睁眼观音对视的刹那,钟晚脑中一片空白,她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两腿一软,向着眼前这观音像跪了下来。 钟晚这一跪,恰好比眼前的玉石观音矮上一头。 钟晚向着玉石观音虔诚叩首一拜,等她再次抬起头来时,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转变。 白色房间,变成了金碧辉煌的阎王殿。 阎罗王高坐上方,头戴冕旒,颗颗玉珠垂在面前,让钟晚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崔判官依旧拿着生死簿站在他的身旁。 钟晚此刻正面朝着阎罗王跪着,而她的斜前方,同样有一个跪着的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的腰板挺得笔直,就从她的背影来看,就给人一种桀骜不驯之感。 钟晚给阎罗王磕了个头,喊了一声见过阎王。 奇怪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像看不见钟晚似的,阎罗王和崔判官的视线,全部落在了钟晚身侧的红衣女子身上。 顺着他们的目光,钟晚也扭头看去。 看着看着,钟晚觉得这红衣女子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她曾经在哪见过她似的。 钟晚有些好奇的往那女子身前挪去,可每当她要看到女子的面容时,四周的场景瞬间平行滑动,不过一秒,钟晚就又出现在那女子的斜后方。 第285章:和干尸一样的男人 钟晚愣了一下,她就不信了,自己看不到这女子的样貌。 这一次,她干脆站起身来,大步跨到那女子身前想要一探究竟。 但不等钟晚看清楚,场景再次平移,钟晚又出现在女子的斜后方。 随后钟晚试了好几次,都是这个结果,她无论怎么做,都看不见那女子的正脸。 钟晚放弃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着反正看不到,还不如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更奇怪地事发生了,钟晚压根听不见红衣女子的声音,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她的手里很是激动的在比划着什么。 随后,阎罗王威严的声音从那上方传了下来。 他说:“不可,那女人留在你身边迟早会害了你。” 女人?哪个女人? 钟晚再次看向红衣女子,她发现,自己仍旧听不到红衣女子的声音。 红衣女子答了几句话后,阎罗王的声音再次从上方传来。 似乎这红衣女子刚才的话语中,有对阎罗王的忤逆之意,只听阎罗王冷哼了一声道:“行啊,那本王与你打赌,从此刻起,本王命你为地府白无常统领,那女人便做你手下的领队,我们且看看,你对她的救命恩情,在她的眼里值几钱?” 钟晚震惊了,眼前的那红衣女子,居然是地府的白无常? 难道她是白若雪? 不,应该不是,两人从身形来看又不尽相同。 钟晚怔怔地看着她,想着这一幕究竟是现在发生的事,还是曾经发生的事? 为什么那座玉石观音要让她看到这一幕? 难道这个女子,才是卫君南嘴里说的,柳常青爱慕的那个白无常? 钟晚脑中顿时被大大小小的问题充斥,她的思绪顿时混乱。 虽然她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也许这眼前的一幕对她很重要,她现在一定不要慌,一定要快点冷静下来,可很难,对于钟晚来说,她的心中实在有太多疑问了,更何况这件事还涉及到关系到柳常青。 俗话说关心则乱,钟晚此时此刻,心和大脑全然乱了。 这时,斜前方的红衣女子,向着阎罗王磕头一拜后站起身,随后缓缓地向着钟晚转过身来。 红衣女子的样貌一点点的出现在钟晚眼前,钟晚不禁瞪大了眼,全身紧绷的命自己的眼皮不许落下,她就怕自己错过了那一秒钟,就错过了一条最关键的信息。 当红衣女子的完全正对钟晚,钟晚顿时呼吸一滞。 这个女人,居然没有脸! 就像一张白面皮贴在脸上似的,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平整光滑的白脸,像是被最锋利的机器打磨过的一样。 强烈的落差感把钟晚气得吐血,她猛捶了一拳冰凉的地面。 钟晚恨恨的盯着反光的地面。 忽然,她在反射的地面上,看到了红衣女子手里拿着的一面铜镜! 那铜镜外面用一张粉红色的柔纱包裹,让钟晚觉得十分眼熟,她像是在哪里看见过一样。 渐渐的,镜中反射出来的光越来越强,直射钟晚眼帘,她眼里除了一片白,什么都没有了。 钟晚抬手一挡,当她再将手放下的时候,眼前的那道白光,却变成了一道太阳的光芒。 她茫然地放下手,只见自己正在房间跪着,面朝着那窗帘大开的窗户。 她回到山庄的房间里了。 外面太阳高挂,天已大亮。 玉刻睁眼观音,阎王殿,还有那红衣女子,似乎离她异常遥远,不像是刚才所发生的事。 钟晚跪在地上,怔愣的看着窗外的太阳,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手里的法器忽然响了,耳旁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钟晚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打电话,有人在踹门。 砰的一声,钟晚身后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陈华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门外站着的,不只是陈华,还有朱茉韩朵朵,还有班上的一群男生。 他们看到钟晚安然无恙的跪在屋内,全部都松了口气。 “吓死人了,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怎么敲门都不开。”有人抱怨了一句。 朱茉把通话中的手机挂断,然后上前来扶钟晚。 她担忧的看着她,问道:“你没事吧?” 钟晚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事。” 朱茉想了想,回头跟外面的同学说:“你们先去吃饭吧,我们一会儿就下来。” 那些同学应了一声,三三两两的就往楼下去了,陈华关切的看了钟晚一眼,也随着他们离开了,韩朵朵站在门边,犹豫了几番,还是留下来跟朱茉钟晚一起。 可能是碍于韩朵朵在这,有的话不方便问,朱茉也就什么都没说。 她帮钟晚从行李箱里拿了几件换洗衣服,然后催钟晚去洗个澡。 钟晚快速的洗漱完毕后,从浴室出来,然后跟韩朵朵朱茉一同去楼下吃早餐。 现在已是上午九点了,山庄的工作人员都来上班了,小鱼一见她们三人同楼上下来,立马迎了过来邀请她们入座。 饭后,小鱼给大家讲述探险寻宝的规则。 在活动开始前,小鱼会给他们每个人分发一张宝物的模糊图片,大家按照图片去寻找宝物。 从山庄的后门出去,就是探险基地了,钟晚他们十九个人可以随意在探险基地里走动,三天时间为限,寻到宝物就算是通关成功,就可以把宝物领回家,要是三天内没寻到宝物,就算是通关失败。 小鱼说到这,人群中忽然有人嬉笑问道:“要是通关成功,除了得到那宝物,还能不能得到别的什么礼品呢?比如,小鱼姐姐的一个香吻?” 钟晚扭头看去,只见问话这人就是那天跟小鱼动手动脚的杜修杰。 朱茉在旁嘀咕了一句:“真是好色之徒。” 钟晚什么都没说,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小鱼。 只见小鱼对于杜修杰的无理要求,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盈盈的调笑回去:“等你找到那宝物再说吧。” 小鱼这话,不是拒绝也不是答应,听得在座的男生怪叫不停,纷纷起哄让杜修杰为了小鱼的香吻要加油了。 坐在一旁的朱茉和韩朵朵涨红了脸,面容尴尬。 小鱼扫视众人,或许是担心他们太过兴奋反而出了什么意外,于是提醒道:“大家听我说,我们这里的探险活动就是个寻宝游戏,大家都是来玩的,去了探险基地还是要注意安全,每天日落之前一定要返回山庄,不可在基地过夜知道了吗?” “知道了!”众男生热情高涨,同声答道。 小鱼点头:“好,那就出发吧。” 众人纷纷回房,带上自己提前准备的一些工具,然后往山庄外走。 钟晚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她一跨出大门,便看到院中有一个身形微胖的老头在弯腰给那些闭眼观音像前插上香烛。 老头头上戴着一顶草帽,上身穿着白色polo衫,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中间用一条板栗色的皮带,系住了他肥胖的腰间。 小鱼侧身面向众人:“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探险基地的老板田国富先生。” 那老头耳力挺好,一听到小鱼这话,立马就直起腰板看了过来。 他虽然上了年纪,但皮肤却红光满面,脸型圆润饱满,反倒显得皱纹不是很多。 田国富一脸和蔼的笑着,抬手和众人招了招手:“大家早上好阿。” 众人纷纷礼貌回应,唯独钟晚和朱茉两人站着一动不动。 她们看着那田国富的面容,皆是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 朱茉结结巴巴道:“钟……钟晚,他……他长得,好像那具干尸阿。” 钟晚脸色沉下,嗯了一声。 虽然眼前的老头身形肥胖,而干尸瘦得只剩皮包骨,但钟晚还是看得出来,他们两人的五官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田国富和那干尸,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286章:陈华救急 是巧合吗? 钟晚看着那老头,默不作声。 班上的男生对宝物的兴趣大过对老头的兴趣,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就三三两两的结伴往后院走了。 钟晚见状,赶紧拉着朱茉跟上。韩朵朵左看看右看看,还是选择了跟在钟晚身旁。 后院有两扇铜门,过了这门就是一条山上的小路了。 铜门旁放着的一块基地的地图,钟晚看后发现这探险基地的范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广上不少,几乎是出了这铜门外,整片山头都是探险基地。 钟晚不禁怀疑,这田国富究竟是什么来头,能有这么多钱买下整片山岭? 钟晚想着想着,便回头望了那田国富一眼。 只见他站在观音像前,手里抓着一大把香烛,正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对着那闭眼观音像拜了几下,插在地上。 还是和之前一样,他绕过了那尊睁眼观音。 昨夜到了虎昌山庄的时候,天色昏暗,钟晚只能借着山庄安置的太阳节能灯才勉强看清了院落。 如今白天日光较好,钟晚也发现了,那尊角落里的睁眼观音,看上去像是没人遗忘了似的,身旁皆是杂草,石像上经历了风吹日晒,早已斑驳不堪,观音的腿上,手臂上,头顶上,皆是长了不少青苔。 反观那些闭眼观音,一个个干干净净,似如新生一般。 不过睁眼闭眼,差距就如此之大,钟晚看在心中一阵茫然。 “来,把地图拿好。”小鱼将一张打印出来的地图放在钟晚的手中,打断了她的思绪。 钟晚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发现地图上标注了不少地点,皆是什么联络点和补给站。 钟晚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小鱼微笑着向她摊开手来,说道:“把手机给我吧。” 钟晚一听,顿时皱眉:“为什么要给你?” 韩朵朵在旁解释,说因为是探险活动,为了防止有人不积极参与活动,所以组办方会将手机没收,等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再将手机归还。 朱茉知道钟晚的手机其实是她的法器,一听小鱼有这个要求,顿时担忧的看着钟晚。 钟晚看了眼小鱼手中挎着的竹篮,里面已经放了好几部手机,应该都是已经进入基地的同学交的。 钟晚问:“非交不可吗?” 小鱼点头:“规定上是这样的。” 钟晚说:“那我弃权不参加了总可以吧,我就在外面等他们出来。” 小鱼有些为难的说道:“你们从到达这里开始就是一个集体,要是你们其中一人弃权不参加活动,那就代表你们十九个人都寻宝失败,你应该不想因为你一个人,导致大家都玩的不开心吧?” “你把手机没收了,要是我们的人遇到什么危险,又没有手机联系外界,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小鱼松了口气,笑道:“这点你可以放心,你们要是遇到危险,你们手腕上戴着的手环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讯号,我们这边就会立马派人过来救你们。” 这番话说得一旁的朱茉都动了心,她小声的劝钟晚说:“他们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应该会说到做到的,毕竟我们十几个人呢,要真是死在这儿了,他们也逃脱不了责任。” 钟晚盯着小鱼,冲朱茉小声道:“你忘了田国富跟那干尸长得一模一样了?你觉得这里安全吗,动动脑子想想吧。” 朱茉顿时呼吸一滞,她不再劝说钟晚,就连她自己都拒绝交出手机了。 三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 韩朵朵站在中间支支吾吾的了一会儿,既害怕钟晚,又架不住小鱼看似温柔的强势,只能在那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铜门后方的小路上传来一群男生闹闹喳喳的嬉笑声。 他们返身回来,问钟晚她们三个怎么还不进去。 钟晚和朱茉还没来得及开口,小鱼委屈巴巴的望着杜修杰,把钟晚和朱茉不配合她的事告了一状。 杜修杰似乎为了凸显他的男子气概,立马冲到钟晚面前,让她把手机交给小鱼。 钟晚一手将朱茉护在身后,随后同杜修杰对峙着。 钟晚个子虽有一米七,但杜修杰几乎和陈华一样高,直接比钟晚高出两个头不止,站在那跟头熊似的。 朱茉有些害怕钟晚吃亏,赶紧拉了拉她的衣服说:“要不算了,我们把手机给她吧。” 钟晚咬牙道:“要给你给,我那手机她想都别想。” “给她!”杜修杰一把拽住钟晚的衣领,几乎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钟晚眼中怒火中烧,要不是碍于现在有很多人在,她不能使出法力,不然就这一个杜修杰,她能一脚踹死他。 杜修杰扬起拳头,对准钟晚的脸:“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你打一下试试。” 钟晚浑身紧绷,想着这杜修杰要是真敢对她动手,那她可就管不到那么多了。 钟晚将法力聚于小腿处,冷冷的盯着杜修杰,只要他一动手,她就立马废了他。 身侧的其余同学都看不过去了,连忙上前劝杜修杰赶紧把钟晚放下来。 杜修杰自己似乎也有些下不了台,打了钟晚吧,确实不像个男人会干的事。 不打钟晚吧,他在小鱼面前也没什么面子。渐渐的,杜修杰那张脸逐渐扭曲起来,高举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大吼了一声:“把老子的人放下!” 这一声怒吼打破了此时的僵局,所有人都向着声源处望去。 只见陈华带着他的两个死党段力和马平从住宿楼跑了过来。 有人议论道:“陈华来了啊,有好戏看了。” 杜修杰原本是想把钟晚放下的,可他又一想,陈华叫他放他就放,那可多没面子啊,索性,杜修杰又把钟晚拎高了些,他看着陈华道:“你让她赶紧把手机交出来,别耽搁大家时间。” “不就是手机嘛,给你。”陈华嗤笑一声,从包里摸出两个手机来,扔到小鱼手中的竹篮里。 陈华扬了扬下巴道:“看到没,一个我的,一个她的。” 小鱼狐疑的看了看竹篮里的手机,破破烂烂的,像是被摔过无数次早已报废了似的,无论怎么看,这两部手机都不像是女孩子用的。 小鱼试探道:“她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陈华拍了杜修杰的胳膊一掌,直接把钟晚救了下来,然后他搂过钟晚的肩膀,看向小鱼道:“她是我女朋友,手机暂时放在我这里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钟晚眉头一皱,就要挣扎,被陈华死死按住。 他捏了捏钟晚的肩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晚晚宝贝,你要是否认我俩的关系,小鱼姐姐可就不相信我的话了哟。” 钟晚浑身一僵,抬头看向对面满脸怀疑的小鱼。 她僵硬的点了点头说:“嗯,就是这样,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第287章:内讧 小鱼看了看竹篮里的手机半会儿,终是点了点头。 “进去吧。” 小鱼一同意,钟晚就立马把陈华的手从肩膀上撇下。 陈华倒没什么不高兴,仍旧一脸笑嘻嘻的围着钟晚转来转去的看着她,嘴里还一边念叨着真好看。 那模样不像是在追求女孩子,倒像是钟晚给他下了什么迷魂咒一样。 钟晚有陈华给她解围,不用交手机,朱茉就不行了,她没人帮衬,只好从包里摸出手机扔进了小鱼手中的竹篮里。 众人挨着顺序踏上小路,往探险基地深处走去。 一想到十九个人在这原始森林觅宝,除了钟晚,其余人脸上都十分兴奋。 尤其是陈华,熬了这两天终于在钟晚身上尝到了甜头,这会儿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还不停的拿着方才为她解围的事说个不停,还说他要跟在钟晚身边,保护她的安全,谨防再有人对钟晚动手动脚的。 说到最后,陈华瞥了一眼走在前方的杜修杰。 等众人离开小路,到达一片林中空地的时候,杜修杰终是忍无可忍,提议要和陈华分开行动。 陈华一直在找和钟晚单独相处的机会,一听他要分开行动,立马点头说好啊,赶快分。 杜修杰恨了他一眼,然后带着八个人离开了。 随着杜修杰离开,又有五个人组成了一个小队,走向了和杜修杰相反的道路。 少了两拨人,原地就只剩下了六个人。 钟晚,朱茉,韩朵朵,还有陈华和他的两个死党,段力和马平。 段力和马平长得矮小瘦弱,为了不受人欺负,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跟着陈华,时常给一根筋的陈华出出主意,因为习惯性跟在陈华身后,所以现在他们选择了留下来。 陈华对于宝物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次探险活动只是他与钟晚拉近关心的一次机会。 至于钟晚,她此刻一心寻找干尸下半身的线索,身旁跟着谁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于是,就在其余两队热火朝天的跟着地图翻找宝物的时候,钟晚这一队就像是郊游似的,漫不经心的逛来逛去,独留钟晚一人指路,爬山下山,皆听她一人指挥。 一上午很快过去,钟晚这边毫无头绪。中午是饭点时间,钟晚六人按照地图指示,找到了林中的食物补给站。 也是冤家路窄,他们一过去就看到了杜修杰带着八个人正在里面吃吃喝喝。 钟晚他们一过去,那帮男生就猛地扭过头来盯着她们。 俗话说,林中没有摄像头,任何心底的污秽都可能会浮上脑间。 补给站中的八个男生,有七个在看到钟晚的时候,两只眼睛发着如狼似虎般的光芒,像是他们的眼睛在钟晚出现的那一刻,就变成了透视眼,把钟晚从头到脚都看个精光。 反倒是杜修杰的眼神还算正常点,只往钟晚这边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啃着手中的面包。 朱茉和韩朵朵往钟晚身边凑了凑,韩朵朵小声的建议道:“要不……我们换个补给站?” 陈华扭头看着钟晚,似乎只要钟晚一声令下,让他在哪都行,哪怕不吃东西也行。 段力和马平就更不用说了,陈华在哪,他们就在哪。 钟晚看着那补给站,犹豫了一会儿。 基地的补给站就那么几个,每个补给站的距离相隔甚远,自己现在的体质已经改变,这点脚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朱茉和韩朵朵就有些麻烦了。 想后,钟晚说:“就在这吃。” 钟晚一开口,陈华立马握拳朝天大吼了一声:“行,就在这吃!” 说完,陈华一步当先的走进补给站,给钟晚三个女生收拾出位置来,还在他们和杜修杰带的队伍之间放了几个大塑料箱子,像是划出两队的界限似的,谁也别干扰谁。 杜修杰冷哼一声,骂道:“矫情。” 陈华终于和钟晚搭上话了,这会儿心里正高兴着,哪管杜修杰说什么,只是一脸笑的去给钟晚三个女生拿面包拿水,忙得不亦乐乎,自己一口都没吃上,都还乐得脸都笑烂了。 原本杜修杰这边还吃得挺香,可自从钟晚他们一来,这边八个人就食之无味了,手里的面包都变成了面团,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有人小声的问了杜修杰一句:“杰哥,你说我们要不要跟他们一起找宝贝啊?” 杜修杰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咋了?” 那人嘿嘿的笑了笑,说:“这回就来了三个女生,学校里最漂亮的钟晚还在那边,机会难得啊,你看陈华多机智,立马就舔了上去,难道杰哥你不想跟校花聊上几句?” 杜修杰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道:“狗屁校花,他妈的跟块蜡烛似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我看你啊,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想女人了,压根不知哪种女人是块宝。” 那人猥琐的笑道:“哪种?” 杜修杰不知是想到什么,神色也变得下流了几分:“要说女人,还得是接我们的那个小鱼啊,那腰那腿的,极品啊!” 那人一听杜修杰说小鱼,顿时有些失望的道:“她啊,身材是不错,但是脸不怎么样啊,你看不光是我觉得钟晚好看,我们这边这帮人,哪个现在不是看着钟晚的?” 杜修杰听他这么一说,扭头打量起身边的一帮男生,发现他们全都眼巴巴的望着陈华那边,满脸羡煞,像是只要陈华一开口邀请,他们就立马飞到陈华那边去似的。 杜修杰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队长当得有些窝囊,手下的人心都向着别的队伍,他坐在那里越想越气,手里的面包一口都吃不下去了,心里的怒气就像是个氢气球不断地胀大,到了最后砰的一声爆炸了。 杜修杰猛然站起,把面包往地上一砸,怒骂道:“他妈的,看什么看!不吃就继续找宝贝去!” 杜修杰突然发飙,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胆子最小的韩朵朵顿时被面包噎住,涨的满脸通红咳嗽个不停。 四周一片寂静,杜修杰怒骂后也有些尴尬,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钟晚皱了眉头,把手中的面包递给朱茉让她先拿着,然后自己去给韩朵朵拍背顺气儿。 韩朵朵是班长,平时跟班里所有人的关系都挺不错。 杜修杰见她被自己吓成这样,心里也有些内疚,开口道:“班长,对不……” 就在这时,林中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惊得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往远处眺望。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有人在叫?” “难道这探险基地有野兽吗?” 众人议论纷纷,接着,又是一道尖叫声从远处袭来,这声比刚才那声音量还高,听上去还要惨。 顿时惊飞了树枝顶端的一群鸟儿,轰隆轰隆四下逃散。 钟晚扭头数了数在场的人数,十四个人,也就是说,发出尖叫的是第三只队伍,那个只有五人的小队。 尖叫声出现后,陈华立马正色起来,发挥出他体育委员的职责。 他一声令下:“所有男生跟我过去看看,三个女生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第288章:跟他们一样会死 钟晚原本也想跟过去看看。 可她一想到,她也离开了,朱茉和韩朵朵肯定也得跟过去,万一真是有野兽,韩朵朵和朱茉两人肯定跑不掉。 想后,钟晚同意她们三个留在这里。 陈华正经不过三秒,立马返身喊了钟晚一句晚晚宝贝,说他要是一去不回了,钟晚能不能现在给他一个平安吻。 钟晚看着他,冷漠道:“你要是再不去,那些人就死透了。” 陈华没有得到钟晚的回应,只好把撅着的嘴收了回去,然后转身带着一帮人,沿着刚才惨叫所发出来的方向找了过去。 补给站只剩钟晚她们三个。 食物和饮用水很多,三人吃了个满饱。 朱茉和韩朵朵手机被小鱼收了,要看时间就只能靠着钟晚的手机,钟晚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居然已经下午四点五十了,离天黑不过一个小时。 钟晚顿时响起那小鱼的叮嘱,她问:“你们说,为什么那小鱼一定要我们在天黑前回到山庄?” 朱茉猜测:“山上没有灯光,而且半夜温度骤降,她是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吧?” 韩朵朵没什么想法,见朱茉这样一说,也点头称是。 钟晚现在最担心的一个是天黑,还有一个是为什么陈华他们去了那么久,到现在也没个消息回来。 看着身边两个娇滴滴的女生,钟晚想着她一个人在这里还没什么关系,可要是带着朱茉和韩朵朵两人,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虽说钟晚成为阳差后,身上是有一些法力,可毕竟她还是凡胎肉体,不可能像鬼神那样超脱世外,可以直接闪现或者是飞上天去,要是真出了什么变故,她自己一个逃脱或许都还算勉强,更别说带着朱茉和韩朵朵了。 钟晚越想越觉得不能继续在这等下去了,她站起身来同身旁的两人说道:“走,我们先回去。” 朱茉问她:“不等他们吗?” 钟晚拉了她一把道:“你觉得这林子里要是有他们都应付不了的东西,我们三个女生在这里还能帮上什么忙?回去找小鱼,让她找救援队来救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朱茉正在点头,一旁一直寡言少语的韩朵朵忽然问道:“小鱼她不是说,如果发生了意外,手环会给他们发信息吗?我们听到惨叫声的时候刚中午一点钟吧,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看到有工作人员过来?” 钟晚凉凉地问她:“所以你到现在还相信那个叫小鱼的话吗?” 韩朵朵支支吾吾道:“可是他们是个公司呀,他们就是为了谋利,要是出了人命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吧?” 听到谋利两个字时,钟晚脑中忽然想起田小梦在厕所里跟她说的话。 钟晚转身去到韩朵朵身前,按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朵朵,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把班上的同学组织到这里来?为什么不去别的什么游乐场之类的地方?” 当钟晚听到五一活动目的地是这里的时候,钟晚还在庆幸太巧了,可这会儿她忽然就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巧合地有些可怕了。 就好像是有人布下的一道天罗地网,就看着钟晚一头往里使劲钻一样。 让钟晚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她能感觉到危险,可是她看不到危险在哪,也看不到危险从哪来,一切恐惧都是源于未知。 朱茉忽然来掰钟晚的手:“钟晚,你快放手,你把她吓到了!” 钟晚猛然回过神来,正见韩朵朵一脸恐惧的看着自己。 钟晚手劲儿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想得太过入神,竟然把所有力气都发在了韩朵朵的肩膀上。 钟晚赶忙给韩朵朵道歉,说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和韩朵朵一样害怕,所以才有些失态。 朱茉虽然不确定钟晚心中在想什么,但她跟钟晚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也猜到了几分。 她帮着钟晚安慰韩朵朵道:“没事朵朵,你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我们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韩朵朵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当时陈华来找我商量,说班里开学这么久,大家还没有一起聚过,所以他提议这次五一,我们可以一起出来玩。” “然后呢?”钟晚急着追问道。 韩朵朵抬眸看了朱茉一眼,朱茉鼓励的点了点头。 韩朵朵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接着说下去:“刚开始班里的同学一听聚会,都同意参加,不过他们不想出钱,提议我找一些免费的公园去玩,有天晚上,我和班上的女同学在寝室里商量这事,那晚过了没几天,就当我们还没确定好目的地的时候,有天早上,寝室门外就放了一个快递盒子,里面就有一叠这个探险基地的门票,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说的是这个探险基地刚刚开业,为了积攒人气,老板免费送票让人来玩,包吃包住还包接送,当时我一看,就觉得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然后就跟班上的同学商量,他们都同意了。” “然后呢?”朱茉继续问道。 “不用说了。”钟晚抬手,打断了韩朵朵继续说下去,“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朱茉一看钟晚这脸色,就知道又有大事情发生,赶忙问她:“有什么不对?” 钟晚这会儿心情很乱,只跟朱茉说了一句:“你还记得徐来吗,他们也跟我们一样,也是收到了一叠免费的探险基地的门票,所有的活动规则,内容,都一模一样,进入探险基地,寻宝,然后领着价值五百万的宝物回家。” 朱茉一脸震惊:“徐来!他们最后都……” 钟晚点头:“嗯,最后他们都死了,我甚至还怀疑,徐来他们就是死在这个探险基地里,而不是死在学校。” 韩朵朵左看看,右看看:“你们在说什么?” 这会儿,就连朱茉都没有开口的心情了,满脸绝望的看着钟晚。 钟晚皱了眉,一手拉起一个往回走:“这里不能待了,我先把你们送回山庄,然后我再来找那帮男生。” 回去的路上,三人皆是沉默。 所有林间的自然风光,已然勾不起她们对大自然的向往。 她们只觉得这里没有人气,连空气都令人窒息。 钟晚心沉得厉害,她更担心的是,如果连山庄都不再安全,她就只能把那帮男生丢在这里,先带着朱茉和韩朵朵逃命去了。 钟晚心中一阵祈求,最好是那帮男生已经回了山庄,不然,事情真的是往最糟糕的结局发展了。 第289章:坟坑 钟晚三人刚走到那块分队的平地处,就见陈华带着段力和马平从那条小路走来。 几人迎面相对,钟晚问道:“出什么事了?” 陈华见钟晚她们三个平安的回来了,似乎松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回去再说。” 几人一同回到山庄,就见十几个男生在餐厅里围成了一个圈,似乎在看着什么。 韩朵朵毕竟是班长,要是同学出了什么事,她也脱不了干系,顿时满脸紧张,拨开人群往里走。 “让我看看。” 钟晚也跟了上去,只见有两个男生坐在板凳上,抱着自己的脚踝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至于别的皮外伤,倒是一点没有。 朱茉嘀咕了一句:“还是男人呢,扭了脚至于叫成这个样子吗?” 钟晚细看了两个男生一会儿,发现他们满头蛛网,脸上,衣服上都脏兮兮的,不像是摔了一跤的样子。 陈华给三个女生解释,说这两个男生掉坑里去了。 钟晚一听:“掉坑里?” 陈华点头:“那坑太深了,救他俩花了我们不少的时间,要不然也不至于闹到现在。” 其中一个受伤的男生皱着眉头道:“那不是一般的坑!那是座坟坑,我他妈在下头的时候都瞧见那底下有墓道了!” 杜修杰见不惯两人哼哼唧唧的样子,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有坟坑又咋了,又不是见鬼了,看你俩那怂样!” 杜修杰一开口,那两人似乎为了争口气,也就把嘴给闭上了。 钟晚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餐厅的工作人员,顿时奇怪道:“小鱼呢,他们又下班了?” 她这一问,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纷纷四下张望着。 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半了,虽然是晚春,天色还没完全暗下,但那落日的余晖照在院落的一座座观音像上,半阴半阳,给安宁祥和的观音像添了几分诡秘之感。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息静默,谁也没有开口,就连刚才两个呼痛的男生,此时此刻也将嘴给完全闭上了。 钟晚看向山庄门外,走了出去,她去到院落外的大门处看了看,果然,之前半夜才会锁上的巨大铁索现在就锁上了。 也就是说,这座山庄里,此时除了他们十九个人,真的再没别人了。 陈华见钟晚一个人在外头,立马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钟晚一见是他,立马问道:“你们之前是一起回山庄的?” 她一边问,一边往回走,陈华跟在她身旁答道:“是啊。” 钟晚又问:“那你们回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没人了?” 两人重新入了餐厅,厅内所有人都听到了钟晚问的这句话,所有人都同时摇头。 有人回道:“把他俩带回来的时候就想找小鱼拿医药箱,但找遍整个山庄都没找到她。” 另一个人慌张道:“对了,手机!她不是说会在日落时将手机还给我们?” “草,这山庄该不会是把我们骗来就为了偷我们的手机吧!韩朵朵,你说是不是!这次活动可是你组织的!” 韩朵朵被他一质问,有些紧张的摆手解释,可因为太过紧张,反倒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陈华看不过去了,替韩朵朵出头反驳那男生:“你是不是男人,出了事吼女人算什么本事!” 陈华人高马大,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就只有杜修杰,这会儿就连杜修杰也是向着韩朵朵的,那男生左看看右看看,哼了一声扭过头,独自一人坐到角落的板凳上去了。 钟晚看着两个受伤的男生,虽然他们的脚伤得不是很重,但也需要赶紧处理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钟晚把手机拿出来,问道:“你们谁有小鱼的电话?”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看向韩朵朵,但韩朵朵摇头,说她的手机也在小鱼那。 没办法,钟晚只好向周晓丽求助,可她拨打了一会儿,那边一直都是无法接通。 钟晚愣了一下,她的法器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无法联系外界,那就是到了另一个空间。 朱茉一见钟晚那神情,担忧道:“怎么了?” 她这一问,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钟晚摇头,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恐慌,她只有说自己手机欠费了。 顿时,下一秒钟晚就收到了众人的一个白眼。 在场所有人,只有朱茉知道钟晚的手机不可能会欠费,她想问,可手却被钟晚按住。 这时,陈华站起身来提议道:“也许小鱼有什么急事,离开的时候没来得及告诉我们,这样吧,所有男生我们一起在山庄里找找急救物品,先帮他们两个的脚简单处理一下。” 毕竟大家都是一起来玩的同学,还是挺齐心的,陈华这一提议,众人纷纷开始行动。 钟晚和朱茉也加入了行列,四下翻找起来。 钟晚直接去到一楼的迎宾台处,她看了看两个柜子,皆上了锁。 钟晚去了餐厅找到几把菜刀,直接把那柜子上的挂锁给砍断了。 她先是拉开的左边抽屉,看到了里面有一个相框,相框背面朝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田国富,一个是田国强。 看到这两个极其相似的名字,钟晚的心顿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她将照片翻转,看到了两张五官极其相似的脸。 一个肥胖,一个瘦削。 肥胖的那个正是钟晚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老头,而瘦弱的那个,跟钟晚在学校里看到的干尸老头,长得一模一样。 钟晚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一个什么秘密似的,心里很是紧张。 她盯着照片上的两人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照片上田国富的脖颈处有一块黑色的疤痕,像是胎记一样,而今早钟晚看到的田国富,脖子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痕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晚把相框放下,拉开右边的抽屉看了看。 只见里面放着一些文件,钟晚把最上面的那张打开一看,是一张收据。 上面写着,田国富购买了一尊睁眼观音像,收货地址就是这虎昌山庄。 这张单据一出现,钟晚更是想不明白了,田国富又不给那睁眼观音上香,摆明了是不大喜欢那尊观音,可为什么他要买一尊自己不喜欢的观音回来膈应自己? 这无论怎么说,都有些说不过去啊。 第290章:以貌取人 “你在看什么?”朱茉忽然走来。 钟晚把收据收好,然后把手中的照片给朱茉,询问她今天有没有瞧见田国富脖子上有这块疤? 朱茉盯着那照片看了一会儿,也不是很肯定的说:“好像没看见。” 两人看了照片一会儿,钟晚听到楼上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问朱茉:“他们还没找到药品?” 朱茉摇头说:“这山庄好像就没备那东西……对了,探险基地不是有救助站吗,没准那里有。” 两人说着说着,就把早上小鱼发的地图拿出来看了看,发现上面确实标注得有救助站的点。 钟晚点头,把地图折了几层,她同朱茉说:“我去去就来,你别乱跑,和他们就待在这山庄里等我回来。” 朱茉欸了一声,拽住她担忧道:“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让那陈华陪你去?” 钟晚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放心吧。” “可是……” 钟晚说:“好了,你要是真把他们喊上可就影响我发挥了。” 说完,钟晚趁着一楼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快步往门外走去,没曾想,一个黑影恰好从院落快步而来。 就在两人差点撞上之际,钟晚脚尖点地,提气一转,立马如幻影一般往旁闪去。 钟晚的闪避,让门外的陈华看傻眼了,整个人直接愣在那里。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陈华一脸懵圈,钟晚站在原地有些紧张,朱茉两头看了几眼,随即上前拉陈华,说韩朵朵有事找他,让他快点过去。 “我刚刚是不是看到钟……” 陈华开口,被朱茉一声打断:“快点快点,别说了,韩朵朵好像挺着急的。” 朱茉成功将陈华带走,钟晚舒了口气,随后往院落外走。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下,钟晚虽能夜里视物,但终究不怎么习惯,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往探险基地走。 钟晚把地图拿了出来,低头研究了一下地图,选择了最近的一个救助站。 夜晚的林间很是安静,偶尔能听到树枝上发出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未知生物的叹息。 在当阳差之前,钟晚从未想过自己会一个人大晚上的,到这种无人的森林来。 而且她刚还听到班上的男同学说,他们是掉坟坑里了,既然这里有坟坑,那林子里头肯定就有鬼魂在,没准又是什么千年百年的孤魂野鬼。 她刚这么一想,就看到前面的路上,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穿着一身寿衣的老太太。 她头发花白,在脑后完成了一个毛球,发丝根根服帖,看上去十分讲究。 她低着头,手里空无一物,但是她手上却做着缝缝补补的动作。 钟晚看了一会儿,确定这老太太不是什么恶鬼,而是一只无限重复生前习惯的游魂,对人没什么危害后,钟晚就打算越过她往前走。 钟晚一边走,一边把法器拿在手里,想着要是这老太太突然发难,她就立马自保。 钟晚虽然没有打算在她身边停留,可在经过这老太太身旁的时候,钟晚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看她手中究竟在补个什么东西。 这低头一看,却见这老太太居然是用鬼气在补她的手。 她的手从手腕上去一厘米的地方就断裂了,然后这会儿她正在努力将那断手给接回去。 只不过,因为只剩一只手,老太太缝补起来很是困难,断掉的那只手老是对不准伤口,令她一阵幽幽叹息。 那声叹气飘入钟晚的耳中,她的脚步一顿,蹲下身问她:“需要帮忙吗?” 老太太抬起头来看向钟晚。 钟晚这才发现,老太太的两只眼眸是那种乳白色,像是得了白内障一样,但钟晚知道,老太太并不是什么白内障,而是有人在她的尸体上动了手脚,贴了符纸或者撒了净水,才导致她的魂体受损,无法视物。 观音净瓶中的水是天地间最为纯净的水,虽然可以救治万物,但对于鬼来说,那净水就是最强的硫酸,就连钟馗一般等级的鬼王,对那净水都是敬而远之。 从老太太眼睛的腐蚀程度来看,撒在她尸体上的水,虽比不上净瓶中的净水,但也应该是经过仙家或者是高僧所净化过的。 要是老太太能够转世还可以从头来过,可如果她已成为了孤魂野鬼,那便一直都得保持现状了。 所以有的人在仇家死后,就会用这种方法来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俗话说,人死后可以化成厉鬼找伤害过自己的人复仇,可要是那人被仇家用了这种招数,就算是化成了厉鬼也找不到仇家在哪,可以说是就算化了鬼,也永远只能任人欺压。 钟晚帮眼前的老太太把那断手捧着,好让她将手接回去。 钟晚看着眼前的老太太,摸索着缝补自己的手,她不禁响起了问米婆。 钟晚有些心疼的问她,这手究竟是怎么断的? 老太太闻言,轻声笑了笑:“被一个孩子不小心踩断了,没什么大碍,缝上就行了。”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顿时想着,她口中的那个孩子,该不会就是他们十九个人的其中一个吧? 钟晚试探问道:“后来呢,那孩子给你道歉没有?” 老太太一摆手,说道:“我没事,就是那孩子摔得有些惨,落到墓里去了,想来我心里还挺愧疚的。” “那是谁的墓?”钟晚疑惑道。 这时,林中各树之间刮来一阵阴风,全部向着钟晚吹来。 一道娇声在钟晚身后响起:“姑奶奶我的墓!” 钟晚扭头一看,就见那清朝女鬼一脸不屑的坐在一顶奢华的轿撵上,轿撵上雕刻着金光灿灿的凤鸟,活灵活现似乎随时都要飞走一般。 给女鬼抬轿的是八个小鬼,穿着清朝时期的马褂,像是曾经宫中的轿夫。要知道,清朝的时候,只有皇贵妃以上的等级才能享受八人抬轿,贵妃以下的,都只能四人抬轿,可眼前这清朝女鬼却有八鬼抬轿,可见她生前的地位很不一般。 而那清朝女鬼的身后,身旁,皆是站满鬼魂,全部阴沉着脸直勾勾的盯着钟晚。 那林中百千个鬼魂,明明穿的服饰都各不相同,可每个人都像是被那清朝女鬼收服了似的,对她唯命是从。 清朝女鬼这一出场,钟晚就觉得自己看到了以前皇宫里妃子出游的场面,那叫一个声势浩大,气场十足。 女鬼阴惨惨的笑着:“要我说,你年数不高胆子倒不小,跟你说了有厉害的东西在这儿,你居然还不走?” 见她这么说,钟晚只好跟她说,自己没猜出她那晚说的到底是什么。 女鬼用那好看的鼻尖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老太太忽然站了起来。 她面朝着女鬼所在的方向,淡淡的说了一句:“好了元香,你别把这孩子给吓到了。” 这下,钟晚更茫然了。 她就看到原本骄横的元香在老太太开口后,脸上的得意立马一收,从轿撵上下来,对着老太太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是,夫人。” 元香身后的百千个小鬼随之跪下,向着老太太磕头一拜,齐声道:“是,夫人!” 百鬼参拜,阴风大盛。 钟晚在旁只觉得,幸好自己没有以貌取鬼的习惯,要不然,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太太,居然是个令清朝女鬼都要跪拜的夫人。 第291章:那些是你的朋友吗 钟晚看着老太太惊讶道:“夫人?” 老太太看向钟晚。 说是看,但其实她是在感受钟晚所在的位置。 老太太向着钟晚伸出手来,不知为什么,钟晚觉得她不会伤害自己,也就任由老太太摸索着摸了摸她的脸。 老太太的手有些干燥,冰冰凉凉的,在这有些闷热的夏夜,钟晚并不是很排斥。 她看着眼前的老太太,突然就想到了嘴毒心软的问米婆。 钟晚突然红了眼,她握着老太太的手喊了一声“姑婆”。 老太太睁着那有些吓人的白眼,愣了一下,点头道:“好心的姑娘不要怕,菩萨会保佑你的。” 钟晚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稳了稳情绪,问道:“老太太,你知道田国富吗?” 老太太手一抖,两行血泪从她眼底流下。 她微低了头,叹了口气道:“他是我老头子。” 老太太将手收回,背过身去再次叹了口气道:“他是被人害死的,元香说得没错,这里确实很危险,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元香走上前,扶着老太太,然后她回头狠狠的瞪了钟晚一眼:“夫人,我跟她说过了,可这丫头偏不听,您也别管她了,任她死了算了。” 钟晚从他们的话语里,听出她们似乎知道很多事,哪怕这会儿元香对她恶语相向,钟晚也不管不顾的追问道:“田国富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你说他死了?” 不等老太太开口,元香回头呸了一声,满脸怒气道:“那狗东西,哪配得上田老爷的名字。” 钟晚一听有戏,立马问道:“田国富是不是被田国强害死的?” 元香没有立刻回答,她有些担忧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然后点了点头道:“我累了,先回去了。” 元香立马松开手,跪在地上:“恭送夫人。” 身后千鬼跟着跪下,齐声道:“恭送夫人。” 老太太叹了口气,便消失在钟晚眼前。 元香站起身来,向着林中上下漂浮的鬼抬了抬手,那些鬼也瞬间消失了。 不过三秒之后,原地就只剩下元香和钟晚。 元香坐回轿撵之上,两腿一叠,又恢复了那副傲慢的表情。 她斜看钟晚道:“既然夫人允许了,你想知道什么便问吧,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不能说的,你一个字也别想知道。” 钟晚想着,只要她愿意开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钟晚赶紧在元香对面,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她说:“就从你怎么和老太太认识的开始说起。” 元香眼眸垂下,叹气道:“其实我是田老爷的人,只不过田老爷枉死,我才暂且跟着田夫人。” 一人一鬼,在这阴气四溢的林中,追忆往事。 元香出生于早清时期,身份高贵,是皇太极后宫中的一名皇贵妃,因她不喜宫斗只默默虔佛,所以在史书中对她未有任何记载。 元香不得宠,死后也草草埋葬,就葬在这探险基地的后山里,只不过中间时间相隔太长,她的墓碑早已丢失,如果只是用肉眼来看,只能看到一片杂草,看不出这底下有个皇贵妃的墓室。 元香修行一生,功德在身,所以观音菩萨显灵点化她成仙,但因元香生前堕过一胎,所以她的身上除了功德还有孽债,为清孽债,观音菩萨让她跟随一名大善人修行十世,保佑他十世安稳,她便可以得道飞升成为仙家。 田国富就是那名善人,且这一世也是他最后一世,眼看他就要寿终正寝,元香也要飞升成仙的时候,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田国富有个同胞兄弟,名叫田国强。 这田国强与田国富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田国富和善,田国强阴险,田国富身形富态,田国强则如老鼠一般瘦弱,田国富要财万贯,田国强则是花钱如流水,给他再多的钱,他都能一秒败光,久而久之,田国富不喜他这奢侈浪费的陋习,便不再救济他,任他生活贫苦,也再不心软。 这田国强是个恶贯满盈心狠手辣之徒,田国富不再接济他后,他便恨上田国富。 于是田国强想方设法害死田夫人后,又害死了田国富,也间接导致元香功亏一篑,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只能暂时跟在田夫人身边,寻找田国富魂魄的下落。 “所以院中那肥胖的老头不是田国富,是田国强?” 元香冷笑一声:“我虽不知那狗东西用了何种方法,与田老爷变成了一个模样,但我很是确定,那狗东西就是田国强,他身上的血气我在这儿都能闻到,哪怕他运了再多的观音像来,烧了再多的功德香,都掩盖不了他身上的恶臭。” 说到这,她忽然从轿撵上下来。 她闪身到钟晚跟前,把钟晚的手一牵:“跟我来。” 随后,钟晚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她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钟晚才发现,元香居然把她带到了探险基地的山顶上了。 从这里往下看去,正好能看到下方的虎昌山庄。 元香往那下方一指,说道:“你仔细看看那些东西,可看出什么来?” 钟晚听她这么一说,立即聚睛往那下方一看,只见院中的那些观音像,在头顶幽白月光的照耀下,印在地面上的石像黑影,像是一个个站着的人,参差不齐,高矮胖瘦皆不相同。 钟晚心中一惊,蓦然想到那天元香对她做的那个口型。 她说的是…… “观音!”钟晚惊呼。 元香抬手将她所发出来的音波挡了回去,钟晚噤声。 元香将手放下,继续说道:“你再数数那些东西的数量。” 钟晚照做,心中默数一遍后,再次检查了一遍。 “一百零九座。”钟晚答。 元香摇头:“错,应该是一百零八,最边上的那个不是田国强弄来的,那一座睁眼观音,是我和田老爷一同供奉了几十年的石像,那石像早已有了灵力,所以田国强不敢动它,只敢把它移到边角,然后再弄来一百零八座制住它,你可知道,一百零八这个数字代表了什么?” 钟晚摇头,说不知。 元香道:“一百零八代表无穷无尽,也就是极限,最,也就是最深的恶都在这院中,所以一座睁眼观音根本无力抗衡。” “我现在最担心的还不是田国强,我担心的是他身后那个帮他的人,田国强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他身后那人才是个厉害的人物,而且我怀疑,下方那些东西,也是那个人帮田国强弄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想着这件事好像越来越麻烦了。 如果死了的是田国富而非田国强,那具干尸应该就是田国富的尸体。 而元香说了,田国富是个十世善人,不可能会练出这么强的煞气,也就是说,田国富是被田国强害死,然后田国强把田国富练成了鬼煞。 田国强还利用田国富,帮他去收集煞气,只不过,钟晚现在所知道的线索有限,不知道田国强要那些煞气有何用,也许是他自己用,也许是他上供给他身后的那人用。 可是这些事,元香她知不知道呢? 钟晚把干尸的事跟元香说了一遍,元香倒不是很吃惊,只是脸色阴沉得更加厉害了。 她冷冷道:“田老爷的尸首并非是那群人找到的,而是田国强送到他们眼前的。” “你的意思是,田国富的尸体根本不在这探险基地里,而这探险基地里也没什么宝贝?”钟晚吃惊道。 元香说:“没错,宝物什么的,都是那狗东西骗人的把戏,你以为你们现在还活着的原因是什么?你可知道,你们就是田国强眼中的供品,古往今来,供品在上供之前都要先清新沐浴洗脱尘气,否则就是对上位者的大不敬,所以你们这几日吃的,用的,喝的,都带有净水。” “你身边那帮人还好一些,喝了净水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你不同,你身上有大量鬼气,要是沾染了净水,你会生不如死,所以那日我离开后便去跪求菩萨保你一命,不然你以为你今日还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钟晚听后,那种被阴谋笼罩的心寒再次出现,闷热的夏夜,她却打了个哆嗦。 元香面色阴冷的看着下方,同钟晚说道:“后日就是上供之日,你要是能除掉那东西,等姑奶奶我飞升成仙后,我便是你最大的依仗,谁也动不了你,可若是你除不掉那东西,等你们这群人一死,我和你,都死路一条。” 钟晚握紧了手里的法器道:“不会的。”柳常青不会让她死的,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元香斜看她一眼道:“我劝你最好别找人来救你,尤其是那些很厉害的鬼差。” 钟晚心中一紧:“为什么?” 元香说:“因为我吃过亏,那些东西因煞而生,遇强则强,你要是把那些鬼差叫来,可就更棘手了,你要是不信,你一会儿回去就知道了。” 钟晚看着她,追问道:“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哦?”元香突然轻笑一声,掐着钟晚的下巴示意她往下方看:“不用一会儿了,你现在就能瞧见。” 钟晚仔细一看,她的那帮同学,一个个的笔直的站在观音像前,一动不动。 钟晚奇怪道:“大晚上的,他们在那里干什么?” 元香说:“傻丫头,你再仔细看看,那些是你的朋友吗?” 第292章:八诡抬轿 钟晚一眼扫过,重视发现了不对劲。 下方站在观音像前的,居然有十九个人影。 总共他们就只有十九个人,而钟晚现在正在探险基地里,那第十九个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担心那突来的第十九个人会伤害自己的同学,钟晚赶忙让元香带她下山。 元香却道:“放心吧,时间未到他们暂且死不了,不过你也得抓紧了,最迟不过后日就是上供之期了,上回来的那些人,也是在第三日死的,想必这回也一样。” 钟晚问她,之前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元香摇头道:“不知,但想必和院中的煞气脱不了干系。” 钟晚忽然想到,之前朱茉中了煞气的时候谢必安说过,那些煞气入了人的体内会将人身上的阴气吸干,然后让那些人阳火过旺而死,想来这次也是一样。 就在钟晚神游之际,元香看着下方那一百零八座闭眼观音道:“石像只是一个载体,虽说是刻成了菩萨的模子,但里头的装着的却是一些污秽的煞气,那田国强和他背后的人如此不敬神佛,想来也是打算与这世间的正道背向而驰了。” 钟晚若有所思的说道:“田国强既然有了田老爷的尸首帮他聚集煞气,那他还要这些观音做什么?” 元香说道:“方向反了,他需要这些观音才能将田老爷的尸首练成鬼煞,然后再利用田老爷身上的煞气去害人,先有观音再有鬼煞,而非有了鬼煞再造观音。” 钟晚听后,两手一拍道:“简单,我们只要毁掉这些观音不就可以了?” 元香哼笑一声:“鬼煞已经炼成,真正害人的是鬼煞,而非这些东西。” 钟晚说:“那也好办,既然田国强需要田老爷的尸首帮他聚集煞气,那直接将田老爷的尸首毁了就行了。” 元香说道:“毁去尸首也是个办法,但如今你们应该是出不去的,就算到了后日,田国强自己把那下半截尸首拿出来,没有完整的尸首,你也是没办法毁去的。” 经由元香这么一提醒,钟晚有些懊恼,早知道会是这样,当时在来虎昌山庄的时候,她就应该把那田国富的上半身一同带来。 钟晚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田国富的魂魄在哪?” 元香眼眸深沉:“老爷出事那日,我一直在旁守着,没能瞧见他的魂魄从体内出来,想必,是那狗东西使了什么手段,把老爷的魂魄给封在了体内。” 钟晚震惊的看着她:“菩萨不是让你守护他吗,他遇害了你就在旁看着?” 元香眼神发狠的盯着钟晚:“我要是有法子,怎可能会看着他们害他,我守了他十世,比夫人对他的情谊还要深,我怎么可能会任由他们害他!” 钟晚猜测道:“难道说,你爱上他了?” 闻言,元香的眼神逐渐软下,变得十分悲伤。 她道:“是,我敬爱他,他是我认识的最善良的人。当他第一世寿终正寝知道了我的存在后,他曾在轮回台上笑着对我说,元香啊,为了你,我也一定要好好的保全自己,努力活过十世……可谁知道呢,”元香苦笑道,“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会被人害死,还让他成为害人的利刃,老爷要是知道自己害了无数条性命,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吧。” 钟晚说道:“那就别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元香怔愣的看着她,钟晚继续说道:“你不说,我不说,等我把他从那躯壳里救出来,就立马送他去阴间,这样,你就可以顺利成仙,他也不会自责难过了。” 元香悲伤一散,浅浅笑道:“若是这样,当然也好。” 钟晚点头,看了一眼山庄道:“我先回去了,不然他们该着急了。” 元香叫住她:“等等。” 钟晚回头看她:“怎么了?” 元香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随后就见那半空中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轿撵,八个穿着马褂的鬼轿夫各自站了一角,轿撵被那八鬼抬着上下浮沉。 元香笑道:“去吧,他们送你回去。” 钟晚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说的不像假话,随即也不客气,上前几步就坐上了轿撵。 轿撵上有一张四四方方的软垫,一屁股坐上去半点不觉得膈人,还十分舒服。 钟晚不禁感叹了一句做皇帝的女人就是好,死后还有这番待遇。 听到她这话,元香冷笑道:“那又什么好的,皇帝后宫佳丽无数,哪比得上一心一意的爱人。” 钟晚拍了拍屁股下的坐垫道:“好啊,怎么不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样样都有。” 元香眼眸一转,调侃她道:“行啊,那你将你的男人送给我,我便去阴司那处将皇贵妃的头衔与你交换,如何?” 一听她这话,钟晚立马摇头拒绝。 开玩笑,十个皇贵妃也比不过一个柳常青,她才不会用柳常青去换这些无聊的东西。 元香看了她几眼,说道:“行了,回去吧,你还有一天时间好好想想,该如何对付那些煞气,奶奶我在这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元香拍了拍手,钟晚所乘的轿撵便缓缓动了起来。 八鬼轿夫两腿在空中一前一后的交替,速度从平缓变得越来越快,但钟晚坐在轿上半点不觉得颠簸,反而十分稳当,就跟坐动车似的。 她看着两旁景色飞速倒退,阴风扑面吹起了她的一头黑发,整个人像是在半空中飞行一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八鬼轿夫将她送到了后山大门处,便将钟晚放了下来。 随后他们一扭头就又往山上飞去,身影逐渐淡化,直至消失在钟晚眼前。 钟晚往虎昌山庄里走,路过院中的时候,她留心了一下那些闭眼观音,发现之前在山顶上看到的十九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钟晚猜那些黑影是由煞气所生,也就没有太在意,直直的入了山庄内。 钟晚一入餐厅,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她,然后目光往下滑落,停在了她空荡荡的手上。 韩朵朵跑到钟晚跟前,围着她左看右看,接着问了一句:“药呢,救助站没有药吗?” 我靠,忘记了! 钟晚突然想到,自己上山是帮同学找药去了。 如今一回来,所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她,钟晚瞬间有些尴尬。 第293章:厨房里的尸体 钟晚没有把药带回来,那些人倒也没有责怪她,毕竟钟晚一个女孩子,敢大半夜的独自上山为同学找药,已经是很多男生都做不到的英雄之举了。 陈华说:“你俩就忍忍啊,等明天那些工作人员来上班了,我们就能回去了。” 有人苦着脸,摸着肚子道:“晚饭都还没吃,还没坚持到明天我就饿死了。” “我来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杜修杰难得热心的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 钟晚挨着朱茉坐下,跟其余人一样,盯着杜修杰的背影看着。 只见杜修杰推了推厨房的门,发现那门根本打不开。 杜修杰回头看着众人,一耸肩:“没办法,锁了。” 钟晚想了想,返身去到前台处,找到之前她劈锁用的菜刀,递给杜修杰。 杜修杰一转身,就被她手中的菜刀吓了一跳:“靠,你妈没教过你递刀的时候不要对着人吗?” 钟晚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怕什么,难道我一个小女生还能杀了你?” 杜修杰冷着脸将她手中的菜刀接过,一边劈那锁,一边嘀咕道:“他妈的哪个女生敢大半夜的去有坟的山头乱逛,还小女生呢,像个大老爷们儿似的。” 钟晚瘪了瘪嘴,懒得搭理他。 整个餐厅很是安静,只有杜修杰用菜刀劈砍铁索的哐当声断断续续的响着。 他劈了一会儿,低头一看,那锁纹丝不动。 杜修杰骂骂咧咧道:“妈的,简直神了。” 陈华向他走去:“你行不行啊,手无缚鸡之力啊。” “滚蛋。”杜修杰回头骂了他一句,随后回头继续同那挂锁较劲儿,“老子今个儿就不信了。” 杜修杰两手握刀,猛地向下一劈! 哐当一声,菜刀的刀片碎裂,向着四面飞散开来! 眼看刀片即将插入陈华和杜修杰的头颅,钟晚大喊了一声:“快闪开!!” 陈华是个四肢发达的人,刀片碎裂的瞬间他就已经条件反射的往旁一躲。 只是那杜修杰白长了一副熊的身材,刀片向他飞去,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不闪不躲,就瞪直了眼睛看着。 钟晚赶紧运气闪身至杜修杰身前,两手一伸,将飞向他头颅和脖颈的刀片空手抓住。 扑哧一声,刀片割裂了钟晚的手心,痛得她嘴里嘶了一声。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危机就已经解除。 餐厅内一片寂静,倒是陈华最先回过神来,他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来,拉着钟晚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不同于柳常青那冰冷的手心,陈华的手掌又大又热,钟晚十分别扭,挣脱他,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没事。 陈华见钟晚排斥他,又急又心痛,他舍不得吼钟晚,一扭头,咬牙就冲杜修杰咆哮着:“你他妈想死是吧!!” 陈华就如一头发怒的雄狮,手臂上的肌肉鼓起,青筋直冒,他拽着杜修杰的前衣襟,几乎把杜修杰悬空提起。 杜修杰手里还握着菜刀的刀柄,不过刀刃处已经空了。 他扭过头来,一脸歉意的看着钟晚:“你没事吧?” 钟晚微微举着两手,摇头说没事。 陈华看了钟晚一眼,脸上的怒气更盛,冲着杜修杰一阵狂吼:“能没事吗!老子给你两刀,你说有事没事!” 杜修杰被陈华一阵狂喷,似乎有些回过神来。 他拽着陈华的手道:“不是……这个锁真的很奇怪,你如果不信,你来试试?” “试!试你妈个头!”陈华压根不听杜修杰说什么,对着他就是一阵乱骂。 两人对峙之间,其余同学已经围在钟晚身边,纷纷关切的看着她的手,商量着要不要组队去基地帮她找药。 钟晚委婉拒绝了大家的好意,只说自己房内有治刀伤的药,让朱茉陪她回房去。 朱茉原本有些慌乱,一听钟晚这话,立马就小心翼翼地把她往楼上扶去。 这事一出,大家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搀扶着两个扭伤腿的男生也跟在钟晚身后上了楼。 钟晚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叮嘱了一句:“山里神秘的东西太多,大家夜里锁好门,别乱走。” 所有人找了一天的宝贝,这会儿又累又饿,满脸倦意。 他们一听钟晚这话,纷纷点头说好。 朱茉扶着钟晚回了卧室,钟晚刚在床上坐下,她就跟朱茉说:“别找了,我没有药,我骗他们的。” 朱茉正在翻箱倒柜,闻言立马就停了下来。 她担忧的握着钟晚的手看了看,手心两条很深的伤口,触目惊心。 钟晚安慰她:“外伤而已,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 朱茉有些遗憾的说道:“都怪那杜修杰,也不小心点。” 一听她提这事,钟晚立马正色道:“其实刚才那事不怪他。” “什么意思?”朱茉有些疑惑。 钟晚原本想跟她说自己看到的东西,忽然一想,朱茉胆子小,自己告诉她了反倒会让她害怕,倒不如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想后,钟晚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杜修杰不是故意的,我们就别责怪他了。” 朱茉想来觉得也是,点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他也是想让大家能吃点东西而已。” 钟晚点头道:“嗯,明天还要寻宝,你早些回房睡吧。” “那你呢?” 钟晚俏皮的冲她眨眨眼:“你别忘了我男朋友是谁,这点伤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听钟晚这么一说,朱茉似乎松了口气,她点点头道:“那好吧,你叫来他看看你,我先回房了。” 朱茉刚走没多久,房门忽然又被人敲响。 “谁?”钟晚问。 陈华做贼似的,在外头小声道:“钟晚,是我。” 钟晚问他有事吗? 陈华又敲了敲门,小声道:“你把门开开,我想看看你的手好些了没有。” 钟晚叹了口气道:“好多了,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这句话,拒绝得十分明显。 陈华倒也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来了,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陈华一走,钟晚立刻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着,当她听到隔壁的关门声传来时,钟晚才忍着手心剧痛将门锁扭开。 钟晚探出头去往走廊上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班上的同学都回房了。 确定没人走,钟晚才蹑手蹑脚的去了一楼的餐厅。 餐厅内灯火通明,四面的板凳随意放着,似乎还留有刚才那些同学的温度。 钟晚举着两手,直直的往厨房走去。 直到走到刚才刀片飞散的地方,钟晚才停了下来。 她蹲下身,先是看了看那把挂锁,心里有了几分确定后,她又踮着脚,隔着门上的玻璃往厨房里面看去。 就看了一眼,钟晚瞳孔猛然一缩。 和她想得没错,这厨房里,有死人。 数量不少,看着在厨房里茫然的站着的新魂,钟晚粗略一数。 没错了,数量对上了。 这个山庄的厨房工作人员,全部都被杀了,而他们的尸体,就在这厨房内。 不止如此,杀害他们的那个人,还在挂锁上施了咒,除非使用特殊方法,否则,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这门的。 第294章:观音显灵 上回徐来他们一共是三十七个人。 原本钟晚他们这次也是有几十个人要来的,可因为钟晚参加的缘故,所以班上的女同学莫名少了一大半,就只剩十九个人了。 所以,应该是人数不够,所以逼得田国强对自己的工作人员下手了。 钟晚看着厨房内,叹了口气。 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厨房的门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钟晚回头一看,只见厨房内的那群新魂,全部趴在那玻璃窗上盯着钟晚。 整个玻璃窗上都是青白的脸。 他们面无表情的盯着钟晚,手上动作不停,将那门锤得咚咚作响。 钟晚返身回去,微抬了头看着他们。 玻璃窗上的那些脸一动不动,但他们的眼眸同时往下放移动。 他们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钟晚。 钟晚嘴里“嘘”了一声,道:“安静些,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这话一出,那些新魂像是无法接受自己已死的事情,更是疯狂的砸门。 咚咚咚的声响,在夜晚的山林无限放大。 钟晚也失了耐心,眉头一皱,运法聚力在脚尖,向着厨房的门猛地一踹! 轰!! 那群贴在门上的游魂像是被无形的气波震开似的,全部往后倒去。 餐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钟晚将脚放下,想着元香教她的这一招还是管用的,现学现用,她也算是发挥到极致了。 刚当上阳差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轻盈,但压根没往法力这方面想,如今一开了窍,倒是越来越熟能生巧一举反三了。 被钟晚震开的游魂再一次聚集门边,只不过他们在见识到钟晚的威力后,都不敢再小瞧钟晚,纷纷哀求的看着她。 钟晚眼尖,一下发现了,其中有两只游魂不停地指着自己的嘴,像是在暗示钟晚什么。 钟晚踮起脚尖,仔细盯着那两只游魂的嘴看了看。 忽然发现他们的上下嘴唇中间的缝隙处,像是有一条银白色的丝线一样,甚至还泛着一层微弱的银白光纹。 钟晚皱了眉头,问他们:“你们的嘴被人封起来说不了话是吗?” 那两只鬼点了点头。 接着,钟晚再看了看其余鬼魂的嘴巴,发现都和那两只一模一样,像是被胶水粘起来了似的。 但钟晚知道,那不是胶水,他们嘴上的东西,应该和田夫人眼睛上的东西一样,是净水。 钟晚跟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被人害死的……” 钟晚刚一开口,那些新魂又有暴怒的迹象。 她赶忙说道:“但是!你们已经死了,要想报仇就必须听我的!首先一点,请你们安静些,吵和闹是杀不死恶人的,相信我,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报仇,不会让你们白死的。” 那些新魂大概是看到钟晚身上的阳差光芒,所以听到她说的这番话,自然而然的就相信了,纷纷安静下来,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她。 钟晚安抚好这些新魂后,然后去了院落。 她左看看,右看看,确定那些闭眼观音没什么反应后,钟晚径直往角落里的睁眼观音走去。 钟晚扑通一声,向着观音跪了下来。 她以头触地,诚诚恳恳的说道:“钟晚叩谢观音大士救命之恩,今日前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观音大士能再指点指点,告诉我要如何做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 一番话说完,钟晚静待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睁眼观音像。 但眼前满是青苔的观音像却毫无变化,像是那日的玉石观音只是钟晚的一个梦境而已。 钟晚再次叩头,将方才那番话说了一遍。 她再次抬头,仍旧毫无反应。 钟晚心中疑惑渐起,想着难道是因为自己是鬼界的人,从不信佛拜佛,所以观音并不接纳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自己从未贡献过一丝香火和诚心,如今遇了事才临时来求助,观音不度她,也无可厚非。 想后,钟晚举着两只受伤的手站起身来。 她转身打算离开,突然看到了睁眼观音身上的层层脏物——那是长年累月无人打理所留下来的。 钟晚忽然觉得,哪怕观音这次没有救她,但好歹上一次是救了她,自己轻轻一句答谢似乎太过轻了些。 想后,钟晚将受伤的手心朝上,用手背替观音像拂开表面的一片灰尘。 表面附着的脏物除去,接着就是那些常年而生的青苔了。 钟晚看着观音像,低声道了一句:“得罪了。” 接着,她用自己的手肘,一点一点的磨去石像上的青苔。 尽管钟晚再小心,但因手肘使劲儿,仍旧扯动了手心处的伤口,一丝鲜血溢出,滴落在观音像的眉骨上,再沿着眼眶往下滑落,一道血泪就这样形成,接着,那滴血珠恰好滴落在观音手中的净瓶里。 啪嗒一声,钟晚愣了一下,瞧见观音像上的血痕,惊得赶忙伸手擦拭。 可就在那一瞬间,落败的观音像,瞬间恢复成以往最初的面貌,包括脸上的血痕,全都消失不见。 钟晚惊了,这是观音显灵了吗? 她也不敢动手动脚的了,赶忙在观音像前跪下。 潺潺水流声,从净瓶里传出。 钟晚有些好奇,挺直了腰板往那净瓶里望去。 只见原本空荡荡布满蛛网的净瓶,此刻里面干干净净,盛满了洁净的水。 那水还在不断的增多,水位上升,甚至溢出净瓶,缓缓流下。 钟晚试探着将左手的手心,一点点的往净瓶下方伸了过去。 她的手心在空中将净水接住,随后,她左手手心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半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钟晚心中一喜,赶忙将右手的手心伸了过去。 她右手的手心也像左手那样,恢复如初。 就在钟晚两手的伤口都痊愈时,净瓶里的水又像退潮一般,逐渐褪去,接着,消失在净瓶之内。 整个过程,除了多出的那瓶净水,整个观音像没有别的变化。 虽然钟晚半夜来这,是想求观音大士指点她破除险局,没想到误打误撞反而治好了她的伤口。 钟晚心中感恩,向着观音像叩拜答谢后离去。 原本钟晚以为,观音对她的帮助这样就算结束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当她一回到房内,整个屋内的布置又变成昨晚那样,家具全都消失不见,只多出了一座玉石睁眼观音像。 钟晚赶忙向着观音像跪拜下来。 接着,钟晚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 这一次她是出现在古风古色的城镇街道上。 夜晚,花灯耀眼,路的两旁放满了摊位,热闹非凡。 钟晚身旁的行人都穿着古时候的服饰,他们的脸上都戴着吓人的面具,三三两两,合家出游,在那街道上来来往往。 钟晚四下看了看后,确定了此时的时间。 七月半,中元节,鬼门大开之日,所有上街的凡人和阴间的鬼魂都得戴上面具,以免自己吓着凡人,也避免了自己被心怀不轨的恶鬼抓走。 钟晚正四下打量着,忽然,她的身前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红衣背影。 红衣长裙,黑发及地,腰肢纤细,身材高挑,乌黑秀发上金色步摇轻轻晃动,乱人心弦。 那个女人……钟晚心思一凛,立马跟了上去。 第295章:前世恩怨 钟晚快步往前跑去,她执着的想要看清那女人的脸。 可钟晚这么一跑,那女人的身影就飞速的往前飘去。 钟晚脚步一慢,那女人也跟着慢了下来。 循环往复,钟晚干脆停在原地想看看那女人会去到何处。 可没曾想,她这一停,眼前女人的身影直接就消失了。 像是粉碎的沙像,一下就往四面八方散去。 钟晚顿时就急了,她拨开来来往往的人群,急切的寻找那女人的身影。 终于,她在灯市外的一条河边,找到了那个女人。 女人弯腰低头,同一个坐在地上,浑身湿漉的妇人正在说些什么。 钟晚脚步一顿,躲在树后探头望去。 这个角度两人皆是背对钟晚,她只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却无法看到两人的正面。 只听那妇人掩面哭泣,同红衣女人诉说着她的心酸事。 妇人说她有个科考的相公,可她的相公却无心考试,整天痴迷醉花楼的花魁,家里贫困,他却还四下赊账,把借的钱送给那醉花楼买花酒,对家里的事一概不问,妇人想要和离,他也不肯,妇人拿不到和离书无法改嫁,中元节这天,她那无赖相公又上花楼,将她思念已故的父母,所以她才一时之间想不开跳河自尽。 当然,妇人没死成,被这红衣女人救了。 还是同之前一样,钟晚听不到那红衣女人的声音,只能看见她伸手拍了拍那妇人的肩,似乎在安慰她什么。 随后那妇人就向着红衣女人磕头谢道:“云秀多谢姑娘,姑娘之恩,云秀没齿难忘。” 云秀……云秀是谁?为何观音要她看到这一幕? 钟晚想不明白,等她思忖半刻再次探出头去,河边却只剩下那浑身湿漉的妇人,而红衣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 人呢? 钟晚四下张望,不过几秒钟那女人就消失了? 钟晚急得再次寻找起来。 她一边走,就发现她身旁的场景开始飞速抖动起来。 钟晚停下脚步,扭头一看。 只见她身侧的场景,像一锅粥,被人以顺时针的方向飞速搅动,然后景物再次重组。 一秒之后,钟晚就来到了一间古香古色满是红色纱幔的房间。 脂粉香气扑鼻,门外是热热闹闹的喧哗声,有乐鼓声,管弦声,觥筹声,男男女女的调笑声。 这是一间古时候花楼女子的房间。 房内除了钟晚,还有三个人。 一男一女倒在地上,女人轻纱裹身,男人衣衫不整,皆是不省人事。 还有一人就是钟晚一直跟随的红衣女人。 她手拿画笔,在一张宣纸上描绘着,还不等钟晚走近看清她在画什么,红衣女人忽然拎起那画,往自己脸上一贴,随后她仰着头在那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画纸消失了,钟晚只看到那红衣女人对着镜子,抬着手,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脸。 钟晚慢慢的走至红衣女人的身后。 她低头看了一眼镜中的影像,惊奇的发现,红衣女人的脸不再是一张白面,而是变成了跟那倒在地上的女人的脸,一模一样。 更让钟晚震惊的是,自己的脸,跟她们的脸也十分相似。 她返身去到地上那女人身旁,蹲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女人的面容,钟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屋内的三张脸如出一辙,就连脸上的一颗痣,都生在了同一个地方,她们三人,简直比双胞胎长得还要像! 没过多久,红衣女人站起身来,她向着地上的女人抬手一挥。 那轻纱就穿在了女人身上,衣裳一换,她们两人简直是一模一样,如同照镜子一般。 红衣女人似乎很是满意,她笑盈盈的,原地转了个圈,然后便消失了。 女人一消失,钟晚立刻回过神来,她之前在凡尘境里看到的就是这个红衣女人! 那个卖面膜的老鬼难道说的都是真的?凡尘镜真的能看到前世今生? 眼前的这个红衣女人,真的是她的前世? 观音为何要让她看到这些?这些断断续续的场景究竟有什么意义? 钟晚思虑之间,场景再次转换,钟晚跟着红衣女人来到了一个院落。 钟晚四下看了看,这院落像是古时候,专门为考科举的人所准备的住所。 只见那红衣女人抬手一伸,她的手上立马出现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酒,还有两个酒杯。 此刻天色已晚,但走廊上的每间窗户都还亮着。 红衣女人拎着裙摆踏上长廊,然后沿着走廊慢悠悠的走着,似乎在找人。 钟晚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回忆着自己刚才听到的信息,想着这红衣女人该不会是给那叫云秀的女人报仇来了吧? 随后没多久,红衣女人停了下来,她站在两扇门之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钟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两间房们外都挂着一块木质姓名牌。 左边是“景”,右边是“柳”,两间房的烛火都亮着,照出了屋内正在埋头苦读的人影来。 红衣女人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随后做出决定,她娇媚的轻笑一声,走上前,推了推右边的房门。 哐啷一声,没推开,门似乎上了锁。 但这似乎难不倒这个女人,她嘴唇微嘟,向着门缝之间轻轻吹了口气。 咔嗒一声,门锁滑动,门开了。 女人如一道轻纱一般闪身进了屋内,钟晚赶忙跟上前想看一看屋内的景象。 可女人进了屋后反手把门一关,直接把钟晚隔在了外头。 钟晚想要去推门,但是她的手刚放在门上,就摸了个空。 眼前看起来实实在在的门窗,对于钟晚来说,却是一层幻影,她只能看,却摸不着。 钟晚只好盯着窗影看着,之间那女人进了屋后,就扭动着水蛇般的腰去到了男人的身后,女人伸出纤纤玉指,放在了男人的肩头。 男人惊吓了一瞬,猛地回过头来。 女人抬手捂住他的嘴,然后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书桌上。 她俯下身去,嘴唇贴在男人的耳畔,轻声说了什么,接着,那男人就像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女人。 女人捂嘴轻笑了一声,然后直接往男人的怀中坐了下去,她的头倚靠在他的肩头,小手指轻轻勾起了男人的外衫,接着,她缓缓的抬起头,向着男人的嘴唇贴了过去。 两人的脸越来越近,桌上的烛火却在这时熄灭了,男人的气喘声,隔着纸窗传入了钟晚的耳中。 钟晚在长廊上看傻了,心里想着古代人居然这么开放吗? 下一秒,场景再次发生变化。 相比之前的香艳,这回出现在钟晚眼前的,却是血腥的一幕。 女人换回了她之前的那套红色衣衫,脸上顶着的,依旧是花楼女子的脸。 她的手变成了利爪,正插在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心间,男人痛得脸色乌青,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痛问了一句:“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红衣女人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嘴唇飞速的动了几下,接着,她猛地将男人的心脏掏了出来,五指一用力,扑哧一声将那还跳动着的心脏捏碎。 男人顿时瘫软在地,断了气。 屋外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惨叫:“相公!!” 钟晚正向屋外看去,四周的场景却突然发生了变化,钟晚又回到了山庄的屋内,但是惨叫声仍未停止。 钟晚恍惚之间,辨别出了声音的所有者。 朱茉,朱茉在叫! 钟晚猛然清醒,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只见朱茉穿着睡衣站在走廊上,满脸惊恐,抬着手指着走廊尽头的墙壁,嘴里尖叫声不停。 她一见钟晚出来,赶忙来拉着钟晚的手,声音颤抖道:“钟柔……我看到钟柔了……她在墙上!!” 第296章:房内叹息 钟晚见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想着是不是被探险基地里的那群鬼给吓着了。赶紧拍着她的背宽慰道:“别急别急,你慢点说。” 朱茉拉着她道:“真的,我刚想过来看看你,然后就看到钟柔挂在那墙上看着我。” “挂?”钟晚对她用的这词感到很是疑惑。 朱茉点头:“没错!她的脚就是没沾地的,你相信我!” 朱茉的惨叫声,把班上的男生都引了出来,他们有的穿着睡衣,有的像杜修杰那样,穿这个大裤衩子就跑出来了。 钟晚不想引起众人恐慌,于是就跟他们说朱茉梦游了,她正打算把她送回屋去。 众人一听,也就松了口气,然后各自回屋去了。 钟晚冲朱茉道:“我先送你回屋去。” 朱茉面色惨白,看来是受惊不小。 钟晚打算松朱茉回屋,路过杜修杰门外时,余光看到屋内一道白光闪过。 钟晚脚步一顿,扭头看去,杜修杰正打算关门。 杜修杰有些防备的挡住门缝,问她:“干什么?” 钟晚看了他一会儿,杜修杰有些不自在的捂住自己的身体,骂道:“靠,你可别看上我,我不喜欢你这类型的。” 钟晚一翻白眼,扶着朱茉回屋了。 等她把朱茉送回屋哄睡着后,钟晚才轻手轻脚的给她把房门关上,回到走廊。 她看着走廊尽头的墙壁,想了想,然后催动手腕上的玉镯,召唤陈静姝。 钟晚已经狠久没见过陈静姝了,她原本以为陈静姝不会像以前那样听她的召唤,但是没想到,陈静姝很快就来了。 但陈静姝似乎有些惧怕院内的观音,她没有进入山庄内,而是漂浮在山庄外的空中,同钟晚远远的招手。 钟晚立马去到院落。 山庄的门又高又大,中间还上了一把大铁锁,钟晚只能透过两扇门的缝隙同陈静姝对话。 钟晚先是看了一眼陈静姝的肚子,发现这么久没见,陈静姝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些。 陈静姝闻言,笑着摸了摸肚子说:“还好,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 钟晚问她,杨数现在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陈静姝脸上洋溢着幸福,她点了点头道:“我与他的事有些复杂,等姑娘何时空闲了,到庙里来,我和他慢慢说与姑娘听。” 钟晚摆手道:“有时间再说吧,你俩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陈静姝微笑道:“不知姑娘今日急着叫我来,有何要事?” 钟晚正色道,伸出手去拉着她的手道:“静姝,我知道你怀着孩子不方便,但我现在被困住了,出不去,我想请你帮我回家去看看,钟柔她现在好不好,是不是在家里。” “被困住了?”陈静姝看了一眼面前的大门道,“困住姑娘的应当不是这门,可是因为院中的东西?” 钟晚点头说:“你不用救我,我自有办法,你现在回去帮我看看钟柔怎么样了。” 陈静姝点头:“好。” 钟晚提醒道:“对了,家里现在有个山神,你小心些,最好悄悄去别被发现了。” 陈静姝点头,随后离开。 钟晚等在门后,来回踱步,她在想,究竟是朱茉看花眼了,还是有小鬼变作了钟柔的模样,还是说,钟柔真的来了? 如果真的是钟柔,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又是怎么到这来的,是山神帮了她吗? 钟晚脑子很乱,她知道最简洁快速的办法就是直接去问钟柔,可是一想到钟柔现在对自己的态度,钟晚就知道,她铁定不会说真话,没准她还会把自己嘲讽一顿…… “姑娘。” 陈静姝回来了,钟晚立马上前问她:“怎么样,她在家吗?” 陈静姝面色为难道:“那山神太厉害,小区里现在都是他的法力,我没敢靠得太近,只在空中隔得远远的望了一眼,钟柔姑娘在家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钟晚担心问道。 陈静姝有些尴尬的说道:“只不过,钟柔姑娘似乎跟那山神的关系有些……有些……” 钟晚一听她这话,立马头都大了。 她闭了眼,揉着眉间道:“我知道了,她在家就行,麻烦你了静姝。” 陈静姝问道:“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钟晚摇头,看着她道:“没有,你回去吧……对了,杨老师他现在还过得习惯吗?” 陈静姝道:“姑娘放心,一切都好,相公他知道我来找你,还让我替他与你道声谢谢。” 钟晚点头:“谢我就不用了,你们也帮了我不少忙。” “姑娘客气了。” 陈静姝向着钟晚欠了欠身,随后飞身离去。 钟晚返身回房,只觉得这几天的事太多,她的脑子都快炸了。 一波事还未解决,另一波事又来了,钟晚有一种十分心累的感觉,连上楼梯的时候都有气无力满脸愁容。 就在钟晚刚上二楼的时候,一道喘息隔着墙飘入了她的耳中。 钟晚的目光在一排排房门上扫过,落到了走廊的第三间门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间房是杜修杰的。 这大晚上的,他不睡觉在干什么? 虽然偷听有些不道德,但钟晚心中难掩怀疑,毕竟这回同行的就三个女生,杜修杰又不喜欢男人,大晚上的,为什么会从他的房里传出这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钟晚小心翼翼的挪步,将耳朵贴在房门上。 房内木床吱嘎作响,只听到杜修杰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小鱼……小鱼姐姐……” 第297章:突来的早餐 男生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躁动的时候。 钟晚只当他是苦情单相思,也就没有多想,毕竟,院落的门已经上锁,就说明小鱼早就离开了……想到这,钟晚忽然一愣。 谁规定了,山庄的钥匙只有小鱼有,身为老板的田国强有钥匙,不也是一件正常的事吗? 钟晚突然脑中嗡嗡作响,她立马想到了楼下厨房里的那群新魂,如果说,他们是被田国强杀了,那么小鱼呢? 田国强杀人的时候,她在哪? 小鱼是死是活,钟晚都不知道,她忍住了去敲杜修杰房门的念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找来几块布条把自己的两只手一缠,装作伤口还没好的样子。 随后,钟晚举着被缠成粽子的手去到杜修杰房门外坐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窗外的天边,那里已经亮起了一丝鱼肚白。 天快亮了。 钟晚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响。 钟晚睁开眼睛,然后站起身来,装作刚到这里的样子。 杜修杰一开门,正满脸迷糊的伸懒腰,打哈欠。 他像是有感觉似的,突然睁眼,就见钟晚站在外头目光直直的朝他看着。 杜修杰哈欠声一停,骂了一句草。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不要以为你救了我一回,我就得以身相许阿。” 钟晚很是无语的看着他,觉得他的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钟晚还没开口,就听到走廊上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那声音似乎带着巨大的怒气,直冲钟晚两人而来。 钟晚刚一回头,就见陈华一把拽住杜修杰的衣领,怒问道:“你要谁以身相许?” 得了,大清早的两人又开始干上了。 趁着陈华制住杜修杰的时候,钟晚向着杜修杰的房间内探头进去四下打量着。 可惜,他的这间房型与钟晚那间有所不同,并不是一眼就能望见全貌的那种,中间有根大柱子挡去了不少,再加上屋内有衣柜,还有洗漱间,要藏人很简单,要藏鬼,也很简单。 钟晚看了一会儿,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随即就退到了一边。 陈华同杜修杰闹了一会儿,见钟晚没什么反应,也就算了。 除了那两个脚受伤的同学待在房内休息,其余的都去到餐厅,准备吃早餐。 钟晚跟在众人身后下楼,她一声不吭。 因为她知道,吃早餐是不可能的,毕竟厨房的工作人员都死完了,哪还有人会给他们准备早餐。 哪知道,钟晚刚这样想,就听有人喊了一句:“哇,这么丰盛阿!” 嗯? 钟晚快步上前一看,只见田国富……不对,田国强正身前系着围裙,一手端着一盘菜往桌上放。 “大家都饿着了吧,快坐下吃饭吧。” 田国强笑得一脸灿烂的跟众人打招呼,微胖的脸蛋看上去红光满面。 身旁的人都是饿了一晚上的了,一看见桌上放着的盘盘美食,顿时就口水直流,拉开板凳一屁股就坐下去了。 钟晚下意识的往厨房瞥了一眼,只见昨晚被那群新魂堵得死死的门,这会儿以然大开,就从外面往里看,看不出什么名堂,就跟普通的厨房没什么区别。 “小丫头不饿吗,他们在都吃了。” 不知什么时候,田国强绕到钟晚身旁来单独同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钟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镇定自若的坐了下来。 只是看着这一桌饭菜,钟晚不敢吃,她怕田国强在里面下毒。 田国强似乎知道钟晚在担心什么,他拿过一副碗筷,伸长了筷子夹了一片钟晚面前的菜叶子,放进嘴里吃下。 他咀嚼了几下,嗯了一声:“好久没下厨了,手艺还没退步。” 有个男生狼吞虎咽的问道:“田老板,怎么今天是你来做的早餐阿,厨房的大婶呢?” 钟晚抬头看他,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田国强笑眯眯的回道:“哦,山庄的班车路上坏掉了,他们暂时赶不过来,我就干脆给他们都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所有人都知道山庄没有职工的休息室,所以听到田国强的这番话,谁也没有起疑,唯独钟晚知道田国强在撒谎。 但是她没法告诉所有人真相,首先是没有人会相信,还会引起田国强的疑心,或许会逼得他提前动手。 既然元香说了,明天才是上供之日,想来今天的饭菜应该是没毒的,最多不过又是加了不少的净水让他们吃下,好给院落中那些顶着观音像的煞气一个脸面。 或许是见钟晚一动不动,身侧的朱茉问她:“怎么不吃?” 钟晚举着被白布缠绕的两手给她看,意思就是自己的手受伤了,吃不了。 昨夜钟晚的手被刀片划伤的场景所有人都看到的,故而现在也没人怀疑,她的手已经好了,正好钟晚也借着这个理由,不吃这里的东西。 她想的是,要是田国强真的改变了主意,提前一天动手,至少自己还清醒,还来得及救人,要是连自己也倒下了,可就全完了。 钟晚借着手的缘由躲避,但田国强却不允许,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你们来这探险就是一个集体,既然有人受伤了,身侧的同学该帮忙喂喂才是,不然,哪能体现这次探险的团队精神?大家说是不是?” 听到他的这话,陈华的反应最是积极,立马就跑到钟晚身侧,拿着她的碗问她想吃什么,他给她夹。 钟晚脸色顿时一黑,留下一句没胃口,然后就起身离了桌,往楼上去了。 有人在她身后嘀咕道:“这长得好看的女生,脾气都这么大吗?” 被钟晚甩了脸色,陈华到不生气,他让说话那人闭嘴,还反讽道:“你手上这么大两个口子,我看你有胃口没。” 钟晚没有心情听这些琐言琐语,飞快的上了楼后直奔杜修杰的房间。 和钟晚想的一样,门锁着。 她上前两步,抬手,在门上轻叩了两下。 “小鱼。”钟晚喊了一声。 屋内没人应答,像是里头没有人似的。 其实对于小鱼在杜修杰的屋内,钟晚也是猜测,因为,她在杜修杰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很浅很浅的鬼气。 那鬼气很淡,要不是钟晚再三确定,钟晚都有可能会看走眼。 看到那丝鬼气,再想到昨晚杜修杰房内的诡异声响,钟晚的脑中才产生了这个想法,会不会是小鱼死了,然后她来找杜修杰求助? 钟晚又试了试,抬手,在门上轻叩两声:“小鱼,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屋里仍旧没有回应,就在钟晚打算另想办法的时候,嘎吱一声,房门就开了。 钟晚回头一看,小鱼就在屋里,她面色惨白,眼下铁青,就这样死气沉沉的看着钟晚。 她慢悠悠的抬起手来,冲着钟晚招了招手。 钟晚点头,然后闪身进屋,反手将门关上。 钟晚回过身来一看,只见小鱼的两脚悬空着,整个人在空中上下漂浮。 第298章:脸面丢尽 和钟晚想的一样,小鱼死了。 而且死的,还挺凄惨。 小鱼的后脑勺上有很大一个血窟窿,似乎被人用利器狠狠砸过,把她的头骨都砸穿了,头内的脑浆都流干净了,小鱼才在剧痛中死去。 小鱼已死,自然是能看到钟晚身上的阳差独有的金光。 不等钟晚开口,她就泪眼婆娑的跟钟晚比划着。 看着她上下挥舞的手,钟晚想到了昨晚厨房内的那群新鬼。 钟晚走上前,抬手放在小鱼的嘴唇上,轻轻掰开。 果然,小鱼的嘴也被净水涂抹,导致她连死后,都无法开口。 这种招数毒得很,因为这样,小鱼就算到了阎罗王跟前,也没法诉说自己的冤屈,只能将这笔血债打碎了咽入肚中,永生永世都无法说出。 钟晚看后,收回手问她:“你的尸体在哪?” 小鱼闭了闭眼,抬手指了指屋内的木床。 钟晚看了她一眼,走到床边,伸手把床上微拱的被子掀开,随后摇头:“没有。” 想来也是,杜修杰刚在这床上睡过,床上怎么可能会有尸体,要说尸体是在衣柜里还有可能。 小鱼见钟晚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疯狂摇头,跑到床边做了一个掀的姿势。 看她这个动作,钟晚顿时心里一惊。 她的目光慢慢的往床下移动,该不会,小鱼的尸体在床底吧。 钟晚走到床边,把挡住视线的头发握在手中,然后她贴着地面趴下,往那床底看去。 这一眼,哪怕钟晚见得再多,也仍是吓了一跳。 只见小鱼的尸体不是被放置床底,而是整个人呈“大”字形,被人用钉子,将她的四肢全部钉在了床板上。 她面朝地面,和睡在床上的杜修杰背靠着背。 钟晚忍不住想着,杜修杰要是知道了,没准会被这事吓疯。 钟晚站起身来,去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巾出来,然后她再次趴在地上,伸长了手,用纸巾去擦拭小鱼尸体上的净水。 田国强心思极其狠毒,整张纸巾都已湿透,钟晚才听到身后的小鱼说了一声:“够了。” 钟晚重新站起身来,将那沾满净水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小鱼似乎很惧怕那净水,猛地往旁退了一步。 钟晚看她,问道:“田国强杀了你?” 小鱼猛地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钟晚在床上坐了下来,玩味的看着她:“我怎么知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知道楼下那人是田国强不是田国富的?” 小鱼似乎反应过来了,神色有些懊恼,但她仍在狡辩:“田国强杀了我有什么问题吗,我又没说楼下那人是田国强。” 钟晚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都被他害死了还帮他说话,要不是遇到我,你怕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没准跟那些人一样,都被田国强拿去喂鬼煞了。” 小鱼看着她道:“你知道多少?” 钟晚诓骗她:“我是什么人?我是阴间阳差,有什么能瞒得了我?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小鱼有些不信:“你既然都知道,还来找我干什么?” 钟晚道:“你别管这么多,我只问你,你是想去阴间投胎,还是想成为鬼煞的食物,魂飞魄散?你如果是想去阴间投胎,就把所有的事都一一告诉我。” 小鱼试探道:“我想重生。” 钟晚摇头:“只有我说的那两个选择,你应该也知道,你并不是这里第一个枉死的人,你看看他们哪一个是重生了的?你比我在这待的时间久,想必心里比我清楚得多。” 钟晚这番话一说完,小鱼就沉默下来。 钟晚抬手指了指地,说道:“田国强现在就在楼下,还是说,你想自己动手,亲自杀了他?” 小鱼苦笑摇头:“他身后有高人指点,我哪里能杀得了他。” 钟晚抬眸看她,这个小鱼确实很聪明,还知道自己是个新魂没什么力量,就算是杀个普通人她都办不到,更别说去杀田国强了。 想后,钟晚催促道:“时间不多,一会儿他们就上来了,你最好是快点决定,要么等着被吃,要么把你的事,都告诉我。” 小鱼想了想,问她:“你真的能斗得过田国强吗,他身后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你认识?”钟晚问她。 小鱼摇头道:“我只是听他说起过,听说那人来头很大,好像是天上的神仙。” 钟晚听得想笑,哪有神仙会下凡帮这种恶人害人的,可她转念一想,害人的恶仙,自己不就认识一个吗,卫君南不就是其中之一吗,只不过,卫君南在跟自己结缘后就变好了,应该是不会再继续害人的。 钟晚想了想,就把卫君南从选项范围内排除了。 钟晚扬了扬下巴道:“时间有限,你长话短说。” 小鱼轻声嗯道:“我来这山庄的时间其实并不久,只不过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田国富在管理,那个时候,田国强还是一个天天来山庄要钱的下流痞子。” 小鱼来的时候,这里只有田国富和田夫人,他们感情很好,但可惜就是没有孩子,所以小鱼一来,他们就对小鱼像是对自己亲闺女一样好。 小鱼在山庄里做的是前台,一开始她还是挺满意的,可后来无意间让她知道了,这个虎昌山庄只是田国富用来渡假的山庄,并不是主要谋利的产业,其实田国富有个很大的公司,世界排得上名号的那种。 小鱼虽然漂亮有气质,但她却是从小苦过来的,于是小鱼知道这事后,就想让田国富把她调到那个大型公司里去当高管。 但是,田国富拒绝了她,他说小鱼性子单纯,不适合干那份工作,还是留在虎昌山庄里清闲一些,他甚至说,要是小鱼嫌钱少,他可以给小鱼加薪。 但小鱼一点都不满足,她开始动了歪门心思,她想要取代人老珠黄的田夫人,成为田国富的枕边人。 没想到,她又一次被田国富给拒绝了。 而且这一次,她脸面丢尽。 第299章:丧心病狂 她脱得精光被田国富从床上赶下来了,而且那个场面,还被田夫人亲眼看到。 更让小鱼觉得羞愧的是,田夫人并没有责骂她,反而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需不需要他们帮忙。 小鱼胡乱的穿上衣物,崩溃逃走。 大晚上的,她无路可去,衣衫不整的坐在山庄外头失声痛哭。 原本小鱼打算哭过这一场后就离开这里,另寻生路,哪知这个时候,小鱼遇到了前来找田国富要钱的田国强。 田国强见小鱼衣衫不整长腿外露的坐在虎昌山庄门外,顿时就起了色心,把她拉到一旁的林中霸王硬上弓。 此事一出,小鱼崩溃了,立马就要跳山去死。 “死”这个字一出现,田国强突然就想到个办法,他哄骗小鱼,说他会对小鱼负责,他会把田国富搞死,成为虎昌山庄的新老板,到时候他就让小鱼做老板夫人。 小鱼一听就动了心,她假意答应了和田国强合作,但心里想的也是把钱弄到手,然后她就把田国强给踹了,自己去大城市里发展,反正,害人的是田国强,又不是她小鱼,跟她没什么关系,她随时可以在大城市里重新来过。 小鱼告诉钟晚:“田国强说他之所以这么落魄,都是因为田国富的原因,田国富的名字取得不好,命格上压了他一头,所以才把他害得这么惨,所以田国强才打算杀了他哥哥。” 钟晚问小鱼:“这话是田国强跟你说的?” 小鱼摇头:“是田国强身后的那个高人告诉他的。” 钟晚冷笑一声:“这些恶人,起了歹念还要帮自己寻个好的借口……后来呢,他是如何变成田国富的样子?” 小鱼继续说道…… 那个仙家告诉田国强,他哥哥身旁有个修为很高的女鬼保护,所以他不能先动田国富,他得从田夫人身上下手。 然后田国强就趁着他哥哥外出的时候,把毫无防备的田夫人骗到了后山杀害,还拿着那仙家给他的净水,浇在田夫人的眼睛上,让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她也没法跟田国富告状。 随后,他还把田夫人的尸体烧毁,在后山找个地方随便埋了,不止如此,那仙家还给了他一张符纸,让任何人都找不到田夫人的尸首。 就这样,田夫人失踪,田国富急得无心赚钱,每天都奔波在找寻田夫人的事上。 田国强趁机主动提出帮田国富排忧解难,田国富没有怀疑他,还将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了他打理。 后来,仙家提出要田国强为他收集煞气,不然他就去到田国富跟前,把田国强的所作所为全部告知。 田国强没办法,只好按照那仙家要求,运来一百零八座闭眼观音,为他收集煞气,但那仙家还不满意,还要田国强帮他练个鬼煞出来,就以他哥哥的尸体来做载体。 田国强那会儿已经掌控了所有产业,心里也没有了杀他哥哥的念头,这会儿一听那仙家要杀他哥哥,当时其实也是不愿意的,可谁知道,田国富身旁的女鬼,把田国强害死田夫人的事说了出来,田国富立马拿着刀来质问田国强。 两人争执之间,田国强错手杀死了田国富,然后抛尸后山制成鬼煞。 至于田国强是如何变成田国富的,这一点,小鱼就不清楚了。 不过钟晚猜测,当时卫君南能用一纸图画就把她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样貌,想来田国强身后的仙家,也有这番本事。 小鱼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钟晚,问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能送我去阴间投胎吗,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钟晚刚说了一句“可以”,小鱼立马就松了口气。 钟晚还想问问她别的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杜修杰他们吃完早饭回来了。 脚步声就在门外,钟晚来不及躲进衣柜,只好闪身往床下一躲。 刚刚躺好,就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杜修杰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他往那床上一倒,压得那木床往下抖了一抖。 钉在床板上小鱼的尸体差点跟钟晚亲上,幸好钟晚躲得快,要不然,她就亲了一个女尸的嘴了。 想想都有些难以接受。 杜修杰躺在床上,忽然叫了一声:“小鱼姐姐出来呀,你不是要带我去找宝贝吗?” 小鱼要带他去找宝贝? 小鱼明明知道探险基地没什么宝贝,她为什么还要对杜修杰说这样的话? 小鱼她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钟晚忽然意识道,自己对于小鱼的话并不能全信,更甚至于,她没准跟那个田国强是一伙的。 会不会是田国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阳差身份,所以故意杀了小鱼让她来自己身边,好让自己降低警惕? 钟晚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虽然她的判断不一定是对的,但至少在小鱼这件事,自己提高防备没什么坏处。 可能是碍于钟晚在这,所以小鱼并没有现身见杜修杰,杜修杰自己躺在床上咋咋呼呼的喊了一会儿也就算了。 屋外传来多人的脚步声,他们在喊杜修杰,似乎是打算上山寻宝去了。 钟晚担心朱茉跟着一起去,心急着想出来,可杜修杰半会儿都没离开屋内,钟晚也只能一直在床下躺着。 杜修杰应了门外几声,然后换了衣服出去了。 第300章:求别的男人 钟晚赶忙从窗户上跳了下去,落在院中,然后赶在一行人之前,先到了后山大门处。 众人一看到钟晚,纷纷有些惊讶,他们问她不是回房休息去了吗。 钟晚笑了笑说,她虽然手受伤了,但还是想跟大家去玩一会儿。 众人也没什么疑心,纷纷感叹钟晚的团队意识还是挺强的,刚刚真是错怪她了。 听到他们的夸赞,钟晚笑了笑,什么都没说,随后跟着他们一同往山上去了。 钟晚数了数人数,发现少了两个人。 陈华告诉她,那两个人脚扭了走不动路,这会儿正在山庄休息。 钟晚想着田国强还在山庄内,顿时就有些担心。 可是她一想到元香说的,明天才是上供之日,随即想着田国强今天应该不会动手。 想后,钟晚抱有几分侥幸心理的跟着众人往山上去了。 因为她对于小鱼刚才说的话,还有几分疑虑,所以钟晚想着应该只有元香能解答她的疑惑。 一上山,钟晚就悄悄地溜出了队伍,然后按照之前所知道的元香的墓穴找了过去。 钟晚之前有问过那两个男生大概的位置,所以有地图在手,要找元香也不是很费劲。 她望着那个深坑,一下跳了进去,落在墓穴洞口。 看着眼前阴森森的墓道,钟晚喊了一声:“元香,出来,我有事问你。” 墓道又深又长,将钟晚的音量无限延长,甚至惊动了地底下的一些面部可怖的小生物。 没过多久,元香的身影就出现在那墓道中间。 她似乎惧怕外头的阳光,也不靠近钟晚,就藏匿在黑暗之中,有些不满的同钟晚说道:“姑奶奶,你也不瞧瞧这什么时候,大白天的,将我叫出来干什么?” 钟晚无视了她的埋怨,直问道:“小鱼这个人怎么样?” 元香闻言,嗤笑一声:“小鱼?蛇蝎妇人。” 钟晚反问道:“为何这样说?” 元香冷冷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就是她杀了田夫人,也是她提议用净水弄瞎田夫人的眼睛的?” 钟晚说:“可她告诉我,是那个田国强干的。” 元香说:“是田国强没错,可我也说了,田国强就是个废物,小鱼那女人就是他手里的刀,你明白吗,就连田国强身后那高人,都是小鱼给他找的,要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田国强在这几年突然动了杀心?” 钟晚震惊道:“该不会,是那个小鱼主动去勾引的田国强,让他帮她杀人吧?” 元香斜睨她道:“怎么,你觉得她干不出这种事来吗?我告诉你,她干的坏事可多了,田国强虽然心狠,可他没脑子啊,所有的这一切,包括把你们引来这山庄杀掉,都是那小鱼出的主意。” 元香这么一说,钟晚更加觉得小鱼使用的是苦肉计,根本就是她让田国强杀了她,然后她再来自己面前,想要打消自己对她的疑虑,好趁着自己除煞气的时候,然后再来给自己一刀。 想后,钟晚把刚才小鱼说的那些事转述给元香。 元香听后,面色沉重,她思忖片刻道:“你怀疑的有可能,她确实对自己相当心狠,或许她是背着田国强和那个仙家做了什么交易,哪怕是死了,她也无所畏惧,所以她才敢对自己这么狠心,而且我在想,她会不会是因为你的出现,所以将计划提前了,上供时间不是明日,而是今晚。” “今晚?”钟晚震惊道。 元香点头:“不错,你不是说,厨房里的那些职工都死了吗?” 钟晚正要开口询问,忽然脑中明白过来了。 厨房里的员工也是供品,身份跟钟晚他们这十九个人一样,既然田国强已经对他们动手,那就证明,上供已经开始了! 钟晚震惊道;“不是今晚,上供从昨晚就开始了!” 元香面色凝重,点头道:“你不能再耽搁了,赶紧想办法,也许他现在就已经守在那后门了。” 钟晚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今早要亲自下厨,明明可以饿我们一顿的,可他却选择了亲自下厨,他也许,是把几天的净水的量,全部倒在了今天的早餐里了。” 元香劝她道:“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多想也无用,还是赶紧想办法如何救人为好。” 钟晚想来想去,毫无头绪。 看着她那个样子,元香望了一眼她腰间的令牌说道:“实在不行,把阴差叫来吧,你一个人也确实干不过他们。” “他们?”钟晚奇怪道,“不就是田国强吗?” 元香摇头:“田国强只是傀儡,真正厉害的是院中的那些东西,他们沾了太多人血,煞气十足,更何况,田国强手中还有半截鬼煞在手,我担心,他早已派人去把之前那帮人带走的半截鬼煞带回来了。” 钟晚问:“你是说,我们学校里的那半截干尸?” 元香点头:“不错,他如今顶着田国富的样貌,手中财权皆有,要找几个人暗中操作简直就是勾勾手指的事儿,所以你要是办不下来,这事儿就不能耽搁了。” 钟晚想着前几天跟柳常青打电话,他对自己冷淡的态度,钟晚就觉得,求他还不如找严正靠谱。 想后,钟晚拿出法器给严正拨了个电话过去。 一开口,钟晚就道:“严队,我遇到点麻烦,你能不能来帮我?” 那边静默了半会儿,柳常青带着怒气的声音从那听筒传来:“不求自己的相公去求别的男人,钟晚,你想死了是吗!” 第301章:推人入洞 钟晚原本心里就有些怨气,如今一听柳常青恶人先告状,顿时就怒了,指责是他先对自己爱搭不理的。 柳常青冷言道:“没良心的东西,爷可是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救了你,那几日不过是在修养,没什么力气同你多说罢了,你反倒来怪罪于我?” 钟晚听他这么一说,忽然想到了柳常青为了她,在法庭上附身徐来的事。 钟晚心里知道是自己不对,但这会儿元香还在一旁,钟晚为了脸面,也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厚着脸皮耍赖道:“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我还以为你找女人去了。” “你这般没有良心,爷难道不该找别的女人?”柳常青哼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这样说,钟晚反倒觉得柳常青不可能会移情别恋。 她故作无所谓道:“行行行,随便你找谁,但你现在得过来帮我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何事,那具干尸?” 钟晚道:“炼制干尸的人身后有仙家,我搞不定他。” 事情有些复杂,钟晚在电话里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干脆跟他道:“要不你们现在过来?” 钟晚急得很,柳常青却半点不着急,听到钟晚这话,他轻笑了一声,说:“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你为了你身边那帮男人,就不顾我的死活了?” 钟晚仰头看了看天,光线正足,要是柳常青和严正真的过来了,怕是会被这烈日烤化,也难怪柳常青会这样说了。 钟晚想了想道:“一会儿六点吧,行吗?” 或许是钟晚这有些卑微的语气取悦了柳常青,他爽朗的笑了一声道:“行啊。” 钟晚正打算将电话挂断,忽然听到他极其不要脸的来了一句:“许久没与你说话了,叫声相公听听?” 听筒的音量不小,钟晚下意识的看向元香,只见元香将头扭向别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她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明显的就是在偷笑。 钟晚的脸刹时就红了,对着听筒骂了一句:“老鬼的脸皮果然厚。” 下一秒,严正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骂谁?” 想到严正那一副正义之光的脸,钟晚瞬间就耸了,一把将电话挂断。 看着变黑的手机屏幕,钟晚气得半死,柳常青就是算准了她会骂他,所以故意在最后那一刻把电话还给了严正,真的是……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还有这种腹黑的属性? 元香装作没看到钟晚的尴尬,走了过来问道:“如何?” 钟晚将法器放回包里道:“他们一会儿天黑了过来……元香,我想你帮我一件事。” “你说。” 钟晚看着她道:“我一会儿会想办法,让我那帮同学留在后山,然后,请你帮我护住他们。” 元香点头道:“这个你放心,虽然山庄那东西我斗不过,但后山这里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一会儿你让他们全部到我这墓穴旁来,这里我设有结界,一时半会儿,那东西还是破不了这结界的。” 钟晚点头道谢。 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等天黑。 钟晚离队太久,想着还是先去同朱茉他们汇合,钟晚同元香说了一声,然后运法攀着石壁就跳了上去。 重回地面的感觉挺好,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钟晚伸了个懒腰,就找朱茉他们去了。果然和钟晚想的一样,他们正满山的寻找钟晚的身影,不过谁也没有想到,钟晚会自己跳到坟坑里去。 钟晚重回队伍,免不了被朱茉埋怨了一番,钟晚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所以对她的话倒也没放心上。 只不过,离队这事能敷衍过去,但要他们晚上都留在探险基地里,却是一件很难的事。 毕竟他们每个人都相信小鱼的话,相信要是夜里留在探险基地就会出事。 可谁能想到,探险基地的鬼,却会成为最后真正保护他们的人。 钟晚没法跟他们实话实说,所以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钟晚不再像第一天那样,积极的寻找宝物,而是跟在他们身后,一脸愁眉苦脸的。 陈华比朱茉还要先发现钟晚的异样,他立马溜到钟晚身旁,一脸关切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然就像那两个男生那样,留在山庄休息好了。 那两个男生那样…… 钟晚突然想到这个办法,虽然有些损,但她确实也想不到别的了。 毕竟她要在不告诉他们真相的情况下,让他们留在探险基地里过夜,还得让他们留在元香的墓旁,想想都觉得难度超大。 钟晚干脆做了一个决定,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 她犹豫着说道:“其实我刚才路过坟坑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求救,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掉下去了?” 陈华一拍手道:“这个好办,我知道哪有绳子,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昨天我也是这样把那两人救上来的。” 钟晚听他主动这样说,当即笑眯眯道:“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一行人纷纷往那坟坑走,等到了坟坑,陈华从一旁的草笼中拉出一条麻绳来。 麻绳上打了好几个结,像是因为绳子不够长,所以由几条绳子接起来似的,钟晚盯着那几个死结看了一会儿,随后帮陈华把绳子绑在身上。 做好准备工作后,几个人拉着绳子,把陈华一点点的放了下去。 就在钟晚估摸着陈华快到底的时候,伸手,把麻绳上的死结飞速解开。 只听洞里扑通一声,紧接着,陈华的哎哟声传了上来。 除了钟晚,另外几人都担心陈华摔死了,全部探头问他:“没事吧?” 陈华皮糙肉厚,倒是没摔出伤来,他举着手中的半截麻绳犯难:“我没事,就是这绳子断了,我怎么上去啊?” 钟晚立马道:“等着,我去帮你找绳子。” 说完,在几人反应过来之前,钟晚灵敏的跑走了。 她去到补给站拿了一个气枪和一个还未充气的气垫回到墓穴旁,然后钟晚招呼着几个人帮她一起给气垫吹气。 几人一脸茫然,后来听到钟晚跟他们解释,说没找到麻绳,想用气垫床试试能不能让陈华垫高些,然后再拉着剩下的绳子爬上来。 这个解释,几人信了,帮着钟晚一起把充好的气垫扔下洞穴。 陈华往上踩了踩,发现还是够不到麻绳,但钟晚看着他脚下的气垫,觉得自己想要的,已经够了。 随后,钟晚一声不吭的跑走,然后再次消失在几人眼前。 只不过这一次她并未离开,而是找了个草笼蹲了下来,在地上捡起一把小石子,拿在手上掂了掂。 对不起了各位,我也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 钟晚在心中念叨了一句,然后将手心的小石子往墓穴旁站着的几人膝盖窝砸去。 石子命中之后,几人同时往前一跪,然后纷纷落入洞中。 钟晚赶忙往前跑了几步,探出头去看了一眼。 计划成功了,没有人受伤。 钟晚放心了,再次扭头跑走,然后去山上把杜修杰一帮人找到,还是同一个借口,同一个方法,钟晚把杜修杰一帮人也全部送进了墓穴。 随后,钟晚猫着身子去到墓旁,将摆在上头的麻绳抽走,扔进了一旁的草笼里。 洞中一片哎呼声,骂声,还有朱茉在那问:“钟晚呢,她去哪了?” 陈华答:“找绳子去了吧,应该快回来了。” 他们一问一答,殊不知,他们口中找绳子的钟晚,此刻正往山下赶。 虽然柳常青和严正他们要天黑了才来,但钟晚想先偷偷回去打探一下山庄的情况。 更何况,山庄里还有两个腿伤不便的男生,钟晚最为担心。 第302章:大价钱买来骗你的 钟晚还在小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虎昌山庄的状况。 这田国强,是真的要动手了! 只见他将那两个脚不方便的男生绑在了院中的两根实木板凳上,嘴里还塞着一看就是厨房里用来洗碗的抹布。 两个男生喊不出声来,脚也动不了,就算是挣脱了,想逃也没地方去,两人就这样坐在院中,顶着烈日坐在那里,脖子上,手上,全是被蚊虫叮咬的包,头上的发丝都油得反光,还不停的往下滴着汗珠。 钟晚赶紧在墙后蹲了下来,她只能远远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钟晚觉着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倒霉了,又是掉坑里,又是被绑,要是钟晚没赶回来盯着的话,没准他们两个就是最先被上供的。 钟晚慢慢的直起身子,往院中看去。 隔着墙,她就露出一双眼睛来,眼珠咕噜转着,四下打探。 没看到田国强,也没看到小鱼,那些煞气观音也没什么反应。 钟晚掏出时间看了一眼,快了,太阳快下山了。 钟晚静静的等着,不一会儿,院子的另外一边传来卡车爬坡的声音,扑哧扑哧响,然后停了一会儿,接着,卡车再次发动,逐渐远去,直至声音完全消失。 钟晚尖着耳朵听着,沙沙沙的脚步声在院中响起。 钟晚又一次探出头看了一眼,只见田国强肩上抗着一个长条的用白布包着的东西,满头是汗的往那前院,向着两个男生走了过来。 虽然钟晚没有透视眼,看不到那白布下的东西,但仅从那轮廓来看,钟晚下意识的就觉得,白布下的就是那具干尸。 而且刚才有卡车出现,想必田国强此时所扛的这一块,应该就是干尸的上半身,从学校里运过来的。 钟晚摸了摸包里柳常青给她的吸阴符想着,只要她能将完整的干尸抢过来烧毁,到时候煞气一除,就凭一个上了年纪的田国强,还不是她的对手。 钟晚的视线落在田国强的身上,她的神经高度紧绷。 就见田国强把那肩上的东西,一把扔到了其中一个男生的脚边,把那男生吓得一哆嗦。 田国强阴冷的冲他笑了笑,然后抬手轻轻拍了拍男生的脸道:“孩子,今早的饭,好吃吗?” 男生嘴里塞着抹布,只能点头,他的眼里满是祈求。 田国强嘿嘿一笑,道:“我免费请你玩了几天,吃了几天,你也该报答报答我吧。” 男生这会儿赶紧点头,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心里想的报答,和田国强想的报答,压根不是一回事。 田国强拍了拍他的脸,两手在膝盖上一撑,随即直起腰来。 他一边锤着腰,一边转身走,嘴里还念着:“好好好,知恩图报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迈着步子,一摇一晃的往山庄里头走去。 田国强不在,钟晚看着眼前的两个男生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先把他们救下,要是一会儿打起来了,田国强这种卑鄙小人,有可能会用他俩来做人质威胁自己。 钟晚想后,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先救人。 哪怕被田国强发现了,她也不怕,毕竟田国强的范围是在这虎昌山庄内,后山是元香和田夫人的地盘,料想田国强他也不敢去。 钟晚一番思虑后,就猫着腰往那两个男生面前溜了过去。 两个男生原本一脸死灰,这会儿一见钟晚,立马激动得不停的挣扎着。 钟晚赶忙对他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幸好这两个男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猪队友,一看到钟晚这个手势就明白了,瞬间安静下来。 田国强或许没想到会有人提前回来,所以他绑的绳子是个活结,钟晚轻轻松松的就给他们解开了。 她小声的同二人说道:“去基地,你们掉的坟坑那去,其余人都在那里等你们。” 其中一个男生小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这里?” 钟晚反问他:“你有车吗?这里是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怎么跑?” 另一个男生问道:“那你呢?” 钟晚皱眉:“别管我,你快走,我有办法。” 另一个男生很是仗义,一听钟晚要留在这,顿时就拉着她的手臂道:“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女生留下。” 钟晚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跟他说:“要是有危险我还能跑,你们两个呢,跑得掉吗?快走吧,要是等他回来了,我们三个都跑不掉。” 他们两个或许觉得钟晚所说的话有几分道理,相视一眼,随后搀扶着往探险基地走。 可当他两人刚跨过后门的时候,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门边出现了两道模糊的人影,接着,那两道人影越来越清晰,逐渐变成了这两个跛脚男生的外貌,像是复刻一般,从头到脚都一模一样。 两个男生回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惊呆了。 钟晚知道,这是那晚看到的煞气。 她冲二人挥手,示意他们快走。 两个男生站在小路上犹豫不决,似乎他们要是丢下钟晚离开了,内心会受到深深的谴责。 他们两嘀嘀咕咕一合计,转身打算返回山庄。 哪知这抬头一看,院中的钟晚已经一个翻身两个后踹,直接就把那两个煞气所变的复刻人给踹趴下了。 这回,他们是真的相信钟晚有自救的能力了。 两男生也瞬间反应过来,要是他俩回去,那不是英雄救美,而是给钟晚添乱,当即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似逃命一般,头也不回的往基地跑了。 钟晚看着他们两个完全入了林中,才松了口气。 这时,身后传来了有人鼓掌的声音。 不急不缓地,一下,一下……钟晚回头一看,只见田国强站在她的身后,满脸假笑的看着钟晚。 他嘴里发出几声感叹:“妙啊妙啊,小丫头年纪轻轻,功夫倒是不错,听说……你是地府钦命的阳差?” 钟晚心中高度警惕,但面上不显。 她轻笑一声:“既然知道我是阳差,那你见了我,还不赶紧跪下?” 地府没有活人跪阳差的规矩,不过在钟晚这,她愿意给这田国强开这个先例。 听到钟晚的话,田国强哈哈大笑,笑后,他道:“不过是个阳差,就敢让爷爷我给你下跪?怕你这命格,是受不起哦。” 他一开口,钟晚就慢慢的往后退去,然后用脚尖勾起地上那白布,往里头望了一眼。 钟晚顿时惊了,那里面的居然不是干尸,而是一块跟干尸上半身的动作一模一样的木头! 她被骗了! 钟晚忽然意识道,这田国强知道她回来了,所以他是故意让她看到他运尸体,他也是故意让她把那两个男生放走的。 田国强见钟晚看到了白布下的东西,哈哈笑着走上前,弯腰一把将白布掀开,然后把那雕刻成人形的木头放置在地上。 他将手肘杵在那木头的头顶上,得意洋洋的问钟晚:“这雕像如何,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喜不喜欢?哈哈哈哈……阳差……哈哈哈哈……” 他捧腹大笑,抬手指着钟晚,一言一举全是讥讽与不屑。 第303章:一百零八比十五 对于田国强这种人,钟晚真是忍无可忍。 她快步上前,照着田国强那外凸的肚子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踹得往后一仰,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像个乌龟似的趴在地上。 钟晚的速度太快,田国强面色茫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已经趴着了。 钟晚讥讽的看着他,勾了勾嘴角:“阳差这一脚喜不喜欢,要是喜欢,我可以再赏你一脚。” “哈哈哈……”田国强四肢一软,趴在地上,笑得面容都扭曲了。 田国富的脸眉目和善,让人难以想像,这张脸上出现那种癫狂的笑容会是个什么样子,但钟晚很幸运,她看到了,感觉很是突兀,让人心内十分别扭。 田国强笑声不停,钟晚上前把他拽了起来,问他:“干尸在哪?” 田国强呵呵笑着,十分挑衅的看着钟晚:“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找啊。” 钟晚冷哼一声,把他丢在地上,不屑的看着他道:“你身后那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为他卖命?你不是要钱吗,田国富的几家公司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田国强指了指天,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嘘……你看,天黑了。” 钟晚冷笑:“天一黑,就是你的死期。” “不不不,”田国强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直了微胖的身体,他看着钟晚说道,“你杀不了我,但是我,可以杀了你们所有人。” “钱这个东西……你得有命花啊,你看看,看看我,田国富这身体都老成什么样了,有钱又怎么样,能让我长生不死吗,能让我回到二十岁吗?有钱没命,有个屁用!” 田国强神色疯癫,像是在演舞台剧一样,神情动作十分浮夸。 从他的话语中,钟晚听出来了,原来不是田国强变成了田国富的模样,而是他们两人交换了身体,原本田国强只想要钱,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行了,就慌了,又找他身后那人想要得到长生不死。 可是,钟晚看着他,皱紧了眉头想着,这田国强该不会是疯了吧?他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正常人。 钟晚试探问他:“所以你身后那人告诉你,只要收集了煞气,就能让你长生不老是吗?” 田国强猛然回头:“不错!” 钟晚骂他:“疯子!” 听闻这句话,田国强瞪大了眼,嘴角往旁拉扯着,向着钟晚一步一步的靠近。 他神情疯癫道:“疯子?不,我没疯,你们这些人就是虚伪,你不怕死吗,你不怕死,你为什么要当阳差?你这个虚伪的女人,骗子!” 他突然推了钟晚一把,被钟晚闪身躲过。 田国强踉踉跄跄地差点一头栽到地上,他伸手一撑,才勉强没摔个狗吃屎,只不过那样子,仍旧狼狈。 看着他那样子,钟晚已经确定,田国强确实是疯了,而且他这模样,像是魂魄被人抽走了似的,就跟当初沈欣悦的情况相同,少了一魄变得疯疯癫癫的。 是谁,是谁抽走了田国强的魂魄? 为什么要抽他的魂魄? 难道是他背后的人,已经知道田国强毫无胜算,为了不让田国强把自己供出来,所以那人提前做了准备,把田国强当作一颗弃子一样扔了? 看着跟前还在不断絮叨着长生不老的田国强,钟晚试探的喊了他一声:“田国富。” 田国强面色一变,怒气冲冲的抬手一挥:“老子是田国强!强哥!你他妈的喊谁呢?田国富?都怪田国富!要不是他,老子怎么会这么穷!都怪他这个名字不好,富,为什么要富!我才是田国富!”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循,而且这种症状,随着天色的暗下变得更加的明显。 钟晚不再用言语上刺激他,她仔细的盯着田国强看了一会儿,发现有一缕白烟,正源源不断地从他头顶飘出,飘入高空,然后越来越远,一直延伸到钟晚看不到的地方。 之前天色还亮着的时候,钟晚没有往魂魄这方面想,如今天色一暗,那一缕魂魄就变得明显起来。 有人在勾田国强的魂! 或许,他身后那人并没有放弃他,而是打算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将田国强从这具老去的躯壳里带走,然后移到别处。 至于那人是救他,还是要稳妥的处理掉他,钟晚就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让那人得逞。 就在钟晚拿出法器,打算对着田国强拍一张照片的时候,她的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抢夺她手中的法器。 钟晚反应很快,连忙握着法器往旁一闪,然后稳稳停住。 钟晚扭头看去,只见那抢夺她法器的人,就是她自己! 或者说,是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复刻人! 这又怎么样,复刻的就是假的,难不成还能变成真的了? 钟晚举起法器,对着那复刻的自己使用了鬼见惊。 只见一道超亮的白色带有火焰的光球,向着对面那复刻人飞去。 钟晚冷笑一声,还不死? 可是下一秒,空中的那威力十足的光球,像是撞上了一面超硬的镜子,光球在空中爆炸,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以那光球所炸的点为中心,无形的气波往四面八方冲去,钟晚直接被那气波推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的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四周安静得不得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钟晚倒在地上,茫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手指上湿漉漉的。 她将手指举到眼前一看,是血,她的耳朵流血了。 不止如此,她的鼻子也是,全都是血。 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搞成这样。 钟晚举着两只手翻来覆去的看着,脑中像是有这么一瞬间失去了记忆一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浑身是血。 直到钟晚被一个冰凉的怀抱紧紧抱住的时候,她的身体才像逐渐恢复了知觉,血液开始流通,双耳逐渐有了声音。 “钟晚!钟晚!” 柳常青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 钟晚仰头看他,那棱角分明的下巴,坚毅的嘴唇,还有那不羁的往上斜挑的眼,不是柳常青是谁。 钟晚浅浅的笑了一下,夸他:“柳常青,你真好看。” 柳常青见她开口说话,有些无奈的说道:“别动,我输些鬼气给你。” 钟晚这会儿有些茫然,抬着手在柳常青脸上摸来摸去,似乎怎么都摸不够。 过了一会儿,钟晚的身体差不多都恢复了,意识也清醒了。 她知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立马收回手,问柳常青:“为什么鬼见惊杀不了她?” 柳常青抬头看了一眼那复刻人道:“这是鬼煞的招数,他能像镜子一样创造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出来,而且这个人跟你的外貌,能力,武器全部都一模一样,你要杀她很难,就相当于你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能有机会将她击败。” 听到他这话,钟晚顿时明白了元香为什么让她不要叫鬼差来了,等于就是,我强,敌强,我弱,敌弱,越是强者复刻出来的东西就越是难打败。 想后,钟晚苦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居然伤害都是一模一样的。” 鬼见惊是阴间的自动武器,会自动判断出对面的敌人的能力,然后再根据他的能力发出适度的武器。 钟晚也不知道,这鬼见惊是不是有些高看她了,居然发出威力这么大的光球出来。 还好柳常青赶来了,不然她就死定了。 钟晚拉着柳常青的手,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对面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自己”。 钟晚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复刻我又怎么样,老公总复刻不出来了吧,单身狗还想跟我斗,我有老公救,你就等死吧,呸! 钟晚还没得意多久,就见不远处渐渐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下一秒,穿着一身黑无常官服的“柳常青”,面无表情地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把泛着银光的青峰剑。 钟晚目瞪口呆。 对面的那个复刻版的“柳常青”,跟真的柳常青没有半点区别,就连那冷漠的眼神,紧抿的唇,宽肩窄腰全部都一模一样。 更夸张的是,对面那个复刻柳常青,他连柳常青的习惯性动作都学的有模有样,那就是柳常青手里拎着剑的时候,他习惯把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而对面那个“柳常青”现在就是如此。 钟晚不禁感慨,柳常青是如何在两个她之间,把真正的她给选出来的,要是柳常青救了假的那个,那钟晚就死定了。 还不等钟晚感叹几句,就见“柳常青”身后,跟着出现严正,周成龙,童萌他们一行人。 钟晚懵了,指着对面的那群鬼差问柳常青:“他们怎么到对面去了?” “钟晚,我们在这,对面的假的。”童萌独特的少年音,带有几分无奈的语气在钟晚身后响起。 钟晚回头一看,只见真正的严正一行人全部都在她身后站着的呢。 也就是说,他们这边来多少人,对面就能复刻出多少人? 钟晚懵了,这里有一百零八座闭眼观音,无论怎么想,好像都是他们更吃亏一些啊,他们这队伍,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十五个鬼差啊。 这怎么打,十五比一百零八,怎么打!!?? 第304章:偷走尸体 钟晚忽然想到田国强,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原本疯疯癫癫的田国强瘫软在地上。 钟晚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他已经断了气。 钟晚四下看了看,不只是田国强,小鱼也不见了。 柳常青将青峰剑招出,握于手中,他同钟晚道:“你到屋里去,别出来。” “那你们呢?”钟晚问他。 严正手握索魂链,看着前方的复刻人说道:“我们一群男人,何须你一个女人来帮。” 钟晚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我又没想帮你。” 童萌笑眯眯的道:“严队是关心你呢,你刚受了伤还没能痊愈,先去那里头休息会儿,外面交给我们就是了。” 关心我? 钟晚打量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严正,什么都没看出来。 柳常青回头看了钟晚一眼,口气颇为不满的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进去。” 钟晚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山庄里头走。 既然他们都说用不着留她在这,那她也懒得去参和这事,省得要是败了,他们会说是自己拖了后腿。钟晚一想着败了过后,自己会被严正戳着脑袋骂,顿时腿上溜得飞快。 钟晚走了没多久,院落忽然白光大盛,轰轰隆隆的雷声在她身后炸开。 气波不断,尘土呼啸,吹得钟晚的黑发飘在空中,衣衫沙沙沙的响。 她抬手挡在额前,转身往回看去,只见柳常青和严正他们,已经和对面的复刻人打起来了。 电闪火花肆意飞舞,无数根泛着黑气的索魂链如一道道黑色激光在那空中翻飞,其中两把最为显眼的青峰剑每每相击,都能激起一道似白似红的闪光,滋滋滋的剑气往八方弹开,其余鬼差见此剑气,通通闪身躲避,以免击中自己造成伤害。 他们似乎吸取了钟晚刚才受伤的经验,此刻并没有直接用出杀招,而是由浅入深,不断地用一些平常的招式试探着。 就像柳常青,仅仅是拿着青峰剑轻刺和横扫,并未将法力注于剑上。 相对于柳常青的缓缓试探,严正他们那十几个鬼差的招式就如一道波浪线,慢则慢,然后猛地快速出招,趁其不备一招击杀,若是未能得手,立马再次放缓攻击,缠绵相斗,以此循环往复,寻找最为合适的机会。 就在这时,柳常青不知发现了什么,出招猛地变快,如一道光影,如一道闪电,就在所有人都还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横剑一扫,看似软绵无力的一招,却直接将对面的复刻柳常青的头颅一把割下。 钟晚看得一阵惊心,实在是那“柳常青”跟真的柳常青太像了,她总觉得自己是亲眼看到柳常青被砍头了一样,让她心脏砰砰跳着。 严正他们见柳常青成功杀了复刻人,纷纷也打起精神来,想着方法应对自己的复刻人。 就在柳常青这边士气高涨的时候,却见黑暗之中,又出现了模糊的影子,而这一次,是两道黑影。 两个“柳常青”从阴暗的角落缓缓走出。 他们手里各自拎着一把青峰剑,然后在看到柳常青的那一刻,两个复刻人的眼中红光一闪,纷纷同时拎起剑就向着柳常青攻了过去。 “柳常青!”钟晚急得想去帮忙。 柳常青见她在往回跑,赶紧大喊了一声:“别过来!” 钟晚脚步猛地一停,看着他,心中着急,但又不敢再往前。 此刻,周成龙是离钟晚最近的鬼差。 他一边迎敌一边同钟晚解释:“只要你踏入这个范围,你的影子就会重生。” 钟晚脑中一响,她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趴在地上的自己的复刻人,之前是一动不动,这会儿竟然像突然有了力气,竟然不停的挣扎着,她似乎,想要重新站起来。 钟晚紧紧的盯着复刻人,然后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地上的复刻人像是没了电的机器人,随着钟晚的离开,她一点点的就不动了,最后又像死机一样,僵在了那里。 钟晚松了口气,再次将视线移到了柳常青身上。 她发现,之前还算游刃有余的柳常青,这会儿突然有些难以招架起来,要不是严正一边迎敌一边替柳常青挡上几招,也许柳常青这会儿已经伤痕累累。 钟晚看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们要是杀了复刻人,复刻人就会再次出现,而是数量还会倍数增加,可要是不杀,柳常青这边就会法力耗尽,最后反被复刻人杀死。 钟晚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之前谢必安告诉她的办法,只要把鬼煞烧毁,这些闭眼观音上的煞气就会全部回到鬼煞体内,然后被一同毁去。 当务之急,就是烧毁那具干尸。 钟晚转身跑进山庄二楼,她得去找到小鱼,然后逼她说出干尸的下落。 可是,钟晚跑遍整个二楼的房间,都没看到小鱼。 她返身去到杜修杰门外,运法,一脚将门踹开。 砰的一声,整块门从那门框上掉了下来,砸到地上。 钟晚走了进去,两手放在床沿,使劲儿,直接将整张床翻了过来。 木床砰的一声砸到地板上,扬起一层薄灰。 钟晚抬手扇了扇,然后往那床底面板上看去。 之前小鱼的尸体就是被钉在那里,可如今,她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是谁把她的尸体带走了? 小鱼她自己吗? 不可能,不会是她自己带走的,人死后,那具尸体会对自己的魂魄有排斥,她不可能会借着自己的尸体重生。 尸体是实物,小鱼刚刚成魂是没有法力的,所以她也不可能施法运走尸体。 能带走尸体的,一定是人。 厨房里的员工全部都死了,钟晚他们基本也上了山,留在房内的两个男生就更不可能了,他们直接被田国强绑了起来,哪里还有机会去运走尸体。 钟晚在床板上看了看,上面只剩小鱼尸体的血迹,还有几缕发丝。 钟晚把那头发捏在手里,然后将鬼眼发挥到了极致,她看到了发丝上飘出的一丝煞气。 她沿着发丝上的煞气下了楼,然后去到了山庄外。 山庄那扇又宽又大的铁门大开着,而连接着发丝的煞气到了山庄大门处就消失了。 钟晚怔愣的看着前方,忽然想到之前听到的卡车声音。 对了,有车来过! 卡车不是来送干尸,而是来接小鱼的尸体的! 当时山庄里就只有田国强一个人,是他把小鱼的尸体装到车上,然后让那卡车把小鱼的尸体运走! 钟晚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然后返身去了山庄厨房,将冰柜全部打开一看。 一具尸体都没有。 钟晚大喊了一声:“全都给我出来!” 声音落后,厨房里的那群新魂慢慢的从墙壁里走出。 他们的嘴唇都被净水封上,无法开口,全部神色复杂的看着钟晚。 听着柳常青他们在外苦战的声音,钟晚这会儿急得要死,她问这群新魂:“你们的尸体是不是被田国富运走了??” 第305章:骨灰陷阱 游魂愣了一下,摇头。 钟晚问:“那你们的尸体在哪?” 其中一只游魂越过钟晚往外飞去,然后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 他指了指院中的一尊闭眼观音后,沉默的看着钟晚。 钟晚走到那新魂所指的观音像旁,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看到观音像旁的一块地皮有被挖过的痕迹。 钟晚二话不说当即跪在地上,徒手挖地。 挖着挖着,她的手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硬东西,她将最表层的泥土刨去,然后将下方所埋的东西挖了出来。 是一个椭圆形的白瓶子,上面有一个盖子封瓶。 钟晚直接把盖子揭开,望向里面的东西。 突然,一道黑色鬼影尖叫着从瓶中飞出,直直的飞向钟晚的眼睛。 钟晚心有防备赶紧用手去挡,可那巴掌大的鬼影,直接穿过了她的手心,飞入她的眼中。 钟晚只觉得左眼一阵刺痛,连忙将眼睛捂住。 她咬牙切齿,心里恨得要死,可恨自己这么谨慎,居然还是着了田国强的道。 钟晚举起法器,对准自己的眼睛,正打算拍照除煞。 但那眼中的煞气似乎能感应到危险,居然抱着钟晚的眼球,猛地往外扯,大有用钟晚一只眼去换他一命的想法。 眼睛很是敏感,稍微有点异物都能让人泪流不止,更别说眼球被化作鬼影的煞气拉扯着,钟晚痛得两只眼睛都开始流泪,被煞气侵蚀的那只眼睛也开始无法视物。 眼睛坏死的感觉,钟晚第一次感受到了。 她再次举起法器对准自己的眼睛,可依旧还是如此,痛得大脑都懵了。 就在钟晚毫无办法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红色人影。 钟晚将左眼蒙上一看,却看不到那人影,她改为蒙住健康的右眼。 只见幻境中出现的红衣女人,此刻清清楚楚的飘在在钟晚面前。 她飘在空中,看上去没有半点重量。 就在钟晚猜测这女人为何而来的时候,就见她往前一飘,停在钟晚面前。 隔得近了些,钟晚看着她就觉得自己在照镜子似的。 “你是谁?” 对于红衣女人的出现,钟晚压根来不及去管自己眼睛上的煞气,她赶忙追问。 红衣女人对于钟晚的问话听而不闻,她只是伸出如葱藕一般白皙的手指,抓向钟晚的左眼,然后把钟晚眼中的一缕鬼煞,轻松拉出。 那鬼煞十分惧怕眼前的红衣女人,在女人的手指之间惨叫连连。 等鬼煞的煞气全部离开钟晚的眼里之后,钟晚的左眼逐渐恢复了视力,伴随着眼睛的恢复,红衣女人也在钟晚眼前消失了。 钟晚愣了半秒,也不再多想,眼前找干尸才是要紧事。 她低头看了一眼瓶中的东西,然后伸手进去拨了拨,感受了一会儿,钟晚也知道了,瓶中所承的就是厨房职工的骨灰。 为什么田国强要把他们的尸体烧毁,然后埋在闭眼观音的旁边? 钟晚不知道原因,她想着厨房新魂的数量,然后挨着挖开那些闭眼观音旁的被翻动过的泥土。 翻着翻着,钟晚突然咦了一声。 数目不对! 新魂只有十几个,为什么这里的骨灰坛却多了这么多? 钟晚察觉到有异,连忙加快了挖土的速度,她几乎将每一尊闭眼观音旁的土都翻开,发现里面全都是骨灰坛,唯一有观音像旁,钟晚的手在挖土的时候,发现了下面的东西,似乎不是坛子。 她忽然就紧张起来,赶忙把泥土拨开一看。 干尸的身体,居然就在这里,没有被那卡车运走! 钟晚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万分庆幸,她没有被田国强的障眼法蒙蔽。 如果按照她刚才的推断,这会儿肯定已经加入了柳常青的队伍——和那群复刻人缠斗。 她就算想破脑子也肯定想不到来挖开闭眼观音旁的土看看,再加上这里的观音这么多,要是她就挖了几个发现都是骨灰坛,肯定也不会想到干尸的身体就在这下面。 钟晚抹了一把汗,觉得真是百转千回得来不易。 她弯腰将地里的干尸拖了出来,发现只有上半身。 钟晚赶忙将剩下的那几尊挖开看看,终是在一个不起眼的闭眼观音下,找到了干尸的下半身。 钟晚将干尸的身体拼凑起来,然后拿出柳常青给她的吸阴符,用打火机点燃,然后一把扔在那干尸身上。 很快,那干尸从那符纸的地方,开始燃烧起来。 那干尸蓦然动了一下,像是人的皮肤被火烫着了,一瞬间条件反射的紧绷,接着,那干尸大张的嘴不断地收缩着,像是垂死的老人在喘气。 只见身旁的一缕缕煞气,全部像是被干尸吸引一样,往他嘴里飞来,最后凝聚成一股十分粗的黑蛇,横冲直撞的往干尸的嘴里的飞去。 干尸的身体就像突然注入氢气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的膨胀起来。 原本的干尸逐渐变成了一具正常的男尸,他躺在地上,四肢渐渐放平,不再向之前那样往前指着,那些煞气仍旧不断地往他嘴里飞去。 钟晚在旁看着,身旁忽然多出一人来。 钟晚条件反射的反手一劈,被那人在空中挡住。 柳常青握住钟晚的手腕道:“是我。” 钟晚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些人都消失了?” 柳常青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地上的干尸:“吸阴符用了?” 钟晚道:“用了。” 但是她突然想到,干尸和煞气被烧毁,那田国富的魂魄会怎么样? 钟晚把这个问题问出,严正在旁道:“这么多鬼差在此,难道还会让这冤魂魂飞魄散不成?” 钟晚白了他一眼:“我问我老公,你答什么,你是我老公吗?” 严正怒目道:“你!!不吃羞耻!” 柳常青亲昵的拍了拍她的头道:“叫得不错,再叫一声来听听。” 钟晚这会儿解决了干尸这麻烦,心情正好着,她也故意想气一气严正,当即抱着柳常青的手臂用各种阴阳怪气的声音喊着:“老公老公老公……” 钟晚斜睨严正一眼,只见他被自己气得脸色阴沉,满脸尴尬,钟晚心中憋笑。 还没高兴多久,脸上的肉就被柳常青掐了一把,他有些郁闷的问她:“你的眼睛在往哪看?” 钟晚知道他是又醋了,赶忙把视线收回,掐着嗓子哄柳常青高兴。 另一边,严正也懒得跟钟晚计较,安排着手下的鬼差将这个山庄的魂魄处理干净,然后他自己守在那具男尸身旁,等煞气收集的差不多了,他就将田国富的魂魄从男尸体内拉了出来。 田国富一现身,浑身金光大盛,那光芒十分耀眼,将整个虎昌山庄都照耀得如同白日,晃得钟晚眼都花了,只能用手挡在眼前。 十世善人的魂魄,居然是金色的!钟晚惊叹连连。 那边田国富的样貌十分年轻,跟院落中那具躺在地上衰老尸体的样貌完全不同。 哪怕他经历了太多磨难,这会儿仍旧笑得十分和善。 他向着严正鞠躬道谢,感谢他把自己从噩梦中救了出来。 钟晚听到田国富嘴里的“噩梦”两字,想着或许从他最心底来说,对于自己杀了这么多人的事,还是很难以接受的吧。 严正这会儿也看出了田国富十世善人的身份,口气尊敬了不少。 严正同他说:“十世善人有登仙的机会,但因你这一世被人迫害而沾上冤债,所以无法直接登仙,但只要将冤苦告知阎罗王大人,你便可以再次获得登仙的机会。” 田国富道了一声谢后,问道:“鬼差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我夫人现在是不是已经投胎了?我想在去地府前看她一眼。” “田老爷!”这时,远远一声惊呼响起,钟晚回头一看,只见是元香从山上飘了下来。 元香看到田国富后,就直接化作厉风飘了过来,将田国富紧紧搂住。 田国富接住她后,然后将她推开。 田国富看着她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宠溺的笑道:“是元香啊,你还好吗?夫人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夫人……”元香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言语坚定的同田国富说道,“夫人她已经投胎了,她让我告诉你,这一世已经结束,各自安好,勿要挂念。” “是吗……”田国富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他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追问元香:“你亲眼看到夫人去投胎的吗?” 钟晚看了一眼黑茫茫的后山,想着那个瞎了眼的慈祥老太太,她似乎明白了这个时候,元香为什么要撒谎。 果然,下一秒就听元香道:“是,她离开前特地叮嘱我,不许把她投胎的人家告诉你。” “她竟然这么绝情,说走就走……”虽然田国富在笑,但明显笑意淡了不少。 钟晚忽然开口道:“爱是自私的,她不想你去找她的下一世,也许是不想你爱上另外一个女人,哪怕那个人的灵魂没变,但终究没有和你在一起时候的记忆,哪怕外貌相同,她们都不是同一个人。” 说完这话,钟晚抬头看向柳常青。 柳常青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伸手想来拉她,却被钟晚躲开。 钟晚缓了缓呼吸,看向田国富:“所以,她才让你不要去寻她,省得平白惹人伤心。” 第306章:谁在气谁 元香不知道钟晚心中的醋意,还当她是在替自己解难,当即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过来。 钟晚只能苦笑回应。 但她说的这番话,田国富似乎是接受了,眼里不再埋怨,只是有些怅然,随后同意跟严正一同回地府去。 眼看着他们就要返回地府,钟晚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说她有一件东西要交给周成龙。 周成龙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似乎有些好奇,钟晚能有什么东西给他。 随后,钟晚从包里掏出周晓丽写给周成龙的信,她把信给他,还告诉他这时周晓丽千叮万嘱要她带给他的。 周成龙微笑着点头,随后也没打开,就把信放进了袋里。 就在这时,朱茉他们回了院子,严正立马抬手设下结界,让这群学生看不到他们。 朱茉远远的看见钟晚,立马冲上前将她抱住,连连埋怨道她让自己担心死了。 陈华也一脸激动的来拉钟晚的手,可还没碰到钟晚,他的手就被柳常青隔空拍了一掌,整个人直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钟晚这会儿本来心里就不舒服,见柳常青把陈华打在地上,她恨了柳常青一眼,然后上前去扶陈华起来。 “你没事吧?摔痛了没有?”钟晚故意装出一副关心陈华的样子,她这会儿正生柳常青的气,知道现在人多,他不能直接显身在众人面前,所以故意这样气他,哪怕她去扶陈华,柳常青也拿自己没办法。 不过,钟晚一看到柳常青气得黑了脸的样子,心里就痛快极了,只觉得自己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她报复性的还伸手擦了擦陈华额头上的汗,完全不搭理一旁气炸了的柳常青。 陈华受宠若惊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死心不改的来拉钟晚的手,只不过这一次,他还没说上话,就被柳常青再次狠狠的打趴在地,直接摔晕过去。 严正看了柳常青一眼,道:“可以了。” 柳常青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敢碰老子的人,弄死他都不为过。” 听他这样说,严正警告的看了钟晚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姜子牙看妲己似的,祸国殃民的妖妃! 钟晚视若不见,招呼着班上的男同学赶紧把陈华抬回房间里去。 等其余人都离开后,朱茉有些八卦的跟她说:“我刚刚才知道,这次活动是陈华他为了追你,所以让韩朵朵组织的一次活动,我刚刚看你那么关心他,怎么,你是改变主意了,想答应陈华了?” 钟晚看了柳常青一眼,见他目光似火的盯着自己,浑身紧绷。 钟晚担心柳常青把醋意洒在朱茉身上,于是让朱茉先回去,自己一会儿去找她。 朱茉没有疑心,当真就走了。 一边走她还叮嘱钟晚小心些,他们全部都被看不见的东西丢到坟里去了,后来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下头爬了上来,听那两个同学说,田老板疯了要杀人,大家都怕得很,打算明天就离开这里。 钟晚让她放心,自己在这里没事。 朱茉或许是又累又怕,也没有多的心思再管钟晚,自己回房去了。 等钟晚送走朱茉后,一转身,差点撞到柳常青身上去。 她抬头一看,柳常青眼神冷得吓人,似乎能喷出火似的。 钟晚越过他往后面看了一眼,问道:“严正他们呢?” “走了。”柳常青咬牙切齿。 “哦……走了啊。”钟晚转身就跑,被柳常青一把拽住衣领,把她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叫了啊!”钟晚死命挣扎着,开玩笑,她刚刚摸了老虎的屁股,这会儿就她和老虎在,她不跑,那不是找死吗? 但柳常青压根就不理她,直接把她往肩头上一扛,什么都不说,冷着脸就往天上飞去。 钟晚一看自己离那地面越来越远,吓得赶紧大喊:“你要带我到哪去!我东西还在那里,朱茉要是找不到我,他们要急死的!” 柳常青冷笑道:“他们?你是想回去找你朋友,还是去找那个男人?” 钟晚气得要死,口硬道:“你管我找谁,跟你有关系吗,你能有白若雪他们,我就不能有人喜欢吗,柳常青你是不是太霸道了!” 柳常青抬手拍了钟晚屁股一巴掌:“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亲亲我我又怎么了,你心里不也是有其他女人吗!”钟晚醋意滔天的说出这句话,柳常青却沉默了,他不再搭理她。 钟晚的肚子被他的肩膀顶得难受,她用手使劲捶打柳常青的背,捶了半天,她手都锤红了,柳常青却仍旧没什么反应。 不骂她,也不打她,反正就是不搭理她。 被天上的冷风一吹,钟晚忽然就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这会儿无论说什么都没用,柳常青是铁了心的要带她走,至于要去哪里,也只有柳常青知道。 钟晚就待在他的肩上,看着下方只有坐飞机才能看到的风景。 柳常青飞过市区,把她带入了一座荒山野岭,那树长得又粗又高,这里像是千年老树的聚集地一样,然后柳常青才开始减速,一头扎入林中,直到在一座十分老旧的房屋前停了下来。 他一把将钟晚扔在地上,隐忍着怒气,冷着脸,看也没看她,走上前将门推开,自己进了屋。 钟晚揉着发麻的屁股,心里怒骂柳常青没人性,简直就是个直男,半点不会疼人。 明明就是他一直什么都不跟自己说,一会儿一个白若雪,一会儿一个红衣女人的勾搭,自己不过就是去扶了下陈华,他就这样折腾自己。 钟晚坐在地上想着,眼睛也红了,她就用这种无声的态度,向柳常青表示她心里的不满。 柳常青突然在屋里暴声呵斥:“滚进来!” 钟晚被他突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抖,担心他把自己弄死在这里,赶紧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拖着脚往屋里走去。 钟晚才刚刚跨过门栏,就被一条绳子绑了起来,吓得钟晚赶紧躲。 但她哪里是柳常青的对手,直接被柳常青用索魂链捆在了板凳上。 钟晚看了看自己这狼狈的样子,气得质问柳常青:“你凭什么绑我!” 柳常青走到她身边,低头,狠狠的吻了她,然后在她嘴唇上使劲儿咬了一口。 发泄之后,他微微退开,掐着她的下巴冷笑了一声:“凭什么,凭我是你相公。” 钟晚抬腿去踢他:“我没跟你结婚,我才不是你老婆,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最后这句话,直接激怒了柳常青,他一把掐住钟晚的脖子怒道:“你敢!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他两眼通红,浑身鬼气直冒,嘴里放着狠话。 钟晚不是没见过柳常青的鬼相,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柳常青对自己露出鬼相。 钟晚差点被他这个样子给吓哭了,赶紧哀求道:“我不说了,你放我走吧,我不说你了。” 柳常青扯了扯嘴角:“走?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过你,还敢跟其他男人亲亲我我,老子现在就弄死你,等你死了把你锁在阴宅,永远都不许出去!” 柳常青死死的按住钟晚的肩膀,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此时的柳常青,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他就是恶鬼,他比恶鬼还可怕。 钟晚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将脸撇到一旁。 但柳常青对她这个样子很是不满,他一把掐着钟晚的脖子,命她睁眼:“你躲什么?为什么你每次都是这样,总是要躲,总是要逃?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除了勾引我,是不是还勾引过很多个男人!!” “看我爱你,看我为你发疯,你心里很得意是吧?你很有成就感是吧?等我爱上你,再将我抛弃,以此来证明你的魅力?”柳常青咬牙切齿道,“我曾想过,在见到你后我一定要亲口问你,问你为何说好了要和我在一起,却又将我一个人丢下,我也发过誓,等你回答我后,我要亲手杀了你,杀了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钟晚被他这段话给气死了,睁开眼大吼道:“我不是她!!是她丢了你又不是我,凭什么她的错要我来还!!” 她死命挣扎着,只觉得自己真的太冤了。 亲口听到柳常青这些话,就像有刀子在割她的心一样,生不如死的痛,让钟晚也快疯了。 她使劲踹他,哭喊着:“我他妈遇到你真是我倒霉!要是时间能重来一次,我他妈宁愿被杨天杀了,也不会找你帮我报仇!” 钟晚崩溃了,柳常青却突然冷静下来。 他跪在地上,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哀求道:“你看看这里,都是我为你画的画,为什么你不明白呢,为什么你总是要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 钟晚突然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四周。 只见这贫困不堪的屋子,挂了满墙的画,四面八方全是画。 那是上好的画纸,精心塑封起来的,每一幅画里,都是同一个女人,那个跟钟晚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画上的她,或站或坐,有时是一袭红衣,有时是一袭轻纱,画上末端有落款,从那时间来看,他们一起度过了好几个年头。 每幅画里的女人,都是那么美,能把她画得这么美,柳常青一定很爱她吧。 钟晚面无表情的说道:“柳常青,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是钟晚,我不是她,你爱的人,是她,不是我。” 钟晚心死如烟,她心痛的喘不上气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柳常青退开一步,轻抚着钟晚的脸。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人眼里的感情,都深沉如海。 柳常青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问她:“那些记忆,你恢复多少了?” 钟晚这会儿心很累,也没有跟他绕弯子的心思,直接跟他说,是院子里的观音像让她看到了以前的几个片段,所以对于前世的事,她也不清楚。 柳常青听后,怔愣的看着她。 然后他沉默的伸出手来,替钟晚解开身上的索魂链。 他将索魂链丢至一旁,小心翼翼的给她揉了揉手臂上的淤痕。 钟晚痛得瑟缩了一下,柳常青低头,温柔的给她吹了吹:“疼吗?” 他要是凶她,她还没这么难过,可他突然这么一问,钟晚瞬间就委屈了。 她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咬住嘴唇点了点头,呜咽道:“疼。” 泪水如洪堤崩溃,在她脸上流淌而下,钟晚没有去擦,只是攥紧了自己的裤子,压抑着哭泣。 柳常青心疼的为她擦去泪水:“是我不好,原谅我好不好?” 钟晚抬头看他,看着眼前已经恢复成正常模样一脸关心的看着她的柳常青,钟晚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前抱着他的脖子哭诉道:“你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钟晚像小孩子一样,一边哭一边埋怨道。 柳常青抱着怀中哭得打嗝的钟晚,抬手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是我不好,我不该用这种方式,但是你要知道,我心里真的是有你的,而且只有你,明白吗?” 钟晚听他还这样说,顿时又反驳道:“前世和今世不是同一个人。” 柳常青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前世,一直都是你,只不过是你忘记了而已。” “真的?”钟晚像是个被戳了洞的气球,什么怨气愤怒都没了,心中升起巨大欣喜。 “你没骗我?”她退开他的怀抱,求证似的看着他。 柳常青点了点头:“我或许会隐瞒你,但我不会骗你。” 他将她从凳子上扶起来,然后带她去到第一幅挂画前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的模样。” 钟晚抬头一看,挂画上的她,穿着一袭轻纱,手里拖着一盏酒,两个酒杯,笑颜如花。 第307章: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 画上的人,是她? 那个红衣女人,是她自己? 钟晚愣了半晌,将前前后后所看到的几个片段联系起来,她慢慢的梳理其中的关系。 所以,她就是地府白无常,而卫君南嘴里说的,柳常青喜欢白无常,也就是柳常青喜欢她? 钟晚懵圈,问柳常青:“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吃自己的醋?” 柳常青眉梢一挑,有些高兴得说道:“醋就醋了吧,证明你心里头是有我的。” 听到他这样说,钟晚有些尴尬,明明也没说什么我爱你之类的话,但她现在就像是把自己的心意摆在柳常青面前一样,光溜溜赤裸裸的,一点隐私都没有。 幸好柳常青也没有像平日那样笑话她,而是把她抱在怀里,说了一句他很高兴,很高兴她爱他。 钟晚感受着他冰凉的怀抱,忽然想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她推开他,问道:“以前的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我为什么会失忆,还有,那我现在究竟是人还是鬼?” 柳常青拉着她坐下,说道:“你为何要离开我,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想问你的,只不过你现在记不起来,就等你记起来再说吧,我现在唯一能回答你的就是,你目前是人,也是鬼。”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当时在地府惹了麻烦,被阎罗王除去白无常一职然后关入地牢,后来你越狱逃走,为了躲避地府的追捕,你自己废去了所有修为,躲入了人间,可能你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强行废除大量修为会导致自己失忆,要不然,按照你的脾性,你宁愿跟地府大打一架,也不会让自己把一切都忘了。” 钟晚联想到钟柔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其实他们原本不是姐妹,钟柔之前很漂亮,都是因为她的脸上有钟晚的法力。 钟晚没想到她说的都是真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柳常青继续说道:“我同你在人间的那几年,我不知你的过往,后来去了地府当差,我才知道,你原本是积天地怨气而生的画皮恶鬼,所以你压根就没有入三界轮回的资格,你现在为人,那是因为你逃到人间后,躲入了凡人孕肚之中,待了十月之久,你那凡人生母,为你建造血肉,渡你阳气,你才会有今日这副模样。” “你说我是什么!我是画皮鬼??”钟晚顿时惊呆了。 柳常青点头:“你若不信,等你恢复法力后,揭去你面上的那层人皮,就能看见你的真身。” 柳常青说得异常肯定,钟晚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她想到以前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的画皮恶鬼,那青面獠牙恐怖至极,她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样子? 她害怕鬼,可现在她知道自己就是鬼的时候,她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人都懵了。 她听到柳常青所说的话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可后来一想,画皮恶鬼最擅长丹青,自己不就是学的这个专业吗? 她从小都没学过画画,可是那手一碰到笔的时候,就觉得画人像简直是随手拈来。 再加上她看到的那个片段,红衣女人闯入花楼,将昏迷在地的女子面容画了出来,然后披在脸上。 幻境之中,她们三个,一模一样的脸…… 钟晚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脸庞,喃喃道:“所以我现在这张脸,其实也不是我的,而是古代那个女人的?” 柳常青点头,将她的手拉下,握在手中:“你倒是也会挑人,你所挑中的这个姑娘是当时的第一美人,以出众的样貌被世人所知,后来,被当朝皇帝接入宫中纳为妃子了,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钟晚问他。 柳常青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 钟晚狐疑的看着他,问道:“你一个读书人,是怎么知道她的?难道你也跟那些男人一样,还要逛青楼玩女人!” 说到最后,钟晚差点跳起来。 柳常青见她一惊一乍的,无奈道:“这些都是我后来入了地府询问了崔判官才知道的,你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爷说了,除了你,寻常那些女人可入不了我的眼。” 钟晚斜眼看他:“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你真的就没认错过?” 柳常青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开:“当然。” 有了他这句话,钟晚心里舒服多了。 她傲娇的哼了一声:“行吧,我暂时相信你。” 钟晚心中暗自想着,柳常青和崔判官交好,崔判官手中有生死簿,对于这些人的生平都有记载,柳常青肯定是看那女人跟自己长得一样,所以才特意去调查过了,这个时候柳常青已经是鬼差,而自己也在地府里,他肯定不会把自己跟那个女人认错。 钟晚正松了口气,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当时她去阴间救柳常青的时候,那些阴间的小鬼对她的态度很是不同,那会儿她还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如今一想,他们是不是全都知道自己的事,而且还把她认出来了? 柳常青点道:“虽然你还未能完全恢复样貌,但也与你之前的样貌相差无几了。” 钟晚怔愣的看着他:“阎罗王既然把我认出来了,那他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还让我当阳差?” 柳常青摇头说不知道,他猜测:“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字,你这一世死后就没法再入轮回,反正都得回阴间去,他们或许是想等你死后再做决定吧。” 想到自己犯了阴间的戒律,可能又要被关到牢里去,钟晚吓得一哆嗦,赶忙抱着柳常青的胳膊问他:“你会救我的对不对,你不会让我被关进去的,对吧?” 柳常青看着她道:“这得看你自己了,若你能在当阳差期间,多抓恶鬼,积累功德增长修为,或许地府那边能让你将功补过也说不准。” 钟晚脑中飞速运转,一听他这话,接着问道:“所以你一开始就是来帮我的?所以你才会让我替你抓三千恶鬼,就是想我积累功德,等我以后死了,好让地府饶我一命是不是?” 柳常青斜睨她一眼:“你现在知道了?当时是不是在心里拐着弯骂我?” 钟晚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说出来,顿时就摸了摸鼻头面露尴尬。 但她嘴里扔在狡辩:“怎么会,你这么帅,我怎么可能骂你。” 柳常青看着她,满脸写着不信。 钟晚嘿嘿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道:“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恢复记忆呢,我好想快点把我们以前的事记起来……” 第308章 :元香登仙 钟晚看了一眼满墙的画像,突然道:“对了,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柳常青摇头:“你的记忆同你的修为法力相关联,旁人不能硬塞给你。” 钟晚疑惑:“可是观音……” 柳常青打断她的话道:“因你恢复了一些法力,所以才会想起那些片段,并非是观音大士告诉你的,至于你未能想起来的那些,等你法力恢复自然就记起来了,你原本就是强行进入阳间,阳气不足少一顶天火,要是你再急这一时,怕是会损了你的寿命。” 钟晚没听明白,问他为什么。 柳常青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何尝不希望你快些想起以前的事,可你现在是人,没法承载以前所有的法力,要是将那些往事全部告诉你,你的身体也无法承载这些记忆,到了最后,也许会自爆而亡都是有可能的。” 钟晚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她又问:“那我死了不就好了,我死了,就是鬼了,那个时候修炼增强法力,应该就没什么局限了吧?” 柳常青握着她的手,温柔道:“我说过,不急,你难得做一回人就再多活几年吧,你这一世死了,就再也无法感受到为人的乐趣,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你的痛楚,找不到你,我会疯的,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忘了我,只要我能看着你,我都心满意足了。” 钟晚差点被他的这番话给感动哭了。 她以前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觉得柳常青不爱她,整天跟柳常青为了一丁点的小事就闹别扭。 现在想起来,以前自己是不是傻,这么帅的老公在身边,她不好好珍惜,还老是跟他吵架。 幸好柳常青没有放弃她,要不然,她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等她这一辈子过完后去了地府,就直接被阎罗王一锁链给绑到狱牢去了,那她真的就是亏大了,老公没了,自由也没了,都是自己作的。 钟晚有些后怕的把他抱住:“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我们好好在一起,再也不闹了,我也会努力抓鬼,积累功德,还会帮你把你的那三千恶鬼都抓回来,等所有债都还完后,我们就在阴间好好生活,再也不分开了。” 柳常青抱着她,下巴轻放在她的头顶:“这些话,等你恢复记忆后再说吧,我只怕,等你回想起以前的事后,又会再次离开我。” 钟晚抱着他:“不会的,我发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主动离开你。” 钟晚的誓言却没有让柳常青感到高兴,他只是轻叹了一句:“但愿如此吧。” 两人在这老旧的小屋相拥,漆黑的夜渐渐褪色。 柳常青抬头望了一眼天:“该回去了。” 钟晚:“嗯。” 两人离开小屋,钟晚打量着四周问道:“这里就是以前我们生活过的地方?” 听她这么问,柳常青难得面色有些尴尬的道:“嗯,那会儿家境贫寒,所以条件不是很好。” 钟晚突然哈哈笑了,想着无所不能的柳常青居然还会因为这个事情害羞。 柳常青被她笑得懊恼,不悦地一把搂过她道:“狗不嫌家贫,走了。” 钟晚笑声一滞,他这是拐着弯骂自己呢! “柳常青,你混蛋!”她扑上去锤了他几下。 柳常青不闪不躲的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安分点,要是我手一滑,掉下去了可别赖我。” 说完,他施法将小屋隐藏起来,然后带着钟晚返回了山庄。 等他刚把钟晚送回山庄的时候,太阳已经从山顶露出半边,柳常青来不及跟钟晚多说,只能立刻返回地府。 钟晚回了房间,在屋内收拾东西。 经过昨天一整夜的和柳常青谈心,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很是轻松。 一直以来,尽管她已经和柳常青做过十分亲密的事,可她总是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是他帮她报仇,她帮他抓鬼。 可是经过昨晚,她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和柳常青的恋人关系,昨晚才是真正的确定下来。 钟晚打算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努力修炼,多做好事积累功德,不只是为了她将功补过,也是为了她和柳常青能够一直在一起。 钟晚思绪万千,以前所有的事,忽然都变得明了了。 丁峰信中说的红衣女子,卫君南口中提到的地府白无常,钟馗看见她时的怔愣,崔判官对于她选择黑无常队伍时的吃惊,钟柔对她的埋怨,谢必安对她的特殊照顾,还有,童萌在看到她手中这部粉色法器时的惊讶,一切都有了解释。 钟晚看着手中这部法器想着,难怪只有她能使用,因为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东西。 只不过,所有人都认出自己是前任白无常,可为何现任白无常白若雪却要在幻境中杀她? 自己为何会从地府白无常变成了地府要犯,白若雪又跟以前的自己是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这么恨她,甚至想要杀了她。 是因为她们之前有过什么过节吗? 还是因为柳常青? 或者是因为白无常这个职位? …… 忽然窗外一道金光闪过,钟晚抬头一看,就见元香飘在那里。 “小丫头。”她冲钟晚招手。 钟晚望了一眼天空,太阳挂在斜上方,正直直的照在她的身上。 钟晚心中一惊,赶忙同她招手:“快进来,小心魂飞魄散。” 元香笑了笑,飞入屋内在钟晚跟前落下,她指着自己说道:“你且好好看看我。”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也发现了。 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再是之前那样青白的脸色,死气沉沉的,这会儿的她,面色白皙如凝脂,两眼清明,浑身冒着浓厚的仙气,金光闪闪,身上的服饰变成了亮色,在太阳光下一照,甚至泛着一层银金色。 元香登仙了! 钟晚蓦然笑了出来,替她感到高兴:“恭喜你,苦尽甘来了。” 元香成为仙家后,脸上的戾气都消失了,眉间一点朱砂红显得她神圣至极。 她笑道:“我是来同你道谢的,要不是你,我这会儿也许还在后山呢,对了,我想在离开前将这个鬼撵交给你,他们是我的陪葬品,如今我成了仙无法将他们带去,既然你修的是鬼道,他们跟着你是再适合不过了。” 元香说着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个很小的铜质装饰品,不过巴掌大的一个东西,轻轻摊开手就能稳当的放在手心。 这铜制品就是钟晚那天晚上坐过的轿撵,只不过现在是缩小版的,轿撵的四面八方还有八个一动不动的小鬼。 第309章:回家看看 钟晚看着她这东西,惊讶道:“你说你要把这个送给我?” 元香将鬼撵放在钟晚手心:“你莫要嫌弃,就当是我给你的答谢礼吧,今后你就是他们的主人了,念念咒语他们就能动,你身为阳差肯定经常外出任务,有他们跟着你,你也方便一些,虽说他们没法帮你打架,但抬抬轿子他们却是最擅长的。” 元香心意真诚,钟晚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将那鬼撵收下。 随后钟晚想到了田国富和田夫人,于是她问元香,他们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元香提到田国富的时候,面露笑意:“田老爷他昨晚去地府报备后就直接去了天界,现在应该已经先我一步成为了仙家,至于田夫人她……” 提到田夫人的时候,元香脸上的笑渐渐淡下,她哀伤的往后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田夫人她是个好人,对谁都好,昨晚我说的话,你应该能猜到吧,夫人她已经没有投胎的机会,以她对田老爷的了解,她知道田老爷可能会放弃登仙的机会,留在后山陪她,所以她叮嘱我,一定要将她的事情隐瞒住,一点都不能让田老爷知道,好让田老爷可以安心去天界。” 想到那个和善的老太太,钟晚觉得这样的结局对于她来说,太残忍了,可是这是田夫人自己的选择,旁人只能相权,没有插手的权利,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旁人的看来,这件事太过无奈。 或许是屋内的气氛太过伤感,元香勉强的笑了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离开前已经跟后山的老鬼们交代了一遍,夫人眼睛看不见,让他们替我好好照顾夫人。” 钟晚觉得这事还是不妥:“要是他们不听你的怎么办,万一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欺负田夫人呢?” 元香冷笑一声:“你放心,没人敢的,别说我以前做鬼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如今我身为仙家,要弄死他们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说到这,她语重心长的同钟晚说了一句:“所以你要明白,身份,地位,力量会决定别人对你的态度,你一无是处,别人就会贬你,欺压你,更甚至杀了你至关重要的人,你却连给他们报仇的机会都没有,这才是最可悲的。” 元香的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恰好说到了钟晚的心上。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了杨天杀她父母,想到了白若雪施计杀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感受,钟晚再明白不过了,田夫人固然可怜,但她也不想落得田夫人这样的下场,哪怕她的老公现在是仙家又能怎么样,自己没有本事,谁也帮不了她。 看到钟晚一脸严肃的表情,元香笑了。 她像是姐姐一般的摸了摸钟晚的头道:“我说了,你助我成仙,今后我便是你最大的依靠,要是有人欺负你,随时上香于我,即便是我无法下凡,我也会派人下来帮你。” 钟晚点头同元香道谢,祝她今后一番顺利,随后,元香将召唤鬼撵的咒语交给钟晚后就离开了。 元香走后没多久,房门被人敲响。 钟晚回头看去,只见朱茉依靠在门边,笑看着她:“收拾好了吗,车已经到了。” 钟晚点了点头:“好了,走吧。” 山庄里一个人都没了,空荡荡的,钟晚看了一眼满院的闭眼观音,如今半点煞气都没了,就是一座没有灵性的普通石像而已。 钟晚把行李放下,然后去到角落里的睁眼观音前,跪下,拜了几拜,随后拿起行李跟着朱茉他们一同上了车。 韩朵朵动用了班费叫来了一辆中型巴士,把十九个人全部带走。 中型巴士缓缓地往山下开去,钟晚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随后收回了目光。 那两个被田国强绑起来的男生,说到那天的事还心有余悸,他们在车上问钟晚,后来是怎么逃脱的,钟晚没有说实话,只说田国强被她露的那一手吓到了,然后自己就跑了,她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 钟晚这一说,车上一阵唏嘘。 陈华听闻钟晚还会功夫,看着她的眼里简直就是满眼星星,就差拉着钟晚的手向她告白了。 钟晚对于他的爱意看在眼中,但她知道,自己心里除了柳常青,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她很知足,能有柳常青这么一个爱人,就够了。 “钟晚,一会儿你是回家还是回学校?”坐在一旁的朱茉忽然问道。 钟晚想了想,反问她:“你那晚是真的看到钟柔了?” 朱茉面色一变,脸上的笑意渐褪,她十分严肃的点头:“真的,而且你知道吗,她不是站在地上的,她就像被放大的照片一样,贴在墙上的。” 贴在墙上? 如果真的是朱茉说的那样,钟柔是贴在墙上的,那她应该是用了一种法术才能做到从这么远的地方瞬移到这里来。 如今卫君南在钟柔身边,他当时既然能带问米婆修炼法术,想来也能带钟柔修炼。 所以,对于朱茉提到的看到钟柔的事,钟晚倒没有太过惊讶,但她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还是打算回家去看看。 想后,钟晚说:“知道了,一会儿你回学校,我想回家去看看。” 朱茉哦了一声,像是又想到什么事一样,补充道:“虽然她是你亲妹妹,有的话我也不方便多说,但你今天回去还是小心点,我觉得你妹妹她好像变得很多,没有以前单纯了。” 这一点,钟晚比谁都清楚。 第310章:收集恐惧 她嗯了一声:“知道了。” 说完,她偏过头去,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玻璃窗上映出她的面容,看着这张精致得像个妖精的脸,钟晚想到了之前钟柔对她说过的话。 “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们两个从出生以来,就长得完全不同吗?” “你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你妹妹。” “从今以后,你走鬼道我修仙,咱俩谁也别干涉谁。” …… 钟晚面露愁容,暗自叹气。 是啊,不只是她们两人不像,自己甚至也不像爸妈,她竟然从来都没怀疑过。 也难怪钟柔会这么讨厌她,原来他们真的不是姐妹,要说钟柔恨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是自己强行进入了妈妈的肚子,为了躲避鬼差的追捕,还在钟柔的脸上施法,把钟柔变漂亮,把自己变普通,然后借此来躲避鬼差的眼睛。 虽然她是逃过了一劫,但对于钟柔来说,钟晚对她所做的这一切,就相当于是把钟柔抛上了天,让她习惯被众人追捧夸赞之后,又将她狠狠的摔在地上,所以她才会无法接受这样强大的落差感,所以才会在卫君南那里得知真相后,从而恨上了自己。 最关键的是,就算钟柔没有使用鬼气面膜,但只要她是凡人,她就无法承受钟晚的法力,所以无论钟晚有没有修炼,当钟柔十八岁的时候,她的脸都会腐烂。 要是不知道这些,钟晚或许还会跟钟柔置气下去,可现在知道了自己才是那个作俑者,钟晚心里的想法一下就变了。 如果钟柔是真的想要拥有美貌,在不害人的情况下,自己还是可以帮她一把的。 就算是,她对钟柔的弥补吧。 钟晚深深的叹了口气,暗自做下了个这个决定。 中巴士在钟晚的小区外停下,钟晚同班上众人告别后,就拎着行李下了车。 她一入小区就发现,自己不过一段时间没回来,这里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区人数多了,鬼也变多了。 为什么小区里会有这么多鬼?钟晚眉头紧紧皱起,沿着小区内的花园转了一转。 那些躲在荫蔽处的小鬼,原本还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一瞧见钟晚来了,皆是认出她腰上戴着的令牌,纷纷脸色一变逃之夭夭。 钟晚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去追,脚下方向一转,往家的栋数走去。 一楼守门的保安还是之前那个,因为他之前救过自己,所以钟晚对他印象深刻,再加上这保安每次路过都是笑眯眯的,所以钟晚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 保安大哥跟钟晚笑着打招呼,钟晚回应了一下,然后走上前,问他最近小区里有没有出过什么怪事。 保安愣了一下:“怪事?” 他摇头说:“不只是没什么怪事,我们小区还被评为最安全的小区,听外头的人说,是因为我们这里住了一个什么大仙在这,所以那些相信鬼神的,立马就搬家过来了,对了,好像那大仙就住我们这栋楼,你要不信就上去看看,没准现在门口还排着不少的人呢。” 钟晚一听是这栋楼的,立马就知道那个“大仙”是谁了,想来能搞得这么轰动,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也只有卫君南那个骚包仙家了。 钟晚觉得脑门突突突的疼,问道:“他不在小区看事,把人全部都带家里去,这样不会影响旁边的业主休息吗?” 保安大哥为难的笑了笑:“可不是吗,最开始我们也管的,让那大仙去到花园里看事,可是你也知道,这两天天气越来越热,来看事的人中暑晕倒了不少,后来没办法,大仙就只好移回家里去了,说是排队站在楼道里,也稍微凉快些。” 听他这么一说,钟晚甚至有些怀疑,中暑的那几个会不会是卫君南搞的鬼。 毕竟,他这仙家没什么仙家的作风,奢华享受哪个他都要。 钟晚同保安大叔告别后就往电梯间去了,等了半会儿,电梯仍在十四楼下不来。 钟晚等了一会儿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干脆进了楼道。 这楼道还是同之前一样,黑漆漆的没什么亮光,看上去阴森恐怖。 但对于钟晚来说,如今的黑暗并不是黑暗,她也不再惧怕这种阴冷潮湿的地方,如今她只想快点回家看看,那个卫君南究竟趁着她不在家的时候,搞些什么鬼。 钟晚运法快步往上走,前面刚一转弯,面前突然出现一只吊死鬼。 那吊死鬼倒挂在楼梯间,冲着钟晚做出一副吓人的表情。 钟晚微微一愣,条件反射的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啪的一巴掌,直接甩到吊死鬼的脸上,把他从楼板上拍飞在地。 那吊死鬼鬼叫了一声,正要起身扑向钟晚,结果抬头一看,眼前站着的是地府阳差,吓得立马把那外掉着的恶心巴拉的长舌头缩了回去。 他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去到角落站着,背对钟晚,似乎打算装作她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她的样子。 钟晚原本就想抓个小鬼来问问情况,哪知小区里的那些跑得太快,让她没法当着太多人的面下手,如今楼道这个,倒是让她给撞上了。 她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翻过面来问道:“你不是这小区里的鬼吧?” 那吊死鬼面色铁青,两只细小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打量逃跑的路线。 钟晚才不管那么多,一把抓住他道:“赶紧说,不然我就把阴差叫来告你一状,说你故意吓人,让他们把你抓到地狱去受罚。” 那吊死鬼压根不懂地府的规矩,被钟晚这么一吓,立马就朝着她跪了下来。 他磕头哀求道:“姑奶奶,求求你放我一马吧,不是我故意在这吓人的,是那个仙家,那个仙家说了,只要我能把人吓到,他就拿香火喂我吃。” 钟晚心中微惊,佯装怒斥道:“你放屁,哪个仙家会指使游魂去害人的?” “不不不,仙家说了,不许我们伤人性命,只是吓吓他们就够了,让他们产生恐惧后,就把他们的恐惧收集起来交给他,然后再把那些人的记忆消除,对他们的生活和身体没有半点伤害的,你……你若不信,你问问别的小鬼,他们都知道。” 收集恐惧?卫君南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钟晚不确定眼前的吊死鬼说的是真是假,她把他放了,然后继续往楼上走。 刚走了两层,就见有几只小鬼蹲在那里,似乎打算吓唬钟晚。 结果他们就跟吊死鬼一样,在看到钟晚的阳差令牌后,压根顾不上吓唬她了,转身就想逃命,其中一个跑得慢了些,被钟晚一把抓到。 她问他:“谁叫你来这吓人的?” 第311章:你们在干什么 钟晚得到的答案,就刚才吊死鬼所说的,一模一样。 他们都说是卫君南把他们叫来的。 钟晚没打算为难他,等他老老实实把问题回答了后,钟晚就将他放了。 随后钟晚一刻违停,直接奔上了十四楼,楼道上畏畏缩缩的小鬼她一概未管,只要她直接找到卫君南就能问个清楚了。 “麻烦让一让。” 从十三楼开始,楼道就排满了人,钟晚只好慢了下来,然后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是到了家门外,一看到她自家那门,她甚至不敢上前相认。 钟晚住了十几年的生了锈的防盗门,这会儿已经变成一块新崭崭,亮晶晶的镀金门。 门旁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搭着一块金色绢布,而卫君南就坐在这金灿灿之中,怡然自得的替别人看事。 趁着他没注意自己,钟晚绕过队伍走上前,去到他的身后,看着。 她倒也不是看什么,她就是想看看这卫君南到底在看些什么事。 那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家里长短的,卫君南也不打断她,任由他胡扯一通,然后等那人说得口干舌燥了,钟晚耳朵都听腻了,卫君南才开了口。 他拎起一旁的镀金水壶,给一个纸杯子倒满了水。 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钟晚原本以为他要像电视剧那样浇淋在那人的脸上或者别的什么招数,结果没想到,卫君南只是把那杯水推至那人跟前,然后温文尔雅的说了一句:“喝了这杯水,你就回去吧。” 那人只当这水是被施了什么仙术似的,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然后恭恭敬敬的一口饮下。 钟晚看出来了,那杯水就是一杯普通的白水,里面什么料都没加,别说仙法了,就是一勺糖都没有。 那人喝了水后,站起身来,两手相合,给卫君南恭敬地鞠了一躬后就去到旁边的一堆金色牌子里,拿了一块后就走了。 钟晚这才发现,门旁放了一堆刻着“长生村山神”五个字的灵牌。 钟晚瘪了瘪嘴,想着这卫君南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这次回来后变得拜金十足,无金不欢了。 以前他也很是骚包,只不过现在那股骚包劲儿像是无法克制了似的,压抑不住了。 “你进来下,我有事问你。” 眼看下一个信徒就要坐上前来,钟晚赶忙一把拽起卫君南,就把他往屋里拖去。 “欸,你是谁啊?”那人排了很久的队,一见钟晚去拖拽卫君南,还以为钟晚是来插队的,顿时就冲上前来跟钟晚撕扯。 钟晚一见这人这么疯狂,担心他误伤自己,赶紧让卫君南快点跟他解释解释。 卫君南像是故意想看钟晚出丑似的,肩膀一耸,说道:“你告诉他,你是我女人不就行了。” “我呸,你做梦。” 钟晚一听这卫君南还想占她便宜,立马就骂了一句。 卫君南勾了勾嘴角,突然就演了起来。 他义正辞严的大喊了一声:“不可能!别人都排了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让你插队,要看事就后面排队去!” 我靠! 钟晚没想到卫君南会突然跟她搞这一出,顿时就火了,手里握成拳头,要不是四周都是人,她都想揍他一顿了。 后头的人压根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一听卫君南喊有人插队,顿时全部都闹腾起来,纷纷围上前要打钟晚。 钟晚气得不行,在卫君南身后躲来躲去,她一边闪躲,一边解释道:“我不是插队,我是这家的住户!” “少废话,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这年头,干啥都有人插队,真的是屡禁不止!”那人声线很粗,在这楼道一吼,简直就跟个扩音喇叭似的,楼下底层的人都知道上头出事了。 保安担心有人受伤,连忙叫了一只队伍就冲到了十四楼来维持秩序。 钟晚他爸妈也算是这个小区的老住户了,所以保安队伍里还是有不少人认识钟晚,就底楼那看门的保安大哥,立马上前帮着钟晚给大家解释,她真的是这家的住户,不是插队的,真是的一场误会。 之前闹事那人见自己错怪钟晚,脸色有些难看,后来在保安的调节下,才不情不愿的给钟晚道了一声歉。 钟晚这会儿有些狼狈,懒得跟这人多说,直接就把卫君南给拽进屋去了。 她将那镀金的冰凉的门一关上,屋内瞬间就安静下来。 钟晚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屋里简直比屋外还要夸张,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金色,钟晚感觉自己像是闯入藏宝阁的小妖怪一样,刚从山里头下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卫君南一回屋,就在那皮质沙发上半躺着,脸上挂着痞笑。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灰质上衣,露出那小麦色的手臂,肌肉鼓鼓的,看上去还有几分野性的性感。 黑裤包裹下的两条长腿一叠,他满不在乎的问钟晚:“找我有事吗?” 钟晚没吭声,往屋里看了几眼。 卫君南说:“别看了,她不在。” 钟晚她虽然觉得愧疚钟柔,但其实她也没有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如今听说她不在,钟晚下意识地就松了口气。 她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习惯性的端起桌上她自己的水杯就喝了一口。 卫君南的眼神一直落在那杯子上,他等钟晚把水都喝下去了,他才说了一句:“这是我在用的水杯。” 钟晚正舒坦的叹了口气,闻言差点没被他气死。 她转过身去,一把拉住卫君南的衣领,扬起拳头就想打他。 卫君南不闪不躲,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道:“这可是正宗的神仙水,美白养颜的,要不要我再给你倒一杯?” 钟晚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去你妈的!” 一拳头下去,钟晚一点都不觉得痛,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砸到了一团棉花。 手下卫君南的脸逐渐变软,然后他整个人在钟晚眼前变成了一个抱枕。 钟晚怔愣片刻,忽然想到卫君南之前就用过这一招,让她吃了不少亏。 耳侧忽然刮过一道风,那风速极快,等钟晚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已经被卫君南禁锢在沙发上了。 卫君南抬腿往她身前压下,沙发瞬间陷了下去。 钟晚拼命挣扎,抬腿踹他。 他两腿往她膝盖上一压,钟晚浑身的力气就像瞬间被他封锁了似的,完全使不上劲儿。 他凑到钟晚面前,一脸坏笑的问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弱?分开这几天竟然半点长进都没有。” “你管我弱不弱,我今天就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让小区里那些游魂吓人!”钟晚一点都不怕他,反倒大声的质问他。 卫君南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闭上眼,低头在她脖颈处轻轻一闻,随后惋惜道:“鬼气不够浓,想必是还未能完全恢复,哎,真是怀念曾经的你啊,那个时候你可是阴间最美丽最强大的白无常啊,如今却连我都打不过了,是这副肉身拖累了你吗,要不要,我帮你脱离苦海?” 他说着,一手限制钟晚的手,一手朝着钟晚的脖颈上摸去。 钟晚偏过头去,死死咬住他的手腕不放。 卫君南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甚至还把那手往钟晚嘴里伸了伸:“咬吧,使劲咬。” 他让她咬,钟晚瞬间就觉得嘴里恶心得不行,连忙松口,使劲吐了几口。 卫君南抬起手腕放在嘴边,伸出舌头,将钟晚留在他手腕上的口水舔去。 钟晚一看他这样,顿时恶心得不行,大骂了一声:“神经病!” 卫君南冷笑一声,掐住她的脸颊道:“梅娘,你以前可是很喜欢我的,如今怎么就嫌弃我了呢?” 钟晚的脸被他捏住,口齿不清的反驳道:“你有毛病……我怎么可能会叫这么土的名字……” 钟晚忽然想起来了,她忘了问柳常青她以前叫什么名字了,只不过,肯定不是梅娘,她奶奶倒是有可能会取这样的名字。 卫君南笑了一声:“土吗,我却是很喜欢你这个名字呢,梅娘,每叫你一次,我心里就很愉悦。” 他死死的掐住钟晚的脸颊,不许她闪躲,然后他缓缓地低下头去,似乎打算亲吻她。 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人打开,钟柔站在门边看到沙发上的一幕,尖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第312章:被狗啃了 钟柔喊完,反手将门关上。 钟晚闭了闭眼,虽然没被卫君南亲到,但被钟柔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趁着卫君南怔愣的这一秒,一脚将他踢飞出去,将家具撞毁散了一地。 钟晚从沙发上起身,攥紧拳头就向卫君南砸去。 卫君南躺在地上,不闪不躲,任由钟晚一拳头砸到他的脸上。 他偏过脸去,发丝滑落,让钟晚看不清他的神情。 “住手!你再打他一下试试!”钟柔走上前,将卫君南从地上扶了起来。 然后她就这样扶着卫君南,口气不善的问钟晚:“你来干什么?” 钟晚原本是想来跟她和好的,但钟柔现在这个态度,让钟晚心里很不舒服,她生硬的回了一句:“不干什么,就回家来看看你。” “看我?”钟柔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这里也不是你的家,请你马上出去。” 她将卫君南搀扶着在沙发上坐下,从始至终,卫君南都一言不发,他的脸颊高高肿起,让他的帅气减少了几分。 钟柔见状,抬手放在卫君南的脸上,静过一会儿,卫君南脸上的淤肿就散了。 钟晚在旁看得心惊。 “你什么时候学的法术?”钟晚问她。 钟柔哼了一声:“跟你有关系吗?” 她站起身来,去厨房打来一盆清水,跪坐在卫君南身旁,替他擦拭着脸上的一些玻璃残渣。 而被钟柔悉心照顾的卫君南,一直盯着钟晚,笑得轻佻。 钟晚站在一旁,想了想,反正五一已经结束了,只要等钟柔回了学校,她就有机会找她好好谈一谈了,也不急这一时。 想后,钟晚拎上行李转身就走,卫君南却喊了她一声:“等等。” 钟晚怎么可能会听他得命令,脚下不停,直接开了门就往外走。 卫君南见状,急了,一把挥开钟柔的手,追了上去,拦在钟晚面前。 卫君南的信徒都没走,这会儿都站在外面,他们看到卫君南似乎十分敬畏,连说话声都渐渐消失了。 钟晚厌恶的看了卫君南一眼,冷声道:“让开!” 卫君南轻笑一声,去拉她的手,却被钟晚避开。 卫君南眉梢一挑,凑近钟晚小声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说那些游魂的事?” 他那眼珠左右看了看,示意钟晚。 钟晚见他追上来是想说这个,忍住心中的反感,跟卫君南一起转了个弯,走入电梯间。 目前来说,这里算是最没有人的地方。 确定他们都听不见了,钟晚停了下来,问他:“你和钟柔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教她法术,你明明知道她是凡人,还让她修炼法术,你是想害死她吗?” 相比钟晚的激动,卫君南显然淡定许多,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钟晚。 “第一,我和她只有合作关系,没有别的不正当联系。第二,我教她法术是为了让她不变成怪物,她那个脸,你应该清楚。第三,不是我逼她修炼,而是你逼她修炼,你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我的头上。” 听到卫君南提到这件事,钟晚心中很不是滋味,她问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卫君南眯着眼挡住了眼中的狡黠,他笑问钟晚:“你觉得呢?” 钟晚再问:“你都告诉她了?” 钟晚表情有些茫然,道:“告诉了,没办法啊,她缠我缠得厉害不停的问我,我这一心烦就告诉她了,只不过我没想到啊,她会这么恨你。” 钟晚做了个深呼吸,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卫君南,然后垂下眼眸说了一句:“对钟柔好一些,只要不害人,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来找我。” 说完,她打算离开。 卫君南侧过身,将背倚靠在墙上,给钟晚让出一条路来。 钟晚拎着行李从他身旁经过,她心事重重,低着头看着地面,手臂忽然被人一拉,钟晚怔愣瞬间,立马稳住身形,但是卫君南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钟晚闪身往后一躲,两唇轻轻贴了一下就再次分开。 感受到那片温热的触感,钟晚脑中一片空白,她瞪大了眼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响彻走廊。 这一耳光似乎唤醒了卫君南,他抬手抚摸着唇,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阴狠。 钟晚指着走廊上的两扇大窗户,冷冷说道:“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今天就把你从这扔下去。” 钟晚气得整张脸都红红的,看上去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害羞一样。 卫君南就这样倚靠在墙上,跟钟晚对看了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然后他十分嫌弃的用手背使劲擦了擦唇,恶狠狠的瞪了钟晚一眼,推开她,什么都没说,越过她就这么走了。 钟晚在那简直都看傻了。 这卫君南是脑子出问题了吧,明明是他亲了她,怎么他还反倒来瞪自己一眼,像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一样。 钟晚想要为自己讨个说法,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突然又想到那边站着的一群卫君南疯狂的信徒,就这么想了想,钟晚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哎,算了算了,就当被狗啃了一口。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随后按下电梯,打算回学校去了。 一路上,钟晚不停的拿出镜子照自己的嘴唇,确定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后她才松了口气。 她就担心要是柳常青来找她,被他看出来,她可就死定了。 当她这么一想,钟晚忽然又觉得不对劲,明明她是受害者,她在心虚什么? 钟晚打定主意,等她看到柳常青,她必须把这事告诉他,让他帮自己讨回公道才是。 对,没错,就该这样。 自己被欺负了,找老公帮忙是合情合理的事。 一路上,尽管钟晚很心虚,但她给自己洗脑,一定要这样想。 就这样她到了学校,把行李收拾好后,她脑中的想法依旧未变。 可当她真的去到一个角落和柳常青见面的时候,钟晚突然就怂了,她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天色很暗,学校那角落又没路灯,钟晚一直微低了头,想着柳常青应该看不出来才对。 哪知道他突然就伸出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手指精准无比的落在她和卫君南嘴唇相碰的地方。 他的口气冷得能冻死人:“这里,怎么回事?” “什么?” 钟晚飞快地问了一句,就打算低下头去。 柳常青手一用力,令钟晚被迫仰着头,保持着一个索吻的姿势。 他阴冷狭长的眼微微一眯,直接问道:“你被谁碰过了?” “我说我被狗啃了你信吗?” 柳常青冷哼一声:“天上的狗专门下凡来啃你的嘴?钟晚,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 柳常青正在气头上,钟晚哪里敢说他脑子有问题,只好让自己背了个锅,承认是她脑子不够用。 可当她这么一说,心里又有些委屈了,明明都不是她的错,怎么全都怪在她的头上。 想着想着,钟晚的眼睛就红了:“你听我说,真的是那狗啃的我。” 她本来想在柳常青这里求个安慰,哪知道柳常青不但没安慰她,反而还讥讽了她一句:“能被狗啃,你确实脑子有问题。” 说完这句,柳常青的身影直接就消失了。 钟晚一个人站在那,脑子顿时懵了。 完了完了,柳常青真的被她气走了。 第313章:九岁孩子溺亡 明天才开学,这会儿大半夜的学校也没什么人。 柳常青一离开,钟晚一个人待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打算回寝室了。 回去的路上,她想着刚认识卫君南的时候,那会儿他还穿着一身长袍,很在意自己的仙家形象,心里除了功德还是功德,只要给他功德,叫他别害人什么的,他都同意。 可是自从卫君南被钟柔从长生村带回来了过后,他的言行举止在钟晚看起来,实在有些奇怪。 外貌未变,仙气也有,但钟晚总觉得他的性子变了许多,尤其是与她相处的时候,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卫君南以前压根就不屑碰她,更别说像下午一样主动亲她。 直到现在,钟晚都觉得下午的事像幻觉一样,卫君南向来傲娇的很,钟晚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只蝼蚁,要说卫君南行为正常的那一刻,也只有在他亲了她过后,一脸嫌弃的将她推开,才像是卫君南会干的事情。 钟晚猜测,可能是卫君南被问米婆的诛仙阵伤了脑子,到现在都还没恢复,所以才会对她做这样的事,等他一清醒过来,他就后悔了。 钟晚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等他多给别人看看事积累功德,应该就能好起来了。只要他和钟柔不害人,自己也就不会多管。 而且,她好像也没那个本事去管卫君南,他这几天看的事多了,法力又恢复了不少,下午他只用了一只手就能压制住她,没准再过一段时间,她连他的身都近不了了。 卫君南是山神,跟黑白无常同级,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阳差,跟他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如果不是他之前接二连三的受伤神身还没恢复,下午她挥出的那一拳头,根本打不到他脸上。 想来想去,自己现在还是太弱了,钟晚叹了口气。 她刚推开宿舍楼的大门,就见朱茉正在寝室门外弯腰在捡什么东西。 朱茉先是疑惑,随后把地上那东西捡起来打开一看,顿时高兴的不得了。 钟晚好奇的凑了过去:“捡着什么宝贝了?” 朱茉一脸兴奋的把白色信封拨开给钟晚看:“里面有两百块钱!” 钱啊!这东西谁不喜欢,钟晚也跟着乐。 但是乐了过后,她俩又开始担心了,这钱用信封装的好好的,会不会是谁的生活费不小心掉了? 两人一合计,还是挨个寝室去问问。 结果她们却发现,每个寝室的门缝下都塞着这封白色信封。 两人对视一眼,想着,该不会是宿管阿姨退的生活费吧? 朱茉拿着信封想去问问,钟晚看了一眼时间,拉住她道:“明天再问吧,今天太晚了。” 朱茉点头,随后把信封往裤包里一塞,两人就回寝室去了。 夜里,朱茉早已入睡,钟晚躺在床上正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叮铃一声响了。 钟晚拿起手机一看,发件人,严正。 我靠,这人还真准时,要是这信息再晚来一秒,她可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如果她睡过头没看到信息,严正会不会直接到她梦里来叫她。 钟晚瞬间惊醒,赶忙把消息打开查看。 严正说,今晚有突发情况,不必集合,他让钟晚直接去到任务地点,送游魂入地府。 消息最后,严正还附上了游魂的名字,死亡时间和地点。 钟晚一看,今晚居然有两个游魂要她送,而且一看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 钟晚赶紧翻身下床,从柜子里翻出元香送给她的鬼撵。 钟晚原本没打算用这个东西,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让这鬼撵认主,只不过现在这会儿突然接到任务,她非去不可。 学校门外现在是打不到车了,钟晚只好将这鬼撵利用上,她找来一根缝针,毫不手软的扎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滴了几滴血在那鬼撵上,只见那鬼撵闪烁了几下红光,轿外的八只小鬼的眼睛立马就像活了一样,微微动了动。 钟晚见认主成功了,丢开缝针后退了一步,然后两手结印,嘴里念出咒语。 随着咒语一出,那鬼撵周身红光大盛。 一会儿后,钟晚抬手指向窗外,一道红色的幻影随即在钟晚眼前一闪而过,接着,实实在在的鬼撵就出现在了窗边,八只小鬼恭恭敬敬的站着,等待钟晚上轿。 钟晚拿起法器,去到窗边一脚跨了出去,然后直接坐上了轿撵。 她低头看了一眼消息,随后吩咐道:“去医院天台。” 八只小鬼得了命令,同时抬起轿子,然后直接往医院的方向飞去。 元香说的没错,八只小鬼抬轿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医院天台。 天台上有个穿着医院病服的中年男人正趴在那里抽烟,钟晚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想着自己突然从天而降,那男人会不会被她吓死。 但显然,钟晚的担忧是多余的。 男人不只是看不到她所乘坐的鬼撵,他甚至也看不到钟晚。 钟晚从轿撵上下来,念咒将鬼撵送走,然后她走到男人跟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男人原本低头在看手机,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直视钟晚。 钟晚被他吓了一跳,全身戒备着,就打算男人只要一开口,她转身就跑。 但男人只是将嘴里的烟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嘀咕了一句:“奇怪了,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钟晚松了口气。 看来,他虽然是看不见她,但还是能感觉到她的。 明白了这一点后,钟晚也变得小心起来。 阳差是拿着阴间手谕隐身办事的,要是被活人看到了,怕是会惹到一些麻烦。 经此一事,钟晚放弃了乘坐电梯,选择了走楼梯。 医院楼梯的游魂不少,基本都是一看到钟晚就立马逃走,唯独只有妇产科那一层的游魂看到钟晚后不闪不躲,甚至有胆子大的,同钟晚招了招手,像是打招呼似的问了一句:“大人这是出任务呢?” 钟晚之前,不是被鬼吓得半死,就是被鬼追着打,当了阳差过后,遇到的小鬼基本都是看到钟晚就跑,今天这还是头一回,有小鬼主动跟钟晚聊天的。 钟晚觉得有些新奇,问他:“你知道我是阳差还跟我说话?” 那鬼笑了:“我又没害人,怕啥,再说了,我也不是那些留恋阳间的游魂,等着你来抓。” 钟晚打量了他几眼,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脸上胖乎乎的,无论说不说话,一直都在笑。 钟晚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于是逗他:“如果我非要抓你回地府呢?” 那鬼听后,举起手中的东西给钟晚看:“抓不了的,我有阎王老爷给我的投胎令,拿着这个东西,你要是把我抓了,回了阴间我就可以告你去。” 钟晚看了一眼投胎令,发现就是一块普通的木制令牌,只不过令牌上有投生的序号还有时间,想必他说的不假。 钟晚觉得真有意思,这阴间的知识就跟人间读书一样,只是学法器上的东西完全没法拿到现实里来用,她如果真要多学习,看来还得经常出任务才行。 她还得去送魂,没时间和这男鬼多聊了,摆摆手跟他道别后就往下一层楼去了。 钟晚按照指示牌,直接去了急诊科。 她今晚要送的,是一个溺水的人,因抢救失败在凌晨两点十八分三十六秒死亡。 第一次送魂有柳常青陪着,但还是把钟晚吓得够呛,这一次是在医院,她想着死亡现场无论怎么说,都肯定会比第一次要好上许多。 可令钟晚有些意外的是,她要送的,居然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第314章:倒霉男人 钟晚是看着那个孩子的尸体被推出来的。 她隐身站在那孩子的爸妈身旁,孩子他妈一见到孩子的尸体,两眼一翻就晕了下去。 钟晚下意识的想去扶她,结果她才刚伸手,手腕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抓住,孩子他妈的胳膊就与钟晚的手差了一厘米的距离完美错过,然后钟晚就看着孩子他妈倒在地上。 钟晚看了一眼柳常青:“你怎么了来了?” 柳常青把她放开:“如果我不来,你打算去扶她?” 他这话一说,钟晚突然就想起来了,她现在是隐身了的,如果她碰了孩子他妈,没准她就会显形。 这医院走廊上到处都是摄像头,人也来来往往,钟晚要是突然出现在这里,虽然是把孩子他妈给扶住了,但没准能把她直接吓死,到时候可真就麻烦大了。 钟晚脑子一转过弯来,就明白了柳常青的意思,她知道他现在这会儿冷着脸,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所以才会赶过来找她。 钟晚厚着脸皮凑到柳常青身前,脑袋一歪就贴了上去,谄媚的冲他笑道:“柳大爷不生我的气了?” 柳常青一把将她的脑袋推开:“严肃点,准备送魂了。” 钟晚想起来了,自己现在在工作,不是跟柳常青约会来着。 她赶忙走到那孩子的尸体旁,盯着那尸体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尸体怎么是个空壳子,孩子的魂去哪里了? 钟晚懵了,赶紧把柳常青拉过来,让他也跟着一起看看,究竟是她花了眼,还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看不到那孩子的魂魄呢? 柳常青看后,直接穿过手术室的两扇大门,到了里面去。 钟晚没有柳常青这本事,只能一直在外面等,过了一会儿,柳常青终于出来了。 钟晚问他:“怎么样,魂魄在里面吗?” 柳常青说:“别找了,这孩子是溺死的,魂魄在水鬼那里。” 水鬼这个名词钟晚从小到大听到过不少,从小区里一些爱聊天的老人家那里,能听到很多关于水鬼的故事。 基本每年暑假,都能听到有孩子在水里,河里,江里淹死的消息。 而那些老人每每都会说,那些孩子是被水鬼拉到水底然后溺死的。 所以从小到大,钟晚对水鬼这个类型的鬼,从心底就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 她问柳常青,如果孩子的魂魄在水鬼那里,为什么严正还会发这条短信让她来医院送魂,难道说地府的消息也会有错误的情况? 柳常青嗯了一声:“枉死鬼那么多,有些例外也不是没可能的。” 钟晚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给严正拨了个电话过去,想把这件事跟他报备一下。 电话接通,严正那边鬼叫连连,各种兵刃交接的声音,一股脑的传了过来,钟晚突然意识到,严正他们好像这会儿正忙着,该不会自己一下又撞枪口上去了吧。 幸好严正没劈头盖脸的骂钟晚一顿,只是冷冰冰的让她有事快说。 行吧,是你加我说的啊,不是我要打扰你的。 钟晚心里想了一句,然后硬着头皮把水鬼的事跟他说了一通。 哪知严正听完,很是不耐烦的跟钟晚说:“柳常青不是在你身边吗,这种小事你告诉他就行了,不用每次都联系我。” 一番嫌弃之后,严正把电话挂断。 钟晚怔愣的看向柳常青:“他说你知道就行了,不用打电话给他。” 柳常青轻笑一声,两手在身前一抱,假惺惺的说:“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是队伍里的副队长,专管严正手下的阳差,因为他队伍里只有你一个阳差,所以我的任务就是管好你就行了。” 钟晚听得咬牙切齿,扑上去抱着他的脖子使劲摇:“你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被他骂!” 柳常青笑了笑:“胡说,我哪里舍得你被其他男人骂。” 他说着说着,就把钟晚的两条腿一拎,架在了他的腰上。 虽然四周来来往往的医生病人看不到自己,但钟晚这会儿还是有些面红耳赤,她两脚踢了踢,挣脱不开柳常青的桎梏,她有些恼怒的让他快把她放下来。 柳常青反而很奇怪的问她:“你今晚不是还有一个任务吗?” 钟晚点头:“是啊。”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那不就行了,这边水鬼的事先放着,把那件事处理了再说。” 说完,他像是没听明白钟晚的意思一样,直接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把她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往下一个地点飞去。 钟晚只好搂着他,问:“你知道下一个在哪吗?” 柳常青嗯了一声,随后他把钟晚带到了一栋老式居民楼下。 这居民楼是以前的那种筒子楼,走廊上的围墙不高,上面还放了不少的花盆,夜风一吹,花盆上的绿叶子晃晃悠悠。 这栋老式居民楼旁边有一间酒吧,里面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钟晚看得眼花缭乱。 她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还有一分钟,就是那个人的死亡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群人摇摇摆摆的出现在酒吧门口。 他们热热闹闹的,也不管有没有打扰到楼上的居民,说话的音量一个比一个高,钟晚扭头看了过去。 是一群穿着打扮都很讲究的中年男人,他们满脸通红一副醉态,勾肩搭背的从那酒吧里走了出来。 走在最后的那个男人,唯独他不同,他没有搂着兄弟,他怀里搂着的是一个穿着有些暴露的年轻女人。 其余男人纷纷同他道别,中年男人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就搂着那个女孩子往另一个方向走。 地上停车场就在前面,钟晚猜测,他是要去那边开车。 钟晚立马跟了上去,只见那男人歪歪扭扭的走了几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他身旁的女人被恶心得一下松了手,男人没站稳,啪的一声坐在地上,嘴里的污秽吐了一身。 年轻女人似乎一下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可是她的大客户,吓得赶忙去扶他。 男人借着女人的力站了起来后,看着自己身上的污秽,心里气得不行,一把将女人推开:“滚!”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不知吓到了哪家的狗,突然就叫了起来。 狗叫声惊了老式居民楼里的野猫,只听那野猫用尖锐的嗓音,喵的叫了一声,然后两脚一使劲,猛地跳上了老式居民楼的围墙。 随后,钟晚就看到围墙上那排放着的几盆花,全部歪斜,向着楼下还在大吐特吐的男人头顶砸了下来。 第315章:阳气不足 钟晚走上前去,看着眼前这倒霉男人的尸体。 他被那花盆砸得满脑袋全是血,之前跟着他的那个年轻女人早就跑了,就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钟晚觉得那女人也真是够无情的,她也不知道这男人死没死,按道理说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不救人,帮忙打个电话也是可以的吧,哪知道她竟然直接拎着小挎包,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那年轻女人逃命般的背影,钟晚只能感慨生活不易,或许那年轻女人只是害怕也说不准。 秒针缓缓移动,一道白光从男人身体里飘出,然后落在地上。 一看男人的魂出来了,钟晚立马打起精神走上前,弯下腰,在男人面前打了个响指:“喂,醒醒。” 男人茫然的坐在地上,似乎还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钟晚,男人还当是个路过的小女生。 他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在身上摸了摸,看着钟晚问道:“你要钱?” 他莫名其妙的这句话,把钟晚给问懵了,她想了想,知道这男人是把她当成刚才那个年轻女人了。 钟晚有些哭笑不得,然后跟他说:“我不要钱,你跟我走。” “走,走哪去?哥哥我不喜欢你这类型的。”他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钟晚,然后转身就走。 柳常青走上前来,跟钟晚说:“拦住他。” 钟晚点了点头,然后身形一闪,去到男人面前。 男人被她吓得怪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鬼……鬼啊!” 钟晚很想跟他说我不是鬼,你才是鬼。 但她又觉得没必要跟他废话这么多,随即拿出法器来准备对准男人拍一张照。 男人一看她掏裤包,吓得屁滚尿流,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咔嚓一声响,法器拍了个男人的背面。 钟晚看着那张照片在屏幕上缓缓消失,她懊恼的一拍脑门:“哎呀,好久没抓鬼了,我都忘了要拍正面了。喂大叔,你等一下!” 钟晚赶紧追了上去。 柳常青知道这男人没什么危险,他或许是有意想要锻炼一下钟晚的抓鬼能力,所以也没阻拦,一直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男人拼命的跑,钟晚在后使劲儿追。 这逃命的兔子和猎狗的速度就不是一回事,再加上男人是魂魄,钟晚是肉身,无论怎么说肉身都比魂魄要迟钝一些,所以这一会儿钟晚硬是没赶上男人。 男人跑得飞快,甚至赶上了之前和他分别的那帮兄弟。 男人两眼一亮,一边大喊着他那帮兄弟的名字,一边伸手去拍他们的肩膀。 毫无意外,男人扑了个空,直接从他兄弟身上穿了过去。 他兄弟似乎感觉到身体一凉,打了个哆嗦停了下来。 随后就听他兄弟骂了一句:“妈的,老子想尿尿。” 其余人哄笑,纷纷打趣他酒量不行。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骂了个脏话,然后笑道:“算了,不能便宜了别人,回家尿。” 众人嬉笑一番,三三两两的继续往前走了,独留男人一个,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还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打岔,钟晚就追上来了。 她看着男人抱怨道:“叔,你可太能跑了,你生前是练长跑的吧?” “生前?”男人依旧茫然的看着她。 钟晚狠狠地叹了口气,跟他解释:“对,你已经死了,刚刚被花盆砸死的,你如果不信就跟我回去,我带你去看看,不过你别逗留太久,要是天亮了,你可能会魂飞魄散,哪怕没有魂飞魄散,你也会变成孤魂野鬼一直留在另一个空间。” 男人果然不信,钟晚干脆就带着他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钟晚一直防备的盯着他,担心他又跑。 不过,男人也许是受的打击太大了,压根就没想到逃跑这一回事,还真的跟着钟晚一直往回走,直到走到他尸体旁才停了下来。 看着那具倒在污秽之中的尸体,男人绝望的跪了下来。 那是他自己,他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想哭,但是哭不出来,趴跪在地浑身缩成一团,嘴里一直呜呜呜的嚎着,像是鬼叫,也像是在发泄。 钟晚觉得这男人看上去也挺可怜的,哪里还有刚才从酒吧里出来时候的意气风发。 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生前应该也是个老板之类的人物,但他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得这么惨,就像个被人丢弃的垃圾一样躺在路边,屎尿流了一地,毫无形象可言。 钟晚想要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在他身旁蹲下,说了一句:“走了。” 男人抬起头来看着钟晚。 钟晚愣了一下,她这才发现,原来魂魄变成鬼相也不是一瞬间的事情,或许是他的肉身里的血液不再流淌的时候,魂魄才会真正的变成鬼,因为那个时候就代表,他的寿命已经终结了。 就像现在这样,男人的脸已经变成了鬼相,面色不再是一片暖黄,而是一片青白,看上去毫无生气。 男人哀求的看着钟晚:“我可以再看一眼我的家人吗?” 钟晚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她求助的看向柳常青。 柳常青放下抱在身前的两手,从黑暗中走出。 他同那男人说道:“路过望乡台的时候,会有和家人告别的机会,你现在先去地府报道。” 钟晚听明白了,跟男人说:“这是我老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吧,我送你去地府。” 男人看了一眼柳常青,似乎能够看出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鬼差,而他,肯定是打不过的。 一番衡量之后,男人认命了,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任由钟晚给他拍了一张照。 随后,钟晚拿出黑符念出咒语,打开了七彩之门。 牛头阿钳从门里走出,给柳常青和钟晚分别抱拳行礼,钟晚也点头回应,然后将刚收的鬼的魂魄交给阿钳。 拱门关闭,钟晚第一次独自完成了任务,但是她这会儿半点都兴奋不起来。 她只觉得这阳差的任务就跟医生一样,会看到世间的所有辛酸与无奈,死亡这东西,不是说你多有钱,或者地位高就能够避免的,所有人都会走向这个结局,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钟晚想到日后自己死亡的那天,她叹了口气道:“我希望我死的那天能走得不要太痛苦,就啊的一声断了气就好了,没有被死亡折磨,那或许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说到这,她看着柳常青道:“我死的那天一定要是你来接我,好不好。” 柳常青说:“好。” 钟晚看着他道:“那我们约定好了,无论你那天有什么任务,你都要推了,等你把我接到地府去了,你再去工作。” 柳常青点头:“好。” 钟晚突然问道:“那如果我是白天死的呢,你怎么来接我?” 柳常青表情很严肃,像发毒誓一样的说道:“不管白天黑夜,不管我在哪里,如果你阳寿殆尽,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陪在你身边,会让你觉得,死亡这件事,不过是闭上眼睡了一觉而已。” 钟晚听到他这番话,感动得鼻头一酸,她上前抱着他的腰,紧紧的。 抱了一会儿,她试探问道:“那我会什么时候死?” 柳常青说不知道,他说,生死簿上压根就没有钟晚的名字,没有她的任何信息,所以也看不到她的阳寿时间。 钟晚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本来她就不是轮回之内,她现在这具肉身,是她耗费了所有法力才换来的,她还是好好活着吧,毕竟,就活着么一次了。 回去时候,钟晚召唤出鬼撵想跟柳常青炫耀一下,但他却说有他在的时候,钟晚用不着鬼撵这东西。 他抬手一挥,就将鬼撵给打了回去,随后他还是像之前一样,把钟晚抱着送回去了。 两人从寝室的窗户飞入,分别的时候,钟晚倒也没忘了问柳常青,那个溺水身亡的孩子该怎么办。 柳常青说不急,等他回去查下资料再说。 钟晚觉得奇怪,地府不是不允许鬼差查看生死簿的吗,为什么柳常青胆子这么大,明知不允许还偏要这样做。 柳常青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指责她没牢记地府的规矩。 地府限制的是不许私自查看,但那孩子的事是公事,所以看看是应该,要是不看,自己一通瞎搞,那才是犯了地府的大罪。 钟晚哦了一声,明白了。 柳常青离开的时候,忽然往朱茉床上看了一眼,表情有些不对劲,钟晚发现了,问他在看什么。 她当然知道柳常青不会看上朱茉之类的,能让柳常青留心的东西,那肯定是有别的什么问题。 柳常青回头看了看钟晚,过后一会儿,他似乎确定了什么,但他也不告诉钟晚,敷衍的说了一句没什么,然后就从窗外飞走了。 钟晚哪能相信他这话,立马就跑到朱茉床上看了一会儿,没有煞气,也没有鬼气,没有脏东西。 钟晚将鬼眼的效用发挥到最大,仍旧没看出什么来,但她不相信,要是真的没什么,柳常青怎么可能会多看朱茉几眼,难道他还真的把朱茉看上了? 钟晚肯定不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她成为阳差后,晚上睡不睡觉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十分必要的事,她干脆就坐在那木箱上,盯着朱茉看了一会儿,铁了心的要找出柳常青看她的原因来。 看了很久,钟晚都打算放弃的时候,朱茉突然自己翻了个身,然后她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 也就因为朱茉这个习惯性的翻身习惯,让钟晚一下看出来了。 朱茉身上确实没有鬼气和煞气,但是她的阳气少了!以往她这样翻了身一两秒后,就会开始打呼噜,轻微的呼噜声。 可是今天她却没有。 第316章:梅娘入梦来 一个人阳气不足,多晒晒太阳过几天就好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也难怪柳常青说没什么。 钟晚找到原因了过后,回自己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等天一亮,她立马就醒了。 朱茉起床看到已经洗漱完毕的钟晚,还有些吃惊:“你今天起得这么早?” 钟晚说:“是你起得太晚了。” 朱茉拿出手机一看,已经上午九点了,两人都错过了上课的时间。 朱茉顿时就慌了,立马下床去洗漱,她一边洗漱一边抱怨钟晚不叫醒她。 钟晚问她:“你要上课还是要命啊?” 朱茉握着牙刷的手顿时就僵了,她看向钟晚,满脸紧张:“我怎么了?” 朱茉这个样子,好像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山庄的时候,两人几乎是一直待在一起,只有钟晚回去找钟柔那一会儿,她们才分开了一段时间,难道就是那段时间里,朱茉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钟晚把朱茉少了阳气的事跟她一说,朱茉顿时就觉得是这样一回事,她今早起来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还想在多睡一会儿,以至于她才睡过头了。 钟晚等她洗完后,拉着她去操场坐一会儿。 朱茉赶紧摆手:“今天第一天上课,老师要点名的。” 钟晚又去劝她:“放心吧,我帮你请了假的,你这缺少阳气,要是不多晒晒太阳,一会儿晕倒了怎么办。” 最后,朱茉还是被钟晚说服了。 两人去到操场上,朱茉顶着烈日坐在那操场上,满头大汗,钟晚躲在树林荫下,悠闲地玩着手机。 朱茉看着钟晚那清爽的样子,顿时有些怀疑钟晚是不是故意整她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几辆医院的救护车忽然从操场旁的马路上飞快地驶了过去。 急救车独有的乌拉声,惊得操场上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钟晚看着救护车所去的方向,好像是教学楼。 该不会真的是被她猜中了,还真的有人在教学楼里晕倒了? 同时来了几辆救护车,应该不只一个晕倒了。 钟晚立马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她同朱茉说道:“你就在这里继续晒,我过去看看。” 朱茉被晒得两眼冒金星,一副要中暑了的样子,她喉咙发干,同钟晚说道:“可我感觉……我要不行了。” 钟晚看了她几眼道:“那就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儿,我先过去了。” 朱茉如蒙大赦,赶紧爬到操场的树荫下,一屁股坐了下来。 钟晚见她没晕,也就放了心,然后往教学楼的方向跑。 等钟晚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几个病人送上车。 钟晚拨开人群去到最前面一看,担架上的女生居然就是她们班里的学生,而且,谢必安也在人群中。 钟晚立马向着谢必安凑了过去,喊了他一声。 谢必安回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上午的课就是谢必安的课,刚才钟晚说的她请假的事,其实是骗朱茉的,她压根就没给谢必安打电话。 这会儿看到谢必安,钟晚还是有些心虚,不过她看谢必安那模样,似乎也没打算管她旷课的事,而是心事重重的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那几个女生。 钟晚愣了一下,问谢必安:“她们是在你的课上晕了的?” 谢必安满脸写着不高兴,抱怨道:“这个月又白干了。” 谢必安是来人间养老的,早就不想管那些跟阴间有关系的事,所以就算他看出来是脏东西作祟,他也不想管,直接把这事交给钟晚了,还说是专门把机会让给她,让她多磨练磨练。 钟晚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这谢必安跟传闻中的差点不是一点半点,除了之前看他抓僵尸那会儿露得一手,钟晚还真没看出他有什么厉害的,感觉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小老头,整天抠算着他的那点养老金过过日子。 救护车装着几个晕倒的女生往医院去了,那个新上任的辅导员陶桃也跟了过去,谢必安背着手打算离开,他突然回头看了钟晚一眼,恰好看到她脸上无语的表情。 谢必安眯了眯眼道:“赶紧把这事解决了,要是再有人在我的课上晕倒,你这学期就别想及格了。” 我靠!居然拿这事来威胁她! 钟晚一脸愤懑,感情这谢必安还把她当他以前的手下使唤呢。 看着钟晚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谢必安得意的冷笑一声,甩头就走。 钟晚暗中骂了他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赶紧追了上去,把谢必安拦住。 她说:“上次处理干尸的事,我碰巧恢复了一部分记忆,我知道以前我在你手下干事。” 谢必安意外的看着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客气道:“不错不错,比我想象中进步得还要快一些。” 钟晚把他的手挥开:“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想问你,我之前在地府的时候叫什么名字?” 虽然柳常青说过,不能别人直接告诉她以前的事,但她只是问个名字,应该没什么影响吧,如果真的有问题,谢必安以前是她领导,他帮过她那么多次,肯定也不会害她,也就不会告诉她了。 谢必安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怎么连名字都没想起来。” 他以为钟晚在诈她,并没有直接回答。 钟晚很无奈的说:“我只是看到了一些片段,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听到别人的声音,而记忆中的那些人,恰好又没叫过我的名字,所以我才想不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谢必安信了七八分。 他仍旧没直接告诉她,只是念了一句诗:“白梅迎春开,娇娘入梦来。” 一句男人思念女人的话,钟晚听得皱紧了眉头。 梅娘…… 她想到了卫君南叫的一声,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该不会自己以前,是为了卫君南才把柳常青给抛弃了的吧? 这个念头冒出,钟晚整个人如被雷劈过一样,傻了。 不会吧,天啊,不会吧? 第317章:复活死人 钟晚心慌意乱,赶紧安慰自己,都是她的臆想而已,没准是卫君南故意挑拨她和柳常青关系。 对,一定是这样。 他是仙家,能算过去,能预测未来,能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钟晚放心了,想着还是先看看女同学晕倒的事。 她离开教学楼,去操场把头晕脑胀的朱茉带回了寝室。 朱茉一回寝室,立马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爬上床就睡觉去了。 钟晚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的阳气补得差不多了,才去了楼下。 正巧,钟晚看到朱茉放在书桌上的那个白色信封。 钟晚把信封拿在手里然后去找宿管阿姨,想问问她这个钱的事。 结果本该当天值班的阿姨却不在,是另一个宿管阿姨给她代班。 另一个宿管阿姨告诉钟晚,当天值班的阿姨刚刚突然就晕倒了,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晕倒了?怎么晕的?”钟晚很是惊讶,想着怎么会这么巧,居然都在同一个时间里昏迷。 宿管阿姨说:“她刚就坐在这里,突然就倒下去了,没什么征兆……你是有事找她吗,如果很急,可以去找辅导员开张请假条过来,就可以出学校了。” 她见钟晚在这追问个不停,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还以为钟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钟晚举着信封说:“昨晚我在寝室门口捡到这个信封,里面有二百块钱,我担心是哪个同学掉的,所以来问问。” “里面有钱?”宿管阿姨愣了一下,抬手道,“你给我看看。” 看她那表情,钟晚第一反应想的她该不会是要说这钱是她的,然后把这钱给吞了吧? 要是只有二十块钱钟晚还不会有这个想法,只不过里面是二百,她就有些怀疑了。 钟晚为了让这阿姨打消别的不该有的念头,将信封递给她的时候还多提了一句:“每个寝室门口好像都有一封,我们还在想是不是宿管阿姨退的生活费。” 那宿管阿姨自从拿过信封之后,钟晚说的话她就听不进去了,只是打开信封歪着头看来看去。 她也不碰拿钱,就这样隔空看了一会儿,然后跟钟晚说:“这钱最好是别碰,有可能是别人用来借阳气的。” “借阳气是什么意思?”钟晚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宿管阿姨跟她说:“你年纪小,又生在城里,可能没有听过这个说法。我小的时候在乡下,都有那种帮人看事的大仙,有一年我爷爷病了,快死了,然后我奶奶就去把那大仙叫来帮他看期,也就是看个下葬的好日子。那大仙来了,日子是看好了,但是我爷爷可能坚持不到那会儿就要死了,乡下天气热,不可能把尸体在家里停个一月两月吧,然后那大仙就给我奶奶出了个招,让她把钱悄悄放在别家的门口,等着别家拣了钱,就算是帮我爷爷借阳气了,让他能够多活个一个月,坚持到下葬的那天。”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城里可能没有看期下葬的说法,一般城里用这个法子的,都是家里人生了重病,需要找人借阳气好起来。她找别人借得多了,生病那人就好得快,而且被借阳气的人分散了,也不会对他们的身体有什么影响,所以一般啊,你在外头看到这种丢在地上的钱,尤其是用信封包好的,可千万别去捡,捡了也要立马把这钱给花掉,反正别留在自己手里。” 钟晚看了一眼那信封里的两百块钱,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扔钱的人,就是用这两百块钱来买了我们的阳气?” 宿管阿姨噗嗤一笑:“我也就随便说说,你听听就行了,别当真。” 钟晚抿了抿嘴,想着她这随便说说,也说得太准了些。 宿管阿姨忽然又道:“不过,你这也可能不是借阳气。” 钟晚问她:“这话怎么说?” 宿管阿姨说:“我还记得以前我奶奶出去撒钱,都是撒的两分,或者五分钱,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最多也不过五块十块,像这种一次性扔两百的,实在少见,而且你还说,每个寝室门下都有,你要知道,这钱的数目对应阳气的多少,你说,这人是找你们借了多少阳气走?他不像是在给病人借阳气,倒像是在给死人借阳气,这么多阳气,起死回生都可以了。” 起死回生?? 钟晚一下就想到了辛红,她是钟晚唯一一个认识的起死回生的人。 钟晚想着,自己还是去找辛红问问起死回生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还真的让这宿管阿姨给猜中了,是有人想借阳气去复活死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完全可以把他列为恶鬼的范畴了。 想活命,可以理解,但是害人这事,不可取。 钟晚跟阿姨道谢后,拿着信封就走,那阿姨追了出来,还提醒钟晚:“那东西预兆不好,你还是快点把这钱花出去,要是真的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宿管阿姨虽然也只是道听途说,但钟晚知道她也是一片好心。 钟晚嘴上应道,但还是把那信封扔回了自己的书桌上,她不担心这东西吸她的阳气,最好是快点吸,她就能直接顺着方向抓到幕后的人了。 钟晚把这件事跟柳常青说了一番,柳常青只说钟晚想管就管,不想管也没什么。 钟晚问他溺水孩子的事情查出来没有,柳常青说还需要一点时间,毕竟水鬼太多了,那天溺水死的孩子也有好几个,他那边还在查。 电话挂断后,钟晚又把借阳气这事跟严正报备了一下,然后就拿着信封,出了校门去殡仪馆找辛红去了。 钟晚拿出手机给辛红打了个电话,正巧,辛红也快下班了,她让钟晚直接去之前她们吃过饭的那家餐厅等她。 钟晚答应了。 随后钟晚先到了餐厅,还是同一个位置,她把信封扔在餐桌上,然后低头玩手机。 没过一会儿,辛红就来了,她自然的拉开餐椅,在钟晚对面坐了下来。 “哎呀,是不是等很久啦?” 钟晚抬头看她,几个月没见,辛红也没多大的变化,仍旧是一头妩媚的大波浪,精致的浓妆,女人味十足。 钟晚也不废话,直接把餐桌上的信封推到她面前:“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吗?” 辛红看了一眼信封,然后打开来看了一眼。 她笑着哼了一声,把那信封扔在桌上:“不就是借阳气吗,小事,饭吃了再说,服务员把菜单拿来!” 第318章:日月湖 辛红这脾气,钟晚是知道的,别看她这会儿笑着,没准一会儿就翻脸,比自己还要阴晴不定。 今天是钟晚求她解惑,她也只能顺着辛红的意愿。 很快,菜端上了桌。 辛红吃了一口,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一般,她笑着跟钟晚说:“你知道吗,做鬼的那些年,我已经狠久没有感受到美食是什么感觉了。” 钟晚想到自己也和柳常青一起吃过饭,难道他们当鬼的,是吃不出味道来的吗? 辛红又吃了一口:“味道有,但是没有当活人的时候,吃进嘴里在舌尖上滚一遭的感觉,你没当过鬼,你是不明白的。” 钟晚想着自己倒是当过,可惜忘了。 看来,做人的时候有做人的烦恼,做鬼的时候有做鬼的烦恼。 辛红瞥了钟晚一眼,打趣道:“想到上次来的时候,我还在跟你讲阴差阳差的规矩,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你居然都当上阳差了。” 虽然钟晚和辛红相处起来还算愉快,但毕竟认识的时间太短,钟晚也没想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也就简单的说了一句阴差阳错之下当上的,差点还把命给搭进去了。 听到她最后一句,辛红点头称是,说她以前在地府的时候也知道这回事,基本能成为阳差的人,都是要去鬼门关走一趟的,一不小心就没法还阳了。 辛红说着说着,还羡慕钟晚运气好,把钟晚说得只能尴尬的点头。 饭吃得差不多了,辛红抽出纸巾,优雅的摸了摸嘴,然后打开钟晚拿来的信封看了看。 “两百块钱,出手真大方。”辛红嘻笑一声后问钟晚,“欸,知不知道是哪个富豪,这么舍得花钱,你跟我说说,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把你周大哥踹了傍富豪去。” 钟晚没心思跟她开玩笑,无奈的说:“红姐,这事儿不小,学校里晕倒好几个女生,他们手里应该就是拿到这信封才会阳气不足晕过去的,不只是她们,连宿管阿姨都晕倒送医院去了,我担心事情闹大,不得已才来找你。” “我现在是个人,除了有双阴阳眼一点法力都没有,你找我也没用啊。”辛红把信封放回桌上。 钟晚问她:“有用,当然有用,只有你是借尸还魂。” 辛红一脸紧张的将钟晚的嘴捂住:“小点儿声,你红姐要是哪天被道士打死了,那都是你害得。” 钟晚赶紧点头,说知道了。 辛红将她放开,叹了口气坐回座位。 “我是借别人的身体还魂,不是回自己的身体,所以用不到什么阳气,从你这个信封里的钱来看,帮人续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二百块这个数目太大,也太明显了,借阳气这人应该是到了最后关头,没多少时间了,来不及去找很多个人借,所以他干脆一次性下个大手笔,原本该找五十个人借,他就只找了五个人,你说你那些同学能不晕吗,一次性借这么多,不晕才怪,就跟你把一个本身贫血的人,抽了不少的血,那个人也会晕倒是一个道理。” 钟晚担心问道:“那你觉得,他这一次借了,还会再借吗?” 辛红用手指把玩着胸前的头发:“我说了,他是续命,续上了之后用完了,又得再续,你觉得他还会再借吗?” “他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被地府那边发现吗?” 辛红翻了个白眼:“你是阳差还是我是阳差,生死簿是可以更改的,要么用判官手里的笔,要么就是找别人借阳气增寿,这第二种一般是不会被发现的,生死簿上的人那么多,每天都有人死亡有人出生,借阳气那人不过是增了一段时间的寿命,很难被发现,不说他,你就看我,我借尸还魂,除了你知道,还有别人知道吗,怎么没有人来管我呢?”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以前她一直觉得,很多事情都要按规矩办事,但根据实际她所遇到的事情来看,她发现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么一回事,理想与现实差的太远了。 辛红见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安慰道:“你想想,只有在故事里的结局,坏人才会受到惩罚,而现实之中恰恰相反,好人牺牲,坏人逃之夭夭没人管,这是一种常态,你得习惯。” “听姐一句劝,你这件事啊,暂时就别管了,”她拍了拍那信封,“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带来的这钱,阳气已经被他借过了吧。” 钟晚点了点头:“那就对了,既然是借过了,那么他暂时就不会再借了,你如果真想抓到他,那就等下一次他借阳气的时候再出手。” “可万一他不来了,或者换一个地方借阳气呢?”钟晚问道。 辛红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不可能,你不是说了吗,只有你们那栋楼里有,那就说明,找你们借阳气的那个人就在你们这栋楼里,或许,就是你的同学也说不准。” 钟晚叹了口气,虽然她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那个人,但她又没有别的办法,就像辛红说的,那个人刚借了充足的阳气,肯定不会冒险了,再加上学校里突然这么多人晕倒,学校和同学自身都会加强防范,那个人要再想下手,就很难了。 所以,钟晚也只能等着下一次机会,又或许,她没有下一次机会,一旦那个人换了个地方借阳气,那么她这里的一点线索也就断了。 找不到那人能怎么办,只有自己认栽了吧。 吃完后,钟晚买单,辛红跟她挥了挥手就转身回了殡仪馆。 可能是钟晚的神情太过失落,辛红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分别的时候,辛红悄悄跟钟晚说道:“你放心,借阳气增加寿命这方法也不是一直有效,他终归有个极限,我反正在殡仪馆里工作,多帮你留心留心,要是那人死后拉到我们这来火化,我就悄悄告诉你。” 钟晚惊奇的看着她:“你能分辨出吗?” 辛红一挺胸,很是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了,你可不要小瞧我。” 钟晚被她这么一哄,瞬间就高兴了,快快乐乐的给她挥手告别,催她赶紧回去上班。 辛红见她打起精神来了,也放心了不少。 两人分开之后,钟晚回了学校。 朱茉已经起床了,起色恢复不了不少,在听到钟晚跟她说借阳气这回事后,朱茉也是气的不行,大骂那个人缺德,竟然干得出这种事。 钟晚让她保密,看有没有机会能把那人给揪出来。 朱茉点头,她的想法和辛红一致,都觉得这人就在她们的这栋楼里,至于是谁,她们暂时还不知道,只有慢慢等了。 下午,两人去上了课,钟晚和朱茉一起吃完饭回到寝室,她就接到了柳常青打来的电话。 说是那个溺水的孩子的魂魄找到了。 他让钟晚明天白天的时候,去一个名叫日月湖的地方,找一个在岸边撑船的人,让他把她送到湖水中心去,呼唤那个男孩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把他抓走。 钟晚觉得奇怪,为什么非要等到白天,她现在是阳差,夜晚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她照样能看得见。 柳常青说:“日月湖有些特殊,用肉眼去看看不出什么来,但只要你去了那里就知道,那里的湖水,在白天和晚上的时候是不同的。” “不同的?水还自己长脚跑了吗?”钟晚失笑。 柳常青叹了口气,原谅了她的无知。 “湖水没跑,湖底的东西变了,白日是那些水鬼在里面,可到了晚上,也就是昼夜分界点那会儿,那个湖里的结界就会启动,湖底就不再是水鬼,而是变成另外一个东西,水鬼的魂魄会去到另一个空间,必须等到第二天白天,他们才会再次出来。” 听完,钟晚明白了,怪不得柳常青让她白天去呢。 她好奇问他:“那晚上的时候,待在湖里的是什么东西?” 柳常青听她问,就训了她一句:“能将份内的事做好就不错了,整天三心二意的怎么能行?” 钟晚嘀咕道:“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万一是个厉害的东西呢?” 柳常青似乎有意隐瞒,只跟钟晚说了一句,那东西是夜里才出来,等他出来的时候,钟晚早就离开了,所以她知道了也没用,压根就碰不上。 钟晚还纠缠不放,追问柳常青:“要是真不小心遇上了怎么办?” 柳常青口气冷了下来:“要是真遇上了就别回头,转身离开就行了,不然,你这双眼睛就别想要了。” 第319章:捞尸船的规矩 钟晚听他这样说,还以为他是在吓唬她。 好歹自己在失忆前也是有来头的,虽然只是个鬼卒,但也是白无常,一般的小妖小怪还是伤不到她。 柳常青见她不信,就说让她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钟晚去跟陶桃请假,但陶桃不在,只有谢必安在那里。 钟晚只有硬着头皮找谢必安签字,谢必安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请假条,没吭声,然后低头打开抽屉,将里面的一个考勤簿拿了出来。 钟晚当时一看那考勤簿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谢必安精准的翻开有钟晚名字的那一页,他手指着钟晚的名字,点了点:“你自己看看,你请了多少次假,又缺勤了多少次。” 只见别的同学名字后面都是用黑色的笔画的一个个小圆圈,而只有钟晚的后头,基本上全是用红笔画的叉叉。 钟晚苦着脸跟他说,自己也是为了完成阴间的任务,没办法才缺课的。 谢必安冷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成为阳差的我还不知道,之前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指着刚开学的那段时间问钟晚。 那段时间她是被柳常青逼着去抓鬼的,可她又不能把柳常青给供出来,只好把这事儿认下来。 钟晚被谢必安训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不通他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要抓着她这点不放。 等了一会儿,谢必安说得口干舌燥了,才把钟晚的请假条给批了。 钟晚赶忙扭头就跑,她余光瞥见自己一走,立马就有几个任课老师去到谢必安身边嘀嘀咕咕的,看到人群中的谢必安,轻轻的给自己眨了眨眼,钟晚刹时就明白了,原来不是谢必安要教训她,是其余几门任课老师不满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有过钟晚是杀人狂的谣言,所以他们也不敢直接来跟钟晚提这事儿,干脆就把谢必安推了过来。 钟晚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但她想着自己确实也要改一改了,以后尽量在晚上去出任务,白天就专心读书,省得让谢必安为难。 毕竟,就算不考虑谢必安,自己也得考虑毕业后有口饭吃,难不成还真的跟卫君南一样,找个地方摆张桌子帮人看事? 卫君南是仙家能预知未来,她除了抓鬼别的什么也不会,想吃这口饭也没这个本事。 思来想去,钟晚还是决定阳差的任务要做,学校这边也不能再这样旷课下去了。 今天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钟晚直奔柳常青说的地址,因为现在是白天,鬼撵现身会被太阳烤化,她干脆就在学校门外招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打车过去了。 日月湖的位置就在城郊,钟晚没去过,因为她一不钓鱼,二不游泳,对于这种地理位置有些偏僻的湖边,她向来是远离的。 一下车,明显的就感觉到四周冷清的很,基本没什么人。 钟晚往那湖边走了一圈,才找到柳常青说的什么撑船人。 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汉子,赤裸着上身,皮肤黝黑黝黑,头戴一顶草帽,愁眉苦脸的坐在一条小渔船里。 钟晚上前问他,能不能把她载到湖水中心去,她可以给钱。 男人抬起如死鱼一般的眼,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干巴巴的问了一句:“给多少?” 钟晚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是做渡人过河的生意的,怎么反倒问自己给多少钱,难道他平时做生意都是客人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吗? 钟晚于是就问他:“平日里那些人是给的多少?” 听她这样问,男人冷笑了一声,伸出手指来比划了一个数目:“不多,五千。” 我靠,狮子大开口啊! 钟晚顿时有些生气,觉得这人简直是想钱想疯了,她干脆扭头就走,想绕着湖边看看有没有别的船家。 那男人见她离开,也没开口阻拦,又躺回了他的小船上,摘下草帽往脸上一盖,似乎就打算睡觉了。 钟晚走了一圈,没找到别的船家,于是又回到了原地。 她看着那男人躺在船上,口鼻里喷出的气息,吹得他脸上的草帽轻轻晃动。 钟晚视着和他商量:“大哥,能不能便宜点,你收五千也太贵了,过江的船最多也不过十块二十,我就去湖中心一趟,去了就回来,不会耽误你多久时间。” 男人手在船上一撑,坐起身来,他揭下脸上的草帽,面无表情地看着钟晚:“五千不能少,这是规矩。” 钟晚气得咬牙,质问他:“谁定的规矩坐个船要五千?” 男人阴森森道:“捞尸的规矩。” 第320章:挟尸要价 常年不爱笑的人,面相就会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而眼前的男人就是如此。 钟晚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男人现在躺的这艘船,确实有一层黑色的鬼气,他倒也没撒谎,确实是一艘捞尸船。 船和人一样,常年与阴间的东西为伴,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一些。 这里人烟稀少,除了眼前这昂贵的捞尸船,钟晚也没有别的选择,就在她打算狠心割肉,给男人转五千块钱的时候,男人肩头忽然长出两个人头来。 这两个人头脸上满是沟壑,看上去十分苍老,他们的五官跟眼前这男人的五官长得十分相似,钟晚猜测,这两个人头不是他爷爷,就是他爸爸。 只不过,好像这两个人头并不是魂魄,而是由鬼气凝结而成。 湖边没什么树,烈日当头照,两个头出现了几秒后就消失了,快得很,像是钟晚的错觉。 钟晚想了想,问他:“你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男人见钟晚一直不掏钱,还以为她放弃去湖中心了,正打算重新躺下,忽然听到她这话,顿时脸上就出现一种又懵圈,又害怕的表情。 他将帽子捏得变形,紧张问道:“我?” 钟晚说:“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男人突然就发了火:“谁跟你说的!” 他听到钟晚提这事,似乎很害怕,一下就变了脸色,让钟晚赶紧滚,不然他就要揍她了。 钟晚倒也不怕他,但她见他这么抗拒这事,想着算了,自己还是另外再想办法好了。 想后,钟晚转身就走,可没等她走多远,男人忽然在她身后喊她:“喂!你等等!” 钟晚回头看他,见他慌慌张张的从船上下来,向着她扑了过来。 钟晚立马运法,要是这男人敢动她,那她就要踹他了。 男人飞扑过来,不是打钟晚,而是在她身前一米处的地方停下,小声的问她:“你看到什么了?” 钟晚听他是问这个,也没隐瞒,指了指他肩头处道:“那是你爷爷和你爸爸?” 钟晚这话一出,男人突然挺直了腰板,像是被吓得一哆嗦。 钟晚看着他,不确定的问了一遍:“是他们吧?” 男人咽了咽口水:“你……你有办法没有?” 他这是默认了。 钟晚想了想,只是一点鬼气而已,用法器拍一拍应该就能散去,只是从刚才那人头生长出来的地方来看,应该是附在了男人的身体里。 钟晚在经过上次帮田小梦除鬼气后,就多了一些经验,她必须得知道这鬼气留在男人体内多久了,要不然强行驱除,怕是会把男人害死。 于是钟晚问他:“他们死了多久了?” 男人说:“昨天上午。” “怎么死的?” “淹死的。” 钟晚瞪大了眼:“你们不是捞尸的吗,怎么还会淹死?” 最关键的是,如果这男人的家人是昨天上午淹死的,那前天淹死的小男孩的魂魄,还有没有留在这湖里,或者说,他已经去地府了? 不不不,肯定还在这里,要是去了地府,柳常青不会让她来这白跑一趟。 可这样说来也不对,水鬼是一魂换一魂,不会强留三个魂魄在这里。 钟晚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干脆听男人说起了这几天的事。 原来,小男孩的尸体就是眼前这男人一家捞上来的,只不过,他们不是小男孩死后才去了湖中,而是从小男孩在水里挣扎开始,他们三人就一直守在那孩子的身旁。 看着他落水,看着他挣扎,看着他一点点的沉下去,等男孩死了,他们将他捞上来了。 “太缺德了吧你们!!”想到那孩子才九岁,钟晚怒火直冒,压根等不到眼前这男人说完,她就破口大骂。 男人两眼无神,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不懂,捞尸有‘三不捞’的规矩,雷雨天不捞,三次捞不起不捞,直立的不捞,但还有一条暗中的规矩,那就是捞尸的第四条规矩,活人不捞。” 钟晚冷笑一声:“狗屁的活人不捞!” 男人微低了头说:“干我们这行的,你捞了活人,最多不过是得到一句谢谢,但谢谢能当饭吃吗?不能,所以我们只能捞死人,捞一具尸体五千,要是捞年轻女尸还可以加价,年轻女尸最高的时候足足有几万块钱一具,要是成功捞上来了,这个月我全家老小都不愁饭吃了。” 说到这,男人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报应会来的这么快,之前捞最危险的年轻女尸都没什么问题,这次居然栽到了一个孩子的手上。” “年轻女尸为什么危险?” 男人跟她说:“年轻女尸一般都是为情自杀,在我们这行的看来,是煞气最重的一种,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给钱我都不愿意去。” 听完,钟晚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爸爸爷爷他们又是什么情况?” 男人说:“昨天一早,我起得晚了些,他们俩就先来这里候着了,等我到这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淹死在湖里了,现在尸体都还在家里放着,要不是连给他们买口棺材的钱都没有,你当我会在丧期都来这里守着吗?” 男人突然激动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嚎大哭。 他捶胸顿足,怪自己没什么本事,只会干捞尸这一行,连家人都养不活,连累了他爸爸和爷爷,他们两人本来是不想来干这个的,觉得损阴德,也劝男人不要干,可男人就觉得这个来钱快。 这个日月湖没有防护措施,每年暑假都有不少的孩子在这个湖里淹死,所以每年暑假他都能大赚一笔。 男人想的,他再多熬几年,等到把养家的钱赚够了,他就洗手不干了,只是没想到,今年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害死自己的爸爸和爷爷,他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看着男人的眼泪,钟晚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她叹了口气道:“别哭了,要是不想死,现在立刻带我到湖中心去,五千买你自己一条命,看你愿不愿意了。” 男人哭声一停,抬头打量着她,似乎在估量眼前这稚气未脱的丫头,能有几分本事。 就在这时,湖风吹过,岸边那条小渔船突然摇晃起来。 吱嘎。 吱嘎,吱嘎。 钟晚和男人同时回头看去。 风已经停了,只见那艘无人的小渔船还在水面上不停的摇晃着。 左一摇,右一晃。 吱嘎,吱嘎…… 男人声音颤抖:“怎……怎么回事,你看到了吗,那船自己在动!” 他的恐慌让那小渔船变得更加兴奋。 接着,那船越摇越快,越摇越快,激起了层层湖水,飞溅到空中,然后再变成一粒粒水珠,一颗一颗的落回湖水之中。 男人被吓傻了,飞速的跪爬到钟晚身后,拉着她的衣服,将她死死的挡在自己身前。 “快,快点!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啊!”男人冲着钟晚一通乱吼。 钟晚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将他拽住自己的手拍飞。 “嘻嘻嘻……” 孩童清脆的笑声传入钟晚耳中,她回头望向湖边,清楚的看到船沿边扒拉着很多只灰青色的手。 钟晚低头往脚下看了一眼,然后捡起了一颗鹅暖石,在手上抛了抛,接着,她将鹅暖石举至眼前,对准扒拉着船的小手,然后做了一个“抛”的动作,蓄力,抛出! 鹅暖石猛砸了过去。 啪嗒一声,砸中了! 小手的主人痛得叫了一声,灰青的手猛地缩回了湖水里,一层层水波纹在湖水上蔓延开来。 第321章:落水 钟晚见这个办法有效,于是继续捡起几块鹅暖石,将扒拉着船的小手全部击中。 小船渐渐安静下来。 男人唏嘘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挪动着屁股连连后退:“不……我不去了,打死我都不去了。” 他怕得很,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钟晚看着他很无语,要不是她不会划船,哪里还用得着求他。 她想了想,返身在他身旁蹲下,跟他说:“你爸爸他们的魂魄或许也在这水里,只有将这水里的水鬼解决了,你爸他们才有转生的机会。” “怎么解决?你有办法?”男人问她。 钟晚点头:“你把我送到日月湖的中心去,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管,就当看不见就信。” 男人对于钟晚的话,仍旧不怎么相信,他坐在地上似乎在犹豫着。 钟晚也不催他,对于这种事情,在听到后的第一反应不相信,倒也能理解,现在时间还算充足,离夜幕降临还有几个小时,她可以给他时间慢慢考虑。 钟晚去到湖边,观察湖水。 过一会儿,身后脚步声响起,男人站在她背后,微低了头,看上去仍旧没什么信心。 钟晚问他考虑好了没有。 男人点头,沉默的上了船,去拿船桨。 见他同意送自己过去,钟晚心中一喜,赶紧也抬腿跨上了船。 她的包里放了几颗沉甸甸的鹅暖石,想着要是一会儿再有小鬼不长眼来扒拉她的船,她就把他们全部砸水底去。 只不过,或许是钟晚刚才露的那一手把那些小鬼给吓到了,从他们出发开始,到最后逐渐逼近湖水中心,一路还没有小鬼拦道,钟晚和男人顺利的到达了湖中心。 男人将船桨收起,问钟晚要怎么做。 钟晚让他不要管,坐在一旁就行了。 随后,钟晚拿出法器,照着上面小男孩的生辰八字开始大声的念着。 说是念读,其实还是像唤魂一样。 她的声音很大,在整个湖面上扩散开来。 船夫搞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只能顶着草帽坐在一旁看着钟晚,他的脸色有些泛白,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被太阳晒得中暑了。 他一动不动,就这样盯着钟晚看。 过了一会儿,船边的湖水突然咕噜咕噜的冒着水泡。 那水泡像是来自于湖底,一连串的往上冒,然后出了出面,又逐一裂开。 钟晚见到这一变故,喊得更加卖力。 就在这时,从湖底飘上来了一具小男孩的魂魄,他闭着眼,青白色的脸最先浮出水面。 小男孩是立在水里的。 他的脚直指水底。 钟晚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的脸和那天自己在医院看到的脸一模一样,然后立马拿出法器,蹲下身,对准小男孩的脸,准备拍照。 就在这个时候,小男孩猛地睁开眼,拽住钟晚的手腕,拼了命的将她往水底拉扯。 钟晚往前一倒,立马反应过来,用手肘抵住船身,和小男孩进行无声的拉扯。 她将法器换到另外一只手上,然后对准小男孩准备拍摄,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在小男孩的瞳孔里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船夫!他想干什么! 身后的男人两手往前伸着,似乎想将钟晚推下水去,钟晚转身就躲,可手腕被小鬼死死拽住,她挣扎不开,被船夫伸手一推,整个人往水下栽去。 钟晚下意识的握紧法器,不知道这法器进水后还能不能使用。 钟晚一落水后,船夫立马拿着船桨就将船划走了。 钟晚在水下看到,男人的肩头逐渐出现了两个人头,那两个人头,似乎正在船夫耳旁嘀咕着什么,随即,钟晚就见到那船夫划船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然后停了下来。 他放下船桨,站起身来,直直的站了一会儿,然后身体往旁一倒,扑通一声,男人也落水了。 钟晚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他一落水,立马就像清醒了似的,四肢开始拼了命的划着水。 男人说过,他的水性很好,可是再会水的人遇到水鬼,也是无计可施。 透过鬼眼,钟晚看到男人身旁围聚了很多青白的水鬼,他们拉着男人逐渐往水底沉去。 钟晚心中觉得奇怪,刚才那个来拉自己的小鬼,为什么这会儿却不见了。 她扭头四下看了看,就见之前拉着她的小鬼漂浮在她的脚下,但他似乎无法触碰到她,每每他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就会被她身上的一道黑气弹开。 钟晚刹时就明白了,到了水里,她身上的鬼气就铺散开来,成为了一道无形的保护罩,让她可以在水里自由的呼吸,也不会被脏东西侵蚀。 确定自己暂时没有危险后,钟晚拿着法器,对准下方的小鬼拍了一张照片。 法器不愧是法器,在水底也照样能用。 钟晚将小鬼抓捕成功后,立马就往那船夫的方向游了过去。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她,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眼前被水鬼害死。 水鬼拉人入水底的速度很快,钟晚追过去的时候,那船夫差点就沉到水底了。 而水下的一幕,也让钟晚微微心惊。 这日月湖水底的水鬼数量,可比她想象中的多多了。 她往脚下低头一看,只见下方一大片灰青色的水鬼,全部都直直的站立于水底的泥沙之上。 他们纷纷仰头看向钟晚,眼里并无对阳差的畏惧,只有贪婪的目光。 钟晚的心渐渐沉下。 这些鬼,认出她的阳差身份,可是他们却一点都不怕她,他们似乎有恃无恐。 钟晚心想着,这可就难办了。 第322章:水藻很缠人 钟晚暂时没有心情管那些水鬼,她四下寻找船夫,终于在一堆水鬼中间看到了他。 船夫已经昏迷过去,脸色逐渐变得青紫,他的手和脚纷纷被那些水鬼用水藻缠绕在了一个水底的巨石上。 钟晚立马游了过去,想要解开船夫身上的水藻。 可当她靠近船夫时,脚下一阵水波晃动的感觉传来。 钟晚心中微惊,低头一看。 只见下方的所有水鬼,全部手里拿着水藻向她游了过来。 那些水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那黑色的头发和手中的水藻混在一起,弯弯绕绕,纠缠不休。 钟晚看得心里一阵发毛。 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什么杀鬼要提前报备的事了,拿出法器,打开鬼见惊就对准了下方的群鬼。 扑哧扑哧,一道道细针从摄像头的位置射出,直直的向着下方的水鬼飞去。 水的阻力降低了银针飞出的速度,也大大减小了银针的威力。 如果说,她是在岸上对着鬼魂用鬼见惊,那么一根银针刚好能将一只鬼杀死。 可现在到了水里,银针的威力减小,虽然能伤到水鬼,但却无法将他一招击毙。 钟晚愣了,立马转变方案,她不再指望击毙水鬼后再救人,因为那样的话,船夫早就溺死了。 她干脆一边用鬼见惊射杀水鬼,一边往那船夫所在的巨石处游去。 水鬼数量极多,他们已经逼近钟晚。 但钟晚为了救人,还在不停的往鬼群中心处游去。 水鬼不停的来拉她。 对于钟晚来说,修为低的还好,暂时碰不到她,可那些修为高的,就麻烦了,他们将手中的水藻作为武器,不停的来缠绕钟晚的脖子,手腕,脚踝。 可每一次,都被钟晚躲开。 钟晚也逐渐熟悉了水下的模式,她把自己想象成一条滑溜溜的鱼,灵活的摆动着身体,躲开那些水鬼的攻击。 修为高的水鬼是有智商的,钟晚在进步的同时,他们也在改变着策略。 其中一只忽然鬼叫了一声,然后那围着船夫的几只水鬼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同时动了起来,拉着水藻,拖着那坨巨石就往鬼群中心游去。 钟晚看着他们往自己身旁逃离,意识道这些水鬼,他们看出自己要救那船夫,所以他们把船夫作为诱饵,引自己到鬼群中间去。 真正是个张机设阱的好办法! 钟晚冷笑了一声,她的脸上是写着傻逼两个字吗,他们引她去,难道她就要去,她不知道想别的办法吗? 钟晚转过身,直接向着刚才那个发出鬼叫的水鬼扑了过去。 她抬手,用手肘死死的架住他的脖子,然后跟他说:“给你两个选择,你让你的手下把那男人送上岸,我就给你转世的机会,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水鬼害人,都是为了获得一个转世的机会,钟晚不信,她把这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会不要。 所有水鬼回头看向钟晚这边,或者说,他们是看向被钟晚压制住的这只水鬼。 水鬼听到钟晚的话,两个黑窟窿东的眼珠转了两转,然后冲着鬼群之中,发出一声大叫。 紧接着,钟晚就看到那群拉着船夫的鬼,从鬼群中游了回来,然后越过钟晚,往水面上游去,他们似乎真的是按照钟晚说的,要送那船夫上岸。 钟晚仰头看向水面,见那群水鬼真的将船夫推上了渔船之后,她又同那水鬼的头领说道:“这样不行,你叫他们把船夫推回岸边去。” 水鬼瞪了钟晚一眼,似乎有些不高兴。 但现在是钟晚处于上风,哪怕他不高兴,他也不敢做什么,只能又命令着手下的水鬼,推着那条渔船回了岸边。 钟晚抬头看着水面,确定船夫安全了之后,她就打算逃了。 没有报备禁止杀鬼,反正她已经找到小男孩的魂魄,她也没必要再和这群水鬼纠缠下去了。 至于她能让水鬼转世的那番话,都是她骗他的。 如果这水鬼知道真相,那他会在群鬼面前颜面无存,鬼也是有尊严的,他没准会气得发疯。 钟晚想赶紧逃离水下,于是她故作淡定的跟那水鬼说:“你要转世,得让我给你拍一张照,拍成功了,我就可以送你去地府了。” 水鬼斜眼看她,似乎在想她说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钟晚没什么表情,反正她什么信息都不给他,让他自己猜去吧。 或许是转生的这个机会太诱人,那水鬼还是宁愿相信钟晚。 他让钟晚放开他,然后往钟晚不远处游去,钟晚见他打算停下来,赶紧说了一句:“再远一点,必须拍全景。” 水鬼愣了一下,回头看她,见她在原地没动,心里的怀疑打消了几分,然后他继续往前游。 忽然,水底的水鬼全部鬼叫起来。 水鬼猛地回头一看,只见钟晚正飞速的往水面上游去。 水鬼一下就明白了,钟晚这是在玩他呢! 水鬼气得大吼了一声,群鬼得令,全部握着水藻,如那弹射的子弹一般,从水底冲向钟晚。 脚下的水波震荡得如同海底火山爆发,钟晚吓得在心里喊了一声“妈呀”,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水面游去。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实在是水里她太吃亏了啊,只要她能上岸,这些鬼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可惜,钟晚的水性终究不是太好,眼看她即将浮出水面的时候,脚踝忽然被一条滑溜溜的水藻死死缠住。 钟晚猛地往下一坠,可在这个时候,她高举的手腕又被人拽出了水面。 钟晚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船夫! 他坐在船上,死死的拉住钟晚的手腕,似乎打算把她救上去。 水底的水鬼越来越多,他们像拔河似的,一个拉着一个的手,死命的把钟晚往水底拉去。 船夫一个人,哪里是这群水鬼的对手。 他坐着的那条小船,也被这群水鬼带着往水底沉去。 钟晚一看不好,再这样下去,船夫又会被拖到水底去的,自己好不容易把他救了,要是让他死了,那自己可就白费力气了。 想后,钟晚把他的手一挥:“放开!” 船夫失去了着力点,整个人往后一仰,一屁股摔在船上。 钟晚被一群水鬼猛地往下一拉,直接被拖入了水底,无数水藻缠绕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死死绑住。 四周全是激起的水泡,让钟晚看不清自己身旁到底围了多少水鬼。 渐渐的,水泡一个个破裂开来,融入了湖水之中。 钟晚数着身旁的水鬼数量,一个,两个,三个……数不下去了,太多太多了。 这里怎么回事,不就是个湖水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水鬼,难不成,这里的湖水跟大海的海水是连通的了,所以这些水鬼都聚在这里开会来了? 第323章:钟晚不敢动 之前被钟晚欺骗的水鬼头子,游到钟晚面前来。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的得意十分明显。 他围着钟晚游来游去,然后停了下来,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抢钟晚手中的法器,可惜刚刚碰到,他的手就像是触电一般,直接被法器弹开。 钟晚料到是这个结果,所以他要去拿法器,她也并没有阻止。 水鬼似乎知道了钟晚手中的法器他碰不得,所以他也不再继续在法器上下功夫。 他挥了挥手,随即,绑在钟晚喉咙间的水藻忽然就紧了一紧。 钟晚立马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可她不敢运法去挪动鬼气,她的鬼气本身就不够充足,一旦她用了鬼气,这层保护罩可能就会破出一个洞来,她可能会淹死在这里。 而她溺水,就是这水鬼所要达到的目的。 毕竟只有溺死,她才能为这群水鬼换得一个转生的机会。 一个白无常的魂魄,能换多少个水鬼,这一点钟晚不知道,当然,她也不想去尝试。 钟晚试着和这水鬼头领商量商量,但这水鬼很能吸取经验,被钟晚骗过一回,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再搭理她了。 钟晚有鬼气保护,虽然水鬼杀不了她,但他能够折磨她。 他不断的收紧水藻,然后在钟晚难受得翻白眼的时候,他又立马让水藻松开,循环往复的折磨钟晚。 钟晚被他折腾得怒火中烧,她看了一眼法器上显示的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到六点了。 也就是说,还一会儿就算天黑了,一旦天黑,这里的一切,水鬼,水藻,包括她自己都会去往另一个空间。 日月湖水空间转换的时候,会不会有一次逃生的机会? 钟晚心中暗自猜测着,哪怕到了六点,她实在找不到逃生的机会,只要柳常青联系不到她,肯定就会来找她。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钟晚忍耐着,只觉得最后的这几分钟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那个水鬼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加快了对钟晚的折磨。 钟晚心中有了主意,也不再和他多费口舌,干脆闭上了嘴,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她的功德没有积满,她还不能死,要是她现在死了,她可能又会被阎罗王打入地狱,那她就没法和柳常青在一起了。 到时候那个白若雪,肯定会趁着她不在柳常青身边,天天去缠着柳常青,而自己还在地狱受苦受罚,那样的日子,钟晚只要想一想,就觉得眼前的这点痛楚,她完全可以忍受。 渐渐的,水鬼着急了,他不再控制水藻,而是上前一步,死死的掐住钟晚的脖子,似乎打算直接将她掐死在这里。 但还是没用,钟晚的最后一口气,还是被她身上的鬼气保护住了,水鬼拿她毫无办法。 就在水鬼即将狂躁的时候,群鬼之中突然出来一只水鬼,凑到那头领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然后钟晚就见那水鬼渐渐的冷静下来。 他也不再折腾钟晚,去到一边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然,湖底里的水还是动荡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这湖底的水搅得天翻地覆。 只有钟晚慌张的看来看去,而其余水鬼皆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钟晚看着他们那个样子,猜道了这就是他们每天都要经历的结界转换,也就是日月湖的日月交替。 钟晚四下张望着,上面,左面,右面,都没有什么异常,唯独她的脚下,发生了变化。 她的脚下原本是一片湖底的沙砾,可现在,下方却变成了万丈深海,而且深不见底。 钟晚被四面八方而来的水藻捆住,就那样漂浮在空中。 下面的湖水很黑,钟晚的眼睛如今夜能视物,可是她却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这种一片黑暗,看不透猜不透的恐惧感,钟晚已经有狠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就在这个时候,绑在钟晚身上的水藻忽然同时将她往右边拉去。 钟晚看了一眼发现,并非是水藻在拉动着她,而是这湖底的湖水,在将他们全部往右边推去。 推了一会儿,他们又全部往下方沉去。 下方,也就是那更深的湖底,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钟晚抬头,看着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开始不停的挣扎起来。 可是她越挣扎,那水藻缠她缠得更紧,到了后来,钟晚像木棒一样被紧紧的捆了起来,一点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跟着身侧的众多水鬼,一同往下沉去。 左侧一道亮光忽起,钟晚往光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她的左面,突然出现了一条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的……龙? 钟晚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边,那龙正摇摇晃晃的往上浮去,对于钟晚的视线,它似乎有所感应一般,突然就扭头看来。 巨大的龙头这样直视着钟晚,钟晚突然心里一慌,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 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柳常青为什么说,不要看他,小心自己的眼睛。 钟晚甚至觉得,她还是跟这群水鬼一起沉下去算了,大不了,明天天一亮,她就能上来了。 好歹自己的身份比这群水鬼要高,他们只能折磨她,还杀不死她,可如果她和那条白龙一起,怕是,死的骨头都不剩了。 那条白龙看上去没多长,可是他们的距离隔了很远很远,钟晚目测估计,那条白龙的身体,起码有二十几米的长度。 如果没有结界在这里,这龙,可能比这日月湖的最长水深还要长。 感受到巨物恐惧症的钟晚,立马就把头低了下去,避开了白龙的目光。 看不到,它看不到我。 她心中默念着。 可惜,钟晚的运气向来不好,她越是担心什么,那霉运就越是落到她的头上。 她低着头,随后就看到一条很粗很粗的白色龙尾从她面前滑了过来,然后卷在了她的腰上。 龙尾一缠到她的身体,四周的水藻立马就蒸发得无影无踪,对钟晚的束缚也随即消失。 这种大好的机会,钟晚立马就想逃。 她挣扎了一下,发现这条龙尾的力气极大,她压根就动不了。 白龙似乎察觉到钟晚在挣扎,它将尾巴猛地收回,钟晚直接被他拖到了另外一个结界。 她就看着那群水鬼逐渐往水底沉去,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而她也被这条白龙带着往上浮去。 贴近白龙之后,借着他身上的亮光,钟晚看到了它尾巴上那锋利无比的龙鳞,就像是一把把弧形的刀片对准了自己,钟晚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 之前她还求着柳常青来救自己,如今衡量之下,她心里祈求柳常青还是别来了,就算是他们两个加起来,怕也是打不过这条龙啊。 第324章:画皮恶诡 白龙将钟晚带上了湖面。 龙尾一摆,钟晚被他抛到了岸上。 重回岸边的钟晚心中一阵狂喜,可等她看清四周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暗淡下去。 只见四周并非是她之前所待过的湖边,而是一片像是原始森林的地方。 夜空繁星密布,彩色的像是丝绸一样的极光挂在天边,整个天空美轮美奂,那是在人间和阴间,永远都无法看到的场景。 前一秒的钟晚还在惊讶于这个异次空间,后一秒的钟晚瞬间就被天上的美景给震撼了。 龙啸九天,白龙的地位虽比不上金龙,但也十分高贵,他们向来都在天上,所以这个结界里的世界,怕是这条白龙按照天上的景象所布置的。 钟晚坐在岸边,看向浮在湖面的白龙。 它正瞪着那超大的龙眼看着自己。 不知为什么,钟晚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突然觉得,这白龙看着十分威武,但没有害她的心思。 钟晚尝试着和白龙说话,但无论她说什么,白龙都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她,就像是,小时候的钟晚第一次去动物园看猩猩一样的表情。 它似乎对她,很好奇,但是他又没办法跟她交流。 白龙实在太大了,钟晚不敢下水,她只敢远远的坐在岸边。 她见白龙没有靠近自己的意思,逐渐也就放松下来。 或许这白龙,就是想有人陪它而已。 想后,钟晚觉得自己只要等到天亮就可以回家了,反正她已经把那小男孩的魂魄给抓住了,回去后交给阿钳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看着不远处的白龙,钟晚叹了口气,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做个最简单的任务,竟然都能碰到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该说她是运气太差,还是运气太好? 不只什么时候,白龙向着她游了过来。 它那一身锋利的鳞片,在月光的照映之下泛着森森银光,吓得钟晚赶紧把放在水里的脚缩了回来。 白龙在离钟晚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它将头往水下一埋,就沉了下去。 钟晚半天不见它上来,好奇的凑上前去看了一眼。 哗啦一声,白龙蓦然抬头,惊得钟晚整个人往后一仰,倒在地上。 湖水倾盆而下,将钟晚从头到脚都淋湿了。 她正要生气,忽然就从那水帘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顿时就愣住了,心底的怒火噗呲一声就灭了。 钟晚低头一看,只见她身上的那套休闲服,已经变成了她在观音幻境之中看到的那个红衣女人所穿的衣服。 钟晚伸手摸了摸,红色衣裙的材质像纱又像丝绸。她发现,衣服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并不是幻觉。 钟晚看向白龙,问道:“是你做的吗?” 这里是日月潭的结界里,而白龙是钟晚在这里,唯一看到的会动的生物,除了它,钟晚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白龙微微点了点头。 见它回应自己,钟晚一下就高兴起来,因为这是白龙第一次对她的问话进行回应了。 这就意味着,白龙能够听懂她的话,只是它无法开口而已。 钟晚看了白龙一会儿,发现它身上流动着一层浓厚的仙气,可钟晚想不明白,白龙如果是仙家,那它为什么会在这日月湖里。 钟晚把这个疑惑问出后,白龙突然向她探过头来,脑袋一拱,直接就把钟晚送上了它的头顶。 白龙身形庞大,钟晚站在它的头顶之上,要用双手环抱,才能抱住它的龙角。 等钟晚站稳后,白龙突然张开龙口,对着前方的原始森林一声龙吟,只见一道白气从它口中喷出,逐渐在钟晚眼前凝聚成了一张白纸,随后,白纸上出现了日月湖的画面。 那是钟晚白天里见过的日月湖。 看着场景在那白纸上不停的转化,钟晚也渐渐明白了,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水鬼,而白龙,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来,日月湖的日湖是一个结界的漏洞,就像之前封锁鬼门的八卦楼一样,结界破了一个洞,导致了所有江里,河里,海里,溪流里的冤魂,都可以通向这个日月湖来。 久而久之,这里就聚集了大量的怨气。 之前还没怎么出事的时候,这日月湖还有不少的行人在饭后,会到这里来散步,可那些人都会受到日月湖底怨气的影响,他们会像被勾了魂一样,哪怕在岸边,都会自己主动走到湖水里去。 反应快的人,还能恢复清醒,可那些反应慢的人,就会被那些水鬼拉入湖里淹死。 时间一久,日月湖闹鬼的事就在附近传开了,大家都不到这来了,唯一会到这里来的,就是一些捞尸人,还有一些不清楚日月湖诡异的人。 凡间这么大一漏洞,天界也知晓了。 向来镇海镇江的,都是龙这一族的仙家,于是天界就派了白龙下凡,来这镇压水鬼。 可因为水鬼的数量太过庞大,就靠白龙一人镇压,是一件很难的事,于是它就想了个办法,设置了一个结界中的结界,将这日月湖分为日湖和月湖。 白日的时候,将那水鬼放出,借用白天充足的阳气,压制着水鬼无法害人,到了夜里的时候,将他们全部镇压于海底,有白龙在岸上,他们也不敢轻易来挑衅白龙的实力。 看完后,钟晚明白了前因后果。 难怪这白龙对她没什么恶意,它是镇守水鬼的仙家,她是来抓鬼的阳差,大家都是为了维持这世间的安宁在奔波,自然都是同一条线上的人。 只是,钟晚仍旧觉得奇怪,它是怎么知道这身红衣的,还能十分精准的给她变化出来? 想后,钟晚把这问题问了出来,白龙再次张口,口中喷出白气映在了空中。 一段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出现在钟晚眼前。 她怔愣的看着白纸上映出的场景,哪怕她现在想不起来了,可是她十分确定,那就是她自己的记忆。 白纸上出现的是一个混沌的空间,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的浊气汇成了一个不太圆的圆球,那个圆球不停的滚动着,随着浊气越来越多,圆球也越来越大。 最后,圆球的中间裂了一道缝隙,往两旁裂开。 一个浑身青色,五官狰狞,獠牙外凸的恶鬼出现在钟晚眼前。 看着那极丑的恶鬼,钟晚一下认出来了。 这个恶鬼,就是她自己。 传说之中的画皮恶鬼——梅娘。 第325章:原来她才是师傅 接下来的画面就像是被按了快进的电视剧。 钟晚就看到有一天,阎罗王出现在梅娘的面前,或许那个时候她还不叫梅娘,因为从画面上看来,那会儿的钟晚其实是很迷茫的一个状态。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然后就这样,她被阎罗王带回了地府。 那个时候的地府和之前钟晚所见的完全不同,没有那么奢华的装饰,就像是一个天然而成的山洞里一样,没什么特别,就连阎罗王所坐的椅子,都是石头雕刻而成的。 画面再次快进,梅娘在地府已经待了很多年了,慢慢的,地府有了秩序,判官开始出现在阎罗王的身旁,而判官出现后,梅娘就经常隐身去人间玩。 她最喜欢去的,就是人间的花楼。 她觉得那里最热闹,女子的样貌都非常漂亮。人向往美好的生活,这阴间的鬼也同样如此,梅娘逐渐发现自己与她们的不同,她也逐渐意识道自己的相貌太过丑陋。 于是有一天,在她回到地府之后,她按照自己对那些女人的印象,开始找来纸笔,将那些女人的样貌描绘在纸上,然后她将那纸往自己身上一披。 一名婀娜多姿的绝世美人就此诞生。 变美后的梅娘迫不及待的去到花楼,也是同一天里,她顶着好看的样貌,认识了一个被卖入花楼的小姑娘。 梅娘见她一个人在院中哭泣,身上全是伤口,梅娘心有不忍,于是现身同她一见,并宽慰她,说她可以想办法把姑娘从花楼里救出去。 那一日她们聊了很久,天亮之后梅娘就回了地府。 认识那个小姑娘后,梅娘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朋友,她很高兴。 可是,梅娘与凡人相识的事被阎罗王知道了,他责罚了梅娘,将她关了起来,直到阳间那姑娘阳寿尽后,阎罗王才把梅娘给放了出来。 梅娘重获自由后,立马就去了阳间看望那个姑娘。 可那个时候,花楼姑娘早已被人折磨羞辱致死,变成了厉鬼,她为了给自己报仇,残杀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也因如此,她失去了去往地府转世投胎的机会,每天在阳间躲避黑白无常的追捕。 梅娘将她找到,但眼前这个面脸凶戾的女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与梅娘彻夜谈心的姑娘。 而且,这姑娘是恨梅娘的,因为梅娘毁约了,她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把自己从花楼里救出去。 姑娘想杀了梅娘,但她也认出了梅娘身上的鬼气,那是黑白无常身上会有的,地府鬼差身上独有的鬼气。 姑娘忍住了杀意,她还是像之前那样,同梅娘说说笑笑。 这一转变,梅娘不知道,她以为,死了就死了吧,死了这姑娘正好可以跟她去阴间作伴。 后来,梅娘把姑娘带回了阴间,并求阎罗王,让这姑娘可以与她为伴。 阎罗王一眼看出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善良小白花,她跟着梅娘回来,是想借着梅娘与地府的关系,达成她自己的野心。 于是后来,就有了之前钟晚在观音幻境中所看到的一幕。 阎罗王劝诫梅娘,但梅娘不信,还同阎罗王争执。 那一刻阎罗王意识道,梅娘看不清人心,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入世过,所以他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权职,让她成为了地府白无常,让那个女人成为了梅娘的手下。 阎罗王知道自己多说无用,倒不如让梅娘受一次伤,她便能懂得,人心是复杂的,人为了达到目的的时候,也是善于伪装的。 梅娘不懂阎罗王苦心,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她跪谢阎罗王,然后起身走出殿外。 前世的记忆如幻灯片一样回到钟晚的脑海中,可就在个时候,画面突然就消失了。 白龙像是支撑不住了,砰的一下倒在地上,钟晚毫无准备,也一下从白龙的头上摔进了水里。 她从水里探出头来,然后往岸边游去。 钟晚湿漉漉的跑到白龙身旁,问它:“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龙的头轻轻动了一下,它忽然张口:“耗力过多,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她的声音非常温柔大气,给人一种十分温暖的感觉,就像邻家大姐姐一样。 钟晚一下就惊呆了,她实在没想到,这么威武贵气的白龙,居然是个女的!! 她心疼的摸了摸白龙的头,要是她不知道白龙是女性还好一点,可她现在知道了过后,就觉得她倒在这里怎么都有些看不下去啊。 钟晚突然想到了,她的记忆是和法力挂钩的,之前她所看到的那些,并不是白龙在播放的她的记忆,而是白龙将自己的法力给了钟晚,所以钟晚才能看到那些连续的画面。 钟晚求证的问白龙,是不是她将法力给了自己。 白龙眨了眨眼,道:“我欠你一次恩情,如今你落难了,就当是我还给你。” 这白龙认识自己? 难道她们还是朋友? 钟晚问她:“你说我们见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白龙说:“很久以前了,那时我刚来这日月湖镇鬼,没什么经验,这里的水鬼相当难缠,他们似乎知道自己鬼多势众,而我又是一个刚下凡的仙家,所以他们一点都不怕我,还时常挑衅我。那会儿我整日苦闷,幸好你那天来这附近抓鬼,你听说了我的事后,就用索魂链将那些水鬼教训了一顿,还帮我想了个法子,把这日月湖设一个结界中的结界,我才又能镇压这些水鬼,又不用受到他们的烦扰。” 听到白龙说自己以前有这么牛逼,钟晚一点都想象不出来,她一个人用索魂链把这么多水鬼教训一顿会是个什么场面。 听到钟晚对自己能力的怀疑,白龙想了想说:“你现在与曾经那会儿,确实性子差了许多,以前的你,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你害怕的,就连你见了我,还会主动上前与我攀谈,让我很是意外。” 钟晚有些好奇,自己是怎么教训那些水鬼的。 白龙想了想说:“你用索魂链将水里的水鬼全部连成了一整串,然后把他们拉出水面,放在烈日下暴晒,等到他们快魂飞魄散的时候,你又将他们放入水里,随后又拉了出来,就这样多次的来回折腾,直到他们承诺不再来挑衅我后,你才将他们放了。” 听到白龙的述说,钟晚忽然想到之前水鬼对自己的折磨,瞬间明白了,原来水鬼折腾自己的那个办法,是以前自己教他的啊! 钟晚有些无语,这算什么,因果报应吗? 第326章:法力大增 白龙休息了一会儿,又打算继续。 钟晚见她那样,赶忙说算了,她还要留点法力镇压这里的水鬼,还是别为她消耗太多法力了。 白龙听后,或许想着确实也是,她便有些愧疚的跟钟晚说自己也只能帮她这么多了。 钟晚想着自己能认识一条龙已经很牛掰了,哪里还能奢望太多,她听到白龙这样说,赶忙就去宽慰她,说自己已经很感谢她了。 随后,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聊了一会儿,白龙抬头看天,说道:“天快亮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共渡一晚,钟晚对白龙的陌生感也消了很多,跟来时的待遇完全不同,回去的时候,她是坐在白龙的头顶回去的。 她两手环抱着白龙的龙角,白龙将头往水下一埋,然后就等待着结界的转换。 还是和之前一样,湖水往旁推动,白龙逐渐往湖底沉去,而另一边,渐渐的出现了水鬼的身影。 两方湖水相交之时,那些水鬼纷纷扭头来盯着钟晚。 白龙或许是想到钟晚昨天被五花大绑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要不然,我送你上去吧?” 钟晚摆手道:“不用,昨天是为了救那船夫才着了道,没有船夫,我能跑得掉。” 对于钟晚的话,白龙似乎有些不相信,但钟晚坚持自己不用她帮,没办法,要是再耽搁下去,钟晚就跟着白龙到另外一个空间去了,想后,白龙翘着龙尾将钟晚的腰缠住,然后把她送到了另一处结界。 那些水鬼一见钟晚,立马叫嚣着扑了过来。 刚开始,钟晚还有白龙的龙尾护着,那些水鬼只能飘在龙尾边上,不敢靠近。 可随着白龙的身体逐渐沉入更深的湖底后,渐渐的,她的龙尾也从钟晚腰上离开。 就在龙尾离开的瞬间,水鬼们全部往钟晚身上扑去。 钟晚死命的往湖面上游,水鬼紧追不放。 突然,水鬼之中窜出一只游得很快的水鬼,伸长了手,一把拽住钟晚的脚踝。 钟晚不想搭理他,仍旧拼命的往上游,想着只要她一浮出水面,那水鬼经不住太阳的照射,自然就会放手。 可随着水鬼的力度加大,钟晚游得也渐渐吃力,她的速度慢了下来。 其余水鬼见状,纷纷拿着水藻围了上去,似乎想要故技重施,给钟晚再来个五花大绑。 钟晚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去推他们。 她抬起两只手往下方一推,竟然真的把那几只抓住她脚踝的水鬼推飞出去。 她在水里用手推出的一大堆气泡,打在那水鬼的身上,似乎带有伤害似的,竟然能直接把他们推开。 几只飞出去的水鬼,在那水里翻了好几个跟头在停了下来。 钟晚看着自己的手,想着什么时候,她的力气变得这么大了,还没碰到那水鬼,直接伸手推了一把湖水而已,那水鬼就被她击飞了。 钟晚又试了一试,她抬手,击向她身旁的一只准备来捆她的水鬼。 还是同之前一样,那水鬼直接被她制造出来的水泡给拍飞出去。 钟晚心中一喜,赶忙用这个方法,将所有她身下的水鬼打飞出去,然后两腿交替,快速的往湖面游。 等她终于出了水面的时候,钟晚把嘴里的水赶紧吐了出来。 一露出水面,周身的鬼气就消失了,钟晚浑身湿漉漉的。 她毫不在意,使劲往岸边游。她两手一撑打算上岸,肌肉一酸,整个人又落入水里去。 钟晚再次试了试,就在这个时候,她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来。 “我拉你。” 钟晚抬头一看,居然是昨天那个船夫。 钟晚同他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由那船夫把她拖上岸去。 等上了岸后,钟晚整个人都虚脱了,她倒在地上累得直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那船夫:“你等了一晚上?” 船夫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钟晚见他神情有些不自在,于是问他怎么了。 话问出口的同时,钟晚也发现了船夫肩头上的两缕鬼气已经消失了,她又抬手问他:“你那鬼气怎么没得?” 听到钟晚问这话,那船夫才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鬼……鬼差昨晚来找过你。” “找我?”钟晚有些意外,于是又问,“是不是长得很帅,个子很高,看上去很不好说话的一个男人?” 船夫点了点头,没多说,看样子,似乎被吓得不轻。 钟晚失笑,猜到是柳常青来找过她,然后顺手帮这船夫把鬼气除了。 想后,钟晚问他,那人有没有说些什么。 船夫又嗯了一声,然后说:“他说,要我必须在这里等到你上来为止,不然……不然,他就把我……扔下去陪你。” 钟晚扑哧一笑,乐了。 这确实是柳常青会说得出来的话,他肯定知道自己是因为救这船夫所以被水鬼抓走的,所以才这么生气。 看到船夫几十岁的人了,坐在旁边战战兢兢的样子,钟晚有些不忍心,于是宽慰他:“好了,我上来了,他不会把你丢下去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待这里了,这里的水鬼很多,你在这很危险。” 船夫一听她的话,点头,欸了几声,然后拿起地上的草帽就要离开。 钟晚忽然想到他昨天把自己推下河的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船夫脚步一顿,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道:“我听到有人跟我说,只要我把你推下去,我就不用死了,所以我才……” 钟晚点了点头,乱人五感,确实是恶鬼会做的事。 她想了想跟船夫说:“你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那些鬼都是骗你的,你如果真的杀了人,要吃牢饭不说,你死后还得入十八层地狱受罚,得不偿失啊,他也不会真的放过你,你看看,昨天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 船夫想到自己后来确实被水鬼拖下水,似乎也心有余悸,他点了点头,跟钟晚保证今后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说完,船夫也不再继续留在这里了,赶忙戴着草帽离开了日月湖边。 钟晚回头看了一眼。 日月湖十分宁静,被那清风吹过,带起一阵涟漪,还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惜啊,如果再仔细看看,就能看到湖面下那一个个苍白的面孔,这些水鬼全部藏于水面之下,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岸边的钟晚。 钟晚想着,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或许那些水鬼就会像等待喂食的鱼儿一样,全部拥拢到湖边来,等待着岸上的鱼饵掉下水去。 这里的水鬼不怕鬼差不怕仙家,真的是十分难缠,要是再有下一次,钟晚再也不想接道关于这里的任务,那种被水鬼缠住的窒息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验一次了。 钟晚在岸上晒了一会儿太阳,等身上的衣服稍干了些,她才往回走。 看着那艘留在湖边的捞尸船,钟晚想着刚才那船夫说的话,也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继续来这干捞尸的行业,要是他还来,没准什么时候真的就把命丢在这里了。 俗话说,人各有命,阎王要他三更死,就算钟晚想救他,怕也是上天注定,改不了的。 钟晚这边刚回到寝室,她就接到辛红的电话,说是他们殡仪馆刚来了一具尸体,有续命的痕迹,她让钟晚赶紧过去看看是不是。 第327章:就算了吧 钟晚先将男孩的魂魄交给了牛头阿钳,然后再拿出鬼撵往殡仪馆赶。 夜深了,除了给逝者守灵的亲属,别的倒没什么人了。 钟晚找到辛红后,穿上了她的工作服,然后跟着她去了灵堂。 在那里,钟晚看到了一个令她意外的人。 那人居然是钟柔的室友,苏文。 在钟晚看到她的时候,苏文整个人惊得站了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冰棺,然后又盯着钟晚看,似乎在那么一瞬间里,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是钟晚。 钟晚也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到苏文。 她原本以为借阳寿的人会是自己班里的人,毕竟出事晕倒的,基本都是自己班里的女生。 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苏文。 在看到苏文的这一刻,对于看不看尸体的意义其实并不大,钟晚也只是想确认一下。 想后,钟晚还是往水晶棺走去。 和她意料中的一样,在看到钟晚接近水晶棺后,苏文立马上前来拦她。 “你怎么在这里?”苏文看了一眼辛红,“还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 苏文说话声线向来很细,她也不擅长与人辩论,而现在的她,多半是硬着头皮来拦钟晚。 钟晚早在上次救钟柔的时候,就在苏文跟前暴露了自己会抓鬼的事实,所以现在苏文来拦她,应该就是怕她看出些什么。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辛红已经帮钟晚确认过了,钟晚看与不看那尸体都不是关键,既然苏文主动上前来跟她说话,钟晚立即决定,直接问苏文也是可以的。 “苏文,我们去外面说点话。”钟晚直接说道。 厅内坐了不少苏文的亲属,钟晚不确定那些亲属对于借阳气的事知道多少,所以她想把苏文带出去。 苏文见她不去看尸体,脸上的表情立马就松懈下来,十分爽快的同意到外面去。 钟晚让辛红留在厅内,然后她和苏文去了外面。 一到外面,钟晚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就问苏文是不是帮里面那人借阳气了。 苏文否认,并表示自己不懂什么借阳气。 钟晚有些生气,立马想将包里的白色信封拿出来质问苏文,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厅外所摆的牌子,上面写着逝者的姓名苏大刚,年龄四十七岁。 钟晚推测,水晶棺里躺着的,应该就是苏文的爸爸。 钟晚一下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白色信封此时此刻就在她的手里,但是她看到眼前满脸悲戚的苏文,信封她却拿不出手了。 信封上应该会有苏文的指纹,钟晚原本想的,要是苏文不承认或者狡辩,她就立马将信封拿出来威胁她,逼她说真话。 但现在钟晚突然意识道,尽管苏文的所作所为很自私,但她也是想让她爸爸活下去,一心急才做了这样的事,虽说不可取,但也是孝义在先。 再加上苏文的爸爸刚去世,自己若是不顾苏文的感受咄咄逼人,她爸爸要是看到了,怕是会很难过的,觉得自己死了,连保护女儿都做不到了。 苏大刚已经死了,苏文也不可能再替他续命,这件事钟晚想就这样算了。 钟晚叹了口气,将手从包里拿出,然后拍了拍苏文的肩头:“节哀。” 说完,钟晚转身走入悼念厅,也不靠近水晶棺,就远远的向着水晶棺鞠了一躬。 然后钟晚跟辛红说:“回去了。” 辛红笑了一下,似乎明白什么,然后钟晚就出了悼念厅。 苏文还站在大门处,看着钟晚。 几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苏文突然喊住了钟晚,跟她说:“我没想害人,我只是想救他。” 钟晚回头看了一眼悼念厅,她看到了站在角落里,正望着这边的苏大刚魂魄。 苏大刚的面相和苏文一样,看上去都不是那种阴险狡诈的人,至少就钟晚看来,苏文的心也不坏,就是有些自私。 她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同苏文说:“你是不想,但是你还是伤害到别人了,五百块的阳气,就足以杀死一个人,你自己算算吧。” 说完,钟晚跟着辛红回到了更衣室。 钟晚沉默的换回自己的衣服,辛红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辛红举起手中的杯子喝口水,然后说:“你呀,就是心软。” 钟晚将拉链拉好,回了她一句:“谁,你说我吗,我不心软。” 辛红笑了一声,把杯子放好:“那你回地府告我呀,就说我是个借尸还魂的恶鬼。” 钟晚白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会。” 辛红哼笑一声:“得了吧,你以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没变。” 钟晚穿鞋的手蓦然顿住,她抬头看辛红:“我以前什么样?” 钟晚忽然想到,她第一次跟辛红见面的时候,辛红就说她有些眼熟,那个时候的钟晚还没有想太多,还以为是辛红认错人了,如今一想,会不会是以前辛红在地府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她了,毕竟那会儿自己是地府的白无常头领,而辛红是恶鬼,认识自己的可能性那是相当大。 听到钟晚这一问,辛红一开始还没反映过来,还在说:“你以前的时候……” 她突然停下,瞪大了眼看向钟晚:“你想起来了?” 钟晚嗯了一声:“一部分,但是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第328章:想死就多说些 辛红似乎松了口气,一下坐回凳上。 钟晚失笑:“你怎么吓成这样?” 辛红白了她一眼道:“那会儿你虽然心软,但脾气躁得很,跟我认识的时候,差点没把屋子拆了。” 钟晚来了兴趣,好奇问她:“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们一个是白无常,一个是恶鬼,本身就是一个你追我逃的关系,但从辛红的话语中听来,她似乎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甚至说,还有几分像是朋友的感觉。 钟晚想得很美好,但辛红却说:“你好像犯了什么事,被关到地狱来了,我恰好是你隔壁那屋,就跟你认识了,当时你跟我说你是白无常的时候,我还不信,后来见看守我们的那鬼差对你的态度很是在意,我才信了。” 说到这,她一脸好奇的反问钟晚:“欸,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你说你一个白无常,怎么跟我们这群恶鬼关到一块儿来了?” 钟晚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居然是狱友,顿时不高兴的白了她一眼:“我当时没告诉你吗?” 辛红怔然:“没有啊,我跟那杨数怎么问你,你都不说,还保密得很呢,每天在那发脾气喊冤枉,后来时间过的久了,你才跟我们说上几句。” “杨数?”钟晚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愣了一下。 辛红失笑:“你忘了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他也想不起来了?” 钟晚问她:“怎么这样说?” 辛红告诉她:“杨数在狱中可教了你不少道理,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钟晚摇头,只跟她说当时为了逃跑,把修为全毁了,然后就变成人,就失忆了。 辛红怒指着她:“你说你是因为毁了修为才失忆的?” 钟晚茫然的看她:“是啊。” 辛红手指抖个不停,只说了一句:“我要被你害死了……” 话刚说完,她就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两只眼睛翻着白眼。 钟晚赶紧上前去扶她,辛红浑身软绵绵的,完全失去了意识。 钟晚只好把她半拖半抱的弄到了更衣室的沙发上,让她平躺着。 无论钟晚如何喊她,辛红难以清醒,脸色逐渐发青,手心开始冰冷。 想到她昏迷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钟晚突然明白了,辛红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关于她的记忆,辛红不像白龙那样法力充足,她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小鬼,如今给了不少的修为给自己,所以她的魂魄难以继续维持在这具肉身里。 眼见,一只不同于辛红面貌的女鬼,渐渐飘出辛红的身体,钟晚有些着急了。 她不想出卖辛红,可如果辛红就这样死了,那她也心头过意不去啊,辛红好心将她的过往告诉她,自己可不能这么对不起她。 紧急之下,钟晚赶紧把柳常青喊了过来。 柳常青一见辛红,一秒就认出她来。 柳常青冷冷的看着钟晚,质问她什么时候和这个女鬼联系在一起的。 虽然钟晚很不想说,但为了救辛红,还是硬着头皮说是在丁峰的葬礼上。 那个时候,柳常青不让钟晚去见丁峰,钟晚为了去送丁峰最后一程,可是直接把柳常青赶回地府去了,那个时候他们俩还因为这个事情闹过几天。 如今再提这事,柳常青似乎也想起来当时的情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站在一边怒问钟晚:“如果我不帮你,你是不是又想去找别人?” 钟晚心虚的说:“没有。” 这会儿她突然有些害怕柳常青了,找童萌帮忙的这个想法才刚在她脑中转了一圈,居然就被柳常青给看出来了,担心他又看出别的来,钟晚赶紧转移话题,让他快点救辛红,要不然辛红又要变鬼了。 对于钟晚的紧张,柳常青没什么感觉,他冷笑一声说:“她本来就是鬼,还是个背着罪孽的恶鬼,如今不用我动手最好,等她自己出来,我就直接把她带回地府。” 钟晚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说:“不行!她结了婚的,她死了,她老公怎么办?” 柳常青看着她,口气有些严厉的说道:“这个女人是鬼,她用了别人的身体,让这身体的主人无法入土为安,她这样做是坏了规矩,你身为地府阳差,明知故犯,你可知道,要是你死后,这身体的主人将这一状告到阎罗王那去,说你包庇恶鬼,你到时候该如何洗脱你的罪名,你可有想过?” 柳常青句句话语都含有对她的担忧,钟晚感受得到,他也是为了她好,所以才会这样说。 “可是……”钟晚看着辛红想了一会儿,然后坚定的说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亲自把她抓回地府去见阎王,但至少今天让她活下去。” 柳常青目光严厉的看着她,似乎想以此让她打消这个念头,但钟晚这人或许就是辛红说的那样,心软,她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抓辛红回地府,更何况,辛红每次提起周强的时候,脸上那种幸福的笑容,钟晚不忍破坏。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无形的对抗着,终究,还是柳常青败下阵来。 他冷冷的收回目光,走到沙发边同钟晚说道:“让开。” 钟晚赶紧溜到一旁,省得自己在那碍手碍脚。 只见柳常青蹲下身来,然后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辛红的眉心处,他一手按住符纸,一手结印,嘴里念叨着咒语。 没过一会儿,辛红身上那道若隐若现的魂魄就渐渐的和这具肉身融为了一体。 柳常青收手的同时,辛红睁开眼来。 她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后侧头看向柳常青。 一秒,两秒,辛红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往沙发里面一缩,指着柳常青道:“是你!!” 钟晚觉得奇怪,在树林里的时候,辛红又没有见过柳常青,她是怎么把柳常青认出来的? 还不等钟晚问她,辛红忽然歪头看向钟晚:“他就是看守我们的鬼差!你怎么把他叫来了?” 钟晚愣了一下:“你说他看守我们?” 辛红哆哆嗦嗦跑向钟晚,躲在她身后,然后小声道:“你当时对着他施了美人计,偷了他手里的钥匙,然后才把我们救出去的。” 钟晚的脑子完全死机了,她看着柳常青,整个人都懵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辛红瞧不见钟晚的神情,还在后头嘀嘀咕咕道:“真的啊,我骗你干嘛,而且你不只是魅惑了他,你拿到钥匙后,还把我们全部都放了出去,我要是他啊,心底铁定恨死你了。” 钟晚两脚一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离柳常青远了些。 辛红见她退,拉了拉她的衣服道:“快跑吧,再等会儿就来不及了。” 钟晚咽了咽口水,心虚的问柳常青:“她说的,是真的吗?” 柳常青没回答钟晚,只是用冰冷彻骨的目光看向辛红:“你如果想死,就继续说。” 第329章:有本事的钟晚 柳常青这话,一语双关。 辛红听明白了,她仰头看了看钟晚,又看了看柳常青,然后眼睛咕噜一转,瞥向了更衣室的大门。 望了两秒,辛红撇下钟晚,拔腿就往外跑。 钟晚吓了一跳,不知为什么,她的腿也在一瞬间跟着辛红往外跑。 辛红跑不跑,跟柳常青没什么关系,可钟晚这一跑,他一下就耐不住了,身形一闪出现在钟晚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钟晚浑身一僵,看着柳常青,嘴唇微微一颤,说不出话。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自私放跑地府三千恶鬼的不是柳常青,而是她钟晚,她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听到自己以前干过的那些混账事,钟晚自己都想抽自己两巴掌,可这柳常青对她不打不骂也就算了,还各种帮她增加修为,各种帮她背黑锅。 这样一想,钟晚就觉得柳常青极不正常,就像辛红说的,这些事情发生了,他心里铁定恨死她了,怎么可能会这样帮她。 除非他是想让她恢复记忆后,再慢慢的折磨她,毕竟,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他就算折磨她也没什么意义。 幸好她遇到了辛红,要不然,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钟晚这会儿心中感到无比庆幸。 柳常青往前一步,钟晚就退上一步。 她防备打看着他,想着要是柳常青出手,自己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可柳常青一直没动,只是将钟晚逼至墙角,直到她的背,抵上墙,再也无路可退。 钟晚察觉到自己的窘境,她破罐子破摔的仰起头来,正想让柳常青给她一个痛快。 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柳常青就低头吻了下来。 他带着巨大的怒气又咬又扯,像条疯狗似的,把钟晚折磨得苦不堪言。 钟晚用手去推他,可才刚摸了过去,柳常青就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放在他的心口处。 手心之下,静如死水,感受不到一丝心脏的跳动。 钟晚微微一愣,柳常青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告诉她什么? 钟晚试着将手挣脱出来,但柳常青抓着她紧紧不放,甚至还将她的手心死死的往他的心口处压下。 一滴泪,落在钟晚的脸上。 她心间一颤,抬眸看他。 只见柳常青那紧闭的双眼下,一道明显的泪痕挂在上面。 他翘而长的睫毛颤抖不停,眉头紧蹙,像是很痛苦一般。 柳常青哭了。 看到这样的柳常青,钟晚心都碎了。 她蓦然从恐惧之中清醒,两人甜蜜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 钟晚明白了,柳常青是想告诉她,虽然他是鬼,他的心不会跳,可他依旧会心痛,她的恐惧,她的逃避让他很痛苦,她伤害了他。 钟晚的眼框渐渐红了。 她好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她怎么会觉得,柳常青会害她。 她是个猪脑子,柳常青怎么可能会害她,他对她那么好,都是因为他爱她。 她刚刚后退,她刚刚的逃跑,肯定把柳常青伤到了。 钟晚现在好后悔,她心里好痛,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柳常青要是想杀她,早就动手了,何必这么辛苦的帮她恢复修为。 钟晚鼻头一酸,她不再躲避,仰起头,主动将唇送了过去。 她狠狠的吻着柳常青,像他一样疯狂。 她想让他知道她的愧疚,她想让他知道她是爱他的,她错了,她不该那样对他,柳常青这么好,她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跑掉,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骗他。 钟晚好恨自己。 恨曾经的自己,也恨现在的自己。 柳常青慢慢的将钟晚的手松开,他似乎感觉到了钟晚的回应,动作逐渐温柔了许多。 他将钟晚直接抱了起来,让她的两腿夹住他的腰,然后将钟晚压在墙上,霸道且深情的,由着她的脖颈轻吻而下。 “柳常青……”钟晚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 柳常青埋在她的脖间,闷闷的“嗯”了一声。 钟晚什么都没说,只是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柳常青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一手抱住钟晚,一手顺势而下。 更衣室里旖旎无限,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甜腻。 丢下钟晚逃跑的辛红去而复返,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懊悔。 她一边往更衣室走,还一边责怪自己不仗义。 就在她走到更衣室门外准备敲门时,忽然听到里面一阵声响,辛红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整张脸通红通红的。 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她在这里后,赶忙轻手轻脚的退到了十米之外。 吹着窗外的夜风,她脸上的热气逐渐散去,回想着刚才自己所听见的,辛红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叹。 这钟晚,是个有本事的女鬼啊。 第330章:居然是你 钟晚浑身是汗,柳常青将她放了下来。 她虚脱的靠着墙站着,任由柳常青给她把衣服穿好。 回过神来的钟晚才想到,自己好像还在殡仪馆里面,能在殡仪馆里干这事的,怕也只有鬼差有这个胆量了。 她看了一眼柳常青,想问他以前的事,张了张口,还是放弃了,她觉得现在的柳常青刺激不得,还是等她完全恢复记忆了再好好跟他道歉吧。 柳常青牵着钟晚的手出了更衣室,正巧撞上站在走廊吹风的辛红。 钟晚同辛红一对视,虽然辛红还什么都没说,但钟晚从她那揶揄的眼神里看出,辛红都知道了。 就算钟晚的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顶不住,脖子和耳朵都红了,尴尬得脸上直冒热气。 柳常青将他往自己身旁搂了搂,说:“情之所往,有什么好别扭的。” 钟晚见他还这么大声的说出来,赶紧让他别说了。 柳常青笑了笑,还是顾着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辛红这时走过来,把这事岔开了。 她问钟晚,借阳气的事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一提正事,钟晚脸上的红霞也渐渐褪去,她想了想说:“苏文她爸已经死了,这事就算了吧。” 辛红点了点头,但她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很奇怪,为什么他借了那么多阳气还是死了?” 这一点,钟晚也想不明白。 柳常青在旁提议道:“看看尸首就知道了。” 钟晚想到苏文就守在那,她也进不去。 柳常青说:“有我在,哪里进不去?” 说罢,他将钟晚打横一抱,直接从窗外跳了出去,然后往那殡仪馆的悼念厅飞去。 等到了厅内,柳常青将钟晚放在地上。 钟晚这才看到,自己身上漂浮着一层黑气,让她整个人的身影都变得透明了。 钟晚还在原地疑惑,柳常青已经撇下她往水晶棺去了。 他仔细盯着水晶棺里的苏大刚的尸体看了一会儿,然后站直了腰,冷冷地喊了一声:“苏大刚,出来。” 这一声,颇有威严。 很快,苏大刚的身影从那角落里来到柳常青面前,他有些害怕的柳常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晚也跟上前去,好奇柳常青把苏大刚叫出来作什么。 只听柳常青同他说:“苏大刚,你实话告诉我,借阳气这个办法,是谁教你的?” 苏大刚低着头,都不敢看柳常青。 或许是柳常青的目光太过逼人,苏大刚顶着巨大的压力,慢慢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钟晚听他这话,意识道他是把自己和柳常青当成了害人的恶鬼了。 她安慰他道:“苏叔叔,你别怕,这位是阴间的鬼差,他不会伤害活人,而我是苏文的同学,更加不可能害她。” 之前钟晚和苏文在门边说话的时候,苏大刚是出现了的,想必他也知道她和苏文是认识的。 果然,钟晚这话一出,他脸上明显镇定了许多,也相信了钟晚的话。 于是,他把借阳差的事告诉了二人。 他是一个生意人,但生了病后一直不见好,医院没辙,他们就听说有一个小区有个看事很厉害的大仙,然后苏大刚他们就让苏文帮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快点好起来。 “听谁说的,哪个小区?” 钟晚打断了他的诉说,问了出来。 毕竟在小区里看事的大仙可不多,而钟晚恰好又知道那么一个,当即心里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哪知下一秒,苏大刚回答她的地址,正是钟晚的小区,也正是钟晚心中所猜测的那个人。 钟晚听后,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苏大刚继续说道:“大仙告诉我们,可以个送钱借阳气的办法,只要放些钱在别人的门口,只要那人拿了,那就是交易达成了,而且他还说,钱越多,借的阳气就越多,我们一心急,就干脆每个信封里放了两百块钱,希望借一次就不借了。” 柳常青这时说道:“可你身上没有阳气。” 苏大刚愣了一下,问他什么意思。 柳常青说:“你应该是被那人骗了,你身上没有阳气,你们所花的钱,借的阳气,应该是到别人的身上去了。” 苏大刚整个人都震惊了,魂魄忽闪忽闪的,似乎深受打击一般。 接着钟晚就听他说:“那可是……那可是我们家里所有的积蓄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钟晚同情的看着他。 他们当时应该想的是,哪怕倾家荡产也要让苏大刚活下来,可惜没想到,会被人骗,会被人利用,现在家里一无所有了,他也没能活下来,这对于苏文和苏大刚来说,都是一次十分巨大的打击。 看到厅内坐在角落里的苏文,她依靠在她妈妈的肩头,眼里无光。 钟晚不喜欢苏文这个人,但她对于她的遭遇,也很是同情。 同情之外,她对于卫君南这个仙家,就更是厌恶。 但令她想不明白的,卫君南骗了自己的信徒,对于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他是仙家,只需要香火和信仰,阳气对于他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他骗苏大刚他们一家,对于他简直是百害而无一利。 钟晚觉得其中一定有她没有主意到的地方。 想了会儿,她问柳常青:“对于苏大刚他这个情况,要怎么做才会把阳气转到别人身上?” 柳常青告诉她:“一般来说,借阳气都会在信封上,或者钱上写下借者的姓名。” 听到这点,苏大刚点头:“写了的,我们每个信封都写了的。” 钟晚忽然想到,还有一封信在她的包里,她立马将背包放下,然后拿出那个白色信封一看,在信封的里面,确实在一个不起眼的缝隙处,写有苏大刚的名字。 钟晚看向柳常青,似乎对于他刚才的说法,就矛盾了。 这一下,柳常青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疑惑。 钟晚将信封收好,放入包里。 天色不早了,还有一会儿就天亮了。 柳常青要返回地府,而钟晚也得立马离开这里,想后,他们决定回去再慢慢查这事。 如果能将这事查出来,他们会给苏大刚一个说法的。 苏大刚一听,立马跪在地上对着两人磕头谢恩。 柳常青隔空一抬手,苏大刚就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然后柳常青将钟晚送回学校,自己便回了地府。 钟晚一回寝室,就对着台灯研究那封白色信封。 她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钟晚的手沿着信封一点点的摩挲着,忽然,她感觉到信封的外封面上有一点凹下去的痕迹。 钟晚心中一动,从抽屉里找来一只验假钞的电筒,然后她将台灯关闭,打开电筒,用紫外光对着那白色信封一照。 钟柔。 钟柔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信封上! 她似乎很自信的以为,没有谁能看出这里写有她的名字,所以她将名字写得异常的大,几乎布满整个信封。 钟晚的心抽痛得厉害,她不敢相信的再去看信封里面写有苏大刚名字的地方。 她用手中的电筒一照,只见苏大刚的名字被人狠狠划去。 “呵……”钟晚冷笑一声。 钟柔,居然是你。 第331章:梅娘愤怒的原因 钟晚的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 她坐在板凳上愣了狠久,她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或许,钟柔有什么苦衷呢? 借阳气,钟柔是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需要借阳气。 难道说,是她脸上的鬼气的问题?? 鬼气太多,她的身体已经无法负荷那么多的鬼气,所以她不得不用借阳气的办法,来让自己的身体保持阴阳平衡? 钟晚这么一想,立马就坐不住了,她想去看看钟柔,可是她才刚刚站起来,又想起了她和钟柔已经断绝姐妹关系的事。 钟晚倒回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该怎么办。 刚刚才答应了苏大刚,如果找到缘由就要去告诉他。 可当时她原本想的是,伤害苏大刚的人是卫君南,可现在看来,卫君南半点问题都没有,他帮苏大刚想了法子,还提醒他要记得写上名字,一心一意为他的信徒考虑的卫君南,能有什么问题? 现在出了问题的,是钟柔。 她一定是背着卫君南悄悄做的这件事,不然,卫君南一定会阻止她。 钟晚头痛欲裂,完全没有再去面对苏文和苏大刚的勇气。 她要怎么告诉苏文,害死她爸爸的,是她的妹妹钟柔,是她苏文的好朋友,钟柔。 直到朱茉从床上下来,打算洗漱后去上课了,钟晚都还是坐在那板凳上一动不动,一副受了严重打击的样子。 朱茉喊了她几声,她才像回过神来似的,只不过,面色依旧不好。 朱茉下意识的就想到柳常青,于是问钟晚:“怎么了,你跟柳大人吵架了?” 钟晚不想开口,就这么摇了摇头。 朱茉见她心情确实不好,也就没急着去洗漱,拉来板凳在她面前坐下,然后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这件事跟以往不同,钟晚觉得很难开口,甚至是面对和她交心甚久的朱茉,她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朱茉问了她一会儿,见她确实不愿说,也就没勉强,拍了拍钟晚的肩头告诉她:“没什么事情过不去的,别郁闷了。” 钟晚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随后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跟着朱茉去上课了。 或许是钟晚精神状态不佳的原因,她居然在谢必安的课堂上睡着了。 钟晚做了一个梦,梦到她被关在一个很阴暗封闭的地方,四周红光绿光深紫色的光芒交替闪烁着。 旁边有人喊了一声:“梅娘。” 对于这个名字的敏感,钟晚扭头看去。 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在哪了,她在她自己的记忆里。 她现在被关在地狱,而旁边那个喊她的女人,正是辛红。 或者说,是真正的辛红,而不是她看到的那个御姐辛红。 真正的辛红样貌十分普通,就是那种被丢到人群里都看不见她的那种。 辛红扒拉着充满法力的栅栏,然后将手伸到钟晚这边,冲她挥了挥手。 钟晚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辛红见她搭理自己,神神秘秘的说:“欸,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钟晚无法控制身体,只听自己的身体说:“我想到了个办法,我要越狱!” “越狱?!”辛红瞪大了眼。 梅娘点了点头,说:“没错,我哪怕在这喊上个千年百年,我那阎王大哥也不会搭理我,我想过了,只要我能从这里出去,我就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我没有杀人。” 听到自己嘴里冒出的杀人两字,钟晚突然想到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一幕。 她突然就不明白了,明明她看到自己杀人了,可为什么现在梅娘却又说自己没杀人。 究竟是以前的自己记忆错乱了,还是怎么回事? 钟晚心中暗自猜测道。 随即就听辛红问梅娘:“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梅娘点头:“我现在不告诉你,你不够聪慧会坏了我的计划。” 听到梅娘说自己笨,辛红脸上闪过一丝郁闷,但很快,她表情一变,拉着梅娘的手讨好道:“好梅娘,等你出去了,把我也带出去成不?” 梅娘还没回答,另一侧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梅娘,你要带她出去,那我呢?” 梅娘转过身去,往那男人的方向走近。 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缩短,钟晚也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杨数!居然真的是杨数! 既然辛红能认出自己,那杨数肯定也早就认出她来了。 可那杨数还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正经的老师模样,以老师姿态教育自己,一想到这些,钟晚心底就一阵窝火。 梅娘跟杨数说:“你也等着,等我先出去了再说。” 杨数跟辛红不同,他直接走到栅栏旁,问梅娘:“你是不是打算在那鬼差身上下功夫?” 钟晚突然感觉到,梅娘的心绪突然变化了一瞬。 心口处突然很痛,嘴里泛苦,鼻尖发酸。 这种想哭的感觉,令钟晚有些不舒服。 但很快,梅娘的心绪就平稳了。 钟晚只听她冷笑一声:“当然了,钥匙都在他的手里,不找他,我找谁?” 杨数揶揄的看着她问道:“你可知鬼差如果丢了地狱钥匙会受怎样的责罚,你就对他如此狠心?” 梅娘继续冷笑:“那也是他活该,自己要送到我手上来,怪得了谁?” 梅娘说这话的时候,钟晚感觉到了她心底的愤怒。 这把心火,烧得钟晚的心也跟着烫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梅娘会这么愤怒,钟晚不清楚。 但她隐隐约约感觉得到,让梅娘所愤怒的事情,应该就是她选择离开柳常青的原因。 第332章:对,我杀的 钟晚正想再听一会儿,却被朱茉给叫醒了。 她迷迷糊糊抬头一看,朱茉冲她指了指教室门外:“有人找你。” 钟晚睡眼惺忪的往教室门外望去,见苏文站在那门口,左顾右盼。 钟晚心里咯噔了一下,早上的那份纠结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连忙埋下头去,跟朱茉说:“你告诉她我不在。” 朱茉无语道:“她都看到你了。” 没办法,钟晚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外面。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走廊上的人很多,所以钟晚和苏文两人站在一起说话,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苏文对钟晚的态度好了不少,她脸上略带了点笑意说:“钟晚,我想为我之前所做的事道歉,你说得对,我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去伤害同学,我想向你道歉。” 钟晚不知道她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听她先一步扔了个糖衣弹炮出来,赶忙摆手道:“不用了,你又没伤害我,这个道歉我受不起,说吧,你来找我是有别的什么事吧?” 苏文搓了搓手,面色黯淡了不少:“不知道你信不信,昨晚我梦见我爸了。” 钟晚顿时眼皮一跳,但她还是问了一句:“哦,然后呢?” 苏文继续说道:“我爸他告诉我,我为他收集的阳气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然后我就想到你懂这方面的事,所以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会这样?” 钟晚谨慎的问她:“除了这个,你爸爸他还跟你说别的没有?” 苏文摇了摇头:“他出现的时间不多,就那么一会儿,然后他就消失了,我也只记得这件事。” 钟晚:“你怎么不去问教你借阳气那个人?” 苏文嘴巴抿得很紧,抖了一抖:“我爸都死了,我怎么可能还相信他,钟晚,你今晚去殡仪馆看看好不好,你帮我看看究竟是为什么,我真的想知道,明明我都按照那个人说的去做了,为什么我爸还会死?” 苏文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路过的同学都往这边看来。 因为钟晚有过前科,所以他们看向钟晚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良少女欺负温柔女同学一样。 钟晚脑门突突突的跳,她看了一眼面前哭了出来的苏文,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后来钟晚没办法,回教师跟朱茉说了一声,让她帮她下节课点一下名,然后就带着苏文往寝室走。 一路上,钟晚还是很犹豫,自己究竟该不该把钟柔这事说出来。 可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说吧。 终究这事,是钟柔错了,也是她们钟家,欠钟柔的。 想后,钟晚把苏文带回了寝室,然后把那封信展示给她看。 当苏文看到信封上钟柔的名字时,脸色瞬间就白了。 她两只眼睛泛着血色,将那信封上的“钟柔”两个人,死死盯着。 当她看到自己亲手写的“苏大刚”三个字,被隐形笔划去的时候,苏文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得整个人坐都坐不稳了,两脚一软坐倒在地。 钟晚看不过去了,上前去扶她。 但苏文却一把将她推开,什么都没说,只是不让钟晚碰她。 钟晚站在一旁看着她,觉得哭一下也好,总比憋在心底里憋出事来要好,至于别的恩怨债仇,等她哭过了之后再说吧。 渐渐的,苏文哭得眼泪都干了,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无神的看着钟晚。 钟晚担忧的看着她,觉得她这个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好转的模样,倒像是精神完全崩溃了。 钟晚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给苏文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这一次,苏文倒是没将她推开,只是动了动眼珠,看着钟晚,哑声问:“人死了,会去哪里?” 钟晚想着,苏文这是在担心她爸呢。 想了想,钟晚宽慰她:“人死了,会有鬼差带他去往地府,然后面见阎罗王,然后等待投胎转世,你爸爸他只是这一世结束了,但如果你们父女缘分未尽,下一世也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钟晚拉着她的手道:“生老病死是一个循环,没有人可以改变,你爸爸的离去,那是因为他阳寿尽了,到了时间也该离开了,所以你不要太难过,不然你爸爸走得也不安心。” 也不知道苏文有没有听进去,她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钟晚的寝室。 钟晚见她的状态很不对劲,赶忙追了上去,直到她把苏文安全的送回寝室,看着她在床上躺了下来后,钟晚才松了口气,替苏文将门轻轻关上,然后钟晚就回教学楼上课去了。 夜里,钟晚和朱茉从食堂吃完饭,手挽着手往寝室走。 走到寝室大门外,朱茉正高高兴兴的给钟晚讲趣事,两人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黑影。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钟晚脚下一抖。 两人低头一看,朱茉发出一声惊天的尖叫,钟晚脸色顿时沉下。 从楼上摔下来的,是苏文。 她满脸是血,软趴趴的成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就这样摆在钟晚面前。 苏文死了。 钟晚看到她的魂魄已经脱离了她的身体。 钟晚有所感觉的往楼上看去,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钟柔的寝室。 钟柔正倚靠在她寝室的阳台上,勾着嘴角往下方看来。 两人的目光同时对上。 钟柔见钟晚看到她了,一点都不慌乱,甚至还娇媚的同钟晚招了招手。 神情之中,充满了挑衅之意。 钟晚将手中的书递给朱茉:“帮我拿着。” 朱茉惊慌的点了点头,接过钟晚的书。 下一秒,钟晚就在朱茉的眼前消失。 她的愤怒,在看到苏文的瞬间,就已经到达了顶点。 而钟柔的笑,让钟晚整个人都炸开了。 钟晚如一道厉风,直冲上了钟柔的寝室,抬腿,砰的一脚将门踹开。 田小梦捂住耳朵,神情疯癫的蹲在地上,嘴里一直喃喃道:“不是我……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钟柔似乎没听到钟晚踹门一般,还趴在那阳台上往下看着。 她的穿着越来越暴露,只穿了件小吊带,露出了身上的大半肌肤,后背白花花的一片,看得钟晚眉头皱得紧紧的。 钟晚沉声喊道:“钟柔。” 钟柔这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故作惊讶的回头看向钟晚:“哎呀,这不是钟晚吗,你怎么来了?” 钟晚问她:“苏文,是你杀的吗?” 钟柔张了张嘴,呆在那里,随后噗嗤一声笑了。 她笑得前仰后倒,随后笑声渐缓,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啊了一声:“是我,怎么了?” 钟晚再也忍不下去了,冲上前,照着钟柔的脸挥了一巴掌。 巴掌没落到脸上,被钟柔抬手挡住了。 她这一挡,钟晚想起来了,钟柔如今是修了仙的,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钟晚运法抬腿,照着钟柔的肚子就是一脚,直接把钟柔踹倒在地。 看着钟柔倒在地上,钟晚心里毫无波澜,眼前的女人,不是她妹妹,早已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魔的恶鬼。 钟柔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她见钟晚脸上的怒气,没有半点松软的迹象。 钟柔笑了笑,然后自己拉着一旁的栏杆,站了起来。 她站在原地,看着钟晚,看了一会儿,突然身形一闪,出现在钟晚面前。 她举起手中的东西在钟晚眼前晃了晃。 白光刺眼,钟晚下意识的闭了眼,紧接着肚上一阵刺痛。 钟晚赶忙往后方一滑,退出寝室站在走廊上。 而钟柔就站在钟晚刚才所站的地方,冷冰冰的看着她。 钟柔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泛着白光的水果尖刀。 看到那把刀,钟晚摸了摸腹部,隐约有血渗透出来。 钟晚的心沉了下去。 钟柔,是真的要杀她。 第333章:破例抓魂 学生逐渐返回寝室,这会儿走廊上的人不少。 但她们似乎看不见钟晚腹部的伤口,若无其事的从她身旁走过。 钟晚捂住腹部,看着钟柔。 钟柔走到钟晚面前,把玩着手里的水果刀。 钟晚的目光落在刀上。 这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把刀,跟当年她在山神庙里杀那个鬼影男人的刀很像,上面都镶满了宝石,都是金色的刀柄,被那灯光一照,亮闪闪的。 “这刀,是卫君南给你的?” 钟柔不说是,也没说不是,她只说:“我知道你厉害,寻常的刀伤不到你,为了杀你,这刀可是我费尽心思才求来的。” 趁着钟柔说话这会儿,钟晚赶忙调动身上鬼气,修复腹部的伤口。 钟柔看出来了,她举着刀对着钟晚:“别动。” 钟晚没有吭声,专心调动周身鬼气。 钟柔烦躁的说:“我让你别动,你当我瞎吗!” 她举刀刺来,钟晚闪身躲开。 她们两人的追逐,已经引起了走廊上同学的注意,钟晚转身就往楼上跑,钟柔握着刀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跑到天台。 钟晚腹部的伤口不深,虽然没能痊愈,但血已经止住了。 她转身看向钟柔,气息平缓。 反观钟柔,累得气喘,她一手撑着墙,狠狠的喘了口气。 钟晚走向她道:“钟柔,跟我去自首。” 钟柔眼里寒光一闪,拿刀往前一挥,钟晚猛地后退一步,躲开。 钟柔心有不甘,继续挥刀刺去,但她为了追钟晚,早已耗费了大量体力,这会儿她挥刀的动作在钟晚眼里,就跟慢动作一样。 钟晚抬手拍向钟柔的手臂,哐当一声,那把尖刀落在地上。 钟晚用脚尖一踢,直接把尖刀踢到角落里去。 钟柔急得要去捡,钟晚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像拎小鸡似的,桎梏着她。 钟晚又说了一遍:“我说了,跟我去自首。” 钟柔一边挣扎,一边冷笑:“你带我去自首,我就死给你看,等我到了阴间,我把你杀了我的事情告诉爸妈,看你以后怎么面对他们!” 见她不知悔改,还敢威胁自己,钟晚把她高举在半空,气得想掐死她。 钟柔很是了解钟晚,她稍有一点情绪的变化,钟柔就立马看了出来。 她见钟晚生气了,更是挑衅她:“动手啊,送我去自首啊,你敢吗?” 听到钟柔的话,钟晚脸色阴沉得厉害。 她不停的在心底告诉自己,醒醒吧,她跟钟柔压根不是姐妹,自己杀了她也只是杀了一个陌生人,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不会自责,也不会难过。 可每当她手上一使劲,看到钟柔因为窒息,涨的满脸通红的样子,一想到钟柔死后的样子,钟晚还是下不去手。 钟柔得意的笑,像是料定钟晚不敢对她怎么样,甚至还说了一句:“反正你也不能杀我,还不如放了我。” 钟柔这句话,点醒了钟晚。 她是阳差,她不能杀人。更何况,钟晚本来就是代罪之人,要是再杀了钟柔,怕是她连将功补过积累功德的机会都没有了。 钟晚愤恨的把她摔在地上。 钟柔头也不回的往那尖刀的方向跑去。 钟晚看着她,冷冷说道:“虽然我不能杀你,但我会把你今天的事上报地府,苏文的死,你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钟柔捡回了刀,她似乎知道了自己和钟晚的差距,现在也不敢再动手。 她看了钟晚一眼:“你放心吧,就算你报上去,我也不会怎么样。” 钟晚皱了眉头:“你哪来的自信?” 杀人还债,天经地义,就连当年梅娘是阎罗王的人,被人控告杀人,也被撤除了职位打入地狱,钟柔不过一个凡人,凭什么她觉得自己会平安无事。 钟柔把玩着手中的刀,富含深意的说了一句:“因为我上头有人啊。” “谁?”钟晚冷笑了一声,“卫君南吗?你当你跟他什么关系,就那么笃定他会帮你?” 钟柔才不管钟晚的冷嘲热讽,耸了耸肩道了一句:“我不告诉你,你如果不信,就去告我试试。” 说完,钟柔转身离开。 她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了钟晚一眼:“苏文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还会杀更多的人,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如果要杀我去慰藉他们的魂魄,倒不如你把自己杀了。要知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切都是你害的,钟晚,你才是杀害他们的凶手。” 说完,钟柔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钟晚觉得无比心累。 曾经她觉得自己愧对钟柔,所以她也想过要包庇钟柔,但钟柔对她的态度,实在让她寒心。 也是这件事之后钟晚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弥补,钟柔都会恨她。 而且她还会借着对自己的恨,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她对钟柔的心软,就是对那些无辜死者的残忍。 钟晚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钟柔了,她现在吸了不少的鬼气,还开始吸阳气,甚至她还跟着卫君南修炼仙法。如果自己再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钟柔迟早要犯下不少杀孽。 想后,钟晚在心中做下决定。 如果因为这个决定导致了钟柔魂飞魄散,那么爸妈的恨,她甘愿承担。 钟晚拿出法器,拨打了严正的电话。 “严队,我想向你申请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破例抓魂,关入地狱。” 第334章:还是撒谎吧 严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钟晚:“你现在在哪?” 钟晚把自己学校的地址告诉了他,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钟晚站在天台,一边看夜景一边等着严正。 没过一会儿,身后的鬼气忽然变得浓烈起来。 她转身喊了一声:“严队。” 下一秒,钟晚瞪大了眼。 严正没来,来的是柳常青。 钟晚下意识的挡住自己的腹部。 她心中暗骂了严正一句,以前没见他跟柳常青的关系这么好,怎么现在一有她的事,他就把柳常青给支来了,这严正,究竟是有多不待见她? 原本钟晚给严正打电话叫他来,就是不想被柳常青知道她受伤了,省得他担心。 可这会儿柳常青来都来了,钟晚也只有尽力去隐瞒了。 钟晚迎着他走了过去。 柳常青穿着黑无常的官服,面无表情地往那一站,压迫感十足。 钟晚走到他面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来了啊。” 柳常青皱着眉头看她:“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杀人?” 如果今天来的是严正,钟晚也就公事公谈了,可来的是柳常青,她一下就觉得委屈了,红着眼睛站在他面前,半天就吐不出个字来。 柳常青叹了口气,搂住她:“怎么好端端的又哭了,又是谁给你气受了?” 他这一搂,牵扯到钟晚的伤口。 她脸色顿时一变,浑身僵了一下。 虽然她很快恢复正常,但柳常青是什么人,钟晚的一举一动他都是留意了的,所以钟晚这一僵,他立马就感觉不对劲来。 他退了一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几眼,然后一把撩起她的衣摆。 只见她腹部上有个几厘米的刀伤,边角还在往外渗血。 柳常青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压抑着怒火问:“是谁?” 钟晚担心他直接去杀了钟柔,赶紧说是自己弄的。 柳常青眼睛一眯,非常确定的说:“钟柔。” 钟晚倒吸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柳常青哼了一声:“能让你吃了亏还不告状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钟晚有些尴尬,自己有这么明显吗? 可她转念一想,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对钟柔好,柳常青知道,朱茉也知道,可唯独钟柔恨不得她去死,还当她对她的好都是假仁假义。 这么一想,钟晚又难过了。 柳常青将手放在她的腹部,然后施法给她疗伤。 他突然问道:“你找严正申请,就是要抓钟柔的魂?” 钟晚点了点头:“她杀人了。” 柳常青不赞同的说:“你一个地府的阳差,去抢jc的饭碗做什么?” “可是,”钟晚皱了眉头,“钟柔她现在修了仙法,我怕阳间的jc会吃亏。” 腹部的伤口并不是很深,再加上之前钟晚自己也治疗过,所以柳常青很快就让伤口愈合了。 他收了手,说:“阳间能人异士也很多,抓不抓得到还轮不到你操心,只要钟柔她现在还活着,这件事就不归阴间管,你明白吗?” 钟晚哦了一声,结果闹了半天,还是自己多事了。 柳常青继续跟她说:“还有,今后别再轻易说要杀人的这种话,你本身就犯过事,要是再被别人利用这话来污蔑你,你这阳差也别想当了。” 钟晚一听,吓得不行:“严正不会出卖我吧?” 想到严正那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钟晚怕得魂都没了,也不知道地府的法器有没有录音的功能,要是有的话,那严正可算是抓到她的把柄了。 柳常青说:“严正虽然古板,但他也不是一个坏心眼的人,这点你就放心,你没去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不会管你,可你如果真的杀了人,严正铁定是第一个抓你回地府去的。” 听他这么说,钟晚放了心,但她还是多问了一句,自己以前做白无常的时候,跟严正的关系如何? 柳常青却说不知道,他当时到地府的时候,钟晚已经入狱了。 钟晚听了,瘪了瘪嘴,想着自己可真是惨得很。 不过,柳常青这一提,钟晚立马就想到一件事。 她拉着柳常青的手,跟他说:“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入狱的,我逃到人间,就是为了帮自己洗脱冤屈。” 柳常青将手抽出,眼神瞬间冷下。 他口气不好的问:“你逃狱的时候,可有想过我?” 钟晚回忆着自己当时在狱中说的话,自己好像说的是,柳常青活该? 一想到这事,钟晚就心虚了,她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钟晚连看都不敢看,更别说骗他,说什么她考虑过他之类的话。 柳常青很了解钟晚,一见她这神情,就知道她逃狱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他。 顿时他冷哼一声:“好,好得很,既然你心里没我,我又何苦念着你。” 说完,柳常青抬手一挥,就在钟晚面前消失了。 他在消失前留给钟晚的最后一个眼神,冷得钟晚打了个哆嗦。 钟晚一个人留在天台,吹着夜里的凉风,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去报一个撒谎培训班? 每次自己说真话都会把柳常青气跑,实在不行,下一次她还是说假话好了。 没准,他还更爱听呢。 钟晚苦笑一番,然后拿出法器给周晓丽打了个电话。 既然柳常青说了,钟柔是活人,她的事只有阳间能管,那自己就找阳间的jc好了。 对于钟柔,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包庇她,不然,苏文还有那些被钟柔害得无法转世投胎的游魂野鬼,怕是会恨死自己了。 听筒里响了几声,周晓丽接通电话。 钟晚问了她所在地点,然后放出鬼撵飞了过去。 第335章:融合 周晓丽还在局里加班。 她去过周晓丽的办公室,所以就直接往那去了。 敲了敲门,周晓丽在里头喊了一声:“进来吧。” 钟晚走进去,在她对面坐下。 周晓丽还是那个习惯,把摄像机对准了门口。 她往摄像机的屏幕上看了钟晚一眼,打趣道:“不错呀,又厉害了。” 钟晚一下来了兴趣:“哪呢?” 钟晚凑过去想看一看,但她一动,身影就离开了镜头,上面什么都没有了。 周晓丽跟她说:“你身上的鬼气更浓了,可不就是变厉害了吗。” 钟晚还以为自己像电视剧里那样,浑身都冒金光,哪知只是多了几层鬼气,她瞬间就没什么兴趣。 周晓丽看了她一眼,把摄影机关了,然后放在一旁。 她正经的咳嗽了一声:“说吧,报什么案。” 听到周晓丽问话的瞬间,钟晚还是犹豫了一下。 但也不过几秒,她还是说了出来:“我妹妹她杀人了。” 听到她这话,周晓丽也愣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就是那次我来接你的时候,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丫头?” 钟晚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钟柔还很依赖她,就连周晓丽跟自己打听柳常青的时候,钟柔都还维护过自己。 这才过了多久,一切都变了。 她和钟柔也再也没办法回到曾经那么要好了。 周晓丽见钟晚的神情不像作假,她给钟晚倒了杯水,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周晓丽拿出笔记本,让钟晚从头到尾的说一遍。 钟晚也没有隐瞒她,就从她和朱茉在门外捡到信封纸的地方说起。 钟晚说得十分细致,周晓丽等她说完之后,才询问问题,将她觉得有疑点,或者有逻辑不通的地方,再在笔记本上一一填补上去。 听完之后,她问钟晚:“你有没有亲眼看到钟柔把苏文推下来?” 钟晚摇头。 周晓丽皱了皱眉:“办案讲究证据,你这口说无凭啊。” 钟晚忽然想到,她去找钟柔的时候,田小梦蹲在那里,嘴里好像在说些什么。 想后,钟晚告诉周晓丽,可以问问钟柔的同学田小梦。 周晓丽用笔记下,她说:“有证人最好,但最主要的还是证据。” 证据这个东西,钟晚就没有了。如果可以,她更想把苏文的魂魄招来当面询问。 钟晚刚这么一说,就遭了周晓丽的一个白眼:“你想被关起来做实验的话就这样干,到时候可别拉我下水。”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也就放弃了。 事情到这也差不多说完了,周晓丽已经把过程记下来,她让钟晚先回去,她要是有疑点,可以直接跟钟晚打电话。 钟晚放心了,然后就回了学校宿舍。 等她一回寝室,朱茉立马从床上坐起来问她怎么样了。 钟晚这会儿很累,没打算跟朱茉分享过程,只说等她休息好了再说。 钟晚在床上一躺下,就直接入睡了。 这一次入梦,她没有回忆过去,而是见到了苏文。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苏文站在那阳台上,不断重复着往下跳的动作。 钟晚走上前,看了看她这跳下的姿势,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钟晚看了一会儿惊讶的发现,苏文这是一个自己跳下去的动作,而不是别人推她下去的姿势。 也就是说,钟柔并没有推苏文下去,而是苏文自己跳下去的! 察觉到这一点,钟晚的心也提了起来。 难道是她错怪了钟柔? 可是也说不过去啊,如果是苏文自己跳下去的,为什么田小梦会是那个样子,为什么嘴里会不停的说着那样莫名其妙的话? 钟晚从梦中醒来,她穿好衣服坐在书桌前,拿出符纸,照着法器上的资料,画了一张召魂符。 随后钟晚将符纸收好,然后从窗台上跳了出去。 她绕了一圈,来到今天苏文坠地的地方。 那里已经被拦起来了,地上还画出一个苏文的身形来。 现在夜深了,宿舍楼里几乎已经熄了灯。 钟晚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保安巡逻之后,她拿出自己准备的召魂符,施法,念出咒语。 对于今晚的那个梦,钟晚有些疑惑,所以她想着只有把苏文的魂魄招来问一问,或许才能解答她的疑惑。 钟晚念了一会儿咒语,可苏文的魂魄一直没能出现。 她想着会不会是因为钟柔就在楼上,所以苏文的魂魄不敢现身。 想后,钟晚一边念着招魂咒语,一边往学校的花园里走。 花园里有一片树林,那里白天的时候都人烟稀少,更别说晚上了。 如果钟晚去了那里招魂,想来苏文应该会出现的。 可等钟晚到树林里念了半天咒语,仍旧没见苏文出现。 钟晚想着不应该啊,难道是鬼差已经把苏文的魂魄带回地府了? 鬼差送魂,一般都要过了头七,苏文今天刚死,就算是地府那边有变动,也不会这么快就来送魂了。 钟晚又一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所以招魂没用? 可当钟晚看到四周围着的一群游魂野鬼的时候,钟晚又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她念了半会儿,口干舌燥,想着实在不行就算了,回去拜托柳常青来帮她招。 就当钟晚转身准备走人的时候,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两道幽幽的喊声:“钟……晚……” 一瞬间,钟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是两个人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只见苏文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更让钟晚惊得眼睛都瞪大的事,苏文的旁边站着的,居然是毛小兰! “毛小兰!!你怎么在这??!!!” 钟晚几乎是叫出来的。 苏文和毛小兰手牵着手,站在她身后,两人都是一副鬼相。 唯一不同的是,毛小兰的魂魄颜色很浅,很淡,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要魂飞魄散一样。 两鬼飘到钟晚面前,皆是一脸急切。 毛小兰说出来的话,更是震惊了钟晚:“钟晚,杨天没死,他同山神合并了!” “啊!”钟晚整个人都懵了。 苏文在旁说道:“是真的,我死的时候听到了小兰在叫我,然后我迷迷糊糊的就往她那边飞,等我飞到那里的时候,就见小兰的魂魄在一个男人的体内,我就赶紧把她救了出来。” 毛小兰在旁补充道:“我跟苏文刚进大学的时候,去拜过菩萨,求过一道姐妹锁,那锁后来我们没有带走,就留在了庙里,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能找到她。” 钟晚现在并不关心她们俩是怎么汇合的,她现在只想知道,杨天究竟有没有在山神的体内。 毛小兰十分认真的说:“他在。你当时杀了他,原本我就要跟着他一起魂飞魄散的时候,他忽然把顾漠的魂魄吃了,靠着那点鬼气,他逃到了山神像里,然后他就躲在里面,借着山神像恢复身体。” “那山神呢?”钟晚眉头皱的紧紧的,“山神阻止不了他?” 毛小兰说:“那个山神几乎快死了,但他还是强撑着跟杨天斗了一会儿,可后来杨天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他居然直接融到了山神的灵体里,然后我就看着他们的魂魄合二为一了。” 钟晚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是说,现在住在她家里的那个卫君南,可能是卫君南,也可能是杨天。 而钟柔,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第336章:状告钟柔 钟晚站在那里,几乎都像傻了一样。 而毛小兰和苏文这会儿,也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三人在那站了一会儿,钟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苏文,你把毛小兰救走的时候,那个男人在干什么?” 苏文说:“他什么都没干,就坐在沙发上。” “电视机开了吗?” 苏文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钟晚会问这个问题。 倒是毛小兰在旁边应了一句:“没有开。” 钟晚脸色顿时一变:“糟了。” 苏文和毛小兰同时问:“怎么了?” 钟晚眉头皱起:“电视机的屏幕在关闭的时候能反光,就跟镜子一样,他无论是山神还是杨天,都是有修为的,也就是说,他看到苏文把你救走,但他还没有阻拦,你说他是为什么?” 毛小兰最先反应过来,也是一脸紧张:“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让苏文把我救走,然后跟踪我们?” 钟晚正想点头,可忽然又觉得不对。 卫君南本来就知道她在学校,他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跟踪毛小兰? 思索半会儿,钟晚发现自己看不透卫君南,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不过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卫君南是故意放走毛小兰的。 苏文忽然问钟晚:“我还能复活吗?” 钟晚下意识的说:“不能。” 苏文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她看了毛小兰一眼,满脸悲戚。 毛小兰宽慰她:“你比我好,你还能去投胎,我就只能一直当鬼了。” 钟晚听她这么说,回过神来说道:“也不用一直当鬼,我知道一个地方,只要你去那里修行,积满功德后也许有重入轮回的机会。” “哪儿?”毛小兰问。 钟晚说:“太陵山寺庙。” 毛小兰瞬间紧张起来:“太陵山不就是……”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就是在那里丢了命,如今一听到那个地方,毛小兰浑身都写满了排斥。 钟晚点了点头,告诉她,那里现在已经不同了,如果毛小兰想到那里去修行,她可以找人过来带她过去。 毛小兰似乎还是难以接受,面色犹豫不决。 钟晚跟她分析利害关系。 “你可以选择去与不去,但如果你不去,你就是这城市里的一只游魂野鬼,白天你只能躲在阴暗角落夜里才能出来,如果你运气不好,没准还会遇到凡间的道士,被他们打到魂飞魄散,魂灭,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苏文不清楚毛小兰的遭遇,只是听钟晚这样说,她也跟着劝毛小兰。 最终毛小兰在二人的劝说之下,勉强同意。 钟晚念出咒语叫陈静姝过来一趟。 可她忽然想到,陈静姝肚子大了,自己上一次才答应了不再麻烦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失约了。 当钟晚看到陈静姝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还有些尴尬。 但陈静姝倒没觉得有什么,走上前跟钟晚行了一礼喊了一声“姑娘”。 钟晚把毛小兰介绍给陈静姝认识,并拜托陈静姝多多照顾她一下。 毕竟毛小兰跟着杨天太久,魂魄淡得都快变成透明的了,要是再不注意,可能不需道士来收服她,她自己就魂灭了。 毛小兰似乎看出陈静姝的修为很高,有些害怕,自打陈静姝出现之后,毛小兰就变得安静了许多,一直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 钟晚跟陈静姝交代完毛小兰的事后,忽然发现陈静姝的肚子又大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快生了一样。 陈静姝看了她一眼,笑说:“多亏了姑娘,这日子修为增长不少,我与姑娘结缘受了姑娘的恩,要不然这孩子也长不了这么快。” 钟晚没想到,这孩子长不长,原来是跟她有关系的。 她摸了摸陈静姝的肚子,感觉到孩子在她手心中滚了一遭,这种新奇的感觉,让钟晚心里的郁结散了不少。 陈静姝也是一脸即将为人父母的慈爱,连说话的语调都温柔了不少:“相公说了,等这孩子生了,就请姑娘去庙里一趟。” “让我去?”钟晚有些诧异。 陈静姝摸了摸肚子,温柔道:“相公说,想请姑娘做孩子的干娘,为孩子取个好名字。” 钟晚立即推辞:“杨老师文化比我高,我哪敢来抢这个任务。” 陈静姝笑了笑:“我听相公说了些姑娘的事,他说要不是你,他现在还在下头关着,也就遇不到我,更别提会有这孩子了,姑娘对我们一家的恩情太大,我与相公都难以偿还,这件事,还请姑娘莫要推辞。” 钟晚见陈静姝不是同自己客气,而是真的想让她给这孩子当干妈,人家这么热情,她也不好再拒绝了,点了点头应下了。 钟晚弯了腰,摸了摸陈静姝的肚子说道:“宝宝乖,等你出生了我再来看你啊。” 孩子又在她手心下动了动,似乎是在跟她互动。 钟晚和陈静姝一下就笑了。 随后,陈静姝就带着毛小兰准备回去了。 离开前,毛小兰同苏文拥抱了一下,毕竟,她们俩今后是再也见不到了。 苏文七天后就要去往地府,而毛小兰还得一直等着功德积满,等她能投胎的时候,没准苏文都已经轮回了好几世了。 生死离别最为伤人,刚才孩子所带来的片刻欢喜,又被这愁绪冲散。 钟晚同陈静姝和毛小兰挥了挥手,两人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林间独留下苏文和钟晚。 钟晚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她问苏文:“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钟晚说:“你跳楼的原因,是钟柔推你下来的,还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我自己跳的,”苏文话语一转,又说,“但却是钟柔害我跳楼的。” “说说详细情况。” 苏文犹豫了一下,说:“我怕你不相信。” 见她这么踌躇,钟晚也有些急了,直接跟她说:“你说就是,信不信是我的事。” 苏文说:“钟柔会御鬼,她控制了一只鬼附在我的身上,然后那鬼操控了我的身体,我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亲自说出自己的死亡经历,是一件很残忍的事,苏文说完这句话后,脸色都变了。 逐渐有化为冤魂厉鬼的趋势。 钟晚震惊于钟柔会御鬼之余,她选择了先安抚苏文。 她不想苏文因为怨恨,让自己失去了轮回的机会。 鬼如果对这世间琐事充满执念,那么他就会化为厉鬼,无法投胎转世,钟晚不想苏文为了钟柔害了自己无法轮回。 她拍着苏文的肩头,犹豫了一下说:“苏文,七天后会有鬼差来引你入地府,如果你能见到阎罗王,你就……” 后面一句,钟晚有些难以开口,她缓了缓,还是说了出来:“你就状告钟柔,让阎罗王处置她。” 苏文惊讶的看着钟晚,似乎想象不到,这句话是由钟晚说出来的。 “我以为……你会维护她。” 钟晚苦笑了一声:“我也以为我会包庇她。” 看到钟晚这样,苏文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在旁看了她几眼,还是开口道:“当时因为那块恶鬼的玉佩,我们所有人都被那恶鬼缠上,当时看到你对钟柔那么紧张,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一直很好。” 钟晚扯了扯嘴角,看向远处的宿舍楼。 “我也以为,我们关系很好,会一直都很好。” 第337章:百害无利 天快亮了,苏文躲到阴暗处去了。 钟晚返回宿舍,她一路想着刚才从苏文处所得到的信息。 要知道,钟柔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会有御鬼的能力。 哪怕是鬼差,或者是仙家,即便法力再高,要能御鬼都是一件很难的事。 钟晚总觉得有个答案在她头脑中呼之欲出,可就差那么一点,她老是想不到。 直到她回了寝室,看到摆在桌上的那把牛角梳的时候。 一切线索全都明了。 钟晚在宿管阿姨打量的眼神之下,找她借了一个冬天烧火的火盆回了寝室。 然后钟晚生火,将牛角梳扔进火盆里,喊了三声沈欣悦的名字。 没过一会儿,沈欣悦的大头像出现在火盆里。 看她的穿着打扮,还有她身后的场景,她似乎正在一个海边度假。 钟晚问她什么人可以御鬼。 沈欣悦笑得灿烂,指了指她自己:“我啊。” 钟晚的心一下沉了下去,随后她又问:“如果是人,能御鬼吗?” 沈欣悦那边似乎很吵,她啊了一声像是听不清钟晚在说什么一样。 忽然从她身旁冒出个人来,一盆水从沈欣悦头顶浇了下来,哗啦一声,更是直接打断了钟晚和沈欣悦的谈话。 看着被浇灭的火盆,钟晚很是无语。 为什么每次到这种关键时刻,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出现,难道这是天意,是老天爷不让她知道钟柔的情况? 钟晚将那把毫无损伤的牛角梳从火盆里拿出来,然后将盆里的灰烬倒进垃圾桶里。 钟晚没有放弃,重新生了一次火,然后把牛角梳扔了进去。 沈欣悦那边还在嬉闹,她一边儿玩,一边跟钟晚说:“我明天就回国了,你等我回来,我来找你。” 说完,沈欣悦主动把联系切断,压根没管钟晚同不同意。 钟晚突然念起陈静姝的好来,这沈欣悦哪怕是找到了爱魄,感觉还是疯疯癫癫的,哪有陈静姝温柔贤惠。 钟晚将火盆收拾干净后还给宿管阿姨。 随后她回到寝室,思考着如何处理卫君南和杨天的事。 目前来看,应该是卫君南占据主导地位更多一些,如果是杨天,肯定已经开始到处收魂了。 杨天那种小人,肯定不甘心一直被困在卫君南的体内,不想成为卫君南的傀儡,他肯定想赶紧增强自己的法力,以杨天的身份,在这世上存活下去。 正是因为他在意名分地位,所以他才会对钟军恨之入骨,他觉得钟军顶替了他的名字去读大学,那就是侵占了他的人生。 所以他恨钟军,也恨钟晚钟柔。 只是不知道,钟柔知不知道杨天在卫君南体内这件事。 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选择离开杨天? 钟晚皱紧了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钟柔。 可她转念一想,相比杨天的事,钟柔现在可能更恨她。 她如果去跟钟柔说杨天的事,没准钟柔还以为自己在挑拨离间。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从卫君南那里入手。 如果她能帮卫君南把杨天赶出去,那局势就会转变,杨天一个恶鬼,只要没了卫君南仙体的保护,现在的自己要对付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关键是,如何才能将杨天赶出卫君南的体内,这是一个让钟晚很纠结的事情。 钟晚此时此刻无比怀念问米婆,如果她还在,以她对杨天和卫君南的了解,肯定会有办法解决。 对了,问米婆。 钟晚还有问米婆家里的钥匙。 当时问米婆的后事,都是钟晚给她办理的,问米婆家里的东西都还好好放着,里面会不会有对付杨天的办法。 天一亮,钟晚又逃课了。 她去到问米婆的家里,拿着钥匙开了门。 屋内的一切都没变,还是和之前钟晚来时看到的那样。 灰尘满天,屋里闷得很。 虽然钟晚要做的事很不尊重问米婆,但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必须得找到关于杨天和卫君南之间的联系。 只要找到了,没准她就可以帮卫君南把杨天赶出体内。 问米婆的家里很是简朴,所有东西都用得很旧很旧,她都没有舍得扔掉。 钟晚把那张画过诛仙阵的餐桌翻过来看了看,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随即,她又去到问米婆的卧室,挨着抽屉翻了翻,只有一些问米婆的衣物,还有一些手写的术法书。 书上的笔迹是问米婆的,应该这些书都是她亲手写下的。 钟晚将那些书放在地上,一本一本的打开看了起来。 等她将所有的书翻了一遍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钟晚只找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那就是结缘条件。 里面详细的记载了人与仙结缘,人与鬼结缘,等等。钟晚着重看了其中一条,鬼与仙结缘。 杨天是鬼,卫君南是仙。 这一条完全符合他们的条件。 书上写道:仙家与鬼结缘,则相当于把自己与鬼联系在了一起,鬼可以为仙家办事,但仙家也得分修为与鬼。与鬼结缘十分危险,若鬼心有不善,可能会反噬仙家,并且不受等级压制。 也就是说,只要仙家与鬼结缘,那鬼就不再惧怕仙家身上的仙气,他们就由上下级关系变为了同级。 结缘这事,对于鬼来说利大于弊,杨天会同意,钟晚毫不怀疑,可卫君南为什么会同意结缘,除了他能让杨天为他办事,别的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难道为他杀人,为他积累功德这事,对于卫君南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难道他真的就如问米婆说的,是个为了功德可以什么都不要的疯子? 第338章:御魂术 钟晚翻找了大半天,只找到这一条有用的线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卫君南不看重问米婆的缘故,所以问米婆对于他们的事知道的也不多,所以能够记载的也不多。 看着这厚厚的几本资料,钟晚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个猜测可能性很大。 毕竟,问米婆记录了这么信息,不可能唯独空出卫君南和杨天的资料来。 钟晚去厕所里找来毛巾,给问米婆家里简单的打扫了一遍,然后才锁上门离开。 她回到学校,又是大半夜的事了。 整个晚上,钟晚都没什么精神,关于杨天和卫君南的事,几乎充斥了她整个大脑。 就连今天,还是柳常青主动给她打的电话。 或许柳常青还在生气,话语里还是很冷淡。 但钟晚觉得,哪怕他口气再冷淡,只要他能主动给她打电话,那就是心里想着她的。 也因为柳常青的这一个电话,钟晚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也不管柳常青爱不爱听,就巴拉巴拉的把杨天还在卫君南身体里的事,跟柳常青说一遍。 柳常青不是很惊讶,只说他之前没在地府找到杨天的资料的时候,他心里就有几分猜测。 钟晚叹了口气,心里很烦躁,她现在是知道了杨天躲在卫君南体内,可她不敢动他,如果她急着去杀了杨天,那卫君南和他相连,自己就等于是弑仙。 这鬼差弑仙的罪名,可比鬼差杀人的罪名大多了。 想来杨天也是料到钟晚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让毛小兰被苏文救走。 钟晚对着柳常青一通抱怨,柳常青宽慰她,让她别着急,等时机。 钟晚一听他这话,问道:“什么时机?” 柳常青说:“你是杀不了他,但总有人能杀。因果循环,他欠的债太多,总有一天会还的,你目前所要做的事,就是等一个机会,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他说的这话,钟晚想着是有几分道理。 她爸抢了杨天的读书名额,杨天父母为了替杨天讨回公道自焚了,而杨天也化为恶鬼和卫君南结盟,杀了她的爸妈,也算是抵了杨天爸妈的债。 想后,钟晚叹了口气。 “我知道要等机会,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钟柔现在完全相信杨天,已经欠了不少的债,我怕到时候,钟柔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虽然钟晚让苏文去地府告钟柔一状,可她这样做,也是希望钟柔能悬崖勒马,能及时回头,没准还可以保她一命。 如果她真以为这世上无人能治她,那她可就真的要一错再错,犯下滔天罪孽了。 钟晚和柳常青挂了电话后,心事重重,一整夜都没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忧心这些事。 第二天一早,钟晚再次逃课。 她去了学校里的那个废弃寝室,直奔501室。 钟晚去得有些早,沈欣悦还没回来。 钟晚就坐在那里等她,等着沈欣悦拎个大行李箱,推开寝室的门走了进来。 相比之前分别的时候,沈欣悦开朗了不少,整个人非常阳光。 她一见到钟晚,立马冲上前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要不是钟晚阻止了她,沈欣悦几乎是跳到钟晚怀里来的。 钟晚骂了她一句:“比以前还要疯。” 沈欣悦才懒得搭理她,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说:“没错,我就是个快乐的女疯子,来,瞧瞧,我给你带的土特产。” 她拿了一串贝壳塞进钟晚手里。 钟晚看着手里这廉价的,人工制造的贝壳,嘴角抽了抽。 也不知道沈欣悦被坑了多少钱,像这种国内随处都可以买到的东西,她非得跑到国外去买。 看沈欣悦那兴致勃勃的样子,钟晚把吐槽的话还是憋了回去。 她把贝壳塞进包里,然后问起沈欣悦正事。 沈欣悦把行李箱的东西拿出来,一边装饰着501一边回答钟晚的话。 “哦,你说御鬼这事啊。” 钟晚点头。 沈欣悦手上动作不停:“世上能御鬼的只有鬼妖,也就是我,你难道忘了,当初你来这里的时候可是被我手下那些鬼给吓惨了吧?” 钟晚见她还好意思提以前的事,脸上顿时就黑了。 当时自己被沈欣悦差点吓去了半条命,要不是柳常青和翠莺帮着她,怕是她早就成了沈欣悦手里的亡魂了。 沈欣悦见钟晚没吭声,就哀怨的看着自己。 她笑了笑,然后坐到钟晚身旁抱了抱她。 “好啦,都过去了不是,你看姐姐对你好不好,还给你带礼品回来,收了礼,咱俩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沈欣悦直接把话给说完了,让钟晚无话可说。 她叹了口气,还是把话题引回了钟柔身上。 钟晚问她:“除了鬼妖能御鬼以外,会不会有人也能办到,比如有仙家帮忙,或者有鬼差帮忙?” 沈欣悦摇头:“不可能,御鬼术是鬼妖的法术,别人学不会,就像你是人,你可能会仙法吗,你是仙,你能拿住索魂链吗?这武器与法术之间,都是天地自然给设定好了的,你刚才说的那个完全不成立。” 钟晚见她如此肯定,心里更加沉了下去。 “你的意思,人哪怕修了仙法,也绝对不可能会御鬼是吗?” 沈欣悦点头:“不错,除非,那个人已经不是人了,她已经是鬼妖了。” 钟晚脑中嗡的一声。 “不可能!”钟柔,怎么可能是鬼妖呢? 沈欣悦见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关心问道:“你怎么突然来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是你身边的哪个人修成鬼妖了?” 钟晚一脸灰然:“我妹妹,她控制鬼,杀了人。” 沈欣悦一听,嘴里啧啧了两下:“你妹妹啊,那可就麻烦了,她得跟我一样得到处躲避了。” 钟晚摇头:“你是鬼,她是人,哪能一样。” 沈欣悦冷笑了一声:“拉倒吧,我说了,这世上除了鬼妖能御鬼,别的都不行,要不然我把咒语告诉,你来试试?” 钟晚应了一声:“什么咒语,让我试试。” 第339章:施法失败了 沈欣悦把口诀教给钟晚。 但这楼里的鬼都被送到地府去了,哪里还能有鬼让钟晚试试。 钟晚想了半会儿,拿着昨晚多画的那张召魂符,试着招一招苏文的魂魄。 苏文来了,但她只敢缩在角落里站着。 钟晚把自己想请她帮忙的事说了,苏文有些犹豫,或者是担心钟晚害她。 钟晚发誓保证,说自己不会害她,没准压根都控制不了她。 这样一听,苏文才勉强答应了。 钟晚对着她,念出沈欣悦教她的咒语。 她要控制苏文,去拍拍沈欣悦的头。 沈欣悦是鬼妖,出于天生的等级压制,所以苏文是害怕沈欣悦的,哪怕她不知道沈欣悦是谁,但她能看出来沈欣悦不是一般的游魂野鬼,所以要苏文去拍沈欣悦的头,如果不是钟晚控制了她,苏文是肯定不敢这样做的。 咒语有些长,钟晚一开始还不太熟练,有沈欣悦在旁提醒她。 钟晚磕磕绊绊的念了一遍后,三人都紧张的看着苏文。 想看看她会不会从角落里走出来,然后去拍沈欣悦的头。 窗外日光正好,一缕温热的阳光从窗户照射在那花岗岩的地砖上。 沈欣悦想了想,挪了几步,站在那一束阳光之下。 钟晚看了她一眼,就明白了。 如果沈欣悦站在阳光之下,而苏文还走到她身边,去拍沈欣悦的头,那才证明,苏文是真的失去了意识,被钟晚所控制。 毕竟,哪个鬼不怕光和热呢。 钟晚和沈欣悦都看着苏文。 她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屋内很是安静,苏文忽然动了一下。 沈欣悦和钟晚都在一瞬间紧张起来。 她们都死死的盯着苏文,就看到,苏文不只是动了动,她还缓缓地抬起头来,一步一步的往沈欣悦身旁靠近。 钟晚的心紧张的加快了跳跃的速度。 可就在这时,苏文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面前就是沈欣悦,还有那一束阳光。 只要苏文再往前一步,她就可以拍到沈欣悦,但与此同时,她也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苏文僵在那里,脸上出现了挣扎的神色,再然后,她神情一下变得生动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呈一副呆滞的模样。 钟晚的御鬼术,失败了。 钟晚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同样都是遇到危险,为什么苏文摆脱不了钟柔的术法,却能摆脱她的术法? 沈欣悦却在一旁松了口气,她笑着同钟晚说道:“你瞧,我说什么,只有鬼妖才能控制鬼,别的都不行。” 苏文一脸恐惧的飘回了角落,战战兢兢的看着钟晚。 她似乎被刚才面前的那一缕阳光给吓得不轻。 钟晚看着苏文被吓到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上前跟她道歉,将她安抚之后,施法把她送了回去。 随后,钟晚坐回沈欣悦的床,愁眉苦脸的想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欣悦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然后返回行李箱旁,拿出里面的东西继续装饰她的房间。 她手上忙活着,然后跟钟晚说:“好了,你别再想了,你妹妹她已经是鬼妖了,不管结果又多坏,事实都是这样,你逃避是没用的,还不如想想,怎么让她别再犯杀孽了。” 钟晚苦笑:“哪有那么容易,你知道我妹她跟着谁吗?” “谁?” “卫君南。” 哗啦一声,沈欣悦手上的贝壳坠落在地。 卫君南这个名字对于沈欣悦来说,犹如噩梦,一下就将她吓傻了。 钟晚看了她一眼,想着沈欣悦怕卫君南也是应当的,毕竟是卫君南把她的爱魄给抽走了,这才害了沈欣悦一辈子。 不,准确来说,卫君南把沈欣悦害惨了,把她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她连轮回转世,重新再来的机会都没了。 沈欣悦在听到卫君南的名字后,也没有了装饰屋子的心意。 她挨着钟晚坐了下来,盯着地面,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钟晚。 钟晚也是一副愁眉苦脸:“不知道,最关键的是,现在卫君南的身体里,是两个魂魄,杨天跟他融合了。” “杨天?”沈欣悦念了一遍。 钟晚问她:“就是害死我爸妈的那个恶鬼,跟你一样,也是卫君南的手下。” 沈欣悦听到前一句,就想起杨天这人来了。 她说:“那个恶鬼,我知道,也不知道卫君南为什么这么看重他,杨天这恶鬼我见过,比卫君南还要心狠百倍不止,他喜怒无常,觉得世间一切都欠了他的,卫君南做五件恶事,可能就会做五件好事,但这杨天是做了十件恶事,还会计谋着另外的十件恶事。” 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对于杨天反噬卫君南这事,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甚至说,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沈欣悦叹了口气,然后道:“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有的事我就跟你说了吧,当时卫君南派杨天去杀你爸妈的事其实我也知道。” 钟晚瞬间攥紧了拳头,她忍了忍,松开,平静道:“嗯,然后呢。” 沈欣悦打量了她几眼,见她没有立马跳起来揍自己一拳,然后才放心的继续往下说。 “你也别怪我,那个时候我都不认识你,卫君南他害过的人也不只你一个,我如果每一个都去救,那我早就被他杀了,肯定也活不到认识你的这天。” 钟晚见她跟自己解释,摇了摇头说:“没事,你继续说。” 沈欣悦:“卫君南其实以前不这样的,刚开始他是一个好仙,有没有多少功德都无所谓,可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他和杨天的对话,好像卫君南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女人落难,他想要离开长生村去救她,杨天就给他献计,说别管尊敬还是恐惧,只要能让卫君南增强修为就够了,卫君南或许是听了他的话,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大量的吸取功德,吸取修为,中间他害了很多很多人,而你,也不过就是其中一个。” 钟晚没想到这其中这么曲折,而一切缘由,居然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第340章:好坏的界定 沈欣悦说:“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只有那个杨天最受卫君南的器重,像我,一般都是接受命令,然后去完成,很少会参与其中。” 钟晚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当时神智不清,他能器重你才怪。” 沈欣悦愣了一下,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两人相视一笑,郁闷散去不少。 笑后,钟晚叹了口气说:“之前我去看过他,他现在都忙着帮人看事,像是从良了一样,反倒是我那个妹妹,不让人省心。” 沈欣悦给她提议:“你不是说,你妹妹很信任他?那不如你去跟卫君南说说,让他出面管管你妹?” 钟晚觉得这是个办法,可她又一想:“万一是杨天伪装的卫君南呢?” 沈欣悦低头思索,然后说:“杨天在卫君南体内,你又杀不了他,我看倒不如你先别管了,等我们想到办法了再说,至于你妹妹那边吧,你能劝就劝,不能劝就只有大义灭亲了,你总不能去帮着她一起害人吧。” “那是肯定不会的。” 沈欣悦笑了:“那不就得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就是被自己的内心给束缚了,而且我看啊,你的身份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大学生吧?” 说完,沈欣悦盯着钟晚看了一会儿,实在把钟晚看得没办法了,她跟沈欣悦说了实话。 “我不是人。”钟晚补充了一句,“我不完全是人。” 沈欣悦点点头:“难怪你的爱魄与我不同,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看来我的直觉还是蛮准的。” 钟晚夸了她一句:“是挺准的。” 沈欣悦笑了笑:“那就行了,你妹这事听我的准没错,别管了,她杀不杀人跟你没关系,除非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人。” “那怎么行,我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怎么可能不管。”钟晚一想到自己是阳差,那责任感噌噌噌的往上冒。 沈欣悦用手撩了撩她腰间的那块严字令牌:“行行行,你是阳差嘛,挂这么大个牌子到处跑,谁不知道呢。” 钟晚尴尬的把牌子从沈欣悦手里夺了回来。 沈欣悦眼珠一转,想了想,把两手一并,伸到钟晚面前:“那阳差大人,你这么刚正不阿,那就先把我抓回去吧,反正我也杀了不少人,你抓我回去,可比抓你妹回去立的功劳更大。” 钟晚把她的手拍飞:“胡说什么,你明知道我不会抓你。” 沈欣悦一听她这话,露出个计谋得逞的笑容:“那不就行了,你既然都不抓我,那你这么执着于抓你妹干嘛,你说你这人到底是有私心还是没私心呢,我都感觉看不懂你了。” 钟晚反驳:“那能一样吗,你现在从良了。” 沈欣悦笑了笑:“那万一你妹她后来也改过了呢?” 钟晚跟她说得一阵心烦,站起来说了句:“再说吧,我回去了。” 沈欣悦望着钟晚离开的背影,笑嘻嘻的喊了一句:“我就先住这了,你要是想我就来这找我!” 钟晚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了!” 钟晚回去后,想着沈欣悦的话。 想了一会儿,还是没理个头绪出来。 就像沈欣悦说的,她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如果自己真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那为什么不抓沈欣悦,不抓辛红呢。 分明自己就是有私心的。 如果自己有私心,为何自己又对钟柔这么狠心,明明她才是自己的妹妹。 思来想去,钟晚觉得,可能就是因为沈欣悦和辛红已经改过自新了,而钟柔才刚刚作恶,自己只是无法忍受恶事发生在自己眼前而已。 这样一想,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明明是个自私的人,偏偏要在钟柔面前摆出一副正义的姿态,难怪钟柔会这么厌恨自己。 钟晚叹了口气,整个人病恹恹的趴在书桌上。 认清自己是个自私的人,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沈欣悦的那句话倒是点醒她了,不管真相如何,是好是坏,都得去面对。 沈欣悦自认自己是个坏人,但她也做了不少的好事。 钟晚自认自己是个好人,但她却做了不少恶事。 好与坏的界定,看来是模糊的,至少与钟晚曾经想来的不一样。 这天之后,钟晚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省中,她下了课后就拉着朱茉往图书馆跑,看的书都是哲学之类的问题。 朱茉一度怀疑钟晚是被哪知热爱哲学的恶鬼的附身了。 期间,周晓丽给钟晚打过电话,说是苏文那事无法给钟柔定罪,所有证据都是指向苏文是自己蹦下去的。 对于这件事,钟晚也不意外,毕竟苏文是被鬼给控制了,这种说法并不能成为证据。 钟晚给周晓丽说了一声谢谢后,就打算挂了。 周晓丽却在此时问了她一句:“我之前给你的那封信,你帮我带给我爷爷了吗?” 钟晚愣了一下,想到周晓丽是问她周成龙有没有收到信,想后,钟晚跟她说已经给了。 周晓丽语调期盼起来:“那他有说什么吗,他知道我现在是领队吗?” 钟晚想了想,周成龙在收到信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甚至连看都没看。 钟晚能感觉到周晓丽的期盼,但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周晓丽听后,语气明显的失落。 她说了一个“好”,然后就将电话挂断了。 钟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事是自己没办好一样。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本事不大,还特能共情,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第341章:画像纷争 几天之后,到了苏文轮回的日子。 钟晚念着校友一场,还是去送了送她。 让钟晚感到意外的是,地府派来接苏文的,却是钟晚成为阳差的时候,考察她的那个白无常——叶古。 那一日她化成幼儿园女老师,装可怜害得钟晚的第一道考验失败,因为这个事,钟晚对她的印象并不好。 钟晚只和苏文说了几句,然后就让叶古把苏文带走了。 看到那阴间大门开启,钟晚正打算离开,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喊了一句。 “等等。” 钟晚脚步不停,一直往前走。 叶古从她身后,将她拽住。 钟晚虽然讨厌她,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钟晚脸上挂着笑,转过身来问她:“叶大人。” 叶古脸上面无表情,跟那严正的面相有得一比。 钟晚最讨厌这样的人,说好听点叫刚正不阿,说难听点,就是叫一根筋。 而这种,也最是容易被人利用。 通过沈欣悦那天的交谈,钟晚也想明白了,万事要变通,死脑筋走到底,有的时候伤了他人还觉得自己没错,这种人,很可怕,见到了最好是远离。 而眼前的叶古,钟晚是有心想避,但是避不开。 她只能硬着头皮,听到叶古嘴里冒出一句令她无语的话来。 “你这第三者当得还愉快吗?” 钟晚脑门突突突的跳,她呵呵的笑了笑,跟她说:“叶大人,你说话得有依据才行啊,我什么时候当小三了?” 叶古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一脸为了正义献身的样子。 她听到钟晚的反驳,眉头一皱,眼里全是厌恶。 她带了几分怒气说道:“你知不知道,白大人跟柳大人才是一对,你以为你顶了一张白大人的脸,就能获得柳大人的青睐吗?” 钟晚被她气笑了,两手往胸前一抱,反问了她一句:“叶大人,你几几年入的地府当的白无常啊?” 叶古冷着脸:“你少跟给我扯别的,我现在说的是你的事。” 钟晚敷衍的点了点头:“行,你先告诉我,你几几年入的地府。” 叶古不耐烦的回:“十年前。” 钟晚笑了:“叶大人,我劝你啊,有的事多听,多问,多看,自己用脑子去想,别听别人说上几句你就当了真,傻乎乎的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叶古冷笑一声:“你去问问,柳大人心爱白大人地府谁不知道,柳大人为白大人画的画像如今都还挂在他那阴宅里头,你若不信,就去向严正求一道入地府的令牌,自己去看看。” 想到柳常青确实给自己画了很多画,不过肯定是这叶古误会了,以为柳常青是给白若雪画的。 钟晚懒得跟她掰扯,翻了个白眼应道:“我看个屁,你直接去问柳常青到底爱谁不就行了,画幅画能代表什么,我还会画画呢,我马上就能给你画一幅肖像出来你信不?不不不,我给你画十幅画,你信我爱你吗?” 叶古瞪了她一眼:“我告诉你,你这样插足别人感情的行为,十分可耻。别以为你现在成了阳差以后就一定能当阴差了,我告诉你,成为阴差还有三道考验,我们这些眼睛雪亮的人,永远都不会认可你的身份!” 叶古被钟晚之前那番话气得不轻,说完之后就回了地府。 钟晚看着她身影消失的地方,冷笑了一声,好啊柳常青,我倒要看看你阴宅里的那些画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叶古会这么认定那是他给白若雪画的画。 钟晚怒气冲冲的回了寝室,拿出手机拨给柳常青。 柳常青那边接了,钟晚直接问了他阴宅的画是怎么回事。 柳常青那边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没有画。” 钟晚又问了一遍:“没有画?” 柳常青异常肯定的说:“嗯,没有。” 这回是钟晚沉默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了地府之后直接去看的,如今这一问,哪怕柳常青那边是真的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那他也会立马处理了。 这样一想,钟晚忽然就冷静下来,说了一句:“没有就没有吧。” 她不想追究了,但柳常青却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钟晚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对于叶古这个作俑者当然也不会包庇。 柳常青一问,她就把叶古刚才指责她的事告诉了柳常青。 柳常青听完,声音冷了许多:“嗯,我知道了,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从来都只有你,没有别人。” 对于相信一个外人,还是相信自己的男人,钟晚肯定选择了后者。 她被柳常青这句话安抚了,心情好了不少。 “放心吧,我肯定相信你。” “嗯。”柳常青话语含笑。 钟晚又说:“再说了,你眼光肯定没那么差,会喜欢白若雪那种戏精。” 柳常青又笑:“自然,她演得没你好。” 钟晚听他拐着弯损自己,哼了一声:“滚吧。”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这通电话一打,她的心情就好了不少,高高兴兴的忙自己的事去了。 另一边,柳常青挂了电话后,脸上的笑意全全褪去。 他阴沉着脸回到宅内,直直的走入最左边的那间屋子,他伸手将门推开。 然后施法,将指尖的冥火扔向最左边的那幅画。 一瞬间,画烧了起来,连着整间屋子的一圈,所有画都烧了起来。 隐隐约约可见,画上的女人,长着一张跟钟晚一模一样的脸,眼眸边下,一颗小痣多情而妩媚。 冥火熊熊,很快就将整间屋内的画像一毁而尽,独留一地灰尘。 柳常青抬手一挥,灰烬消散得无影无踪,整间屋子空荡荡的,干净如初,只是再无挂画。 柳常青站在门边,环视一周后,退了出去,将门锁好。 第342章:请钟馗 距离苏文入轮回,又过了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内,钟晚也决定了,在没有好的法子的时候,不再去干涉钟柔。 至于杨天和卫君南的事,她也打算等苏文见过阎罗王之后再说。 游魂告状,若阎罗王都没有办法,那她又能做什么呢? 钟晚无奈,看似自由,但总是有各种各样无形的压迫。 暑假来临,朱茉收拾好东西回家去了,临走前她越钟晚在学校外的小餐馆一起吃了个饭。 看着这个小餐馆,还是她们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来吃的地方。 那个时候,她们寝室里还有丁莎和张月,如今早已物似人非了。 钟晚和朱茉还是坐的同一个位置,只不过人少了,菜少了,冷清了些。 看着面前的那三盘菜,朱茉忽然开口:“下次不来这里了吧。” 钟晚点了点头,赞同:“换一家吧。” 朱茉:“好。” 两人吃过饭后,在校门口分开,朱茉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钟晚回了寝室。 她看着空了的寝室犹豫了一下,自己究竟是留在寝室,还是回家一趟? 她想了半会儿,还是决定回她和柳常青的家里看看。 也不知道莫尘一个人在家里怎么样了。 钟晚没带东西,只是拿着一些必用的东西就回了她和柳常青的家。 回去前,她还到小区外的菜市场买了一些菜。 好久没回来看莫尘了,这段时间她就是瞎忙,好不容易这放了暑假,她也过来看看他。 如果他想在家吃,那她就给他做,如果他想去外面吃,那她就带他出去好好吃一顿。 在钟晚的眼里,莫尘就跟自己弟弟一样。 想着钟柔让自己伤了心,钟晚还有些想在莫尘这里来找回一丝淡薄的亲情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着钥匙开了门。 入目之景,一片杂乱。 门窗全部紧闭,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看上去像是无人居住。 屋内的沙发家具全部损坏,零零碎碎的倒在地上,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莫尘!”一瞬间,钟晚慌了,她冲入屋内,挨个房间寻找莫尘。 她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房间,衣柜,能放得下人的,她全都找了一遍,就是找不到莫尘的身影。 她返回客厅,仔细听着窗户的玻璃看了看。 这一看才发现,上面有很多并不明显的脚印。 就像是之前积了灰,被人踩了一遍,然后又积了一层灰。 如果不是仔细看,压根就发现不了。 而这些脚印,也不是寻常小鬼的脚印,而是人被老虎吃了过后,化成的一种厉鬼,名叫伥鬼。 这些鬼在巨大的恐惧与痛苦中死去,他们身上自带有大量的执着与怨气,他们无法投胎,一直依附于老虎身上。 莫尘不是凡人,他是人与狐妖的后代,再加上他修炼道术,寻常的小鬼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能把他活抓了带走。 钟晚一番分析下来,想着能够将莫尘带走的,也只有那个与他父亲莫长庚有过恩怨的那头虎妖了。 虎妖吃下的人,化作的厉鬼也更加厉害,他们是虎妖的奴仆,如果是奉了虎妖的命令来抓捕莫尘,十有八九,他们身上也带有虎妖的法术。 这法术,才是莫尘被抓走的原因。 虎妖吃了莫尘他妈,还和莫长庚打得两败俱伤,如果当年不是莫长庚及时把莫尘救回来,怕是莫尘少的就不只是一条手臂了。 而如今,那虎妖康复,再次盯上了莫尘。 莫尘怕是凶多吉少了。 钟晚心中忐忑,对于她来说,现在抓鬼勉强还像模像样,可是要抓妖,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钟晚失了主意,只有去找柳常青求助。 柳常青一听是关于莫尘的事,他原本还有些介意钟晚对莫尘这么紧张,后来或许是想到自己与莫长庚的关系,还是帮钟晚出了个主意。 他让钟晚去求钟馗帮忙,如果莫尘还活着,那就还有救莫尘的机会。 钟晚一听,钟馗?他不是抓鬼的吗,什么时候又能抓妖了? 柳常青跟她说,妖魔鬼怪同属一类,都是害人的东西,而钟馗手中的七星宝剑是玉帝所赐,威力无穷,杀妖斩鬼都不在话下。 他们鬼差虽说在抓鬼这方面有一套,但却是严禁跟妖物扯上关系,如果钟晚能找到钟馗帮忙,那倒是还有得说。 钟晚有些担心,钟馗那种鬼王级别的人物,自己究竟能不能请得动。 柳常青语气很是轻松:“这个不难,你告诉他你恢复记忆了,想来他会看在阎罗王的份上帮你。” 钟晚疑惑,她什么时候又跟阎罗王扯上关系了? 柳常青叹了口气,说:“等你恢复记忆,自然就知道了。” 钟晚道了一声“好吧”,她也没有追问,担心自己问得太多,把柳常青身上的修为都吸干了,就像当时在殡仪馆里辛红那样,那她可就太对不起柳常青了。 随后,钟晚想到一个问题,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去请钟馗。 “是不是要摆个法坛再念些咒语什么的?” 钟晚想着自己在民间所听到的知识,那些人好像就是手里拿个桃木剑在法坛面前挥了半天,然后就是请钟馗了,所以钟晚下意识的就这样想。 可柳常青却说:“你等等,我一会儿将他的号码发给你。” 钟晚:“……” 嗯,原来是她太out了,都忘了现在都是新时代,有更快捷的东西在手,为什么不用? 第343章:八宝伞 虽说就是打个电话的事,可钟晚拿到那个跟阳间完全不同的号码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可她一想到,莫尘还不知是死是活,她心里的那点紧张也就立马散了。 她将号码拨了过去。 随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她的心脏也跟着砰砰跳动。 很快,钟馗接了。 粗声粗气的一声“喂”,在钟晚听来,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来不及想太多,立马就问钟馗能不能来帮自己救个人。 紧张之余,钟晚忘了自我介绍,毫不意外,钟馗问了一句:“你谁啊?” 钟晚咽了咽口水,说自己是钟晚。 两秒之后,钟晚没听到那边的回应,她想到了柳常青的话,立马又补充的说了一句:“我是……梅娘。” 这一声,带有几分不确定性。 但下一秒,钟馗那边就爽朗的笑了起来:“梅娘啊,你恢复记忆了?” 钟晚有些心虚的说:“一半吧。” 钟馗哈哈的笑,很高兴的说:“可终是想起来了,我也不用再憋着了。” 钟馗笑得停不下,钟晚硬着头皮打断了他,又问了他一遍能不能来帮自己救人。 与钟晚想的不同的是,钟馗很爽快的答应了。 他让钟晚发个地址给他,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钟晚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直到她把地址发给钟馗的时候,她都还有些云里雾里,回不过神来的感觉。 钟馗来的也很快,他还是和那一次天台一见时没什么变化。 头顶破帽,身着蓝袍,袒露一臂,腰间别了一把七星宝剑。 他乐呵呵的,大步向着钟晚走来,站在她面前停下。 钟馗很是豪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说吧,救谁?” 他的处事同他的性格一样,开场直入重点,并没有什么念念叨叨的叙旧的话。 正好,钟晚也没有想起属于钟馗的那部分记忆,她也不想叙旧,赶忙就跟他说,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一只狐妖。 说完,钟晚补充了一句,不是纯种的狐妖,是人和狐狸的后代。 钟馗沉着一瞬,将跟在他身旁的五鬼召了出来。 五鬼分散开来,在屋内的各个角落翻翻捣捣,随后齐齐回到钟馗跟前。 钟馗问:“可有眉目了?” 五鬼齐齐弯腰,应道:“已知下落。” 钟晚一下着急了:“他还活着没有?” 对于钟晚的问话,那五鬼却不应声了,只是弯着瘦骨嶙峋的腰杆,毕恭毕敬的抬眸看向钟馗。 钟馗怒骂:“她问话就是老子问话,尽管答就是!” 钟馗威严十足,那五鬼被这一吼,刹时浑身一哆嗦。 然后全部面向钟晚,如同回答钟馗一般,齐齐答道:“活着。” 钟晚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那你们快带我们过去。” 五鬼鞠了一躬,然后就穿过窗户往外飞去,但他们并未飞走,而是停在空中,似乎在等钟馗和钟晚。 钟馗抬手一挥,一团厚实的云就出现在他脚下,随即他向着钟晚伸出手来:“梅娘,上来。” 妈呀,腾云驾雾啊! 这可是再有钱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啊。 钟晚瞬间就兴奋起来,脸颊红扑扑的。 她将手递给钟馗,钟馗一使劲将她拉了上去。 可是下一秒,钟晚脚下一空,瞬间又落回地面。 她的手还拉着钟馗,只不过,她的整个身子都穿过了他脚下的云雾。 钟晚两脚踩在地上,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上不去? 钟馗嘴里“咦”了一声,然后打量钟晚一会儿,随即明白了。 “你这是还在肉身里?” 钟晚茫然的“啊”了一声说:“是啊。” 钟馗道:“那就难怪了,魂魄几两重?你这肉身怕是有几十公斤,如何能上得了云雾?” 钟晚脸一黑,上不去就上不去吧,干啥要爆她的体重,这钟馗真是烦死了。 想归想,但钟晚不敢说出来。 毕竟她还要求钟馗救莫尘,可是得罪不起。 她上不了钟馗的云雾,那她要怎么过去呢? 钟馗也在忧心这个问题,让钟晚去坐车吧,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怕是等她坐车到了那里,莫尘都死了。 钟馗问钟晚:“可有代步的法器?” 钟晚想了想,她只有那个鬼撵,可是鬼撵只能晚上的时候用,这大白天的,怕是烈日能把那八只小鬼给烤焦。 这鬼撵是元香留给她的东西,毕竟是仙家用过的东西,她也不好怠慢,要不然等元香从天上下来的时候,她可没法跟她交差。 就在钟晚没办法的时候,钟馗忽然拿出一把伞来递给她。 “来,拿着,撑着八宝伞你再把你那鬼撵唤出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伞是很破,但钟晚知道这伞绝对不是凡物。 既然钟馗说了没问题,那她就用着了。 钟晚道了一声谢后,撑着伞,把鬼撵叫了出来。 和钟馗说的一样,这伞确实有奇效,她撑着伞,然后唤出鬼撵之后,这把看似破破烂烂的伞居然自动变大,将抬轿的八只鬼全部罩在伞下,替他们挡去了烈日阳光。 钟馗满意的点点头:“走。” 他一声令下,五鬼开路,钟馗腾云驾雾在后。 钟晚说了一声:“跟上他。” 八鬼齐声应道,随即大步迈开,踩着无形的阶梯登上高空,追上了钟馗。 钟馗脚踩的云飞得很快,八鬼是卯足了劲儿才勉强跟上。 钟晚撑着那把八宝伞,既挡住了温热,又能看着下方的美景,心里兴奋极了,再加上还有钟馗在一旁飞着,钟晚此时所经历的,简直是她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场景。 一切都很新鲜,除了飞在最前头的那五只鬼,总是时不时的回头,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那目光,看得钟晚有些心虚,像是自己欠了他们钱似的。 突然钟馗一声厉呵:“借给她用用而已,又不是不还了!” 钟晚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伞柄,发现上面刻有五只小鬼的雕像。 钟晚想了想,该不会这八宝伞,是那五只小鬼的东西吧? 第344章:精神折磨 幸好,有钟馗的那一句话,五只小鬼倒是不再看她了,钟晚也松了口气。 被五只小鬼这样盯着,她倒不是害怕,就是心里莫名的有种愧疚的感觉,像是欺负了她家楼下的流浪狗似的。 在钟晚神游之际,五只小鬼缓缓停在空中。 他们同时回头禀告钟馗,说是已经到了目的地。 钟晚往下方一看,看到了一片庄园,而不是她在来之前所想象的什么山洞。 钟晚有些怀疑:“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她的话语刚落,五只小鬼脸上出现一副愤懑的神情,就好像是钟晚刚才的那句话,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侮辱。 钟晚看了看他们,然后就闭嘴了。 她看向钟馗,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钟馗伸手挡在眼前,往下方望了望,过了会儿,很肯定的点点头。 “是这没错了,但是缠着你朋友的,好像不是一般的虎妖啊。” 钟晚皱了眉头:“妖还要分等级?” 钟馗点头:“不错,就现在下方的这只虎妖,应该是哪位仙家的坐骑,现在到了凡间来了。” 钟晚听得皱了眉头,一般跟仙家扯上关系的,她都没什么好印象。 钟晚问:“仙家的坐骑就可以无法无天,到处害人吗?” 她语调拔高,心中的正义感又油然而生。 钟馗看了她一眼,裂出一口大白牙笑了笑:“你还是那个臭脾气,我都还没说啥呢,你看你急得,脸都给涨红了。” 钟晚怒瞪着钟馗,缓了缓气,过了几秒才冷静下来。 她松开了攥紧的拳头问:“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钟馗笑了笑:“这虎妖跟仙家有关系,没准在天上也是有个一官半职的,咱们就不能把他完全当个妖怪对待,所以我们不能直接下去,得按照规矩去敲门,不然就算擅闯民宅,懂了吗,丫头。” 钟馗说完,就踩着那云往下方飘去,钟晚赶紧让鬼撵跟上。 钟馗落地之后,脚下白云如烟般散去。 钟晚落在他的身后,由着小鬼扶下轿撵,然后收鬼撵,收伞,站在钟馗身侧。 钟馗扬了扬下巴“嗯”了一声,他身侧的一只小鬼立马会意,上前叩了叩门,喊了一声:“鬼王驾到,速速迎接!” 小鬼的声音,像是扩音喇叭似的,根本不需要任何通讯的传播,他那声音,直接就顺着空气,飘入了宅院里头。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巨大的门之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哐啷一声,巨门打开一道缝隙。 一只虎头人身的妖怪探出头来,往外头看了一眼。 虎妖似乎认出钟馗来了,扑腾一声,他的脑袋就由老虎的头,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头颅。 他一边大声的呵斥两侧小妖开门,一边迎了上来,谄媚的问钟馗可有预约? 钟馗一听,双目大睁,怒视着他,嘴里还沉沉的发出一个:“嗯?” 那虎妖立马面色剧变,低下头去往旁侧开身子:“大人里面请。” 钟馗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甩手往里走去。 整个过程,钟晚在旁看得捏了把冷汗。 她见钟馗已经进去了,赶忙跟了上去。 她刚走了几步,就听到那看门的虎妖在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随后,虎妖快步溜到钟馗跟前,替他引路。 刚才他被钟馗一瞪,如今是半个不字都不敢再提了,直接把钟馗和钟晚两人往虎妖跟前引去。 不愧是老虎所住的地盘,整个庄园面积很广,如果不是有这看门的小妖引路,就钟晚一个人进来的话,怕是会在这里面走丢。 一路上,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都有虎妖在巡逻。 他们整个面貌跟寻常的人没什么区别,唯独脖子以上,顶着的是一个圆圆的,毛茸茸的老虎脑袋。 出于对老虎的恐惧,钟晚往钟馗身旁靠了靠。 毕竟她还是个人,没有完全脱离这幅肉身,人肉的香味,而且还是个有修为的人,这两者相并,直接吸引了那些虎妖的注意力,他们纷纷侧目看向钟晚。 钟晚被他们那兽类的眼睛盯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进了野生动物园一样。 钟馗走在一旁,发现钟晚离他越来越近,他抬头往四面八方一看,脚步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一声,如那重重的一锤,锤在那些虎妖的耳膜上。 只见他们统统抬手捂住耳朵,面露痛苦的神情。 因此一来,倒也没有人再盯着钟晚。 钟馗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钟晚又跟了上去,心内一阵激动,这就是跟对了大哥的感觉啊。 就是这么嚣张,没有理由。 给两人进路的看门虎妖在见识到钟馗的厉害之处后,抹了抹额头的汗,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赶紧把两人引到了庄园的主人那里。 他就像是甩掉了两个烫手的山芋一般,替二人把眼前那镀金大铁门砰的一声推开之后,拔腿就跑了。 五鬼率先进入,齐齐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忽然看到眼前这一幕,瞪大了眼,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同时回头看向钟馗两人,慌乱之意尽显脸上。 钟晚一看五鬼的表情,心里顿时沉了下去,越过钟馗冲了进去。 当她看清屋内的情景之后,钟晚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钟馗在后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当他也看到那场景之后,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他讽刺十足的说道:“这母老虎就是母老虎,畜生本性难改。” 一头巨大的花斑白虎听到钟馗这声讥讽之后,回头看来。 她这一动,将她身下的莫尘暴露在钟晚眼前。 莫尘的身体被固定在地上无法动弹,他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的裤子,满脸通红,眼神迷茫,就连钟晚来了,都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了。 钟晚鼻尖耸动,皱了眉头:“这屋子里什么味儿。” 她抬手扇了扇。 钟馗厌恶的皱了皱眉:“魅香,母老虎最喜欢用的玩意儿。” 钟晚手一僵,想着难怪五只小鬼那副表情。 钟晚看向莫尘,见他除了一副迷茫的状态,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口。 一瞬间,钟晚松了口气。 没死没伤就好,至于别的,如果真的发生了,莫尘是个男人倒也不亏。 第345章:元丹被骗 虎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发。 她看向钟晚与钟馗,稍圆的眼睛里由迷茫,逐渐变得清明。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钟馗二人。 对于钟晚,她自然是没放在眼里的,但是钟馗往那一站,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钟晚看出虎妖的犹豫,站出来说道:“我们只想救人,不打算跟你打架。” “救谁?”虎妖开口。 她的声音与她威武的外貌不同,听上去倒像是个很柔弱的女人。 钟晚指了指墨尘,说:“他。” 虎妖挪动了几步,站在墨尘身前看向钟晚:“他不行,他是我的。” 钟晚:“他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虎妖抬起厚大的爪子,拍了拍墨尘的脸:“他是我的元丹所化,自然就是我的,你们确定要抢吗?” “胡说八道,”钟晚冷笑一声,“墨尘好端端的一个人,被你说成了元丹,你为了留下他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虎妖似乎有些烦躁,围着墨尘来回踱步。 她想了想,然后说:“当年我同一只狐妖相恋,新婚之夜,他被道士击伤,眼看他生命垂危,我赶紧拿出元丹救他,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是他和那女冠的计谋,他们早就定了终生,但因人妖无法孕育后代,所以他想了这个法子,偷了我的元丹给那女冠吃下,才生了这个妖物出来。” 说到这里,狐妖抬起虎爪使劲抓了抓地面,那厚重的地毯,被她锋利的爪子撕裂。 她的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虎啸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失了元丹根本无法化形,别说报仇,当时连活下去都十分艰难,要不是被一位路过的仙家好心收留我,我怕是早已在折磨与困境中死去。” “所以,”钟晚接着她继续说道,“你得了仙家扶持之后,就去找莫长庚报仇,吃了那个女冠,又扯断墨尘的一条手臂,是吗?” “住口!不许提那个贱人的名字!”虎妖怒吼出声,唯独这一句,她终是有了几分母老虎的威严,不再像刚才那样柔弱。 钟晚叹了口气。 这确实也怪不得虎妖,她经历了这样的事,肯定一时半会儿难以走出来。 曾经的相处,对于莫长庚来说是演戏,但对于虎妖来说却是很美好的回忆,可到最后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再加上最后莫长庚还要与她同归于尽,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难以接受。 只不过,在钟晚看来,莫长庚是莫长庚,莫尘是莫尘,虎妖不能将莫长庚的罪孽,强加在莫尘的身上。 “你已经杀了莫长庚和那女冠,他们对你的背叛也算是有个了结,你何必把他们的儿子囚禁起来?” 虎妖鼻息哼了一声,她围着莫尘转来转去:“你说得轻巧,如果你的男人背叛了你,你多久能原谅他?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 虎妖的提问,钟晚答不出来,毕竟柳常青没有背叛她。 虎妖继续说道:“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伤痛,就别来劝我从善,更何况,我也并没有将他们的孩子怎么样,我不过是想将我的元丹拿回来而已。” 钟晚问她:“你拿回元丹,莫尘他会怎么样?” 虎妖脚步一顿,像人一样扯了扯巨大的虎口:“怎么样?不会怎么样,只是跟我现在一样变成一只畜生而已。” 钟晚一听,顿时就急了:“不行!莫尘他从小就是像人一样生活,变回狐狸你要他怎么活得下去?” “我管他怎么活?”虎妖冷笑一声,“当年莫长庚可想过我能不能活得下去?” 钟晚发现了,这虎妖压根就不可能从以前的伤痛走出来,所以自己现在也没必要和她多费口舌。 钟晚看向钟馗。 就在钟晚和虎妖对话这一会儿,五鬼早就去端了一个板凳供钟馗休息。他懒洋洋的坐在那板凳上,突然接到钟晚的眼神。 钟馗蓦然回神,他掏了掏耳朵:“说完了?” 第346章:恨爱相连 他似乎对于虎妖所说的情啊爱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一副快睡着的模样。 钟晚向他走去,弯腰跟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她不愿意放人,怎么办?” 钟馗转头看了虎妖一眼,然后嘴里“嗨呀”一声,站了起来。 钟馗清了清嗓子,看着虎妖道:“行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人也杀了,仇也报了,你押着人孩子有什么用?” 虎妖说:“莫长庚偷了我的元丹,我理当拿回来。” 钟馗:“动手啊,愣着干啥。” “欸!”钟晚急得去扯他的袖子,“你到底帮谁的?” 钟馗瞥了她一眼,小声道:“你看着就行了。” 钟晚跟他说:“这虎妖被伤到了,没个百年千年她是走不出来了,你可别激怒她,她一会儿急了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钟馗嘴里嗯了一声:“放心,我有分寸。” 两人在这边嘀嘀咕咕一会儿,那虎妖就在那边看着二人。 钟馗跟钟晚说完,他看向虎妖:“欸,说你呢,要挖元丹就赶紧的,挖了我们把人带走就行。” 虎妖看了昏迷中的莫尘一眼,抬了抬虎爪,然后又放下了。 她似乎又烦躁起来,围着莫尘不停的打转。 钟晚这会儿看出来了,这虎妖,似乎在犹豫。 可是她在犹豫什么呢,她不是一直都想拿回元丹? 钟晚看向莫尘的脸,心中忽然有一种猜测,难道这虎妖舍不得这张脸? 毕竟莫长庚已经死了,而莫尘是他唯一的儿子,应该面容与莫长庚差不了多少,所以这才是虎妖最犹豫的事,一旦她将元丹取走,她就再也见不到“莫长庚”了。 俗话说,感情之事,有多少恨,相反的就有多少爱。 而虎妖也正是被这感情所束缚,导致了她这么多天,始终狠不下心。 就在钟晚无限感慨的时候,五鬼忽然齐齐面色一面,飞到钟馗四周,小声嘀咕了一阵。 随后,钟晚就见钟馗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着虎妖冷哼了一声:“跟你爷爷玩这些把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钟晚看向虎妖,只见她贴着莫尘趴了下来,悠哉游哉的舔了舔自己的虎爪,刚才的犹豫和焦虑,早就消失不见,甚至面对钟馗的呵斥,她也半点都不在意。 虎妖抬眸看了钟馗一眼:“鬼王大人,我不想与你为敌,但这人我也是不会放手的,至于我挖不挖这元丹也是与你无关,您还是请回吧。” 钟晚问:“发生什么事了?” 钟馗冷哼一声:“我们被围了。” 钟晚“啊”了一声,问钟馗:“你应该打得过吧?” 钟馗很不高兴的说:“虾兵蟹将罢了。” 钟晚想,他应该不是担心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钟馗当了鬼王已有百年的时间,到了哪里不都是别人恭恭敬敬的对他,如今在这里受了气,而且还是一只虎妖。 在钟馗眼里,虎妖哪怕修成人,修成仙,也不过是个畜生而已,而他如今居然被一群畜生给围了。 这要是传出去,钟馗怕是觉得自己丢了脸面。 想来也正是因为这点,所以他现在才这么生气。 就这一会儿,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之前在院落中看到的那一群群虎妖,如今已经将整个走廊团团围住。 钟晚走至窗边往下看了一眼,只见那些虎妖已经把这别墅团团围住。 不止是虎妖,还有虎妖的奴仆,伥鬼,此时此刻也一个个的飘入屋内,将钟晚和钟馗围了起来。 钟馗浑身泛着白光,他将七星宝剑握在手中:“身为仙家,犯下杀孽,私囚他人,如今以下犯上简直就是罪加一等,本王将你当场斩杀都不为过。” 虎妖站起身来,看都没看钟馗,直接张大虎口,将地上莫尘叼在嘴里,往背上一抛,然后就脚下生云,往那窗外飞去。 钟馗大喝一声:“哪里跑!”然后就追了出去。 五鬼紧随钟馗之后,留下钟晚一人。 看着群群虎妖伥鬼,钟晚傻眼了,来不及骂钟馗丢下她,赶忙将法器拿出应对。 第347章:差点被吃 一只虎妖仰头发出一声呼啸,震耳欲聋。 其余虎妖像是收到了什么讯号似的,全部向着钟晚扑了过来。 钟晚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自己所有的法力都用在了双腿上。 来一个,她就踹一个。 她手上动作不停,一直盯着屏幕上的伥鬼不停的按下拍摄键。 前置镜头不停的发出一阵阵白光,那些白光像是一颗颗追踪弹,直直的摄入伥鬼的眉间。 那些伥鬼发出一声惨叫,就消失了。 那些虎妖伥鬼前仆后继,像是完全不知道恐惧一样,不停的向钟晚扑来。 敌方数量太多,钟晚刚开始还能游刃有余,可渐渐的,在她被一只虎妖偷袭之后身上就挂了彩,因为疼痛,钟晚的速度渐渐的就慢了下来。 有一就有二,钟晚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她的血液大大的刺激了身旁的虎妖和伥鬼,钟晚越来越弱,敌对越来越兴奋。 钟晚背贴着墙苦笑了一下,这可真是有些不妙啊。 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令她难以应付。 钟晚喘着气,看了一眼手中的法器,这鬼见惊对付单一的恶鬼还是很厉害,可在对付这种群战的时候,就有些鸡肋了。 倒不如给她一把剑,没准她还能用得顺手一些。 一声虎啸,打断了钟晚的思绪。 她抬头望去,一只虎妖露出锋利的牙齿,正向她扑来。 钟晚骤紧眉头,抬手运法,隔空向他狠狠的拍了一掌。 砰的一声,虎妖被钟晚拍飞出去。 只不过,钟晚也因为这一强行运法,导致体内气息大乱,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钟晚脚下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虎妖再次扑来。 没办法了,钟晚去摸骨哨,正准备将柳常青叫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忽然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地挡在钟晚身前,然后他抬袖一挥,无数鬼脸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鬼脸穿透了虎妖和伥鬼的身体,随后他们发出一声声惨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下开始,一点点化为灰烬,最终消失在原地。 眼前的转过身来扶她,钟晚脸上的笑意猛然落下。 不是柳常青,居然是卫君南! 不,也许他是杨天。 意识到这一点,钟晚猛地将他推开,脚一软,再次跪倒在地。 卫君南向她走来。 “别碰我。”钟晚制止他。 但很明显,她的制止并没有什么作用,卫君南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往窗边走。 钟晚努力挣扎着:“放我下来!你别碰我!” 只要一想到此时抱着她的可能是杨天,钟晚整个人都快疯了。 卫君南的怀抱,让钟晚感觉,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缠绕起来,毒蛇冰冷的鳞片正与她温热的肌肤相处,那种冷冰冰湿漉漉的恶心的感觉,让她想吐。 钟晚挣扎得实在太厉害,卫君南几乎有些抱不住她。 他干脆把她放了下来,然后抬手,狠狠的劈向她的后颈。 钟晚成功昏迷,卫君南再次将她打横一抱,然后往窗外飞去。 等钟晚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家里。 不是她和柳常青的那个家,而是她原本的小屋,那个已经被卫君南改装得令她十分陌生的小屋。 钟晚一醒,第一件事就是看法器。 法器上有很多个未接电话,全是钟馗打来的。 钟晚赶紧给他回了过去。 钟馗一接到她的电话,立马就松了口气,说他把莫尘救到之后,就赶回来找钟晚,然后就发现钟晚不见了。 救走钟晚的人,还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钟馗一时半会儿都没找到钟晚,还以为她被虎妖吃了,在庄园里都找了半天,差点把庄园里的虎妖全给灭了。 钟晚原本还气钟馗把她丢下,如今一听他说的这话,心里的埋怨散去不少。 钟晚跟他说自己被人救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随后她问钟馗莫尘现在在哪。 钟馗说:“我没找到你,就把他送回之前那个地方去了,只不过人没醒,你要是得空,就过去看看。” 钟晚听了,连连给钟馗道谢,钟馗还有别的事要忙,也就没有跟钟晚多说,很快就将电话挂了。 钟晚想去看看莫尘,一把掀开被子就往外跑,刚一打开卧室门,就见钟柔和卫君南坐在沙发上,听见钟晚的开门声,同时抬头向她看来。 第348章:莫尘离开 这两个人,钟晚现在都不太想搭理。 她拿着法器往外走,卫君南忽然喊了她一声:“钟晚。” 钟晚低头换鞋,没吭声。 卫君南继续喊:“钟晚,坐下谈谈。” 他用的是一句陈述句,而不是商议的口气。 钟晚头也没抬一下的说:“现在有事,不想谈。” 卫君南又说:“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这一句话,倒是让钟晚犹豫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如果卫君南体内的真的是杨天,他会说实话吗? 所以自己听与不听都没什么意义。 钟晚开门往外走,关上门,把他们两人隔绝在屋内,他们也没有来阻拦钟晚。 随后,钟晚一路赶回了她和柳常青的家,莫尘躺在床上,已经醒了,两只眼睛大大睁着,看着天花板。 看到他还是人形,钟晚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喊了他一声:“莫尘?” 莫尘眼珠微微一转,然后看向钟晚。 不知道钟馗用了什么办法,莫尘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更让钟晚惊讶的是,他那条缺了的断臂竟然重新长出来了。 “你的手好了?”钟晚欣喜的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莫尘用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钟晚发现了,他新长的那条手臂似乎使不上劲,而且看上去还有些碍手碍脚的。 钟晚上前扶了他一把,帮着他坐了起来。 经过这次事情之后,莫尘似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神情淡然了不少。 他原本就是修道的人,如今配上他这副清冷的神情,看上去更是贴合道士这个职业。 “谢谢。” 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同钟晚道谢。 他应该很久没说过话了,声音很暗哑,像是拼了劲儿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钟晚将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莫尘渴得很,一杯很快就见了底。 钟晚把杯子放好,然后看着他,踌躇了一会儿,终是什么都没问。 莫尘昏迷期间得事,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过往,既然过去了,那就别再揭开他的伤疤比较好。 钟晚这样想着,但莫尘却摸着他的那条手臂,自己开了口。 “虎妖死了。” 钟晚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虎妖会死,钟晚并不觉得意外,她本来就背负了几条血债,今天又不怕死的挑衅钟馗,钟馗会将她处决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可莫尘却说:“她一心求死,死前将所有修为给了我。” “不是钟馗杀的她?”钟晚很是意外。 按照虎妖之前那副嚣张劲儿,还有她背着莫尘逃跑的那一瞬,钟晚在她的身上看不出她会有求死的心。 莫尘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钟晚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想要谈心的意思,于是轻轻给他将门关上就出去了。 到了吃饭的时间,钟晚敲门叫他起床吃饭,叫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她猜他可能是睡着了,也就没有继续叫他。 到了晚上的时候,钟晚又一次去敲了卧室的门,这一次,仍旧没有回应。钟晚心里有些异样,找来钥匙将门打开一看,卧室里已经没了莫尘的身影。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枕头上。 床头柜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是莫尘留给她的几句话:我不擅长告别,只好以这种方式同你说再见,虎妖已死,我也不用再继续躲藏了,想去做点我该做的事,不然对不起我身上所背负的三条性命。打扰了多日,是时候离开了,感谢收留,若有难处,随时都可以联系我——莫尘。 纸条的下方留有一串数字,应该就是莫尘的号码。 他说的“三条性命”,想必就是他爸妈还有那只虎妖了。 或许是虎妖的死让莫尘意识到,一个人如果陷于仇恨,那这一辈子大好春光就算是辜负了。 钟晚松了口气,按照莫尘的性格,他一定会四处救人,斩妖除鬼积累功德,百年之后,上天做仙家,或者是入地府做鬼差,他们一定还会有再见的机会的。 莫尘这个人的出现,大大的鼓励了钟晚,他的经历同样坎坷,但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莫尘能够做到,钟晚同样也能,她现在要抓紧时间积累功德,否则等她入了地府的时候,可能都老得走不动了。 也不知道柳常青愿不愿意娶一个老太太做媳妇,想到那个场景,钟晚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第349章:接受所有任务 莫尘离开之后,钟晚将屋里整理了一番。 家具损坏了不少,钟晚重新大翻新,原本就不算太鼓的钱包,又瘪下去了。 钟晚躺在家里盘算着,这笔钱要不要算在柳常青的头上。 晚上,钟晚正在画幅肖像,她突然就收到了严正的消息,说是立马去集合。 钟晚也不敢耽搁,赶紧就换了一套运动服去了严正所说的目的地。 因为她没法像那些鬼差一样飞天遁地,钟晚又是最晚到的一个。 幸好,这一次严正没说她什么。 他冷着脸让她归队。 钟晚赶紧溜到队伍的最后面去,童萌还是站在最后一排,钟晚一见到他,立刻就定下心来。 童萌笑着跟钟晚打了一声招呼。 钟晚忽然想到,以前她去阴间救钟柔的时候遇到童萌,那会儿他还把她的法器认出来了,而且听他的语气,他似乎跟以前的她特别熟。 钟晚见严正还没发布任务,于是悄悄跟童萌聊上几句。 她问童萌:“梅娘你认识吗?” 童萌愣了一下:“你从哪听说的这个名字?” 钟晚不清楚童萌跟她的关系,于是就说是柳常青告诉她的。 童萌哦了一声,他知道柳常青跟钟晚关系挺好的,也就没有怀疑。 钟晚又问他:“你跟她关系怎么样?” 童萌见钟晚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他也想到了地府的那个传闻,说是柳常青爱慕白无常如痴如狂,他下意识的就觉得,钟晚这是来探口风来了。 童萌想了一下,跟她说:“梅娘人很好,跟谁都好,传闻不实,柳大人跟她也只是同职关系而已,没有别的暧昧关系。” 钟晚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童萌这是在安慰她。 钟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就当她打算告诉童萌实情的时候,严正开始发布任务了。 钟晚有了上几次的教训,严正一开口,她就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也不敢再跟童萌多聊。 严正在前说道:“最近几日,城内突然增加了许多枉死之人,各位在送灵的时候,还请多留心,查一查此事的缘由,一旦发现作恶之人,立马通知我,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答道:“明白!” 严正点了点头,随即喊了一声:“钟晚。” 钟晚的个子不矮,可她往这鬼差队伍里一站,立马就显出了身高差距。 她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严正看不见她,钟晚赶忙举手示意。 严正看到她之后,冲她招了招手,钟晚立马去到队伍最前面。 严正把刚才发布的命令跟钟晚说了一遍,随后他说:“枉死的人太多,地府人手不够,我们还要查找缘由,所以你这段时间辛苦一些,把队里送魂的任务都做了。” “整个队里?”钟晚愣了一下。 严正点头:“不错,一会儿你去将他们手中的任务领去,最近这一两个月里,你可能都休息不了。” 如果是以前的钟晚,她听说有这么多任务,可能还会不乐意。 但现在的钟晚是巴不得严正多拿些任务给她做,好让她多积累些功德,早点恢复记忆。 所以严正一给她派任务,她立马就答应了,就怕严正比她先一步反悔。 严正见她答应的这么快,先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也反应过来她打的什么主意。 他没戳穿她,只是让她快点去找队里其余兄弟接任务。 钟晚一听,赶忙拿着手机挨个打招呼去了。 严正队里的这些鬼差,她之前都见过,只不过有的能叫出名字,有的叫不出名字。 她索性全部喊大哥,至少别人听着舒坦些。 女鬼差原本就稀少,以前古代的时候,少有女性为官,所以成为阴差的基本都是男人,现代虽然有女性当阴差了,但相比男性的数量仍旧少了一大半。 所以钟晚这个女阳差在队伍里头还是很受欢迎的,加上她长得漂亮,年纪又小,众人都很照顾她。 更别说她现在左一个“大哥”,右一个“大哥”,把大家哄得乐呵呵的,在给她的法器传送任务的时候,都没有为难她,很痛快的就把任务发给她了。 唯独到了周成龙那里,钟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叫哥吧,人家是周晓丽的爷爷,叫爷爷吧,她又叫了其余鬼差“大哥”,无论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第350章:钟晚差点吓死人 周成龙见她为难,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接任务吗,我传给你。” 钟晚感激的看着他,只觉得果然人都是遗传的,周晓丽和善,她爷爷也是这样。 很快,钟晚把童萌手中的任务也接了过来,接任务这一环节,也算是完成了。 可当钟晚看到法器里这十几篇的姓名,她感觉想吐,要接这么魂魄,她岂不是要累死。 可严正却没有跟她开玩笑的意思,直接把其他鬼差给叫走了,然后嘱咐钟晚一定要好好完成,不可有一点差池。 钟晚硬着头皮点头。 她等严正一离开,马上就给柳常青打电话。 哪知柳常青那边压根打不通,过了一会儿,柳常青回了一个电话过来。 他的说法同严正的一样,都是这几天阴间突然多了很多枉死鬼,而且他们死状不同,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地府现在无论黑白无常,全都没法休息,忙着四处查找缘由。 钟晚一听,赶紧说好吧,那就不打扰他了。 柳常青听出她话语里的失落,想了想说:“等我这边忙完了,我过来帮你。” 听他这样一说,钟晚突然就觉得自己太不体贴了,柳常青手里肯定也有不少任务,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想后,钟晚跟他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再说了,我多做些任务,也可以多积累些功德,要是你来帮我,那就没效果了。” 柳常青见她坚持,也不再勉强,两人挂了电话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看着电话挂断的手机屏幕,钟晚忽然在想自己和柳常青都这么忙,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可怎么办,他俩哪有时间带孩子。 过了会儿,钟晚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她能不能洗脱罪名还是个问题,孩子的事,以后再说了。 钟晚唉声叹气,打开法器查看她的第一个任务。 只见任务上显示的,又是一个溺水的孩子。 钟晚这一次有了经验,直接去了孩子溺水的地方。 她招出鬼撵赶了过去,只见那池塘边挂着不少的日光灯,救援人员还穿着潜水衣,不停的下水去捕捞孩子的尸体。 岸边站了不少人,有看热闹的,也有孩子的亲属,一些指指点点,一些哭得伤心至极。 钟晚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实在是她送魂送得多了,这些生死分离也就看淡了,刚开始她听着那些哭声还会跟着流泪,现在只觉得这些哭泣的人,实在不配为人父母,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钟晚离开鬼撵,往水底沉去。 池底很深,下面铺了厚厚的几层淤泥,而那溺水而死的孩子的尸体被那淤泥埋了起来。 难怪那些潜水员找不到这孩子。 天这么黑,水又深,要是那些潜水员自己陷入了淤泥里,别说救人了,怕是他们自救都难。 钟晚想了一下,将那还是尸体上的淤泥挖了挖,露出了孩子青白的脸。 她想,脸都露在外头了,那些潜水员应该能看到了吧。 钟晚刚刚这么一想,一道手电光从她身后扫射而来。 钟晚躲闪不及,被那手电光照出一个人影来。 潜水员就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在那淤泥地上,而他身前却空无一人,顿时就吓得呛了一口水到喉咙里。 一股股气泡从他口中喷出。 潜水员也是个有经验的老师傅了,还是被钟晚吓得惊慌失措,他慌乱的往水面上游。 可水很深,钟晚仰头看着上方潜水员挣扎的身影,想着。 他离水面的距离太远了,怕是还没游出水面,就已经被这池水给呛死了。 钟晚不想害人,也顾不上会不会现身了,她赶紧飞速上前,拉着潜水员背后的氧气瓶就把他往水面拖。 钟晚的速度很快,终于赶在潜水员被水呛死之前,把他送上了水面。 幸好天色很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咳嗽的潜水员身上,都没人注意到水里的钟晚。 趁着他们分心的这一会儿,钟晚赶紧把头往水下一埋,再次往水底潜去。 她必须得抓紧时间了,她现在已经现形,如果再有潜水员下到水底,怕是在见到她之后能直接被她吓死。 毕竟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水底,还能安慰自己是眼花了。 可如果看到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站在水底,那就只能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了。 第351章:赵元救姐 钟晚去到水底,找寻溺水而死的孩子的魂魄。 那孩子正抱着膝盖蹲在一片淤泥上,头往前耷拉着,似乎心情不好。 钟晚向他走去:“是赵元吗?” 赵元回过头来,满脸的泪:“姐姐……是你吗?” 他有一个姐姐? 钟晚走近他,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赵元,跟姐姐离开这里,好吗?” 此时此刻,赵元已经看清楚,眼前蹲着的女人并不是他姐姐,他失落的将脸转了回去,没再搭理钟晚。 水面隐隐约约有光线照了下来,是那些潜水员,他们又开始新的一轮搜寻了。 此时的钟晚和之前的境况不同,之前她一点都不着急,但现在她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 她一把将男孩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拖着他往湖底边上跑去。 男孩不停的挣扎着,嘴里还嚷嚷着要找姐姐。 钟晚失了耐心,眼看那些潜水员离自己越来越近,钟晚只好把男孩抱起来跑。 她一边跑,嘴里还哄着他:“赵元乖,别乱动,我带你去找姐姐。” 赵元一听这话,忽然就搂着钟晚的脖子哭了起来:“姐姐……我找不到姐姐了,姐姐死了。” 钟晚拍了拍他的背,忽然想着这孩子难不成有些神志不清,怎么一会儿要找姐姐,一会儿又说姐姐死了? 过了会儿,钟晚确定她在这里,那些潜水员发现不了,于是把赵元放了下来。 直到现在,赵元都还在哭。 钟晚身上没有纸巾,干脆用手给他抹了抹脸,宽慰道:“好了,别哭了,乖啊。” 钟晚不善于安慰别人,更别说还是一个陌生的孩子,她除了叫他别哭,别的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也许是男孩天生懂事,钟晚哄了一会儿,他倒是不哭了,只是说他姐姐死了,他要找她。 钟晚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猜测,难道这孩子不是游泳溺水死的,而是为了找她姐姐,不小心摔入池中才溺死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孩子也太可惜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钟晚问他:“为什么要找姐姐?” 赵元说:“我梦到姐姐了,她说有坏人要吃她,她要我救她。” 钟晚问:“所以你就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到这池边来了,是吗?” 赵元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勇敢的事。 钟晚心里有些不忍,她理了理他湿漉漉的头发问:“赵元,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吗?” 赵元看了看四周,先是有些茫然,然后愣了一下。 “水里?” 钟晚点了点头,怕吓到他,也怕他难过,钟晚尽量以轻松的语调回答他:“嗯,我们在水里。” “我是死了吗?” “嗯。” 赵元疑惑的看着钟晚:“如果我死了,那姐姐你是谁?” 钟晚说:“我是来接你的人。” 赵元拉住她的手:“姐姐是鬼差吗?” 钟晚点了点头:“算是吧。” 她有些担心他会害怕,哪知赵元却说:“那鬼差姐姐,你陪我去救我姐姐吧。” 钟晚想着,或许对于赵元来说,救他姐姐就是一种执念,可是一个梦,又怎么能当真呢。 钟晚劝他,可赵元不听,只说一定要救了他姐姐,他才跟钟晚离开。 钟晚担心赵元错过了投胎的时间,只好答应。 尽管钟晚答应了,可赵元一脸不相信,直到钟晚跟他拉钩,他才放下心来。 离开前,他把他做梦的信息告诉了钟晚,随后他才让钟晚给他拍照。 咔嚓一声,赵元的身影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只水鬼从暗处扑向钟晚。 钟晚施法挡住他的攻击,呵斥道:“这鬼是地府要的人,凭你也敢拦?还不快滚!” 这里的水鬼形单影只,并不像日月湖那里的水鬼都是成群结队还有头领的,所以这里的水鬼见自己不是钟晚的对手,也不敢再拦,只能一脸愤恨的缩回暗处,死死的盯着她。 钟晚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想着恨就恨吧,反正他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随后,钟晚避开那群潜水员,游回了岸上。 她原本想去接下一个魂魄,可她又想到赵元离开前那一副不放心的神情,想了想,钟晚还是决定履行承诺,帮赵元去救姐姐。 她只是去看一眼,至于能不能救,她就不能保证了。 第352章:韩安黎作恶 池塘不远处,是一片树林。 这里是乡下,人本来就不多,按理说,树林里应该有很多游魂才对,可钟晚一路向着赵元所说的方向走,一个游魂都没看到。 就在钟晚觉得奇怪地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抽打的声音。 啪嗒啪嗒响,握着鞭子的人似乎使了不少的力气。 听到这声音,钟晚顿时就震惊了,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拿皮带抽孩子? 钟晚赶忙往前走去,却见到了一个“老熟人”,她脚步一顿,隐藏在一棵树后,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 林中的游魂全部聚集在这里,他们纷纷跪爬在地上,而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正拿着一根竹条,挨个抽打这些游魂的背部,这些游魂不闪不躲,任由他鞭笞着。 韩安黎? 钟晚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他还是和钟晚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一样,又瘦又高,穿着件粗布袍子,看上去就跟竹竿似的,在那空中晃来晃去。 钟晚在树后藏了一会儿,原本想听听这韩安黎说些什么,可听了半会儿,韩安黎嘴巴闭得紧紧的,只是不停的抽打他面前的魂魄,嘴里一个声儿都没出。 时间紧迫,想到法器上那长长的名单,钟晚没有耐心继续看下去了。 她将目光在那群游魂的脸上扫视了一遍,还真的找到了赵元他姐姐。 不得不说,基因真的很强大,姐弟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钟晚忽然想到,池边哭得撕心裂肺的赵元妈妈,也难怪她这么伤心了,姐弟俩先后去世,这对一个家庭的打击真的是相当巨大的。 钟晚要是没找到赵元他姐还好一些,可现在看到了,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而且这韩安黎,可没给钟晚什么好印象。 他当时想同时娶钟晚和钟柔,可惜被景平搅了局。 柳常青将他打成重伤,也说了韩安黎不会再出来作恶,可钟晚看他现在,有力气抽打别的魂魄,想来是之前的伤都好了,又有了作恶的资本。 钟晚在心中估量了一下她和韩安黎的修为,之前景平都能从他手中把自己救出来,想必这个韩安黎也没有多厉害。 心中有了结果之后,钟晚从树后走出,大声喊道:“姓韩的!” 韩安黎手臂一顿,扭头看向钟晚。 早在大树后面的时候,钟晚都想好对策了,一会儿如果韩安黎要跟她打一架,那她就牵制着他,让赵元他姐跑路。 可没想到,逃跑的却是韩安黎。 他一看到钟晚之后,扔下手中的竹条转身就跑。 钟晚也条件反射似的,看到他跑,立马就追了上去。 等她回过神后,韩安黎已经被她死死的压住肩膀,跪在地上。 钟晚问他:“你跑什么?” 韩安黎反问:“你……追什么?” 钟晚也没觉得奇怪,毕竟韩安黎是个老鬼,当然能看出她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可是地府阳差了,韩安黎如果做了恶事,那他见着她,简直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钟晚没想跟他兜圈子,直接问他那些跪在地上的游魂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抽他们? 韩安黎嘴巴一下闭得死紧,无论钟晚怎么问他,他都不说。 韩安黎不说,地上的那些游魂忍不住了。 他们见钟晚能够压制住韩安黎,顿时全部围到钟晚面前,诉说韩安黎的恶事。 他们七嘴八舌的,钟晚听到一点关键的信息,而且这个信息还和赵元的梦境完全符合。 钟晚手上用力,死死的掰着韩安黎的肩膀质问道:“你要把他们献给谁?” 韩安黎闭口不提。 “快说!”钟晚一脚踹在他的背上,“不说就把你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的超生。” 韩安黎身体抖了一下,他害怕钟晚,但他似乎更害怕他身后的人。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之时,游魂中忽然走出来一个女孩,这女孩就是赵元的姐姐,赵孟如。 赵孟如告诉钟晚,她知道韩安黎要把他们献祭给谁。 女孩看了韩安黎一眼,似乎有些害怕。 钟晚扬了扬下巴,鼓励她道:“没事,尽管说。” “是一个姓钟的,叫钟柔。” 听到这个名字,钟晚皱了眉头:“你怎么知道?” 女孩抬手指了指自己:“因为我就是下一个要被他献祭的人。” 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钟晚还不太相信,可这女孩是赵元他姐姐,钟晚瞬间信了七八分。 钟柔,她究竟在干什么? 难道说,地府突然多出的枉死鬼,也跟她有关? 第353章:陈静姝快生了 就在钟晚询问赵孟如的时候,韩安黎化成一道黑烟从她手中溜走。 钟晚拔腿去追,韩安黎逃命一般,猛地扎进地下,直接在钟晚眼前消失了。 钟晚没办法,只好返身回去,打算问问赵孟如更多的信息。 赵孟如摇头表示她只知道那人的名字,至于别的,她就不清楚了。 钟晚没办法,只好先将赵孟如带走,让她能赶上投胎的时间。 送走赵孟如后,钟晚按照法器上的资料,继续去送另外的游魂。 连续很长一段时间,钟晚日夜颠倒,白天休息,晚上送魂,偶尔画几幅画,联系一些画廊卖掉赚些生活费。 她太忙,柳常青也太忙,以至于他们两人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的,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分开了。 钟晚心里郁闷,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那些作乱的恶鬼身上。 她期盼着严正他们能早点把那恶鬼找到,能让这阴阳两界可以安宁一些。 就在钟晚好不容易送完所有游魂,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息的时候,她忽然接到了杨数的电话。 杨数在电话里说,陈静姝快生了。 钟晚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一听这话,瞬间就精神了。 她算着日子,上次见陈静姝的时候,她的肚子虽然是挺大的,可也不至于到了要生产的地步,钟晚下意识的就觉得,是不是陈静姝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导致她早产了? 杨数一听钟晚这话,瞬间就骂她胡说八道。 随后他问钟晚:“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修为增长得很快?” 钟晚嗯了一声。 杨数笑了一下:“那就对了,你跟静姝结缘,你的修为增长,孩子也是受了你的好处。” “这倒也是。”钟晚明白了,原来陈静姝预产期提前,都是因为她。 听筒里传来一声陈静姝的声音,杨数将手机拿得远了些,应了一声。 随后他回头跟钟晚说道:“好了,静姝叫我了,有什么事等你过来再说。” 他语气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钟晚也替他感到高兴:“去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两人挂了电话,钟晚就拿着手机寻找最快去太陵山的行程。 可因为现在是暑假,正是旅行的高峰期,去太陵山的机票最快也得在一个月之后,钟晚立刻打消了乘坐飞机的念头,她转而去看动车和火车票,发现也是如此。 没办法,钟晚只好跟杨数说现在没票了,她等天黑之后直接乘坐鬼撵飞过去。 杨数将钟晚的话转述给陈静姝,随后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陈静姝的声音。 她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姑娘”,随后说:“姑娘不必着急,实在没有法子,等孩子生了之后再过来也是可以的。” 钟晚听她还在为自己操心,赶紧说:“没事,我有的是办法你别担心我,你先好好休息,生产的时候怕是要折腾一会儿了。” 陈静姝听话的应了一声,随后钟晚挂断电话。 她躺在床上,想着陈静姝快生产的事,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她干脆出门去了商场童装店铺,打算给陈静姝未来的孩子买些东西过去。 等入了夜,钟晚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坐上鬼撵,然后往太陵山飞去。 陈静姝他们虽然在太陵山寺庙,但和那些白日里进香的香客并不在同一个空间。 钟晚虽然去过一次,但她还是有些源头转向,指挥着八个小鬼在那空中找了老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进入第三个空间的入口。 钟晚坐在鬼撵上,隐隐约约看到下方的太陵服务区。 那服务区一点都没变,和之前他们来时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回忆重现脑海中,想到最开始,陈静姝趴在那门板上的样子,钟晚当时觉得超恐怖,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谁能猜道最后她们还能成为朋友,而自己现在还拎着孩子的用品去看望她。 虽然时间只过了半年,但这过程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了。 钟晚回忆着以前的那些事,不知不觉中,鬼撵已经到了太陵山寺庙。 寺庙翻新过了一次,和之前的破败感完全不同,红墙绿瓦在那黑暗之中,隐隐约约泛着白光。 大量功德在身的游魂聚集在这里,才会出现这道白光,一般来说凡人看不到,只有阴间的人才能看到。 钟晚将鬼撵收回,随后拎着礼品推开大门,往寺庙里走去。 庙内复杂,钟晚不确定陈静姝在哪,只好挨个房间寻找。 第354章:异象发生 挨着房间寻找了一会儿,钟晚忽然心里多了几分异样。 这庙,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只鬼都没有。 如果说这里是别处,没有鬼,钟晚还觉得没什么,可这太陵山寺庙,原本就是她为游魂野鬼打造的一个修炼的地方,可一个鬼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 白天的时候杨数刚跟钟晚通过电话,钟晚打算去找杨数问问。 可她几乎寻遍每个房间,依旧没看到杨数和陈静姝的身影。 钟晚刹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岔了路,走到哪个幻境去了。 她越往庙里走,心内的那股不安就更加强烈。 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刚来太陵山的时候。 危机四伏,可她却寻不到由头。 钟晚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以往她靠着这份直觉救了自己好几回,所以这一次,她也没有掉以轻心。 她随便选择了一间屋子进去,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然后拿出法器给杨数打电话。 电话倒是能打通,听筒里嘟嘟嘟的响了几声,随后,一道响亮的铃声,便在庙中响了起来。 钟晚就这样举着法器,往那铃声发出的地方走去。 她走得很急,因为整个庙中,除了那铃声再也没有第二道声响,更关键的是,杨数没有接电话。 这一点,才是最让钟晚觉得异样的事。 很快,钟晚就接近了电话响起的那个房间,越来越近,钟晚也看到了,只有那间房亮着灯光。 钟晚松了口气,猜想杨数没接电话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陈静姝正在生产。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来得还不算太晚。 钟晚唏嘘了一阵,大拇指微微一动,将电话挂断。 可就在她刚挂了电话的时候,钟晚整个人就僵住了。 她刚刚竟然没有看到,就在她一米外的地方,居然站在五个庞然大物。 这五个黑影高矮参差不齐,最高的有十米左右,最矮的也有三米,他们全身上下都是透明的,只有像人一样的四肢,可没有五官。 头和四肢很小很细,可他身体的中间部分,简直就是一个充足了气的圆球,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危险。 他们似乎是被屋内的手机铃声给吸引过来的,钟晚一挂断了电话,五个黑影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 钟晚见他们没有发现自己,赶忙往一旁圆柱后躲藏起来。 她不知道这五个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钟晚也不敢贸然出手。 她缩在圆柱后小心的观察着黑影,见他们慢慢的往远处走去,钟晚才赶忙从圆柱后出来,去到发出铃声的那间屋子外,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屋子,像是一间客房。 只有一张四边桌,一张床,一个落地衣柜,还有一张屏风,别的就没什么了。 钟晚往里走了几步,看到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手机上还显示着她的未接电话。 钟晚看了看手机后,发现手机旁还放了一卷竹简。 这里怎么会有竹简? 钟晚有些诧异。 古时候没有纸张的时候,会用竹简作为文字的载体,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看竹简这种东西? 该不会这竹简是杨数带来的吧? 竹简并未用东西系住,钟晚伸手一拿,哗啦一声响,竹简往下展开,里面的内容全部呈现在钟晚眼前。 顿时,钟晚睁大了眼。 满幅全是红墨,十分刺眼。 可等钟晚再仔细一看时才发现,上面的字并非是红墨,而是人血。 这上面的所有文字,全是用血写出来的。 钟晚伸手摸了摸,竹简上的血液未干,像是刚写上去不久。 钟晚一下皱了眉头,因为她认出竹简上的字,那是杨数的笔迹。 大一上半学期,杨数有给钟晚上过课,他写得一手非常漂亮的板书,所以钟晚对他的字迹印象十分深刻。 这竹简上的血字,就是杨数亲手所写。 “杨老师!” 钟晚一下慌了神,放下竹简绕到屏风后面。 屏风之后是一张床,床上铺着一层纯棉的床单,而床单上,却有一片深色的印迹,像是被水浸湿了似的。 钟晚伸手摸了摸,发现那一片印记光滑平整,不只是没有湿润的感觉,反而温度很高,还有些烫手。 静姝…… 钟晚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第355章:内奸是谁 忽然,钟晚想到了竹简。 她返身回了四方桌旁,拿起那卷竹简一看。 接着,钟晚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她握着竹简的手指渐渐泛白,整个人几乎都站立不稳。 她一把撑住四方桌,才没有摔倒在地。 钟晚看着地面,一阵头晕目眩。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钟晚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再次将竹简拿至眼前,逐字查看。 没错,竹简上确实写着,有人改了庙中阵法,将养鬼阵改为了诛鬼阵,万鬼奔逃,陈静姝顶着阵法的压力强行产子,最后生下鬼胎,自己却飞灰湮灭,杨数逃走失败,被人打回原型,鬼胎被抢,下落不明。 就在这个时候,竹简的最后突然多出一句话来。 新增的这些字就像是被打印机打出来似的,一个一个跳至钟晚眼前。 “梅娘,我求你最后一件事,帮我把孩子找回来,将其抚养长大,切莫让他落入恶势手中。” 虽然无声,但钟晚却好像听到了杨数的声音。 渐渐的,钟晚眼里泛起一层雾气。 她哽咽道:“杨老师,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竹简的字继续增加。 “没用的,我修为已经全部散去,坚持不了多久了,梅娘,拜托你了。” 钟晚刚把这话看完,手中的竹简忽然就变成粉末状,从她手中滑落洒了一地。 钟晚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她看着地上的粉层,心脏抽痛。 此时此刻,她正处于危机之中,来不及伤感。 钟晚将眼框的泪水抹去,随后用手将粉末收集起来,然后装入屋中的一个花瓶中。 她再去到屏风后,将留有黑色印记的床单撕下,分成一条条细碎的布条,塞入那花瓶中,同竹简存放在一起。 随后,钟晚把花瓶小心翼翼的放在角落,想等她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之后再带花瓶离开。 至于屋外的那些巨大黑影,钟晚摸不清他们的底细,谨防意外,钟晚还是拿出法器给柳常青发了条信息,让他到这来找她。 信息刚刚发送,钟晚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声响。 她警觉的站起身来,将屋中烛火吹灭,四周顿时暗了下去。 钟晚靠近窗边,隔着玻璃窗户往外看去。 那些巨大黑影又绕到这里来了,而且这一次,他们的数量又增加了。 钟晚粗略一数,足足有九个,比刚才又多了四个。 而且这刚多出来的四个,都是身形很庞大的那种,往窗外一站,就跟一栋楼立在面前似的。 黑影虽然庞大,但不会发出声音,那她刚才所听到的声响是从哪里来的? 钟晚趴在窗边,眼睛飞快的扫视着,终于让她找到了。 原来这些黑影手里都拖了一只游魂,这些游魂全都闭着眼睛,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被这些黑影拉着脚踝在地上拖行着。 他们要把这些游魂带到哪去? 就在钟晚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小天和惠子也在其中! 钟晚咬紧牙关,内心挣扎着。 杨数和静姝已经死了,她答应过小天,要帮他投胎的,如果他也死了,那钟晚就真的良心难安了。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仇恨,钟晚在一股强烈的情绪的催动下,她打开房门,猫着身子跟了上去。 钟晚不清楚这些黑影的实力,她没敢跟得太近,尽量跟这些黑影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既不会被他们发现,又不会跟丢他们。 钟晚跟着跟着,突然发现,前方的黑影忽然又增多了不少。 她往两侧看了看,只见那山林之中,不断有巨大黑影飘下来,而且每个黑影手中都拖着一只魂魄。 或拖或拽,还有的,直接掐着魂魄的脖子走。 那些魂魄无一例外的闭着眼,毫无反抗之力。 这些鬼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是谁把他们带到这来的? 钟晚随着黑影穿过长廊,眼前突然开阔,她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挂满尸体的石林,老式居民楼,还有那个比恶鬼还狠毒的杨天。 钟晚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些黑影从石林上方向远处飘去,如果她继续耽搁下去,怕是救不了小天和惠子了。 以前有陈静姝救她,现在,也轮到她救别人了。 第356章:独自营救 无数鬼影聚集在一起,他们就像是外出狩猎归来的野兽,回归山洞,分享着他们各自的战果。 钟晚远远的望着,只见那些鬼影,排着队,一个一个的将手中的魂魄往前方抛去。 隐约可见,前方是一个大坑,坑里已经积载了不少魂魄,而每当那些魂魄到达一定数量的时候,那坑就会自动合拢一次,变为平地,过了半晌,从中心又开始往下方凹陷,天坑再次出现。 钟晚忽然想到之前集合的时候,严正说的,关于城里突然多了很多枉死鬼的事。 会不会也和眼前这些鬼影有关? 钟晚举着法器,对准前方,将眼前的一幕录了下来。 然后钟晚把这段视频分别发给了柳常青和严正,她不知道前面怎么回事,可不代表他俩不知道。 万一她误打误撞,撞破了一件惊天阴谋也说不准。 钟晚发送之后将法器收好,犹豫着是等柳常青他们来了再说,还是她先去救小天和惠子。 眼看他俩就要被扔下巨坑,钟晚还是急了,她招出鬼撵,让他们把她送过去,就等小天和惠子被那巨大鬼影抛出的一刻,她就将他们接住。 随后,钟晚坐上轿撵,让八鬼飞上高空,尽量飞得高一些,然后她只要等待时机就可以了。 她看见拖着小天和惠子的鬼影,慢悠悠的往那天坑走去。 就在他们打算将二人抛下坑的时候,天坑突然开始自动合拢,两只鬼影也没急这一会儿,站在坑边静静等待着。 如此一来,小天和惠子就成了新一轮的第一个人。 钟晚赶忙使唤八鬼:“快,把轿子降下去。” 如果以现在的这个高度去救小天他们,怕是来不及,钟晚只能冒险混入鬼影之中,看能不能在小天和惠子被抛出去的刹那将他们接住。 天坑已经合拢,又到了慢慢展开的阶段。 两只鬼影动了,他们的动作几乎同步。 同时抬手,拎起小天和惠子,往那天坑使劲一抛。 就是现在! 钟晚控制着鬼撵猛地冲了过去。 她瞬间出现在小天和惠子的下方,就在他们即将摔进坑底的时候,钟晚出现了,小天和惠子一前一后的落在了钟晚的轿撵上。 钟晚干脆站起身来,把轿撵的座椅让给他们二人,随后她直接站在轿撵上,控制着八鬼:“上去!” 八鬼抬着轿撵飞快的跑,他们在空中虚踩着,一边避开上方落下的魂魄,一边撒腿往外跑。 轿撵往上冲去,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直接冲出巨坑重回地面。 飓风呼啸,钟晚的黑发四下纷飞。 她不敢停歇,赶紧控制着八鬼:“再往上跑!” 四面八方全是鬼影,钟晚只能控制着八鬼往天上跑,只要跑到了一定的高度,想必那些鬼影也抓不到他们。 可事实证明,那些鬼影比钟晚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 之前抓着小天和惠子的两个鬼影,最先发现钟晚。 他们面部出现了一个凹陷的洞,那似乎就是他们的嘴,从他们诡异的嘴里,传出一阵轰鸣声,紧接着,其余鬼影也跟着仰头发出这些声音。 所有鬼影停止继续丢游魂入坑,全部伸长了手向钟晚抓来。 钟晚赶紧催促八鬼:“快点!再快点!” 八鬼的两腿交替加快,如那旋转的风扇叶子,几乎出现了幻影。 鬼撵如一道光,直冲高空。 他们的速度很快,可那些鬼影胜在身形庞大,只抬手这么一挥,一只如山的巨手,就向着轿撵拍打过来。 钟晚赶紧控制着鬼撵往旁一闪,险险躲过。 她无法反攻,只能狼狈躲避。 钟晚闷头往上方飞去,只要再高一点,更高一点,这些鬼影就够不着她了。 可令钟晚没想到的是,其中一只鬼影突然跳了起来,从上往下,向着钟晚狠狠一拍。 钟晚似有预感,堪堪避过,可那大手的风,直接把站在轿撵上的钟晚给吹飞出去。 八鬼扭头就要来接她,可那鬼影的巨手就在鬼撵的后方。 钟晚不想全军覆没,赶紧命令道:“别管我,带他们两离开这!” 八鬼抬着轿子转身就跑,鬼手从四面八方拍向钟晚,他们的手逐渐重叠在一起,变成一个实体的巨大手掌。 巨人之掌,朝着钟晚身前猛地一拍。 没有鬼撵,钟晚避闪不及,硬生生的挨了一掌。 钟晚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了身体,她胸口一闷,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 钟晚直直的往下方的天坑落去。 第357章:吃魂天坑 天坑之下,还有无数游魂。 钟晚也不知道自己躺在谁的身上,她看着上方还在不断有魂魄被丢下来,心里感到一阵绝望。 她就不该给柳常青发信息的,她应该直接打电话或者吹骨哨。 她现在超级后悔。 胸前被拍了一掌,此时此刻完全喘不过气来,头闷沉沉的,她连动一下都做不到,更别说去吹骨哨了。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钟晚眨了眨眼,感觉视力在逐渐衰退。 她心里一阵慌乱起来,难道这就是死前的征兆? 钟晚又眨了眨眼,四周开始渐渐发黑,最后汇聚在中间一点,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能感觉到风声,能感觉有东西砸到她的身旁,可她什么都看不见。 那种黑暗之中的恐慌,等待死亡来临的未知,让钟晚浑身血液倒退,她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麻木了。 很冷,是一种接近死亡的冷,没有知觉的冷。 柳常青…… 柳常青……我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钟晚在心底无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好受一些,就好像他还在她身旁保护自己一样。 知觉减退,现在只有听觉还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钟晚听到前方一阵轰隆巨响。 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这个天坑,又在自动合拢了吗? 她刚才看见的,天坑合拢之后,这坑底的一切都消失了,变得如初始一般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她会去哪? 还是说她会被这天坑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她是活人,天坑如果只吃魂魄,会不会她还有一丝逃生的机会? 就这么一想,钟晚的求生欲望再次升起。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一定要自救。 钟晚试着去抬自己的手臂,但她试了一试,毫无知觉,胸口剧痛不止,嘴边又流出一口血来。 钟晚尝试了无数遍,绝望与无助蓦然升起。 头顶的轰隆声突然在这个时候停了。 四周一片寂静。 如果是放在以前,钟晚想着自己要和这么多鬼待在一起,她怕是吓都吓死了。 突然,身侧忽然有了动静。 钟晚看不到,她只能用耳朵去听,听到那一点点声响。 好像是其中一只鬼突然醒来了,随着他的清醒,渐渐的,有更多的鬼也苏醒过来。 鬼所发出来的声响和人不同,没有那么掷地有声,他们的声音总是像一阵阵幽冥叹息,绵延哀长。 百鬼在耳边哭喊,低语。 这种感觉,对于仍是活人的钟晚来说,十分难受。 因为她不习惯这种声音,哪怕这些鬼并没有害她的意思,可这些鬼魂的低声哀嚎,仍然让她觉得挖心抓肝的难受。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钟晚只得认真去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这些鬼好像也发现了他们的困境,纷纷想要踩着别人的身体往上爬。 钟晚也惊恐的发现,好像随着这些鬼魂的移动,自己的身体逐渐往坑底移去。 只有她动不了。 所有的鬼都在往上攀爬,而唯一一个无法挪动的钟晚,就像是一块垫脚石般,被所有往上爬的鬼魂踩了一脚。 钟晚已经数不清自己被踩了多少次了,她只能感觉自己不停的往下落去。 直至最后,她落到了坑底。 她原本以为她会落到地府,或者是一个幽冥空间,但什么都没有,她的背实实在在的贴在了一片硬邦邦的泥土地上。 距离刚才天坑合拢,已经有一会儿了。 按照之前钟晚在地面上看到的景象,算算这个时间,天坑早就已经开启第二轮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在这里? 还是说,她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了? 如果真是这样,钟晚反倒松了一口气。 没有异象,就是最好的结果。 钟晚赶紧运转四周的鬼气,进入自己的体内,查探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一查,把钟晚吓了一跳。 她的五脏六腑早已破碎,不断有血液流了出来,她的肋骨也断了好几根,这样的身体,要是换做常人,早就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或许正是因为有鬼气护体,所以她现在还能留有意识,还能保持听觉。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上方传来的一声惨叫。 接着,不断有惨叫声传来,而且是不同的鬼魂所发出来的。 究竟出了什么事? 钟晚看不见,她心里着急起来。 惨叫声还很远,看来是从最上面开始的。 此时此刻,钟晚无比庆幸自己在坑底,她还有时间修复身体。 第358章:人性不灭 最先恢复的是钟晚的视力。 眼前忽然有了画面,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有那么一瞬间,钟晚有一种头晕目眩想吐的感觉。 她皱紧了眉头竭力忍耐,但还是喷了一口血出来。 是一口污血。 这口血一吐,呼吸瞬间通畅。 钟晚微微气喘,刚刚她就像是一直被一块石头压紧了胸口,如今这块石头终是掉了。 耳边的惨叫声,呼喊声不停,钟晚仰头看去。 眼前那一幕,简直如同在看科幻片似的,吓得钟晚顿时瞪大了眼。 她上方飘着不少的游魂,而在游魂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头。 那头就像是白面捏出来似的,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大嘴。 在那头的两旁,还有无数只手,此刻正在不停的伸长了手,抓着那些游魂往那人头的嘴里塞去。 那些游魂明明只是魂魄,按道理说只是一道气而已。 可当他们被手塞进巨口中之后,竟然被那嘴里的牙齿,咬的嘣嚓嘣嚓响,就像是在啃脆骨一样。 吃咬的声音,在整个天坑里无限回荡着。 钟晚躺在最底部,只能看到她上方的游魂被那些手一个一个抓走。 也有不少游魂在反抗着,甚至还有的游魂有些修为,能跟那手过上几招。 几只游魂合力,将那手掰断。 可那手在断裂之后,从每一个手指上竟然又长出五只手来。 再掰,再长。 原本的一只手,生出了无数的手,数量是游魂的几倍。 那几只游魂压根不是对手。 甚至因为他们反抗过那怪手,怪手竟然把一只游魂抓起来,将游魂的身体硬生生的扯成两半,然后再送入怪物的嘴里。 钟晚看明白了,这个天坑,是一个阵法。 天坑里的这些游魂,就是用来喂养什么东西的。 顶部的那个巨口,并不是真正吃到游魂的人。 真正那人,或许就在外面,也或许,在更远的地方。 钟晚这会儿已经非常肯定,城里忽然多出的那些枉死鬼,跟这个设置阵法的是同一个人。 可是她知道了也没用,她现在别说去教训那人,她连自己都难逃厄运。 钟晚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摸了摸心口。 好消息是,身体恢复了不少,可坏消息就是,她的鬼气所剩不多了。 没有鬼气,她就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而她现在,受伤太重,五脏六腑和那肋骨都才勉强接上,并不是特别牢固。 所以现在的钟晚,或许连普通人都还不如。 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救那些被怪物吃掉的游魂,她爬起来,尽量往坑底的角落里跑。 等她跑到角落里发现,那里已经藏了不少的游魂。 而且,全部都是女鬼和一些小孩子的魂魄。 钟晚脚步一顿,回头往上面看去。 她这时才发现,飘在最外头的,还有那些被吃掉的,都是一些男人的魂魄。 所以,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这些弱者? 钟晚站在那里,有些犹豫。 自己身为阳差,究竟要不要跟着躲到角落里去。 就在这时,一个女鬼忽然上前来拉钟晚:“别站这,这危险,快躲过来。” 钟晚的犹豫被女鬼打破,她没挣扎,顺着女鬼的力气去了角落。 两人蹲下之后,女鬼松了口气。 钟晚看着四周的老老少少,她们也看着她,眼里或多或少有些不屑。 钟晚想着,所有人都看出她是阳差,难道就这个女鬼看不出来? 但钟晚想归想,什么都没说,毕竟她怕死,她还想见柳常青,她不想出去。 所以如果躲在这里,能逃过一劫,那么让她受白眼,她也愿意。 钟晚不再管那些鬼的眼神,跟她们一起缩在角落里,悄悄疗伤。 但很明显,上方的那个怪物,没有放过一丝魂魄的打算。 坑里的魂魄渐渐的,少了大半。 谁不怕死呢,就算当了鬼也是一样的。 原本还跟着一起往前冲的许多男鬼,纷纷产生了惧意,全部扭头向着角落里跑了过来。 甚至还有一些,一把拉开女鬼和小鬼,自己躲了进去。 钟晚一直冷眼旁观,谁都没帮,悄悄缩在最角落里疗伤。 可就当有一只鬼,要把之前带钟晚来角落里的那个女鬼推出去的时候,钟晚终于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一把将那男鬼踹在地上。 钟晚问那女鬼:“你没事吧?” 女鬼满脸害怕的摇了摇头。 摔在地上的男鬼站起身来,他冲向钟晚怒道:“找死!敢打我!” 第359章:合力逃生 钟晚护着女鬼往后退:“你要推她出去,我肯定打你。” 男鬼看向钟晚,打量了几秒,随后怒指着钟晚说道:“你是阳差!” 男鬼看上去比刚才还愤怒;“你是阳差你还躲在这里,让我们去送死!” 女鬼问:“阳差是什么?” 钟晚心中一顿,想着她果然不知道。 男鬼压根没回答女鬼,直接冲着身后躲藏的游魂们大吼道:“大家看啊,我们这有阳差!她手里有法器,她能杀鬼!” 一人开了口,后来的就没有丝毫顾虑,纷纷赞同道。 “我刚就想说了,阳差有法器,为什么要跟我们躲一块。” “把她推出去跟那怪物斗一斗,没准我们都不用死呢!” 话说到后头,有的鬼甚至向着钟晚跪下来,哀求她,救救他们。 钟晚嘴里泛苦,她实在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 她原本以为她跟他们是一伙的,都是被那怪物所迫害的。 可现在看来,她两头都不和,就因为她比他们多了一个阳差的身份。 钟晚斗不过那怪物,她心里清楚,所以无论这些鬼说什么,她也不想搭理,重新坐了下来,继续运转鬼气疗伤。 如果她此时能康复,或许还能去拼一把。 她现在重伤未愈,压根就不是那些怪物的对手,贸然出去只能是送死而已。 可身旁的这些鬼,不清楚钟晚的状况,他们以为钟晚就是不愿救他们。 他们远远的看着她,商商量量的,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动手,直接把钟晚推出去,逼她同那怪物斗。 说了半会儿,前面的游魂基本都被怪物给吃进肚中,唯独还剩一些边角的游魂没死。 很快,钟晚这边就成了最后一块安逸之地。 那些怪手长满了整个天花板,全部将矛头顿准了钟晚这边。 所有游魂吓得瑟瑟发抖,全都缩在一起抱成一团。 最角落里的,使劲往坑壁贴去。 最外头的,使劲的想往里面挤去,但里面的游魂谁也不肯退步,继续往最里面挤。 如此一来,钟晚倒成了最外头的人。 突然那女鬼喊了一声:“你干什么!!” 接着,一声惨叫从钟晚身后传来。 钟晚转身一看,只见有一只鬼,正捧着他自己的手哀嚎不止。 他手上的伤,飘着阳差的气息。 钟晚一看就明白了。 她背对着众魂,压根看不到后面的情况,所以那鬼就想趁机偷袭她,把她推出去,可没想到她身上有阳差的令牌护体,所以反倒伤了自己。 其余游魂见到这人的下场,心里也打消了几分推钟晚出去的念头。 他们的眼里,充满了绝望的挣扎。 头顶风声呼啸,钟晚抬头一看,怪手如天降大雨一般,纷纷向他们这个角落里抓来。 角落里的游魂,全部发出一声尖叫。 钟晚赶忙站起来,拿出法器,对准那怪手使出了鬼见惊。 只见那后置镜头,突然一阵红光亮起,如一颗炮弹,直直的射向其中的一只鬼手。 在看到那炮弹的一刻,钟晚心中瞬间沉下。 她知道了这怪物的实力。 但她也清楚了,这怪物,绝对不是现在的她能对付的东西。 一颗炮弹炸毁一只鬼手,而那被炸的鬼手也没有再生出新的手来。 这对于所有游魂来说,他们就像看到了希望似的。 不再轻蔑钟晚,纷纷哀求她救救自己。 此时的钟晚,不停的发动鬼见惊,根本没有心思去搭理他们。 连续炮弹飞速发出,坑内轰隆巨响不停。 不断有石灰石粉从那头顶落下。 游魂还好,他们只是一缕魂魄,那些灰尘粉末穿过了他们的身体落在地上,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可钟晚就苦了,她是活人,那些石灰落了她一脸,甚至令她睁不开眼。 她只能盲按法器,使得一些攻击落空,打到了山壁上。 就在钟晚焦急的时候,一只手来抹去她身上的石灰,替她解了这一困境。 女鬼见这法子有效,赶紧冲身后的游魂喊道:“不想死就快来帮忙!” 这一声喊,像是惊醒了那些游魂一般。 他们纷纷上前伸出手,替钟晚挡住头顶落下的石灰。 一只鬼是透明的,一群鬼的手重叠在一起,瞬间就有了厚度。 天顶上的石灰落在他们的手背上,钟晚站在下方免遭了这一苦难。 受了大家的帮助,哪怕他们也只是因为想活命才来救自己,但钟晚心中生出一分感激。 她更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鬼手灭掉,将这些游魂带出去。 第360章:高兴过早 钟晚对准那些鬼手,飞快的按动快门。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数量少了!” 另一个人也欣喜道:“快快,那些手变少了!” 他们的情绪感染到了自己,钟晚也瞬间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希望。 所有游魂将活命的机会压在了钟晚的身上,他们全都期盼的看着钟晚。 刚才的绝望,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因为她用的是鬼见惊,地府的武器,上方的那个怪物似乎还有些承受不了这个威力的,没过一会儿,钟晚也发现了,头顶的鬼手的数量几乎能数得出来了。 女鬼在旁说道:“快点,还有五只了。” 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钟晚每毁掉一只,他们就跟着爆出剩下的数量。 轰隆一声,最后一只鬼手被钟晚击毁。 所有游魂都高兴得又哭又蹦,他们又哭不出来眼泪,一阵呜呜呜的鬼叫声,听得钟晚心里难受。 钟晚从角落里走了出去,她仰头看向上方的巨大白面人头。 现在庆祝还为之过早,这个巨大的人头,还是最关键的东西。 其余鬼魂这时已经把钟晚当大哥看了,见她走出去,也不再躲角落里,纷纷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 他们也看到了天顶的人头,担忧道:“这东西怎么办?” “看着好吓人啊。”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钟晚举起法器,对准那个人头。 钟晚按下快门。 这一次,不是炮弹发出。 而是一阵强光,像被一层白膜包裹住,缓缓地增大,就像是在蓄力一般。 紧接着,那层白膜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就像是气球被撑破似的,轰隆一声如一道炸天雷般,那道白光从后置摄像头砰的一声发射出去。 钟晚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有后坐力,整个人压根站不稳,被那气场一震,手臂发麻,狠狠的往后摔去。 幸好,她被那些游魂扶住,才没有摔得异常狼狈。 钟晚跟几个游魂倒在地上,全部抬头向那上方看去。 只见那道白光,直接把那巨大人头炸了个对穿,甚至还将上方石壁破开一个大洞,外面的天空映入众人眼前。 所有游魂欢呼起来。 有些跑得快的,已经向着那破开的大洞飞了过去。 女鬼笑着抱了一下钟晚,嘴里连连道谢。 四周也有不少游魂向着钟晚跪了下来,磕头表示自己的感谢。 钟晚本来伤势就没痊愈,刚刚被那后坐力一阵,瞬间觉得自己的肋骨好像又断了。 她没有精力和这些游魂多说,赶紧在地上打坐,想着先把内伤修复一下。 可就在这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凄厉至极。 所有人心中一抖,往上方看去。 之前刚才飞得最快的那只游魂,压根就没有飞得出去。 石壁合拢的速度比众人想象中的更快,而且更让人绝望的是,之前被钟晚炸毁的白面人头又回来了。 这一次,正片天顶板上,全是那巨大的白面人头。 他们紧紧挨着,将正片天顶板全部长满,就像一堆令人恶人的人头气泡似的,看得钟晚头皮发紧。 而那发出惨叫的男鬼,此时此刻,正被其中一只白面人头的死死咬住。 男鬼还没死,他的下半身在那白面人头的嘴里,上半身还掉在外面。 此时此刻,他恐惧的冲着钟晚他们招手:“求求你!!救救我!!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咻的一声,整个魂体就被那白面人头的吸了进去。 紧接着,嘣嚓嘣嚓的咬碎声,从那白面人头的嘴里传了出来。 刚才还兴奋欢呼的游魂,全部一下失了声。 他们跪坐在钟晚身旁,呆呆地望着上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钟晚看着手中法器,想了想,瞬间白了脸。 之前那些游魂,合力废掉一只手,可手又重新长了出来,而且数量增多,那是因为游魂的修为等级不如那鬼手的等级高,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钟晚毁掉鬼手,鬼手不再生长,也是因为钟晚的等级比那鬼手高。 而钟晚毁掉那人头,人头却会增长,也就说明,这人头比钟晚的等级高,或许还高出许多。 或许是为了验证钟晚的猜测,左侧,右侧的石壁上,也在开始长出人头来。 甚至,就连钟晚他们现在所站的底部,也在开始长出人头。 之前围在钟晚身旁的游魂,一个一个的落入那些刚生长出来的人头嘴里。 之前帮过钟晚的女鬼,扑通一声也掉落进去。 他们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那人头咬得魂飞魄散。 钟晚呆呆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愣住了。 紧接着下一秒,她的脚下一空,钟晚也往下坠去。 眼前天旋地转,钟晚回过神后,感觉自己的腰部上下被很硬很硬的东西抵住。 是人头的牙齿。钟晚发出全部鬼气拼命挣扎着,可那牙齿还是上下一合,咔嚓一声,将钟晚拦腰斩断。 第361章:感情升温 钟晚明确的知道,自己死了。 可是很快,她又活了。 准确来说,她是被柳常青救活的。 钟晚感觉自己一直在睡觉,睡了很久。 她在半睡半醒之间,逐渐有了知觉。 她能动动手指,动动脚尖,接着,一个喷嚏,令她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十分清晰。 那一刻,钟晚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像辛红一样附身在别人身体上了。 因为她原本的眼睛有些近视,虽然达不到戴眼镜的程度,但看东西也不会这么清晰。 清晰到,她能完完全全看清四米之外的一个很小物件的纹路。 钟晚缓缓的坐起身来。 她摸了摸肚子,完好无损,半点缝合的痕迹都没有。 想到被腰斩的瞬间,钟晚此时此刻,还有些心惊。 因为她被腰斩之后,并不是一瞬间死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自己分离,能感觉到那种极致的恐慌。 包括,剧痛。 活人身体难以承受的痛,她巴不得自己赶紧死了,那就真的比中了彩票还要幸运十倍,百倍。 钟晚呆坐在床上,看着四周的挂画。 她在想,柳常青是怎么找到她的,又是怎么把她救回来的。 木门的响声惊醒钟晚,她扭头看去。 柳常青将门推开一道缝隙,他就站在门边,看着她。 他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走来。 钟晚原本以为自己看到柳常青之后,会抱着他嚎啕大哭。 但真当他出现在自己眼前了,钟晚又觉得哭不出来了。 她笑了,向着柳常青伸出手去:“抱一下。” 柳常青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然后坐在床边,将钟晚搂进怀里。 钟晚依偎在他胸前,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他。 她还活着,他也还在,真好。 柳常青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说:“吃药。” 他转过身去,将桌上的碗递给钟晚。 钟晚低头一看。 一碗清水,但因上面附着大量的鬼气,清水变黑水。 比中药看起来还苦。 钟晚皱了皱眉头,低头闻了一下,瞬间剧烈的咳嗽起来,她赶紧将碗推开。 碗里的鬼气十分浓厚,甚至已经到了刺鼻的地步。 柳常青一手端碗,一手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过了会儿,钟晚好了许多,问他:“这碗里装的是地府的忘川水吗,这么呛人?” 柳常青看着她,慢慢的点了点头:“喝吧,喝了会好。” 柳常青肯定不会骗自己,哪怕这碗鬼气再刺鼻,她也掐住自己的鼻子使劲灌了下去。 喝完,钟晚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嘴里的那股味道,她真是形容不出来,又苦又涩还刺鼻。 柳常青见她难受的样子,偏过头,亲了亲她的嘴。 钟晚嘴里难受,想把他推开,但柳常青却十分霸道的扣住她的头,不许她乱动。 还别说,柳常青这一招对钟晚还是管用的。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柳常青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 慢慢的,原本积聚在钟晚嘴里的鬼气,渐渐化散,然后顺着她的喉间流入体内。 钟晚舒坦的叹了口气,柳常青也退开。 这鬼气一入体,钟晚觉得自己又精神了不少,她这会儿心情好,拉着柳常青的手问:“你是在哪找到我的?” 柳常青没什么表情,他坐在一边,神情淡淡的说:“你刚醒,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等你痊愈了,我再告诉你。” 钟晚见他这表情,知道他是不想提这事,哦了一声,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柳常青扶着钟晚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 他替她盖好被子,然后端着碗打算离开。 “欸,”钟晚心急,去拉他的手,“你别走。” 柳常青顿住,回头看她:“怎么了?” 钟晚也不觉得害臊,直接就说:“我睡不着,你陪着我,等我睡着了再走。” 或许是这次的事,改变了两人的心境。 柳常青听到这话,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嘲讽钟晚,而是返身回来,在她床边坐下。 他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睡吧,我陪着你。” 被人宠的感觉真好,钟晚高高兴兴的闭上眼。 她翻了个身,将脸枕在她和柳常青相握的手上。 她抬眸打量他,见他没有要将手抽走的意思,还是和之前那样,淡然的看着她,钟晚心里甜滋滋的。 柳常青看见钟晚眼里的笑意,他伸手,轻抚着钟晚的头发,温声道:“睡吧。” 他的手心泛凉,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钟晚感觉十分舒服。 很快,她就真的睡着了。 第362章:凡事别急 钟晚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柳常青在给她喂药。 但她觉得自己很累,想睁眼又办不到,就像以前读书的时候,她妈叫她起床时候的场景。 她试了好几次,都睁眼失败。 钟晚干脆把自己完全交给柳常青,任由他折腾,不管是喂药还是什么,她都像个木偶一样任他摆弄。 昏睡期间,钟晚对时间早已没有概念。 大概又是过去了一段时日,钟晚才清醒过来。 和上次一样,她昏睡的时候,就睡得很沉,可一旦她醒了,立马又觉得神清气爽。 钟晚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今天她醒得早,柳常青还没送药过来。 躺了这么久,她也有些无聊。 钟晚干脆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想去外面逛逛,顺便看看柳常青在干什么。 她去到门边,使劲一推,门丝毫未动。 钟晚愣了一下,她又往回拉了一把,木门仍旧丝毫未动。 什么情况? 柳常青把门锁了? 钟晚推拉好几次,都打不开。 她拍了拍门,喊柳常青的名字。 门外却无人应答。 钟晚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想要施法,直接破门出去。 可当她运转周身鬼气的时候却发现,她体内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找不到一丝鬼气。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她整整十八年都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法力去哪了? 钟晚伸手去摸自己腰间的令牌,摸了个空。 她又去摸脖子上的骨哨,幸好,骨哨还在。 钟晚往屋内找了一圈,发现她的令牌和法器丢了,现在只剩骨哨了。 钟晚出不去,她返回床上干巴巴的坐着。 她不知道,在她被那怪物吃了过后发生了什么事,而柳常青那表情,很明显的就不想告诉她。 那段经历,是两个人的伤痛,所以他才不愿去回忆。 钟晚叹了口气,猜想柳常青大概是办事去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才会把门锁起来。 她倒不是担心柳常青会伤害她,她只是担心柳常青出了意外。 钟晚心中忐忑,她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就当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时候,柳常青突然回来了。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端着一碗浓浓的充斥着鬼气的水,来到钟晚面前。 钟晚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怪叫了一声。 柳常青脚步一顿,他看着她问:“醒了?” 钟晚见没吓到他,失望的说:“是啊,你去哪了,怎么还把门锁了?” 柳常青坐在床边,将碗递给她。 钟晚顺手接过,捏着鼻子使劲灌了下去。 柳常青拍着她的背,一边说:“有点事,出去了一会儿。” 钟晚咕噜一口咽下,然后点了点头。 她就知道,柳常青怎么可能会不要她,肯定是因为被别的事情耽搁了。 柳常青拿着方巾给她擦了擦嘴,凑了过来似乎又打算亲她。 钟晚赶紧去推他:“不用了,我现在都习惯了,不苦。” 柳常青将她的手握住,还是凑上去亲了她一下。 仅仅是两唇轻轻一贴,然后就分开来。 他的眼睛黑如星光,奕奕有神的看着她:“我知道,就是亲亲你。” 钟晚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她害羞的扭过头去,盯着远处的摆件看。 虽然房屋没变,但内饰变了不少。 房屋内部干干净净,像是被人用心清扫过,而且那些家居摆件,都从之前破破烂烂的家具,变成了古香古色的复古家具。 一看这风格,钟晚就知道是柳常青喜欢的款式。 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好想就这么和他一直待下去。 不再去管那些烦心的事,什么卫君南,什么钟柔,她通通都不想管了,她只要和柳常青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钟晚知道不行。 杨数的遗言,是拜托她找到他和陈静姝的孩子。 杨数对她有恩,她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孩子,她是一定要帮他找回来的。 毕竟那孩子,是陈静姝用命换的。 一想到陈静姝,钟晚去摸手腕上的墨镯,依旧摸了个空。 想了想,钟晚问柳常青:“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柳常青算了算日子:“两年。” “两年!!”她以为只过去一个月! 不行,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她得去把孩子找回来。 钟晚立即把她要帮杨数找孩子的事,告诉柳常青。 可柳常青却说:“不急,再等一个月。” 第363章:你的气息 钟晚法力全失,她急着救人,可柳常青又不帮她。 钟晚问他为什么,柳常青也不说,只让她再等一个月。 钟晚心内急得很,可她现在除了依靠柳常青也没别的办法。 他让她再等一个月,钟晚想着,等就等吧,两年都过了,也差不了这一个月。 钟晚数着日子,等待着时间过去。 这次清醒之后,她就没有继续昏睡了。 渐渐的,她感觉到柳常青有些不对劲。 他每次等她喝完药,出去之后,他都会将房门锁上。 钟晚拍门喊他,他也不理。 反正,他就是不许她跨出这个门。 钟晚心里觉得不对劲,她不明白柳常青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问,他还是不说,就像完成任务似的,每天只盯着她喝药。 有一次把钟晚逼急了,她死活都不喝那药,就想逼柳常青把原因告诉她。 可柳常青还是闭口不提,甚至比以前还要沉默寡语。 他见钟晚不喝,强硬的端起碗来,给她喂进嘴里。 钟晚透过碗沿边看向柳常青,觉得眼前的他,十分的陌生。 他看向她的眼神,毫无波澜。 冷冷的,如一潭死水。 钟晚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柳常青离开之后,还是照常锁门,钟晚看着这阴暗的屋子,觉得十分难受。 她好像被柳常青囚禁了。 钟晚隐约记得,柳常青以前说过,如果她死了,他就把她锁起来,锁在他的阴宅里。 会不会现在这样,就是他早就打算好了的,他要困住她,只准看他。 钟晚心里很闷,有些喘不过气。 她就这样在屋子里,坐了一天又一天。 每天晚上天一黑,柳常青就会来陪她睡觉。 但他只是抱着她,别的什么都不做。 他也只会在喝完药之后亲亲她,其余时间里,他都不会主动碰她。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 钟晚的耐性,也在最后一天到达了临界点。 她忍住情绪,将柳常青手中的药喝下。 这药的味道还是那么奇怪,不像中药,但比中药更苦。 钟晚已经习惯,她将口中的药全部咽下,然后抬起袖子抹了抹嘴,把碗还给柳常青。 “可以走了吗?” “嗯。” 柳常青把碗放回桌面,拿过方巾将钟晚手上沾上的水渍擦去。 看到他这么细心的照顾自己,钟晚的心又软了下来。 他对她很好,可他不该囚禁自己。 钟晚幽幽的看着他,直到他给她擦完,又帮她理了理衣服,确定整理完毕,他才牵着她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将门推开。 看到久违的阳光,钟晚的心忽然砰砰跳了一下。 她正要往外走,柳常青突然拉住她:“钟晚。” 钟晚被迫停下,仰头看他。 柳常青看着前方,表情阴暗不明。 “以后我不在,把你莽撞的脾气改一改。” 知道柳常青是被这次的事情吓坏了,钟晚心中有些愧疚。 她握紧了他的手,说道:“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以后没把握的事,我不会再做,除非有你在,好不好?” 柳常青看着她,笑了一下。 然后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钟晚刚进入阳光之下,她突然想到,柳常青是见不得阳光的。 她扭头,正想叫他进屋去,却见柳常青两腿一软,摔向地面。 钟晚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 她两手往他腰上一抱,眼前的柳常青,竟然直接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人。 一个穿着黑无常官服,跟柳常青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 钟晚傻眼了。 她看着臂弯的纸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柳常青?” 她摸了摸纸人,毫无反应。 钟晚习惯性的去摸手机,摸了个空后才发现,手机早就丢了。 钟晚拿着纸人,站起身来,向着四周大喊:“柳常青你出来!你不要吓我!” 呼喊声在林中层层回荡着,显然,附近没有住户,这里是一片深山老林。 看到地面斑驳的光影,钟晚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么长一段时间,她不吃不喝,居然没有死。 她摸向自己的胸口。 手心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心跳。 钟晚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回到屋里。 她将纸人放在床上,拿起桌面上的碗,放在鼻翼下仔细的闻了闻。 一瞬间,血液直冲大脑。 咣啷一声,瓷碗落地,碎成好几块。 钟晚头晕目眩,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床。 看着平放在床上的纸人,钟晚眼泪横流,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心痛难耐。 她伸手,摸着纸人的脸,泣不成声。 第364章:别忘了我 “为什么这么傻……”钟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好想柳常青能起来抱抱她,就像刚刚那样,哪怕他冷冰冰的,可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钟晚突然觉得,就是因为她太贪心了,所以上天要惩罚她。 她事事追求完美结局,但却把事情越搞越糟。 这一次,她又害了柳常青。 就在钟晚哭泣不止之时,床上的纸人忽然动了一下。 钟晚的哭声顿止,她撑起身子去看纸人。 只见,纸人缓缓偏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她。 钟晚心中一喜:“柳常……” 可下一秒,纸人却化成一道黑气,猛然顺着钟晚的嘴里飞了进去。 钟晚被那突来的鬼气呛得咳嗽不停,她倒回床上,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又一点点的,清晰起来。 钟晚咳了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虽然还在她和柳常青的家里,可这家,又恢复成了之前那样,破破烂烂,布满蛛网。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只见柳常青披头散发的站在门边,鬼相毕露。 “柳常青!” 钟晚欣喜的喊了他一声,随后向他扑了过去。 钟晚扑了个空,她直直的穿过柳常青的身体,甚至还穿过了屋墙,摔在院落。 钟晚懵了,她狼狈的往屋内一看,只见柳常青正弯腰,在床上弄着什么东西。 钟晚赶紧爬起来,回到屋内,当她看到床上那人时,她瞬间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在柳常青的回忆里。 床上的人,就是她。 她的魂魄很淡很淡,几乎接近透明。 钟晚看向床边的柳常青,顿时心疼起来。 他披头散发,身上还在不断往下滴血,青色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却毫无知觉。 他向着床上的“钟晚”跪了下来,满脸悲戚的看着他。 他猛然召出青峰剑,往自己脖子割去。 “不要!”钟晚吓得去拦他,依旧扑了个空。 钟晚勉强稳住身形,回头看柳常青,见他手上的剑并没有割在脖子上,而是,转向他的手腕。 他割破手腕,青色的血和鬼气,顺着他的伤口飘出。 柳常青将手腕对准“钟晚”的嘴,然后他发现,钟晚的魂魄似乎有了颜色。 柳常青很高兴,眼泪和他的笑容,一同展现。 钟晚站在一旁,看着他,心内酸楚无比。 原来柳常青在她面前的时候,都是伪装的冷冰冰的样子,原来她看不到他的时候,他也会情绪外露。 很快,柳常青手腕上的伤口,自动合拢。 柳常青毫不犹豫,抬起青峰剑,往手臂上割了一刀。 这一刀割得很深,血液和鬼气瞬间喷涌而出。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捏开“钟晚”的嘴,让她能够将所有的鬼气全部吸进去。 但很快,他手臂上的伤口又合拢了,只留下一条蜈蚣似的疤痕。 柳常青再次提剑,割向自己。 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的手臂,再也没有一处好肉,他换了一条手臂。 直到另一条手臂再也没有一处好肉的时候,他只好将伤口,重复割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柳常青割了自己多少刀,“钟晚”的魂魄才稳定下来。 柳常青似乎也有些撑不住了,他去到床上,紧紧的抱着“钟晚”。 他依恋的将头放在她的颈窝处,闭上眼,休息。 钟晚看到眼前这一幕,难受极了,她多么希望柳常青不要救她。 如果注定要生离死别,那么活下来的那一个,才是最痛苦的。 钟晚去到柳常青身旁,弯腰,轻“吻”了他。 她哽咽道:“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眼前的一切只是回忆,柳常青自然是听不到钟晚这话。 眼前的场景再次转变。 家具已经变成了新的,“钟晚”依旧躺在床上,而柳常青却站在角落里。 他的左边,站着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纸人,他的右边,放着一个大水缸。 看到那纸人和水缸,钟晚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去到他的身边制止道:“不要救我!” 柳常青听不见,他举起青峰剑,搭在肩上。 他深深的看着“钟晚”,嘴唇轻启:“小晚……别忘了我。” 听到那声“小晚”,钟晚心都碎了。 柳常青喊的不是梅娘,而是她,钟晚。 柳常青死死的盯着“钟晚”,手一松。 “不要!!!”钟晚哭着扑向他,但青峰剑已经飞速一转,将柳常青的头颅割了下来。 一瞬间,柳常青整个身体化成一团浓浓的黑气,大部分的黑气都涌入那水缸之中,还有一缕,飘进了纸人的体内。 一动不动的纸人,瞬间活了过来。 他变成了柳常青的样貌,然后面无表情的,抬着那大水缸去了屋外。 钟晚跪坐在地,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青峰剑,脑子一片空白。 从始至终,柳常青都睁着眼,看着“她”。 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的爱人,自尽在眼前,更可悲的事。 不,也许有,那就是,她连阻拦的办法都没有。 这才是最可悲的。 第365章:几个白若雪 纸人顶着柳常青的样子,绕了回来。 他端着一碗黑水,去到床边,嘴对嘴,给“钟晚”喂下。 随后他拿着碗走了出去。 钟晚从地上起来,跟了上去。 这个院落后,有一个新建的小屋。 小屋里就像个简易厨房似的,一个灶台,一些碗,还有一口大缸。 那碗水里的鬼气,是柳常青的。 之前鬼气太浓了,所以钟晚闻不出来。 但只要她喝完了,把那碗放在边上晾一会儿,她就能清楚的闻出来,这是柳常青的鬼气。 整整两年,柳常青都是用他自己的鬼气在帮她护魂。 她之前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躺这么久,可如今一看,两年,已经是最快的速度,柳常青他拼尽所有,才保住了她的魂魄。 她之前的感觉没有错,她真的死了。 现在的她,只是魂魄。 或者说,她已经成了鬼妖。 所以她可以两年不吃不喝,所以她已经没了心跳,所以她才不惧阳光。 可她活着又能怎么样呢,柳常青已经不在了。 钟晚偏过头,看向纸人。 只见纸人正将洗干净的碗,放入壁橱。 随后,他去到水缸旁,站着那里,一动不动。 钟晚忍不住走上前去,盯着纸人的那张脸看着。 时间如快进一般,眨眼间,天黑了。 日落像是闹钟,纸人突然动了起来。 他重返主屋,反手将门关上,然后脱鞋上床。 他将“钟晚”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陪她入睡。 两人相拥的姿势,是无数个夜晚里都会出现的场景。 回忆有多温馨,现实就有多残酷。 柳常青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哄她入睡,再也没有人,会比他更爱她。 此时此刻,钟晚只想和柳常青在一起,哪怕是在梦境,她也愿意。 但她的愿望,老天却不让她如愿。 窗外的景象飞速变化,四季更替,眨眼间两年已过。 钟晚猛地转身往床上看去。 只见,床上的“钟晚”在这个时候,眨了眨眼,醒了。 “钟晚”缓缓扭过头来,直直的看着她,喊了一声:“梅娘。” “你看得见我?”钟晚惊讶的走上前去。 “钟晚”坐起身来,看着她说:“梅娘,你怎么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她们面对面的交谈,就像在同镜子里的自己对话。 钟晚故作镇定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钟晚”笑着伸出手来:“梅娘,是时候回来了。” 她抓住钟晚的手。 接着,屋内白光一闪,四周的场景全部都变了。 “钟晚”走向钟晚,然后附在了她的身上。 钟晚只觉得浑身一凉,接着,她身上的衣服就变了。 一条大红色的衣裙拖地,而她,又回到了阴间。 天上泛着幽幽绿光,钟晚站在一条无人的长廊上,四下张望着。 有人拍了拍她的背,钟晚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她面前,站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少女。 她面对钟晚,连头都不敢抬。 钟晚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说道:“怎么了?” 少女低着头,钟晚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能听少女问:“梅娘姐姐,你真的要我做你的手下吗?” 听到这个称呼,钟晚慌乱的心镇定下来。 眼前的这一幕,正是她丢失的记忆。 梅娘上前,拉起她的手,温和道:“你不要怕,有什么事,姐姐会保护你。” 听到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钟晚心中暗笑,看来,她无论是人是鬼,都会忍不住去保护弱者。 可有的时候这弱者,表里不一。 钟晚虽不如梅娘活得久,但她也在人间活了十几年,对于人心这东西,看得比梅娘透彻。 所以当她听到少女说的第一句话时,钟晚就感觉到,这少女,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柔弱。 钟晚知道,可梅娘却看不明白。 她耐着性子宽慰哭泣的少女。 过了会儿,少女似乎被梅娘哄得高兴了。 她一抬头,含泪笑道:“梅娘姐姐真好,可我法力太低,也许无法胜任无常的职位,姐姐能不能教我法术,如果我遇到危险,还能应付一二。” 梅娘笑了:“那是当然。” 少女笑得更加灿烂:“若雪谢过姐姐。” 钟晚的微微一愣。 眼前的少女,分明是梅娘在花楼里救的那个孩子。 钟晚对白若雪印象深刻。 白若雪与梅娘长得有九分相似,可这少女,虽然清秀,可与白若雪和梅娘完全不同。 她为什么会自称若雪? 这地府里,究竟有几个叫若雪的? 第366章:幻境无法改变 就当钟晚疑惑之时,眼前的少女突然发生变化。 她们仍旧站在这长廊上,只不过,少女身上的穿着,已由粗衣布裙变成了白无常的官服。 衣装一改,少女的气质提升了不少。 她的神情不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变得大方得体。 她规规矩矩的向着梅娘行了一礼:“白若雪见过姐姐。” 钟晚心中一沉,难道真的是她? 钟晚细细的观察她,发现眼前的白若雪,跟她记忆中的白若雪,虽然样貌不同,可言谈举止方面,一模一样。 随后,钟晚百分百确定,就是她。 她恨梅娘,所以也恨自己。 这样一来,钟晚也就明白了,白若雪为什么想杀她。 因为白若雪跟柳常青一样,认出她就是梅娘。 另一边,梅娘笑着托住白若雪的手,说道:“我们姐妹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白若雪浅浅的笑了一下,相比之前一幕,疏离了不少。 “这一礼姐姐是受得的,如果不是姐姐教我法术,我又如何能通过三道无常考验?” 白若雪慎重其事,梅娘却没放在心上。 她笑着问白若雪:“一会儿就是鬼门大开之时,你可愿意与我上那凡间玩玩?” 长廊之上,烛光隐约照在了梅娘身上,白若雪站于阴暗之中,神色不明。 她微微摇了摇头道:“姐姐去吧,我刚任职还需勤加修炼,若是被其余阴差知晓我去人间游玩,怕是免不了遭受一番说辞,还有可能连累姐姐。” 梅娘听她这话,有些感动。 她向白若雪保证,有她在,没人敢欺负她。 白若雪听到这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扯了扯嘴角:“若雪自然相信,凭姐姐的本事,定然能护若雪周全。” 梅娘没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还在继续劝说。 但白若雪还是那样,不温不火的拒绝了她。 渐渐的,梅娘也觉得没意思了。 她也不再劝说,说了一句:“行吧,那我去了。” 说完,她转身往鬼门关飞去。 一路上,各路小鬼见了梅娘,纷纷逃之夭夭。 梅娘见怪不怪,似乎早就习惯了受到这种待遇。 钟晚暗中猜测,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以前的自己,才会对白若雪那么好。 梅娘没有朋友,所以当有人对她好的时候,哪怕是虚情假意,她也会卸下全身防备,掏心挖肺,以十倍百倍的好,去回报那人。 她太孤独了,她比一般人更渴望温暖,所以她才会经常跑到人间去。 梅娘喜欢温暖的东西。 中元鬼节,夜市繁华,宽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随着梅娘的闲逛,钟晚突然感觉到,自己和她,越来越融为一体。 不再是附身的感觉。 梅娘的一举一动,似乎正是她心中所想的。 她与梅娘,在逐渐融合。 就在这个时候,河边忽然扑通一声。 梅娘原本在小贩那挑选首饰,听到这个声音,她身形一闪,去到河边。 看到那条映着月光的河面,钟晚一下就想起来了。 没错,这一幕她也见过,正是梅娘救落水妇人的情景。 梅娘站在河边施法,那河水像是有意识似的,化成了人形的手掌。 落水妇人就坐在那河水所化的手心上,缓缓向着岸边飘来。 妇人浑身湿漉漉的,十分狼狈。 她坐在梅娘脚边,低头咳嗽不止。 随后,妇人与梅娘对话。 钟晚想起了妇人的名字,云秀。 后来的事依旧发生了,云秀诉苦,梅娘潜入花楼,打晕花魁,仿了花魁的样貌。 直到梅娘出现在书生专住的院落里,钟晚突然就紧张起来。 随着梅娘往那房间里走去,钟晚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很想阻止梅娘进去,她甚至想,如果她能改变过去,会不会柳常青就不用死了。 如果她当时选的是左边那间房,那么柳常青就会认真备考,而不会被她误了前途。 以柳常青的聪明才智,只要他没遇到自己,那么他一定能高中。 也许他会当官,也许他能娶个温柔的媳妇,生一群可爱的孩子,幸福的过完一生。 这样一想,钟晚觉得自己真是把柳常青给害惨了。 当梅娘站在两扇房门外犹豫之时,钟晚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不要,不要去右边! 她拼命的想要阻止“自己”,可幻境终究只是幻境,哪怕钟晚怎么拼命,梅娘,依旧推开了那扇门。 门开,夜风吹入,烛火炸花。 文弱书生坐于桌前,一手拿书,一手执笔,正在书上缓缓勾画着。 第367章:柳常青中魅香 他听见声响,转过身来。 那一刻,柳常青的青涩样貌,映入钟晚眼前。 她挣扎的心,忽然就沦陷了。 心口抽痛,舌尖泛苦。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柳常青看到梅娘后,愣了半秒,然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他似乎想躲,但身后却是书桌,他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梅娘扭着水蛇般的细腰,倾身上前。 柳常青撇开脸,面红耳赤:“姑娘,还请自重。” 梅娘娇声一笑,凑近他耳旁低声道:“公子,读书劳神,不如让奴家来为你解解乏。” 柳常青想推开她,但一瞥梅娘单薄的衣衫,瞬间两手就不知道往哪里放。 梅娘来自地府,压根不懂世间的规矩,也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恪守礼节。 她直接往柳常青怀里坐了下去,将头倚靠在他的肩头。 柳常青浑身僵硬,不敢将她推开,也不敢碰她。 只能将两手展开,尽量不碰到她。 梅娘认错了人,只当眼前的柳常青,就是云秀口中的负心汉。 见他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心中对他更是鄙夷。 梅娘脸上不显,她娇笑着仰起头,向着柳常青的嘴唇亲了过去。 可是,两人并未亲到,梅娘在距离他一指之处停了下来。 一缕白烟从她口中缓缓飘出,随后,整间屋内香味四溢。 梅娘闻着没什么反应,只是柳常青在闻到这股甜腻的香味之后,瞬间两眼迷离。 他白皙俊朗的脸和脖颈,瞬间变成了粉色。 他难受得呻吟出来,似乎想伸手来抱梅娘。 可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将她推开,然后自己跪倒在地,竭力忍耐。 梅娘此时,还当他在刻意隐瞒。 索性蹲在他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怎么,我这模样,难道不是你最爱的吗?” 柳常青额头汗水溢出。 他两手撑在地上,难受说道:“在下……不明,还请……姑娘……告知,为何要……愚弄……在下。” 梅娘冷冷说道:“你娘子因为你的事跳河自尽,你还在装模做样。” 柳常青似乎明白了,他抬头看她解释道:“姑娘是……错了,在下还未……娶妻,何来娘子……一说。” 梅娘愤怒站起身来:“你还在狡辩!云秀说了,她相公是个读书人,你看看你这身打扮,不是你是谁?” 梅娘很为云秀打抱不平,柳常青看在眼中哭笑不得。 二人简短的一问一答,柳常青早已知晓前因后果。 他叹息了一声:“这里是书斋……除了在下,还有二十来个读书人,姑娘若不信……”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一下,改口说道:“天色已深……姑娘独自在外……不妥,还是早早……回去吧……” 书斋? 梅娘心思一转,直接闪身出了门。 柳常青想去拉她,但身体又中了媚香,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只能看着梅娘离去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眼前一阵模糊,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站起身来。 梅娘的法术太过厉害,柳常青凡胎肉体根本承受不住,再加上憋了太久,他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另一边,梅娘回到院落。 她为了验证柳常青的话,干脆隐去身形,挨个房间查看。 看了一会儿,发现真的同柳常青说的一样,所有的房间内,都是读书人。 梅娘这才意识道,自己找错人了。 想到她给柳常青下的魅香,梅娘心内一阵懊恼,赶紧返回了柳常青的房间。 她施法,将晕倒在地的柳常青弄回了床上。 梅娘在床边坐下,看着面色通红的柳常青,眼神软了下来。 看来,自己真是错怪他了。 梅娘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幕,自己坐在他的怀中,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梅娘一下笑出声来:“呆子。” 柳常青昏迷之中,很不安稳,他的嘴唇发白,脸色红得厉害。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梅娘脸上的笑渐渐落下。 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倾身而下,凑到柳常青跟前,把魅香全部吸走。 可吸走过后,柳常青还是那样,没有清醒,脸色红得更加厉害。 梅娘哎呀一声。 完了完了,她一分心,竟然把柳常青的阳气吸走了。 这样一来,柳常青的身体就更虚弱了。 他浑身抽搐,攥紧被单,两只眼睛翻起了白眼。 看上去像是活不了多久了。 梅娘急得团团转,要是被人知道,她身为白无常,反倒害死了人,她这白无常一职,怕是当不下去了。 第368章:我会负责的 焦急中,她想到一个办法。 游魂野鬼懂的法子多,干脆找一只出来问问。 梅娘返身回了院落。 她拿出白无常的令牌,往头顶一举,另一只手施法,喊道:“白无常在此,此地所有小鬼,速速出来见我!” 她一声令下,无鬼不从。 方圆百里的游魂野鬼,全都聚集在这书斋院落。 梅娘扫视了他们一眼,所有游魂皆不敢与她对视,纷纷低着头,望着地面。 想着柳常青坚持不下去了,梅娘也不再犹豫,直接把问题抛给了这些游魂。 游魂听后,全都惊讶的抬头望着她,脸色有十分古怪。 梅娘见他们都不吭声,顿时皱了眉头:“都哑巴了吗?” 游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开不了口。 毕竟这种闺房之事,哪怕是鬼,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 梅娘感觉到了柳常青的魂魄,她更加着急了起来。 就当她要现出鬼相的时候,其中一个穿着妖娆的女鬼走了出来。 她向着梅娘盈盈一拜:“奴家有办……”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梅娘一把拖回了房内,砰的一声,房门紧闭。 梅娘把她带到床边,指着柳常青道:“你把他救活,我允你投胎的机会。” 女鬼一听,脸上狂喜:“多谢大人!” 梅娘急着救人,懒得看她这套虚礼,摆手道:“赶紧的,要是人死了,你就给他陪葬。” 女鬼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她赶紧往前凑了凑,掀开柳常青的被子,然后把手伸向了柳常青的下身。 “你干什么!”梅娘原本还在一旁看着,可越看越不对劲,女鬼现在这样,分明就是要吸他的阳气。 梅娘想着自己好歹是地府白无常,哪能被她一个女鬼骗了。 她一把拽住女鬼的手,制止道:“你说法子,我来!” 女鬼原本有些茫然,不明白梅娘为何要制止她。 可她听到梅娘下一句话后,立马就明白了,脸上闪过一丝暧昧的笑意。 “是。”她点头应道,然后退至一边。 梅娘没有多想,还当自己看穿了女鬼的小心思。 她撩起纱袖坐到床尾处,然后看向女鬼。 女鬼跟她说:“先解开裤带。” 梅娘毫不犹豫,伸出手去。 梅娘一心救人,心里半点旖旎都没有,女鬼说一句,她就做一步。 女鬼在旁看得,心中连连赞叹,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地府的白无常也是常人心态,对于男欢女爱之事,倒比他们还要自然一些。 女鬼不了解梅娘,还以为这事,是她想出的新玩法。 就是得有人在旁看着。 但其实,梅娘压根就不明白这些,她之前进屋引诱柳常青的话术,也是因为她经常去往花楼游玩的缘故,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却一点都不懂。 以往她都是在旁看看,而让她自己亲自上手,这却是头一回。 地府的鬼差鬼王他们,都是由人所化,只有梅娘她是积天地怨气而生。 所以人的情感,别人没法教她,也教不了。 正因如此,阎罗王才故意让白若雪留在梅娘身旁,因为他知道,白若雪没法真正伤到梅娘,而梅娘,也能学到不少做人的道理…… 梅娘按照女鬼的指示,帮柳常青缓解。 柳常青攥紧了床单,额头的汗流得更快更多了。 梅娘听着柳常青的声音,疑惑的问女鬼:“他怎么还是很难受?” 女鬼尴尬的笑了一下说:“大人莫急,这法术还没解开,自然是要难受一些。” 梅娘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随即继续帮柳常青解毒。 她一脸正义,满心只想弥补自己的错误。 她只盼着柳常青千万别死了,不然她的白无常就当不了了。 屋内一阵沉默,唯有旖旎声响。 很快,柳常青浑身一抖。 梅娘欣喜道:“好了!” 看到梅娘那样,女鬼在旁都看不下去了,干脆两眼一闭闪身去了院落。 梅娘正想夸夸她,女鬼却跑了。 梅娘愣了一下,想着,算了,跑了就跑了,人没死就行了。 想着差点被自己害死的人,梅娘回头看向柳常青。 正好和两只惊恐的墨眼对上。 柳常青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她。 梅娘见他看自己,笑得开心极了:“公子,是我错怪你了,我跟你赔个不是。” 柳常青这会儿,没有追究谁对谁错的心思。 他只是眼眸微动,看了看梅娘,又看了看她手中那物。 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地吐出胸口的浊气。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会负责的。” 第369章:家住何方 梅娘噗嗤一笑。 负责?这人在说什么傻话? 她是掌管千百阴差的白无常,哪会把眼前这文弱书生的话放心上。 她笑后,就当听了个趣事,随意的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啊。” 说完,她抽手离开,取出丝绢随意的擦了擦手。 “你既没事,我便放心了。”说完,梅娘转身就走。 柳常青赶忙提起裤子,去拉她的手腕:“姑娘可否告知家在何处?” “我家?”梅娘疑惑问他。 柳常青见她不明白,红着脸说道:“今日污了姑娘清白,自然是要上门提亲的。” 清白什么的,梅娘没听过这说法。 她见那花楼里的男男女女,整日整夜跟不同的人抱来抱去,倒也没人说过什么清白,提亲之类的话。 梅娘心里还想着去找云秀的负心相公,柳常青一直缠着她,她心里有些烦躁,随便开了口。 “春宴楼,听过吗?”她把那花魁迷晕的地方。 梅娘说的名,柳常青虽没听过,但也感觉不会是个好地方。 但他什么都没说,去到书桌前拿笔记下。 梅娘见他在那写写画画,凑上前去看了看。 恰好见到纸上落有他的名字。 她轻声念出:“柳常青……” 她的呼吸缓缓地落在他的耳垂上,柳常青握笔的手猛然一抖。 他的脸又红了。 梅娘看在眼中,觉得这人有趣极了。 长得好看,动不动还脸红,比那些花楼里的人好玩多了。 难怪云秀会为了她相公寻死。 她嬉笑问他:“读书人都像你这样有趣吗?” 柳常青红着脸,看向别处:“姑娘这是何意?” 梅娘急着找人,见他不明白也就算了。 她摆了摆手说:“没事,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见她要走,柳常青脸上的红晕退下。 他问:“天色已暗,姑娘可是独自一人?” 梅娘想着院中的那群游魂野鬼,说道:“不是,我的人都在外头。” 柳常青听着她的话,打量着她的穿着,再想到之前她闯入屋中的轻浪举动。 一瞬间,他心里难受起来。 他想着,梅娘可能是哪个花楼的女子,是被住在这里的有钱的公子叫来的,只不过她走错了房间,把他当作了那公子。 柳常青静静的想了半会儿,慎重说道:“姑娘放心,无论姑娘是何身份,在下都会遵守诺言,上门提亲。” 梅娘觉得柳常青很奇怪,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也懒得多问,敷衍的应了几声就离开了。 柳常青回过神来,赶忙追出门外。 可当他出去后,外面哪里还有梅娘的身影。 空荡荡的走廊阴风阵阵,梅娘早已隐去身形同那群游魂野鬼站在院中。 看着柳常青追出来,左看右看,脸上难隐失落,然后转身回屋,关门,重新坐于书桌前。 梅娘笑了一下,觉得这人真是有趣。 如果她能常来人间的话,倒是可以经常来看看他。 只不过天一亮,自己就得回地府去了,还是赶紧为云秀报仇要紧。 于是她召来游魂野鬼,命令他们:“你们去帮我打听打听,住在这里的,哪个是云秀的相公。” 游魂野鬼犯了难:“这……大人,这事难办啊,我们一现身,万一把人吓死了,可就犯了孽了。” 梅娘:“谁让你们现身了,入梦会不会?” 一经梅娘提醒,游魂野鬼恍然大悟,纷纷飞走。 很快,他们又飞了回来。 其中一个来到梅娘跟前,说:“找着了,就在大人刚才进去的隔壁屋子。” 梅娘两手一拍,懊恼道:“我就觉得是,行了,你们回去吧。” 梅娘正要走,那游魂忽然喊道:“大人留步!” 梅娘问他:“何事?” 游魂抬起自己的两手说道;“大人,那人身上带有佛珠,你我怕是接近不了,我这手,就是被那佛珠给弄没得了。” 梅娘一看,那游魂的两个手掌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手腕。 断裂之处,还在滋滋滋的冒着白烟。 梅娘抬手一挥,给了他一点鬼气,帮他修复了魂体。 游魂野鬼一喜,赶忙跪地磕头谢恩:“多谢大人,大人之恩,感激不尽。” 白无常的一点鬼气,对于这些游魂野鬼来说,那就是几十年的修为。 其余游魂野鬼看在眼里,羡慕极了,巴不得是自己的手断了。 第370章:地府无趣 梅娘没看他,只说:“行了,是我害你受了伤,不必谢了,你们都回去吧。” 众鬼齐声应后,前后离去,唯有之前帮过梅娘的女鬼留了下来。 “大人,之前说的投胎那事……” 梅娘笑了一下:“好说,你再帮我办件事。” 女鬼打了个哆嗦,感觉这白无常又要出什么阴招。 果然,梅娘让她去云秀相公的梦里,吓一吓他。 女鬼想刚才那游魂说的话,犹豫道:“他有佛珠……” 梅娘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我陪着你去。” 女鬼打量她几眼:“为何大人不自己去?” 梅娘脸色一冷:“我去?谁帮我护法?你压得住那佛珠吗?” 女鬼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见梅娘给了那游魂一点修为,想着如果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梅娘肯定也会救她的。 这样一想,那女鬼才同意了。 两人一同入了姓景的书生的屋,然后梅娘施法,压制佛珠,女鬼趁机入了那书生的梦里。 板床贴着墙,书生背对梅娘睡得香沉。 就当梅娘想上前看看书生的样貌时,黑暗中,书生突然怪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梅娘见效果不错,乐了。 女鬼从书生梦中出来,梅娘也不再久留,带着她离去。 回了院中,梅娘问她:“如何?” 女鬼点了点头道:“惊到了。” 梅娘想到书生那惊恐的样子,顿时又哈哈笑了起来。 “可是……”女鬼有些犹豫。 梅娘笑意未缓,问她:“怎么?” 女鬼说:“我入了那书生的梦,却并不如大人说的那般,他似乎与他娘子很是恩爱,并没有其余女子的身影。” 梅娘愣了一下,想着难道自己又认错人了? 她收了笑,问女鬼:“你可是看清楚了?他与他娘子很恩爱?” 女鬼原本还挺确定,可被梅娘这一问,瞬间又变得犹豫起来:“大概是吧。” 梅娘见她那踌躇的模样,想着天快亮了,也没多的时间再做别的了。 她摆了摆手道:“罢了,若真是找错了人,吓一吓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女鬼赔笑道:“自然的,若真是他,想必今后也不敢再贪恋女子美貌了。” 梅娘笑了一下,夸赞她:“你办事不错,可愿随我回地府做事?” 女鬼赶忙跪地道:“多谢大人厚爱,可我做鬼已有数年,还是想投胎做人,阴差虽好,但不是我所求之事。” 梅娘失笑,竟然还有鬼不想当鬼差的。 “那你投了胎,又能求什么?”她问。 女鬼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来:“自然是求得真心,相爱百年了。” 看到她的笑脸,梅娘忽然心中一动:“真有这么好?” 女鬼见她追问,也大着胆子说了几句真话:“大人法力无边,自然样样不缺,可要我说来,人与鬼都对大人心生敬畏,想必也没有人是真正爱慕大人,关心大人的。” “大胆!”梅娘心头不悦,怒气渐生。 女鬼回过神来,意识道眼前的女人不是她的那帮姐妹,而是能让她魂飞魄散的白无常。 她赶紧磕头认罪:“大人息怒,小女子一时昏了头,说了浑话,还请大人莫与我计较。” 看着天边亮起的一丝银白,梅娘皱了眉头:“行了行了,天亮了,你不是要投胎吗,我送你下去。” “多谢大人。”女鬼见她还记着投胎的事,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后,梅娘带着女鬼返回地府,将她交给安排投胎的鬼差之后就离开了。 回到殿中。 梅娘在铜镜中坐了下来,看着镜中的这张脸,梅娘忽然感觉到了寂寞。 她抬手摸了摸脸,这张脸,已经不知道是她换过的多少张了。 女鬼说得没错,她有高强的法力,也有千万张脸,可她身边没有人陪她。 这地府是真的无趣,哪怕像阎罗王那样,当了王又如何,还不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千万年,哪里都去不了。 看着镜中花魁的容貌,梅娘忽然决定,她不再换脸了,她要让别人记住自己。 只不过,她也不想同这花魁长得一模一样。 她眯了眯眼,觉得眼尾边的小痣十分碍眼。 梅娘贪玩,所以阎罗王故意给了白无常这个职位给她。 如此一来,梅娘整天忙着收魂抓鬼,没什么心思再去花楼听曲。 可中元鬼节这天一过,梅娘的心思又变了。 她把手里的任务全部交给了白若雪去做,甚至还把白无常的令牌给了她。 然后梅娘又偷跑到人间去了。 第371章:美人救书生 她要仔细去瞧瞧那天的花魁,看看她的脸还有哪些能够改进的地方。 梅娘上了人间,已是天黑之后。 她刚走到春宴楼外,就听见前方热热闹闹的,许多人围在那里似乎在看热闹。 梅娘飘至高空,往下看。 只见一群打手正在围殴一个男人。 他们似乎很是愤怒,对着那个男人又踢又打,像是用了毕生所学的功夫。 其中一个人骂骂咧咧道:“穷酸小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穿的什么,还没老子穿的好,还敢来我春宴楼嚷嚷着要娶花魁!” 这时,春宴楼里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女人头上插了一朵艳丽的牡丹,脸上脂粉浓厚。 她扬了扬手里的绢丝,大声道:“行了,快把他赶走!别在门外挡道,误了生意!” 几个打手很听这女人的话,当即收手,合力抬起那奄奄一息的男人,扔到了路旁的树下。 男人瘦弱,毫无反抗之力,被丢到树下后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似的。 围观的人纷纷看着他,指指点点。 不知是谁忽然叫了一句:“死了!他死了!” 这一句,那些人吓得赶紧离他远远的,生怕一会儿来了衙役惹上麻烦。 梅娘在暗处落地现身,去到男人身旁,将他翻过来一看。 果然是他,那个叫柳常青的书生。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 柳常青两眼紧闭,俊俏的脸上青青紫紫,惨不忍睹。 围观的人都站着远远的看着这边。 梅娘想要施法把他运走,又担心被那些人看出来。 她只好摸出一张纸人,扔到暗处变成人形。 纸人从暗处走出,来到梅娘身旁。 梅娘命令道:“你马上把他送到医馆去。” 纸人点头,然后轻轻松松的扛起柳常青,就往附近的医馆去了。 围观的众人见柳常青被人救了,觉得没意思了,纷纷散去。 梅娘仰头看着那热闹非凡的春宴楼,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明白,柳常青为何会到这里来。 好像之前在书斋的时候,她告诉他自己住在这里。 这样一想,梅娘嘴里嘶了一声,感觉自己挺对不住他。 梅娘四下看了看,找到了几只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游魂野鬼,她伸手一抓,直接将那几只鬼吸到身前。 梅娘问他们:“刚才那几个打手的样貌,你们可记得?” 几只游魂野鬼战战兢兢点头。 梅娘说:“很好,我要你们一会儿附在他们的身上,去楼里捣乱,最好是搅得那女人做不成生意。” 几只游魂打了个哆嗦:“不不不……小的不敢……” 梅娘眉梢一挑:“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几只游魂嘴一闭,只有其中一只大着胆子说道:“大人,那女人有供门神,我们可不敢随意进去啊,更别说附在活人的身上了。” “这有何难?”梅娘转过身去,抬手一挥,就见春宴楼大门两旁挂着的门神像随之落地。 几个游魂野鬼看得目瞪口呆。 梅娘说:“还不快去?” 几个游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春宴楼爆发出阵阵尖叫,还有不停的辱骂声。 梅娘想象着楼中场面,笑得前仰后倒。 这时,门神像上的门神眼睛闪过一道亮光。 紧接着,两个门神出现在梅娘面前。 他们怒目而视,分别拿金锏和钢鞭对准梅娘:“何方恶鬼,竟敢霍乱人间!” 梅娘冲着他们笑了一下:“两位大哥别动怒呀,我这是替人报仇,并非是故意捣乱,你们方才也瞧见了,那几个恶人欺负一文弱书生,我顺手帮他一把而已。” 其中一门神,看着她说道:“你身为地府鬼差,办好你自身之事即可,下不为例,若要再犯,可别怪我们兄弟对你不客气!” 梅娘嘻嘻一笑:“好说好说。” 两门神冷哼一声,收回武器,消失在原地。 梅娘见他们一走,脸上的笑容淡去,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出来吧。” 几个游魂野鬼赶紧现身,向着梅娘行礼。 梅娘问他们:“办妥了?” 第372章:嫁给柳常青 游魂答:“办妥了,我还故意吓了吓那女人,她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梅娘心里舒服了不少,说道:“干得好。” 她抬手一挥,赏了些鬼气给他们。 游魂野鬼欣喜若狂,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谢礼。 梅娘想着晕过去的柳常青,也没再搭理几个小鬼,随即顺着纸人的气息,往医馆去了。 去了医馆之后,柳常青还没醒,梅娘挥挥手,让那纸人恢复了原型,她自己坐到柳常青身旁。 大夫端着药正从里面出来,看到梅娘后微微一愣。 梅娘指着柳常青问他:“他身子如何?” 大夫回过身来,赶紧去到柳常青身旁,一边给他脸上擦药,一边回梅娘。 “夫人放心,你家相公只是皮外伤,身体倒还无碍。” 听到“夫人”两字,梅娘顿时就愣住了。 她看向柳常青,他一脸皮青脸肿,半点英俊的模样都瞧不见了,梅娘被他那样,逗乐了。 她高兴的点点头:“没错,我是他夫人。” 梅娘忽然觉得,这人间太有意思了。 大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收走药碗回了里屋。 她坐在柳常青身旁,伸手,在他脸上勾勒着。 夫人,相公,可不就跟那云秀一样吗。 梅娘心里冒着甜意,嘴角不断上扬,笑容逐渐加深。 就在这个时候,柳常青睁开眼来。 他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梅娘,呼吸一滞。 梅娘笑了,捧着他的手道:“你醒了?” 柳常青张了张嘴,声音暗哑:“……我在哪?” 梅娘也没骗他,说他被人打了,是她救了他,他们现在在医馆。 柳常青反握住她的手,问:“你都看见了?” 梅娘愣了一下:“看见什么?” 柳常青眼里闪过一丝羞愧:“看见……我软弱无能的样子。” 梅娘眨了眨眼,反应过来。 她宽慰他:“怎么会,你饱读诗书,跟那些只会动拳脚的男人可不一样,千万别看低了自己。” 柳常青两眼瞬间发亮:“当真?” 梅娘被他的情绪感染,笑了起来:“我梅娘可不撒谎。” 柳常青神情隐隐激动,他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你……你若觉得我好,那你可愿……嫁我?” 嫁? 梅娘不懂什么意思,她忽然想到刚才那大夫说的话,于是她问了一句:“就是夫人和相公?” 听到梅娘口中的“相公”两字,柳常青瞬间激动起来。 他岔了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梅娘被他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也不敢再乱喊,赶紧上前给他拍背顺气。 过了一会儿,柳常青缓了过来。 他咳得脸上泛红,看着梅娘问道:“你既称我为相公,可是答应我了?” 梅娘担心他激动,只能小心翼翼地问:“答应什么?” 柳常青的手绷得紧紧的:“答应嫁给我,跟我回家。” 梅娘疑惑的问他:“跟你回家作什么?” 柳常青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跟我回家,我照顾你,我陪着你。” 梅娘听到他这话,明白了,原来柳常青跟她一样孤独,需要有人陪着。 梅娘想到自己冷冰冰的大殿,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挺有意思的,或许跟他在一起,自己就不无聊了。 想后,梅娘立马点头:“好,我跟你回家。” 柳常青欣喜的抱住她:“梅娘,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梅娘没有他那么激动的感情,她只是想着自己要去哪里弄一张永久的人皮来,毕竟她身上披着的这件,跟那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柳常青抱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挣脱,高兴得差点落泪。 可后来,他又想到那座花楼。 他担忧的问梅娘:“你跟我离开,可需要我去见见他们,跟他们说一声?” 梅娘想,跟谁说?阎罗王吗? 想后,梅娘说:“不必了,等你死后自然就见到他了。” 柳常青脸上一僵,想到那群凶神恶煞的打手。 梅娘说的没错,再见那些人,怕是真的会死。 两人鸡同鸭讲,谁也不懂谁,但就这么巧合地说到了一块。 第二天天一亮,梅娘就同柳常青一块,踏上了去往他家的路。 坐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看着沿路的风景,梅娘忽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这人间可比阴间有意思多了,难怪那女鬼宁愿投胎做人,也不想困在阴间。 第373章:教训地痞 两人经过一个小镇,柳常青让梅娘在车上等他。 随后他去了街市买了许多用品,等他回来后一看,坐在驴车上梅娘被人围观了。 柳常青的脸色蓦然一黑,推开人群走上前。 还有几个地痞流氓,想去摸梅娘的脸。 梅娘眼神一冷,正要出手,就见柳常青回来了。 她想了想,忍住。 下一秒,地痞流氓的手被柳常青拽住。 “别碰我娘子!”柳常青怒斥那人。 那人常年游荡街头,比柳常青还瘦很多。 他奋力挣脱柳常青的手,指着梅娘不屑道:“一瞧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还有人当块宝呢?” 梅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纱,还是春宴楼里那女人的衣服。 这衣服有什么不妥? 梅娘见春宴楼的那些女人穿着这样的衣服,也没人说她们。 柳常青怒指地痞,想要骂他,可碍于读书人的身份,半晌开不了口。 地痞很是得意,嘴里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可柳常青在这一刻发现,自己连动口的办不到,气得涨红了脸。 梅娘往四周看了看,只见街上的女人不多,都是上了年纪,穿的粗衣麻布,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再瞧自己这露出的一大片脖颈,两条白花花的手臂。 梅娘一番比较,也明白了。 她拍了拍柳常青的肩头,淡然道:“相公,在这等我。” 说完,梅娘跳下驴车,径直走入一间裁缝铺。 她叫来掌柜的,说想用她身上这层轻纱跟她换店里的成品。 掌柜看了看梅娘身上的轻纱,料子好是好,可毕竟是穿过的,他有些为难。 梅娘撩了撩发尾,嬉笑道:“正是穿过的,才值钱呐。” 掌柜一听,打量了她几眼。 眼前的女人婀娜多姿,体香盈盈,往店内这一站,明显就不是小镇上的女人可以比的。 掌柜的两眼一亮:“明白了明白了,来,姑娘请到里面更衣。” 梅娘拿着衣服去到里间,将身上的轻纱换下。 随后,她穿着一套极为朴素的粗衣返回驴车。 “相公,我们走吧。”梅娘检查了一下衣服,挺好,感觉自己就像个活人了。 柳常青恨了那地痞流氓一眼,随后坐到车前,继续赶车。 驴车缓缓往前走,地痞流氓的骂声从后传来:“呸,婊子换了衣裳就想从良了,这种千人骑的货色,也有人要。” 斜躺在驴车上的梅娘缓缓睁开眼来。 她不太懂那人话里的意思,但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向着男人轻轻一点。 随后,地痞流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扇着自己的耳光,嘴里还喊着:“我是婊子!我是婊子……” 之前围观梅娘的那些人,全都围着那人看,指指点点,哄笑不停。 耳光声啪啪响,那地痞打得自己脸都肿了,手上依旧飞速的扇打着,他眼里流出泪水,滑过那高肿的脸旁,痛得他龇牙咧嘴。 梅娘心情大好。 她乐得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她发现柳常青有些不对劲,之前路上的时候,他还会同自己说话解闷,可这会儿,他却沉默得很。 梅娘坐起身来,歪头去看柳常青。 却见柳常青赶着车,嘴唇紧紧抿着,脸色阴沉。 梅娘想了想,他也许还是气刚才那人得事。 她喊他:“相公?” 柳常青冷冷的“嗯”了一声。 梅娘问:“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柳常青语气僵硬:“不是。” 梅娘笑了:“可是刚才那人惹你不快了?” 柳常青下巴紧绷着,不吭声了。 梅娘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那人已经受罚了,你别生气了,嗯?” 柳常青依旧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娘子。” “嗯?” “我一定努力考取功名,等今后有个一官半职,就没人再敢欺辱你了。” 梅娘眯了眯眼,做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游山玩水乐得清闲。 她心里这样想着,但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挺喜欢柳常青正经起来的模样,看上去可有趣了。 梅娘坐在他身旁,仰头望着他:“好啊,相公说什么都好。” 听到梅娘这话,柳常青心中郁结顿散,他缓缓地叹了口气。 抬手摸了摸梅娘的发顶,看着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柳常青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第374章:老天示警 驴车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柳常青的家。 那是林中的一栋小屋,看上去极为破烂,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 柳常青拎着用品,有些窘迫的说:“家里就我一人,所以没人打理。” 梅娘笑道:“没事。” 柳常青见她眼里没有半点瞧不起自己意思,暗自松了口气。 两人一同将屋内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等完全弄完后,天已经黑了。 柳常青找来被子铺在地上。 梅娘疑惑的看着他:“为何不睡床?” 柳常青还是说:“还未成亲,于理不合。”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都是开的两间房。 梅娘当时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任由他了。 可现在已经回了家里,柳常青照样恪守规矩。 梅娘假意在床上睡下,等柳常青熟睡之后,她悄悄施法,把柳常青弄到床上来。 随后,梅娘去了屋外,她召来漫山遍野的游魂小鬼。 她命令他们:“你们想办法,将这屋外全部清扫整理一遍,还有顶上的大洞也补补。” 小鬼们听令。 梅娘忽然想到什么,喊了一声:“对了,小点儿声,别把我相公弄醒了。” 小鬼们听到梅娘口中吐出“相公”两字,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怪异。 梅娘如今的心里只有柳常青,至于小鬼们如何看她的,她也没有多想。 安排好修补房屋的事后,梅娘返身回了床上。 她在里侧躺了下来,然后闭眼调息,直至清晨柳常青醒来。 柳常青睁开眼后,两眼迷茫。 他一见梅娘,瞬间清醒,差点从床上滚到地上。 梅娘赶紧拉住他,笑道:“今日就要成亲了,无需在意。” 柳常青听她这话,想着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想也无意义。 他叹了口气,起床穿衣。 随后,柳常青去到院外,赫然发现,只过了一夜,但四周都变了。 原本院中布满的杂草都消失了,而且他的房顶上的破洞,也被补上了。 他惊慌的跑回屋内,拉着梅娘去看。 看到柳常青那样,梅娘笑得停不下来。 她只说,或许是哪位好心的仙家,见他们可怜,行了一番善事吧。 梅娘说的逗趣话,柳常青却信以为真,立马跪在地上,向天磕头道谢。 梅娘在后看着他,乐得直不起腰。 随后,两人回屋,准备着黄昏之时成亲时所要备的物品。 柳常青亲人早逝,梅娘又没有亲人,成亲之礼倒是省去了不少。 梅娘不懂,全是柳常青一步步的教她。 置办成亲用品,柳常青几乎把所有银两都用上了。 他觉得自己虽然钱不多,但不能在这事上委屈了梅娘。 准备完毕后,黄昏已至。 柳常青牵着梅娘的手,来到院中桌前。 看着对方,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所站之处,恰好能看到落日与远处的山脉相连。 余晖应景,如诗如画般的晚霞,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多出几分红润,多出几分暖意。 他们皆没有父母,就以拜天立誓。 柳常青喊:“一拜天地。” 他牵着梅娘向着山外的天景遥遥一拜。 就在这时,晚霞忽然变成了乌云,天空瞬间暗下。 柳常青微微一愣,梅娘则皱了眉头,直直的看着上方。 柳常青很快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的安慰梅娘:“娘子别怕,我们这里就是容易变天,不是什么要紧事。” 梅娘扯了扯嘴角,心事重重。 柳常青没有察觉,带着她继续第二拜。 “二拜高堂。” 两人依旧向天,躬身一拜。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天雷劈在院落。 柳常青下意识的护住梅娘。 他浑身发抖,心有余悸。 梅娘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前,看着被雷劈过的那块地。 她皱紧了眉头,仰头看向天上,雷云滚滚,闪电惊天动地。 这是天雷,是上天给予她的警告。 生死有别,凡人与鬼结合,天理不容。 要是换做之前,梅娘见到这场景,或许直接就放弃柳常青。 可如今他们相处数月,梅娘早就对他产生了情愫,现在劝她放手,怎么可能。 她依偎着柳常青,轻声问道:“相公,还有一拜是吗?” 柳常青:“娘子若是害怕,最后那一拜就算了吧。” 梅娘笑了。 柳常青这么恪守规矩的人,宁愿让自己背上不义之名,也要顾念她的安危和感受。 他真心对她,她怎么可能会辜负他。 梅娘看着天上雷云道:“不能算了,这三拜之礼,示意你我成为真正的夫妻,生时同归,死后阴间为伴,谁也阻止不了。” 第375章:长相厮守 听到她这话,柳常青心中动容。 他握紧她的手:“好。” 雷声似如发狂的猛兽,在朵朵云层中呼啸翻涌。 院中两人,面对面,各自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柳常青深深的看着她道:“夫妻对拜。” 就在梅娘低头的刹那,天空的闪电忽然聚集成了一股白龙,张着大口猛地向她袭来。 梅娘趁着柳常青低头的瞬间,抬手运法,向着白龙打出一掌。 雷声在耳边炸开。 惊得柳常青抬起头来。 此时梅娘头上的发带全部散开,及腰长发漫天飞舞,她容貌艳丽精致,红衣裹身,在亮如白天的闪电之下,如鬼魅一般。 柳常青惊呆了,直勾勾的看着她。 梅娘灿烂一笑,向着他伸出手来:“相公,礼成了。” 柳常青呆呆地,握住她的手:“嗯,礼成。” 梅娘牵着他进了屋,将身后疯狂的雷电关在屋外。 两人在点着红烛的屋内,喝下交杯酒。 柳常青同梅娘对坐在床,他拉住她的手,发誓道:“今生我定不负你。” 梅娘笑了一下:“来世呢?” 柳常青改口道:“世世不负,若有违背此誓,便让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梅娘扑进他的怀里,两人紧紧相拥。 一夜春宵旖旎,屋外雷声轰鸣不止,暴雨倾盆,闹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刚微亮,事已成定局,雷鸣之声与漫天乌云,才渐渐褪去。 朝阳初升,昨夜暴雨留下的水珠,还在沿着巨树缓缓往下流着。 梅娘从床上撑起来,看着这一地的衣裳,脸上泛起红晕。 她俯下身,在柳常青额头轻轻一吻。 柳常青睡得很沉很沉,半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梅娘下了床,招来一张纸人变作她现在的样子。 她叮嘱纸人:“我回一趟地府,夜里回来,白日里你好好陪着他。” 纸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安排妥当后,梅娘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每动一下,她后背的皮肤就裂开一瞬。 隐约之间,露出人皮下的那层青色皮肉,坑坑洼洼的,看着极为可怖慎人。 梅娘摸了摸后背,叹了口气。 天雷不愧是天雷,差点把她劈没了。 她必须得赶紧回到地府,重新换一张皮,要不然被柳常青看到她这副模样,怕是会吓死过去。 梅娘回了地府殿中。 她将身上的人皮脱下,变回了以前那副青面獠牙的模样。 看着镜中的自己,梅娘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柳常青究竟是爱这副皮囊,还是爱她。 梅娘找来一张画纸,照着她脱下了的那样人皮临摹着。 看着渐渐出现的美人图,梅娘忽然有股冲动。 她想把一切都告诉他。 可她又不敢,她担心柳常青会害怕她,会远离她。 梅娘感受过被人疼爱,她不知道,一旦失去这份疼爱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番挣扎之后,梅娘放弃了这个念头。 等柳常青百年过世后,再跟他提这事吧。 梅娘将笔放下,发现她居然又把眼尾的那颗痣点上去了。 梅娘皱了皱眉,在心中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记住。 随后,梅娘将新制作好的人皮往身上一披。 青面獠牙的恶鬼,再次化作窈窕淑女。 梅娘离开地府,回到人间。 眨眼之间,又是晚上。 她与纸人在暗处互换,然后梅娘推门入了房间。 柳常青正坐在桌前苦读,他在履行他的承诺,他一定要考上功名,让梅娘过上好日子。 梅娘主动去到他身旁,替他研磨。 纸窗紧闭,照映出两人身影,温馨且宁静。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柳常青除了读书,就是为梅娘画像。 偶尔两人还会一同下山去添置家用。 生活过得很幸福安宁,梅娘时常会忘记自己是只鬼的事实。 但是每月的月末,她身上的人皮就会提醒她。 只要到了月末,梅娘就不得不返回地府,更换身上的人皮。 不然人皮就会出现变形,开裂。 久而久之,梅娘就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这个问题。 她询问那些游魂野鬼,打听到人间有一棵万年树妖。 那树妖的树皮用来制作人皮,比一般宣纸的效果要好百倍千倍,披在身上可以万年不坏,而且还能与魂体相容,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貌。 梅娘心动不已,想着只要花上几日时间,她就能与柳常青长相厮守。 当即,梅娘招出纸人,要它代替她陪伴柳常青几日。 纸人点头,梅娘飞身离开。 第376章:两个梅娘 梅娘想的简单。 她以为凭借自己高强的法力,几日就能解决树妖。 可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万年树妖的功力。 她如果是扯一片叶子,树妖还能答应,可梅娘想要的,是树妖的一块皮。 就相当于割去凡人身上的一块肉。 树妖不愿,梅娘也不肯妥协,两只妖就打了起来。 树妖为了活命,凶猛无比。 梅娘为了爱情,也拼死相斗。 两妖打得昏天地暗,地动山摇。 梅娘与树妖皆是打到最后一口气,就当梅娘觉得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树妖先一步倒下。 梅娘趁机用鬼爪挖去树妖的一块树皮,痛得那树妖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 梅娘心有不忍,挖了树妖的树皮后,又施展自己最后的一点法力,给树妖疗伤。 随后,梅娘一屁股坐在树妖旁,拿出她带着的笔,在那树皮上描描画画。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那笔半会儿落不下去。 这树皮就这么一张,要是画毁了,她可就白费力气了。 就在梅娘苦恼的时候,一根树枝忽然伸展过来,替她撑住手臂。 梅娘愣了一下,看向倒在一旁的树妖,笑道:“多谢。” 树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但撑着梅娘手臂的枝干没有收回。 就这样,在树妖的帮助之下,梅娘终是把那花魁的样貌画好了。 这一次她十分谨慎,没有在眼尾点上那颗痣。 她不想跟那花魁一样,她要做柳常青独一无二的娘子。 画好后,梅娘将那万年树妖的皮往身上一披。 一瞬间,她又化作美人,而且这一次,那皮完完全全与她的皮肤贴合。 梅娘喜上脸庞,树妖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画好了就赶紧滚,别以为你给我治了伤我就原谅你。” 梅娘看向树妖那块缺了的树皮,虽然她施法帮它愈合了,不过颜色完全不同,看上去是挺丑的。 梅娘愧疚的说了声“抱歉”。 树妖没搭理她。 梅娘自讨没趣,也不再多说,转身飞走。 回去时,梅娘心里很是激动。 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冲动。 她打算在今天跟柳常青坦白一切,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 梅娘抬手一挥,将身上的衣物换成了地府白无常的衣服。 她想着,柳常青对天发过誓,无论她是何身份,无论她是谁,他都会爱她生生世世。 梅娘相信他。 梅娘一刻未停,回了她与柳常青的家。 她想到纸人还在屋中,于是在林中落了下来。 她往前看去,只见纸人坐在院中,而柳常青正在给她画像。 看到眼前这一幕,梅娘心里发酸。 可能这就是她非要抢到树妖皮的原因。 她本不想有另一个女人代替她,陪着柳常青,哪怕是纸人也不行。 梅娘躲在树林施法,召唤纸人回来。 她试了一会儿,纸人依旧没动,还是坐在那里。 纸人似乎有所感应,她微微侧头,看向林中的梅娘。 纸人勾了勾嘴角,嘴里“哎哟”了一声,往旁倒去。 柳常青立马扔掉手中的笔,去搀扶她。 纸人软若无骨,倒入柳常青的怀中。 她娇滴滴的抬手,指着林中的梅娘道:“相公,那是不是有人呀。” 柳常青转头一看,目光恰好同梅娘对上。 梅娘心中一沉。 她见躲不过,面无表情地从林中走出来。 柳常青看了看怀中的人,又看了看梅娘,整个人愣住了。 梅娘没搭理纸人,只喊了柳常青一声:“相公。” 纸人抬手搂住柳常青的脖子,亲昵的蹭了上去:“相公,她好吓人啊,为何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纸人不怀好意的说:“她该不会……是妖吧?” 梅娘死死的盯着纸人。 不,这不是纸人。 是女鬼披了她的皮。 梅娘每次换皮,都直接扔在了殿中,并未处理。 是谁,是谁偷了她的皮,来引诱柳常青! 梅娘察觉真相后,气得鬼气四溢。 她冷冷一笑:“好大的胆子,竟敢抢我梅娘的男人,待我把你这层皮扒下,看看你究竟是谁!” 梅娘发怒,两手握爪就向女鬼挥去。 “相公救我!” 女鬼缩到柳常青身后,瑟瑟发抖。 “娘子别怕!”柳常青挡在女鬼身前。 梅娘手一顿,不敢相信地看着柳常青:“相公?” 他怒视梅娘,“我娘子与我同吃同睡,难道我会认错!” 梅娘怔愣的看着他,心口针扎一般的疼。 柳常青盯着梅娘的脸,看了看:“我娘子眼尾有痣,你呢?” 梅娘抬手抚上眼尾,这痣,她今日刚刚取下。 第377章:不辞而别 梅娘被柳常青误解,心痛无比。 她露出鬼相,一把柳常青挥开,然后死死的抓住那女鬼的脖子。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梅娘一手桎梏女鬼,一手去掀她的脸皮。 柳常青悲痛叫道:“娘子!” 他扑过来拼尽全力抓住梅娘的手腕,不许她碰那女鬼。 女鬼没想到梅娘会动怒,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她趁着柳常青缠着梅娘的时候,从那张皮囊下逃出,化成一道青烟就逃了。 看着梅娘手中那层薄薄的人皮,柳常青愣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 梅娘看着他,嘴唇紧紧抿着。 她将女鬼脱下来的人品,往自己身上一披。 肉眼可见,两张重叠的皮肤出现在她身上。 她眼尾下,蓦然出现了一颗小痣。 柳常青瞪大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随后,梅娘将那层破破烂烂的皮从身上扯下,丢掷一旁。 “你现在可认出我了?” 柳常青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刚才那个人又是谁!” 梅娘闭了闭眼:“我是你娘子,梅娘,我也是……地府白无常统领。” 柳常青看着她:“白无常?” 他后退了两步,一脸不敢相信:“不……我娘子是春宴楼的姑娘,怎么会是鬼?” 梅娘往前一步:“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中元节?” 柳常青抬头看她。 梅娘继续说道:“中元鬼门大开,我在灯市救了一妇人,那妇人说她相公薄情寡信,我就想替她出这口恶气,于是去春宴楼,仿了那姑娘的样貌后就去了书斋。” 柳常青问她:“你去书斋……想找谁?” 梅娘想着那日隔壁的木牌,道:“一位姓景的书生。” 柳常青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他还是跟她说:“景兄与他夫人相当恩爱,不可能会有二心,况且,景兄的夫人并未住在城里,他夫人还在乡下,等着景兄回去。” 梅娘直视着他:“你认为我在骗你是吗?” 柳常青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 他来拉梅娘的手:“梅娘,我心里是有你的,方才也不过是把妖物认错了你。” 梅娘勾了勾嘴角:“是吗?” 柳常青握着她的手道:“梅娘,我对你是真心的,只求你与在一起,别的我都可以不要。” 梅娘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随后,她笑了一下:“好,相公。” 柳常青紧紧的抱着她。 梅娘将头依在他的肩头,眼眸却盯着地上的那层皮。 第二日一早,柳常青从梦中醒来。 他伸手往旁摸了摸,空的。 柳常青瞬间坐起身来,大喊了一声:“梅娘!” 半晌,无人应答。 柳常青心乱如麻,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这样赤脚往外跑去。 他找遍了院落,他甚至还去了山上。 依旧没有梅娘的身影。 柳常青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躺回床上。 他想着,或许是个梦,等他睡一觉就好了。 他就这样躺了整整一天一夜,饿得两眼发晕,梅娘仍旧没有出现。 柳常青终于意识道,梅娘走了。 她不辞而别。 她是还在生他的气吗? 还是她本就不爱他,只是为了替那个女人出一口气? 柳常青静躺在床上想着,或许只要他死了,他又能见到梅娘了。 他一定要好好的问问她,为何什么都不告诉他,为何要不辞而别。 忽然,柳常青想到。 梅娘是白无常统领,如果他真的死了,怕是没有资格见她。 他猛地从床上起身,翻了翻橱柜找东西吃。 他一定要想办法,他一定要找到她。 哪怕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问个究竟,她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他。 另一边,梅娘选择离开柳常青,她并没有马上回到地府。 她拿着那张被丢下的皮,寻找那逃走的女鬼。 梅娘从没吃过亏,如今让她受了这样的气,梅娘心中难忍。 至于柳常青。 她对他失望的是,哪怕她与那女鬼相貌一致,他也不该认不出她来。 女鬼与纸人不同,纸人会模仿梅娘的一言一行,如果柳常青认不出,梅娘还能谅解。 可那女鬼与她,分明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柳常青不只没有察觉异样,甚至还在二选一的时候,毅然选择了女鬼。 就因为眼尾那颗痣? 第378章:小山神 梅娘冷笑一声。 也不知柳常青心里的人,究竟是她,还是那春宴楼的花魁。 要不然,他怎么会连她也认不出? 梅娘拿着手上的皮,照着皮上散发的鬼气寻了过去。 忽然,她听见下方有孩子的哭声。 梅娘低头一看,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孩子? 她有些不放心,还是往地面飞去。 落地后一看,只见一群男人,正在用斧头,劈砍一座石像。 石像旁站了一个身影模糊的孩子,正在嚎啕大哭。 这些男人像是看不见这孩子似的,仍自顾自地用斧头劈砍石像。 孩子穿了一身青绿色的衣服,圆圆的脸蛋看上去有些可爱。 他的身上,有一层不太明显的白雾,正源源不断地往那石像上流动着。 梅娘心中了然,原来是个小山神。 梅娘打量了他几眼,发觉他的仙力并不强,也难怪会落得个被凡人欺负的下场。 梅娘走上前,问那几个男人:“你们为何要劈石像。” 梅娘一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小山神的哭声顿停。 “哪来的小娘子?”其中男人眼睛都瞪直了。 他回头跟其余人说道:“你们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山神就是个丧门神,这不,刚把他劈了,美人儿就来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 “没错,早该劈了。供了这山神又有何用,拜了他那么久,我媳妇儿照样怀不上孩子。” 有人道:“我说,你们都别跟我抢,这美人儿是我先瞧见的!” 说完,他向着梅娘走来。 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 因为柳常青的事,梅娘心情正是烦躁的时候。 这几个人真是自己送上门来,让她解闷的。 梅娘笑了一下,那几个人顿时呼吸一乱。 接着,梅娘抬手一挥,她的整张脸瞬间变成白骨,吓得面前的男人一屁股摔在地上。 其余男人见状,大叫着丢下斧头拔腿就跑。 所有人被梅娘吓走,她看了看,没看到那孩子的身影。 梅娘抬脚在地上使劲跺了几脚。 “出来吧。” 地上冒出一缕白光,小山神的身影出现在梅娘面前。 他害怕的看着她,不敢上前。 梅娘担心她过去,会把他吓跑。 索性蹲下身,冲着他招招手:“过来。” 小山神犹犹豫豫,终是来到梅娘身旁。 梅娘轻轻揽着他:“告诉姐姐,你多大了?” 小山神比划着:“六百岁。” 梅娘愣了一下,六百岁的山神早就成年了,为何他还是一副孩子的模样? 知道这孩子年岁后,梅娘赶紧把手松开。 她退了一步后问:“你为何还保持一副孩子的样貌?” 她这一问,小山神就伤心起来。 他抽抽噎噎,指了指那石像:“我每年都会被他们劈开,每劈开一次,我的修为就要散去大半,再加上他们如今也不供奉我,我的修为就一直停滞不前。” 梅娘倒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她想了想,建议他:“那你就离开这里,到别处去。” 小山神摇了摇头:“得和真身一块儿。” 梅娘说:“把真身一起带走。” 小山神还是摇头:“我碰不到真身。” 梅娘去到他的石像旁:“那我试试。” 石像也不是很大,跟三岁孩子一般高,梅娘轻轻一抱,就抱了起来。 她打算往天上飞,可当她要腾空的时候,手中的石像蓦然变得千斤重,带着她一同摔回地面。 小山神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她。 “你没事吧?” 梅娘有些疑惑,怎么会这样? 小山神同她解释:“山神的修为来自于人的供奉,是不能使用法力的,所以若要去到别处,只能背在身上徒步而行。” 如果真是这样,梅娘就有些为难了。 她还急着去抓那女鬼。 再过几天,这皮上的鬼气就淡了。 到时候要找那女鬼就如大海捞针,更何况,梅娘没看到她的样貌,如何去找? 小山神见梅娘沉默,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要求有些刁难。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独自去到石像旁。 他背对着梅娘,轻声道:“你走吧,我就留在这就是,暂时也死不了,要是哪日遇到有缘人,没准就能活下来了。” 他语气失落。 毕竟他们都知道,凡人看不见山神,山神也无法跟凡人求助。 试想,有哪个凡人,会来背一块没有价值的石头,去到另一个山头? 重新雕刻个山神像,造一个新的山神出来不是更好,更省事吗? 所以,若梅娘不帮他,不出几年,这小山神就会被人遗忘,从而消失。 第379章:肆意妄为 小山神固然可怜,但梅娘这会儿心不在此。 她看着手里的美人皮,待不下去了。 梅娘想了想,跟那小山神说:“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说完,梅娘就要飞走。 忽然腿上一紧,她摔回地面。 回头一看,是那小山神抱着她的小腿紧紧不放。 梅娘懵了;“你这是作什么?” 小山神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你真要走?” 梅娘问他:“你不是要等你的有缘人吗?” 小山神瘪了瘪嘴:“我说的正是你,你就是我的有缘人。” 梅娘想了想,便反应过来。 这小山神,竟然在对她用苦肉计。 梅娘试着挣脱,小山神不放。 梅娘叹了口气:“行了,我真要走,你困不住我的。” 这话一出,小山神更是直接将头靠在梅娘的腿上。 他语气哀伤道:“他们既然不要我,为何又要将我生出来,为何造了我的石像,又要将我毁掉,你说这些凡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最后一句,让梅娘心头一动。 是啊,她也不知道这些凡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原以为柳常青是爱的她的,如今一看,他连她都分辨不出来,这个爱字,又从何说起。 梅娘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山神见她叹气,蓦然直起身子。 他摇了摇她的手,恳求道:“帮帮我,好不好?你不帮我,我真就死了。” 看着手中的美人皮,梅娘忽然反应过来。 女鬼是谁,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她在乎的是柳常青,柳常青如何对她,这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那女鬼,或许还有女妖,还有其他女人。 若是柳常青对她是真心,又怎么会被别人乱了分寸? 梅娘将手中的美人皮狠狠的砸到地上:“行了,我帮你就是。” 小山神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听到她愿意帮他,很是高兴。 梅娘找来几根柳条,在那石像上缠了缠,然后背在身后。 这石像对于她来说,轻若无物,所以梅娘背着,也能快步前行。 一路上,小山神就跟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跟她说着这凡人的故事。 小山神在这有六百年。 那些凡人来求他的时候,总会跟他叙述自己的不幸。 小山神听的故事不少,这会儿就像个说书先生似的,全部讲给梅娘听。 不得不说,有了这小山神的陪伴,梅娘心情好了不少。 就连被那女鬼惹出来的怨气,也散了一大半。 偶尔她还能跟小山神聊上几句,两人说说笑笑的,路程也去了大半。 就在梅娘刚进入另一个山头的时候,他们原本出发的那块山头,忽然传出轰隆一声巨响。 巨响之后,又是震天的轰隆声。 梅娘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她与小山神站在山头,向远处眺望。 只见从山顶开始,整片山都垮塌了,巨石乱飞,往山下的一个村庄砸去。 梅娘惊得不行,正想放下背后的石像去救人,手就被小山神拉住。 “别去。”他淡淡道。 梅娘奋力挣脱,小山神一把将她的腰抱住。 “别去,别救他们。” 梅娘低头看了一眼,小山神脸上满是阴狠,哪里还有刚才半点可爱之处。 梅娘心里沉甸甸的,她将他的手推开:“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山神仰头看她:“什么?” 梅娘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离开后就会出现山灾?” 小山神低着头,沉默。 梅娘去推他的手:“你不说,我就走了。” 小山神赶忙道:“我说。” 梅娘看着他。 小山神咬牙道:“正是因为那里会有山灾,所以他们把我造出来,求我保佑他们。可没有山灾之后,他们就把我一脚踹开,凡人不懂感恩,也贪心,你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你,你忘了刚才他们还想对你动手动脚的?” 梅娘叹气:“你身为神,保佑凡人是你的职责,无论他们供奉与否,你都该护着他们。” 小山神放开她,后退一步:“你身为白无常,救人可是你的职责?” 梅娘愣了一下。 小山神继续道:“无常送魂,但不该救人,你又凭什么来说我?” 小山神的话,点醒了梅娘。 她因为柳常青,已经很久没管过地府的事务了。 阎王不骂她,那是因为他宠着她。 她也故作不懂,整天在瞎晃悠,顺从本心。 小山神不救人,其实也跟她一样,都是随心所欲而已。 梅娘不知这样是对是错,她只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指责他。 梅娘转身道:“走吧。” 第380章:惹上麻烦 小山神脸上笑了,赶紧跟了上去。 他拉着她的手,在旁蹦蹦跳跳。 梅娘变得沉默了许多,不再像之前一样和小山神聊天。 小山神察觉到了,他不停的仰头去看她的脸色。 过了会儿,他安静下来。 他拉着她的手道:“梅娘,你跟我一起吧,我会照顾你的。” 小山神是孩子的模样,他说的这话,梅娘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童言无忌。 她笑了笑:“等你长大再说吧。” 梅娘的敷衍,小山神听出来了。 他不满的嘟着嘴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心不好,对那些村民太决绝,但你放心,你帮过我,我就会念着你,一定会对你好的。” 梅娘扯了扯嘴角:“嗯。” 两人往前走,翻过了几座山头后,梅娘停了下来。 她问小山神:“就在这里如何?” 小山神看着四周,风景很是秀丽,尤其现在到了黄昏之时,四面青山全染上了一抹深红。 小山神想了想,点头。 梅娘将石像放在地上,然后抬手一挥,一片空地之上变出了一栋庙宇。 她将石像放在庙中,拍了拍手道:“暂时先这样吧,要是今后你有了信徒,可以让他们给你好好建一座华丽的屋子。” 小山神仰头看她,乖巧道:“多谢。” 梅娘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发顶:“那我走了。” 小山神拉着她的衣摆:“你要去哪?” 梅娘说:“我回地府去。” 小山神想了想:“你给这里取个名字吧?” “嗯……”梅娘望了望四周,想道,“长生村吧,望你长生不灭,快快长大。” 梅娘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山神痛得歪了脸。 梅娘被他逗笑,刚才那一会儿的不愉快抛掷脑后。 小山神揉着脸,嘴里呢喃道:“长生村……挺好,我很满意。” 梅娘笑了:“我走了。” 小山神突然想到什么,去拉她的手指:“梅娘,你何时再来见我?” 梅娘想到柳常青,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她勉强笑道:“等我心情好些了再说吧。” 小山神勾着她的手指,看似玩弄着,其实悄悄的放了一丝仙气在她的指尖。 只要梅娘再来人间,他就能找到她。 到时候,他会想办法,让她来见他的。 小山神悄悄施了法,梅娘心事重重,也未发现,小山神心中得意。 他松开她的手道:“好吧,我在这等你。” 梅娘点了点头,随后飞身离开。 她返回地府,路过鬼门关的时候,那些小鬼对着梅娘窃窃私语。 那些声音虽小,还是传入了梅娘的耳中。 “她还不知道吧?” “嘘,小声些,咱们惹不起。” “谁让她那样欺负白大人,都是恶果,没人怜悯她。” 梅娘停下,扭头看去。 几只小鬼赶忙分开,继续忙碌着。 梅娘这会儿心情不好,也没搭理这几只小鬼,直接回了殿中。 别人不知道,她殿中的铜镜有一个特殊的效用。 那就是谁来过她的寝殿,铜镜都会记下来。 梅娘想着,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女鬼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入她的寝殿,偷她的东西,还勾引她男人。 梅娘眯了眯眼,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腾地一声烧了起来。 她回到殿中,对着铜镜抬手一挥。 她仔细盯着铜镜看,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悄悄潜入了她的殿中。 而且,那人似乎知道她铜镜的效用,整个过程一直背对着铜镜,然后将梅娘换下的美人皮全部捡走。 梅娘不断重复着那段画面,仍旧看不出这人是谁。 唯一能看出来的是,这人是个女人。 难道是清扫她屋子的女鬼? 梅娘不确定。 就当她再要好好研究一会儿的时候,殿外忽然有人传话,说是阎罗王召梅娘上殿。 梅娘抬手一挥,穿回了她最喜欢的红色衣裙,去了阎罗大殿。 她跨入殿中,只见殿上早已跪了一个女鬼。 那女鬼听见声响,回头看她。 梅娘一下认出她来,这女鬼,竟然是中元节那天,她救下的妇人。 这才过了没多久,妇人怎么就死了? 梅娘奇怪道:“云秀?” 云秀恶狠狠地盯着梅娘,抬手指着她道:“大人!没错,就是她!就是她杀了我相公!” 梅娘愣了一下:“你相公是谁?” 云秀咬牙道:“你这恶毒的画皮鬼,不配知道!” 梅娘扭头看向阎罗王。 阎罗王揉了揉眉间,抬手示意崔判。 崔判翻了翻生死薄道:“她相公是一名秀才,名叫景平。” 第381章:云秀撞死 “景平?” 梅娘皱了眉头。 她确实派了一只女鬼去吓唬景平,难不成,那女鬼并未对她说实话? 她吓唬景平的时候,把景平吓死了? 梅娘有些懊恼,当时她太大意,也没进屋去查看,如今一想,也极有可能。 只不过,女鬼已经投胎转世,哪怕她现在去找到她,她也未必能记得起上一世做过什么。 梅娘叹了口气。 她同云秀道:“云秀,实在是对不住,我是想替你出口气,没想到会让你相公惨死,我会尽力弥补你,可好?” 云秀身子往后一仰,离梅娘远了些。 她讥讽道:“我何时需要你替我出气?我与我相公恩爱数十年,何曾有过争执?我那么好的相公,却惨死在你的手下!你身为地府无常,就是这样当差的吗!” 梅娘愣了一下:“中元节那日,你跳河自尽,是我把你救起来的,当时你起来之后,就说你相公三心二意,爱慕春宴楼的花魁,所以我才去找他,替你打抱不平,如今你的话怎么又改了?” “一派胡言!”云秀不想再同梅娘多说,她转头向着阎罗王磕头哭冤道,“阎王大人!你要给小女子做主啊!这白无常心狠手辣,草芥性命,实在不配当这阴间差事啊!” 阎罗王高坐上方威严道:“梅娘,跪下!” 梅娘皱着眉头看了云秀一眼,还是跟她一同向着阎罗王跪了下来。 阎罗王命令道:“严正。” 严正出列,恭敬的行了一礼。 阎罗王命令他:“去,到这女鬼所说的地方,取当日景象回来。” 严正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阎罗王同云秀道:“方才离开的阴差,是地府的黑无常严正,他最为正直,你大可放心,若真是梅娘所为,本王也绝不姑息。” 云秀感激的磕头谢恩。 看着云秀的背影,梅娘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这个云秀是谁变化出来的? 不,不会。 所有小鬼到了阎王殿上,被那铜镜一照,就会现出他原本的面貌。 没有小鬼能在阎王面前伪装。 到底是这云秀撒了谎,还是有人扮作了她? 梅娘不知,但她很是确定,自己没有杀她相公。 所以梅娘一点也不担心,这事就算查出来了,也只是误伤,对她来说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大不了,她等云秀投胎转世后,守她一辈子,让她安稳度过,也算是还了这笔债。 梅娘在心底盘算着,很快,严正回来了。 他举着手中铜镜,对着大殿半空,随后施法。 当日景象,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让梅娘惊讶得瞪大了眼的是,镜中的女子,正是她。 她穿着红衣,走进了一间农家小院。 院中无人,她径直的走进屋中。 屋中有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前苦读。 他似有察觉,转身看来。 他先是揉了揉眼,似乎确定眼前的女子不是他脑中的幻觉,他才开口问道:“请问姑娘可是来找我家娘子的?” “梅娘”笑了笑,没说话。 景平觉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有些不妥。 他站起身来,打算带她去外面。 却没想到,“梅娘”突然发难,竟然一手握爪,猛地插进他的胸口。 景平痛得面色巨变,问了一句:“你是谁,何为要杀我?” “梅娘”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说道:“天下男人皆负心,我相公背叛我,你们也别想好过!” 接着,她猛地将男人的心脏掏了出来,五指一用力,扑哧一声,将那还在跳动的心脏捏碎。 男人顿时瘫软在地,断了气。 屋外传来了女人的一声惨叫:“相公!!” 云秀飞扑上前,紧紧的抱住景平,哭喊道:“相公!!相公你醒醒!” 当她看到“梅娘”的手上满是鲜血。 云秀悲恨说道:“为什么?我相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梅娘”不屑的笑了笑:“我乃地府白无常梅娘,尔等凡人,生与死皆在我手,杀你?何须缘由?” “你!!”云秀抓起烛台,扑向“梅娘”,“我跟你拼了!!” “梅娘”嚣张笑道:“就凭你?” 她抬手一挥,狠狠的扇了云秀一耳光。 云秀痛叫倒地。 “梅娘”上前,抬起她的下巴道:“除非你到阎罗王跟前告我一状,否则,就凭你……还杀不了我。” 说完,“梅娘”大笑离去。 云秀怔怔地看着景平,满脸悲戚。 “相公,等等我,别丢下我。” 说完,云秀一头撞死在墙。 第382章:梅娘入狱 梅娘被眼前悲壮的一幕给惊呆了。 怎么可能呢? 她怔愣的跪在那里。 严正收好铜镜后,同阎罗王拱手道:“大人,我去查探时发现,景平这人魂魄零散,并未来到地府,现在还不知在哪里游荡,极有可能已经魂飞魄散。” 严正刚说到一半的时候,云秀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哭声。 她大喊着要阎罗王严惩梅娘,要梅娘给景平偿命。 梅娘抬头看向严正,严正也在看她。 梅娘眯了眯眼,心中猜测,该不会这一切都是严正的圈套? 她性情不羁,时常不做任务跑到人间游玩。 就因为这,严正一向与她不对盘,时不时的就去阎罗王面前告她一状。 恰好那日她路过听到。 从此以后,她跟严正的关系就从以前的井水不犯河水,变成了不致对方于死地决不罢休的地步。 念及此,梅娘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指严正:“是你!是你要害我!” 严正冷冷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梅娘气得不行,刚刚露出鬼相,就听到一声威严沉闷的:“跪下!” 梅娘又怒又委屈,谁的命令都听不进去。 哪怕发令的人是阎罗王,梅娘也不肯服软。 她站在那里,同阎罗王较劲。 阎罗王脸上隐隐怒气上升,他抬手猛拍桌面:“放肆!” 阎罗王震怒,所有鬼差全部跪在地上,齐声道:“大人息怒!” 阎罗王看也不看他们,抬手怒指梅娘:“你真是越来越无章法,连本王的命令都不听了?” 梅娘抿了抿唇道:“大人,此事我没错,是严正故意陷害我。” 严正:“我为何要害你?” 梅娘懒得搭理他,只同阎罗王道:“还请大人明察!万万不可让小人得逞!” 阎罗王抬手道:“行了!” 大殿上一片寂静,所有鬼差都在等着阎罗王的决定,唯有云秀一人的哭泣声不止。 幽幽哭声,在殿中回响。 过了会儿,阎罗王道:“来人,去将白若雪传上殿来。” “是。” 梅娘听到白若雪的名字,心里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 阎罗王传令,白若雪很快就来了。 她穿着一袭白衣,从殿外翩翩而来。随着她的步步前行,裙摆轻轻晃动,时起时落。 白若雪一入殿时,她的这身与梅娘完全相反的装扮,顿时赢了的殿中几乎所有鬼差的称赞。 亭亭玉立,高雅出尘,这才是地府白无常该有的气质。 就连严正在看到白若雪后,眼里都多了几分赞赏。 隐约有窃窃私语传入梅娘耳中。 “听说这白大人还是梅大人一手带出来的,怎的两人差距如此之大?” “差别就在心不同,听说这白大人生前受了不少苦,所以对人处事向来和善,而梅大人是积天地怨气而生,自然是不同的。” “不同在何处?” “梅大人无心啊,人若无心,则无规无矩。刚才那景象,你也瞧见了,有心之人,如何能干得出这种事?” “此言有理,你我皆是人之所化,而梅大人生来是鬼,自然无法与人同情的。” 梅娘攥紧了拳头,冷冷的看向那些鬼差。 阎罗王还未下令,那些鬼差依旧有些忌惮梅娘,纷纷咳了两声,将目光移向别处。 梅娘收回视线。 白若雪在梅娘身侧跪下,道:“白若雪,见过大人。” 阎罗王点了点头道:“白若雪,听说这段时日,白无常所管之事一直都是你在全权打理?” 白若雪犹豫的看了梅娘一眼,然后说道:“大部分事情还是梅娘姐姐在处理,我只是尽了辅佐之责。” 阎罗王皱了眉头:“够了,本王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你也不必再帮着她。梅娘如今犯下杀孽,还不知悔改,本王现在命你接替梅娘白无常一职,掌管阴间千百鬼差,你可莫要叫本王失望。” 白若雪眼框顿时红了,她磕头道:“大人,还请收回此命,若雪没有梅娘姐姐,早已被人除掉,何来今日光景,姐姐对若雪如此,若雪又怎敢抢了姐姐的职位。” 阎罗王道:“够了,这是本王下的令,跟你无关,你听令就是。” “至于梅娘,从今日起就不再有任何职位,将她关入地狱同恶鬼一道受罚!” 阎罗王命令一下,所有鬼差都一副看好戏的目光看着梅娘。 梅娘想要反抗,阎罗王毫不留情将她打晕过去。 梅娘晕倒之后,被几名鬼差送入了地府大牢。 两旁的恶鬼纷纷打量着她。 第383章:我想代替你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几声“梅娘姐姐”,梅娘才清醒过来。 她眨了眨眼,坐起身来。 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仰头看去。 当她看清门外的女人时,梅娘顿时瞪大了眼。 “你的脸!” 来人穿着一袭白衣,可脸,却跟梅娘的脸一模一样。 梅娘顿时站起身来,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梅娘的脸色完全暗下。 她直勾勾的盯着她,咬牙道:“白,若,雪,是你!” 白若雪捂着嘴轻轻一笑:“姐姐在说什么,若雪不懂。” 梅娘冷冷的看着她:“你为何用这张皮?” 白若雪想了想道:“若雪刚刚上任,姐姐以前的手下却不听我的命令,可阎罗王大人对若雪如此看重,若雪又怎好辜负?恰好那天,我见姐姐殿中有不少丢弃的美人皮,既然姐姐已经丢了,若雪就捡来补了补自己用上了。” 她在梅娘跟前转了个圈,道:“姐姐瞧瞧,这皮在若雪身上,是否合适?” 梅娘此时此刻,心里怒火烧腾,甚至比那日柳常青的事,更让她窝火。 “景平是不是你杀的?” 白若雪歪着头,茫然的眨了眨眼;“姐姐在胡说什么,景平不是姐姐杀的吗?” 梅娘忽然想到了,自己以前很相信白若雪,除了那些清扫大殿的女鬼,也就只有白若雪会经常到她的寝殿去。 一切谜团,刹那解开。 梅娘后悔,为何自己没想过会是白若雪。 看着白若雪脸上的那张脸,梅娘虽然无心,但仍感觉到一阵刺痛。 “我问你……那日在林中,挑唆我与柳常青生分的女鬼,是不是也是你?” 这件事,白若雪倒也没再隐瞒。 她隔着地狱栅栏,凑近梅娘,轻声说了一句:“是,姐姐的眼光果然不错,床第之欢,柳公子可温柔了……让我,更想代替姐姐了。” 梅娘瞳孔一缩。 白若雪一脸娇羞的继续说道:“若雪为人时,在花楼看尽男女之事,却没想,这世间还有柳公子这么好的男人,也难怪姐姐会放弃权力,追他而去……” “我杀了你!” 梅娘两眼通红,猛地向着白若雪扑了过去! 白若雪不闪不躲,站在栅栏外冷笑的看着她。 看着梅娘被那栅栏弹飞出去。 白若雪讥笑一声:“这地狱是大地所生,可不是谁造出来的,你以为你的本事,能破得了这地牢?” 梅娘稳住身形,两手向旁展开,她鬼相毕露,红衣红裙被无形的气流激得上下翻飞。 她将全身鬼气放出,化作一道黑影恶鬼。 恶鬼粗壮的手臂,使劲将那栅栏往两旁掰去。 地狱栅栏,被梅娘硬生生地掰开半人宽的缝隙。 看到这一幕,白若雪终是变了脸。 地狱有大地之气,有压制法力的功效。 因此功效,所以地狱才成了看押恶鬼之地。 白若雪没想到,梅娘被困在这地狱中,竟然还能施展出这样大的威力。 就在白若雪被梅娘的法力震惊之时,梅娘正缓缓向她走去。 白若雪回过身来,转身就跑。 梅娘将手伸出,一股黑气从她手心伸展出去,变成了一只鬼手,一把将逃跑的白若雪抓了回来。 白若雪重重的撞在栅栏上,痛得脸色剧变。 梅娘面容阴沉,獠牙从嘴里伸了出来。 她贴近白若雪的脖颈,轻声道:“有胆子,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看到梅娘接近疯癫之态,白若雪慌了神,大喊救命。 梅娘慢慢道:“柳常青究竟有没有碰过你?” 白若雪心头咚咚作响,她咽了咽口水,强撑道:“碰了又如何!” 梅娘嘴角向下,两眼无神:“碰了手,就砍手,碰了脸,我就将你的头砍了,你若不信,咱们试试。” 白若雪一听,脸上的皮肉顿时一紧。 “没有,他没有碰我,我是骗你的。” 梅娘没有吭声,白若雪被她架在栅栏上,也看不到梅娘的神情。 她只好不停的说:“没有碰我,真的,姐姐你信我,就你见到我的那日,我才刚到,我跟他在一起不过一个时辰,我真的没有骗你。” 梅娘掐住她的脖颈,威胁道:“把钥匙给我。” 白若雪摇头:“我没有……” 就在这时,阎罗王带着一群鬼差赶来:“梅娘!住手!” 梅娘同白若雪一起看了过去,白若雪立马凄凄惨惨的哭道:“大人,梅娘要越狱!快阻止她!” 第384章:我来找你了 阎罗王面无表情,眼里毫无情绪。 他同梅娘道:“你在闹什么?可是不想出去了?” 阎罗王话里的意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梅娘回过味来,将白若雪放了。 白若雪稳稳落地,皱了眉头。 听阎罗王的意思,梅娘还有出狱的机会? 所有人看向梅娘的眼神,瞬间都变了。 阎罗王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我同梅娘说几句。” 白若雪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 她实在是忍了太久,梅娘一入狱她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以为梅娘再也没有翻身的一天,立马跑来耀武扬威了一番。 哪曾想,听阎罗王的意思,梅娘随时都有可能出来。 那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白若雪僵着脸离去,心事重重。 阎罗王斜看她一眼,冷哼了一声,随后去到梅娘牢房。 他抬手一挥,升起四面结界,旁人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梅娘看着他,干巴巴的喊了一声:“哥。” 阎罗王怒道:“你眼里还有我这哥哥?” 梅娘没吭声。 阎罗王继续道:“你以为你还是女阎王?” 梅娘淡淡道:“我知道,现在不比当初了。” “你还知道?”阎罗王背着手道,“你曾经做鬼王的时候,他们就敢弹劾你,说你身为女子,怎么能掌管生杀大权,这些事你可都忘了?本王好不容易保住了你,给你在地府安排了个职位,你不好好干,整天去人间游荡,我看,当日还不如直接把你扔进轮回台,让你做个活人算了,等你尝够了世间的苦,你便懂的这阴差的好。” 梅娘被阎罗王一番数落,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事事为她着想,她却不领情。 梅娘幽幽的叹了口气道:“那我何时能出去?” 阎罗王冷言道:“出去?本王如今觉得,你就待在这里我还放心些。” “那怎么行?”梅娘反驳道。 “怎么不行?”阎罗王冷哼一声,“你可知那女鬼乃是自杀,为何还能来了阴间?” 梅娘蓦然想起来了,自尽之人是入不了轮回的,为何那女鬼可以? 阎罗王说:“她自尽那日,正好有仙家路过,见这女子为夫伸冤的执念太深,实属勇气可嘉,便破例通过天上,写了一道申请令送来了地府,这才让这女鬼入了轮回。” “你说,如今地府,天界全都盯着这事,本王如何放你出去?” “那……”梅娘犹豫。 阎罗王说:“这件事本王不会再管,你自己想办法,能不能为你自己洗清冤屈,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该说的,本王说够了,当初也提醒过你,那女子并非心善之人,你自己不听,怪谁,好好待在这里反省反省。” 说完,阎罗王的分身在地狱消失,四周结界撤了下去。 梅娘在石床坐下来,细细想着刚才阎罗王的话。 他让她自己想办法出去? 怎么出去,逃出去? 一旦逃了,就会成为地府追捕的恶鬼,可若是不逃,她就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如果她出不去,不能为自己伸冤,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白若雪? 忽然,梅娘脑海中出现了柳常青的身影。 她心里一闷,赶紧劝自己不要多想。 凡人皆不可信,男女都一样。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逃出去。 梅娘坐在狱中,苦思冥想。 偶尔会同两侧的恶鬼聊上几句,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是在想办法如何从牛头马面那里弄来钥匙。 可牛头马面早就被白若雪下了命令,谁都不许靠近梅娘。 如此一来,那些牛头马面路过梅娘眼前的时候,都是匆匆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 梅娘有些灰心,她坐在狱中垂头丧气。 直到有一天,她在狱中打坐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 那人低沉的喊了一声:“梅娘……” 梅娘蓦然睁眼,直直的往前看去。 只见柳常青穿着牛头马面的衣服,就站在栅栏外,深深的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梅娘怀疑是自己修炼走火入魔。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在地狱里看到柳常青? 柳常青见她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他又轻轻道:“梅娘,你还好吗?” 想到两人的恩怨,梅娘脸色沉下:“你怎么来了?” 柳常青看着她,哑声道:“我听说你入了狱,便去向白大人申请调来地府。” “白大人?白若雪?” “嗯。” 柳常青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思念。 没曾想,梅娘勾了勾嘴角:“滚。” 第385章:别再骗我了 “梅娘,你可知我见你一面有多不容易?”柳常青两眼微红的看着她。 梅娘却不想再与他多说,只道:“你该干什么该什么去,我不想见你。” 柳常青皱了眉头:“梅娘,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当日为何要不辞而别?” 梅娘没吭声。 柳常青又问:“可是为了景平?” 这话一出,梅娘豁然睁眼:“景平?” 她想起来了,柳常青跟景平也认识的,当初他告诉过自己,景平与他娘子十分恩爱,可那会儿她却并未放在心上。 梅娘这样一想,心中又开始思量如何为自己洗清冤屈的事。 柳常青在门边看她,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也顿时沉了下去。 梅娘的沉默落在他的眼里,和默认没什么区别。 柳常青目光黯淡下去,不再多说,转身从狱门边离开。 柳常青一走,梅娘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背影上。 她思量片刻,瞬间,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个可以让她证明自己无罪的办法。 凡间有块凡尘境,那镜在一般人手里,能照出前世今生,可若法力高一些,就能看到别人的前世今生。 严正既然和白若雪合谋陷害她,取来一段凭空捏造的景象,那么她就可以去凡尘境里,取来严正与白若雪合谋商议的景象。 凡尘境的功效人人皆知,是最有效为自己脱罪的法子。 只不过,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如何逃到人间去? 就在梅娘思量之时,旁边的女鬼突然冲她招了招手。 梅娘去起身过去。 女鬼问她:“欸,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梅娘说:“我想到了个办法,我要越狱!” 没错,她要越狱逃到人间去。 只要找到那块凡尘境,她就能将白若雪与严正推翻,以证自己的清白。 但具体怎么逃,逃到哪儿,梅娘都没想好。 这个法子暂时在她心里搁置下来。 时日一天天过去,柳常青几乎每天都会来看看她。 只不过梅娘的态度还是那样,依旧未变。 白若雪上次在她这里吃了亏,或许是担心阎罗王会偏袒梅娘,她暂时也没敢再来刺激梅娘。 所以梅娘在狱中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偶尔还有左右两只恶鬼陪她解闷,她还算过得舒坦。 那一日,柳常青来告诉她:“云秀转世了。” 云秀?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梅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就是那个状告她,要她给景平偿命的云秀。 她居然投胎了? 看来天界与地府都相当关心此事,那些自尽的人,能来阴间都已经天大的好运,更别说投胎转世这事,那可是没有这个先例的。 如今云秀,也算是第一例。 梅娘经柳常青这一提醒,她忽然生出一个办法。 梅娘走上前,问柳常青:“相公,你心里可还有我?” 她口气软了下来。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梅娘主动同柳常青搭话。 平日里,她对他都是爱答不理,与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柳常青听见她这话,眼中很是清明,点了点头道:“自然。” 梅娘隔着栅栏,去拉他的手:“这几日我终是想通了,不该同你怄气。” 柳常青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嘴角苦涩的笑了笑。 “当真?” 梅娘点了点头:“真的。” 她一边说,眼神一直落在柳常青腰间的钥匙上。 柳常青盯着她的脸看,叹了口气:“梅娘,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当日为何要不辞而别?” 梅娘一心只为钥匙,听他这话,随便说道;“忽然想到地府还有事要办,就回来了。” 柳常青同她相处两年,对她很是了解。 如今一看她这表情,也知道梅娘心里在想什么。 他知道,梅娘现在心不在他这里,无论他问什么,梅娘都不会认真回答。 柳常青叹了口气。 梅娘蛊惑他道:“相公,你开开门,让我出来透透气,好不好?” 柳常青看着她道:“梅娘,你曾任白无常一职,可知我若放你出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梅娘将脸贴在栅栏上,往两旁看了看,那那些牛头马面都离她这里远远的,若她要跑,谁也拦不住。 这样一想,梅娘说道:“无碍,没人会发现。” 柳常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了很久,直到梅娘都有些不耐烦了。 他才道:“好,我将钥匙给你,梅娘,你别再骗我了。” 梅娘心里全是逃狱的紧张,压根没注意到柳常青的神情,连连点头:“不骗。” 第386章:一百幅画像 柳常青将钥匙解下,从栅栏的缝隙中递给她…… 柳常青入地府任职不容易,他来看守地狱也不容易。 他刚来地府就认错了人,将白若雪认错成了梅娘。 可当他看到白若雪脸上的那颗痣后,柳常青反应过来,眼前的女人,并非梅娘。 白若雪见了他,很高兴,邀请他加入白无常一职。 可柳常青是为了梅娘来的地府,自然不会贪图地府的权职。 他求白若雪,让他去梅娘所在的地方任职。 可看押地狱的,都是一些等级较低的鬼差,一般都是牛头马面,甚至连人形都化不出来。 柳常青要去那里,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 白若雪以“规矩”两字,拒绝了他。 柳常青求过阎罗王,也求过黑无常,谁都没有办法帮他。 最后是白若雪主动找到他,说,只要柳常青给她画满一百幅画像,然后一直挂在阴宅之中,她便帮他。 柳常青立即答应。 此后,柳常青耐着性子,替白若雪画像,甚至经常在外,见到白若雪,也会主动问她,什么时候得空,他为她画像。 每当见到其余鬼差猜疑的神情,白若雪仅是抿嘴一笑,并不解释其中缘由。 久而久之,柳常青爱慕白无常这事,替白无常画像的流言,便在地府鬼差之中,广传开来。 但这,也只是白若雪的一步计划。 哪怕她不再去地狱,她也有法子让梅娘不痛快。 可白若雪自己也没想到的是,柳常青没爱上她,她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柳常青。 她原本以为柳常青爱慕的是梅娘的那张脸。 自己顶着这张脸,他替自己作画,时日一久,他肯定会爱上自己。 她会一步一步,将所有属于梅娘的人,爱慕梅娘的人,心悦梅娘,追崇梅娘的人,全部变为她的。 白若雪的计划,在梅娘曾经的下属那里成功了,除了那个童萌一心只有梅娘外,其余的鬼差,全都诚心诚服于她。 她想,柳常青应该也是如此。 柳常青作画之时,只有他们两人独处。 柳常青总是以深情地目光看着白若雪,他手下所画出的肖像,虽然面貌和白若雪一般无二,可神情却全是梅娘的姿态。 那一颦一笑,那仪态,慵懒的靠着椅子的模样,只有梅娘才有。 柳常青睹物思人,白若雪却渐渐的沉浸在柳常青那深情的目光之中。 她觉得,柳常青一定是爱慕她的。 一定是。 如果没有梅娘,柳常青爱的应该是她。 为什么天下所有好的,善的,都被梅娘独占了。 她一个积天地怨气而生的恶鬼,凭什么能得到如此大的福泽? 白若雪不甘,也不平。 当柳常青替她画第一百幅肖像的时候,她将梅娘的出生告诉了他。 她以为,柳常青知道之后,会厌恶梅娘,会嫌弃梅娘。 可没曾想,柳常青却说:“梅娘她将天地怨气吸于自己体内,本就是为人间做了一件极大的好事,福泽加身,理当如此。” 白若雪气笑了。 她突然想通了,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柳常青对梅娘的心意依旧不变。 倒不如她答应他的请求,让他自己亲眼去看看梅娘的恶,他就能想起自己对他的好了。 白若雪同意了柳常青入职地狱一事。 就这样,柳常青成功见到了梅娘。 和他想的一样,梅娘依旧冷淡。 可他觉得没有大碍,只要他陪着她,天天能见着她,无论人间地狱,都一样。 后来,柳常青做了很多努力,才成为了地狱手握所有钥匙的头领。 当柳常青得到这串钥匙的当日,阎罗王召见了他。 阎罗王看着他,冷冷道:“你就是那个令梅娘抛弃所有,也要嫁的男人?” 柳常青双膝跪地,恭敬道:“是。” 阎罗王眯了眯眼:“据本王所知,你可是负了梅娘?” 柳常青答:“我心属梅娘,多年未变。” 阎罗王冷哼了一声:“那你与白无常白若雪又是何关系?” 柳常青答:“仅是同职,再无别的。” 阎罗王怒拍案桌:“好大的胆子!敢骗本王,本王随时可以让你魂飞魄散!” 柳常青磕头道:“句句属实。” 他看着惶恐,可语气决然诚恳。 阎罗王同身旁的崔判对视一眼。 崔判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阎罗王沉沉的“嗯”了一声:“起来回话。” 柳常青道:“是。” 他站起身来,不卑不亢。 阎罗王高坐上方,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当真爱慕梅娘?” 第387章:用命换她自由 柳常青答案不变。 阎罗王终于放了心。 他语气缓和不少:“若我要你用命去换取梅娘的自由,你可愿意?” 柳常青犹豫了一瞬,道:“愿意,但求阎王大人也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将我的真身留给她。”柳常青有些苦涩的道,“哪怕我今后不在了,我也想陪在她身边。” 阎罗王看了他几眼,随后道:“你不用急着答我,到时候,你自己选择便是。” 柳常青:“大人何意?” 阎罗王揉了揉眉间,似乎有些无奈:“梅娘她性情急躁,不肯服软,当她知道我不会放她出来,她一定会想办法逃狱。如今你手里拿了钥匙,依照你俩的关系,她定会从你身上想办法,她若真要越狱,你自己选择,这把钥匙究竟是给,还是不给。” 柳常青点头道:“我明白了。” 阎罗王提点他:“你可要想清楚了,梅娘这事,天界和阴间都有所关注,若她逃狱,那可是天大的罪责,你作为看守地狱的鬼差,也难逃其咎,你的下场不是打入地狱,就是魂飞魄散,为了梅娘她,值得吗?” 这一次,柳常青毫不犹豫:“值得。” 阎罗王放心了,冲他摆手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柳常青行了一礼,面色如常的转身离开大殿,似乎他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看着他挺拔的身姿,崔判忽然在旁问道:“我瞧着这柳常青是个不错的人选,对梅娘也确实真心,大人可想好了,真要将他打至魂飞魄散?” 阎罗王面无表情的说道:“先看看再说,他若是对梅娘真心,本王自会善待他,可若他口蜜腹剑,这人还是尽快处置了妥当,省得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事情? 崔判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他低声询问道:“那白若雪,大人可要出手?” 阎罗王冷冷道:“梅娘自己带回来的麻烦,让她自己解决,本王要管理整个轮回之事,你当本王闲得无事可做?” 崔判赶忙应是。 随后,两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回到了阎王殿上…… 柳常青将手中的钥匙交给梅娘。 梅娘拿到钥匙后,按耐心中狂喜。 她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 当她重新站在柳常青面前的时候,两人都恍如隔世。 “梅娘……” 柳常青去牵她的手,两人的手刚刚一碰,梅娘就躲开了。 她有些心虚,不敢看柳常青。 柳常青他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着。 “梅娘,让我抱一抱你。” 梅娘此时很紧张,没有和柳常青亲昵的想法。 “你放开我。” 她不停的去推他,目光紧紧盯着走廊尽头的牛头马面。 柳常青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说着这么多年,他有多么想念她,他也十分后悔,那日竟然没有将她认出来,还护着别的女子。 他知道梅娘的计划,他也知道,梅娘这一离开,他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所以此时此刻,柳常青想将所有的心里话,都告诉她。 因为这些话,也算是他的遗言了。 柳常青的心思,梅娘猜不到,她也没有时间去猜,因为走廊两头的牛头马面已经发现她出了牢房,此刻正在向她赶来。 梅娘一把推开柳常青,然后把钥匙抛掷空中。 她施法念咒。 瞬间,一圈钥匙飞散开来,然后将整条长廊的狱牢全部打开。 她想到了,如果她一人逃跑,地府那么多鬼差肯定很快就会将她抓回来。 可如果是地府三千恶鬼全部逃狱了,那么来追她的鬼差就会分散。 她就有更多的时间逃去人间,找到凡尘境,证明自己的清白。 三千恶鬼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一窝蜂的从那牢狱中涌了出来。 他们各个身怀法力,且身背人命。 看守狱牢的牛头马面全都惊呆了,赶紧逃出狱牢去报告阎罗王。 柳常青心中早有准备,梅娘会骗他,会逃走。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梅娘竟然会将地狱三千恶鬼全部放出。 这件事,比梅娘逃狱还要恶劣得多。 柳常青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无人可知,也难以想像。 梅娘曾任白无常,自然心里清楚。 可她在明知后果很严重的前提下,还选择了这样做。 这才真正的伤透了柳常青的心。 他怔愣的站在那里,受伤的看着梅娘:“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梅娘不敢看他,只说了一声:“抱歉。” 随后,梅娘跟着三千恶鬼一同逃走。 第388章:你讨厌我,我就放心了 柳常青的眼神,梅娘不敢回想。 只要她一想,她就再也狠不下心来离开地府。 可她又咽不下那口气。 她无论如何也要洗清冤屈,不能便宜了白若雪。 其实对于放出三千恶鬼这个选择,梅娘也考虑过。 她觉得,只要自己尽快将凡尘境带回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然后她再替柳常青求情,这事也不会太严重。 至于放走恶鬼这事,她也可以将功补过。 可让梅娘没想到的是,来追捕她的,却是严正。 那个将阎王命令高于一切的严正。 他如疯鬼一般,紧紧的追寻着梅娘的行踪。 让梅娘只能一路躲藏,半点寻找凡尘境的机会都没有。 梅娘躲了很久,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躲下去了。 柳常青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耽搁得越久,柳常青就越危险。 眼看严正就要追到她了,梅娘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干脆散尽修为,躲入人间。 只要她有一丝喘气的机会,她就能重获法力。 梅娘找到杨数,告诉了他这个计划。 梅娘拜托他,看在她帮他逃出地府的份上,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自己找到,并且帮助她恢复记忆。 杨数也没犹豫,爽快的答应了。 随后,梅娘继续往外逃走。 就在她感觉到严正的鬼气,就在她身旁的时候。 梅娘看到了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 他们坐在一条长椅上,女人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正一脸慈爱的抚摸着微微挺起的小腹。 梅娘知道,那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毫不犹豫,立马施法,将自己浑身修为散去。 刹那,她体内所有的怨气,全部从她体内飞出,往世间各个角落飞去。 至于那些怨气,飞去了哪里,梅娘没有心思再管了。 反正世间的人很多,每人分摊一丁点儿,也不会搅乱世间的秩序。 随后,梅娘化为一道黑气,一头往那孕妇的肚子飞去。 梅娘自散修为,又躲入孕妇肚中。 梅娘的鬼气,自然也就消失了。 严正一下就失了关于梅娘的联系,他如何想也想不到,梅娘竟然会为了逃出地府,做出自散修为的事。 严正四下搜查了很久,仍旧找不到梅娘,只有带着人回了地府。 另一边,梅娘躲入孕妇肚中,也让她遇到了一个令她以外的人。 投胎在孕妇肚中的人,竟然是云秀! 别的小鬼投胎,都是得在孕妇生产之日等在门外。 因为云秀情况特殊,是自尽之人破例投胎,所以她才有这个资格,能提前来到孕妇肚中,免得被其余小鬼占了先机。 云秀还未出生,意识还未散去,当她见到梅娘的刹那,顿时也是一惊。 “是你?!”云秀认出她来,又惊又怒,“你这女鬼,我同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老是缠着我不放!” 梅娘苦笑,她也没想到,这世间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那一会儿,梅娘也不知该如何跟云秀解释。 她只跟她说了一句:“你相公不是我杀的,我是被冤枉的。” 云秀对梅娘恨之入骨,对于梅娘所说的话,云秀自然不信。 梅娘也没有心思同她多说。 如今她修为散去,所剩的修为也不多,随时都有可能失去记忆,从而失去意识。 在失去记忆之前,梅娘还得做一件事,那就是隐去她自己的相貌。 哪怕她入了孕肚,她也改不了她是鬼的事实。 所以她出生长大之后,她的容貌还是如此,这样一来,就太明显了。 梅娘担心,杨数还没找到她,严正就已经先一步将她找到,然后带回地府。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梅娘用她最后的一点修为,做了最后一件事。 梅娘问云秀:“云秀,你现在很恨我对不对?” 云秀怒道:“对,你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梅娘听她这样一说,瞬间就放心了。 如果她原谅了自己,那她心里还挺过意不去。 梅娘冲她咧嘴一笑:“你既讨厌我,那我就放心了。” 云秀感觉不对劲,瞪着她:“你想干什么?” 梅娘没回答她,抬手施法,将最后的一丝鬼气,全部覆盖在了云秀的脸上。 随后,梅娘放心的失去了意识。 她们出生之后,自己会长得十分普通,而云秀,会长成一个大美人。 地府那群鬼差绝对想不到她会这样做。 这样一来,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凡尘境,为自己洗去冤屈,替柳常青求情了…… 前尘往事,一梦千年。 钟晚缓缓睁开眼来。 第389章:重塑肉身 凡尘境。 钟晚有些印象,好像就是那个老鬼当日用来偷取凡人阳气的东西。 可在老鬼死后,凡尘境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拿去了。 是白若雪吗? 难道是她知道自己会去找凡尘境,所以提前一步取走了? 钟晚坐在床上,眉头紧皱。 她习惯性的摸了摸骨哨,愣了一下。 柳常青…… 想到柳常青自尽救她的那一幕,钟晚将骨哨握紧。 以前她不懂人性,如今为人二十年,哪里还会因为那点小事同柳常青置气。 找凡尘境要紧,不过如今救柳常青,才是最重要的事。 钟晚想到莫尘曾经说过,柳常青有仙缘,而且天界屡屡邀他上天任职,都被柳常青给拒绝了。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她亲自将他送到天界。 今后二人能否在一起,能不能再见,这都不重要。 如今,救活柳常青,才是最关键的事。 钟晚拿着骨哨去了院外。 她环顾四周,发现一切如旧。 可见柳常青将这里保护得很好。 要不然千百年的风吹雨淋,这屋子怕是早就垮塌了。 钟晚试着运转周身鬼气。 浓浓的鬼气形成了一股股黑色的光球,缠绕着她的身体,旋转着。 钟晚睁开眼来。 她的黑发充满光泽,皮肤白皙如玉,两眼如墨,隐约泛着一丝红光。 她身上的休闲服,变成了一条及膝的红色连衣裙。 红色如血,她看着舒服。 或许当日她会选择投生在钟军这个家庭,也是因为她妈当日在医院时,穿了一条红色连衣裙。 钟晚一下就选中了她。 鬼王降世,对他们来说是引灾进屋,钟晚打算等一切事情办妥了,她再去阴间好好看望他们。 钟晚施法,空中忽然出现一道发着白光的令牌。 令牌悬空在钟晚面前,上下漂浮。 钟晚伸出一指,快速在令牌上写着什么,随后她轻扬手指,那道令牌化作一道白光,“咻”的一声飞入高空。 钟晚背着手,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她面前出现一道白色光柱。 一道绝美身形从那光柱中缓缓走出。 元香穿着锦衣华服,几条彩色仙带裹在她的臂弯里,正随着她周身的仙气,飘荡在空中。 钟晚看着元香,嗤笑一声:“如今成了仙家,可要气派多了。” 元香打量钟晚几眼,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钟晚摆了摆手道:“丢了肉身恢复修为罢了。” 元香笑了一下:“算我眼拙,当日竟然没看出来你竟是鬼王。” “那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还是我就可以了。” 元香点了点头:“我下凡时间有限,你有事就快说。” 钟晚将脖颈上的骨哨取下,递给元香,“这是我老公的真身,我要你帮我给他重塑一副肉身。” 元香低头看着那骨哨,有些为难:“这……” 钟晚:“不行?” 元香犹豫:“仙界是有很多法宝灵丹,可你相公他并非仙职,我要是偷用那些法宝救他,被天界发现,可是会受罚的。” 钟晚将手往前伸了一下:“那你就帮他去申请仙职,你告诉记录仙职的仙家,就说,这是柳常青的真身,他如今来报道来了。” 元香皱了眉头:“你这法子能行吗?” 钟晚挑眉:“这可是我阴间最骁勇的黑无常领队,你们天界若不要,那可是你们天界的损失。” 元香轻哼了一声:“若真骁勇,如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钟晚心里一刺,眼眸微垂:“他是为了救我。” 元香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钟晚成为鬼王的事。 她叹了口气道:“我试试吧。” 钟晚笑了,她低头,在骨哨上轻轻一吻,随后依依不舍的将骨哨交给元香。 元香用罗帕将骨哨包好,随后返回光柱。 她似乎想到什么,回头同钟晚说道:“我尽力帮你,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他若是真的能入仙职,如果是个地方仙还好,可如果成了上天庭的仙家,你们可就很难再见一面了。” 钟晚点头:“见不见都好,我现在只想要他活着。” 元香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第390章:黑影作乱 钟晚看出来了,问她:“还有什么话,一同说了吧。” 元香叹了口气;“确实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他这重塑肉身,可能会失去以往的记忆,这一点,你也得考虑清楚了。” 钟晚倒没想到会有这个副作用。 元香说的意思,应该就跟她当时重塑肉身是一回事。 她从梅娘变作钟晚,不也将柳常青忘了? 如今,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别的都不重要。 如果他真的忘了她,那也没关系,若有机会,她可以像他一样,想办法,再让他爱上她。 想后,钟晚笑了笑,依旧是那个答案。 “他活着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元香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尽力帮你的,等成功了,我会送信给你。” 钟晚应了一声:“好,多谢。” 说完,元香顺着那道白色光柱,返回天庭。 钟晚摸了摸光秃秃的项链,叹了口气。 柳常青的事暂时解决了,现在,她就得想办法如何去寻凡尘境。 还有,杨数和陈静姝的儿子,她得将那孩子找到。 钟晚想了一会儿,原本想将遍山野鬼招出来让他们帮帮忙,可左右一想,她现在已经没了白无常的职位,也没有哪只小鬼会听她的命令。 怕是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哪里还会为她办事。 手上无权的时候,钟晚突然深深怀念起曾经做白无常时候的风光了,也难怪自己对白若雪那么好,她总觉得自己压了她一头。 钟晚叹了口气,打算先返回太陵山寺庙,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关于鬼胎的下落。 钟晚离去前,将屋子里收拾了一遍。 至于留有水缸那屋,尽管钟晚不太想去,但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 她推门进去,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柳常青的那把青峰剑。 当钟晚靠近,那青峰剑就不断地闪出白光,发出嗡鸣声。 钟晚的眼神一下柔和下来,她上前,试着伸手摸了摸。 青峰剑并未产生任何抗拒的反应。 钟晚猜想,大概是因为她体内,有属于柳常青的鬼气。 钟晚将青峰剑拿到手里,轻缓的摸了摸剑身:“放心,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的。” 青峰剑闪了两道白光。 钟晚把青峰剑收好,在小屋空中设下一道结界,随后飞身离去。 她径直往太陵山飞,等她接近太陵山的时候,天色已黑。 钟晚在空中稍稍停留了一下,她往下方看去。 她不知道,她第二次昏迷过了多久,但至少都有两年以上。 对于钟晚来说,时间并不算太久,可太陵山已经完全变了样貌。 之前钟晚花了几百万修缮的寺庙,如今已经破烂不堪,像是经历过了一场浩劫。 黑影重重,而且越来越多。 钟晚当年来的时候,这里的天坑只有一个。 可如今,下方全是天坑。 隔着一道结界,钟晚都能听到无数游魂野鬼在坑内哀嚎声。 还有一些,则失去了意识,被那些黑影,一个一个丢入坑中。 钟晚皱了眉头,她明明记得,当时她在被抓之前,有给柳常青和严正他们发过一道消息。 他们没来处理? 为什么这里还是这个样子? 钟晚不想打草惊蛇,化作一道黑烟向下飞去。 离得近了些她才发现,下方并非只有那些黑影,还有无数穿着黑无常官服的鬼差,正在同这些黑影缠斗。 钟晚也发现,这些黑影相比几年前,功力深厚了不少。 原本淡色透明的身体,也变成了实影。 几乎是两个至三个鬼差,才能合力打死一只黑影。 而那黑影也并非是死,他在空中散去后,就会往那天坑里逃,如果没有及时将他拦住,消灭。 等那黑影一入了天坑,他再出来的时候,实力又会大增。 钟晚忽然想到当时她在天坑里的诡异人头。 也是这个原理。 所以,只有比这些黑影等级更高的鬼差来杀这些黑影,才能将他们一举消灭。 否则,这些黑影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将这些鬼差的修为耗尽为止。 真是一个十分诡谲刁钻的法子。 钟晚皱了眉头,眼神在鬼差之中,寻找她认识的人。 可在这里的都是黑无常。 钟晚曾经没怎么同黑无常打过交道,所以她除了严正,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对了,童萌! 钟晚看到他了。 童萌不知同这些黑影斗了多久,脸上满脸戾气,半点可爱的样貌都没了。 钟晚弹出一道黑气,击到童萌之后。 她传音给他:“童萌,过来。” 第391章:阴间出事了 童萌愣了一下,差点被那黑影打到。 钟晚见状,心里刹时什么都没想,一下就冲了过去。 两手直接化为鬼手,指尖伸长锋利无比。 她飞身过去,骑在那高有两米的黑影脖颈上,然后高举利爪,直接照着黑影的喉咙割下。 瞬间,黑影如破裂的瓷器,哗啦一声,碎成了一束星光,然后消散在原地。 童萌几个鬼差在见到钟晚的那一刻,都惊呆了。 “钟晚!”童萌惊讶的喊了一声。 钟晚飘在空中,笑看着他:“童萌,好久不见。” 这声好久不见,是以梅娘的身份同他说的。 童萌呆呆地看着她,愣了愣,随即喃喃道:“梅娘……” 钟晚点了点头,然后从空中俯冲而下,抓住童萌的衣领,把他直接带到了暗处。 两人落地之后,童萌猛地上前抱住钟晚:“你恢复记忆了?” 钟晚拍了拍他的背说:“嗯,都想起来了。” 童萌这会儿很激动,看到钟晚后眼睛都红了。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阎王大人听说这事后怒不可遏,派出所有鬼差来找你,还要将人间的这些鬼影消灭,可是后来,阴间突然就乱了,白无常白若雪不知所踪,阎罗王大人也消失了,谢必安大人回了地府,重任白无常一职,如今阴间大乱,人间也乱了,梅娘,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钟晚问他:“那现在地府是谁在管事?” 童萌说:“钟馗大人与崔判暂时带职。” 钟晚心里沉了下去。 她没想到,两年前她的死,原来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钟晚原本想的是去找凡尘境以证自己清白,可如今来看,找凡尘境已经不是首要的事,她必须得赶紧找到阎罗王的下落才行。 地府一日无人管理,钟馗要是做了阎罗王的职位,那么钟馗打压的那些恶鬼就会无人制衡,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恶鬼趁着这场混乱来霍乱人间。 到时候,就不是阴间的事了。 天界肯定会以此机会,接管阴间。 如果阴间被天界的人插手,那这事可就麻烦了。 钟晚一阵沉默,童萌忽然想到什么,同她说道:“对了,之前你给严队发了信息后,我们就赶了过来,正巧碰到了你救下的人,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说,我带你去见他。” 钟晚问:“可是小天和惠子?” 童萌点了点头:“你那鬼撵已经被鬼影打散,惠子为了救小天已经魂飞魄散,如今只剩小天一人,只不过,他也重伤,随时都有可能魂散。” 钟晚皱了眉头:“你带我过去。” 童萌抓住钟晚的手腕,带她一同缩入地下。 随后两人穿过层层黑暗,来到了一处古香古色的房间里。 童萌松开钟晚道:“这是我的阴宅,他就在里面,我先回上面去了。” 童萌很急,钟晚拉住他道:“对了,你上去后告诉那些鬼差,你们在斗黑影的时候,要挑选比自己修为低的杀,要不然,你们合力之下杀的黑影会复活,而且还会变得更强。” 经钟晚一提醒,童萌恍然大悟。 他惊讶道:“原来如此!我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他们!” 童萌瞬间在原地消失。 钟晚独自一人往屋里走去。 穿过待客的前厅,绕过屏风到了卧室。 小天的魂魄淡淡的躺在床上,看上去和童萌说的一样,他伤得不轻,似乎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钟晚施法,将自己的鬼气渡了一些给他续命。 不知过了多久,小天才缓缓睁开眼来。 他一眼钟晚,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钟小姐?” 小天慢慢的坐起身来,他打量着钟晚:“钟小姐……你这是……你死了?” 钟晚说:“这事说来话长,倒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天摸了摸心口,点头:“好多了。” 钟晚见他确实魂体稳固了,随后严肃的问道:“小天,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些鬼影是怎么闯到这庙里来的,还有,结界是谁破坏的?” 那些鬼影既然会杀小天和惠子,那就证明小天与惠子是可靠的。 所以钟晚在问他这话的时候,也是满心的信任。 小天听到她的提问,似乎有些犹豫。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钟小姐,你如果知道了真相,可千万不要自责。” “什么意思?” 小天抬眸看着她,认真道:“破坏结界的,正是钟小姐的朋友,毛小兰。” 第392章:戴罪立功 “小兰?” 小天点头:“她坏了结界,还带走了鬼胎,我与惠子打算去救,可还没追上她,就被那些鬼东西给打晕了。” 钟晚皱了眉头。 她不愿意去相信小兰会背叛她,可如果真的她,又是谁指使她来的? 卫君南? 卫君南同杨天现在融为一体。 杨天杀了毛小兰,她应该恨他才对,怎么会反过来帮他背叛自己?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计划,卫君南又准备了多久? 钟晚一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心中有了决策。 她站起身来同小天道别。 小天知道她如今身负重任,也没有多加挽留,只说了一句祝福的话,两人就分开了。 钟晚想着必须回地府拿到地府口谕。 世上游魂野鬼很多,如果好生利用,这些游魂野鬼在探查消息这方面,绝对比鬼差来得厉害。 她想回地府争取一下,戴罪立功。 幸好,代职的人是钟馗,要不然钟晚觉得事情更加疾手。 钟晚沿着鬼门关一路往阴曹地府飞去。 沿路上她发现,不只是人间大乱,阴间也是如此。 灾祸降临,人间这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死亡。 生病,被鬼乱了五感的杀人,还有那些开车时被鬼蒙了眼睛的连环车祸,多不胜数。 钟晚看在眼里,很是着急。 她没想到,她只不过刚离开了两年,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钟晚一路往前飞,她的那身红裙,在冷冰冰的地府,简直就是标志性的物件。 下方的那些小鬼夜叉们看到一抹红色从头顶飞过,纷纷想起了当年被梅娘的压迫。 可如今的梅娘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根顶梁柱。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梅娘回来了!” 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钟晚一路飞到了阎王偏殿。 阎王殿上的一般都是分身,安置那些游魂野鬼的轮回事宜。 而偏殿的,才是殿中人的真身。 此时此刻,钟馗正焦头烂额的在殿中徘徊,就连钟晚进来,他头也没抬的说道:“行了,说了有什么事别来烦我,找崔判去!” “钟大哥。”钟晚喊了他一声。 钟馗愣了一下,他回过头来看着钟晚,然后又是一愣。 “你……梅娘?” 钟晚点了点头。 钟馗喜上脸旁,激动的上前来拍着她的肩道:“好好好,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记得你以前是女阎王,掌管女子轮回事宜,如今你哥失踪,正好,你来接他的位!” 钟晚摇头,说道:“钟大哥,还是你来比较好,如今我是代罪之身,不适合坐那位置。” 钟馗疑惑问她:“那你还敢回来,不怕我抓了你?” 钟晚严肃道:“人间大乱,地府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肯定会以大局为重。” 钟馗“嗯”了一声,证明钟晚猜对了。 随后他问:“那你回来,是为了何事?” 钟晚接着说道:“我想求大哥恢复我的职位,让我有权诏令世间游魂野鬼。” 钟馗挥手:“嗨,我说何事呢,就为这个,等着。” 他返身回了桌前,然后找来笔墨,在上飞速写下一行大字。 紧接着,他拎起墨液未干的纸,往钟晚面前抬掌一拍。 瞬间,钟晚身上多出了一道地府官职之气。 就相当于古时候为官会有的官印,是权力的象征。 钟晚同钟馗道谢,随后转身要走。 钟馗喊了她一声,钟晚脚步一顿。 钟馗说:“梅娘你放心,我这边会继续派人搜查你哥哥的下落。” 想到阎罗王,钟晚心里沉甸甸的,她背对钟馗轻声说了一句:“多谢。” 随后,钟晚飞走。 她没有去人间,而是去了望乡台。 她示意夜叉让后面的游魂等一等,随后抬腿上了台阶。 她施法,传了一道口令,给当日被梅娘放出,逃亡阳间的三千恶鬼。 那些恶鬼有的魂飞魄散,有的仍旧是鬼,还有的借尸还魂。 仍旧是鬼的,钟晚的虚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些借尸还魂如同辛红的,钟晚则出现在他们梦中。 钟晚告诉他们,如今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他们想洗去地府逃狱的罪名,不再过着逃亡的日子,就速速到城中广场来见她。 口令发布后,钟晚立马往城中广场去了。 她想的是,她必须重建一支鬼差队伍。 而这逃去人间的三千恶鬼,原本都法力高强,正是她不二的人选。 最关键的是,钟晚也不想这帮人落到了恶鬼手中,她必须赶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将他们变作自己的人。 第393章:分配任务 钟晚到达公园时,正是深夜。 那些恶鬼都还没来,钟晚干脆坐在公园长椅上,休息一会儿。 她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如何分配这些恶鬼所做的事。 没过一会儿,有一个女鬼从远处飘来。 钟晚在看清那女鬼时,稍稍惊讶了一下。 “红姐,你怎么来了?” 其实辛红并不在钟晚的考虑范围内,她知道她好不容易才借尸还魂,如果魂魄离体,她所用的那具身体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腐坏,要么被其余恶鬼占用。 辛红神色悲戚道:“周强死了,魂魄被灭,我一个人也挺无趣,正好听到你的诏令,就找来了。” 钟晚倒没想到周强居然也被那鬼影害死。 她只能宽慰的拍了拍辛红的肩膀。 辛红打量她:“你这是已经恢复记忆了吧?” 钟晚点了点头,把杨数的事情跟辛红说了一遍。 辛红皱了眉头:“其实当初在地狱的时候,你跟他的感情比跟我还要深。” 钟晚心里一刺,沉默下来。 辛红打量着她的神情,连忙改口:“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钟晚说:“我拿着地府诏令,把逃狱的三千恶鬼招了回来,如今地府与人间大乱,地府人手不够,我想他们来帮帮忙,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辛红一听,担忧道:“可是……他们会来吗?” 钟晚看着远处道:“谁知道呢,天亮为限,能来多少是多少吧。” 辛红点了点头,陪着钟晚一起等。 没过一会儿,渐渐的有恶鬼飘来了。 其中有不少,都是当时在地府逃亡时,钟晚曾见过的面孔。 来的恶鬼也不少,钟晚粗略的数了数,大概也有几百个。 虽然离三千的数量还十分遥远,不过,能来几百个也挺好的了。 钟晚松了口气。 前来的恶鬼,有的是受冤入狱,而有的是现在在人间有了新的家庭,他们不想再过着躲藏的生活,所以干脆来试一试。 他们唯一担心的是,钟晚说的戴罪立功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钟晚自己都是一个逃狱的恶鬼,她又凭什么来向他们做出保证。 钟晚也不同他们争辩,只将钟馗亲手发给她的诏令给他们看。 这一看,百个恶鬼才相信了钟晚。 合约成立,接下来就是各个工作安排了。 钟晚挑了其中几个熟面孔,将他们像地府鬼差一样,分成了好几个小队,由那几个熟面孔带队。 一队,负责探查太陵山鬼影的来历。 二队,负责揪出毛小兰,并找寻鬼胎的下落。 三队,负责寻找白若雪的去向。 钟晚总觉得,白若雪突然失踪,肯定和那些鬼影有一定的关系,更有可能,那些鬼影就是白若雪搞的鬼也说不一定。 最后一队,也就是辛红所带的那一队,钟晚将他们留下来,颁布最后的任务。 无论哪一队伍,如果遇到有恶鬼伤人,必须先停下手中的任务,先救人。 这是所有队伍都要完成的事。 随后,钟晚将联系鬼差的旗帜分给他们,方便联系。 做好前提准备后,前三支队伍在领队的带领下,离开,各自做任务去了。 等那三支队伍的人一离开,钟晚告诉辛红他们。 第四队的任务,是探查阎罗王的下落。 留下来的恶鬼,全部面露惊讶。 阎罗王失踪了,这可是一件大事,这个消息,足以撼动整个阴间。 钟晚面色严肃的跟辛红道:“红姐,这件事如今只有阴间地府鬼差知道,所以寻找阎罗王的事一定要秘密进行,千万不可伸张。” 辛红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立即点头道:“放心吧,我明白。” 钟晚点了点头:“拜托了。” 辛红嗯了一声,随后也带队离去。 钟晚重新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些恶鬼虽然不是正规的鬼差,也没有经历过鬼差的考核,可这三千恶鬼却各个法力高强,也都是经历过万千坎坷的,相信前三件小事,还是难不倒他们。 唯独最后一件,阎罗王消失的事,要查询起来怕是有些困难。 钟晚叹了口气,揉了揉眉间,只觉得无比心累。 要是柳常青还在她身边就好了,一个他,至少能顶两个她。 钟晚仰头看着天上,也不知道云秀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云秀一直没给钟晚消息,钟晚担心打扰了她,影响到了柳常青肉身的重塑。 她忍了忍,才按耐住了联系云秀的心。 第394章:重聚 钟晚坐在长椅,直到天都微亮了。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当初毛小兰是从杨天体内出来的,那也是卫君南的身体。 她完全可以先找卫君南,再找毛小兰。 这样一来,可就简便多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钟晚往自己家的方向飞去。 时隔几年,沿路景象变了不少。 她所住的小区原本就是片老小区,如今过了三年再一看,房屋更是老化了不少。 而且,钟晚看着下方的重重黑影,还有小区原本该是花坛的地方,如今却多了几个天坑。 为什么这里也有这鬼东西? 钟晚想了想,没有直接回家,她落到小区大门处看了看。 原本在小区大门处值勤的保安都没了。 钟晚眉头皱了皱,放弃飞行,直接徒步回家。 小区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出了什么事? 钟晚往前走,忽然在她家楼下的公告牌上看到一则通知。 说的是附近有什么毒气泄露,整个小区的所有居民已经连夜连晚的逃离了这里。 毒气泄露? 钟晚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飘来飘去游来游去的黑影,心里很是怀疑,所谓的毒气泄露会不会与这些鬼东西有关系。 如果整个小区都搬离了,那么钟柔和卫君南现在又在哪? 钟晚去到电梯间看了一眼,没电。 她直接从楼道往上飞去。 到了她家大门外,钟晚直接穿门进入。 熟悉的家,面目全非,变得金灿灿的。 钟晚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这里被卫君南住过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钟晚去到爸妈的灵堂前看了一眼,他们的灵牌还在,说明钟柔并未走远。 钟晚推开钟柔的卧室门,往里走。 里面很大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说明钟柔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又一道冰冷阴森的视线,落在钟晚的背上。 钟晚面无表情反手打出一道凌厉的光,直击身后的恶鬼。 恶鬼惨叫了一声,魂飞魄散。 随后,无数游魂野鬼从床外,门外,地板上向着钟晚飞来。 他们似乎没有意识,看到钟晚身上的鬼差光芒也不觉得害怕,全部叫嚣着向她扑了过来。 钟晚看出这些小鬼是被人控制了,随即也没再出手,只在群群鬼影之中躲来躲去,尽量不让他们碰到自己。 不是害怕会被这小鬼伤到,而是她身上的光对他们来说太过强烈,他们一碰到她,就会立即魂飞魄散。 钟晚脑中在想,究竟是谁要让这些小鬼来送死。 唯一没有小鬼出来的地方,就是天花板了。 钟晚仰头看去,心中一动。 那个人能躲的地方,就是天台了。 钟晚向着上方飞身而去,她隐去身形,穿过层层墙板,直接来到了天台。 天台上,只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 她长发及腰,长相明艳美丽,穿着一条黑色吊带裙,整个身体悬在空中,手中还在不断施法。 她似乎感觉到钟晚来了,手中一停,睁开眼来,看向她。 钟晚一梦三年,但对于钟柔来说,却是三年未见钟晚。 她笑了笑:“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钟晚“呵”了一声:“如果真是那样,那不是你一直盼望的事吗,云秀?” 钟柔愣了一下,她很快反应过来。 “你恢复记忆了?” 钟晚没回答,只问她:“你什么时候想起自己是云秀的?” 钟柔没吭声,两只眼睛有些出神,似乎打算跑路了。 因为她实在没想到,柳常青会将全部鬼气都给钟晚,助她恢复修为。 如果是以前的钟晚来了,钟柔还没将钟晚放在眼里。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梅娘。 是那个杀人如蝼蚁般的梅娘。 对于梅娘,钟柔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的。 她手指微动,操纵着下方的游魂野鬼上来帮她挡一挡。 可她的伎俩,被钟晚看出来了。 钟晚手指轻轻抬了抬,一道白光猛地射向钟柔的手,痛得她哎哟了一声,施法中断。 钟柔捂住肿起来的手背,恶狠狠的盯着钟晚。 自打她成为鬼妖以来,还没有人能够伤到她。 如今,钟晚倒成了第一个。 钟晚手心出现一团鬼火,正在滋滋滋的冒着黑烟。 她轻佻眉梢,盯着钟柔:“别动。” 第395章:被人换了魂魄 钟柔打不过钟晚,钟柔心里清楚。 曾经钟晚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她还能利用钟晚对妹妹的关心,来威胁她。 如今钟晚恢复记忆,也认出了她是云秀。 钟柔不确定,曾经的那一招还管不管用。 想后,钟柔开了口:“钟晚,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忘了,你欠了景平一条命,还欠了我这平安的一生,如果不是你,爸妈也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说到这,钟柔笑了一下:“这一辈子可是阎罗王补偿给我的,如今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你说,你要如何赔我?” 钟晚不屑的看着她:“你当我还是钟晚?想利用我的愧疚来让我放过你?” 钟晚挥了挥手中的鬼火,冷笑道:“省省吧你,如今我连心都没有,你在想什么呢?你如果真想让我放过你,倒不如,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小区里的鬼影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柔飞到天台边,故作不明白的往下看了一眼:“鬼影?哪呢,我怎么看不见?” “装傻?”钟晚将手中的鬼火放出,变成了一条索魂链,猛地向着钟柔飞去。 钟柔灵敏的闪身一躲,避开了。 “姐姐,你还是真以前一样,脾气那么暴躁。” 钟晚冷笑一声,抬手,控制着索魂链再次向着钟柔袭去。 钟晚刚才只是试探她一下,没想到还真被她给避开了。 这一次,钟晚动了真格。 只见那条泛着黑气的索魂链突然在空中消失,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钟柔的身上。 索魂链像一条黑色大蟒蛇,将钟柔整个捆在了一起。 钟柔愣住了。 她知道梅娘很厉害,可她没想到这么厉害。 要知道,钟柔这几年可是一直不停的在修炼。 她的背上背负了血海深仇,所以她比这世上任何一只鬼妖都要刻苦。 再看梅娘,自打她入了地狱之后就没再修炼过,修为应该停滞不前甚至有些倒退才是。 可没想到,她还是斗不过她。 自己的这几年努力,在钟晚的眼中,就像是一场笑话。 落败和被束缚,令钟柔心底苦涩至极。 钟晚将索魂链收回,钟柔被索魂链捆着,被迫来到钟晚跟前。 钟晚一把抓住她的手,正要追问她关于黑影的事。 可就在钟晚的手碰到钟柔的刹那,她忽然在钟柔的体内,看到了两个魂魄! 一个魂魄是实体,那是钟柔。 另一个魂魄很淡,却是另外一个陌生女鬼的魂魄。 钟晚眉头紧紧皱起。 钟柔毫无知觉。 她只看到钟晚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钟柔不耐烦道:“我现在是鬼妖,地府管不着我,我劝你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到阎罗王面前告你一状。” 钟晚没搭理她,只问:“钟柔,你的体内为什么会有别人的魂魄?” 钟柔神情张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又想对我使什么诡计,还不赶紧将我放了!” 钟晚见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她也不再追问。 直接施法,将手从钟柔的头顶,探进去。 然后五指并拢,直接将那很淡的魂魄抓出钟柔的体内。 当那魂魄离体的时候,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钟柔忽然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钟晚,以及她手中的魂魄。 “这是?”钟柔问。 钟晚手指微微动了动,那团白光在她手心滚来滚去。 “这是别人的魂魄,而且,是怒魄。” “怒魄?”钟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刚看了一下,你的体内缺少一道爱魄。凡是缺了爱魄的人,哪怕是鬼,也是魂魄不健全的,如果是人,则变成痴呆,如果是鬼,则变成疯鬼。而你,没有疯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道怒魄,填了你爱魄的空缺,也就是说,你少一道爱魄,还有两道怒魄。” 正因为有两道怒魄,所以钟柔才会变得异常暴怒。 甚至在她恢复云秀的记忆后,对钟晚的恨意就扩大了几倍。 所以她才恨不得杀了钟晚。 钟晚说得有些复杂,她也不知道钟柔听懂了没有。 但有一点很明显,在她把这陌生的魂魄取出来之后,钟柔的神情明显的平静多了。 她怔愣的看着钟晚手中的爱魄,似乎有些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钟晚问她:“你好好想想,你的爱魄是在哪里丢的,有谁碰过你的魂魄?” 钟柔被索魂链紧紧绑住,她苦思冥想,忽然想到什么。 她说:“对了!镜子……” 她的话还未说话,神情忽然就呆滞了。 第396章:入凡尘 钟晚放开索魂链,去到天台边往下看了一眼。 黑影的数量很多,还在四处游荡。 不止是这个小区,就连小区附近的居民楼里的人都已经搬空。 看着住了十八年的地方变成这个模样,钟晚心里很难受。 这并不是她所喜爱和向往的人间。 她一定要将背后那人抓出来。 钟晚心中暗自立誓。 如今的办法,就是将钟柔的爱魄找回来,再通过钟柔,找到那人。 钟晚想了想,施法将景平从地府招来。 很快,一个纸人出现在钟晚身旁。 看着景平,钟晚根本想不到,柳常青是如今将他的魂魄找到,然后塞到这纸人里的。 还让景平跟着他那么多年。 景平一见钟柔被捆起来的样子,立马上前,焦急的想给她解开。 可这条索魂链是钟晚的法力所化,景平的手刚刚碰到索魂链,就直接整个人被弹飞出去。 纸做的身体,在空中的时候,就开始一点点绽开,破出了好几个大洞。 钟晚他叹了口气。 施法,替他将那些破洞补好。 已经变成平整白纸的景平,在破洞被补上的瞬间,再次化成膨胀的人形。 他挡在钟柔跟前,愤怒的盯着钟晚。 钟晚无奈道:“行了,别这样看我,我说了无数遍了,我没有杀你。” 景平抬手怒指钟柔,似乎在责怪钟晚把钟柔绑起来了。 钟晚把手中的怒魄放在景平眼前:“她被恶鬼害了,诺,这是她体内的怒魄,你自己好好看看。” 景平盯着钟晚手中的怒魄看了一会儿,然后担忧的看着钟柔。 钟晚五指合拢,将怒魄收回。 随后她告诉景平:“我请你来,是想你带着她,跟我一起去找她的爱魄。” 听到钟晚这话,景平神情缓和了些。 他点了点头。 钟晚见他同意,立即施法,将索魂链收回。 随后她道:“你抱好她,跟着我。” 景平点头,立马将钟柔打横抱起。 钟晚抬手施法,一手伸出钟柔体内,然后将她剩下的魂魄全部从体内抽出。 一瞬间,钟柔的那张脸变得无比恐怖。 像是一具高度腐化的尸体,全身的皮肤都往下凹陷,变得坑坑洼洼,血肉模糊,布满腐肉。 随后,钟晚把钟柔的魂魄往天上一抛。 钟柔的魂魄在空中悬浮了大概有三秒钟的时间,然后化作一道光影,咻的一声往天边飞去。 钟晚道:“跟上!” 她化成一道黑影,追了上去。 景平抱着钟柔,飞奔在后。 他虽追不上钟晚,但勉强没有跟丢。 前面的钟晚也不敢放缓速度等他。 因为这是钟晚走的一步险棋。 她要用钟柔剩下的魂魄,自己去找那一缕爱魄。 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也十分凶险。 如果钟晚跟丢了钟柔的爱魄,而恰好,她的爱魄被困在了某个结界里,那钟柔就会在那里被关一辈子,永远失去转世轮回的机会。 那样的结局,钟晚不可能让她发生。 所以,钟晚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可令钟晚没想到的是,她追逐钟柔的爱魄,却让她找到了凡尘境。 凡尘境不知被谁放在荒无人烟的雪山上的一个洞里。 钟柔的魂魄一头栽进了凡尘境里,失去了踪迹。 钟晚站在境外,等着景平。 当景平落地的时候,看到钟晚正盯着那块凡尘境看,他眼里很是疑惑。 钟晚同景平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带她进去。” 景平眉头一皱,不让钟晚碰钟柔。 钟晚脸色冷下,指着凡尘境道:“她的爱魄被人封在里面,如今她的其余魂魄也在,我只有将她的身体带进去,她才能醒过来。” 景平犹豫了一会儿,他低头看着钟柔那张恐怖至极的脸,眼神变得温柔。 他低头,用平整的嘴,吻了吻钟柔的额头。 随后他将钟柔递给了钟晚。 钟晚背着钟柔,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景平:“我们这一进去,给凡尘境施了结界的人肯定会立刻赶过来,如果有人来了,你打不过的情况下,别管我们,你自己逃,保命要紧。” 景平点了点头。 随后,钟晚也不再耽搁,背着钟柔入了凡尘境。 她会在凡尘境里看到什么,钟晚不清楚,她只知道,一定要将钟柔的魂魄找回来。 穿过镜面,钟晚来到了一片虚无境地。 她背着钟柔慢慢的往前走,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栋农家小院。 那是景平与云秀的家,钟晚曾经在严正的取景上看过。 她赶紧背着钟柔走了过去。 第397章:套魂 越靠近那间小院,钟晚忽然就想到了在虎啸山庄时,睁眼观音让她看到的幻象。 没错,她是没来过这里,但是她对这里有印象。 而这个印象,来自于那尊观音。 如今想想,观音让她看到的三个场面,前两个是她的记忆,而最后那个,应该是观音对她的提示。 只可惜,她还是梅娘的时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观音,反而是钟晚的时候遇到了。 有的事大概是天注定,谁也改变不了。 钟晚背着钟柔的肉身入了小院。 推开小院的木门,看到云秀正蹲在地上择菜。 钟晚上前,向着云秀抬手,想将魂魄吸过来。 可没想到,下一秒,云秀的身影就消失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云秀的惊呼:“相公!” 钟晚皱了眉头,想要飞过去,突然发现,她的法力消失了。 钟晚愣了一下,她又试了试。 她还是停在原地。 这种感觉,跟她还是凡人的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凡尘镜里用不了法术? 钟晚皱了眉头,只好先将钟柔从背上放了下来。 她回到小院木门旁,将那木门紧紧关上,随后,她再慢慢的往里屋走。 钟晚没有露面,她尽量避开云秀,然后将这间农家小院里里外外探查了一遍。 除了云秀,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所以这个小院,应该就是云秀的执念,是被云秀创造出来的。 钟晚心里有数后,慢慢的退出屋内。 云秀的身影,飞速的在小院里变化着。 一会儿择菜,一会儿做饭,一会儿坐在床前缝缝补补。 她时不时的还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钟晚想,她应该是在跟她记忆中的景平说话。 钟晚不确定云秀能不能看见她。 她躲在角落,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子,然后往云秀脚下砸去。 哒哒一声清脆的响声,惊得云秀猛地站起身来。 “谁!” 钟晚的心沉了一沉,云秀能看到她。 这事可就棘手了。 几百年前的小屋并不算太大,家里能用的东西,屈指可数。 云秀坐在床边。 她那床是古时候的雕花床,算不得太华贵,但也是正正方方,里面有一块木板挡住了的。 就因为那块木板,钟晚不好下手。 智取这条路走不通,钟晚就只有硬来了。 她猫着身子,悄悄返回了院落。 她绕来绕去,找到一条麻绳。 钟晚拿着麻绳扯了扯,十分结实,要是捆住云秀,凭她应该还是挣脱不了。 钟晚拿着麻绳进屋,她突然听到院落外有一阵悉簌的声响。 钟晚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小院外是一片厚如屏障的树林,树枝树干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一起。 树林之后,钟晚知道,就是一层白雾,也就是她刚刚进来的方向。 虽然仙鬼两界,人人都知道凡尘镜,可没有人知道凡尘镜是从何处来的。 阴间的人说,凡尘镜来自阴间。 仙界的却说,凡尘镜是仙家的宝物。 两边都争来争去,最后倒是流落到了凡间,有了凡尘镜这个名字。 所以,凡尘镜的外观看似普通,但内藏玄机,就连钟晚也难以参透。 所以她今日才得知,原来入了凡尘镜法力是会消失的。 可如今钟柔的魂魄已经被她取了出来,无论如何,她也得想办法把她的魂魄塞回体内去。 钟晚站在院中,思虑片刻。 对于刚才那点轻微的声响,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凡尘镜内实在复杂,还有许多她也未知的事物,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钟晚拿着麻绳溜进屋内。 云秀已经从床边离开,来了饭厅,坐于桌前。 桌上空无一物,云秀手上却是夹菜的动作。 她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正在跟旁人说着什么。 钟晚看了一会儿,将视线落在手中的麻绳上。 又扯了扯,确定麻绳牢固后,钟晚猛地掀开帘子闯入饭厅。 两手握着麻绳,站在云秀身后,往她脖子上一套。 云秀剧烈挣扎起来。 钟晚拼劲了全力,拽紧麻绳,把云秀拖拽着站了起来。 云秀想用手去拉木桌,钟晚眼神一凛,抬腿一踹,直接将那木桌踹飞出去。 云秀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 钟晚见状,立马拽住麻绳,拖着云秀就往屋外去。 钟柔的肉身就在小院,只要将云秀带入肉身旁,这魂魄就能自己回到肉身上。 钟晚一脚跨过门槛,眼前忽然一黑,一块大黑布搭在了她的头顶。 紧接着,她的头被人死死抱住! 第398章:达成协议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这个人,是谁! 钟晚皱紧眉头,挣脱着。 从刚才她踹飞木桌来看,凡尘镜里虽然对法力有所限制,但也不是完全限制,就好比现在。 钟晚见挣扎不开,干脆先松开云秀。 然后她抓住那人的手臂,弯腰向前,直接把那人甩飞出去。 钟晚冷笑一声,将头顶的黑布掀开一看。 头顶阳光高照,那没有温度的样光照耀在她的脸上,让她褐色的瞳孔又浅了几分,看上去像猫的眼睛。 钟晚眨了眨,看向被她甩飞出去的那人。 和她预料中的一样,是景平。 钟晚的力道不小,景平整个人被她扔到了栅栏上。 栅栏是木头做的,可顶部却被削得很尖。 别说景平是纸人,就是人的身体往上一躺,都能被那顶尖刺穿身体。 景平纸做的身体,瞬间被小院的栅栏扎破。 气球漏气的沙沙声,在院中回响。 景平在木栅上挣扎着,两只画上去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云秀。 云秀躲在屋门后,望着景平和钟晚,眼里满是恐惧。 钟晚看了云秀一眼,得,看来这魂魄只有云秀的记忆,而没有钟柔的。 钟晚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拿着黑布往景平走去:“你说你,为什么老是觉得我要害她?” 景平似乎觉得自己快死了,看也没看钟晚一眼,一直盯着门后的云秀。 他缓缓地抬起手,直指着她。 景平是纸人的样貌,云秀压根认不出他,见他指着自己,干脆两扇大门一关,缩回里屋躲着去了。 景平手猛地向下一落,眼里很是受伤。 “你看吧,她不认识你。” 钟晚在旁说了一句。 景平眼珠子微微一转,直勾勾得盯着她,眼里的悲伤在一瞬间,变成了仇恨。 他似乎觉得,就是钟晚让他和云秀变成了这样。 一切都怪钟晚。 如果换做之前,钟晚还会急着救他。 可如今看来,不将他说服,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又冲出来破坏了他的计划,或者直接背叛自己,联合幕后黑手一同来设计她。 钟晚想了想,在小院找来一根木板凳,在景平身旁坐下。 “来吧,反正你也快死了,我们聊聊吧。” 景平盯着她,一声不吭。 钟晚想了想,打了个响指:“就从,柳常青是怎么找到你的开始。” 景平还是没吭声。 钟晚忽然反应过来:“哦,对了,我忘了你说不了话。” 接着,她将自己身上的鬼气,分了一点给他。 景平被画上去的嘴边,忽然从中间,裂出一道缝来。 他愣了一下,张了张嘴。 他的喉咙中间,发出一声吱嘎吱嘎的声响。 纸做的声带震动着,勉强能够发出一点奇怪地声音。 景平看着笑盈盈的钟晚,猛地将嘴闭上。 钟晚见他死倔着不开口,想着难怪他能和柳常青成为朋友,这脾气,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钟晚想了想,蛊惑他道:“这样吧,你不是想跟钟柔在一起吗?你现在只是纸人,也没办法陪在她身边对不对?倒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你答应帮我,我就帮你重塑肉身,让你生生世世都可以陪着钟柔,如何?” 钟晚的这个提议,景平有些心动。 他看着她,嘴唇微张:“当真?” 声音相当难听,而且刺耳,比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还要难听数倍。 钟晚面色不改,笑看着他点了点头:“而且,你若愿意,就同我一起去找真相。” “真相?” 景平看着钟晚的眼神十分古怪,像是在看一个撒谎的女人似的。 钟晚似乎没看到,自顾自地说:“不错。” 想到当年的事,钟晚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那个人,我一定会把她揪出来。” 景平语气讥讽:“没准就是你。” 钟晚斜睨他道:“话别说太早,我能撒谎,这凡尘镜可不会撒谎,等我们看到真相,你就明白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还会不会给我添乱?” 钟晚没指望景平能帮上她什么忙,只要他别再中间给她添乱就行了。 景平没吭声,钟晚又加了一句:“你答应,我现在就救你。” 他看了钟晚一眼,说:“我可以答应,但你不许伤害云秀。” 钟晚诧异:“我何时伤害她了?” 景平盯着她,用眼神指控着。 第399章:景平心疼了 钟晚仔细一想,她确实没害云秀,她只害过钟柔。 哎,算了算了。 钟晚:“好好好,知道了,我保证不再伤害她,行吗?” 要不是看在这景平算是柳常青的朋友,钟晚才懒得搭理他。 得了钟晚的保证,景平这才妥协了。 在这凡尘镜里,钟晚用不了法力,她只能将自己身上的鬼气渡给景平,帮他弥补了身上的破洞。 否则,等他纸人体内的鬼气全部泄露之后,这景平的魂魄也就散了。 钟晚不知道柳常青是如何找到景平,还把他放在纸人体内的。 想到这事,钟晚一边给景平补洞,一边询问他。 景平想了想说:“我死后就失去了意识,感觉自己去过很多地方,只不过那些人都看不见我,也碰不见我。直到那日,柳兄将我找到,他用的是道家术法,将我救下,然后养在了这纸人体内,他说我魂魄是被拼凑起来的,还不太稳定,需要一直待在这纸人体内才可以。” 钟晚一边听他说,一边打量着他。 他的话倒不假,他体内的魂魄直到现在都还有一些裂缝,并没有完全合拢。 白若雪出手太狠辣,她肯定是担心东窗事发,干脆直接把景平完全除掉,以绝后患。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利用云秀对景平的爱意,前往地府控告梅娘。 钟晚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以前怎么就看不透白若雪呢。 分明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自己以前竟然还觉得她是朵需要人保护的小白花,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这么明显竟然都看不出来。 钟晚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将景平身上的漏洞补好。 而躲在屋内的云秀也没闲着。 她虽然关了门,但却一直趴在窗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窗外的两个人。 院落的是一幅十分奇怪又诡异的场景。 一个能动的纸人已经够恐怖了,可钟晚穿着一身红衣,悠闲的坐在他身旁,看着也十分奇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是云秀听不懂的话。 可其中,又有她的名字。 云秀躲在里面,吓得浑身发抖。 而且,她还惊讶的发现,自从那个纸人出现后,她相公就不见了。 云秀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她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 痛得龇牙咧嘴。 坐在小院的钟晚和景平,同时听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两人皆是愣了一下。 随后,钟晚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失笑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你去抓,还是我去?” 景平想了想:“我去。” 钟晚把那麻绳递给他,景平看到麻绳,似乎想到刚才那一幕。 他抬眸,狠狠的瞪了钟晚一眼。 钟晚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景平抬腿,一步一步往那农家小屋走去。 他才刚到门外,里面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别过来!滚开!我相公马上就回来了!你快走!” 钟晚轻轻笑了一下,依靠在小院的木门上。 不知为什么,她特喜欢看别人吃瘪的样子。 尤其是景平,想到刚才他居然敢给自己套黑布,钟晚吃不得亏的小心思又冒了出来,巴不得云秀多骂骂他,让他难受难受。 这样一想,钟晚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那边,也没有去帮帮景平的打算。 反正凡尘镜内是另一个空间,相对外界来说,时间是静止的。 景平都不着急,她也不急。 钟晚偏偏然的在板凳上坐下,看向那边。 另一边,景平小心翼翼的贴着门缝,温声细语的对云秀说着什么。 他的声音很难听。 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小一些,温柔一些。 可这样一来,他所发出的声音就更显得诡异。 云秀在屋内怕得叫个不停。 钟晚在外看着,直接笑出声来。 景平在阴间待的太久,怕是早就忘了凡人的思维。 他越是这样,落在云秀的眼里,就跟看恐怖片似的。 别说是云秀了,哪怕是个大男人,要是遇到这个场景。 一个诡异的纸人,站在门缝外,直勾勾的看着屋里的人,嘴里还在窃窃私语。 只要是个人都会被吓死。 景平说得越久,云秀的情绪就越是激动。 最后,景平无奈的回头求助钟晚。 见他向着自己低了头,钟晚忍住笑意,咳嗽两声,走上前去。 她拍了拍景平的肩头:“闪开,让我来。” 景平退至一旁。 钟晚拎起裙摆,抬腿,照着锁住的木门就是一脚! 砰的一声,两扇木门直接散架,云秀被弹到地上。 第400章:钟柔恢复 景平心疼得不行,赶忙上前去扶云秀。 云秀被钟晚这突来的一脚,吓得魂体不稳,跪爬在地往角落缩去。 景平想要去拉她,可又怕吓到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钟晚翻了个白眼,看不惯景平那畏畏缩缩的模样。 干脆走过去,拽住云秀的两手,就把云秀往门外拖去。 景平又想阻拦。 钟晚冷冷道:“行了,她入了肉身就能想起你了,何必非要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这话,景平听进去了。 他只能一脸心疼的看着钟晚,颇为粗鲁的把云秀的魂魄,一股脑的往那具高度腐坏的肉身塞去。 云秀吓得发出尖叫。 钟晚眼皮一跳,感情以前这些什么大家闺秀都是装出来的? 遇到危险还不是没有半点气质可言。 只要没有景平帮忙,云秀的反抗在钟晚眼里,跟挠痒痒似的。 钟晚将手放在她的脸上,直接把她往那肉身按了进去。 云秀消失,只见钟柔的肉身渐渐恢复原样。 身上的那些坑坑洼洼腐坏的地方,腐肉正一点点的掉落,然后化为一道黑烟消失。 接着,那些皮肤凹陷的地方,重新长出新肉。 钟柔又回来了。 她眼皮轻轻一颤,然后睁开眼。 景平喜上心头,再难掩饰,他扑上去,紧紧的抱住钟柔。 钟柔看着他,愣了一下,疑惑道:“相公?” 景平点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他或许是担心像刚才那样吓到钟柔,犹豫了几秒,又将嘴唇闭上。 钟晚在旁,看到他那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错了。 这景平,如何脾气和柳常青一样固执,别的地方一点都不相像。 如果现在的景平换做是柳常青的话,他哪怕嗓音再是难听,他也照说不误。 看到眼前这对恩爱的夫妻,钟晚忽然深深的思念起柳常青来。 还不知道,元香那边怎么样了。 景平扶着钟柔从地上站起来。 钟晚看着她,冷冷道:“清醒了?” 钟柔点了点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钟晚。 她早在修炼仙法的时候,就想起了前尘往事。 再加上那个时候她的爱魄早就丢了,所以她那会儿一心要修炼仙法变强,为她丈夫报仇,杀了钟晚。 可现在爱魄一回来,以前她和钟晚的姐妹之情,又重新占据了钟柔的心。 她面对钟晚,心里又爱又恨。 听到钟晚问她,钟柔不知该怎么样面对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钟晚知道她这会刚刚恢复,有的事也急不得。 她也没勉强钟柔,再像一样对她亲昵。 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钟晚也不再是钟晚,钟柔也不再是钟柔,她们的体内,各自多出了一部分另外的回忆。 钟晚重新在木板凳上坐下,问钟柔:“说说吧,爱魄是怎么丢的?” 景平端来一根板凳,让钟柔坐下。 钟柔坐下后,满眼柔情的看了景平一眼:“多谢相公。” 景平高兴得抿了抿嘴。 钟晚坐在对面,忽然有一种将他们踢出凡尘镜的冲动。 可想着还要查询真相,想了想,忍了。 钟晚耐着性子,听钟柔道:“你还记不记得鬼面膜?” 钟晚点了点头:“记得。” 钟柔继续说道:“我的爱魄就是在第一次照凡尘镜的时候丢的。” 钟晚有些不信:“我也照了,为何我没丢?” 钟柔摇了摇头:“那是冲着我来的,他们自然不会动你。” “冲你来的?” 钟柔点了点头:“那是卫君南设下的圈套,那个收店的老鬼,是卫君南的人,老鬼见到你后,看出了你的真实身份,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对你下手。卫君南担心他坏了计划,就干脆将那老鬼杀了,然后自己变作了老鬼的样貌,守着那店,直到我的爱魄完全丢失,他就多塞了一个怒魄给我。” “那个时候,我经常会控制不了自己,心中好像特别恨你,脑中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杀了你。” 说完,钟柔自嘲的笑了笑:“其实,鬼面膜的时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卫君南,最早的时候,应该是在长生村的时候。” “长生村?” 钟柔点了点头:“你还记得,我们将卫君南的神像放回长生村后,你开的那辆送魂车吗?” 钟晚点了点头。 钟柔说:“到山神庙的时候,我听到有个女人给我传音,她说她是地府白无常,当时我不信,所以,她将那车放在山下,证明她的身份。” 白无常?白若雪? 第401章:施法试试 钟晚猜测。 白若雪应该是想从钟柔这里入手,让自己孤立无援。 毕竟白若雪知道,钟柔是云秀,她也肯定知道,钟柔恨自己。 钟晚冷冷的笑了一下,问道:“然后呢?” 钟柔看着她的冷笑,抿了抿嘴:“然后就是你知道的那些了,她和卫君南合谋,商量着要如何杀掉你。只不过,卫君南后来出现了人格分裂,一会儿要杀你,一会儿又不许白若雪动你,所以他们的这个计划,才一直耽搁到了两年前。” 钟晚问:“他们的这个计划,你参与了没有?” 钟柔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她攥紧拳头,强撑着道:“我难道不该参与?你可杀了景平,我怎么能放过你?” 钟晚“呵”了一声:“我这十八年真心喂了狗。” 景平在旁听着,钟柔的脸色有些难堪。 如果不提前世恩怨,就看这十八年。 钟晚这个姐姐当的是真的没话说。 她对钟柔一直很好。 曾经的梅娘对白若雪有多好,钟晚就对钟柔有多好。 哪怕小的时候,钟晚因为长得不如钟柔好看,经常会受小区院子里的别的孩子欺负,她都不生气,甚至还笑着四处跟人炫耀,那个漂亮得像小仙女的丫头,是她亲妹妹。 可别的孩子一听这话,对钟晚的态度就更是嘲讽。 钟晚她一直都没放在心上,依旧对钟柔百般呵护。 尤其是钟柔后来,得知了钟晚一个人扛着复仇的路,去什么义庄,去什么疯鬼宿舍,还有那全是纸人的长生村,她听到这些,原本也是想保护钟晚的。 可没想到,后来出现个白若雪,硬生生地将她与钟晚的姐妹之情给抹去了。 钟柔的心里就只剩下对钟晚的恨,而且还因为有了两个怒魄,而无限放大。 钟晚见她神情难堪,摆了摆手:“算了,过的事不提了,你继续说。” 钟柔缓了缓,心思继续回归正事。 “卫君南人格分裂了一段时间,其中一个人格渐渐的消失了,那天他原本想让你留下来跟你谈谈,可你没搭理他,直接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对他冷淡的态度刺激了他,当你走了之后,卫君南就变了,他另外一个人格完全消失了,然后他就去找白若雪,开始实施计划。” “如果我没记错,他们的计划如今已经不止是针对你,白若雪听说有个鬼胎即将降生,他们准备利用这鬼胎的力量,吸取世间鬼气,让那鬼胎变强,成为他们手中的武器,然后逼阎罗王退位。” 钟柔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不敢想像的神情。 毕竟,哪个小鬼有这个胆量,敢去跟阎罗王作对。 但钟晚却很能理解白若雪的计划。 因为白若雪知道,柳常青在帮自己恢复记忆,一旦自己恢复,立马就会去寻找当年的真相,一旦真相暴露,自己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柳常青不帮她,阎罗王也不会帮她,所以白若雪铤而走险,干脆撕破脸,想尽办法提高她那边的实力,来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钟晚手指摩挲着,想了想,白若雪的这个计划应该不是前两年产生的。 她有这个想法,应该更早。 或许,就是当初自己刚被关入地狱的那几天。 自己逼她交出钥匙,然后阎罗王来了,白若雪听到阎罗王的那句话,猜道阎罗王要包庇自己,所以白若雪慌了。 她可真是费心劳神多年,才有了今日这番成就啊。 钟晚眼里泛着寒光。 如果白若雪敢伤阎罗王一分,她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钟柔坐在一旁,与景平握着手,小心翼翼的看着钟晚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钟晚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急,我先要让你和他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钟晚扯了扯嘴角:“我要让你知道,你有多么愚蠢。” “你!”钟柔猛地站起身来,“我姐不会骂我!” 钟晚点了点头:“钟晚不会,可我现在是梅娘。” 说完,钟晚站起身,淡然的理了理红色衣裙,也不管钟柔有没有在对面怒视她。 钟晚微低了头,看着她道:“行了,别气鼓鼓的了,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看,当年究竟是谁杀了你相公。” 钟柔愣了一下:“能看见?” 钟晚点头。 钟柔怀疑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施法变出的幻象?” 钟晚讥讽道:“这可是凡尘镜,我的傻妹妹,你如果不信,你施法试试。” 第402章:亲眼所见 钟柔还是有些不信,施法试了试。 和钟晚说的一样,法术一点都施展不出来。 再加上她的修为没有钟晚深厚。 钟晚在凡尘镜里,还能有点反抗的能力,而钟柔,完全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意识到这点,钟柔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猜忌,同意先跟钟晚去看看。 钟晚见她同意了,也就没再询问景平的意见。 反正这景平事事都听钟柔的。 钟晚推开小院木门,往外走去。 钟柔和景平手牵着手,跟在她之后。 出了小院,就来到一片树林。 这林中树叶十分茂密,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在凡尘镜里迷路,要是没点修为,要想出去可就难了。 钟柔没办法,只有厚着脸皮上前抓着钟晚的手。 像小时候一样,依赖着钟晚。 钟晚感受到手心的温热,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钟柔。 察觉到钟晚的视线,钟柔觉得有些尴尬,将脸瞥到一旁,不看她。 钟晚到什么都没说,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这片树林,应该就是凡尘镜各个区域,时间的划分点。 只要顺着自己想查询的方向,往前走,走到当年的那个时间节点去,就能看到当日所发生的事情。 钟柔和景平如今就是两个凡人,唯有钟晚还能稍稍运作鬼气,在密密麻麻的林中,寻找她所需要的讯息。 鬼气化作一个小小的黑色箭头,漂浮在空中,替钟晚指路。 大概是走得有些久了,钟柔抱怨道:“还要多久?” 钟晚跟着黑色箭头,头也不回的说:“快了。” 渐渐的,前方忽然飘来一股浓浓的白雾。 钟晚看着那层雾气,心中一喜。 没错,快到了。 那是阴间独有的阴气。 当年的真相就在眼前,钟晚快步向前走去。 钟柔走在中间,钟晚这一提速,她也只好赶紧带着景平跟了上去。 三人穿过层层白雾,离开树林,入了阴间。 准确来说,是入了百年前的阴间。 钟晚带着他俩去往一条长廊,当她看到长廊上,相面而站的两个人时。 钟晚脚步一停,冷笑一声:“到了。” 钟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长廊上的两人。 白若雪的相貌还是她原本的那个样子,而钟晚的相貌,虽然漂亮,但也和现在不同。 钟柔不清楚钟晚带她到这来干什么,于是问:“那两个人是谁?” 钟晚给她解释:“穿红衣的是我,对面的那个就是白若雪。” 钟柔惊讶片刻,然后扭头继续看向那边。 长廊上的两个人说话声音并不大,钟晚他们听得不清楚,干脆走了过去。 隔得近了些,就听清了。 原来,这日正是中元鬼界,梅娘问白若雪要不要跟她一同去人间玩。 白若雪推辞之后,梅娘独自离去。 梅娘离开之后,白若雪并未返回寝殿,而是跟在梅娘身后,出了阴曹地府。 紧接着,眼前的画面变了。 白若雪的身影出现在空中,她施法,无数冒着绿光的小鬼从她体内飞出,往四面八方飞去。 过了一会儿,有五个小鬼回来了。 他们手里抓着一抹阴魂,从面相上看,正是云秀。 钟柔愣在那里,她看了看钟晚。 “她竟然抓过我的魂魄?” 钟晚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别急,往后看。” 对于白若雪搞的鬼,钟晚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可她如今亲眼看见这个场面,心里难受得跟什么一样。 她丢钟柔的感情,只有短短十八年。 可白若雪,却是她真心相处百年的姐妹。 谁轻谁重,一看就明白。 也正因如此,钟晚在看到这一幕场景后,心里的怒火压都压不下。 如果不是为了让钟柔认清白若雪的脸面,钟晚此时就想直接去抓白若雪。 但她知道,要找白若雪,最快的办法还是要靠钟柔。 所以哪怕钟晚心里再难隐忍,她也得耐心把白若雪所做的事,耐着性子看一遍。 只见白若雪抓了云秀的魂魄之后,就将云秀的魂魄覆在她自己的身上。 接着,眼前的白若雪摇身一变,就成了云秀。 然后她往地面飞去,似乎在寻找着谁的身影。 从眼前的画面,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下方热闹非凡的夜市上,有一抹艳红在人群中穿梭不停。 白若雪冷笑了一声,眼里泛着算计的白光。 就当那抹艳红靠近湖旁的时候,白若雪一头栽进湖水里。 她在水里上下沉浮,不断将手伸出,大声呼救。 第403章:心肠歹毒 随后的景象,就和之前钟晚所见的一模一样,丝毫不改。 钟晚在旁,说出了景象里假云秀说的话。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闭口。 就跟钟晚再给她配音似的,一字不差。 钟柔在旁听着,心里也信了几分。 随后,眼前的景象再次转变。 画面来到了白若雪的身上。 她潜入梅娘的寝殿,在一大堆美人皮中,挑出了一些勉强还能用的美人皮。 白若雪抱着挑出来的美人皮,抬手一挥,地上的那些破残美人皮,在原地消失不见。 随后,她抱着美人皮返回自己寝殿,将美人皮披上,变成了梅娘。 白若雪对着雕花铜镜,模仿着梅娘说话的语气,神情。 她与梅娘相处百年,对梅娘十分了解。 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将梅娘的样貌,学了个七八分。 看得景象外的钟柔一阵心惊。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白若雪赶忙将美人皮收好,然后变回她自己的样貌。 梅娘经过长廊,似乎在同谁说话。 从梅娘与那人的对话中,白若雪听出,梅娘要离开几日,似乎是想弄张永久的人皮来。 白若雪眼眸微垂,心内暗自谋划。 等梅娘一离开,白若雪返回大殿,披上美人皮。 然后她又去到梅娘的寝殿,翻出衣柜中,梅娘最爱穿的衣物穿上。 接着,白若雪在梳妆台上,找到一根梅娘的发丝。 她施展法术,将发丝烧毁,发丝化作一缕鬼气。 那一缕鬼气,带着白若雪找到了柳常青。 看到这里时,钟晚的神情蓦然沉下。 就连一旁的钟柔都忍不住,为白若雪捏一把汗。 她要是真和柳常青发生了什么,按照钟晚的脾气,这白若雪必死无疑。 景象中,白若雪找到柳常青后。 梅娘变出的纸人还陪着柳常青在院中写写画画。 白若雪趁着柳常青返回屋中的时候,施法,直接将纸人烧毁。 然后她从林中,翩然走出,入了屋内。 柳常青正背对着她在翻找东西,突然转身,便跟白若雪相面而站。 柳常青被她吓了一跳,然后松了口气,宠溺的笑道:“梅娘,你又吓我。” 白若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灿烂一笑。 她担心自己露馅,倒也没多说什么。 柳常青没看出端倪,拉着白若雪去了院外,继续俯身在桌上,描摹着。 他画了一会儿,正想蘸取些墨水,忽然见砚台干干的,白若雪在旁站着,并未替他磨墨。 柳常青愣了一下,将笔放好。 然后他去到白若雪跟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娘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白若雪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梅娘何时会回来,要是她还没回来,自己就穿帮了,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白若雪为人时,生在烟花酒地,对于男女之事,那是了如指掌。 她担心被柳常青看出自己不是梅娘,干脆就顶着这张跟梅娘一模一样的脸,引诱柳常青,拉着他去了里屋。 柳常青被她一番撩拨,弄得面红耳赤。 就当他伸手要去解她的衣带时,柳常青忽然想到什么。 神色一凛:“不可,为夫突然想起来了,这几日是娘子的小日子,如何能行得房事?不可不可。” 柳常青一番义正言辞得拒绝,然后他扶着白若雪在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后。 柳常青关切的说道:“是为夫的不是,娘子身体不适,为夫竟没早早发觉,竟还让你替我磨墨,实在不该,娘子你且在屋中好生休息,莫要随意走动了。” 柳常青一番细心叮嘱后,就返身出了屋。 离开的时候,还顺手替白若雪将两扇门给关上。 白若雪一把掀开被窝,气得半死。 她嘴里嘀咕道:“梅娘一个女鬼,哪里来的小日子?” 白若雪嘴里喃喃自语,将梅娘骂了个遍。 过了一会儿,她转念一想。 她再多待几日,等梅娘回来见到她与柳常青恩爱的一幕,倒也不错。 这样一想,白若雪的心情转好,她美滋滋的在床上躺了下来。 白若雪不同于梅娘,她若连着几天不管事,阎罗王可不会包庇她。 于是,白若雪白日的时候,就想方设法引诱柳常青,可柳常青念着她身体不适,一直都竭力抗拒。 到了夜里,柳常青在床上睡下的时候,白若雪又得赶紧去处理地府任务。 连着那几天,白若雪把自己累得半死不说,还没在柳常青那里讨到半点好处。 看到真相,景象外得钟晚心里痛快多了。 第404章:他们在哪 难怪白若雪那么恨她,就连老天爷都是向着钟晚的。 钟晚暗自松了口气。 身旁的钟柔还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画面已经播放到了梅娘回到小屋时的场景,看到白若雪慌乱逃走,而梅娘与柳常青产生隔阂的时候。 钟柔忽然在旁喃喃道:“姐……你好惨。” 久违的一声“姐姐”,代表钟柔这会儿已经倾向于钟晚了。 听到她叫自己姐姐,钟晚心里也挺高兴的。 毕竟钟柔已经恢复了记忆,她即是云秀,又是钟柔。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旧喊了钟晚一声“姐”。 钟晚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她没说别的,只轻轻拍了拍钟柔的后脑勺:“看完。” 钟柔点了点头,握着景平的手,紧紧的。 接下来的场景,就是白若雪逃离之后的画面了。 只见她一路奔逃,往云秀家的方向飞去。 要说奔逃,其实不对。 准确来说,白若雪在进行她的下一步计划。 她出现在景平的身后,景平转身过来,被白若雪杀害。 不止如此,白若雪还栽赃陷害梅娘,要云秀去地府给阎罗王告状。 白若雪说出这句话,并非随意而说。 而是她刚才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感觉到有仙家路过。 云秀是个老实本分且爱夫如魔的女人,只要白若雪稍一指点,云秀就能领会。 所以云秀压根就没多想,直接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云秀死后,白若雪也没离开。 她隐去身形躲在角落,看着那位路过的地仙,进了云秀的家里。 然后仙家抬手在空中一抹,刚才的场景就在屋中重现。 仙家一看,惊讶万分。 想着地府白无常都出来杀人了,这还得了。 他一边同情着云秀,一边赶紧返回天界,将此事上报。 确定仙家帮助云秀去往地府之后,白若雪的整个计划,才算成功了。 她乐滋滋的返回地府,回了寝殿。 坐在梳妆台前,一点一点的抚摸着她脸上的美人皮。 白若雪像是疯了一般,在那自言自语。 “梅娘啊梅娘,你再厉害又如何,也不过是一股怨气而已,凭什么你什么都有,凭什么,他们都向着你。” “等你入了地狱,等你被地狱的结界消磨殆尽,我白若雪要除你,只不过挥挥手罢了。” “梅娘……你可别怪我,谁让你样样都比我好呢,你有的,我也想要,没人愿意一辈子在他人之下。你落到如今这下场,只能怪你不如我,哈哈哈哈……” 似乎是想到今后的前程美景,白若雪高兴得大笑起来。 她嘴里轻轻哼着幽冥的音调,在大殿中翩翩起舞。 红色衣裙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太过艳俗。 白若雪抬手一挥,身上那件红色华裙,一瞬间,变成了白色。 素雅,才是她所向往的。 她不会像梅娘那样,身处高位还张扬无度,自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梅娘入狱,早该如此。 白若雪觉得自己是为众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今后在地府之中,再也没人敢无视纪律。 梅娘的辉煌时日,已经结束,今后就是她白若雪说了算了。 景象中的白若雪的心思,化作道道冰冷的音调,传入钟晚三人的耳中。 钟晚冷笑了一声,抬手一挥,景象消失不见。 她看向钟柔,问了一句:“现在知道了?” 钟柔沉默着,点了点头。 钟晚看着她,见她确实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 然后钟晚才把卫君南的事,告诉了她。 “你可知道,卫君南并非是双重人格。” 钟柔惊讶:“那他怎么性情变化那么大?” 钟晚忽然想到卫君南小的时候,虽然也很心狠,但至少是恩怨分明。 想后,钟晚说:“杨天因为与卫君南结缘,所以杨天在死的时候,就躲到了卫君南的体内,如今你所看到的卫君南,并非卫君南,而是杨天。” 钟柔惊讶:“他竟敢藏在仙家体内!仙界知道这事吗?” 钟晚皱了皱眉道:“怕也是知道,所以他才跟白若雪结盟。一个在阴间待不下去,一个为天界所不容,这也正是他们会成为盟友的原因。” 钟柔愣了愣:“那卫君南他……真的陨了吗?” 钟晚点头:“不过他是自然神,与我们不同,只要他守护的那片寸土仍在,他就有重生的机会,但是那些都是后话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把杨天与白若雪找到。” 说到这,钟晚顿了一下,她直直的看着钟柔:“柔柔,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第405章:两个小兵 钟柔摇了摇头:“他不信我。” 钟晚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不似说谎。 钟晚想了想,又问:“那些黑影,你总该知道是什么了?” 钟柔“嗯”了一声,说:“那些鬼影都是白若雪和卫君南……杨天的计划,他们将魂魄丢入噬魂坑,将其炼化,喂养鬼胎,其余的残渣则汇聚而成,化为鬼影。那些鬼影没什么意识,只听从白若雪的安排。” 听她这么一说,钟晚想了想。 如果是两年前还稍微好一些,噬魂坑只有一个,鬼影也不多,这如今这两年过去,世间早已被那鬼影侵蚀,再向逐一消灭鬼影,怕是很难。 如今来看,只有先找到白若雪和卫君南才是最关键的事。 钟晚想后,同钟柔和景平道:“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们了,这事也急不来,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两人都赞同。 随即,还是由钟晚领路,带着二人打算从凡尘镜出去。 可没想到,刚走至入口,就发现凡尘镜外飘了两只游魂。 钟晚脚步一顿,犹豫了一瞬,抬手示意钟柔和景平停下,她想听听那两只游魂在说些什么。 两只游魂围着凡尘镜转了转,然后其中一只问道:“白娘娘就是让我们来找这个玩意儿?” “没错。” “可就我们俩,能抬动这么大的东西?”其中一只有些犹豫。 另一只催促道:“抬不动也得抬,娘娘急着用,快点。” 钟晚和钟柔对视一眼。 白若雪? 如果真的是她,那他们也不必去找她了,只需待在这镜中等着这两个小鬼把他们送过去就成。 钟晚是这样想的。 可那两个小鬼,抓着镜子使劲儿一抬,却抬不动。 其中一只疑惑道:“怎么回事,这镜子怎么变重了?” 另一只也十分赞同。 “之前我们把镜子抬过来的时候,这镜子没这么重啊,难道是在雪里结了冰的缘故?” 一只小鬼急了,另一只小鬼沉着冷静的围着凡尘镜转了转,再伸手试着抬了抬,仍旧抬不动。 他摸着下巴思索道:“该不会……里面有人吧?” “人?!” 另一个小鬼哆嗦着退了好几步。 冷静的小鬼眼珠转了转,抓着另外一只小鬼的后衣领转身就走:“别管了,快走。” 钟晚看出来了,冷静的小鬼是已经发现他们了,这是打算回去禀告白若雪呢。 想后,钟晚也不再躲,踏步出了凡尘镜,厉声道:“站住。” 冷静小鬼直接丢下同伴,唰的一声跑了。 钟晚运转鬼气,化为黑铁索魂链,粗如蟒蛇,长五米。 “去。”钟晚翻手向前一推,索魂链如一道黑色利箭,沿着直线飞射出去。 阴差特有的索魂链,看得那小鬼不再冷静。 在空中慌乱的四下乱飞,惊落了枯树上的一层白雪,簌簌簌的往下落。 小鬼与索魂链的剧烈逐渐缩短,甚至到了最后的时候,那条索魂链还提速了! 看得小鬼两眼瞪直,吓得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索魂链气势汹汹的对着他猛冲而下,弯了几道弯,把他层层缠绕起来。 随后,索魂链就这样捆着小鬼,把他重新带回了钟晚面前。 另一只小鬼压根就没跑,当钟晚一现身的刹那,他自己就跪在了地上。 似乎是知道自己法力低微打不过钟晚,倒不如直接服软,没准钟晚还能留他一命。 两只小鬼跪在钟晚面前。 钟柔与景平站在钟晚右侧。 钟晚看着他们,直言道:“带我去见白若雪。” 两只小鬼对视一眼,其中冷静的那只,仰起头看钟晚。 他技不如人,这会儿倒是认命了。 立马谄媚的冲钟晚笑道:“我这就带大人去。” 另一只小鬼一听,惊得问他:“白娘娘饶不了咱们!” 冷静的小鬼冲他挤眉弄眼:“这位大人就能饶得了咱们?” 胆小的那只回头看钟晚一眼,见她冷着脸站在面前,看着确实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 他苦笑连连,后悔不迭。 早日如此,当日他就不该贪图白娘娘那些修为,而替她卖命了。 如今陷入两派之争,最惨的就是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小兵小将了。 小鬼深深的叹了口气。 幽幽鬼声,在空荡荡的洞中回响着。 冷静的那只站起身来,冲钟晚点头哈腰:“大人,若我给您指了路,您可不要告诉白娘娘这事。” 钟晚斜睨他道:“放心。” 小鬼笑了一下,就当他带着钟晚往前走了几步时。 他忽然惨叫一声,紧接着,火光大盛。 第406章:地狱寻人 烈火腾地一声燃烧起来。 速度之快,不过一秒时间,那小鬼就被烧成了灰烬。 悉悉簌簌的掉落在地上。 另一只小鬼吓得魂体不稳,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不……娘娘……我什么都没说,都是他说的……跟我没关系。” 他自言自语,不停的为自己辩解着。 钟晚蹲下身,伸出食指蘸了一点地上的灰烬,两指摩挲着。 地狱之火。 这是来自地狱的火,难怪这小鬼承受不住,这么快就被烧得魂飞魄散了。 钟晚去过地狱,自然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要知道,她在里面待了百年之久,那里面的,可不是一般小鬼能够见到的。 地狱关押的都是世间恶鬼,非一般的十八层地狱可比。 这地狱之火,就是来自于阴间。 钟晚忽然心中一动,她打算回地府看看。 想后,钟晚同钟柔和景平说道:“我回地府一趟。” 钟柔惊讶了下:“姐姐你不是要去找白若雪吗?” 钟晚说:“她给这些小鬼施了咒,一旦这些小鬼有背叛她的想法或者举动,那些咒法就会应验,阻止这些小鬼,所以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我倒不想再无辜害人。” 说到这,钟晚回头看了那胆小的鬼一眼。 同钟柔说道:“你们离开前给他把记忆清除了再走。” 钟柔知道,钟晚这个做法是想保护这个小鬼,同时也是不让他回去对白若雪说些不该说的话。 想后,钟柔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钟晚的法器丢了,临走前她把最古老的联系方式给了钟柔和景平。 是两面阴差旗帜。 对着这旗帜施法,就可以达到通讯的作用。 安排好后,钟晚也不再耽搁,飞身回地府去了。 阴间气息冰冷彻骨,但如今的钟晚已是感觉不到了。 鬼门关还是那样,依旧排了无数游魂,在慢慢游荡着。 人间大乱,游魂剧增不少,转生的名额也随之下降,导致了很多幽魂一直拥挤在鬼门关,前方的队伍一动不动,后来的游魂还在不断增加。 一些原本护理阴宅的夜叉小鬼,都临时顶上了鬼差一职,引领这些小鬼去往轮回之路。 但是他们对鬼差的工作并不熟练,个个都手忙脚乱。 钟晚叹气。 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怕是整个阴间都要崩掉了。 她摇了摇头,越过鬼门关往阴曹地府去了。 她没有去见钟馗,直接找到看守地狱的鬼差,索要了钥匙。 当然,那鬼差刚开始并不打算将钥匙给钟晚。 钟晚的性子,也不会跟他好说歹说,直接施法,将那鬼差打晕之后,抢了钥匙入了地狱。 她沿着一条直路,往地狱里走。 地狱的光线更暗,两旁仅有路边,亮着一丝丝的微弱的幽光。 那光是蓝色的,有的是绿色的。 仅从颜色上,就能看出这地狱的阴森,令人十分不喜。 自打钟晚二十年前放出那群恶鬼之后,这地狱就空了。 短短几十年,倒没有新的恶鬼再入内。 正因如此,地狱的看守就弱了些。 这里极有可能会成为白若雪的隐蔽之处。 其实稍微一想,就能想到。 白若雪若是真逃到人间,就凭地府这么多鬼差,这么多法器,若真的是盯准了她一个人找,那还不是很轻松的就能将她找到。 怎么会一拖几年,完全都没有白若雪的下落。 如果这样一想,就能明白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谁能想到,白若雪一直躲藏在地府呢? 若她真的一直在这,那些鬼差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自然是够她一直躲藏下去。 只要她把那鬼胎抚养长大,成为她最厉害的武器。 白若雪自然就会从地狱里出来。 但是,钟晚肯定不会允许,她利用陈静姝和杨数的孩子。 要真的说来,孩子的干娘是她钟晚。 她就更不会让白若雪得逞了。 钟晚往里走了一会儿,隐约能够感觉到白若雪的气息。 钟晚将自己的鬼气全部隐去,然后身体往上飘,让双脚悬空。 随后,钟晚再慢慢的往最里面飘去。 地狱很大,钟晚也不知道白若雪是藏在哪个位置。 她只能一边隐去自己的气息,再一边顺着白若雪的气息,找寻过去。 终于,她在地狱的最尽头,那个关押最厉害的恶鬼的地方,找到了白若雪。 她脱去了美人皮,变成了她自己原本的样貌。 她坐在那狱中打坐,她身旁,还有一道黑色的小小身影,也学着她的样子,盘腿打坐。 第407章:被养坏 不过三年未见,这鬼胎竟然已经有了六岁孩童的模样。 要知道,鬼胎不比一般的孩童,出生需要大量修为,每长一岁,都需要比之前更多的修为才可。 而这孩子,已经是个孩童的外貌,可见这白若雪不断地在给他喂养修为。 想到陈静姝的死,钟晚攥紧了拳头。 就是为了这孩子,她才没有逃走。 甚至,自己连见她最后一面都是奢望。 想到陈静姝一声声“姑娘”,那是她对她的尊敬。 钟晚与陈静姝并不是什么主仆关系,在钟晚的眼里,陈静姝就跟自己姐姐一样。 她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帮自己关注着钟柔的异样,甚至还愿意怀着身孕,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接毛小兰。 哪怕到了最后,她都还念着,这孩子的名字,要由钟晚来取。 她还让钟晚,做孩子的干娘。 想到陈静姝,再想到杨数。 他们总说钟晚对他们恩重如山,其实反过来,他们对钟晚又何尝不是倾囊相助,甚至愿意以命换命。 钟晚心火渐盛,看着那个孩子,她就想到陈静姝和杨数,心痛得浑身发抖。 他们的儿子,怎么能认贼作父! 这白若雪死一千次,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钟晚鬼气四溢,猛地抬掌向着白若雪狠狠的拍出一掌! 掌风化作一道凶猛无比的黑龙,狂啸着穿过地狱栅栏,猛冲向白若雪! 当白若雪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想躲,可那黑龙竟然会拐弯,张大了嘴向着她的头狠狠咬去! 就当白若雪要被那黑龙吃掉的时候,她身旁的孩子忽然睁开眼来。 在地上侧手一翻,挡在白若雪跟前,抬手一拍,竟然打出一道凌厉的掌风,将钟晚的鬼气一拍而散。 钟晚眉头紧皱,怒斥道:“杨心和!你在干什么!” 杨心和,是钟晚一早就想好的名字。 在陈静姝生产当日,她就想着,一定要让陈静姝和杨数听听这个名字。 可惜,哪怕她紧赶慢赶,也未能将这个名字说给陈静姝听。 钟晚心中,又悲又痛。 要是陈静姝和杨数知道,自己的孩子,竟然在维护杀了他们的恶人,还被那恶人利用,他们该有多伤心。 可钟晚也知道,这孩子从出生起,就一直跟着白若雪。 孩子是无辜的,他只是被恶人瞒骗。 钟晚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该责怪孩子。 她缓了缓呼吸,同杨心和道:“心和,过来,她会伤害你,到我这里来。” 钟晚蹲下身,向着他伸出手去。 哪知杨心和却回头,怒瞪了钟晚一眼:“闭嘴!死女人!” 他瞪完之后,心疼的去扶白若雪:“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儿子杀了这女人给你出出气?” 听到杨心和嘴里出来的话,钟晚怒气直冲头顶。 孩子出生,就如一张白纸,哪怕是鬼胎,也不例外。 可这白若雪,竟然故意将这孩子教成嗜血无情的性子! 简直,无法饶恕! 钟晚咬牙切齿:“白!若!雪!” 钟晚黑发狂舞,两眼转为白瞳,泛着极致之寒,她两手高举展开,一股七彩光球,在她两章之间,飞速运转,吸收着地狱阴气汇聚其中,无限膨胀。 七彩之光照亮了四周,发出刺眼白光。 同时,也将杨心和的脸庞照亮,既像杨数,又像陈静姝,令钟晚心中恨意化为有形,全部尽数聚集在那道光球之中。 随后,钟晚猛地将那光球,向着白若雪一推。 轰隆巨响。 凡是被那光球所接触到的东西,哪怕是千万年的地狱栅栏,都化为灰烬。 钟晚盛怒之际,杨心和面对这无可抵挡的攻击,也慌了心神。 拉着白若雪就想逃。 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被钟晚所发出的光球击中。 白若雪更是趁机挡在了杨心和的身前,替他挡下这一击。 砰的一声震天雷响,白若雪的身体被这光球炸毁,中间破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血洞。 她倒在了杨心和的身上。 在杨心和的心里,白若雪就是他的生母,如今,他的生母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打得这样凄惨。 杨心和心中怒意聚盛,他发了疯的向着钟晚扑了过去。 钟晚知道,杨心和身为鬼胎,本就继承了陈静姝的千年功力,再加上杨数修为也不低,如今又有白若雪刻意喂养他。 眼前的杨心和,强得几乎无人能敌。 钟晚一边抵挡杨心和的攻击,一边想。 白若雪明知道她刚才那一击,伤不到杨心和,为何她还要以身去挡? 第408章:不会让你逃掉 当钟晚看到杨心和脸上的愤怒的时候,钟晚明白了。 白若雪那样步步算计的女人,怎么可能会选择费力不讨好的事。 她受伤,让杨心和愤怒,与钟晚自相残杀,也不过是她的一步计划而已。 钟晚打量了一眼白若雪。 刚才她所躺的地方,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钟晚神色一凛,猛地抓住杨心和的手:“够了!” 杨心和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即使被钟晚捆住两手,他也不停的朝着钟晚飞踹着脚。 钟晚看着他,这会儿哪里还像个令人闻风变色的鬼胎。 此时的他,就像是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闹脾气。 钟晚渐渐冷静下来。 她叹了口气道:“心和,你听我说,那个女人不是好东西,你亲生爹娘就是被她杀死的。” “你胡说!”杨心和露出鬼相,脸色铁青,两眼瞪大。 “她是我娘!我要杀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杨心和张口,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狠狠的咬在钟晚的手臂上。 钟晚浑身上下都有鬼气护体,他这一咬,连她最外层的鬼气都咬不破。 钟晚反问他:“你说她是你娘,那你爹在哪?” 杨心和咬了半晌,知道眼前这女人有些厉害。 他收了口,哼了一声:“爹是什么东西?” 钟晚无奈,这白若雪真的把这孩子给教废了。 钟晚趁他不注意,放出鬼气将他捆了起来。 她跟他说:“我是你干娘,我不会害你,你如果不信,我带你去见你亲生爹娘,见过了,你就信了我说的话了。” 钟晚想带杨心和去见见花瓶里装着的破碎床单与杨数的真身。 毕竟是骨肉相连,也许他见到之后,就相信了她没有恶意。 杨心和被她绑住了手脚,顿时瞪红了眼:“我不去!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娘!” 就在这时,原本消失不见的白若雪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她趴在地上,浑身是血。 雪白的衣裙被那鲜血染了色,看上去十分惨烈。 她趴在地上,向着杨心和,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孩……孩子……,别伤害他……你要杀,就杀我……” 她这番话一说,杨心和更是心头触动。 他仰头朝天,张嘴,使劲“啊”了一声。 他浑身绷紧,竟然在这一刻,学会了运转他自身的鬼气。 他硬生生的将捆在他身上的索魂链可扯断开来。 钟晚被那强烈的气波震得往后退了几米,才险险停下。 整座地狱,满是白雾。 钟晚抬手,翻腕出掌,一阵厉风吹散了地狱的白雾。 前方那座地牢里,已经没了杨心和与白若雪的身影。 他带着她逃了。 钟晚很难想像,杨心和一个几岁的孩子,是如何救走白若雪的。 除非,白若雪在刚才消失的那一瞬,突然做了什么,让她身上的破洞在一瞬间填满。 唯有这个法子,她才能在钟晚眼前逃走。 要不然,就凭她刚刚那副残魂。 不需要钟晚动手,只要她自己稍稍一动,就会直接魂飞魄散。 钟晚心中发狠,趁着他们两人还未逃远,赶紧顺着那道浓浓的鬼气追了过去。 一个半大的孩子,哪怕修为超群,可毕竟心智不成熟,在慌乱之中,难以想出法子。 而白若雪,哪怕能想到办法,但也只是逃跑的办法,她终究要担心钟晚随时都会追上去。 所以他们两个不会乱跑,他们会立刻去寻求他们的盟友。 也就是卫君南,不对,此时此刻,应该是杨天。 卫君南早在钟晚拒绝了他的谈话的那天,就已经消失了。 如今那副体内,只剩杨天。 杨天的心狠手辣,与白若雪有得一比。 千万不能让他们会和。 钟晚抬手施法,除了辛红那一队,她将所有恶鬼全部招集过来。 既然要去找杨天,她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 白若雪有杨天和杨心和。 她钟晚此时也需要盟友。 地府的鬼差都在救人和尽力维持世间秩序,分身无术。 如今能赶过来帮她的,还有自保能力的,也就只有地府的那群恶鬼了。 钟晚追着白若雪的气息去了阳间,她沿路追,沿路留下记号,方便那些恶鬼能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钟晚一路追寻,前方的路,渐渐熟悉。 竟然是长生村。 她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第409章:打草惊蛇 钟晚从空中落下。 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长生村的石碑旁。 她眼眸低垂,摸着石碑的顶端,细细摩挲了一会儿。 这石碑,被人设了结界。 杨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空中轰隆一声,小雨淅淅沥沥的倾洒下来。 钟晚抬头往前一看,天空灰蒙阴沉。 她再看向长生村的方向,却是旭阳高照。 两种天气,从石碑处划分。 既然杨天提前备好了结界,那就证明他对她已经有了防备。 钟晚就守在石碑处等着她手下的恶鬼过来。 没过一会儿,几百恶鬼来了。 钟晚命令他们,趁着现在出现两种天气,他们赶紧沿着这层结界,将长生村围起来,不许杨天和白若雪从这里逃出去。 钟晚:“如果见到他们,立马汇报。” 众恶鬼齐答:“是!” 随后,钟晚从几百恶鬼中,挑了两只法力最高的恶鬼,随她进村。 其余恶鬼,纷纷沿着结界边沿,团团包围。 钟晚告诉他们两个:“只要我们过了这道结界,他就会察觉,你们几个机灵点,如果对不过,就自己逃。” 两恶鬼点头:“好。” 随后,钟晚面朝长生村的方向。 伸出手指,在那结界上轻轻一点。 她指腹处开始突然冒出一道火点。 钟晚将手收回。 燃烧起来的地方,开始不断地往四周燃烧。 很快,结界处破出一个两米人形的大洞。 钟晚神色一凛,抬腿进了里面,转身冲那几人道:“快过来!” 那两恶鬼身形一闪,也进了结界。 就当最后一只跨入结界的时候,那层破了洞的结界,忽然飞速的自动愈合。 合拢之后,长生村整片结界,闪耀着蓝光。 原本透明无形的结界,忽然有了颜色。 淡蓝天,和夏日天空的颜色一致。 两个恶鬼不明所以,纷纷惊恐的看向钟晚。 钟晚面色倒不慌张。 她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结界说道:“不必惊讶,这结界每修补一次,就会强上一倍。” 两恶鬼点了点头。 几人继续往前走。 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钟晚脸色蓦然一沉。 结界修补一次,又强上一遭,那就说明,设置结界这人,法力比她还要高。 杨天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法力? 就算他吞并了卫君南,可卫君南还是个小山神的时候,自己都已经是地府白无常了。 无论怎么说,都不合理。 钟晚心里沉甸甸的,眉头一刻未松。 四鬼走到长生村村庄外围,才停了下来。 看到村里晃动着的层层人影时,钟晚愣了一下。 无人居住的长生村,这会儿却多了很多人。 他们说说笑笑,如正常人一般的在哪里生活着。 长生村对于他们来说,像是个世外桃源。 不过,钟晚能够看得出,那些有说有笑的人,并非是人,而是无数游魂。 这些游魂与外界的游魂也不相同。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几个破碎的游魂虽拼接起来的。 所以才会看起来像一个人,可又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左边的眼珠动了动,右边的眼珠却又是静止的。 左手想往前伸,可右手又在往后展开。 诡异,不符合逻辑的存在,让人看着极其不舒服。 这些拼接起来的游魂,打破了常规。 哪怕是钟晚看到他们,都觉得心里毛毛的。 就像是她习惯了猫狗的样貌,可突然有一天,世界上所有的动物都不再是他们所见的那样,而是由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拼起来的,那个时候,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很强的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不是恐惧,可就是会令人觉得不舒服。 钟晚带来的一恶鬼,问她:“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钟晚沉着想了想:“见机行事。” 随后,钟晚率先往前走。 她一边走,一边运转全身鬼气。 不过这一次,她并非是招出的索魂链。 她这一次召唤出来的,是她之前所使用的地府法器——鬼见惊。 一把黑色的弓弩,出现在钟晚手中。 手机是找不着了,暂且那这弓弩代替。 身旁两只恶鬼见状,随即也将各自的武器拿在手中。 三鬼慢慢的往村内靠近。 他们靠近,不知是踩到了那个点。 村内的游魂全都停了下来。 他们保持着静止的姿势,一动不动。 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钟晚抬手,两只恶鬼顿足。 长生村内一片寂静。 钟晚他们与那边的游魂相对遥望,谁也没动。 钟晚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那些游魂还是没动。 钟晚慢慢的,一点点,往前走。 第410章:诡王临世 忽然,那些游魂全部直起了身子,抽搐了一下。 随后,所有游魂仰头朝天,鬼叫了一声,齐齐向着钟晚他们扑了过来。 “上!”钟晚一声厉呵。 “是!” 两方对冲,场面一度混乱。 钟晚扣动手中弓弩,黑色箭头如万千梨花针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她所选的两只恶鬼,也不是泛泛之辈。 各自拿着手中的武器,随意一挥,便激起了地面漫天尘埃。 雷光在鬼群中闪烁,滋滋滋的电流声,充斥着众鬼的耳膜。 鬼叫声,凄厉,哀怨。 都阻止不了钟晚他们前行的决心。 三恶鬼对阵百余游魂,钟晚这边明显处于上风。 不过一会儿,百余游魂被他们消灭殆尽。 最后一只游魂,扑哧一声化为了灰烬。 钟晚他们纷纷停手。 随后,钟晚继续前行,走到了王大婶的屋子。 看着那栋熟悉的小屋,钟晚收回视线。 还记得当时王大婶被烧毁时的遗言,她让钟晚替她报仇。 可没想到,这仇,直到现在都还未报。 钟晚盯着那栋小屋,看了看,收回目光。 “走吧。” 王大婶的家在村尾。 钟晚解决了这一波游魂之后,她就打算直接飞到山神庙。 可当她抬头一看时,上方的结界好像不知不觉中,往下方降下了不少。 身周的两个恶鬼,似乎也有察觉。 他们向着钟晚靠了过来。 “大人,这结界有异,还需当心。” 钟晚点了点头:“嗯。” 结界的高度太低了,钟晚他们三鬼只能贴地飞行。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到了长生村的广场旁的一座小山坡上。 在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可以将整个空旷的广场一览无余。 广场上,之前杂乱的纸屑都消失了。 变成了一个巨型棋盘。 横条数值,田字格,是盘中式象棋。 只不过,棋盘最中间的楚河汉界四个字,变成了阴阳地墓。 原本的黑白棋子,变成了一个个黑白无常。 他们对立而站,全身紧紧绷着,睁着眼,一动不动。 看到广场上的一幕,钟晚顿时震惊了。 她抬手,厉声:“慢!” 两鬼身影一僵。 停在原地,也震惊的看向下方的诡异之景。 那些可是地府黑白无常啊,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两个恶鬼都慌了神,纷纷失了主意,看向钟晚。 钟晚眉头紧紧皱着,她的目光在那些黑白无常身上看来看去。 黑子这边,是严正他们。 白子这边,是叶古他们。 钟晚拳头攥紧,他们怎么会被杨天抓住了? 杨天竟然有这么高的修为了吗? 钟晚心里闷得厉害,实在是她不知道,杨天为什么要将他们摆成这个阵型。 但想想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对于中式象棋,钟晚不是特别了解。 但她也知道,有王,有将,有相,有兵。 从地盘的摆置上来看,严正是王,周成龙是将,而他手下的那些鬼差,就是其余棋子。 对面的白无常,站在王位的,就是那个叶古。 之前一直替白若雪打抱不平的那个白无常领队。 而叶古手下的那些白无常,正好是曾经,钟晚还是梅娘时候的,她的手下。 两边,都是钟晚最为亲近的人。 钟晚恨得咬牙切齿,这白若雪,当真是心狠。 眼前这一幕,摆明了就是要钟晚不好受。 钟晚目光泛冷,同两鬼道:“你们退后。” 两鬼面面相觑,随后应道:“是。” 他们纷纷往后飘去。 钟晚将手中得黑色弓弩松了手。 黑色弓弩在空中漂浮着。 随后,钟晚闭上眼,抬手,翻腕,运法。 顿时,长生村头顶乌云密布,雷光阵阵。 无数闪电由天边而来,如蛛网一般积聚天顶,汇成了一道极亮的光球。 光球太亮,映得正片天空都暗了下来。 白天瞬间变成了黑夜。 钟晚控制着天顶得光球,两手猛地往下一落。 “破!!” 光球瞬间砸向地面。 四周寂静,两秒之后,轰隆巨响,地动山摇。 灰尘满天,一道强烈气波往四面八方散去。 两只恶鬼拼尽全力才稳住身形。 他们睁眼一看,站在最前方施法的钟晚。 黑发疯狂飞舞,一条嗜血红裙,在她身后展翅一般,飞速扇动。 钟晚鬼相毕露,两只瞳孔转为白色。 全身鬼气化为一个个黑影恶鬼,正在张嘴咆哮着。 此时场景,看得两只恶鬼心情澎湃。 鬼王临世,谁敢不敬。 他们不再是为了利益而追随钟晚。 他们敬畏强者,甘愿臣服。 第411章:四人下棋 天色巨变,钟晚的一双鬼眼,直直看向地面。 只见那张棋盘一动未动。 哪怕钟晚引来天雷,那棋盘也丝毫未损,上面的鬼差,全都没有任何反应,仍旧直勾勾的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 地盘上方传来一阵嚓嚓声响。 像是一座透明无形的玻璃罩子,出现一道道泪痕。 两鬼重新上前,同钟晚说道:“大人,结界破了。” 两鬼看向钟晚的眼里充满敬畏,就连语气,都变得恭敬了不少。 钟晚淡淡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是一个结界中的结界。 只不过……钟晚静静的看着下方。 她忽然有些拿捏不准,如果结界破了,会出现什么事。 那些鬼差会醒吗? “跟上。” 钟晚率先往下方飞去,稳稳落在地上,两只恶鬼紧随其后。 钟晚背着手,往严正走去。 可就当她的一只脚踏在棋盘上时。 整张巨型棋盘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大人小心!” 两只恶鬼齐齐上前,将钟晚拉了回去。 钟晚看到眼前白光一闪,也有一瞬间的后怕。 她刚上棋盘,那些鬼差全部动了起来。 他们如木偶一般,整齐抬手,向着她挥出一掌。 哪怕钟晚的修为再高,也经不住这么多鬼差的合力一掌。 幸好身后的两只恶鬼反应及时,将她拉出棋盘。 钟晚冷静下来,同他们道谢。 两鬼摆手道:“应该的。” 随后,钟晚也不再同他们客套,看向棋盘,再次试探的,放了一只脚上去。 “大人!”两恶鬼劝阻。 钟晚头也不回的道:“别担心,我就试试。” 两恶鬼闻言,松了口气。 刚才钟晚是没有防备,如今她浑身警备,就凭他们,还伤不到自己。 虽然如此,但钟晚也足够小心。 她慢慢的抬腿,伸入棋盘境内。 她见那些鬼差都没有反应。 随后,钟晚再缓缓地落脚。 整个过程中,那些鬼差依旧没有反应。 直到,钟晚的脚刚刚放在地盘上的瞬间。 所有鬼差再次向她发出攻击。 钟晚猛地后退了一步,离开棋盘。 那些鬼差的攻击直冲她而来。 钟晚面前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阻隔了那些鬼差的攻击。 咚的一声,光球砸到无形的墙上,然后消失。 钟晚明白了。 只要外人一上棋盘,这些鬼差就会将她自动判定为侵入,所以会同时向她发起攻击。 这样一来,她就无法上到棋盘,将这些鬼差从那上面救下。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钟晚不明白,杨天将这些鬼差放在棋盘上是什么含义。 而且,还是黑白相对,处于敌对阵营。 就在钟晚打算绕过棋盘继续前行的时候,棋盘上的鬼差忽然动了起来。 他们像是大洗盘似的,原本杂乱无章的站在上头的鬼差,身影闪烁了两下,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原始位置。 他们在地盘的两端,整整齐齐排列成两大横排。 就像是,下棋时的开局。 一恶鬼忽然凑到钟晚面前小声道:“大人,不妙啊。” “看出什么来了?”钟晚问他。 恶鬼眉头紧紧皱着:“这是要下棋了。” “下棋又怎么了?”钟晚还是没回过味来。 实在是钟晚没下过棋,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玄机。 幸好,她找的这两只恶鬼都是百年的老鬼,对于下棋的门道还是略知一二。 另一只恶鬼跟钟晚解释道:“这下棋,就得有输有赢,另一方更强的,能将弱的一方的棋子吃掉。”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我就怕这吃掉……是真吃。” 钟晚瞳孔一缩。 她明白这恶鬼的意思了。 如果是真吃…… 钟晚怔愣的看向棋盘。 只见严正这边的人,忽然动了。 最外围的一个黑无常,穿着一身黑色官服,像是被人抓住了头似的,平缓的往前飘了几步。 随后,叶古那边。 也有一个白无常,以同样的姿势,缓缓飘出。 两者相对,白无常忽然伸手,抓住黑无常的手臂,将他举起。 然后白无常张大了嘴,一口将黑无常吸了进去。 整个过程,黑无常一动未动,没有反抗。 甚至,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吃与被吃的过程,十分安静。 钟晚看得头皮发紧。 黑无常,是当时在虎啸山庄救她的其中一个。 而且出任务的时候,钟晚曾被严正教训,这位黑无常也帮过她解围。 是一个笑容腼腆的大哥。 可现在,他就这样被吃了? 钟晚心里苦涩得很,她抿了抿嘴看向那边。 棋盘,还在继续。 第412章:不可碰 这次,白棋先动。 一个白无常缓缓飘了出来,黑棋这边出来的,却是童萌。 钟晚看得心中一紧。 幸好,童萌法力更胜一筹。 他神色呆然,一把抓住白无常的手臂,举至空中,往自己嘴里塞去。 那个场面,别说是钟晚,就她身后两个作恶多端的恶鬼,看到这场景,都有些不忍直视。 简直就是吃人啊。 钟晚眉头紧皱,看着童萌吃下那白无常后,就在原地呆呆站着。 第三步棋开始。 黑子先动。 周成龙飘了出来。 而白无常那边,飘出来的,却是叶古。 叶古是白无常的领队,能与她相斗一二的,在这张棋盘上的,只有严正。 周成龙,必输无疑! 这个时候,周晓丽的面容出现在钟晚眼前。 她笑着将手中的信封,递给钟晚:“麻烦你,将这封信带给我爷爷。” “我爷爷很厉害,他是阳差。” “我选择这份职业,都是因为我爷爷,我希望他能视我为骄傲。” 周晓丽一头干练的短发,迎着浅浅阳光,笑得朝气蓬勃。 回忆散去,钟晚看着不远处的周成龙,同身后两鬼说道:“你们在这等我。” 两鬼怔愣的看着她:“大人?你想到法子了吗?” 钟晚摇头:“试试罢了。” 就在叶古向着周成龙伸出手去的时候,一抹红影直直的向着周成龙飞去。 同之前一样,那些鬼差齐齐向着钟晚发出攻击。 只不过这一次,钟晚深陷棋盘。 她不只不能左右闪躲,如果她避开,遭殃的就是她身后的鬼差。 那与她救人的想法就相违背。 所以,钟晚立马顿下脚步。 两手放在身前,比划了一阵,像是在用她自己的双手,在空中,画出一道无形的圆。 两只恶鬼站在棋盘外,看到这一幕,纷纷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全员鬼差的攻击,射向钟晚。 令两鬼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鬼差击向钟晚的那些法术,并未落到钟晚的身上,而是被钟晚手中那道无形的圆,给吸收了。 一瞬间,钟晚身前汇聚了一个西瓜般大的七彩光球。 光球周遭,滋滋滋的电流声响个不停。 钟晚施法。 一手运球,一手放置光球下方,对准天空,翻腕,使劲一拍! 瞬间,光球被钟晚直直的拍飞出去。 光球的速度太快,划破空气,激起了一层火红似的拖尾。 光球直冲天顶,到达一定高度之后,轰隆一声,炸开。 整个天顶为之变色。 像是出现了一道,跟天同宽,跟天同长的彩虹,布满了整片天空。 两只恶鬼张大了嘴,看着眼前这一幕。 惊呆了。 景色虽美,可里面富含了多少危机,无人可知。 钟晚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鬼差。 她身形一闪,闪至周成龙身旁。 她向着他的肩头伸出手去。 就在钟晚碰到他肩头的一瞬间,周成龙蓦然扭头,面无表情的盯着钟晚。 咔嚓一声,他咧嘴一笑,上下牙齿飞速的磕碰着。 牙齿磕碰的哒哒响声,传入钟晚的耳中。 像是一股催眠曲,钟晚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守在棋盘外的两鬼见状,赶紧运法。 带着法力,齐声大喊道:“大人!!” 嗡的一声,似如空山庙宇的警钟敲响。 钟晚瞬间恢复意识。 她看向眼前的周成龙,抓住他的肩头,把他向着棋盘外使劲儿一扔。 就在他踏出棋盘的瞬间,周成龙的意识瞬间恢复。 他在空中翻了两圈,然后稳稳落地。 周成龙魂体有些不稳,他想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 两鬼赶紧上前搀扶他。 周成龙借着他们的力,勉强的站起身来。 他一抬头,就见钟晚去往严正身旁。 周成龙慌得大喊:“不可碰他!!” 为时已晚,钟晚的手刚刚抓住严正的肩头。 她错愣的回头看了周成龙一眼。 就见周成龙一脸如临大敌的神情。 忽然,钟晚的手,被一道冰凉的大手覆上。 钟晚眉头一皱,回头一看。 只见严正的两只瞳孔不再直视前方,而是微微向下垂着,直勾勾的盯着钟晚。 忽然,他笑了。 他龇牙咧嘴,就向刚才的周成龙一样。 紧接着,钟晚头晕目眩。 第413章:两败俱伤 这一次,哪怕是两只恶鬼拼足了力道,都喊不醒钟晚。 钟晚失去意识之后,整张棋盘忽然发生了变化。 周成龙与两只恶鬼眼睁睁看到,之前被钟晚打破的那道结界,重新升了起来。 而且,棋盘上的黑无常,全部往白无常那边飘去。 独留钟晚一人,僵在这边。 那些黑无常入了白无常的阵营之后。 所有鬼差的官服,全部变成了黑白相间。 他们与钟晚面对而站。 眼前这一幕,落在周成龙和两个恶鬼眼中。 简直就是黑白阵营,与红色阵营的对战。 他们想救钟晚。 可他们又打不破那道结界,急得在外面不停的想办法。 周成龙皱了眉头:“看来……这棋盘是为她准备的。” 两只恶鬼齐问:“她?” 周成龙看向钟晚,眉头紧缩…… 钟晚这回,是真正的进入到了棋盘的内部。 她的魂识出现到了一个密闭虚无的空间。 不再是长生村,而是一个一片漆黑的地方。 她一个人站在这边,对面的,全是穿着黑白无常官服的鬼差。 眼前这一幕,如果钟晚还是以前的她的话,毫无疑问,会被吓晕过去。 一整片的鬼差,面无表情,脸色铁青的与她相面而站,实在是恐怖。 钟晚抬手施法,想将对面的鬼差叫醒。 她两指相捻,指尖轻轻一抬。 一道微弱的蓝光,向对面的鬼差中飞去。 可那道光芒,却直直的穿过鬼差们的身体,往远处飞去。 一直未停。 没有撞到任何结界,没有半点声响,那道光芒就这样消失了。 就当钟晚觉得奇怪地时候。 她的身后,忽然有什么东西,向着她的背部袭来。 钟晚神色一凛,身侧往旁一闪,然后伸手将那个东西紧紧抓住。 她在手心摊开一看。 顿时愣了一下。 只见手心上的,正是她刚才所发出去的那道术法。 这术法穿过了层层鬼差,在这个大空间内,进行了一周循环,然后又重新回到了她这里。 钟晚五指反扣,扑哧一声,她将那道术法掐灭。 随后她两手拍了拍,一道道灰蓝色的烟尘,在她手中铺散开来。 钟晚这会儿也发现了。 整张棋盘,就是为了她而设置。 这上面的鬼差,就是引诱她的棋子,就等着她上来救人。 这种被人当傻逼一样的感觉,让钟晚心中异常不爽。 要是换做以前,她还是梅娘的时候,杨天和白若雪这两个人的修为,加起来还不配给她拎鞋。 如今落魄到这个地步,钟晚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她看向对面的鬼差,再次施法。 只不过这一次,她换了一个办法。 她将刚才那两个恶鬼的招式,照搬现用。 她运转四周鬼气,提气,冲着对面大喊了一声:“醒来!” 这道蕴含着大量鬼气的喊声,直冲对面众鬼差而去。 那些鬼差被这道声波击中之后。 所有鬼差眼中,同时闪过一道红光。 他们戾气冲天的看着钟晚。 然后将各自手中的法器拿了出来,张口怒吼一声,全部向着钟晚冲了过来…… 棋盘外的周成龙正在想法子救钟晚。 忽然听到身旁的恶鬼喊了一声:“不好了!开棋了!” 周成龙惊得抬头看去。 只见,鬼差这边,全部向着棋盘中间飘了过来。 然后,他们所有人,往最中间的那人身上覆去。 最中间那人,恰好是严正。 此时的严正,浑身上下的鬼气,都已经是实体的模样。 那些鬼气从他身上生长出来,化成了无数个黑色的鬼影,贴在他身上狂叫着。 而另一边的钟晚,同样也是如此。 她在结界中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也将自己身上的鬼气全部运转。 无数黑影在她身遭飞速的游动着,叫嚣着。 周成龙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一刻未松。 身旁的两只恶鬼问他:“鬼差大人,您可看得出哪边更强些?” 周成龙细细的看了会儿,目光落在钟晚身上:“虽说她的实力要略胜一筹,可若是她赢了,对面所有鬼差都会被她吃了。” 两只恶鬼,听到他这话。 知道无论哪方赢,都是坏的结局。 第414章:强引天雷 钟晚咬牙,不停的用鬼气去抵挡这些鬼差的攻击。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晃过。 钟晚除了反抗,别无他法。 阴间的人对于结界并不擅长,如果要她硬破,她还是能施展出拳脚。 可若要她智取,那是钟晚最办不到的事。 杨天与白若雪就是利用的她这一点,所以特意设下这么个玩意儿,将她拦在山下。 他们知道,她绝对不是抛弃队友独自离开的人。 只要钟晚见到,必定会救。 棋盘上已经损失了两名鬼差了。 而且,阴间最强的黑白无常两支队伍,都在这里。 那么现在的人间,会是什么样? 钟晚不敢想像。 她只知道,她多在这里困上一刻,人间就会更危险。 杨天和白若雪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她不清楚。 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不能再这样斗下去了。 自己与他们相斗,无论哪方胜利,都是杨天和白若雪讨了便宜。 而且,自己已经将白若雪重伤,趁这个机会,一定不能让她逃了。 钟晚心中打定主意后,两腿一盘,就地坐下。 然后运转了身上的鬼气,在她周围形成了一道黑色的保护罩。 那些鬼差的攻击,落到这保护罩上,就会被弱化,然后再散去。 他们的目标是钟晚。 这样一来,他们不会自相残杀,他们会以她为目标,不断地攻击她。 稳定这些失去意识的鬼差后,钟晚趁此机会,赶紧求助天界。 她不善于智破结界。 她所认识的仙家,除了卫君南,就是元香。 钟晚要找元香求助。 钟晚抬手,施法。 “元香。” 钟晚的灵识唤了她一声。 元香的声音很快传来:“你这是……怎么搞得,怎么到另一空间去了?” 钟晚说:“我被困在结界里了,这里还有很多鬼差,他们的意识都被控制了,你快下凡来助我。” 元香犹豫道:“我如今下不来……” 钟晚愣了一下,她倒没想过元香会有这个情况。 元香见她沉默,忽然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 “长生村。” 元香那边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她接着说道:“我确实来不了,你问问别人。” 钟晚叹了口气,知道这种事也没办法。 天规戒律,元香在天界只是一个小仙,又无背景,她要是说下不来,那是真下不来。 钟晚叹了口气,也没勉强。 她在断开灵识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他还好吗?” 元香轻轻“嗯”了一声:“肉体已经重造了,不过还没醒来。” 那一刻。 四周的威胁和叫嚣的鬼喊在耳旁消失。 钟晚静静坐在屏障之中,听到元香的那一句“肉体重造了”。 钟晚红了眼眶:“那就好……那就好……” 她喃喃道,除了这句,她也想不到别的了。 元香听出来她情绪的波动,安慰道:“你可要坚持住了,我可是废了很大力气才帮他重做了肉身,别到时候他活了,你没了啊。” 钟晚被她气笑了:“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死。” 元香松了口气:“我帮你问问,要是有能下凡的仙家,我让他们来救你。” 钟晚“嗯”了一声:“多谢。” 说完,两人灵识断开。 钟晚耳旁的叫声,逐渐增大。 不知为什么,在得知柳常青肉身重塑之后,钟晚忽然又有了信心。 她要去见他。 钟晚打算试着强行破开这里的结界。 她记得,之前她引过一次天雷。 如果再引一次,也未尝不可。 只要她施法将他们全都护住,就可以了。 看着四周,扑嚣而来的鬼差。 他们个个面目狰狞的撞在这层屏障上。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钟晚还记得他们清醒时的样子。 哪怕他们个个鬼相,可还是有活人的情绪。 会笑,会闹,会生气。 无论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都是她曾经并肩除鬼的手下。 她想带他们离开。 可这是另外一个空间。 她要在这个空间里,引来天雷,如果不拼尽全力,是很难办到的。 她闭了闭眼,身侧的鬼气,围绕着她,缓缓流动。 像一个滚动起来的车轮,逐渐加速,提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黑色的鬼气到了后来,速度快得将空气摩出了一层火花。 黑色的鬼气,变成了耀眼的彩色…… 周成龙站在结界之外,看着忽然变得阴沉的天空。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了他的身上,穿过了他的身体,砸到地上,化成一颗颗圆点。 周成龙看着天空,喃喃道:“天雷?” 第415章:破结 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停了。 头顶的乌云愈发厚重。 耀眼慎人的闪电,在那乌云中气势汹汹的翻涌着,哪怕是周成龙见了,都有些胆战心惊。 他惊于钟晚真的引来了天雷。 可他也十分担心,如果这道雷真的劈下来。 后果会是如何? 能不能劈毁结界,亦或者是,结界里的鬼差,随着结界一同毁灭。 身旁两个恶鬼担忧道:“大人,避一避吧?” 另一个也附和道:“是啊,站在这太危险了,去那山头避一避吧?” 周成龙仰头看了看天上还在不断增厚的雷云,叹了口气…… 结界中的钟晚,不只要引来天雷。 她还将自己身上的鬼气,全部分发在了那些鬼差的身上。 如此一来,她就更为耗力。 钟晚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顶得住,但她只能咬牙一试。 雷云渐渐逼下,几乎是贴着地面的棋盘。 站在山上的周成龙与两个恶鬼,看着眼前这一幕。 震惊了。 他们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雷云。 那雷云就在他们面前,与他们同高,简直就是盯着钟晚他们来的。 再仰头看天,一片蔚蓝。 周成龙心中直打鼓,不知道钟晚他们究竟能不能扛得住。 他咬牙,虽然自己法力低微,但能护,就护一护吧。 周成龙就地打坐,施法,将自身的鬼气,向着棋盘的结界击去。 如果他能替钟晚将这曾结界击毁,那么结界的钟晚,一会儿受到的反噬,就会小上很多。 不然,这天雷遇强则强,他不确定钟晚能不能扛得住。 周成龙的法术,一掌接着一掌,直击到结界上。 他身侧的两个恶鬼也立马就地打坐,将自己身上的鬼气,传输给了周成龙。 可三鬼的法力加起来,也比不上钟晚的一人之力。 其中一只恶鬼,将长生村内的景象,传给了长生村外等候着的其余百只恶鬼。 那些恶鬼见状,纷纷就地打坐,积聚自身的鬼气,隔空远传给了周成龙。 一道道黑色光芒,由四面八方,从天边传来。 周成龙看在眼里,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澎湃之情。 他忍住心中感激,赶忙将那些鬼气全部收集起来,然后再狠狠的击打向棋盘上的结界。 一掌接着一掌,震得结界不停的颤动。 可要将那结界毁去,还差了不少的修为。 眼看那雷云,就要击向钟晚他们…… 第三空间内的钟晚,已经将自身鬼气耗费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她身旁忽然闪出一道青光。 青光闪烁了几下,一把极寒极阴的青峰剑,横摆在钟晚身侧。 看到那青峰剑,钟晚的嘴唇微微颤抖。 “相公……” 青峰剑嗡嗡铮鸣,似乎在回应钟晚。 下一秒,青峰剑咻的一声往顶上飞去,消失在钟晚眼前。 钟晚想去追,可她如今到了紧要关头,不能泄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峰剑在她眼前消失。 钟晚心急如焚,闭上眼,更加快速的运转着自身的鬼气。 一半的鬼气招引天雷,一半的鬼气护住还在不停冲击屏障的鬼差。 钟晚几乎修为耗尽,她死死的咬紧牙关,强撑着。 引来天雷,尚不容易,更何况,她要将天雷,传到这一空间。 对于还想护住所有鬼差性命的钟晚,更是难上加难。 但她是钟晚,亦是梅娘,何曾退缩过。 若是没人完成过,那么她就要成为那第一人。 在她这里,没有不可能。 钟晚将周身鬼气,运转到极致。 她抬起一只手,缓缓地指向天顶。 “雷来!” …… 青峰剑飞出第三空间后,继续朝天上飞去。 飞到半空,一穿着月牙白袍的男人手中。 空中狂风呼啸,可男人的衣衫与他额间的发,却未被这风撼动丝毫。 他面如冠玉,一袭月牙白袍更显清冷卓然,墨发三千,倾于身后,散发光泽。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青峰剑握紧,横在面前。 他双目一睁,青峰剑向着棋盘横向一挥。 仙法如白龙腾飞,向着下方俯冲而下。 “破。” 第416章:黑影回山 轰隆一声巨响。 天雷落下,就在碰到棋盘结界的一秒,结界破了。 天雷直直砸向棋盘。 第三空间的黑暗,被一道强光照亮。 似曙光一般,令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钟晚在那一刻,拼尽所有鬼气,护住了第三空间的所有鬼差。 他们安然无恙,在白光之中,渐渐清醒过来。 第三空间碎裂,所有鬼差的神识,回到了棋盘上的魂体内。 有的还没反应过来,拿着手中的武器,四下寻找着:“鬼影呢!我记得我快抓到他了!” 另一人道:“是啊,鬼影哪去了?” 众鬼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不清今夕何夕。 叶古和严正最先反应过来。 叶古看到晕倒在棋盘中间的钟晚,惊讶道:“那不是钟晚吗?!” 严正神色一凛。 他看到自己身上的鬼气,带有钟晚气息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如今看到晕倒在棋盘中间的钟晚,他也立刻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严正快步上前,将钟晚扶了起来。 就当他要搂着钟晚替她施法稳固魂体的时候。 一道白色身影落在身旁。 “我来吧。” 严正抬头一看,说话之人,竟是消失许久的柳常青! 只见柳常青脸色白皙如玉,双眼如炬,哪里还有在阴间时候的鬼气森森。 他现在穿着一身白袍,浑身上下充满了仙气。 以前的他虽然也极为傲气阴寒,可如今,却自带了一股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让人同他对视之后,就从心底产生敬畏。 严正打量他片刻,惊讶道:“你入仙职了?” 柳常青淡然的点了点头,将严正手中的钟晚抱了过去。 当他将钟晚紧紧抱在怀中的时候。 他白袍之下的手,在轻轻颤抖。 可他面色平静,除了在他与钟晚身侧的严正看到了,其余人都没有发现。 严正知道其中缘由,也知道他与钟晚的纠葛。 他叹了口气,难得很是体谅的站起身来,默默的走远了。 他将这片空间,留给了钟晚与柳常青。 有不长眼的鬼差,还主动上前来与柳常青攀谈。 但柳常青眼里只有钟晚,那些鬼差只有悻悻的离开了。 柳常青全神贯注,探查钟晚的神识。 但她修为耗费不少,此刻别说探查神识,魂体都有些不稳。 柳常青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心里很害怕,害怕他们总是错过。 当他想将仙法渡给钟晚的时候,他忽然想到。 他已经列入仙职了,若是将仙气渡给钟晚,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犹豫了一番之后,柳常青还是只有去求助严正。 严正倒也没说什么,用鬼气稳固了钟晚的魂体后,将钟晚还给了柳常青。 “你守着她,我们还得去把那人抓来。”严正说道。 柳常青点了点头,知道他们要去抓杨天和白若雪。 随后,严正和叶古分别招集了在场的黑白无常,继续往那山顶上赶去。 而柳常青则在山下,守着钟晚。 她魂体刚刚稳固,柳常青不敢随意挪动她,只好一直留在原地等着。 周成龙已经归队,还剩钟晚带来的两个恶鬼留在山上。 他们担心钟晚,可见柳常青那副神情,不大像是要害钟晚的样子。 但他们也不敢大意,仍旧在山头死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山神庙的方向不断传来火光。 似乎是严正与叶古所带的鬼差,与杨天和白若雪他们打起来了。 杨天能困住这些鬼差,实在是仗着卫君南的仙家身份,学过一丝半点的结界阵法。 广场上的这盘棋,几乎耗尽了杨天的所有心血。 他以为可以困钟晚十天半个月,可没想到,居然让钟晚一天就给破了。 白若雪伤势并未恢复,杨天几乎想丢下白若雪自己逃跑。 可他一人跑了也没用,他还想将杨心和一同带上。 可杨心和放不下白若雪,硬是要等她康复了再走。 就因如此,严正和叶古带队,正巧与杨天他们撞上。 双方立刻打了起来。 杨天自知不敌,为了自保。 他干脆停了所有的鬼影吸收阴气的任务,将所有鬼影全部招回了长生村,山神庙。 柳常青正在替钟晚护法,忽然瞧见四面八方,无数鬼影向着这长生村围了过来。 柳常青皱紧眉头,低头看着怀中的钟晚。 他抬手设下一道结界,让那些鬼影看不见他们。 山上的两个恶鬼见状,吓得赶紧就跑。 也顾不上再守着钟晚了。 或许是因为鬼影来了,让钟晚有了一丝威胁感。 她忽然,睁开眼来。 第417章:夫妻搭档 远处万千鬼影齐聚。 她感觉到有人抱着她。 钟晚浑身紧绷,抬手一挥,被柳常青挥袖挡住。 他无奈的看着她道:“是我。” 钟晚看见他的面容,愣了一下。 清冷飘渺如云间月,双目凌冽似如寒冰。 白皙如玉的肌肤干净剔透,还是他曾经为人时候的模样。 一身白袍,再添上五彩仙气围绕他周身,更显得圣洁冷傲。 钟晚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喃喃道:“相公……” 那一刻,她像是回到了深林小屋。 她还是梅娘,柳常青还是那个文弱书生。 她没变,他也没变。 柳常青笑了一下。 他把她揽进怀里:“别怕,我来了。” 钟晚摸着他的手臂,感受到他身体里蕴含的力量。 她忽然想到,之前元香说,柳常青才刚刚重造肉身,怎么他这么快就下凡了。 “他们让你下来了?你的身体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虽然钟晚很想念他,可她不想再让他有半点损失。 他能从造肉身,还没有忘记她。 钟晚已经很满足了,她不敢再奢望太多,事事美好,那便是走到头了。 柳常青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别担心,先除鬼。” 钟晚忽然想到了严正和叶古他们。 柳常青说:“他们已经先入了山神庙,如今正在苦战,等你觉得身体舒服些了,我带你上去。” 钟晚点了点头,原地盘腿打坐。 她运转自身鬼气,进行自我调息。 别人的辅助只能暂时稳固她的魂体,可若要真正的恢复,那没人比钟晚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钟晚打坐,柳常青在旁替她护法。 不让四周那些鬼影发现到他们。 那些由远处而来的鬼影,基本已经全部汇集到了长生村。 钟晚与柳常青二人,正在长生村的广场上。 他们被那些鬼影团团包围。 要不是柳常青设了结界,那些鬼影早就发现了他们。 鬼影的数量很多,而且个个高大无比。 有的如一栋楼,有的如一座山,有的甚至比山神庙所在的山头还要高出一截。 最高的那个鬼影也最为壮硕,不知是吸了多少游魂,才能变成这副模样。 隐约可见一些青色白光,在这些鬼影之间穿梭着。 那正是严正和叶古他们,正在同这些鬼影缠斗。 钟晚睁开眼,看了看天空。 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被这些鬼影给团团包围了。 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喘不过气。 柳常青见她睁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问她:“可需要将地府那些鬼差全部招来?” 钟晚摇头:“那些鬼差还要管理世间轮回,他们如果走了,人间更得大乱。更何况,这些鬼影,是遇强则强,要是把那些鬼差都找来,怕是会更加棘手。” 柳常青说:“好,都听你的。” 听到他这话,钟晚心里很高兴。 她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走吧,去帮忙。” 柳常青揽住她的腰,随即破开结界,带着她往山神庙飞去。 就当结界破裂的瞬间,那些鬼影似有所察觉,纷纷扭过头来看向二人。 随即,伸出手向着他们抓来。 钟晚拍了拍柳常青的手,什么都没说。 柳常青会意。 二人多年夫妻之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柳常青将她放开,然后二人各自拿出了自己的武器,直接在空中就加入了战斗。 柳常青毕竟是仙家,他的青峰剑本身就带着巨大的阳气。 那青峰剑向着满山群鬼一扫,直接就如天上太阳直射一般,将那些看着面部可怖的鬼影直接烧为灰烬。 钟晚这边,拿着她的鬼见惊,对着那些鬼影发射出去。 有的是一颗很小的光弹,有的则是一束强光。 钟晚一边攻击,一边暗自记下这些鬼影的区别特征。 逐渐的,钟晚也发现了不少规律。 虽说他们看着并无不同,但其实修为还是不同,并非是根据高度来决定的。 而是他们黑影的显色度。 有的颜色淡,那则修为低。 有的身体颜色浓厚,甚至里面像是装满了黑色浓墨水似的,那便是修为很高的那种。 就当钟晚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柳常青的时候。 柳常青蓦然回头,大喊了一声:“小心!” 厉风袭来。 钟晚扭头看去。 只见白若雪露出鬼相,向着钟晚袭来。 钟晚转身一挡。 她手中的黑色弓弩,瞬间变成了一把泛着黑色雾气的索魂链。 长剑与索魂链相交,钟晚两手一翻。 索魂链如一条柔软的黑蛇,将那长剑缠绕,随后使劲一拉。 第418章:实不要脸 长剑从白若雪手中飞了出去。 钟晚冷哼一声:“自己送上门来。” 她身影一闪,去到白若雪身后,拿着索魂链往她脖颈上一套。 死死缠住。 钟晚手中的索魂链,可不是一般鬼差手中的索魂链。 她这个不只是可以锁魂,还可以嗜魂。 凡是被她这索魂链缠住的魂体,要是修为不够,还会直接魂飞魄散。 钟晚对白若雪又爱又恨。 曾经她对她那么好,可白若雪还要这样来伤她的心。 钟晚死死缠住她,咬牙切齿:“要是能回到以前,我绝不会救你。” 白若雪冷哼了两声。 突然,她的身体往下缩去。 竟然变成了小孩的身高。 不,准确的说,白若雪就在钟晚面前,变化成了杨心和。 钟晚反应过来,白若雪胸口上破了个大洞,哪能这么快就恢复如初。 她明知道自己肯定会杀她,更不会自投罗网。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杨心和变成了白若雪的样貌,来骗她。 杨心和趁着钟晚愣神之间,以手化掌,向着她心口狠狠击来。 钟晚瞬间回神,手中的索魂链猛然变大。 直接化成一道麻花状的大铜门,挡在她面前。 杨心和一掌拍到索魂链上。 只见那索魂链震动了几声,发出一阵巨响,随之,杨心和所挥出去的所有法力,尽数还到了他自己身上。 杨心和是抱着偷袭的想法来找钟晚。 他想的就是一招制敌。 所以这一掌,他用尽全力。 而且他虽然修为颇高,但毕竟还是个孩子,阅历太少。 对于世间法器根本就不了解。 所以他也没想到,这索魂链竟然会反弹他的法力。 杨心和硬生生挨了一掌,痛得大叫了一声,直接从钟晚面前弹飞出去。 钟晚看着这找死的熊孩子,气得脑门突突突的跳。 对于杨心和,她真的是很无奈。 算起来是友人和恩师的儿子,哪怕再不听话,她也狠不下心来杀他。 见杨心和遭到了反噬,钟晚赶紧飞身上前,将他保住。 杨心和哪吃过这种亏,受过这种痛。 顿时哇哇的哭了起来,小身板痛得直发抖。 钟晚看着他又很心疼,气得抬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真是气死我算了。” 杨心和去推她:“你走!你这个杀了我娘的老女人!又老又坏!你走!” 他痛得直抽气。 可哪怕这样,他也没忘了维护白若雪。 钟晚气得不行,又跟他说了一遍:“你这臭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白若雪她杀了你爹娘!她才是坏人!你叫她娘,你怎么对得起生你亲娘!” “你胡说!” 钟晚抬手,将索魂链召回手中。 然后把杨心和绑了起来。 钟晚就地盘腿而坐,然后冲着上方的柳常青喊了一声:“相公,给我设个结界!” 柳常青一边拿着青峰剑迎敌,一边捻指,向着下方轻轻一弹。 一道白光半球笼罩着钟晚和杨心和。 做好这些后,钟晚才耐心得看向杨心和。 杨天和白若雪不足为惧。 这么多鬼差,再加上有柳常青在。 钟晚不信他们两个,一个重伤,一个是半吊子仙家,还能跑到哪去。 如今最关键的是,得让杨心和站在她这边来,不要去帮她。 只要杨心和收手,这些鬼影就会失了主心骨,没有了重生的能力。 到时候对付起来,轻轻松松。 钟晚想后,看着对面气鼓鼓的杨心和,说道:“你听好了,你亲娘是一只千年女鬼,你爹是一个书鬼,他们结合,才生下了你,要不然,为何你只有娘亲,没有爹?” 杨心和呸了一声:“你休想骗我!我已经见到我爹了,我娘这次来,就是带我来见他!” 钟晚无语,难道白若雪从哪变了个纸人来诓骗这小子? 只不过也不对呀,杨心和修为高,是真是假他怎么会看不出? 钟晚疑惑的问他:“你爹是谁?” 杨心和很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我爹可是仙家,你惹不起!” 钟晚被他气笑了,抬手在他脑门弹了一下:“你爹什么时候变成仙家了!那你爹叫什么,你可知道?” “杨天!”杨心和痛得龇牙咧嘴:“我爹叫杨天!” “放屁!”钟晚气得想揍他。 杨心和害怕得往后一缩,可还是挺着脖子道:“我娘说了,我跟爹姓!所以我叫杨心和!” 钟晚看着他,有些凌乱。 这白若雪是真不要脸,不仅乱扣帽子,连她给孩子取得名字都要抢。 第419章:洗脑大会 钟晚没生过孩子,也没去想过要如何教育孩子。 如今她面对杨心和,真的是没了辙。 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 憋得钟晚一肚子火。 哪怕是最调皮捣蛋的钟柔,以往只要钟晚跟她说上两句,哪怕她刚开始不听,但只要她后来细细一想,也还是会悔过。 可这杨心和简直深受白若雪的毒害。 无论钟晚怎么跟他说,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此时此刻,钟晚倒宁愿那把剑给她,让她痛快的打一场。 也好比这样来给一个几岁的孩子开洗脑会要好得多。 这时,半空中的柳常青将那些鬼影解决得差不多了。 他低头一望,只见钟晚还在不停跟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杨心和说些什么。 杨心和一脸吊儿郎当,而钟晚那表情,一看就是暴怒的边沿。 柳常青摇了摇头,将青峰剑收回,落地。 他身姿款款而来,直接穿过结界,入了内。 “如何了?” 听到柳常青的声音,钟晚无奈的叹了口气。 柳常青学着钟晚那样,在她身旁跪坐下来。 两人一个坐没坐相,东倒西歪。 一个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杨心和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离。 最终落在柳常青的身上,咽了咽口水,不由得将腰板挺直了。 脸上也不再是刚才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自打柳常青来了结界之后,杨心和就如临大敌,半点在钟晚面前的嚣张都没了。 钟晚气得又去掐他的脸:“好啊,小小年纪还会看人下饭了?” 杨心和龇牙咧嘴,可他碍于柳常青在,也不敢跟钟晚顶嘴,只能默默的认了。 看到杨心和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钟晚回头对柳常青说:“早知道就早些把你叫来了。” 柳常青目光柔和:“现在也不晚。” 说完,他看向杨心和。 “他就是陈静姝的孩子?” 钟晚听到这个令她难受的名字,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下,点了点头。 柳常青听后,细细打量起杨心和。 见他眉眼之间,融合了杨数与陈静姝的容貌,只不过,算着年份,这孩子不该这么大。 鬼胎的成长本就比凡胎的成长要慢上许多。 更别提杨心和还比凡胎快。 可见这几年,吸收了不少的鬼气。 钟晚在旁跟他讲了讲情况,很快,柳常青也明白了。 他问杨心和:“你认为娘亲是什么?” 杨心和不接这茬:“我娘说了,你们都要害我,我不回答你们。” 柳常青也不见生气,只是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是你娘身上的一块肉,你娘会疼你,爱你,如果遇到像我们这样的坏人,她会保护你,更不会让你一个人出来迎敌。” 杨心和反驳道;“我娘不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 柳常青问他:“那你爹呢?” “我爹……” 听到柳常青这话,杨心和有些难以开口。 想来也是,白若雪一直带着他住在地狱里,这杨天也不过这几天才看到。 杨心和一个几岁的孩子,哪能说得出什么来。 柳常青这一问,就将他难住了。 趁着杨心和犹豫的这会儿,柳常青又问了一句:“你说你爹是仙家,可为何你的身上并无仙气?还是这么浓的鬼气?” 接连两个问题砸过去,直接把杨心和给问懵了。 柳常青叹了口气。 同钟晚说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凡尘镜。” “你要凡尘镜做……”钟晚一下想起来了。 对啊,凡尘镜既然能让她看到前尘往事,那么对于杨心和自然也是可以。 想后钟晚说:“我知道在哪,我们现在就过去?” 柳常青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可以,那些鬼影的能源来于这孩子,我们将他带走,其实也是切断了他与凡尘镜的联系,严正他们就要轻松许多。” 钟晚一听,更觉得这个办法靠谱。 立马就牵住索魂链的一头,把杨心和从地上拉了起来。 杨心和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你要带我去哪!” 钟晚难得温柔的说:“带你去看你亲生爹娘。” 杨心和呸了一声:“还想骗我!” 钟晚这会儿已经被他气得没脾气了。 听他这样说,她只说道:“如果是假得,你去看看又不会少两块肉。等你见了他们,你自己看看,他们与白若雪,究竟谁更像你娘。” 第420章:再入凡尘镜 钟晚和柳常青,带着杨心和一路往那雪山飞去。 这还多亏了钟柔,才让她找到了这凡尘镜的下落。 要不然,她面对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熊孩子,那真是要伤破脑了。 三人到了镜外,柳常青却忽然顿足,不进去了。 钟晚觉得奇怪:“怎么了?” 柳常青将青峰剑召唤出来,说:“小心有人偷袭,我守在外面。” 钟晚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没有多想,带着杨心和就入了凡尘镜。 可当她踏入凡尘镜后,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唯一的两个敌人,如今在长生村。 还有一个在她手里,哪里还有敌人偷袭? 钟晚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也没多想,只觉得是柳常青心思缜密罢了。 于是,钟晚带着杨心和踏入虚幻之境。 柳常青不同行之后,杨心和又皮痒痒了。 开始不断挑衅钟晚,要钟晚放他回去,不然等他逃出她的魔手之后,他就要好好的教训她。 钟晚终于忍无可忍,将杨心和抓过来,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打。 打鬼胎,钟晚手下可一点都不留情。 啪啪一阵响后,杨心和终于是怕了。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落在了钟晚的手里。 杨天和白若雪都不能在个时候来救他。 想后,杨心和老实了。 钟晚这边也松了口气。 她忽然不想生孩子了,感觉太折磨人了。 钟晚叹了口气。 看着委屈巴巴的杨心和,钟晚忽然又不忍心了。 她蹲在他面前,说道:“心和,我把索魂链给你解开,但是你答应我,不要跑,好不好?” 杨心和有怒不敢言。 为了自己能过得舒适些,他点了点头。 钟晚警惕的将他身上的索魂链解开。 杨心和拔腿就跑! 钟晚也不着急,将索魂链向着杨心和一扔:“去。” 毫无意外,杨心和又被索魂链捆住了。 钟晚去到他面前,笑了一下:“你还是太年轻啊,我既然带你来这,哪肯定比你更了解这里,你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老女人!你做了什么!我的法力怎么没了!” 杨心和想着自己法力全失,害怕的哇哇大哭起来。 他趴在地上,被索魂链捆着,哭得直打滚。 钟晚也不搭理他,就蹲在一旁看他哭。 见他哭了半晌还停不下来,钟晚凉凉的说了一句:“哭吧,反正我的队友已经把山神庙团团围住,白若雪没准现在已经被打入地狱了。” 杨心和哭声一停。 肿着两只眼睛看着钟晚:“我不哭了,你带我去看吧。” 杨心和看似妥协了,但两只眼睛里的光芒忽闪忽闪的。 钟晚看到他眼里的小心机,暗自笑了笑。 她也没戳破他,给他解开索魂链,然后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钟晚没有直接让杨心和看到最后一幕。 她将时间调整至陈静姝和杨数认识的那一天。 她要让杨心和亲眼看看,他的爹娘是有多相爱,而白若雪,是有多可恨。 钟晚一点都没将杨心和当小孩子看。 什么真相太残忍,怕他接受不了。 杨心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隐瞒,只会让他成为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替别人顶嘴的替罪羊。 钟晚要做的,就是把一切真相告诉他,再好好引导他。 面前的画面,已经出现了陈静姝和杨数的身影。 刚开始,杨心和脸色还极其不耐烦。 完全就是神游天外,像是在看两个陌生的故事。 可渐渐的,画面上出现了钟晚的身影。 尤其是他看到,钟晚,陈静姝和杨天在太陵山温泉打斗的那一幕。 杨心和忽然瞪大了眼,指着那画面道:“我记得!” 钟晚愣了一下:“你记得什么?” 杨心和表情十分震惊,嘴里喃喃道:“我记得……有人打了我一掌,我很痛,然后我很生气,我就把他杀了……” 钟晚也震惊了。 那个时候,杨心和还在陈静姝的肚子里。 他居然对这件事有印象? 钟晚高兴的抱着他:“没错,你当时还救了我,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我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杨心和表情有些茫然,他看着钟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晚也急这一时半会儿。 她冷静下来,牵着杨心和的手道:“继续往下看吧。” 有了刚才那件事,杨心和在看眼前画面的时候,明显认真了很多。 第421章:前尘真相 画面继续播放着随后的剧情。 杨心和听到了陈静姝和杨数要钟晚给他们的孩子取名的那一幕。 杨心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他忽然伸手,抱住钟晚的腰。 钟晚什么都没说,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安慰道:“他们很爱你。” 杨心和没吭声,继续扭着头往下看着。 钟晚没想到,她居然会在画面上看到毛小兰。 只见毛小兰悄悄改动了阵法,将杨天悄悄放了进去。 两人借着黑夜会面。 毛小兰问杨天:“你说的让我永生不死的话,是不是真的?” 杨天一脸诚恳:“自然。” 毛小兰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般道:“好,我帮你。” 随后,两人分别。 毛小兰将庙中的阵法改成了诛鬼阵。 而恰好那日晚,陈静姝生产,杨数为了她和孩子,不得不留下来替她护法。 所以游魂四下奔逃,毛小兰也趁乱逃了。 可毛小兰运气不好,并没有逃出去。 而是被鬼影抓住后,丢入了天坑中,成为了杨心和的一只营养剂。 随后,陈静姝和杨数二人,几乎是耗费了所有修为,才在不断增强的诛鬼阵里将杨心和保住了。 就当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之后,白若雪忽然闯了进来。 她本就是地府白无常,身上更是有鬼差专门制鬼的那套法器。 对付两个已经耗尽大半修为的陈静姝和杨数简直易如反掌。 鬼胎被抢,陈静姝着急之下,更是修为散尽,她只能来得及拜托杨数,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就连话都没说话,就在杨数面前灰飞烟灭。 杨数痛心疾首,可他没能告诉陈静姝的是,他虽是恶鬼,但他的修为却连陈静姝的一半都不到。 早在为陈静姝护法的时候就耗去一半,后来跟白若雪相斗之下,他全身修为已然枯竭。 杨数最后能做的,就是给钟晚留下那一封绝笔信。 哀求钟晚,一定要找到他们的孩子。 眼前画面一转。 来到了白若雪带着杨心和去找杨天,二人一同施法,将杨心和与那天坑相连,就像一条脐带,不停的给杨心和输送鬼气。 随后,白若雪趁着身上还有地狱的钥匙,立马带着杨心和躲入了地狱。 地狱大门开启之后,白若雪就将钥匙扔到外面,然后她施法将地狱之门阖上。 地狱自打三千恶鬼逃脱之后,就再也没有恶鬼被关进来。 所以她躲在这里,是最好的地方。 画面飞速变动,这几年内,白若雪和杨心和都一直待在这里修炼,从未出去过。 杨心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 还是胎孩的时候,白若雪对杨心和异常冷淡。 她直接将他扔到一边,不管不问。 直到杨心和三岁的时候,白若雪才伪装成慈善的母亲的模样,教导杨心和。 而一无所知的杨心和就这样,跟着她过了两年,直到钟晚那日闯入地狱。 钟晚摸了摸杨心和的发顶:“后面的内容,还要继续看吗?” 杨心和没吭声,将头埋在钟晚腰间,摇了摇头。 钟晚似有所感觉,蹲下身,将他的脸捧了起来。 她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心和,你爸妈死得很惨,他们不求你为他们报仇,但你一定要做个好人,好鬼,好好的活着,知道吗?他们已经不在了,你要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 杨心和满脸泪水,他咬紧下唇,死死忍住,硬是一声不吭。 唯独听到钟晚最后的这番话,他才像是心灵崩溃了似的,扑到钟晚怀里,搂紧了她的脖颈,狠狠的大哭了一场。 听到杨心和的哭声,钟晚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终于没有辜负静姝和杨数对她的托付了。 钟晚轻轻拍着杨心和的背给他顺气,不知过了多久,杨心和才渐渐缓过来了。 他带着痛哭后的暗哑问钟晚:“我可以叫你干娘吗?” 钟晚心里软了一分:“当然了。” 钟晚退开了一点,认真看着杨心和说道:“我本来就是你干娘,你是我看着长大,看着出生的,而且你可别忘了,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可是靠着我的鬼气长大的,要不然,你都没法出生,知道吗?” 杨心和红着眼眶看着她。 钟晚揪了揪他的鼻头:“好了,不哭了,一会儿呢,干娘就把你先送回地府去,然后干娘去帮你爹娘报仇,好不好?” 杨心和摇了摇头。 钟晚:“你想自己报仇?” 杨心和犹豫了一下:“干娘,我爹的真身还在吗?” 第422章:再回太陵 钟晚一听这话,明白了,杨心和这是还想确认一下真假。 这孩子,至少还不算太笨。 还没有到她说什么,他就信的地步。 想了想,钟晚答应带他回庙中去看看。 钟晚牵着杨心和的手出了凡尘镜。 “相公,等久了吧。” 钟晚一边说,一边踏了出去。 可镜外空荡荡的,哪里有柳常青的身影。 钟晚愣了一下:“相公?” 洞中回荡着她的喊声,但却无人回应。 难道是有人来找麻烦了? 钟晚下意识的这样想。 她想去找柳常青,可她低头看着牵着她手的杨心和,犹豫了一会儿,钟晚还是不想前功尽弃。 得到杨心和的信任,不只是关于杨数和陈静姝的托付,更关键的是,只要杨天和白若雪没了杨心和,那么他们就没有搅翻世间的本事。 成败之举,就在杨心和倾向于谁。 钟晚想后,还是决定先带着杨心和回太陵,然后去找柳常青。 两人皆是鬼,回到太陵的速度也不过眨眼之间。 因为之前杨天借着杨心和,把鬼影全部都召集到了长生村,所以太陵寺庙又恢复成了清净的模样。 没有人,也没有鬼。 就像之前的长生村一样,真正的宁静。 钟晚回忆着那晚的路线,找到了那间眼熟的房间。 房门还大开着,像是出了这门的房主,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钟晚先一步垮了进去,可杨心和却在门边犹豫了一下。 钟晚回头,向他伸手:“别怕。” 杨心和看了看她的脸,然后才将手递了过去。 钟晚抱着那花瓶,递给了杨心和。 杨心和抱着瓶颈,垫着脚,往里看了一眼。 浓浓的鬼气,扑面而来。 血缘至亲,生死难割。 杨心和抱着花瓶嚎啕大哭:“爹!娘!” 钟晚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眉间轻蹙,陈静姝和杨数的笑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眼泪喷涌而出,钟晚心痛至极。 一个是她的恩师,一个是救命恩人。 对于钟晚两说,看到他们逝去的悲痛,不下于看到她父母惨死的那个夜晚。 钟晚仰头,默默忍耐着。 这还不算完,她要抓到杨天和白若雪。 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钟晚等了一会儿,上前想将杨心和扶起来,可没想过到,这一次,杨心和哭声难止。 他的哭泣,甚至将不少鬼影重新引到了太陵山来。 看着从四面八方游来的鬼影,钟晚有些庆幸。 庆幸杨心和已经站到了她这边,这样一来,严正和叶古他们对付杨天和白若雪就轻松了。 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杨心和,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个很简单的法术,但对杨心和来说,应该是有效用的法术。 钟晚摸出两个纸人,然后施法,将瓶中杨数和陈静姝的鬼气,覆在那两个纸人身上。 杨心和怔怔地看着钟晚施法。 纸人的法术是最简单的,可也是杨心和从来没见过的。 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纸人在沾上了鬼气后,分别变成了杨数和陈静姝的样貌。 钟晚想着,这两个纸人对于杨心和来说,就和凡人的小孩需要洋娃娃的陪伴是一个道理。 等杨心和长大了,这两个纸人就用不着了。 纸人这一招,效果极好,杨心和瞬间就不哭了。 扑到纸人面前,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抱抱那个,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 钟晚拉着他,跟他说:“心和,干娘现在要去教训坏人,但你去太危险了,干娘先把你送回地府去好不好?” 杨心和听到她这话,有些紧张得问:“你会杀了娘吗?” 钟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杨心和说的是白若雪。 钟晚没犹豫,也没骗他:“会。” 杨心和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 他攥紧两个拳头说:“好,你杀了她,不要告诉我。” 看到眼前一脸小大人模样的杨心和,钟晚心里有些憋闷。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被迫长大感觉,很不好。 钟晚勉强的笑了笑说:“干娘答应你,走吧,我们回地府。” 杨心和点点头。 随即,杨心和抱着花瓶,身后带着两个纸人,跟着钟晚回了地府。 钟晚带着杨心和去见钟馗,本想让钟馗帮她照顾一下,可没想到,她却在偏殿上,见到了意外的一幕。 钟馗高坐偏殿之上,杨天和白若雪跪在下方,身旁两侧,分别站着白无常和黑无常。 这么快就抓回来了? 第423章:永不原谅 钟晚愣了一下,很快也反应过来。 白若雪和杨天虽然有实力,可地府这些征战百年千年的鬼差也不是吃素的。 之前白若雪和杨天能够布阵抵抗他们,可如今他们一没有了杨心和,就什么都不是了。 钟晚忽然想到之前杨心和说得,白若雪并不允许他来见自己。 想必这句话是真的。 她就是怕杨心和见了她,被她带去凡尘镜看到真相。 一想到这一块,钟晚又想到之前在凡尘镜外见到的两个小鬼,说是白若雪派来的。 看来,白若雪真是步步都算计好了的。 可没想到,计划变得太快,事事都让她钟晚给赶上了。 白若雪跪在下方,一脸灰然,似乎已经不再反抗了。 再看她身旁的杨天,还一脸不服,不过到了这里,他也没有傻傻的反抗。 以钟晚对他的了解,这杨天或许在找机会。 不过,也没什么机会了。 钟晚冷笑了一声。 她的这声笑,让偏殿上所有鬼差同时看了过来。 钟馗冲她招手:“梅娘,进来。” 钟晚摸了摸杨心和的发顶:“心和乖,自己去玩。” 听到杨心和的名字,原本一脸妥协的白若雪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猛地扭过头来,冲着杨心和大喊:“心和!快救娘!他们要杀娘!” 杨心和被她吓了一跳,赶忙躲在钟晚身后。 钟晚安抚了他几句,然后冲白若雪讥讽道:“一看你就是没生养过的,哪个当亲娘的遇到危险,不让孩子快跑,反而会让孩子来救自己?” 白若雪被钟晚一骂,像是回过神来,脸色懊恼。 杨心和紧紧的拽住钟晚的裙摆,似乎有些动摇。 钟晚抬手,向着两个纸人施法。 两个纸人瞬间像活了似的,忽然像人一样,十分自然的动了起来。 钟晚命令他们:“带心和逛逛地府。” 两个纸人点头。 “杨数”将杨心和一把抱了起来,让他骑在自己肩头。 “陈静姝”在旁,牵着杨心和的手,笑眯眯道:“心和乖,跟娘亲和爹爹去玩好不好?” 那声音,和陈静姝的声音一模一样。 杨心和坐在“杨数”的肩头,整个人都愣了。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家人的感觉,一时之间还不知如何反应,就直接被两个纸人带走了。 钟晚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心里无限感慨,如果陈静姝和杨数还在这世上,怕也会是这份光景吧。 钟晚叹了口气,心内惋惜。 惋惜之余,她又想到了那两个罪魁祸首。 钟晚面色一冷,抬腿垮了进去。 她直直的向着白若雪走去。 白若雪看到钟晚那表情,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梅娘姐姐……”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钟晚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钟晚没用法术,亲历亲为。 耳光打在白若雪的脸上,她的脸痛,她的手也痛。 可钟晚心里痛快。 她站在白若雪身旁,居高临下的冷冷看她:“你的姐姐,早就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钟晚。” 说到这,钟晚顿了一下:“所以你也别指望有谁会来救你,只怪你自己不知足,姐姐有的东西,你都想要,你也不好好照照自己,那些东西,你配吗?” “我凭什么不配!你是女人,我也是!难道我想要争取更强大,有错吗!”白若雪捂着脸,狠狠的盯着她。 钟晚继续道;“你没错,梅娘错了,梅娘瞎了眼,对你掏心掏肺!” “当日梅娘心疼你命不好,她违背了地府规则,违背的阎王指令,都要将你带回来,忍着被众百众千的鬼差责骂,说她偏心,说她不公,可尽管那样,她依旧想要对你好,可你呢,是怎么回报她的?” 白若雪放下手,冷笑道:“梅娘是骗子!她说好的会一直保护我!我被人凌辱致死的时候,我都相信她会来接我!哪怕我死后成了鬼,我依旧相信她!可事实呢!” “事实是她来不了,你以为她心中没有挂念你吗?她在地府的时候,一直都在想办法如何去救你,后来终于去了阳间,立马就吧你接回来了,而且,你要知道,你与梅娘是什么关系?你们非亲非故,哪怕她确实毁约于你,那她后来难道没有尽力去弥补你吗?” 白若雪的眼神,太刺人,钟晚的口气软了下来:“哪怕是神,也有犯错不足的时候,梅娘她真的尽力了。” 白若雪呵呵的笑了两声:“我不会原谅她的,不管你说什么,我白若雪,永不原谅。” 第424章:复仇之路 钟晚忽然觉得很累。 她最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原谅就不原谅吧,反正梅娘,也已经不在了。” 说完,钟晚背过身去,慢慢走向以往她所站的白无常位置。 钟馗见她站在那,赶紧冲她招手:“梅娘,上来。” 钟晚冲他摇头:“您裁决就好。” 钟馗见她的倔强脾气又上来了,叹了口气,随后决定,要将杨天和白若雪立刻处死。 杨天一听,很是不服,立马挺着脖子大声道:“你杀不了我,我是仙家,是天界的人,你敢动我,天界不会放过你的!” 钟馗冷哼一声:“你省省吧,处死你的法令就是天界下的。你胆大包天,敢夺舍山神的身体,仙界对你所干的事绝不姑息,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效仿你。” 杨天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不……不可能的,我是仙家,我是仙家!如果你能杀仙,那我夺舍这具身体又有什么用!” 钟馗懒得搭理他,直接下令,立即处死。 杨天抱着一丝侥幸心,扭头看向钟晚:“你快制止他!他杀了我,卫君南也会死!你知不知道,卫君南对你的情谊有多深!当初,他一听说你被地府打入地狱,就急着要来救你!但因为他是自然之神,所以他没办法离开长生村!所以他宁愿变成一个恶仙,让所有人都惧怕他,他也要变强,离开长生村,来地府救你!” 钟晚听到他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说什么?卫君南是为了来救我,才去害长生村的人?” “是真的!你相信我!”杨天跪在地上,向着钟晚靠近,“在你出事之前,他是个多好的仙家啊,如果不是他爱人,护人,你好好想想,当初你和他去长生村的时候,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后来会有那么多的村民?还不是因为卫君南对他们很好,他说,因为长生村是你送给他的,所以他要好好珍惜,对那里的人好!” 钟晚看着杨天,那张和卫君南一模一样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天见钟晚心软了,更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卫君南他是无辜的啊,他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你忍心看着他死吗?” 这话说的,钟晚的眼神有一刻的松动。 可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我问你……当初,你杀我爸妈,是不是卫君南指示你的?” 钟晚刚刚问完,杨天立刻猛摇头:“不是!是我骗他,我说,我有办法带你去见他,不是他指使我的,他只是想见你!你不知道,当他听说你来了人间投胎转世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当他听说,你转世成为长生村后人的时候,他有多高兴,他觉得,他终于保护你了。”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你家里的时候,我本来因为你爸的事,想要害你,可卫君南都将我阻止了,你说,他对你那样好,你忍心看着他死吗?钟晚,真的,我死没关系,可你如果真的让卫君南死了,你良心何安啊!” 杨天说得一番肺腑深情,不对不说,钟晚真的有几分被他给说动了。 哪知道,当钟晚看向钟馗,正打算给杨天求情的时候,钟馗忽然说了一句:“谁告诉你山神要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杨天,跪在那里,就跟被雷劈了似的。 钟馗坐在高位,打了个呵欠道:“他是仙家,是自然之神,只要山川不毁,他就能得永生,你这恶鬼死了,这具肉身自然会借着山川灵力重塑,更何况,那卫仙家的神像不是还在那山上吗?” 听到这话,严正出列答道:“回大人,神像还在。” 钟馗点了点头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拖下去,立刻行刑。” 钟馗抬手,在白若雪和杨天的身上,一人施了一道法术,压制住了两人的法力。 随即负责行刑的鬼差上前,将两人拖了出去。 拖出去的时候,白若雪冷冷的看着钟晚,一言不发,而杨天同样看着钟晚,但嘴里不停的哀求着。 钟晚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也并没有复仇之后的快乐。 实在是,她的复仇之路太苦了。 而她所受的苦,却与这两人的命,不对等。 就像钟晚之前所想的一样,杀他们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解恨。 但钟晚现在也不想再折腾了,她只想找到柳常青,好好的过过两人日子。 这样一想,钟晚就按耐不住了。 第425章:回阳之路 她将杨心和托付给钟馗照顾之后,就立马飞身去了阳间找柳常青去了。 她顺着凡尘镜外的山洞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柳常青的身影。 没办法,钟晚只好进入凡尘镜去搜寻。 她将画面调回到,自己和杨心和刚入凡尘镜的那段时间。 只见柳常青拿着剑,站在外面。 可没过一会儿,他像是身体不适一样,忽然脚步一虚,跪倒在地。 他扭头,看了凡尘镜一眼,眼中满是温柔和不舍。 看到画面中,柳常青的那个眼神,钟晚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见下一秒,柳常青的身影就开始不断的变淡,再变淡,最后消失。 钟晚直接扑了过去,将整个画面打散。 她不敢相信,为什么会这样? 钟晚跑出凡尘镜外,施法联系元香。 可不知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 就当钟晚犹豫着要不要闯去天界找元香的时候,元香反过来联系了她。 钟晚还没开口,元香那边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柳常青呢?”钟晚没跟她废话。 元香又是叹气说道:“在天界呢。” 有元香这话,钟晚稍稍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元香的话让钟晚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他为了救你,差点神识都灭了。” “究竟怎么回事,他刚刚下凡来我看着还好好的。” 元香骂了一句:“好个屁,他的肉身一直都在天界,下凡来的,是他的神识,不过幸好,我及时发现不对,把他给拉了回来。” 钟晚眉头紧缩:“他怎么会下来?” 元香有些埋怨道:“还不是方才与你对话,被他给听见了,他知道你出了事就待不住了,哪怕我不许他去,他都要分出神识去找你。” “那现在呢?”钟晚问出最关心的事。 元香叹了口气道:“现在?又失去意识了,而且这一次,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醒了。” 钟晚心口一紧:“关键是……会醒吗?” 元香嗯了一声:“醒倒是会醒,不过不知道你要等上多久了。” 钟晚松了口气:“我等得起,只要他能醒,他好好的,我都多久都等得起。” “有你这话就行,行了,那你等着我联系你吧,记得,这段时间,可千万别再找我,要是又被他听到,指不定又要马上来找你,他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向来无视规矩的。” 听到元香对柳常青的描述,钟晚笑了一下:“嗯,麻烦你了。” 随后,两人断了联系。 钟晚看着茫茫雪山,心中有些迷茫。 这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幸好她已经是鬼了,不管几年,十年,哪怕百年,千年,她都能等。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困难了,想必老天爷也不会忍心让他们分开的。 钟晚在雪山之巅站了一会儿,然后往远处飞去。 她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阎罗王的去向。 钟晚联系了辛红,那边仍旧说没找到阎罗王。 钟晚想了想,直接回了地府,找到崔判官,要看他手中的生死薄。 哪知崔判官一见钟晚,立马紧张得将手中的生死薄捂得紧紧的。 钟晚原本只是想看看,没想到崔判官会是这个反应。 她下意识的就觉得有问题。 眼睛一眯,直接将生死薄抢了过来。 打开之前,钟晚瞬间被气笑了。 “好,好得很啊,扔个烂摊子给我,自己投胎玩去了!” 崔判官在一旁解释道:“大人他不是玩,他是历劫去了。” 钟晚冷笑一声:“历劫有什么好隐瞒的,怎么说都不说就跑了?” “这个……”崔判官神色异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出卖了阎罗王。 “大人他说,想借着这个机会磨练磨练你。” 钟晚气得无语,直接把生死薄砸到他手里:“这个地府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钟晚飞回人间,她离开前,去看了一眼杨心和,见他规规矩矩的跟着钟馗认真修炼,偶尔还跟着黑白无常四下抓鬼,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见他听话,钟晚也就放心了。 想到许久没见钟柔,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钟晚立马往阳间飞,直接飞回了她的大学。 钟晚回了寝室,推开门大喊了一声:“朱茉我回来了!” 寝室里四个陌生的女生,全部惊恐的望着钟晚:“鬼啊!” 钟晚低头一看,大晚上的,她一身红裙长发,面白如雪的把寝室大门推开。 嗯,确实像鬼。 不对,确实是鬼。 第426章:四下逛逛 钟晚返身想去找谢必安,哪知谢必安早就不在学校了。 她以前的辅导员陶桃还在。 陶桃一见钟晚,立马起身给钟晚行礼。 如今钟晚也是看出来了,陶桃也不是人,而是一棵桃树精。 她说,当时谢必安来学校后,她就看上他了,所以励志化为人形,想要陪伴在他左右。 钟晚问她:“谢必安都不在这了,你怎么还守着这里?” “谁说我不在了。”钟晚话语刚落,谢必安的声音就在教师室门外响起。 钟晚一看他来了,有些尴尬,就像是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听到了。 谢必安拿着一摞书走过来,轻轻敲了敲钟晚的头:“哼,胆子不小。” 钟晚顶嘴道:“我瞧你才是,竟敢打本王。” 谢必安又敲了她一下:“醒醒吧你,你早就不是女阎王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钟晚问他:“你不做白无常了?” “不做了。” “那现在是谁接你的位置?” “叶古。” 钟晚想了想,如果是她到也有可能。 曾经白若雪当值的时候,叶古确实也是毕竟出众的一个鬼差,更何况,她这次还在抓捕杨天和白若雪的过程中立了功,白无常的职位在她头上,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不知道,叶古那么崇拜白若雪的人,得知了白若雪真面目后,心里指不定有多难受。 想到以前叶古对自己的讥讽,钟晚坏心眼的笑了笑。 随后她问:“那黑无常呢,还是八爷吗?” 谢必安将手中书递给陶桃,说道:“退了,都退了,换新人了。” “哪个新人,我认识吗?”钟晚好奇道。 “认识,”谢必安看了她一眼,“就是那个严正。” 钟晚嘀咕了一句:“那也不新了好吧,都老成化石了。” 谢必安见她在那嘀嘀咕咕,驱赶道:“行了行了,快走吧,我还要帮着呢,你又不在人间谋事,别来烦我成不。” 他一提这事,钟晚立马想到:“对了,我寝室怎么给别人住了?” “还你寝室呢?”谢必安瞪了她一眼:“现在几几年知道不?都三年过去了,按照你那时间算,你们那一届早就毕业了,现在都是些年轻人了,哪轮得到你的分。” 钟晚反应过来,难怪那个寝室里的女生她都不认识。 看到他们,钟晚想到自己的几个室友。 如今也就朱茉还在了,想后,钟晚找陶桃拿到了朱茉的联系方式,打算去见见她。 可当钟晚见到朱茉的时候,她又有些犹豫了。 朱茉坐在阳台上,怀中抱了个婴孩,在晒太阳,她老公拿着铲子在厨房做饭。 普通的烟尘生活,却让钟晚无比羡慕。 看了一会儿,钟晚还是打算不见了,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等朱茉死后,想见自然能见到。 钟晚心中一动,写了一张纸条,隐去身形,将纸条塞到了朱茉孩子的手中。 朱茉看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发现,孩子手里捏了一张纸条。 朱茉打开一眼,只见上面是钟晚的字迹。 她说:茉茉新婚快乐,等你百年过世了,我亲自来接你。 朱茉红了眼眶,但嘴里还是骂了一句:“滚你丫的,老娘要活千年!” 钟晚摇头失笑,这朱茉结婚过后,越来越接地气了,想当初刚见面的时候,说话都怕大声了的女孩子。 真是婚前一个样婚后一个样啊。 钟晚在空中飘了一会儿,原本想去见见周晓丽的,可当她想到那j局的煞气,想了想还是算了。 虽然不会直接影响到她,但毕竟还是会很不舒服。 钟晚逛了一会儿,干脆回了她和钟柔的家。 刚到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钟晚还是在门外敲了敲门,等着钟柔来开门。 却没想,开门的是景平。 此时的景平已经不再是纸人的模样,而是他曾经的那副活人的样子了。 景平一看到钟晚,顿时眉头一皱,一看就是很不喜欢她的样子。 虽然他知道杀他的人不是钟晚,可从心底里的那份不适感,还是挥之不去。 景平的心思,钟晚懒得管,她这次回来,是来看钟柔的。 钟晚背着手,打量了一下屋子,只见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原状,不再是之前杨天搞得那套十分浮夸的样子。 钟柔从卧室跑出来,一看到钟晚,就笑了:“解决完了?” 钟晚点了点头。 钟柔看了看景平,又看了看钟晚,犹豫问道:“要留下来吃饭吗?” 第427章:背负一切 钟晚看到景平那紧张的反应,笑道:“不了,我就回来看看。” 钟柔点了点头:“随时回来。” 钟晚应了一声,随后离开。 她就像她说得一样,真的是回来看看,看看钟柔过得好不好。 如今见她和景平很是恩爱,钟晚也就放心了。 她也没再像以前那样,过多的干涉钟柔的生活。 毕竟,她也不算是她亲姐姐,哪怕真是亲姐姐,她也不能干涉,直到现在,钟晚才明白了这一点。 钟晚在人间四下逛了逛,没想到具体要干什么,随后,她又返回了阴间,把之前替她办事的恶鬼全部招了回去。 钟晚让他们自己选择,愿意留在阴间当差的,就留下,愿意返回阳间的,就洗脱罪名后自己回去。 最终的结果,就是各自一半。 辛红和那两个跟着钟晚进长生村的恶鬼自然是留了下来。 辛红是想打探周强的下落,而那两个恶鬼,则是在看到钟晚施法的一幕,完完全全被征服了。 只想留在阴间好好修炼,争取能像钟晚一样呼风唤雨,引来天雷。 当钟晚听到二人的志向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头,鼓励道:“好好加油吧。” 钟晚没告诉他们的是,她的能力是与生俱来,并非后天努力。 有的时候,天赋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因素。 但钟晚不想打击他们,后面这番话,她就藏进心里了。 钟晚没有任职后,又变回了那个无聊的,整天寻找打法时间的梅娘了。 在此期间,她去了阴间一趟。 那个之前阻拦她的夜叉,还是跟之前一样阻拦她。 这回,直接被钟晚一掌拍飞出去。 随后,钟晚大剌剌的上了阴宅。 她再次见到了她爸妈,这一次,她慢慢的坐在熟悉的客厅内,把一切事情都跟他们说了一遍。 说完后,钟晚有些忐忑的问道:“你们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 “怪我,”钟晚眼眸微垂,“怪我害死你们。” 钟母叹了口气:“都是命,怪不得谁,就像你说的,判官手里的生死薄早就写好了的,哪怕是你,也预料不到,而且,我更相信的是,你当初会选择我,肯定有你的理由,至少,你不是出于想害我的目的,对吗?” 钟晚点头:“因为你穿了一条红裙子。” 钟母笑了:“那就是了,这也是我们母女的缘分吧。” 钟军在旁附和道:“你妈说得对,你既投生在我们家,我也不管你前生是什么大人物,反正你钟晚,就是我女儿,这点没变的。” 钟晚被他们两个感动得不行,只得说:“以后把钟柔带来见你们。” 二老一听这话,也很高兴,商量着什么时候可以一家团圆了。 想到这,他们还说:“最好啊,叫柔柔把她老公也带上,对了,还有小晚的老公也带来。” 一想到柳常青,钟晚有些难过。 但她不想扫了他们两人的兴,只能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后,钟晚留在爸妈阴宅,吃了一顿许久未能吃到的一顿饭。 虽然并没有实体,但是气味分毫不差,就凭这个味道,就足够让钟晚红了眼眶。 饭后,她陪着爸妈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离开了。 她忽然想到,既然她能来他爸妈的阴宅,那也代表,她可以去柳常青的阴宅看看。 钟晚回到阴曹地府,查了好久,才找到柳常青的阴宅在哪。 钟晚直接推门进去。 这一进去才发现,里面的一景一物,都与人间的那个林中小屋一模一样。 触景生情,钟晚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的退了出去。 她望着地府顶部的幽冥之光,心中叹了口气。 她这才知道,原来等待是这么漫长的一件事。 她真的好想他,想得不得了。 看了柳常青的阴宅之后,钟晚是在哪都待不下去了。 地府她不想留,人间也没意思。 钟晚干脆去了,她成为钟晚后,第一次见到柳常青的地方。也就是问米婆的家。 为了打法这漫漫时光,钟晚想到个办法,她要将他与柳常青一同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 钟晚回了问米婆的家,看着家中的一景一物,她重新在她曾经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 闭上眼,回想着那晚的场景…… “她必须为我所有,且受我看管。” “做什么都行?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抓鬼,三千只……” 钟晚如今才明白了,这三千只不是他的罪,而是她的。 他替她背负了一切。 第428章:大结局 (ωoо1⒏υip) 钟晚沿着她与柳常青相识的一条条路走了过去。 问米婆家,义庄门外,还回那栋女生寝室,见了沈欣悦。 她正准备去往下一个旅游城市。 随后,钟晚又返回了长生村。 她找到卫君南的神像,施法,将他额头的那道纹路去掉。 神像又恢复如初。 等钟晚的身影离开了山神庙后,放在供桌上的神像,忽然闪烁了几道耀眼的光芒,随后,一道虚淡的人影,出现在山神庙门处。 他站在那里,看着钟晚离去的身影,一动不动,就这样静静看着,过了很久,直到看不见了,他才返身回了神像中。 一年时间内,钟晚与柳常青所去过的地方,就被她走了好几遍。 就这样重回旧地,已经无法满足钟晚对柳常青的思念。 她干脆去了凡尘镜内,调出柳常青的影像,一遍遍的看着。 从那天起,钟晚就在凡尘镜里住了下来。 那些要找她的人,都知道,去地府找不到钟晚,只有去凡尘镜,才能找到她。 每一个来找她的人,看到她那副越来越趋近于疯鬼的模样,无一不是摇头叹息。 钟晚才懒得搭理他们,她现在只想等着柳常青回来。 凡尘境内的时间过得很快,而且,几乎是没有世间的概念。 钟晚就每天盯着屏幕上的柳常青。 他每喊一次“钟晚”,景象外的钟晚就会“欸”上一声。 直到这一天,柳常青又喊了一声:“钟晚。” 钟晚习惯性的“欸”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声音,好像是从身后传来的。 那一刻,钟晚有些懵圈,想着这凡尘镜还挺与时俱进的,环绕音响都有了。 就当钟晚回过头一看,却看到一身白袍的柳常青笑盈盈的站在她身后,温柔的看着她。 钟晚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看着他,两只眼睛瞪直了。 柳常青站在那里,笑问她:“你不过来抱抱我吗?” 钟晚还是没吭声,就那样看着他。 柳常青叹了口气,主动走到钟晚面前,蹲下:“娘子,我回来了。” 钟晚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像个石化的雕像一样。 柳常青没办法,只好把钟晚打横抱了起来,往镜外走去。 凡尘镜外,站了不少的熟面孔。 他们一见柳常青抱着钟晚出来了,纷纷道:“来了来了,出来了。” “可终于出来了,我都怕她疯了。” 听到他们的话,钟晚抬头看着柳常青,问:“多久了?” “十八年了。” 柳常青垂眸看她,想到刚才在凡尘镜内见到的一幕,心里很是愧疚。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硬生生地等上十八年是种什么感觉。 而且,他与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对方。 不过幸好,老天爷还是可怜他们的。 他们都等到了。 钟晚眨了眨眼,两滴眼泪从眼框落下。 她抱紧了柳常青,整个人贴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胸前的温暖。 钟晚很喜欢他现在身上的味道,不喜欢那身鬼气。 她觉得,柳常青这么好的人,就该香香的。 钟晚埋头在他身前,小声道:“相公,我们再结一次婚吧。” 柳常青想也没想:“好,都依你。” 钟晚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不行吧,你是仙家,怎么下凡来的,难道现在还是我的幻觉?” 钟晚这话刚说完,身侧忽然伸来一只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钟晚吃痛,钟柔笑得得意:“醒了没?” 钟晚冷哼了一声,不搭理她。 柳常青笑道:“我现在是地方仙,不用待在天上。” 钟晚心中狂喜,也顾不得身旁的人了,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那真是太好了!” 柳常青温柔的看着她:“是啊,太好了。” 千年之久,兜兜转转还是你,真的太好了…… 钟晚与柳常青最终回到了他们的那个林中小屋生活,偶尔画画,偶尔一起出去帮着地府抓鬼。 他们一人白衣,一人红衣。 有的时候不小心,偶尔会撞上那些走夜路的人。 人们对此,意见不一。 “地府的黑白无常,是一对兄弟。” “胡说!明明是一对夫妻!” “你才胡说,地府无常是很多很多人!” 每当柳常青和钟晚听到这些议论,总是相视而笑,毕竟很快,他们就不再是两个人了。 钟晚摸着自己的小腹,笑得一脸温柔。 柳常青揽着她的肩头,温柔道:“回去吧,风大。” 钟晚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依偎着,一白一红的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夜深林中。 首-发:po18x.vip(woo18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