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世子成婚吧》 第1章 定会不得好死 你相信前世今生的羁绊吗?叶黎书是不信的,直到她遇见那个将她捧在手心的男人。 她信了。 ... 承宗六年 承国皇帝已继位六年。 发旧的红色院墙外,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奢华的很。 院墙内,叶黎书倚靠在冷宫窗柩上,枯槁的双手皱巴巴的,正用一把陈旧的木梳梳着她那枯如稻草的长发。 她面容极美,弯弯的柳叶眉,眼似桃花花瓣,媚态毕现,眼角下有颗泪痣,曾是京都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 只是现如今,唇干裂的俏皮,面黄肌瘦,桃花眼生生的凹了进去,瘦弱嶙峋的模样像个干柴人。 ‘吱呀’一声。 陈旧的宫门从外面推开,一个面容凶狠的嬷嬷走进来。 ‘啪!’ 毫不客气的将碗扔在了桌上,嫌恶鄙夷,“快吃,吃完好上路。” 梳长发的动作停止,眸光怔怔,声音沙哑:“嬷嬷,上路是何意?” “嘁。”嬷嬷嗤笑了声,掏出三尺白绫,“何意?难道娘娘还看不懂吗?” 手中的陈旧木梳掉落在窗柩上,顺着窗沿跌落在窗户外。 叶黎书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喃喃道:“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我,不可能...” 然三尺白绫太过刺眼,让她不得不相信。 五年了,萧书祁将她关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冷宫五年了,从未过来看过她,哪怕一眼。 现如今,竟心狠的赐她三尺白绫。 当年,她为了让萧书祁顺利得到皇位,甚至不惜用性命作为要挟才逼迫外祖父成为他的幕僚。 他顺利登上皇位,而她在继后位第二年就被废。 现今坐在后位上的竟是她的妹妹叶黎婉,真是讽刺至极。 “姐姐。” 熟悉的声音拉回叶黎书的思绪,一双妖冶的眸看向宫门口。 叶黎婉身着一身华服,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不停晃动,画着精致的妆面在贴身宫婢的搀扶下步步生莲的向她这边走来。 端庄优雅贵态极了。 “姐姐还是吃吧,免得入了黄泉却成了饿死鬼。” 一字一句,犹如利刃般刮着叶黎书的心。 这五年来,也只有叶黎婉时不时的会过来,其目的无非就是过来炫耀一番。 叶黎书早已麻木,之所以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过就是想从叶黎婉嘴里知晓哥哥的下落,外祖父一家的安危。 萧书祁向她发过誓,会找到大哥,也定会护外祖父一家周全。 “嘁。”叶黎书嗤笑了声,妖冶的眸看向叶黎婉,沙哑着出声:“是你想我死,还是萧书祁想我死?” “放肆。”站在叶黎婉身后的宫婢厉声呵斥,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叶黎书脸上,“皇上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叶黎书脚下不稳,直直摔落在地。 不等她动作,叶黎婉已蹲在她面前,尖锐的指甲恨恨的掐着她瘦弱的下巴,疼的她眉心紧紧的蹙起。 “叶黎书,你还是这么蠢,蠢的以为皇上曾对你动过心,他自始自终爱的都是本宫,你不过就是他手中的棋子。”叶黎婉咬着牙,面色有些许的狰狞,蓦地却又笑起来,诡异的让叶黎书心中不安,“你便要赴黄泉了,有些事情也应当告知你了,免得你死的冤。” “大哥早在五年前就被处斩了,而外祖父...啧啧啧,竟大胆的通敌叛国,好在本宫在皇上面前求情,饶了外祖母和三舅舅,也算是为外祖父留后了。” “哦,对了,姐姐你不知晓吧,现如今本宫的嫡亲哥哥封了侯,只奈何父亲不待见,自己独身一人出府竟生生被马车给碾压而亡,何等的凄惨啊...” “叶黎婉。”叶黎书沙哑的大叫,奋力的向她那边扑去,却被凶狠的嬷嬷用白绫勒住脖颈一张瘦弱的脸涨的通红,废了所剩无几的劲头憋出带着浓重怨气的五个字:“你——不——得——好——死!” 第2章 重回十四那年 白雪皑皑,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还要冷上许多,虽说在冷宫已然习惯,却依旧冻的脚底生疮。 叶黎书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被褥,稍才缓和了些许。 “木香,你去喊姑娘吧,日头都生了,若是坏了姑娘的好事,你我都得担责。” “不不,玉竹,这等苦差事你可切莫再交给我了,昨个儿我将将被姑娘骂过,今儿你去吧,好玉竹,咱俩是好姐妹,得有难同当。” “胆小鬼。”玉竹点了点木香脑门,嗔怪了声。 听着外头的声音,叶黎书猛地睁开眼,入目竟是熟悉的镶金丝檀木雕花滴水大床,是她年少时最爱的床,叶黎婉可是心心念念的很。 而方才她听见的声音。 明明就是她的俩贴身丫鬟,木香与玉竹。 怎么会?! 她明明已然被萧书祁赐了三尺白绫,明明已然被那个嬷嬷给勒死。 她此时应当在奈何桥上啊,可为何!!!她竟回到了她年幼时的闺房。 床幔掀开,玉竹那张熟悉的巴掌大的小脸出现在叶黎书面前,却是稚嫩的模样。 “姑娘,您醒了。”玉竹忙将床幔挂好,从紫檀暗八仙立柜中拿出衣裙,“姑娘,您要起吗?您特意嘱咐奴婢们今日早些唤你起来。” 玉竹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床上的叶黎书却没有任何反应。 那双桃花眼瞪的大大的,着实吓人的紧。 玉竹慌了神,又低声唤了两声,“姑娘,姑娘。” 床上人依旧无反应,惊的玉竹丢下手里的衣裙慌乱转身,“木香,快,请郎中,姑娘...姑娘她...” “玉竹。”叶黎书唤了声,“我没事。” 她自己都未发觉说话时竟激动的在发抖。 玉竹又慌乱的跑到姑娘床边,跪在地上眼眶红红的,“姑娘,您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 ‘您死了。’那三个字玉竹不敢说出口。 木香听见动静,也匆匆的跑进来,见玉竹跪在姑娘跟前,忙过去也跪在了地上。 叶黎书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贴身丫鬟,鼻尖微微的泛酸,强制压抑哀伤的情绪才不至于落泪。 上一世,她被猪油蒙了心,不仅将身边的贴身妈妈驱赶去了乡下的庄子,还为了替萧书祁拉拢朝臣,将不善心计的木香赐给了玩死过极多小妾的都转盐运使司运使生生被折磨致死,而心细如尘的玉竹倒是一直陪着她,直到继后位一年伊始,叶黎婉来她宫中喝了杯茶,回去后便流产了,玉竹为了她生生将这罪名顶住,被打的皮开肉绽,死在叶黎书面前。 现如今想想,她当真如叶黎婉所说,蠢钝如猪,孰忠孰奸都分不清。 “起吧。”叶黎书言。 “是,姑娘。”玉竹答,忙将地上的衣裙捡起塞在木香怀中,她则打开柜门又拿了套干净的衣裙出来。 大红刺绣海棠凤尾裙,配胭脂色饷新蟹刺绣立领袄裙。 叶黎书眉头蹙了蹙,“换套素净的吧。” 玉竹听闻面色有些呆愣,思虑着姑娘怎得突然换了审美,却不敢言语,又重新拿了套素净的衣裙出来伺候着姑娘换上。 铜镜前,女子容颜娇美,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眼角下的泪痣增加了几分妩媚,白皙的脸蛋嫩的能够掐出水来,这俨然是她十四岁还未及笄时的模样。 上天向来有好生之德,让她重活一世。 她定会让欺侮过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定会守护好身边的亲人。 第3章 惩治异心丫鬟 “姑娘,您起了?正巧奴婢已经打探好三皇子来府的时辰了,如今应在官道上,约莫半炷香便能到...姑娘,您……” 门口一奴婢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半点规矩没有,一进门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叶黎书从她的话语中大概猜测到如今是何年月——-德宗三十六年冬。 她初遇萧书祁。 也就是这天,她突然落水,成为京都众人的笑谈,为了能够见到一表人才翩翩君子的三皇子,竟不顾姑娘家的名声。 也就是这天,她生生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身体还落下病根。 叶黎书想笑。 如此明显的目的手段,她竟是看不通透。 为何她会想着法的去见萧书祁,为何她会突然落水,而她见萧书祁的事如此隐蔽,外面的人是如何得知的? “姑娘,奴婢帮您梳妆,定会让三皇子惊艳。”半夏抢过玉竹手中的檀木梳,得意的挤开她,手将要落下就听见姑娘冷斥的声音。 “放肆!” 半夏、玉竹忙跪在地上。 “姑娘我还未及笄,你嘴里时不时的就出现三皇子,意欲何为?将姑娘我的名声置于何地?是谁教你这般大胆的?”桌面上的匣子朱钗被挥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半夏惊的连连磕头,“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姑娘可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气,更遑论对她?以往可都是和和气气的,为何今日...竟这般奇怪。 ‘咚咚’头磕在地板上,然姑娘却丝毫没有要开口饶她的意思。 半夏慌了,却不得不继续磕着,头晕目眩的厉害,额头上的定是破了皮。 “玉竹,继续梳妆,该给祖母请安了。” 玉竹忙起身,拿过半夏手中的檀木梳认真的为姑娘梳妆。 身后的半夏依旧还在磕头,‘咚咚咚’的声音在屋内显得异常的刺耳,只叶黎书听的郁结的心缓和了许多。 半夏和紫苏是大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特地送与叶黎书,只为了她身边的人能够将她伺候的事无巨细。 因着这事,叶黎书还感动了许久,甚至将娘的嫁妆里的珍贵蛟龙珠送与了大夫人。 现下细想,哪里是为了伺候她,不过就是寻个由头来监视她罢了。 也难怪,她想见三皇子,这俩丫鬟比谁都要上心。 “姑娘,好了。”玉竹的声音打断了叶黎书的思绪,对着铜镜检查了一番,将头上的纯金雕珠钗取下,重新选了一个简单的碧玉钗,“日后选些素净的日常戴,这些太过繁重的收起来吧。” “是,姑娘。”玉竹应了声,眸中的疑虑更甚。 怎么看怎么觉着今日的姑娘与平日里有了甚大的变化,可具体哪里变了,她却又答不上来。 “姑娘,您饶了奴婢吧。”半夏磕的满头血迹,虚弱的开口。 叶黎书嫌恶的瞥了她一眼,冷了声:“若是再让我听见有人嚼一些莫须有的舌根,我定见你们全数发卖了。” 一抬手一投足,皆是威严。 外头的丫鬟也听见了,忙颤颤的跪下应是。 “玉竹、木香跟着,半夏跪半个时辰。”叶黎书吩咐。 木香忙起身昂首挺胸的跟在姑娘身后,得意的屁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姑娘慧眼识精,终于发现她和玉竹的好了。 第4章 真相浮出水面 今年冬日冷的狠,叶黎书行走在青石板路上,幸而手中抱着暖炉身子才将暖和些。 路上还有些许未扫净的积雪,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脑海中又浮现她在冷宫呆的那五年,雪飘落在窗沿上,她却只能紧紧的裹着破旧潮湿散发着恶臭的被褥瑟瑟发抖。 思及此,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入头顶。 冷的她牙打颤,拢了拢降红色斗篷,步伐加快了些许。 叶黎书的别云居与老太太的世安居约莫着要走一盏茶的功夫,倒是叶黎婉的扶云居离老太太一步之遥。 这也怪不了别人,刚搬进宅院时,老太太让她住扶云居好陪着她。 她却觉得扶云居名字不好听。 而她为何会觉着扶云居名字不好听,那自是有来由的。 叶黎书勾了勾唇,粉粉的樱桃唇溢满了嗜血的味道,既如此,她就看着上一世风光无限的那些人该如何继续风光。 一盏茶功夫,叶黎书由着丫鬟领着进去,走到屏风后便听见里边声音传来,冲着丫鬟摆了摆手让她下去,叶黎书则站在屏风后屏气凝神认真的听着。 丫鬟虽不明白二姑娘是何意,却还是领命退了出去。 “祖母,您看二姐姐,今日怎的这个时辰还没来,该不会...”叶黎萱意有所指,话还没说完就先捂着帕子偷笑了起来。 叶黎萱是二叔的嫡女,向来宠爱的很,说话全然没个遮拦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叶黎书出糗。 如今看来,当年她落水毁了名声,她还真添了不少的火。 叶黎书拽紧了手中的绣帕,冷眼看着还有谁要和叶黎萱一起踩她几句。 “五妹妹怎得老是这般,说话都不说圆满了,惹得所有人抓心挠肝的,你该不会知晓二姐姐去了何处吧?” 整个身子犹如落入冰窖中,冷的她打颤。 这声音她到死都记得清楚的很,叶黎婉,那个亲手送她上路,临死之前告知她真相,让她含恨而终的人。 叶黎书嘴唇绷的紧紧的,死死的掐着虎口克制心中浓烈的怨气。 如若可以,她恨不能现在就过去掐死叶黎书。 只是她不能。 “三姐姐,你不知道吗?今日大哥带着三皇子和其他诗友在凉亭里吟诗作赋,二姐姐早些时候不是拉着我们嚷嚷着要看三皇子的相貌吗?这个时辰未来,怕是正趴在哪儿偷看呢~” “萱儿,胡说什么。”二夫人忙开口呵斥,沉了脸,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坐在榻上的老太太。 果然,老太太脸色极差。 “母亲,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时三姐姐也在,二姐姐亲口这么说的...” 二夫人刚想呵斥,‘啪’的一声惊得她心肝直颤,狠狠的瞪了眼自家女儿。 老太太年纪虽大精神却是极好的,举手投足间气势极强,听完这些面上的怒意已经无法遏制,当即发作,“谁准你们这么嚼舌根的?你们母亲平日里就是这般管教你们姐妹的,是不要你们的名声了还是想要毁了你们二姐姐的名声?” 第5章 为何毁我名声 叶黎书鼻尖酸的厉害,即便她以往做的多过分,祖母依旧偏袒宠爱她,可她...竟违背她的意愿执意要嫁与萧书祁,将整个尚书府扯入夺嫡纷争之中。 最后,疼爱她的人都惨死,而恶人却长命百岁。 “黎书来迟了,望祖母和母亲见谅。”叶黎书从屏风后出来,迈步走进了内室,屈膝行礼。 “书儿来了,本以为今日你赖床不来了呢,快过来坐。”大夫人面色温和,仪态端庄,端着嫡母的模样对着叶黎书招了招手。 抱着暖炉的手微微收紧,直到手指尖感受到疼痛,才和往日般笑着开口:“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每日请安的规矩不能破。” 言罢将手中的暖炉递给身后的玉竹,迈步走到老太太身边,亲昵的挽住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您为何生气?” 心里愈发的难受。 老太太头发花白的厉害,脸上的褶子都比往日多添了几道。 她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的陪在祖母身边了。 “为何来的这么晚?”老太太冷了声,手中的佛珠捻的极快,看向叶黎书的眼也多了几分责怪。 “祖母。”叶黎书撒娇式的晃了晃老太太的胳膊,“书儿知道祖母喜欢腊梅,所以带着玉竹和木香去渺云居旁摘了一束,将将放在您正厅花瓶里。” “祖母...”又晃了晃老太太的胳膊,伸出一双冰凉的手,“书儿手冻得厉害,祖母难道都不心疼的吗?” 双眸晕染了层水雾,小嘴一嘟着实委屈的厉害。 老太太终是不忍,用手包裹住叶黎书的手,还真冻的紧。 “郁妈妈,快给二姑娘拿暖炉来。”吩咐后,伸手指点了点叶黎书的脑门,“你啊,古灵精怪的很。” 言语中丝毫没有了责怪的意思。 郁妈妈很快拿了热乎乎的暖炉过来,叶黎书坐在老太太身旁,感觉全身都暖和了。 “三妹妹,五妹妹,祖母方才为何那般生气,莫不是因为你们?”叶黎书一双眸噙满了笑意,那笑太深,深却不及眼底,看得叶黎婉和叶黎萱心莫名的颤了颤。 叶黎萱素来是个遮不住话的,也素来看不惯老太太对叶黎书的疼爱,方才的呵斥早已抛之脑后。 “二姐姐,祖母还不是听闻你去凉亭偷看三皇子所以才一时气急...” “五妹妹。”叶黎书冷了声打断叶黎萱的话,双眸噙满了冷意,如屋外的冰雪,“莫要这般口无遮拦,若是今日之言传出去,坏的不光是我的名声,连尚书府的名声都会被牵连,更遑论你和三妹妹的婚事。” 掷地有声,沉着冷静。 “是你自己要去看三皇子的,与我和三姐姐有何关系,少拿婚事吓唬我,不要脸面的是你自己。”叶黎萱气急败坏的反驳。 二夫人急的忙去拽叶黎萱的衣袖。 若是在胡言乱语下去,定会受到责罚。 “母亲,你拉我作甚,明明是二姐姐自己心仪三皇子,现下还不许别人说了吗?” 真是越说越过分,丝毫不在意姐妹之间的情分。 “五妹妹,你到底听谁说的?”叶黎书红了眼眶,“方才我只是去渺云居摘了红梅,那边的仆从都看见了,五妹妹为何这般毁我名声,我与三皇子间一面都未见过,怎得在五妹妹嘴中竟变得这般不堪...” 说罢,低声的抽泣。 那模样,真的是委屈极了。 第6章 叶黎萱跪祠堂 老太太的脸色沉了又沉,手中的佛珠捻的飞快。 大夫人和叶黎婉堪堪坐在那边,嘴角带着浅笑,不插话静静的看着。 叶黎书低垂着眸,余光早已瞥见了俩人,绣帕下眼神清明,她怎会不明白叶黎萱不过就是个垫背的。 可人家垫的甘之如饴,叶黎书也只好好的配合了。 “祖母。”叶黎书红着眼眶看向老太太,因为抽泣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孙女...真的,真的是给您...给您摘腊梅的。” 看的老太太越发的心疼。 “哎哟,二弟妹,你怎得让萱儿胡言乱语的,看把我们家书儿弄的,哭的这般委屈,你不心疼我作为母亲的不心疼吗?” 大夫人适时开口,话语中满是责备。 起身走到叶黎书身边,轻拍她的后背:“好孩子,莫哭了,你这一哭母亲的心都是揪着的,咱莫要听五妹妹胡言乱语,就算书儿真的爱慕三皇子又如何,咱们书儿哪里配不上他了,好孩子,莫要再哭了。” 大夫人向来巧舌如簧,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还不忘将她往冰凉的湖水里拉。 叶黎书后脊僵硬的很,恨不能拂开大夫人那只恶心的手,亲手扒开她那丑恶的嘴脸。 叶黎书缓了缓情绪,用绣帕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珠,双眸通红模样楚楚可怜,“母亲也不顾女儿的名声了吗?为何非要将女儿与三皇子牵扯到一处。” 轻拍叶黎书后背的手猛的一顿,神色有瞬间的凝滞,不过眨眼间又恢复正常。 “怎会呢。”满脸心疼,“母亲只是太过心疼你所以口不择言,书儿莫怪。” 只是再看向叶黎书的眸充满了探究。 郁妈妈不知何时从屏风后走来,贴在老太太耳边轻声了几句。 ‘啪’ 捻着佛珠的手重重的拍在案几上,面色沉沉。 “萱儿,跪下。”老太太冷了声,震怒的言。 叶黎萱极不情愿,却被二夫人逼着跪在老太太面前,昂着头依旧是副不知错的模样。 “为何要如此诬陷你二姐姐,明知此事传出去会毁掉你二姐姐的名声,你竟丝毫不知悔改,满口胡言乱语,就这般不把姐妹之间的情谊当回事,就这般不顾尚书府的脸面?” “郁妈妈,带五姑娘下去,关祠堂三日抄佛经,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一双浑浊却异常清明的眸直直的看向意欲求情的二夫人,“谁也不许求情,谁也不许送吃食,你们下不了狠心管不了,那就由我这个老婆子来好好管管。” 叶黎萱满脸恐惧,紧紧的拉着二夫人的裙摆:“母亲,救我,我不想去跪祠堂,母亲...” 手被婆子狠狠的扣开,拉着她出了内室。 二夫人满脸焦灼却又不敢再言语,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坐在凳子上。 “罢了,我乏了,你们退下吧,书儿留下来伺候。”老太太疲倦的挥了挥手,捻着佛珠的手揉着额头。 “是,祖母。”叶黎书应声。 世安居外,二夫人恼怒的瞪了眼身旁的大夫人和叶黎婉,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大嫂好手段,弟妹我真真佩服的紧。” 言罢,脚步匆快的离开。 第7章 解决内部危机 “祖母。”叶黎书擦掉面上的泪,嗓子里却还带方才的沙哑,“您又头疼了吗?” 老太太一直有头疾的毛病,寻了好多名医都未有根治的法子。 重活一世的叶黎书却知晓,两年后京都会来一名神医,对于头疾有祖传之法。 只是,两年后,老太太早已不在人世。 叶黎书思及此,眼眶又有些发红,上一世如若不是她闹着要嫁与三皇子后不惜自荐枕席,之后又卷入夺嫡之争,老太太怎的会操劳过度一夜之间便传出离世的消息。 而她那时还为了萧书祁拉拢朝臣,竟是连祖母最后一面都未见着。 当真是铁打的心。 “无碍,不必担忧。”老太太拍了拍身榻,叶黎书顺势坐在旁边,“书儿,你当真爱慕三皇子?” 老太太会问,叶黎书早已猜测到。 叶黎萱能那般确之凿凿的说出来,定是叶黎书在她们面前说过。 “祖母,孙女与三皇子素未谋面,怎会有爱慕之说。”言罢双手亲昵的挽住老太太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孙女只想一辈子陪在祖母身边。” 老太太被逗笑了,佯装板脸:“胡闹,及笄后便要选夫婿了,那时怕是祖母拉都拉不住咯。” “才不要。”叶黎书红了脸,“孙女才不要找夫婿呢。” 这句话老太太才不会当真,但叶黎书却是极为认真的,她这一世绝不会再陷入感情的无底洞中。 烧坏了脑子更是无从爬起。 世安居里祥和一片,叶黎书直到用了午饭后才带着玉竹木香回了别云居。 “姑娘,您回来了。”紫苏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的跟在叶黎书身后。 叶黎书神色冷清,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半夏的模样她看得清清楚楚,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姑娘的心思,以往她和半夏最得姑娘喜欢,怎得今日竟这般冷淡。 别云居内室 紫苏挤开挡在前头的玉竹,忙伸手解开姑娘身上的披风,抖了抖上头的残雪挂起来。 叶黎书靠在软塌上,桃花眼微眯,“紫苏,你跟我多久了?” 被点到名的紫苏跪在叶黎书跟前,手一下一下的捏着姑娘的小腿,神色中没有丝毫畏惧:“两年,姑娘怎的突然问这个?” 让紫苏心里有些发虚。 ‘嘭’ 手中的暖炉掷在地面,兀自滚了几圈停在桌角。 紫苏惊的跪趴在地上,“姑娘。” “两年,呵。”叶黎书嗤笑了声,“约莫是我太好欺负,所以你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竟胡乱造谣,不然祖母怎得会误会我心悦三皇子?害我受了惩罚。” 紫苏身子陡然一震,抬头惊诧的看向软塌上的姑娘,“姑娘,不是您让奴婢与半夏...” 那冷的如寒冬腊月的眸生生让她闭上了嘴,不住求饶:“奴婢知错。” “这等造谣生事的奴婢若是再留你们在身边,指不定如何编排我,念在你们是母亲送与我的,便降为三等丫鬟吧,玉竹与木香升为一等丫鬟。”言罢,挥了挥手,“退下吧,莫再碍我的眼。” 紫苏不敢求饶,磕头应:“奴婢告退。” 只是将将从一等丫鬟降为三等丫鬟,明显就是在打大夫人的脸。 刚出内室,左顾右盼的便偷摸摸的离开了别云居。 第8章 叶黎婉的算计 青云居 “她当真这般说?”大夫人抿了口茶,用绣帕擦着嘴角不紧不慢的开口。 只那眸中闪过诧异。 何时蠢钝的叶黎书能有这般脑子。 “别的呢?”大夫人继续问。 跪在地上的紫苏摇了摇头,便听上方的大夫人言:“好生伺候二姑娘,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连我也保不了你们,回去吧。” 紫苏:“是,大夫人。” 起身兴怏怏的离开了。 她本以为告知大夫人,大夫人会有一番说辞,可谁想,竟这般简单就将她打发了。 “紫苏姐姐。” 将走出青云居,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东菱便追了出来,将手中用绣帕包着的东西塞进了紫苏手中,“大夫人是惦念你们的,切莫乱猜想。” 言罢,神色异常的拍了拍紫苏的手,转身进了青云居。 紫苏忙不迭打开绣帕,一对成色极好的碧玉簪子,方才还耷拉的嘴立即扬了起来,瞥了眼四周见无人没忙将碧玉簪子收入袖口中脚步匆匆的离开。 这碧玉簪子可是她求来的,她才不会傻的去分半夏一半。 青云居内室,叶黎婉掀开挡着的珠帘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双杏眼噙满了担忧:“母亲,叶黎书该不会变聪明了吧?” “嘁。”大夫人嗤笑了声,拉住女儿嫩白的手轻轻拍了拍,“变聪明,怎会那般简单,若是真的聪明了会因为老太太的责罚就对手底下的下人万般苛责,放心吧婉儿,她不过就是你嫁入皇家的垫脚石,想变聪明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整张脸哪儿还有点儿慈母模样。 “可是母亲,眼看着春闱就要到了,大哥若是入仕成功,那他和叶黎书在爹爹眼中就会不一样了啊,女儿不想被叶黎书比下去。”叶黎婉紧紧的拉着大夫人的胳膊,半点儿主意都没有,慌乱的很。 “婉儿。”大夫人加重语气,严肃的看着她:“你是尚书府的嫡小姐,京都有名的才女,国公世家我哪里没带你去过,怎的会被叶黎书那个蠢货比下去,莫要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切记沉稳。” 叶黎婉乖巧的点了点头,大夫人才满意。 眸光中的讥讽更甚,她的一双儿女是人中龙凤,日后都要飞上枝头的,怎能让那个贱人生的挡了他们的路。 ... 叶黎书在软塌上小憩了片刻,便被前来的叶黎婉给吵醒。 “二姐姐,你怎得还在睡啊,这天寒地冻的也就二姐姐能睡的着。”内室厚重的帘子掀起,一道刺目的光亮从外面涌进来照在叶黎婉背上,犹如那日她狰狞着面孔告诉她一切真相时。 叶黎书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满是危险的意味。 叶黎婉面上的笑僵了僵,后背一阵发凉,眨眼间软塌上的人又恢复以往温和的笑,“三妹妹来此是为何?” 甩去心中的不适,叶黎婉直接坐在软榻上,一双杏眼又大又亮,看起来十足的单纯。 叶黎书有些出神,她想上一世或许就是被叶黎婉这幅模样给蒙骗了吧。 “二姐姐,五妹妹定是知道错了的,祠堂里冷的很,五妹妹的身子你也是知晓的,若是跪久了落下病根二婶指不定多怪你呢。”见叶黎书表情淡淡,自以为是她听进去了,继续道:“你去祖母那边求求情吧,若是再带上五妹妹喜欢的头面,她定不会怪你半分。” 第9章 接冯妈妈回来 叶黎书想笑,也的确弯了弯唇角。 叶黎婉这算盘倒是打的噼里啪啦响,不仅让她去祖母那边求情,还要送诋毁她名声的人一副昂贵精致的头面。 她得有多贱才会这般。 倒是不错,上一世的叶黎书真的这般贱,贴着脸去求叶黎婉与叶黎萱,生怕她们不与她玩耍,但凡是她们看中的,她便大方的送出去。 最后好的名声全让她们揽下了,坏名声都在叶黎书的头上。 被叶黎书面上的笑盯的有些许不自在,叶黎婉问:“二姐姐这是在笑什么,难道觉得妹妹我说的不对吗?” 叶黎书换上委屈的眼神,“三妹妹说的自然是对的。”在这里故意停顿了下,叶黎婉面上一喜,想着果真还是如往常般蠢钝,心下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只是祖母也责罚了我,若是再去向祖母求情,我是万万不敢的,至于头面,若是五妹妹出来后喜欢,姐姐倒是可以赠与,只怕那时候五妹妹生气不再与我说话了。” 说到此叶黎书神色更加的忧虑。 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一喜忙从软榻上坐直身子拉着叶黎婉的手,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满是期望:“三妹妹你没犯错,不如你去祖母面前求情,祖母平日里那般疼你,定会饶了五妹妹的。” 偏叶黎婉看不出叶黎书有任何不妥,尴尬的笑了笑,忙推开叶黎书的手,“二姐姐都不敢去,妹妹我怎敢去,时候不早了妹妹就不叨扰了,绣楼里还有好些绣活没做呢,母亲要是知晓定要责罚的。” 脚步匆匆的钻出厚重的帘子,铺面而来的冷风吹的她打了个哆嗦。 她有种被叶黎书下套的感觉。 “姑娘,您怎得不答应三姑娘的要求呢,若是日后不与咱来往了可怎么办啊。”声音自二楼传来,应是上了年纪声音有些粗重,脚步倒是如风般极快的到了她跟前,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此人不出现在叶黎书面前,她倒是忘了这号人的存在了。 万妈妈,最受叶黎书器重,别云居所有的账目都是她管着的,自然包括叶黎书生母留给她的嫁妆。 而她好巧不巧,恰好也是大夫人身边的。 只比半夏紫苏提前了半年有余,在她撵了身边的奶妈妈冯妈妈当天。 想到冯妈妈,叶黎书胸口微痛,那是她生母留给她的平日里虽嘴碎了些,却是最为担忧疼爱她的。 那时候她已被大夫人纵的唯我独尊,身边有了这么一个爱管她的妈妈,自然是不合她心意的,便听了大夫人的话故意闹了肚子找了个由头将冯妈妈贬去了庄子。 前世她记得没多久庄子便传来消息,冯妈妈因受不住寒冬的冷,死了。 如今细想,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而距离冯妈妈死讯传来也将将只有两月有余,她必须在这之前将冯妈妈接回来。 “姑娘?” 见姑娘走神,万妈妈以为她也在害怕,忙轻声安慰:“姑娘不必害怕,三姑娘五姑娘都是好相与的,您给些她们喜欢的首饰,定能恢复以往的亲和,不如奴婢给您挑选挑选,您觉着如何?” 叶黎书神色如常笑了笑,“万妈妈看着准备吧。” “是,姑娘。”言罢便要转身离开,便听身后的姑娘开口问:“万妈妈,母亲身边的东菱是你的女儿?” 万妈妈转身颇为得意的应道:“是的姑娘,承蒙大夫人喜爱,奴婢的女儿才能坐到一等丫鬟的位置。” 叶黎书没再开口,挥了挥手让万妈妈退下去。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第10章 冲入冷宫之人 入夜,用过晚饭,叶黎书斜靠在二楼窗口位置,手中拿着书仔细的看着。 玉竹挑了挑灯芯,“姑娘,夜深了您早些歇着吧。” 看向姑娘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以往姑娘最为讨厌的就是看书了,说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像小虫子似的,一看她心里就揪的慌。 开始大夫人还稍稍的劝劝,后来姑娘性子大,大夫人也就随着她去了。 如若不然,外面怎会有尚书千金大字不识、粗鄙庸俗这样的言语。 “还早,你回去吧,天寒地冻的。”便是说话,眼光也未离开手中的书一下。 玉竹见自己劝不动,便拿了绣篓过来,坐在外面绣着绣帕。 今日本该是木香守着的,那丫头贪嘴的很,这天寒地冻的竟贪嘴吃地上的积雪,闹了肚子虚弱的不行。 过了半个时辰,屋内的烛火暗了些许,玉竹忙起身拿着灯剔挑了挑,烛光瞬间亮了许多,昏黄的烛光照的屋子里暖洋洋的。 叶黎书侧目看了眼玉竹,知她若是再不去歇着玉竹也会跟着坐着,便开口:“歇着吧。” “是,姑娘。” 玉竹忙出去端了热水进来,她则走到床边将床铺好。 放下窗幔,轻手轻脚的端着盆走了出去。 叶黎书躺在床上睁着眼,久久无法入睡。 她始终无法接受她重活一世的事实,玄之又玄的事让她内心极具恐慌不敢闭眼,生怕明日醒来她已然站在奈河桥上。 这一夜,叶黎书睡的昏昏沉沉,似乎跌入了梦境中。 火光冲天,她所在的冷宫被大火吞噬,连带着她已然逝去的尸首。 蓦的,一道高大的身影推开冷宫的门,不顾身后人的阻拦冲了进去。 决绝,坚定带有一丝悲凉。 叶黎书笑他傻,冷宫里有何宝贵之物,竟让这人这般不顾性命,却猛然间见到那人怀中抱着的是她的尸首。 “姑娘,姑娘...”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叶黎书缓缓睁眼,玉竹正满脸担忧的看着她,见她醒来松了口气,“姑娘,您刚才梦靥了。” 摸了摸额头,果然冷汗涔涔。 那梦却如何也挥之不去。 冲进冷宫的人到底是谁?为何会不要命的冲进去将她抱了出来?抱出来的目的又是哪般? 那背影陌生极了。 叶黎书不会傻傻的去猜想,那背影会是萧书祁。 “呵!”心中冷笑了声,怎会是萧书祁,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什么时辰了?”叶黎书伸了伸懒腰由着玉竹伺候她穿衣,询问道。 玉竹:“姑娘,卯时将过。” 还算早,老太太心疼他们这些小辈,冬日里的每日请安免了,看着心意去便是。 上一世叶黎书因此高兴了许久,不用每日起早了。 也因此给了叶黎婉机会,天天在老太太面前露脸,慢慢的与她疏离了。 这一世,她绝不会给叶黎婉机会,夺去她身边的人。 “准备准备,去给老太太请安,早饭就不必了。”叶黎书吩咐。 玉竹:“是,姑娘。” 玉竹的手脚麻利,一会儿功夫就挽好了姑娘的墨发,拿了腊梅雕花银簪插入发中。 倒是应外景,也衬的姑娘别有一番韵味。 第11章 打大夫人的脸 今日不比昨日冷,只出了院子却还是被冷风吹的脸颊冰凉。 拢了拢披风,脚步不由加快。 将将进了世安居,丫鬟便迎了上来,“二姑娘来了。” 叶黎书点了点头,抖掉披风上自树枝上掉落的积雪,哈着气走入老太太的正堂。 丫鬟掀开厚重的帘子,暖气铺面而来,叶黎书忙走了进去。 果然,叶黎婉和大夫人每日都来请安。 也难怪上一世老太太对她们赞不绝口,最后却生生死在了俩人手中。 眸光如冰雪般寒冷。 绕过屏风,恢复往日的亲和,软软的喊了声,“祖母,母亲。” 顺势屈膝行礼。 老太太看到叶黎书那弯着的眉眼更甚,捻着佛珠的手招了招,“今儿怎的起这么早,看着小脸冻的,快过来让祖母看看,莫要冻出毛病来了。” 温暖带着些薄茧的手覆上叶黎书冻得发红的脸颊,直到恢复了点儿温度才松开。 略带责怪的言:“不是免了你们的请安了吗?莫不是不把祖母的话放在心里?” 叶黎书将暖炉递给一旁的玉竹,挽上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祖母,古人言一日不见如三秋也,书儿可想祖母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祖母身边。” 这番话说的老太太眉开眼笑,“你啊,莫不是吃了蜜饯儿了,小嘴这么甜。” “母亲,书儿这是哄您开心呢,这孩子有心啊,起的这么早堪堪的走过来,我这个嫡嫡的母亲看了都有些吃味了。”大夫人拿着绣帕捂着嘴,笑的一脸慈爱。 只那狭长的凤眸满是探究的看着叶黎书。 太不一样了,和以往太不一样。 “是啊,二姐姐,你以往可从未这般早起向母亲请安过。”叶黎婉作势在一旁帮腔。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还真真好笑的紧啊。 叶黎书弯了弯眸,起身走到大夫人面前,屈膝行礼,“母亲,书儿知错,日后定每日早起先去您的青云居请安,再来祖母的世安居请安,您莫要再怪书儿了。” 大夫人表情微僵,忙侧目看向榻上靠着的老太太。 叶黎书这蠢货,这番话不明显在挑拨她和老太太之间的关系嘛。 暗示她是尚书府的主母,家宅之事皆是她在操持,所以应当先给她请安,那老太太算什么?明晃晃的拿她的手打老太太的脸啊。 将将,老太太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蠢货!”大夫人在心中又暗骂了声,忙起身将叶黎书扶起来,拍着她的手嗔怪道:“书儿这是哪里的话,母亲和三妹妹这是在与你说笑呢,你怎能这般当真。” 叶黎书不着痕迹抽回手,表情傻傻的摸着脑袋,“书儿还以为母亲与三妹妹说认真的呢,母亲莫怪,书儿愚钝。” 言罢,又屈膝行礼。 大夫人哪儿能让她再继续言语下去,忙将她扶起来,眼神示意一旁的叶黎婉,站在老太太面前:“母亲莫怪书儿,书儿一向言语大胆,时辰不早了,儿媳便不叨扰母亲了。” “婉儿也不叨扰祖母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大夫人带着叶黎婉出了内室往院外走去。 叶黎书则径直迈步过去坐在老太太身边,噘着嘴摸着瘪瘪的肚子:“祖母,书儿饿了。” 第12章 为叶黎萱求情 叶黎书在老太太那边用了早饭,将要起身离开便听见了外边的动静。 眨眼功夫,二房的人便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母亲,将将回来便念着好几日未来,母亲这几日可安好?”二房拱手请安道。 “儿媳给母亲请安。”二夫人屈膝行礼。 叶黎书见状忙从老太太身侧起身,屈膝柔柔道:“二叔,二婶。” “书儿也在啊,那正是巧了,好孩子快起来。”二房开口笑道。 叶黎书乖巧的起身,依旧还是坐在了老太太身边,只那垂着的眼眸细细的打量着她这二叔。 上一世相交甚少,及笄后没多久她就嫁与了萧书祁,只知二叔后来倒是升官了,荣升几品她倒是没有在意过。 但不知为何,她对这个二叔打心眼里欢喜不来。 总觉得那双狭长如狐狸般的眸总透露着狡猾的光,看着让人心里不适。 “难得你还念得我这个母亲。”老太太捻着佛珠,散漫的开口,“想来这次并不是特意来看我这个老太太的吧。” “母亲何等聪明,儿子的这点儿心思在您面前不过是关公耍大刀不自量力。”二房奉承着,见老太太不说话,继续道:“儿子知晓萱儿闯了大祸,但好在事情并未外传,也并未损害尚书府的门面,这寒冬腊月的,她一个姑娘家怎得受得住祠堂里的冷啊,母亲...” “母亲,儿媳自知平日里未好好管教萱儿的言行举止,若母亲真要责罚便责罚儿媳吧,萱儿还小,若是跪出个好歹来,母亲您让儿媳如何自处啊。” 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悲天泣地。 好似老太太要是真的不免了这道责罚,就摊上了多大的罪过一般。 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停住,浑浊的眸带着怒气,“老二,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自己女儿做错了事竟还威胁到我头上来了。” “我和母亲说与,哪儿有你说与的份儿,还不住嘴。”二房忙呵斥道,恭敬的看向老太太,“母亲,是儿子管教不严,回去定好好责罚,只萱儿真真不能再跪了。” 老太太晲了他一眼,“萱儿犯了错就得受到应有的惩罚,若是你们想让她出来,那就先问过书儿吧。” 二房和跪在地上的二夫人神色微震,万万没料到老太太竟让他们这般难堪。 偏叶黎书还像个傻子般,半点儿表示都没有。 莫不是还要让他们这长辈拉下脸去求她这个晚辈?! 二房和二夫人这般想,脸色皆沉了沉。 只两双眸定定的看着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叶黎书。 叶黎书自是知晓老太太这是在为她做主,心中感动之余也未错过二房投来的目光。 若她说个不字,怕是要生生将她剥皮抽筋。 “二叔,二婶,书儿知晓五妹妹是一时失言,祖母罚她是让她长了记性,莫要再这般口无遮拦,书儿受些委屈是无碍的,可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传了出去,败坏的不仅是书儿的名声,更会牵扯到皇室,若是再传到陛下耳朵里,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二房的身子猛的一震。 想到当今陛下的脾性,后背竟生生冒出了冷汗。 第13章 叶黎婉的挑唆 祠堂内 叶黎萱已然跪了一天一夜,若不是昨日母亲送来了厚厚的褥子,怕是她早已冻的不省人事。 门口传来说话声,紧紧裹着褥子的叶黎萱忙起身老老实实的跪好。 母亲说今日父亲早朝后便会去向祖母求情的。 想来祖母应当是准许了的。 心下窃喜,揉了揉发紫的膝盖。 然,门开进来的却不是母亲,而是叶黎婉。 叶黎萱跪坐在腿上,轻嗤了声,“三姐姐这是来作甚,莫不是来看妹妹我的笑话。” 叶黎婉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心想这里可真真冷的紧啊。 “五妹妹怎得如此说,姐姐是担心你的,特地送了热菜热茶过来,免得你冻着了。”眼神示意身边的丫鬟将拎着的食盒放过去,走到叶黎萱身边蹲下、身子继续道:“昨日姐姐去求过二姐姐,怎知她此次竟这般心狠,无论我怎么说她半点儿主意都不改,想来五妹妹这次怕是真的惹怒了二姐姐了。” “你说什么?”跪在蒲团上的叶黎萱身躯一震转头看向叶黎婉,“她当真不替我求情?” 叶黎婉腿蹲的有些发麻,兀自起身,“是啊,不仅如此今日二叔二婶去祖母那里求情,二姐姐也在,不知说了些什么,二叔回去后便将二婶禁足了。” “怎么可能!”叶黎萱大惊,直接从蒲团上站起身,冰凉的手紧紧的捏着叶黎婉的胳膊面色冷硬:“父亲怎得会如此对母亲。” 叶黎婉垂落的眸闪过厌恶,再抬眸又变得温婉得体,软着声音安抚:“五妹妹切莫着急,许是因着其他事,若是五妹妹不放心姐姐去查探一番便是,五妹妹好生再此吧,莫要再惹怒了祖母。” 言罢侧身挣开叶黎萱的手带着丫鬟走出了祠堂。 前脚刚出,后脚就听见祠堂内碟碗碎裂之声。 叶黎婉勾勾唇,满意的往扶云居方向而去。 ... 叶黎书将将回到内室解了披风,万妈妈便喜笑颜开的走了进来,“姑娘,大公子来了。” 叶黎书握着暖炉的手收紧,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快,让大哥哥进来。” 大公子也就是叶黎书的嫡亲哥哥,叶少辰,尚书府的嫡世子。 上一世却死于非命。 然叶黎书连他如何死的都不知晓。 “妹妹,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厚重的帘子掀开,叶少辰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叶黎书眼前,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叶少辰生的唇红齿白,与叶黎书一般有着一双桃花眼,多添了几分凉薄,打扮的一副文弱书生模样。 “妹妹怎得哭了,莫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叶少辰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在桌面上,脚步匆快的走过去,坐在妹妹身旁,眉目间尽是关心。 叶黎书回神,摸了摸脸。 不知何时竟已然泪流满面,忙拿起绣帕擦着脸颊,“没事,就是哥哥太久没来看妹妹了,妹妹想的紧。” 叶少辰显然是不相信的,却没有打破,拿起方才放下的东西打开放到叶黎书面前,咧开嘴笑道:“是哥哥的错,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这可是白春斋新出的糕点,哥哥整整排了一个时辰才买到的。” 第14章 平日里太软弱 一股桂花香传入叶黎书鼻中,自上一世嫁与萧书祁后,她便再也没吃过白春斋的糕点,如今闻着味儿馋的不行。 伸手捻了一小块放入嘴中。 花香四溢,入口即化还带着淡淡的栗粉香。 “好吃吗?”叶少辰扬着眉眼问。 “哥哥买的,自然是好吃的。”叶黎书用绣帕擦了擦嘴角,一大包的糕点塞入她手中,“好吃啊,你就多吃点儿,下次哥哥再给你带。” 如此安静祥和的时刻竟是叶黎书上一世没有的。 每日不是在争权夺势中,就是在胆战心惊中,生怕自己一步走错便步步错。 可临了临了,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幸而老天给了她赎罪的机会,让她能亲手好好的守护身边所爱之人,如此足矣。 叶黎书拿了块糕点放入嘴中,“哥哥今日过来单单是为了送妹妹糕点?” 毕竟上一世这个时候,叶少辰几乎不踏足她的居所,除非有大事,譬如上一世她爱慕三皇子,哥哥耗费心力的过来劝告却被她生生撵了出去,自那之后,兄妹俩感情彻底生疏了。 叶少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万妈妈,笑了笑:“无事。” 叶黎书是了解叶少辰的,他一说话就喜欢摸鼻尖,如今便是。 “万妈妈,你先出去吧。”叶黎书又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吩咐道。 “是,姑娘。”万妈妈不情不愿的应了声,拖沓着脚步慢慢的掀开帘子走出去。 叶黎书淡淡的瞥了眼帘子,蓦的说了声,“哥哥,方才万妈妈未将帘子盖好,你去看看莫让冷风进来冻着咱们。” 原本准备躲在帘子外听墙角的万妈妈忙加快脚步离开了。 叶少辰状似无意的看了眼妹妹,“你何时变得如此聪慧了?” 叶黎书嘟嘴,哼哼了声:“哥哥这是说妹妹往日蠢钝,书儿不理哥哥了,坏人!!” 这模样让叶少辰神情凝滞了片刻,嘴角咧的更大,“好好好,是哥哥错了,我叶少辰的妹妹怎会蠢钝,自然是聪慧如珠。” 叶黎书将要多谢哥哥夸奖,倏地反应过来。 ‘聪慧如珠?’ 珠与猪同音,这是拐着弯儿的在这里打趣她呢,斜睨了叶少辰一眼:“哥哥莫要打趣妹妹了,今日过来是有何要事?” 叶少辰收起方才的玩闹,神色认真极了,放在膝盖上的手稍稍收紧,过了好半晌才抬眸看向叶黎书问:“妹妹真心爱慕三皇子?” 叶黎书瞳孔一收,万万没想到还是传了出去。 “哥哥如何得知?”叶黎书问。 “府里丫鬟婆子嚼舌根恰巧被我撞见。”神色关切的看向叶黎书,“妹妹莫要糊涂,三皇子不是我等能够高攀得上的。” 叶黎书反倒松了口气,还未传出府便是能够制止。 “妹妹?”见叶黎书未有反应,叶少辰那提着的心被拽的高高的,一根弦绷的紧紧的,生怕自家妹妹做出傻事来。 “哥哥莫要再打趣妹妹了,妹妹与三皇子素未谋面何来爱慕之说,怕是那些个丫鬟婆子闲来无事那我消遣,怕是我平日里过于软弱,连丫鬟婆子都未将我这个嫡小姐放在眼中了。” 那眸光中释放的冷意生生让叶少辰后脊发凉。 第15章 她们心思不纯 “春闱将近,哥哥准备的如何?”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春闱叶少辰就觉着浑身不舒服,脑仁都疼了不少。 “哎。”叶少辰叹了口气,“怕是要让父亲母亲祖母失望了。” 他向来就不爱文绉绉的,小时候倒是向府上会拳脚功夫的家丁学过几招,不巧被父亲看到了,当即对他严厉批评。 他是尚书府的嫡子,怎能舞刀弄枪。 入仕为官才是他唯一的出路,莫要让他早已入土的母亲不瞑目啊。 自那之后,他收起那点儿小心思专心研读圣贤书,虽腹中有那么些才情了,却依旧还是不够上台面的,更遑论春闱那般人才辈出。 在哥哥口中听到‘母亲’这个称呼,叶黎书心是揪着的。 哥哥与她上一世一般,心性纯良,觉得大夫人舍弃毕生幸福特意过来照料他们兄妹,对大夫人这个母亲尤为尊重。 只叶黎书知晓,大夫人是多么的老谋深算。 她必须要找到一个好的时机,揭穿大夫人的面貌,不能再让大哥陷入不可挽救的困境之中。 “哥哥,不必担心,尽力了便好。”叶黎书安慰道。 ... 叶少辰约莫待了一炷香,便离开了别云居。 叶黎书倚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算着时间快到去惠安寺的日子了。 上一世,回京都的途中,马车轱辘不知碰到什么直接断裂,叶黎书为了救叶黎婉让自己跌入悬崖中,若不是峭壁上有一株树丫借了力,她早已摔死在那悬崖底。 那惊险的画面依旧记忆如新,回想片刻便头疼的厉害。 厚重的帘子掀开,木香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副做贼的模样手中拿着茶壶,只心不在焉的模样甚是奇怪。 想着方才她无意间偷听到的消息,吓的魂不守舍,此时腿都是软的。 纠结着要不要告知姑娘,若是告知了,姑娘不相信她反而责怪她怎么办?可若是不告知,姑娘有了危险她难辞其咎。 失神间,茶杯中的茶溢了出来,溅到叶黎书的裙摆上。 木香陡然回神,手忙脚乱的将茶壶放下,胆怯的跪在地上,擦拭着姑娘的裙摆,“姑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无碍。”叶黎书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发怒的情绪。 的确和以往有了很大的差别。 木香也不再纠结,‘咚咚’的磕了两下脑袋,“姑娘,奴婢方才本想着跟着万妈妈,看她又去大夫人房中作甚,可半路上却在花园中的假山后看见三姑娘房中的白微姐姐给了驾马车的家奴一锭银子,让他割断马车轱辘,奴婢不知他们要作甚,却也知并不会做什么好事,便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姑娘,恕奴婢大胆,大夫人与三姑娘她们心思不纯啊,您可千万不要...” “木香,你在姑娘面前胡乱说些什么!”玉竹端着点心掀开帘子走进来,听见木香的话吓的脸都白了,忙开口训斥。 姑娘可从来不许她们在背后嚼大夫人与三姑娘的舌根啊。 “我...我...”木香被这么一训斥方才的胆子全然消失,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怎得就突然说了出来呢,这下真的完了!! 第16章 去惠安寺祈福 “起来吧。”叶黎书声音听不出喜怒,“我知你们是真心待我,日后绝不会再亏待你们,这府里啊魑魅魍魉太多。” 叶黎书在感叹,更多的是悔恨。 若是上一世她不那般蠢钝,或许结局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姑娘,您终于想通了?”木香忙从地上爬起,惊喜的走到姑娘身边。 “是啊,看明白了。”叶黎书定定的瞧着厚重的帘子,满脸悲戚。 朝着木香招了招手,轻声说了几句,原本还垂头耷脑的木香瞬间满脸神采奕奕,朝着姑娘行礼离开了。 那翘着尾巴得意的模样,看得门外的半夏紫苏恨得牙痒痒。 以往这般在姑娘身边伺候得赏的尊荣全是她们的。 万妈妈是在申时末才回到别云居的,掸了掸身上的凉意跺了跺脚才掀开帘子进了内室。 叶黎书正靠在榻上看着手里的书。 “姑娘怎得突然喜欢看书了?方才碰见三姑娘的丫鬟,还问老奴姑娘明日是否空闲呢。”万妈妈一边言语一边往姑娘身旁靠近。 只还未见姑娘看得是什么,就被姑娘收在了手边,淡淡抬眸看向她,“哦?那万妈妈是如何说的?” “自然是空闲的。”万妈妈笑道,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碍眼,偏还尖嘴猴腮,“姑娘,恕老奴多嘴,五姑娘如今还在祠堂关着,心里想必是怪您的,可三姑娘与您是嫡亲的姊妹,您最为注重姊妹间的情分自是要多走动的。” 叶黎书心中冷笑,还真真说的挑不出错来。 “万妈妈说的自然是对的。”叶黎书冷笑着回,只那双妖冶的桃花眼噙满了冷意,看得万妈妈身躯一震,再看时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万妈妈心想,定是屋内烛光太暗眼花了。 她怎会有那样的眼神。 “万妈妈忙碌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玉竹陪着便是。”说罢,叶黎书继续拿起手里的书认真的看了起来,那模样根本就不想再和万妈妈絮叨。 然万妈妈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叶黎书身边欲言又止。 以往万妈妈露出这模样,叶黎书便会问她怎么了,只今日就好似没有看见般,丝毫没有要询问的意思。 然万妈妈已在大夫人那边做了保证,若是完成不了,那大夫人必定会对她寒了心。 “累了,玉竹伺候我歇着吧。” “是,姑娘。”玉竹忙应声去端水铺床。 万妈妈将要开口的话被生生的噎在喉中,“姑娘,奴婢退下了。” 厚重的帘子被掀开,刺骨的凉意从缝隙里溜了进来,尽数喷涌在叶黎书身上,冻的她浑身发寒。 还当她是上一世毫无主意的叶黎书?! ——- 第二日,叶黎书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后裹得严严实实的去了别云居。 “二姐姐来了,方才妹妹还与祖母说用过早饭后便去惠安寺为大哥哥祈福,春闱时定能高中,二姐姐可否空闲?”大大的杏眼满是笑意的看着她,不等叶黎书开口,她继续道:“二姐姐放心,马车内妹妹已经命人铺的软软的,一路上定不会颠簸。” “婉儿,你明知你二姐姐极为不喜欢冬日出行,何必强求,让你四弟弟陪你去便是。”大夫人在一旁端着慈母的模样。 若是上一世的叶黎书,定会紧贴着大夫人说她是顶顶好的母亲。 第17章 初见前世今生 叶黎婉故作为难模样,“可这是为了大哥哥的仕途,二姐姐不去不好吧。” 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就算叶黎书不愿意去老太太也会让她去的,现今尚书府最为重要的便是大哥哥的仕途了。 “你二姐姐有那番心意便足矣,你去祈福时带着你二姐姐的福愿便是,怎得这般执着。”大夫人佯装训斥。 听着倒是句句都在为叶黎书着想,其实步步将她往不懂尊卑,不顾府邸荣誉上引领着。 亏得叶黎书上一世觉着她比亲生母亲还要亲厚。 叶黎书微微眯了眯眼,眸中的冷意一闪而逝,“母亲,为了大哥哥的仕途书儿自然是要去的,别说是坐马车,即便是要书儿一跪一叩首书儿也不会说个‘怨’字,母亲那般说莫是不想让书儿为大哥哥祈福?” 整张脸带着笑意,那双妖冶的眸弯起,却让大夫人觉着说话的人陌生极了。 “怎会,母亲只是怕你在路上吃了苦头,你向来怕冷冻着了怕是要十天半个月才会好的彻底。” 叶黎书起身对着大夫人的方向屈膝行了礼,“多谢母亲担忧,为大哥哥祈福本就是做妹妹该做的,怎会有吃苦这一说,母亲这是多虑了。” “好好,书儿是真真长大懂事了。”大夫人脸上的笑极其的僵硬,却还端着慈母的做派。 老太太留叶黎书与叶黎婉在她的院子里吃了早饭,又嘱咐了几句才让她们抓紧出发。 尚书府外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外面,马车顶四周挂着朱玉流苏,便是马儿头上都挂着降红色的丝绸装饰,倒是有不凡的做派。 只现今在叶黎书眼中看来,俗不可耐。 叶黎婉先她一步上了马车,内里宽敞铺着厚厚的绒毯四周被厚厚的帘子遮挡住,寒气倒是没法进来。 将上马车,叶黎书便闭上眼假寐,一旁想要开口说话的叶黎婉紧紧的咬着唇瓣妒恨的看着叶黎书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不过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怎得变得如此的泰然? 更更可恶的是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光滑细腻的狠,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反而给她清纯的外表下填了几分魅惑。 越看叶黎婉越发的嫉妒,手中的绣帕快要被她拧断。 “世子,您看,那不是尚书府的马车吗?”马背上仆从打扮的男子指着奢华的马车看向身旁的男子。 “尚书府?”男子眯了眯眼,侧目看向经过的马车轻笑出声,“就是那大智若愚的尚书府嫡千金的马车?” “世子,您小声些莫让他人听了去。”葫芦急急的道,“姑娘家可不比您。” 他家世子真真是不嫌事大,好好的非要去这惠安寺。 跟在世子身边这么多年,可从不知晓世子还相信佛缘这等说法的,不免觉得头大,想来世子又要作什么妖了。 偏无人管得了。 “怕甚,你家世子就喜欢貌美如花的美人儿,听闻叶尚书的女儿个个貌美如花,本世子倒要看看怎个貌美如花法...驾!!” 夹着马背追着前方的马车。 葫芦吓的拍脑门,“世子,祖宗您别胡来啊....” 第18章 惠安寺上上签 惠安寺是京都香火最旺的寺庙,里面的主持是得道高僧,常有世家大族甚至连皇亲国戚都会来此叩拜,有缘分的兴许能求得主持的点化。 上一世,叶黎书是不信佛缘的,只认为不过是些虚无缥缈之说。 现今她却深信不移。 随着叶黎婉一道进了庙内,潜心的跪拜在蒲团上求得佛祖保佑她身边的人能够康健。 哪怕消了她往后二十载的寿元。 “二姐姐,妹妹听闻若是能抽的上上签兴许能得到主持的点化,我们过去抽吧。”叶黎婉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笑的极其纯净。 叶黎书身子微僵,拨开叶黎婉的手往前挪步,“好,那我们去吧。” 到底为何这般纯善的外表下会有那么狠辣阴毒的心。 今日抽签的人并不是很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轮到叶黎书与叶黎婉。 叶黎婉抢在叶黎书前面转动着签筒,一支签掉落在地上。 叶黎婉身边的贴身丫鬟白微捡起后递给三姑娘,便见她喜笑颜开的走到二姑娘面前,“二姐姐,你看我抽到的是上签。” 只见签上写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叶黎婉命白微去解签处给她拿来解签,她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叶黎书。 她倒是要看看,叶黎书还能摇出个上上签来? 签落地,玉竹捡起地上的竹签递到自家姑娘手中,竹签上一道鲜红的笔迹尤为醒目。 但凡带有此印记的会得到主持的点化,实为上上签的上上签。 身后等着的人被这姑娘的好运惊叹住,啧啧称叹,德宗这么多年能在惠安寺抽取此签的还当属十年前晋国公世子了。 说起那晋国公世子,自抽取此签得主持点化后却突然变得吊儿郎当起来。 及笄后更是整日流连于街头柳巷,只京都之人无人不知晋国公世子的名号。 晋国公夫妇老来得子,极为宠溺,现如今想要管教却怎么也扭不过来咯,便由着他胡来,好在他只是流连街头柳巷倒是没惹出什么祸端来。 只今日过后...哦,这乃是后话。 叶黎书刚抽的此签,一个小沙弥便上前:“施主,请您独自移步,主持在里候着。” 本想跟着去的叶黎婉生生被这句话挡住,手紧紧的捏着绣帕,愤懑的跺脚,那双阴毒的眸直直的盯着叶黎书的背影,直至转角消失不见。 这事要是传扬出去,那叶黎书岂不是一举成名,这么多年废物嫡女的身份岂不是要被遮掩了。 眸光一转,似是想到什么,方才还阴郁的面色此时如晴朗的日头般明媚照人。 “白微,去寺庙里转转。” “是,姑娘。” 叶黎婉将将转身,竟与进来的男子撞到了一处,恼怒的抬头想要怒骂,却在见到男子俊美的容颜下生生忘了说话。 “姑娘,在下失礼,姑娘可有不妥之处?”男子收起手中的折扇拱手赔礼道。 叶黎婉后退半步,眸光从男子的面容上移开落在折扇上挂着的扇坠上。 扇坠是玉石雕刻的物件儿,只那面上雕刻的字却十分清晰——聿。 能刻此字的当属当今的三皇子。 第19章 回府中途出事 叶黎书跟着小沙弥绕过一处荷花池又经过一处弓形门方才走到主持所在之处。 香火袅袅,便是走了这么远依旧还能闻到。 “施主请进。”小沙弥推开门挪到一旁合掌行礼,待叶黎书刚迈步进去便关上了门。 叶黎书小心的打量房内的布局,简洁朴素,细闻之下带着一股飘不散的佛香。 榻上坐着一人正闭眼打坐,想来他便是惠安寺的主持。 “施主请坐。”榻上之人倏地睁眼,一双浑浊的眸却异常清明,似能看透人心。 叶黎书弯膝行礼,“主持。”接着跪坐在蒲团上。 “施主本是一缕游魂,得以还生还忘施主莫要太过在意前尘往事,一心向善才不枉走这一遭。” 叶黎书听到这番话,猛的抬头看向主持,却见他早已闭上眼恢复方才的模样。 “既如此,那主持能否点化。” “月有阴晴,人有善恶,一心向善自有因果,前世今生牵绊不羁。” “施主请回吧。” 叶黎书从蒲团上起身,屈膝行礼迈步往外走,身后传来主持的话:“施主莫要沉溺于前尘往事,切记随心而走。” “多谢主持。” 从主持之处出来,小沙弥等在拱门处,带着她走回了前面拜佛之处。 玉竹等的有些着急,见自家姑娘出来忙急急的迎上去,“姑娘,您出来了。” 叶黎书点头,环顾四周都未见到叶黎婉的身影,问:“三姑娘呢?” “咦。”玉竹惊讶了声,“方才奴婢还见着三姑娘与白微就在那儿,怎得一转眼就不见了,想来应当等不及回了马车吧。” 叶黎书想想也是,凭着叶黎婉那性子见她抽了上上签怕是早已气得面色扭曲了吧,还能静心的在此处等她? 果然,叶黎婉已然坐在马车里,只那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那娇羞的面色,透着些许不寻常。 叶黎书并未多想,脑海中还回荡着方才主持说的那句话。 ‘前世今生牵绊不羁’到底是何意? 莫不是说她与萧书祁今生还要有牵绊? 想到此,叶黎书秀美的脸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只那双妖冶的眸也噙满了冷意。 她怎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蓦的,马车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叶黎书与叶黎婉被带的撞击在马车壁上,车外白微与玉竹焦急的唤着。 ‘轰隆’一声,车轱辘断裂马车歪向悬崖那侧,叶黎书紧紧的拉着窗柩才不至于被剧烈的晃动甩出马车。 晃动停止,四周的帘子被吹开,马车轿厢正危险的悬在悬崖边,便是小小的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得跌落下悬崖,与其被动的等死,不如主动求生。 “跳出去。”叶黎书开口。 吓的脸色苍白的叶黎婉全然没了主意,只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我不敢,我不敢。” 旁边就是悬崖峭壁,稍有差池就直接成了亡魂,她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若是想死,你大可一直不敢。” 叶黎书也没理会,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小心翼翼的动了两下,轿厢就开始‘吱呀’的晃动两下,吓的叶黎婉尖叫连连:“你不要乱动,你别乱动!” 谁知轿厢一旦晃动就停止不下,眼看着就要掉落悬崖—— 第20章 便以身相许吧 千钧一发之际叶黎书纵身一跳。 “啊...姑娘!!” “姑娘!!” 玉竹、白微惊吓连连,轿厢已然跌落悬崖里面的人毫无生还可能。 玉竹泪流满面的跑到悬崖边,声嘶力竭:“姑娘...姑娘...” “你姑娘我还在呢,快找人来救我。”突然出现的熟悉声让玉竹喜出望外,“姑娘,您一定要坚持住,奴婢马上找人马上找人。” 连滚带爬的跑到路中间。 只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过路人都没有一个,上哪里找人。 玉竹急的团团转。 叶黎书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跳下来的同时叶黎婉也跳了出来,还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此时她一双手承受着俩人的重量。 扒拉着树根的手已然在发抖,若是玉竹再找不到人,怕是真的要跌入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了。 前世叶黎婉那丑恶的嘴脸,那得意的模样,一幕幕的在她脑海中回荡。 那双妖冶的眸瞬间染上冰霜,若是此时叶黎婉跌落悬崖,那她定能支撑到来人,也能报了上一世的仇怨。 更遑论,这本就是叶黎婉自作自受。 身子摆动了下,抱着她腰的叶黎婉也跟着摆动,有下滑的迹象:“叶黎书,你在做什么?” “你莫不是想让我跌落悬崖!” “怎么会呢三妹妹,姐姐我不过是手快没力了,错一下力罢了。”说的一本正经,只那张脸因着用力已然涨红,手臂即将麻木没有感觉,却突然笑了:“三妹妹,若是这番死了我们姐妹也算有个伴了。” 紧跟着叶黎书的身子随着峭壁晃动,手已然慢慢下移。 感受到熟悉的死亡的感觉,叶黎书释然的闭上眼。 罢了,本就是偷来的一世,能看到爱的人依旧完好的活在世上,便足够了。 手彻底没了力气。 “叶黎书...啊...” 疾风吹拂过耳旁,一股陌生味道传入鼻中,那下坠的感觉消失不见,叶黎书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一张谦谦君子的脸。 肌肤近雪晶莹剔透皎洁无暇,黑发如瀑肆意潇洒,长长羽睫之下,凤眼高挑,眼波潋滟。 笑意若妖孽勾魂摄魄,气质如皎月清冷似仙。 着一身墨色长衫,绀色披风,单这一身着装便让此人如妖孽般,更遑论那弯着的眉眼。 只三两下脚尖轻点,便带着叶黎书落于平地上。 “姑娘,您没事吧。”玉竹泪眼婆娑的仔细检查着姑娘周身,除却手掌被锐利的峭壁划破外无其他伤痕,心中的担忧才落下了些许。 “多谢世子相救。”叶黎书屈膝行礼,姿态端庄丝毫没有外边传闻那般不知礼数。 且那淡然的模样,好似方才坠崖于她来说更多的是种解脱。 一个未及笄的女子,怎会有如此不合理的想法? “你认识本世子?”想是一回事,说出口的话又是另一回事。 “晋国公世子自是认识的。”叶黎书淡然的看着他,那双妖冶的眸中清明一片,不带任何其他情愫:“此番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自当回府禀明。” “无以为报,那便以身相许吧。” 第21章 重生遇萧书祁 叶黎书惊诧的看向站在面前的晋国公世子连瑾聿,久久不能回神。 素闻晋国公世子言语轻佻、孟浪,便是郡主他都能调戏一二。 叶黎书想着,应当是坊间以讹传讹,如今便明白哪儿是什么以讹传讹,明显就是真切的很。 不过一面之缘,他就能说出如此轻佻的话来。 方才的那半点儿好感瞬间烟消云散,薄怒道:“世子莫要胡说,你是男子便是传出去也对你无切身伤害,可若是传出去会损害小女子的声誉,还望世子慎言,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尚书府自会答谢。” 言罢,屈膝行礼转身。 摆放在身前的手紧紧的捏着绣帕。 亏她方才还同情他上一世的悲惨结局,想要劝之一二。 呵,她劝?日后不相见才是最好的。 不远处叶黎婉也被另一人救了上来,在连瑾聿救她时她便见着另一身影直奔叶黎婉而去。 此时见她正闭眼倒在那男子怀中,疾步上前屈膝行礼,“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子的妹妹,这番回府定会送上重礼。”言罢呵斥一旁呆愣着的白微,“还不扶好你家姑娘,玉竹一道扶着莫让三姑娘再摔着了。” 白微玉竹从男子手中接过三姑娘。 男子抬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颜出现在叶黎书面前。 萧书祁,竟是萧书祁。 胸口的位置不停的抽痛着,嗜血的冷意、仇恨充溢整个眼眶,不过一瞬的功夫又被她掩藏的极好。 “姑娘客气。”萧书祁展开折扇,温润的笑道:“此等危险,换做寻常人也会做的。” 若是他所料不假,面前之人定会询问他的身份,借此他便可顺着往下。 “公子所言极是,那小女子在此谢过。”叶黎书再次屈膝行礼,继而转身走向坐在路边缓神的叶黎婉处,吩咐一旁站着的家丁再去寻一辆马车,蹲下、身子看向叶黎婉眸光中尽是担忧:“三妹妹如何了?” 叶黎婉靠在白微肩上,一张脸惨白如纸显然吓的不轻。 约莫一炷香,家丁好不容易从农夫家找来一辆拉粮食的驴车,车板上铺着软软的草垛,除了寒碜之外并无挑剔之处。 “我不坐,我是尚书府嫡小姐,怎能坐乡野村夫的驴车,城中百姓见着该如何议论?往后我如何在其他小姐面前露面!!”叶黎婉白着一张脸抗拒道。 眼眸中皆是对此车的嫌恶。 “你确定不坐?”叶黎书冷着脸问。 叶黎婉脸一歪,冷哼道:“哼,要坐你自己坐,身为尚书府嫡女,本姑娘绝对不坐!” 叶黎书懒的理会她,在玉竹的搀扶下上了驴车,“走吧。” “那妹妹就在此等着姐姐回府后派人来接吧。” 叶黎书将将离开,连瑾聿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夹紧马背缓缓的跟在驴车后。 葫芦见自家世子这等阵仗吓的不轻,忙跟了上去小声道:“世子,祖宗,您别胡闹成吗?方才您已然说出那等孟浪的话,这番又想作甚,若是让国公知晓,您倒是没事儿,奴才的屁股可就要开花了啊!!” “胡闹?”连瑾聿笑的坦然:“谁说本世子胡闹。” 第22章 只能以死明鉴 驴车不比马车且颠簸的厉害,叶黎书紧紧的抓着捆着草垛的绳子,一张小脸被颠簸的煞白煞白的。 十四岁的叶黎书何曾受过这般苦。 “圆圆,若是不适便与本世子一同骑马吧。”跟在身后的连瑾聿拍了拍马背,“圆圆大可放心,本世子骑马射箭是极好的。” 叶黎书一张脸涨的通红。 ‘圆圆’是她的小字,寓意团团圆圆,自小她便不喜这个小字还曾因此闹过很大的脾气,渐渐的也就没人再叫了。 却没曾想今日竟从连瑾聿嘴中唤出。 他们不过初次相见,竟叫的如此亲昵,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她还有何声誉。 当即冷了声,“国公世子生性风、流放浪不羁,小女子自愧不如,小女子与世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世子何故如此步步紧逼?” “圆圆与本世子缘分乃是上天注定,我等得顺应天意。”连瑾聿说的头头是道,只那高挑的凤眼戏弄之意过于明显。 叶黎书眸光如淬了毒的毒蛇,阴冷的瞥向马背上之人。 出其不意之下,拔下头上珠钗锐利一角直抵命门神色却如一汪死水,毫无波澜:“世子若妄加纠缠,小女子只能以死明鉴。” 堪堪用力下,细嫩的肌肤已然滴出点点鲜血。 “世子,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家姑娘吧。”玉竹手足无措,跪趴在草垛上头猛地往草垛上磕着,“世子,您行行好,求您行行好。” “吁。”勒紧缰绳,马儿顺势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一方决绝凌然嫌恶至及,一方眼眸微眯试探考量。 驴车又堪堪向前行了一盏茶的功夫,身后已不见连瑾聿的身影,叶黎书方才送了气颓然的跌坐在草垛上。 一旁的玉竹忙不迭用手中的绣帕擦拭着姑娘脖间染上的血迹,红了眼眶:“姑娘,疼吗?” 脖间一大片血迹,可知姑娘方才使了多大的力啊。 “无碍。”叶黎书摇摇头挤出一抹笑,那惨白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此事莫要传扬出去。” 玉竹应道:“奴婢省的。” 叶黎书头昏脑涨,索性靠在玉竹肩头上拢过披风遮住脑袋,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将到尚书府门口。 “姑娘,到了。”玉竹轻轻的拍了拍姑娘的肩膀,小声提醒道。 叶黎书幽幽睁眼,由着门口的丫鬟扶着下了驴车,刚站定从门里走出一群人来。 “书儿,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大夫人率先迎了上来,丝毫不顾及她身上的杂草污泥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 叶黎书身子微僵,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开,哑着声:“母亲莫要担心。” 抬眸之际,将将看见如挺傲松柏般笔直站立的父亲,着黎色衣袍面色严肃的立于石阶之上。 叶黎书未稳住心神跌跌撞撞的上了石阶,扑进叶尚书怀中,哽咽的唤道:“父亲。” 身子一颤一颤的,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原本想着呵斥几句的叶尚书心疼极了,拍着女儿的后背软了语气:“书儿莫怕,书儿莫怕。” 听着父亲略显笨拙的安抚,叶黎书哭的更甚了。 第23章 一夜满门尽灭 叶黎书由着身边的丫鬟婆子搀扶了下去。 叶少辰担忧妹妹,想着要去安抚安抚,将要溜走便被身旁的叶尚书唤住:“与为父去书房。” 叶少辰一脸愁容,却还是乖乖的跟在父亲身后。 脑中已然在四下思量,若是父亲问起春闱之事,他定要想法子圆谎才是啊。 “春闱准备的如何了?” 将进书房,叶尚书便问了这句,跟在身后的叶少辰心肝颤颤。 苦着脸回:“父亲,您也知晓儿子腹中的笔墨,恐难考取功名啊。”生怕自己说的话惹怒了父亲,忙补充道:“约莫还有一月有余,儿子定苦心钻研尽最大的力。” 此话一出原本铁青着脸的叶尚书神色缓和了许多,“为父并未强行逼迫你入仕,只尚书府往日的荣耀已然不在,你是府中嫡子已然及笄,也是时候撑起府中的重担了。” 微微喟叹了声,“书儿与婉儿此次怕是惊着了,你身为哥哥多多宽慰。” 叶少辰一一应下。 书房内倏地陷入死寂中,叶少辰不安的扣着手不明白父亲的意图。 他明显能够感受到父亲的顾虑,只顾虑些什么,他却是不知的。 “三皇子此人你如何看待?”叶尚书沉默许久,开口道。 虽不明白父亲是何意,却还是依言回道:“儿子只与三皇子吟诗作赋方才有所了解,倒是翩翩君子态度极为谦逊,便是做了好诗词也绝不邀功,性子也内敛是个好相与之人。” “嗯,退下吧。”叶尚书摆摆手,眸光暗了暗。 ... 叶黎书回到别云居才知晓叶黎书早已回了府,还是由三皇子身边的贴身侍从驾着马车亲自送回来的。 叶黎书笑,她倒是好手段。 此番经此回府后,叶黎书与叶黎婉皆病了。 叶黎婉受了惊吓,整夜难眠大夫人心疼的日日陪在榻旁;叶黎书因着天寒地冻染上了风寒当夜便发了高热请了郎中折腾了一宿才堪堪退了下去。 一早,老太太便来了别云居靠坐在床榻上,探了探叶黎书的额头:“倒是退热了,怎得还不醒来,郎中如何说的?” 玉竹将要回话,被一旁的万妈妈抢先:“老夫人莫要担忧,郎中已开了药,姑娘喝下后便会慢慢转醒,姑娘本就身子骨弱平日里稍受了些风便会咳嗽,这番怕是要耽搁些日子了。” 老太太怜爱的握着孙女的手放入被褥中,不经意的提起:“先前书儿病了,我让郁妈妈送了补身子的人参,拿出来给二姑娘补补看这小脸瘦的。”凌厉的眸扫向在场的众人,呵斥道:“你们这些奴婢是如何伺候的?” 在场的奴婢皆跪趴在地上,“奴婢知罪,老夫人饶命。” “好好伺候二姑娘,若是再有何损失,我便将你们统统发卖了。” “是,老夫人。” 老太太没在别云居呆多久便回了世安居。 叶黎书这一觉睡的极沉,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亲眼见着那孟浪的连瑾聿大杀四方,浑身染着鲜血拿着长剑眸光狠厉的站在大片尸首中。 画面一转,无数只利箭射向他,精疲力竭之下他难挡千万箭雨最终万箭穿心而亡。 画面又一转,她来到晋国公府,国公夫妇受不了打击纷纷卧病在床,此时圣旨到,连瑾聿与太子勾结祸乱朝纲意图谋反幸得三皇子检举,整个国公府无一幸免。 向来荣耀的国公府一夜间血流成河,满门尽灭。 第24章 拂了老奴面子 叶黎书这一觉睡得着实头昏脑涨,便是看着睡梦中的场景整颗心也是跟着揪着的。 本就无血色的小脸越发的苍白,两根细眉紧紧的拧着。 这寒冬腊月天,心口却像是窝了把火烧的她浑身大汗淋漓。 幽幽转醒,帘子外却是万妈妈那大嗓门的训斥声,“原想着主子看上你们便由着主子胡来,没曾想你们竟这般大胆,竟让主子受了风寒,如此不知分寸的贱婢有何资格伺候在主子身边,紫苏半夏拉她们下去关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送吃食。” 这做派,这姿态,活像她才是别云居的主子。 话语中皆是对她的担忧,倒是这故意大着嗓门说话,恐她听不见似的。 叶黎书讥讽的勾了勾唇,故意碰到床头边的矮柜。 立马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那肥硕的脸上堆满了笑,“姑娘,是老奴将您吵醒了吗?老奴方才在教训不懂事的丫鬟,竟害得您染了风寒。” 见叶黎书靠坐着并未有何言语,继续道:“姑娘,您看不如还是让半夏紫苏进来照顾您吧,她们在您身边时间长照顾的周正。” 万妈妈越说声音越小,心中拿不定主意了。 这姑娘醒来后怎得一句话都不说了呢? “姑娘...”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生生被姑娘那冷冽满是杀意的眸光给吓住,脚步不禁后退了些。 再看时却无任何不妥之处。 万妈妈想许是她近来看账册看得眼花了。 “万妈妈。”叶黎书唤,舔舐了下有些干燥的唇瓣,因着捂了汗此时喉咙干哑的很,“万妈妈向来疼爱我,怎得现在我高热刚退苏醒过来,万妈妈不先问我的病情倒是替半夏紫苏求情了。” 叶黎书声音沙哑的厉害,依旧无法盖住她话语中的冰冷。 万妈妈陡然一机灵,忙转身倒了茶水过来请罪道:“姑娘恕罪,老奴近些日子忙着查阅账册,还要打理院子里的事务,一时间疏忽了姑娘,望姑娘莫怪。” 一杯冷茶下肚,湿润了干涸的咽喉也彻底冷却了叶黎书的心。 她身边还真是忠仆啊。 “万妈妈如此繁忙,我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既如此日后万妈妈便专心忙账册之事吧,院子里的事务就交予玉竹吧。” “姑娘。”万妈妈惊喝出声,许是觉着自己态度欠缺忙又软了语气:“老奴一辈子都忙忙碌碌的,姑娘不必心疼,切老奴将将罚了她,姑娘这般抬她岂不是拂了老奴的面子。” 叶黎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在她这个主子面前提面子?她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面子。 掀开被褥从床榻上下来,就着足衣踩踏在地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整个人精神一震走到桌旁想着倒杯热茶。 冷,彻骨的冷。 ‘哗啦’一下,拂落桌面所有的杯盏,“约莫再过些日子万妈妈便要成为别云居的主子了。” 万妈妈跪趴在地上,面上没有一丝惧怕与恭敬,更多的是不屑。 她是料定了姑娘不会把她怎么样,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起来,估摸着不过是闹些小孩子脾气罢了,忍着便是。 “老奴不敢。” 第25章 掌权院中事务 “你不敢?你怎不敢,我高热刚退嗓子跟冒烟了似的连口热茶都没有,这便是你的不敢?” 跪在地上的万妈妈悬着的心落下,她就知晓姑娘这是闹脾气了。 不等叶黎书唤她起身,直接从地上爬起满脸堆笑的来到叶黎书身边软了语气哄道:“姑娘莫气,是万妈妈考虑不周过些时辰万妈妈给姑娘多送些银子来,姑娘不是最爱钗环首饰便约着三姑娘五姑娘一起吧。” 往日若是万妈妈这般说,叶黎书早就高兴的将这些小事抛之脑后,开心的约着叶黎婉叶黎萱去逛最后结银子时皆是她掏的腰包。 尚书府对子女的月银向来控制严苛,而她之所以这般大手大脚全都源自于她生母留给她的嫁妆。 这般哄骗下不知花了多少,更遑论万妈妈中饱私囊。 本就沉着的脸越发的冷冽,只此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放在身前的手狠狠的捏紧尖锐的指尖嵌入掌心中所带来的疼痛才足以让她冷静下来。 “当真?”叶黎书惊喜的看向万妈妈,那双妖冶的眸弯成了月牙。 “当真!” 万妈妈见姑娘小女孩儿般的神色,心中的顾虑全然消失不见,“只姑娘现下高热刚退,还需休息些日子切莫再染了寒风。” 叶黎书乖巧的点头,“还是万妈妈最心疼我。” 似是想到什么,那张绝美的脸染上了难过之色双手托着腮:“虽是舍不得万妈妈,但万妈妈心疼我,我也是极为心疼万妈妈的,日后院中事务便交由玉竹吧,如此万妈妈也可清闲些。” 旋即转头看向万妈妈,笑的单纯极了:“万妈妈觉着如何?” 万妈妈面上的笑早已僵住,原以为姑娘说闹而已却没想着她竟是认真的。 如此以来,她却不能不应。 硬是挤出一抹笑来:“姑娘说的是。” “将此处收拾了吧,我有些饿了让玉竹木香进来伺候吧。”叶黎书起身慵懒的斜靠在软塌上,乌黑的墨发散落在肩头有几缕淘气的落在绝美的面颊上衬的那张小脸越发的白皙,闭着眼榻旁燃着袅袅檀香清淡却不刺鼻。 玉竹木香掀开帘子进来时见着的便是这幅景象。 姑娘极美,美的根本不知用何等言语来形容。 “咱姑娘可真美。”木香看得有些呆了,脱口而出。 好在声音较轻,并未惊扰到榻上的姑娘。 俩人放轻脚步,将手中的吃食放在桌面上将将摆好,便听见姑娘说话声:“饿了。” “姑娘您醒了,昨日回府后便滴米未进定是饿坏了。”玉竹走过去扶住姑娘,见她并未穿鞋便要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忙出声制止:“姑娘莫急,您将好些得保护好了。” 匆匆拿过鞋半蹲在地上替姑娘穿好了鞋。 叶黎书是真饿了,吃的有些快,反应过来时她竟吃了两碗饭。 叶黎书想,应当是心情好的缘故吧。 “姑娘。”玉竹跪在她脚边,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的了?”叶黎书问,“莫不是万妈妈打了你们?” 玉竹摇头,眼眶竟有些发红:“姑娘您如此看中奴婢,奴婢怕辜负您的重托。” “先起来。”叶黎书扶起跪着的玉竹,走到软榻上坐下坚定的看着她:“怕什么,既是交予你了便好好做,若是万妈妈为难你们直接告诉我,姑娘我自会为你们做主。” “别云居啊,也该换换样子了。” 第26章 人参会找到的 一整日叶黎书都待在别云居的绣楼里,穿针引线这活她前世就不喜,便是嫁与萧书祁后也没空闲学。 看着身旁木香手法娴熟的上下连翻,看得眼都花了。 显然这些还是要看天赋的。 她注定学不来这些,索性拣起手边的书看了起来。 “姑娘,方才奴婢跟着万妈妈,她又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里只呆的功夫没多久便出来了,又与东菱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的出了门。” 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继续盯着。” 玉竹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面色有些许难看:“姑娘,奴婢在库房里找了许久都未找到老夫人先前送的人参。” 叶黎书来了兴致,“人参?” 老太太先前经常送她东西,对这个人参她倒是没有多大的印象。 “是的姑娘,老夫人听说您高热一早便来看您,还吩咐奴婢们将先前送的人参找出来给您熬汤补补身子,奴婢找了许久都未找到那颗人参。” 叶黎书不怒反笑,“再等些时候,会找到的,莫要声张等万妈妈回来后你便去找再拿过来给我看看。” 玉竹有些疑惑,“姑娘,为何?” 叶黎书摆摆手,“你按我说的做便是。” 玉竹应声退了出去。 未时末玉竹才拿着盒子过来,盒子倒是精致上面雕刻着一株人参活灵活现极了。 “找到了?”叶黎书头也不抬的问。 玉竹应声:“是的姑娘,奴婢方才问了万妈妈,她将踏入库房便找着了。” 叶黎书伸出手接过盒子,甫一打开一股浓郁的参味传入鼻中,只细闻之下不过是盒子内的味道,里面躺着的那颗人参便是成色形状皆是次品。 “收好了。”叶黎书递过去,“听闻还有两日三婶省亲便回来了,那日多熬些参汤让祖母婶婶们也尝尝。” 玉竹一一应下。 这两日因着染上了风寒,老太太差人过来让她不要再去请安了,等身子好了再去。 叶黎书便闲散了下来,整日里窝在暖和的绣楼里,靠在榻上手捧着书看得认真。 这两日倒是清净,除却大哥哥给她带了些白春斋的糕点又讲了些他同僚间的趣事,便无人再来。 叶黎书也乐得清净。 两日后,叶黎书喝完最后一帖药带着木香玉竹往世安居方向走。 行走至厢云居恰巧碰见从里面出来的叶黎萱。 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冷哼了声加快速度走在叶黎书前头。 按着往日,叶黎书毕竟会慌乱的追上她求得她的原谅用各种头面首饰哄着她。 只今日身后之人却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稍稍停了些脚步往后瞄了眼,还真是端着一副尚书府嫡女的派头,那副端庄娴静的模样哪儿还是以往的叶黎书啊。 “二姐姐,你这丫鬟手中拎的什么好东西啊。”叶黎萱故意放慢脚步等着与叶黎书平齐,状似无意的开口询问。 给了她一个台阶,她再如何蠢钝都应该知晓该如何吧。 “五妹妹原会说话呢,姐姐还以为这祠堂一跪,跪的五妹妹嗓子都哑了呢见着姐姐连招呼都不打了。” 听闻这番话,叶黎萱小脸涨的通红,气恼的屈膝行礼加快脚步离开了。 第27章 人参怎会失效 叶黎书将到世安居院内便听见女孩子爽朗的笑声。 能在府中这般大笑的也就六妹妹叶黎知能这般了,偏生老太太还欢喜的紧。 上一世叶黎书觉着六妹妹粗鄙的很,说话声音大笑声大最爱的却是蹴鞠骑马射箭这些姑娘家不欢喜的,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同时叶黎知也觉着叶黎书粗俗还蠢笨。 自然两看生厌。 只上一世六妹妹的结局实在是惨,三叔三婶被流放后将其托付给了大夫人,谁知最后大夫人竟将她嫁与六十岁富商老翁做妾,被生生揉虐而亡。 重活一世叶黎书才明了,府中牛鬼蛇神太多,能称之为清流的屈指可数,而三房便能占一份。 叶黎书放下思绪绕过屏风进了内室,叶黎知正亲昵的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眉开眼笑的说着一路上的趣事。 叶黎书的进来打断了她的话,也消了她再讲下去的兴致。 她讨厌极了这个二姐姐。 “给祖母、母亲、二婶、三婶请安。”叶黎书屈膝一一行礼道。 “书儿风寒可好了?”老太太捻着佛珠亲切的问。 “已痊愈了祖母。”叶黎书回,对着一旁的木香挥了挥手,“这参汤是用祖母先前赠与书儿的人参熬制而成,书儿想着如今天寒地冻的便让丫鬟拿过来给各位长辈与妹妹们暖暖身子。” “好孩子。”老太太笑着道。 大夫人起身走到叶黎书身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好孩子,母亲这两日实在是忙得紧,本想着过去看你却还是被琐事缠着了,现如今见你这般懂事你生母要是在世定会高兴极了的。” 说完还不忘用绣帕擦擦眼角。 “母亲教得好。”叶黎书做戏道,抽回手推了推身旁的碗:“母亲快趁热喝了吧,凉了可就没了那功效了。” “好,好,真是母亲的好书儿。”说罢端起手边的碗一勺一勺的喝着。 只那微冷的眸光不带有一丁点儿的感情。 叶黎书笑自己,怎得这般拙劣的做戏她上一世竟从未看得真切过。 “咦。”叶黎萱嫌弃的放下手中的碗用绣帕擦了擦嘴角:“这什么参汤啊,跟白水有何区别。” “怎会。”叶黎书惊讶起身,“五妹妹莫要胡说,这可是祖母先前送与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吃存放在库房中的,怎会如白水般呢,方才来前我还特意尝了味道的,想着许是参汤皆是这个味。” 许是想到什么,忙气恼的看向木香玉竹:“人参失了效你们竟也不提醒我,祖母母亲二婶三婶各位妹妹们切莫吃了,莫要吃坏了肚子,都怪书儿。” 木香玉竹忙跪在地上。 ‘噗呲’ 坐在老太太身边的叶黎知捂着肚子笑出了声,“二姐姐,你莫不是从未喝过参汤?不知晓人参从不会失效的吗?” “啊?”叶黎书一脸茫然,“不会失效?那是怎么回事?祖母送与书儿的,书儿都是好生保管着的。” 那懵懂无知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更遑论精明的老太太,这里面定有些渣滓之事。 “人参可还有?”老太太开了口,“若是还有现在便去取来。” “有的老夫人,奴婢立刻去取。”玉竹忙起身匆匆离开世安居。 大夫人莫名觉着心里有些慌乱。 第28章 颠倒是非黑白 “母亲,儿媳与知儿将回还有许多行李要收拾,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玉竹甫一离开三夫人便起身行礼道。 “去吧,莫累着了。”老太太捻着佛珠挥了挥手。 “祖母,知儿明日再来看您。”叶黎知从老夫人身边起来,经过叶黎书时竟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 这一举动让叶黎书一脸茫然。 她不是最不欢喜她的吗?怎得突然这般动作。 三夫人离开了,二夫人自然也不能坐在这里了,寻着由头带着叶黎萱离开。 叶黎萱本想留下来看看前因后果,毕竟是大房的笑话她乐见其成的很,只二夫人狠狠的刮了她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玉竹来的极快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想是跑着过来的。 恭敬的将手中的盒子交予郁妈妈后退到了自家姑娘身后。 郁妈妈取出人参,便是她看了眼就知晓这颗人参是劣品,更遑论见惯了的老太太。 当即脸色沉了下来看向叶黎书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你们身为奴婢就是这般护着主子的东西的?” 这话一出便知晓这根人参确是被人掉了包。 玉竹木香胆怯的跪趴在地上:“老太太明鉴,奴婢们万万不敢。” 叶黎书一脸茫然的走到老太太面前问:“祖母,这不就是人参吗?” 见孙女这般模样,老太太终是不忍心责怪,喟叹了声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你啊,心思太过单纯,这人参细细一嗅便知晓劣质的很,被人掉了包都不知。” “掉包?”叶黎书惊讶的看着老太太,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怎会,好东西书儿都是让万妈妈放进库房中的,库房钥匙整日由万妈妈保管着便是我想要取些东西都是难的,怎会被人掉包呢!” 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顿住蹙眉问:“便是你也取不得?” 叶黎书摇摇头,“也不全是,若是书儿送三妹妹五妹妹物件儿时,万妈妈是极为欢喜的,可若是书儿想要送些物件给大哥,万妈妈会细细盘问一番,书儿自不会怪罪万妈妈毕竟万妈妈是母亲专程送来管教书儿的。” 原就插不上话的大夫人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 字里行间无不在老太太面前编排她,现下倒好口无遮拦直接将她说了出来。 大夫人那张脸青了又紫,恨不能撕烂叶黎书那张嘴。 以往怎得没发现她如此能颠倒是非? 堪堪对上老太太的眸光,惊得浑身一颤好不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来:“书儿莫不是说笑,万妈妈虽苛责了些却万万不会做出这等大不敬之事。” 叶黎书慌忙捂嘴,似是犯了多大的错般起身向大夫人行礼赔罪:“母亲莫怪,书儿未思及万妈妈的身份便如此说是书儿的不是,书儿日后定会事事听万妈妈的。” 端着一份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惹怒了大夫人般。 大夫人一口气差些没喘上来,将要开口便听老太太怒斥声传来,“一个奴婢端的什么架子,竟让主子这般小心翼翼,叶杜氏我这老婆子还没闭眼呢!!” 第29章 一时鬼迷心窍 老太太常年是不发脾气的,平日里大夫人做事她虽明了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这次却过分极了。 若不是她当年非求着做继室好照顾姐姐遗留下来的遗孤,老太太是万万不会同意一个庶女嫁入尚书府的。 往日见她对书儿辰儿尚好,老太太便不计较。 现今却发现,里面竟存着这般渣滓之事。 “母亲,儿媳怎会如此教唆下人,儿媳平日里最为疼爱书儿的,母亲您是知晓的啊。”大夫人跪在地上,满脸委屈。 见母亲被苛责叶黎婉也坐不住了,走到老太太跟前屈膝道:“祖母,这里面定是有误会,请祖母明鉴。” 叶黎婉都求情了,叶黎书自是要装装样子的。 拍着老太太后背顺着气,“祖母莫生气,母亲平日里对书儿可好了,书儿不想拿笔便可不拿笔,书儿不想画画便可不画,倒是三妹妹母亲严厉的紧,整日派身边的贴身妈妈盯着,书儿过得舒适的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这哪儿是什么好啊,明明就是放纵。 过分的放纵便是不管不顾,表面过得倒是光鲜亮丽,日后若是嫁人凭着叶黎书这尚书府嫡女的身份倒是能寻个好人家,可若是粗俗的内里被外人发现,丢的可是尚书府的脸面啊。 往日老太太见大儿媳持家有道向来是不问这些的。 捻着佛珠的手指动的越发快了。 “郁妈妈,带几个家仆压着万妈妈过来。”老太太彻底动了怒。 直到郁妈妈压着万妈妈进来,大夫人与叶黎婉还保持着方才的模样。 万妈妈将被压着便察觉出了不妙,如今见到大夫人跪在地上心更是慌乱的不行,被粗鲁的家仆丢在地上,拖着肥胖的身子跪趴在地上颤着声:“奴婢见过老太太。” ‘啪’ 盒子连带着残留的人参丢到了万妈妈面前,坚硬的盒子将将砸在她的手上疼的她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里面的人参去了哪里?”老太太怒声问。 万妈妈身体陡然一僵,“老奴...老奴不知,许是...许是先前二姑娘送与二房三房...” 话还未说完,又是一盅茶盏摔落地面,‘啪’的声清脆的很。 万妈妈肥硕的身躯猛地一震,再也不敢言语。 大夫人暗骂了声‘蠢货’,便是连慌都不会撒。 “说,人参到底去了何处?”老太太怒气越发重,捻着佛珠的手隐隐按了按头。 “万妈妈,莫要再气着老夫人了,快些说出人参的去处吧兴许老夫人能从轻处理。”大夫人作势在一旁劝道。 万妈妈怎会听不出大夫人话语中的威胁,哆嗦着身子:“老夫人,奴婢有罪,前些日子奴婢的儿媳因生产伤了根本,需要进补,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拿了二姑娘库房里的人参,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老夫人饶了奴婢吧。” 跪在一旁的大夫人显然是松了口气,呵斥道:“平日里二姑娘苛责你了吗?竟用上了这等偷摸的手段,二姑娘不明事便是来寻我,我怎会不体恤你?糊涂啊,糊涂!” 万妈妈脑袋磕在地面上,不一会儿额前便血肉模糊一片,“奴婢糊涂,奴婢有罪,奴婢甘受责罚。” 第30章 犯了相思病了 叶黎书听了越发想笑,这大夫人还真真‘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的’,便是说句话都要说出她的不对之处。 她不明事理? “母亲,此时万妈妈虽处事不周正但念在她是初犯且是因着心疼她的儿媳才犯下这等罪过,望母亲能从轻处理。”见老太太并未多大反应,便将主意达到了叶黎书身上。 此番兴许能试探出叶黎书究竟是否真聪慧了。 “书儿,万妈妈虽动了她不该动的心思,却是日日陪伴在你身边的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你,若是书儿当真舍不得这人参过些时候母亲再送一支与你便是,书儿当真狠心见着万妈妈受责罚?” 当真是步步紧逼啊,且还只是为了个下人。 “母亲怎得这般说,虽说万妈妈是母亲赠与书儿的,但她此次确是犯了错的若是不责罚别云居的其他奴婢知晓了定会觉着我好欺负,如此今日拿了人参替儿媳补身子,明日怕是便有其他奴婢拿着其他物件儿寻个由头在我面前一跪,母亲,那时我该如何做呢?” 一副为难的模样。 大夫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偏叶黎书说的句句在理她挑不出一丁点儿错来。 反她那副模样,与平日里毫无差别。 大夫人疑虑了,怎得这次她竟看不清叶黎书了呢。 是她误打误撞还是真的聪慧了?莫不是她身边有了会挑唆之人? 正思虑间,靠在榻上的老太太捻着佛珠言:“万妈妈这般行事便知晓应承担的后果,如此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吧。” “乏了,你们都退下吧。”老太太闭上眼挥了挥手。 万妈妈还想求情,将要开口嘴就被身后涌上来的婆子捂住生拉硬拽的将她拖了出去。 大夫人与叶黎婉这才起身,膝盖早已麻木由着身边的丫鬟搀扶着往世安居外走去,叶黎书堪堪跟在身后。 院门口,大夫人停住脚步打量的看向身侧的叶黎书假笑道:“书儿如今聪慧过人,便是母亲也无法看清书儿所想了。” 叶黎书一脸茫然,“母亲这是何意?” 大夫人瞳孔微收,笑容更甚:“无事,母亲不过是顺口一说,快些回去吧莫要冻着了。” 叶黎书忙屈膝行礼领着玉竹木香离开了。 世安居内,郁妈妈正替老太太揉着发疼的额头,“老夫人,奴婢瞧着二姑娘比往日要聪慧许多了。” 老太太闭着的眼睁开,眸内一片清明:“若是如此,那倒是甚好,怕只怕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郁妈妈笑了笑:“奴婢倒不是这般觉着,大夫人是何等精明之人亦能被二姑娘说的哑口无言,这等玲珑心思便是三姑娘也不见得有啊。” 老太太不再言语,闭上了眼转了话题:“你啊,手法倒是越发娴熟了。” 郁妈妈也不再言语,只心中为老太太担忧的紧,原半年才发作一次的头疾今年却频频发作,药吃下后将将能缓和些便是熟睡也能听见老太太沉闷的哼声。 老太太身子啊,一日不如一日了。 偏这尚书府渣滓之事却一日比一日多啊。 ... 晋国公府,葫芦想方设法的逗弄着躺在榻上的世子。 自惠安寺回府后,世子竟出奇的不再去烟花柳巷了,便是以往世子厮混的那些世家子弟过来寻都未能叫得动世子。 怪,实在是太怪了!! “世子,不如奴才陪您去凝香馆听伊人姑娘唱曲儿?”葫芦蹲在榻旁说着,榻上的世子却烦躁的翻了个身挺直的背面着他。 葫芦疑惑的挠了挠脑袋站起身不解的问:“世子,您这是怎得了,从惠安寺回来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躺在榻上的世子倏地翻身而起,一栗子直接抢在葫芦脑门上:“你懂什么,你家世子我啊这是犯了相思病了。” “相思病?”葫芦傻笑的揉着脑门蹲在世子身边问:“世子您是想希湘姑娘呢还是伊人姑娘啊?” 脑门又被世子敲了一栗子,葫芦委屈极了。 他不觉着他说错了什么啊? “本世子想我家圆圆了。”连瑾聿扬了扬唇角,那双高挑的凤眸微微眯了眯朝着葫芦招了招手,“过来。” 葫芦猛摇头,他能够感觉到他的脑门已经发红发肿了,“世子,不能再敲了。” 衣领被生猛的拽着:“去查探下,近来尚书府的姑娘可否会出席宴会。” 葫芦被晃的头晕目眩,被迫承受着世子的摧残应声,走出房门时步伐还是紊乱的。 直到他出了国公府走在路上才猛地回神。 ‘圆圆?’为何这般耳熟呢! 直至打探完消息回来,葫芦还是没想出这个‘圆圆’到底是哪家姑娘,他想许是方才世子用的力道太大让他失了部分的记忆。 “世子,奴才已打探过,尚书府的姑娘们近日并未有何宴席要去...且...” 话还没说全原本四仰八叉靠在榻上的世子却已起身一溜烟的跑出了内室。 既然没有,那他便让她们有不就成了。 连瑾聿弯弯绕绕的便来到了国公夫人的院子,将掀开帘子便眉开眼笑的坐到国公夫人身边对着正给国公夫人揉肩的婢女挥了挥手顶替了上去。 “永妙,你的手劲怎得突然变得这般大了?”国公夫人察觉到肩上的不适堪堪睁开眼便见着站在身后嬉皮笑脸的儿子。 “母亲,现下您觉着手劲如何?”连瑾聿极为讨好的问。 国公夫人拍下他的手,斜睨了他眼:“今日怎得舍得过来了?平日里我可是三催四请的,说罢什么事?” 所谓知子莫若母。 连瑾聿在国公夫人面前只那么咧嘴一笑,国公夫人便知晓儿子的打算。 “母亲聪明绝顶、顶顶的美、美若天仙、仙子下凡、凡间少有...” 国公夫人忙捂着耳朵,“行了,你怕是献你母亲活的久了才说出这般话来气我,到底何事?若是不说便走吧。” 连瑾聿忙搀着国公夫人的胳膊将她带到窗沿旁,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冷的国公夫人打了个哆嗦。 “母亲觉着外面的梅花开的如何?”连瑾聿问。 国公夫人看着怪异的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并不发烫啊,怎得净说些胡话呢。 “母亲不如开个梅花宴,邀京都世家小姐前来观赏如何?” 第31章 路过恰巧进来 此话一出,国公夫人吓的不清忙唤道:“永妙,快些扶着本夫人。” 永妙忙上前搀扶住夫人,直到坐在榻上国公夫人面色才堪堪好些,“你这又是作甚,能否稳稳当当的做个人?” 连瑾聿不理会,蹲坐在国公夫人脚边谄媚的很。 “母亲,梅花宴罢了您这是何等反应啊。” “别。”国公夫人往边上挪了挪尽量离儿子远些,“你向来鬼主意多,谁知晓这次你又会给国公府带来什么样的笑话,切莫再提了,切莫再提了,为娘头疼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连瑾聿哪里肯走,不依不饶,“母亲您大可放心,此次儿子绝不会胡作非为。” 只那神色倒是极其认真,让国公夫人微微有些诧异。 “当真?”国公夫人问。 连瑾聿忙不迭点头,真,比真金还真。 “也罢,几日前你姨母还催促让你早些成亲收收性子,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那为娘就放手一试。” “母亲自是极好的,如此儿子便退下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儿子翻脸如翻书的德行她早已习惯,只嗔怪的笑骂‘白眼狼’后便让身边的永妙去安排了。 也不知是谁家姑娘会受这顽劣子的霍霍。 ... 二十大板落下,万妈妈去了半条命被家仆拖回来时下半身鲜血淋漓衣裳与伤口黏在一起当真触目惊心的很。 叶黎书抱着暖炉站在院内冷眼看着万妈妈如今的状况,心如坠入冰窖般冰凉掀不起丝毫的涟漪。 “紫苏半夏,平日里万妈妈最为疼爱你们了,去照顾万妈妈吧。” 被点到名字的紫苏半夏面色难看至及的跪在地上,原想找些借口推脱只触及到姑娘那双微眯的眸吓的半个字都不再敢言语。 回到内室,那骨子寒冷才消去了些。 木香端了杯热茶递上轻声道:“姑娘,万妈妈那模样能熬得过去吗?” 此番天寒地冻再加上伺候她的人不尽心,万妈妈那个年纪出个意外是在所难免的。 “熬不熬得过都是万妈妈的命啊,若是大夫人亲自找我要人,我自会归还的,可若是不来要我自会安排人尽心伺候她的,也算是近了我与她的主仆情谊了。”叶黎书淡淡的说着。 面色平静如水。 回屋后,叶黎书靠在榻上拿着书看得入神,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思绪才得以清空。 守在门口的奴婢掀开帘子进来,“姑娘,六姑娘来了。” 话刚落,厚重的帘子掀开叶黎知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面色俏皮的笑了笑唤道:“二姐姐。” 叶黎书微愣,放下手中的书平静的问:“六妹妹来此是?” 便是她与六妹妹姐妹这么多年,她从未主动踏入别云居的,今日倒是怪的很莫不是改了性子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与二姐姐说些体己话。”叶黎知豪迈的坐在叶黎书身旁冲着内室的丫鬟们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叶黎书道。 木香玉竹这才领着守门的奴婢出了内室。 “二姐姐,此次省亲回来妹妹发现你好像变了。”叶黎知大大的眼紧紧的盯着叶黎书,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只盯的眼都泛酸了愣是没看出什么不同之处。 平静,多的依旧是平静。 “哦?”叶黎书诧异的问:“哪里变了?” 叶黎知挠了挠头,一时间竟又说不出哪里不是,偏自个儿还被弄的烦躁了些。 “反正就是变了。”叶黎知索性不想了,手托着下巴眯着眼道:“我觉着二姐姐比往日好亲近了呢。” 叶黎书笑了,尚书府啊也就这么个心思单纯的人了。 拿起手中的书轻敲了叶黎知的脑袋佯装恼怒:“难道我往日就不亲近了吗?定是你往日里太过讨厌我。” 叶黎知倒是实诚的点点头,“往日二姐姐时常与三姐姐五姐姐一道,偏我最讨厌她们那副扭捏的模样,便连带着二姐姐一起讨厌了,今日回来在祖母那边见着二姐姐用人参摆了万妈妈一道,瞬间觉着二姐姐形象高大了不少。” 看着叶黎知那逗趣的模样,叶黎书微冷的眸弯了弯捂着嘴笑出了声。 便是六妹妹亦看出她故意弄了这么一出,聪明如大夫人怎会反应迟钝的很,想来过些时辰便会想明白。 叶黎知在别云居待了两个时辰才离开,便是下人皆能听见由内室传来的笑声。 二姑娘与六姑娘姐妹情何时这般好了? 木香与玉竹进了内室也满心的疑惑,只姑娘的事她们不能过问。 用过晚饭,叶黎书后背痒的紧便吩咐木香玉竹去提些热水来洗澡,内室燃着炭火木桶内氤氲着雾气整个内室比平日里要暖和许多。 叶黎书褪去衣衫踏入木桶内,滚烫的水浸透每一寸肌肤,不消片刻便是白皙的脸颊都变得红润起来。 “你们去外头守着吧,等我唤了再进来。”叶黎书吩咐道。 玉竹木香行了礼退出了内室。 叶黎书将整个身子泡在木桶中,氤氲的雾气迷乱了她的眼,前世今生所发生之事极快的从她眼前闪过。 直至呼吸困难她才从木桶中浮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前世三尺白绫之下,应当是这般窒息般的感觉吧。 叶黎书笑了,伸出白皙的藕臂摸了摸脖颈,依稀能抚摸到白绫留下的伤痕。 窒息之下的难受盖不住胸口处传来的疼痛。 ‘哐当’声响起,打破叶黎书的思绪一股冷风倏地从破开的窗户涌了进来,伴随着冷风还跳进了一个人影。 四目相对,叶黎书瞪大了眸竟忘了呼喊。 连瑾聿眨眨眼,再眨眨眼。 在面前人张嘴刚要呼喊时快速移步过去捂住了她的嘴顺势拉下屏风上挂着的衣衫遮住面前人的身子,绞尽脑汁想要解释,说出口却变得支吾起来:“我...我...我说我是无意间路过恰巧进来的,你信吗?” 叶黎书紧紧的抓着衣衫挡住身子悲愤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长长的羽睫下不过瞬间功夫就溢满了泪水。 连瑾聿瞬间手足无措起来,想松手却又怕她呼喊,只笨拙的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别哭。” 第32章 三日后梅花宴 只叶黎书并未听进他的话,泪水如泉涌般不停的落下。 滴在连瑾聿手上,烫,烫的他心都有些隐隐作痛。 “我放开你你不要叫,我定向你解释清楚。” 叶黎书眨了眨眼,晶莹的泪珠粘在长长的羽睫上,照拂出眼角下那颗醒目的泪痣越发的楚楚可怜。 连瑾聿心软的一塌糊涂。 有些不舍的放下捂着叶黎书嘴的手,见她并未呼喊悬着心落了下来绕道屏风后静静的候着。 “你...你穿好衣裳了吗?”连瑾聿问,垂在身侧的手紧张的握成拳又松开,又握成拳,如此往复掌心竟生了汗。 “嗯。”身后是女子略带抽噎的应声。 连瑾聿将从屏风出来便出其不意的被锋利的剪刀险些刺到,若不是他躲避及时。 转身的功夫,拿着剪刀的叶黎书面色狠厉的迎上锋利的尖头恨不能狠狠的戳入男人的胸口,一招致命。 只男人手腕一转,轻而易举的卸下她手中的利器眉目拧紧似有些受伤:“你想杀我?” “你私闯我闺房险些看了我身子,不该死?”说出的话如她此时的神情般,狠厉决绝。 连瑾聿纵然平日里有诸多借口,再对上叶黎书眸光时却硬生生噎在嗓中说不出半个字来,此时却是他举止孟浪了。 “此事是我不对,明日我便请母亲亲自登门定下亲事,等你及笄后便立即成婚。” 连瑾聿鲜少有这般认真的时候。 只在叶黎书眼中却是另一番味道,面露冷色:“惠安寺是世子救了我,如今世子私闯我闺房,如此便一笔勾销此事莫要再提,世子还请离开,若日后再这般胡闹别怪小女子不客气。” “你不愿嫁我?”连瑾聿抬眸诧异的问。 整个京都想要嫁入国公府的千金十个手指都掰不过来,她竟这般急于与他撇清干系。 “自是不愿。”叶黎书毫不犹豫:“小女子虽身处闺房中,却也听闻世子流连烟花柳巷绝不是良配,若是此生寻不到真心待我之人,终年枯灯佛堂那又何惧。” “我可以,若是你嫁与我,我发誓绝不再去烟花柳巷也绝不会纳妾定专心待你,一生举案齐眉诚恳相待。” 叶黎书不知连瑾聿为何对她有如此深的执念,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若说无丝毫波动,定是假的。 只她重生回来之际便立誓,‘家贼’未除她定不考虑婚嫁之事,且国公府日后的结局她早已明了,又怎么置身于危难之中。 “世子莫要说笑,小女子承受不起。”叶黎书背对着他终是软了心:“望世子多些关心家国大事莫要陷于贼人手中,世子请回吧。” 烛光下,清瘦的背影如室外的冷风般,不带任何温度。 “是本世子鲁莽了。” 言罢推开窗户又贴心关上这才跳下,眨眼间的功夫却依旧给了冷风可乘之机吹拂进来,散落在身后的秀发动了动叶黎书方觉着冷。 “玉竹,木香。”出声唤道。 玉竹木香忙推开门掀开帘子走进来,收拾屋内。 ... “世子,您等等奴才。”葫芦费了好大的力道才安全的翻过墙头,忙狂奔着追赶前面的世子。 方才进去时还眉开眼笑,怎得出来如此垂头丧气了? “世子,您怎得了?莫不是没见着二小姐?”葫芦边喘着粗气边疑惑的问。 “啊...”捂着脑门惊呼了声,葫芦觉着真委屈。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次让你打探消息没有一个是准的。”连瑾聿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若不是葫芦说圆圆已歇下他怎会翻窗进去,还看到了那样一幕。 思及此,面颊烫的厉害连带着耳尖也悄悄爬上。 葫芦小跑着跟在世子身后委屈极了:“奴才见二姑娘房里的烛火灭了,想着定是歇着了,莫不是您进去时被撞见了吧?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让外面的人知晓二姑娘怕是嫁不出去了...” 话还没说完,脑门又被敲了一栗子,葫芦疼的龇牙咧嘴。 他说的句句属实啊。 未出阁的女子与男子私通定会被戳断脊梁骨的。 便是尚书府嫡女千金那又如何!! 葫芦摇着脑袋自求多福,他就知晓世子定会惹出些事端了,此事传扬出去他怕是小命也保不住了。 未留意前方的世子已然停了脚步,施施然撞了上去,力道过大‘咚’的坐在地上。 他能感觉到尻裂了。 偏世子半点儿知觉没有,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喃喃自语:“她关心我,她在关心本世子!” 转身大笑道:“葫芦,她在关心本世子。” 葫芦揉着尻站起身满脸疑问,“世子,您在胡说些什么?” 方才还在他身前的世子眨眼间已离他三尺远,忍着疼痛小跑追上去,“世子,您且等等奴才...” 第二日,叶黎书前往世安居请安。 万妈妈之事并未影响到大夫人,此时正在世安居内聊得畅快。 叶黎书踏步进去时方能听个大概,‘梅花宴’‘好机会’等等字眼。 “祖母母亲二婶三婶安好。”叶黎书一一屈膝行礼坐在她应坐的椅子上。 “将说到三日后的梅花宴,书儿便到了定是一早便收到信了吧。”大夫人又是往日般慈母的姿态,只说的话倒是夹枪带棍。 “书儿不明白母亲何意。”叶黎书一脸茫然,便听位上的老太太开口道:“晋国公府特意下了拜帖,三日后在国公府设下了梅花宴,那日书儿便跟着一道去吧。” 叶黎书往日是极为讨厌这些宴席的。 她过去不过是被其他世家千金嘲笑的份,日子长了她就越发的懈怠了怕是那些人早已忘了尚书府还有她这号人物在了吧。 “二姐姐向来不喜这些,祖母何必强求呢。”叶黎萱眸光嘲讽的道。 她倒是希望她去呢,也能让她在此次宴席上好好的整整她让她丢尽颜面,看她叶黎书还如何寻得良配。 叶黎书一脸为难。 她是当真不愿去的,若是其他府邸设的宴席她倒不介意,只此次竟是晋国公府。 她真真不愿与连瑾聿再有任何瓜葛了。 第33章 北郊遇颜亦柳 只老太太这次是不松口了,“算着日子,书儿也要及笄了若整日里闷在闺阁中还如何寻得如意郎君?听祖母的话,去外头多走走见见世面。” 叶黎书只好应声,“是,祖母。” 将从老夫人世安居内出来,叶黎萱就将她拦住笑的那叫个幸灾乐祸:“二姐姐,你有多久未出去过了,也不知此次去晋国公府会闹出何等笑话,妹妹我期待的紧呢。” 将要走,又退回叶黎书身边小声道:“听闻此次三皇子亦会去的。” 说罢抿着笑离开了。 “姑娘。”玉竹担忧的唤了声,生怕五姑娘说的会激起姑娘心中的伤痛。 “无碍,走吧还有正事要办。”叶黎书神色无丝毫异常带着玉竹走过凉亭到尚书府大门戴上面纱上了马车。 北郊偏寂静,便是商户也少的可怜。 马车行至一处老宅子门口停了下来,玉竹扶着姑娘下了马车。 门口已然有个中年男子在候着了,见来人忙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便是姑娘有意买这处院子?” 只姑娘身上的绫罗绸缎看起来也知此人身份定高贵的很。 进去仔细的转了一圈,虽陈旧了些却是个养伤的极好圣地且此处偏僻不会招人怀疑。 将价钱压了压,叶黎书这才与老板签字画押成功拿到了房契。 事情处理完,便带着玉竹回尚书府只行了一盏茶功夫马车却被挡住了路,也不知发生何事竟堵成这般。 玉竹下去打探了番上来凑在姑娘耳边说与了此事。 原是参加春闱的书生竟去了酒馆与酒馆女子珠胎暗结,女子便撒泼似的在书生家门口闹腾。 偏生书生一口咬定从未去过酒馆更遑论认识此人,两方僵持不下女子的撒泼声引得周围邻居纷纷过来看热闹,有的甚至对书生指指点点。 即将春闱的书生遇到这般有辱斯文之事,日后便是中了,也绝无大的作为。 “你方才说此书生是谁?” 玉竹:“颜亦柳。” ‘颜亦柳、颜亦柳’叶黎书喃喃两声,只觉此人名怎得这般熟悉,猛地回神。 上一世他不就是萧书祁最为看中的军师嘛,那时叶黎书甚是好奇为何他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便是朝堂上的言论他皆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怎得不考取功名反成了萧书祁幕后的军师。 现下看来,原是当初被摆了这么一道。 颜亦柳会去酒馆叶黎书是绝不相信的,上一世颜亦柳可是极为宠爱他表妹府中连妾室都是没有的。 若此时她能解了颜亦柳的燃眉之急,那他便可参加春闱亦可考取功名便不会再屈居为萧书祁的军师。 思及此,叶黎书便要掀开帘子下马车。 一旁的玉竹惊到了,忙出声制止:“姑娘,外面人多还杂您莫要出去,若是挤着您了如何是好?” “无妨,我只在外围看看,跟着便是。” 言罢,叶黎书已经下了马车。 玉竹毫无办法只能跟在姑娘身后,以往吧姑娘总是与三姑娘五姑娘一道除却爱买些胭脂水粉头面首饰的对这些根本不上心的,如今姑娘有了主意了,倒是变了不少。 才三两下功夫,姑娘已经消失在她眼前。 玉竹急了,绕着人群开始寻找姑娘的身影,只女子的嗓门大的很围过来的人越发的多,玉竹亦被挤在了人群中。 “姑娘...姑娘...”嘈杂声中她的呼唤声显得异常的弱小。 而叶黎书已从人群后被推搡着来到了最里端,仔细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男子。 是了,是颜亦柳。 此时却急得面红耳赤,偏生他却奈何不得跪倒在地上的女子。 “公子,您便收了奴家吧,奴家虽身为酒馆女子若不是家道中落也万万不会去那边的,此番怀了您的孩子若是没个依靠会被妈妈活活打死的,公子...公子...” 女子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头磕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围着的人听了心肝儿也得颤一颤的。 多么可怜的可人儿啊。 “你莫要胡说,我是不会去酒馆这等地方的更不认识你,更遑论与你...”后面的话颜亦柳说不出口了,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你快些走吧,莫要再胡搅蛮缠了。” 只地上的女子似是听不见似的,一个劲的磕着。 这模样哪儿有半点儿怀了孩子的样子啊,怕是早摸清了颜亦柳的性子扯了个谎来毁他名声的吧。 此番她自是要救的,脚步刚挪动分毫手腕就被身旁之人握住:“交给我。” 叶黎书愣愣神的功夫,连瑾聿已快步上前蹲在女子面前凤眸高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啧啧啧,这水灵模样磕的头破血流还真真让世子我心疼的紧啊。” 围着的人一片哗然,怎得这个混世魔王出现在这里了,纷纷靠在一起窃窃私语那些污秽之词尽数落入叶黎书耳中。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 “姑娘,奴婢终于找到您了。”玉竹顶着红肿的眼紧紧的拽着姑娘的胳膊,生怕她一松手姑娘又被挤散了。 叶黎书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便听连瑾聿继续道:“上月你在西郊方府门口跪着,上上月你在东郊杜府跪着,怎得这月选了个如此穷苦的人家?月月营生怎得不增反减了呢?” 跪在地上的女子瑟缩的躲了躲身子,弱弱的回:“世子,奴家..奴家不知您在说些什么。” 连瑾聿弯唇笑了笑,如百花盛开魅惑的很啊。 “不知好啊不知好啊,可偏生你遇见了本世子,向来喜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既如此那便去官府走一遭吧看看你是否当真有了身孕而此人是否当真进了酒馆。”言罢连瑾聿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摆:“你莫不是忘了世子我的身份了,别的不说酒馆这一块倒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怎得见你面生的紧,是哪家酒馆的啊?” “奴家...奴家...”跪在地上的女子身子抖得厉害:“奴家许是认错人了,那日黑灯瞎火的奴家只能看个大概,现下细看并不是这位公子。” 第34章 万妈妈伤口烂 围着的人一片哗然,怎得事情转的这般快让他们糊涂了。 到底事实真想是怎样的?这女子又是何等身份?方才还哭的死去活来怎得这会儿说是认错了人? “公子,是奴家认错了人望公子恕罪,奴家这厢赔罪了。”起身屈膝行礼作势就要推开人群溜走却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挡住了去路,神色慌张:“你这是作甚?” “作甚?自是带你去官府啊,省得你日后再祸害他人。”连瑾聿对葫芦使了个颜色,便见葫芦身后涌现出两个衙役恭敬的对连瑾聿拱了拱手押走了泼皮闹事的女子。 “散了吧散了吧,不过就是些江湖蒙骗的把戏看个热闹罢了。”连瑾聿吆喝着,围着的人碍于他的身份极快的散开了。 颜亦柳白着一张脸堪堪行至连瑾聿身前拱手行礼:“多谢世子搭救若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在下定竭尽全力。” 他虽对连瑾聿平日里的作风风评极为不耻,但此次仗义出手的却只有他。 “要谢你便谢那位姑娘吧,本出手的是她,只本世子见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惹上此事脱不开身可就麻烦了,便做主揽下了。”连瑾聿抬手指着已上马车的女子背影。 “敢问世子姑娘是何许人也?”颜亦柳寻着连瑾聿手指的方向看去,女子背影纤弱坚强却又带着丝寂寥。 本不该是闺阁女子该有的。 他愣怔之时连瑾聿随性的将手搭在他肩上春风满面:“你只记住,此人日后会是本世子明媒正娶的夫人。” 颜亦柳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等荒谬的言论怎得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与出来呢,若是旁人听去姑娘的名节可就毁了啊。 忙退后一步拱手弯腰一脸惊骇:“世子慎言,在下权当什么都未听见。” 连瑾聿也不辩解,凤眸高挑对着葫芦招了招手。 便是看不见世子身影了,颜亦柳仿佛还能听见些声音——你日后便知晓了。 他日后会知晓些什么他不知晓。 此事让他明白,原传闻不过是传闻,莫要被那些流言蜚语扰乱了视听。 出了北郊,离尚书府不远处叶黎书与玉竹下了马车。 “姑娘,奴婢瞧着世子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是个好相与的。”玉竹跟在身侧出声道。 “你莫不是忘了他说的那些个孟浪的话了?怎得如今竟帮他起来了。” 言罢叶黎书脚步走得更更快了。 那些孟浪之言犹如在耳,更遑论前几日他... 思及此叶黎书放在身前的手狠狠的揪着绣帕面纱下嘴唇被咬的发白。 “日后莫要再提及此人。” 玉竹应声跟在姑娘身后进了尚书府,怎得姑娘遇到世子之事就这般不冷静呢。 将踏入别云居木香便迎了上来贴在姑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便见叶黎书疾步前往万妈妈所在的厢房。 一股恶心的腐烂味便是站在外边亦能闻见,厢房内万妈妈正哼哼唧唧的厉害。 紫苏半夏听闻姑娘来了,急急忙忙的从满是恶臭的房间里退出来跪趴在地上,哭诉道:“姑娘,奴婢们不想再伺候万妈妈了,求您换人吧,哪怕让奴婢们烧水单柴奴婢们也绝无怨言。” ‘咚咚咚’的磕头声触目惊心。 “平日里万妈妈最为疼爱你们,便是我降了你们万妈妈还特意求情,怎得如今万妈妈受些小磨难了你们竟退缩了?” 叶黎书只站那儿便浑身自带尊贵气质,说出的话更是威严的很。 “姑娘,您不知...”半夏跪爬到姑娘脚边:“姑娘,万妈妈自挨了二十板子后便性情大变,便是我与紫苏也受了她不少训斥辱骂,皆不堪入耳啊,奴婢与紫苏照顾万妈妈是万不敢懈怠的只她的伤口越发的严重现如今已然有溃烂的迹象。” “什么?”叶黎书佯装惊讶:“万妈妈伤口越发严重你们怎不告知我,现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神色慌乱甚至多了些胆怯。 喃喃道:“若是母亲知晓了,定会怪罪我照顾不周啊,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请罪。” 方才木香告知她父亲此时正在母亲房中,正是好机会。 言罢提起裙摆便往院外走,木香玉竹忙追上。 大夫人的青云居离叶黎书的别云居较老太太的世安居要近些,加之叶黎书步伐快了些很快就到了青云居。 走进院子婢女便迎了上来恭敬的行礼:“二姑娘。” 叶黎书点头:“母亲在吗?我有急事要与母亲说与。” “二姑娘稍等。”见叶黎书要往里进婢女伸手拦住一脸为难:“容奴婢进去禀报。” 过了会儿婢女走出来:“二姑娘请。” 掀开帘子进了内室,满屋子淡淡的香因着窗户露着缝倒是散去了不少,叶黎书并未放在心上。 大夫人与叶尚书正坐在榻上。 “父亲也在?”叶黎书眸光中尽是惊讶,屈膝对着榻上的大夫人与叶尚书行礼。 “快些起来,听奴婢说书儿有急事与母亲说,是何急事?”大夫人慈爱的看着叶黎书。 话音刚落,叶黎书‘咚’的声跪在了地上,身后玉竹木香也跟着跪下。 此番举动不仅惊到了大夫人,便是叶尚书也面露疑惑沉着声问:“书儿这是作甚?莫不是又闯了祸端?” 往日的叶黎书自是听信挑唆闯了无数祸端,虽未得到真切的责罚却也让叶尚书心寒的彻底。 此番一跪叶尚书怎能不往那方面想。 “母亲,是书儿处事不周正本想着派紫苏半夏照顾万妈妈,谁料这俩奴婢竟瞒着书儿万妈妈的病情,现如今万妈妈身上的伤口溃烂不已...求母亲责罚,若是书儿早些知晓定不会这般胡闹。” 言罢叶黎书抬起捏着绣帕的手擦了擦眼角,通红的眸中露着胆怯。 大夫人脸色僵了僵忙转头看向一旁的叶尚书。 只见他脸色越发阴沉,心犹如坠落冰窖般。 好不容易挤出一抹笑将要起身便听叶黎书继续哭道:“母亲,书儿深知万妈妈是您最为得力的助手,您忍痛割爱送与书儿,书儿竟未照顾好她是书儿之罪,只往日书儿样样依着万妈妈的...” 第35章 只是添了把火 ‘啪’ 叶尚书手重重拍在桌面上,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皆迸发而出:“住嘴。” 叶黎书惊的神色瑟缩了下不再做声,只小声的抽泣。 一旁的大夫人更是吓的脸色发白,自入尚书府她还从未见过老爷发过这般大的火气。 “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竟让一个老妈子骑在头上?”叶尚书真是气急了,捂着略微有些发疼的胸口面色涨红。 “老爷...老爷您莫动气。”大夫人忙起身顺着叶尚书的气。 叶尚书愤怒的看着她语气比往日重了许多:“平日里你管理后宅颇有些手段,怎得青云居的老妈子有多大的不同竟让尚书府嫡千金对她言听计从?” 大夫人脸色越发的白了,忙跪在叶尚书脚边潸然泪下:“老爷您误会妾身了。” 叶尚书冷哼了声,见大夫人落泪终究还是心生不忍没再言语责怪只吩咐家奴:“将二姑娘房中的万妈妈拖出尚书府日后莫要让她见踏入尚书府半步。” 言罢,拂袖离开青云居。 叶黎书目的已达成自然不会再在大夫人的青云居逗留,起身屈膝行礼:“母亲,书儿先行告退了方来得及送万妈妈一程。” 大夫人冷冷的瞥她一眼不言语。 只放在桌面上的手狠狠的抠着,泛白的指节便能看出大夫人此时愤怒程度。 叶黎书竟然敢!! “夫人,夫人求您救救奴婢的母亲,若是逐出尚书府奴婢的母亲定凶多吉少啊。”东菱泪流满面的跪趴在地上。 大夫人换了神色扶起东菱怜惜的用绣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不是我不帮你,只老爷已经发话了若我再求情也会遭受责罚。” 拍了拍东菱的手喟叹了声走到铜镜前拿出荷包交予东菱手上:“去给万妈妈寻个郎中吧,让你哥哥嫂子多多照应些,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怪只怪万妈妈太过忠心忤了二姑娘的意。” 三言两语简简单单将所有责任推在叶黎书身上。 叶黎书将行至凉亭廊桥便见四个家奴架着万妈妈往后门而去,经过她身边时万妈妈身上传来的恶臭熏得叶黎书不由抬手捂鼻。 但凡她能好些对待身边的小婢女出事后也不会变成这般。 面色决然的转身离开。 万妈妈被逐出尚书府最为开心的当属紫苏半夏了,日后再也不用照顾那脾气古怪嘴不干净还浑身恶臭的老妈子了。 第二日,叶黎书便病了。 玉竹早早就去世安居告知老太太今日二姑娘不能来请安了。 老太太担忧的紧忙让郁妈妈请了郎中来,把脉后说是简单的风寒吃两贴药便是。 郎中回了老太太话,老太太心中的担忧才落了下去,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大儿媳道:“书儿身子一向弱,你这个做母亲的便要想着法子为她进补,你看看那细胳膊细腿的看着便心疼的紧。” 被点了名,大夫人忙起身应是。 “母亲您一向明朗,便是知晓身为人母自是最在意自己肚皮出来的,看看三姑娘便是面色皆比二姑娘要红润些许啊,更遑论身子骨了想来年少时吃了不少人参啊。” 二夫人瞄了眼大夫人意有所指的笑笑,阴阳怪气的很。 前些日子大夫人害着她萱儿跪祠堂之事她还没忘呢! “二弟妹胡说些什么,书儿婉儿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外人谁不知晓我宁愿自己孩儿挨饿都不会让书儿辰儿挨饿,二弟妹莫要在此挑唆。”大夫人沉了脸冷了声。 偏生这二夫人就是个不怕她的主,捂着嘴笑的嘲讽极了:“大夫人方才也说了,外人而不是尚书府之人便是我花点儿银子散播点儿假消息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传闻终究是传闻啊,见着的才是事实,大夫人你觉着呢?” “呵。”大夫人怒极反笑:“二弟妹莫不是在说你自己?二弟那些妾室为何这么多年皆无子嗣...” “够了!”老太太厉声打断大夫人的话。 世安居内室一下子安静了,老夫人气得不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指着大夫人与二夫人:“你们是嫌我这个老太婆活的太久了?还是觉着尚书府的好日子到头了,妯娌之间竟开始斗起来了?” “滚,都给我滚!”老太太手掩着额头满脸疲惫。 “是,母亲。” “是,祖母。” 世安居外,三夫人拉着叶黎知匆匆的离开了。 但凡是大房二房的热闹她是最不喜参与的,别的什么都没做反惹了一身骚吧。 大夫人二夫人各自不满的看向对方,眸中皆是对对方的嘲讽。 “哼,虚伪。”二夫人冷哼了声拉着叶黎萱离开。 这番没让她吃瘪是她始料未及,他日她定会抓到她的狐狸尾巴将她一击毙命。 将绕过凉亭,叶黎知便拽着三夫人的衣袖撒着娇:“母亲,二姐姐病了我得去看看。” “以往你不是最不欢喜你二姐姐吗?怎得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变了想法了?”抬手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二姐姐自幼失母大夫人照顾她也不尽心是个可怜的孩子,日后你多照拂些吧。” “是,女儿就知母亲最心善了。”叶黎知俏皮的笑了笑带着身边的婢女去了别云居。 三夫人瞧着女儿的背影,喟叹了声:“她哪里是心善,不过如二夫人所说在意自己肚皮上掉下来的肉罢了。” 她深处宅院这么多年,若是看不出二姑娘变了还当真是蒙了眼了。 知儿与二姑娘一道,定是无错之举。 别云居 叶黎书听着木香绘声绘色的讲着方才别云居内发生的事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大夫人与二夫人矛盾早就有了,只未撕破脸皮罢了。 她不过就是在中间添了把火而已。 “二姐姐,二姐姐。”叶黎书未来得及反应,叶黎知已然掀开厚重的帘子迈步进来,似是知晓了什么捂着嘴偷笑,“二姐姐你没病啊,瞧着红光满面的很啊。” 叶黎书晲了她一眼,假意咳嗽两声,“如此便是真病了。” 叶黎知笑的瘫倒在榻上,怎得以往未发现二姐姐如此有趣的紧呢? 第36章 三皇子梅花糕 叶黎知将在别云居待了一盏茶功夫,婢女进来禀报大公子来了。 叶少辰循着凉意迈步进来,手中还拿着白春斋的糕点。 “将进院子便听着里面热闹的紧,原是六妹妹来了。”叶少辰拍了拍袍子上沾着的冰霜对着手吹了口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暖炉,“年关已过怎得还这般寒冷。” 说罢看向叶黎书:“二妹妹这身子还需多补补,但凡到了冬日里总能染上风寒。” 叶黎知捂着嘴偷笑。 大哥哥真真心思单纯,二姐姐哪里看着像病着的模样啊。 “哥哥莫要担心,妹妹只是昨日里见了风并无大碍,今日来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见妹妹如此期待,叶少辰献宝似的拆开,梅花香溢满整间屋子便是叶黎书闻了也馋得紧。 “这可是白春斋的新品——梅花糕,昨日我无意间听三皇子说起想着二妹妹病了便一早让实根去守着了,原是卖完了的只三皇子听了将此让与我了。” 叶黎书瞬间没了胃口。 但凡是和萧书祁沾边儿的东西,她皆觉着恶心。 “哥哥有心了。”叶黎书极其冷淡,“哥哥莫要为了妹妹之事误了春闱,这些日子哥哥还是少些出府的好,免得爹爹见了训斥。” 只那双妖冶的眸却似屋外的寒雪般,看得人心里发冷。 这般陌生的妹妹,叶少辰未见过生生被吓到一时竟忘了此次来的另一目的。 走出别云居,叶少辰方才想起父亲嘱咐他的,拍了拍脑门便要转身回去身旁的实根提醒道:“公子,三皇子方才约了您估摸着此时在会雅轩等候着呢。” “是是是。”叶少辰这才想起忙加快脚步:“快些,莫让三皇子等的急了。” 别云居内,叶黎知已然吃了三块糕点了,梅花的淡淡香味萦绕在唇齿间回味无穷。 见着碟中还剩着三块,叶黎知吞咽了口口水,终究还是忍住了对它下手。 “六妹妹若是喜欢便吃了吧,今日不知为何竟有些腻甜。” “二姐姐当真不吃?”叶黎知忙问,拿起一块递过去:“二姐姐不如尝尝,当真好吃极了。” 叶黎书眉头轻蹙,摆摆手:“别了,六妹妹紧了吃了吧,凉了可就没了那味道了。” 见二姐姐真不吃,叶黎知这才大快朵颐。 只她看不见的地方,叶黎书用绣帕狠狠的擦拭着嘴角,便是碰了丁点儿她觉着浑身都脏了。 叶少辰离开后,叶黎知又待了一炷香功夫才带着丫鬟离开。 “打开窗子通风,散去一屋子的梅花味。”叶黎书从榻上坐起,吩咐道。 “姑娘,外头冷的紧您风寒将好些莫要再冻着了,奴婢闻着这梅花味香的紧...” 木香未说完便触及到姑娘那冷冽的眸光,惊的闭上嘴匆匆拿出披风盖住姑娘的身子去开了窗子。 姑娘方才那模样真真吓人的紧。 陡然涌进的冷风吹在叶黎书脸上,如冰刀般生生刮着她的肉,疼的她紧蹙了眉端坐在榻上这副模样瞧着便让人心疼的紧。 玉竹是在酉时末回了别云居的。 将一进院子便匆匆到了姑娘的内室,见只有木香一人在忙行礼回:“姑娘,您吩咐的已安排妥当,只...只...” 玉竹有些不敢说与,生怕伤了姑娘的心。 “但说无妨。”袖口下抱着暖炉的手缓缓收紧,玉竹将要说的她能猜出七八来。 上一世冯妈妈便是久病无医才堪堪病死的。 “冯妈妈浑身无一完好之处,便是如此还被庄子上的婆子们使唤着每日下地盥洗,就连...就连婆子们用的木桶皆是冯妈妈刷洗的。”说及此玉竹亦红了眼眶,生怕惹了姑娘的伤心忙克制继续道:“奴婢已为冯妈妈请了郎中,也带了庄子上的奴婢是个老实的平日里趁着那些婆子不留意会帮衬冯妈妈,郎中说冯妈妈静养着开春了便好了。” 叶黎书也红了眼。 若不是她以往任性妄为听信挑唆,冯妈妈怎会受此等折辱与磨难。 “辛苦了,你且下去歇着吧。”叶黎书挥挥手。 玉竹应声退出内室,将来到院子就被紫苏半夏围住笑着问:“今日一直未见玉竹姐姐,想必定是姑娘吩咐玉竹姐姐做了何等重要之事吧?” 俩人伸长脖子一副迫切想要知晓的模样。 玉竹只冷冷的瞥了俩人一眼,冷冷道:“让开。” 紫苏半夏面色一僵,却不敢不让。 见玉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紫苏朝着地面啐了口唾沫:“贱人,当真以为得了姑娘的赏识就了不得了,等那日你紫苏姐姐重获姑娘欢心定将今日之辱好好还与你。” 言罢还不解气,又狠狠的啐了几口。 倒是一旁的半夏稳得住神,一语未发,夜色中滴溜溜转的眸子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第二日,叶黎书正睡得香甜时听着外头传来说话声。 不多时床幔被掀起,笑声传入叶黎书耳中。 “二姐姐,你瞧着外头日头升了老高了,你怎得还睡着呢?”叶黎萱说着就伸手要掀叶黎书的被褥,灌了风才好呢如此风寒越发严重她也就不必去明日的梅花宴了。 原先想着叶黎书去了让她出丑,只昨夜母亲说了其中的厉害,叶黎萱便明了了。 便是叶黎书名声再差,她身为尚书府嫡女求亲之人亦不会少,而她只是二房的嫡女样样比不得叶黎书便只能为自己着想。 “出去。”叶黎书冷了脸,起身坐好训斥道:“闹些什么,还懂不懂些规矩了。” 周身散发的气势骇人的紧。 叶黎萱堪堪收回伸出的手,将要说些什么被一旁的叶黎婉拉出了床幔外。 “三姐姐你拉我作甚,你没见着方才叶黎书那模样吗?平日里只属她最不懂规矩,今日竟端着架子来训斥我们?”叶黎萱气极了,一张脸涨的通红。 “好了五妹妹,莫忘了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叶黎婉提醒道。 叶黎萱一听,忙换了神色。 是了,今日可是来此有重中之重之事的,险些被叶黎书坏了好事了,且看着吧她定要吸干她的血。 第37章 碧玉阁抢簪子 叶黎书出来,叶黎婉与叶黎萱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候着,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因着被吵着觉,叶黎书没多大兴致:“三妹妹五妹妹今日来此有何事?” 这幅爱答不理的模样看着叶黎萱心中着实气愤,却生生忍住了笑道:“二姐姐莫不是忘了,明日便是梅花宴了,我与三姐姐想着去碧玉阁买些新首饰,二姐姐平日里最爱逛碧玉阁了便想着与二姐姐一道去。” 叶黎书冷笑,她爱去碧玉阁? 虽说碧玉阁的首饰头面是京都最为好看的,做工也极其的精细却是极为昂贵的。 上一世,她的确喜爱逛碧玉阁也买了不少碧玉阁的首饰头面只最后悉数成了叶黎婉与叶黎萱算计之物。 她耐不住,只舔着脸送与了她们。 而今突然示好与她一同逛碧玉阁不过是因着手中的银子不够罢了。 既如此,去便是吧,兴许有好戏看呢? “若三妹妹五妹妹不急便等些时候,等我吃完早饭便一道去吧。” “不急,二姐姐吃着便是。”叶黎萱抢先回。 叶黎书这早饭吃的细嚼慢咽,一口粥她生生嚼了三十次候在一旁的叶黎萱与叶黎婉急的挠心挠肝的。 听闻碧玉阁今日推出新的簪子,只十只谁先抢着便是谁的,她这般细嚼慢咽想必簪子早就卖完了。 偏生她们还不能出声打扰。 叶黎书心思全然不在吃食上,上一世晋国公府这日子并未有梅花宴啊,怎得这一世生了变化呢。 莫不是她的重生改变了些什么? 这早饭,叶黎书生生用了一个时辰才吃完,便吩咐玉竹木香准备周全了,外边冷的紧莫要再染了风寒了。 这番收拾下来,又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才堪堪出了别云居往府外走去。 “三妹妹六妹妹你们怎得走那么快,姐姐我将吃了早饭走得快了难受得紧,若是你们不愿与我一道,二姐姐回去便是...” 言罢作势就要往回走。 俩人哪里让啊,忙走到叶黎书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般。 “二姐姐莫怪,我与六妹妹平日里习惯了未考虑周全,此番二姐姐觉着如何?”叶黎婉放慢脚步问。 叶黎书:“嗯,此番好些了。” 叶黎萱气得咬了咬唇瓣。 三人上马车来到碧玉阁门口,内里人并不多,熙熙两两的选着自己的头饰。 叶黎婉叶黎萱立马松开挽着叶黎书的手,拎着裙摆匆匆进了碧玉阁,也不知新出的簪子还有没有了。 叶黎书将迈入碧玉阁,叶黎萱便拉着她来到摆放簪子之处,“二姐姐,你觉着这簪子如何?” 只见那簪子纯金打造顶部更是雕刻着五彩梅,若是戴着定能成为明日梅花宴的焦点。 “自是好看的。”叶黎书回。 见叶黎书说好,叶黎萱忙催促:“如此二姐姐买了可好?” 叶黎书却摇头,“六妹妹欢喜六妹妹买便是,怎得拉着姐姐我呢,这簪子不适合我。” 作势就要去看其他的,叶黎萱却拉着她不放。 这可是今日新出的新品啊,就是为着明日的梅花宴,若是不买下明日岂不被其他人抢了风头? “郡主,快过来瞧瞧,这簪子漂亮的紧。”一姑娘经过俩人身边拿着那枚梅花簪瞧着,满眸惊艳。 不多时,一个身穿海棠红衣裙的姑娘走了过来。 “瞧着是挺好的,那便买了吧。” 此话一出,叶黎萱急了忙开口:“这簪子是我二姐姐先看上的。” “你二姐姐?”被唤为郡主的姑娘瞧了过来,见是叶黎书轻佻的扬了扬眉讥讽的笑道:“想着是谁呢,原是你啊。” 这位郡主叶黎书怎会不认得,南平侯嫡女萧芊芊。 上一世因着碧玉阁首饰她俩可是回回争抢。 只叶黎书出手比她大方的多,郡主可是一次都未抢赢过。 上一世这位芊芊郡主的结局可是极其惨烈的,被萧书祁送去和亲却在路上遭遇劫匪失了身子也失了性命。 叶黎书听闻时还唏嘘了许久。 “怎得,今日又想着与本郡主抢?”芊芊郡主手叉腰瞪着叶黎书。 叶黎书怎会与她抢,今日来她本就不打算买东西更遑论与她抢如此贵重的簪子呢。 将要摇头,叶黎萱便抢在她前头开口:“郡主,您每次都抢不过二姐姐,这次您不如直接让出来,您的面子好看些我二姐姐也不会多加刁难。” 这话说的,活像叶黎书的身份比这位芊芊郡主要尊贵些。 南平侯虽不争不抢,却也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便是这身份就能压着尚书府。 叶黎萱竟这般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等偏颇之词。 “住嘴,胡乱嚼些什么,郡主的颜面也是你能编排的。”叶黎书冷声训斥转而走到芊芊郡主身前屈膝行礼:“郡主莫怪,六妹妹不懂事回府后定让二叔二婶多加管教。” 言罢,拉着叶黎萱便远离了芊芊郡主一等人。 便是叶黎萱也未能反应过来,好好的怎得就被训斥了?训斥她的人竟然还是叶黎书。 倒是芊芊郡主拿着手中的簪子觉着越发的烫手,盯着远处的叶黎书看着。 这才多久未见,跋扈的叶黎书怎得就变了副模样了,真真让她吃惊的紧。 正愣怔间,楼上走下来一人一仆,见着萧芊芊疾步下楼靠近打趣的问:“哟,芊芊妹妹也在此呢?欢喜这簪子?拿着便是哥哥送你。” 声音不大不小,碧玉阁内的人皆能听着。 叶黎书自然也是听着了,冷冷的瞥了眼远处的连瑾聿眼神再也未往此处移过。 “瑾聿哥哥,别打趣我了,这簪子难看得紧人家才不欢喜呢,更遑论本郡主不稀罕别人挑剩下的。”萧芊芊装作不喜的将簪子丢了回去,看着远处的叶黎书。 她才不要别人施舍的物件儿。 “瑾聿哥哥,你来此是?”打量了一番身旁的连瑾聿问。 连瑾聿忙理了理墨发,自认为极为帅气:“你也知晓哥哥我向来喜爱看书作画,此番前来自是买些笔墨纸砚的。” 萧芊芊险些笑出声,“瑾聿哥哥,你可莫要唬我了,满京都谁人不知晋国公世子最不喜的便是看书作画了。” 第38章 叶黎书丢绣帕 连瑾聿面色僵了僵,忙看向不远处的叶黎书,见她并无任何反应眸光闪过落寞却极快恢复正常:“芊妹妹就别落哥哥面子了,看上何物直接拿便是。”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十分畅快。 叶黎书本就没得兴致挑选首饰,此番见着连瑾聿越发难忍:“三妹妹五妹妹挑着吧,我有些乏了先上车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紧着些吧。” “二姐姐,明日梅花宴你不需要首饰吗?”叶黎婉忙拉着叶黎书的胳膊,“母亲嘱咐我要与姐姐一道的。” “不了,许是风寒未见好头疼的紧,妹妹们自个儿挑着吧。”拉开叶黎婉的手,由着玉竹搀扶着出了碧玉阁的门上了马车。 叶黎婉的面色瞬间沉下。 这叶黎书真是越发不上道了,她都说的那般明显了竟丝毫不动容。 回去后定要好好与母亲说道说道。 末了,叶黎婉几乎掏尽了身上所有的银子才够买仅剩一支的五彩梅花簪,叶黎萱只买了一支碧玉阁往日推出的簪子。 无论是色泽或是做工都不及叶黎婉手中的那支精细。 心中越发记恨起叶黎书来。 若是她早日买下,怎么会被叶黎婉抢了去。 回府的路上,原先还叽叽喳喳说的欢快的俩人此时却紧闭着嘴,马车内寂静极了。 倒也顺了叶黎书的意。 马车到了尚书府,叶黎书将要起身叶黎婉却抢在她之前下了马车,叶黎萱更是冲着她冷哼了声怒瞪了她一眼也在她前头下了马车。 那模样,当真与她有多大仇似的。 叶黎书懒得理会,带着玉竹回了别云居,现今不过是刚开始罢了,好戏啊,还在后头呢。 她会让她们一个个的露出那阴暗恶心的嘴脸,让被蒙在鼓里的人看看,这尚书府啊竟存满了心存异心渣滓肮脏之人。 将近别云居叶黎书才意识到原拿在手中的绣帕竟丢了。 天冷,她整日里抱着暖炉习惯后竟觉得无所区别,平日里她常将绣帕搁置在袖口中,按理说不应该掉落的啊。 “快些去马车看看,是否掉落在马车内了。”叶黎书吩咐道。 玉竹领命忙马不停蹄的去查看。 这丢了绣帕可是极其严重之事啊,若是被外边的男子拣了胡口乱说便是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那时候,叶黎书的名声全毁了。 玉竹过了一个时辰才回了别云居面色通红的还喘着气,“姑娘,马车奴婢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问了马夫并未见着,奴婢又循着路一路找着便是到了碧玉阁问了里面的小厮,他们也说从未见过。” 叶黎书心一下凉了半截。 “莫不是被他人拾了去?”木香急急的开口,却被一旁的玉竹晲了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姑娘奴婢记着姑娘今日拿着的绣帕,并未有任何印记证实是您的绣帕,便是被他人拾了去也不会生出事端来,您莫要担忧。”玉竹宽慰道。 如今只能这般想了。 这一夜叶黎书睡得极其不安稳,她梦到有个男子拾到她的绣帕闹到了尚书府,硬是说她与他私定终身。 梦中,祖母和父亲失望的眼神,哥哥的无可奈何清晰的让她心痛。 醒来时胸口还有些沉闷。 今日便是晋国公府的梅花宴,叶黎书用了早饭向老太太请了安。 老太太各自嘱咐了几句挥手让她们紧着些时辰去。 大夫人便带着四个姑娘来了尚书府外。 四个姑娘乘着一辆马车,大夫人在前头一辆马车里。 叶黎知与叶黎书坐在一边,叶黎知向来是个随性的人亲昵的挽着二姐姐的胳膊笑道:“二姐姐今日好美啊,妹妹这么一看啊就深深的迷住了。” 叶黎书今日穿着妃色衣裙,发上配着同色系的妃色簪子,清丽脱俗衬的她的肌肤白如雪,偏生她眸下生了颗泪痣更是让她添了几分妩媚。 便是看这一眼便被迷上,此话不假。 “二姐姐本就天生丽质,哪儿是妹妹我等能够比得了的。”叶黎婉笑着道,只眸中那妒意如浓烈的火般险些便要喷出来。 她一直知叶黎书极美,只往日被那些胭脂蒙了面看不出真假来,如此随意打扮了番竟美的不可方物。 便是她站在叶黎书身边也无任何胜算。 狠狠的揪着手中的绣帕,倏地不知想到什么妒火消散状似无意提到:“昨日见着二姐姐的绣帕绣得极为生动,想着向二姐姐借来看看的,今日怎得没见二姐姐带着了?” 叶黎书面色冷静:“自是要配着衣裙的,既是三妹妹喜欢明日姐姐让木香送去便是。” 心中却以风起云涌,她想过无数可能,竟将叶黎婉给忘了。 这般反应倒是让叶黎婉疑虑了,她记着清楚昨日是拽掉了叶黎书的绣帕的啊,怎得她像是并未丢失般? 一旁的叶黎萱一改昨日那副仇人模样笑着问:“二姐姐三姐姐,你们在说什么绣帕啊?妹妹怎得听不懂呢?” 叶黎婉忙回:“不过是我瞧着二姐姐绣帕上的花样好看便想着讨要一个罢了。”生怕叶黎萱再问忙转了话锋:“五妹妹今日打扮的可真...” ‘好看’俩字她真真说不出口。 一身品红色衣裙再配上五六支金钗,真真俗气的紧。 倒是叶黎萱毫无察觉,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妹妹我好看吧,这可是我从母亲压箱底里找出来的,定能艳压四座。” 叶黎书扯了扯唇角觉着好笑。 她好了,怎得叶黎萱学会了那粗俗的一套了呢。 觉着穿金戴银,穿红带绿的就是好看了? 马车停下,已然到了晋国公府门口,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叶黎书皆未踏入过国公府内,此番倒是第一次。 由着玉竹搀扶着下了马车,跟在大夫人身后站在国公府门口原先梦中出现的一幕幕极快的在她眼前闪过。 胸口没来由的憋闷了下,面色也微微的有些不对劲,握着玉竹的手稍稍用力指甲险些嵌入玉竹肌肤内。 “姑娘。”玉竹担忧的唤了声。 叶黎书拍拍她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迈脚跟在大夫人身后进了国公府。 第39章 常青郡主刁难 国公府比尚书府大气的多了,九曲回廊后几人方被国公府奴婢带着来到了女眷所在的厢房。 国公夫人正与其他夫人说笑。 大夫人领着几个姑娘上前行礼,“见过国公夫人。” “叶夫人莫要多礼今日只当寻常宴请便是,瞧着你身后的几个姑娘当真喜爱的紧,若不是我的身子不允许定要生个女儿出来的,生生被那泼皮弥孙闹腾的伤了根本...” 说到此国公夫人面露落寞,她极其喜爱女儿,偏生她这辈子却是无缘再有子嗣了。 坐在下方的各家夫人忙出声宽慰。 “无碍,叶夫人带着几位姑娘坐着吧,若是几位姑娘觉着与我们这些妇人聊天无趣便去姑娘家那边吧,年轻人在一起总是热闹些的。”国公夫人温和的道。 叶黎书对她仅有的印象也就只剩梦中临死前的模样了。 如今看来,却是个温柔的。 只不知怎得偏生生出像连瑾聿那般顽劣的。 “二姐姐,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叶黎知拉着她的胳膊,指了指已然出了厢房的叶黎婉与叶黎萱。 叶黎书拗不过叶黎知随着她起身朝着国公夫人行礼后出了厢房。 为姑娘家们准备的厢房与此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只叶黎书并不愿前往,她往日便是被编排的更遑论她已许久未在宴席上露个脸了,今日定会围着她转。 她最为讨厌闹腾。 “六妹妹若想去那边便带着连翘去吧,姐姐我是当真不愿去的。”叶黎书走到凉亭处便停了步子,不愿再往前。 叶黎知自然知晓二姐姐为何如此抗拒,索性直接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二姐姐不愿去那妹妹我也不去了,见着那些人无非就是攀比这个那个的,头疼得紧,不如这里清净。” “当真不去?”叶黎书问。 叶黎知极其认真的点头,朝着叶黎书招了招手凑在她耳边道:“今日来本就是想瞧瞧国公府有多恢弘大气,如今一见倒也无传闻那般令人惊奇。” 叶黎书笑出了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 此时一处树后,俩男子负身而立,一个穿着墨色长衫一个穿着杏黄色绣龙纹衣袍。 穿杏黄色绣龙纹的正是当今太子萧君毅,而另一个便是世子连瑾聿。 “倒是没想到如今还有如此清新脱俗的佳人,看着令人舒畅。”穿杏黄色绣龙纹衣袍的男子勾唇道,眸中闪过惊艳。 “你已有太子妃,就莫要祸害其他姑娘家了,像这样的佳人应当配我这样的才子,才子配佳人顶配!”墨色长衫的男子饶有兴致道。 “难怪此次姨母专程设了梅花宴,原是因着你啊,此番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太子打趣道。 偏连瑾聿此次承认的大方,“自是如此,表哥兴许不知此次梅花宴是我向母亲求来的。” 太子讶异的挑眉,“当真了?” 连瑾聿难得有如此认真的神色,“认真,比真金皆真,只姑娘家对我没那想法还请表哥遮掩些。” 俩人说话间,原本还寂静的凉亭一下子热闹起来,原是厢房内的姑娘们都出来了,路过凉亭见着叶黎书在纷纷来了兴致。 其中最为跋扈的便是永乐公主的女儿常青郡主萧曼雪。 永乐公主虽是先帝庶女,却因着全力支持着如今在位的圣上这么多年权势更甚,而常青郡主亦是被养的刁钻蛮横。 她爱慕萧书祁已是众所周知之事,所以上一世与叶黎书如仇敌般,见面就要找她的不痛快。 推算着日子,她未与萧书祁有任何瓜葛此番也不应找她的麻烦。 偏生人家却找了过来。 叶黎书与叶黎知屈膝行礼:“参见常青郡主。” “啧啧啧。”常青郡主咂舌,绕着叶黎书走了两圈道:“就这样貌这身材还想着本郡主的祁哥哥,莫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常青郡主笑了,身后跟着的人自也跟着笑。 “臣女不知郡主说的是何意。”叶黎书回。 “你不知?你的妹妹们都告诉本郡主了,你爱慕三皇子竟想方设法的引起他的注意,惠安寺坠马那次你敢说不是你使得下作手段?” 常青郡主的声音不大不小,周遭的皆能听的清楚。 叶黎书抬眸冷冷的看了眼站在人群中最前面的叶黎婉与叶黎萱。 只这一眼,却震慑力十足,看得来人齐齐的垂下了脑袋。 原想着借着郡主的手让叶黎书难堪,却没想着这郡主竟这般蠢钝,将她们俩给尽数说了出来。 叶黎书拉着叶黎知起身,毫不畏惧的直视常青郡主:“郡主莫要胡说,您不要自个儿的声誉,臣女还要,至于三皇子臣女与他素未谋面何来爱慕之说,郡主莫要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 说的如此明了,便是凭着字面意思也能知晓叶黎书在点她。 偏生她不知,觉着叶黎书在编排她气恼的不行,“本郡主如此聪慧怎会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定是你爱慕祁哥哥却恐惧本郡主知晓才找了这么个由头,也不看看你是何等姿色竟这般不知廉耻。” 话越发说的难听,叶黎书脸色越发难看,连着声音也冷了几分:“还请郡主慎言。” 那冰冷的眸色如此时吹过的风,令人脚底生寒。 常青郡主被唬到,一时竟忘了反驳,待回神心中的怒气更甚叉着腰指着叶黎书道:“你竟然威胁本郡主,今日本郡主定让你看看本郡主的厉害。” 常青郡主习武,拳脚功夫了得。 今日若是叶黎书挨上一拳不死也得半残,更遑论常青郡主下手从来没个轻重,死在她手里的人早已不计其数。 见此景,躲在暗处的连瑾聿耐不住性子了,将要飞身过去被身旁的太子拉住:“莫急,雅儿妹妹去了。” 萧沁雅,皇后所出嫡公主太子的妹妹,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女儿,除却心思单纯外样样出挑。 便是武艺,也在常青郡主之上,习得一手好皮鞭。 常青郡主招招致命,捏着的拳头恨不能拳拳击中叶黎书。 一旁的叶黎知拉着叶黎书躲了几拳后步伐渐乱也失了躲避的时机,眼瞧着那疾风般的拳头快要触及叶黎书命门倏地飞出一条皮鞭锁住常青郡主的手腕。 第40章 叶黎书受伤了 “萧曼雪,你竟又仗着身份欺负她人。”皮鞭勒住萧曼雪的手腕拖拽着她远离叶黎书,惊险的躲过这一劫。 因着力道过大,萧曼雪直直的撞在凉亭的柱子上整个人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参见公主。”在场所有人皆屈膝行礼。 萧沁雅不耐的摆摆手:“起来吧,本公主这儿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继而朝着萧曼雪勾了勾手:“怎得,没了力气?本公主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萧曼雪推开扶着她的奴婢,满脸怒气的走向萧沁雅。 不过是个没脑子的公主,仗着圣上的宠爱整日里胡作非为罢了,现今竟在她面前撒野。 也不瞧瞧她是何身份,便是当今圣上见了她母亲也要礼让三分。 “萧沁雅,从小你便与本郡主不对付,今日竟为了这个贱人与本郡主动了皮鞭,若是让我母亲知晓定会到圣上面前参你一本目无尊长,本郡主可是你姐姐。” “姐姐?”萧沁雅讥讽的瞧着萧曼雪:“本公主只有一位嫡亲哥哥,哪儿来你这么个面貌丑陋心狠手辣的姐姐,莫要辱了父皇母后的名声。” 萧曼雪恼的面色爆红,抬着拳头便攻向站着的萧沁雅。 “你竟如此辱骂本郡主,今日本郡主便好好教你如何尊重长辈。” 萧曼雪面色狰狞,每拳皆用尽了全身之力真真招招致命。 只公主并不是易被欺善之辈,步伐躲让极其稳重手中的皮鞭亦如灵巧的长蛇般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 两三下功夫,萧曼雪就渐渐落了下风身上挨了好几下皮鞭。 便是如此她亦不退却,眸光狠厉的再次攻向公主,却依旧狠狠的挨了几鞭极为狼狈。 “本公主不与你玩儿了,无趣。”公主收了鞭转身便要离去却不知为何脚下突然没了力气,堪堪要倒下。 “萧沁雅,你给本郡主站住...” 萧曼雪怒喊了声,一掌直接劈向将要倒下的公主,原本站在一旁的叶黎书见了惊呼一声:“公主小心。” 全然不顾的冲了上去护在公主身后。 一掌重重的击在叶黎书后背,瞬间犹如全身筋骨断了似的,喉头传来血腥之味。 公主与叶黎书皆跌落倒在地上。 “二姐姐...”叶黎知冲上前将叶黎书抱在怀中,擦着她嘴角的血,“快请郎中,快请郎中啊...” 那些世家小姐皆围了过来,却无一人去唤郎中的。 公主已被身边的宫婢搀扶起来,腿上的力道竟莫名的好了,推开宫婢的手忙蹲在叶黎书面前问:“你如何了?本公主本可躲过,你上来逞能作甚。” 瞧着叶黎书脸色煞白,嘴角还带着鲜血,公主急的眼眶都红了恨恨的瞪着罪魁祸首:“萧曼雪,本公主回宫后定告知父皇母后定你的罪。” 萧曼雪显然也被吓坏了,慌乱的收回手摇头:“关本郡主何事,是她不要命的冲上来。” 言罢便要离开。 蓦的,一男子飞快的拨开凉亭中围着的人将已然要昏厥的叶黎书抱入怀中冷冷的瞥了眼躲在人群中的萧曼雪。 这一眼好似烈火生生要将萧曼雪烧死。 连瑾聿抱着叶黎书匆匆的离开。 叶黎婉与叶黎萱方才还在兀自高兴,叶黎书这般死了也倒好,此番见着世子带着她离去心下生了嫉妒。 国公世子虽说顽劣成性,但身后势力却是强大的,这等好事怎能与叶黎书搭上关系! ... 国公夫人那边也听着动静,一群夫人跟在身后出了厢房往凉亭这边走来。 “这是怎的了,都围在凉亭作甚?”国公夫人疑惑的问。 “姨母。”公主忙小跑而去挽着国公夫人的胳膊道:“萧曼雪将尚书府二小姐打了,现如今生死不明。” 国公夫人听闻大骇,“公主莫不是说笑,姑娘间怎会闹出人命来?” “我没胡说,本那一掌是该我受的,尚书府二小姐出来替我挡了那一掌,瑾聿表哥来了便将尚书府二小姐抱走了...” 后边的话国公夫人没听个真切。 她如今脑海中只回荡着几个字——抱走了,抱走了!! 她那泼皮儿子竟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给抱走了。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寻郎中去寻世子。”国公夫人呵斥身边站着的奴婢。 国公府生了这等事端,其他官眷也不便留着了一一与国公夫人道别后带着自家姑娘离开了。 厢房内只剩叶尚书一家,公主以及常青郡主。 “叶夫人莫要担忧,我儿是个有分寸的定是见着二姑娘伤了一时情急才做出这等事来。”国公夫人瞧着下方坐着的叶夫人,柔声宽慰道。 大夫人门清的很。 今日传出这般事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被国公世子抱走了,说出去叶黎书与国公府能脱得了干系? 她怎能白白的送她这般好的姻缘。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国公夫人,平日里臣妇管教不周让二姑娘养成这般性情,做出如此不耻之事,此番回府后臣妇定严加管教...” “不耻之事?”国公夫人疑虑道。 现今不应当担忧二姑娘的性命吗?这大夫人怎得说出这番言论来。 “定是府中姑娘对世子心生爱慕才生出这般事端来的,望国公夫人恕罪,一切罪责皆因臣妇严管不周。” 大夫人这颠倒黑白的法子竟用到了国公府来。 叶黎书万万未想到她生死未卜之际大夫人还不忘拉她下水。 “本世子瞧着这尚书府夫人比凝香馆那妈妈还能颠倒是非呢,怎得本世子救了府中的二姑娘倒成了本世子与二姑娘行不轨之事呢?” 连瑾聿率先迈步进了厢房,双手负在身后,满脸玩世不恭。 他身后,太子妃搀扶着叶黎书随着太子迈步进来。 大夫人眼瞧此景跪在地上的双腿发颤的厉害。 她方才不过是想将叶黎书的名声毁掉罢了,却不曾想将说出口便被外边的人听着,竟还拿她与凝香馆的妈妈相比。 偏生她还不能说个不字。 “世子莫不是说笑,做母亲的自然是担忧女儿身子的,听闻府中二姑娘被世子抱走我这个做母亲的怎能放任不管,若是传出去府中二姑娘的名声可就不保了呀,我也是为二姑娘日后的婚嫁着想啊...” 第41章 护送回尚书府 “本世子救人心切,怎得在你这夫人嘴中就变得如此肮脏不堪了?府中二姑娘是在国公府出的事,若是说与起来了了便是国公府的罪过了,身为世子,怎得?本世子还不能为国公府分忧劫难了?”连瑾聿理了理衣袍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平日里瞧着夫人是个好母亲,怎得今日的做派如个妾室般,若是夫人尚有议论便问太子吧,巧了本世子救人时太子就在身旁。” 大夫人恨得牙痒痒,平生最为厌恶他人说她是妾。 便是继室也不如原配,更遑论老爷从未当她是知冷知热之人,平日里疏远的很。 “臣妇不敢。”大夫人咬着牙跪趴在地上。 那遮挡着的脸阴沉极了,如沁了毒的毒蛇般蜷缩着趁你不备便能狠狠的咬你一口,让你瞬间毒发身亡。 “嫂嫂,她如何了?”公主走过来靠在太子妃身边瞧着一旁坐着的脸色煞白的叶黎书,这副模样瞧着真让人心疼。 也难怪瑾聿表哥瞧了整个人都和往常不一样了。 “无碍,多休养些时候便好了,只叶二姑娘这身子骨太弱了平日里可要多吃些补身子的药材才好。”太子妃嘱咐道。 旋即略带责备的瞧着公主:“你啊,平日里胡闹也便罢了,此次怎得让叶二姑娘为你挡了一掌,若非诊治及时否则便是神医在世也无力回天。” 公主羞愧的垂下脑袋。 此事确是因她而起,只她一人受罚她堪堪不能忍的,忙走到国公夫人面前指着常青郡主道:“姨母,此事是她非要挑衅我是看不惯才过去的,谁知她竟下了狠手想要杀了本公主。” 当即除却太子等人外皆跪趴在地上。 这‘杀公主’可是死罪啊。 “你...你胡说。”常青郡主故作镇静:“我们姐妹是从小打到大的,哪次不是我让着公主的,这次你竟说我想杀了你?姨母,求姨母为曼雪做主啊...” 言罢,萧曼雪已然拿着绣帕抹起了眼泪。 “你...你...”公主气得已然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叶黎书心中喟叹了声,若是公主不这般单纯或许日后的结局也不会那般凄惨,瞧着至亲惨死在自己面前损了心智一生痴颠。 却是如她般,信错了人啊。 “莫吵了。”国公夫人冷了声,“你们啊平日里骄纵惯了,我这个做姨母的是管不了了还是亲手交予你们父母管束吧。” 常青郡主与公主互瞪了眼不再做声了。 各自心里已然有了盘算。 国公夫人起身扶起仍跪在地上的叶夫人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此番府中二小姐确是在国公府受了伤,稍等片刻我让管家那些补身子的药材带着,也算是国公府的歉意了。” 大夫人忙要跪下谢礼,被国公夫人拉着了,“莫要再跪了,瞧着二姑娘那娇弱的身子真真心疼的紧,你身为母亲定是比本夫人还要心疼的。” 大夫人眼神稍有躲闪:“夫人说的极是。” 这般旁敲侧击,她听不明了算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大夫人带着几位姑娘上了马车,和来时般,她坐在最前头的马车里其他几个姑娘坐在后头一辆马车里。 因担忧马车挤着二姑娘的伤,国公夫人提议派了平日里自己的马车专程送二姑娘回府。 将进马车,大夫人那和善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手中的绣帕被她狠狠的揪成一团。 国公夫人那话是何意?还有那世子,竟拿她与凝香馆的妈妈相提并论,这般打她的脸面临了还威胁她。 这口气她如何能忍! 叶黎知与叶黎书坐在一辆马车内,瞧着她惨白的脸色眼眶都红了:“二姐姐,你太傻了怎得什么都不顾就冲了上去呢,若是你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叶黎知一哭倒弄得叶黎书无从下手了。 上一世她众叛亲离,便是离世也从未有人为她落过一滴泪,这一世只受了一掌便有人这般担忧她。 心里涌出无尽暖意。 就着手中的绣帕擦了擦叶黎知脸颊上的泪水,“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这一哭回府后三婶瞧着会以为我欺负你了呢,若日后不让你与我来往了可如何是好啊,届时你去何处吃糕点啊。” 姣好的眉眼微蹙,忧郁极了,瞧着就让人心里一紧。 只那最后一句让叶黎知‘噗呲’笑出了声,“二姐姐就知打趣妹妹我,不哭了不哭了,若是真吃不到糕点了妹妹不是亏大发了。” 叶黎书扯了扯嘴角,却不小心扯到了胸口处的伤,闷哼了声。 这常青郡主下手还真的是狠啊,也难怪上一世那般风光得意想必她母亲在后为她铺了不知多顺的路呢。 “二姐姐莫要再乱动了,好生靠着。”言罢掀开帘子漏着个缝往外瞧了瞧。 倏地收回手满眸惊诧:“二姐姐,你知我瞧见谁了?” 叶黎书摇头。 “世子,世子竟跟在马车旁。”叶黎知道。 听闻,叶黎书眉心微蹙,这人怎得这般不知轻重缓急此番跟在马车后,瞧着的人还不知会乱嚼些什么。 她方才明明已然说的很明了了,这人怎得像个驴般这般犟呢。 她从未想过婚嫁事宜,更未想过能嫁入国公府。 遑论日后国公府会遭遇灭门大劫,她怎能将自己置身如此危险之地,那她祖母该如何?父亲哥哥该如何? 想着胸口位置越发疼了。 “许是觉着愧疚便一直跟着吧。”叶黎书情绪极淡。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马车才将将停下。 由着玉竹搀扶着进了府院门,外头连瑾聿与大夫人说着什么她不想知晓。 别云居内,叶黎书踏入内室便躺在了榻上脸色比方才进来时还要白些,玉竹拿着郎中开的药去抓药去了,木香红着眼跪在床榻边瞧着姑娘。 怎得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变得这般了。 怎得这磨难非让她们家姑娘受着了呢,为何三姑娘五姑娘健步如飞? 木香这般想着,心中越发记恨两位姑娘了,定是她们从中作梗才让自家姑娘受了这泼天的罪。 第42章 如何让你信我 “书儿啊...书儿...” 老太太由着郁妈妈搀扶着身形不稳的朝着别云居内室走着,将掀开帘子瞧着孙女那泛白的小脸儿心疼的不行。 叶黎书撑着手肘稍稍坐直了身子:“祖母,您怎得来了?” 老太太伸手想要摸摸孙女的小脸却又怕碰着她的伤口,只悬在空中红了眼眶:“出去时还好好的,怎得回来就变成这般了。” “祖母,书儿没事您莫要担心,只受了些皮外伤养着些日子便好了。”叶黎书拉着老太太的手搓着:“外头天寒地冻的,祖母若是冻着了孙女罪过可就大了。” “胡说。”老太太假意呵斥,“你这孩子受了委屈尽往肚子里咽,外头那些事情祖母还能不知晓,你且好生歇息着定无人敢来打扰你。” 老太太说罢敲了敲四周的奴婢,竟无一个能挑的起大梁的。 “郁妈妈,这些日子你便留在别云居照顾二姑娘吧。”老太太道。 郁妈妈:“是,老夫人。” 倒是叶黎书急了,拉着老太太的胳膊不让:“祖母,郁妈妈一直陪着您,知晓您的习性,若是换一个您的多遭罪啊书儿无碍别云居的奴婢够了。” 便是说话都捂着胸口眉心微蹙。 伤口定是疼极了的。 “你这孩子与祖母争些什么,祖母在尚书府待了这么多年还怕无人照料了,就依着祖母说的。”老太太急了。 一旁的郁妈妈也劝道:“二姑娘,老夫人这是担忧您啊,您就听老夫人的吧。” 叶黎书怎会不知老太太对自己的担心啊,只她身边没了郁妈妈若让有心人钻了空可了得,看来也是时候了。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叶黎书拉着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您还记得我生母身边的妈妈冯妈妈吗?” 老太太点头:“倒是记得的,当年若不是她照料不周你的身子骨也不会一直这么弱。”疑惑的瞧着叶黎书:“你提她作甚?” “祖母不知,当年孙女是受了她人的挑唆才故意出去染了风寒将罪责怪在冯妈妈身上,实则她对孙女是尽心尽力的,只平日里对孙女严苛了些,孙女那时年少不知其中的利害,经了万妈妈之事孙女如今全然明了,祖母孙女想接冯妈妈回来您看如何?” 老太太并未出口答应,只瞧了瞧叶黎书,捻着佛珠的手却一刻也未停过。 过了片刻喟叹了声,“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能为自己着想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老太太待了半个时辰出了别云居。 瞧着尚书府这偌大的院子,老太太第一次觉着犹如蒙上一层毒瘴般,里边的人蒙了双眼外边的人瞧不明了。 “郁妈妈回去吧,老婆子我啊,真老了。” “老夫人,您怎的就老了,二姑娘还未及笄,大公子还未娶亲您怎得就老了呢。”郁妈妈宽慰道。 “是啊,辰儿也该年岁了,春闱后啊得张罗咯。” ... 冯妈妈要被接回别云居的消息自老太太来看过叶黎书后便传到了大夫人耳中。 原还想着再往别云居塞一个心腹的大夫人面色阴沉的捏着手中的绣帕,“老太太当真同意了?” 跪在地上的半夏身子晃了晃,“是,奴婢听的真切。” 大夫人挥了挥手,半夏磕了头起身退出了青云居,只这次没得了一丁点儿的好处半夏心有不满低垂着脑袋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哎哟,谁啊...”将要开口骂瞧着站在面前的人吓的跪趴在地上:“四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 尚书府的四公子叶少朝是大夫人的儿子,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平日里骄纵惯了性子野的很,那色心啊也是极重。 小小年纪房内的丫鬟几乎被他玷污完了,偏生大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越发的肆无忌惮。 “抬起小脸让公子我瞧瞧。” 半夏哪儿敢不从,只颤颤巍巍的抬头眸光中噙满了水光瞧着那叫一个楚楚可怜,看得四公子内心涌动的厉害体贴的搀扶起半夏抬手怜惜的擦着她脸上的泪:“瞧这可怜的美人,公子我向来怜香惜玉怎得会罚你呢,你方才那一撞啊将公子我的心都撞跑了。” “公...公子...您莫要这样。”半夏退后了步,满眸惊恐。 后头就是大夫人的青云居,若是让大夫人知晓了,那她便可不用活了。 手心一空,还残留着丫鬟身上独有的香味,四公子轻轻捻了捻凑近鼻尖嗅了嗅,满脸陶醉。 香,极香。 “今晚公子可有好东西赠与你。”言罢,四公子朝着青云居而去。 半夏被吓坏了,身子不住的发颤手脚冰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便是回了别云居亦是如此。 紫苏瞧着半夏的不对劲忙拉着她来到角落问:“你这是怎得了,不是去大夫人那边了吗?莫不是大夫人责罚你了?” 半夏方才回了神,回道:“无碍,我想着今日大夫人怎得不给我赏银了,原想着咱们得了赏银一人买一根簪子戴戴呢。” 紫苏晲了她一眼,“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走吧走吧,莫让木香挑着咱们错处了。” 跟在身后的半夏眸光坚定,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的揪着绣帕,似是做了极大的决定。 叶黎书喝了药后便觉着昏昏欲睡,这一睡便到了申时末。 幽幽转醒,室内烛火已燃着,玉竹木香正靠在屏风处拿着绣篓绣着绣帕,玉竹最先听着动静忙放下绣帕匆匆来到床边。 “姑娘,您好些了吗?” 面色依旧泛白,只眸中的神色比方才要清明了许多。 “扶着我起来吧。”叶黎书道。 木香与玉竹忙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姑娘起身坐着,生怕碰着她的伤口。 “明日午时便接冯妈妈回府吧,玉竹,你亲自去接。”言罢又觉着不妥继续道:“明日一早你去书云居请大公子前来。” “姑娘,您是怕?”玉竹问。 叶黎书点头,冯妈妈一个老妈子出事而已,惊动不了什么人。 大夫人怎能轻易的让冯妈妈再次回府。 当夜,大夫人派出去的人回来禀告冯妈妈早已被二姑娘接回了京都,至于藏身于何处他们并不知晓。 大夫人气恼的摔碎了不知多少珍贵瓷瓶。 以往瞧着叶黎书蠢钝没有威胁,竟是装的,如今露出她的獠牙了竟想反咬她一口。 她倒要瞧瞧,是她这个尚书府嫡母厉害,还是她那个未及笄的姑娘家厉害。 叶黎书吃的药有安神之效,吃下后便觉昏沉,戌时将过便又沉沉睡去。 烛火微动,窗户晃了晃。 木香听着动静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疑惑的挠挠头走到露了缝的窗户边嘟囔道:“今晚风不大啊,怎得刮得窗户都开了。” 关上窗,打了个哈欠见床榻上的姑娘睡的安稳又出了屏风靠在小踏旁睡下了。 一高大的身影从床幔后走出来,径直的往床榻边走去。 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稳,姣好的眉心拧成一团额头上也沁出了些许的冷汗,表情极其痛苦不堪。 从怀中掏出一块极为熟悉的绣帕擦了擦床榻之人额头的冷汗,满眸怜惜。 你还为及笄啊,就这般逞能。 明知不可为却为之。 伸手轻轻的将床榻之人拧着的眉心抚平,这嫩滑的肌肤竟让他舍不得缩回手又轻轻的触碰了几下方才收回。 “莫要逞强了,这么些年苦了你了,我知你想护着的是什么,日后这些便由我替你护着吧,你应当满面笑容极尽欢快的啊。” 微微喟叹了声,“我要如何才能让你信了我啊!” 第43章 别云居起争执 第二日一早,叶黎书将吃了药便听见外头热闹的紧。 木香跌跌撞撞的小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姑娘...姑娘,公主带着圣旨来了,身后捧了好多好多赏赐,奴婢瞧着眼都花了。” “快些穿衣梳洗。”叶黎书吩咐道。 玉竹木香极快的伺候着姑娘梳洗打扮扶着她走出了内室站在别云居的院子外候着公主。 “参见公主...”叶黎书将要跪在地上,公主上前一把将她搀扶起来:“你这伤都还未见好,跪什么跪,赶紧起来吧。” 跟在公主身边的宫婢小声提醒:“公主,您带着圣旨来的。” “也是,那你便先跪着吧,我这边读快些也让你少受些罪。”公主接过宫婢手中的圣旨开始宣。 这断断续续的,叶黎书也只能听个大概,大意便是叶黎书为保护公主安危舍身,赏赐上等的补品。 “谢圣上恩典。”叶黎书跪趴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公主递过来的圣旨。 公主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一脸得意的搀着她往别云居内走:“这可是我向父皇求来的,你没瞧见萧曼雪被永乐公主训斥的都哭了,那模样看得我差点儿没憋住笑。” “公主请上座。” 公主见叶黎书要坐到下方的椅子上,忙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你替我挨了一掌,咱们就是过命的姐妹了,无需这么多繁文缛节,我虽是公主却是极为讨厌别人动不动就跪的,还极其的惧怕我的身份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我瞧着你就挺好的与我投缘。” “公主能高看臣女一眼臣女已然知足,若说做公主的姐妹,臣女是万万不敢的。”叶黎书忙道。 “你这人。”公主有些恼。 叶黎书忙解释道:“姐妹臣女不敢,若是朋友臣女倒是愿意的,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方才还眉眼紧蹙的公主现下眉开眼笑起来,拉着叶黎书道:“我就知晓你定不会拒绝,芊芊姐姐也说了,你与往日大不相同原说好与我一道过来的,谁知竟变了主意。” 叶黎书微诧道:“公主说的可是芊芊郡主?” 公主点头,“昨日明明说好了的,也不知怎得突然变了主意,稍后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叶黎书其实艳羡极了公主这有一说一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的性子,活的肆意洒脱。 而她却只能如此蛰伏着,等待着时机狠狠的将那么些置于死地。 公主来了尚书府且还拿着圣旨去了别云居,叶黎婉与叶黎萱怎能错过这个热闹。 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扭着纤细的腰肢迈着莲花步便来了别云居。 “参见公主。” “参见公主。” 叶黎婉与叶黎萱屈膝行礼。 只公主与叶黎书聊得欢快根本没理会站在中间的俩人,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公主身边的宫婢才提醒公主。 “哦,起来吧。”公主极随意的挥了挥手。 腿脚发麻的叶黎婉与叶黎萱才由着身边的婢女搀扶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公主...”叶黎婉笑着想说些什么,只公主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她,只拉着叶黎书的手聊着皇宫内的趣事。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多加休息等我得空了带着芊芊姐姐一道来,届时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叶黎书抬绣帕捂着嘴笑,“那我就好生候着了。” 公主来的快,走得也极快,自始至终都未正眼瞧过坐在一旁的叶黎婉与叶黎萱。 叶黎书懒的理会她俩,由玉竹搀扶着准备回内室休息,只身后的叶黎萱却冷嘲热讽起来,“二姐姐如今攀上了圣上宠爱的公主便不再将我们姐妹放在眼里了,不过就是为公主挡了一掌罢了,若是我靠在那边我也会冲上去为公主挡上一掌。” “五妹妹,你怎得如此说话,二姐姐许是伤重未愈不便说与。”叶黎婉替叶黎书辩解道。 “嘁。”叶黎萱冷笑道:“不便说与?方才与公主聊得那般畅快,真的到自家姐妹这里了便成了不便说与了,三姐姐你莫要再骗自己了,二姐姐啊变了,早已不是当初的二姐姐了,如今咱们还是安分守己些好免得落了人家眼里去公主面前告上一状,咱们姐妹可如何是好额。” 阴阳怪气。 听的叶黎书胸口发疼,明知她受了伤还非要给她找不痛快。 “五妹妹,你莫要胡说。”叶黎婉忙走到叶黎书身边拉着她的手腕:“二姐姐,五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莫要当真,她平日里便是这性子,若是让祖母知晓又要罚五妹妹了,如此天寒地冻一个姑娘家怎能日日跪在祠堂内啊。” 这不提还好,一提叶黎萱心中的怒气更甚。 前些日子在叶黎萱跪着的心酸让她历历在目。 青紫的膝盖抹了多少药,她忍了多少疼险些落了病根。 叶黎书倒好,得了祖母的欢喜如今还得了圣上的赏赐竟与公主关系也变得那般好,凭什么所有的好都被叶黎书占尽了。 她得到了什么。 三两步走到叶黎书面前,双手紧紧的厄住她的肩膀面目狰狞道:“你竟又想着去祖母跟前告状,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会不得祖母的欢喜,又怎会因穿着被其他姐妹数落...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这剧烈的晃动晃的叶黎书将好了些的胸口又疼了起来。 “放手...放...放手。”叶黎书虚弱的挣脱,只叶黎萱此时情绪太过激烈手上的力道太大,竟让她无法挣脱。 一旁的木香急了,用手去扒五姑娘的手:“放开我家姑娘...快些放开...” 叶黎书面色越发的苍白,隐隐有种快要昏倒的架势。 叶黎婉见此景明着是帮着叶黎书的,实则是绕道木香身边挡着她假意的推着叶黎萱:“五妹妹,你这是作甚啊,二姐姐还病着呢,你快些放开。” 三个姑娘拉扯到一处,木香还因着被推搡脚步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 尚书府凉亭处 叶尚书正与三皇子走在一处,恭敬的道:“三皇子此番前来探望臣女是臣女的福分。” 三皇子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笑道:“叶尚书生分了,我与子书常一道吟诗作赋,子书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自是要来探望的,” “是是是,三皇子说的极是...” 俩人边说边往别云居走去,一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跪在叶尚书跟前,磕着头道:“老爷,三姑娘、五姑娘与二姑娘争执起来了,二姑娘受伤了经受不起啊...” “什么!”叶尚书震怒,甫说完向身侧的三皇子行礼道:“让三皇子笑话了,此乃下官家事莫污了三皇子的眼,明日下官让少辰代为赔罪。” 三皇子收起折扇一脸和善:“也罢,叶尚书紧着去吧,莫让二姑娘再受伤了,我过两日再来便是。” “谢三皇子成全。” 叶尚书言罢拎着官服脚步匆匆去了别云居。 甫掀开帘子便瞧见三个姑娘搅乱成一团,房内嘈杂不堪。 “混账东西。”尚书脸色黑沉的训斥道。 捏着叶黎书肩膀的叶黎萱听着声音吓的魂飞魄散,猩红的眸恢复正常瞧着自己此时的姿势忙松开双手。 没了支撑的叶黎书直直的向后倒去。 “书儿...”叶尚书惊呼了声,幸而叶黎书身旁的木香堪堪接住了姑娘的身子扶着坐到了榻上。 “爹爹,五妹妹与二姐姐...”叶黎婉上前欲解释,叶尚书厉声呵斥:“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接着看向房内的其他奴婢吼道:“愣着作甚,还不去请郎中。” 快步走到叶黎书身边,将她抱在怀中往内室床榻上走去。 “爹爹...”叶黎书无力的喊了声便昏迷了过去。 第44章 佳人配良婿啊 郎中被请来把脉后回尚书大人的话,“二姑娘内伤极重,原是好些了的,此次受了碰撞挤压了伤口,还需静养。” 叶尚书颔首:“有劳了。” 吩咐身旁的奴婢:“还不拿着郎中的药方去取药。” 木香担忧的瞧了眼床榻上躺着的姑娘应声跟在郎中身后离开。 叶尚书喟叹了声走出内室。 叶黎婉与叶黎萱跪在地上,大夫人与二夫人不知何时已然到了。 大夫人瞧着老爷出来了,忙迈步上前担忧的问:“老爷,书儿情况如何?” “哼。”叶尚书拂袖冷哼了声坐在踏上,满脸严肃冷酷。 方才叶黎书靠在他怀中唤他爹爹时,满足的像个孩子般。 他方回神,自原配夫人离世后他便未再关心过后宅之事,更遑论对两个孩子多些关怀。 他满心愧疚。 “老爷,婉儿向来是知分寸的,此事定有误会,姑娘家身子弱...让她们起来吧。” 瞧着女儿那张跪的满脸难受的小脸,大夫人心疼极了。 “是啊大哥,这俩孩子才多大啊,许是姐妹之间闹了个笑话,姐夫快些让她们起来吧,瞧这小脸煞白的,看着多吓人啊。”二夫人在一旁帮腔。 叶尚书向来是个心软的,更何况叶黎婉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最为器重的女儿。 “起来吧。”只表情冷酷声音却多了几分柔意。 叶黎婉:“多谢爹爹。” 一旁的叶黎萱不情不愿的开口:“多谢大伯。” 心中早已气不过。 连她爹爹都未这般罚过她。 “说吧,生了何事?为何要到你们二姐姐屋子里来闹事。”叶尚书冷着声问。 叶黎婉心中多了几分气性,“女儿与五妹妹听闻今日公主过来便想着一道过来看看二姐姐,同时也可与公主多交谈交谈,只二姐姐不知在公主跟前说了什么竟让公主对女儿与五妹妹丝毫不理会...” 说及此叶黎婉不由抹泪委屈的看向叶尚书:“父亲,女儿一直秉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二姐姐向来是不欢喜我这个嫡亲妹妹的。” 这副模样再思及此她方才说的话,所有的罪责倒是成了叶黎书的了。 “便是此,你也不能对你二姐姐动手。” 叶尚书眸光中多了丝心疼,话语声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叶黎婉抬起噙满泪的眸看向叶尚书,哽咽道:“女儿是何等性情父亲怎会不知,女儿怎会对二姐姐动手。” 这推脱的一干二净。 不是她动手那就是叶黎萱动手了。 总不能是受伤的人动了手吧。 这话二夫人自然是听懂了的,皮笑肉不笑的瞧着叶黎婉:“三姑娘这话说的,我们家萱儿向来也是知书达理的很,若不是受了她人挑唆怎的会不知轻重与姐姐动手,萱儿,有何委屈尽管说,你大伯在自会为你做主。” 二夫人手握着女儿的手,袖口下狠狠的揪着手腕上的肉,朝着女儿挤了挤眼。 叶黎萱当即领会到,忙抬绣帕擦着眼角学着叶黎婉那套柔弱的做派:“大伯若不是三姐姐故意在我面前提前些日子跪祠堂之事,我也不会生气,三姐姐瞧着是拉着我得胳膊,实则是拽着二姐姐不让她离开,那时我也是昏了头了却万万不敢对二姐姐下狠手啊...” 言罢抽泣的厉害。 “五妹妹,你怎的胡乱说呢,真真让三姐姐寒心啊。”言罢起身跪在叶尚书跟前:“父亲,五妹妹还小定是怕责怪才如此说的,女儿作为姐姐应当护着妹妹,此番父亲便罚女儿一人吧,二姐姐伤势加重女儿也有责任。” “婉儿,你这又是何苦啊...老爷求您看见婉儿一向听话懂事的份上就从轻处理吧。” 大夫人掩面哭泣。 整个房间充斥着母女俩的抽泣声。 屋外说的这些叶黎书听的真切,她在郎中过来瞧过后便醒了。 只想听听父亲对叶黎婉的处置。 这个他疼爱到心坎里的女儿,最后竟生生将他害死。 正失神间便听外间的叶尚书喟叹了声道:“罢了,姐妹间玩闹自是正常,只此番你二姐姐受了伤你们还如此不知轻重,罚自是要罚的,婉儿就罚你回扶云居抄写佛经静心养性,至于萱儿弟妹便带回去多加管教吧,书儿未痊愈前谁也别来打扰。” 言罢叶尚书叮嘱别云居的奴婢好生照顾二姑娘后便拂袖离开了。 “不愧为当家主母,便是养出来的女儿手段也颇为厉害。”二夫人紧咬牙根侧目看向站着身旁的女儿怒斥道:“还瞧什么?半点儿出息都没有,早晚有一天别人把你卖了你还跟着数钱。” 二夫人离开,大夫人领着叶黎婉离开,便是进内室瞧瞧叶黎书的心思都没有。 这哪儿还有半点儿母亲的模样。 只这一幕也就别云居的奴婢们瞧见了,若是外面的人瞧见还不知如何说与呢。 大夫人哪儿还有心思思虑这些,拉着叶黎婉的手便进了青云居内室。 “婉儿,今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你会被牵连进来,母亲不是教过你想要除掉敌人首先你要学会拿起身边的利器。” 叶黎婉搅着手中的绣帕满脸愤慨:“女儿就是看不惯叶黎书那副模样,原想着借着三皇子毁了她的名声她却重获祖母的喜爱,现今替公主挡了一掌还得了那么多的赏赐,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些,而我不能?” “母亲,女儿不甘。”叶黎婉紧紧的抓着母亲的胳膊,眸光中尽是妒恨。 她虽也是尚书府的嫡女,外头却总会议论她的身世,母亲不过是个继室怎能与尚书府原配夫人相提并论,连带着她这个女儿也被她人瞧不上。 这么多年,她受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排挤才到了如今的位置。 叶黎书竟一夕之间就得到了她所梦寐以求的一切。 凭什么? 她自认样样胜过叶黎书。 瞧着女儿这般,大夫人自是心疼的:“婉儿莫怕,叶黎书得的这些只是暂时的,如今最为重要的便是不能再失了你父亲对你的疼爱,还有便是寻的一个好的归宿。母亲我是尚书府的女主人,儿女们的婚事皆是掌握在我手中,若是我不愿叶黎书嫁与好人家她便不能嫁与好人家。” 先前还满脸妒恨的叶黎婉倏地笑了。 她怎的没想到这面呢,叶黎书离及笄越发的近了,寻夫婿之事也要摆上日程了。 笑着靠在母亲肩上:“母亲,二姐姐自是佳人配良婿啊。” 母女俩皆笑了。 这良婿啊,好找极了。 … 叶黎书平躺在床榻上,红红的眼角处还挂着一滴泪。 伤心吗?是极为伤心的。 心痛吗?兴许痛的早已麻痹了,竟没了半点儿感觉。 父亲还是与上一世般,极其的疼爱叶黎婉啊。 厚重的帘子掀开,叶少辰迈步进来将手中的糕点放在桌面上走到床榻边心疼的瞧着妹妹煞白的小脸蛋,“妹妹好些了吗?” “哥哥来了。”叶黎书无力道。 叶少辰颔首,坐在玉竹端过来的矮凳上:“本想着去给妹妹买些糕点解解闷,没成想竟发生此等事端,都怪哥哥,若是哥哥早些回来妹妹的伤势也不会加重。” 那张脸当真是半点血色都没有的。 “怎的能怪哥哥。”叶黎书摇头。 “平日里便瞧着五妹妹刁钻的很,偏生二叔二婶极为宠爱她,现今竟闹到你跟前来了,此番父亲定会好好责罚她的。” 听闻叶少辰的话叶黎书确是笑了的,与此同时也尽是担忧。 她该如何说与? 哥哥竟是半点都未怀疑过叶黎婉。 第45章 世子您想多了 “哥哥,想必玉竹定是与你说了的,此番妹妹请求哥哥代妹妹接冯妈妈回府。”叶黎书看着叶少辰,见他拧了眉自知他在想些什么继续道:“冯妈妈虽是奴婢,却是母亲留给我的,前些年妹妹年少不知事受人蒙蔽了双眼瞧不真切谁是豺狼虎豹谁是忠心不二,现今确是知晓了,冯妈妈是极为疼爱我们的。” “只冯妈妈害得妹妹你受了寒,也不至于养了这么多年身子还这般弱。” 叶少辰终究还是怪责的。 那时他年少却也知事了,冯妈妈确是做的不对的,若是回来再照顾不周可如何是好? “妹妹说了哥哥恐是不信的,当年是妹妹自己非要弄病的,只为了赶冯妈妈出府,因着冯妈妈整日管束着我,有人在妹妹跟前说若是抓住了冯妈妈的错处自会将她罚出尚书府,随便丢在哪个庄子便好。” 听闻妹妹说的,叶少辰大惊。 怎会有此恶毒之人! “哥哥不必知晓此人是谁,妹妹日后定会好好说与哥哥听,只今日…”叶黎书朝着叶少辰招了招手,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叶少辰蹙紧眉心:“当真这般凶险?” 叶黎书颔首:“哥哥听闻妹妹的便是,妹妹再次谢过哥哥了。” 叶少辰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捏着袍角,眸光满是不解的看了看靠在床榻上的妹妹。 何时,妹妹竟如此深思熟虑了。 此番年纪应当嬉闹玩耍的,为何瞧着竟比他沉稳。 不多时叶少辰领着玉竹出了别云居。 别云居内,叶黎书靠在床榻上喝了极苦的药后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木香忙端来蜜饯盒子:“姑娘吃个蜜饯吧,便不会苦了。” 叶黎书瞧着甜甜的蜜饯儿,眸光变得冰冷:“拿走。” 木香被这般模样的姑娘吓坏了,忙端开了蜜饯。 有些时候她瞧不真切姑娘,明明还未及笄却总蹙着眉头像是有泼天的忧愁般。 模样还得往常的模样,只性子确是变了许多。 木香却更为欢喜这个性子的小姐,绝不吃亏,眦睚必报。 若是整日里能开心些,那是极好的了。 … 国公府 连瑾聿自那日夜深去了叶黎书住处后便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内。 葫芦送进来的饭菜他也未动分毫。 与平日里那泼皮的性子天壤之别。 眼瞧着到了用午饭的时辰,葫芦端着饭菜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安静极了。 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窗户紧闭依稀能闻见碳火味,憋闷极了。 偏生坐在书桌前的世子并无不适。 “世子,您已经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了,吃点儿吧。”葫芦推了推放在书桌上的饭菜,“奴才知您担忧叶二姑娘,昨晚您不是去瞧了吗?您要是再不吃,今日可就没了翻墙的力气了。” 呆坐在椅子上的世子总算是抬了下眼皮,因着长时间未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谁说本世子还要翻墙?” 葫芦挠了挠脑门:“不翻墙?莫不是今日改为跳墙?” 一板栗敲在他脑门上,“净不盼你家世子好啊,本世子要从正门进。” 葫芦:“…” 世子,您真的是想多了! “大半夜从正门进会被看门的家奴撵出来的,世子,若是传出去您可多丢脸啊!”葫芦揉着被世子敲的脑袋嘟囔道。 眼瞧着世子又要伸手,葫芦往后跳了一步险些躲过:“世子,您莫要敲了,奴才都被您敲笨了。” 连瑾聿睨了他一眼,“平日里你聪明吗?”伸手朝他勾了勾。 葫芦后怕的摇头。 “本世子从不打听话的人。” 世子发话了,葫芦忙狗腿似的跑过去笑着问:“世子有何吩咐?” 连瑾聿挑了挑眉:“你觉着本世子去尚书府提亲能够成功?” 葫芦:“…” 惊恐的瞪大了眼,伸手探上世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个儿的。 没烧啊,怎的世子净说些胡话呢。 “你这什么反应?”连瑾聿不高兴了,对着手指哈了口气便要弹葫芦的脑门。 “世子。”葫芦讨好的握住世子的手腕笑道:“奴才觉得您这般风、流倜傥风姿绰约英俊潇洒,便是往那儿一站亦能俘获尚书府姑娘的芳心。” 连瑾聿收回手,满脸得意:“算你会说话。” “世子,奴才记着尚书府的姑娘们还未及笄,您去提亲是不是有些早了?” 听着葫芦的话,连瑾聿又发愁了,也是她都还未及笄,若是他此番去提亲是否太过操之过急了? 更遑论人家对他半点兴致都没。 连瑾聿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小声嘟囔:“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不应该一见着本世子就被迷住了吗?为何她竟丝毫不动容。” 这女人的心思怎的这般难猜测呢! 思及此原本还瘫坐在椅子上的连瑾聿翻身而起,迈步直接离开的书房。 葫芦回神后忙追了出去,“世子,您去哪里啊?” 连瑾聿:“寻红颜知己。” 葫芦险些没摔了跟头,方才不是还说要向尚书府姑娘求亲的吗?怎的这么快又要去寻红颜知己了? 无奈的摇摇头。 果然,世子的心是收不住的。 国公夫人这两日确是发愁的紧,她寻了诸多奴婢过来询问得到的结果皆是世子当日抱着叶府二姑娘神色慌张的回了翠竹居。 连瑾聿虽常日里留恋烟花柳巷,却从未带过女子去他的翠竹居。 此番竟抱着叶府二姑娘便去了。 国公夫人想,莫不是当日情况紧急聿儿才那般行为? 只她越想越发不对劲,若是情况紧急大可放入其他厢房为何偏偏带去翠竹居。 内里定是有古怪的。 “永妙,派人去寻世子身边的葫芦过来。”国公夫人吩咐道。 永妙领命应声退出内室。 听着外头声响,国公夫人知晓定是国公下朝回府了,由着身边的奴婢搀扶着掀开内室的帘子:“夫君回了?” 晋国公手捧纱帽迈步进来,“好生在内室待着,自个儿身子不知数啊。” 虽是数落却极尽关心。 国公夫人伺候着晋国公更衣,状似无意提及:“聿儿年岁已到,也应为他寻个世子夫人了,夫君可有满意的?” 晋国公理着腰带瞧着眼自家夫人,“为何突然对此上心,夫人不是说了聿儿的婚事由他自个儿做主吗?” “自个儿做主倒是不假。”国公夫人坐在榻上接过国公递过来的热茶,“夫君有所不知,昨日梅花宴叶府二姑娘受了伤,聿儿抱着人家姑娘便去了他的翠竹居。” “竟有此事?”晋国公瞪大了眼惊诧极了,随后摸着胡须却是笑了:“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国公夫人:“…” “夫君。”国公夫人睨了眼,“聿儿的婚事,夫君上心些。” 晋国公立马换了面色,“夫人莫要担忧,咱聿儿这般完美不愁寻不到佳人,只叶府姑娘…”晋国公却突然顿住了,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近日叶府大公子与三皇子走的颇近。” 听闻此国公夫人紧蹙眉心。 若是叶府真与三皇子有瓜葛,这门亲事怕是没了。 “夫人应该明了,国公府日后如何已然不重要,只聿儿能平安无事便好,这朝局已开始动荡不安了,圣上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今早上朝时比平日里多咳嗽了五次。”晋国公愁眉道。 国公夫人握住国公之手,轻拍了下:“夫君之心妾身明白。” … 连瑾聿出了国公府便往凝香馆而去,凝香馆虽在繁荣的西郊,他却按照往日的路径先来北郊买了串糖葫芦带着。 将要走到西郊与北郊相连的巷子处便听到打斗声。 第46章 冯妈妈回来了 “世子,您听着其他声响了吗?”葫芦跟着世子顿住脚步问。 “世子我没瞎。” 言罢,连瑾聿往巷子处走去,一群蒙着面的正与一男子打斗在一起。 那男子正是叶府大公子叶少辰。 显然能够看出这大公子是不善武的,白净的面上已挨了几拳却丝毫没有退缩。 瞧着是个有血性的男子。 “世子,您不是还要去凝香馆吗?咱紧着走吧。”葫芦递上手中的糖葫芦生怕世子一不小心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只眨眼功夫,世子已消失在他面前。拳脚一伸,三两下原本还‘英勇反抗’的歹徒们三三俩俩的瘫倒在递上,没了力气。 叶少辰终寻着空隙喘气,稍一动作浑身疼的紧。 “多谢公子相救。”缓了口气拱手朝着救他的公子拱手道。 若是他自己,怕是不被打死也要被打残废了,这些人下手真真没个轻重的。 “叶大公子无需客气,本世子不过是瞧见了顺手罢了。”连瑾聿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只那双凤眸中烟波流转。 这大舅哥被围困他自是要相救的。 听了相救之人说话,叶少辰才察觉站在他面前的人竟是晋国公世子,那个顽劣成性之人。 叶少辰是不欢喜此人的,但碍着方才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只能压制住内心的情绪道:“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连瑾聿却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叶公子何必如此客气,你我缘分颇重,只平日叶公子专注诗词怎得惹上这些歹徒了呢?” 叶少辰:“...” 他们平日里从未有过交集何来‘缘分颇重’之说? 待他回神之际,揽着他肩膀之人已蹲在歹徒面前拉下他面上带着面巾似笑非笑的问:“老实交代吧,你们为何要置叶公子于死地?” 这些歹徒不过是些地痞流、氓,得了钱财替人消灾。 原已得手却冒出个公子哥来,谁知才打斗了片刻又出来个公子。 这位公子厉害的紧,别看他此时面上带笑,那双微眯的凤眸危险的紧。 不好惹,不好惹啊。 忙摇头求饶:“公子,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啊,小的瞧您是个懂规矩的,应当知晓小的接了便不会透露主家。” ‘咔嚓’一声。 紧接着便是凄厉的尖叫声-‘啊…’ 原本还说话的男子捂着已断裂的手腕满脸痛苦。 “是这命重要呢?还是银子重要呢?或许你觉着本世子不敢杀了你?” 凤眸中寒意尽数迸发,那男子竟生生忘却了手腕处的疼痛,跪在地上求饶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小的是拿了尚书府的钱,只那晚天色极暗那人还带着斗笠,只能分辨她是个姑娘家,其他一无所知啊…” 生怕蹲在身前的男子会要了他的命一下一下的磕着头:“世子饶命,小的们日后再也不敢了。” 谁曾想他们这般倒霉竟碰上了国公府世子。 连瑾聿已来到叶少辰跟前,问道:“叶公子还有何疑问?这些人如何处理叶公子瞧着办吧。” “葫芦,糖葫芦拿来,本世子口渴了。” 一吆喝,葫芦忙将手中拿着的糖葫芦递上,“世子您方才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的奴才心花怒放。” 连瑾聿得意的昂着下巴嗦了口糖葫芦,“本世子风姿绰约吧,但凡是哪个女子瞧见了定被本世子迷的五魂三道的,奈何啊,本世子魅力无限啊。” 葫芦:“世子,那为何您到现今还未有姑娘对您倾心呢?” 连瑾聿嗦糖葫芦的动作顿住,心抽了抽。 一栗子敲在葫芦脑门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真是戳人心哪。 来到凝香馆,妈妈忙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世子啊,您都多久没来了,瞧咱们这些姑娘想您想的紧哪。” “希湘姑娘呢?老地方本世子等着。” “好嘞,世子您稍等。”妈妈应声扭着肥硕的腰肢捏着绣帕离开了。 不稍片刻,厢房的门被推开希湘姑娘迈步进来软软的唤了声:“世子。” 连瑾聿忙招手,“快过来,本世子有问题要问你。” 希湘姑娘掩嘴笑了笑坐到世子身边伺候着倒了杯酒:“世子这是怎得了?一副急切的模样,先喝口酒润润嗓子。” 连瑾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甫要开口便瞧见竖着耳朵要偷听的葫芦,眯了眯眼道:“葫芦,你先出去候着。” 葫芦不情不愿:“世子,奴才…” “出去。” 被世子一呵斥葫芦忙推门出去。 心中却是焦急万分,世子不说了想去尚书府提亲的吗?怎的如今又与希湘姑娘共处一室了呢。 耳朵贴在门上恨不能听出点什么,只外头太过吵闹根本听不见厢房里头的声音。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世子才从厢房内出来,那理了理衣襟的动作让葫芦大骇。 苦着一张脸。 这该做的不该做的,怕是都做了呀。 偏生世子神采飞扬的很,双手附在身手吹着曲儿出了凝香馆。 “世子,方才您与希湘姑娘在里面做什么啊?”葫芦试探问。 连瑾聿勾了勾手,葫芦忙贴耳过去,却被世子敲了一栗子,“你现在胆子大了啊,连本世子的事都要过问了。” 葫芦捂着脑门冤枉极了。 是您自个儿说要去尚书府提亲的,就您如今这做派,谁人愿嫁与您啊。 … 冯妈妈被平安接回别云居,见着靠在床榻上的叶黎书时老泪纵横,跪倒在地:“姑娘,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叶黎书也红了眼眶,忙吩咐一旁的玉竹木香将冯妈妈搀扶起来,“冯妈妈,这些年苦了你了。” 冯妈妈忙摇头,“不苦,姑娘,老奴不苦,原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回到姑娘身边,没曾想今生竟有此机会,老奴定全心全意伺候姑娘。” “冯妈妈之心我是知晓的,冯妈妈舟车劳顿先去歇着吧,晚些时候再过来伺候吧,玉竹带冯妈妈去她的住处。” 冯妈妈玉竹领命离开了内室。 叶少辰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叶黎书猜想,定是这中途发生了什么。 吩咐木香道:“扶我起来吧。” 木香领了吩咐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姑娘起身走到小榻上坐好,“奴婢去瞧瞧煎的药好了没。” 叶黎书颔首,瞧着哥哥这副模样开口问:“哥哥,是发生了什么吗?” 叶黎书出声扰乱了叶少辰的思绪,侧目一瞧妹妹竟已坐在小榻上了。 “怎的下来了?你这般模样应当好生歇着的。” 叶黎书忙回:“哥哥放心,妹妹身子自个儿心里有数,哥哥方才在思索什么?这途中怕是发生了些事情,如妹妹所猜想?” 叶少辰眉心紧蹙,微微颔首道:“那人只说是尚书府的一个姑娘前去指使他们的,身份他们并不知晓,我不明白不过是个老妈子怎的就发生这样的事。” “哥哥可有怀疑之人?”叶黎书问。 叶少辰并未立刻作答,过了片刻才回:“还真真一点头绪都没,稍后我去找母亲告知她此事,母亲定会追查,妹妹不必担忧了,好生养着身子才是...母亲...” “哥哥。”叶黎书打断叶少辰的话,颇有些无奈:“哥哥便是半点儿都不怀疑母亲吗?” 听闻妹妹所言,叶少辰大惊,带着些许责怪:“妹妹怎的如此说?母亲为了照拂你我兄妹俩宁愿做继室,这些年对你我更是无微不至,妹妹先前最为尊敬母亲的,为何说出这般大不敬之言?” 言语中皆是对大夫人的庇护之意。 叶黎书原想着借冯妈妈之事揭开大夫人面上的遮羞布,却没曾想还是被她钻了空子。 第47章 叶少辰春闱考 “哥哥,妹妹知晓如今妹妹说的再天花乱坠哥哥也不信妹妹之言,但你我乃同胞兄妹,妹妹绝不会害哥哥的,哥哥便瞧着吧是人是鬼终会露出尾巴的。” 叶黎书神色极其严谨,便是叶少辰也疑惑的紧。 妹妹为何突然对母亲有了这般大的敌意。 往日妹妹可是最为欢喜尊敬母亲的啊,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晓的? “妹妹,莫不是你与母亲之间生了误会,母亲向来是极其疼爱你的啊,若是生了误会自要讲清楚的…” “哥哥若是没有其他事便先回去吧,妹妹有些乏了。”叶黎书揉着额头打断叶少辰的话。 叶少辰不便再言,微微喟叹了声起身掀开帘子,倏地不知想到什么转身道:“三皇子甚是担忧妹妹伤势嘱托哥哥带了些治内伤的良药,哥哥回去后吩咐下人拿过来。” 叶黎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中满是冷意,“哥哥替妹妹还与三皇子吧,妹妹无福消受。” “妹妹…”叶少辰唤了声,方才竟被妹妹那副模样给惊吓到。 “哥哥已弱冠,也是尚书府的嫡长子行事作风须得已先考虑尚书府,三皇子此人不像表面那般温文儒雅,哥哥莫被他外表所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叶黎书已坐直了身子,面色清冷却充满威严。 “回去吧哥哥。” 叶少辰压下心中的疑虑掀开帘子离开了别云居。 妹妹的诸多反应皆不似从前那般,光是方才说话的仪态竟有种凤仪之姿,平平生了敬畏感。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未及笄的姑娘为何会有那般姿态风度,而妹妹为何会对母亲生了那般敌意,三皇子究竟是何模样之人? 一个个疑问不停地在叶少辰脑中回荡。 他竟开始看不懂身边之人了。 叶少辰离开后木香端了药进来,叶黎书喝完回到床榻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约莫到了申时才转醒。 冯妈妈正站在床边瞧着她,眼眶通红定是哭过了的,瞧着姑娘醒了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姑娘醒了,身子好些了吗?还疼吗?渴吗?” 叶黎书扬着嘴角笑了笑,“冯妈妈不必担忧,吃过药好了许多,再养些日子便能出去走动了。” 冯妈妈却再次红了眼眶跪在床边,眸中尽是愧疚:“老奴不应离开尚书府,这些年姑娘过了些什么日子,老奴就知她杜氏定不会好生照拂着姑娘的,她一直妒恨老爷至今念着夫人,此人心机颇深姑娘定要小心,老奴日后定不会让她欺负您的。” “冯妈妈快些起来,原不想麻烦冯妈妈的,只我身边信任之人有限,早些年我那般对待冯妈妈,如今冯妈妈还愿过来我感激不尽…”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奴怎会责怪姑娘,如今瞧着姑娘已明白事理,冯妈妈心里高兴的紧,若不是姑娘早就将老奴带出贼窝,如今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姑娘是老奴瞧着长大的早已如自个儿的孩子般,老奴只望姑娘与少爷平安喜乐。” 冯妈妈一番话说的叶黎书满心愧疚。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好在她平安的将冯妈妈接回身边了。 主仆俩说了许多知心话,原就无嫌隙,现下越发的亲近。 “我再养些日子,冯妈妈跟着我一起去祖母那边请安吧,母亲的嫁妆也是时候拿回来了,这些年她拽在手心里怕是吃了不少,我会让她一口一口的给我吐出来。” 叶黎书桃花眸微眯,纤细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尖锐的指尖嵌入掌心中也不知疼痛。 她与大夫人之间终究是要撕破脸皮的,为了哥哥,还是早些撕破的好。 免了哥哥还被那人披着的羊皮所蒙蔽了。 自叶尚书下了死命令后,除却叶黎知会来别云居,叶黎婉与叶黎萱未踏入一步。 叶黎书清净了不少,内伤也一日一日的见好,经着冯妈妈的好生服侍,面上的血色增加了不少,原本瘦削的脸都长了些许肉。 瞧着比往日更加迷人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瞧着再过两日春闱便到了。 叶少辰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眼瞧着倒是用功的紧,实则却是蒙着脑袋困倦的紧。 早先的那些疑惑只困了他几日,瞧着尚书府并无波澜想着定是他思虑过多了。 再加上春闱将至,满脑子皆是之乎者也,真真是头疼的紧。 看了几日书后,如今再看脑子一片混沌,瞧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眼就昏昏沉沉想要睡觉。 “公子,公子,二姑娘来了。”实根拿掉公子面上盖着的书唤道。 叶少辰陡然一惊,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谁,谁要与本公子一决高下?” 叶黎书堪堪进来便听闻哥哥这番话,掩嘴偷笑,“哥哥这是在梦中与人切磋呢?” 叶少辰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闹了个大红脸,“妹妹怎的来了?” 转而瞪着一旁的实根,小声道:“也不知提前告知本公子!” 实根委屈极了。 方才明明唤了公子您的,是您自个儿睡的沉了。 “哥哥整日里看书定是乏了的,妹妹做了些糕点,哥哥尝尝正好休息片刻。” 说话间,身后的冯妈妈已将糕点摆在了一旁的桌上,“公子莫要累着身子了,瞧这小脸都受了许多,这念书得多累啊。” 满眸心疼,倒弄得叶少辰好不尴尬。 这念书啊,比上战场打仗轻松多了,只对他来说累的紧。 还不如给他一把剑上场杀敌呢。 捡了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是他最爱的红豆糕,竟比春日斋的糕点过之而无不及啊。 “妹妹竟有这般好的手艺,哥哥以往怎的竟不知晓,好吃,顶顶好吃。” 言罢,又拿了块放入嘴中。 “哥哥欢喜便好,日后妹妹常做送来便是。”叶黎书笑道,“还有两日便是春闱了,哥哥莫要紧张,好生休息。” 叶黎书呆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带着冯妈妈离开了。 这两日又请了郎中过来把脉,伤势已经痊愈了,虽如此郎中还是劝告不要多加走动,再好生养些时日。 两日过的极快,眼瞧的便到了春闱的日子。 尚书府一早便忙的紧,叶少辰进宗祠拜了祖先,又得了老太太的叮嘱,这才上了马车。 叶府其他姑娘公子皆跟在身后。 马车行至场外,众人下了马车,大夫人最先拉着叶少辰的手:“儿啊,莫要失了方寸也莫过分紧张,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们都在呢。” 叶少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妹妹。 果然,妹妹那双眸死死的盯着大夫人拉着他的手。 叶少辰悄无声息的收回手,朝着父亲大夫人拱手,“父亲母亲莫要担忧,儿子定拼尽全力。” 叶黎书走到哥哥身边,“哥哥,妹妹祝哥哥心之所愿亦能成真。” 接下来便是叶黎婉,叶少朝,叶黎萱,叶黎知等人一一说了自个儿的祝福。 叶少辰一一收下,再次拱手。 继而带着实根进了考场。 大夫人握着叶尚书的手,轻声安慰:“老爷,少辰自小优秀,定能如老爷所愿高中。” 叶尚书喟叹道:“如此便好了。” 深深的看了眼大门紧闭的考场,朝着身后的其他子女道:“回府吧。” 春闱要考三日,而为了大公子能够高中整个尚书府内都要斋戒三日,潜心拜佛。 三日后,春闱结束,派去接大公子的马车迟迟不归,叶尚书又派了人去打听发生了何事。 派去的家奴回来回禀,公子已与同僚们去吃酒去了。 叶尚书当即气的脸色铁青,瞧着一桌子的饭菜竟半点儿胃口都没有,拂袖离开。 第48章 天煞孤星之命 叶少辰这几日越发的放纵自个儿,每日皆见不着他的身影。 叶尚书气的心疾都要发作了。 将下朝便去了青云居,大夫人伺候着叶尚书换了官服宽慰道:“老爷莫要动气,少辰打小是个懂事的,此番定是憋闷的久了才这般不知礼数。” “憋闷久了?”叶尚书冷笑道:“他做了些什么就憋闷久了,是确信自个儿能中了还是十拿九稳...平日里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你身为母亲也当说与说与。” 大夫人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热茶,稍稍吹了吹笑道:“自是说与了的,只怜惜少辰备考的艰辛便不舍了,老爷您是知晓妾身的,这些孩子是妾身瞧着长大的都放在心尖儿上,哪儿舍得他们受半点儿苦啊。” 叶尚书放下茶盏疼爱的拍了拍大夫人的手,“这些年着实委屈你了。” 大夫人与叶黎书生母不同,生的温婉动人却掩饰不了她是妾室的做派,那双狭长的眸时不时便勾着男人的心。 叶尚书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拉着大夫人便靠向榻上,嘴里呢喃:“云儿...云儿...” 大夫人那颗满是柔情的心瞬间跌落谷底,狭长的哞微眯双手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叶尚书。 满脸嘲讽与凄凉。 这么多年,无怨无悔的跟在他的身边,最终还是比不过一个死人! 既如此,便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 叶黎书伤势痊愈整日里待在绣楼里,木香跟在她的身边绣着绣帕,她则靠在小榻上看着手里的书。 “姑娘,奴婢听青云居的丫鬟们说万妈妈没了,东菱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大夫人还专程准了她的假让她回家奔丧呢。”木香说道。 叶黎书手缓缓收紧,“怎么没的?” 木香挪了挪矮凳靠近姑娘了些继续道:“奴婢听说万妈妈被老爷逐出府后东菱带着她回家了,谁承想她哥哥嫂嫂是个狠心的人,若不是瞧见她带回去的银子细软怕是不会让万妈妈进屋的,那些看病的银子全数被她哥哥嫂嫂给吞了,她哥哥还是个好赌的没两日手中的银钱就进了赌坊里还欠了赌坊许多银钱。” 叶黎书倒了杯水递过去,木香接过:“谢姑娘。” 喝完后继续道:“万妈妈那身子没了药已然溃烂,好在如今是冬日里倒也不会招些蚊虫,只她那儿媳妇懒的照料她整日里给她吃些馊饭,原就身体抱恙还没了亲近的人照拂便一日一日越发的严重,后来赌坊的人来要债瞧见她怀中藏着的细软便要来抢,一来二去扯着她的伤口了,生生疼死的。” 叶黎书听完未有波动。 人之所以会这般全是自个儿咎由自取罢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姑娘,奴婢觉着万妈妈挺可怜的,一辈子为儿女操劳,临了临了竟死在儿子手中。”木香喟叹了声。 “你这丫头,这么快就忘了万妈妈苛责你的事了?”叶黎书打趣道。 木香忙摇头,“万妈妈虽苛责奴婢,对奴婢来说却无性命之忧,忍着便忍着了,而万妈妈却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叶黎书心道,是了,只人命又有何用呢,不还是死在自个儿亲子手中。 蓦的,不知想到什么,叶黎书瞳孔陡然一紧看向木香:“你方才说大夫人放东菱回家奔丧了?” 木香颔首:“是姑娘。” 握着书的手不住的收紧,是了,也该是时候了,上一世便是大哥放榜之日发生的,眼瞧着也没多少时辰了。 只上一世万妈妈此时未离开尚书府,依旧还是别云居的掌事妈妈。 东菱是大夫人身边最为信任的奴婢,早些日子万妈妈的男人死了大夫人也未曾放东菱回家奔丧,怎得此次便心软了。 叶黎书将上一世之事与如今所生之事联系在一块儿,拆开来想了想。 上一世放榜之日,叶少辰落了榜原先还热闹的尚书府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正巧此时府门口经过一个道士吆喝着尚书府内落入了天煞孤星,若是不除掉定会影响尚书府日后的仕途。 自然,那天煞孤星便是她自个儿。 只因她从出生之日眼角下便带了泪痣,相书上云一生流水半世飘蓬孤星入命。 上一世叶黎书吵闹着要嫁与三皇子让老太太与叶尚书头疼的紧,听闻道士这般说与心下便有了主意。 叶黎书最终被送往敬安堂。 等她及笄回府时,府中全然变了样貌。 祖母头疾越发的严重后宅事宜全权交由大夫人处理,大夫人还因贤良淑德的名号封了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大夫人还为大哥寻了门亲事表面瞧着全是为大哥着想,实际上全然是想把大哥掌控在她手中。 叶黎书想,尚书府日后会那般走向定是在她被送往敬安堂时便开始生变故的吧。 只她上一世一颗心扑在萧书祁身上,竟连浮出水面的痕迹都从未发现。 叶黎书朝着木香勾了勾手指,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与了几句,便见木香眉梢满是笑意的出了绣篓。 木香将走,冯妈妈掀开帘子迈步进来,神色凝重。 “姑娘,这几日老奴清点了库房也去铺子上巡了巡,且不说库房内的物件少了一大半便是铺子上的掌柜也是半点儿不认您的,老奴说了您的身份那些个掌柜便往老奴怀中塞银钱,以为老奴是新来的管事妈妈,便与老奴商量着如何分红...” “啐” 冯妈妈淬了口吐沫:“这些个渣滓竟是生生在霍霍夫人留给姑娘的嫁妆啊。” 冯妈妈又气又急,若不是念着姑娘还小,她定是骂的那些人祖宗十八代都羞耻的紧。 叶黎书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拍了拍身边的小榻:“冯妈妈莫气,既是被拿了去自然是要让她一口一口的吐出来的,我的嫁妆怎能让外人吞了去。” 听着姑娘这般说,冯妈妈也消了心气:“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只让她吐出来怕不是那么容易啊。” 叶黎书勾了勾唇,“网自然是要撒大了些的,多放些香甜的鱼食不愁鱼儿不上钩啊。” 冯妈妈困惑的问:“姑娘您是想?” “冯妈妈等着瞧便是,明日也是时候去给祖母请安了,冯妈妈莫忘了。”叶黎书勾唇道,眸光中的情绪瞧不真切。 便是如此,冯妈妈也是极为欢喜的。 姑娘终是大了,比夫人精明的多了,如此便不会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之人欺侮了去。 当晚叶黎书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和上一世般被送去了敬安堂,祖母闲来无事瞧了瞧叶黎书母亲留下的嫁妆,这一瞧竟生生让她瞧出了那么大的窟窿。 唤来大夫人,她自是不认的,还冤枉叶黎书定是她为了讨好三皇子从铺子里库房里拿些贵重玩意儿。 竟还说她早已与三皇子暗中私通保不齐腹中已然坏了三皇子的子嗣,老太太一听气得差点儿昏厥过去。 自那日后,老太太便一蹶不振府中的事物尽数被大夫人揽在了手中。 大哥因着落了榜还被父亲禁足于书云居,日日借酒浇愁浑浑噩噩的紧偏生大夫人说什么父亲便听什么,竟答应了为大哥尽快寻门亲事,就这样定了大夫人远房表姐的女儿,她那远房表姐是个商户,那女儿自幼被养的刁钻蛮横嫉妒心强嫁入尚书府已然是她高攀,她偏生喜欢的是大夫人的儿子叶少朝便将所有的怒气都释放在了大哥的身上。 就这样她自荐枕席,哥哥娶了个商户的女儿。 叶尚书原配生的子女都被大夫人所生的子女压在了脚下。 第49章 老太太提账簿 叶黎书是被冯妈妈唤醒的,睁眼便瞧见冯妈妈满眸的心疼,手中拿着绣帕擦着她额头上的冷汗,“姑娘梦靥了?怎得出了这么多冷汗。” 下手极轻生怕弄疼了姑娘。 这发自内心的疼爱是如何也骗不了人的。 叶黎书难得的撒了娇:“冯妈妈,那梦靥着实吓人的紧。” 冯妈妈扶着姑娘起身如儿时般让她枕在自己怀中,一下一下的温柔的赶走她染上的恐惧:“姑娘莫怕,冯妈妈在,姑娘莫怕...” 叶黎书果真好了许多。 “冯妈妈,什么时辰了?”叶黎书问。 冯妈妈道:“卯时将过,姑娘若困乏便再睡会儿吧,到了时辰老奴来唤您。” 叶黎书却是摇头,“起来吧。” 玉竹木香瞧着动静端了面盆进来伺候着姑娘洗漱,所有都准备妥当后,叶黎书便带着冯妈妈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 老太太瞧见她忙欢喜的招手:“身子舒坦了?祖母不是让你再多歇息几日的嘛,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再冻着了该如何?” 叶黎书笑着撒娇道:“祖母最是疼爱书儿了,不如书儿便拿着行李住在祖母处也好日日陪着祖母,如此祖母便不会烦闷了。” 老太太被逗弄的大笑起来,捏了捏叶黎书的鼻尖:“你啊,机灵鬼竟想着逗弄祖母我。” 老太太瞧见站在叶黎书身旁的冯妈妈,当即冷了语气:“若不是书儿求情,我是不会让你再伺候在书儿身边的,日后若是再照顾不周你家姑娘求情也是不顶用的。” 冯妈妈跪趴在地上:“是老夫人,日后老奴定事无巨细的照拂着姑娘。” 大夫人将近内室便瞧见冯妈妈,眸中的阴毒一闪而逝笑着走到老太太跟前行了礼:“见过母亲。” “原想着再寻个实诚的妈妈去书儿院子里,如今一瞧啊,孩子终是大了的,自个儿能拿主意了。”大夫人坐在老太太右手边下方的椅子上,掀了掀眼睑瞥了眼叶黎书。 “你既知晓作为母亲就不应当说出这番话来,书儿明年便要及笄了日后是要嫁为人妇的,府中一切事宜皆是由她打理,若是现在不学着点儿莫不是去了夫家再学?平白丢了尚书府的脸面,便是你个继母也下不了脸。”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 听闻老太太的话,大夫人一张脸青了又白好不精彩。 老太太可从未这般训斥过她,更遑论在小辈面前,如今这般不生生打她的脸吗? 扯了抹难看至极的笑:“母亲教训的是。” 就连一旁坐着的叶黎婉脸色也是极差的,紧紧的揪着手中的绣帕,心中对叶黎书的怨恨又多了一分。 倒是一旁的二夫人幸灾乐祸的道:“母亲您也莫怪大嫂,大嫂管着偌大的尚书府,少了子女的照拂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更遑论大公子与二姑娘并不是大嫂的亲生骨肉,问世间哪儿有一个继母会对别人的孩子尽心尽责的,如此这般已然是不错的了。”言罢瞧向对面的大夫人:“大嫂,我说的对吧?若是大嫂觉得掌管尚书府累的紧,不如让与弟妹我,弟妹我膝下只有萱儿一个女儿空闲的紧。” 大夫人双眸冷冷的看向她,咬紧牙根:“不劳弟妹担忧,弟妹还是管好自个儿吧。” “够了!”榻上的老太太冷喝了声,“见面便吵见面便吵,你们不能消停些,辰儿放榜日子将近少给我声些事端毁了好运,退下吧放榜日前便不必来请安了。” 老太太这般说了,大夫人二夫人自是不敢再说些什么。 领着自家姑娘行礼后离开。 叶黎书领着冯妈妈将走到世安居正门便被郁妈妈叫住了,说老太太让她过去。 这话被还在院子里的几人听见,脸色沉了不少。 这老太太偏颇的也太过了吧,同样都是孙女,怎得就叶黎书不同了。 叶黎书走进内室坐在老太太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莫不是祖母寻着好的点心,特意为孙女留着的?” 言罢还不忘舔舔嘴唇,一副馋猫样,逗弄的老太太郁结的心情瞬间好了颇多。 伸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净想着吃了,眼瞧着就要及笄了,也不知谁会看上我这个小馋猫孙女儿。” “书儿才不嫁呢,书儿要留在祖母身边一辈子,一辈子都保护着祖母。” “瞎说。”老太太佯装生气道:“不过晚些时候嫁也不是不可,祖母想着你有一日嫁出去了还真有些不舍呢。” 老太太看向站在一旁的郁妈妈,不多时郁妈妈便捧着一沓账簿走出来。 叶黎书瞧见了疑惑的问:“祖母,这是什么?”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早先是万妈妈打点的,万妈妈被逐出府后我便收了过来,现今你也该学着整理账簿了,你名下的这些庄子田产还有商铺都要好生打点着,日后去了夫家也可为自个儿傍身。”老太太拉着叶黎书的手道。 叶黎书心软的一塌糊涂,这些人才是真真切切为她着想的人啊。 上一世她到底是被什么蒙了眼竟分不清善恶,害得爱她的人一个一个对她失望殆尽最终离她而去。 脸颊蹭了蹭老太太的肩膀:“祖母,书儿不想嫁人。” 老太太只当她不舍,笑道:“好,不嫁,咱们书儿不嫁一辈子留在祖母身边。” 账簿叶黎书没有带回别云居,冯妈妈跟在身后满是不解:“姑娘,老太太这是在为您撑腰呢,您为何不拿了账簿好好的查查账?” 尚书府人皆知万妈妈是大夫人的人,若是账簿里出了漏洞定是大夫人脱不了干系,届时也是打击大夫人最好的时机。 “莫急,账簿自是要拿着的,还差些火候。” 姑娘有了主意冯妈妈便不再问了。 回了别云居,木香端茶时走了神将手中的茶泼在了姑娘的衣裙上,忙跪在地上:“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只此次叶黎书却是动了怒的,扔掉桌上的茶盏大声训斥:“我饶了你多少次了,怎得如此不知悔改,滚出去日后不需你伺候了,半夏呢?去寻了半夏来,日后让她贴身伺候着。” 正在院子里浇花的半夏听到姑娘唤自个儿名字时便躲在帘子后听着。 听闻姑娘重寻她贴身伺候,一改往日的懒散瞬间来了精神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裙得意的掀开帘子迈步进去走至姑娘身边:“姑娘,您莫要动气日后半夏尽心尽责的伺候您,绝不会惹您动怒。” 叶黎书总算舒缓了眉心,软了语气:“嗯,你惯会伺候人,有你在身边我也就放心多了。” 听闻姑娘此言,半夏原先还悬着的心终是落下了,她的苦日子到头了,有眼力见儿的开始收拾地上的茶盏碎片。 “冯妈妈,你说今日祖母为何突然与我说账簿之事,莫不是其中有何蹊跷?”叶黎书盯着半夏的身影问冯妈妈。 冯妈妈愣了愣,回:“许是如姑娘猜想,只先前账簿是万妈妈管着的,莫不是万妈妈除却拿了库房的人参还吞了姑娘您的嫁妆?” 叶黎书惊呼了声,捂着嘴故作惊讶:“会有这等事?” 言罢又摇摇头,“定不会这般的,万妈妈是母亲的人,母亲定不会让她生出这样的事端来的。” 冯妈妈在一旁提醒:“姑娘莫要忘了,万妈妈的儿子可是好赌之人,若是没个银钱他如何去赌坊?” 这些话原原本本的落在了半夏的耳中。 叶黎书瞧着她拿着茶盏碎片掀开帘子走出内室,原本抿着的唇角微微的勾起,那双桃花眼噙满了冷意。 好戏,上场了。 第50章 姑娘藏了宝贝 半夏走至院子,紫苏便迎了上来笑着问:“半夏,姑娘寻你何事啊?” 院子里其他奴婢皆竖着耳朵听着。 半夏昂着下巴满面红光像是得了多大的恩赏般:“姑娘慧眼识精寻我贴身伺候呢,我去了姑娘跟前定好生伺候着,不像某些人啊整日里不知思量些什么,竟将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姑娘身上。” 幸灾乐祸的眸光瞧向站在院子里手足无措的木香。 真以为自个儿得了主子的欢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呵,以往在她面前摆脸看她现下如何收拾她。 紫苏听了心沉了沉,勉强扯出一抹笑拉了拉半夏的袖口小声问:“那姑娘有说何时让我回去伺候了吗?” 半夏扯回衣袖昂着头冷眼瞧她:“这我可就不知了,不如你自个儿进去问问?紫苏啊,不是姐姐说与你,平日里你惯会偷懒主子瞧了定是不喜的,日后啊好生照拂姐姐,姐姐定会在主子面前帮衬你的。” 言罢抬头扶了扶耳朵上的耳坠,“不说了,姑娘还吩咐我重要的事儿呢。” 扭着腰肢好不得意的离开了院子。 紫苏气得一张脸都青了,嫉妒的瞧着半夏离去的背影,紧咬嘴唇扯着手中的绣帕。 她与半夏是一道听了大夫人的吩咐进别云居的,也是一道罚了的,现下竟让半夏钻了空子重新成了一等丫鬟,瞧她那嘚瑟的模样不过就是一朝得势罢了。 “看什么看,还不干活主子瞧见了定好生斥责你们。”紫苏怒声呵斥道,自个儿则甩了绣帕转身离开,木香瞧了忙迈步跟了过去。 紫苏走到别云居的小荷花池边朝着里面狠狠的淬了口吐沫,“下贱胚子,不就是爬上了四公子的床嘛,长得一副妖精的模样,若是大夫人知晓定会将你发卖了,如今倒在我面前摆起架子来了,也不瞧瞧自己那副模样...” 紫苏越骂心中的气性越大,恨不能生生的撕碎半夏那副嘴脸,连身后有人过来了都不知晓。 “紫苏姐姐...” 听着声音紫苏吓的魂儿都快掉了,猛的转身却瞧见木香,刮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死蹄子,走路没声的吗?吓的我魂儿都飞走了。”紧着拍了拍胸口:“怎得?过来逮我偷懒回头好在姑娘跟前告我一状,想着如此姑娘能让你再回去?” 木香立刻答话,只满脸忧愁:“姑娘不会再让我回去了,愿想着姑娘是个仁厚的平日里犯个小错不会责罚我们这些奴婢,可谁知厉害的在后头呢...” “厉害?姑娘怎得了?”紫苏忙凑过来问,神色急切,又似乎觉得太过急切忙用绣帕擦了擦鼻尖:“我也是瞧着你与我同病相怜罢了,若你不愿说便罢了只当我什么都没问。” 转身便要走,木香忙拉住:“好姐姐,我说便是...” 木香说完,紫苏眸光中满是惊诧:“姑娘竟是这样的人?只往日我与半夏贴身伺候着可从未被责罚过,你莫不是做了什么让姑娘气闷的事了?” 木香忙摇头贴在紫苏耳边轻声道:“前些日子我收拾姑娘的压箱底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东西,方要打开看便被姑娘瞧见了,许是因着这个姑娘才瞧着我越发的不顺眼,寻了个由头把我赶了出来。” “当真?”紫苏将信将疑。 木香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我怎会骗你,你方才也听见了半夏现如今在姑娘身边伺候着,往后我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姐姐可要护着些妹妹啊...” 模样瞧着倒是真切。 紫苏道:“自是护着的。” 只流转的眼珠子不知在计划着些什么。 ... 叶黎书靠在小榻上瞧着手中的书,冯妈妈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拜帖递了过去:“姑娘,南平侯府郡主给您下拜帖了。” 冯妈妈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姑娘能与公主郡主位高权重之人交好,日后定能嫁个王公贵族。 叶黎书打开看了看,让她去南平侯府说是有个惊喜等着她。 叶黎书勾唇一笑将拜帖交给冯妈妈,这般言论怕是只有公主才敢说与的吧,定是公主借了芊芊郡主的由头唤她过去的。 “冯妈妈且收好,明日向祖母请了安便出发。”叶黎书吩咐道。 冯妈妈应声,忙将手中的拜帖收好。 南平侯府郡主向叶黎书下了拜帖的事儿一盏茶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尚书府,别提一直关注着别云居动静的叶黎婉与叶黎萱了。 扶云居内,叶黎婉拂落桌上所有的茶盏双眸阴沉:“愣着作甚,紧着些拿来披风暖炉,本姑娘要去见母亲。” 跪在地上的白微应声起身慌慌张张的拿来姑娘吩咐的,一一服侍着穿戴好,恭敬胆怯的跟在姑娘身后。 大夫人正瞧着内室瓶内甫摘得娇嫩的梅花,便听到院外的动静。 “母亲...”叶黎婉气闷的坐在凳子上,“母亲你可得帮女儿想想法子啊。” 摆弄着梅花的大夫人像是没听见般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梅花,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叶黎婉瞧着都心急如焚,忙起身来到大夫人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母亲,女儿现下这般困境母亲怎得还有功夫在这里摆弄这个玩意儿。” 大夫人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如此沉不住气,母亲是如何教你的。” 叶黎婉越发气闷了,甩了脸子:“母亲如今倒是怪起女儿来了,若是母亲得了诰命带着女儿去侯府伯爵府这些个地方走走,女儿何至于到现今还只能与那些个身份地位的姑娘们厮混在一道,平白降了我的身份。” “你啊...”大夫人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母亲我这般聪慧怎得就生出你这般愚钝的女儿来,不过就是个拜帖,瞧把你给急的,有那么重要吗?你如今最主要的是想着如何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届时将会将叶黎书狠狠的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最尊贵的女人?”叶黎婉心动了,倏地想到什么眸光中的光亮瞬间消失:“太子已有太子妃女儿哪儿有的机会,女儿才不会屈尊给人做妾,更遑论女儿早已有心上人了。” 说罢忙捂嘴慌乱的瞧着大夫人。 大夫人瞳孔陡然一紧,认真的瞧着女儿:“你已有了心上人?快些告诉母亲是谁?” 叶黎婉满面飞霞低垂着眸羞涩的紧,手指绕着手中的绣帕过了许久才小声的道:“母亲,女儿心仪之人是...是三皇子。” 自惠安寺那日相遇,她便深深的被他俊朗温润的外表所迷惑,若是此生不能成为他的妻子那她宁愿削发为尼,从此青灯枯佛相伴。 原以为母亲会责骂,却没曾想大夫人笑着打趣:“我儿眼光是顶顶好的,朝堂变数纷繁,若是能嫁与三皇子日后定能成为天之娇女,好,好啊...母亲定好好的为你谋划,这拜帖之事莫再想了,她叶黎书自是安稳不了的。” 大夫人眸光看向的方向正是叶黎萱所在的厢云居。 那般闹腾的人物会老实的坐以待毙?? 那自是不会的,叶黎萱知晓芊芊郡主给叶黎书下了拜帖后便开始捉摸了,凭什么好事都让叶黎书给占了,她定要讨了与她一道去的。 “水苏,将妆匣里的那支珍珠簪子拿出来,二姐姐欢喜的紧我得快些送去。” 水苏应声,忙听了吩咐取了珍珠簪子前来。 一主一仆出了厢云居往叶黎书的别云居走去,叶黎萱步伐迈的极大生怕自个儿走的慢了被叶黎婉抢了去。 将一进院子叶黎萱便笑着道:“二姐姐这院子里的花开的可真美,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第51章 大夫人的算计 叶黎书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道:“冯妈妈,你瞧,来的可真是时候。” 冯妈妈应声道:“是啊姑娘,这拜帖还没焐热便闻了风声来,定不会有好事姑娘可莫再心软了。” 正说话间,叶黎萱已掀开帘子迈步进来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还是二姐姐这屋里暖和,二姐姐如今了得啊,祖母欢喜的紧大伯母疼爱的紧,更是得了皇上的赏赐,生生成了咱尚书府的贵人了呢。” 言罢遮面而笑。 叶黎书倚靠在小榻上抬了抬眸:“五妹妹惯会说笑,既来了便尝尝将从祖母那边讨来的茶吧,闻着香甜喝进嘴中更是清香四溢。” 叶黎萱手指不停的搅着绣帕,面上的笑稍稍的僵了僵。 “姐姐惯会讨祖母欢心,便是这般贵重的茶叶也舍得送与姐姐,不像我...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难得祖母欢心哪,现今只安分守己的等着及笄盼着嫁与个好人家能在夫家过得顺顺当当。”叶黎萱小小的抿了口茶盏中的茶,眉心微蹙放于桌面上未再触碰。 哪儿是什么好茶,还香甜? 分明苦涩的紧,生生拿出来膈应她的罢了。 眼神示意一旁的白微,将盒子拿在手中放于桌面上推至叶黎书跟前:“二姐姐先前最为欢喜这只珍珠簪子了,妹妹今日特地送来赠与姐姐。” 叶黎书只淡淡的瞥了眼,笑道:“五妹妹何时这么大方了?竟将这只珍珠簪子拿来了,莫不是有事要与姐姐说与?咱姐妹之间自幼感情极好,有事妹妹尽管说便是。” 听闻,叶黎萱大喜忙不迭开口道:“听闻芊芊郡主给二姐姐下了拜帖,明日姐姐能够带着妹妹一道去,也让妹妹长长见识,姐姐觉得如何?” 叶黎书捂唇笑了笑,“这消息传的倒是快的紧啊,妹妹与姐姐这般说姐姐自是答应的...” 叶黎书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下,抬眸瞧了眼叶黎萱的反应。 只见她眸中透着精明的光看着她,听闻她答应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如何也收不住,忙出声:“妹妹知二姐姐是府中最疼爱妹妹的,定不会忍心拒绝妹妹的请求的...” “妹妹说的哪里话。”叶黎书出声打断叶黎萱的话,“你们本是姐妹,何必如此客气,只拜帖上只写了姐姐我的名字,若是带着妹妹前去芊芊郡主定是要怪罪的,容姐姐明日去悄悄情况,若下次芊芊郡主再下拜帖姐姐便带着五妹妹一道,你觉着如何?” 叶黎萱面上的笑瞬间僵在脸上,“你耍我!” 叶黎书满脸忧伤:“五妹妹怎得如此说姐姐呢,姐姐也是逼不得已啊...” “什么逼不得已,不过就是不想带着我呗说那些有的没的作甚?原想着借此机会与二姐姐修复姐妹关系的,现下看来二姐姐是不需要的,如此妹妹自作多情作甚。”叶黎萱冷着脸:“白微,愣着作甚,拿着东西走,还要在这里丢脸到什么时候。” 被训斥的白微战战兢兢的上前,手将要碰到桌面上的盒子,被一旁站着的冯妈妈抢先拿在手中:“五姑娘,既是赠与我家二姑娘的,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老奴想五姑娘定是不缺这簪子的,但我家二姑娘不一样啊,早些时候银钱花的多了现下竟一个体面的首饰都没了,老奴瞧着这珍珠簪子是极好的,正配明日的衣裙,姑娘您觉得呢?” 叶黎书颔首:“倒是真的,配我那狐狸毛披风是顶顶好的。”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十分畅快全然不顾站在那边的青着脸的叶黎萱。 “咦,五妹妹不是要走?怎得还站在这儿?姐姐我身子实在是乏的紧便不送五妹妹了,明日给祖母请安便能瞧着了,五妹妹不必如此不舍。”叶黎书打趣道。 叶黎萱的脸越发的铁青了,冷哼了声带着白微离开了。 将走出别云居院子就一脚狠狠的踹在白微的腿上,踹的白微直直的跪在青石板路上膝盖都磕碰了皮却不敢说个‘疼’字,跪趴在地上只字不言。 叶黎萱瞧着别云居的匾额,紧紧的咬着牙关:“叶黎书,你给我等着。” 眸光阴狠至极。 回了厢云居的叶黎萱还未坐下就被自家母亲叫去了,听着她不仅丢了夫人又折兵恨不能在她脑袋上戳个洞瞧瞧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竟如此愚笨。 险些被叶黎书卖了还乐呵的站在一旁替人家数着银钱。 “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罢了,怎得做事也不动动脑子?叶黎书已然与往常不同了,便是大夫人也在她手上跌了跟头更遑论你?”二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叶黎萱委屈极了,“谁晓得她竟这般歹毒了。” 二夫人陷入了沉思,艳丽的眉心紧紧的蹙起,平添了几分忧愁之色反倒是比往日还要勾人的紧。 叶黎萱想,这便是为何母亲能盛宠不衰的缘由吧,若是日后她也能这般定能勾着夫家日日流连与她房中。 如此想想,叶黎萱面色便染上了些许的飞霞。 二夫人一瞧便知自个儿女儿脑中在想些什么,无奈的摇摇头:“日后莫要再去找你二姐姐的麻烦,尽量与你二姐姐处好关系了,日后对你定有好处。” 让她与叶黎书好好相处? 她定是做不到的,以往与叶黎书相处也是她紧追着她的,且瞧着她出手大方能送她喜欢的首饰,现竟让她舔着脸与她交好。 打死她,她都是不愿的。 满脸不开心的瞧着自家母亲:“母亲莫不是怕了?一个叶黎书罢了也能让母亲担忧成这样?母亲若是没法子女儿自个儿想法子便是,等女儿嫁与了三皇子定会让叶黎书好好的跪在我面前求饶。” 真以为自个儿得了郡主的拜帖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是可笑极了。 二夫人哪儿晓得自个儿的女儿竟打着这样的主意,却也觉得没什么错处,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未及笄的姑娘便开始想着嫁人了,就这般不愿留在母亲的身边,真真是养了个小白眼儿狼的...” ... 第二日叶黎书起了个大早,洗漱好后带着玉竹与半夏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请安。 甫坐着没一会儿,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便绕过屏风走了进来,请安后坐在自个儿的凳子上。 大夫人瞧着叶黎书满脸的慈爱,“书儿现今是出息了,听闻昨日得了芊芊郡主的拜帖,今日便要去南平侯府了,是今日吧?” 叶黎书颔首:“是的母亲。” 大夫人继续道:“那便好,只书儿好些日子未出去了,前些日子去国公府还闹了那么一出,此番去南平侯府怕是有些礼数不知的,不如带着你三妹妹一道,她向来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有着她帮衬也不至于错了礼数不是。” 叶黎书勾唇笑了笑,怪不得昨日叶黎婉未来她的屋子里,原是今日在此等着她啊。 “莫不是书儿不愿?不愿便罢了,母亲也只是随口说说。” 大夫人这般说与,是猜想着老太太向来顾忌尚书府的颜面,定会让叶黎书带着叶黎婉一道的。 “母亲,若是平日里姐妹间的拜帖书儿自是会带着几位妹妹的,只郡主拜帖中严明了让书儿一人前去,若是带着三妹妹去了,郡主定会怪书儿的,母亲定也不希望书儿被郡主怪罪吧?”叶黎书为难的瞧着她。 大夫人面上的笑稍稍的僵了僵:“自是如此,书儿考虑的周全,既如此便带着母亲身边的夏妈妈吧。” 第52章 侯府寻叶黎书 “夏妈妈是母亲身边的贴身妈妈,女儿怎能夺了母亲身边亲近之人。”叶黎书婉拒,接着继续开口堵了大夫人的嘴:“祖母,瞧着外头的时辰不早了,书儿回别云居收拾收拾便要出发了,莫让郡主等的急了。” 老太太手中捻着佛珠,听闻忙道:“书儿说的是,快些去吧。” 叶黎书起身行礼走出了世安居。 玉竹跟在姑娘身后不解的问:“姑娘,大夫人为何非要让夏妈妈跟着?” 叶黎书瞧了眼一旁枯萎了的荷花池冷笑道:“你觉得大夫人会真心为我考虑?” 玉竹摇摇头,这她自是不信的。 回别云居收拾妥当后,拿了拜帖叶黎书便带着玉竹出了尚书府门上了马车。 南平侯府在西郊的官道上离着晋国公府倒是近的很。 要去往南平侯府需先经过晋国公府,再约莫行至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马车平稳的停在南平侯府门口,叶黎书由着玉竹的搀扶下了马车行至南平侯府家丁前递上拜帖。 “叶二姑娘里边儿请,郡主早些时候便吩咐了,二姑娘来了定好生招待着。”门口的家丁忙恭敬的带路。 上一世因着与萧芊芊关系僵,又因着叶黎书是京都圈子里所排挤的对象,这南平侯府她是从未来过的,便是南平侯夫人举办的宴会她也从未来参加过。 重活一世,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发生着变化,而她怎得也不会想到她这一世竟能出入南平侯府。 走过长廊再绕过一个池塘便到了正厅。 叶黎书进去时南平侯、南平侯夫人、公主及芊芊郡主皆在此处。 “臣女参见侯爷、侯夫人,公主、芊芊郡主...”叶黎书站在正厅中央屈膝行礼道。 “起来吧。”南平侯开口了,叶黎书起身站定,神色镇定无丝毫慌乱那双眼眸中透着明亮的光,瞧着便让人欢喜。 “这便是叶尚书家的姑娘?”侯夫人眸光微亮的看了眼叶黎书,转头看向身旁坐着的南平侯:“瞧着是个乖巧的孩子,模样也生的极为端正,本夫人就欢喜这样的可人儿。” 朝着叶黎书招了招手:“快些过来让夫人我仔细瞧瞧。” 叶黎书应声,走至侯夫人面前。 侯夫人瞧了愈发的满意,连连称赞,倒弄的叶黎书有些红了脸颇有种婆婆瞧未来儿媳的感觉。 “婶婶,你瞧瞧弄得黎书都不好意思了,我们带着黎书下去玩耍了就不陪叔叔婶婶了,你们老夫老妻好生腻歪着吧。”公主俏皮的眨了眨眼,拉着叶黎书与萧芊芊便出了正厅。 “这孩子。”侯夫人无奈的笑了声,转头看向一旁的侯爷笑着道:“侯爷觉着二姑娘如何?” 未等侯爷开口自顾自道:“我倒是觉着这二姑娘乖巧懂事,礼数周全瞧着是个实诚的孩子,配咱们家与墨啊将将好...” 见一旁坐着的侯爷不开口,弯着的嘴角瞬间垮下:“哼,咱们儿子弱冠已久,你这个做父亲的倒是半点儿不急,罢了罢了,此事还紧着我这个母亲操心的了。” “珍珠,咱们走,别在这儿碍着侯爷的眼。”言罢起身冷哼了声,拂袖离开了。 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未来得及开口的南平侯眸光中浸满了委屈。 他何曾不着急了?只夫人你倒是给为夫说句话的功夫啊... ... 晋国公府,连瑾聿已然瘫软在书房里好几日了,整日里思索着如何制造偶遇的机会,竟生生寻不着。 头疼的紧,头疼的紧啊!! “世子,世子...”葫芦匆忙的从外跑了进来:“世子,好消息与坏消息,世子愿听哪个?” 连瑾聿瞥了他一眼,全然无半点儿兴致,“说便说,不说便滚,本世子烦躁的紧呢。” 葫芦满脸怅然:“既然世子没兴致知晓,那奴才便不说了,反正与叶二姑娘有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奴才这便走不扰着世子...” 原本还瘫软在榻上的连瑾聿猛的一激灵翻身而起,极快的行至葫芦跟前如墨般的眸透着亮光:“你方才说什么?与叶二姑娘有关?” 葫芦颔首,“世子不是没兴致?奴才走便是。” 连瑾聿忙靠在门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只腿撑在另一边门框上挡住葫芦的去路,略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咳咳...也不知为何突然生了兴致,紧着些说,本世子还要休息呢。” 葫芦憋着笑凑到世子跟前,一副讨打的模样:“若是奴才忘了呢,该如何是好。” 一栗子直接敲在葫芦脑门上,疼的他五官扭曲成一团。 “给你脸了是吧,还调侃起你家主子来了,紧着些说,否则...” 眼瞧着又一栗子要落下,葫芦忙捂着脑门躲到了门框后的角落:“好消息便是方才门口家丁瞧见叶二姑娘的马车经过,坏消息是叶二姑娘进了南平侯府。” “南平侯府...”连瑾聿低声呢喃了句,眨眼睛人已出了翠竹居。 等葫芦回神十已寻不见自家世子了,哭丧着脸道:“世子,您走之前能否说一声。” 言罢认命的四下寻着世子,行至凉亭处撞见夫人房里的永妙:“葫芦,世子呢?夫人正寻他呢。” 葫芦头大的紧,闷声道:“方才世子还在书房呢,只眨眼功夫就不见了,我这寻着呢,怕是已出了国公府了...” “哦。”永妙应了声,“如此你跟我一道去夫人面前回话吧,免得夫人担忧。” 葫芦只好跟在永妙身后去了夫人的房中,跪趴在地上:“夫人饶命,世子定是有急事需处理才匆匆的离开了,奴才稍后便去寻世子。” 国公夫人却冷静的很:“无碍,他若是去哪儿你也拦不住,今日本夫人想问问你,世子心中是否已然有了心仪的姑娘?” 葫芦身子猛的僵了僵,跪趴在地上不敢言语。 这,这...让他如何开口啊,说了世子定会责怪他,可若是不说夫人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难啊! “如实说,否则单是你照拂不周便能领了板子直接扔出国公府。”位上的国公夫人沉了声。 葫芦吓的脸色发白,一个劲的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接下来的时辰,葫芦一五一十的将世子进来的行踪与异样告知了国公夫人,只有些细节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若是国公夫人知晓世子说出那般轻佻的话语,他定是要领了板子的。 “竟当真失了性子!”国公夫人紧紧的揪着手中的绣帕,面色也有几分恼怒,“退下吧。” 葫芦领了吩咐,忙起身退了出去。 仰望着碧蓝的天空,葫芦眼角落下一滴冷汗心中对世子愧疚难当——世子啊,怪奴才心志不坚啊,只夫人威严太甚便是往那边一坐便能让你失了分寸。 正在南平侯府外徘徊的连瑾聿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尖。 莫不是他昨夜掀了被褥冻着了? 瞧着身旁这高大的院墙连瑾聿心中无比懊恼啊,若早知今日要进这南平侯府他定是不会在南平侯跟前说那样不敬的话的。 此番想进去,倒是得费些功夫了。 绕过石像来到南平侯府门口,笑着道:“劳烦几位通报一声,本世子来与侯府世子切磋切磋武艺。” 站在门口的家丁自是认得站在府门口的晋国公世子的,伸手拦在连瑾聿身前面无表情道:“世子请回吧,侯爷下了命令,晋国公府世子与狗不得入内。” 连瑾聿:“...” 这老家伙,气性大的紧啊,真当他稀罕过来似的。 也就只今日稀罕罢了!! 连瑾聿也不恼怒只笑道:“那劳烦几位将你们世子唤出来,本世子有要紧事找他。” 第53章 公主的稀罕物 家丁却是油盐不进的,木着一张脸道:“世子还是请回吧,我家世子不在府内。” 连瑾聿气恼的指了指门口的家丁,“好,你真是极好的!!” 下了石阶转身瞧着这偌大的侯府,他还不信了,还能难倒了他不成!! 悄悄行至侯府院墙边,做好了要攀爬的姿势。 “世子,您莫要为难奴才们了,侯爷是下了死命令的,若是放您进去,奴才们也不必在侯府当职了。”原先在侯府门口的家丁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连瑾聿身边,木着张脸道。 连瑾聿:“...” 这人,怎得还阴魂不散了呢。 如墨般的眼眸狡黠的转了转拍了拍家丁的肩膀:“你放心,今日你让本世子进去了,若是被那老家伙撵了来晋国公府,本世子定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家丁眸色变了变。 连瑾聿瞧着正要攀爬,便见家丁伸了手拉住他的胳膊:“世子若再不听劝就莫怪奴才动手了。” 连瑾聿:“...哟呵,谁怕谁啊,敢于本世子动手了,也不瞧瞧本世子是何许人也,定打的你亲娘都认不出你来。” 言罢退后几步,坐好了战斗的准备。 却瞧见由巷子前经过的熟悉身影,忙撒腿跑了过去挥手:“与墨兄,与墨兄...” 萧与墨正跳下马,听着声音转头看过去便瞧见连瑾聿的身影,拱手道:“聿兄这是怎得了?跑的如此急切,莫不是身后有恶犬在追着?” 连瑾聿忙点头,“你说的极对,身后的确有恶犬,喏,便是他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萧与墨瞧了眼家丁,“为何不让聿兄进去?” 家丁忙恭敬的回:“世子有所不知,侯爷下了命令,国公世子与狗不得入内。” 萧与墨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这般小气的命令也只有父亲能这般做了。 偏生这聿兄啊非要与父亲对着干,也难怪会如此水火不容了。 颇有些疑惑的看向一旁站着的连瑾聿问:“聿兄平日里极少来侯府,今日怎得突然来拜访了呢?莫不是又与我父亲起了争执来讨个说法的?” 连瑾聿忙摆手,“怎会呢,我与侯爷感情极好的,怎会起了争执,因着许久未见与墨兄了,在国公府呆的无聊的紧便来了,与墨兄这是不欢迎了?” 萧与墨:“聿兄说哪里话,请。” 连瑾聿一雪前耻,双手覆在身后昂着头挺着胸朝着侯府门口走去,家丁为难的唤了声:“世子...侯爷...” 萧与墨回首道:“无碍,父亲若是怪罪本世子担着便是。” ... 静心阁内,叶黎书瞧着面前着稀罕的玩意儿来了兴致,瞧着公主与萧芊芊忙前忙后她竟是半点儿帮不上忙,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走近了些问:“公主,郡主,可否有臣女帮忙的地方?” 俩人默契的摇头,公主道:“这物件你是第一次瞧见,今日你便坐着看着吧,再等些时候便能闻着香味了,定让你垂涎欲滴。” 叶黎书只好站在一旁静静的瞧着几人忙碌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东西准备齐全而那像极了太极八卦图的物件儿内竟真的飘出了香味,闻着就馋人的紧。 叶黎书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靠近了些困惑的问:“这物件真真神奇的紧,做出的食材竟如此扑鼻。” 活了两世叶黎书都未瞧见过这样的物件,当真是新奇的紧啊。 公主行至叶黎书身边细致的介绍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物件儿啊叫鸳鸯锅,冬日里食用暖胃舒适只材料有限工匠只能做成这般了。” 公主说着还颇有些遗憾的紧。 “平日里公主可是宝贝的紧呢,今日可是专程为你拿出宫来的,也正巧让我沾沾光了,真是小气的紧让你给我做个都不乐意!倒是连夜吩咐工匠替叶二姑娘做了个了,偏心,偏心的很!!好歹我还是你妹妹呢!!”萧芊芊满脸不快的瞧着公主,颇有些吃味。 公主忙松了叶黎书的胳膊行至萧芊芊身边,“哎哟,我的好妹妹呀,是你自个儿怕拿了回来被与墨哥哥抢了去,倒成了我的错了,平日里你入宫我可少了你的了?” 萧芊芊弯眉笑了:“说的也是。” 姐妹俩纯真的笑打动了叶黎书,愣愣的站在那边忘了反应。 上一世她是极为看中姐妹之情的,所以叶黎婉叶黎萱要什么她都会紧着给的,没曾想狼终究是狼,喂是喂不饱的依旧还是会狠狠的扑向你撕烂你身上的肉喝干你的血,临了了还责怪你太瘦让它饿了肚子。 想想倒是有些可笑的紧呢。 “想什么呢,唤了你好几声你都不搭理。”公主抬手在叶黎书眼前晃了晃,见她失了神推了推她的胳膊。 叶黎书如梦初醒,笑道:“无事,只瞧了公主与郡主之间的玩闹一时有些失神,公主莫怪。” “怪什么怪,我虽贵为公主却是极为讨厌皇宫内的那些繁文缛节的,日后私下咱们以姐妹相称便是。”公主拉着叶黎书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又推了推身侧坐着的萧芊芊:“你觉着呢,醋坛子。” 萧芊芊鼓了腮:“我才不是醋坛子呢!!”有些别扭的瞧了眼对面的叶黎书喃喃道:“多一个朋友多条路,我没有意见。” 萧芊芊的话让叶黎书稍稍的愣了愣,上一世她们俩可是水火不容的,竟没成想这一世能和平相处。 端起桌面上的酒杯,“既如此叶黎书便恭敬不如从命,日后私下便叫我圆圆吧。” 言罢,一杯酒入了腹中。 竟不如想象中的辛辣,入口还带了几分微甜,唇齿间流转着桃花的香味。 好酒! 萧芊芊:“那便唤我芊芊吧。” 公主:“唤我小九或者阿九便可。” 三人举着酒杯碰撞在一起,情谊便在此刻重重的刻下。 另一处,连瑾聿跟着萧与墨进了侯府,将要踏入萧与墨的墨锦轩便被连瑾聿唤住:“与墨兄可曾嗅到香味?” 萧与墨极其认真的嗅了嗅,摇头道:“并未。” 连瑾聿又往墨锦轩旁的凉亭走了走:“这香味似曾相识啊,今日府上莫不是来了贵客了?” 萧与墨不明所以,瞥了眼身后站着的阿胜。 “回世子,今日叶府二姑娘来了,还有公主也在二小姐的静心阁内。”言罢还补充了句:“公主带了一个奇怪的物件,说是今日晌午做些好吃的吃食...” 萧与墨与连瑾聿对视了眼,从对方的眸光中瞧出了其中的期盼。 俩人很快便行至去往静心阁的青石板路上,萧与墨满色纠结的道:“聿兄这般进入舍妹的闺阁之中是否有不妥之处?” 连瑾聿手直接勾在萧与墨肩上,“与墨兄何时变得如此迂腐了,平日里来侯府我何时未去过芊芊妹妹处,虽隔了帘子却是隔不住我对芊芊妹妹的疼爱啊。” “倒是有理。”萧与墨蹙着的眉心松了松,却极快的停住脚步:“我想了想,聿兄还是不便去往,平日里只芊芊一人在,今日还有公主与叶二姑娘,这去往未出阁姑娘闺阁之处的做法是万万不可的,若是叶二姑娘说与出去,那芊芊的声誉岂不就毁了!!” “她不会。”连瑾聿脱口而出,许是意识到自个儿不当之处,“芊芊是何等人,能与叶二姑娘玩在一道定是叶二姑娘有不同寻常之处,若是这般会嚼舌根芊芊怎会与她一道玩耍,莫不是你不惦记公主那稀罕物件儿了?” 萧与墨满脸为难。 公主那物件儿他可是惦记了许久的啊,只公主稀罕的紧。 连瑾聿眼光流转来了主意,靠在萧与墨耳边轻声几句,便见萧与墨眸光透亮丝毫没了方才的为难。 第54章 情爱碰不得啊 俩人行至静心阁外已然闻到从里面传来的食物香气。 萧与墨朝着阿胜勾了勾手,“进去与姑娘身边的琥珀说一声,让姑娘带着好吃的食物紧着些出来。” 阿胜狐疑的瞧了眼自个儿世子,这般强盗般的行径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只敢想想,应了声进了静心阁。 琥珀正候在姑娘们身边伺候着,瞧见帘子处阿胜正朝着她招手,狐疑的走了过来。 阿胜贴在琥珀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见琥珀像瞧傻子一样瞧了他一眼,继而走到郡主跟前原原本本的将阿胜说的说与了公主听。 芊芊郡主被辣的紧着喝了口桃花酿,听闻后险些喷了出来,“哥哥当真这般说?” 琥珀点头应是。 “那便让他自个儿进来便是,平日里也不见他这般拘束。” 言罢,芊芊郡主又夹了块豆花放入碗中,囫囵了片刻才吞入腹中。 “郡主,您还是出去瞧瞧吧,今日世子还真真不能进来。”琥珀靠在郡主身边瞧了眼正吃的满头大汗的叶府二姑娘。 芊芊郡主不舍的离席,带着琥珀掀开帘子出了院子一眼便瞧见站在院门外的俩人。 “我当是谁呢,原是瑾聿哥哥来了,也只有与你一道时哥哥才会说出如此不符规矩的话来。” 连瑾聿佯装生气道:“芊芊这话说的我便是不欢喜的,你瑾聿哥哥我平日里行事稳重的很,你这般说真真是伤了哥哥的心了,紧着些说吧拿什么来补偿。” 萧芊芊:“...” 这是贼喊抓贼吗? 未等萧芊芊开口,他继续道:“听闻今日公主带了新鲜物件儿过来,也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啊,就摆在这院中让我们兄弟俩沾沾光也是极好的,想必像芊芊妹妹这般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小美人定是不会拒绝的。” 如此孟浪之话若是旁人听了定是要恼羞成怒的。 萧芊芊却是神色如常,瞥了眼连瑾聿与自家哥哥:“你们就是瞧上了公主的物件儿了,不让我们姐妹吃的安生,如此我进去说了瞧瞧,若是公主与圆圆不介怀的话便摆了这院中便是。” 言罢,萧芊芊提着裙摆转身走了进去,将方才在外交谈的说与公主与叶黎书听。 听闻还有晋国公世子叶黎书手中握着的箸险些没拿稳掉落在地。 “圆圆,你是否介怀?若是介怀我让琥珀赶了他们。”郡主瞧着叶黎书,见她神色有了异常以为她介怀。 听着声音叶黎书忙回神,淡笑道:“无碍。” 叶黎书与公主都不介怀,萧芊芊便让奴婢们搬着桌子去了外头的院子,没了厚重帘子的遮挡这香味啊越发的勾人。 叶黎书是最后从厅内出来的,一张巴掌大的脸红扑扑的,今日着一身鸭黄色衣裙,发上只简单的别了一根珍珠簪子,在人群中显眼极了。 连瑾聿原本清冷的眸光在瞧见叶黎书时瞬间柔和下来,如此时挂着的日头散着暖暖的光。 没了往日的浪荡显得拘束了许多,行至桌边一一行礼道:“公主,叶二姑娘好。” 公主随性惯了学着连瑾聿拱了拱手算是回礼了,叶黎书却是规规矩矩的屈膝软软的道:“国公世子,侯世子。” 桌子是圆的,奴婢们许是数了个数的,凳子只有五个。 萧与墨将要随意的坐下,被一只手大力一拉坐在了公主身边,险些未坐稳跌坐在地上,还是身后的阿胜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家世子,狐疑的瞥了眼这般动作的国公世子。 “聿兄这是作甚?”萧与墨狐疑的问。 连瑾聿假意咳嗽了声,“我瞧着这里吃食多些,自是要坐在这边的。” 萧与墨:“...” 也罢也罢,既是客让着你便是。 几人吃的倒是欢快,只连瑾聿坐在叶黎书身边让她多了丝拘束,俩人夹菜时箸险些要碰到一起,叶黎书忙缩回了手好在脸颊本就是红扑扑的也瞧不见她的不妥之处。 “芊芊,你何时偷了为兄的桃花酿!!”萧与墨小酌了杯便已尝出味道来,心痛无比,这桃花酿他赠与了父亲三壶自个儿留了三壶,前些日子饮了一壶,现下还剩两壶,他分明记着藏的深的很,怎得还是被找着了。 被抓了正形的萧芊芊吐了吐舌,躲在公主身后:“哥哥,你小气的紧,今日这大好时光自是要美酒助兴的呀,再说了哥哥藏酒的地方统共就那么几处,随便搜搜便能搜出来咯。” 萧与墨满脸无奈,“今年我定是要换地方的。” “侯世子这桃花酿酿的极为香甜,如果酒般便是饮多了也不碍事的。”叶黎书有些醉了,平日里不便说的竟说了出来。 被姑娘这般夸赞,萧与墨有些无措的红了脸,“二姑娘欢喜,今年酿了给二姑娘留一壶送去。” 叶黎书笑了,眉眼弯弯的好看极了:“如此便谢过侯世子了。” ‘咔嚓’ 连瑾聿手中的箸应声而碎引了一桌人的注意,琥珀忙转身去取了新的来重新放在国公世子跟前。 “可别再拿方才那个啊,本世子还未用力就断了。”连瑾聿笑了声,打趣道。 琥珀忙应声:“是,连世子。” 萧与墨瞥了眼掉落在地的断了的箸,只一眼他便知这是连瑾聿故意弄断的,还非说他侯府下人未检查仔细。 怪,着实怪的紧,却又察觉不出哪里怪。 又过了些时辰,公主喝的醉了闹腾的紧由着身边的奴婢搀扶着进了内室休息,叶黎书又偷偷的喝光杯中的最后一点桃花酿,脑袋有些昏沉理智尚存。 “今日叨扰了,我便先回府了。”叶黎书起身道。 “好生照拂你家主子,回府后记得熬些醒酒汤,这桃花酿后劲大晚些时辰定是要醉了的。”萧芊芊嘱咐叶黎书身边的玉竹。 玉竹应声,搀扶着姑娘一步一步的往府外走去。 连瑾聿也起身告辞,“今日叨扰了,我也先回府了。” 言罢,一溜烟的功夫便消失在静心阁外,萧与墨还未来得及开口人便不见了,原想着再去他的墨锦轩喝酒的呢。 侯府外,玉竹搀扶着姑娘上了马车,铺好软垫让姑娘倚靠着,马车内温着热茶倒了杯递到姑娘嘴边:“姑娘,喝口热茶便不会那般难受了。” 她还未曾瞧见姑娘面色这般痛苦的。 叶黎书却是已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了,上一世她极爱桃花酿的,为这萧书祁还特地学了如何酿制桃花酿,她成为三皇妃后日日有桃花酿喝。 虽味道不及今日喝的,却在她心中是顶顶好的。 傻笑了声靠在玉竹怀中喃喃道:“玉竹啊,情爱碰不得,碰不得啊...” 玉竹只当姑娘再说胡话,拿着绣帕擦着姑娘眼角的泪水,瞧见姑娘这般却心疼的紧忍不住眼眶泛了红。 姑娘定是受了委屈的。 在府中的日子如履薄冰,整日担惊受怕会被算计,身边可靠之人有限,姑娘还未及笄啊... 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好生护在姑娘身边。 尚书府门口,玉竹掀开帘子先下了马车,“姑娘到了。” 原本还满脸醉态的叶黎书恢复了往日的神态,由着玉竹搀扶着下了马车步伐稳健的进了尚书府的门,直至行至别云居内室内才倒在小榻上满脸不适。 这桃花酿果真不是果酒。 “姑娘怎得醉成这般?今日不是去南平侯府的吗?”冯妈妈拧了干净的帕子进来擦拭着姑娘的脸,担忧的问道。 玉竹道:“公主拿了新鲜物件儿来,便是闻着就流了口水,姑娘吃的多了便喝了些桃花酿。” 冯妈妈喟叹了声:“也罢,难得姑娘有随性的时候,扶着姑娘去床榻上吧莫让外面的人瞧见了。” 第55章 对你心仪已久 叶黎书这一觉醒来已是戌时了,内室点着微弱的烛光,揉了揉有些犯疼的鬓角掀了被褥从床榻上起了身。 外头的冯妈妈听见动静忙走了进来:“姑娘醒了?有哪里不舒服?” 叶黎书摇了摇头,“许是喝多了,头疼罢了,过些时辰便好了。” 冯妈妈拿下屏风上挂着的披风披在姑娘身上,又紧着去外头拿了一直温着的醒酒汤端了过来:“姑娘紧着些喝了。” 叶黎书端在手中,一口一口的喝着,身子里的冷意一下一下的被驱散开来。 瞧着姑娘喝完,冯妈妈忙接在手中:“姑娘可饿了?” 经提及叶黎书才发觉肚子里空落落的,颔首道:“是有些饿了的,随意拿些点心来便是。” 冯妈妈哪里肯啊,让姑娘稍等些时候她去小厨房做些热食来,这甫醉了酒是要吃些热的才舒服的。 叶黎书知无法拦着便随着冯妈妈去了。 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行至小榻上拿着书看了起来,脑海中却不禁想起白日里在侯府处所发生的。 好似她所在之处皆会有连瑾聿的身影。 惠安寺坠崖——北郊颜亦柳处——国公府梅花宴至今日的侯府。 是有意为之还是当真只是巧合? 叶黎书眸光涣散的瞧着微微晃动的烛火,她上一世与连瑾聿毫无交集,为何这一世偏生处处皆有他。 ... “世子,您到底爬上去了没啊?奴才快支撑不住了!!”葫芦满脸涨红的抓着世子双腿,脚下因着用力生生印上了两个脚印。 “嘘,吵吵什么,快了快了。”连瑾聿扒着院墙瞧着里面,叶黎书那间屋子正亮着烛火。 见世子不动了,葫芦忙道:“世子,您倒是快些啊,被瞧见了可就不好了。” 却见原本还在他肩上的世子已跳至他身侧。 葫芦困惑的问:“世子您怎得不进去啊?” 连瑾聿闷闷的道:“烛火还亮着,许是醒着的,莫要被其他人瞧了去。” 葫芦被自家世子的深明大义深深的折服,拍了拍衣裳上沾染的灰尘迈步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瞧世子正蹲在院墙下。 忙又走了回去蹲在世子身旁问:“世子,您这是...” “等着烛火灭了本世子再进去。” 葫芦:“...” 方才他还觉着世子深明大义呢,是他的错觉啊,是他的错觉。 认命的蹲在世子身侧搓了搓冻得难受的双手,见世子始终护着怀中的物件,往世子身边靠了靠:“世子,您又来送二姑娘什么物件儿啊?” 却被自家世子冷冷的瞥了眼,将怀中的物件护的更紧了。 一主一仆在外候了一个半时辰,连瑾聿再爬上院墙时屋内的烛火已然灭了,两脚一蹬飞身翻入院墙内轻手轻脚的打开紧闭的窗户跳了进去。 屋内暖和的紧,连瑾聿轻车熟路的往床榻边走去。 只甫伸手掀开床幔睡在床榻上的人却突然起身将被褥盖在他身上,手拿方枕狠狠的砸在来人身上:“若还不走我便大声嚷嚷了。” 连瑾聿三两下将被褥从身上拿下,截住叶黎书四处乱挥舞的方枕将她搂在怀中轻声道:“是我,连瑾聿。” 叶黎书停了动作,借着外头的月光瞧着面前的人,的确是他,恼怒道:“你怎得又来我的闺房?” 就这般被抓了个现行,连瑾聿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道:“就...就来瞧瞧你酒醒了没!” 叶黎书:“...” 半夜闯入她闺房,就为了来瞧瞧她酒醒了没? 这人...真的是!! 此刻她甫留意俩人靠的有多近,夜色中那张明艳的脸瞬间滚烫的厉害,手推了推:“你,你快些放开我。” 连瑾聿忙松手往后退了两步,方才揽着叶黎书纤细腰肢的手竟一下子无处安放,也不敢往叶黎书那边瞧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莫要介意,我会...我会负责的。” 叶黎书瞬间冷了脸,“不需要你负责,只日后莫要再入我的闺房便好,连世子我并不想与你有何瓜葛。” 连瑾聿眸光错愕的瞧着月光下的叶黎书,瞧不真切却也能感受到她说这句话时的决绝。 “你当真如此厌恶我?”连瑾聿问,眸光中带了些许痛色。 叶黎书却犹豫了,为何听着连瑾聿这般问她心中有些许的不适,只那不适感溜得太快让她无法抓住。 只蹙了眉道:“我是个未及笄的姑娘,你进出我的闺房有违常理,连世子莫不是连这些都不知?还是平日里出入惯了觉着我是个好欺侮的。” “不是的。”连瑾聿忙出声道,生怕叶黎书再误会:“我说了,你不信。” 叶黎书却是坐在床榻边,“今日你便说说这是为何,我从未记得平日里哪里对不住连世子,还望连世子说完日后莫要在闯我的闺房了,我终究是要嫁人的。” 内室跌入寂静中,若不是能够瞧见连瑾聿正站在那边,她真以为此人已离开了。 过了半晌连瑾聿才开口:“若是我说我对你心仪已久,你信吗?” 叶黎书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的交握,胸口处倏地剧烈跳动起来,唇瓣被齿贝紧紧的咬住。 “我知你是不信的,便是连我自个儿也不相信,但心中的感觉是半点儿骗不得人的,我瞧着你便心生喜悦瞧着你便知四下春秋,今日瞧见你对侯世子笑我心中妒恨的紧,便想着来瞧瞧你酒醒了没,给你带了我亲自酿的桃花酿,我...我也会酿桃花酿。” 说到后头,连瑾聿声音越发的小。 叶黎书却是听的真切的,“所以那箸是你故意捏断的?” 连瑾聿未吱声,却也算是答了叶黎书心中的疑惑。 她从未想过连瑾聿对她生了这样的情愫,原先在惠安寺下她以为他只是平日里孟浪惯了才惯会说出那般轻佻的话语来,现今他这般说竟让她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好半晌叶黎书才道:“连世子,谢了你的抬爱,只我并无闲心来处理情感之事,如实说此生我并无嫁人的念头一生青灯古佛相伴也是极好的,连世子莫要在小女子身上耗着了,小女子配不上你这样的深情。” “配不配的上本世子说了算。”连瑾聿从怀中掏出桃花酿走向床榻上坐着的叶黎书,蹲在她面前放入她手中。 还带着丝连瑾聿怀中的温热。 “圆圆,我定会等到你及笄,我知你心中的担忧,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只要是你需要我便全然不顾为你扫除障碍,终有一日你会明了,唯有你才能配本世子,也唯有你才能让本世子这般深情对待。” 言罢,连瑾聿深深的瞧了眼叶黎书,起身开了窗户翻身出去。 突然贯入的冷风吹拂在叶黎书单薄的衣衫上,冷的她打了个冷颤,只手心中握着的酒壶还带着一丝余温,一丝属于连瑾聿身上的余温。 竟莫名的有些烫手。 就着壶嘴仰头稍稍的喝了口,桃花的香味溢满了唇齿之间,却是比萧与墨酿造的要好喝许多。 原本冰冷的心也随着这口酒慢慢的没入而变得暖和了些许。 将酒壶放在床榻边,叶黎书拾起地上的被褥拍了拍侧躺在床榻上,手枕着脑袋嘴角却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来。 这冬日似乎也没了往日那般冷,还带着些许的桃花香,清香四溢整个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而跳过院墙出去了的连瑾聿双腿却是发软的,若不是墙角的葫芦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怕是要跪倒在地上了的。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了酒了?”言罢凑在世子跟前嗅了嗅,并未嗅到酒味啊。 连瑾聿却是笑了,如孩提般手紧紧的勾着葫芦的脖颈:“你家世子险些没了性命。” 险些被娘子的方枕砸晕!! 第56章 叶少辰未上榜 连瑾聿走后,叶黎书整夜睡的极不安稳,时不时的会梦靥一番醒来后却不知自个儿梦靥的是什么。 迷迷糊糊间听见冯妈妈唤她。 叶黎书费了极大的功夫才苏醒过来,困乏的眨了眨眼:“冯妈妈,什么时辰了?” 冯妈妈将床幔挂好道:“姑娘,卯时过了三刻了,您也该起了今儿个是放榜的日子,估摸着过些时辰都去前厅候着消息呢。” 听闻冯妈妈的话,叶黎书这才有了思绪。 她竟将放榜的日子忘了,今日将会有大事发生呢,她这个主角怎能不到场呢。 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昨夜就不该贪了嘴浅尝一口便是了,怎得还越发的放纵了。 “咦...”冯妈妈困惑了声:“姑娘昨夜又饮酒了?这酒壶瞧着不是府内的物件儿啊...” 叶黎书瞧见冯妈妈手中拿着的酒壶,面颊‘噌’的就红了,那是昨夜连瑾聿翻窗进来送与她的桃花酿。 生怕冯妈妈再乱猜想,叶黎书忙起身随口道:“哦,这是昨日南平侯府郡主赠与的,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稳便拿着喝了些,后半夜倒是睡得熟的紧。” 冯妈妈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将手中的酒壶放好:“既是郡主赠与的,老奴得收好些,若是郡主来了瞧见了心中也欢喜。” 叶黎书只淡淡的应了声,心中对芊芊多了丝愧疚。 半夏端着面盆进来正瞧着冯妈妈在藏东西,瞧见她进来忙转身指挥着:“今日是放榜的日子,替姑娘选个好兆头的衣裳莫让外头的人挑了错处来,便是头饰也要配的好才是...” 半夏一一应着虽面上没有半点儿不快,只那心中早已把冯妈妈骂了个遍。 原想着回到姑娘身边她能像往日般近身伺候趁着姑娘不经意拿了些小物件姑娘也不甚在意,如今倒好这冯妈妈盯的紧的很,便是她靠近姑娘半步冯妈妈都会在一旁瞧着,哪儿还有那个空闲拿了东西。 思及此,半夏心中不快极了,拧帕子的动作也稍用了些力,手上一滑水溅的四下皆是便是姑娘裙摆上也沾染了些。 半夏吓的跪趴在地上:“姑娘饶命。” 冯妈妈将要训斥便瞧见姑娘冲着她摇头,只站在一旁不再说与。 “好了,紧接着起来吧,只沾湿了裙摆换了便是,莫要耽误了时辰。”叶黎书丝毫不责怪的道。 半夏这才从地上起来,继续伺候着姑娘洗漱。 只今日倒是怪了些,往常动作麻利挑不出错来的半夏竟屡次失了手,选衣裳时总拿些不合时宜的,好不巧拿了绣着朵朵绽放梅花的妃色衣裙伺候穿着时竟反了个。 如此一来,瞧着时辰已过了大半。 叶黎书却是半点儿责怪都没,只让半夏莫要急躁妥当些便好。 半夏领命,后头倒是平稳未发生点儿事端。 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来告知叶黎书不必去请安了,直接去正厅便是,已着人陪着大公子去放榜的地方瞧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便能回来了。 叶黎书领着玉竹半夏去了正厅。 外头堆积的雪早已化去,枯黄的树梢能够瞧见发出的小小嫩芽,日头升在正中照的整个尚书府暖和和的。 叶黎书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暖炉,快要开春了,怎得还这般寒冷呢。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到了头顶处,生生让她打了个寒颤。 ... 叶黎书到时,正厅里坐满了人,她倒是姗姗来迟的那个显得有些冷漠。 今日可是大公子放榜的日子,便是二夫人三夫人皆早早的过来了,她这个嫡亲的妹妹竟贪睡到这个时辰。 一一请安后,叶黎书坐到自个儿的位子上瞥了眼端坐在叶尚书身旁的大夫人。 她倒是沉稳极了,端着一副娴静端庄的模样,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那模样瞧着刺眼极了。 叶黎书生怕自个儿忍不住,避开了些,端坐在椅子上等候着消息。 “二姐姐,听闻您昨日去南平侯府吃了酒了?回来便睡的不省人事,也难怪这会儿来的这么晚。”叶黎萱抬了手用绣帕捂着嘴假意着笑道,那双眸却是极致的嘲讽。 叶黎书浅笑道:“不省人事?五妹妹这是听那个贱婢乱嚼舌根,只昨日公主带了新鲜物件儿去了,兴致来了稍饮了两杯罢了,只五妹妹没去着瞧不见公主带的那个新鲜物件儿,称什么...” 叶黎书故意停顿眉心微拧一副忘事的模样,“玉竹,昨个儿那个叫什么来着?” 玉竹俯身靠在姑娘身边小声提醒:“姑娘,公主换作鸳鸯锅。” “哦...”叶黎书拉长了音,掩面笑道:“名字倒是好听的紧,公主唤做鸳鸯锅。” 叶黎萱气闷极了狠狠的刮了叶黎书一眼,撕扯着手中的绣帕嗫嚅道:“稀罕个什么劲儿。” 心中却是嫉妒极了,昨日竟是公主也去了!! 便是坐在首位的老太太皆来了兴致,问:“书儿,鸳鸯锅是个什么物件儿?听着新奇的紧。” “祖母,鸳鸯锅瞧着是个阴阳八卦图,里边却可以加汤料按着自个儿的口味烫着肉食或者蔬菜吃,再加上独酿的桃花酿味道却是极好的,昨个儿郡主便是寻了侯世子的桃花酿喝的...”叶黎书回。 “听着便是好吃的紧,传闻公主最爱造些稀罕物件儿了,如此看来倒是真的了。”老太太笑道。 叶黎书颔首,“公主昨个儿说了,寻个时间让工匠造好了赠与孙女一个,届时定让祖母与父亲好好尝尝。” 老太太笑的满脸慈祥朝着叶黎书招招手。 叶黎书起身走至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公主待你是极好的,却还是莫要失了分寸,毕竟公主是皇家之人。” 叶黎书颔首:“祖母放心,孙女省得。” 这番话说的这里坐着的大部分人心里十分不适,原先的蠢笨之人现如今得了圣上上次又去了南平侯府与公主郡主交好,所有好事皆是被她占尽了的。 瞧着她面上的笑,刺眼的紧。 倒是大夫人今日反常的紧,除却面上带着浅笑之外竟是半点儿话也不讲的,不知的人还以为她因着放榜的事忧心的紧呢。 “既是府中姐妹,日后多照拂些,你一人与公主郡主交好不如带着众姐妹一道,如此彼此间也有了帮衬。”叶尚书木着脸道。 叶黎书心下一紧瞧了眼父亲,面上的笑僵了僵应声道:“是,父亲。” 父亲这般,定是昨个儿有人在他耳边吹了什么风的。 “来了...老爷,大公子回来了...”正思虑间,管家急匆匆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叶尚书与大夫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不多时叶少辰带着身边的实根走了进来,只面上没了往日的笑深沉极了,将走进来便直直的跪在叶尚书跟前。 此番显而易见的模样,便是不说也知最后结果。 叶尚书险些站不稳,好在一旁的大夫人搀扶住了他。 虽早已向主考官打听了些消息,如今真真瞧见了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撑着扶手跌坐在椅子上。 “父亲,儿子不孝。”叶少辰跪在地上,‘咚’的一声额头撞击在地面上,“儿子不孝,榜上未有儿子。” 大夫人上前将叶少辰搀扶起来,心疼的用绣帕擦着他额头上沾染上的灰尘:“儿啊,未上榜便未上榜吧,再过几年咱再考便是,到那时你便可以与你四弟弟一道了,也好做个伴...” “混账东西。”叶尚书捂着胸口沉了声呵斥道:“平日里我便让你好生看书,你倒好整日不着家寻你也寻不到人,如今倒好,竟让我成了同僚中的笑柄让整个尚书府沦为笑柄!!” 第57章 真道士假道士 叶黎书蹙着眉瞧着,却深知此时自个儿不能说些什么,只站在老太太身边半个字不说与。 被叶尚书一呵斥,叶少辰自知理亏,又堪堪直直的跪在地上。 大夫人瞅着心疼的紧走到叶尚书身边拍着他发闷的胸口劝慰道:“老爷,平日里少辰用功的紧许是此次考题太过刁钻了,过几年再考便是,正巧与少朝一道也有个伴儿不是...” “哼,过几年?”叶尚书冷哼道:“过几年也不瞧瞧他多大了,说出去我都替他臊得慌。” “是不是考题刁钻他自个儿心里有数,平日里我从未过多要求你什么,现如今你竟这般不知分寸是未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还是觉着尚书府非要你承了不可?” 一掌一掌的拍在桌面上,‘嘭嘭’作响,座下的人被吓的皆不敢吭声。 叶尚书极少发这么大的脾性,此次是真的触怒到了他了。 “行了。”老太太发了话,“未中便是未中,说这些个作甚,再等上几年便是,少辰起来吧。” “母亲...”叶尚书无奈的喟叹了声,满目忧愁说不出话来。 叶少辰却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直直的,那双与叶黎书如出一辙的眸溢满了坚定,“父亲,孩儿无意于考取功名,若是能上战场真枪匹马的战上一站那是极好的,那才是血性男儿应有的模样...” 言及此,叶少辰眸中满是向往的神色。 只刹那就被叶尚书掷来的茶盏砸个正着,额头上落了伤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啊...” 大夫人惊呼了声,忙上前用绣帕捂着叶少辰的伤口:“快,快请郎中...” 管家忙应声,慌了神的将要跑出去被叶尚书呵斥的停了脚:“都给我站住,谁要是出了府门乱棍打死。” 大夫人噙着泪瞧着叶尚书,“老爷,您这是作甚,孩子这还流着血呢。” 老太太也心疼极了,难得的唤了叶尚书的名:“松柏,莫要太过了。” “母亲,您瞧瞧他说的是何混账话,无意于考取功名,整日里竟想着上战场杀敌,上战场是那般容易之事吗?怕是还未出人头地呢就早已战死沙场了...” “战死沙场又何惧,男儿志在四方为何父亲偏要儿子考取功名,上战场杀敌亦能为尚书府赢得荣耀,若是打了胜仗平了圣上心中之患不仅解了百姓之苦还壮大了江河,父亲觉得哪里不妥吗?”叶少辰却也是犟的,挺直了腰杆子丝毫没弱了气势,额头上的血已然止住那偌大一块血迹倒衬的此时的叶少辰真如战场上的血性男儿般,大杀四方。 叶尚书从未想过自个儿的儿子竟如此冥顽不灵,满脸阴沉:“既如此你便是跪着吧,在祖宗面前好好反省反省,何时反省好了何时再出来。” 见无人上前,叶尚书猛的拍了一掌桌面:“怎得,我说话如今是半点儿用都没了是吗?把大公子绑去祠堂好生看管,若是出了差错唯你们是问。” 见有人欲要求情,沉声道:“若是想要求情,那便与他一起去祠堂里跪着吧。” 叶少辰被家奴拉着离开了,原本一团和气的正厅里此时被一团阴影所笼罩着,一个个面上皆黑沉的很。 “散了吧。”叶尚书捂着发闷的胸口站起身,转身往屏风后走,那踉跄的背影添了丝落寞与孤寂。 “孤星入命,孤星入命啊...府内不安榜上无名啊...皆因孤星入命啊...”外头传来声响,欲离开的叶尚书顿住脚步拧着眉转身。 门口一个道士拿着他的揽钱活计一声一声的喊着,里边儿的人想听不见也不可能。 叶黎书嘴角稍稍勾了勾,眸光中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果然,这一世还是这般,该来的终究会来,逃也逃不掉的。 老太太向来是信奉这些的,差了身边的郁妈妈去瞧瞧外边什么人。 一会儿功夫,郁妈妈就走了进来:“老夫人,外头来了个道士,说是...说是府内笼着妖气,府中公子未中榜,皆因府内有人...有人孤星入命煞中之煞...若是不除去定会危害府中他人性命...” “天哪!”大夫人惊诧的捂着嘴:“怎么会,定是外头那人招摇撞骗的,来人啊,紧着些将其打发走便是。” “大嫂,你急甚?既是危害到府中其他人了,定是要请进来瞧瞧的。”二夫人出了声,“大哥,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叶尚书已回到椅子上坐好,听了回话正拧着眉瞧着外头还在嚷嚷的道士。 “罢了,请他进来便是,听听他说些什么。”叶尚书道。 一会儿功夫道士便被请了进来,着一身道士服端的那是仙风道骨段数高明啊,那双清明的明目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后独独停在叶黎书身上,不停咋舌摇头。 二夫人上前问:“这位仙家您瞧出了些什么?这里有人真会危害府中他人性命?” “若是不除去日后定会成为祸乱,天煞孤星之命啊...”道士摸着胡须目光凛凛。 二夫人听闻吓的面色煞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若是危害到她及她身边的人可怎么办,好好的日子还不过了? “那请仙家好生瞧瞧,可莫要让那天煞孤星害了府中他人啊,您还是快些除去便是。”言罢二夫人回到自个儿的位上,拉着女儿的手战战兢兢,原想着为何老爷总是时运不济呢,现下看来定是这天煞孤星害得。 “各位放心,今日本道定会揪出这孤星来,去除府内的污秽之气日后定会平步青云...”继而倒是嘴中开始念念有词,过了好半晌倏地伸手指向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叶黎书:“此等反煞的孤星还留着作甚,快些驱逐出府莫要坏了府中的绝好命脉。” 所有人的视线皆顺着道士手指的方向瞧去。 蓦的,倒吸了口冷气。 竟是她!!! 二姑娘竟是府中的天煞孤星! 大夫人率先开了口:“这位仙家,您莫不是瞧了错了,这可是府中的二姑娘,怎会是您口中说的天煞孤星呢?” 那道士瞬间冷了脸:“若是这位夫人不信,那本道也不再说与了,此番走了便是,若是日后府中再生出事端就莫怪本道无怜悯之心。” 言罢转身便要走。 二夫人忙上前挡在道士面前,讨好道:“仙家莫怪,这二姑娘是我家大嫂的女儿,您这番一指她定是受不住的,若她真是天煞孤星咱们府中的尚书定是不会放任的,您在好生瞧上一瞧。” 那道士停了脚昂着头清高极了:“你倒是好说与的,如此看在你的面上本道再瞧上一瞧。” 继而转身继续闭眼念念有词,末了手指向叶黎书的方向:“她便是天煞孤星,若是不离开尚书府便是本道也无解除之法,若是在座各位不信那本道也只能离开了。” 虽说着离去,脚下却无半点儿离去的意思。 二夫人生怕误了二房的好运,忙起身来到叶尚书跟前:“大哥,您拿个主意啊,这仙家说的可是真的,您瞧今日大公子便未上榜,再过几年四公子也要考取功名了,届时若尚书府命脉被损坏了那可如何是好啊...大哥,您可不能因着不舍就置整个尚书府不顾啊...” 叶尚书拧着眉头痛欲裂。 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叶黎书静静的看着,她想要瞧瞧这些个人里到底那些是真心护着她的,她不信父亲能这般狠心,信了这假道士之言。 “二婶,您莫要胡说,二姐姐怎会是天煞孤星,定是这道士在这里满嘴胡言。”叶黎知行至叶黎书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满脸倨傲,半点儿不信道士之言。 “老爷,虽妾身也是不愿信得,但这位仙家所言却是做不得假的,不若先听听这位仙家如何说与?”大夫人开口道。 第58章 姑娘天生犯煞 叶黎书冷笑了声,噙满冷意的眸子瞧着大夫人。 这般便坐不住了! 听闻枕边人也这般说,再瞧了眼站在正厅内的道士,端的是仙风道骨应当是不会骗人了。 若是骗人也绝不会骗到他尚书府来的,谁人这般大的胆子敢糊弄朝廷官员。 “既是如此,仙家便说说本官的二女为何是孤星入命?”叶尚书敛眸问。 此话一出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叶黎书身子有些不稳,只紧紧的咬着唇. 原先想着父亲定不会被假道士这三言两语骗了去的,如今瞧着便是不被道士骗了去,也会被大夫人的巧语唬了去。 终究父亲更加看中尚书府的命脉。 掩去眼眸中的情绪,只静静的瞧着正厅内的道士,她倒是要瞧瞧今日谁能说她是孤星入命。 只那道士直指叶黎书道:“尚书大人请看,此女眉目下藏着一颗泪痣,诸位有所不知天生泪痣者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是乃天煞孤星之命啊...留不得,留不得啊。” 言罢,捋着胡须满脸深沉。 便是老太太瞧了也说不出个所以来,眉心紧蹙:“如此可有解除之法?” 那道士捋着胡须:“法子也不是没有,只姑娘身上戾气着实重的很,便是本道也得花了半生的修为只怕依旧无法彻底除去姑娘身上的戾气,虚得在得道之处待上个整一年,方可尽数除去。” 大夫人许是受不了这般大的打击,头晕目眩脚下不稳竟险些摔在地上还是身旁的叶黎婉瞧见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住满脸痛心道:“母亲,女儿知您万万分舍不得二姐姐的,女儿也是极为不舍得,可仙家说的却是句句在理的啊,须得为了整个尚书府着想啊...” 叶黎婉说着将大夫人扶着坐在了软椅上,瞧着眼眶都红了呢。 叶黎书心想,也难怪上一世她会被蒙了心智了,这番做派便是外人瞧了也得感叹一声母慈姐妹情深啊。 老太太痛惜的拉着孙女的手瞧着道士:“没了其他的法子吗?” 道士无奈的的摇头,“姑娘天生犯煞,生下来没多久便克死了生母若是再不化解怕是连生父的性命也堪忧啊。” 此话一出,老太太面色煞白一片。 一边是自个儿的儿子尚书府的命脉,一边是自个儿最为疼爱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让她如何好割舍啊。 竟是急的全然没了主意引发了头疾,疼的哼哼了起来。 叶黎书忙唤了郁妈妈拿了老太太的药来,吃了两颗后方才缓解了些许,只那煞白的面色却是得不到缓解的。 “祖母,您莫要急坏了身子,此时孙女自有主张。”叶黎书靠在老太太耳边轻声了几句挺直摇杆行至道士跟前:“仙家所言极是,既如此还请仙家除却小女身上的戾气便是。” 转而瞧着满目忧愁的叶尚书,堪堪的跪在他面前:“父亲,女儿自是不会因着自个儿而毁了尚书府的命脉,父亲便下令让女儿去敬安堂待上个一年半载吧。” 叶尚书瞧着跪在前头的女儿,模样生的与她的母亲极为相似,那双眸顾盼生辉流光溢彩毫无半点儿污浊之气。 喟叹了声心中越发的愧疚:“既如此,那便请仙家设法除去小女身上的戾气自今日起送往敬安堂潜心修道。” 言罢手撑着额头再也不敲跪着的叶黎书。 一旁坐着的大夫人早已泪流满面眸中尽是不舍与心疼,只擦拭泪眼的绣帕之下那唇角却是勾着弧度,心中的喜悦险些压制不住。 道士从他身上所背的包袱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行至叶黎书跟前,嘴里作势念念有词:“二姑娘,本道先帮您除去这眼角的煞气,忍着些疼...” 明晃晃的匕首在空中胡乱比划了两下,嘴里念叨着几句眼瞧着往叶黎书面上越靠越近,尖锐的匕首尖就要触碰到叶黎书眼角时,门口传来声响:“阿弥陀佛。” 厅内众人皆被此声吸引,视线齐刷刷的朝着门口瞧去。 来人是两个和尚,双手合十身姿挺拔径直的向正厅内靠近,一个一瞧便是小沙弥,另一个周身散发着金黄的光芒,一瞧就知是佛堂内的得道高僧。 “阿弥陀佛,积德行善方能得道高升,坑蒙拐骗定下阿鼻地狱。” 道士本就心慌,此时来了个德高望重的和尚瞧的他通体不舒畅,变了脸道:“你是哪个寺庙跑出来的和尚,竟口出狂言说本道坑蒙拐骗。” 见自家主持被这般污蔑,一旁的小沙弥却急了眼:“莫要胡言乱语,这位是惠安寺的主持无妄主持,其实你这等宵小之辈能够诋毁的。” 正厅内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谁能想从未出过惠安寺的无妄主持今日竟进了尚书府。 便是皇家寻他也是要凭佛缘的。 “无妄主持?”叶黎婉嗤笑了声:“无妄主持得道高僧岂是你等能妄加冒名顶替的?” 转而行至叶尚书跟前:“父亲,此等坑蒙拐骗之人定是要送入大理寺好生审问的,定是有人指派竟这般大胆冒名无妄主持。” 如此言之凿凿。 只叶黎婉却忘了,叶黎书去惠安寺那日可是抽的了上上签中的上上签有幸得了无妄主持的点化。 而这两位进来的恰恰正是无妄主持与领她的那个小沙弥。 “你还愣着作甚,紧着除去她身上的戾气驱逐出府,迟一时尚书府便越发的危险。”叶黎婉沉了声训斥。 那道士早已惊的满头冷汗,如今被这一训斥一惊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扎在了他自个儿的脚面上,瞬间痛呼声响彻四座。 无妄主持:“阿弥陀佛,善恶自有因果。” 叶黎书朝着无妄主持行礼道:“主持。” 转而看向在座的众人:“祖母,父亲,前些日子去惠安寺为哥哥祈福,书儿有幸抽得了上上签中的上上签,由此得了无妄主持的点化,此人是真真切切的无妄主持。” 众人皆倒吸口冷气,谁也没曾想到此人竟真是无妄主持。 如此一瞧,那仙风道骨与无妄主持的德高望重全然是不能相比的。 真正的得道高僧一抬手一投足间皆是带着佛光的,周身那浓厚的佛香是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老太太由着郁妈妈搀扶着上前行礼道:“有失远迎还忘主持莫要见怪。” 主持回礼:“施主一心向佛,是个佛缘深厚之人,定会受佛祖的照拂。” “今日前来,是受人之托解了府内的污秽之气。” 原本还心绪不宁的大夫人母女俩听闻无妄主持的话,瞬间心安,大夫人上前一步满脸虔诚:“还望主持护着我儿免了她的皮肉之苦,我儿自小命苦没了生母,此番又受污秽之气所困。” 无妄主持:“施主多虑,贫僧自当竭尽全力,只施主所言有不符之处,受污秽所困之人生母尚在。” 叶黎书也愣了愣神,原想着无妄主持也这般说与定是知晓她是一缕幽魂携带者上一世的怨恨之气,所以那道士所言也非虚,她的确是孤星入命。 她已然认了命。 谁曾想无妄主持竟说受污秽之人生母尚在。 那便不是她!! 大夫人显然是不信的,“无妄主持,您再好生瞧瞧,当真不是府中二姑娘?方才道士所言眼下泪痣孤星入命啊。” 无妄主持转头瞧了眼叶黎书,淡淡道:“这施主天生富贵命,是个有福之人怎会是孤星入命,若是除了施主身上的福气府内的命脉怕是要连着一道损坏。” 一语激起千层浪,原先还视叶黎书为鬼魅之人此时瞧向她的眸光都不同了。 无妄主持之言,如此得道高僧谁会出言质疑? 第59章 祖母自会护你 既然叶黎书是有福之人,那受污秽之气所困之人就只剩三人了。 大房的叶黎婉,二房的叶黎萱还有三房的叶黎知。 谁也不知谁会是无妄主持口中所言的受污秽所困之人,一时间三人面色慌乱极了,躲在自个儿母亲身后生怕遭殃。 叶尚书作为一家之主自是要问清此人是谁的,上前双手合十:“烦请无妄主持点化。” 无妄主持颔首,扫视了眼正厅内众人。 众人屏气凝神,叶黎萱更是惊吓的缩在二夫人身后恨不能将自个儿的身子全数藏起来,只无妄主持的眸光太过明亮让人无法忽视。 眼瞧着无妄主持的步伐向二房的方向走去,其他两房的人都松了口气。 无妄主持停在二夫人跟前,双手合十。 二夫人瞪大了眼紧紧的将叶黎萱护在身后:“不可能,不可能是我们萱儿,我们萱儿出生之时不下雨不打雷晴空万里是个好日子啊...” “此女需积德行善,还望施主谨记。” 言罢,无妄主持转身径直的行至大夫人跟前,瞧着她身后的叶黎婉,“施主身上污秽之气极重,须尽早除去,唯一法子便是在及笄前好生待在敬安堂内整日里吃斋礼佛,需沉心静气。” 大夫人和叶黎婉皆愣怔住了,她们哪里能想到最后受污秽之气所困严重到影响府中命脉之人竟是叶黎婉啊。 这个从小深受疼爱之人。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明明就是叶黎书的啊,怎么会是我。”叶黎婉失了平日里的分寸,拼命摇头难以接受,快速来到叶尚书面前跪在地上死死的拽着叶尚书的衣袍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父亲,他定不是无妄主持,他定是叶黎书寻来的人,定是他故意将此等罪名妄加在女儿头上啊,这里的人除了叶黎书无人见过无妄主持啊,怎能辩真伪啊...父亲,您定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怎会是那天煞孤星啊...” 这一声声的哭泣直叫人心里难受啊。 叶尚书瞧着跪在自个儿脚边的女儿哭的那副模样,心下顿生不忍,又抬眸瞧了眼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站在正厅里的高僧,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婉儿说的不错,此人是不是真的无妄主持谁也不知晓。 又瞧了瞧一旁站着的叶黎书,想到方才她的做法心下疑虑更甚。 平日里半点儿苦都不能吃的她听闻要去敬安堂待个一年半载竟是半点儿挣扎都没有,那副娴静的模样哪儿还有半点儿平日里的刁钻模样。 莫不是真如婉儿所言,此人是书儿故意找来推脱的? 叶黎书此时并未注意叶尚书打量她的模样,只心下疑虑她并未请无妄主持啊,到底是何人有这般大的本事竟将无妄主持请了出来。 单单只为今日这般闹剧。 且无妄主持从不作假,他所言... 思及此心下一惊,莫非叶黎婉才是那天煞孤星却强自将此罪名安在了她的头上,这才导致她去了敬安堂后老太太突发头疾,尚书府一日不如一日? 思绪清晰后,叶黎书瞧叶黎婉的眼光噙满了寒冷之意。 原她们的心思比想象中还要歹毒千倍万倍。 叶黎婉博取同情还不算,大夫人也堪堪的跪在叶尚书脚边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老爷,婉儿是妾身骨肉是不是天煞孤星妾身怎会不知,生婉儿虽说是在夜里,但妾身胎动后没多时便生了出来,之后尚书府也是日日高升啊,您是知晓的啊,如此说来反倒是书儿,姐姐将生书儿便流了许多的血若不是高汤吊着她的命难能活着啊...老爷,您要明鉴啊...” 大夫人这是彻底的要将这顶帽子死死的扣在叶黎书头上了。 偏生这里的人除却叶黎书之外当真无人瞧过无妄主持的真面目,这般瞧着倒是大夫人那边的话语要来的可信的多。 “先起来,这般哭闹成何体统。”叶尚书虽是训斥,但眸色中却未见斥责之意,反倒是泛着几分心疼。 叶黎书瞧的真切,心也凉了大半。 果然,在父亲心中她是不重要的,她所言更是没几分可信之处的。 父亲这是信了大夫人与叶黎婉的话了,怀疑无妄主持的身份了。 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的揪着手帕,尖锐的指甲嵌入掌心之中,心道:“也罢,如此她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了。” 将要开口,门口的看门小厮匆匆的走进来:“老爷,公主芊芊郡主来寻二姑娘。” 府内一团乱麻,叶尚书却又无法拒了这两位,一位是圣上心尖儿上的宝贝疙瘩,一位是南平侯的宝贝疙瘩,那一位都得罪不起。 “罢了,让公主与芊芊郡主进来吧,书儿去陪着吧,今日之事等公主郡主走了再议。”叶尚书满脸疲倦的摆摆手,看向厅内的无妄主持:“若您真是无妄主持本官寻得了证据定亲自去惠安寺请罪,可若是不是,就莫怪本官秉公处理了。” 招了身边的家奴:“请主持和这位道士出府。” 原本就要成了的现如今竟毁于一旦,叶黎婉和大夫人哪儿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面色也泛了几分焦急之色。 “老爷,府内的命脉可如何是好?”大夫人揪着绣帕满脸担忧,“不若便让道士设法除去书儿身上的污秽之气?免得夜长梦多啊...” “是啊父亲,虽二姐姐将她身上的罪责推脱在女儿身上,但女儿却是半点儿不怪罪的,只望二姐姐日后能潜心礼佛好生修修心境。”叶黎婉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叶尚书顿觉头疼欲裂,却又不得不深思熟虑此事的后果。 偏生那扎了脚的道士嚷嚷:“大人,您若再不除却府内的污秽之气,莫怪本道所言,府内定乌烟瘴气运势也会一落千丈。” “请道士留步。”叶尚书出声。 叶黎书双手厄紧齿贝咬住唇瓣忍住心中的凄凉之苦:“父亲,你当真信了她们所言?信了女儿才是那天煞孤星之人?信了无妄主持是女儿寻人冒名顶替的?”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那满目疮痍让叶尚书挪开了眼不忍心再瞧,“书儿,为父也是不愿的。” 短短的几个字诉说了他心中的无奈,也消了叶黎书心中最后的一丁点儿期待。 闭了闭眼,一滴泪自眼角缓缓滑落顺着那颗醒目的泪痣滴落在面颊上,晶莹的泪珠泛着光亮。 她妄想守护之人如今竟生生的将她送入魔域之中,妄想守护之地竟这般容不下她,上一世她作茧自缚,这一世竟也难逃厄运。 “书儿,上祖母这儿来。”老太太出声朝着叶黎书招了招手,慈眉善目下竟满是威严:“今日我倒是要瞧瞧谁敢对我的孙女下手,一个泼皮无赖就妄想来尚书府叫、嚣了,来人,乱棍给我轰出去。” “母亲...”叶尚书刚唤了声,就被老太太那双凌厉的眸子骇住:“明日我亲自带着书儿上惠安寺定是要在佛祖面前问问,她到底是天煞孤星还是有福之人,若真是天煞孤星我陪着她在敬安堂待上一年半载便是,若不是...今日这事我定是要好好查查的,是谁在背后捣鬼!!” 老太太满色沉了下来,因着动气手飞快的捻着佛珠。 叶黎书将冷却的心一下子被老太太暖化了,红了眼眶行至老太太身边,哑着嗓子唤了声:“祖母。” 老太太将叶黎书护在身后,安抚道:“莫怕书儿,祖母自会护着你。” 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老太太是全心全意护着她的,哪怕上一世她及笄后自荐枕席。 “咦...”公主讶异了声,“府中这般热闹,无妄主持您怎得来这里了?” 第60章 逐了去敬安堂 无妄主持公主是认得的,前些年公主突发恶疾醒来后就一直胡言乱语。 圣上极其疼惜这个女儿,便亲自去惠安寺请了无妄主持前去,自那日后公主便和平时无异。 此番原本还怀疑无妄主持身份的人皆满脸惊恐。 那妄想对叶黎书动匕首的道士听闻满脸惊骇,此人当真是无妄主持他还在此番弄虚作假作甚。 瞧着没人注意他,拖着受伤的脚便想要溜走。 却被公主一手拎着大力的摔在了正厅里:“此人我认得,前些日子本公主与芊芊还亲手将她送进了府衙呢,没成想今日来尚书府行骗来了。” 公主所言一字一句的扎在叶尚书的心上。 听信假道士之言怀疑无妄主持的身份还要将他撵了出去,这得是多大的罪过啊。 一脸惶恐的行至无妄主持跟前双手合十:“望无妄主持宽恕,是我迷了心智险些信了假道士之言。” 无妄主持:“不知者无罪,此番所言望施主谨记,贫僧不便久留,若是再有不解的困惑施主不妨问问自己心里所想。” 言罢,无妄主持带着小沙弥离去。 应了那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公主与芊芊郡主见情况有些不对,来到叶黎书身边靠在她耳边小声问:“这是怎的了?一个个怎么瞧着要吃人的模样啊?” 叶黎书摇摇头:“稍后我再与你们细说,我让玉竹带着你们去别云居先用些点心,这边完事后我就过去。” 公主与芊芊郡主不是扭捏之人,俩人颔首跟着玉竹离开了正厅。 叶黎书搀扶着老太太坐在了软椅上,靠在老太太身边静静的瞧着。 只见叶尚书行至假道士跟前眸光凌厉的瞧了他一眼沉声问:“说,是谁派你来的?” 这般明显若他还瞧不真切这么多年官场也算是白混了。 假道士心虚的躲闪了下咬紧牙关:“本道所言非虚,信也罢不信也罢。” 嘴倒是紧实的很。 ‘嘭’一掌拍的桌面响极了,杯盖在桌面晃动了几下终是承受不住掉落在地碎裂成了几片。 “若是不说别怪我不客气!”叶尚书气得青筋都迸了出来,端出了他作为尚书的威严。 想他堂堂一品官员竟被这道士唬的五迷三道的,若是传扬出去他的名声往哪儿搁,日后那些同僚不得在他身后说三道四的。 那道士也是不怕的,笑了声道:“怎得,叶尚书这是要动用私刑?不若将本道交由官府审问,本道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颇有泼皮无赖的模样。 叶黎书一直瞧着大夫人与叶黎婉的反应,俩人面色一度发白,大夫人更是紧紧的揪着手中的绣帕,叶尚书怒吼一声她的心肝儿就跟着剧烈的颤抖,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生怕这道士说了什么不该说与的。 此人是料定叶尚书不敢对他动用私刑才敢这般有恃无恐,也是料定叶尚书向来是个重面子的,绝不会为了家宅之事将他送去官府。 两样皆无,那他有何恐惧的。 索性端坐着身子捂着生疼的脚面昂着下巴端着一副倨傲的模样。 叶尚书是气急了却偏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愤怒的看着端坐在地上的假道士,胸口的闷气险些郁结成血一口吐了出来。 “大哥,这假道士是谁指使的如今倒是不重要,将他关押起来他自会有一天愿意说的,现下重要的是尚书府的命脉啊,这可影响着我们在座所有人啊,若是不将那天煞孤星撵了出去日后尚书府的根基受了动荡可如何是好?”二夫人端坐在软椅上用绣帕擦了擦嘴角沾染的茶水,似笑非笑的瞧了眼大夫人那边。 叶黎书觉着这会儿的二夫人比平日里亲和多了。 这一般人不敢说的,她却是半点儿不怕事儿的,这会儿提到明面上来讲叶黎婉能逃了去? “方才无妄主持可说的清楚,这天煞孤星要去敬安堂里好生待着的,待除去身上的污秽之气才能回府的,大嫂你说是不是?” 大夫人听闻整张脸都青了,颤着音道:“你莫要胡说,那无妄主持也就随口一说谁能知晓真假,我瞧你就是存了坏心存心看我们大房的笑话...” 言罢大夫人红着眼眶瞧向一旁的叶尚书,哭的那叫一个委屈:“老爷,您莫要听信奸邪之人所言啊,婉儿怎会是天煞孤星,她可是我们的孩子啊,纯真善良从未生过害人的心思啊,老爷...” 大夫人哭完叶黎婉哭,堪堪跪在叶尚书跟前泪眼婆娑紧紧的揪着叶尚书的衣角:“父亲...” 只这一声称呼唤的叶尚书心软极了,拧紧眉心将要扶起跪着的叶黎婉便听一旁的老太太说道:“既无妄主持这般说了,定是真切的,婉丫头出生那日天气虽极好却无端飞出几只乌鸦来,那时瞧着便不是好兆头,松柏,你也该拿个主意了。” 听闻老太太所言,叶尚书伸出的手紧紧握成拳放在了身侧,“母亲,儿子省得。” 大夫人知晓自个儿的女儿是真真没了后路了,她怎会想到无妄主持会突然出现说她的女儿才是那天煞孤星。 那天煞孤星明明应是叶黎书的呀。 “今晚便送三姑娘去敬安堂,及笄后再寻了日子回府。”叶尚书满脸痛色的说道。 叶黎婉受不了直直的跌坐在地上,一张艳丽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嘴里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遂用噙满了森冷之意的眸子瞧向老太太身边的叶黎书:“你才是,你才是天煞孤星,明明天煞孤星应该是你,为何成了我?是你啊叶黎书...是你,你根本就不配这个嫡女之位,你和你那生母一样只会用那狐媚的手段勾、引男人,谁人知晓无妄主持是不是被你给勾了魂了才这般嫁祸与我...” “啊...” 话未说完叶黎婉捂着脸惊呼了声堪堪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瞧着打她的人,眸光猩红。 大夫人心疼极了,忙冲上前将叶黎婉护在怀中哭喊道:“老爷,您这是作甚!” “混账东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竟能说出这等渣滓之言。”叶尚书气恼的吼道,旋即转过身背对着地上的母女俩满脸失望:“即刻将三姑娘送去敬安堂派人严加看管。” 言罢,绕过正厅的屏风直接离开了。 “冤孽啊...冤孽啊...”老太太念叨了两声让身旁的郁妈妈紧着扶她离去,这头疾啊险些又要犯了。 老太太与叶尚书离开了,二房三房也看够了自然不会再待下去了。 二夫人离去前那满面红光幸灾乐祸之色完全是掩盖不住的,便是拿绣帕遮挡两下她也是不愿的,故意扭着腰肢在大夫人跟前晃了一圈才带着叶黎萱离去。 如此偌大的正厅只余叶黎书、叶黎婉与大夫人了。 “半夏啊,戏结束了咱们也该回了,可莫让公主与郡主等的急了。”叶黎书故意出声道,行至大夫人与叶黎婉跟前蹲下了身子:“三妹妹,这青灯古佛的可不比尚书府好过啊,日后可莫要如此任性了,姐姐我还要去招呼公主与郡主便不送你出府了,日后得了空姐姐会去瞧你的。” 言罢,懒得瞧大夫人与叶黎婉那阴狠的目光,由半夏搀扶着绕过屏风身后叶黎婉尖叫了声:“啊...叶黎书...” 叶黎书听的真切,握着半夏的手不断的收紧尖锐的指甲险些嵌入她的肉中,疼的半夏手腕抖了抖。 叶黎书问:“你这是怎得了?手抖的如此厉害?” 半夏忙回:“无碍姑娘,许是方才吓到了。” 叶黎书用绣帕掩了掩嘴角,笑道:“你胆子倒是小的很,可要多学学啊,免了日后被吓到昏厥了。” 半夏白着脸应声,她有种错觉,二姑娘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般。 第61章 故意还是巧合 别云居内 叶黎书将方才前厅发生的事避重就轻的说了出来。 公主与芊芊郡主听了直咋舌。 “这可比后宫还要来的勾心斗角啊,比那外头说书先生说的还要来的精彩。”公主捻了一块点心放入嘴中,继续道:“不过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啊,这假道士啊定是你那狠心的继母花银子找来的,原想拉你下水的谁承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趣,有趣得紧。” 芊芊郡主听了直点头。 也就她府中最为安生的了,父亲极为疼爱母亲一生未纳过妾室,所谓的勾心斗角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了。 她也是极为不耻这些的。 现下听了倒是胆战心惊的紧:“都是姐妹何必为了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争得你死我活呢,这些人的想法还真是...弄不懂啊。” 叶黎书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结,遂转了话锋问:“今日怎得公主与郡主有空过来?” 公主与郡主极快的对视了眼,眸中闪过一丝心虚却极快的被她们给掩饰掉。 公主又捻了一块儿点心放入嘴中:“听闻你这儿的点心好吃的紧想着今日闲的紧便过来瞧瞧,谁想遇到这样的事儿。” 芊芊郡主颔首附和。 “既如此那我便吩咐丫鬟包了些让公主郡主带回去。”叶黎书瞧了眼身旁站着的玉竹。 玉竹领会退出了内室。 几人闲聊着,在叶黎书这里用了午饭后才堪堪离去,还一人拿着一包打包的点心。 叶黎书站在府门外目送着公主郡主离去,瞧着马车没影了才转身进府内。 “木香回来了吗?”叶黎书问。 跟在身侧的玉竹忙回道:“方才奴婢去小厨房吩咐做点心时瞧见木香了,姑娘这是原谅木香了?” 玉竹当真以为姑娘是恼了木香平日里不仔细的性子才将她撵了出去的,这几日正想着等姑娘消气了替木香求求情的。 “暂且看她的表现吧,待会儿回去你寻个由头让半夏出去,我有话要问木香。”叶黎书道。 玉竹应声,主仆俩加快脚步回了别云居。 半夏瞧见姑娘忙笑脸迎了上来,接过姑娘手中的暖炉跟在身后:“姑娘,奴婢给您热了热茶。” 叶黎书只淡淡的应了声由着半夏脱下、身上的披风慵懒的靠在软塌上,闭着眼困乏的紧。 玉竹忙拿了毯子盖子姑娘身上,拍了拍半夏的肩膀示意她跟着她一块儿出去。 半夏有些不愿,但奈何玉竹比她受宠的多只能不情不愿的跟了出去,有些不耐的问:“玉竹姐姐,有何事?” 玉竹道:“你去白春斋给姑娘买点儿点心回来,方才姑娘念叨着要吃那里的栗子糕,这会儿去许是能买到的,切莫耽误了时辰。” “玉竹姐姐为何不让她人去,莫不是趁着妹妹不在,在主子面前邀功?”半夏醋味的道。 玉竹倏地冷了面:“你整日里脑子想些什么,你我一同伺候姑娘争些什么,若是你不愿我自个儿去便是...” 玉竹作势就要走,被半夏拉住软了声:“好姐姐,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话,怎得当真了呢,妹妹现在便去。” 瞧着半夏离开了别云居,玉竹便去了寻了木香,她正与紫苏扫着池塘边的落叶。 “姑娘寻你问话。”玉竹行至木香跟前道。 木香将手中的扫帚递给一旁的紫苏凑在玉竹跟前讨好的问:“姑娘寻我问些什么?近日里我乖巧的紧啊...莫不是我偷溜出府...” 慌忙捂住嘴瞥了面色同样慌乱的紫苏疾步上前跟在玉竹身后。 “你好生求求姑娘,过几日姑娘气性消了我再好生的与姑娘讲讲,姑娘性子软定会饶了你的。”玉竹瞧了眼身旁的木香,见她开心的模样气得紧:“罢了,瞧你扫落叶扫的开心极了,如此你便一直扫着吧。” 木香却是笑了,推了推玉竹的胳膊:“玉竹姐姐,你且等着瞧吧。” 言罢疾步掀开帘子进了内室里,真是半点儿规矩都没的。 玉竹无奈的摇摇头,她等着瞧??她等着瞧什么?等着瞧她一直在院子里扫落叶吗? 此时扶云居内 叶黎婉已将房间内能触碰到的物件全数砸了,满屋子狼藉的很。 地上跪趴着几个奴婢,白微额头上被茶盏砸的头破血流却又不敢用绣帕擦拭,满面血迹瞧着触目惊心的紧。 大夫人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模样,呵退房内的丫鬟,走至叶黎婉身边:“婉儿,你这般闹腾有何用?” 叶黎婉满面泪痕的看着大夫人,“母亲,我不想去敬安堂,我不想去啊...女儿还有两年才及笄啊,这两年待在敬安堂内女儿可就毁了啊...” 大夫人何尝不知啊,只老爷已下了死命令了,她方才去求情时更是被无情的撵了出来,瞧不见往日丝毫的情分在。 一把将女儿拉入怀中,母子俩抱头哭泣了番。 “婉儿,你放心母亲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毁了的,现今你乖乖听话好生的去与你父亲道个别,你父亲是疼你的心中对你定是十分愧疚的,等这阵子过了母亲自会寻个由头接你回来...”大夫人擦拭着女儿面上的泪痕,稳住她的身子:“婉儿,你和弟弟是母亲这辈子的希望,想想去敬安堂也并无坏处...” 叶黎婉哪儿能忍得了那样的寂寞,哭道:“母亲,女儿不想去啊,不想去!!女儿是要成为人上人的怎能去敬安堂待着,若是这期间三皇子被人夺了去该如何啊,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没了...” 瞧着女儿这么哭,大夫人如何忍心,靠在叶黎婉耳边轻声说与了几句,叶黎婉顿时止了哭声瞧着大夫人道:“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大夫人颔首:“自然,这消息是你父亲亲口告诉母亲的,假不了。” 原先还寻死觅活哭的不能自已的叶黎婉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嘴角勾着笑眸光阴寒:“我定会让叶黎书死无葬身之地。” 她能有今日全拜叶黎书所赐。 这些苦难应当是叶黎书受着的!! 唤了候着的奴婢进来收拾了屋子为三姑娘重新挽了髻,叶黎婉去了叶尚书的书房。 跪在叶尚书跟前眼眸通红带着哭腔道:“父亲,方才在正厅是女儿失了礼数,只女儿真真一时无法接受自个儿是天煞孤星,此番女儿已然想通来拜别父亲,去了敬安堂女儿定潜心礼佛驱除身上的污秽之气,只女儿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是女儿不孝,日后女儿回府后定好生在父亲跟前尽孝。” 言罢‘咚咚咚’的在叶尚书跟前磕了三个响头。 叶黎婉一直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也是最给予厚望的,如今瞧见她这般心里自是不忍的。 语气软了几分:“去吧,时间到了父亲定会接你回府,好生潜心礼佛为尚书府积些恩德。” 叶黎婉乖巧的应道:“是,父亲。” ... 叶黎婉能这么乖顺的离开尚书府甘愿去敬安堂潜心礼佛倒是出乎了叶黎书的意料之外,原以为她会闹腾些日子呢。 因着心情舒畅,叶黎书晚饭时多用了些。 此时正在房间里转悠着遛食。 头点着额头眉心微蹙一脸困惑,烛光下衬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清丽动人,那颗惹人眼的泪痣为她带了些娇媚。 她想不通为何无妄主持会来到尚书府,而公主郡主出现的也太过巧合。 是有人在背后帮她?还是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无妄主持莫是因着上次她抽中了有缘签料定她今日有危难所以才特意出寺庙为她解难的?? 这极快的被叶黎书否决了。 她自认为自个儿的佛缘还未这般深。 第62章 圆圆去看戏啊 “姑娘,时辰不早了,您歇着吧。”半夏端了面盆进来,却瞧见桌面上放着的她买的栗子糕竟一块儿也没动过,放下手中的面盆假意试探的问:“姑娘这栗子糕莫不是变了味了?” 叶黎书淡淡的瞥了眼,“吃的多了便觉得不香了,怎得?你若是欢喜拿下去便是。” 半夏欢喜的应声:“多谢姑娘。” 伺候着姑娘洗漱后,又为姑娘铺了床铺半夏才端着面盆和那份栗子糕出了内室。 叶黎书坐在软榻上瞧着摇晃的烛火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低声呢喃:“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这人啊,安逸的日子过的多了就想着寻求刺激了,既如此那她便推波助澜一把便是。 今夜是玉竹守夜,见姑娘还在软塌上看着书,拿着灯剔过去挑了挑灯芯,动作极轻生怕吵着入神的姑娘了。 屋内瞬间明亮了些。 玉竹退到屏风后靠在小凳上打着盹,窗花纸被捅破点点浓稠的烟雾进了屋内。 叶黎书将闻出点儿不对劲浑身便绵软无力起来,头昏昏沉沉的趴在了桌面上,手中握着的书顺着桌角摔落在地面上发出响动声,只靠在小凳上的玉竹也没了知觉。 内室的窗户推开,从外头跳进来两个人影带进了些许的寒气,室内的烛火随着微风缓缓的晃动着。 “世子,这样做二姑娘会不会生气啊?”葫芦捂着口鼻小声的问道。 一旁的连瑾聿放轻脚步往叶黎书跟前走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馊主意不是你给本世子出的?” 葫芦委屈的挠挠头,嘟囔道:“这不是世子您自个儿也觉得可行吗?” 触到世子那双满是警告的眸子,葫芦忙退后了两步:“奴才省的,若是二姑娘生气了那便说是奴才的主意,与世子您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连瑾聿满意的颔首,将小瓷瓶放在叶黎书鼻间闻了闻。 “咳咳...”叶黎书咳嗽了声,幽幽转醒睁开了眼瞧见的就是连瑾聿那张脸,惊呼了声险些撞到身后的柱子:“你怎得又来了?” “这迷雾是你放的?”叶黎书继续问,面上已然升腾起恼怒。 连瑾聿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偷偷的瞥了眼站在一旁不做声的葫芦。 接到讯号的葫芦忙讪笑的回:“二姑娘,您瞧瞧奴才,这主意是奴才想的与世子半点儿关系都没,您若是恼怒尽管恼怒奴才便是...世子他是万万不敢如此做的。” 葫芦觉着他自个儿说的简直天衣无缝根本寻不出错来。 偏倒是世子一个劲儿的眨眼,莫不是方才的烟雾进了世子眼中了? “世子,您眼这是怎得了?莫不是进了什么脏东西了,奴才给您瞧瞧...” 只手还未触碰到世子身人就被世子一脚给踹开了,紧咬着牙道:“真不该听你胡言乱语!!” 遂转身瞧向叶黎书:“你莫要生气,原本只想迷晕你房内的丫鬟来着,是我想的不周到,只今夜想带你去看出好戏。” “不恼怒?”叶黎书轻笑了声,眸光微凉的瞧向连瑾聿:“连世子这般行事作风惯了,若是平日里用在自个儿人身上那小女子万是不会说些什么的,只今日你着实过分用在小女子的院内...若是不知晓的人知晓了,会认为世子对小女子有何肖想,若是国公夫人知晓会认为小女子故作姿态引、诱世子,世子口口声声说对小女子情根深种,竟就这般深重?” 连瑾聿竟哑然的说不出话来,虽说心中绝不是那般想的,但自个儿做的事确确实欠妥的。 “我...我...我错了,你如何才能消了心中的气?”连瑾聿低垂着脑袋,像极了犯了错的孩童。 叶黎书却是不吃这一套的,冷了声道:“若是日后世子不再出现在小女子跟前,小女子自不会再与世子恼怒,你我本就无任何交集,何必强求原就没的缘分。” 叶黎书说的决绝,听的连瑾聿胸口微痛,面上却云淡风轻极了。 “那你只管恼怒吧,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日后你定会是我连瑾聿之妻,缘分乃是上天注定。” 听闻连瑾聿这孟浪之言,叶黎书当真是气急了的,当即涨红了脸转过脸不再看他:“你...你无耻!” 连瑾聿心想:无耻便无耻吧,总比没了媳妇儿要强的多。 连瑾聿是个没皮脸的舔着笑靠过去问:“那今日这戏还瞧吗?” 叶黎书偏着头不瞧他,只嗓子里发生冷哼声。 连瑾聿却是笑了,索性坐在了软榻上双手托腮瞧着恼怒的叶黎书,那双凤眼情义偏飞,“圆圆气恼的模样也是极美的,我瞧着心里像是开了朵花儿似的。” 叶黎书哪儿能想此人这般没脸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要拿起手边的茶盏丢过去被连瑾聿率先抢在了手中,叶黎书手正巧覆盖在连瑾聿手上。 连瑾聿愣了愣,叶黎书也愣了愣。 柔嫩温热的掌心还泛着汗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如一根小羽毛般不停的撩拨他的心,难能的连瑾聿竟红了脸眉目带笑:“圆圆是否有些太过急切了些,我喝茶便是。” 连瑾聿出声彻底乱了叶黎书的理智,慌乱的收回手藏于袖口中,另一只手覆上生怕自个儿发红的手被连瑾聿瞧见了。 待反应过来时,连瑾聿已端起那茶盏尽数喝完了。 叶黎书面上的红越发的浓烈了,那茶盏可是她喝过了的。 这人怎的这般不知羞臊的慌!! 杵在一旁当木头人的葫芦瞧了瞧二姑娘又瞧了瞧自家世子,不得不说,世子这手段高明极了。 瞧把二姑娘说的,娇羞的跟朵刚开的花儿一样。 “圆圆,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定会让你满意的。”连瑾聿起身行至叶黎书跟前弯腰挑着凤眸瞧着她:“你便与我出去瞧瞧吧。” 竟还撒上娇了。 “什么戏?”叶黎书鬼使神差的问。 “圆圆去了便知晓了,定会比戏园子的戏还要来的精彩。”连瑾聿挑眉道。 ... 叶黎书觉着自个儿真真是脑子抽了的,怎得就跟着连瑾聿出来了呢。 马车上,叶黎书端坐着,虽车内宽大的很但叶黎书还是觉着比燃了碳还要让人憋闷的慌。 胸口不停的跳动着,双手紧紧的揪着绣帕。 深夜里车轱辘声异常的响,叶黎书听着‘咕噔咕噔’的声响竟莫名的松快了下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下,葫芦从车上跳下:“主子,二姑娘,到了。” 连瑾聿率先下了马车,叶黎书跟在他身后掀开帘子瞧见的便是连瑾聿伸出的宽大的手。 既已出来了,叶黎书自不会扭捏,伸出纤纤玉手由着连瑾聿搀扶着下了马车,这儿竟是京都有名的赌坊长乐坊周边。 “怎的来这里?”叶黎书困惑的问。 “稍等片刻你便知晓了。”连瑾聿带着叶黎书来到了长乐坊旁不远处的狮子座后面躲着,俩人靠的极尽,叶黎书能真切的感受到连瑾聿身上的温度,热,比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要暖和的很。 微微红了红脸,便听连瑾聿道:“圆圆快看,你可认得那人?” 叶黎书循着连瑾聿手指的方向瞧去,一人正被长乐坊的小厮们给抬着扔了出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朝着长乐坊门口淬了口吐沫满脸晦气的转身向一旁的小巷子走去。 这人她怎会不认得。 正是今日去尚书府胡言乱语的假道士,末了父亲为了声誉还是将他逐出了府若是日后再撞着他坑蒙拐骗定是要将他送入官府的。 叶黎书找了人跟着的,只此人狡猾的很三两下便将身后跟着的人给甩开了。 第63章 此人如何处置 叶黎书将要问放在身侧的手已然被连瑾聿温热的大掌给握住,毫无不适般牵着她往方才那假道士所去的小巷子走去。 离的越近越发能够听见一声声的求饶。 巷子里围了四五个壮汉正朝着那个假道士拳打脚踢,力道是丝毫不留情的。 连瑾聿掏出火折子吹了吹,黑暗中瞬间被点亮了,能够清晰的瞧见假道士被踹的鼻青脸肿的脸。 “您来了。”四五个壮汉瞧见了人,恭敬的道停止了对假道士的攻击。 紧握着叶黎书的手松开,没来由的带来一阵空落落的不适感,只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瑾聿拿着火折子居高临下的瞧着正捂着脸哀嚎的假道士,浑身冷冽的气息尽数迸发而出那由上而下的威压让假道士恐惧的咽了口吐沫苦着脸问:“这位壮士,不知小人哪里惹到您了竟下此狠手...” “嘶...”触摸到面上肿着的嘴角,生生的吸了口冷气。 “呵。”连瑾聿冷哼了声,眸光凌厉的瞧着他:“你欠着谁的银钱难道心里没点儿数?还要我一一细数出来?” 假道士听闻,面色瞬间煞白,双手做求饶状:“您饶了我吧,原想着今日手气会好些的,谁曾想竟然输了个精光,您放心明日...就明日小的一定将欠您的银子还上。” “我如何信你?”连瑾聿追问道。 假道士狭长的眸子四下翻转了下,继续道:“您大可放心,小的找到了门路您这点儿银钱绝对不是问题,明日...明日这个时辰小的定双手奉上。” 如此言之凿凿。 “公子,此人滑头的紧您莫要被他骗了去。”不知何时来了的葫芦出声提醒道,四五个壮汉听闻忙挥了挥拳头。 假道士吓的满头虚汗,“公子饶命啊,小的自不会骗您的,不瞒您说,前些日子尚书府的大夫人让小的帮着做件大事情,虽得了些赏钱如此想想却是不够的。” “哦?尚书府大夫人竟找你帮忙?”连瑾聿听闻直接一脚将假道士踹翻在地,脚踩在他胸口沉声道:“莫不是你觉着公子我好骗的紧,连尚书府大夫人都搬弄出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妄想与尚书府大夫人攀上关系!怕是你活得不耐烦了!!” 言罢瞥向一旁站着的四五个壮汉:“来人,掏家伙把他手给本公子剁下来。” 假道士听闻大惊失色,惊吓过度竟生生的尿了,瞬间一股子味儿冲入鼻中,连瑾聿嫌恶的捂着鼻将他踹的远远的。 四五个壮汉上前将他压在地上,火折子下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假道士眼前,假道士连吼带叫:“这位公子,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前些日子...前些日子尚书府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找到小的,让小的在昨日放榜后扮做假道士声称府中的二姑娘为天煞孤星,原先都很顺畅可谁知来了个无妄主持坏了事儿,大夫人恼怒了只给了小的封口费...公子...小的句句属实啊...” 眼瞧着明晃晃的匕首就要触及到他手腕,假道士吼完竟生生的被吓晕了过去,彻底没了声响。 葫芦走过去探了鼻息:“公子,人还活着。” 连瑾聿应了声走至叶黎书跟前,问:“此人你想如何处置?” 叶黎书瞧着夜色中的假道士,放在身前的双手狠狠的捏紧,尖锐的指甲嵌入了掌心中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早已猜测到此人是大夫人派来的,只没想到大夫人不仅要将她逐出尚书府还妄想除去她脸上的这颗泪痣,生生的想要毁了她的容貌。 如此狠毒的心思,她上一世竟过分的尊重她,觉着大夫人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如此一想还当真是笑话。 “放了他吧。”叶黎书开口道。 “嗯?”连瑾聿狐疑的瞧了她一眼:“当真放了?” 叶黎书颔首:“明日她定会去找大夫人狠狠的要一笔,既如此为何不放了他,明日这个时辰将银子收了回来如此大夫人赔了夫人又折兵,岂不快哉?” 连瑾聿险些笑出了声。 万万没想到他家圆圆竟这把...可爱的紧。 “那便听圆圆的。”连瑾聿道,朝着葫芦挥了挥手:“放了吧,好生守着他,瞧瞧他明日能要多少银钱。” 四五个壮汉松开压着的假道士,拱手应声道:“是,公子。” 回去的路上,叶黎书没了来时的紧张与慌乱,只有些瞧不真切坐在对面的连瑾聿。 “你为何知晓这人?”叶黎书问。 这假道士进了尚书府的事是被瞒着的,尚书府上上下下全是下了死命令的,他怎会得了消息呢? 连瑾聿摸了摸鼻尖,道:“昨日我在南平侯府与与墨兄喝酒聊天,恰巧碰着回府的芊芊,她一时气不过便说了出来。” 叶黎书找不出任何的破绽,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颔了颔首。 见圆圆不再多问,连瑾聿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 因着昨夜睡得晚了,冯妈妈进来唤她愣是唤了好几声才将她唤醒。 “姑娘怎睡得这么沉?是昨日累着了吗?”冯妈妈担忧的伸手探了探姑娘的额头,并无异样。 昨夜四下颠簸,叶黎书觉着此时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好不易撑着胳膊坐直了身子扭了扭脖颈问:“冯妈妈,什么时辰了?” 冯妈妈道:“姑娘,将到辰时您还去老夫人那边请安吗?” “紧着些穿衣吧,自是要去祖母那边的,今日冯妈妈跟着我一道去吧。”叶黎书下了床。 冯妈妈忙应声唤了玉竹半夏进来伺候姑娘梳妆。 稍稍用了些点心后,叶黎书领着郁妈妈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 这个时辰大房二房三房请安的都已然离开了,老太太正坐在桌上用着早饭,叶黎书将踏进内室便闻着味儿了。 “祖母定是知晓孙女来了。”叶黎书直楞楞的坐在凳子上细细的嗅了嗅:“真香,祖母,书儿还未吃早饭呢!” 郁妈妈笑着去拿了碗筷过来放在二姑娘跟前。 “你啊,今日定是起的晚了。”老太太点了点叶黎书的额头疼爱极了,“你这个小懒鬼,起得晚了不来便是祖母又不会责怪你。” 叶黎书噘了噘嘴撒娇道:“祖母,孙女这是想您的紧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从昨日到今日这都隔了多少个秋了...有孙女陪您用早饭比平日里热闹多了是不是?祖母定是欢喜的,只不愿承认罢了。” 老太太笑出了声,拿她真是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你这小嘴今日抹了蜂蜜了?怪甜的慌的。” 郁妈妈站在一旁瞧着饭桌上笑闹的祖孙俩微微的红了眼眶,老夫人已多久没这般开怀笑过了。 近些日子尚书府生的事端越发的多,老夫人糟心的事儿也越发的多了,头疾比往日要来的勤些,吃了药也得歇上半个时辰才好些。 方才大夫人来此请安,险些让老夫人的头疾又发作了,用早饭时也是实难下咽。 好在二姑娘来了,陪着老太太,老太太方能多用些啊。 祖孙俩用了早饭后,叶黎书搀扶着老太太出了世安居,外头的日头已然升了老高了,晴空万里照在人身上暖和和的。 “祖母,您应当多出来走走,您瞧这外头风景多好啊,过不了多久府内的花也要开了。” “倒是真的。”老太太喟叹了声:“只祖母这身子啊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能不能瞧着你寻个好归宿。” 叶黎书忙停了脚步,“祖母您莫要胡说,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祖母定会瞧着孙女嫁人生孩子,日后您的曾孙可是要围着您嬉闹呢。” 第64章 祠堂看望哥哥 叶黎书陪着老太太在院子外溜了会儿,老太太身子乏了才作罢。 回别云居的路上,叶黎书面色沉沉的。 瞧着祖母的神色比往日要沧桑了许多,定是近日来出的事端让她急火攻心了,这些日子她还不能急躁着了。 “冯妈妈,这几日你盯紧了铺子那边,过几日祖母身子好些了再看情况。”叶黎书顿了顿脚步叮嘱道。 冯妈妈:“是,姑娘。” 如今瞧着姑娘处事沉稳手段比她这个老婆子还要果断,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若是夫人在天有灵瞧见了定会欣慰的。 别云居内,叶黎书靠在软榻上手中握着暖炉,身上的凉意才稍稍的驱散了些。 玉竹半夏靠在姑娘身侧站着。 “玉竹,去准备些热的吃食再温一壶酒备着。”叶黎书出声吩咐道。 玉竹领了吩咐,退出了内室。 半夏靠在姑娘身侧心痒痒的紧,姑娘好生的要准备吃食和热酒作甚,莫不是为了自个儿享受? 堪堪上前跪坐在姑娘跟前手轻柔的按着姑娘的腿,“姑娘,奴婢瞧着您放首饰的箱子乱了些,不若奴婢帮着收拾了?姑娘您觉着呢?” 靠在软塌上的叶黎书眯了眯眼,散落在脑后的青丝尽数的垂落在软榻上像是开了的花儿似的,面上的肌肤胜雪般白皙嫩滑,瞧着清纯极了偏生那眼下泪痣平添了几分柔媚。 瞧着迷人的紧。 半夏险些没回了神来,二姑娘是极美的,莫说尚书府了便是整个京都怕是也挑不出能与二姑娘媲美的人儿来。 也怪不得三姑娘整日里嫉妒的紧。 这般美了心智的姐姐在她眼前晃着,那心能沉稳倒也奇了怪了。 “乱了吗?”叶黎书轻轻的道:“我瞧着挺好的,日后再说吧。” 姑娘面上虽未曾有变化,那微微收紧的双腿倒是让半夏感觉到了,侧目又瞧了眼放在妆台旁的木箱,眸光定了定。 里面定是有姑娘在意的宝贝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玉竹拎了篮子进来:“姑娘,准备好了。” 假寐的叶黎书睁了眼,眸光中还有些许初醒时的朦胧,“穿衣吧,玉竹随我出去。” 玉竹领命,将手中的篮子放在桌面上行至姑娘身边搀扶着姑娘站着,拿出姑娘的披风来又着手换了姑娘手中的暖炉,整理了姑娘稍有些乱了的鬓发才道:“姑娘好了。” 叶黎书自鼻中轻轻‘嗯’了声,便迈步出了内室。 半夏站在原地,瞧着微微晃动的帘子那张脸扭曲的很,双手紧紧的揪着手中的绣帕。 原以为回到姑娘身边便能贴身伺候了,却没曾想今时不同往日,姑娘如今防她防的紧,便是那木箱也只能玉竹与冯妈妈动的。 冷哼了声,再次瞧了眼静置在妆台旁的木箱。 将来到祠堂门口,一股冷冷的阴风迎面吹来,叶黎书浑身不由紧绷起来,脑海中不由想起上一世她为了萧书祁数次被罚跪于祠堂内的场景。 每每膝盖青紫嘴唇冻的发白,她竟未曾开口求过绕。 冷冷的笑了声,上一世她还当真是为萧书祁用情至深啊,竟不惜毁坏身体。 门口的婆子拦住了叶黎书,“二姑娘,老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 一旁的玉竹从袖口中掏出两锭银子放在婆子手里贴着笑:“两位妈妈,二姑娘担忧大公子饿着了,只进去送些吃食,日后大公子出来了也定会念着你们好的...” 玉竹话里有话,两位婆子精明的很怎会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公子日后可是尚书府的主子,她们若是认死理不知变通日后大公子怪罪起来,她们一大把年纪了还紧着苦头吃? 自是不能的。 将银子塞入袖口中,面上没了方才的冰凉,柔和的多了:“二姑娘可要紧接着时辰,莫让老奴们难做。” “那是自然的。”玉竹道。 两位婆子开了门,待二姑娘进去后又拉上了门环恢复了方才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般。 只袖口中的银锭子暖和的紧,稍晚些时候还能买些暖酒吃吃。 祠堂内燃着烛火,虽日头正盛却照不进里面来,阴冷的让人脚底生寒,叶黎书踏步进去时哥哥正跪坐在蒲团上打着盹儿。 听着动静整个背脊挺的直直的只面上的疲倦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哥哥。”叶黎书出声唤道。 叶少辰僵着的背脊瞬间落下,回头瞧了眼直直的跪坐在蒲团上:“妹妹来了也不出声,哥哥还以为是父亲来了...险些吓的心都跳出来了...” 动了动鼻子,嗅到了吃食的香味,舔了舔唇瓣与叶黎书如出一辙的眼中冒着亮亮的光:“妹妹可是带了吃食?” 瞧着哥哥这模样,叶黎书觉着好笑又心疼。 吩咐玉竹紧接着将吃食摆在桌面上,自个儿走过去将温好的热酒倒在酒杯中放在哥哥面前。 叶少辰已饿了一天一夜了,此时闻着饭香口水快要流出来了,哪儿还顾着平日里的那点儿繁琐礼仪,只大口大口的将吃食塞入嘴里鼓鼓囊囊:“好吃...好吃,还是妹妹心疼哥哥。” 叶黎书坐在一旁端着一壶热酒稍稍的抿了口,比起桃花酿这酒更多的是辣心,从进入咽喉那一刻开始辣的你浑身像是冒火了般。 只尝了一口,叶黎书便将其放在了桌面上不再去碰。 还是连瑾聿送来的那瓶桃花酿好喝,待会儿回去要找了出来喝上两口。 蓦地,面颊微微红了红,心中懊恼极了,怎得就突然想到连瑾聿了,定是他的桃花酿好喝的紧这才想到他了。 叶黎书颔首,“定是这般。” 吃的畅快的叶少辰听了以为妹妹正与他说什么,问:“妹妹方才说什么?” “没...没...”叶黎书一时慌了神,端起手边的酒杯直接灌入嘴中,呛的她捂嘴剧烈咳嗽起来,“这酒怎得这般辣?” 叶少辰笑出了声:“妹妹莫不是傻了?酒哪里有不辣的。” 叶黎书瘪了瘪嘴,桃花酿就不辣啊,喝的和果酒没甚区别。 只她只敢在心中想想,哪敢大着胆子说出口啊。 叶少辰是饿的紧了,带来的吃食尽数吃了,末了接过玉竹递过来的绣帕擦了擦沾了油渍的嘴角,满足的道:“吃饱了的感觉可真好,整日跪在这儿饥寒交迫的很,就连实根也被拦在了外头,还是妹妹有法子。” 叶黎书掩嘴笑了笑:“哥哥若是昨日不顶撞父亲也不会被罚了来跪祠堂,昨日哥哥太过急切了些。” 提及此叶少辰就蔫头耷脑了,闷闷的喝了口酒:“父亲明知我不是考科举的料子,却从小逼迫我,这不随不了他的意,可我能有何法子那些个诗词歌赋的读着就费脑子更别提让我整日里摇头晃脑的了,不如上阵杀敌来的痛快,一枪一个,热血沸腾。” 叶少辰是血性男子叶黎书是瞧的出来的,说起上阵杀敌那暗淡的眸子瞬间充满光亮。 只上阵杀敌哪儿有说的那么轻松,稍有差池便会命丧黄泉。 “哥哥,你当真想好了吗?上阵杀敌就好似将命交给了天,指不定何时就命丧黄泉了,你可有想过若是你死了父亲怎么办?祖母怎么办?我怎么办?偌大的尚书府怎么办?” “父亲也不止我一个儿子,不是还有少朝吗?过些年他也能奔赴考场了,瞧着他或许能随了父亲的意愿...” 叶少辰的话还未讲完,叶黎书冷着声打断:“哥哥,你这是要将整个尚书府交到叶少朝的手中?” 叶少辰被妹妹这般模样吓到了,顿了顿轻声问:“有何不可吗?” 第65章 大夫人的嘴脸 瞧着哥哥这副懵懂迷茫的模样,叶黎书气的胸口有些疼。 却是半点儿法子都没的,只她一人知晓大夫人一房心思诡异阴狠毒辣又有何用。 “玉竹,去外头瞧着点,若是有人来了快些进来通报。”叶黎书出声吩咐道。 玉竹应声,关上门站在门外把风。 叶少辰被妹妹这一番动作弄的有些莫名,睁大了眼困惑的紧。 “哥哥定不知昨日你被父亲罚了跪祠堂后正厅里发生了什么。”叶黎书轻声道。 叶少辰摇了摇头,他昨日被带入这祠堂后就未出去过,便是连实根也没法子进来,怎会知晓后头发生了什么。 “哥哥你可知大夫人想要将你我除去,昨日你未中榜出言顶撞爹爹被关了祠堂,而我却被道士断言是天煞孤星之命,须得除了眼下的泪痣逐出府去敬安堂待上一年半载除去身上的污秽之气方能回府...” 说到此叶黎书就恨得牙痒痒,听的叶少辰心惊胆战,愤愤道:“妹妹可有伤着哪里?若是昨日我知晓拼了这命也是要出去的,定将那满嘴胡邹的假道士狠狠的揍一顿扔出尚书府。” 见哥哥如此护着自个儿,叶黎书心是暖着的。 只后面的话让她彻底冷了声,“哥哥不曾得知,昨日那信口胡言的假道士便是大夫人花了银钱特意请来的,就为了编排妹妹天煞孤星毁了哥哥的前程...” “满嘴胡言,我落榜只因自个儿不愿罢了...”言及此话语倏地顿住眸中尽是难以置信:“妹妹方才说是母亲...大夫人花了银钱请来的?” 叶黎书颔首。 叶少辰是不信的,但瞧着妹妹那坚定的神色却又打了鼓,喃喃道:“她虽不是我们生母却对我们胜过生母啊,怎会存着如此歹毒之心?妹妹莫不是弄错了?” “哥哥,我知你是不信的,妹妹得了消息也是不信的,但事实便是如此由不得我不信啊,若是我不信此番我早已被戳瞎了眼逐出了尚书府,待及笄后回府早已物是人非,更遑论提及日后选夫婿之事了,届时我那副丑样子怕是无人敢娶了...” 顿了顿声,继续道:“哥哥你好生想想,从小至今,她对你我是真的入了心思的吗?但凡是你我想要之物她宁愿惹恼了父亲也要为我们寻来,但凡是你我不想学之事,她皆是最好说话的那个,可偏偏如此才养成你我如今的性子,一个只晓得舞刀弄枪,一个只晓得胭脂水粉首饰头面的,丝毫没有尚书府嫡子嫡女的性子,你我出去人家夸赞的永远都是大夫人的亲子,何曾有夸赞过我们的?” 一字一句如同惊雷般,‘轰隆轰隆’的在叶少辰头顶炸开,让他无法反应。 “哥哥好生想想,若是还不信妹妹之言,妹妹会拿了证据来让哥哥瞧瞧。”叶黎书瞧着叶少辰那副模样终究是软了心的,“妹妹知晓哥哥一直将她视作亲生母亲,但她的所作所为却不是亲母所应当作为的,若是我们再不醒悟将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 言罢,叶黎书唤玉竹进来收了桌面上的碗筷,起身将手中拿着的暖炉递到哥哥手中:“祠堂里冷的紧,哥哥切记保重身子,妹妹定会去父亲跟前求了情,过些日子父亲气性消了定会放了哥哥出来的。” 叶黎书出了祠堂方才见着外头的日头,暖洋洋的照在她身上驱散了自祠堂内带出来的阴冷之意。 走在青石板路上,两边的草已经冒了些新芽出来,这冬日啊终是要过去了。 上一世她从未这般细致的瞧过尚书府的景色,如今静下心来瞧了瞧竟发现身边的景色比那三皇子处要来的迷人多了。 蓦的不知想到什么,原先还沉稳的面色闪过一丝慌乱,“玉竹,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玉竹忙回道:“姑娘,德宗三十六年三月初了。” “三月初...”叶黎书小声的呢喃了句,上一世的光景涌入脑海中,忙加快了脚步回了别云居。 回来后叶黎书便将自个儿关在了房内,坐在书桌前持着毛笔思虑了好半晌也不知该如何下笔。 三月中旬,城郊外的十里坡上流寇猖狂,也正是那时圣上命南平侯带兵灭了流寇,却中了流寇的奸计南平侯从马上坠下毁了双腿自那后便一蹶不振,没过多久便自缢身亡了。 南平侯府没了南平侯,只凭着侯世子全然没了往昔的光景。 上一世她与萧芊芊除却争抢簪子外并无其他瓜葛彼此瞧着还十分不顺眼,听闻后虽无幸灾乐祸却也只稍稍的唏嘘。 这一世她与萧芊芊结识了,那么纯善大方的一个姑娘她怎能忍了心。 可她却是寻不着个由头来劝说,谁人愿意信她说的荒唐之言... 绞了脑汁,临了却是半个字也未写出来。 罢了罢了,还有些时日届时寻了由头发了拜帖当面说与吧。 甫放下手中持着的毛笔,半夏便掀了帘子进来:“姑娘,六姑娘来了。” 眼睛却直勾勾的瞧着叶黎书面前放着的书信,生生要将它看穿了似的。 叶黎书心生一计再次拿起毛笔在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吹了吹上面未干的汁墨待干了后塞入信封中压在了书桌上放着的一沓书中,起身问:“六姑娘来了多久了?” 半夏听闻回神道:“姑娘,六姑娘将进院子奴婢瞧着了便来禀告了,此番应当已在厅堂里坐着了。” 叶黎书自鼻间轻轻的‘嗯’了声。 行至厅堂,叶黎知正坐立不安的坐在软椅上,瞧见二姐姐来了,忙起身想要上前却又存了恐惧的心思,只踌躇不前低垂着脑袋揪着手中的绣帕。 “六妹妹...六妹妹?”叶黎书唤了好几声站着的叶黎知才应,迷茫的问:“二姐姐你方才说什么?” 叶黎书轻笑了声:“让你坐着呢,你光站着作甚?平日里六妹妹来舒缓的很,怎的今日这般拘谨了?” 叶黎知越发羞臊了,闷闷的道:“二姐姐,昨日我本应上前帮你的,可...可我终究还是没去,二姐姐,昨日回了屋子我整夜睡不安稳心中愧疚的紧,本不该再来此的,只妹妹当真是欢喜二姐姐的...” 说到后头,叶黎知垂着脑袋声音越发的轻。 叶黎书当是何事呢,捏着绣帕掩面笑了笑道:“昨日事出突然六妹妹年纪还小定是吓着了的,姐姐我怎会怪罪,只好在虚惊一场,不然今日六妹妹可要去敬安堂见姐姐我了。” “怎会呢,无妄主持说了二姐姐是有福之人,定不会被送走的。”叶黎知听了二姐姐的话,知晓二姐姐全然不怪罪她的,心中的悬着的大石落了下来,朝着身后的连翘招了招手。 连翘手中捧着极为艳丽的披风,那狐狸毛的领子瞧着就是上等货色。 叶黎知接在手中起身来到叶黎书跟前,“二姐姐,这是上次省亲时母亲专门为二姐姐带回来的披风,一直未寻着时候送过来,今日母亲瞧着我要来与二姐姐赔罪,便让我带着来了。” 叶黎书伸出纤细如藕节般白嫩的手指摸了摸那光滑的狐狸毛,扬了扬嘴角:“三婶当真是客气了,这披风真是精美的紧,如此我便收下了。” 候在一旁的半夏听闻姑娘所言上前接过六姑娘手中的披风。 三婶既选择这会儿将披风送过来,想必是看透了这尚书府中的光景。 三房一直以来不参与任何的争斗中,便是平日里也尽量减少外出,为的就是不在大夫人面前惹了脸。 此番送了这披风过来,给了叶黎书一个准信儿啊。 第66章 杜王氏找上门 叶黎书这边刚收了三房送的披风,大夫人和二夫人就得到了消息。 大夫人满脸阴沉的靠在软塌上,因着担忧叶黎婉脸色还有些泛白,此番瞧着更是苍白的厉害。 屋内还点着极其腻味的香,闻着便让人紧蹙眉心。 东菱正轻轻的捏着大夫人的腿,许是动作稍微大了些惊扰了假寐的大夫人,直接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口处,当即跌坐在地上险些喘不过气来。 东菱忍着剧痛跪趴在地上。 寂静的内室里,大夫人那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脸色近乎扭曲,捏着绣帕的手不住的收紧涂着艳红蔻丹的指甲戳入了掌心中深深的嵌入了肉里。 随即竟阴邪的笑出了声。 “哈哈...好一个三房,如此明目张胆丝毫不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了,竟想着法的去贴着那个毛都还未长全的丫头,哼...”冷哼了声,满眸噙满了狠辣,如蛰伏着的毒蛇趁你不注意时狠狠的给你一击。 “那便好好瞧着,谁会笑到最后!” 大夫人将将平复了心中的波动,门口守门的丫鬟匆匆的掀开帘子进来跪在地上:“夫人,舅夫人来了...” 大夫人挑了挑狭长的眸喃喃了声:“她怎的又来了。”继而冲着丫鬟摆了摆手:“请进来吧。” 只那蹙着的眉心没舒坦开来,心绪有些不宁起来,这杜王氏平日里可极少登门的,此番登门定是没了好事的。 果不其然,人还未进来大夫人便听着了她的哭声。 原本就心里烦躁的大夫人此番更加的郁闷难舒。 “姐姐...”杜王氏由着奴婢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用绣帕擦着她那柔弱的泪水,声声哀泣。 大夫人没了好脸色:“这又是怎的了?” 杜王氏直直的坐在大夫人身侧的软榻上声音娇娇滴滴的道:“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啊?原先我是不愿麻烦姐姐的,可此次...此次文才惹得事端实在是太大了,家里老太爷发话了不会再管着了,我这也是全然没了法子的啊...” 大夫人突觉额头突突的难受极了,偏生着杜王氏还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哭哭啼啼的模样瞧着就让人憋闷的慌。 偏生他那蠢弟弟吃这一套。 若非如此,当初怎会允许他取了这样一房正室夫人,与官场上帮不上任何忙便罢了,一遇事就只知哭哭啼啼的紧。 “说罢,文才这又是怎得了?”大夫人问。 杜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道:“姐姐,文才定是被人骗了的,他怎会去那长乐坊,此番输了银钱被长乐坊的主家扣着了,若是在明日凑不齐银钱那文才便会被他们送到官府去,还要剁了他的手指啊...姐姐,文才平日里最为听话乖顺的了,定不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砰’ 大夫人手边的茶盏飞了出去,直直的掉落在地面上摔成了好几瓣。 那哭哭啼啼的杜王氏瞬间闭了嘴噤了声,坐在一旁吓的不敢再言语。 “他是个听话乖顺的?” “不会做那糊涂事?” “定是被人给骗了?” 大夫人一声比一声高,说到后头整个身子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嗤笑了声:“你到底有何脸面说出这等讥笑之言,别说老太爷了,便是我这个做姑姑的贴了多少银钱给他,可他呢?整日里不学无术好赌成性,如今成这般全然是他自个儿自作自受,便让他自个儿受着吧。” 大夫人话语将落,被吓着的杜王氏瞬间换了脸面,从软榻上起身来:“姐姐,你莫不是忘了当年的事儿了?我家老爷可是拼了命才为你得来的,现今你倒是在这尚书府过着安生的日子便不再管我们了?好歹文才也是你的侄儿,你就如此见死不救?若是此般也别怪我不念姑嫂之情了...” 大夫人眸峰凌厉的瞧着杜王氏,紧咬牙关道:“你竟威胁我?” “怎会。”杜王氏换了笑脸,只那笑却假的不能再假:“若是姐姐能再帮文才这次,日后若文才再闯出事端来定不会再找姐姐帮衬着了...我说的全是真的,只这一次,救了文才的性命吧。” 大夫人被杜王氏念叨的烦了,冲着她摆手:“行了,让我好生想想,你先回去候着吧。” 杜王氏一听有戏,也不哭了也不闹了,满面笑意:“文才有这么好的姑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分,等文才出来了我定会让他亲自上门叩谢的,那姐姐我就先走了,你可千万别忘了明日便要凑齐一万两银子啊...” 大夫人将要颔首,听着这银钱的数额瞬间瞪大了眼,“你再说一遍,多少?” 杜王氏:“一万两银子啊,应当不是大数目。” 大夫人险些吐出一口血来,捂着气闷的胸口大声骂道:“一万两还不是小数目,在你们眼中多少银钱才是大数目?”随手拾起身边的靠枕扔了过去:“滚,给我滚出去,莫要在出现在我面前,这次我是绝不会再帮着了。” 杜王氏被大夫人这副架势给吓到了,忙往后退了几步,面上满是惊骇之色。 往日里端的一副温婉贤淑的做派,如今倒是如市井上的泼妇并无两样。 冷冷的瞥了眼还在怒骂的大夫人做了个行礼的样子带着身边的丫鬟快步离开了。 她就不信了,明日到了她还能不将一万银两乖乖的拿了来,若是她的文才受了半点儿伤她定是要拔了叶杜氏的皮生生的喝她的血的。 也不瞧瞧她今时今日的高位是谁帮她取了来的。 想要甩了他们,简直痴人说梦。 “夫人,您说叶夫人会拿了银钱来救少爷吗?”跟在身侧的贴身丫鬟玉莲问。 杜王氏冷笑了声:“瞧着吧,明日啊,她定会乖乖奉上的。” 以往能有法子填了窟窿,今时今日定亦有法子填了窟窿的。 叶黎书听着木香绘声绘色的讲着青云居的事儿,掩嘴笑出了声连着身子都跟着微微的颤抖。 这杜王氏啊可没表面上瞧着那么的柔弱,手段狠辣的紧偏生还泼皮无赖,这大夫人想要端着温良贤淑的架子此番遇到杜王氏是生生破了功的。 这热闹有的瞧了。 第67章 定会护你周全 杜王氏将走夏妈妈就掀开帘子进来面色沉重的贴在大夫人耳边轻声说与了几句,便见原就面色黑沉的大夫人此时更是咬紧了牙关。 “夫人,您看这...”夏妈妈审示的问。 大夫人深深吸了口气,眸色阴沉:“去拿给他,此人是万万留不得了。” 但凡是挡着她路的人,必定是要处之而后快的。 夏妈妈面色一惊:“夫人是想?” 大夫人晲了她一眼,“夏妈妈去安排吧,动作麻利些莫要让人瞧出了端倪。” 夏妈妈自大夫人嫁入尚书府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大夫人的一个眼神她便能明了大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会儿领了吩咐退出了内室。 东菱站在大夫人身旁低垂着脑袋,放在身前的双手却是拽的紧紧的,谁也瞧不见她的面色。 “三姑娘那边情况如何?”大夫人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问。 “姑娘定是住着不舒坦的,奴婢已将厢房内的所有物件都置换成了姑娘平日里用着的,便是吃食也打点好了的,只环境比不得府内,夫人放心便是。”东菱回道。 大夫人淡淡的应了声:“三姑娘是受不得苦的,过些日子定要寻个由头将她接回来。” 若是一直待在敬安堂京都想必会极快得到消息的,那时后果无法挽回,定会有损婉儿的声誉日后嫁入皇子府的希望将会极其渺茫。 ... 夜幕降临,月朗星稀下叶黎书捧着暖炉站在院子里瞧着天上的月色。 冯妈妈拿了披风过来披在叶黎书肩上候在一旁:“姑娘外头起风了,回屋吧。” 叶黎书并未回话,只开口道:“冯妈妈,若是有人坏了你的名声,你会如何做?” “姑娘,莫不是有人妄想坏了姑娘名声?”冯妈妈担忧的问,神色惆怅了几分。 “并未,只突的多了些感慨。”叶黎书道。 听闻姑娘此言,冯妈妈松了口气面色凌厉道:“若是坏了老奴的名声,老奴自是无妨的,可若是有人妄想坏了姑娘的名声,老奴定是要与她拼命的。” 叶黎书回身瞧着冯妈妈:“有冯妈妈在我身边,睡觉也安稳了不少。” 冯妈妈面色多了几分绯红。 当晚,叶黎书正靠在软榻上看着书,窗户外传来鸡叫声。 放下书来到窗户边推开便瞧见蹲在下方的连瑾聿正抬眼瞧她。 那双漆黑的眸中挂着笑意嘴角勾着将要起身便见叶黎书木着脸关上了窗户,好在他动作慢了些不然早就撞在了窗户上。 被叶黎书这番动作弄的有些莫名的连瑾聿索性自个儿开了窗,瞧不见叶黎书的身影手一撑跃了进去。 好巧不巧与进来挑灯芯的玉竹迎面撞上。 “啊...”玉竹将发出叫声就被疾步上前而来的叶黎书捂住了嘴,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莫要出声。” 玉竹堪堪颔首。 叶黎书松了手,玉竹不再喊了,那双眸却是瞪得大大的显然一时无法接受姑娘的闺房里出现了男子!! 此人还是晋国公世子!! “姑...姑娘...”玉竹手足无措的瞧着一旁站着的姑娘,面色红的很:“这...这...” “莫要担忧,我与连世子要出去一趟,你且好生守着莫让他人进来瞧见了,便是冯妈妈也不可。”叶黎书嘱咐道。 若是冯妈妈知晓,定会日日在她耳边念叨的。 玉竹呆呆的颔首,话语还未说出便见姑娘动作麻利的随着连世子翻窗而出。 瞳孔猛然收紧,手中拿着的灯剔随着身子的颤抖在微微的发颤,若不是亲眼瞧见她定是不信遵守陈规的姑娘会如此大胆。 焦急不知所措的在房内转悠了好几圈玉竹才堪堪冷静下来一一熄灭了房内的烛火。 ... 马车内连瑾聿笑出了声,被叶黎书狠狠的晲了眼。 “圆圆,方才你那模样当真是可爱的紧。”连瑾聿挑了挑眉道。 “莫要笑了,若不是你推窗进来怎会被玉竹瞧见!!”叶黎书气恼的瞪了眼还在笑着的连瑾聿。 连瑾聿忙认怂:“是是是,是我不对,不该推窗进去,下次圆圆不让我进我便不敢再进了。” 叶黎书:“下次?连世子怕是想多了,定不会有下次了。” 连瑾聿未回话,只浅浅的笑着。 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到了长乐坊旁的巷子里,叶黎书没再伸手让连瑾聿搀扶着下马车,手撑着纵身一跃直直的站在了地面上,面色无丝毫不适。 只往巷子里走时,一只脚有些跛。 连瑾聿眉眼带笑的跟在身后瞧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多的却是纵容宠溺。 四五个壮汉已然押着假道士站在巷子里了,见公子来了一个个恭敬的拱手行礼。 站在中间的壮汉道:“公子,方才有几个蒙面人妄想取他的性命,只身手太差一一除去。” 被捆着的假道士面色苍白的叫道:“这位公子可否救小的性命,定是那尚书府大夫人怕小的泄露秘密要将小的杀人灭口啊...小的还不想死啊!!” 那模样真是半点儿出息都没。 叶黎书瞧着悔恨极了,上一世她是怎得了,竟被这样的人送入了敬安堂内生生受了一年的苦。 当真是不甘。 叶黎书上前一步,微弱的光亮中只能瞧见她俏丽的身姿与那双勾人的双眸。 “要了多少银钱?”叶黎书问。 壮汉从假道士身上摸索着,从他的袖口里摸索出一个钱袋子数了数:“只一百两。” 叶黎书:“你若是能顺利完成我吩咐的事,我会再给你一百两送你出京都护你周全如何?” 假道士听闻原如死灰般的面色瞬间换了神采挣扎着站直了身子:“姑娘请说,小的定办的体体面面的。” 叶黎书降了声一字一句讲的十分明了,“可听明白了?” 假道士猛的颔首:“姑娘所言小的记在心中了,明日姑娘且等着定让姑娘满意,那银钱与小的的性命?” 叶黎书挑了挑眉往身旁挪了两步指着身后负手而战着的连瑾聿:“这位公子定会将你安全送出京都。” 连瑾聿:“...” 第68章 叶少辰的婚事 叶黎书从窗户外翻进来时靠在窗户边的玉竹心惊的站了起来,试探的唤了声:“姑娘?” 叶黎书回:“是我。” 玉竹这才放心,想要拿出火折子点燃房内的火被叶黎书唤住了:“玉竹,烛火便不燃了免得被人瞧见了,你去把窗子关上守了这么久定累了,去歇着吧。” “姑娘,奴婢不累,奴婢先伺候姑娘歇着。”玉竹来到窗子边缓缓的关了窗,循着夜色并未瞧见外头有其他人。 伺候着姑娘上了床榻放下床幔后,玉竹压下心中极大的担忧与困惑走到外头的小榻上。 只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姑娘这着实太过大胆了,虽夜色正浓无人瞧见,可若是真被外头的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里头床榻上躺着的叶黎书哪儿闭了眼啊,睁着桃花眼瞧着床顶,这两日发生的事端是她以往无法想像的。 上一世她虽跋扈粗鄙却从未做过深夜跟着男子出去的事。 可重活一世却做了如此大胆妄为之事,想想便觉着离谱的紧。 心中暗自下了决心,日后不再与连瑾聿有过多的瓜葛!! 第二日叶黎书睡的有些沉了,玉竹知晓姑娘定是昨夜出去累着了便让冯妈妈晚些时候再唤姑娘起来。 外头的日头今日倒是升的早,等叶黎书醒来时已有一抹光亮照在了她的床幔上。 “玉竹...”叶黎书唤了声。 候在外头的玉竹与半夏忙应了声端着面盆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半夏抢先掀开床幔挂在钩子上来到姑娘身边伺候着姑娘穿衣:“姑娘,今日外头日头好的很,比前些日子暖和多了,过不了多久便不必再披着披风了...” “嗯。”叶黎书只淡淡的应了声,洗漱后坐在妆台前眯着眼由着半夏替她梳妆打扮。 “玉竹,把木箱里的东西拿出来瞧瞧,重要的紧可是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可别被下作的奴婢偷了去。”叶黎书倏地睁开眼透过铜镜瞧向正在整理床铺的玉竹。 玉竹应声,铺好床铺后紧着来到木箱前从姑娘的妆台的妆匣里翻了翻拿出钥匙打开仔细的瞧了瞧。 “姑娘放心,在的。”玉竹回话,锁好了木箱。 站在姑娘身后的半夏被玉竹的身子挡住了视线,根本瞧不清木箱里到底放了什么。 却是知晓对姑娘来说极为重要的物件儿定是值不少银子的。 梳妆后叶黎书披上三夫人拿过来的狐狸毛披风出了别云居,一边在府内走着一边瞧着别云居与世安居的步程,若想两个院子离得近些自是要在那荷花池上建一座拱桥,如此便省得她再绕路了。 叶黎书到老太太的世安居时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皆在,只比往常要少了个叶黎婉罢了。 叶黎书一一行礼问安。 自叶黎婉事情过后,大夫人越发瞧叶黎书越发的膈应,此番皮笑肉不笑的道:“书儿此番起的是有些晚了的,虽老夫人纵着你,府内的礼数还是要知晓的。” 叶黎书回:“母亲说的极是,书儿定会悉心改过。” 叶黎书这般乖顺她竟一时找不出错来,用绣帕擦了擦嘴角便听叶黎书道:“母亲可去见过三妹妹了?她在敬安堂待得可好?” 真真是戳她的心啊。 大夫人狠狠地揪着绣帕,勉强挤出一抹笑:“倒是没去瞧过的,婉儿是个命苦的便让她待着吧,瞧了反而越发的忧伤。” 叶黎书:“母亲不必忧心,寻着日子书儿会去敬安堂悄悄三妹妹的,至多也就两年的功夫眨眨眼便过去了。” 大夫人险些吐出一口鲜血了。 两年的功夫眨眨眼就过去了?? 这人当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啊,合该这事儿原本应是她去承受的,却偏偏害了她的婉儿,如今还这般得意的在她面前说与眨眨眼便过去了!! 她如何能忍。 过了半晌扯出一抹笑来,咬着牙道:“书儿有心了。” “那是自然,京都谁不知晓咱们府内的姑娘就属书儿最为端庄秀丽的了,也不知日后是谁三生有幸能娶了咱们书儿...”二夫人适时的接话奉承道。 这无疑是在打大夫人的脸,霹雳啪啊响的彻底。 大夫人面色铁青极了,偏生在老太太跟前不敢发作只生生的掐着手心忍了。 叶黎书娇羞的笑了笑:“二婶言之尚早,书儿还未及笄呢且书儿想陪在祖母身边尽尽孝,还未想过嫁人之事。” 听闻此言,二夫人掩嘴笑了笑:“倒是害羞了,母亲这般疼爱书儿日后定会为书儿寻个如意郎君的,不像我们萱儿美貌不及二姐姐,才情不及二姐姐,便是那排场啊也不如二姐姐,日后也不知要嫁与谁人呢,真真是愁人的紧。” 言罢,二夫人瞧了眼坐在软塌上的老夫人。 见她并未接话,面色暗了暗又极快的恢复正常,垂眸掩唇以掩饰眸中的尴尬。 大夫人讥讽的笑了声:“大公子还未娶亲呢,你倒是着急嫁女儿了。” 言罢冷冷的瞥了二夫人一眼重获笑意看着老太太道:“母亲,辰儿已在祠堂内跪了三日了,不能再跪下去了,儿媳瞧着他定是还未成家心未定才会有那等荒唐的想法,不若为辰儿寻门好的亲事也好让他收收心过个几年再重入仕途,母亲觉着如何?” 叶黎书的婚事她暂时插不上手,叶少辰的她定是要紧紧的拽在手心的。 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你有何合适的人选?” 大夫人忙回道:“儿媳娘家远房表姐家的嫡女,虽不是官宦人家但却是家世清白的商贾人家老实本分的紧,我那表外甥女长得乖巧甜美性子和顺的很,与辰儿相配那定是极好的,若是母亲应允儿媳便捎了家书过去让我那表外甥女来一趟瞧瞧?” 老太太颔首道:“如此便多挑几家,辰儿的妻子自是要配得上他的,莫要乱寻些阿猫阿狗的来坏了尚书府的名声。” 大夫人面色不变的回:“是,儿媳谨遵母亲教诲。” 只那眸中的精光是怎得也藏不住的。 第69章 再次遇萧书祁 大夫人寻着事儿了向老太太请了令后便离开了,没多久二夫人三夫人也离开了。 叶黎书面色有些沉重的靠在软椅上,老太太唤了她好几声才回神。 “这是怎得了?方才你便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老太太招了招手让叶黎书坐在她的身旁,抬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以为她又染了风寒。 见并未高热担心的心思落下,瞧着叶黎书道:“莫不是听着嫂嫂要入门了,心中担忧了?怕哥哥日后不疼你了?” 叶黎书听了老太太的话笑出了声,“祖母,您惯会笑话孙女的。” 言罢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哥哥真的不能投军吗?那可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胡闹!”老太太沉了声:“他是尚书府的嫡子,怎能出去抛头颅洒热血,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生个事端如何是好?” 叶黎书直着身子:“祖母,人生在世数十载若是连自个儿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书儿觉着...” 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捻着佛珠的手挥了挥,“罢了,我也乏了,你且回去吧。” 叶黎书瞧了老太太一眼,终是不忍再说些什么,行了礼后离开了世安居。 老太太的心情她是能理解的,活了大半辈子了只希望小辈们能平安喜顺的,若是真在战场上出了个事端来,那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哪里承受得住。 微微喟叹了声靠在荷花池的凉亭的柱子上瞧着枯萎的叶子已然没了它往日的光鲜亮丽,此时萎靡不振像极了无法遂心意的哥哥。 他宁愿整日跪在祠堂里也不愿再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若是叶黎书连他这点小小的心愿都完成不了,还怎么能说自个儿重活了一世。 “玉竹,去瞧瞧父亲回来了吗?”叶黎书吩咐道。 候在一旁的玉竹应声疾步离开了,只半盏茶的功夫还未到玉竹便回来了,“姑娘,老爷正与三皇子在府内走动,不多时便要到这儿了...” 玉竹的话音刚落,叶黎书便听见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萧书祁,自重生以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竟没成想今日在此地见着了。 背脊瞬间僵硬住了,手中的绣帕险些被她撕成两半。 快速的整理心中翻涌的情绪,叶黎书转身瞧向正往这边走来的叶尚书与萧书祁。 萧书祁和上一世并无两样,一表人才翩翩君子手中常年拿着一把折扇下方坠着扇坠,身着白色衣袍更显得温润如玉的紧。 只叶黎书瞧了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现在就踱步离开。 却偏生她并不能,行至俩人跟前行礼道:“见过父亲,见过...” 叶尚书在一旁提及:“三皇子。” 叶黎书忙补充道:“见过三皇子。” “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萧书祁温柔的道。 叶黎书起身向叶尚书身旁靠了靠,尽可能避免与萧书祁有正面的接触。 “叶尚书,这位姑娘是府中的?”萧书祁疑惑的问。 叶尚书忙回:“回三皇子,此女是下官的二女叶黎书。” ‘啪’折扇一开,三皇子眸中闪过惊艳勾唇笑了笑:“坊间传闻尚书府二姑娘美若天仙,恭顺贤良如此一瞧果真如此,叶尚书真真是教女有方。” 叶尚书:“三皇子谬赞,只坊间夸大罢了。”随即瞥向一旁站着的叶黎书:“为父与三皇子有事要谈,你且回院子吧。” 叶黎书行礼带着玉竹离开了。 额头脊背生生的生出冷汗来。 若不是叶尚书倏地开口,她险些忍不住心中的怨气想要扑上去生生的将萧书祁撕碎。 上一世他害得她毁了自身的根本,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她最终惨死在冷宫之中有无全尸不尽知晓。 这一世她定不会再让他登上那帝位,凭他那阴狠毒辣的德行全然是配不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的。 叶黎书步伐极快犹如身后有鬼魅追寻般,玉竹跟在身后额头上已生出薄薄的汗来。 眸光微微变了变,姑娘这是怎的了?脚步思绪如此慌乱! 将回别云居便见半夏鬼鬼祟祟的从内室里出来,瞧见姑娘后吓的花容失色险些没站稳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姑娘,您回来了。” “嗯。”叶黎书并未瞧她,只淡淡的应了声进了内室里。 半夏靠在门框上拍着不停跳动的胸口,就差那么一点点的功夫了,险些就要瞧见木箱内到底装了什么,姑娘就回来了。 好在她动作极快,并未有何破绽。 内室内,叶黎书端坐在软榻上朝着一旁的玉竹挥了挥手:“你也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玉竹虽担忧却还是领了命出去了。 冯妈妈瞧见玉竹出来又瞧了眼内室的动静问:“姑娘让你出来的?” 玉竹应声:“自姑娘从老夫人那处回来后就变得有些怪了,方才在路上又碰见了老爷和三皇子姑娘的面色就越发的不好了...” 冯妈妈神色微顿拉着玉竹去了角落问:“有下人嚼舌根说姑娘欢喜三皇子,此事是否属实?” “自是不属实的,姑娘与连...”玉竹险些说了出来忙改了话:“姑娘与三皇子处今日外从未碰面怎会欢喜三皇子,定要好好处罚那些个乱嚼舌根的,连姑娘的舌根也敢乱嚼。” 冯妈妈才放心了些。 叶黎书靠坐在软榻上手掌心因着指甲的嵌入已然破了皮,她却浑然不知依旧狠狠的捏着手心。 她仍旧记得临死前叶黎婉告知她的所有信息。 外祖父满门惨死,哥哥身首异处,爹爹被车马碾压,而那些恶俗之人却活的好好的。 萧书祁...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再重演,而你也绝不会再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帝位!! 青云居内 茶盏碎了一地丫鬟婆子们跪倒在地面上,坐在位上的大夫人面色阴沉到了极致,双眸噙满了冷意森冷阴寒。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夏妈妈留下!”大夫人沉声呵斥道。 其他丫鬟如得了特赦令般急切的退出了房内,夏妈妈则战战兢兢的跪趴在地上肥硕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第70章 圆圆会欢喜吗 内室里极为安静,夏妈妈跪趴在地上心中胆怯极了。 大夫人从不像表面瞧着那般温和,此番更是触到她的死穴必定是要狠狠责罚的。 “夏妈妈...”坐在软塌上的大夫人双手撑着起身,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行至夏妈妈跟前,倏地一脚狠狠的踩在夏妈妈手背上疼的她瞬间哀嚎起来,凄厉之声传遍偌大的青云居。 “夫人...夫人饶命!”夏妈妈忍着剧痛求饶道。 “饶命?”大夫人蹲在她的身前,用细长尖锐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冷冷的道:“你让本夫人饶了你?”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尖锐的指尖划伤了夏妈妈的脸当即溢出通红的鲜血来。 大夫人转身回到软榻上,狭长的眸光凌厉极力面色阴沉到了极致:“我让你去好生处理,这便是你好生处理的结果?” 坊间盛传尚书府三姑娘乃天煞孤星需得在敬安堂潜心礼佛驱除身上的污秽之气。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染上了这般传闻,日后还如何嫁入皇家!!如何享受那泼天的富贵。 “老奴...老奴当真是找了人的啊,只不知为何那道士竟这般命大逃了出来,老奴当真不是故意的...求夫人绕了老奴吧。” ‘咚咚咚’ 磕头声响彻内室,听的人内心发紧。 软榻上靠着的大夫人抚摸着指尖那降红的蔻丹,眉峰微挑。 现下唯一能压下这传言的方法便是寻得一件让坊间之人更为津津乐道之事。 原先还有些黑沉的眸倏地染上亮光,敲击两下桌面:“行了,本夫人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此事再办不成那便别怪我不念往日旧情。” 夏妈妈忙谢恩领命。 听了大夫人的吩咐后,夏妈妈眸中闪过一丝惊骇临了化为虚无。 彼时别云居内紫苏正候在姑娘身旁半点儿不敢言语,便是头也不敢抬起。 她不知姑娘这个时候唤她作甚,她进来后姑娘只靠在软榻上瞧着手里的书也不开口说与。 这心啊,七上八下的厉害,连着放在身前的手也收紧了些许。 过了好半晌靠在软榻上的姑娘倏地开口道:“紫苏,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紫苏:“约莫两年了,姑娘。” “两年...”叶黎书呢喃了声,却是笑了:“听闻你与你表哥情深义重,他隔三差五的来府外寻你,这般身后的情谊倒真真是让人羡慕的紧啊...” ‘咚’紫苏跪趴在地上身子发颤:“姑娘,奴婢不敢。” “慌什么。”叶黎书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来到紫苏跟前,“不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嘛,七情六欲这是人之常情,怕甚?” 紫苏却是抖得越发的厉害。 她的卖身契在大夫人手上,若是大夫人不发话那她根本就离不开这尚书府更遑论与表哥成婚的了。 她的年岁在府中已算是大的了,若是再不出府怕是表哥都等不起了。 思及此紫苏眸中噙满了忧伤。 倏地不知想到什么大胆的抬头满是希冀的瞧着站在她跟前的姑娘,眸光越发的亮了些。 “姑娘,您帮帮奴婢吧。” “哦?”叶黎书微诧的瞧着她,嘴角勾着一抹浅笑:“你让我帮你?那倒是说说你有何理由能说服我帮你。” 那抹笑太过晃眼,紫苏险些看的有些呆了好半晌才回神:“奴婢知晓您与大夫人不合,只要姑娘能帮奴婢拿了那卖身契让奴婢顺利出府,日后姑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叶黎书挑了挑眉,讥讽的道:“你如今能背叛大夫人有朝一日也会背叛我,你觉得我会信了你?” “不,奴婢知晓姑娘的本事定会帮奴婢要了那卖身契来,只要有了那卖身契奴婢便会出府。”见姑娘并未说话,紫苏继续道:“若奴婢猜测的不错,姑娘当初罚了奴婢与半夏是知晓奴婢与半夏是大夫人那边的人,而此次特地寻了个由头抬了半夏而置奴婢于不顾,应当是姑娘心中有了打算...” 话未说完便见靠在软榻上的叶黎书冷了脸,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面上呵斥道:“大胆极了,在姑娘我跟前编排起我来了!” 紫苏:“奴婢不敢,自被姑娘罚了后奴婢便再未为大夫人传达消息了,奴婢知晓若是被姑娘知晓万妈妈便是奴婢的下场。” 听闻,叶黎书冷笑。 这紫苏倒是个聪慧的,难怪上一世能从她身边去了叶黎婉身边成为宫女掌事。 “奴婢知晓姑娘是不信奴婢的。”紫苏兀自起身来到姑娘身边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便见叶黎书眯着桃花眼眸中噙满了冷意,嘴角挂着讥讽的浅笑,眼角下的泪痣极为的显眼。 言罢紫苏继续跪在地上:“姑娘,奴婢句句属实。” 叶黎书缓了面色:“罢了,你起来吧。”起身来到紫苏身旁抬手轻拍她的肩头:“好好做罢,你想要的我自会给你。” 紫苏忙欢喜的行礼退下了。 叶黎书唤了玉竹进来,行至书桌前写了些什么收入信封中将其交给玉竹叮嘱道:“务必亲手交到世子手中。” 玉竹拿着信封踌躇了片刻终是开了口:“姑娘,您与连世子...” 叶黎书:“我知你是担忧我,放心吧姑娘心中有数。” 听闻姑娘如此说与,玉竹便不再说甚悄悄的退了出去。 内室只余叶黎书一人,行至窗前瞧着外头的景色,许是日头暖了些角落的树梢都发了枝丫了,离春日不远了。 若是此生当真是要嫁人的话,此人不是萧书祁任谁都是可以的。 与其找个不相熟之人过完这一生,不若嫁与连瑾聿,也算是了解的通透吧。 萧书祁登不了帝位那国公府便不会有危机,便是有危机她也会保了那国公府的危机,如此便是了。 毕竟她如今孤木难行,而连瑾聿是她最好的选择。 与此同时连瑾聿正带着葫芦百无聊赖的漫步在街道上,瞧见了一旁的胭脂铺大赖赖的走了进去,“掌柜的,来给我推些最新上的。” 掌柜的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瞧见世子来了,忙寻了活计招呼自个儿亲自舔着笑过来:“世子您瞧瞧这款,保准您身边的姑娘欢喜...” 连瑾聿拿在手中瞧了瞧又凑近嗅了嗅,朝着葫芦招了招手小声问:“你觉得圆圆会欢喜吗?” 第71章 自是以牙还牙 葫芦瞧了瞧摇头道:“世子,奴才虽省的姑娘家欢喜胭脂水粉,可这...花样也太多了吧,世子您还是自个儿选吧,免得奴才出了主意不欢喜最后受罚的还是奴才。” 连瑾聿:“...” 直接赏了葫芦一个大栗子。 将手中的胭脂放在胭脂堆里瞧了瞧,又比划了番,临了还是选了最先拿着的那个,“掌柜的,给本世子包起来。” 掌柜的忙应声特地给世子挑了个精美的妆匣装了起来。 “世子慢走。”掌柜的亲自送到门口笑着道,只心中却在叹息。 这世子啊,又不知要祸害哪家姑娘了。 走出胭脂铺,连瑾聿勾着葫芦的肩膀:“此物务必给本世子收好了,若是出了纰漏或被国公和夫人瞧见了,本世子那翠竹居是万万留不得你的了。” 言罢,大摇大摆的走在前头。 身后跟着的葫芦苦着张脸,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妆匣捧好了。 这个关乎到他的身家性命啊!! 再回神世子已离他老远了,忙疾步奔了过去:“世子,您等等奴才...” 一主一仆回了国公府,甫到门口便瞧见守在门口的家丁正与一丫鬟装扮的在周旋。 葫芦紧着些上前问:“这是怎的了?国公府门口岂能这般推诿...”言罢瞧向与那丫鬟,“咦”了声忙奔回世子跟前小声道:“世子,是叶二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 正站在不远处保持俊朗形象的连瑾聿听闻瞬间丢了此时的模样,疾步上前:“可是圆圆有事寻我?” 玉竹颔首,“世子可否寻个清净之地,奴婢怕被他人瞧见了。” 连瑾聿忙带着她进了国公府,一路行至他的翠竹居,让葫芦在门口好生守着便是一个飞虫也不能进来了。 葫芦领命怀抱着妆匣如门神般站在门口。 书房内,玉竹忙从袖口中掏出姑娘写的信件恭敬的交予连世子:“世子,这是姑娘吩咐奴婢亲手交予您手中的。” 连瑾聿没有丝毫犹豫,接过信封直接拆开。 话语虽不多,却是详尽了所有的事情。 连瑾聿那张吊儿郎当的面容变得晦暗莫测,那双凤眸更是噙满了冰霜般的冷意勾唇嗤笑了声。 这尚书府当真是豺狼虎窝,他家圆圆不过一介手无寸铁的女流之辈竟要受那些肮脏渣滓之人构陷,甚至还妄想... 思及此连瑾聿竟生生将手边的软椅劈成了两半。 吓的一旁候着的玉竹堪堪往后退了两步面色微微的有些发白,只双手狠狠的掐着才没泄了心中的那份恐惧之意。 “回去告知你家姑娘,此时我已知晓让她不必担忧。”连瑾聿沉了声道。 玉竹忙应声:“是,世子,奴婢便先行告退了,免了时辰久了被人瞧出了端倪。” 连瑾聿自鼻间轻轻的‘嗯’了声。 玉竹是被葫芦送出了国公府的。 回了翠竹居,葫芦将手中的妆匣放在世子跟前,瞧着世子的面色着实不对劲:“世子,这胭脂?” “先放着,今夜本世子要出去一趟,你好生在翠竹居守着莫让外人瞧出端倪来了。”连瑾聿吩咐道。 瞧着世子的面色,葫芦知晓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处理,面上也无平日的玩闹颔首应声:“是,世子。” ... 玉竹回别云居时手中拿着白春斋买的糕点。 堪堪掀开帘子便道:“姑娘,您让奴婢买的糕点奴婢买回来了。” 此时半夏正候在内室内为姑娘端茶倒水呢,听见玉竹的声音迎了过来想从玉竹手中接过糕点被玉竹给挪开了手。 半夏冷了冷脸不过瞬间功夫又恢复了常态。 “奴婢还想着玉竹姐姐这是去哪里了呢,原是为姑娘买糕点去了。”半夏笑着回到姑娘跟前重新端了茶盏放在姑娘跟前:“平日里买糕点姑娘都是让奴婢去的,怎得今日让玉竹姐姐去了?” 这话还带着几分质问。 靠在软塌上的叶黎书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若是你欢喜,日后你去便是。” 半夏自是欢喜的,平日里去帮着姑娘买糕点还能与四公子见见。 想到四公子,半夏面上便浮现出娇羞之色,过不了多少日子她便能名正言顺的跟在四公子身边了,哪怕是妾室也比她现在做奴婢要来的欢快的多。 今日是半夏守夜的。 见姑娘还靠在软塌上看着书,端了杯热茶走了过去:“姑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嗯。”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并未抬头:“先放着吧,时辰不早了你先去歇着吧,我若是困乏了自会上、床休息的。” 见姑娘未动跟前的那杯茶盏,半夏紧了紧身前的双手面色有几分焦灼。 却也不敢违了姑娘的吩咐,“那奴婢去帮姑娘铺好床铺,时辰不早了姑娘也早些歇着吧。” 见姑娘看书看的认真,她也不再言语行至床铺边动作极缓的铺着被褥。 床铺铺好后,又来至姑娘跟前瞧见姑娘跟前的茶盏盖已被掀开而姑娘正用绣帕擦着嘴角,半夏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拿着灯剔挑了挑灯芯,转身退出了内室有几分紧张的靠在小榻上耳朵却极其细致的听着内室内的动作。 大约过了半盏茶等功夫,内室内传来‘哐当’声。 仔细候着的半夏眸光微亮的起身,动作极轻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瞧见姑娘正趴在桌面上,手边的茶盏滚落在地碎成了几片,茶水溅湿了叶黎书大片的裙摆。 半夏上前轻声的唤了唤:“姑娘...姑娘...” 叶黎书却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只沉沉的睡着。 从袖口中掏出香料放在香炉中点燃又行至窗口学了三声鸡叫这才搀扶着姑娘放在床榻上。 将要回身脖颈处却被身后藏着的人狠狠的敲了下,‘呜咽’了声直直的躺在了地上。 “圆圆?”连瑾聿靠在床榻边唤着床榻上的叶黎书,面色沉重生怕她真喝了茶盏中的茶水。 叶黎书睁开眼,眸中还带着几丝狠厉,翻身坐起:“你来了。” “嗯。”连瑾聿应了声,漆黑的眸子瞧着叶黎书挑了挑凤眸问:“圆圆你想如何?” 叶黎书玩味的勾了勾唇,“自是以牙还牙的。” 第72章 回府看好戏了 ‘吱呀’声响起,连瑾聿与叶黎书忙躲在了偌大的床榻后。 不多时黑暗中一个男子摸索着走了进来窗外的月光透着窗纸照了进来能够瞧见男子面上那猥琐的笑。 “真香。”嗅了嗅室内燃着的香炉期待的搓着手,边往床榻走边脱掉身上的衣衫舔了舔唇舌:“平日里瞧着表妹你就可人的紧,却没曾想竟这般的急不可耐,如此哥哥我就好生的疼疼你...” 掀开床幔瞧着床上躺着的可人,浑身燥热难耐的紧。 三两下就将床上沉睡的人扒了个干净,不过半晌的功夫床榻上便响起颠鸾倒凤的声响。 躲在床榻后的叶黎书与连瑾聿听着声响觉着自个儿浑身也燥热了起来。 叶黎书相对好些,毕竟是重活一世之人这床笫之事她是了解的,虽如此却还是奈何不得床榻上的人这般的颠鸾倒凤,面色燥热的厉害,就连身子也引发了异样的感觉。 两人挨得极近,便是稍微动一动胳膊就会触碰在一起。 隔着厚厚的衣袍似乎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滚烫,连瑾聿兀自安耐住心底的那股子即将要冲破的燥热感,狠狠的掐着虎口稍稍的偏头小声道:“那香...那香有问题。”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叶黎书光滑的脖颈见,却像是冰凉的水般能够快速的清除她身上的燥热感,理智也渐渐的挥发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连瑾聿身边靠。 轻微的闷哼声在连瑾聿耳边响起。 轻轻浅浅却足够撩拨他所有的心智,所有压制的感觉全然要喷薄而出。 “圆圆...”连瑾聿眸光乱极了,呢喃的喊出了声。 “嗯。”叶黎书答,桃花眼已迷离一片身子不住的往连瑾聿怀中靠最后一丝理智全然没了。 柔软的双唇触碰在一起,俩人就像是找到了彼此的慰藉点般去了所有的理智再也不受控制的释放出来。 床榻上的声响还在继续,连瑾聿却倏地推开靠在他怀中的人轻轻点了她的睡穴,风眸中噙着意犹未尽的情潮用尽最后一丝理智遏制住脑海中最混乱的想法,跳出床榻外直接劈倒床榻上的俩人。 室内瞬间恢复寂静。 端了茶壶的水直接浇灭香炉内燃着的香。 原本点了睡穴的叶黎书哼哼起来,从潮、红的面色便可以看得出来她此时有多么的难受。 打了个响指,两个黑衣人跳窗而入恭敬的唤道:“主子。” “处理干净,人直接扔到外面去。”连瑾聿冷着声吩咐道,旋即来到床榻后抱起满面不舒适的叶黎书脚尖轻点出了尚书府。 ... 叶黎书醒来时人正处于一个极度陌生的地方,她正泡在木桶里氤氲着雾气。 房间内没有人,她的衣衫正挂在屏风上身体内还时不时的涌现着一股难以自持的异样感觉。 ‘吱呀’声,房门推开带进了一阵冷风,叶黎书往木桶里躲了躲。 “姑娘您醒了?”来人着丫鬟的衣裳,手里拎着木桶里面泛着热气:“您还需要泡一盏茶的功夫体内的感觉才会消散。” 此话一出也算是解了她的困惑。 “这里是国公府?”叶黎书问。 她丢失理智前听到连瑾聿说的最后一句是‘香有问题!!’ 而她所处的地方不是尚书府,那定是连瑾聿带她来了国公府了。 丫鬟颔首:“是的姑娘,此处是世子的翠竹居,奴婢就在外候着您有何吩咐尽管唤奴婢便是,奴婢唤清灵。” 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不再言语。 知晓此处是连瑾聿的翠竹居她内心的不安不知为何竟落下了,闭上眼摒弃身体上的不适感这药浴泡着让她浑身都舒畅了不少。 她竟有种此处比她的别云居还要来的安全之感。 门外清灵行至院子处恭敬道:“世子。” 连瑾聿已换了身衣袍却依旧是墨色的,阵阵冷风吹起了他衣袍的角翩翩飞舞着。 月色下他的背影有几分落寞,眉眼间没有平日的纨绔与吊儿郎当,声线也比平日沉稳的多:“圆圆如何了?” 清灵回:“姑娘再浸泡一盏茶的功夫便可消失,只姑娘自小留下的寒气怕是要常年累月的泡着了,若是放任不管日后定会祸及姑娘的根本。” 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收拢,抬着清浅的凤眸敲了敲高挂的弯月:“日后你便跟在姑娘身边好生伺候着,若是姑娘伤了分毫,你便自刎谢罪吧。” 清灵跪倒在地清亮的眸中带着几分不甘却不敢不从:“属下遵命。” 一盏茶时辰过了,清灵推开门走了进来伺候着叶黎书穿上了衣裳。 未着披风来到外头院子,叶黎书竟不觉着寒冷反而觉着身体内散发着一种热气阻挡着寒气入侵。 她已有多久没有这般肆意的在院子里走动了。 往年皆是穿了一层又一层便是那披风也是从未少了的,暖炉更是万万不能舍弃了的,长年累月下来她便不再爱冬日里出行了。 便是极为喜爱的雪落她也是不看的了。 若是冻着了,又会躺在床榻上半月有余。 今夜叶黎书是极为欢快的,站在院子外瞧着夜空中的弯月竟比平日里要圆润了明亮了几分,连带着她的眸子也变得亮闪了起来,嘴角挂着的笑意竟是迷人极了,弯弯的像极了绽放的桃花香气袭人又散发着勾人的魅力。 静静的站在一旁的连瑾聿看得有些待了,便是自个儿的嘴角也缓缓的上移了几分。 “世子...世子...”葫芦急促的声响打破了院子里美好静谧的一面。 连瑾聿面上的笑瞬间下沉周身散发着冰雪般的寒意,那双凤眸冷冷的瞧着冲进来的葫芦。 没眼力见儿的家伙!! 葫芦哪里能想着叶二姑娘这般快就出来了,还站在院子里与世子脉脉含情相望着。 喃喃道:“世子,寅时将过您可以送姑娘回府了,再晚些会被发现的...” 心下委屈极了,明明是世子自个儿叮嘱他寅时将过就过来提醒的。 他是实实在在的照做了的!! 连瑾聿行至叶黎书身旁软了语气道:“圆圆,回吧。” 叶黎书颔首,“今夜多谢。” 连瑾聿却勾唇笑了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清灵你收着吧她功夫极佳你定能派上用处。” 第73章 污蔑私定终生 叶黎书身边缺乏这般的人,只她不会随意带了人进府。 回府的路上,叶黎书靠在连瑾聿的怀中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异常的刺耳,面上的薄纱随着风缓缓的飘荡着。 她与连瑾聿终究还是联系在了一块。 日后她再也拿不出任何的借口来推脱他莫然的深情,也罢,日后她护着国公府也算是还了他的一片深情吧。 这一世,她自是不会给出自个儿的情爱了。 府外,连瑾聿手环上叶黎书纤细的腰肢:“得罪了。” 盈盈一握瘦弱的很,连瑾聿心下动荡,日后定是要好生补着的,这个身子实在是太过纤瘦了。 脚尖点地轻盈的飞上了院墙,又几下飘荡就来到了叶黎书的窗户外。 “房内已清理干净,只管进去便是。”连瑾聿看出叶黎书面上的迟疑,开口道。 叶黎书颔首,打开窗户翻身跳了进去。 将要关窗便见连瑾聿面色有些发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极快的塞在她手中,继而飞快的离开了。 叶黎书呆愣住了,手中的小匣子还有些余温。 兴许是太烫了,烫的叶黎书的面颊也染上了几分绯红,极快的关上窗户踱步来到了桌前坐在软凳上。 叶黎书将小匣子放置在桌面上,手托腮瞧着,她自个儿都未发觉自个儿的嘴角已微微的扬起。 浅浅淡淡的笑犹如初升的日头,暖洋洋的很。 小匣子极其的精致面上还绣着大片的牡丹,细嗅之下有股难掩的脂粉香。 叶黎书并未打开也已知晓里头到底放着什么物件儿,面色越发的滚烫起来。 细细的柳叶眉稍稍的挑了挑,小心的打开匣子将里头的脂粉拿了出来一股桃花香瞬间窜入鼻中清浅的色彩她倒是欢喜。 抿了抿唇又将它放入了小匣子放在手心寻着隐秘的地方放着。 床头...不行,若是冯妈妈铺床时发现了定会追问的。 妆匣内...不行,若是不小心碰了摔碎了可如何是好? 寻了半个时辰,叶黎书也未寻到一个能放着的地方,临了瞧了眼笔墨纸砚之地,桃花眸亮极了行至跟前小心翼翼的藏好了。 蹲守在院子外头的左逸与右励晃了晃被姑娘晃的有些晕乎的脑袋。 左逸不解的问:“你说咱世子送姑娘什么好物件儿啊?你瞧姑娘那欢喜的模样,盯着都挪不开眼了。” 右励:“你确定姑娘那是欢喜?而不是怕身边的奴婢瞧见了寻了个地方藏着落灰?” 左逸拍了拍堵塞的胸口:“罢了,从你嘴里向来是落不到一个好的,也不知世子怎得还留着你。” 右励面无表情:“不如你我比试一番。” 左逸瞬间没了声,心中却不由腹诽道,‘不就是武功比我厉害那么一点点吗?倒是神气的很。’ 若不是要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世子心尖儿上的姑娘,他定是要好生与他比试比试的!!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叶黎书才伸了个懒腰放下手中的书唤道:“半夏...半夏...” 声一次比一次大,外头的玉竹都听见了。 推开房门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姑娘,您醒了?” 叶黎书靠在软榻上揉着有些发疼的额头问:“半夏呢?我唤了她这么多声怎得不进来伺候梳洗?” 玉竹回话:“姑娘,昨日半夏守夜是睡在小榻上的,奴婢起来后便未瞧见她莫不是偷了懒回了自个儿的床榻上?” “罢了罢了,伺候着洗漱吧。”叶黎书摆了摆手,面上多了几分不耐。 由着玉竹伺候着洗漱好后,叶黎书正坐在桌前用着早饭,外头木香匆匆忙忙的掀开帘子跑了进来:“姑娘,不好了,半夏与三舅老爷家的表公子正躺在不着寸缕的躺在凉亭里呢,惊动了老爷此时正在前厅发着怒火呢。” 叶黎书不急不缓的用着早饭,过了好半晌才拿着绣帕擦了擦嘴角:“既如此我们也去瞧瞧吧,木香你也跟着吧。” 木香领了吩咐与玉竹一块跟在姑娘的身后。 此时前厅内热闹极了,叶黎书行至前厅时瞧见二房三房也坐着呢。 二夫人眸中的幸灾乐祸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三夫人如往常般面色清冷瞧不出神色来,叶黎知靠在三夫人身旁俏皮的冲着叶黎书眨了眨眼。 叶黎书一一行礼问安将要坐下跪在地上的杜文才却气恼的指着叶黎书:“明明昨日是你写了书信与我的,说爱慕我已久让我亥时来你的屋子与我一聚,书信上写的那般露骨,我想着便遂了你的心意吧可没曾想醒来时竟被扔在了凉亭里,颠鸾倒凤之人竟变成了你身边的贴身婢女...二妹妹,你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叶黎书沉了面色:“你在胡乱说些什么?我何时写了书信与你?” 瞬间红了眼晶莹的泪珠噙满了整个眼眶中,瞧着楚楚可怜极了,跪倒在叶尚书跟前:“请父亲明察,女儿怎会如此不知廉耻!!” 凄凄艾艾的哭声听着便让人心疼的紧。 “扶着你们姑娘起来,此时为父定会查个明白。”叶尚书软了声旋即用冰冷的眸子看向下方跪着的杜文才面上威压尽散:“既你说有书信那便拿来瞧瞧是何等模样的书信,我尚书府的女儿怎会与你一般如此不知廉耻!!” 杜文才是极其害怕这个姑父的,端的那副尚书的架子面色一沉他便腿软的说不出话来。 “我...我...”杜文才嗫嚅了几声又翻了翻身上的衣衫,没了底气:“定是她担心东窗事发将书信藏了起来。” 倒是说的言之凿凿。 坐在叶尚书身旁的大夫人瞧了瞧叶黎书,不显山露水根本瞧不出任何的不适,便是那眸子也只噙着盈盈的泪水。 这计划天衣无缝,怎会被她识破了的!! 亦或说昨夜与文才颠鸾倒凤之人是叶黎书,只她清醒后发现了端倪便将计就计将文才与半夏扔在了凉亭? 大夫人有些许迷惘了,瞧向跪着的侄儿:“文才,你与二姑娘是兄妹,便是要婚嫁也要依照父母之命啊,怎能如此草率的定了终生,若让外人知晓尚书府颜面何存太傅府颜面何存?” 第74章 木箱内是何物 叶黎书淡淡的瞥了眼正说话的大夫人,嘴角挑了挑。 这话说的,全然是判定了她与杜文才私定了终生呀,倒是半点儿不给她推脱的机会。 “母亲这话倒是生生的判了书儿的罪了,方才书儿提及了并未送与文才表哥书信,更遑论私定终生了,莫不是因着文才表哥是母亲的侄儿,母亲就这般偏袒?” 叶黎书话音刚落,大夫人就瞧见一旁的叶尚书眸色骤冷的瞧了她一眼:“此事你不必再插嘴。” 大夫人兴怏怏的回:“是,老爷。” 只眸光含恨的瞧了眼叶黎书,手中的绣帕拽的越发的紧了。 叶黎书那云淡风轻的面色让她莫名的有些不安,就好似她才是这一切的主导者。 “信呢?”叶尚书再次问,此次面色越发的沉了。 杜文才吓的面色煞白像极了冬日里的雪,身子发颤喃喃道:“写了的,是写了的,定是被她藏了起来...” ‘啪...’ 叶尚书一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呵斥道:“混账东西,深夜潜入尚书府行如此秽乱之事,还妄加在你表妹身上,是何等的肮脏下作...” “姐夫你这话说的偏颇了吧。”叶尚书还还未说完就被急匆匆进门来的杜王氏给打断,面色佯怒的上前:“我的儿子岂容你如此辱骂!!” 旋即快步行至杜文才身边上下审视着他的身子担忧的问:“我儿,他们可否欺侮你了?” 瞧见自家爹娘来了,杜文才方才的胆怯瞬间消散直着身子指着叶黎书:“母亲,是二妹妹写了书信与儿子的,如若不然儿子定不会深夜来赴约的,现今她定死咬着并未写书信,那书信不在儿子身上了,定是她藏了起来。” 听闻儿子这般说,杜王氏狠厉的瞧着叶黎书冷笑道:“二姑娘自个儿不知廉耻这番做法倒是将自个儿摘得干净,文才虽平日里顽劣了些但是个懂礼数的孩子,知晓有可为有可不为,姐夫...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个交代定是要闹到府衙的!!” 杜王氏嘴咬的死死的,倒是坚信叶黎书写了书信给杜文才的。 此番竟泼皮无赖到这份上了!! 叶黎书气笑了:“如此说来,三舅母觉得我把书信藏在何处了?” 杜王氏极快的瞥了眼大夫人的方向随即道:“定是藏在你的别云居了,如此便领了人去搜搜,指不定能搜出什么物件儿来呢。” 叶黎书也不扭捏笑道:“如此便好,为了公平人便让父亲安排吧免得你们说我自个儿藏私。” 叶尚书派了管家,老夫人听闻让郁妈妈也跟随着一道去,大夫人派了身边的夏妈妈叶黎书则让玉竹跟着一块前去。 叶黎书坐在位上云淡风轻极了,瞧不出丝毫紧张的情绪。 倒是坐在大夫人旁的杜王氏时不时的瞄两眼对面的叶黎书,心下不由慌乱起来瞥了瞥大夫人,瞧她倒是端坐的淡然。 想来定是有足够的把握的。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去搜查的人回来了,管家与大夫人身边的郁妈妈抬着一个木箱来到了前厅。 木箱是极好的檀木,细闻下还能嗅到檀木香气,定是存放了许久了的。 箱子上放着一把精致的小锁,没有钥匙是万万不能打开的。 “想不到二姑娘房里还有如此贵重的物件儿。”杜王氏捂着嘴说道,一双眸紧紧的盯着木箱急切的很:“怎得不打开瞧瞧?” 夏妈妈行礼回话:“方才老奴让玉竹拿了钥匙出来,偏生玉竹护的紧非说拿来前厅让老爷与各位夫人瞧着,老奴只好与管家抬了过来。” 言罢还不忘晲了眼站在叶黎书身后的玉竹。 真真是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叶黎书:“夏妈妈这是什么话,玉竹是我的丫鬟自是照着我的吩咐来的,这里面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怎得?不能护着了,若是被你们这些个奴才碰坏了如何了得!” 冷了面色的叶黎书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威压举手投足间有种让人甘愿臣服的气势。 便是叶尚书也惊叹于女儿的这番模样。 大夫人朝着夏妈妈使了个眼色,便见夏妈妈赔笑道:“是,二姑娘教训的是。” 言罢退回大夫人身旁冷眼瞧着,眸中没有丝毫的恭顺甚至还带着几分讥讽与嘲弄。 当着大夫人的面儿这般训斥她,真当自个儿是个人物了! 她便要好好瞧瞧过会儿这二姑娘如何翻身。 “倒是护的紧了,谁能知晓里边儿到底是你母亲留得遗物还是你写给我儿的书信!!”杜王氏质疑道。 叶黎书瞧了她一眼,弯着的眉眼却是极冷的朝着身后唤道:“玉竹。” 玉竹领命从袖口中掏出要是开了木箱,随即映入大家眼帘的便是摆放整齐的书本,在书本旁有一个小小的木匣子。 杜王氏眼疾手快的上前将小匣子拿在手中眸光亮晶晶的:“书信定是在这里的。” 直接打开木匣子里边儿并没有书信,只有一根木簪,发旧的木簪瞧着不起眼的紧。 杜王氏小声呢喃:“怎会是这个!!” 叶黎书上前从她手中拿过小匣子问:“那三舅母以为会是何物?这么小的匣子能装书信吗?” 言罢如珍宝似的捧着小匣子来到叶尚书跟前眼眶内噙满了亮晶晶的泪珠:“父亲可曾记得这个木簪?” 叶尚书手微微的有些发颤,将木簪拿在手中往事袭上脑海。 “自是记得的,这是我与你母亲的定情之物,这么多年了竟是保存的这般完好。”叶尚书掩了声道眸光满是深情。 彼时他还不是尚书不过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而叶黎书的母亲却是太傅的小女深受宠爱,却独独对他一见钟情便整日里跟在他的身旁,不顾太傅的阻拦执意嫁与他。 原以为他考取了功名便能与她长相厮守,可谁知竟患上了恶疾不治身亡。 而他这么多年也有违她临终的嘱托未曾好生照料他们的子女。 尘封已久的思念涌上心头,叶尚书眼眶微微的有些泛红瞧向叶黎书:“这簪子便赠与父亲了吧。” 叶黎书颔首:“本就是父亲与母亲定情之物,这么多年书儿只暂代保管。” “舅夫人...您不能这般用大力...”温情一刻却被杜王氏毁的一干二净。 第75章 露出她的面目 只见叶黎书木箱里放着的一些旧了的书全被杜王氏翻了出来,有些纸张甚至被她大力的动作散落在地面上。 泛黄的纸张显得那么的孤零。 叶黎书双眸瞬间噙满了冷意,却在看向叶尚书时瞬间红了眼眶跪倒在叶尚书身旁:“父亲,可是母亲留给书儿的遗物,平日里书儿欢喜的紧总是要看看的,只当母亲还在书儿身边...” 言罢双腿趴在地面上去拾起那些泛黄的纸张面上满是沉痛之色,“三舅母,求您了,您莫要这般对待这些书本,它们是书儿最终的念想...三舅母,书儿求您了...” 然杜王氏却是半点儿不留情面的,丝毫不顾及此时哭的快要背过气的叶黎书,还在里边儿翻腾着。 “够了!”叶尚书一拳狠狠的砸在桌面上,生生的将桌面砸出一条缝来,“本就是你儿子来我府中行如此不轨之事,却还胡言乱语冤枉书儿,胡搅蛮缠胆大妄为,是一个做长辈所端的模样吗?今日不管是谁来求情,便是太傅本人来了我也是要将你们给丢了出去的。” “来人。”叶尚书中气十足的怒吼道:“把这些泼皮无赖给我丢出去,日后若是再敢入了这尚书府我打断你们的腿。” 管家领了吩咐忙唤了几个家丁前来作势要将杜王氏与杜文才给轰出去。 “你竟如此对待我,待我回去定要好生在父亲面前告你的状...” “要告状?那便在此处告吧,我倒要听听你想说些什么。” 声响一出,前厅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引了去。 大门处,太傅正面色冷峻的站着,衣袍随着微风缓缓的晃荡身旁跟着二舅舅二舅母。 杜王氏瞬间噤了声拉着杜文才的胳膊往角落里移了移,她方才不过是说出来吓唬吓唬叶尚书的,谁知父亲竟亲自来了。 怨恨的瞧了眼大夫人,若不是她今日怎会如此下不了台了。 这是重活一世叶黎书第一次见着外祖父,依旧还是那么的健硕只发丝上多了几根白发,面上的褶皱比往日里要多了几道。 叶黎书越发的难受了,哭的竟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若上一世不是她任意妄为临了外祖父怎会被诛了九族!! 她外祖父一生清正廉洁从未做过违心之事,可是为了她宁愿背天下之大不韪。 她当真是混蛋的很。 太傅疾步行至叶黎书跟前将她搀扶起来怜惜的用袖口擦着她面上的泪水,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噙满了冷意冷冷的瞧了眼叶尚书和大夫人。 叶尚书是畏惧岳父的。 那时若不是叶黎书的母亲坚持或许他早已被太傅的气势给吓退了。 自叶黎书母亲去世至今,他已快十年没见着这个岳父了,哪怕如今他身居尚书之位,此时瞧着也是忖忖的。 “书儿莫哭,外祖父绝不会让他们欺了你。”太傅轻拍叶黎书的后背软了声安慰。 “岳父,我...”叶尚书话还未出口便被太傅冷冷的打断:“你们便是如此照顾我的书儿的?叶杜氏当年你执意嫁来这尚书府是如何答应为父的?” 大夫人忙跪在地上,红着眼眶道:“父亲,女儿怎敢忘,这些年劳心劳力的照拂着他们兄妹俩,女儿怎会欺了他们!!父亲您怎能如此冤枉女儿...” 哭的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啊。 只太傅瞧都未瞧她一眼,“书儿,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叶黎书怀中还紧紧的抱着那些泛黄的书本,原本已隔断的泪水又落了下来,泛红的眼睛眨了眨委屈的道:“外祖父,这是母亲留给书儿的遗物...” 不知怎得越说越发的委屈:“三舅母与文才表哥诬陷书儿,非咬着书儿不放,说书儿写了书信给文才表哥要与他私定终生,书儿怎会如此做...母亲不信我,父亲要为书儿做主...还有哥哥已被关在祠堂里三日了,如此天寒地冻定会伤着身子的,书儿心疼...却无计可施...” 叶黎书虽说的断断续续的,却也说的通畅,太傅大概明了了。 站在一旁的二舅舅与二舅母听着心整个揪了起来,二舅母直接拉过叶黎书的手将她搂在怀中轻拍着。 “混账东西。”太傅走过去一巴掌打在杜文才的脸上,打的他嘴角溢出血来:“平日里我不管你当真以为可以胡作非为了,现今都编排到你妹妹这里来了,这杜府的脸面全数被你丢尽了,还不给我滚回去看我如何惩治你!!” 杜王氏尖叫连连将杜文才护在怀里,泛红的眼眶恶狠狠的瞪着大夫人。 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他们怎会落得今日模样。 指着大夫人:“父亲,都是她出了主意,她说二姑娘房里放了宝贝定是价值连城的,说文才若是能与二姑娘凑成一对定是良缘那二姑娘的那些个嫁妆宝贝日后都是文才的,儿媳也是被迷了心智啊...父亲,儿媳若是知晓定不会这般胡闹的啊...” 大夫人哪儿能想这杜王氏将她全数托了出来。 当即疯了似的咬回去:“你胡乱说些什么,你自个儿的儿子不成才竟要生生诬陷在我的身上,老爷...父亲...你们莫要听她胡说,她这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我虱子多了不怕痒?呵呵...”杜王氏嘲讽的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晓你什么心思,当年若不是你使了肮脏卑劣的手段你以为自个儿能上了尚书的床?这些个年你从未把大公子与二姑娘放在心上,恨不能让他们成为废才所以想着法的捧着他们,如今倒是违了你的愿了才想着法毁了大公子的前程毁了二姑娘的清白...” “你胡说...你这个长舌妇...你胡乱嚼舌根!!”大夫人乱了心智冲上去揪着杜王氏的发丝面色狰狞诡异。 前厅彻底乱成一团。 临了丫鬟婆子齐齐上阵才将俩人分开,往日里端庄贤淑的大夫人如今发丝凌乱簪子掉落在地,面上的脂粉糊成一团瞧着像极了鬼魅。 叶尚书腿脚有些发软,堪堪扶着身后的桌子才站稳了些。 何曾想有朝一日尚书府竟会变成如此模样!! 第76章 要带回太傅府 叶黎书与二舅母回了别云居,大夫人则被叶尚书勒令禁足在青云居待事情调查清楚后自会定夺。 杜王氏母子被太傅带来的家奴给押了回去暂且跪在祠堂内。 倒是半夏这个丫鬟被吓的生生晕倒在了前厅。 她怎会想到临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明应该是二姑娘与杜家表哥在一起的,等她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 西郊茶楼里,连瑾聿懒散的倚靠着,那双凤眸微微的眯着修长的手指捏着光滑的茶盏随意的吹了吹。 茶倒不是顶顶好的茶只那味道却是极香的。 入口有丝丝的苦味,入喉却是极其香甜。 比他平日里喝的倒是好喝的紧。 楼道上传来脚步声,‘噔噔噔’的有些急促。 “世子您吩咐的奴才已经办妥了。”葫芦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额头上溢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坐在世子跟前兀自给自个儿倒了杯热茶。 刚喝了一口生生的吐了出来伸着舌头哈着气:“烫...烫...” 连瑾聿只淡淡的瞥了眼不开口。 过了好半晌才问:“人去了吗?” 葫芦颔首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去了的,奴才是跟着他们眼瞧着他们进了尚书府奴才才紧赶慢赶的跑了过来的。” 言罢,稍稍抿了口茶,见不烫了索性直接一饮而尽。 ** 别云居内 叶黎书哭的眼眶通红长长的羽睫下还沾着为擦掉的泪水,瞧着那楚楚可怜被欺负的模样二舅母就心疼的紧,拿着绣帕又擦了擦叶黎书面上残余的泪忍着自个儿的情绪:“真真是小瞧了她的,往日里瞧着倒是个安分的人,怎得现在变成了这般尖酸刻薄心思歹毒之人了...书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言罢,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若是早日发现也不会让两个孩子生活在如此水深火热的尚书府中。 轻轻的将叶黎书的手握在手心里:“书儿,此次便跟着二舅母一同回太傅府吧,二舅母着实不忍心你在此处再受了委屈去。” 瞧这小模样,面颊消瘦连点儿肉都瞧不见,这手更是能清晰的摸出骨头来。 得吃了多少苦才能变成如今这般。 “都怪二舅母不好,前些日子回了老家未曾来见你们兄妹俩,若是早知如此定是要将你们带着一道的...” 终究还是被叶杜氏那张端庄娴熟的外表给蒙骗了的。 坊间对她的传言皆是慈母便让他们也觉着当真是这个样子了,来瞧叶少辰与叶黎书的日子就越发的少了。 他们是当真以为这俩孩子在尚书府生活的滋润的。 叶黎书敛了孤寂的神色弯唇笑了笑:“二舅母,书儿没事的,书儿此番只担心大哥,他还在祠堂里跪着呢...” 垂了垂眸过了好半晌才继续道:“哥哥想像大舅舅与大舅母般纵横沙场做个血性男儿,若书儿身为男子定是与哥哥一模一样的想法的...” 这模样倒是让二舅母越发的心疼了,拍了拍叶黎书的手柔声道:“你且放心,你外祖父与二舅舅定会说服你父亲的。” ** 茶盏重重的摔在桌面上,太傅面色黑沉的道:“此番我便将辰儿、书儿带回去,我便是不信了,偌大个尚书府容不下我那太傅府还能容不下了?” 浑浊的眸中满是愤怒与清明,饱经风霜的面上写满了对叶尚书的不满。 见叶尚书要开口辩解抬手阻断:“叶松柏,你莫不是忘了当年对老夫的承诺?” 叶尚书大骇忙起身拱手道:“岳丈大人小婿怎能忘,只这些年叶杜氏待辰儿、书儿如亲子般我便未再过问...” 此话一出更是激怒了太傅,甩手拂掉桌面上的茶盏。 ‘啪’的一声摔在地面上碎裂成了几片,茶水溅了出来有细微的溅到了叶尚书的衣袍上,他却是半点儿不敢动弹的。 “待如亲子?”太傅冷笑了声:“此番若是老夫不来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呢,原先想着为何那些个宴会上总是瞧不见书儿的身影,倒是没想到你们生生的把她禁锢在家里,此番竟妄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夺了书儿的清白占据她的那些个嫁妆...尚书府竟这般入不敷出须得姑娘家的嫁妆填补中馈吗?” “岳丈大人言重了。” 叶尚书自是不敢反驳的,此番想夺了书儿嫁妆之人不是那杜王氏吗? 太傅不想再与他争论不休只摆了摆手面上不耐烦极了:“书儿、辰儿老夫自是要带走的。” 叶尚书怎能放手,自个儿的嫡子嫡女被岳丈大人带走了,坊间的人该如何议论他如何议论这个尚书府啊!! “岳丈大人万万不可,辰儿眼下要成亲了,书儿再过一年便要及笄也是要寻了夫家的,您这番带走了坊间的人上头的人该如何瞧我们啊...孩子们日后怕是要遭人非议啊。” 此时倒像个慈父的模样了。 只太傅是不吃他这套装模作样的模样的,浑浊的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倒是一旁坐着的二舅舅杜泽成甩了甩衣袖,面上倒是云淡风轻的紧,只那双微微眯着的眸带着几分瞧不真切的情绪来:“妹夫这是怕坊间的人议论孩子们呢,还是怕坊间和上头的人议论你啊?” 倒是一针见血。 叶尚书后脊僵了僵。 “我记着上次来时书儿还满眸的星辰天真活泼的厉害,此次再瞧啊那双眸中哪儿还见半点儿光亮倒是像个老者般,辰儿我倒是没见着但听着也是过的极不好的,妹夫这是因着辰儿未过春闱就将他关了祠堂?整整三日未放出来?” 叶尚书后脊又僵了僵。 这杜泽成虽是从三品的官职,那气场却是生生压了他一头的。 “岳丈大人、二哥许是不知,那不孝子竟要从军,好好的科举不考了竟要做那粗鄙汉子...” “哈哈...哈哈...”二舅舅杜泽成笑了,听着倒是爽朗,却不知为何叶尚书听了整个身子都是冷的。 抬眸瞧了一眼,那笑却是深不及眼底的。 “妹夫这是忘了?大哥与大嫂可不就是军营中那征战沙场的粗鄙汉子。” 第77章 失去的夺回来 太傅二舅舅二舅母离开了尚书府。 叶少辰得了父亲的准许放出了祠堂内,这三日跪的他膝盖满是淤青此时走路都是被搀扶着的,脚下半点儿力气都用不了的。 实根一边搀扶着一边落了泪。 一个壮实的男人抹着眼泪的模样倒是滑稽的很。 “多大点事儿啊,你公子我日后可是要征战沙场的,这点儿小伤不足挂齿。”叶少辰拍着胸脯道,只这两日受了些寒这一拍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险些脾肺都给咳了出来。 实根抹了把泪:“公子,咱能别逞强了吗?” 叶少辰:“...行吧,快些扶公子我回去吧,腿快废了人快饿的不成形了。” ** 叶黎书小心翼翼的将桌面上的那些泛黄的纸张一张一张的压平找到书本放好。 这些个书本她早就看完了,里边儿记录的东西她已烂熟于心。 只珍贵的很,时不时的会拿出来晒晒,日子长了难免有些破损的,却没曾想倒是成了大夫人她们盯着的宝贝了。 皆是母亲当年最为真爱之物。 若是不嫁与父亲的话,母亲定会英姿飒爽所战披靡。 母亲当年也是极为喜爱行军作战的啊!! “姑娘,当年在太傅府时那叶杜氏便不是个好相与的,偏夫人心眼儿大只当做姐妹之间的玩闹,却没曾想竟把注意打到了您和公子的身上,老奴恨不能找她拼了这把老命去。”冯妈妈那粗粝的手轻抚着泛黄的纸张,微微的红了眼眶将其收入了木箱中。 “冯妈妈不必忧心,失去的总是会夺回来的不是?咱们啊,也不是那好欺侮的。”叶黎书眉眼淡淡的,瞧不真切她的情绪,却能感觉到她的冷。 由内而发的冰冷。 ** 大夫人将被带到青云居叶少朝便听着身边的辛夷说起了前厅发生的事儿。 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身上的衣袍穿的都不工整头上的鬓发更是散乱极力,哪儿还有半点儿公子哥的模样。 “母亲,您怎得如此糊涂?”叶少朝因着疾跑面色有些红,喘着气与大夫人如出一辙的狭长的眸中尽是责怪:“儿子日后可如何是好啊!!” 倒是半点儿不担心大夫人是否受了伤害。 大夫人最为心疼及看中自个儿的儿子,此番不忍的红了眼眶用绣帕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作甚跑的这般急躁,母亲做事何时不留了退路了?你且放心便是,好生读你的书莫要让你父亲抓住你的错处。” 叶少朝半信半疑的颔首,由着母亲帮他整理了鬓发。 过了好半晌才嗫嚅的问:“那半夏呢?当真给了那杜文才?” 心下颇有几分惋惜,他才刚得到那个小妮子啊,比院子里那些可懂事儿多了。 大夫人轻轻的拍了下他的额头,“还想着?那贱人定是要被乱棍打死的,若是你再胡言乱语让你父亲听着了便是母亲我也保不住你的...紧着些回去,你父亲许是要过来了。” 如大夫人所猜测的,叶少朝前脚刚走,后脚叶尚书便来了。 面色阴沉嘴唇紧抿着,那双浓厚的眸子像是染上了一层冰霜般没了往日的柔情。 大夫人心里‘咯噔’了声,不像往常般笑着脸迎上来,反而堪堪的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 她知叶尚书是极为气恼的。 东菱有眼力见儿的端了热茶后退出了房门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你主意倒是大的紧。”叶尚书冷冷的道。 大夫人身子微微的颤了颤再抬眸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晶莹的泪珠挂在面颊上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倒是风情的很。 只叶尚书今日着实瞧着没了情趣。 “老爷,那杜王氏一向欢喜乱嚼舌根,这么多年妾做的事老爷是瞧着的啊,妾怎会如此心狠啊!!” 一字一句尽数着委屈。 “自妾来到老爷身边是遵守本分,辰儿书儿欢喜的妾都是紧着他们先来的,只他们不欢喜的才会拿了去给婉儿与朝儿...哪次辰儿与书儿犯了错不是妾在后面收拾在后面心疼在后面求情的,怎得如今倒全成了妾的不是了?都说这后母难当,如今瞧着倒是真切...妾是将他们当成了亲生儿女的啊...” 叶尚书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侧目斜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大夫人,那深沉的眸光变了变并未再开口掸了掸衣袍负手推门出去了。 大夫人腿软的跪倒在地面上,双手撑着身子用绣帕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嘴角却是扬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 叶黎书去了柴房。 半夏被关在里头,远远的便能闻到里头传来的木屑及久未晒的霉味。 看守的婆子开了门,一束清浅的光线照了进去能够瞧的真切蜷缩在角落里的半夏。 听见声响身子猛的紧绷起来抬起恐惧迷茫的脸极快的看了眼进来的人。 直到光线被遮挡住,她瞧真切二姑娘的身影。 拖着身子爬了过来紧紧的拽着叶黎书的裙摆:“二姑娘,您救救奴婢,您救救奴婢啊...” 叶黎书微微眯了眯眼,桃花眼中噙了几丝危险半蹲着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半夏微尖的下巴:“救你?” 旋即嗤笑了声,“昨夜若不是你便是我,你觉着我会不计前嫌的救你?” 明明是笑着的,半夏却觉得面前的二姑娘和往日模样大有不同,让她恐惧胆怯。 身子陡然僵住恐惧的往后爬了爬,“不...不是这样的,二姑娘您听奴婢解释...” “嘘!”叶黎书却是让她噤声似笑非笑的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不是吗?姑娘我啊,从来不会怜悯背弃我之人,更遑论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大夫人派来的眼线。” 言罢眸中满是嫌恶的转身。 身后的半夏却是突然大吼起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有了身孕,是四公子的!!” 她自是知晓此番她被关入柴房后定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叶黎书顿住了脚步往后瞧了一眼,却再也没有停留的走了出去。 眸光冰冷的如冬日里的寒霜,瞧上一眼浑身皆染上了寒意。 第78章 让书儿学着吧 夜半,叶黎书斜靠在软榻上瞧着外头的光景。 黑夜中吹过一阵风险些将她跟前的烛火吹灭,还是木香瞧见了忙掩了掩窗户拿了披风来盖在姑娘膝盖上:“姑娘是在担忧大夫人吗?” 叶黎书侧着的脑袋转过来笑了笑:“我为何要担忧她?” 木香拿着灯剔挑了挑灯芯:“自是担忧大夫人此次会不会被老爷责罚的。” 叶黎书不再瞧她,转头继续瞧着外头,喃喃道:“许是吧。” 她自个儿心中也没了个定数,拿不准父亲到底在想些什么。 神色却是寡淡极了,许是心越发的冷了吧。 “关上吧,有些冷了。”叶黎书道,缓缓下了软塌行至床榻边:“歇着了。” 木香应声放下了床幔熄灭了房内的烛火悄声的退出了房内。 不多时便能听见木香那香甜的鼾声,叶黎书躺在床榻上弯了弯嘴角。 若是她也能这般随心的入睡那该多好啊,这样的日子当真是奢求都奢求不来的。 只要她闭上眼前世的种种便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提醒着她,她身边的人到底是如何离去的,不断的告知她,她需要做些什么。 ‘吱呀’一声。 闭着双眼的叶黎书猛的睁开,夜色中眸子里噙满了冷意从身后不远处摸索出一根泛着银光的簪子紧紧的拽在手心中。 床幔被掀开,能够清晰的听到脚步声缓缓的向床榻靠近。 心跳加速叶黎书闭上眼感受着气息的靠近,‘嗖’的挥出拿着簪子的手却被有力的臂膀所挡住,痞痞的声音响起:“圆圆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叶黎书睁开眼朦胧中能够瞧见连瑾聿那张邪魅的面容,见怪不怪的坐直了身子收好簪子冷冷的问:“你怎得又来了?” “圆圆穿上外衣,我带你去个地方。” 话语间连瑾聿已然放下床幔转身坐在了前头的软凳上,十分不客气的倒了杯茶放在嘴边抿了抿。 精致的眉眼微微的蹙了蹙。 冷了...也不香甜。 叶黎书极快的穿上了外衣掀开床幔走了出来,瞧见连瑾聿正在喝茶嘴角微微的抽了抽。 他倒是不客气。 “连世子今日又是带小女子去看戏?”叶黎书淡淡的问。 只拧了拧眉,她怎得不记得这两日有什么好看的戏呢。 连瑾聿并未答话,拉着叶黎书的手便带着她飞出了窗外,紧接着一只手覆上叶黎书纤细的腰肢脚尖点地三两下便飞上了别云居的屋顶。 躲在暗处的左逸:“...” 右励:“...” 世子您觉着天寒地冻的在屋顶看星星真的行得通吗? 叶黎书抱着胳膊牙齿颤了颤,方才在屋里觉着还有些热呢,这会儿出来竟冷的她浑身打颤了。 “圆圆你瞧,这里可以看尽整个京都的模样,繁花凋零亦或是人间百态皆入了你的眼中,再抬头瞧瞧这天上繁星点点,是不是个极佳的去处?”连瑾聿手撑在后背翘着腿抖了抖,嘴角满是得意之色。 叶黎书:“...” 微微有些发颤的问:“连世子不觉着冷吗?” 连瑾聿晃了晃脑袋:“不冷啊,这会儿出来看是最好的时辰,怎会冷呢。” 右励:“世子啊...您这般不知怜香惜玉是要注孤生的啊!!” 连瑾聿丝毫没发觉有何不对之处继续道:“此时若是来个美酒那才是顶顶好的,圆圆定是喝了前些日子我拿来的桃花酿,好喝的紧吧?喝完了与我说便是,我那儿多的是。” 叶黎书抱紧了胳膊实在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肩膀上传来暖意沉甸甸的,就好像有个东西压在了她的心上。 “抱歉,方才有些许的激动忽略了。”连瑾聿侧头瞧向叶黎书,见她抬着下巴瞧着夜空中的繁星,长长的羽睫随着冷风吹过缓缓的晃了晃。 嘴角微微的弯着煞是迷人。 连瑾聿看得有些呆了,连叶黎书何时侧头他都没知觉,直到四目相对,他的偷窥被抓包后连瑾聿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今晚夜色真好,你看这月亮圆圆的,煞是好看。” 左逸:“右励,莫不是我眼花了?月亮不还是弯月吗?” 右励:“许是我们俩眼都花了吧。” ** 第二日叶黎书起的比平日里晚了些,玉竹与木香端了面盆进来时她才将将睁眼。 吸了吸鼻端,昨日怕是又染了些许风寒了,周身遍布了寒意般。 木香来屏风上那姑娘的衣裙,却发现上头挂着一个墨色的披风,有几分眼熟一看便知是男子之物。 眸中满是惊诧,手中的衣裙险些掉落在地面。 生怕是自个儿眼花了,抬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眨了眨再仔细瞧了两眼——没错!!这就是男子的披风。 男子的披风怎会在姑娘的房间里。 疾步行至玉竹身旁拽了拽她的衣角趁着姑娘打盹的功夫拉着她来到了屏风边儿小声道:“你看,这...” 玉竹眸色变了变,忙将那披风扯了下来囫囵了两下塞入了床榻下边儿:“莫要胡乱说。” 防备的瞧了眼房内,只她与木香见着了悬着的心才落下。 木香:“...” 整个人已然愣怔住了,她有些瞧不明白玉竹在做些什么,瞧着好像知晓些什么似的。 ** 叶黎书只用了几块糕点便带着玉竹与木香去了老太太的别云居。 因着知晓昨个儿发生了什么,老太太的头疾越发的厉害了,此时正绵软无力的靠在软塌上。 叶黎书进去时二夫人正尖着嗓子说些什么。 瞧见叶黎书进来立马噤了声:“二姑娘来了。” 叶黎书一一行礼问安。 随即走到老太太身边担忧的问身旁的郁妈妈:“祖母头疾又犯了?” 郁妈妈颔首道:“昨个儿便犯了吃了药却是不管用的,方才郎中来瞧过了只开了药方...” 后面的郁妈妈没再继续讲了,郎中说了老太太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怕是... 思及此,郁妈妈偷偷抹了抹眼角。 却被坐着的二夫人尽收眼底,眸内全是精明的亮光甩了甩帕子道:“如今大嫂被关着呢,这府内大小的事宜自是需要个主事的,母亲您这身子要好好歇着的,不若...” “那便让书儿学着吧。” 第79章 得了管家权后 老太太这话是直接宣判了叶黎书掌管整个尚书府的家事。 二夫人面色瞬间沉下过了好半晌挤出一抹笑来:“母亲,您莫不是说笑,这二姑娘还未及笄怎能学这些个呢?莫不是胡闹嘛!!” 手中的绣帕险些被她给搅碎。 这老太太宁愿交给不知事的叶黎书也不愿交给她? 倒是三夫人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坐在她的位置上面色淡淡的似乎对老夫人这话并没有什么惊诧之处。 “行了,你们退下吧,我也乏了。”老太太挥了挥手由着身后的郁妈妈帮她揉着有些发疼的鬓角,浑浊的眼睛缓缓的闭上了懒的再看。 二夫人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放肆的。 咬了咬牙拉着叶黎萱离开了,连行礼都变得怨恨敷衍。 原想着大夫人被关着了那这捞油水的肥差事就落到了她的手中,可谁知竟生生的落在了叶黎书的手中。 让她如何不恨!! 瞧见三房慢慢吞吞的走了出来,捻着绣帕擦了擦鼻尖尖着嗓子道:“我说三弟妹啊,你这心也是够大的,母亲都把这管家权交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了你也不着急的吗?偌大个尚书府她能管着?母亲老了不明事儿了,你难道也不知轻重了?” 三房停了停脚步,眼神中带着几分随意的懒散瞧着就让二夫人不舒服的。 “二嫂若是想要这管家权只管去母亲跟前提便是,说不准她还能交予你呢,在我跟前叫、嚣有何用处?” 言罢三房拉着叶黎知迈步离开了。 这嚣张的模样气的二夫人心口郁结。 整个尚书府最难过的也就她们二房了,里面姬妾成群偏生她们的老爷官职还不高,她虽有手段控制后宅的那些姬妾却无法掌控老爷啊,整日里也不知在厮混些什么。 想着二夫人就越发的气急。 偏生一旁站着的叶黎萱毫不知是,狠狠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平日里你不是闹腾的厉害吗?怎得此番你祖母将管家权交予你二姐姐时你毫不吱声了?” 叶黎萱与她如出一辙的眼眸蓄了些许水雾:“母亲,不是你让我莫要惹了二姐姐的吗?” 二夫人捂着胸口险些摔倒在地。 想她聪明一世怎得就生出个这么蠢钝的女儿来呢! ** 叶黎书想要推脱,她是当真不欢喜看这些账册的。 上一世成为三皇妃,她学着处理这档子事儿成为皇后后又掌管着整个后宫。 临了还是逃不过那三尺白绫。 重活一世她并不想活的那么的通透,只想好好护着身边的人罢了。 “祖母...” 将要开口就被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打断:“莫要再说了,就你那些小心思祖母还能不知晓。” 叶黎书精致的眉眼紧了紧:“那祖母还将这些交予书儿,书儿当真是不会的。” 多了几分委屈,但瞧着倒是俏皮的紧。 老太太挥了挥手,郁妈妈便带着丫鬟们退下了,此番只剩老太太与叶黎书俩人。 老太太浑浊的双眸像是被、干净的布擦亮了般,明亮极了。 细细的打量着坐在一旁的叶黎书,许久才开口:“你呀有心眼儿是好的,日后祖母不在了你也好保护自个儿。” “祖母莫要胡说。”叶黎书忙反驳。 老太太喟叹了声,将叶黎书柔嫩的双手握在手中佛珠的香气徐徐的散开像极了无妄主持身边的那股子佛香味:“祖母的身子祖母自个儿清楚,你啊,这次也太冒险了。” 听了老太太的话,叶黎书倏地抬了眼眸。 桃花眼中写满了讶异眼下那若隐若现的泪痣添了几分茫然。 “大夫人的事儿她定是有错的,但里边儿也少不了推波助澜之人。”老太太精明的开口。 叶黎书从不知老太太看得这么的通透,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是不想祖母知晓她小小年纪就勾心斗角的。 垂下了眼帘:“祖母,我...” 老太太却没打算让她再继续下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生学着,祖母在有生之年定会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不求高门显贵只求对我的书儿好啊,一辈子都好的那种。” 言罢老太太摆了摆手:“祖母乏了,你先下去吧,郁妈妈自会去别云居。” 叶黎书瞧不真切老太太面上的神色,只方才恍惚间看见老太太浑浊的眼眸竟微微的有些发红。 拽着绣帕的双手微微的收紧,精致的眉眼蹙了蹙行礼后退出了内室。 只脚下的步伐走的极慢,慢的她自个儿都能数的通透。 她怎会不明白,祖母这病怕是撑不到两年后了!! ** 叶少辰休养了一日后膝盖处的淤青好了甚多,自个儿能起来勉强的走走了。 约莫再过个几日变成如往常一样活蹦乱跳的了。 门外的家奴来禀报二姑娘来了。 正懒散的靠在软榻上叶少辰忙不迭的整理了鬓发端正着身子坐好了,面上的慵懒之色消失殆尽。 一旁的实根:“...” 公子您方才还说谁来都不见的呀!! 叶黎书带着木香走了进来见叶少辰面色红润的模样便知他定是差不多恢复了的。 “哥哥可好些了?”叶黎书问。 方才还一脸端正的叶少辰捂着膝盖闷哼了声:“哎哟,许是冻着了,日后也不知这膝盖能不能动了,若是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榻上了该如何是好?” 叶黎书掩嘴浅笑。 哥哥这神色着实有些夸大了,哪儿有人跪三日能将膝盖给跪没了的。 “哥哥好想从军吗?” 闷哼的叶少辰瞬间换了脸色,弯着桃花眼双手托腮:“妹妹这话是何意?父亲当真松口让我去从军了?” “那倒是没有。”叶黎书回。 肉眼可见,叶少辰弯着的眉眼瞬间垮下没了方才的欢喜神色耷拉着脑袋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既如此妹妹莫要打趣哥哥了。” 话语间尽是失落。 “哥哥可否告知妹妹你想要如何从军?是靠父亲的关系还是外祖父一带的关系,亦或者想要投入那个军队麾下?” 叶黎书的问话许是刺到了叶少辰的死穴。 气血上涌的拍桌道:“血性男儿怎能靠关系进军,自是一刀一刀杀出来的。” 第80章 是哪里不同了 叶黎书着实没有想到叶少辰竟想投入周猛的麾下。 此人英勇善战倒是有常胜将军之称,但有勇无谋最易遭人挑唆及利用,稍稍的使点计谋就能将其困与陷阱之中。 且此人偏生是个急性子。 上一世就是死在了战场上,非要逞那匹夫之勇。 也是萧书祁的计谋之一,只因此人是虽英勇善战却是个一根筋萧书祁试图收他在自个儿的麾下却发现他轴的厉害。 这一世也不知萧书祁出手了没。 叶黎书行至在府内思虑着事端倒是没有注意到前方往这边来的人,堪堪的撞了上去。 熟悉的味道传入她的鼻息中,精致的眉眼瞬间皱成一团,面色都有些狰狞扭曲。 萧书祁。 他身上的味道哪怕是化成灰她也是记得的。 “我走的有些急了并未瞧见二姑娘,此番唐突了还望二姑娘原谅。”萧书祁率先退后一步微微弯腰拱手,折扇合在手中下方的扇坠随着动作不停的晃动着。 说出的话温润如玉如沐春风般,只叶黎书觉着冷。 彻骨的冷。 瞧他的眼神是抑制不住的冰冷,若不是掌心中的疼痛在提醒着她怕是面上最后的理智都要劝退。 “我怎么瞧着三皇子像是故意的呢,这么宽的青石板路你竟说瞧不见,也倒是好笑的紧。”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叶黎书眸中的冰冷收敛了起来,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瞧见连瑾聿那副妖冶懒散的模样,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高挑的凤眸里多了几分讥笑。 三两下就行至叶黎书与三皇子中间,直接将俩人分开:“三皇子,这么巧啊。” 三皇子面色微微的变了变,也不过刹那又恢复往日的温润笑道:“瑾聿兄,此番你是...” “哦。”连瑾聿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挑眉道:“随处走走,瞧着这里热闹就过来看看,不巧正好看见三皇子在这里睁着眼睛说胡话。” 三皇子面上的笑僵了僵,眸光中也多了几分寒意:“瑾聿兄倒是闲的很。” “那是自然。”连瑾聿笑,身子却挡住了三皇子的视线:“那不知三皇子此次来是?” 三皇子难得的失了平日里的分寸,“便不牢连世子担忧了。” 言罢朝着他身后的叶黎书拱了拱手:“日后定好生向二姑娘赔罪。” 带着他的奴仆往叶少辰的书云居前去了。 连瑾聿端着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哪里摘来的草再配上他那绝美妖冶的容颜,倒真有坊间所言——比女人还妖。 只身上的衣袍损坏了几分此时的模样。 叶黎书不再看他,径直的往前头走去。 连瑾聿吐了嘴里的草跟了上去:“圆圆...” 听闻叶黎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连瑾聿颇有些委屈却还是换了称呼的:“二姑娘...” 心里着实不舒服,喊着比平日里生份了不少!! ** 连瑾聿此番是送清灵过来的,只话还没说全就被叶黎书毫不留情面的给撵了出来。 此番站在尚书府门口颇为郁闷,葫芦瞧着世子的背影都多了几分落寞,就如这地上的落叶般萧条。 “世子,奴才觉着二姑娘对您还是有些不同的。”葫芦追了上来。 “啊?”连瑾聿搂着葫芦的肩膀顺势给了他一栗子:“你家世子都被想明白,你倒是想明白了,有不同?有何不同?你瞧着哪里不同了?” 萧书祁还在那尚书府呢!! 他却被撵了出来,倒是哪里不同了?! ** 敬安堂与惠安寺相隔不远却也隔了个山头。 想必惠安寺的香火不断敬安堂肃静的多,平日里来烧香拜佛的人少之又少。 里边除了几个尼姑之外便再也没了什么人气。 叶黎婉看着面前摆放的一叠经卷整个人烦躁不安的厉害,索性将手中的笔扔在了地上:“母亲那边到底如何说?本姑娘已经待不下去了!!” 白微将地上的毛笔捡了起来放在姑娘身侧好生劝慰道:“姑娘莫急,夫人那边定是想着法子的,过不了几日姑娘定能回府的。” 她不敢说,别说人了,便是书信都未见着过。 就仿佛三姑娘彻底被丢弃在了这个尼姑庵里,日后完全没了指望一般。 “我不急?你看看这过得是些什么日子!!”叶黎婉揪着身上穿着的尼姑服,她何曾穿过这样的布衣,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只有那些绫罗绸缎才配得上她的身份。 还有那些粗茶淡饭,完全不合她的胃口。 这才几日啊,整个人面色都变得蜡黄起来,若是再待个一年半载的,她怎么能熬过接下来的日子。 除了冷便是饥饿。 早先来的那点儿耐心早已被消磨殆尽。 不知想到什么面上的狰狞和不耐缓和了些神情冰冷的瞥向一旁的白微:“让你打听的打听好了吗?” ** 叶黎书现在管着整个尚书府所以别云居内多了个奴婢大家见着了也是见怪不怪的。 只背后稍加议论才刚刚如此就开始摆起那管家的架子了。 以往大夫人可从未这般摆谱的。 这些子嚼舌根的话木香自是不敢告诉姑娘的,自暗地里狠狠的骂了那些老婆子一通。 清灵话不多寸步不离叶黎书身边。 叶黎书也见怪不怪,这些日子在别云居里由郁妈妈教着如何查看账册。 她是会的,但却不能表露出来,白日里像是被迫学着一般满脸的不情愿,却在夜深时自个儿点着烛火偷偷的查看着这些账册。 她早已发现里边儿有几笔大的账目有问题。 “姑娘泡澡了。”清灵唤道,声音平缓的听不出情绪。 自那日来后,她就是这般模样只中规中矩的做着自个儿的事儿,和叶黎书身边的丫鬟也不交谈。 就连木香那般活乏之人也是在她面前不敢胡乱言语的。 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放下手中的账簿来到木桶边由着清灵伺候她脱了衣裳踩着木凳坐了进去。 她原是不喜日日泡澡的,只清零来了后总会在这个时辰打了热水让她泡澡,且怪异的是泡完后浑身舒畅往日还会困倦难寐,此番上了床榻闭眼便能睡得香甜。 第81章 南平侯除悍匪 叶黎书递了帖子给萧芊芊,翌日二人约在茶楼里见面。 茶楼里人挺多的,说书先生正讲着周猛将军的无往不胜,唾沫横飞激、情荡漾,听书的人更是时不时的吆喝两声跟随着说书先生摆头摇尾的。 “圆圆,你来的早了些啊。”萧芊芊来到隔间拍了拍叶黎书的肩膀笑道。 叶黎书笑笑:“还好,将到。” 俩人听了会儿说书先生激、情昂扬澎湃非常的传奇。 “这未免也太夸大了吧,周叔叔哪里像他说的这么的无往不胜了啊,也是有过失利的时候,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萧芊芊有些懒散的倚靠着,端着茶杯小小的抿了口。 叶黎书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惊诧。 只抬眸时看见对面坐着的人那精致的眉眼瞬间紧蹙起来,桃花眼在噙满了寒意。 眼神太过扎眼,对面的人想不注意都难。 “芊芊,我们去外边儿逛逛吧,这里挺闷的出去透透气。”叶黎书已经起身。 萧芊芊正听的入神,倏地见叶黎书已准备离开也没说什么,反正她也不是来这里听书的,只是觉着他说的有些有趣罢了。 俩人还未到楼下就被人唤住了。 “二姑娘,芊芊郡主。” 温润如玉的声音伴随着楼下听书人的喝彩倒显得有些不入耳了。 叶黎书真想萧芊芊没有听见。 她却拉着她的胳膊兀自的转身,惊讶的‘咦’了声:“书祁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唤的是书祁哥哥并不是三皇子。 叶黎书眼皮跳了跳,却仍是面不改色的屈膝行礼:“三皇子。” “正巧与几位诗友一道喝喝茶,不若一起过去坐坐?”萧书祁提议,那双大大的杏眼却是看着叶黎书方向。 萧芊芊刚要应声便听身旁的叶黎书回:“不必了,小女子与芊芊郡主要回了,此番便告辞了。” 萧书祁也不强求:“好。” 见俩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站在楼上的萧书祁微微眯了眯眼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兀自晃了晃。 这叶府二姑娘对他敌意很深啊? ** “瑾聿,你在看什么?”太子循着他看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瞧见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连瑾聿放下伸展的帘子摇了摇头:“没事儿。” 只那双妖冶的眸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拿着茶盏的手微微的收紧指尖有些泛白罢了。 太子未再多问。 “此番十里坡的悍匪怕是南平侯收复不了。”太子忧虑的转了转手中的茶盏,里头的茶叶倒是绿的通透。 听闻连瑾聿转头看向他:“为何这般说?” 太子并未明说,只喟叹了声:“太过巧合了。” 连瑾聿却是眯了眯凤眸。 是啊,太过巧合了!! ** 叶黎书与萧芊芊并未去胭脂水粉铺逛,只坐在马车内。 “怎的了?为何见了三皇子这般紧张,你看你手心全都是汗。”萧芊芊用绣帕擦着她额头的汗,颇有些不解。 书祁哥哥很温柔的。 叶黎书能感觉到自个儿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过了好半晌才缓和了下来,摇摇头:“无碍,许是方才跑的极了。” 萧芊芊半信半疑。 “那我们去下面逛逛吧,总不能坐在这马车上吧。”既然叶黎书不愿说萧芊芊也是不会问的,提议道。 叶黎书却是摇头,拉着她的手掀开帘子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时才开口:“圣上会派南平侯去城外的十里坡除悍匪,不管用什么样的由头都必须要推脱掉。” 见萧芊芊有些呆愣,叶黎书又重复了遍:“定要推脱了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番萧芊芊才回过神来,伸手探了探叶黎书的额头,‘噗呲’笑出了声:“圆圆,你说什么胡话,我父亲怎会去十里坡除悍匪,要去也是将军去啊,我父亲那武功便是我母亲也能将他按在地上的...” 见叶黎书半点儿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萧芊芊后边儿的话顿住了,“当真?” 叶黎书知晓她是不信的。 只能将何时发生,圣上宣旨令南平侯去城外十里坡除悍匪,却只给了他五千精锐。 ‘十里坡’有名的易守难攻,五千精锐怎能铲除那些亡命之徒啊,更遑论南平侯武功不济。 仔细想想也知这是有人故意要铲除南平侯府啊。 最终是为了什么,想必知晓如今京中局势的人都知晓南平侯到底是那个党派的,除却三皇子整日里会见诗友外其他的皇子都是有动作的。 这个太子之位所有的皇子都是虎视眈眈的。 萧芊芊回府的路上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若是圆圆说的是真的,那父亲岂不是... 不,不管这是真是假定是不能让父亲接了这道圣旨的。 趁着这个空荡叶黎书直接去了铺子里,铺子里的掌柜是认识叶黎书的。 这些个铺子有的是之前的夫人留下来的嫁妆,有的是尚书府的铺子,但他们消息灵通知晓现如今尚书府的管家权落在了这个二姑娘手里,自是要奉承的。 率先来的是一家布庄。 里头的活计正在招呼着客人,瞧见叶黎书进来了他倒是不认得的,但从她身上的衣裳首饰看来也定是世家千金的。 舔着笑走过来:“姑娘您欢喜什么样式的,小的给您引荐引荐。” 叶黎书随手指了一匹,活计满脸堆笑的拿下来放在叶黎书跟前:“姑娘好眼光,这料子绝对是市面上最好的,最衬您的面色了,姑娘穿着定是好看的紧。” “多少银钱?” 活计比划了一下:“十两。” 跟在叶黎书身后的木香凑在叶黎书耳边小声道:“姑娘,十两一匹着实太贵了。” 叶黎书挑了挑眉,“可否降些?” 活计当场变了脸色将布匹放好了,掸了掸上边儿的灰尘眼高手低的很:“买不起啊,别买。” 这架势端的高啊。 木香将要上前理论被叶黎书给拦住了,漫不经心的问:“你们家掌柜的呢。” 活计晲了她一眼,满脸的讥讽:“买不起唤我们家掌柜的也没用,十两就是十两,少一分银钱都是不行的。” 叶黎书笑笑:“是谁吩咐的?” 只那双桃花眼微微的眯了眯,眸中寒光四溅。 一个布匹十两,账面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可知这里面水有多深啊。 第82章 关乎党派纷争 活计看她的眼神越发的讥诮,面上增了几分不耐:“买就赶紧掏银子,若是不买就走,没看见我这儿还要招呼客人吗?” “哟,常青郡主您来了...” 见着门口进来的人,活计立马换上笑脸满是讨好的走过去,“您稍等,小的这就唤掌柜的出来。” 言罢忙挥手让其他活计找掌柜的。 常青郡主可是他们铺子的常客,且是永乐公主的女儿自是要好生招待的。 掌柜的来的极快,面上满是恭敬之色:“郡主您来了,今儿想要什么样的布匹啊?这几匹是刚来的新样式您瞧瞧。” 周遭的客人自是知晓常青郡主的名号。 平日里嚣张跋扈动不动就挥动着她的拳头打的人鼻青脸肿的,最为惊恐的是曾经当街打死个人。 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此番更是离的远远的,这号人物她们可招惹不起。 常青郡主看了眼掌柜的手中的几匹布匹,自鼻间轻轻的‘嗯’了声,虽未有多大的变化但掌柜的却是精明的,知晓郡主定是欢喜了。 “小的便安排身边的活计送去永乐公主府。”掌柜的舔着脸笑道。 常青郡主瞧他是个懂事理的只淡淡的应了声转身便离去。 从进来到离去就未提过银钱的事儿。 站在一旁另眼瞧着的叶黎书眯了眯眼,桃花眼中带着几分审视,微微的勾了勾唇。 “还不快送去永乐公主府若是郡主怪罪下来,你我可是担不了责的。”掌柜的拍了一下活计的脑袋,呵斥道。 活计忙动手。 “掌柜的...”叶黎书出声道。 已经掀开帘子的掌柜的身子顿了顿,面色不耐的转身却瞧见候在一旁的叶黎书,立马堆笑的上前:“今儿吹的什么风,竟将二姑娘吹来了。” 面上堆笑,那双眼中却是没有半点儿恭谨的。 叶黎书摸了摸活计正在准备的布匹:“送去永乐公主府?” 掌柜的回:“是啊,二姑娘方才您也瞧见了。” “嗯,自是瞧见了。”叶黎书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眉眼弯弯的瞧着一脸无害:“那这布匹的银子是记账了呢还是去永乐公主府收呢?” 活计一脸诧异的看着说话的二姑娘。 便是那掌柜的也笑了:“二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常青郡主来布庄看上了布匹怎会收她的银钱呢,自是双手奉上的。” 叶黎书想过掌柜的会推脱,也想过掌柜的或许是用些借口来搪塞她,却是怎么也未想到他竟如此无耻的说出这句话来。 叶黎书面色瞬间冷了,只弯着的嘴角没有落下。 却看得人浑身一颤。 叶黎书抬手轻轻的摸着手中光滑细嫩的布匹垂着眼帘,“掌柜的倒是厉害的紧,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贿赂朝廷之人?” 面上漫不经心,说出的话语却是让人脚底生寒。 不过是些姑娘家欢喜的布匹怎得就到了贿赂朝廷之人这般大的罪责上了? 掌柜的面色也冷了些许,“二姑娘,小的全是遵照大夫人的安排,若您有什么不满之处去大夫人跟前说理去便是,此处还要做生意便不由着二姑娘玩闹了。” “玩闹?”叶黎书呢喃了声笑了。 她不信眼前的这个掌柜的不知晓尚书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可是夏妈妈的夫家。 思及此叶黎书瞥了眼掌柜的,如今夏妈妈正与大夫人关在了青云居内,无法出来送消息也是说的过去的。 难怪!! 看着自家姑娘面上云淡风轻,跟在身后的木香却是气急了的。 这一个小小的掌柜竟然不把姑娘放在眼里,当即上前两步瞪大了眼道:“狗奴才,你好生睁大你那细缝的眼看看,站在你跟前的人是谁,她可是尚书府的二姑娘,现今掌管整个尚书府中馈!!” “二姑娘,您还是管好您身边的奴婢,让外人听了去笑话的紧,若是大夫人与尚书大人怪罪小的也无法为您开脱不是。”掌柜的连个眉眼都未看向说话的木香,只满脸讥诮的看着叶黎书。 说她蠢当真是蠢的厉害。 大夫人好好的,怎会将偌大的尚书府交到一个未及笄的丫头片子手里。 更遑论大夫人一向不待见这个二姑娘。 “你...”木香气急了,指着掌柜的想要怒骂被叶黎书拦下了。 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掌柜的,“走吧。” 回府的路上木香想想便气的紧,“姑娘您怎么不罚他,如此不把您放在眼里着实可恨。” 叶黎书却是淡淡的勾了勾唇,眸光晦涩不明:“杀鸡焉用牛刀。” 木香困惑的挠着脑袋,不明白姑娘说的到底是何意。 ‘杀鸡?!’ 方才布庄里哪里有鸡啊!! ** 掌柜的兜里揣着厚厚的银票七拐八拐的绕过巷子来到一座瞧着倒是豪气的府院门口敲了敲。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门开了,里头出现一张艳丽的脸有着曼妙的身姿:“老爷,您可来了,人家等了你好多天呢...” 掌柜的一脸贼笑,“老爷这不是来了吗?紧着些进去,可别让外人瞧见了,老爷这些日子想死你了...” 说着关上了大门。 ** 叶黎书回府后便径直的去了叶尚书所在的书房。 “父亲,书儿有要事相商。”叶黎书扣了扣书房的门。 “进来。”叶尚书沉稳浑厚的出声。 推开书房的门,叶黎书走了进去。 这还是她重活一世第一次进叶尚书的书房,和上一世没什么两样,只再次瞧见生了种恍如隔世之感。 见女儿进来,叶尚书收了手里的文书面色清浅冷淡:“何事?” 叶黎书屈膝行了行礼,“父亲,今日女儿路过布庄进去瞧了瞧,竟发现常青郡主挑布匹从来不付银钱,女儿便问了掌柜的,掌柜的说但凡是长乐公主府的布匹都是送去的,哪儿有收银钱的道理...” 叶尚书越听眉头蹙的越紧。 虽只是布庄的事情,却关乎到官场中的争斗。 此番完全是将他这尚书府分划到了长乐公主府的党派中了啊。 而她却是支持四皇子的。 当即沉了声问:“是谁吩咐的?” 第83章 可是‘同道中人’ “这...”叶黎书面色为难的很。 “但说无妨。” 叶黎书才缓了缓面色道:“掌柜的说是按照大夫人的吩咐...” 叶尚书面色瞬间愤怒非常,一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胡闹!!” 许是注意到书房内叶黎书的反应,又缓和了几分:“父亲说的不是你,若是无事便退下吧,祖母既然将管家权交在你的手中自是相信你的,好生学着吧。” 叶黎书:“是,父亲。” 虽这般说,叶黎书的身子却是没动的。 叶尚书心中有事也未在意,过了好半晌才注意都还站在书房内的叶黎书,“还有何事?” ‘噗通’一声。 叶黎书跪在了地上,“父亲,女儿接下来说的请父亲莫要怪罪。” 叶尚书意欲起身的动作顿住。 “三皇子并不像表面瞧着那么的温润,实则心思诡异深沉冷血,手段狠辣并不是该拥护的明君。” 此话一出,叶尚书惊骇的很,双手紧紧的捏着软椅的扶手起身有些踉跄的行至叶黎书跟前面色铁青:“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你知不知晓若是你这番言论被外人听了去,整个尚书府都要被砍头的!!” “女儿自是知晓的,只女儿不想父亲陷入泥沼之中。” “滚出去!”叶尚书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滚出去,莫要再让我听见这等胡言乱语,朝堂上的事情岂容你在这妄加断言。” 叶黎书跪的直直的,抬起精致的脸那双桃花眼又亮又坚定:“德宗三十七年父亲依附三皇子党派,此时圣上已然病入膏肓,德宗三十七年冬父亲您看清了三皇子的真面目意欲退出却被三皇子查出蛛丝马迹拉下尚书之位囚禁于府内,彼时二叔成了新任的叶尚书,承德六年也就是三皇子继位后六年,父亲出府被马车碾死,外祖父一族被诛,哥哥惨死在回京的途中,而女儿...”叶黎书凄凉的笑了声:“在冷宫中被赐了三尺白绫。” “父亲,女儿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虚言定遭天打雷劈。” 桃花眼微微的有些泛红,却依旧无法掩饰里边儿浓烈的怨恨与悲凉。 叶尚书觉着额头‘突突’的跳动着,脚下有些不稳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背靠在书桌上才勉强稳住了些。 过了好半晌,他才转了身手撑着桌面:“先出去吧。” 多了几分苍凉与悲戚。 叶黎书起身,看了眼叶尚书的背影:“父亲,哥哥定是会去战场的,您是拦不住的。” 她能看到叶尚书背影微微的弯了弯。 不再言说什么,拉开书房的门往外走去。 隐隐的察觉方才有人靠在门上偷听。 ** 南平侯府 萧芊芊自回府后就心神不宁,脑海中一直想着方才马车内叶黎书说的话。 如果当真圣上传旨下来的话,她该如何是好。 若是她没能拦住父亲,那日后南平侯府... 萧芊芊不敢往后想,在房间内不停的踱步,神色焦灼的很,连身边的丫鬟说公主来了她都没有听见。 公主坐在软凳上喝着茶看着不停踱步的萧芊芊,挑了挑眉问:“琥珀,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 琥珀也是心急啊,“公主,郡主自与叶府二姑娘交谈过后便这副模样了,奴婢也不敢上前劝。” 公主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出去吧。” 琥珀领命退出了内室轻轻的关上了门。 公主翘着腿靠在软榻上,敲了敲:“差不多行了啊,你不晕我还晕呢。” 萧芊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背脊僵了僵:“你怎么来了?琥珀怎么都没告诉我?” 言罢一脸愁容的走到公主身旁坐下,双手托腮愁容满面,重重的叹了口气。 公主却是翘着腿慵懒极了,满脸的漫不经心倒是没有要开口问的意思。 “表姐,你说我可怎么办啊...”萧芊芊苦着张小脸趴在桌上,眼眶还微微的有些发红。 瞧她这样公主还以为她看上了哪家小公子呢,盘腿坐好饶有兴致的问:“说吧,哪家小公子我让父皇下旨给你们赐婚。” “啊?”萧芊芊一时有些呆愣。 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面色微微的有些发红:“表姐你在胡说些什么,人家还小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言罢继续苦着一张脸:“就...就方才圆圆与我说的,想想便觉着触目惊心。” “何事?”公主来了兴致托着腮问。 萧芊芊便将叶黎书告知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公主。 言罢继续满脸愁容的趴在桌上烦躁的很,“你说说,我该如何才能让我父亲不接这道圣旨啊...” 萧芊芊丝毫未注意到,坐在她身侧的这位可是当今圣上最为疼爱的公主啊,在她跟前说抗旨!! 是不是有点儿太明目张胆了? 公主托着腮拧着眉思索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精致的眉眼散开眸光又清又亮的。 “你好生想着,我先走了。” ** 叶黎书见着公主时她正在书云居里。 刚起身就见着了风风火火来这里的公主,面色微微的有些诧异。 公主应当是知晓这地儿是她哥哥的院子吧??丝毫都不避讳的吗? “公主找我是有急事?”叶黎书问。 公主却是拉着她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倒像是看个新鲜的物件般,兴致盎然。 若不是一旁的叶少辰向她行礼,怕是还要再端详些时辰呢。 “见过公主。”叶少辰有些惶恐。 公主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不必多礼,你是圆圆的哥哥也就是我的朋友,日后有事好招呼。” 说着拉着叶黎书的手:“圆圆,我们去你的院子吧,正巧有些事情要问你。” 见公主的模样叶黎书认为她定是有急事的,忙和叶少辰打了声招呼领着公主回了别云居。 叶少辰靠在门框上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公主怎么瞧着有那么几分眼熟呢?! 别云居内玉竹端了茶水进来后便退出了内室,叶黎书面色严肃的问:“公主此番有何急事?” 公主却没了方才那风风火火的模样,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口微微眯眼似笑非笑的看向叶黎书:“圆圆,咱们可是同道中人。” 第84章 是四公子子嗣 公主离开的时候叶黎书还是有些恍惚的。 她早已觉着自个儿重活一世算是世间罕见亦或是百年难得一遇了,却没曾想公主竟... 勾了勾嘴角,释然一笑。 也是了,若不是她重活一世或许有些事情就不会改变,而她也绝不会像如今活的这般肆意潇洒。 冯妈妈满脸含笑的走了进来,为姑娘添了添茶水:“姑娘应当与公主郡主多加来往。” “冯妈妈这般觉着?”叶黎书接过冯妈妈递过来的茶盏吹了吹上边儿飘着的茶叶,喝了口,比方才要淡了些味儿了。 “姑娘应当为自个儿打算了,您明年就要及笄了,是要嫁出去的。”说着抹了抹泪:“若是夫人还在世定是会为姑娘谋划好一切的...” 见冯妈妈又要抹泪了,叶黎书忙出声安抚:“冯妈妈,我自是知晓的,您放心好了。” 冯妈妈知二姑娘如今是个有主意的,忙擦掉脸上的泪痕:“好,好。” ** 大夫人已然被关了两日了,而这两日老爷却是半步都未跨进青云居的。 她便是不为自个儿着想,也要为儿女着想啊,若是她一直被关在这里,她的儿女哪儿还有出头之日啊。 更遑论,婉儿现今还在敬安堂内呢。 “东菱,去找老爷,就说夫人我生病了让他过来瞧瞧...”大夫人捏着眉心倒真的是满脸苦色。 “夫人,不若奴婢先去请个郎中?”东菱忙上前回话,却见大夫人冷冷的看着她:“让你去便去。” 满脸的怒色,倒是再也瞧不见面色上有什么不适。 东菱生怕大夫人再恼怒伤害到她,忙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将到院门口就被一个婆子给拦住了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又瞧了瞧四周见无人才松了心。 东菱从袖口中掏出点儿赏银塞在婆子手里,脚步匆匆的又返回了内室内。 “老爷来了?”大夫人见东菱回来,面色惊喜,狭长的眸子闪烁着些许光亮。 东菱朝着房内的其他奴婢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待房内空了后,行至大夫人跟前小声道:“夫人,方才关押半夏的婆子来了,说是半夏嘴里喊着要见您。”后头的话东菱是贴在大夫人耳边说的。 “什么?”大夫人眸光瞬间凌厉,满脸的怒色,尖锐的指甲生生的嵌进东菱的肉里,疼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哼。”大夫人冷哼了声,甩开东菱的手:“把那小贱蹄子给我带过来。” 东菱眼眶噙着点点泪光,用长袖遮挡住手腕上的指甲印憋着痛应声快速的退出了内室。 只方才那隐忍的眸光变得猩红起来。 半夏被带到大夫人的青云居时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的。 因着被关在柴房内看不见天日,此时还未适应眼睛眯着,发丝凌乱衣衫褴褛有些遮不住身子。 好半晌才回了神,瞧见坐在软榻上的大夫人‘咚咚’的磕了磕地面:“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奴婢当真是冤枉的,奴婢...奴婢腹中已然怀了四公子的骨肉。” “胡说八道。”大夫人冷喝道,“你这般衣不蔽体竟还想要诬陷我儿,一个贱婢还妄想借着腹中的子嗣母凭子贵,你有什么脸面说出来恶心人。” 半夏又是‘咚咚’的磕着,“大夫人,奴婢腹中当真是怀了四公子的骨肉啊,此事千真万确四公子可以作证的!!” 一杯滚开的茶盏砸落在她的身旁,大夫人一张脸阴沉的近乎扭曲,“这小贱蹄子胡言乱语,谁知你腹中怀了谁的骨肉,身在尚书府竟如此不知廉耻勾搭着外头的表公子,东菱给本夫人拉下去活活打死。” 东菱:“是,夫人。” 半夏满脸惊骇抬着头有些愣怔的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大夫人,“大夫人,这可是您的亲孙儿啊,您怎能如此心狠?” 她先前便留了一手,妄想着母凭子贵,哪怕再不济也能脱了奴籍成为四公子房内的妾室。 竟不知大夫人如此心狠手辣,想要让她一尸两命。 东菱已经找了婆子过来,粗鲁的拽着半夏的胳膊拖着她往院子外走去。 院子里已然摆好了‘刑具’。 瞧着拿着木棍满脸横肉面色极其凶残的婆子,半夏险些吓了晕过去嘴里却被塞了布条任由她如何呼喊皆是半点儿声都发不出来。 被婆子粗鲁的压在板上,眼瞧着拿着棍子的婆子眸色有些痴狂的扬起了木棍,那一棍子下来她半条命都要没了的,更遑论她腹中的孩子!! “呜...呜...”半夏大声的呜咽着,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板子还未落下,人已然吓了晕过去。 ** 叶黎书听闻大夫人身边的人带着半夏去了青云居,她便脚步匆匆的去了叶尚书的书房。 此时叶尚书已然想明白了些,见叶黎书又来此面色缓和了些,“何事?” 叶黎书屈膝行礼:“父亲,书儿这边有些账册不明之处想要向母亲讨教,父亲若是无事便与书儿去趟青云居吧,当家主母这么关着外人知晓了也不是好事。” 叶尚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站在书房内的二女儿,浑浊的眸色微微的变了变。 终究还是跟着她一道去了。 那些个事情可不是胡编乱造便能说出来的,若不是她知晓些什么... 叶尚书觉着自个儿有些看不透这个二女儿了。 俩人将来到青云居门口便瞧见一个婆子拿着一个木棍要打向板子上压着的人。 “这是怎的了?”叶尚书冷了脸,沉了声。 现如今大夫人正被他下令关着呢,手头上早已没了管家权如今她竟在自己的院子里滥用私刑。 叶尚书面上的愤怒越发的浓烈,见院子里一个奴婢都不回他,怒声道:“怎得,我说话是半点儿用都没了是吗?在你们眼里只当我这个老爷是个摆设?” 丫鬟婆子们跪倒在地上,唯唯诺诺的模样。 叶尚书懒的理会,“把这个奴婢给我带进来。” 愤怒的甩着衣袖走进了青云居的厅堂内,大夫人许是得到了通传扶着额头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的从内室出来:“妾身见过老爷...” 第85章 圆圆,我娶定了 待见到身后跟着的叶黎书以及被婆子拖着的半夏时,这下面色是真的苍白了。 那种苍凉的白。 叶尚书没理会被丫鬟搀扶着的大夫人,面色黑沉的迈步走了进去。 叶黎书自是要行礼的,“见过母亲。” 抬眸时那双桃花眼带着点点的亮光和笑意看得大夫人心口如塞了石头般堵塞的慌,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与不适:“书儿来了,快进来吧。” 大夫人被丫鬟搀扶着坐在叶尚书身旁的软塌上,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 倒像极了病时的模样。 ‘咚’的声响,半夏被婆子扔在了地上。 “呀,你们可要当心些,半夏肚子里坏了四弟的子嗣。”叶黎书故作惊讶的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半夏,“若是个公子,可是父亲第一个孙子呢。” 大夫人一口鲜血险些吐了出来。 这叶黎书定是故意的,不然怎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带着老爷一起过来。 心下一惊,她竟生生的钻了人家的套。 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转而委屈的看向叶尚书:“老爷,这贱婢是与文才私通的呀,怎会怀了朝儿的孩子呢!” 言罢有些责怪的看向叶黎书:“书儿莫要信了这些个奴婢的挑唆,你四弟向来遵守家规胆子小的紧。” “哦。”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垂下的眸子带着些许的懒散。 “将她泼醒,我倒要好好瞧瞧她肚子里到底怀的谁的孩子!”叶尚书狠狠的拍了拍桌面,只眼神却未向大夫人那侧看一眼。 婆子听了吩咐,端了盆冷水来直接浇在了半夏的脸上,拿掉她嘴里布条。 半夏幽幽转醒只觉着身子冰凉身上倒未传来疼痛的感觉,抬眼瞧了瞧。 倏地,瞧见一脸正色铁青着脸的老爷,也不管这是何处爬着过去紧紧的拽着叶尚书的袍角:“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奴婢腹中怀了四公子的子嗣,当真是四公子的啊...” 大夫人看不下去了,方才还病恹恹的此时倒是来了精神涨红着张脸怒斥道:“贱蹄子,胡乱说些什么。” 半夏知大夫人是要乱棍打死她的,只拽着叶尚书的袍角:“老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老爷明鉴,奴婢腹中的孩子已有一月半了,四公子是知晓的啊...” 半夏哭喊的厉害,整个房内吵闹的很,叶黎书不由得蹙了蹙眉。 她是喜静的,这般吵闹头疼的紧。 当即开口:“父亲,让四弟过来问问话便知晓了。” 叶尚书指了指房内站着的一个婆子:“你去,把四公子给我找来。” 婆子领了吩咐,唯唯诺诺的退出了房。 半夏还在哭着,声音倒是没了刚才的大,却还是吵闹的紧,叶黎书起身走至她的身旁:“莫要哭了,若是查明你腹中的子嗣当真是四弟的,父亲母亲定会为你做主的。” ** 连瑾聿正与国公国公夫人坐在凉亭边喝着热茶。 一家三口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刻。 国公夫人兴致颇高面上的笑一直高高的挂着,瞧对面坐着的儿子也颇为顺眼了些。 “聿儿,你这也及冠了该成家了,前些日子圣上还特地留了为父问话呢,你这吊儿郎当的性子也该收收了,这京都怕是没人敢嫁与你了。”国公吹了吹茶盏中的茶叶喝了口热茶,瞬间茶香萦绕在唇齿之间,热茶熨帖着他微微有些发凉的身子。 连瑾聿端着茶壶的手抖了抖倒在茶盏中的茶溢出了些许,挑眉笑了笑:“父亲,您娶母亲时不也及冠许久了吗?不如此您怎会老来得子?” 被自个儿的儿子打趣国公哪儿还有面儿啊,当即吹胡子瞪眼起来:“胡闹,那能相提并论嘛!为父与你母亲那是情深义重,你呢?可有找到自个儿的归宿。” 连瑾聿端着茶盏中的热茶喝了口,面上懒散极了也不回话,只嘴角勾着。 倒有点儿春心荡漾之意。 “那叶府二姑娘你便不要再想了,为父是不会让你娶她过门的。”国公拉下脸来,“你想必也听闻了,尚书府与三皇子走的极近。” 连瑾聿难得的露出严肃认真的神色,端着茶盏起身来到池塘边将茶盏中的茶叶尽数倒了进去,里头的鱼以为主人来投食来了,一个个欢快极了挤在一堆。 连瑾聿被逗笑了。 “父亲怎得越老越迂腐了呢?这圆圆啊,我是娶定了。若是父亲母亲不应允孩儿只有搬出国公府另立府邸了。” 见鱼儿闹得欢腾,连瑾聿索性将手中的茶盏也扔了进去,“葫芦,走了。” 全然不顾此时国公与国公夫人的脸色,负手离开了凉亭,这清闲时刻彻底被打乱了。 国公夫人面色冷了冷嗔怪的开口:“聿儿自个儿主意大着呢,你非要乱提些什么,他要娶那二姑娘那娶便是,连你酒窖里的桃花酿都给人家送去了,你还能阻止的了不成?过些日子我便下了拜帖去尚书府瞧瞧这个姑娘,为何勾的咱们聿儿的魂儿都没了。” “夫人所言极是。”国公夫人颔首道,过了会儿抬眸看向已然起身的国公夫人:“夫人你方才说什么?酒窖内的桃花酿?!” 国公‘嗖’的从石凳上跳了起来,胡须都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这逆子,竟惦记他老子的桃花酿,难道不知这桃花酿只剩那最后两壶了嘛。” 心痛的摸了摸胸口,急急忙忙的去酒窖了。 他就知前些日子这逆子来献殷勤是有猫腻,合着在这里等着他呢。 拿着他爹的东西去讨媳妇儿欢心? 国公心疼极了,心想这儿媳妇必定是要娶回家了的,喝了他整整一壶的桃花酿自是要娶回来好生恕罪的呀。 国公从酒窖中出来时整张脸铁青着,吩咐看管酒窖的家奴:“若是世子前来定要给我好生拦着,里头的酒再少一丁点儿我定拿你们是问!” 家奴:“是,国公。” 只心中极为委屈,世子前来他们怎敢不从啊!! 国公,您当知晓世子是个如何的人啊,他们若是不从怕是酒窖的门都没了的。 第86章 风风光光回去 叶少朝被家奴找到时正在凝香馆里和其他几个公子哥吃酒呢。 他身边的仆从急急燥燥的来到他身边贴在耳边小声的说:“公子,老爷发火了,您赶紧回府吧。” 正笑嘻嘻的叶少朝当即变了脸色,也不与身边儿的几个公子哥告别了,脑袋晕晕乎乎的坐着马车回府了。 “婆子可有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叶少朝面上的醉意退了大半,此时倒是清醒了后怕极了。 他是极为害怕父亲的,平日里板着张脸只器重大哥,若是知晓他偷偷来这凝香馆定是要打折他的腿的。 辛夷面色犯难:“奴才也不知,婆子只说老爷在夫人院子里发了好大的火,公子再不回去夫人也要受责罚。” 马车晃晃悠悠回到府内已然是一炷香的时辰了。 此时青云居内大夫人只擦着面上的泪珠,时不时的咳嗽两声也不敢再言语了,那双狭长的眸子噙满了毒意恶狠狠的瞧着懒散着喝着茶的叶黎书。 她倒是小看这小妮子了,竟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套让她钻了进去。 只望朝儿能争气些莫要在老爷跟前胡言乱语了。 “父亲...母亲...”叶少朝快步进来跪在地上面色有些发忖,那身上的酒味叶尚书与大夫人离得远倒是闻不真切。 叶黎书靠在一旁忙用绣帕捂着鼻子:“四弟,你这是在外头吃了多少酒啊,味当真大的紧。” 叶尚书闻言当即怒吼出声:“说,方才去了哪里,为何家奴找你找了这么久?” 叶少朝身子微微颤了颤:“父亲,儿子与学堂的几位学生一道吟诗作画,兴致来了饮了些许的酒兴是二姐姐过于敏感,儿子只喝了一小口罢了。” 叶尚书也不揪着此事,指了指他身旁跪着的半夏:“这个奴婢腹中的子嗣可是你的?” “啊?”叶少朝许是吓到了面色发白不解的看向软榻上坐着的父亲,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看,那满是迷茫惊愕的眸子变了变旋即道:“父亲明鉴,这奴婢儿子只在二姐姐身旁瞧见过,其他的儿子怎敢啊...” 提着心的大夫人总算是落下了,得意的瞥了眼坐着的叶黎书。 当真将她们母子视作傻子吗?使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果然,年纪小手段也是稚嫩的紧还妄想落了她的势。 “四公子,您怎能如此说啊,前些日子您可不是这般说的,您说会纳奴婢为妾的啊...”半夏扑到叶少朝身旁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四公子,您怎能如此对奴婢,奴婢可是切切实实怀了您的子嗣啊...” 叶少朝狠狠的将她推开,指着她厉声骂道:“你这贱婢竟妄想推脱到我的头上,谁人不知你是勾搭文才表哥被发现了才关在柴房中的,你的腹中胎儿定是文才表哥的,还妄想诬陷于我。” 跪爬着来到叶尚书跟前,‘咚咚’两声磕的极响:“父亲,您定要为儿子做主啊,与儿子无关啊!!” 叶尚书淡淡的瞥了眼坐在一旁的叶黎书,见她面色淡淡的并未想要开口说话,眸色更深了。 ** 城郊一处寺庙,外表瞧着倒是破烂的很里边儿却是别有洞天。 密室内,一群人坐在软椅上等候着空着的首位上的人前来。 极快,石门开开,一个身着白色衣袍的温润如玉般的男子走了进来,手中的折扇实为醒目。 “参见三皇子。”一个个起身恭敬的行礼。 三皇子抬了抬折扇温润的笑了笑:“各位不必多礼,我说过私下里不必行这么多的虚礼。” 三皇子坐在最上方的龙纹木椅上,张牙舞爪气势张狂。 “颜亦柳既已考上,那便想法子让他心甘情愿的入了我这边吧,他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放过实在是可惜了。”三皇子面上的笑淡了淡,颇有些遗憾,却是没有半点儿责难的。 “是,三皇子。”众人齐齐道。 其中坐在右边的礼部尚书起身拱手道:“三皇子如今只靠下官等人是无法保您日后之路,您须得兵权在握啊,若是能有户部尚书的加持与将军府的支撑定会让更多的官员拥护您的。” “正是,下官复议。” 三皇子晃动的折扇顿了顿,眸中的笑意减了减:“众位所说我自是知晓,这些日子我也是多去户部尚书走动了些,想着明年尚书府的千金才及笄便未有所打算,如此看来当真是要抓紧些了。” ** 叶黎婉这几日竟比往日定心了些,每日会晨起来向敬安堂内的师太静空请安。 静空师太向来不问凡尘之事对于叶黎婉的过去并不了解,只当她是来敬安堂斋戒的施主。 今日一早叶黎婉便被白微唤了起来,精心梳妆了一番藏住了大片的青丝不施粉黛的出现在静空师太的禅房内。 “施主来了。”打坐的静空师太睁了眼,面上有几分熟络。 叶黎婉跪在蒲团上:“还望静空师太点化。” 后头的时辰叶黎婉‘潜心’的跪趴在蒲团上听着静空师太念着佛语,这一跪便是两个时辰。 静空师太对她极为满意,临了还赠了一句话:“施主诚心,所求之事必定能成。” 叶黎婉大喜,回到所待的厢房一改往日的厌倦眉眼挑着靠在软榻上,白微跪在一旁轻轻的捏着姑娘的腿。 “瞧着这静空师太也不是个刁钻的主,怎得就被贬到这个地方来了...”叶黎婉甚是不解。 “姑娘。”白微唤了声:“听后头负责盥洗的尼姑说静空师太不是被贬而是自个儿请命来此的,再往下问她便不告知奴婢了,不过奴婢还打听到再过些日子将会是静空师太的生辰,那时啊...” 后头的话白微是贴在叶黎婉耳边小声说的。 她打听的消息可不能被外头的人听了去,免得传入京都对谁都不利。 “嗯。”叶黎婉满意的哼了哼,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尽是得意与贪婪:“你倒是做了件聪明的事儿。” 嘴角勾了勾精致的面上多了几分凉薄,当真以为将她送上了这敬安堂她就没法子回去了? 她必须要回去,还得风风光光的回去!! 第87章 叶少朝是毒蛇 半夏是不会被乱棍打死的,叶尚书不是那般心狠的人,寻了身边的管家将起送给了太傅府的三房。 叶少朝则是被禁足半月好好的再房内反省,为何这丫鬟偏偏咬着他不放。 还未及冠小小年纪便惹出这样的桃花债来,日后可怎得了。 叶黎书清晰的瞧见叶尚书看向叶少朝这个儿子时那越发失望的眼神。 后续的事宜事关大夫人与叶尚书夫妻俩的,叶黎书作为后辈自是不能留着的了,行礼后便退出了青云居。 大夫人虽是用绣帕掩面的,但那阴毒狠辣恨不得将叶黎书摔入无间地狱的眼神是毫不遮掩的。 叶黎书只当没瞧见。 将出青云居便瞧见等候在外头的叶少朝,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这会儿正打开晃着,瞧着倒是有点点风的。 “二姐姐。”叶少朝出声唤道。 “呀。”叶黎书故作惊讶,“四弟不是被父亲下令关着了吗?怎的在这儿呢?紧着些回去吧免得父亲瞧见又要呵斥了。” 面上的担忧瞧着倒是真切。 叶少朝却是勾唇笑了笑,浅淡的紧:“二姐姐何必在我面前装呢?这不全都是你设计好的吗?我怎的不知二姐姐如今竟这般会耍心机了呢?莫不是往日母亲太过慈祥心善了!” 后边儿一句叶少朝是愤怒的咬着牙说的。 若是早就除了这俩祸害,至于如今被她给设计? 叶黎书面上没有任何的恼怒,平淡极了:“四弟这般说倒真是伤了二姐姐的心啊,如此二姐姐日后少出现在你跟前便是了。” 委屈的紧。 言罢带着身后的玉竹离开了。 那张微微勾唇的面瞬间垮下,桃花眼中噙满了冷意好似这周遭的天气,阳春三月依旧如二月般,风刮在脸上都似剪刀般。 生疼生疼的。 叶少朝才是这府中隐藏最深的毒蛇,平日里躲在暗处对你吐着蛇信子,等时机成熟后直接亮出他的獠牙将你一口毙命。 ** 太傅府 管家将半夏交到杜王氏手中便告辞离去了。 杜王氏那日回府后就狠狠地被太傅给训斥了,而杜文才现如今还被关在祠堂里呢。 瞧着跪在地上的半夏,杜王氏面色冰冷扭曲,咬着牙道:“你说你腹中的胎儿是文才的?” 半夏抖的厉害,手狠狠的揪着衣裙却不敢开口说话。 她比谁都清楚,这孩子是四公子的,可大夫人不认四公子也不认,如今这太傅府是她唯一的生路了。 她不想死。 战战兢兢的颔首道:“是,夫人,奴婢腹中的胎儿是表少爷的…夫人,还望您替奴婢做主啊!” ‘咚咚’的是几声响亮的磕头声。 “你说是就是?”杜王氏冷笑了声看向一旁站着的妈妈,眨了眨眼妈妈就心领神会搀扶起地上的半夏:“夫人,许是公子的也说不准不如让老奴去检查一下,如此便能清楚的知晓了…” “嗯。”杜王氏懒散的应了声挥了挥手中的绣帕:“去吧,好生查验下,若当真是咱文才的子嗣自是要好生留着的,这母凭子贵嘛虽是奴籍烧了那卖身契便是纳为妾室吧。” 方才还担忧露馅儿的半夏此时心如打鼓。 她当真能成为表少爷的妾室? 欢喜之色溢于言表,虽是被婆子拖着的却觉着她们的动作丝毫不粗鲁反而带着丝恭敬。 却不知这一去竟无法… ** 日子过的极快,叶黎书瞧着时间也差不多要到圣上下令南平侯剿灭悍匪了。 叶黎书生了些许担忧,不知芊芊郡主想了什么主意拦着南平侯接旨。 这几日清闲极了,不用惦记大夫人时不时的会使出恶毒手段,也不用恐惧祖母病情加重。 她学管理账册管理后宅,学着管理铺子这些是极快的,老太太瞧着欢喜的不行,这两日倒是多进食了些。 只这账册内的亏空及漏洞叶黎书是没有与老太太说与的,生怕她瞧见后会气吐血了。 明面上账册倒是看不出问题来的,越往里好生算着越发的明了,这大夫人掌管中馈这么多年来到底拿着这些银钱做了什么? 光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就亏空了十万两,还不算府内的其他亏空。 明显西郊的铺子是盈利的这账簿上却写着亏损,而这亏损竟被改成了持平。 倒真是手段高明极了。 叶黎书将手中的毛笔丢掷在地上黑色的墨汁溅到了她的裙摆上瞬间晕染开来。 竟像极了一副山水墨画,而叶黎书就像是那墨画中走出来的画中人。 恼怒却极为的诱人。 “当真是觉着尚书府没人能治得了她们了,如此猖狂!”叶黎书涨红着脸面色愤怒极了。 木香不知姑娘到底所为何事却也知定是姑娘手中的账簿惹的事儿,将手中的笔放好走至姑娘身侧手叉腰指着姑娘跟前儿的账簿怒骂道:“你们这些渣滓泼皮无赖之人,竟惹得姑娘如此不快,信不信你木香姐姐我瞬间将你们给烧的头发都没了!!” 瞧着木香那搞怪的模样,叶黎书掩嘴‘噗呲’笑出了声。 木香有几分羞涩的挠了挠头:“姑娘笑了便好,若是今日累了咱明日再看也是可以的,姑娘莫要累着身子了。” 叶黎书当真是不想再看了:“那便收下去吧。” 木香收账册的功夫叶黎书靠在窗户旁揉着鬓角,这几日连着看了好几本账簿有些许头疼了。 “姑娘,您今日累的紧奴婢打水伺候您歇着…” 后头的话木香没说了,整个人如木头般站在了房内一双眼瞪的大大的看向姑娘身后。 “你…你…”木香觉着自个儿嘴有些不利索了,“姑娘…姑娘…您…” 木香话未说完叶黎书已感觉到连瑾聿的到来了。 他周身那清冷凉薄又有几分懒散的气息尽数将她包裹住。 “莫要害怕,我与你主子有事相商。”连瑾聿已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的软凳上还极为不客气的给自个儿倒了杯热茶。 木香:“…” 有事相商是来女子闺房里相商的?最为关键的是姑娘竟如此淡然就好似此人来了不止一次… 木香觉着自个儿这会儿真的是榆木了。 第88章 圆圆等我回来 木香看向自家姑娘,那双灵巧的眸子一动一动的,生怕姑娘做了糊涂事儿。 这若是被外人知晓了可是不得了的事儿啊,姑娘定是不会胡来的吧! “木香,你先出去吧好生在外头看着。”叶黎书走到软榻上坐下,白皙的手指撑着鬓角,多了几分慵懒之态瞧着却是比平日里还要迷人几分。 木香:“…” 看了眼连世子又看了眼自家姑娘,转身端着面盆出去了,那张脸满是焦灼。 姑娘怎能如此啊!! 关上门将面盆放在身侧索性直接坐在了外头的石阶上双手托腮满脸的愁容。 左逸推了推右励的胳膊:“你说这二姑娘日后会是世子夫人吗?” 右励木着张脸双手抱着剑不言语。 倒是左逸极了又推了推:“我跟你说话呢,怎的?哑巴了?” 右励:“不与傻瓜论长短!” 飞身去了另外一棵树上。 左逸挠了挠脑袋,他傻吗?他哪里傻了?若是他傻怎么会在世子身边。 左逸愤愤的瞪了眼右励抱着剑傲娇极了,他自是不会再与右励说话的了,便是他好生相求他也不会说的。 房内,叶黎书借着烛火看着手中的书,只是过了好半晌也未翻页。 连瑾聿则是坐在软凳上眯了眯凤眸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来到叶黎书所在的软榻旁微微俯身周身的清冷尽数喷洒在叶黎书身上。 便是连手指也有些微微僵住了。 “好看吗?”连瑾聿轻启薄唇,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叶黎书缩了缩脖颈倾身往一旁挪了挪颇有些恼怒的瞪着他:“你倒是不知男女授受不亲?” 连瑾聿抿了抿唇坐到了软榻的另一边:“圆圆,我要去城郊灭匪了。” ‘咣当——’ 叶黎书手中拿着的书掉落在地上,惊愕的看向他:“怎会是你?” 就算不是南平侯也绝不会轮到连瑾聿啊,这消息怎会如此突然!! 连瑾聿十分满意叶黎书此时的反应,勾唇笑了笑:“关心我?” 叶黎书忙半垂着眸子:“没,惊讶罢了。” 连瑾聿也不在意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今日便来向圆圆告个别,十里坡悍匪颇多易守难攻怕是要多花些时日的。” “嗯。”叶黎书只心不在焉的淡淡的应了声。 连瑾聿当她当真是担忧的紧了,忙出声宽慰:“圆圆只管放心我是有把握除了这些个悍匪的,定不会让自个儿受了伤惹得圆圆心疼。” 脸色得意至极。 “啊?”叶黎书愣愣的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理清闹了个红脸:“谁…谁担心你的身体了,时辰不早了你快些离开吧。” 手似有若无的勾着手中的绣帕,只胸口处早已跳动的厉害,半垂的眼帘遮挡了她眸中的真实情愫,连瑾聿瞧不真切却也不敢造次。 从腰间取下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放置在桌上,声响极轻叶黎书并未听见。 “圆圆,等我回来!”连瑾聿轻笑了声打开窗子翻身而出。 叶黎书能够听见窗子关上的声响只连瑾聿已离开方才抬头,那张倾国倾城的面上染了大片的飞霞一双潋滟的眸子带着几分羞涩与担忧,待冷静下来后方才注意到桌上放着的玉佩。 这玉佩她并不知晓有何深意,但男子送与女子那便是定情之物… 叶黎书面上越发滚烫了! 她怎能要了他的玉佩,待他灭匪回京后定时要寻个时间还回去的。 ** 院墙外,左逸右励站在一道恭敬的看着背对着他们的主子。 “这些日子定要好生护着二姑娘,若是她少有差池,唯你们是问!”墨色的衣袍勾勒出男人坚、挺孤傲的背影,说出的话沉寂又满是威严。 左逸:“是,主子。” 右励犹豫了片刻拱手道:“主子,属下能否跟着您一道去城郊除悍匪,二姑娘这儿有左逸与清灵便够了。” “你觉着待在二姑娘身旁委屈你了?”男人转身,俊郎邪魅的面上是极致的冷意,漆黑的眸子幽深的如深潭般一眼望不到底。 右励身形颤了颤垂头拱手:“属下并非此意。” “哼。”男人冷哼了声,一只手覆上右励的肩头稍稍用力便能瞧见右励额头上冒出的虚汗,死咬着牙生生忍受着主子的惩罚:“若是再让我听见这等不敬之言,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言罢松手飞身离开。 右励瞬间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险些脱臼的肩头深深的看了眼主子离去的夜色。 左逸上前搀扶他:“你为何在主子跟前胡言乱语,二姑娘日后定是世子夫人的,跟在二姑娘身后与跟在主子身后有何区别?” 他当真是不理解的,这般说主子能不气闷? 右励默然的瞧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搀扶:“趋炎附势,守着一个娘们,我们是干大事的汉子!” 再也不看左逸消失在夜色中。 左逸:“…” ‘干大事?’ 好生守着二姑娘不让她受到伤害不也是干大事吗? 挠了挠头烦躁的甩了甩脑袋,真真是为难他了,这右励到底是何意啊!! ** 木香听到姑娘唤了才推门进去,里边儿只剩姑娘一人了此时正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入神的瞧着,便是木香走进了她也未发觉。 细看之下还能瞧见她微微勾着的嘴角以及眉眼间带着的点点笑意。 木香:“…” 完了,完了,木香觉着姑娘魔怔了。 这私下里收男子的玉佩可不是好事儿啊!!更遑论连世子劣迹斑斑根本配不上她家姑娘。 木香是如何也对连世子欢喜不上来的。 拧了帕子走到姑娘身旁闷闷的道:“姑娘,人都走远了您还拿着一块玉佩瞧着,不若让连世子歇在此处呢。” 叶黎书:“…” 她房里的丫鬟都敢编排她了? 将玉佩放在桌上接过木香手中的帕子勾唇笑了笑,又黑又亮的眸子里尽是笑意:“怎的,连世子哪里招惹你了?” 木香跪坐在姑娘脚边不满的道:“姑娘,整个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连世子常年流转烟花柳巷,时不时的还打架斗殴哪里是姑娘的良配啊! 第89章 她赌连瑾聿赢 叶黎书笑出了声,用帕子擦面只身子却跟着颤抖的厉害。 木香瞧了急了些:“姑娘,您甚?奴婢可有说错?” 叶黎书笑过了才回:“自是不错的,我与连世子却只是朋友罢了,并不是你说的那个模样,这玉佩是连世子不小心落在此处的过些日子还与他他便是。” “当真?”木香有些不信,“既是如此那奴婢明日便拿着去归还与连世子。” 言罢便拿起桌上的玉佩要藏入袖中,她被人误会了也比有心之人发现来害姑娘的好。 “明日怕是不行。”叶黎书将手中的帕子递过去木香极快的接在手中,闻言愣了愣:“为何?” “明日连世子便要出发去城郊十里坡除悍匪了,这场战役怕是要打些时候了。”叶黎书语气极淡,木香一直跟在姑娘身旁却是能听出来的,姑娘当真是担忧世子的紧。 木香重新拧了一帕子放在姑娘手中:“听闻十里坡的悍匪最为凶狠了,猖狂的很,姑娘您就不担忧连世子吗?此番前去凶险的紧。” 叶黎书那双桃花眼挑了挑,“你不是讨厌连世子的吗?怎的突然说起这个了。” 木香没再言语,红着张脸去给姑娘铺床了。 她是讨厌连世子啊!可瞧着姑娘确是欢喜的紧,她能有什么办法,只望这次连世子能一举灭了那悍匪也算是有些功绩了。 ** 连瑾聿是在翌日辰时三刻出发的。 听外头的百姓说连世子出发时晋国公国公夫人不舍的紧。 倒是他自个儿轻松的像去十里坡玩耍似的。 偏生圣上只派了五千精锐跟在他身后,外头的百姓们都在议论着此次连世子去十里坡除悍匪会丢了命呢还是还未攻上山就自个儿逃窜回来了。 甚至于有的人在赌坊里设了赌局,堵连世子会趁乱逃窜的要么就是堵连世子能成功剿匪的。 但凡进赌坊的人都会在连世子趁乱逃窜那处扔些银子,更有的为了发家致富掏出全身家当堵连世子会逃窜。 倒是愣没有一个人买连世子会成功剿匪的! 木香说完后叶黎书公主芊芊郡主皆愣了愣。 芊芊面上皆是愧疚:“原本以为父亲推脱了圣上便会派其他将军前去,谁能想到他竟派了瑾聿哥哥,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国公府可怎么办啊…” 说到这里萧芊芊都快哭了。 公主切是半分不担心的吃着糕点,闻言道:“怕甚,瑾聿表哥厉害着呢!” 萧芊芊这下更要哭了。 公主都被吓傻了,谁人不知瑾聿哥哥是个只会玩闹的世子,让他带兵除匪简直是个笑话,这外头多少百姓私下里议论时那这个当成每天乐呵的笑柄啊。 叶黎书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水挑眉看向正吃点心的公主:“不若咱们也去赌坊下个赌注吧,说不定还能赢些银钱来呢。” 弯弯的桃花眼带着些许笑意,木香这会儿看不懂姑娘了,昨夜不还担忧的紧,怎的今日就要下注了? 不用想也知姑娘定是买连世子趁乱逃窜了,木香脑海中已然能想象到连世子狼狈不堪的模样了,越发觉着世子配不上自家姑娘了。 “玉竹,拿一千两买世子能成功剿匪。”叶黎书开口道。 “白芷,咱也拿一千两买世子成功剿匪。”公主咽下嘴里的点头开口道。 玉竹:“…” 白芷:“…” 一旁站着的木香:“…” 姑娘和公主怕不是傻了吧,这板上钉钉的事儿怎的非要送银子到人家的钱袋里呢。 还不若买连世子趁乱逃窜呢。 玉竹向来是听主子的,去内室取了一千两出来,便听叶黎书道:“用大公子的名号去买,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还是不要弄这些个花样了。” 公主原本想说也用自个儿哥哥的,转念一想她哥的名讳说出去倒是会吓跑一群人便也挥了挥手:“把本公子那份也算在叶大公子的头上吧。” 萧芊芊见公主与圆圆都买了,她若是不买倒是拂了瑾聿哥哥的面子了。 “琥珀,咱们也买一份吧,少点儿五百两吧,用世子的名号便是。” 就这般洋洋洒洒下,原本空荡荡的‘连世子成功剿匪’竟凭空多了两千五百两。 不过一天时间,叶府大公子,南平侯府世子买‘连世子胜’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可怜的是这俩人还被蒙在鼓里。 ** 清灵每日都会弄木桶让叶黎书泡澡,虽从她面上瞧不出恭谨之意但也从未忤逆她的吩咐,叶黎书也不甚在意。 倒是今日,难得的见清灵紧蹙的眉眼舒展开了些,似乎是有话想与她说时不时的瞄一眼她。 “有话便说吧,想来你也不是能憋的住话的人。”叶黎书舒服的闭上了眼,身子往下面沉了沉。 清灵见此又往里添了些热水:“姑娘为何会信世子能够剿灭悍匪。” 虽问的有些随意,叶黎书却知晓她定是憋闷了一整天的。 “你家世子不若表面那么简单,便是我院子里那两个侍卫变能知晓。”叶黎书淡淡的道。 清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竟不知世子在姑娘院子里也安排了人的。 左逸:“…” 他怎的被发现了?不是…藏的极好的嘛! 左逸险些从树头上掉落下来,二姑娘莫非也有武功能够听的见动静? 等右励回来他定是要好好的问问右励是否知晓,凭他们的武功寻常的人是根本无法察觉的,就连请灵都没办法察觉的了。 思及此左逸心下惊奇极了。 莫非二姑娘是个绝顶高手,比世子的功夫还要高? 见清灵并未言语,叶黎书继续道:“我知你并不服从我,我也不需要你服从与我,只平日里帮着我做些木香玉竹不能做的便是,自然我也不怕你背弃我,若是你身在我这样的位子上应比我还要狠辣。” 叶黎书勾了勾唇,她竟用‘狠辣’来形容自个儿。 清灵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奴婢知晓姑娘的意图了,便是为了世子,奴婢也会好生护着姑娘的。” 叶黎书心中喟叹了声,她早先不想的如今竟全数做了。 第90章 三夫人的执念 左逸等了一夜都未见右励的踪影,他有些急了。 右励向来性子急躁的,此番又被主子训斥了,怕是有些忍受不住的,他欢喜跟在主子跟前若是不前些日子他拉着右励过来保护二姑娘,右励是不会来的。 左逸想是不是自个儿的决策错了。 不应当拉着右励过来的。 偏生这会儿主子已经出发去十里坡了,他也不能离开二姑娘的院子。 急得他满头大汗。 飞身下来轻轻扣了扣窗子,他生怕里头的人没听见又扣了扣。 窗子打开,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许是被吵醒面上还带着不耐与烦躁,声音极冷:“说!” 左逸躬身抱拳:“姑娘,与属下一道的右励昨夜未归,属下担忧他…” 叶黎书已坐在软凳上给自个儿倒了杯热茶祛祛心中的火气,一杯茶下肚才开口:“他与你谁功夫好?” 左逸愣了愣却还是回:“自是他。” 叶黎书继续问:“他与你谁主意多?” 左逸:“也是他。” 不解的挠了挠头,愣怔的看着二姑娘问出了声:“姑娘,您问这些作甚?” 叶黎书险些一口茶给喷了出来,转头有仔细的瞥了眼站在窗子外头的人,收回视线:“你叫什么?” 左逸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姑娘,您唤属下左逸便好。” “左逸…”叶黎书喃喃言了声,把玩着手中的精致茶盏旋即挥了挥衣袖:“他无碍,你赶紧离开吧。” 左逸想问为何姑娘如此确定,却见姑娘面上已然浮现出不耐,拱手飞身离开了。 瞧着那开着的窗子叶黎书无奈的笑了笑。 这人倒是老实憨厚,难怪连瑾聿会让他来此! 那个右励,叶黎书也能想出个大概来了。 见时辰差不多了,叶黎书唤了清灵进来。 昨个儿晚上是清灵守夜的。 清灵端着面盆走了进来,面色清淡眉眼温婉,瞧着倒是小家碧玉的很。 拧了帕子走到姑娘跟前:“姑娘起的早了。” 感觉到有冷意转头瞧见开着的窗子,忙踏步过去关上了窗子叮嘱道:“姑娘您身子骨弱是最见不得风的,特别是晨起时的风。” 叶黎书只淡淡的‘嗯’了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伺候着姑娘洗漱完毕后,清灵端着面盆退出内室,叶黎书倏地开口:“右励此人性子如何?” 终究是连瑾聿安排在她身边的,若是真出了事她也不好交代的。 清灵许是没想到姑娘会突然问右励,不过瞬间面上的惊愕消散转身屈膝道:“右励自小跟在世子身边极为忠心只性子怕是有些火爆的,若是他冲撞了姑娘,姑娘莫怪世子定会责罚。” “嗯。” 叶黎书眯了眯桃花眼端着手中的茶盏小小的抿了口。 连瑾聿不像上一世她瞧见的那般简单,便是他身边的人她上一世是从未见过的。 所以,叶黎书有些不明了。 既如此,上一世连瑾聿怎会突然死了,国公府怎会突然就被灭了?这中间到底有何渊源? ** 叶黎书用了早饭后就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 这些个日子因着不管事儿,大夫人也正被关着呢所以老太太的面色瞧着也是极好的。 叶黎书去时二夫人与三夫人已经坐在那边坐了些许时辰了。 叶黎书一一行礼坐在了自个儿的软椅上。 “书儿这些日子账簿看的如何?寻些日子去铺子上瞧瞧。”老太太一脸慈祥的捻着佛珠,满意的看着叶黎书。 原本以为叶黎书没那个耐性学这些,如今瞧着倒是好的紧,这账簿啊学的快的很,她都不必操心甚多。 “祖母说的是,孙女正要与祖母商议呢,这两日孙女就拿着账簿去铺子里瞧瞧,先前是母亲在打理定是不会有差错的。”叶黎书笑的坦然一句话把大夫人给抬高了。 幸的大夫人不在,若是在此处听着叶黎书说的怕是要气的吐血了吧。 二夫人嫉妒的紧,这管家权应当在她手中的,如今倒好被老太太给了叶黎书,里头的肥水她能不知晓? 当即看向坐在她身侧的叶黎萱朝着她使眼色。 叶黎萱不情不愿的起身走到老太太跟前:“祖母,萱儿也想跟在二姐姐身后学学,萱儿虽小但日后定是要管理夫家中馈的…祖母…” 二夫人在一旁帮腔:“是啊母亲,您瞧瞧萱儿多懂事啊,日后去了夫家,她这管家的风姿就能让未来夫家满意,更别提其他的了,如此日后萱儿在夫家自是受尽宠爱的,您也别光顾着二姑娘不是!” 倒是巧言令色,到她嘴里没理的也能说的有理了。 反倒是在一旁怪老太太偏心了。 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哪儿能不知二房打的什么算盘,浑浊的眸子带着几分清明,捻着佛珠的手比方才快了些。 “既愿意学,那便带着六丫头一块儿学吧,免得你们说我偏向二丫头。”老太太开口,面上威严并射。 见二房还想说些什么,当即抬手打断:“乏了,你们且退下吧。” 二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离开,脸色铁青的很。 她在这儿浪费了那么多的口水,合着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三房当真是半句话不言语便宜却占尽了,当真是这尚书府最为诡计多端的人。 二夫人冷冷的瞪了眼三夫人拉着叶黎萱离开了。 若不是三夫人拉着叶黎知定是要上前质问一番的,好好的为何摆脸色给她们瞧,莫名其妙! “母亲…”叶黎知气急了,“您瞧瞧方才二婶那个模样,像是咱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三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好了,你二婶也没坏心眼儿,日后你跟在二姑娘身后好好学学。” 叶黎知极为不愿:“母亲知晓女儿不欢喜这些,女儿不愿学。” 三夫人第一次冷了脸色,出声呵斥:“给我好生学着,你二姐姐聪慧学着的你也要学会,咱出身已经比人家低了,你可莫要让你母亲我再担忧了!” 叶黎知不明白为何母亲这般执着,但她是极为心疼母亲的,只颔首:“母亲,我知道了。” 第91章 连瑾聿深夜访 浅云居是二夫人的厢房 面色铁青的二夫人从外头走了进来,身边的李妈妈忙迎了出来。 李妈妈是二夫人娘家的奶妈子,看着二夫人长大的,二夫人娘家舍不得便派了李妈妈跟在二夫人身边。 “夫人怎的了?莫不是老太太并未同意?”李妈妈端着茶盏递过去,一双眸子狡黠的紧。 二夫人喝了口心中的气火才被浇灭了些,“老太太自是同意了,可没曾想却带上了六丫头,这不是为她做了嫁衣?这老太太当真是精明的可以,半点儿好处都不给咱二房啊。” “夫人莫气,五姑娘能去学着也是好事儿,日后进了夫家也是得宠的,那六姑娘不足为惧您瞧三房那畏缩的模样,哪儿能跟您比啊,可别为了这个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二夫人听闻倒是觉着有理,心下的气性消了一大半,只精致的眉眼却依旧是拧着的:“你说这二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竟将老太太哄得那般开心?” 李妈妈也是不解的,往日老太太虽偏袒却也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明目张胆不怕人猜忌的。 “姑娘,老奴跟您说的您可曾放在心上了?您这边可要多下些功夫呀。”李妈妈转了画风。 二夫人紧拧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 叶黎书回到别云居手中的账簿已经看完了,面色沉着又仔细的翻了遍。 若是再将这些个放在大夫人手中管着怕是尚书府就要入不敷出了,她到底从中挪用了多少? 叶黎书记得清楚,大夫人进府时外祖父可是同样置备了丰厚的嫁妆的。 光是一个尚书府根本无需这么大的用度。 “冯妈妈,您去把尚书府所有丫鬟和家奴列个名单给我。”叶黎书吩咐道。 冯妈妈站在她身侧自是明白她的顾虑,应了声退了出去。 冯妈妈是叶黎书的奶妈子,现如今是二姑娘掌管着府中的中馈,所以府中的下人对冯妈妈自是客气的,没多久就把府中所有丫鬟婆子家奴登记好后交由冯妈妈了。 叶黎书坐在软踏上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便是一个厨房就有十几个仆从在里面,而大夫人房里与二夫人房里的小厮是最多的,这些仆从的开销用度本该省下的,竟如此不知节俭。 叶黎书将名册放在桌上,桃花眼中寒光毕露。 这尚书府也要改改头面换换位置了。 当晚叶黎书坐在书桌前拿着笔一条一条的列着规矩,古语有言:“无规矩者,不以成方圆。” 她定是要将尚书府的风气好好改改的。 ‘咚咚咚’ 身侧的窗子敲了三下,叶黎书耳朵动了动却并未有起身的意思,她觉着自个儿可能听错了。 ‘咚咚咚’又是三下。 叶黎书这才反应过来,推开关着的窗子潋滟的桃花眼中染满了惊骇:“你怎的回来了?” 站在外头的男人驾轻就熟的翻身进来,率先给自个儿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能够看清他的眼帘下的乌青。 这段时日定是疲惫的。 “圆圆,想我了吗?”男人挑着眉眼,从他的神色中能瞧出里头的期待之意,嘴角勾着深邃的眸看的叶黎书面色有些发烫。 “胡乱说些什么。”叶黎书转头不再看他,只手上的笔却是不知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等她回神瞧清楚后,满脸懊恼。 竟将她方才写的糊了一片,写了快一个时辰了竟还要重写。 心中对连瑾聿多了几分责怪,抬眼瞧去时他竟手撑着下巴已然睡着了。 睡颜没有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多了几分沉稳与刚毅,许是赶了路的连发梢上都沾了些尘土。 叶黎书有些想不明白,他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去国公府反而来了她这里。 不再管他,轻柔的换了张纸继续写着。 ‘吱呀’声响起,叶黎书生怕惊着了睡着的连瑾聿,忙转头看他,见他依旧睡得沉稳松了口气对着已经进来的玉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玉竹走到姑娘身旁,绕是她早就知晓姑娘与连世子之间关系匪浅如今瞧着还是惊讶的很。 帮姑娘挑了挑灯芯,玉竹又悄声退下了,只站在门外不敢离去。 若是旁人进去瞧见了必定是要惹出一番事端的。 连瑾聿醒来时叶黎书已趴在桌面上睡着了,手上的墨汁不甚在意的抹在了白皙的面容上倒是显得俏皮的紧。 平日里总是一副成熟的模样,终于看到她不同的一面连瑾聿险些看的呆了,若不是外头的随从发来了讯号他恨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小心翼翼的将她懒腰抱起,轻轻的放在床榻上脱掉鞋袜盖好被褥,修长微凉的之间带着几分眷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小声呢喃:“圆圆…” 睡梦中的叶黎书哪里能感应的到他的呼唤只沉浸在自个儿的梦里,倏地紧蹙着眉喊了声:“萧书祁…” 连瑾聿漆黑的眸子变得越发的深邃。 翌日 叶黎书醒来时天色大亮,倏地不知想到什么‘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掀开窗幔看了看,却没见到连瑾聿的身影。 莫名的心里有种慌乱的感觉。 大喊:“玉竹…玉竹…” 玉竹急匆匆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主子焦急的模样忙问:“姑娘,您怎么了?” 叶黎书却突然冷静下来了,垂了垂眸道“无碍。” 玉竹伺候着姑娘洗漱,见姑娘心不在焉的模样状似无意的开口:“姑娘,奴婢昨夜进来时您就在床榻上了房间内除了您自个儿并无其他人了。” 叶黎书眸光闪了闪并未应答,悬着的心却是落下了,她记着自个儿后来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的。 而玉竹进来时她却是在床榻上,定是有人把她放在上头的,所以昨夜并不是她生了幻象的。 坐在铜镜前叶黎书看向里头的自个儿,发现面颊上多了条黑色的污点。 玉竹正整理着床铺,叶黎书又盯着铜镜瞧了好一会儿,正巧木香端着茶壶进来了,叶黎书唤道:“木香,你过来。” 木香闻言走到姑娘身后:“姑娘是要梳妆了吗?” 叶黎书却转身指着面上的污点:“你看看,这里是什么?” 木香仔细的瞧了瞧摇头:“奴婢不知。” 第92章 脸上染了墨汁 这个功夫玉竹已经收拾好床铺了,听到声音来到这里看了眼姑娘脸上的黑点,“姑娘,应当是墨汁。” “墨汁?”叶黎书挑了挑眉喃喃的说了句,只心里早已把连瑾聿给记恨上了。 她真当他是好心将她抱到床榻上的,竟没曾想还给她使了这么个小孩子的把戏来了!! 叶黎书气急了,嘴角吹着气鼓鼓的。 此时正在十里坡下商量着对策的连瑾聿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尖,喷嚏愣是没打出来。 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中的地势图,“这里若是强攻的话定是要损伤无数的,可若是智取的话…”连瑾聿点了点地势图眉眼紧蹙:“该如何智取才可让伤亡降到最低点呢!” 围在一旁的几个将军也无半点儿对策,他们都知此次十里坡除悍匪之事凶险万分,稍不留神便能将命葬送于此。 偏生圣上派连世子前来,更是让他们越发的头疼,而连世子作为领头将军已然在这里驻扎了两日迟迟不见进攻。 见他还是这般犹豫不决,一旁站着的副将急眼了:“本将请命率兵攻上山定会将那群悍匪擒拿。” 虽是请命却是半点儿恭敬都没的,若是连瑾聿这个蒋帅不同意他也是要上山的。 态度坚决眼神坚定。 连瑾聿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起身来到他身边挑了挑眉眼:“你方才说你要带兵上山?” 副将颔首:“正是,圣上派我们前来是率兵打仗的,不是在这里纸上谈兵的,若是连世子胆怯,我带兵上山便是。” “哦?”连瑾聿只绕着他的身子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自个儿方才站着的地方不再动作。 ‘唰——’ 将军身上的铠甲却突然裂开。 惊呆了营帐内的所有人,只连瑾聿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眼睛却未离开那副将分毫:“你说你要带兵上山?” 方才只有连瑾聿靠近过他,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应到他做了什么。 坚硬的铠甲竟这般轻易的被他划开,这人…副将眯了眯眼,俯身拱手:“末将方才过于冲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末将先去换了铠甲。” 连瑾聿懒散的挥了挥手。 营帐内的所有将军皆噤声,他们方才都未见到世子是如何出手的。 纷纷露出审视的眸光,这世子当真如坊间传言只会惹事生祸? ** 三皇子处,萧书祁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信,原本紧蹙的眉心缓缓的舒展开,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旋即将手中的信置于火烛纸上,待它燃烧殆尽他才起身在房内辗转。 手中捏着的折扇打开缓缓的晃动着,没风却是有些许的凉意。 “主子。”厚朴左顾右盼的关上了房门将袖口中的书信掏了出来恭敬的递给了三皇子。 萧书祁展开看了眼扔给了厚朴面色阴沉至极:“连瑾聿…”,大大的杏眼眯成一条缝嘴唇紧抿,这些年他倒是被连瑾聿‘混世魔王’的名号给骗了! 身手不凡,智勇双全?! 当真是好,好极了啊,难怪晋国公夫妇是不管的。 “主子,如何是好?”厚朴候在一旁开口问。 萧书祁勾着唇笑得邪肆,眸中浸满了贪婪与狠毒:“那笔墨来,此事本皇子自有法子。” 沉吟了片刻,‘唰唰’的在纸上写着待墨汁干了后装进信封中:“你亲自去,交给十里坡的那山贼头儿,他看完自会明了。” “是,主子。”厚朴领命退出了房内。 此举原想除了南平侯的倒是让连瑾聿给碰上了,既如此那就别妄想再能完好的出了那十里坡了! 萧书祁盯着房内挂着的一副画像看了看,眯着的杏眼睁开大步向前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了下,喃喃自语道:“当真是倾国倾城的…” 那双瞪大的杏眼中满是疯狂之色! ** 叶黎书去老太太的世安居请安后就带着叶黎萱与叶黎知出了府,她今日是要去看看铺子的,前些日子看了那布庄的铺子,今日就去瞧瞧米铺。 今年寒冬来的快,多数百姓家中收成不好加上税收家中仅剩的也只够一家老小勉强糊口的了,有的甚至只能出来买些。 今年这米价却是涨的快的很,竟比之前涨了一两银子。 普通的百姓哪里能吃的起这些,只能远远的站在一旁看了看又失落的摆摆头离开了。 家中无收成,今年这日子过得着实不好啊。 三人到了米铺时,店里的伙计清闲的紧见有人来了态度也是极为散漫的。 叶黎书瞧了瞧布袋中装着的米粮微微的有些发黄发黑,竟不是那种成色极好的米粮拿在手中闻了闻还有种发霉的味道。 “伙计,这为何不同于其他米铺的啊,为何这米发黄发黑了?隐隐闻着还有些发霉的味儿,莫不是是陈年旧米,生了虫子的?”叶黎书拿了一把米放在伙计面前问。 她长相极美,眉眼总是微微的拧着有种淡淡的忧愁感,在她的身上却瞧不出丝毫的凌厉与霸气,伙计只当她是普通的小姐,接过她手中的米重新放回布袋里颇有几分神气:“姑娘可以去打听打听,今年收成不好,只咱们叶府米铺的米卖的便宜,其他铺子的米可是要比咱卖的还要多上十文钱呢!” “你的意思叶府米铺的米是顶顶好的了?”叶黎书问。 “那倒不是。”伙计回:“姑娘若是买,小的自当帮您包起来,姑娘若是不买别妨碍生意。” 这模样,已然开始撵客了。 未等叶黎书开口,叶黎萱抢在她前头让身边的水苏买了一小袋的米神色得意的挡在叶黎书与叶黎知跟前。 她怎会不知叶黎书的把戏,一进门并未亮明自个儿的身份自是要回府好好告状的,这邀功行赏的事她自是不会错过的。 以至于一路叶黎萱都神气的很,若是她有尾巴怕是要得意的翘上天了! 来了米铺叶黎书又带着俩人去了染坊与田庄,一整日下来几人倒是累的腰酸背痛的。 偏生那叶黎萱像是打了鸡血般,入府后便去了二夫人所在的浅云居。 第93章 大夫人的手段 叶黎书等人回来的消息大夫人自然是派人看着的,这不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婆子上了别云居。 这回来的倒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妈妈夏妈妈,体态肥硕走路时脸上的横肉都在一颤一颤的,笑起来眼睛如同陷入了肉、缝里般有那么几分骇人。 舔着一张老脸像是开心极了:“二姑娘,您回府了?” “嗯。”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靠在软榻上接过清灵递过来的热茶,用盖子拨了拨里头的茶叶稍稍抿了口,不烫嘴,又喝了口才放下。 桃花眼似月般微微弯着,自带风情万种。 “夏妈妈怎的突然来这里了?莫不是母亲生了什么事端?” 叶黎书说的是‘生事端’却不是‘生病。’ 简明扼要的说了大夫人此人善找茬惹事儿的了。 夏妈妈面色僵了僵,却也是个精明的俯身笑道:“二姑娘说笑了,大夫人此番是想请二姑娘过去瞧瞧,你们母女也许久未见了,大夫人想的紧。” 叶黎书拨弄着手腕上带着的玉镯,碧玉通透倒是个好物件儿,却想不起是哪里来的了。 便仔细想着这玉镯的出处,想了许久也未想到便抬眸看向一旁侯着的玉竹:“玉竹,你可记得姑娘我手上带着的玉镯是哪里的?我怎的就不记得了呢!” 玉竹上前一步回道:“姑娘定是忘了,这玉镯还是去年您去镯子铺里瞧上的,为此您还与芊芊郡主闹的不甚愉快。” 叶黎书拍了拍脑门:“呀,当真如此!”眯着眼笑了笑抬起手腕对着外头的日光:“谁能想到我与芊芊能化干戈为玉帛呢,倒是个好镯子。” 主仆几人顾着回忆往事,夏妈妈却被、干晾在一旁,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若不是她自个儿出声提醒,怕是今日站到夜里也没人理会她。 “二姑娘…”夏妈妈试探的唤了声。 “呀!”叶黎书掩面惊诧极了佯装恼怒的看向自个儿的婢女却是极其温柔的:“你们啊,真拿你们没发子了,夏妈妈这么大个人站在这儿,你们竟不提醒姑娘我,瞧瞧人家也是府中的老人了,要学着敬着知晓吗?” 玉竹木香清灵颔首回:“是,姑娘。” 却听不出话语中任何的尊敬。 “夏妈妈…”叶黎书唤了声掩嘴困乏极了,靠在软榻上手撑着脑袋眼睛已然眯着了:“今儿着实是乏了,你回去告知母亲,明日我见过祖母后定会去青云居给母亲请安的…清灵,送夏妈妈出去吧。” 夏妈妈还想说什么便见一道清瘦的身影挡在她跟前,面色极冷那双眸子吓人的紧。 这人着实面生,她之前未瞧见过!! ** 夏妈妈回青云居后便将她在别云居受的屈辱添油加醋的在大夫人跟前说了出来。 唾沫星子横飞险些淹没了整个青云居。 大夫人坐在软椅上涂着蔻丹的指甲紧紧的扣着一样的桌沿,那张脸阴沉到了极致狰狞扭曲的掩盖了她本有的风情。 她不过是被禁足了,被叶黎书抢了管家权现如今竟让她下不来台来! 她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去,给我把老爷叫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大夫人呵斥道。 夏妈妈忙领了吩咐下去了,走路时浑身的肉不停地颤动着。 大夫人眯了眯狭长的眼,眸中噙满了恶毒之色。 她先前所计划好的现如今都被打乱了,而这些手笔都出自叶黎书! 她自是不信的,一个小丫头骗子怎会一夕之间长大了,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并出主意的。 脑海中一张脸倒是越发的清晰起来。 于此同时太子府内乱成一片,太子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气,公主这次当真是惹了他的逆鳞了。 瞒着父皇母后来了他的太子府,不过一日的功夫就留下一封书信偷偷溜出去了,偏生去的地界还是最为凶险的。 “太子莫要担忧,世子在那边定不会让公主受伤的,公主自小便像个男子般,学的武功也是极好的抱住自个儿是没任何困难的,您莫要气急了身子。”太子妃端了参茶递过去,眉宇间也染了一层焦灼之色,只她怕被太子瞧见硬生生的给掩下了。 “哎…”太子扶额喟叹了声:“如今朝局动荡,她…” 太子眸光深邃:“罢了,孤书信一封让瑾聿好生看着吧,当真是胡闹!” 话虽如此说着,拿笔的动作却是极快的,三两下写好后封于信封内拍了拍掌便有一个穿着侍卫服侍的侍卫极快的进来恭敬的跪在地上:“太子殿下。” “这信必须亲手交到连世子手中,不得有损失。”太子面色沉重的道。 侍卫领命起身接过太子递过来的书信存放在胸口处,旋即又极快的消失。 文武百官皆知太子此人温善纯良却不知人被逼到绝路也是要有防身‘工具’的。 他们不知的是太子有一批训练有素的暗卫,怕是连三皇子也是不知的。 ** 叶尚书到青云居时院子里房内没一个丫鬟在的。 推开禁闭的房门进去,叶尚书原本暗沉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丝疯狂与痴恋,喃喃的唤了声:“云汐…” 窗幔被粗鲁的拉下房内传来近乎疯狂的颠鸾倒凤之声。 缩在自个儿房内的丫鬟们全都捂着耳朵不敢听,一个个面红耳赤却也极为激动,她们深知大夫人翻身的日子到了。 当晚大夫人就被解了禁足,依稀能听见房内的声音,除却夏妈妈拿了木桶进去时不时的拎着热水进去之外,其他的丫鬟便是东菱也是没法子进去的。 叶黎书听到清灵贴在她耳边说的话时,毫无动静的眉眼紧蹙起来,侧头看她:“你说房内的香有问题?” 清灵:“奴婢也不是很确定,只在外头闻到了轻微,房内有人奴婢便未进去,只能说出个大概来。” 叶黎书手指轻轻触摸着手腕上略显冰凉的玉镯,“那明日我们便好好的去大夫人房里瞧瞧,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让父亲突然解了她的禁足。” 第94章 张口要管家权 城郊外十里坡 营帐驻扎在山脚下,能够清楚的看到营地里燃着的火光。 山寨里的几个领头人正站在清风寨的寨子门口看着下面这群‘猖狂’的人,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眉头紧蹙。 “大当家的,你说他们能攻上来吗?”靠在大当家身旁的二当家担忧的问。 “说是这次带兵来的领头人是晋国公世子,但凡知道的人都晓得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你觉得他能攻上来吗?” 大当家的眉骨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虽长的眉清目秀却被这道疤给毁了半张容颜。 此时秀气的眼眸里却染满了讥讽。 不再看山下的情景,只转身进了山寨里面。 倒是那二当家长的十分雄壮,眉眼间却丝毫不掩饰他的贪婪与猖狂。 冷冷的看着山脚下的营地摸了摸长出来的胡须笑得奸邪。 突然伸手一抓一只白鸽落在他的手中,借着月色他看清信笺上的字笑得越发的让人难以捉摸。 山脚下,营地内这会儿到了吃饭的点儿,掌管伙食的士兵们正架着锅煮着简单的吃食。 “喂,这位小兄弟你这切菜也太慢了想像你这样的话咱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饭菜啊,快着点儿。”掌勺的老师傅喊道。 “得嘞您稍等马上就好。”切菜的年轻‘小伙’抹了抹脸上的汗,手上的动作快了些。 细看之下,此人手指纤细白皙一看就未做过这种粗活,即便脸上染着灰烬却依旧能看到她端正的五官。 却不知为何来了这个地方。 “快快快,把你切好的端过来。”外头的师傅催促了,他费力的拖着一大箩筐切好的菜出去,险些要了她半条命。 “感觉你就跟个娘们儿似的,也不知为何当初会收了你!”老师傅颇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赶紧去里面切着吧,外头这么多士兵等着吃饭呢。” ‘小伙’得了命令脚步加快的进了营帐内,他此时想哭却是半点儿眼泪都落不下来的。 好生生的她来吃这个苦干甚?! 此时主营帐内,连瑾聿拿着手里的信件拆开看了看,看到上面写的内容时面部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写了几个字在纸上吹了吹递给了一旁侯着的侍卫。 ** 翌日,叶黎书起早了去向老太太请安,倒是见到了许久没见的大夫人。 容光焕发新增了几件发饰瞧着倒是新鲜,那风情万种的面上挂着清浅温婉的笑。 倒像是这几日在屋子里养着身体呢,这会儿出来倒是比往日更加的勾人啊。 叶黎书行礼请安后盯着大夫人瞧了瞧,她方才靠近时在她的衣裳上闻到了一丝怪异的异香,摸不准是否与清灵所闻到的一致,眉眼舒展开来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来。 “母亲,这几日儿媳在屋子里思虑了许多,以往是儿媳做的不对,儿媳已潜心改过望母亲再给儿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大夫人倏地从软椅上起身,‘咚’的跪在地上。 被郁妈妈搀扶起来时眉眼带泪盈盈一握,楚楚可怜的紧呢。 叶黎书有些不明了,都人到中年了还这般搔首弄姿的,脸面何存哪! 只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说出这般污秽之言的。 捏着绣帕擦了擦眼角旋即看向叶黎书:“这几日辛苦书儿了,书儿明年才及笄这会儿碰账簿是为时尚早的,不若先由母亲管着等明年书儿及笄礼后母亲再交还与你,小小年纪何苦这般辛苦…” 叶黎书笑了笑却未说话,这大夫人倒是急切的很哪,昨晚才消了禁足今日就来要管家权了。 她只当未听见,随意的拨弄着手上的玉镯,眉眼间自成一股慵懒之气。 大夫人咬了咬牙,面上的笑有些僵硬却还是软着声道:“书儿这是欢喜管着了?若是如此母亲便不…” “母亲慎言。”叶黎书懒散的掀了掀眼皮却并未瞧向她的方向而是看向老太太的方向,“昨日书儿把账簿交由祖母看了看,里头出入过于大了些,且铺子上的那些个人全都是母亲娘家的人,母亲这该如何解释啊?” 叶黎书是笑着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那双眸子极其的冰冷直勾勾的看着大夫人,让她后脊背都有些发凉。 僵硬的笑了笑:“书儿这是何意?质问母亲?这些年我虽没功劳却也是有苦劳的,铺子里的人手自然是知根知底的才放心啊?如此他们才能尽心尽力的为府里做事,我一向谨小慎微思虑周全事事为尚书府着想,书儿为何如此冤枉母亲我?莫不是还在怪罪前些日子的事情…” 大夫人掩面轻声哭泣了翻:“那当真是不怪母亲的啊,母亲也是被人蒙蔽了双眼的啊…” 若不是亲眼瞧见,叶黎书当真不知晓大夫人这装模作样的模样恶心的很。 搔首弄姿博取同情,临了还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手段当真是高超的,也难怪上一世自个儿双眼会被蒙蔽,比那戏园子的戏子演的还要入木三分呢! 好的坏的全被她说尽了,若是叶黎书掐在手里不归还了坊间还指不定怎么说她叶黎书不孝不仁呢。 “哭些什么,我这老太婆还没死呢!”老太太一掌拍在桌上,手中拿着的佛珠反着淡淡的光,一双浑浊的眸子满是凌厉浑身皆是威严。 大夫人嘤嘤了两声不再哭喊了。 “书儿确实查出了一些账簿上的问题,算计过大,在没对好前还是由书儿管着吧,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书儿便去找你好生的看看,莫让尚书府的中馈功亏一篑咯。” 老太太发话了没人敢不从,便是大夫人也只能搅着帕子不情不愿的应声。 从世安居出来后,大夫人在门口侯着呢,见叶黎书来了笑着冲她招了招手全然没了方才的不快:“书儿,去母亲那里,母亲可是专门寻了你爱吃的糕点。” 叶黎书巧妙的避开大夫人的手,不咸不淡的道:“多谢母亲,书儿并不爱吃糕点了母亲怕是白忙活了。” 大夫人神色微僵:“无碍,不爱吃那便不吃,去母亲房里瞧瞧若有爱吃的让丫鬟带回去便是。” 第95章 终于撕破脸皮 叶黎书自是要去大夫人的房里的,她必须要查探清楚那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当真是她使用了下作手段,她定是要将她揪出来的。 此人留在尚书府就是个祸害。 青云居内,叶黎书带着清灵与木香进来,她倒是闻不到什么不同的味道。 清灵眉头蹙了蹙,她的鼻子一向是灵的,即便是房内已开窗通了风也是会有残留的。 而这些刚好她能闻个大概来。 “母亲昨日派夏妈妈前来,书儿着实是一整日去外头的铺子上走动累乏的狠了,母亲莫要见怪。”叶黎书神色清淡,语气多了几分疏离。 大夫人和善的笑了笑:“书儿这是说些什么,母亲怎会怪罪呢,作为母亲的哪个不疼爱自个儿的闺女啊。” 叶黎书:“母亲体谅便好。” 大夫人闻言使了个眼色给夏妈妈,夏妈妈进了内室里拿出昨夜大夫人挑了许久的头面,精致极了。 上头以一颗大的珍珠镶嵌这,周边挂着细碎的小珍珠,走起路来定是不听晃动惹人眼的。 大夫人将起推到叶黎书跟前:“母亲知前些日子做了让你寒心的事儿,书儿不原谅母亲也是应该的,这当做母亲的赔罪,书儿定是姚要收下的,若书儿不收母亲日日都睡不安稳啊…” 叶黎书只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看了清灵一眼,见她点头示意便明了她已知晓,那便没了再继续逗留的必要了。 “母亲还是留着给三妹妹做嫁妆吧,日后三妹妹出嫁定是要排面的,母亲若是拿不出手可就惹人笑话了。”叶黎书起身屈膝行礼语气极淡:“若大夫人没其他事那书儿便告退了,紧着些回屋查查账呢。” 大夫人揪着绣帕的手越发的用力,咬紧牙关,“书儿这是不给母亲面子咯?” 叶黎书挑了挑眉:“书儿不明白大夫人的意思,若是无事书儿告退了。” 言罢转身就要离去,身后的大夫人却再也忍不了火气了,将桌面上的头面拂落在地,那可大的珍珠掉落下来翻滚了几圈直接落在了叶黎书的脚跟前。 清灵极快的伸手护在叶黎书跟前眸色极冷的看着大夫人,若是她再动一下另一只手的银针便插入她喉中,一击毙命。 “别以为你得了管家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尚书府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大夫人终是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倒让叶黎书松了口气。 她还真恶心每日里装模作样的矫揉造作样,如此撕破脸皮多好。 讥讽的笑了笑:“至少现今管家权在我手中,而这尚书府我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是你所能干涉的了的,别忘了,你终究只是个继室,妄想成为尚书府的嫡母你这般恶毒的心思简直是痴心妄想。” 大夫人捂着胸口气的面色发白。 她这一生最为讨厌别人在她背后议论自个儿是个继室,明明她什么都比杜云汐要好要优秀要玲珑剔透,可世人欢喜的依旧还是杜云汐,只因她是太傅嫡女受尽宠爱! “叶黎书,你竟如此猖狂!”大夫人拿起手边的茶盏直接扔了过去,险些要砸到叶黎书了,挡在她身前的清灵拉着她巧妙的躲过。 ‘啪——-’ 茶盏应声而碎。 叶黎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大夫人精神不济你们都是瞎了吗?还不把大夫人搀扶着去休息,若是再让她急火攻心定要罚你们的。” 站在一旁的奴婢哪里见过如此的阵仗,吓的纷纷不敢上前。 叶黎书不再管带着清灵木香离开了青云居。 走出院子外,依稀能够听见大夫人那尖酸刻薄的骂声。 当真是庶女的做派,半点儿教养都没。 回去的路上,叶黎书浑身像是浸染在冰冷的湖水中般,冰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那双桃花眼内满是狠厉。 ** 十里坡营地内 小伙计一遍洗涮着士兵们吃完的碗一边哀怨着,从昨日到今日当真是累急了,腰酸背痛就连手上都不知破了多少到口子了。 偏生她连最新的消息都打探不到!! 她做这些是做什么?专程来这营地里体验生活的吗? 正巧一个穿着士兵甲的士兵走过来蹲在小伙计身旁拍了拍他显得瘦弱的肩膀:“兄弟,有水喝不?” 伙计瞥了他一眼,又指了指不远处放着的水缸。 只见他随意的拿起一个碗走过去从水缸里舀起一碗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临了还用手抹了把嘴上的水渍,“谢了。” 见他这副样子,伙计伸出白嫩的手拉住他的裤腿:“诶,你等一下,我跟你打听件事儿。” 士兵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倒是不怎么大但这小伙计却咳嗽了两声。 “我就是想问问为啥咱不攻上山啊?咱已经在山脚下待了有三日了吧?,这哪是剿匪啊,完全就是…” 剩下的话伙计没法说出口,士兵已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能够感受到他手掌上滚烫的温度。 伙计瞪大了眼,背脊不自然的慢慢僵硬。 “你当真是大胆,怎能私下议论将军们的决策,定是在商量良策的,咱们啊等着上山剿匪便是。” 言罢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隐约的能看到那士兵眼眸中燃起的兴奋的火光。 伙计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这士兵对于剿匪怎的这么大的兴致。 “嘿,叫你呢,赶紧送些下酒的吃食去主营帐,将军那儿可等着呢!”掌勺的老师傅踹了踹一旁的木桶,沉声道。 “下酒的?”伙计听闻皱紧了眉:“师傅,咱不是来打仗的吗?怎的还喝起酒来了?” 老师傅喟叹了声坐在木凳上愁容满面:“赶紧去吧,去晚了小心责罚。” 哎,也不知圣上怎么想的,怎么就让连世子来当这将军了,怕是要完啊…这次怕是要完啊! 小伙计端着下酒菜和酒壶来到了主营帐,外头的士兵见他来送酒菜的并未盘问就放他进去了。 只营帐内却是半个人影都没的,他将酒菜放在桌上在营帐内晃悠着摸了摸铠甲,的确是比他身上这个要结实啊,瞧着还挺重的呢。 “九儿,你太胡闹了!” 第96章 带我去十里坡 那‘小伙计’吓的浑身绷紧不敢动弹,就连转身都不敢了,能够看到他那耳根红的像兔子一样。 “转过来。”连瑾聿站在他身后,双手背在身后没有平日里的吊儿郎当面色极其严肃,凤眸微眯噙着几分冷意。 ‘小伙计’不情不愿的转身,精致的面容上抹上了锅灰,这会儿倒是俏皮的紧。 噘着嘴慢慢挪步到连瑾聿跟前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捏着他的衣角:“瑾聿表哥,我求你千万不要告诉皇兄我来这里了…” 他只写了一封离家出走的信放在了房里,这会儿皇兄早就发现了,若是知晓她来了这个营地定是要派人把她给逮回去的!! 连瑾聿抿了抿唇:“若不是你皇兄写信与我,我才不会知道你在这里呢,你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敢来这危险重重的营地若是发生了什么,亦或者你有个三长两短,怎的?拉着我给你垫背还是拉着整个国公府给你垫背啊!” 连瑾聿的声音清冷严肃,神色极为认真,全无平日里那懒散的模样。 九公主是怕他的,被训斥了也不反驳只低垂着脑袋乖巧的不行。 “稍后我就派人送你回去,莫要再胡闹了,这里太危险了!” 九公主忙来到连瑾聿身边,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满脸的谄媚之意:“表哥,我知你最好了就让我在这里待着吧,我只想学学如何打仗…表哥…” 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红,若是他不同意的话九公主怕是要立即哭出眼泪了,偏生这一招对连瑾聿半点儿用都没,沉声唤道:“右励…” 九公主哭了,当真是哭了的,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控诉道:“你今日送我回去,明日我就去尚书府圆圆跟前说你的坏话,说你常与凝香馆的伊人凝香姑娘交好,便是前些日子你也去了的。” 连瑾聿觉着自个儿头疼。 伸手拧了拧眉心,无奈的挥了挥手:“带公主下去腾出一间营帐来,加派人手保护公主安危。” “是,主子。” 右励领命掀开营帐的帘子:“公主,这边。” ** 别云居内,叶黎书只留了清灵一人在房内,拧眉面色凝重的问:“那香有何渊源?” 清灵回道:“早些年奴婢曾在外游历曾在他人身上闻过此香,寻问后才知此香名为幻香,闻者便能产生幻觉并有催情之效,轻微者并无切身之害,若是长期闻便会伤害身子且长期致幻日后会时不时的产生幻觉,命不久矣…” 叶黎书拳握的紧紧的,桃花眼中噙满了冷意却被那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分去了些冰冷显得有几分柔和。 “姑娘需奴婢做些什么?”清灵眸光清冷的问。 叶黎书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朝着清灵招了招手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便见清灵颔首道:“是,奴婢遵命。” 左逸伸长了脖子,却被左飞一巴掌拍了过来:“看甚,主子的事也是你能窥探的!” 左逸十足的委屈缩回了脖子。 他是极为不愿与左飞一道的,他比右励还要陈腐,时不时的就会打他,奈何他是四人里武功最差的,不能动口更不能动手。 怨恨的瞪了眼左飞,背过身子小声的呢喃。 “这样我就听不见了吗?左逸,你当老子是你啊!!” 言罢一巴掌又要下来,左逸直接飞身跳到了屋顶,“哼,君子动口不动手!” 左飞挑了挑眉:“抱歉,老子不是君子。” 左逸四下逃窜,嘤嘤嘤,主子您看到了吗?你最疼爱的属下正遭受着非人的毒打!! 倏地,窗子打开。 叶黎书站在窗子边轻声喊了声:“别躲着了,出来吧。” 左逸:“…” 左飞:“…” 他们可以理解二姑娘方才唤的是他们吗? 只未确定皆不敢妄自跳下,便听二姑娘喃喃道:“难道玩忽职守了?” 左逸左飞极快的跳下枝头来到窗子边拱手道:“二姑娘。” 叶黎书这才看清连瑾聿放在她这里的两个侍卫,一个长得憨头憨脑的上次她见过,另一个长的横眉剑目瞧着有些飒,应当不是左逸描述的那个叫右励的。 “你们就是连世子身边的侍卫?”叶黎书漫不经心的问。 左逸憨憨的挠挠头:“二姑娘您说侍卫?” 叶黎书挑了挑眉,“有问题吗?” 难道他们并不是侍卫?! 左飞瞥了左逸一眼,极快的回:“自然是世子身边的侍卫的,不知二姑娘唤我们有何事吩咐?” 叶黎书抬了抬盖着的眼睑:“带我去城郊十里坡你们世子那边。” 不光是左逸,沉稳如左飞都被叶黎书这个要求给吓到了。 城郊十里坡是多危险的存在,二姑娘竟让他们带她去那里! 借他们十个胆子都是不敢的呀! 左逸摇了摇头,左飞跟着摇了摇头。 “姑娘,十里坡凶险万分恕属下恕难从命!”左飞握着剑面色沉稳肃穆,眸光中多了几分对叶黎书的嫌弃之意。 他算是明白为何右励誓死不愿守在二姑娘身边了,这等胡闹的事都能做的出来,那日后主子… “若是姑娘无其他事那属下们便退下了。” 言罢拉着左逸的胳膊就要离去,被叶黎书出言制止:“若是你们不带我去,那我自个儿去,你们也会守在我得身旁的有何区别,还不若直接答应我得要求。” 左逸想了想,颔首道:“二姑娘说的倒是有理。” 左飞气的牙痒痒,却也是没法子的,去便去吧,他自是要求请命的,这等危险的事他是做不来了。 “姑娘何时走?”左飞问。 叶黎书:“稍等片刻。” 关了窗子去里头吩咐玉竹木香,务必要守好内室莫让她人进来了?她定会在约定时间回来的。 “姑娘…”木香将要开口,就被玉竹拉着冲她摇了摇头,眼看着姑娘在她们眼前翻窗跳了出去纤瘦的身影消失不见。 木香有些急,眼眶红红的:“玉竹,你说姑娘这是去哪里啊,会不会有危险啊…” 玉竹也是慌乱的,却还是拍着木香的手安慰着:“放心吧,姑娘身旁有人护着的,比你我要厉害的多了。” 木香忘了哭怔怔的看着玉竹,吸了吸鼻子:“原你也是知晓的?” 第97章 叶黎书去营地 叶黎书到十里坡营地时已然是深夜了,这会儿除了巡逻的士兵都已回到营帐内休息了。 营地门口守卫的士兵举着长戟将人拦了下来,“来者何人?” 左飞从腰间取下玉牌递到士兵手中,士兵见此忙收起长戟放行,只眼光多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纤瘦身影。 “你说那最后那个人身材娇小的,该不会是个娘们吧?”方才拦路的士兵冲着另外一个士兵挤了挤眼,笑的有几分邪恶。 另一个士兵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你可别介,若是被将军听见了定要割了你的舌头,乱嚼舌根!” 拦路的士兵不与他纷说了,此人最为榆木的了。 来到主将的营帐外,左飞先行进去的。 这会儿连瑾聿并未休憩正燃着烛火思虑着该如何将伤亡降到最低。 眉心紧拧,凤眸下一片乌青,眸中染了几分疲倦之色在见到进来的左飞时瞬间消散,紧张的问:“二姑娘怎么了?” 左飞代替右励在叶黎书身旁护着,若无万一左飞定是不会离开的。 “主子…”左飞唤了声,心虚的垂着脑袋“二姑娘,二姑娘她…” 连瑾聿不再问他,连披风都未穿上拔腿就往外跑,左飞还从未见过主子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候。 掀开帘子就要出去,迎面撞上的却是叶黎书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慌乱褪去倒成了几分局促:“你…你怎的来了?” 叶黎书歪了歪头:“连世子不请我进去?” 连瑾聿忙错开身子让叶黎书进去,放下帘子恶狠狠的瞪了眼站在营帐内一脸茫然的左飞。 而被帘子重重的打在脸上的左逸整个脑瓜子都是晕乎乎的。 左飞出来后才勉强将他扶稳:“你这是怎的了?主子还未呵斥你怎的就像喝了酒似的呢?” 左逸指了指那厚重的帘子,满脸委屈紧紧的抓着左飞的袖口吐着苦水:“就那么一下,一下下我就进去了,偏生主子像是没看见我般直接放下了,我的…我的容颜是不是毁了?左飞,主子以往最为疼我的…” 左飞极为嫌弃的将他推开,“你这颗脑袋在想些什么,二姑娘在的时候你觉着主子眼里有你吗?并没有!!” 左逸脑袋‘嗡嗡’的,所有他这是彻底失宠了吗? ** 营帐内,叶黎书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时白皙嫩滑的手指握着手中的茶盏,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连瑾聿也没好到哪里去,平日里的那点儿吊儿郎当全然消失不见,细瞧之下还能瞧见他那泛红的耳尖,若是国公夫人瞧见了怕是要笑极了的。 自个儿儿子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 如今见了欢喜的姑娘了倒是红了脸了! “那个…” “那个…” 俩人同时出声,默契十足。 只营帐内的气氛略微的多了份尴尬。 “深夜前来可是有何急事?可让左逸左飞通报,姑娘家夜里出来不安全,其实我也可以回去的…”后头一句连瑾聿声音小极了。 叶黎书抬着眼眸怔怔的看了他一眼,握着茶盏的手越发的紧了。 她上了头便直接来了,竟未曾想到书信或者代为通传皆是可以的。 白皙精致的面上染了几分霞色,喃喃道:“出来瞧瞧月色,也当消消食。” “噗呲——” 连瑾聿笑出了声,笑的叶黎书越发的羞涩了,垂着眸子暗自懊恼。 早知如此她就不担忧他的安危了,来此还要找着借口被他嘲笑。 思及此,叶黎书心中多了几分气性,‘咚’的将茶杯重重的放置在桌面上颇为恼怒的瞪了连瑾聿一眼:“既如此我夜色也赏过了,就告辞了!” 连瑾聿忙追过去将她拦住讨好的道:“圆圆…好圆圆…是我错了,不该没忍住,只圆圆的理由着实有些牵强的,不若直说想我!” 叶黎书:“…” 想破脑袋都不会想你!登徒子! “我今日来是有事要与你相商的,关于清风寨的,我只说了我所知晓的若是你不信那便当我没来过。”叶黎书回到方才的矮凳上坐好,面色带着丝恼怒:“清风寨的大当家是个英勇之士,若不是被逼急了定是不会上山为匪的,那二当家却是个心狠手辣奸邪之人,另外几个当家的都视大当家的为大哥,行侠仗义心思不坏,若这些人能收为己用自是最好的…” 叶黎书说这些时连瑾聿正认真的瞧着她,一张一合文武之道,那翻飞的眸中带着亮晶晶的光,长长的羽睫扑闪扑闪的极为耀眼,眼角下的泪痣为她清纯中添了几分妩媚。 连瑾聿心想,他家圆圆当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唯有他能与之相配。 “走了!”叶黎书起身要走,连瑾聿方才回神怔怔的问:“圆圆这就要回了?” 将来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他还未瞧够呢! 叶黎书挑了挑眉眼:“连世子志不在此我说再多也是枉然,便不在此浪费时间了,回府早些歇息才是正事。” 连瑾聿:“…” 快速转身端起桌面上的茶盏挡在叶黎书跟前扬眉笑道:“圆圆茶还未喝完,喝完茶再走吧。” “茶喝多了夜里睡不好!”叶黎书拒绝道,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意。 “那…那…”连瑾聿灵光一闪:“不若我带圆圆逛逛这营地?” 叶黎书:“…” 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开口:“我当真是困了的,这营地自是有时间逛的,明日我会早些来。” 连瑾聿那暗着的凤眸瞬间染上光亮,“当真?” 叶黎书颔首不再言语,跟在连瑾聿身后出了营帐。 她怎会不来,哥哥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进了这军队里,不知在哪里。 她不能告知连瑾聿也不能让哥哥有任何损伤,自是要将这场战争化解了。 心中喟叹了声,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的月色,她能做的也只能有这些了,日后战场上拼命的时刻她是半点儿法子都没得。 叶黎书拒了连瑾聿亲自送,和方才一般与左飞左逸一道离去了。 因他穿着男子的服饰守营地的士兵倒是没甚发觉。 只这三人来了后,将军帐里竟时不时传来笑声,听着有那么几分诡异。 第98章 三皇子表心意 叶黎书回到别云居时已然是子时了。 玉竹与木香正靠在一起打着盹儿,听见房内的动静忙擦了擦嘴角散去浑身的困倦起身推开房门进去。 “二姑娘,属下退下了,您好生歇着若是有事直接唤属下便是。”左飞拱手行礼道。 叶黎书颔首,“有劳了。” 左飞转身,瞧见门口站着的两个丫鬟时沉稳的颔首跳出窗外,再也瞧不见身影。 叶黎书:“…” 这一个个的怎的都不知关下窗子呢! “咳咳——” 叶黎书咳嗽了两声将呆愣的玉竹木香思绪拉回,感觉到房内进了风玉竹忙走到窗边关窗子。 却瞧见外头趴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噗呲——’ 玉竹笑出了声,已经爬起来的身影瞬间僵硬,却还是维持着方才的风度,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他的形象竟这般毁于一旦了!! 原只想耍个帅,到底是谁在这窗子下头放了个面盆的!! “玉竹,你瞧见什么了?笑甚?”木香正伺候着姑娘洗漱,听闻笑声好奇的问。 玉竹忙关了窗子,面色有几分不同:“无碍,方才飞过去一只乌鸦长得挺奇特的,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此时已咬着牙上了树枝的左飞满脸黑色。 他就是那只乌鸦?! 木香接过姑娘递过来的帕子拧了拧,心像是爬了无数只蚂蚁般,抓心挠肝的难受的紧。 “姑娘,奴婢能问您今夜去了哪里吗?”木香将帕子递给姑娘,蹲坐在姑娘身旁。 叶黎书擦了擦手闻言看了木香一眼,“当真想知道?” 木香猛的颔首。 “明日你就知晓了。”叶黎书开口。 木香:“…” 思虑了片刻方理会过来:“姑娘,您明夜还要去啊?” 叶黎书确是却是不再理她了,来到床边由着玉竹脱下她身上的衣裳钻进了铺好的被褥里。 有股凉意呢! “乏了,你们也去歇着吧。”叶黎书背了个身闭上了眼。 虽折腾了半宿,却是睡的极为踏实的,日上三竿了还未醒来。 冯妈妈急切的紧,走了进来掀开窗幔,那一缕光便从冯妈妈的指缝里偷溜了出来,这会儿照在叶黎书白皙的面颊上,长长的羽睫微微的颤动的像极了扑闪的蝴蝶。 她的睡相极美,静谧安稳,如平淡无波的水面让人赏心悦目。 “姑娘,您赶紧起来,老太太那边出事儿了!”冯妈妈扯了扯姑娘的被褥,急声道。 叶黎书倏地睁开眼,眼中还带着困倦之意,‘腾’的从床榻上坐起来拉着冯妈妈的手急切的问:“祖母怎的了?莫不是头疾又犯了?” 冯妈妈安抚道:“姑娘莫急,不是老太太的身子,是大夫人…” 冯妈妈将方才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去老太太房里请安的事儿说与了她听。 原来是大夫人管理铺子问题,叶黎萱所采集的那些个证据终于舍得拿出来了,还专挑她不在的时候拿出来。 到老太太跟前邀功呢! 这会儿大夫人刚出来就又被拉扯了出来,叶黎书比往日兴致高,多吃了点儿白粥。 “走吧,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叶黎书擦了擦嘴角,带着玉竹与清灵去了。 世安居内 叶黎书将踏进内室里便听见大夫人的哭泣声,绕过屏风走进来,神色微微愣了愣。 她倒是没想到,此事竟然惊动了父亲。 一一行礼后叶黎书坐在自个儿的软椅上,面色清冷的瞧着跪在地上抹着泪的大夫人。 “母亲…夫君,此事定是铺子里的那些掌柜的胡闹,平日里妾身又要掌管府中大小事又要管理铺子,自是忙不过来的,有疏忽自是常有的事,却不能抹灭妾身这么多年来对尚书府劳心劳力的功劳啊…” 大夫人满面柔情,狭长的眼眸中虽噙满了泪水依旧带着勾人的味道,直勾勾的盯着叶尚书的方向。 “婉儿如今还在敬安堂里,少朝还被关在墨云居里闭门思过,夫君…妾身心里苦啊…” 叶尚书心中不忍,坐在软榻上侧目看了看老太太,“母亲,叶杜氏…” 只后头的话被老太太那满是威严的眸光给掐灭了,有些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你的继室,你想如何处置随你自个儿便是,只日后这管家权她莫要肖想了。”老太太掷地有声,捻着的佛珠重重的放在桌面上,讥笑了声:“老太太我怎的不知,这铺子上全数安的是自个儿娘家的人,怎的?想要将尚书府的家产尽数吞入你的腹中了?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老太太气的胸口有些发闷,捂着心口紧蹙着眉:“书儿快些算出账来,这亏空的你拿了嫁妆不补上也是应当的!” 大夫人听闻也不哭了,错愕的看向老太太:“母亲,那可是儿媳为婉儿留的嫁妆啊,怎能填补空缺?” “你…”老太太捂着心口愤恨的指着大夫人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郁妈妈忙拿了药丸过来,叶黎书伺候着老太太服下,“大夫人莫要再说了,祖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大夫人被叶黎书那冰冷的眸子给吓到了,喉咙中的话生生噎住。 “账簿之事我会尽快查清楚,这些个日子二婶三婶就不必来打扰祖母清净了,让祖母好生养段时日的身子吧。”叶黎书屈膝行礼,面上没了往日的清冷疏淡,倒像是发自内心的。 二夫人笑着挥了挥绣帕:“自然,二姑娘是个孝敬的,等母亲养好身子了我们再来便是,你说呢三弟妹?” 三夫人应:“二嫂说的极是。” “此事便听书儿的,日后府中大小事由书儿管着,莫要再来打扰了母亲。”叶尚书眸色幽深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大夫人,浸染了几分失望,甩袖离开了。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相继离开,叶黎书坐在老太太身边顺抚着她的后背,眉眼间皆是心疼,眼眶微微的有些许发红:“祖母,您交于我便是,莫要累着您了。” “哎…”老太太喟叹了声,粗砺的手拉住叶黎书的手,能清晰的感受的老太太手掌中的裂纹:“书儿啊,这偌大的尚书府竟找不出几个真心之人,若是祖母我走了可如何是好啊!谁来护着你们,谁来护着这尚书府啊…” 叶黎书眸中的泪顺着眼角落下,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有些疼。 与老太太相拥,“祖母,您放心书儿定会好生护着尚书府会好生护着祖母,祖母定不会有事的。” 定不会有事的。 ** 叶黎书出了院子后,那眼眶的红还能瞧见。 叶管家前来:“二姑娘,老爷在书房等您。” 叶黎书应了声,跟在管家身后去了叶尚书的书房。 玉竹清灵守在书房外头。 叶黎书没想到会在书房里见到萧书祁,面色瞬间阴沉,有些发红的眸子里噙满了冷意:“父亲,三皇子!” 叶尚书眼神躲闪,招手让她坐在三皇子身侧:“书儿,三皇子特意前来,为的就是能见你一面。” 叶黎书并未抬头,眸色极淡勾了勾唇角:“小女子何德何能得三皇子如此惦记,若父亲三皇子无其他事,那书儿便退下了。” 起身要往书房外走。 三皇子眸色变了变,起身拱手道:“我爱慕二姑娘已久,此次前来是想询问二姑娘的意思,意欲二姑娘及笄时便上尚书府提亲,二姑娘觉着如何?” 叶黎书身子僵硬的厉害,放在身前的手紧紧的揪着手帕,她恨不能如今手中有把利剑狠狠地刺穿萧书祁的胸膛。 转身面色平淡无奇,笑道:“三皇子莫不是说笑了?小女子何处让三皇子如此魂牵梦萦,小女子改还不行?” 言罢,叶黎书挑了挑眉眼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指了指自个儿的容颜:“若是这副皮相让三皇子欢喜了,小女子划烂了便是…” 说着那锐利的簪子便要刺向她的面部。 “书儿…”叶尚书倒吸了口冷气,从软椅上弹了起来。 “你当真如此厌恶我?”萧书祁俊郎的面容漫上凄凉,眸色内尽是受伤之色:“你且先放下簪子,此事我不提便是,若你想通了三皇子妃之位定为你留着的。” 叶黎书淡然的收起手握的簪子:“多谢三皇子成全,小女子告退。” 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外头的日头比方才要烈了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叶黎书身上的寒意。 冰冷的寒意。 “姑娘,您出来了。”木香忙迎了上去,扶住姑娘的胳膊。 清灵扶着另外一侧,接过姑娘手中握着的银簪子,眸色变了变,转头瞥了眼禁闭的书房门。 青云居内 大夫人面色阴沉的坐在软榻上,一旁正坐着关在墨云居内的叶少朝。 这儿脸色铁青。 “方才的话你可听清楚了?”大夫人冷着声问:“原以为你三姐姐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没曾想三皇子竟看上了叶黎书那个贱人!” 叶少朝端着手边的热茶喝了口,奸邪的笑了笑:“母亲,你未免也太多虑了吧,你当真以为三皇子看上的是叶黎书这个人?他看上的不过是叶黎书背后的势力…若是我们…” 叶少朝与大夫人对视了眼,心里瞬间明了。 第99章 嫁与世子受苦 叶黎书坐在软榻上的时候整个身子还是僵硬的,面色惨败的让人惊恐。 木香瞧着这样的姑娘险些急哭了,蹲坐在姑娘身旁半句话不敢言语。 玉竹与冯妈妈正在小厨房里为姑娘准备着糕点这会儿没瞧见。 清灵拍了拍木香的肩膀拉着她出去了,“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与姑娘说几句。” 木香愣愣的没回话。 清灵进去时关了房门,端着热茶来到姑娘跟前眸色极冷隐藏着嗜血:“姑娘,奴婢让左飞左逸去…” 叶黎书这才抬了眼眸,动了动嘴唇:“不必。” 她只是在悔恨方才为何没能将手中的簪子直接刺向萧书祁。 清灵没再开口,只静静地站在二姑娘身侧在思虑着什么。 过了好半晌叶黎书才开口:“今日之事莫要告诉你家世子。” 清灵:“是,姑娘。” 她本也没打算告知世子的。 叶黎书却不知原先守在她院子里的左飞左逸,此时只剩下左逸一人了。 太傅府三房 杜王氏拧着将从祠堂里出来的杜文才的耳朵斥责道:“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何那个贱婢有了身孕?” “嘶——” 杜文才闷哼了声:“母亲,疼啊,疼啊!” 杜王氏不忍这次松了手,却是气到了面色涨红的厉害:“平日里你小打小闹的为娘只当看不见,这会儿都闹到你祖父那边去了,你可好生想着该如何是好!这贱婢万万不能入了你的房里的。” 杜文才狡黠的转了转眼球:“母亲,这孩子定然不是我的,你也知晓那夜儿子只与她春宵一刻,能这么快有了儿子了?” “就那一夜?”杜王氏问面露喜色:“当真?” 杜文才:“儿子的风、流债儿子能不知晓吗?” 杜王氏舒展了皱着的眉眼:“如此便好办多了,文才啊,你可好生些吧,莫让你祖父挑出错来,你祖父本就不欢喜你父亲连带着你也不欢喜,等他死了若是半点儿家产都不留你该如何是好!” “怎会!”杜文才拍了拍桌面:“再不喜,我也是他的孙子。” 他怎会不知祖父因他父亲是庶子就对他们三房这般呢。 想甩了他,休想。 外头的丫鬟急匆匆的进来将手中的信封交于杜王氏:“夫人,说是姑夫人拿来的。” 杜王氏身旁的丫鬟接过放在夫人的手边。 杜文才忙挤了过来:“母亲,你说姑母突然写信过来是有何事啊?” 杜王氏冷哼了声,斜睨了眼手边的书信冷笑道:“你这几日被关着不知,你那姑母啊如今在尚书府日子难过着呢,前些日子被关着了,手上的管家权落到了二姑娘的手里,此番出来了这管家权竟是要不回来了。” 言罢眯了眯眼:“这二姑娘手段可不一般哪,连你那自诩枉大的姑母都被压的死死的。” 杜文才摸着下巴笑的奸邪:“不若儿子把她娶回来?反正祖父欢喜她的不行,如此连带着咱也欢喜了呢!” 杜王氏笑着拍了拍儿子的额头:“你啊,白日做梦,人家一个嫡女能看的上你?” 杜文才没再说,那双眸子处处透露着猥琐与奸诈。 杜王氏终是拆开了那信封,看着看着面色变得不一样了,临了手都有些发颤。 杜文才见母亲这副样子将她手中的信件拿了过来自上而下看着,倏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旁同意呆滞的母亲:“这…” 后头的话被杜王氏给堵住了,将信件置于烛火上烧成了灰烬眯了眯眼:“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当晚,叶黎书带着木香一块儿出去了。 玉竹守在房外。 坐在马车里寂静的夜里能听到车轱辘的声响,一声一声似拍打在心口。 木香有些胆怯:“姑娘,咱这是去哪里啊?” 叶黎书笑了声:“你不是想出来看看吗?怎的这会儿倒是怕了?” 被姑娘笑话了,木香忙坐直了身子:“没…奴婢才没怕呢,奴婢只是…只是好奇罢了。” 那双放在身前的手紧张的扣着。 这会儿夜深人静的,若是来个劫匪什么的可如何是好! 不多时便到了营地,士兵今日没拦着直接让马车进去了。 木香跟着姑娘下了马车见到来到的地方满眼好奇,“这儿是营地?姑娘…这儿是营地啊!” 好在她声音小,周围的士兵并没有听的真切。 叶黎书:“莫要胡乱走动,若是被人抓着了我也保不了你。” 木香忙捂着嘴不敢再言语,紧紧的跟在姑娘身后。 轻车熟路的来到主营帐。 营帐内 公主无聊的甩了甩胳膊,“表哥,你说的到底是谁啊?这么神秘,到底来还是不来了,我都坐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 话音刚落,营帐的帘子便被掀开,四人走了进来。 左飞左逸在最前头,后头跟着两个体态瘦弱的人。 瞧不清面容,低垂着脑袋。 九公主觉着俩人中的一个身影有几分熟悉,盯着‘他’多看了会儿,倏地跑过去喊出了声:“圆圆…” 叶黎书:“…” 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站着的人,许是不相信又眨了眨眼:“公主你怎的在这里?” 公主摸了摸鼻尖讪讪的笑了笑,她才不会说自个儿偷摸着进来的呢,拉着叶黎书的手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表哥让我在这里等着,原以为会是我皇兄过来抓我回宫呢,没曾想来的竟是圆圆。” 公主笑着看了看叶黎书又看了看连瑾聿。 当真是暧、昧至极啊! 叶黎书脸上染了几分绯红,不自然的咳嗽了声,“我来此是为了清风寨的人,并无其他。” 公主挑了挑眉:“我也没说其他啊!” 叶黎书:“…” 木香这会儿还是茫然的,她以为姑娘会去什么地方呢,原竟是来了连世子的营地。 得有多担心连世子的安危才会如此啊! 木香想的通透了,上头坐着的日后定是她们的姑爷了,只…她欢喜不起来。 这姑爷瞧着就有种风花雪月的模样,日后若是姑娘嫁过去受了委屈可如何是好? 尚书府能与国公府抗衡吗? 自然是不行的! 木香面色苦盾极了。 叶黎书今日呆的时辰不久,把自个儿研究的法子与连瑾聿商量了后便离开了。 九公主摸着下巴眯着眼看着上头坐着的表哥,笑了声:“当真是重色轻友!” 连瑾聿扬了扬眉心情极好:“嗯?表妹在说些什么?” 九公主:“…” 罢了,她又是何必呢,自讨苦吃给自个儿塞了满嘴的狗粮呢!! 汪汪,她莫名的有些难受了,为何自个儿身为公主反而找不到一个良人相配了的。 来到连瑾聿跟前蹲着,双手托腮眨巴着眼瞧着他:“表哥,明儿我跟你一起上山吧!就扮被欺侮的落难兄妹如何?” “胡闹!”连瑾聿冷冷的斥责,显然是不同意的。 九公主瘪了瘪嘴:“那若是圆圆与你扮演落难夫妻呢?” 连瑾聿竟抬眸认真思虑如何将危险降到最低,也给他和圆圆有相处的机会。 九公主:“…” 罢了,一个哥哥重色轻友便罢了,这会儿又来了个表哥。 还让不让她活了!! 回府的路上木香一路心事重重,不像来时那么的叽叽喳喳。 叶黎书睁了眼瞧见的就是木香满面愁容的模样。 “怎的了?”叶黎书问。 木香愣愣的抬眸,颇有几分委屈:“姑娘,您日后当真要嫁与连世子吗?若他欺负您可如何是好?若他后院姬妾成群可如何是好,那时尚书府无法与国公府抗衡,您只能吃亏忍着,奴婢不想您这么的苦楚…” 说到后头木香直接哭出了声。 木香哭了,叶黎书却是笑了,笑中多了几分感动。 这丫头八字还没一撇呢怎的就想到这里去了。 外头坐着的左逸与左飞听的真切。 互相对视了眼。 主子后院姬妾成群?主子会欺负二姑娘?二姑娘嫁与主子后会吃亏只能生忍着? 这些个传闻到底是谁说的? 左逸觉着他应当好好的与这个丫鬟说道说道! 回到房内叶黎书便睡下了,木香端着面盆出去倒水没看清站在她跟前的人直接倒了出去。 ‘哗啦——’ 尽数泼在了左逸的身上。 左逸:“…” 这么彪悍的吗? 偏生人家瞧都没瞧见他,拿着面盆转身就往旁边的小道走去。 左逸抖了抖身上的水,跟在木香身后。 木香将面盆放好伸了个懒腰困倦极了,没在意身后‘咚’的一下撞了上去。 木香:“…” 左逸:“…” “啊…”木香尖叫了起来。 左逸吓坏了,已然听到了往这边跑来的脚步声,直接飞身离去了。 玉竹拎着灯笼过来,照着木香:“怎的了?大半夜的你叫什么?” 木香摇了摇头,“应当是我眼花了的。” 伸手捂着方才撞的生疼的额头,微微的有些发烫。 左逸这会儿冷的很抱着胳膊打着颤,左飞领了世子的命令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他又被泼了盆冷水。 如今浑身冰凉,时不时的还朝他身上刮着冷风。 当真是…揉了揉发痒的鼻头。 第100章 背锅的哥哥们 静安堂内 叶黎婉正闭着眼打坐,她面前坐着的是静空师太。 依照白薇打听到的,今日便是静安师太的生辰。 而三皇子今日定是会过来的。 叶黎婉虽是闭着眼的耳朵却在听着外头的动静,若是三皇子来了,白薇定会给她讯号的。 “今日差不多了,施主可自行回去抄写佛经了。”静安师太睁开眼,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平静无波如一潭死水般。 叶黎婉起身双手合十行了礼:“多谢静安师太。” 面上云淡风轻,心中确是焦急不安的。 脚下的步子迈的越发的慢了,姣好的眉心拧成了一根绳。 昨日收到了母亲送来的信,若是今日她无法得了三皇子的青睐,那日后怕是越发的难了的。 ‘咕咕咕——’ 倏地,叶黎婉听到三声叫声,暗淡的眸光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满是激动之色。 不消片刻,一身白袍的三皇子面色柔和的走了进来,倒是没看站在一旁的叶黎婉径直的走到静安师太面前跪了下去:“母亲…” 声音中带着几分思念。 “施主,你怎的这般执迷不悟!”静安师太转过身子不看他,眼眶却是红着的。 “母亲,您还是不愿见孩儿吗?母亲,您知孩儿有多想您吗?” 叶黎婉站在一旁想要上前,一面色极凶的男子挡在她面前:“请你出去!” 俨然是不让她在这里的。 若是不在这里她怎能让三皇子另眼瞧他呢? “我与静安师太…”只话还没说完就无情的被那个男子给挤了出来,房门关上。 叶黎婉气急的跺了跺脚,看了眼挡在门口的侍卫,烦躁的回了自个儿的厢房。 白薇见姑娘回来了,忙笑着迎了上来:“姑娘如何?静安师太欢喜你,三皇子见了定也是欢喜呢…” “欢喜什么欢喜!”叶黎婉冷声道,“面都没见上就被他身边的侍卫给推出来了,当真是半点儿情面都没得。” “可若是此时不见三皇子,那姑娘您何时才能出了这敬安堂啊…难道姑娘您当真要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 白薇的话叶黎婉怎能不知,她急也是没用的。 从软榻上起来,走到厢房后头的窗子边推开窗子瞧着那弯弯曲曲的山路。 敬安堂不必惠安寺,没了那么多的香火,虽与惠安寺隔的不是很远但来往的香客却是极少的,若想上敬安堂必定是要爬上山的。 而返回也必定是要下坡的。 思及此,叶黎婉来了主意朝着白薇招了招手,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是,姑娘,奴婢这便去准备。”白薇满脸喜悦的跑了出去。 ** “母亲,等孩儿成功继位定将您接回宫中颐养天年。”萧书祁跪在静安师太身前眼眶发红的道。 “哎…这么多年你为何这般执迷不悟,那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为何执意要取?莫要再说是为了我,我在这里生活的极好,没了宫里的勾心斗角早已看破红尘了,你也莫要在执迷不悟了,若是如此日后定会悔恨的…” 静空师太双手合十朝着佛祖的方向弯腰念道:“阿弥陀佛,佛祖恕罪。” 言罢转身进了里头,“施主请回吧,莫要再来了,你我母子缘分已尽。” 三皇子跌坐在地上,手撑着身子面露悲伤。 在他需要母亲的时候,母亲已来了这敬安堂。 现今依旧是他需要母亲,母亲却说他们母子缘分已尽。 抬眼看着佛像,萧书祁面上挂着泪却是笑出了声的。 如此甚好,他便再也没了牵挂了。 门开,侍卫迎了上来:“三皇子,您…” 萧书祁摆了摆手:“回宫吧。” 没了方才的意气风发与期盼,浑身如同被一团阴影所覆盖着,整个人散发着冰冷嗜血的气息。 侍卫们噤声不敢再言语,跟在三皇子身后往山下走去。 将好来到半山腰的位置,听到有人在呼救。 “救命啊…救命…” 听着应当是女子的声音,这一片能出入的女子应当是敬安堂的尼姑了。 念着三皇子的生母,侍卫开口:“三皇子,有人呼救…” 三皇子并未有半点答复,只径直的向山下走去,侍卫不敢再言语了。 救命声不停地传来,一声比一声急促。 倏地,一个穿着尼姑衣饰的带发尼姑冲了出来,直接跪倒在三皇子脚边:“求您大发善心救救我家姑娘吧,姑娘崴了脚奴婢没力气,求您了…” ‘咚咚咚——’ 磕头声不断地响起,萧书祁往后退了两步面上越发的不耐冷着声:“滚。” 侍卫们上前将这个突然出现拦路的尼姑给拉开。 “求您救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尚书府的姑娘也是太傅的外孙女,若您出手必有重谢!” 正往下走的萧书祁顿住了脚步,转身拧着眉问:“你家姑娘是谁?” “尚书府三姑娘,太傅亲外孙女。” 叶黎婉娇羞的靠在三皇子的胸口处,听着里边儿‘噗通噗通’的跳动声,面色越发的红了。 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萧书祁收回了手。 “小女子多谢公主相救,日后回府定重谢,公子此番以救小女子三回,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公子不嫌弃…” 叶黎婉抬着头,那潋滟的双眸带着浓烈的情意,白皙的手指大胆的捏着他的袖口,盈盈一握顾盼生辉。 萧书祁有瞬间的心动。 “叶姑娘好生歇着。”萧书祁抽回自个儿的衣角,眉眼极冷迈步便要离去。 叶黎婉慌忙站起身:“公子,小女子知晓您的身份也知晓您想要什么,小女子爱慕您已久,定能助您一臂之力。” 萧书祁挪动的步子突然顿住。 回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站在那边的叶黎婉,勾了勾唇角染了几分邪魅:“叶姑娘脚不疼了?” 叶黎婉满脸尴尬愣怔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想如何?”萧书祁倏地转了画风问。 叶黎婉愣怔着,若不是她身旁的白薇怕是已错过此等机会了:“公子,小女子只求公子能带小女子离开敬安堂,公子所需小女子定当全力以赴!” 萧书祁眯了眯眼,许久才应了声:“好!” ** 三日后,连世子不废一兵一卒收了十里坡的悍匪这则消息火速的传回了京都。 莫说当今圣上了,便是连晋国公也是满脸惊诧的。 下朝后走路腰板都比往常要挺的直了些。 路过的官员皆向他表示祝贺,果真虎父无犬子,连世子这般英勇有谋略定是随了晋国公的。 赌坊内也是极为热闹的,这会儿一个个的早已哭的天昏地暗了。 更遑论那些个拿了全部身家出来准备赢个满盆的人。 叶少辰混在军队里这会儿面色黝黑,早已没了往日的那个白嫩样。 眸色黯淡极了,他原以为这次能英勇奋战,可谁知临了竟不废一兵一卒就解决了朝廷头疼许久的困扰。 这会儿情绪波动的厉害。 却不知他如今转身一跃书云居内摆了好几个木箱。 里头啊装的可都是银钱啊,白花花的银钱啊! 实根瞧着长乐坊的伙计紧张的有些不敢开口:“这…这…” 长乐坊的管事回:“这是府内的公子买的赌注,赢了,因着数额多便直接命人抬过来了,大公子眼光当真是独到,如此便不再叨扰了,剩下的还得送去南平侯府。” 实根颔首,一众人便离开了。 瞧着厅堂里放着的三个大木箱他久久不能回神。 公子这几日到底去了哪里啊!怎会突然多出这么多的银子? 动静这般大,老爷定是知晓了。 若是这会儿来训斥大公子,可人并未回来呢。 实根挠了挠头,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平侯将踏进府门身后就有人抬着木箱放在了门口:“侯爷,这些是世子在长乐坊买的赌注,既侯爷在此那小的就不当面给世子了。” 南平侯:“…” 还未回神,那几人便匆匆的离去了。 依稀能想起方才那人说的是‘长乐坊!’ 那可是京都最大的赌坊,侯府谁人也不能违了命令的,这逆子竟去赌坊里下赌注。 南平侯当即气的胸口犯疼。 “给本侯把世子找来。”南平侯沉声吩咐甩袖进了府内。 南平侯府正厅 萧与墨跪在地上冤枉极了:“父亲,孩儿从未进过赌坊啊…” ‘啪——’ 南平侯一掌趴在桌上,指着一旁的木箱:“若不是你,他们怎会将这个送到你侯府来,你让文武百姓如何看我?” “父亲,您当真是冤枉孩儿了…” 萧与墨不知是谁给他设的这个闹剧,头疼不已,瞧父亲这模样是认定他了的。 这会儿还真是有嘴说不清的。 见侯爷要上前动手,侯夫人忙拉住他:“急些什么,与墨何曾说谎了的,此事定有蹊跷还生问问,别动不动就冤枉了孩子!” 南平侯重新坐了回去,软了语气道:“夫人,若不是这逆子去了长乐坊,那里的管事怎会送一箱的银子来。” “爹爹,娘亲…”萧芊芊来到正厅,盯着跪在地上的哥哥看了眼,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眯眼问:“爹爹,哥哥又闯祸了?” 第101章 逼大夫人认账 萧芊芊是看到厅堂内放着的那个木箱的,走近看了眼:“爹爹,这是何物?里头装的什么?” 南平侯向来对这个女儿是十分纵容的,由此养成了她活乏的性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咬咬牙回道:“你哥哥竟去长乐坊下赌注去了,你瞧瞧竟让长乐坊的管事直接抬着箱子入了这南平侯府,本侯脸可往哪儿搁啊…” 听闻萧芊芊眸光微亮走到木箱那处打开,真金白银放在里头。 “没成想五百两就换了这么多的银子,倒是划算的紧。”萧芊芊喃喃自语道。 遂走到南平侯跟前蹲在他的身侧冲着跪在地上的哥哥眨了眨眼:“父亲,您就原谅哥哥吧,他应当是不小心的…毕竟这事关瑾聿哥哥,给他挽回些面子也是好的。” “哼…”南平侯冷哼了声,指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沉声利喝道:“若是下次再让为父知晓,为父定要打断你的腿…” 言罢恶狠狠的瞪着他,一双眼瞪的如铜铃般大。 萧与墨:“…” 他委屈他能说些个什么? 南平侯与夫人离开了,萧芊芊连忙将哥哥搀扶起来指着那木箱:“哥哥,我厉害吧,只用了五百两就替你赢了这么多的银子。” 萧与墨觉着膝盖处生疼,扶着一旁的软椅坐好勉强能喘了口气:“原是你去了长乐坊?” 萧芊芊颔首,大方的承认:“是啊,不过妹妹我并未去只让琥珀去买了,公主与圆圆都买了的,只她们都放在了叶大公子的名下了。” 萧与墨捂着胸口沉闷的紧,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个儿的妹妹,“阿胜,扶我回墨锦轩。” 阿胜应声忙上前搀扶起世子,世子大半个身子的力量全都压在了他肩上。 阿胜:“世子,你当真这般腿软?” 尚书府 今日连世子已带着军队回了京都,叶少辰趁着混乱时投投的溜了出来,这会儿刚踏进尚书府的门。 好巧不巧就被放了禁足的叶少朝撞见了,左看看右看看,过了好半晌才喊了声:“大哥?” 叶少辰笑着颔首,白晃晃的齿展露在外头,“是我!” 叶少朝愣了愣问:“大哥这几日去了何处?为何将自个儿弄的如此不修边幅?若是父亲知晓了定又是要责罚的,赶紧回去换了衣裳洗洗吧。” 叶少辰爽朗大笑勾着四弟的肩膀靠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了几句:“以后大哥也带你出去混军队,等咱混出个名堂来定让尚书府光耀门楣。” 叶少朝嘴角僵了僵偏了画风:“大哥,弟弟我还有要事要出府,你紧着回院子里洗洗。” 言罢就往府外走去,那双与大夫人如出一辙的狭长眸子噙满了讥讽。 也就只有他这样的匹夫才妄想着在战场上博取功名,不如他轻轻松松找个靠山便能依山傍水享不尽用不完啊! 不知想到什么,那双有些不满的眸子瞬间被冷意与得意所倾满。 叶少辰前脚踏入书云居,后脚就被实根拉着来到了厅堂里,那三个箱子摆的整整齐齐。 “公子,这都是长乐坊送来的,奴才也不知如何处理了,好在您回来了,若是您再不回来奴才…奴才也不知该如何办了!” 说着实根竟开始抹起泪来! 公子一句话未说就偷溜着离开了,他当真是急坏了的! “男子汉哭哭啼啼的作甚,这些先放这儿,去打些热水来,好几日未洗澡了这身上都臭了…” 一说叶少辰就觉着浑身上下发痒的很,此次进了军队他才知原入军并不是他想的那般,整日里提心吊胆,便是夜里都是和衣而睡的。 如此更加坚定了他要行军的念头。 ** 叶黎书拿了账簿来到大夫人的青云居内。 大夫人这会儿香炉里点着熏香,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叶黎书眉头轻蹙。 这味道着实大的很,她闻了胸口有些发闷想急着离去。 “哟,这不是咱二姑娘嘛,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青云居坐坐了?”大夫人也不端那慈母的做派了,依靠在软踏上挑着眉眼看着叶黎书,轻讽中带着几分不屑。 “自是来算算大夫人得拿出多少嫁妆来填补府内的亏空的呀,大夫人这脑子,莫不是才一两日就忘的一干二净了?”叶黎书用绣帕捂了捂嘴:“若是如此,大夫人要吃些补脑的呢,过几日领月例了,书儿体贴多分些。” 大夫人险些咬碎一口的银牙,那张脸暗沉的有几分扭曲,“夏妈妈,把账簿拿来!” 她倒是要看看叶黎书能理出个什么东西来! 还妄想打婉儿嫁妆的主意,想的倒是极美的。 接过夏妈妈递过来的账簿,大夫人一张一张翻看着临了看到左下边儿歇着的所亏损的数额整个人犹如惊雷劈了般愣在当场。 十万!! 整整十万银子!! 她上哪里掏出这么多银子来填补亏空?欺人太甚。 ‘啪——’ 一掌将账簿拍在桌面上大夫人冷笑了声看向叶黎书:“二姑娘怕不是操之过急了算错了里头的账目了吧,这些年都是本夫人在打理尚书府里头的吃穿用度本夫人比你了解的多的多,你倒好一耙子将人拍死在地上让人申冤的机会都没,怎的?真当这偌大的尚书府都是你说了算不可?” 叶黎书只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见大夫人说完了才缓缓抬起慵懒的眸子,又清又亮:“大夫人真是说笑了,既如此便去父亲跟前好好对上一对吧,若当真是我算错了甘愿接受惩罚,可若当真如我所算的呢?大夫人,你莫要忘了…这些年你从我母亲留与我的嫁妆里掏了多少物件儿出去,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祖母身子不好我不愿说与罢了,现今倒是个好机会。” 叶黎书挥了挥手:“冯妈妈,拿着账簿咱去找父亲好好的说道说道。” 大夫人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脸色难看极了。 “站住!”冷声呵斥。 忍着痛看向夏妈妈:“去拿十万两给二姑娘!” “夫人…” 见夏妈妈不动,大夫人越发的窝火了咬着牙道:“怎的,如今我是使唤不动你了?” 第102章 有钟意之人了 临了,叶黎书从大夫人那处拿了十万两的银票离开了。 嘴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瞧见大夫人吃瘪整个人心情舒畅的不行。 前头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婢女慌慌张张的撞了过来,险些将叶黎书撞的跌坐在地上。 “大胆贱婢,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如此不懂礼数横冲直撞…”冯妈妈当即怒骂出声,又看向叶黎书:“姑娘,您可碍事?” 叶黎书摆了摆手:“不碍事。”垂眼看着面前跪着的婢女:“起来吧,日后莫要这般急躁了。” 婢女连声道谢:“多谢二姑娘,多谢二姑娘…” 叶黎书一群人绕着她往别云居走去,只隐隐的能闻到一股腥臭的味儿。 “冯妈妈,你可有闻到一股腥臭味?”叶黎书偏头问,转身看了眼那匆匆离去的婢女。 手中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裹,那腥臭味像是从那里头飘出来的。 “姑娘怕是闻到了池塘里头的鱼,听闻前些日子接连死了三条,怕是那些个下人没打捞干净,老奴过会儿便去亲眼看着他们打捞…” 叶黎书没再纠结,只脑海中想法一闪而逝。 将回到别云居清灵将手中驱寒的药放在姑娘面前,门口便有奴婢拿着一张帖子走了进来交到了玉竹手中。 玉竹挥了挥手让她下去,自个儿将帖子交给姑娘。 循着上一世的记忆,叶黎书并不记着这段日子有什么拜贴啊…满眼困惑的打开瞧了瞧。 拜贴竟是长公主府送来的,五日后有一场赏花宴。 叶黎书当真是半点儿印象都没的。 长公主她是记得的,嫁与驸马没多久驸马便病逝了,长公主也未再改嫁便是圣上出面她也是拒绝的。 长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成婚后最喜在公主府里重些花花草草,圣上怕她憋闷便差人四处去寻异样的花草回来供她消遣。 另长公主此人向来不理俗世的,整日里不是拈花弄草就是自个儿待着,这会儿办这个赏花宴倒是不符她的性子的。 想来定是有什么缘由的。 这帖子一到叶黎书的别云居二房三房都知晓了,更遑论大夫人那处。 若是叶黎婉还在尚书府大夫人是半点儿不担忧的,凭借婉儿的姿色定是能艳压群芳的。 可偏生长公主设宴婉儿被驱逐去了敬安堂!! 出了血的大夫人这会儿气的气血上涌胸口发闷的紧喉头处俨然能够感受到血腥之气。 “夫人,三姑娘差人送信来了!”东菱将从外头回来在门口便见到了三姑娘送信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大夫人听闻忙抢在手中,双手有些发颤的打开,原本阴沉极致的面色倏地变了。 这会儿面色欢快极了,狭长的眸子带着畅快的笑。 国公府内 烛火点亮了府内的每一处角落,国公邀请了极为至亲好友前来吃酒,这会儿正坐在厅堂里喝的畅快。 “瑾聿这小子有你当年的风范,日后定是能成就大事业的。”坐在国公身侧的人是连瑾聿的舅舅,当今的丞相在朝堂上那是刚正不阿直言进谏,只忠于圣上。 “那是自然,若不是如此怎会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将那些悍匪给收了!”国公别提有多欢喜了,酒过三巡面上稍显醉色,说话就越发的胆大。 另一处厢房内,女眷们皆已用了晚饭这会儿正坐在厢房内谈心。 国公夫人是当今皇后的妹妹,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虽皇后不如贵妃受宠却也是圣上的结发妻子温婉贤淑为皇上生下了太子与极为宠爱的九公主,这后位是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的。 如此皇后的娘家人也是依附着她生存的。 这儿坐着的人谁心里不门清啊,只出门前家里的男人叮嘱过来此莫要胡言乱语乱了忌讳。 由此她们便将画风转到了孩子身上。 连瑾聿已老大不小了,是国公夫人最为头疼的紧的,这会儿立了功绩回来定是与往日不同的,这会儿愿嫁入国公府的姑娘啊,多了! “夫人可有为世子选好未来的世子夫人啊?五日后长公主的赏花宴上夫人可以好好瞧瞧的…”靠在国公夫人不远处坐着的是连瑾聿的舅母,也是国公夫人的嫂嫂。 “嫂嫂说笑了,原我也是担忧的,只前些日子瑾聿已告诉我说他有了心仪之人…我瞧着也是个让人欢喜的姑娘…”国公夫人笑道。 “当真?如此甚好,只不知瑾聿瞧上的是哪家姑娘,也好让我这个舅母好生瞧瞧?”丞相夫人抿着唇问,心中却是有几分不舒服的。 原她想将自个儿的女儿说与进来的。 “瑾聿也并未告知我,但他欢喜的我定然也是欢喜的就没再多问,这两日我好生问问,估摸着也该提上日程了!” 厢房内的其他夫人心里门清,这国公夫人一句话就把所有的后路给堵死了。 她们怎可能舍得让自个儿的女儿如国公府做妾室? 便不再谈论这些个话题了免得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夜深人静,原本喧闹的国公府陷入了寂静中。 国公喝着醒酒茶面上没有一丝醉意,这会儿正坐在软踏上略微浑浊的眸子有几分暗沉:“夫人啊,这朝局动荡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我只是未曾想到这三皇子手段竟如此厉害…” 国公夫人替夫君揉着鬓角,手顿了顿问:“夫君,何出此言?” “诶…”国公喟叹了声,将手中的醒酒茶放在一样拉着夫人的手让她坐在自个儿身旁,眸光深情:“日后若是国公府有个万一,你定要带着瑾聿一道离去,莫要做傻事啊。” 国公夫人满脸惊骇:“夫君怎的如此说,妾身生是国公的人,死是国公的鬼,自是不会离开国公半步的,瑾聿能安然离开便是。” 见国公要出言说与她忙伸手按住他的嘴:“夫君莫要再说,妾身主意已定日后若真与瑾聿一道离去了也定不会独活于世的,夫君…你答应过妾身不会离开妾身也不会推开妾身的,莫要忘了你曾许下的诺言…” 第103章 赏花宴带她们 叶黎书靠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书,这些日子她睡的晚了些。 许是每日泡澡的缘故,如今她不觉着身子冷的慌了便是穿着一薄薄的单衣都能坐好一会儿不咳嗽。 玉竹端了面盆进来,这会儿已然戌时一刻了,姑娘这几日也不知在看什么书竟看的这般入神。 “姑娘,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着吧,明日要向老夫人请安去呢。”玉竹拧了帕子走到姑娘身侧,虽如此却还是拿起桌上的灯剔挑了挑灯芯。 提及老太太叶黎书这才回了神将书盖在桌面上伸出白皙纤嫩的手指拧了拧眉心,祖母这头疾比往日来的要凶猛了些,她需的找时日亲自去请那神医了。 上一世她只知神医在临安县内。 那临安县叶黎书是听说过的,只具体是何等模样她却是不知晓的,妄想在偌大的临安县内寻人,当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思及此她倒是头疼的紧了。 玉竹这会儿又拧了帕子过来,叶黎书接过擦拭了手与脸后开口道:“你先去歇着吧,这会儿我是睡不着的。” “是,姑娘。” 玉竹应声端了面盆出去,过了会儿又回来了手中多了个绣篓坐在屏风边也不言语,就低垂着脑袋认真的绣着。 一主一仆在房内待着,虽静谧的却丝毫不显得尴尬,柔和的烛光下倒显得几分温情。 ‘吱呀——’ 窗子被推开,一阵风刮了进来险些将房内的烛火熄灭了。 连瑾聿手撑着窗子翻身进来了,从他的身上能嗅到轻微的酒味。 玉竹低眉顺眼的端着绣篓退出了房内,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连瑾聿走到软凳旁坐了下来面色带着酒后的微醺,这会儿正端着一杯热茶小口小口的抿着。 叶黎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里头的单衣遮住,手撑着下巴眯着桃花眼独有一番风情:“世子今日怎得来此了?今日我听闻国公府热闹的紧呢!!” 连瑾聿勾了勾唇,学着叶黎书的模样手撑着下巴挑了挑凤眸:“自是想圆圆了的。” 叶黎书:“...” 她当真是不能与这人开玩笑的,次次闹的她自个儿大红脸不说,人家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偏过头不再看他。 过了片刻她再转过脸时一张放大的脸贴的极近能看到彼此长长的羽睫,彼此的呼吸声绵长温热喷洒在对方的肌肤上。 叶黎书眨了眨桃花眼愣怔住了。 即便是再活一世她也是受不住这等‘魅惑’的。 紧张的做了吞咽的动作将要开口,就见近在咫尺的连瑾聿倏地倒在了她的脚边头枕在她的腿上嘴里念叨着:“圆圆...圆圆,我还要等多久啊...” 叶黎书也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动将他踹到了冰冷的地上。 腿上的人睡的极安稳,就连长长的羽睫都不颤动一下的,叶黎书伸手想要拨弄一下又觉着自个儿的举动有几分轻佻,默默的收回了手索性靠在软塌上重新拾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黎书困乏极了趴在桌面上缓缓的闭上眼睛。 枕在她腿上的连瑾聿却睁开了眼,手脚极轻的爬了起来坐在另外一边手托着下巴勾着嘴角认真的看着熟睡中的叶黎书。 即便是睡着了,她的羽睫都是不安分的跳动着的,也不知道这小脑袋瓜里整日在想些什么,这尚书府的男人到底是在做些什么竟要一个小小的姑娘家来承担整个尚书府。 若是累坏了他的圆圆可如何是好!! 连瑾聿心想,他的圆圆怎得还没长大呢,掰了掰手指距离她及笄竟还有六个月。 微微喟叹了声绕道叶黎书身旁轻轻拨弄着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中步伐沉稳的走向床榻边,动作极轻的将她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被褥。 温热的唇如羽毛般轻轻拂过叶黎书的额头。 连瑾聿转身并未瞧见床榻上原本熟睡的人猛的颤了几下羽睫,原本白皙的肌肤这会儿染上了不一般的绯红。 放下床幔熄灭了房内的烛火,连瑾聿才翻窗子离去了。 从院墙上跳下时险些猜到蹲在下头念叨着的葫芦,好在他脚步先王一旁挪了些。 “世子,您当真是不欢喜我了吗?想要将奴才一脚踹死!!”葫芦往身侧躲了躲,怕极了。 连瑾聿:“...你就当本世子喝醉了吧。” 今晚醉一醉也是无妨的。 左逸推了推左飞:“你前些日子去哪里了?” 左飞极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别问。” 左逸:“...” 他觉着自个儿挺委屈的,为何被欺负的只有他一人呢?? 想了想又继续问:“左飞,你觉着咱主子当真是醉了的吗?” 方才瞧他爬窗子的模样哪儿有醉酒的模样,为何到了二姑娘身旁就换了另外一副模样了呢。 主子往日只一副面孔,怎得遇到二姑娘后会有好几副不同的面孔瞧着听怪异的。 左飞晲了他一眼挺酷的开口:“你应当去问问主子,主子醉或是没醉主子是最清楚的不是?” 左逸猛的摇头,他还想再好好的活上个五百年!! ** 第二日叶黎书还未起就听见外头厅堂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叶黎书在床上滚了滚有些烦躁的慌。 这会儿才什么时辰,怎得这么早就有人来了。 刚醒嗓子有些沙哑唤了声:“木香...” 昨夜是玉竹守夜的,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去休息去了,叶黎书便唤了木香。 谁知跟着木香一块儿进来的还有叶黎萱与叶黎知。 “二姐姐是扰到你了吗?方才妹妹我正从厢云居里出来就碰着了六妹妹,便拉着她过来了。”叶黎萱笑着道,没了往日的任性。 叶黎书也没言语只极淡的应了声:“嗯。” 后头便眯着眼由着木香给她梳妆。 叶黎萱与叶黎知等在一旁面色多了几分尴尬,她们倒像是舔着脸上杆子般,人家冷着一张脸还非要上杆子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叶黎书才算真的清醒过来,走到别间坐在软凳上看向俩人:“吃了早饭吗?若是没便一道吃点吧。” 叶黎知倒是真有些饿了的,这会儿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如此那妹妹我便不客气了。” 叶黎萱站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犹豫了许久选择坐在了另外一边。 桌上叶黎书吃完了一碗粥已然半饱,擦了擦嘴角:“妹妹们今日来我这边定是有事的吧,不妨说说有何事?” 婢女们已将桌上的吃食撤了下来,这会儿端了热茶上来,茶盏里还氤氲着热气。 叶黎知开口道:“方才五姐姐拉着妹妹过来时在路上说道了,知晓二姐姐你收到了长公主拿来的帖子,想来问问你会带妹妹们去吗?” 叶黎萱何曾想叶黎知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了,敛了敛眸子不再言语。 却听叶黎书轻笑了声,用茶盖拨拉了一下茶盏中的茶叶任由着热气喷洒在面上,一股暖意不满全身,桃花眼弯成了月牙:“自是要带的,三妹妹已不在府中了,剩下的两位妹妹自然是要带着一道的。” “那便多谢二姐姐了。”叶黎知笑笑,拉着叶黎萱的手道:“五姐姐你瞧我说的吧,二姐姐定会带我们前去的。” 叶黎萱面色僵硬的笑了笑。 这叶黎知怕不是傻的狠吧,竟这般说话。 却也不敢在叶黎书面前闹腾,得到了自个儿想要的答案她就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起身行礼:“二姐姐,那妹妹我就先回去了,手头上还有些书没念完呢,若是父亲知晓定要责罚的。” 叶黎书抿了口热茶:“好,五妹妹慢些。” 叶黎萱走了,叶黎知便往叶黎书跟前靠了靠:“二姐姐,今日咱出去逛逛吧,我前些日子被母亲压着念书念的头疼的紧,今日好不易拉着二姐姐的由头逃了出来,这会儿若是再回去定要被母亲拉着念书的...” 当真是头疼的紧呢!! 叶黎书知叶黎知不爱念书,最爱骑马射箭打马球投壶这些是极为有趣的,只三婶觉着姑娘家应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方能嫁与好人家免得去了婆婆挑出错来日后日子不好过。 见叶黎书并未答应,叶黎知扯了扯她的袖口撒娇道:“二姐姐,妹妹知二姐姐是最好的了...咱们去校场吧,里头有好多好玩儿的呢!!” 叶黎书看了她一眼,“你当真要去那个地方?” 叶黎知双眸又亮又闪欢喜的颔首:“嗯。” 叶黎书没法子只好答应与她一道去,只告知她去之前还要带上一个人,否则这校场啊她们怕是还真进不去的。 俩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南平侯府,出发前叶黎书便让家奴快些送了帖子过来了,这会儿芊芊应当已准备好了。 将掀开帘子便瞧见萧芊芊一身戎马装束从侯府里出来,手中拿着皮鞭冲她挥了挥手:“圆圆...” 踩着木阶上了马车,在见到叶黎知时萧芊芊眸色微微的变了变极快又恢复正常坐到了叶黎书身旁神采飞扬兴致极高:“圆圆今日怎想着去校场了,那里头喧闹的紧,圆圆不是一向喜静的吗?” 叶黎书浅笑道:“六妹妹闹着要去,想着今日无事便跟着一道去瞧瞧校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心下也是极为好奇的。” 第104章 马球场上风波 几人来到校场时里头倒是热闹的紧。 叶黎书并不是第一次来校场,上一世她来过好几次,全然都是为了鼓舞士兵的气势而她作为皇后敛下面子与士兵们吆喝。 低头自嘲的笑了笑。 再抬眸时面色恢复如常,走到坐宾席的地方叶黎书是不喜里头那些骑马射箭的,便坐在此处歇着。 萧芊芊带着叶黎知一道去了里头。 有人正在马场里打着马球,两队人马争斗的异常激烈,日头有些大叶黎书只能瞧见马儿不停的奔跑,马背上坐着的是谁她倒是瞧不真切的。 “郡主,咱们也去打马球吧瞧着里头挺热闹的...”叶黎知眸光亮晶晶的盯着马场里头,跃跃欲试。 “行啊。”萧芊芊将手中的鞭子扔到身后跟着的家奴手里,带着叶黎知进了马场。 里头已经中场休息,这会儿有人从马背上下来了,许是方才打的太过激烈了这会儿手臂麻的拿不动杆子了。 “哟,本郡主当是谁呢,原是你啊,怎得?来这里要和本郡主比比??”说话的正是常青郡主正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瞧着萧芊芊,挥了挥手中的杆子挑衅的看了她一眼:“萧芊芊,你敢吗?” 公主她得罪不起,同为郡主的萧芊芊她还能怕了?! 萧芊芊一把夺过那位男子的杆子,翻身上了马:“来就来,怕你作甚!” 见叶黎知是郡主的朋友,另一男子主动让出了杆子:“姑娘,你也要玩吗?” 叶黎知想想接过了杆子翻身上了马跟着郡主的马匹前去,锣鼓敲响第二轮开始。 萧芊芊与常青郡主旗鼓相当马儿跑的一般齐,马球此时正在萧芊芊的球杆下头,只见她紧拽着马绳弯了腰身灵活的将马蹄边的马球打到了叶黎知的马蹄边,昨晚一系列的动作还十分嘚瑟的冲着常青郡主做了个鬼脸。 只下一刻她便有些笑不出来了,队友着实有些不给力的,将运行到边缘的马球又被另外一队的给抢了去。 “萧芊芊,你不行啊...哈哈...今日便让你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打马球!!”常青郡主喊道,手拿着杆子猛的将马球一打直接进了他们那队里去。 外头围观的人越发的多,两个郡主之间的‘战役’愈演愈烈。 萧芊芊被激怒到了,面色恼怒甩了甩手又紧紧的握住大喊道:“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今日定是要赢了他们的。” 只眼下她们那队抢不到一个球,眼看着第二轮就要以失败告终。 萧芊芊奋起直发,腿夹紧马背用尽最后的气力马儿跑在了常青郡主的前头杆子一挥,终于落了一球。 所有人欢欣鼓舞,放声呐喊。 “三皇子,您瞧那不是叶府二姑娘吗?”厚朴指着看台的地方提醒道。 萧书祁循着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了面容平淡别有一番滋味的叶黎书端坐在那处,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微风拂过掀起一旁的纱帐添了几分神秘感。 “过去瞧瞧。”萧书祁收好折扇退了出来往看台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连瑾聿也是瞧见了叶黎书的,他这会儿正骑着马在校场里巡逻着,萧与墨在他的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一句都未听进耳中。 眼瞧着萧书祁已迈步往那边走去,连瑾聿忙夹紧马背挥着马鞭:“驾!!” 萧与墨:“...” 他被溅了一身的泥,还险些吃了一嘴的马尾。 这人怎得突然像马儿一样失控了呢!! ** “姑娘,您觉着是芊芊郡主赢还是常青郡主赢啊?”木香蹲在姑娘身侧歪着脑袋问道。 叶黎书咽下嘴里的果子抿唇笑了笑:“若是耐久来看,应当是芊芊郡主那队赢,可若是战略心性,应当是常青郡主赢。” 木香一知半解,还是未弄明白姑娘说的话,那最后的结果到底是芊芊郡主赢呢还是常青郡主赢呢? 姑娘怎得把她越绕越晕了呢!! “二姑娘好见解。”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叶黎书的思绪,让她原本舒展的身子陡然间紧绷起来。 略微有些慌乱的站起身子便要往另外一道离去,身后的萧书祁加快脚步走了上来用折扇挡住她的去路:“二姑娘可愿与我单独聊聊?” “不愿。”叶黎书回的决绝。 “二姑娘许是对在下有误会,让在下好生为二姑娘解答一番,如此成为二姑娘的好友也是极好的...” 只话还未说完就被那吊儿郎当的声音给打断,“哟,三皇子今日哪儿来的雅兴竟来了这校场了,平日里不是最喜文人墨士的吗?怎得,这里也有三皇子看中的人?” 说话间高大的身子将叶黎书遮挡在身后,勾唇讥笑的看着三皇子。 漆黑的凤眸冰冷的很,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戾气这会儿面上的讥笑消散冷峻的与三皇子对峙着。 过了好半晌萧书祁才抿唇笑了笑驱散眸子里的阴冷:“瑾聿兄莫不是说笑了,来此不若是瞧瞧这校场罢了,难得换换心境若是本皇子能像瑾聿兄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剿灭了悍匪,那自然不会如此发愁了。” “愁?”连瑾聿挑了挑凤眸,“素闻三皇子最为低调整日里不是挥洒笔墨便是吟诗作赋的,对这武学之事毫无兴致,怎得今日突然转了性了?莫不是...三皇子也浮躁了?” 萧书祁瞬间冷了脸不似往日那翩翩君子的模样,收了折扇看向连瑾聿身后的叶黎书勾唇笑了笑:“二姑娘,日后你我定会再相见的。” 临走前眸光幽深的瞥了眼连瑾聿,握着折扇的手握的紧紧的。 连瑾聿转身眸光担忧的问:“圆圆,他可曾欺侮你?” 叶黎书摇了摇头,面色仍是惨白的。 “圆圆,我送你回府吧。”连瑾聿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叶黎书的手,却被她给躲开了瞧着看台下的人:“连世子,这是在外头,莫让人看了笑话!” 即便如此她依旧是思虑周全的。 “好。”连瑾聿往后退了几步:“我看着你走。” 叶黎书没再开口,只淡淡的瞥了眼马球场上便迈步离去,却听见一声惨叫循着声音看去,萧芊芊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身上的衣裙都染上了泥浆。 “韩新月,你使诈!!”萧芊芊用马球杆子抵着常青郡主马腹上,愤怒至及。 “你自个儿抓不稳缰绳怎得还怪上我了呢,你倒是问问这里头外头的人,谁看见我使诈了?我是推了你呢还是打了你呢?”常青郡主孤傲的坐在马背上,扬了扬下巴,全然未将萧芊芊放在眼中。 她从来都不是自个儿的对手。 “你...”萧芊芊愤恨的咬了咬牙,想要再爬上马背却发现因为方才翻身滚落下来崴到了脚这会儿疼的厉害,这马球无法打了。 她却不甘心啊,怎能就这样被韩新月给比下去了。 “还玩不,若是不玩我可就走了,本郡主可没那么多时间与你干耗着!”常青郡主勒紧缰绳就要离去,被萧芊芊呵斥住了:“你等着,今日我必定将你打落马下。” 忍着疼痛萧芊芊缓慢的往马背上攀爬。 眼瞧着她要爬上去了,马甩了甩身子让她的脚腕有一次的扭到疼的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即便如此她也紧咬牙关拼命往上爬。 “芊芊,莫要逞强了,下次再比也不是不可!”叶黎书已来至萧芊芊跟前劝慰道。 只萧芊芊一直倔强的很,要做的事必须要做到,更遑论那韩新月一直在她跟前挑衅她!! 这等屈辱她怎能忍受的了。 “圆圆,我没事,不过是崴脚罢了上了马球场就没有退缩的余地,今日我必定让她知道我萧芊芊的厉害,免得日后她在宴会上拿此来笑话我...” 见萧芊芊这般执拗叶黎书心中不是滋味,抬着眼眸看了眼不远处马背上的常青郡主,那次梅花宴她给的那一鞭叶黎书还记着呢,今日... “你下来,我替你去!”叶黎书开口,认真严肃没有一丝玩闹。 萧芊芊愣了愣:“圆圆别闹,你又不会打马球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我会,你下来。” 萧芊芊被叶黎书这副模样给吓到了,单脚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将手中的杆子交到叶黎书手中:“若是赢不了你便不要逞能日后我定有机会赢回来的...” 她只担忧圆圆会被韩新月那心狠的手段给伤着了。 叶黎书颔首,翻身上了马背动作娴熟丝毫不生疏好似这个动作做了很多遍般。 “呵...”常青郡主轻嗤了声,“别以为你们换了个人就能将本郡主打下去了,萧芊芊你站那儿给本郡主瞧好了!!” 叶黎书夹紧马背冷冷的看了常青郡主一眼:“郡主,是输是赢还不知晓呢!!” “驾——” “驾——” 马儿在马球场上不停的角逐,叶黎书手中的杆子好似注入了生命般任由着她不停的挥舞着,马球像是彻底黏在了她的马球杆上,‘啪’的一下又进了。 “圆圆,圆圆...”萧芊芊激动的从凳子上弹跳起来,险些又崴到了那只伤了的脚。 “郡主,您安生些吧,若是侯爷知晓了奴婢会被打死的...”琥珀吓的赶紧扶着自家郡主坐下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叶黎书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常青郡主从她的手上没有得到半点儿好处,这会儿铁青着脸训斥队里的人:“你们是如何做的,还不去给本郡主挡着她,若让她再进了球你们也别活了!!” 谁人不知常青郡主的狠辣手段是随了长乐公主的,一个个吓的用尽了全力,所有的人几乎都去围堵叶黎书。 场外的人纷纷替她鸣不平却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这常青郡主谁人也不敢得罪。 萧书祁并没有离去,站在人群中看着叶黎书英姿飒爽的模样,打开折扇眯着眼喃喃道:“叶黎书,你当真能给我带来诸多惊喜!” “您不看结果了?”厚朴追上了主子,小声问:“二姑娘这马球打的是极好的,只先前查探时未曾查探到她学过马球啊!!” 萧书祁并未回,只摇着折扇出了校场,看与不看结果没甚两样,只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他就觉得欢喜的不行。 眸中越发的疯狂,此人他必定要得到手的!! 第105章 五日后赏花宴 叶黎书被围困最为急的便是萧芊芊,在看台上嚷嚷着:“韩新月你怎么又使诈,你莫不是输不起?” 只下头声响太大,她的声音根本传不过去,只能瞧见她在那上头手舞足蹈的模样甚是逗趣。 只这些叶黎书全然不放在眼中,精致的眉眼冷眼绝伦不停翻飞一手拿着球杆一手捏着缰绳,在常青郡主那杆子要落在马腿上时夹紧马背奋力向前冲开了几人的围堵,成功的将最后一球打了进去。 常青郡主却因手上的球杆落地被马儿踩到伤了马蹄,这会儿马儿正发狂似的在马球场上奔跑。 “啊——-” 常青郡主抓紧了缰绳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样,一张脸吓的惨白如雪。 叶黎书下了马这会儿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常青郡主的窘态,见差不多了从地上捡起球杆往那边走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比她快了些,飞身的功夫一拳打在马头上。 ‘轰——’ 马儿倒在地上,而常青郡主也随着马儿一起滚落在地浑身沾满了泥浆不比萧芊芊好到哪里去。 她们平日里练过武功,所以这会儿摔下马并未伤到哪里,只她那郡主的形象一落千丈这会儿这么多人瞧着,明日定是要沦为坊间的笑柄的。 “你...”常青郡主愤怒的走到连瑾聿跟前,咬牙切齿的道:“为何你不将本郡主抱下马?” 连瑾聿双手负于身后面色清冷:“男女授受不亲。” “当时情况紧急本郡主可以恕你无罪!!连瑾聿,你竟敢如此羞辱本郡主,将本郡主弄成如今这副模样,本郡主定要好生在母亲面前说与说与...”常青郡主气恼极了,一把挥开身边婢女递过来的披风,沉着脸离开。 萧芊芊被琥珀搀扶着一跳一跳的下来,这会儿还笑的开怀面色有些许的涨红:“瑾聿哥哥往日怎得没瞧见你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莫要胡说!”连瑾聿心虚的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叶黎书,见她面色并未有变化松了口气,“我送你们回去吧,一个个的都弄的这么的脏。” 萧芊芊摆摆手亲昵的挽着叶黎书的胳膊:“不必了瑾聿哥哥,圆圆有马车的我跟着她的马车回去就是,不与你说了我脚疼的厉害得赶紧回府瞧瞧了...” 言罢由叶黎书扶着一跳一跳的往外头走去。 叶黎知跟在身后,眸光潋滟的瞧了眼连瑾聿,原连世子与坊间所说的相差甚大。 勾了勾唇眉眼中有几分羞涩。 回去的路上萧芊芊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叶黎书问个不停,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叶黎书打马球呢还打的这么的好。 “圆圆,等我脚伤好了你教我打马球吧,下次我定要凭我自个儿赢了那韩新月的。”萧芊芊拉着叶黎书的胳膊,丝毫不觉着自个儿身上脏,将身上的污泥大数浸染到叶黎书的衣裙上。 “好。”叶黎书无法只能先应下:“你回府定要找郎中来瞧的,你这脚若是废了那马球可就打不了了!!” 说与间就到了南平侯府。 府中的人得了消息,是萧与墨亲自出来接的,见到叶黎书与叶黎知拱手问礼:“有劳了!” 直接将萧芊芊抗在肩上往侯府里走去,边走边训斥,前些日子将好了些今日又出去胡闹!! 偏生最后受责罚的都是他! 马车再次行驶,车厢内没有萧芊芊显得寂静了些,叶黎知一直低垂着眸偷偷的瞄着叶黎书,放在身前的双手时不时的握紧。 叶黎书:“有话便问吧。” 叶黎知抬眸:“二姐姐你怎会打马球?” 在她的印象里,二姐姐出尚书府也是买胭脂水粉首饰头面的,可从未学过打马球。 这次,却比她打的还要精湛。 “若是我说无师自通你信吗?”叶黎书抿了抿唇道。 她自是不能说上一世她为了练好马球受了多少次伤,甚至还因此摔断了腿。 叶黎知颔首:“信的。” 二姐姐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让她不得不折服,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为何母亲让她跟在二姐姐身后好生学着。 原是二姐姐身上总是会有惊喜的。 “那二姐姐你会射箭吗?” 听闻此叶黎书笑了笑摇了摇头:“那太耗费力气了,我这胳膊拉弓都拉不开的。” “哦。”叶黎知应了声过了一会儿抬眸笑了笑:“二姐姐,日后我教你射箭如何?” “好。”叶黎书应,应的漫不经心,藏在袖口中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些。 回府后,叶黎书与叶黎知回到了各自的院子里。 冯妈妈瞧见姑娘身上沾染的污泥紧张极了,忙围在姑娘身旁问:“姑娘今日不是陪着六姑娘去校场的吗?怎得弄的身上这般啊?” 木香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将要开口便闭上了嘴。 “无碍,郡主打马球身上有污泥正巧蹭在了我的身上,洗洗便好。” 冯妈妈听闻这才放了心,去柜子里找了干净的衣裳给姑娘换下又仔细的检查了便确定姑娘身上没有伤这才彻底的放心。 木香蹲在姑娘身侧瞧着姑娘喝着热茶,一双眸子亮闪闪的:“姑娘您为何不让奴婢告诉冯妈妈今日您打了马球啊,可威风了。” “若是冯妈妈知晓定是会担忧的,免不了要念叨好几日,也未受伤不说也罢。”点了点木香的额头:“你可莫要说漏了嘴。” 木香瘪了瘪嘴颔首道:“姑娘放心吧,奴婢嘴巴严实着呢!” ** 长乐公主府 常青郡主回府时长乐公主正与身边的人说些什么,见女儿回来立马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母亲...”常青郡主红着眼眶走到长乐公主跟前,“有人欺负女儿!” 长乐公主瞬间怒了,“竟有人敢欺侮本公主的女儿,是谁?母亲定为你讨回公道!” 常青郡主身边的婢女将今日马球场上的事添油加醋的告知了长乐公主,跪趴在地上求饶道:“公主,郡主未与她们起争执,她们着实过分未将郡主放在眼里!!” 长公主眯了眯眼,“你说连瑾聿与叶府二姑娘?” 婢女回:“是,公主。” “先带郡主下去换洗吧,此时本公主自有主张。”长乐公主沉着声道。 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软了声:“去吧,母亲定会为你做主的。” 常青郡主颔首,乖巧的带着婢女离开了,转身那一刹那眸光中满是狡黠。 想跟她斗,也不照照自己是何等身份!! 长乐公主眯着眼瞧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她是不信这婢女说的的,她自个儿的女儿性子如何她是知道的,她不生事已然算是好的了。 这此次事件给了她可乘之机。 朝着身旁的侍卫招了招手,“你去找...” 侍卫领命步伐沉稳矫健的离去了。 ** 时日过的极快,转眼便到了五日后的赏花宴。 叶黎书被冯妈妈早早的拉了起来,她这回出去可是长脸的,小小年纪便掌管了尚书府自是要被外头的人注目的,冯妈妈要给她好好的装扮一番。 叶黎书想哭。 昨夜里连瑾聿拉着她下了半宿的棋,她这会儿困的眼都睁不开。 无法,只能由着冯妈妈在那边折腾了。 约莫折腾了一个时辰,冯妈妈瞧着面前的姑娘才满意的颔首:“就知姑娘是整个京都最为美丽的了,这会儿瞧着更加的明艳动人,老奴瞧着险些花了眼...” 木香玉竹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冯妈妈这夸人的本事比往日要中听的些。 因是去长公主府叶黎书便带着清灵与玉竹,木香性子太活乏了,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被她人听了去她也是保不住的。 叶黎书来到府门时叶黎萱与叶黎知已在府门外候着了。 “二姐姐让妹妹们好等啊,若是再晚些怕是连公主府都进不了了...”瞧着叶黎书那漫不经心的样,叶黎萱嫉妒极了,偏生人家随意打扮一下就明艳动人清纯中带着妩媚,看一眼便能被勾上。 “五妹妹若是不想去那便不去吧,瞧着今日这马车也挺挤的。” 叶黎萱哪儿能想到叶黎书会说这样的话来,忙换了笑脸:“二姐姐先请,妹妹这不是跟你打趣呢嘛。” 叶黎书懒的管她,踩着木阶上了马车,叶黎萱跟在身后随后是叶黎知。 车厢内静谧的很,能听见外头小贩的吆喝声,叶黎书还是有些困乏的闭着眼靠在马车上假寐,如今心中是怪极了连瑾聿的。 明知今日她要早起还拉着她下了半宿的棋。 她觉着连瑾聿定是故意为之的! 叶黎萱坐在一旁愤懑的搅着手中的绣帕,若不是母亲不让她与二姐姐冲突,她怎能如此忍气吞声! 去了长公主府她便由不得她了,届时她便能去好好寻寻未来的夫婿了。 ** 青云居内 大夫人面色铁青的将妆台上所有的物件都拂落在地上,险些将自个儿的银牙咬碎。 叶黎书竟直接略过她去了长公主府。 当真是不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啊,以为自个儿掌了这尚书府的管家权就能将她也掌管在手中。 面色阴沉到了极致,尖锐的指甲狠狠的嵌入了掌心中,险些将娇嫩的肉给戳破。 “给本夫人梳妆!”大夫人终是恢复了往日端庄的模样,吩咐道。 跪趴在地上的东菱忙爬起身来,拿着衣裙为大夫人更衣梳妆,因着熟练并未花多少时辰。 等大夫人到长公主府时赏花宴还未开始,她将迈步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面色冰冷:“拜帖!” 大夫人面色一僵,拜帖在叶黎书手中,她如何有拜帖了的。 “我是叶尚书的夫人,家里的孩子贪玩拿着帖子已经进去了,若你不信进去找找,叶府的三位姑娘,她们定会出来接我的...”大夫人换上笑脸道。 门口的侍卫油盐不进,半点儿不听她的,“没有拜帖不能进。” 使了个眼神让身旁的侍卫将大夫人拉离了府门口。 大夫人何曾受过这等气,这会儿整张脸气得通红偏生还无处发泄,没有拜帖不能进,她哪里来的拜帖!! 这会儿来的人多,那些个夫人都是认得大夫人的,纷纷往这边瞧了瞧却没一人上前来询问的。 “叶夫人与本公主一道进吧,姐姐定不会责罚你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犹如一道曙光将大夫人从黑暗中拉扯出来。 第106章 长乐公主带走 放眼瞧去,偌大的京都无人敢不给长乐公主的面子。 她虽为先帝庶女手中却掌着十万兵权,就连当今圣上也要给她三分薄面的。 更遑论整日只知逗鸟种花的长公主,无任何实权在长乐公主面前也是低了一头的。 大夫人怎会不认得长乐公主忙躬身前往:“长乐公主!!” “嗯。”长乐公主极淡的应了声,“叶夫人便跟着本公主一道进去吧。” 大夫人受宠若惊却还是知晓礼数的往后退了两步跟在长乐公主身后,瞧着方才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人,这会儿腰板都挺直了,高傲的像个花孔雀般。 长公主极少举办这些人多的宴会,能进来的当是京都能说的上话的。 且长公主只邀请了女眷,这会儿公主府里已满满当当的了,便是走廊处也是有人站着的。 叶黎婉一进公主府便与叶黎书打了招呼去找自个儿的姐妹了,叶黎知倒是规矩的跟在她的身后。 “怎得不去找你的姐妹?”叶黎书朝着经过的姑娘家颔了颔首开口问叶黎知。 “二姐姐也知我向来不爱出去,这京都哪儿有什么说的上话的姐妹,二姐姐就带着妹妹吧免得我胡乱说了什么...这里是公主府妹妹惊恐的很。”叶黎知挽着叶黎书的胳膊软了声小声道。 “嗯。”叶黎书只淡淡的应了声,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圆圆,这里!!” 正是芊芊郡主在向她招手,叶黎书展露笑颜了走过去,九公主也在这里。 “芊芊郡主,九公主。”叶黎书屈膝行礼道。 叶黎知也行礼:“芊芊郡主,九公主。” “不必多礼,快些坐。”芊芊郡主挥了挥手指了指一旁空着的石凳。 叶黎书与叶黎知坐了下来。 叶黎书看了眼萧芊芊裹着的脚问:“郡主这脚可好些了?今日可别磕着碰着了,免得又落了伤了。” 萧芊芊苦恼极了:“脚并不严重,奈何我爹爹与娘亲紧张的很非让我弄成这副模样,丑啊!!丑啊!!” “行了啊...”九公主白了她一眼:“明明是你自个儿非要裹成这样的,不久怕那韩新月来找你吗?喏...好巧不巧,她往这里来了。” 萧芊芊:“...” 这人当真是阴魂不散的。 不多时常青郡主便走了过来,高傲极了瞥了眼萧芊芊裹着的脚讥笑道:“哟,怎得这腿还未好呢?原想今日与你再比试一番的,如今看来倒是没那机会了...啧啧啧,当真是娇滴滴的啊...” 萧芊芊愤愤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记着爹爹娘亲的嘱咐,她今日定是要好生与她比划比划的。 “不如本公主与你比?”九公主捏了捏手边的皮鞭挑了挑眼眸看向常青郡主,“本公主腿脚好着呢。” 常青郡主脸色青了青,前些日子在国公府她可是吃了公主的亏的,这会儿想想都是疼的,她才不会傻了去和她比的。 冷哼了声:“本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懒的和你们计较,本郡主是来找叶家二姑娘的,我母亲听闻你马球打的极好让你过去好生聊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面色都变了。 这话太过明显了,表面拉着让叶黎书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长乐公主手段阴狠毒辣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叶黎书不过是尚书府的千金捏死她不若似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九公主起身压住叶黎书的胳膊看向常青郡主:“本公主找二姑娘有事相商,若是姑姑怪罪那便让她来找我吧,这会儿还真是过不去了,若当真急的很那本公主便陪着一道去吧。” “对,本郡主也跟着一道去。”萧芊芊由着身旁的琥珀搀扶着站了起来,大义凌然。 常青郡主拧了拧眉哪里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面色铁青的很看向叶黎书:“叶黎书你当真是不去?这是要违抗我母亲的命令?”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满京都的人都知晓,得罪谁也莫要得罪了长乐公主,指不定那日睡着了便见不着明日的日光了。 叶黎书垂着的眸子抬起,又黑又亮没有丝毫胆怯之意。 拍了拍九公主的手:“公主放心,郡主放心,长乐公主只唤臣女去说说话罢了。” 言罢冲着俩人颔首,跟在常青郡主身后离去了。 九公主与萧芊芊的面色瞬间沉下。 萧芊芊向来是没什么主意的,蹦到九公主身边拉着她的胳膊问:“圆圆会没事的吧?表姐,咱现在该怎么办啊?” 九公主眯了眯眼并未开口,过了好半晌她才看向萧芊芊:“你去找大姑姑,我去找瑾聿表哥咱们分头行事,你只说找二姑娘未找着让大姑姑派些人寻,莫要说二姑娘被长乐公主带走了...” ** 连瑾聿这会儿正与太子在一块儿呢,女眷们都收到了长公主的帖子。 太子妃也是去了的。 太子身着杏黄色龙纹服侍双手背负在身后面色凝重:“长公主一向不爱热闹,怎得会突然想着摆宴席?这里头莫不是有什么...” 连瑾聿勾了勾唇:“定是你多虑了,许是长公主想通了,我听母亲说长公主想要收个义女,想必这次是在里头寻个合适的人选。” “义女?”太子诧异:“孤怎得没得到这消息?” “是长公主与我母亲谈心时说的,你也知晓她自小与我母亲一道长大情谊深厚着呢,若不是我无意在外头偷听也是不知晓的,长公主也是怕声张寻不到一个真心欢喜的。” 听闻此,太子颔首:“倒也是有几分道理。” 虽长公主无实权但依旧还是圣上的嫡亲姐姐,有这层关系在若是能成了长公主的义女日后的日子想着也是极为尊贵的。 不知想到什么,太子拍了拍连瑾聿的肩:“你怎得不把你那圆圆送给大姑姑做义女?” “我知她是不同意的何必惹她不快。”连瑾聿无奈的摇了摇头。 圆圆啊,向来是不喜人家做她的主的。 俩人并肩往前走,见九公主面色焦急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额头上已沁出了薄薄的汗来。 “哥哥,瑾聿表哥。” 太子熟稔的从袖口中掏出一块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忍责备:“怎得跑的满头大汗?” 九公主拿过太子手里的帕子给自己擦着,喘了口气道:“瑾聿表哥,圆圆...圆圆被长乐公主唤过去了,我怕...你也知晓...” 话还未说完,连瑾聿已快步离开面色沉重。 前几日马球场上叶黎书赢了常青郡主,他就知定会惹出事端的,只在尚书府加了人手却忘了今日长乐公主会亲自来长公主府。 “瑾聿表哥,你等等我呀...”公主直接将帕子塞回太子手中,追着连瑾聿就往外跑。 太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柏岩在府中守着,常刁跟孤一道前去吧。” 他这妹妹啊风风火火惯了,这次遇到的可是长乐公主啊...思及此太子眉头拧的更紧了。 ** 叶黎书跟在常青郡主身后绕过长长的走廊又经过两道弓形门方才来到一处凉亭,长乐公主正坐在凉亭里她的身旁除了带着的婢女之外倒是有个熟悉的身影——大夫人。 叶黎书眯了眯眼,她倒是没想到大夫人会厚着脸皮来了这公主府还与长乐公主在一道。 “母亲。”常青郡主唤了声走到长乐公主身后斜眼看着叶黎书,眸光中有阴毒有嫉妒。 她竟妄想与自个儿抢书祁哥哥!!她恨不得拿着刀划花她这张狐媚样子。 叶黎书面色并无太大变化屈膝行礼:“见过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笑的和蔼与一旁弯着腰的大夫人聊得极为欢快,倒是丝毫没有要理叶黎书的意思。 第107章 尽数失了方寸 “听闻尚书府中有四位千金,怎得今日瞧着进来的只有三位呢?”长乐公主饮着茶问。 大夫人忙恭谨的回:“公主许是不知臣妇的亲女如今在敬安堂内吃斋礼佛,臣妇如今手无实权当真是分、身乏术啊...” 言罢还不忘抹了抹泪,倒真是可怜的紧。 长乐公主闻言大惊:“竟有这等荒唐事?本公主倒是听说今日府中的事宜皆是府中的二姑娘处置的,一个未及笄的弱女怎能撑得起偌大的尚书府,这叶尚书啊还是少了体谅的朝堂上如鱼得水怎得到了家宅之事就被个小辈给拿捏了呢!” 瞥了眼还在行礼的叶黎书拉着大夫人的手继续道:“你也莫哭了,瞧着你那三姑娘定是个讨人欢喜的明日本公主便命人将她接回府中得空了来长乐公主府转转,本公主倒是喜欢这等有情有义的。” 大夫人怎会不明白长乐公主的意思,眸光中满是惊喜之色从石凳上起身跪在地上:“多谢公主恩典。” 心中极为窃喜。 当真以为叶黎书能左右一二了,如今还不是只能听令与长乐公主。 她的婉儿终于能够回到她的身边了! “这般客气作甚,日后便是一家人了自是要互相扶持的...”长乐公主笑道往旁边敲了敲拍了拍自个儿的脑门:“你瞧瞧,本公主怎得忘了府中的二姑娘已经来了,光顾着与你母亲叙旧了竟忘了你,可莫要怪罪,好孩子快些起来吧往前走走让本公主好好瞧瞧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越到后头越是要咬着牙说道的。 上一世她在冷宫待着何等屈辱没有受过,这会儿算个什么。 往长乐公主跟前走了两步。 精致的眉眼毫无胆怯之意,眼角下的泪痣像是某个印记般显眼极了,只那白皙的面颊因着方才行礼时候长了些这会儿红艳艳的,如此却衬的她人比花娇。 果然是个天生的美人坯子。 长乐公主眯了眯眼:“倒是个好苗子,新月前些日子你说二姑娘很会打马球?” 韩新月立马上前应和道:“是的母亲,您是不知二姑娘在马球场上出尽了风头,外头围着的男人那眼睛直勾勾的挂在她的身上,当真是天生的狐媚子啊,女儿也不知她到底是马球打得好呢还是勾人的本事一流。” 似笑非笑眸中挂着讥笑,韩新月高傲极了。 欺负她的人可从未有过好下场的,这会儿她迫不及待的希望母亲能够划花她的脸再脱掉她身上的衣裳直接扔出去让万人‘敬仰’,好好的瞧瞧这尚书府二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下贱的货色。 ‘啪——’ 茶盏重重的置于石桌上,长乐公主面色极冷的呵斥:“你堂堂一个郡主竟说出如此污秽之词,平日里我便是如此教你的吗?” 韩新月不甘心的垂着脑袋:“母亲,女儿知错了。” 至始至终叶黎书并未开口说过话只淡淡的瞧着面前的一切,仿若她只是个局外人般。 她是料定长乐公主不会对她动手的,上一世她可是入了长乐公主的眼跟在萧书祁身后才知一些她不知道的秘密。 这会儿借着长公主的赏花宴将她唤来定不是来责罚她的。 “听闻叶夫人闺中姐妹多的很,不若去外头与她们好生聊聊免得疏离了。”长乐公主散漫的掀了掀眼皮只淡淡的瞥了眼大夫人,这一眼却让大夫人浑身紧绷慌忙起身:“公主说的极是,臣妇先行告退。” 在经过叶黎书身旁时冷哼了声,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带着郡主离开。”长乐公主挥了挥衣袖,不消片刻常青郡主便被不情不愿的带走了。 这会儿凉亭里只留下叶黎书与长乐公主俩人。 玉竹与清灵被长乐公主身边的侍卫守着,只能远远的瞧着凉亭里的景象。 清灵握紧了拳掌眸光清冷。 ** 长公主厢房内 国公夫人、太子妃等人正围坐在她身旁与她交谈着,面上时不时的露出一抹浅笑。 今日长公主是极为欢喜的。 她并不是天生喜静,只驸马过世后她便没了依靠也没了往日的情致便想着远离朝堂纷争过着自个儿的日子,只年纪越发大了便越发的欢喜儿女成群的景象了。 这也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萧芊芊一瘸一拐的走来时,太子妃正搀扶着长公主往厢房外头走,见她如此慌慌张张的不解的问:“郡主这是怎得了?跑的满头大汗的。” 萧芊芊屈膝行礼:“姑姑,您能否派些人在府中找找,芊芊找不着尚书府的二姑娘了,前些日子二姑娘与我们打马球时还约好了今日在府中要聚头的,这会儿眼瞧着这个时候了还未聚上...侄女担心她定是迷路了的...” 国公夫人比长公主要激动,下了石阶焦急的问:“芊芊,你方才说的是谁?” 萧芊芊微愣:“叶府二姑娘叶黎书。” “圆圆?”国公夫人大惊,忙转身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您快些派人去寻吧,免得过些时候瑾聿来翻了您的院子...” 长公主应声唤身边的贴身嬷嬷派人去寻。 太子妃见萧芊芊闪烁其词,听闻长公主已派人去寻了这会儿还是紧张慌乱的便猜测此事必定没那么简单,招了招手让身后的嬷嬷扶好长公主她走到萧芊芊身旁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问:“二姑娘不是迷路了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芊芊有些急拉住太子妃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娘娘,叶黎书被长乐公主唤去了。” 太子妃听闻往后倒退两步险些没能站稳,满脸惊骇。 若是真迷路了那是好找的,可这...怎得会突然被长乐公主唤去了? 极快的思虑了一番回道:“我与你一道去瞧瞧。” 萧芊芊忙激动的颔首。 太子妃恢复了方才的面色行至长公主身侧:“姑姑这会儿时辰还早,您先在此处歇息片刻,侄媳妇与芊芊一道去寻了看看定是能寻着的,” 长公主颔首挥了挥绣帕,“去吧。” 国公夫人欲要跟着一道去长公主出声将她唤了留下了,“沁柠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与。” ** “怎得回事?二姑娘怎会好端端的被长乐公主唤去了?”太子妃走的有些急,萧芊芊一只脚险些没能跟上。 听闻眼眶热了热:“定是前几日韩新月伤了我的脚圆圆看不过去帮我打赢了马球,韩新月记恨上了回府告状了,长乐公主与圆圆并无任何恩怨的...” “圆圆?”太子妃顿住前进的脚步错愕的看向萧芊芊。 萧芊芊颔首:“是啊,这是叶黎书的小字,我们闺中都是唤她圆圆的...” 太子妃这下越发的急切了步伐走的萧芊芊直接跟不上了。 难怪方才她听‘二姑娘’这般的耳熟,原是太子常在她跟前提到的...那若是他知晓了,这长公主府还不得闹翻了天了!! 思及此太子妃越发的急切了,她须得快些将二姑娘从长乐公主那处救出来。 而另一处连瑾聿已快马加鞭的往长公主府前去,一路上撞翻了好几处摊贩的摊子,葫芦着实是跟不上的便在身后一处一处的清算赔偿。 正在长公主府赏花逗趣的那群千金小姐还不知晓,只一个叶黎书就让整个京都的几大‘巨头’尽数失了方寸。 大夫人正与中常侍家眷交谈着。 “叶夫人前些日子我与你说的你觉着如何啊?你家大公子可是及冠好几年了若是再耽搁下去便寻不到好的姑娘了...你也知晓我家妙妙那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呢!!”中常侍夫人拉着大夫人的手费力的夸赞着她的嫡女。 大夫人只清浅的笑了笑:“如今孩子大了你也知晓现今啊这偌大的尚书府都不是我这个主母管家了...” 言罢红了眼眶低垂着脑袋开始抹着泪。 第108章 连瑾聿失态了 “当真?”中常侍夫人讶异的用绣帕捂嘴那副模样好似她根本不知晓般,遂伸手拍了拍大夫人的肩头:“你这主母当的也是极好的了,自个儿的姑娘公子苦着了无碍,倒是紧着先逝姐姐留下来的一对子女了,倒是教养的极好的。” 大夫人手中的绣帕搅的越发的厉害,只她垂着眸子擦着泪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啊。 这中常侍夫人说的是她贤淑将姐姐的子女当做亲子对待,其实质上呢不还是瞧不起她的身份! 眸光微寒,再抬眸时眼眶有些发红:“姐姐说的极是,府中大公子二姑娘皆是我嫡亲姐姐所出视作亲子照料是妹妹应尽的指责...只这大公子怕是无法与贵府姑娘结为连理了。” 中常侍夫人敛了敛眉问:“为何?大公子不是还未有婚配之人?” 大夫人颜面惊骇极了:“姐姐怎知没有,大公子早些时候便与嫡亲姐姐娘家那处的表妹说好了的,日后若是生了孩子便是定了娃娃亲的,当时还互相交换了信物的,做不得假的。” 中常侍夫人面色有些难看了,硬挤出一抹笑:“如此啊,那妙妙也不能抢了大公子不是。” 言罢拉着自个儿的嫡女离开了,时不时的还回头瞧两眼大夫人,怎得不早些时候告诉她非等到这会儿长公主的赏花宴上她提及了才开口说道。 当真是不把中常侍府放在眼里了。 中常侍夫人走的极快,一会儿功夫便瞧不见身影了。 大夫人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冷笑了声将要转身险些撞到旁边过来的叶黎萱一行人。 “大伯母...”叶黎书微微讶异的唤了声,“您怎的来了!” 她说话一向快这会儿说出口了倒是悔恨了,偏生声儿有些大旁边的人都听见了,皆怪异的瞧着她。 大夫人面色敛了敛有些难看:“五姑娘这话说的,我身为尚书府当家主母怎得就不能来长公主的赏花宴了?五姑娘莫不是忘了这会儿在什么地方了吧,这般口无遮拦你母亲未教你吗?” 眸光凌厉如刀锋般。 叶黎萱有些瑟缩的缩了缩脖子,只匆匆的冲着大夫人行礼后拉着自个儿的姐妹离开了。 “黎萱,你那大伯母很凶悍吗?为何你那般怕她!”跟在她身旁的是大理寺卿的嫡女,见叶黎萱这副模样满是奇怪的紧。 叶黎萱摇了摇头:“倒不是怕,你们不知晓我那大伯母坏的紧,若不是我二姐姐会耍心眼儿这会儿怕是早就被扒了层皮了,我母亲让我离这样的人远些免得惹祸上身...”言罢叶黎萱像是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般拍了拍胳膊和衣裳:“走吧走吧,咱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我可害怕的紧。” 一群人跟在她身后匆匆的离开这边了。 ** 连瑾聿赶到长公主府时有些女眷正跟在公主府中的婢女观赏着门口摆放的几盆开的娇艳欲滴的花。 倏地,一道墨色的身影映入眼帘中。 一个个吓的尖叫连连,险些晕倒在地。 晋国公连世子身材修长相貌俊美,除却欢喜流连烟花柳巷外倒是一表人才家世也是极好的,府中只有他一个嫡子日后若是晋国公没了,那偌大的国公府便是他一人的了。 如今连世子已及冠两年了后院却未有姬妾便是那正妻之位也是空着的。 虽知晓他是何人,京都的那些个千金小姐依然是被他俊美的样貌所吸引了一个个争破头皮也想进那国公府的。 这会儿瞧见人了反倒是羞涩了,一个个拿着绣帕掩面娇羞的欲语还休,不敢大胆的观望只能远远的瞥一眼,即便如此也是极其舒心的。 连瑾聿刚迈入长公主府片刻,太子与九公主也跟了进来。 九公主向来风风火火倒是她身后的太子温润儒雅气质矜贵,举手投足间尽是帝王的风范。 太子身边如今只一个太子妃与一个侧妃,那侧妃还是皇后为了堵住大臣们的悠悠之口才硬塞了进去的,然即便如此太子对太子妃依旧一往情深。 只遗憾的是,太子太子妃成婚两年竟无所出。 即便圣上皇后有多欢喜这个儿媳依旧是无法改变世俗的看法,皇家没有子嗣怎能行! 这一群人里头不乏有妄想成为皇家女眷之人,即便嫁与太子是那妾室日后太子成功继位那便是稳稳的妃位了,那整个家族便会由着她兴衰荣辱。 人群中一道视线紧紧的跟随着太子的身影,直至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瑾聿...”太子疾步上前唤住神色焦急的连瑾聿伸手按住他的肩头:“你且放心,太子妃应当是得到消息的,定不会让你的圆圆出事的,莫要乱了分寸。” 连瑾聿面色凝重眸色焦急,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捏在一处,“我省得。” 话虽这般说那面色却是丝毫没的变化的,不动声色的拂开太子的手继续往里头寻去。 长公主府他幼时常来,这么多年并没有变化想要寻个人倒是不难的事,他只急在生怕自个儿赶不上生怕在这期间圆圆受了委屈责罚。 思及此眼眶猩红一片。 整个人险些失控,太子急急的跟上。 前头不远处传来说话声,连瑾聿忙慌了神跑过去却见叶黎书与太子妃萧芊芊一道往他这边走来,没瞧见任何不适。 “殿下,您怎得来了?”太子妃迎着笑来到太子身旁眸光带笑的问。 太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见她手过于寒凉伸出另一只手握在手中柔声道:“怎得这般寒凉,披风呢?为何没披上,你身子骨弱莫要再冻着了。” 身后跟着的常刁忙将手中拿着的披风恭谨的递过去,太子接过披在太子妃肩上修长白皙的指尖细致的为她扣好。 九公主:“...” 她为何要来趟这趟‘浑水?’ 此时连瑾聿已行至叶黎书跟前方才猩红的眸子已恢复如常。 “连世...”叶黎书后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前头站着的人紧紧的拥入怀中,粗壮的手臂将她勒的紧紧的。 叶黎书觉着自个儿险些喘不过气来了。 且这处这么多人,他当真是怕人家不知晓吗?满脸羞愤的拍打着连瑾聿的肩膀咬着唇瓣喃喃道:“你放开我!” 连瑾聿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失礼了。” 叶黎书:“...” 抱了她再跟她说‘失礼’了?他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来的。 叶黎书气急了,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热双手紧紧的搅着绣帕越过他就往外头走,来到太子太子妃跟前还不忘屈膝行了礼。 被这一幕吓到了的萧芊芊:“...” 过了好半晌才回了神:“琥珀,你赶紧扶着本郡主,本郡主有点儿晕...” 何时瑾聿哥哥与圆圆之间!! 她如今脑袋犹如一团线全数搅在了一道任她如何理都理不清,当真是一团乱麻。 “愣着作甚,去追圆圆啊,快快...”九公主拍了拍她的脑门先她一步追了出去,路过连瑾聿时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啊...” 这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圆圆不生气才怪!! 又不是所有人都与她一般脸皮厚实,与男人有肢体接触能大方的理解。 叶黎书低垂着脑袋脚步极快的在长公主院子里穿梭着,等她抬眸时却不知自个儿来到了什么地方了。 “你快些走吧,若是让我母亲知晓了定不会饶了咱们的...”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叶黎书顿住了脚轻手轻脚的躲在了假山石后头,捂着自个儿的嘴不发出丁点儿声响。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若是能日日陪在你的身边便好了...” “你妄想,本郡主日后是要嫁与祁哥哥的,与你不若是逢场作戏罢了,若是你再胡乱说日后便莫要相见了...” 第109章 回府中遇歹徒 “你那祁哥哥有何好的?有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吗?有我会讨你欢心吗?”男子女子颇为不满。 ‘啪——’ 巴掌声落下,声音戛然而止。 “若让本郡主再从你嘴里听到我祁哥哥半点不好,本郡主现在就杀了你…” 后天叶黎书也没再听,无非就是男子哄女子的戏码。 她这会儿想要快些出去,这里有些破乱,杂草生的还挺高的。 转身的功夫却不小心踩到脚边的枯树枝,‘咔嚓’声异常的明显。 “谁——”正在调情的男女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给打断,满脸惊骇。 叶黎书往假山后躲了躲。 能感受到俩人越来越靠近这里了,倏地不知从何处跑出一只猫‘喵’了声快速的穿梭离去了。 “放心吧郡主,这里是之前那驸马与长公主的居所,自驸马离世后长公主便让人封了起来,不会有人进来的…”男子忙安抚女子的情绪。 女子显然兴致不高了,整理好衣衫:“日后再说吧,今日本郡主乏了,别忘了本郡主与你说的。” 言罢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又过了片刻,叶黎书便听不见其他声响了。 知他们已离去,叶黎书方从假山后出来,因紧张手掌心冒出了汗脸颊微微的有些发红。 拍了拍胸脯缓缓的舒了口气。 方才当真是惊险,若是让他们发现了那叶黎书必定是没法活命了,只是从未想过常青郡主竟与杜文才苟且了! 她不是自诩最爱萧书祁的吗?上一世甚至位列妃位的,萧书祁那般好面子的怎会容忍自个儿的妻妾不是清白之身… 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叶黎书没再细想,如今离开这个地方才是重中之重。 出了院门叶黎书才瞧见外头挂着的匾额-雅和居。 难怪坊间传闻驸马与长公主间感情深厚,人不复存在了便是连居所也不踏入了免得睹物思人。 又往前走了些叶黎书才发觉这里弯弯绕绕的倒是不好出去啊,也难免方才她进来后边绕来绕去将自个儿给绕晕了。 “二姑娘…”倏地叶黎书听见熟悉的声音应当是清灵的。 “清灵?”试探的唤了声。 “姑娘,是奴婢。”清灵回。 二人循着对方的声音找着了对方,叶黎书才问:“你是如何寻到这处的?” 清灵:“自姑娘离去后奴婢便一直跟在身后,进来后却发现跟丢了,奴婢也是寻了许久才寻找姑娘的身影,姑娘,这院子有诡异。” 听闻叶黎书也颔首道:“我也觉着,总感觉在绕路般,快些寻了出口出去吧若是让府内的人知晓你我定是…” 后头的话叶黎书未再说。 清灵方才查探过做了极好,沿着记号便能出去了。 ** 赏花宴已结束,大夫人带着叶黎萱与叶黎知先行回了府中。 叶黎书与清灵出来后撞见了来寻她的九公主与芊芊郡主。 “此事怕是惊动了长公主,我先去向长公主赔罪。”叶黎书眸光闪躲,带着玉竹与清灵便离去了。 九公主与萧芊芊一句话未说呢。 “表姐,圆圆这是怎的了?”萧芊芊半个身子靠在琥珀身上,累惨了。 九公主嘴角抽了抽:“怎了,你去问瑾聿表哥吧,好好的非要抱人家作甚!” 萧芊芊:“…” 叶黎书来到长公主的厢房时国公夫人已然回府了,长公主听到身边宫婢的通传从内室里出来。 长公主慈眉善目,因着年岁大了生了许多白发,瞧见叶黎书眯着眼朝着她招了招手:“你便是那二姑娘?往前头走走让我好好瞧瞧。” 叶黎书领命往长公主面前走了走,“殿下!” “好,好。”长公主笑道:“是个可人的孩子,今日怕是吓坏了,长乐向来如此,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她自是个有分寸的。” “是,殿下,今日叨扰殿下了,臣女特来赔罪往长公主殿下恕罪。”言罢就要跪下,被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嬷嬷搀扶了起来。 “本公主倒是欢喜你,原想收你做义女,如今瞧着倒是不行了,罢了…你我无母女的缘分,且去吧,今日之事莫要再提了。”长公主挥了挥手。 叶黎书行礼后退了出去。 眉头拧紧,有些不明白长公主的话,她并无做长公主义女的打算,可为何长公主会说出那番话来! 上一世倒是糊涂,这一世清明了怎的就越发的糊涂了。 以往觉着身边的人下场极惨长公主便是其一,可今日误闯了那处居所却发觉后头并没表面瞧着那么简单。 “五姑娘与六姑娘呢?”叶黎书问。 玉竹一直在外头的,忙回话:“姑娘,大夫人带着五姑娘六姑娘已回府了…奴婢怕大夫人瞧出什么便说姑娘与芊芊郡主一道回府。” “嗯。”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她们走到长公主府外时并无一辆马车。 想必芊芊与九公主也已回了。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玉竹也慌了神了,她记着自个儿与芊芊郡主说过了的,怎会不在府门口等着呢! 叶黎书也拧紧了眉。 “二姑娘,公主知您这个时辰定是没了马车回去的,便让老奴准备了马车…老奴这便让马夫赶了来。”身后的嬷嬷是长公主贴身的嬷嬷,态度恭谨的说道。 叶黎书行了礼:“那便有劳嬷嬷了。” 极快的,一辆马车停在了长公主府门口,外头的人一瞧便知这是长公主府的马车。 叶黎书踩着木阶上了马车,玉竹在姑娘上了马车后她方才上去,清灵则是坐在外头。 这会儿天色已然有些晚了,估摸着回到尚书府怕是要黑了的。 与叶黎书她们坐着的马车擦肩而过的便是尚书府派出的马车。 老太太听闻叶黎书还未回府当即恼怒的训斥了大夫人险些气火攻心,叶尚书忙又派了马车出来到长公主府接叶黎书。 ‘哒——哒-’ 马蹄声不断地在寂静的官道上响起,叶黎书心中总有种憋闷与慌乱的感觉。 精致的眉眼拧紧着,掌心中已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为何她总觉着外头有些不对劲。 马车帘子掀起,清灵进来面色凝重小声道:“姑娘,这附近怕是有埋伏,瞧着状况有些不对劲,您切莫要当心些若是真的有人您与玉竹往前头跑,奴婢自会把人引开…” 话将说完,清灵眸风凌厉闪身出了马车。 车夫已被外头的人杀死,已逼停了马正站在马车前。 六个手中拿着剑的黑衣人,因背着月光所有瞧不真切他们的面色,只知一个个嗜血残忍定是要取了她的命的。 清灵已与六人陷入了厮杀中。 叶黎书拉着玉竹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将要往马车后头跑去,倏地黑暗中利剑的折射出的光刺到了叶黎书的眼睛,往后退却了一步。 玉竹闪身挡在她的前面一边后退一边喃喃道:“姑娘,您快走…” 叶黎书眸光冰冷,面前的局势对她十分不利,清灵那处与六人厮杀根本无暇顾及这处,而这黑衣人步步紧逼手中的剑不断地向她们靠近。 若是不将面前这人制服了她与玉竹必死无疑。 而她手中无剑无利器更没有可以傍身的物件儿。 后退间她已从头上拔出那支她常带的银簪子紧紧的握在袖口中,贴在玉竹耳边道:“侧头不要挡在我跟前,我自有办法。” 玉竹身躯微微一颤,轻微的颔首,就在那一刹那玉竹倏地侧身,叶黎书眸光凌厉的将手中的银簪抛掷了过去,正中黑衣人的眉心。 他瞪大了眼如何也想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用一根银簪将他毙命。 第110章 挡剑命悬一线 叶府 大夫人领着叶黎萱与叶黎知已回到了尚书府,叶黎知拉了拉叶黎萱的衣袖眉目间尽是忧虑:“五姐姐,二姐姐不会出什么事吧?我们回来了她不是没了马车?” 叶黎萱挥开她的手满脸烦躁:“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吧?” 言罢带着她的婢女水苏便离去了。 叶黎知看了眼府门外已离去的马车纤长的手指紧紧揪着绣帕,过了片刻面色归于平静。 “姑娘?您要去找老夫人吗?”连翘追了上去问道。 叶黎知眸色变了变走动的脚步顿住,不知想到什么转身往自个儿的浮云居方向走去:“回去吧。” 五姐姐说的极是,她还是先管好自个儿吧。 “姑娘…”连翘跟在身后:“您不是欢喜二姑娘的吗?为何不去老夫人跟前禀报一声?二姑娘被长公主唤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闭嘴。”叶黎知冷了脸呵斥,眸光冰冷:“此事莫要从三房嘴里说出来,莫要让我再听见你胡言乱语!” 连翘被姑娘面色吓到了,只愣愣的颔首不敢再多言语了。 老太太的世安居内 郁妈妈正给老太太按着脑门,手法娴熟。 老太太紧闭着眼却是没有睡着的,“郁妈妈,你说书儿得找个什么模样的夫君方能免了那家宅不宁的麻烦…” 郁妈妈手顿了顿,过了片刻方才回:“老夫人您心中应是有了心仪的人选了。” 老太太睁开眼浑浊的眸子多了几分清明,“就你了解,家世清白,身世简单后宅无姬妾才是最好的…只偌大的京都竟是找不出一个来的,哎…” 老太太喟叹了声,满面愁容。 她那心仪的人选离京都远着呢,虽是老家的,但总归是远着的。 她是万分不舍的啊! “老夫人…老夫人…”丫鬟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险些冲撞到了老夫人。 郁妈妈忙出口呵斥:“何事如何慌张?你又是哪个院子里的竟如此不懂规矩!” 木香跪趴在地上,若不是方才她无意间听了五姑娘院子里的水苏正与其他奴婢嚼舌根她定是不会知晓姑娘竟被长乐公主唤去了的。 且大夫人并未等姑娘就回府了。 “老夫人,奴婢木香,二姑娘院子里的,方才奴婢去厨房听见五姑娘身边的婢女正说着赏花宴的事儿,我便去询问为何二姑娘还未回,她说二姑娘被长乐公主唤去了,说是,是大夫人下令不等二姑娘的…” ‘咚咚——’ 木香磕着头:“老夫人,您救救姑娘吧。” 长乐公主的盛名整个京都无人不知啊。 ‘啪——’ 老太太手中捻着的佛珠掉落在地,好在并没有所破损。 郁妈妈忙蹲下、身子捡了起来。 “你方才说二姑娘被长乐公主唤去了?”老太太满脸震惊。 木香:“是,老夫人。” “快,快些扶着我去长公主府。”老太太由着郁妈妈搀扶着起身,没走两步却直直的往后倒去,翻腾着眼珠子吓人的紧。 世安居内顿时乱做一片。 老夫人被抬了进里头的内室,她紧拽着郁妈妈的手呢喃道:“唤尚书过来,快…” 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 “诶,老夫人您放心,奴婢这便去。”郁妈妈红着眼眶。 来的并不只有叶尚书,后头还跟着大夫人,二房三房的人。 内室被满满当当的围着了,老太太看的不是很真切。 只觉着气血上涌吸气都变得越发的困难了。 “母亲…”叶尚书跪在床榻边瞧着老太太。 老太太:“书儿…救书儿。” 老太太伸手悬在半空中,被叶尚书紧紧的握着,环顾房间竟没瞧见叶黎书。 “书儿呢?”叶尚书盯着大夫人问。 大夫人正候在一旁听闻眸光变了变却还是如实回道:“赏花宴时长乐公主唤了书儿过去,妾身也不敢跟着去只能在外头等着,只宴席结束了妾身也未等着书儿想着她定是与芊芊郡主一道走了,妾身便带着五姑娘六姑娘回来了…” 满眸错愕:“二姑娘还未回府吗?” 叶少辰听了老太太病倒的消息便急急的过来了,将走到内室外就听着大夫人这番话。 前些日子妹妹告知他时,他虽有疑惑倒也是半信半疑的,后头他又听说了大夫人做的那些龌龊事更是恼羞成怒,这会儿大夫人还故作这样的做派。 叶少辰迈步进去,声音洪亮:“母亲怕是故意的吧!明知二妹妹还未归来竟先回了府中,这会儿在祖母父亲跟前惺惺作态…” “大哥,你过分了!”叶少朝走到叶少辰跟前面色冷峻:“母亲向来是疼爱你与二姐姐的,便是三姐姐与我都是嫉妒万分的,如今你竟说出这番话来,母亲得有多伤心!” “父亲,您要为母亲做主啊!”叶少朝跪在叶尚书跟前,哀哀戚戚的模样。 整个内室里闹哄哄的一片,全然不顾躺在床榻上的老太太。 “够了!”从未大声说话的三叔倏地大声吼道,目光冰冷的看向叶尚书:“大哥,这是你的家事,你出去处理,莫要当着母亲得面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母亲如今在病着呢!” 叶尚书羞愤难当。 狠狠地瞪了大夫人一眼,指着叶少朝与叶少辰:“逆子,你们给我滚出去。” 言罢又看了眼擦着泪的大夫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你也滚!” 大夫人没想到老爷会如此对她,眼眶又红了娇声道:“老爷…” “滚!” 被叶尚书一声厉呵吼了出去,叶尚书来到三房这边拍了拍他的肩:“母亲交于你了,我要去看看书儿那边如何了。” 三房只淡淡的颔首,并未再有言语。 叶尚书出来时大夫人正站在院子外头呢,见他也出来了顿时有些慌了,忙伸手拉住:“老爷,您怎的也出来了,母亲若是有个万一,她的遗言咱不是听不见了吗?不…妾身是要进去的!” 老太太那些个嫁妆可值了不少银子呢,她怎能让二房三房给吞了。 “啪——” 出乎意料的巴掌扇的大夫人彻底呆住,不敢相信的看着叶尚书。 “来人,将大夫人关在青云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言罢,转身离去。 背影决绝凌然再也瞧不出一丝的情愫来。 ** 叶黎书惊恐的看着倒在她们面前没多远的黑衣人额头已经沁出冷汗来。 “姑…姑娘…”玉竹唤了声,“他…他死了!” “嗯。”叶黎书应了声,极淡极淡,淡的她自个儿都快听不见了。 倏地,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黑衣人出来速度极快的朝着她们这边冲来。 玉竹抓住姑娘的手,“姑娘快跑…” 俩人拼了命的往前走,月朗星稀能瞧见前头是条小道,俩人跑了进去。 路的尽头却是一堵墙。 玉竹面色惨白死死的将姑娘护在身后:“姑娘,奴婢去拖住她您往外头跑…”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 “姑娘,这辈子奴婢最开心的事就是能一直陪在您的身边,您许是忘了的,奴婢这条命是您救的,若是没有您救没有此时的玉竹…” 言罢,玉竹咬紧唇瓣随手拿起墙边放置的木棍冲了过去。 “玉竹…不…” 歹徒的剑戳进了玉竹的腹部,她却不知疼的紧紧的抱住歹徒的身子,血从她的嘴里缓缓流出,“姑娘…快跑!” 叶黎书眸中尽是绝望,倾国倾城的脸毫无半点儿血色,拔下头上的簪子狠戾的朝着黑衣人走去。 簪子狠狠地插入黑衣人的脖颈中,他瞬间倒在地上扑腾了两下没了呼吸。 叶黎书瘫坐在地上手脚冰冷面上溅着黑衣人身上迸出来的血。 “玉竹…玉竹…”叶黎书跪爬爬到玉竹身旁将她搂入怀中,“你挺住,挺住啊!” 第111章 生事一夜未归 玉竹被伤无疑触犯到了叶黎书的逆鳞,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能够让身边的人好好的活着。 这一世玉竹竟再次因她而亡。 她的呼喊声过大引来了几个黑衣人,夜色中唯一能够瞧见的就是那反着亮光的利剑正不断的向她靠近。 她纯色的衣衫上沾满了玉竹身上的血,触目惊心,面色却是异常冷血的。 将玉竹缓缓的放在地上,叶黎书拾起手边被杀黑衣人的剑咬着唇瓣嗜血的看着不断靠近的人,今日哪怕她死了也定是要将这些人给杀光的。 夜色中很难看清叶黎书举着剑的手颤抖着。 “这小娘们长的倒是挺标志的,若是能好好的爽快爽快...” 话还未说完就被身旁的人呵斥:“你胆子可真大,不知晓外头那个女人的厉害了,赶紧解决了赶紧走!” 话音落,冰冷的寒刀向叶黎书劈过来,她举着剑不停的在空中比划着却没有一下是比划到黑衣人身上的,动作显得那么的滑稽。 黑衣人讥笑了声:“小身板还舞刀弄枪的,要不是上头的人有命令,或许我会放你一马带回家好好的玩一玩,只是现在...你只能死了。” 话落刀起,叶黎书绝望的闭上了眼。 就在她以为所有的阴暗都朝着她的方向劈来时却听到黑衣人的闷哼声。 “圆圆...”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叶黎书睁开了眼手中紧紧握着的剑掉落下来精准的扎在黑衣人的脖颈上,一剑毙命。 目光空洞无光,叶黎书紧紧的拽着连瑾聿的衣袖不停的呢喃:“救玉竹...救玉竹...救玉竹...” ** 叶黎书再次醒来时人躺在了陌生的环境中,纯色的床幔遮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身上的衣裳已经重新换过没了那让人恶寒的血腥味。 “玉竹!”叶黎书陡然瞪大了眼掀开床幔赤着脚跑下床榻。 她所在的房间是翠竹居的二楼,沿着竹阶往下是书房,推开门视野广阔是翠竹居的院子,候在门外的清灵听见声响转身便瞧见了叶黎书:“姑娘,您醒了!” 叶黎书抓住她的手臂瞳孔收紧,“玉竹呢?玉竹...” 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还妄想玉竹能够活着吗?绝望蔓延全身,松开清灵好似所有的寒冷都在往她的身体里钻般,蹲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胳膊将脑袋埋在膝盖里。 一颗一颗的热泪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主...”清灵后头的话咽了下去,行礼后退了下去。 连瑾聿蹲在叶黎书身边,宽大的手掌抬起却始终不敢落在叶黎书的身上最后选择放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抚摸了下柔和的开口:“玉竹无碍,只伤了腹部怕是要恢复些时日了。” 听闻叶黎书愣怔的抬眸,桃花眼中蓄满了泪水怔怔的瞧着连瑾聿,鼻尖微微的有些发红,那脆弱可怜的模样让连瑾聿心‘嗖’的收紧。 “玉竹当真没事吗?”叶黎书问。 连瑾聿颔首,直接捏着袖口擦拭着叶黎书面上的眼泪,这会儿才留意到她未穿靴子瞳孔收紧了些侧头朝后头唤道:“清灵,去把二姑娘的鞋袜拿下来。” “穿好鞋袜我带你去看玉竹。” 清灵极快的从楼上拿了鞋袜下来,只见二姑娘坐在竹凳上主子正蹲在她身旁手中拿着帕子细致的帮她擦拭着足底的脏污。 “主子,让奴婢来吧。”清灵将鞋袜放在地上想抢走主子手上的帕子,却撞上他那冰冷的目光:“退下。” 清灵瞳孔收紧起身退了出去。 连瑾聿动作极其温柔好似手中握着的玉足像是人间至宝般,若是稍微粗鲁点儿就要将她碰碎了。 “好了。”连瑾聿已站起身下意识的朝着叶黎书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叶黎书并未扭捏,抬手握住连瑾聿的手催促道:“快些走吧。”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玉竹,她不想重活一世身边的人还因她一个个的离开她的身边。 玉竹被安置在后头的一处竹屋里,此处寂静清幽是极为适合养身子的地方。 推开竹屋进去,玉竹正面色苍白的躺在竹床上。 叶黎书松开连瑾聿的手匆忙的跑进去蹲在竹床边看着床榻上的玉竹,小小的身子拼了命的为她挡下了那一剑,冰凉的手握住玉竹的手一滴热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连瑾聿觉着手中空落落的,无奈的笑了笑跟着走了进去。 “玉竹的伤势严重了些但却不危及性命,这些日子要好生养着,你放心我定会安排人好生照顾着她。”连瑾聿站在一旁开口道。 他心中略微有些吃味的。 他想若是今日躺在这竹床上的不是她的丫鬟而是他,叶黎书会是这副反应吗? 此时尚书府 叶黎书一夜未归,派去长公主府的马车回来了,马夫说长公主早已派人送二姑娘回来了。 整个叶府因此弄的人心惶惶。 叶少辰一早便匆匆的离开了叶府驾着马去了太傅府,如今靠着尚书府是不能找回妹妹的了,偌大的尚书府除却祖母之外无一人对他们兄妹是真心的。 哪怕是他那父亲,也是没得指望的。 妹妹一夜未归,他竟在大夫人的青云居留宿一宿这个时辰还未出来,当真是不把妹妹放在心上的。 快马加鞭的赶到太傅府,将下马就撞到了出府上早朝的二舅舅与三舅舅。 二舅舅杜泽成率先瞧见叶少辰的,见他面色匆匆忙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 叶少辰:“二舅舅,外祖父在吗?我要进去见外祖父有要事相求。” 杜泽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叶少辰这般急切也知定不是什么好事,当即脱了官帽看向三弟杜励:“三弟,你且帮我告个假。” 言罢带着叶少辰进了太傅府。 杜励眸光幽深的看了眼离去的俩人,嘴角扬起一抹讥笑的弧度。 杜泽成领着叶少辰直接去了外祖父的书房,这会儿他正在书房院子里逗弄着鸟,见两个身影疾步前来眯着眼仔细的瞧着,走得近了他才瞧的真切。 “外祖父!”叶少辰拱手道:“少辰此次前来有要事请外祖父帮忙。” “进去吧。”太傅声音雄浑厚实,双手负在身后进了书房。 叶少辰与杜泽成一道进了去。 书房门还未关上叶少辰‘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声音焦灼的厉害:“外祖父求您救救妹妹吧。” “书儿怎得了?” “书儿怎得了?” 太傅与杜泽成一道出声,杜泽成靠在叶少辰身旁将他搀扶起来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少辰你先莫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生将清楚了。” 叶少辰颔首一五一十的将近来发生的事告知了外祖父与二舅舅,临了红着眼眶:“我昨夜在长乐公主府守了一夜都未瞧出什么来,若非妹妹叮嘱,昨夜少辰便要来了的。” “你那父亲就是个没担当的,自个儿的姑娘落了难了竟能睡的安稳。”太傅一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中气十足:“少辰莫要担忧,外祖父立马换了官服去长乐公主府中,定要逼着她把人交出来的,若是她伤了书儿老夫定是要闹到圣上跟前的。” 言罢风风火火的便出了书房。 杜泽成跟在身后眉头紧锁,父亲的这个法子怕是行不通的啊,长乐公主若是那般容易妥协的人如何能在朝堂上稳坐如山,父亲若这般前往逼迫长乐公主怕是得不到救不出书儿反而会落下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如此太傅府岂不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应当就是那些人的手段吧,以书儿的安慰作为要挟逼迫太傅府妥协。 这会儿的功夫太傅已然换好了许久未穿的官府手中按着先帝赐予他的免死金牌眉目凌然的往外头走去,“父亲您且慢些,莫要陷入他人的圈套啊!” 第112章 她已经够累了 “圈套不圈套的已无所谓了,能救出书儿才是现下最要紧的事。”太傅根本听不进去,脚步加快的往外头走。 恰巧遇上了前来的太傅夫人,伸手将他拦下:“老爷,您这是...” 太傅已好几年未过问朝堂上的事情的,这会儿竟穿上了朝服手中那拿着先帝赐予的免死金牌。 杜梁氏眼皮跳了跳,心中划过不安。 “你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还不快让开莫要误了我的大事。”太傅眉目间全是不耐。 杜梁氏却是不让开的,当即苦着脸道:“老爷,您怎能拿了这免死金牌,这可是一大家子的保命符啊,您怎能如此冲动啊...妾身是不让的,妾身作为太傅府的当家主母定不能置偌大的太傅府于不顾!” 撒泼打滚的模样丑态极了。 太傅额头‘突突’直跳,厉声看向一旁的丫鬟:“莫不是眼瞎了,还不把老夫人拉开。” 丫鬟领了吩咐将要上手就被老夫人一巴掌扇开,泼辣极了,直直的跪在太傅身前死死的拽着太傅垂落的官服:“老爷,今日妾身怎么说也不会让您置偌大的太傅府于不顾的...若是老爷执意出府那便从妾身尸首上跨过去吧。” “你...”太傅愤怒的瞪着杜梁氏:“你个泼妇赶紧松手,若是坏了我的事定是要让你受到责罚的。” 杜梁氏却是耍起了平日里的泼皮无赖,不停的蹬着腿不管不顾此时的场景,“既如此那老爷便罚了妾身吧,妾身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了,只妾身不能让儿孙后代没了这保命符!” 太傅气的青筋暴起,一脚踹开拉着他衣角的杜梁氏迈着急匆匆的脚步网外头走。 迎面一个小厮跑了进来险些撞上了太傅,忙吓的跪趴在地上:“太傅饶命,外头...外头连世子求见,说是带了重要的人前往太傅一见便知。” “不见。”太傅挥了衣袖面色决然。 小厮忙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物件举过头顶,“连世子说太傅瞧见了这个自然就知晓了。” 太傅瞧着那物件,浑浊的瞳孔陡然收紧手中拿着的免死金牌险些掉落在地上,这银锁是他在书儿降生时赠的... 莫非... 太傅的书房内,叶黎书已取下了戴着的斗笠,除却面色微微的有些发白外身上倒是无一处伤口。 “外祖父,二舅舅...让您们忧心了。”叶黎书起身行礼道。 “书儿快些坐莫要如此客气,我与你外祖父不是外人,既来了便在府中住下吧,日后你与少辰也别回那尚书府了。”杜泽成开口道。 坐在首位的太傅冷哼了声,话语中尽是不满:“还回什么尚书府,没爹没娘还要受那劳什子的欺负,便留在太傅府,我便要瞧瞧日后谁敢欺负我外孙外孙女!” 叶黎书眼眶热了热,她怎会不知晓外祖父疼爱他们,若非如此上一世怎会为了她而转而投靠到萧书祁的麾下。 压住心中的那份触动,“外祖父,自是要回的,昨夜黑衣人太过可疑书儿要查出幕后的凶手,外祖父放心,书儿定是不会让自个儿陷入危难之中,此次书儿只求外祖父一件事。” 说出自个儿的请求后,书房内陷入了寂静中,太傅坐在首位上盯着叶黎书看了好一会儿,临了喟叹了声:“你啊,与你母亲一样执拗,罢了...外祖父随你去吧,若是日后遇到危难了定要来找外祖父。” 言罢示意杜泽成去处理此事。 他手中握着那把银锁恍惚间老了许多。 “连世子可否留步?”太傅突然出声,走在最前头的叶黎书转头看了眼连瑾聿。 连瑾聿冲她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等书房的门关上后连瑾聿才出声:“太傅是想问我对圆圆生了何等心思?” 太傅:“你倒是个聪明的,老夫知晓连世子并不若表面瞧着那么的无用,只以往老夫并不关心外头的事情,朝堂上也与老夫无关,今日你送书儿来时老夫便猜测了一二,连世子...你与书儿并非良配,你身上背负的不能压在书儿的身上,她已经够累的了!” ** 叶黎书在坐上太傅府的马车时突然停住脚步走到二舅舅跟前小声道:“二舅舅,您可要小心些三舅舅那边,还有三房里的动向,京都不太平了莫要让太傅府陷入了无妄的争权夺势中。” 言罢,叶黎书转身上了马车。 车轱辘不停的转动着,杜泽成看着马车越发的远面色越发的凝重。 方才书儿说的到底是何意?为何一个未及笄的姑娘会知晓朝堂上的局势?而此次见书儿她身上总有种不同于以往的气势,让你不得不对她的话有所考量。 杜泽成看向一旁站着的叶少辰抿着唇问:“少辰,书儿变了许多...” 叶少辰颔首看着远方离去的马车喃喃道:“是啊,书儿变了许多,小小年纪竟如此沉稳,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能好生的护着她。” 若是他早些知事,妹妹也不会这般的老成。 这个年纪的姑娘应当是无忧无虑整日里摆弄胭脂水粉的。 叶黎书是被二舅母亲自送回尚书府的,俩人踏步进了别云居叶尚书才带着大夫人前来。 “昨日我去长公主府遇见了书儿想念的紧便将她带回了太傅府中,倒是忘了让小厮送书信过来了,若不是今日书儿提醒倒是没曾想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二舅母讥讽的看了眼叶尚书:“听闻书儿一夜未归,妹夫睡得极为香甜啊。” 叶尚书老脸拉不住讪讪的回:“许是昨日太过劳累才会这般,昨夜我是派了人去寻书儿的...” “哦?”二舅母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那倒是稀奇了,为何太傅府未曾有守门小厮告知呢?定是他们偷奸耍滑懒散惯了,回去后我定是要好好责罚的。” 阴阳怪气的听着叶尚书面色难看的紧。 “书儿回来了便好,既如此书儿便好生陪二舅母说说话吧,书房里还有事我便先走了。” 言罢叶尚书转身离开了。 大夫人寻不到笑话也没什兴致带着东菱也离开了别云居。 二舅母拉着叶黎书的手心疼极了,“若是我们能早些知晓叶杜氏是这个德行绝不会让她嫁来这尚书府的,这些年委屈了你们兄妹了!” 叶黎书宽慰着摇了摇头:“二舅母不必担忧,书儿不会有事的,在尚书府祖母会护着书儿的。” “嗯。”二舅母应了声:“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只听闻老夫人身子不大康健了,若日后发生了什么你定要派人来太傅府,过些日子你大舅舅大舅母就要回京了,若是他们听了定是要杀来尚书府的。” 说着二舅母笑了笑,“那叶杜氏可是极为怕你大舅母的。” 叶黎书也跟着浅笑了声,拉着二舅母的手神色认真的道:“二舅母,昨夜我听闻太傅府有人入了党派纷争中,此事非同小可您可要多上心些,外头的人比不上自家的人,若是能撇清了关系那自是最好的。” 二舅母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叶黎书说的这般明了她还能不知晓。 “孩子,你有心了,你放心二舅母定不会让外头的人毁了咱太傅府。” 叶黎书颔首。 时辰不早了,叶黎书送二舅母出了尚书府,回去的路上木香跟在她身后将老太太晕倒的事情告知了姑娘。 叶黎书直接绕过池塘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 这会儿床榻边上只余三房的了,见叶黎书来了倒也没问她昨夜去了哪里,而是挪开身子让她靠在老太太的床榻边。 “祖母...”叶黎书轻轻的唤了声,眼眶发红泪止不住的落下。 第113章 去临安县寻医 老太太并没有睡熟听见声音缓缓的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困倦,在看见叶黎书那一刹那瞬间来了精神:“书儿...” 手抬向半空中。 叶黎书紧紧的握住,用帕子擦拭了面上的泪:“祖母,您好些了吗?书儿回来了。” 老太太呢喃没了什么精神:“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过了片刻又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去。 郁妈妈站在一旁抹着泪,小声道:“昨日老夫人听说二姑娘未回府动了肝火,郎中说...说老夫人身体越发的严重了,怕是...怕是撑不过冬日了!” 叶黎书握着老太太的手掖好了被褥,听了郁妈妈的话背脊直接僵住了。 怎会如此,竟比上一世提早了整整一年。 过了许久叶黎书才抬眸,眸子里满是坚定之色:“祖母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必须要尽快出发去临安县寻那个神医。 这几日叶黎书日日守在老太太的床榻边,就连药都是她亲自经手的。 除却三房外,大夫人与二夫人鲜少会来老太太的房里,就连每日清晨的请安都免了。 少了叨扰世安居也清净了些。 “你啊,让你回去歇着还在祖母跟前守着作甚,你瞧瞧你眼角下的乌青,瞧着祖母心疼的紧。”老太太已比前几日要好了些,这会儿话说虽是无力了些,但至少面色多了几分红润。 “祖母康建了,孙女才能睡的安稳。”叶黎书吹了吹药碗中的药递了过去。 见老太太喝完了,忙拿了块蜜饯塞到老太太嘴里,“这样就不苦了。” 老太太笑的眼都眯成了条缝:“祖母又不是小孩子,苦便苦了,还吃蜜饯作甚。” 郁妈妈在一旁也瞧着高兴,只有二姑娘在的时候老太太才能这般开怀。 叶黎书握着老太太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祖母,书儿有件事要与您商议。” “嗯?”老太太觉着蜜饯儿甜到了心里,勾着笑看向叶黎书等着她开口。 “过两日孙女便要出发去临安县,那处有个神医能够治了您的头疾...” “不许去!”话还未说完,老太太就出言制止面上也没了方才的笑,“你一个姑娘家去那般远的地方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祖母这是老毛病了拖着便是,若是你遇到了危险让祖母可如何是好!” “祖母放心,此事我已与外祖父商议了,他会派人在孙女身边保护的,您便让孙女去吧,若是孙女不寻了神医来为您治头疾孙女日日睡不踏实的...祖母...”叶黎书拉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 只此事老太太是贴了心的,面色一沉带着几分责备:“不许去便不许去,你再如何多说都是无用的,行了,你莫要在我跟前晃着了,回别云居去吧,让郁妈妈在一旁伺候着便是了。” 见老太太坚持,叶黎书不再强求,“孙女不去了,祖母莫要生气了可别赶孙女走啊,孙女还想留着与祖母一道歇息呢!” 瞧着这‘不知耻’的模样,老太太终是不忍责怪笑了出来,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 ** 三皇子殿内,叶黎婉端着亲手做的羹汤满面柔情的来到三皇子的书房外。 还未靠近,一旁的婢女便挡住了她的去路:“姑娘请回吧,三皇子正在书房议事谁也不见。” 叶黎婉笑道:“我只是进去给三皇子送羹汤,送了便出来。” 婢女却未动分毫,面色不改手挡在她身前,没有商量的余地。 拎着食盒的手收紧,过了片刻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那劳烦将这送与三皇子。” 婢女看了她一眼,将食盒拿在手中。 叶黎婉笑了笑:“多谢!” 言罢眸子里满是眷恋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书房往自个儿的住所走去。 白微跟在姑娘身后十分不解:“姑娘,您如今可是三皇子的人,还怕那婢女不成?” 叶黎婉面色冷寂,眯了眯眼有几分勾人的意味:“你知道些什么,如今姑娘我还未有名分,若是胡搅蛮缠只能坏了三皇子对我的兴致,既然我能入了这三皇子府,这三皇妃的位置迟早都是我的。” 稳操胜券的很。 三皇子殿内有一处花园,里头栽着各式各样名贵的花,有些叶黎婉认的有些叶黎婉觉得眼生,初来时婢女便告知她们这殿内的东西莫要乱摸乱碰,若是惹怒了三皇子谁人求情都是没用的。 叶黎婉只当那婢女在危言耸听,毕竟三皇子那般温润之人怎会做出心狠手辣之事。 这会儿来到花园瞧着一朵朵明艳艳的花欢喜的紧。 手将要碰到一朵娇艳欲滴的降红色花朵,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华丽朱钗遍布的婀娜女子厉声呵斥:“大胆贱婢,竟敢触碰三皇子的花,本宫看你是不要命了!” 言罢走到叶黎婉跟前。 ‘啪——’ 巴掌声响起,重重的一巴掌打的叶黎婉脑子‘嗡嗡’作响。 “寸心啊...这个贱婢何时来的殿内,本宫怎得不知晓?”女子尖着嗓子挑眉细眉倨傲的看着叶黎婉,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如此没有眼力见儿的,还不快将她扔出殿外去,莫要惹恼了三皇子,就罚她去洗恭桶吧。” 言罢用绣帕捂着鼻子嫌弃的瞥了眼叶黎婉便要走。 “我是三皇子的人,你没有任何资格决定我的去处。”叶黎婉挡在那女子面前面色冷静。 女子讶异了声,笑出了声:“呵呵...你是三皇子的人?本宫怎的从未瞧见过?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货色,竟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女子倏地沉了脸:“寸心,给本宫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贱婢,让她知晓在这殿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是,娘娘。”寸心应声,掀了掀衣袖往叶黎婉跟前靠近。 不远处能够瞧见三皇子与一个男子并肩往这边走,叶黎婉眯了眯眼计从心来,主动的往寸心跟前走了走笑道:“怎能劳烦你靠近呢,我亲自送上来岂不是更好?” 听闻寸心眸光越发的激动。 她平日里教训过无数个不知礼数的奴才,今日这个倒是最为懂事的。 “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啊——” 尖叫声响起后头不远处的三皇子显然是听见了的,方才侧身与一旁的男子说话这会儿目光已往这边瞧过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即便是要教训我也要好生看好脚下啊,明知这是三皇子最为喜爱的竟如此粗心大意...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啊?三皇子瞧见了定是要责罚的...”叶黎婉满脸惊骇朝着女子靠近了些。 那女子吓坏了,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与本宫有何关系,是你...本宫瞧着是你要坏了这殿内的花才上前制止的,这会儿你竟血口喷人,贱婢果然是贱婢,看本宫今日如何收拾你。” 言罢,抬手就要往叶黎婉面上打去,只手在半空中就被人捏住。 紧,紧的她手腕都要断了! 转头一看,面色直接僵住,腿脚发软跪在地上:“三...三皇子...此事与妾身无关啊,都是因为这贱婢想要毁了三皇子的花,妾身才呵斥住她,谁知她竟不思悔改,妾身才想要出手教训她的啊。” 哀哀戚戚的,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叶黎婉捂着有些发肿的面颊,屈膝行礼:“三皇子方才是见着的,臣女碰都未碰到,若三皇子当真要怪罪那便怪罪在臣女身上吧,是臣女不懂殿内的规矩,请三皇子责罚!” 言罢,跪在了地上。 白微也跟在跪在地上,‘咚咚’的磕了头:“三皇子,您莫要冤枉了姑娘,明明是那位娘娘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打了姑娘一巴掌。” 第114章 叶少辰要从军 三皇子目光幽深抬了抬手中的折扇,语气温和:“三姑娘请起,此乃我家事让三姑娘见笑了...” 旋即又看向一旁跪在他脚边哭的凄凄艾艾的侧妃,拂袖将她搀扶起来:“你啊,怎能这般胡闹,三姑娘是我请回殿内做客的,你身为女主人自是要好生招待的,怎能如此不知礼数!” 瞧着像是在呵斥,只言语间却是呵护备至的。 侧妃方才的心惊这会儿全然消散,眸子里多了几分羞愧往三皇子怀中靠了靠娇滴滴的道:“妾身知错,日后妾身定好生待三姑娘。” “去吧,我还有事需商议。”轻拍了侧妃的肩,三皇子便领着身旁的男子离去了。 背影高大凌然,温文尔雅极了。 侧妃痴痴的瞧着直到再也瞧不见三皇子的身影了她才侧目瞥了眼一旁站着的‘三姑娘。’ 笑脸盈盈的走过去拉住叶黎婉的白皙的手:“三姑娘方才多有得罪莫要见怪,三皇子说你是殿内的客人那便是本宫的客人,日后若是有需要尽管支使身边的婢女来本宫,本宫自会倾囊相授。” 叶黎婉笑了笑,有些僵的将手从她的手中撤了出来:“那便有劳娘娘了。” 言罢转身便离开了花园,转身那一刹那面上的笑彻底沉下。 “娘娘,您瞧她什么态度,对您竟这般不尊敬您为何还要笑脸相迎啊...”被扎了胳膊的寸心这会儿恼怒的很,怎么看那三姑娘都觉着像个狐媚子:“您瞧她方才见着三皇子时那双眼恨不能盯在三皇子身上,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狐媚招数呢!” “嗯?”侧妃疑惑的应了声,随意的挥了挥绣帕:“嗐,怕她作甚,你方才没听见三皇子说了什么?他说本宫是这殿内的女主人呢,就凭她那样能抵得过本宫在三皇子心目中的地位?随她闹腾去吧,本宫得听三皇子的身为女主人得知晓礼数呢!” 叶黎婉这边她已回到了自个儿的居所,面色铁青将桌上的茶盏拂落在地上,‘啪--’碎了一地。 白微面露胆怯的站在一旁:“姑娘,您莫要上火,那侧妃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凭您的手段足以将她拉下来,您何苦为了这样一个愚笨之人发这么大的火呢?” “为她?”叶黎婉嗤笑了声:“她算个什么东西,家室样貌哪一样比得上姑娘我的。” “那姑娘您为何发了这么大的火气?”白微不解的问。 提及此叶黎婉便面色铁青:“你方才没听见吗?三皇子说我是他殿内的客人,他倒是从未将我当做他心尖儿上的人的,客人...这日后怕是要被撵了出去的。” 叶黎婉眯了眼,眸中神色晦暗莫测。 ** 老太太的身子康建了些了,面色也比前几日要红润了许多。 叶黎书让木香寻了郎中来给老太太再把脉瞧瞧如今身子如何了,是否能恢复成往日般康建的模样。 郎中把脉便把了一盏茶的功夫,时而摇头时而抿唇时而皱眉的,临了只嘱托老太太好生养着莫要再气血上涌了。 叶黎书借着送郎中的空档跟了出来:“先生,您且实话告知我吧,我祖母的身子如何了?” 郎中面色沉重,摇了摇头道:“二姑娘,这些个日子老夫人虽用了名贵药材好生养着的,只身子里的毛病却是积攒下来的,只能开些药房耗着,顶多能耗到明年开春...且要这些日子里不能惊扰了老夫人,但凡是受了惊吓,那...” 郎中摇头不再说,瞧他那副神色叶黎书便知晓后头的话了。 “木香,好生送送郎中。”叶黎书抿着唇情绪不高。 空洞的瞧着前头的院子,她是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提起裙摆转身回到了老太太身旁,换上了舒缓的浅笑:“祖母,方才郎中说您身子养好了许多,就照着这样养下去定能和往日般康建的,您莫要忧心了,这府内的事啊孙女定会看的妥妥当当的。” 老太太舒心一笑:“交予你啊,祖母放心。” 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就乏了,郁妈妈伺候着她睡下了,走出内室郁妈妈拉着叶黎书的手眼眶发热:“二姑娘,方才郎中是否说老夫人...” 叶黎书并未言语,过了好半晌拍了拍郁妈妈的手:“放心,祖母会没事的。” 出了世安居,叶黎书领着木香去往叶尚书所在的书房,木香跟在身后脚步加快:“姑娘,奴婢有事想要问姑娘。” 叶黎书脚步放慢了些,“想问玉竹吧?” 木香颔首,她与玉竹是一前一后来到姑娘身边的,那时院内的资历老的丫鬟都欺负她,只有玉竹瞧见了会护着她,时日长了她便将玉竹视作自个儿的亲姐姐了,玉竹已好些日子未曾出现了。 自那夜姑娘未回府开始。 “放心,玉竹无事只受了些伤在外头养着呢,府中人多眼杂不便回来。” 听闻姑娘这般说,木香悬着的心落下低声呢喃:“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书房 叶黎书将迈进院子便能听见里头传来的争执声,听不大真切。 门口有小厮把守着,实根也站在外头,瞧着书房神色焦急的紧,见叶黎书来了忙走到她跟前:“二姑娘,您进去劝劝大公子吧,他惹恼了老爷定是要受责罚的啊...” 前些日子跪了祠堂险些将腿给废了。 “所为何事?”叶黎书拧着眉问。 实根回:“大公子此番是来与尚书商议从军之事,也不知为何就突然争吵了起来,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越吵越凶了...” 听闻叶黎书颔首:“嗯,知晓了。” 转身行至书房门口,小厮拦下了她:“二姑娘,老爷吩咐...” 话还未说完就被二姑娘那双冰冷的眸子给吓的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嘴,战战兢兢的有些恐惧。 叶黎书敲了敲门:“父亲,女儿求见!” 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被里头的人听见,争吵声停了下来,过了片刻里头传来叶尚书低沉浑厚的声音:“进来!” 小厮忙垂着脑袋推开书房门,等二姑娘进去后又关上了房门。 心有余悸的喘了口粗气,方才二姑娘那眼神...威慑力极强! 书房内叶尚书正端坐在软椅上,叶少辰则是挺着背跪在地上,面上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 “父亲,大哥。”叶黎书屈膝行礼。 叶尚书从鼻中轻哼了声,显然火气还在。 “父亲与大哥这是怎得了,方才书儿在外头就听见在争吵了...”叶黎书端起桌面上的茶杯行至叶尚书跟前:“父亲喝杯茶降降火,莫要与大哥一般见识。” 叶尚书接过并未喝,‘啪’的声重重的放在桌面上,指着叶少辰怒火中烧:“与他一般见识?你且问问他方才说些什么混账话,竟说这辈子都不成亲了!怎得,若非你想出家为僧?这偌大的尚书府你便是不管了?” 越说面色越发的铁青。 叶黎书伸手顺抚着他的后背:“父亲您莫生气,大哥定是说的气头上的话,他怎会一辈子不娶亲呢,定是有缘由的,大哥是吗?” 叶少辰应声:“妹妹说的极是,身为尚书府的公子定是要挑起尚书府的担子的,过些日子我便去从军打出一番作为来定会让叶家光耀门楣,那时儿子才会考虑娶亲之事,儿子心意已决父亲莫要再说了,若是父亲不赞同那儿子便出家为僧!” “你...”叶尚书气的胸口发闷,狠狠的将桌上的茶盏拂落在地上。 ‘啪--’ 碎裂声响彻整个书房,“逆子,你这是要反了天了。” 叶黎书见状走到叶少辰身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115章 寻个由头离府 叶尚书被叶黎书这番作为惊到了,“你这又是作甚?” 叶黎书抬头看向叶尚书,明亮的眸子四处翻飞:“父亲,您便应了哥哥吧,他既已有抉择了,您是劝不动他的。” 叶尚书显然是固执的,转身不再看他们。 许是过于气愤,背影有些踉跄,好不易回到软椅上坐下面色铁青。 “是谁给了你们胆子,竟如此大胆连为父的话都不听了!!我怎得生出你们这对兄妹。” 颓败的拍了拍腿。 “父亲,女儿前些日子便与您说了,您是无论如何也阻不了哥哥的想法的,若是妄加阻挠只会徒增悲伤罢了,您这又是何必,男儿志在四方父亲您当欢喜才是。” 叶尚书目光幽深的瞥了眼叶黎书,嘴唇紧抿不言语。 过了好半晌,喟叹了声:“出去吧,你们都出去吧,让为父一人好好静静吧。” 叶黎书推了推叶少辰的胳膊:“哥哥,你先回去吧,父亲这边我好生劝着。” 叶少辰颔首,起身拱手:“儿子走了。” 叶黎书也起了身,方才跪着这会儿膝盖倒是有些软了。 走到一旁的软椅上坐下,也不言语等着叶尚书自个儿想通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叶尚书抬起头瞧见书房里坐着的叶黎书愣怔了片刻:“你怎得还在这里?不是让你们出去的吗?” “父亲可想好了?”叶黎书未应声,转了话锋,“若父亲并未想好,那书儿在此等着父亲想好。” 叶尚书面色瞬间沉了,“你这是在威胁为父?” “父亲可以这么想,若是威胁有用的话,那书儿定狠狠的威胁一番也不至于父亲如今变得这般的犹豫不决,简单的事情竟弄的如此复杂不堪,莫不是因着大夫人在父亲耳边吹了枕边风,妄想将那商贾之女嫁与哥哥。” 叶黎书面色威严净露,便是叶尚书瞧着也有几分敬畏之感,倏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晌才回了神。 ‘啪--’ 重重的拍了拍桌面,“混账东西,为父也是你能编排的,整日里胡言乱语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整日里不学着刺绣画花竟想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当真觉着用了管家权便能连为父的决定都能左右了?” 叶黎书面不改色。 “父亲何必如此动怒,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哥哥的事,二是为了祖母的身子,过两日女儿便会以去太傅府为由去临安县寻医,那人能治了祖母的头疾,这些个日子女儿希望父亲能将祖母院子好生看护起来,莫要让他人进了那院子里,让祖母好生歇着...” 说着叶黎书抬眸看了眼叶尚书继续道:“若是父亲觉着困难,那女儿自会安排人护在祖母的院子前。” 闻言叶尚书猛然起身,“你又威胁为父?” 叶黎书理了理裙摆,站起身屈膝行礼:“自是要看父亲如何抉择了,女儿告退。” 再不看叶尚书转身背脊挺直面色冰冷的出了书房。 叶尚书颓然的坐在软椅上手指捻着眉心,极度的忧愁,他怎会想到自个儿的儿女如今竟是连他也管不了了的! ** 国公府翠竹居 玉竹已苏醒过来,腹部缠绕着布条稍稍一动弹便能感觉到身体里穿来的疼痛,本就发白的面色多了几分痛苦。 盯着这陌生的环境,她有些心慌。 “姑娘...姑娘...”玉竹呢喃道,眼眶内蓄着的泪水落了下来,她不知姑娘到底如何了,而她如今到底在哪里! 捱着身体上的疼痛,玉竹手撑在竹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应是用了力的腹部的布条渗出血迹来,脚将站了起来又因着无力跌落在地面上。 动静过大惊扰到了外头的人推开房门匆匆的走进来,“玉竹姐姐,你怎得自个儿下床了,你伤势太重不能过度动作的...我搀扶你上去歇着吧。” 玉竹紧紧的抓着小姑娘的胳膊焦急的问:“我家姑娘呢?我家姑娘如何了?你快些告诉我,我家姑娘究竟如何了?” 小姑娘被吓到了,眼眶红红的不知所措,推开玉竹的手匆匆的跑了出去。 玉竹潸然泪下。 唇角动了动,压制不住心中的忧伤。 姑娘...姑娘... 竹屋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人身影高大挡住了外头的光亮,阴影覆盖在玉竹的身上。 玉竹呆愣着抬起头。 “你家姑娘毫发无伤如今正在尚书府内。” 听闻玉竹惊喜过望,“当真?” “嗯。”面前的人淡淡的应了声,“你若想再回到你家姑娘身边便好生养着,若是不想那便随你折腾吧。” 言罢迈着步子便要离去。 身后的玉竹忍着腹部剧痛跪在地上,唇色发白:“连世子,奴婢想求您件事!” ** 当晚叶黎书同往日般泡了澡靠在软塌上看着手中的书。 如今已到三月,天气比往日要来的暖和的多了,叶黎书让木香打开些窗子。 倏地吹起一阵风刮的窗子‘呼呼’作响,连着房内的烛火都被吹的歪了些。 木香忙去将窗子关了紧实些,手中拿着灯剔准备去姑娘旁挑挑灯芯,抬眸间就瞧见了坐在软凳上的连世子。 见怪不怪的走到姑娘身旁挑了灯芯,继而又退了出去,手撑着下巴守在门口瞧着空中的月色缓缓的叹了口气。 玉竹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没人谈心的日子好生无趣呢! “过几日你便别来了,我要出去了。” 叶黎书视线终是落在手中捧着的书上,有些懒散的开口道。 连瑾聿握着茶盏的手松了松:“去何处?” 叶黎书:“不便告知。” 连瑾聿幽深的眸光变了变,凤眸挑了挑没再问。 他只在房内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跳出窗子离去了,黑色的衣袍随着晚风摇曳着,别有一番风味。 左逸倚靠在树枝上双手撑着脑袋:“主子今日怎得只停留了这么会儿?平日里二姑娘催促了他都是找借口留下的。” 左飞翻了个白眼,“这是主子们的情趣,你懂些什么!” 左逸却已闭上眼传来了鼾声。 左飞喃喃:“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他则脚尖轻点上了屋顶,月朗星稀左飞瞧着空中的月色觉着胸口有些发堵的慌,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翌日叶黎书起了个大早,洗漱好后便去了世安居。 外头已被围得严严实实的,二房三房也被拦在了外头。 叶黎书去时围着的家丁见状将她放了进去。 二夫人在外头骂骂咧咧的:“怎得她能进去,我这个长辈倒是不能进去了?莫不是老太太发生了什么?你莫要碰本夫人,信不信我让二爷来杀了你们...” 叶黎书并未理会外头的声音,面色无变化的进了老太太的内室。 一股子药味传入她的鼻中,叶黎书进去时老太太已喝了一碗黑乎乎的药了,此时苦的她眉眼皱在了一起。 叶黎书忙拿了一旁的蜜饯放入老太太嘴中,用绣帕擦了擦她嘴角的汤汁:“祖母怎得不吃蜜饯儿,这药哭的很。” 老太太笑了笑,“瞧见书儿啊,这药便不苦了。” “祖母,书儿还未用早饭呢,祖母陪着书儿一道用点儿吧。”叶黎书搀扶着老太太下了床榻,来到了摆好早饭的桌旁,祖孙俩吃着。 这两日老太太的胃口不是很好,吃的比往日里少了许多。 “祖母,过两日清云表哥从外头游学回来了,二舅母得了信让府里的丫鬟告知孙女了,孙女要过去小住几日,祖母定要好生护着身子啊莫要再担忧其他的了,孙女已然安排妥当了。” “清云回来了?”老太太放下箸,接过郁妈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是要去看看的。” 第116章 给她的下马威 两日后,叶黎书便离开了尚书府转而去了太傅府。 她此次带着木香与清灵。 太傅早已接到了消息这会儿正守在太傅府门口,跟在他身旁的是二舅舅与二舅母,见着马车后忙迎了出来,饱经风霜的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愣着作甚,还不把二姑娘搀扶下来。”训斥一旁未动作的婢女。 “是,老太爷。” 叶黎书下了马车,屈膝行礼:“外祖父,二舅舅,二舅母。” “好,好,来了便好,你啊已有好几年未在外祖父这边来坐坐了,这些日子好生陪着外祖父。”太傅兴致高涨,话都比平日多了些。 二舅母上前挽住叶黎书:“你是不知外祖父知晓你要来啊,可是欢喜的一晚上都没睡,早早的就起来了,方才还特地去厨房里盯着厨子呢...” 太傅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挥了挥衣袖:“我那是...我那是怕他们不知书儿的口味罢了。” “好了好了,快些进去吧。” 自个儿负手走在前头,步伐错乱便知太傅此时的模样。 叶黎书与二舅母对视了眼,俩人掩面偷笑。 二舅母带着叶黎书去看了她准备的闺房,除了三房外大房二房都是没有女儿的,叶黎书是他们唯一的外甥女,自是欢喜的紧。 “你瞧瞧这是昨日连夜安排的可欢喜?若是不欢喜二舅母再安排换其他的。” 房内挂着小姑娘欢喜的妃色纱帘,床幔也是妃色的还挂着小小的铃铛,就连房内的摆设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叶黎书心中暖意增生,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热,转身看向二舅母:“二舅母,书儿欢喜的紧。” 二舅母笑了笑:“欢喜便好。” 与此同时太夫人的房内,三房杜王氏领着杜知忆正给太夫人请安。 “母亲,您是不知晓,方才父亲可是专程去迎了那二姑娘的,被外头人瞧见得闹出多大的笑话,外祖父去迎自个儿的外孙女,咱太傅府丢不起这人。”杜王氏添油加醋的说着:“来了这么久了也不见她来向母亲您请安,当真是个没规矩的!” 那次因着叶黎书婢女的事儿,文才回府后被老太爷惩治的凶的很,便是到了今日元气还未恢复的过来。 杜王氏如今瞧见叶黎书便满是怨恨。 “是啊祖母,孙女听说她还将婉姐姐害去了敬安堂,那个地方清苦的紧,便是连姑姑也没法子说服姑父将婉姐姐接回府中,指不定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杜知忆在一旁附和着:“这会儿她来咱们太傅府指不定会在祖父耳边说些什么,祖母...您可得帮姑姑与婉姐姐讨回公道啊!” 太夫人眸子狭长,稍稍的眯了眯便成了一条弯着的缝,瞧着便有些奸邪。 大夫人的眸子与她当真是如出一辙,母女俩像极了。 勾了勾唇嗤笑了声:“一个毛丫头片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她既然敢来这太傅府就应当遵守这府内的规矩,且看着吧,便是老太爷护着我也要让她掉层皮的。” 杜王氏与杜知忆对视了眼,幸灾乐祸溢于言表。 因着叶黎书来了老太爷专程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又吩咐今晚府内所有的人都要来到正厅用饭。 晚饭时分,正厅里除却太夫人与三房之外都坐在正厅了,中间摆着大的桌子桌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太傅瞧向二房:“为何太夫人与三房还未来?你何时通知的?” 二房起身回:“儿媳早已派了身边的贴身丫鬟去通知了,母亲与三房那边都应声了,儿媳这便再派人去瞧瞧。” 太傅颔首,面上已然升起了薄怒。 平日里杜梁氏撒泼打滚的他倒是无所谓,今日明知他欢喜还闹出这么一出来,明显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 去通传的丫鬟回来了,捂着面眼眶红红的,走到二夫人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便见二夫人面色沉了沉,却不想落了太傅的兴致想要转身自个儿去却被太傅唤住了:“那边是如何说的?” 二夫人:“父亲,儿媳亲自去瞧瞧,定是丫鬟说的欠妥了。” “如实说便是!”太傅沉了声。 二夫人面露为难过了好半晌才开口:“母亲那边说,说书儿算个什么竟让她这个长辈出来,还说...还说书儿半点儿礼数都没,来了这么长时间了竟没想过去向她请安的,说定是叶杜氏惯坏了她的,若是今日书儿不去请她,她定是不会来的,三弟三弟妹皆在母亲的居所内。” 叶黎书怎会不知这是那太夫人给她一个下马威的。 为的就是为难她,替她的女儿出口恶气的。 ‘啪---’ 茶盏碎裂之声。 “反了天了,都坐好,既然她不愿前来那便别来了,免得看了她吃不下饭。” 太傅率先坐上了桌,二房本就不欢喜太夫人与三房,这会儿他们不来倒是随了他们的心意。 “外祖父,不若书儿去请个安再过来...” 话还未说完就被二舅母拉着按到了凳子上,“书儿听话,咱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顿饭,明儿啊你清云表哥便要回来了,想着你们也有好几年未见着了吧,小时候啊你清云表哥可是最欢喜你的,明日见着了定是高兴的。” 太傅方才郁结的心散去,举着酒杯喝了口:“定然是高兴的,只清云出去了这么些年也不知在外头闯出了些什么名堂来。” 二舅母夹了菜放在叶黎书碗中回话道:“若是清云未曾学到些什么还望父亲好生督促,清云最是听您的话了,儿媳与他父亲说的啊他是极其嫌烦的...” 二舅母是个玲珑的人,能将太傅府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便知手段也是个厉害的。 前厅热闹非凡,太夫人的院子里却像秋风扫落叶般寂寥的紧。 去前厅打听的婢女回来了,跪在地上将前厅的情形描述了出来,“奴婢不敢前往只能在远处瞧了瞧,老太爷他们已经上桌吃着了。” “吃着了?”杜王氏尖了声道,“怎会如此,他们当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吗?” 意识到自个儿的话不对,忙看向软塌上的太夫人:“母亲,您瞧瞧他们,咱着三房在这太傅府像个透明人般,如今竟比不上那外头来的叶黎书了,若日后老太爷没了,咱们得过什么样的日子啊!!” 言罢掩面抹起泪来。 太夫人听了糟心的紧,训斥道:“哭个劳什子哭,一遇事就只知哭哭啼啼的,也难怪那管家权落到了二房的手里,但凡你有点儿气魄管家权怎会半点儿法子都没的!” 被训斥的杜王氏也不哭了,坐在一旁绞着帕子满脸不甘。 心中却是腹诽,若你不是妾室抬了上来的,三房怎会被大房二房如此瞧不起,连带着老太爷也不把三房的人放在眼里。 平日里有了好的都是想着大房二房的,何时三房得了好处的? 只这些话她是不敢说的,别看太夫人老态龙钟的,那手段可是极为狠辣,她是半点儿不敢胡来的。 思虑的功夫太夫人已从软塌上下来。 杜王氏忙起身问:“母亲,您这是?” “能瞧着她们吃的开心?既然不欢迎咱们,那咱们便去找找她们的不痛快,想要吃的安生,哼...得先问过我这个老婆子再说!” 杜王氏听闻忙欢喜的上前搀扶住太夫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趁着夜色去了前厅。 将走到前厅的屏风处便听几人笑的欢畅的紧,一个个的笑容满面。 太夫人心中更气了,她们在房内气的心肝疼,他们倒好在这里吃着酒笑的开怀! “哟,都吃上了?看来我这个老婆子来的不是时候啊!”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桌上的欢笑声。 第117章 杜知忆的算计 叶黎书起身行礼:“外祖母安好。” “哼!”太夫人冷哼了声,皮笑肉不笑:“你这声外祖母老身还真当不起,你二姑娘多大的面儿啊,还需老太爷亲自迎接。” “太夫人不提醒书儿倒是忘了,您是妾室抬正的,书儿的外祖母早已仙逝,是书儿不知礼数望太夫人恕罪!” 太夫人气的胸口发闷,涂满脂粉的脸涨的通红。 太傅府谁人不知太夫人极为听不得的便是她是由妾室抬正的,但凡是有人在背后议论定是要重重责罚后发卖的。 太夫人拄着鸠杖来到老太爷身旁,尖着嗓子撒娇道:“老太爷,您瞧瞧您的好外孙女,竟如此不知礼数,对妾身一个长辈都这般编排...” 年过半百都生了白发的人竟捏着嗓子撒娇。 叶黎书途生恶俗之敢,全然是没脸看的。 ‘嘭---’ 老太爷将手中的酒盏重重的置于桌面上,怒声道:“吃便坐下,若是不吃就回房去,闹腾些什么,还让不让好生吃饭了!” 太夫人立马噤声,显然要哭的模样瞬间拉了下来。 将手中的鸠杖扔给一旁的婢女直接坐在了老太爷身旁的软凳上,见三房的人并未动作忙出声呵斥:“站着作甚,这些个好吃的你们不馋的慌?” 三房的人乖巧的坐下了。 也只有老太爷在的时候三房才会闭嘴不语,闷着头吃着碗里的。 这顿饭吃的并不畅快,太夫人来了没半盏茶的功夫老太爷便离了席,叶黎书本就吃的不多,在三房来之前她早已吃的七七八八这会儿吃了两口便饱了。 “书儿也累了,二舅母陪你回房休息吧。”坐在一旁的二舅母开口道,旋即看向首位上的太夫人面上带笑:“母亲您且多吃些。” 桌下二舅母提了提二舅舅的腿,冲他挤了挤眼。 偌大的桌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只剩三房的人,一个个面色铁青的很。 这不极其明显?三房就这般不遭受待见!! “非拉着来作甚,徒添笑料罢了,若是日后再有此事莫要再唤我了,我可丢不起这人!”杜文才扔掉手中的箸起身拂袖离去,杜知忆忙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 太傅府的假山石旁,杜知忆唤住杜文才:“哥,你且等等,妹妹有事要与你商议。” 杜文才面上满是不耐:“何事?莫说又是你那闺中密友,老子可没那些个闲工夫管你...” 不知从何处扯了一根草叼在嘴里,靠在假山上抖着腿十足的纨绔子弟模样。 “当然不是。”杜知忆否定道,贼头贼脑的瞥着四周见无人来此忙凑了过去小声道:“哥,你看上了叶黎书吧?” 杜文才面色变了变转过脸:“莫要胡说。” “若是妹妹能帮哥哥得到叶黎书,哥哥觉着如何?”杜知忆勾唇笑,胸有成竹的很。 杜文才挑眉吐掉嘴里叼着的草:“当真?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这哥哥便不用担心了,妹妹自有法子,哥哥便说想还是不想吧?” 杜文才奸邪的笑了笑,搓了搓手,期待的咽了口吐沫:“自是想的。”讨好的拍了拍杜知忆的肩膀:“还是妹妹最好了,若是此次帮了哥哥,妹妹想要什么尽管提。” “好,哥哥等我消息。” ** 大夫人青云居 看着手中的信笺大夫人常年阴沉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许,嘴角满是得意的笑眯了眯狭长的眸子。 “夏妈妈去将三姑娘的房间收拾了。”走到烛火旁,大夫人将手中的信笺放在火苗上盯着它一点点的燃尽,剩下些许扔进了一旁的花瓶里。 候在一旁的夏妈妈眸光亮了:“夫人意思是三姑娘要回府了?” 大夫人心情极好,“当然,本夫人倒要看看如今还有谁敢对咱们母女动手,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的是吗!” 夏妈妈跪在地上:“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三姑娘此番回府定能助夫人重新夺回管家权。” “那老不死的院子还是被围着的?”大夫人眯了眼,走到软塌上斜着身子,随意散落的三千青丝铺满了软塌,那眯着的眸子自带着勾人的风情。 夏妈妈回:“是的夫人,除却老爷外没人能进的了。” “嗯。”大夫人淡淡的应了声,勾了一缕青丝放在手中把玩着呢喃道:“也该是时候来了。” ** 翌日 叶黎书醒的早,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的是极不安稳的,整夜都做着同样的梦境,上一世她死于冷宫时那冲入冷宫拼死将她抱了出来的人,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她埋了下去,竟抱着她的灵位痛哭流涕,只灵位上的字眼太小她瞧不真切。 此番想着倒觉得那个身影着实眼熟的紧。 特别是他身上穿着的拿件墨色的披风,平日里欢喜墨色披风的叶黎书只记着连瑾聿一人。 想到此她立马否决了,连瑾聿早就万箭穿心而亡了怎会在她死后冲入冷宫抱她出来呢?想想便觉着不可思议的很。 “姑娘,好了。”木香轻轻拍了拍姑娘提醒道。 叶黎书才从自个儿的思绪中回神,起身往外走,先去给外祖父请安,行至假山石旁碰巧遇到杜知忆。 “二姐姐,早。”杜知忆面上带笑行至叶黎书身旁,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二姐姐,听闻如今你管着偌大的尚书府,妹妹羡慕的紧,你能教教妹妹如何才能得到那管家权吗?” 虽是笑着的,那眸子却是冷的。 叶黎书用手扒下她的手:“你我还没那么亲昵吧?若是我猜测的不错,知忆妹妹可是极为讨厌我的,小时候可没少捉弄我呢...怎得这会儿二姐姐喊的这么顺口欢快了,若是让你的三姐姐听见了怕是要气了。” 言罢也不看她,直接绕过她出了假山石。 杜知忆愤恨的绞着帕子,眸光中噙满了冷意与恶毒,阴狠狠的瞪向叶黎书离去的背影。 “姑娘,这二姑娘也太猖狂了,在太傅府也敢如此张扬,半点儿不把您放在眼里,您才是太傅的孙女,她一个外姓竟想着骑到您的头上...” ‘啪---’ 一巴掌响亮的很。 “姑娘...”玲儿委屈的捂着被打的脸颊热了眼眶。 “本姑娘不清楚还需要你在这里提醒?”杜知忆冷冷的晲了她一眼,“别以为爬上了我哥的床就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了,凭你?这辈子都只是做奴婢的命!” 玲儿满脸恐惧的跪在地上:“姑娘,奴婢不敢。” 心中却是极其慌乱的,若是姑娘将此事告诉了夫人,她定是不会轻饶了她的。 便是看从尚书府送来的那唤做‘半夏’的便知晓了,怀有身孕却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莫要让本姑娘瞧出你半点儿坏心,否则,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快跟紧些。” 玲儿忙起身拭去眼角的泪水紧紧的跟在自家姑娘身后。 叶黎书与杜知忆一前一后到了前厅的,这会儿老太爷、太夫人、二舅舅二舅母还有三房的人都在。 叶黎书屈膝行礼:“外祖父,太夫人,二舅舅二舅母,三舅舅三舅母安好。” 没唤太夫人为外祖母。 若不是瞧着老太爷那沉着的脸色,太夫人定是要狠狠的训斥叶黎书的。 二舅母朝着叶黎书招了招手:“书儿昨夜睡的可好?” 叶黎书颔首:“极好的,多谢二舅母关怀。”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过些时辰你清云表哥便要回来了。”说起清云表哥二舅母面上的笑都比平日里多了些。 清云表哥常年在外游历,如今已出去整整三年了。 叶黎书对杜清云并不是太过了解,上一世对他的记忆也是极少的,后头自个儿又入了冷宫便再也不知晓宫外的情况了。 第118章 恶心想要玷污 “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门口看门的小厮跑了进来。 此时正用着早饭。 二舅母惊喜的当即站起身来:“回来的这么早...” 离座就往外头跑去,二舅舅紧跟在身后,老太爷也站起了身,叶黎书走过去搀扶住他:“外祖父,您要去前头瞧瞧吗?” 老太爷冷哼了声又坐了下来:“不去,出去了三年才知归家!去瞧他作甚。” 话虽如此说着,视线却是未离了前头的门的。 叶黎书掩面笑了笑,这人越老啊就像个孩童似的,别扭极了。 片刻后,二舅舅扶着满面泪光的二舅母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长身而立的男子,身着灰色的衣袍,发由木簪子绾成冠,男子肤色偏黑却依旧能瞧出清隽的模样,定是这些年在外头风吹日晒导致的。 将进前厅,‘噗通’一声跪在了老太爷跟前磕了三个响头:“祖父,孙儿回来了。” 方才还满脸镇定别扭的老太爷这会儿热了眼眶,伸手扶起地上的杜清云:“回来便好,回来便好...还走吗?” “不走了!”杜清云回,“孙儿会留在府中,日后都不再出去了。” “好,好,好!”老太爷拍了拍杜清云壮实的胳膊,连说了三个‘好’字,当真是欢喜的紧。 坐在一旁的杜文才冷冷的瞥了一眼,翘着的腿被杜王氏给拍了下来,瞪眼看着他。 “先坐下来用些早饭,这番赶路定是苦了的,用了早饭后便去歇着吧。”老太爷笑着道。 杜清云忙回:“是,祖父。” ‘咚--咚--’ 敲击碗的声响显得突兀极了,饭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杜文才的身上。 “好生用饭,敲什么!”老太爷当即沉了脸,训斥道:“你若是有你大哥二哥一半好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副德行。” “什么德行?”杜文才直接扔掉手中的箸,随意的将面前的碗碟推翻讥笑道:“说那么多干嘛,即便如今我入了官也入不了您的眼,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呢,你从未将三房放在眼里过,不就是瞧不起我爹是庶出吗?庶出怎么了,庶出不也是你的种!” “混账东西!”老太爷捂着胸口气得狠,手指着不成器的杜文才:“你...这便是你学了这么久的礼义廉耻?” “学?学什么学,老子不学了!” “管家,给我请家法,今日我定要好生教训教训你这混账东西,你给我跪下!” 一旁的太夫人忙拉住老太爷的手,叫嚷道,“你这是作甚啊,文才也是你的亲孙子,你怎能如此对待他,他说的可有错的?你何曾将三房放在心尖儿上了?好的先让大房二房先挑,剩下的才是三房的,你这是做家主的模样?是寒了人心的啊...” “母亲,您这话就说的偏颇了,那次有了东西不是让着三房的,怎得到您嘴里就成了我们的不是了,大哥得了那么多上次您想想有多少不是进了三房的荷包了,便是文才,瞒着府中的人去了长乐坊欠了那么多债是谁帮着一块儿偿还的,您若是这般说那儿媳便是要好好说道说道的...”二舅母站起身半点儿不让的。 “你...你...”太夫人捂着胸口喘着气翻着白眼直直的坐在了软凳上,“哎哟...哎哟...” “二嫂,你怎能如此说话?你怎能气得母亲连话都说不清了...”杜王氏顺着太夫人的后背,眼眶通红的斥责道。 偌大的前厅闹腾的不行。 坐在软凳上的老太爷捂着闷涨的胸口面色铁青,“够了!都给我滚回院子去,滚!” 叶黎书回了院子里,木香端了茶盏过来站在一旁,“姑娘,坊间传言太傅府妻贤子孝,特别是被抬了正室的太夫人端庄贤淑半点儿没有妾室的风尘做派,如今瞧着坊间的传言多半是假的。” 叶黎书抿唇笑了笑:“你还听了什么?” 木香忙回:“奴婢还听说太傅府三房是最为守规矩的,虽是庶出却是半点儿不逾矩的,端的那叫一个得体啊,还听闻三房的表小姐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且长得极为貌美,刺绣也是极好的还得了公主的夸赞呢!” “哦?”叶黎书挑眉:“得了哪个公主的夸赞?” 木香摇头:“这奴婢倒是不知了。” “日后啊少听这些个不着调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叶黎书端着茶盏抿了口茶。 木香颔首应和:“是,奴婢知晓,坊间的话定是不能信的,他们还说姑娘愚钝呢前些日子还将您与三皇子扯在一块儿,根本没有的事儿他们竟说的神乎其神的...” 叶黎书放下茶盏:“他们说我与三皇子?” 木香面色惊慌忙跪在地上,“奴婢多嘴了。” ** 三皇子殿内 叶黎婉已得了准许过两日便出殿回尚书府。 凭她如今的身份父亲定是不能将她驱逐出府的。 绕过假山再穿过花园便到了三皇子的书房,叶黎婉带着白微将要绕过假山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三皇子的无疑。 伸手做了个指示,与白微躲在假山石后听着。 “叶黎书当真去了太傅府?只是去太傅府待着?”三皇子问。 一旁的侍从回:“听闻是要去临安县寻医的,为何会去太傅府属下并未探听到缘由。” “嗯,继续跟着,若有情况及时来报。”三皇子下令吩咐。 侍从应声转身离去。 “殿下,这二姑娘怕是不必寻常的女子,您当初当面承了那么大的情她半点儿不动心的...”厚朴站在一旁。 萧书祁晃了晃手中的折扇:“这样不更有挑战性吗?这世间还没有本皇子得不到的女人,既然她要去临安县那本皇子便制造偶遇...” 说着俩人离开了假山石。 叶黎婉狠狠的扣着前边的假山,咬着唇瓣瞪着眼。 她怎么也不敢信三皇子竟会对叶黎书这么的上心,不是已将她带回殿内了吗?不是也应允了她吗?为何还要找那叶黎书! “姑娘...”白微小声唤道,“还要送羹汤吗?” 叶黎婉回头狠狠的刮了她一眼,“还送什么送。” 气恼的拂袖离了假山。 ** 当夜叶黎书睡的早,她第二日要向太傅辞行不能再等了,她不在尚书府的这段日子谁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她必须尽早寻了神医回府。 木香清灵睡在外头的小榻上。 院子外头传来嘻嘻索索的声响,常年习武的清灵睁了眼仔细的瞧着房内的动静。 拍醒一旁的木香,捂住她的口鼻:“莫吵,有人。” 木香领会颔首,跟在她的身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里面,清灵动作极快的掀开床幔推醒床榻上的叶黎书:“姑娘,有迷香!” 叶黎书警觉翻身而起,用帕子捂住口鼻。 主仆三人缩在床榻边静静的等着外头的动静,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房间的门从外头打开,夜色下能够瞧见黑色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向床榻这边靠近。 “嘿嘿...小宝贝儿,上次被你逃脱了,这次可是你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声音猥琐恶心,那笑更是让人听了作呕。 叶黎书已知晓是谁了,在太傅府能这般胆大妄为的除却杜文才还能是谁。 叶黎书亮闪的眸子转了转,若是此举能让三房重创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也不枉她来了这太傅府一遭。 脚步声越来越近,杜文才的手已经碰到了床幔。 倏地传来一声闷哼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东西倒地的声响。 “姑娘?您没事吧?” 床幔掀开,叶黎书捂着口鼻瞧了眼倒在地上的杜文才开口道:“没事。” 第119章 使计撇除干净 “莫要点房内的烛火,且听我的...” 叶黎书一一吩咐完后,几人才出了房门,而杜文才则是被无情的扔在冰冷的地板上。 “你怎得在这里?”叶黎书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左逸瞧不出什么变化,“我不是让你在尚书府待着?” 左逸摸了摸鼻尖,“姑娘,属下只是过来瞧瞧,您信吗?” 生怕姑娘会误会继而补充道:“尚书府那边左飞盯着的,定然是不会出了差错的,属下只是担心姑娘的安慰,您瞧属下一来就瞧见了心生歹意之人...” 言罢,还略微的有些沾沾自喜。 这‘歹徒’可是他碰着了的,定然能去主子那里领赏的。 “你怎得不说是你招了他过来了,昨日相安无事你来了就发生这样的事端了!” 听闻二姑娘的话左逸顿了顿步伐,夜色中瞳孔微收,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他当真这么的衰吗? 清灵跟在姑娘身后瞥了眼兀自站在那边挠头迷茫的左逸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快些走吧,莫要让府内的人瞧见你了。” “哦。”左逸应了声,脚尖点地纷飞离去。 叶黎书问:“他跟在你家主子身边多久了?” 清灵微愣回道:“比奴婢要早,应当是自小便跟着的。” 叶黎书颔首,腹诽道,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带出来什么样的下属来。 另一处木香已然来到了老太爷的厢房,门口有守夜的小厮正靠在柱子上,木香忙上前唤醒他:“这位大哥,可劳烦通传一下老太爷,我家姑娘到这个时辰还未回房。” 小厮一见便知是叶二姑娘身边的丫鬟,提了精神:“你说二姑娘这个时辰了还未回房?” 木香颔首急切的紧,带着哭腔:“姑娘说自个儿睡不踏实便让我守在院子里,姑娘带着清灵去府内逛逛,已然去了一个时辰了还未回来,我对府内不熟悉不敢妄自走动,还望大哥您通传一声,让老太爷派人寻寻。” 小厮面色为难。 老太爷将睡下,若是此时唤醒了... 他自是顾虑的。 “何事?”房里传来老太爷的声音,小厮忙推开门走了进去,片刻功夫老太爷便披着衣裳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书儿还未回房?” 木香忙跪趴在地上:“是奴婢照看不周,烦请老太爷寻些人找找姑娘,姑娘向来是分不清方向的。” 老太爷看向一旁的小厮:“还愣着作甚,快些找人去寻啊...” 小厮领命忙跑了出去。 今夜太傅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原本已睡下的全都被外头的动静给吵醒了,就连太夫人那处也得到了消息,听闻后整张脸铁青的不行。 往日安生的不行,这叶黎书一来就被搅和的天翻地覆。 “更衣,去瞧瞧这死妮子在搞什么名堂!”太夫人冷着面色吩咐。 守着的丫鬟忙应声。 前厅里,太傅府所有的人都聚在了这里,二舅舅二舅母当是焦急的,杜清云领着小厮去寻了。 “多大的事竟将整个太傅府的人都弄了起来,她又不是小娃娃能不知晓如何回自个儿的院子?”太夫人狠狠的用手中的鸠杖捶了捶地面,‘咚咚’响。 坐在杜王氏身旁的杜知忆看了眼前厅,除却自家大哥与叶黎书之外其他人都在。 杜清云她方才是瞧见的。 “咦...”她讶异了声:“三哥呢?怎得不见三哥出来?” 杜王氏也瞄了眼并未当回事:“你三哥向来睡的沉,此番定是还在房里睡着呢。” 倏地只见杜知忆起身走向老太爷屈膝行了行礼:“祖父,早些时候三哥还与孙女说书儿姐姐寻他有事相商,这会儿三哥与书儿姐姐都未出现,许是商议的事情还未商议好吧。” 杜知忆说的含蓄,在座的却都是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能不知晓里头的门道。 半夜商议事情! 能商议些什么? 杜王氏出声呵斥:“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三哥何时与二姑娘有事商议了,定是他在你跟前胡乱说与的,你三哥怎会如此不知礼数!” 杜知忆委屈的看了眼杜王氏:“母亲,三哥就是这么和女儿说的。” 杜王氏忙看向首位上坐着的太夫人,杜文才可是三房唯一的男丁啊,若是出了事端那三房是真的完了。 鸠杖撞了撞地面,“知忆,莫要胡说。” 杜知忆跺了跺脚回到了自个儿的软椅上,愤愤不平,双手紧紧的绞着绣帕。 她就知,一遇上哥哥的事母亲与祖母定是帮着他的。 外头传来脚步声,匆匆的还带着几分凌乱。 杜清云已行至正厅中间,面色高深莫测瞧不出确切的情绪,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冰寒之意:“祖父,此番需的您移步前往。” 老太爷‘腾’的从软椅上弹跳起来,“书儿怎的了?” 杜清云回:“书儿已寻到,极好,只...祖父您去瞧了便知了。” 言罢又看向一旁坐着的太夫人与三房:“祖母与三叔三婶一道去瞧瞧吧。” 不知为何杜王氏觉着胸口有些发闷,杜清云的眸色让她心中升起了不安的感觉,伸手紧紧的抓着自家老爷的胳膊,不安的唤了声:“老爷...” 老太爷在最前头,后头跟着二房,三房的人搀扶着太夫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叶黎书所在的院子。 叶黎书正完好无损的站在院子里,半夜有些凉身上还披着披风,小脸冻的通红。 瞧见老太爷他们来了,屈膝行了礼。 “书儿,这是怎得回事?”老太爷询问道。 叶黎书回:“书儿睡不踏实便想着带着清灵去院子里转转便回来,可谁知竟转的迷了路,方才还是清云表哥领着人找到了书儿,否则书儿今夜怕是要在院子里转一夜的,回来后书儿本打算休息的,可谁知推开房门就瞧见...” 说到此叶黎书抬眸看了眼老太爷身后的三房,吞吞吐吐:“书儿...书儿不敢说。” 一旁的杜清云上前,“祖父,人就在里头。” 身后的杜王氏右眼皮跳的厉害,紧紧的抓着太夫人的胳膊指甲都快要嵌入她的肉中,被太夫人拂开:“作甚,你想要掐死我?” 杜王氏忙松了手:“儿媳不敢,不知为何儿媳觉着不安的紧。” 联想到方才前厅里女儿说的,叶黎书约了杜文才商议事情,如今这里头又躺了个人...此人一想便知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杜王氏忙贴在太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太夫人闻言面色剧变,这会儿却已来不及,老太爷已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不过片刻便传来老太爷怒吼声:“混账东西!!” 外头的人蜂拥而进,杜文才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太夫人瞧见忙推开众人蹲在杜文才身旁哭嚎道:“文才啊...我的孙儿,你这是怎得了?谁人这般狠心将你害成这副模样...文才啊...” 杜王氏见状也扑了上来,一声一声的哭泣,房间里倒是热闹的紧。 叶黎书只站在房门外,身子倚靠在柱子上,面色有几分困倦。 戏演完了,她也困乏了,如今好想赶紧歇着啊... 只是瞧这模样,今夜怕是谁也睡不安稳了。 “你们愣着作甚,快些请郎中啊,若是我的文才有个三长两短,我定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太夫人恶狠狠的看向房间内的其他人,除却老太爷之外。 吼完后竟无一人动的。 太夫人又看向老太爷,哭的‘梨花带雨’:“老太爷,这可是您的孙子啊,您怎能如此绝情不管顾问,若是文才有个好歹你让妾身如何活得下去啊...老太爷啊...” “混账东西,死了更好!” 第120章 意欲强词夺理 “你...你竟如此心狠,那妾身也不活了...” 哭嚷着便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她身边的几个奴婢瞧见了拉住了太夫人。 此番瞧着她倒是精神的紧,不若平日里的弱不禁风。 “祖母,三弟只是中了迷香罢了,并无大碍过些时辰便能醒了。”杜清云开口道。 他始终拧着眉,漆黑的眸子冰冷的很,瞧着面前的人就如瞧陌生人般。 “将这混账东西关入祠堂里好生看管,明日再审问,若是中间出了岔子,唯你们是问!”言罢,老太爷拂袖出了房间,路过叶黎书身旁时喟叹了声:“书儿,是外祖父对不起你,此事外祖父定会给你个交代。” “外祖父莫要气坏了身子。”叶黎书回。 老太爷只淡淡的应了声,步履阑珊的往院子外走去,夜色中比往日瞧着要颓败的多。 老太爷走了,小厮领了吩咐将地上昏迷着的杜文才架走了,太夫人与杜王氏跟在身后哭哭啼啼的。 只杜知忆路过叶黎书身旁时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二姐姐当真好手段。” 叶黎书冷笑了声,并不言语。 这场闹剧结束,叶黎书紧绷的弦终是落下了,杜清云是最后一个离去的,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空中的明月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半晌后才出声:“二妹妹变了许多。” 叶黎书上前几步,“是啊,若是不变便会成了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二表哥有些事并不是表面瞧着那么简单。” ** 翠竹居内 连瑾聿披散着三千墨发站在窗子前,窗子打开任由外头的风刮了进来,三千墨发随风飘曳高挑的眉眼自是魅惑。 左逸站在身后禀报着二姑娘那边的事宜,他没敢说二姑娘说他是‘扫把星’这句话,他怕主子会因为二姑娘把他给撵了。 “哈--” 窗子前的连瑾聿轻笑了声,“调皮!” 身后的左逸:“...” 主子竟说他‘调皮?’ 这番宠溺来的有几分突然啊!! 硬汉的面上微微的染了层绯红,扭捏的开口:“多谢主子夸赞!” 连瑾聿:“...” “滚,立马从我面前消失,快滚!” 感觉到主子身上的怒气,不明所以的左逸拱手退出了房间脚尖点地三两下就消失在夜色中。 “哈哈...哈哈...世子,您有没有发觉左逸挺可爱的...”一直守在外头的葫芦早就将里头的话听的真切,见左逸狼狈而逃笑的腹部疼的厉害,弯着腰捂着腹部走了进来,一进来便触及到世子那冰冷的眸子,忙收了笑:“好像也不是那么可爱了。” 连瑾聿懒散的靠在软榻上,眯着眼挑眉:“本世子觉着你与左逸挺般配的。” 哭丧着脸跪在世子跟前:“世子,您别这样,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奴才麻溜的去。” ** 翌日,太傅府所有人都醒的极早。 早饭都未用,老太爷便让管家将关在祠堂里的杜文才给带了过来。 迷茫的杜文才这会儿还不知发生了些什么,迷迷糊糊间只晓得自个儿在祠堂里,睡的昏沉时便被带到了这里来,位上坐着的祖父面色深沉,浑浊的眸子里瞧不见半点儿威严。 杜文才心‘咯噔’了下。 他只记着昨夜他进了叶黎书的房间,之后...他便不记得了。 “祖父,祖母,这是怎得了?大清早的你们这架势怎得像是审犯人啊?孙子做了什么吗?”杜文才背脊挺的笔直,虽心中慌乱却不能表现出来。 老太爷只严肃的开口:“请家法。” 管家领了命应声去请家法了。 杜王氏跪在地上哭道:“父亲,您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责罚文才,一个巴掌拍不响,此事即便与文才脱不了干系定然也与二姑娘有干系的,是她自个儿不守规矩屡次三番的勾搭文才...” “就是!”太夫人附和道:“此事一瞧便知不是文才一人的错,怎得,你的外孙女是人我的孙子就不是人了?今儿我还说定了,若是你责罚文才,我定然也不会放过叶黎书的,一瞧就是个狐媚样,连这等胡乱勾搭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也难怪前些日子传出她勾搭三皇子的事儿,怎得三皇子勾搭不了便来勾搭咱们文才,当真是下作之人...” 太夫人骂人那是不带喘气儿的,难听至及。 “太夫人,您一个长辈怎能如此诋毁一个晚辈,您别忘了您的身份,太傅夫人,若是传到外头去丢的可是太傅府的脸面!”二舅母恼火的开口。 她早就看不惯太夫人与三房了。 妾室的做派就是妾室的做派,整日里想的便是银子与家产,拎不清如今的情况。 竟然连皇子的非议都能说的出来,若是真让外头的人听见了传到圣上的耳中,那他们太傅府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谁人不知太傅府向来是中立的从不参与党派纷争。 这不是要把他们往绝路上带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好生瞧着,我才是太傅府的当家主母,若不是怜惜你,你觉着管家权能放在你的手里?既然今日说了这番话了,那老身便好好的规整规整府中的规矩,立马将你手中的管家权交了出来让杜王氏管着。” 叶黎书将踏入前厅便听见太夫人说的这番话。 讥笑了声,杜文才的事还未处置清楚呢,这会儿就开始惦记这管家权了,这算盘打的倒是极响的。 “呵。”二夫人冷笑了声,也不急切了端坐在软椅上:“太夫人先别惦记着这管家权了,想想您孙子这事儿该如何解决吧。” “如何解决?能如何解决,文才犯下什么泼天大祸了吗?文才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吗?什么都没做需要解决些什么?当真觉着三房好欺侮是吗?”太夫人牙尖嘴利那副市井无赖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转了转眼眸瞧见已进来的叶黎书,“你来的正好,快些说说你是如何勾搭文才的,让他鬼迷心窍竟进了你的屋子!” “太夫人这是什么话。”叶黎书面色清冷的坐在软椅上,“昨夜书儿并未在房中,至于文才表哥是怎么去的书儿的房中那书儿如何知晓,莫不是书儿自导自演?” “自然是你自导自演。”跪在地上的杜文才来了精神,恼怒的指着叶黎书:“昨夜我本在房中睡的好好的,谁知醒来后就在你的房中了...” “哦?是吗?”叶黎书弯着眉眼看向杜知忆:“昨夜知忆表妹说的明明是我寻了身边的丫鬟找文才表哥商议事情,怎得到文才表哥这里就变成了你好好的睡在房中?” 话语中错漏百出但凡是人便能听明白了。 “我...我...”杜文才面色有几分慌乱,遂又开口:“对,是你身边的丫鬟寻我的,只昨夜被打晕了这会儿脑子不大清醒罢了。” “如此啊,那文才表哥你且瞧瞧是我身后哪个丫鬟啊?”叶黎书挥了挥绣帕。 杜文才看着叶黎书身后的婢女,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侧杜王氏与杜知忆的脸色,犹豫了片刻后指着叶黎书右侧的那个丫鬟:“就是她,昨日就是她来房中寻我的,若不是她苦苦哀求我定然是不会去的...” 眸中含笑,觉着自个儿说的完全符合。 却不曾想老太爷突然起身一脚重重的踹在他的胸口上,面色震怒,“将这混账东西交予大理寺。” 转身不再瞧他。 高大的身影有几分佝偻与孤寂。 杜文才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孙子说的句句属实!” 杜王氏忙上前捂住他的口鼻,小声抽泣:“那并不是二姑娘的婢女!是府内的婢女。” 第121章 回京中了圈套 杜文才未曾想到自个儿又跌入陷阱之中,此次还跌的这般深。 跪在地上爬到老太爷身边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袍:“祖父,孙儿知错了,孙儿只是一时糊涂啊...祖父,您不能送孙儿去大理寺啊...” 去了大理寺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谁人不知大理寺卿是个铁面无私的,他做出如此勾当若是不招供必定是要遭到严刑拷打的。 如何能够承受得起! 日后出来了他的颜面往哪里放啊! “祖父,您不为孙儿想也要为太傅府的颜面想想啊,传出去会让外头的人笑话的...”杜文才死死的拽着,生怕自个儿松手这辈子就完了。 ‘噗呲--’ 一声讥笑声传来,二夫人绣帕掩面险些笑出了声,眸光却是冰冷的:“如今倒顾念起太傅府的颜面了,你做这事儿时可曾想到,可曾想书儿若是在房内被你得逞了这辈子可就毁了,怎得?你觉着自个儿配的上书儿吗?” “你说的这是些什么混账话。”太夫人狠狠的跺了跺手中的鸠杖,尖牙利嘴的模样恶狠狠的咬着牙看向老太爷:“今日老太爷若是将文才送去大理寺那妾身也必定是活不下去的,倒不如这会儿直接撞死得了,也免得碍了您的眼。” 言罢拖着身子就要往前厅的柱子上撞,被身旁的丫鬟及三房给拉住了。 三房杜励向来畏畏缩缩的,这会儿只拉着母亲不敢说话。 太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他:“你儿子都要没了,你怎能如此成的住气?” “我...我...”三房只嗫嚅了两声便低垂着脑袋不敢再言语。 前厅里哭成了一团,寂静的太傅府如今乱成了一锅粥。 “老太爷...老太爷...”外头看门的小厮跑了进来,因急切这会儿还喘着气:“外头...外头...外头大公子他们回来了...” 此话一出便是叶黎书都惊骇住了。 大舅舅他们怎会突然提前回来了,上一世回来的日子并不是这会儿啊。 拧着眉看向进来的地方,她的心中涌现出一丝不安来。 莫不是因着她连带着后头的事都提前了?大舅舅他们突然回府... 怕是不简单啊! ** 尚书府内 大夫人一早便收拾妥当了与叶少朝俩人看着时辰走出了青云居,俩人绕过长廊走过凉亭行至池塘上的小拱桥才到了尚书府门口。 不远处一辆马车十分显眼。 大夫人满是激动的抓住一旁叶少朝的胳膊:“儿啊,你瞧瞧,那可是三皇子的马车?” 叶少朝目光里满是神气,“是,母亲,三姐姐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回来了!”大夫人又往下走了两步。 片刻后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口,先下来的是三皇子紧跟着才是叶黎婉,面露娇羞多了几分媚意。 “给三皇子请安。”大夫人领着身后众人行礼道。 “夫人不必客气。”三皇子抬了抬手中的折扇:“快些请起,日后自是一家人不必言谢。” 大夫人忙起身,激动的泛着泪光,手指不停的绞着绣帕。 方才三皇子说日后便是一家人了?! 这话里头的意思她岂能不明了,惊喜的看了眼站在三皇子身后的婉儿,眉眼间尽是满意之色,她就知自个儿的一对儿女比那女人的要强的不是一丁半点儿。 “三皇子请。” 然萧书祁却没有要往里头走的意思,打开折扇温润的笑了笑:“府内二姑娘在吗?” 大夫人有片刻的恍然,却还是老实回复:“三皇子有所不知,二姑娘前几日便去了太傅府,瞧着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萧书祁颔首,手中的折扇晃了晃:“如此便告辞了。” 没了方才的温润,也没了方才的亲和,眸光冰冷,冷的大夫人脚底都升腾着一股寒意。 一群人盯着三皇子的马车徐徐远去,大夫人方才回神:“婉儿,为何三皇子会突然问起叶黎书啊,你不是在信笺中写了三皇子对你...” 大夫人并未瞧见叶黎婉的面色,正说及此被叶黎婉冷声呵斥:“别说了。” 言罢,转身进了尚书府。 留下一脸茫然的大夫人,便是连叶少朝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枉他盛装打扮一番竟连句话都未与三皇子说到! 片刻后大夫人才回神,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婉儿,婉儿啊...” ** 大房突然回京且回京第一件事并未去皇宫面圣而是直接回了太傅府。 大房杜中杰向来是个大老粗,对战场上的事儿倒是精通,其他的里头的弯弯绕绕他是不想那么多的,将进来就瞧见地上跪的跪面色沉的沉还有那哭的哭。 便知家中定是出了什么事端了。 他并未理会只径直的走向老太爷双膝跪地,身旁跟着的大夫人与杜锦荣也跪在地上。 “父亲” “祖父” 老太爷面色有几分动容,大房常年在外驻守时常是见不到人影的。 “回来便好,奔波劳累先回房中休息吧,中杰若是修整好了便去书房里候着。”老太爷开口。 几人颔首,并未理会前厅内的事端便离去了。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老太爷冷冷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闭眼:“先关去祠堂,等我料理完府中的其他事宜后再抉择。” 言罢,不再理会背影有些佝偻的往里头走去。 三房悬着的心终将落下了。 此番若不是大房突然回来,文才定是要被送去大理寺的。 “走吧书儿,相信你祖父定然是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二舅母拉着叶黎书的手柔声安抚。 叶黎书颔首:“书儿知晓。” 二舅母权当她是为此事烦忧也不再言语,将她送回房内便匆匆的离去了。 这太傅府啊,怕是要不太平了。 叶黎书坐在软凳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捏着手中的茶盏,面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沉重。 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晓的,大舅舅一家怎会突然回府! 上一世大舅舅一家一直镇守边关的,从未得了命令回京的,便是后头萧书祁称帝也从未动过要大舅舅回京的念头。 当然她如冷宫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是不知晓的了。 “清灵...”叶黎书唤了声。 清灵贴近:“姑娘,有何吩咐。” 叶黎书靠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见清灵匆快的出了房内片刻功夫便消失在院子里。 木香惊的张了张嘴。 她一直觉着清灵与她并无差别,都是派来伺候姑娘的,这会儿瞧着她自个儿好像除了绣花伺候姑娘外,别的倒是一样不会的。 太傅府书房内 大房二房所有人都坐在老太爷的书房里,一个个面色沉重的紧。 京都内的局势自圣上病重后便一直不稳当,如今太子监国明里暗里便有皇子开始不安分了,朝堂上早已动荡不安,不少官员已投靠了其他皇子的阵营。 数四皇子呼声最高。 “大哥,你可有接到消息为何圣上会突然召你回京?”杜泽成沉声问。 “并未,也并未有圣旨,只有口谕!” “什么?” “什么?” 杜中杰话音将落书房内的人大惊失色,便是连一向冷静自持的杜清云眸子也深沉了几分。 并未有圣旨,只有口谕。 书房内的众人不知想到什么,一个个面色极其的沉重。 “大哥,你们回京的消息还有何人知晓?”杜泽成问。 杜中杰显然还未想到深层次的一面,粗重的眉毛动了动:“倒也没几人,只外头守城门的瞧见了早前有过交集的,还停在城门处闲聊了几句...” “快,中杰,带着敏敏与锦荣赶紧走,为何回府前不先写书信,你们定是中了圈套了!”老太爷面色黑沉。 第122章 抉择满门入狱 清灵已回到叶黎书身边,将书房内听到的尽数告知了叶黎书。 叶黎书面色极淡瞧不出什么怪异,只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压抑着怒火却很快被她掩盖下去。 “走,由太傅府后门出去。”叶黎书沉静的吩咐。 清灵应声拉着还有些愣怔的木香收拾好包裹,片刻后便绕道了太傅府的后门,后门这处的小厮是认识叶黎书的恭敬的问:“二姑娘,您这是...” “开门。”清灵冷冷的开口。 小厮有些害怕不敢再多问打开了后门,瞧着三个人影消失莫名极了。 这二姑娘怎会从后门离去呢? 三人将离去一盏茶的功夫一群官兵将偌大的太傅府团团围住,为首的将领曾是杜中杰的部下,如今胜任京中副骁骑参领,领了圣上的命令前来。 “驻防将军未领旨意擅自回京,圣上有旨即刻擒获入狱。” 除却驻防将军便是连太傅府中的人都未能幸免,偌大的太傅府瞬间变成一座空宅。 牢房内,太傅高风亮骨的坐在一堆草垛上,因着潮湿还散发着阵阵霉味,与他一同关着的是杜中杰杜泽成以及杜励。 女眷则是关在另外一处,中间隔着年轻人。 杜中杰满脸悔恨,‘噗通’一声跪在太傅跟前:“父亲,是儿子思虑不周,若是多些心眼儿也不会害得太傅府如此...” 太傅并未言语,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一紧:“书儿呢?书儿是否也被关了进来?” 太傅声音不大一小靠在一旁的都能听见,杜清云忙靠到女眷这边:“母亲,二妹妹在里头吗?” 女眷都是关押在一处的。 二夫人听了环顾牢房一圈并未瞧见叶黎书的身影,悬着的心也落下了:“并未,许是有事出门了。” 如此也好,免得太傅府的事连累了她。 “呵!”靠在一处角落的太夫人冷哼了声,讥讽道:“有事出门?怕是在知晓太傅府出事了早就跑了吧...一瞧便知她是个没良心的,亏得老太爷还为她来责罚自家人。” “大难临头各自飞哟。” 二夫人懒的理会,只余大夫人靠在一块。 “大嫂,此次你们回京可有不妥之处?”二夫人问。 她虽极少过问朝堂上的事,但二爷偶尔会提及一些也算是了解了些,此番有人故意设局引他们进来,定然是要将太傅府一网打尽的。 大夫人因着常年征战沙场,面色带着几分凶煞。 拧着粗重的眉嗓音也有几分沙哑:“那传口谕的公公拿的是圣上的令牌,只面孔面生的紧,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回来的...” 言罢大夫人拉过二夫人的手,相比二夫人大夫人手心已布满了老茧。 “二弟妹,此番是大房拖累了你们,若是能出去你们只管将责任往我们身上推,莫要犟。” 二夫人并未言语,目光幽深。 不知是谁要将他们太傅府一网打尽,让他们措手不及连半点儿消息都没得到。 ** 叶黎书匆匆离开太傅府,能瞧见不远处涌动的官兵。 三人靠在了路边。 叶黎书并不认得骑在马背上的人,还是一旁的清灵小声提醒,“姑娘,是副骁骑参领。” “嗯。”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 几人将要离去,倏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挤了过来,将手中的信笺塞到了叶黎书手中,一句话未说便又跟着同伴嬉嬉闹闹离去了。 “姑娘,小心有诈。”清灵明锐的查看着四周的异动紧贴着叶黎书。 蓦的抬眸瞧到了茶庄二楼处的一道身影,眸光变了变。 叶黎书将信笺收好,三人快速没入人群中准备回尚书府。 与此同时尚书府内 叶尚书早已收到消息,这会儿正急切的在书房内踱步,太傅府遭此横难若说没人主导既不可能,只背后之人势力过大谁人敢得罪。 ‘咚咚--’ 书房门被敲响,叶尚书回到软椅上坐好恢复往日的面色:“进来。” 浑厚低沉。 来的人是叶黎婉,由三皇子送回府后叶尚书便没再将她送回敬安堂。 只每次瞧着心中总有几分膈应。 “有事?”叶尚书开口,带着几分疏离。 叶黎婉不在意浅浅的笑了笑,屈膝行了礼:“父亲,外祖父一家入狱,婉儿想与母亲一道去牢中看看,父亲能够通融?” 叶尚书拧着眉。 过了好半晌才开口:“此事怕是难办,为父只能试试。” 语气比方才要缓和了几分,“婉儿,你有这份孝心外祖父知晓了定是舒心的,此番太傅府出了这档子事儿尚书府定然是不能再牵涉其中了,为父会好生打点。” “多谢父亲。” 却并未有要离去的意思,未等叶尚书开口询问,叶黎婉开口:“父亲,女儿记着二姐姐前几日去了太傅府的,莫不是被一道关进了牢里?” 叶尚书未曾想到这一面。 听闻面色大惊,他怎得把叶黎书给忘了,若是叶黎书也在太傅府内被抓入狱了,那尚书府能脱得了干系? 不再言语,脚步匆快的出了书房。 叶黎婉跟在身后:“父亲,二姐姐不在府中不能一日无人管着...母亲虽犯了错却事事为尚书府着想。” 叶尚书步子顿了顿,挥手:“让你母亲先管着吧。” 叶黎婉大喜过望,等她回神间叶尚书早已步伐匆快的出了书房。 ** 老太太得知消息时险些晕厥过去,好在郁妈妈提前备了救心丸在一旁。 “书儿当真早已离去了?”老太太手指极快的捻着佛珠。 郁妈妈候在一旁颔首道:“是,老奴方才派人去问了,太傅府内留着的小厮亲口说的。” “如此便好。”老太太定了定神。 倏地浑浊的眸子里满是焦急,“郁妈妈,快些去门口拦着二姑娘,莫让她再回府内,太傅府已被盯上了尚书府怕是也免不了难了...” 郁妈妈面色一紧:“老太太,您的意思是?” 老太太只颔首,催促道:“快些去守着,好在书儿辰儿都未在府中了。” 叶黎书将到尚书府外的一处小巷子处就被早已守在此处的郁妈妈拦住了。 叶黎书眸色一紧:“郁妈妈,你怎会知晓我在此处,莫不是祖母出事了?” 郁妈妈摇头,“二姑娘,老太太让您不要回府,这各种因果老奴也一时说不清楚,您便听老夫人的先去惠安寺避避风头。” 叶黎书怎会不明了郁妈妈说的,又怎会不知老太太是何意。 摇了摇头,“郁妈妈,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会回府亲自向祖母解释,莫要再外头站着了,免得被外人瞧去说了闲话。” 郁妈妈无法,只能看着二姑娘进了尚书府。 背影明明纤瘦,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安心,好似有二姑娘在上书房便会没事般。 挥洒掉脑海中极尽荒唐的念头,郁妈妈步履匆忙的往老太太的世安居去了。 太傅满门入狱惊动了黎民百姓,谁也不愿相信为国为民的太傅会纵容自个儿的儿子‘通敌叛国。’ 这等罪名无异于自断后路。 而太傅向来亲和为民,怎会如此懈怠! 京都黎民百姓纷纷议论,茶余饭后无不唏嘘。 若当真如此,那诛其满门却无法熄灭百姓们心中的怒火,往日德高望重的太傅如今竟是积攒了无数的民怨。 太子府内 太子坐在首位上面色沉重,浓密的眉眼紧紧的拧着,这是太子第一次动怒。 “若是孤不瞻前顾后,若是孤能杀伐果断也不会害得太傅如此!” 漆黑的眸子里尽是悔恨,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眸中带着丝嗜血:“瑾聿,如今可以动手了。” 第123章 书房徒增闹剧 叶黎书回府第一件事便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 老太太面色比前几日她离开时要苍白了许多,便是连唇色也是没了的。 叶黎书瞧着很是心疼。 此番她并未去的成临安县,外祖父他们便入狱了。 此次来的太过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与上一世太过偏颇了她也是始料未及。 “祖母...”靠在老太太的床榻旁,叶黎书伸手紧紧的握住老太太略微有些凉的手:“莫要担忧,书儿定不会让尚书府有事的。” 老太太勉强睁了睁眼:“你...你外祖父...” 气若游丝,竟是半点儿力气都没的。 “您放心,无碍。”叶黎书宽慰道。 说了不到五句话,老太太又陷入了昏睡的状态中。 帮老太太掖好被角后,叶黎书才出了内室:“郁妈妈你好生照顾祖母,外头的事情不必让祖母知晓,定然会无碍的。” 走出世安居时,天边出现了橘黄一片。 火烧云,美妙极了。 叶黎书眯了眯眼,兀自沉淀:‘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并未回别云居,叶黎书直接去了叶尚书的书房,可谁知进来却并未瞧见叶尚书。 守在门口的小厮恭敬的回:“二姑娘,老爷方才出去,急匆匆的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叶黎书只淡淡的应了声:“老爷回府了来告知,我有要紧事找老爷。” 小厮颔首。 叶黎书这才回了别云居,火烧云已消失仿若方才瞧见的不过是一场空罢了,空中蓝蓝的一片并无半点儿云彩。 回到院子里,外出打听消息的木香也已回来了。 内室里,叶黎书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瓷白如玉放在她的手中像是件稀世珍宝般。 她是没想到如今这局势已经这般剑拔弩张了。 南平侯府与晋国公府竟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了,而能调动禁卫军的只有当今圣上。 其他人不知晓,叶黎书却是知晓的。 当今圣上如今躺在病榻上呢,整日里昏昏沉沉的便是连话都说的不全,时常将身旁的人唤错了名字。 上一世叶黎书与萧书祁进宫拜见时圣上维持这样的日子已然半年有余了,约莫是这个时候。 “姑娘,尚书府会不会被围困住啊?”木香满脸担忧。 叶黎书倒是淡淡的,长长的羽睫遮住了她目光内的情绪,“会。” 只一个字就让木香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她还没过够现在的日子呢,想想就觉着有几分憋屈。 权势相争,受苦的却是她们这些平民百姓啊! “木香,去瞧瞧老爷回来了没?” 木香应了声,哭丧着脸退了出去。 “出来吧。”叶黎书用茶盏敲了敲桌面:“外头的两个,进来吧。” ‘吱呀--’ 窗子打开,左飞左逸跳窗而入,拱手:“二姑娘。” 叶黎书双手托腮目光也并未瞧他们,只开口:“你们想回到连世子身边便回去吧,想来他身边比我更需要你们。” 便是连站在一旁的清灵也愣怔了片刻。 原以为二姑娘唤他们来是想让他们好好的守着尚书府的,却没曾想是让他们回去。 “二姑娘,世子派属下在您身边护着,属下自是不会离去的。”左飞敛去眸子里的惊诧,回道。 “二姑娘,属下也不会离去。”左逸也拱手道。 叶黎书倒是有些意外的,挥了挥手:“那你们先退下吧。” 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清灵,“你呢?” 从连瑾聿将清灵带过来时她便知清灵是不愿留在她身边的,在听到晋国公府被围困时她也能清晰的感知清灵的焦急。 “奴婢自是留在姑娘身侧的。”清灵面上没有丝毫犹豫:“奴婢相信世子定能解决。” 叶黎书挑眉。 一炷香的时辰木香回来了,“姑娘,老爷与二爷三爷在书房里商议事情不便打扰。” 闻言叶黎书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书房时,房门紧闭里头传来声响。 木香在授意下扣了扣门,书房内变得寂静没再开口,叶尚书来开的书房门瞧见站在门口的叶黎书粗重的眉眼不禁蹙了蹙:“你没被抓?” 叶黎书只淡淡的笑了笑:“父亲希望我被抓?” 不管叶尚书是何神色推开房门迈步进去,“二叔三叔也在。” 另一边叶黎婉也得到消息叶黎书已回到了府中,且方才还闯了叶尚书的书房。 “母亲,如今是多事之秋怎能让叶黎书如此胡闹,您如今得了管家权莫要再被她压在脚下了。”叶黎婉看向坐在一旁的大夫人,劝道。 大夫人已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穿戴的整整齐齐丝毫瞧不出半点儿的颓然。 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是啊。”挥了挥绣帕:“夏妈妈,寻几个壮实的家奴,跟本夫人把滋事的二姑娘给抓起来。” 夏妈妈眉飞色舞的领命。 一盏茶的功夫大夫人、叶黎婉身后跟着夏妈妈与找来的壮实的家奴出现在了叶尚书的书房。 叶尚书面色不是很好,沉沉的:“你们这是作甚?” “老爷,妾身知您与二弟三弟正商议事情呢,书儿便不懂事的闯了进来,这不带了几个人把书儿带回去好好看着,免得这么不知礼数坏了事儿。”大夫人侧身往里头瞧着,只看见了二房三房并未看见叶黎书。 目光中多了丝狐疑。 “大夫人这是要把我抓起来啊?”叶黎书走到叶尚书身旁故作惊讶的捂着嘴,“这是犯了什么错吗?” 细细的柳眉弯着,目光里噙着淡淡的笑意。 竟是半点儿都不害怕的。 “二姐姐,这是书房,父亲正与二叔三叔商议事情呢,你怎能闯了进来坏了规矩呢,如今京都局势动荡你这不是胡闹嘛,母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是,毕竟如今的管家权在母亲的手中...”叶黎婉似笑非笑的说着,目光里满是讥讽之色。 三皇子竟会看上这个只有容貌没有头脑的女人。 当真是糊涂! “胡闹!”叶尚书冷喝道,“赶紧给我回去,莫要在这里耽误了大事。” 大夫人与叶黎婉皆看着叶黎书,满脸的幸灾乐祸。 还是大夫人先开了口:“书儿莫要如此胡闹,老爷都动怒了免得受了皮肉之苦,快些跟母亲回去吧...” 叶黎书懒散的掀了掀眼睑。 “你们还不快滚,若是让我再瞧见你们在这里胡闹定赏你们板子。”叶尚书铁青着脸,在看向叶黎书时却柔和了些:“进去吧,此事繁复的紧莫要误了时辰。” 言罢,书房的门关上。 大夫人与叶黎婉面面相觑皆有些愣怔。 方才叶尚书呵斥的是她们?‘胡闹’也是说的她们? 看着紧闭的书房的门,叶黎婉尖锐的指甲险些嵌入了肉里,眉眼中满是嫉妒之色。 三皇子青睐叶黎书,如今父亲竟拉着叶黎书商议如此重要的事情,她到底有何本事? “婉儿...你父亲方才竟拉着叶黎书进去了?”大夫人还是有些呆愣的,手扶上叶黎婉的胳膊:“为何会这般?” 叶黎婉心绪烦躁的紧。 “母亲你还站在这里作甚,没听见父亲方才说的吗?你莫是想要挨板子?” 语气甚是不好,言罢提起裙摆便里去了,步伐匆快。 “大夫人,这...”夏妈妈凑了上来,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大夫人冰冷的目光吓的噎在了喉咙中,低眉顺眼的垂下了脑袋。 大夫人目光阴恻恻的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闷声闷气的离去了。 这场闹剧因为叶黎书与叶尚书等人一道商议事情而结束,也同样告知了整个尚书府二姑娘在府中的地位! 第124章 好心送雪梨汤 “白微,去给本姑娘好生打听他们到底在商议些什么。”将回到扶云居叶黎婉便沉声吩咐。 精致小巧的面容下显得越发的狰狞。 她怎会想到父亲竟让叶黎书进了书房商议。 如今京都这般严峻商议的无法便是如何保全尚书府,她们俩年纪相仿怎的叶黎书便比她要聪明? 此时所有的心思皆被嫉妒所掩盖了。 烦躁的在房内踱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白微才回来,步伐有些紊乱。 “打听到什么了?”叶黎婉问。 白微有些胆怯的靠了过去:“姑娘,着实难打听!” “你去了这么长时辰如今告诉我难打听?你去作甚了?啊...你去作甚了?” 白微吓的跪趴在地上。 她怎敢说自个儿未从木香那处打听出什么,反倒是被她给饶了进去险些将三皇子那处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若是姑娘知晓定然是要打死她的。 “姐姐这是怎得了?”叶少朝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大步流星的走到软椅上坐下,兀自端着一杯茶喝了起来:“还是姐姐房里的茶好喝。” “你来作甚?”叶黎婉没那兴致。 “你们都退下吧。”叶少朝挥了挥衣袖,房内的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只余她与叶少朝俩人。 “姐姐,三皇子可在京中?”叶少朝问,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白瓷盏倒是少见的:“弟弟知晓姐姐的意图,若是姐姐想要成为三皇子妃单是如今这样是不够的。” 叶黎婉惊诧的看向叶少朝。 她这个嫡亲弟弟向来只知吃喝玩乐,她自小对他便多有不待见偏生母亲宠爱的紧,此番瞧他的模样倒是和往常有些不同之处了。 柳眉拧起:“何意?” “京都中的事三姐姐不必忧心,尚书府必然是无碍的,便是那太傅府也会相安无事,只要姐姐记着你我才是亲姐弟,日后定是要互相扶持的,姐姐所愿弟弟定会帮你实现。” 叶少朝的眉眼与大夫人极其相似,此番微微眯着倒显得有几分邪。 “这东西只要放在...”叶少朝从袖口中拿出小竹筒来,里头不知放着什么贴在叶黎婉耳边小声的说着。 言罢起身朝着她深深鞠了一躬:“弟弟再此先祝贺姐姐。” ** 两个时辰后叶黎书才从叶尚书的书房出来,面色多了几分困倦。 守在外头的木香忙上前扶住姑娘:“姑娘,可还好?” “嗯,回去吧。”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迈着步子往自个儿的别云居而去。 此次京都动荡文武百官皆为惊恐,圣上如今病入膏肓躺在龙床上不知其故,整日由淑贵妃贴身伺候着。 南平侯府被围困,晋国公府被围困,太傅府被抓入狱。 京都太子一党的皆被困住,局势剑拔弩张但凡是有些心眼儿的人便知晓是何人所为。 叶黎书只希望此次动荡能快些解除了,若是再晚些时候怕是灾害连连啊。 如今三月,再过三月照着上一世将会有眼中的洪涝死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后头还引发了严重的瘟疫。 想来应当不会有三月的。 回了别云居叶黎书靠在软塌上揉着有些发疼的眉眼,外头看门的丫鬟匆匆前来贴在木香耳边说了两句又匆匆的离去了。 木香上前两步小声道:“姑娘,三姑娘来了。” 叶黎书顿觉头疼的紧,“让她进来吧。” 叶黎婉来的极快,后头白微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二姐姐。”将迈步进来便柔柔的唤了声,像是俩人间从未发生过事端,“妹妹可一直挂念着二姐姐,前些日子你替母亲管理后宅,今日又与父亲一道商议定是累的紧的,妹妹着实心疼便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雪梨汤,润肺的很。” 白微已将食盒中的雪梨汤端了出来放在叶黎书面前。 晶莹剔透还带着雪梨的香甜味,瞧着倒是有胃口的很。 “三妹妹今日这般清闲?只姐姐我如今不爱喝这雪梨汤了,妹妹还是自个儿喝吧。” 看着叶黎婉那副急切的模样,想不多想都难。 能好心的给她端来雪梨汤,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叶黎书想笑,用帕子掩面轻咳了声。 “姐姐你瞧瞧你自个儿,身子骨本来就弱,这雪梨汤润肺止咳对身体好着呢,你快些喝吧免得冷了口感就差了...”捧着雪梨汤的碗朝叶黎书跟前推了推。 “行吧,既然三妹妹如此有心那姐姐喝了便是。” 听闻,叶黎婉舒了口气。 亲眼见着叶黎书端起桌上的碗拿起勺子正准备往嘴里送时。 ‘啪--’ 碗掉落在地面上碎成了好几片雪梨汤汁散落的各处都是。 “哎呀。”叶黎书状似惊吓到了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并未烫到妹妹。” 转而满脸愧疚的看向叶黎婉:“辜负三妹妹一片好心了,方才是二姐姐不好,因着碗着实是烫的很并未拿稳,三妹妹...” 红着眼眶无不可怜。 叶黎婉紧咬牙根装出一副无谓的模样:“二姐姐无需自责,改日妹妹再送来便是。” 起身:“那妹妹便先告辞了。” 转身那一刹那面上的笑瞬间消散,目光冰冷。 她自是碰过碗的怎会不知碗到底是烫还是不烫,这不明显就是叶黎书在打她的脸吗? 藏在袖口中的手狠狠的绞着绣帕,心中对叶黎书的恨又多了几分! 待人走后,木香要着手收拾地上的残渣被叶黎书制止了。 “清灵,看看里头有什么。” 正准备上手去捡碎片的木香忙收回了手,心有余悸的看着清灵。 有些恐惧啊。 ** “姑娘,奴婢方才在别云居里头没瞧见玉竹啊,她如今与木香可是贴身伺候二姑娘的,想来自回府便未瞧见玉竹...” 叶黎婉的脚步停下,“当真?” 白微颔首,“奴婢方才去厨房里还听里头的烧火婆子在那处嚼舌根,说是二姑娘的房里像是藏了男人,有一晚她们路过二姑娘的别云居时还瞧见了黑色的人影飞出去呢。” “你为何不早说?” 得了训斥白微变得有些许的委屈,低眉顺眼的不敢再说与。 叶黎婉见状安抚了几句:“你做的自是极好的,日后要多机灵些。” 将自个儿的耳坠子取了下来施舍般的递过去:“拿着吧,给你的赏。” 白微立马双手接过心中的那些不快瞬间烟消云散,难伺候便难伺候些吧,至少得的赏比木香她们要好许多。 叶黎婉直接去了青云居大夫人处,她正吃着燕窝。 “母亲。”叶黎婉行礼后坐在一旁,等大夫人吃完后才开口:“母亲在府中可有听闻...” “听闻什么?”大夫人接过夏妈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汁水。 叶黎婉起身走到大夫人身旁坐下靠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你说什么?”大夫人惊呼了声。 “母亲您稍安勿躁,莫要被有心人听了去了,您可曾听闻?” 大夫人摇了摇头,“这些个日子我一直在青云居待着倒是不曾出去过,莫不是那些个婆子闲来无事胡乱嚼舌根的?” 狐疑间朝着夏妈妈招了招手,“你与白微去打听打听,情况是否属实。” 夏妈妈与白微领命出去了,大夫人与叶黎婉对视了眼从对方的视线中看出了几分期待。 前几次都未能成功,这次若是属实那是除去叶黎书最好的时机。 一盏茶的功夫夏妈妈与白微到了厨房,碰巧撞见了正在厨房里的木香。 “连这也是二姑娘赏你的?”几个年纪尚小的丫鬟围在木香身边羡慕的很。 木香抬了抬下巴护着手腕上的镯子:“那是,二姑娘可好了,从不会打罚下人便是做错了连训斥都不会有的。” 第125章 不顾兄妹之情 府中人谁不知晓二姑娘是个性子好的,今日见木香手腕上戴着的越发的羡慕。 “木香姐姐,二姑娘身边可缺人伺候了?能否引荐引荐妹妹。”靠着木香的那个丫鬟递上手中的一只银簪子,那可是她藏了许久的一直舍不得用,若是能换取更好的机会她定然是舍得的。 木香瞄了眼心动,却直接推了回去:“不是我不帮你们,是此事着实难办啊,赶明儿我回去问问姑娘。” 一个个的恭维极了。 站在夏妈妈身边的白微摸了摸脸颊又摸了摸袖口中放着的耳坠子,倏地骚红了脸。 “哟,这不是白微与夏妈妈吗?来为大夫人与三姑娘端东西呢?好不巧啊,最后一份我端走了,二姑娘正等着呢。”木香端着碗得意的狠。 白微本就嫉妒,这会儿见她那副讨厌的模样哪儿能忍得下去,伸出脚直接绊住了往外头走的木香。 厨房门口有个坎儿,挺高的。 ‘哗啦--’ 手中的碗顺着她的身子往前倾而摔落在地上,手掌心直接按在了碎瓷片上。 疼,像是划破了筋骨般。 她捂着手掌心恶狠狠的瞪了眼白微:“你是故意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这边这么多人你为何偏偏指着我?莫不是因为我是三姑娘的丫鬟所以你故意的,想要挑起三姑娘与二姑娘姐妹间的仇意?” “你...”木香指着白微,身上的衣裙也被汤汁给打湿了发丝散乱着狼狈的很。 手掌心正往下滴着血。 “你跟我走,咱们去大夫人那边好好的说道说道,看看是谁有理。”木香上前拽着白微的胳膊,那血染透了她的衣袖惊恐的她频频后退,从袖口中掉落出一对耳坠子。 精美极了,红石榴模样。 厨房内的众人全都惊住了,木香捡起地上的耳坠子指着白微:“难怪这两日找不到姑娘的耳坠子了,原是被你偷了去了,你好大的胆子!” 白微惊住了,想从木香手中抢夺耳坠子:“这是我家姑娘赏给我的,你怎能说是你家姑娘的,你莫要在此血口喷人。” “你说是三姑娘赏与你的就是三姑娘赏与你的?这耳坠子二姑娘也有一副,前些日子怎么找都找不着了,没成想竟被你偷了来,好在今日让我抓个正着,跟我走,我带你去二姑娘跟前去...” 白微直接拂开木香的手。 ‘啪--’ 一巴掌打在木香的脸上,急的面红耳赤的:“我说了这是三姑娘赏与我的,你若是在这般胡搅蛮缠我定不饶你...” 木香想上前打白微被夏妈妈拦住了:“胡闹些什么,此事自有大夫人定夺,你家二姑娘算什么,如今的管家权在大夫人手里还不给我滚。” 别云居内 叶黎书已写好了书信仔细的放入信封中,敲了三下桌面,左飞左逸从窗子里进来了。 “这信定要亲手交代你家主子手上。”叶黎书递给左飞,“切记小心,若是未见到你家主子烧了便是。” 左飞接过放在怀中:“是,姑娘。” 转身飞出了窗外,站在一旁的左逸看着自个儿空荡荡的手。 为啥不交给他?为啥每次他都不能成为那跑腿儿的? “姑娘...”内室的没推开,木香走了进来脚步有些踉跄,身上狼狈不堪。 叶黎书疾步上前精致的眉眼拧紧:“这是怎的了?为何变成这样。” 清灵在一旁帮木香清理伤口,木香嘴不停的说着厨房内发生的事情。 “若不是白微绊了奴婢一脚奴婢定不会摔的,还有她袖口里藏着的耳坠子与姑娘前些日子丢了的那个一模一样,定是她趁着前几日姑娘不在的时候进来偷走了...” “打你了。”叶黎书看到木香一侧微微红肿的脸眸色沉了沉。 她身边的丫鬟自个儿还从未动手打过呢,倒是让外头的人打了。 “可有其他地方伤着了?”叶黎书问。 木香摇了摇头憨憨的笑了笑:“奴婢没事儿,奴婢皮糙肉厚的打两下好的极快,只奴婢瞧见姑娘您的耳坠子,定然是要抢回来的。” 叶黎书失笑了声。 “姑娘笑什么?”木香狐疑。 清灵已帮她包扎好了伤口,无奈的开口:“姑娘的耳坠子已找着了还是你自个儿在找着的。” 木香:“...” 她怎得全然没了印象! “既然耳坠子少了,那我们便去找耳坠子吧。”叶黎书已从软塌上起来,“木香清灵好生跟上。” 欺负她院子里的人也得看她乐不乐意了。 ** 南平侯府 南平侯一家全都被围在了前厅里,除却萧芊芊外其他人面色极为平静,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般。 “二哥,你知晓怎么做对南平侯府才是最好的,何必如此冥顽不灵呢,瞧瞧你这娇滴滴的女儿还有这将及冠未多久的儿子,还位娶儿媳妇呢...若是刀剑不长眼如何是好啊。” 坐在首位上的是长乐公主。 端着端庄典雅的架子,头上的步摇因着她的晃动而不停的晃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如美妙的曲声般。 只在此处显得有几分不适了。 “二嫂,你快些劝劝二哥吧,圣上早已病入膏肓守着心中的那份信念有何用。”端起桌上的茶小小的抿了口,高挑的眉眼细微的拧了拧便又放下了,垂眸把玩着涂着蔻丹的指甲。 尖锐饱、满根根分明,只上头的肌肤有些褶皱显示着年龄。 “妄想!”南平侯沉着脸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显得有几分狼狈,“你早已有了野心,只大哥重兄妹之情一味的忍让给与你机会,却没曾想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长乐权势对你而言当真那般重要吗?比我们的兄妹事情还要重要?” “哈哈...” 长乐公主突然笑出了声,目光中多了几分讥诮,“兄妹之情?” “什么兄妹之情,在你们眼中我永远都是庶出,只配得到你们的怜悯,便是连父皇都从未对我高看一眼,你如今告诉我兄妹之情,到底是有多可笑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浓妆艳抹下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不过刹那又恢复了端庄的模样。 “好生看着南平侯等人,若是让他们逃了唯你们是问!”长乐公主厉声吩咐。 “是,公主。” 拂袖便要离去,面容愁苦的南平侯倏地开口问:“长乐,你当真是半点不念兄妹之情了吗?难道你忘了少时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欢乐的时光了吗?你忘了父皇赠与你的特权了吗?便是皇兄他都从未对你有半点苛责,这些你都忘了吗?” 长乐公主的步伐稍微停顿了一下,也就那么一下。 急促的离去了。 南平侯失望的跌坐在软椅上,整个人身上的力气仿若被抽取干净了似的。 “侯爷!”侯夫人走了过去扶住南平侯的手臂,一刹那眼眶中的泪便落了下来,“侯爷...” 萧芊芊也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南平侯与侯夫人:“父亲,母亲...” 只萧与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外头围着的人,无奈的喟叹了声。 这一步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他还未出去便被禁锢了起来,也不知瑾聿兄那边如何了! 南平侯府哭成一片,像是已认命了般寂静的很,只南平侯自个儿知晓若是真的长乐公主得手那他们的性命将会随着朝代的更替而消散。 只是...他怎能舍得自个儿的孩子死在面前。 书房里,萧与墨站在南平侯身侧,外头已经黑了只京都里为数不多的亮堂,烛火照亮了整个京都。 偌大的街道却是寂静的很,路上没了一个行人。 第126章 这是大逆不道 此时皇宫内人心惶惶。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的都守在自个儿的位置上谁也不敢乱动,禁卫军早已把皇宫里围的水泄不通了。 龙床边,淑贵妃正端着药汤碗轻轻的吹拂着,本就没有热气的药碗经过吹拂只弥散了些许的药味。 浓烈又苦涩。 当今圣上无力的眯着眼,许是知晓外头的动静,胡须都随着恼怒在抖动着。 “你...” 气若游丝,喃喃的让人听不真切。 “皇上。”淑贵妃柔柔的唤了声。 她本就生的极美,如江南女子般温婉,身上有股子处变不惊的娴静,圣上极为宠爱她,去了她的宫殿那繁复的心情总是能够得到宽慰。 曾是圣上夸赞的解语花。 便是连自个儿久病塌前也只要她来贴身伺候着,连皇后都未曾见过几面。 却没曾想,这些全都是淑贵妃表面维持的假象罢了,日子越发的长了,他身子越发的枯槁了人的本性就露了出来了。 “您告诉臣妾玉玺在哪里吧,也免得您受这么多的疼痛了不是?” 笑的温婉如往昔般,只那双细碎星光的眸子里再也没了往日的情谊,更多的是冷,如冰雪般的冷。 “泽镐您是最欢喜的,日日夸赞他的才能,时常说他有贤君的模样,若是泽镐做了皇帝那这德宗定会越发的繁荣昌盛的...” 龙床上的圣上却是闭上了眼不再理会她。 满是皱纹的眼角流出一滴泪来。 这帝王家啊,终究是没个真情的,权势永远都是那刽子手。 ** 叶黎书直接来了大夫人的青云居,她知叶黎婉定是在这里的。 果不其然,将进厅堂内便瞧见了。 “二姑娘好兴致啊,这个时辰来,莫是看上母亲房里的吃食了?”大夫人阴阳怪气的开口,因着天气有些闷热手中那么把团扇正扇着。 叶黎婉就坐在她身旁,目光紧紧的盯在叶黎书身上。 “三妹妹还有兴致吃呢,莫不是不知晓你手下的丫鬟做了什么?”叶黎书直接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朝着木香招了招手:“来,瞧瞧,三妹妹你家丫鬟可真是下的去手呢。” 木香一边脸红肿着,一直手裹得跟个粽子似的。 叶黎婉眯了眯眼,笑道:“二姐姐说笑了,木香向来喜爱吹嘘炫耀的,许是惹了别人的嫉妒吧,则能将罪过怪在妹妹的丫鬟身上呢。” “我当是何事呢,就为了个丫鬟你就上门来兴师问罪,二姑娘...”大夫人语气极沉:“你怕是忘了府中的规矩了!” 叶黎书却是半点儿都不害怕的,掩面低笑了声:“若只是为了木香,我自当直接拉了三妹妹的丫鬟好好的毒打一顿的,可偏偏三妹妹的丫鬟偷了我的耳坠子,府中丫鬟出现偷盗,这可不是小事啊,大夫人您觉着呢?” 听闻叶黎婉瞪眼瞧向白微。 白微吓的忙跪趴在地上,喊着冤:“姑娘,奴婢没有,奴婢从未去过二姑娘的院子怎会偷二姑娘的耳坠子呢。” “你胡说,今日我明明瞧见了你袖口中的红石榴耳坠子,前些日子二姑娘的便找不着了,怎得偏生在你的袖口中找见了呢?”木香反驳道。 “我没有,是你冤枉我的,那是三姑娘今日才赏与我的,你定是嫉妒才如此污蔑我!” 言罢爬到三姑娘脚边:“姑娘,您定要为奴婢做主啊,那红石榴耳坠子是您今日才赏与奴婢的啊...” “二姐姐,妹妹今日是赏了白微一对耳坠子,二姐姐这莫不是在说妹妹偷了姐姐的耳坠子?”叶黎婉笑着说道,眼眸中却噙着细碎的寒意。 叶黎书:“倒也不是不会。” “你...”叶黎婉当即沉了脸,不过片刻又恢复了笑来:“二姐姐这是认定了妹妹拿了你的耳坠子了?” “嗯。”叶黎书漫不经心的应道。 长长的羽睫遮挡住了她噙着细碎星光的眸子,瞧不见她眸子里的情绪。 却能听的出话语中的懒散与故意。 她是故意这般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够了!”大夫人冷声呵斥,手掌重重的拍了拍桌面,“不过一个耳坠子,便是你三妹妹想要你也得乖乖送上,真当这尚书府拿你没了法子了,竟如此没规矩上我这边来闹腾来了。” “呵--” 叶黎书冷笑出声,微微的抬起了头。 绝美的容颜上噙着点点的笑意,眼下的那颗泪痣犹如日头般刺目的厉害,瞧着就让人心底生恨。 若不是她这颗泪痣她何至于在敬安堂内待了那么些日子,整日里清粥小菜闻着便想吐。 “母亲,定是二姐姐觉着母亲手中没了实权,偌大的尚书府管在她的手中,这不,上您跟前来耍耍威风来了...”叶黎婉出言挑拨,“二姐姐,你若是想要怪罪妹妹便寻了妹妹去你的别云居便是,何苦来母亲的青云居闹事呢,你这不是打母亲的脸吗?” 人精似的大夫人何曾不知自个儿的女儿是何心思。 “夏妈妈,二姑娘如此不知礼数,你上前好生教教二姑娘何为规矩,何为尊重长辈!让她好好看看这尚书府到底谁才是当家主母!”大夫人狭长的眸子内燃着怒火,涂着蔻丹的指甲紧紧的拽着手中的绣帕。 因着气恼声音拔尖的厉害,像那些个唱戏的角儿,若是再画个脸谱那是更像了。 “是,大夫人。” 夏妈妈肥硕的身子已向叶黎书靠近,面目狰狞,浑圆的眼睛里满是得意。 “二姑娘,老奴得罪了。”咬着牙痛快的说道,只肥硕的身子还未靠近叶黎书就被她身后站着的丫鬟一脚踹开,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整个屋子跟着颤抖了几分。 “哎哟--” 夏妈妈痛苦的趴在地上哀嚎着,若不是身上的这些个横肉怕是胳膊腿儿这些早就断了。 “反了天了。”大夫人见状越发的恼火了,手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叶黎书,你这是大逆不道!” “哈...”叶黎书笑了笑,妖冶的桃花眼弯了弯平添几分魅惑,眸子里的细碎寒光如旋涡般像是要把人吸了进去:“大夫人,你如今才知晓吗?” 第127章 临安县云神医 “清灵,去吧。”叶黎书散漫的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未瞧清楚清灵已来到白微身边。 ‘啪--’ ‘啪--’ 两个巴掌声异常的明显。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清灵已经回到了叶黎书身边,至始至终连气都未喘一下。 白微的脸颊早已高高的肿起可见她力道有多大,此时跌坐在地上还未反应过来。 “三妹妹做人不要太得意忘形了,莫要忘了你现在还是尚书府的人,并不是三皇子的皇妃!”噙满冰霜的眸子看向叶黎婉,里头隐藏着意味不明的冷笑。 似乎是带着讥讽。 又似乎了然于心,她的一切好像在叶黎书的眼中像是跳梁小丑般。 “大夫人,好好管管你的这对儿女,若是日后真的做出点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莫怪尚书府不顾念情分。” 声音绵软却极有威严,说出口后竟让你莫名的有种肃然起敬之感。 言罢,叶黎书带着木香与清灵出了青云居。 日头已然落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府内点亮了烛火明亮了起来,巡府的家丁时不时的在府内转着,见着叶黎书忙停下来行礼。 正叽叽喳喳的木香闭上了嘴。 “姑娘,方才当真是心里舒坦,您瞧大夫人她们脸色都青了。”木香捂着嘴眉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哎哟,奴婢如今想想就笑的肚子疼,要是玉竹在这里定也会高兴的。” 叶黎书无奈的摇了摇头。 木香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这性子啊太过活乏了,府中小姐妹倒是多打探主意也是一打探一个准,就是容易招惹敌对的人。 譬如那白微。 “你啊,手不疼了?脸不疼了,还能说这么多话来。” “不疼...” ‘嘶--’ 将说完就倒吸了口冷气,捂着已然消肿的嘴角‘嘿嘿’的笑出了声:“瞧着白微那模样奴婢觉着挨这一巴掌值了!” 一路上也不憋闷了,木香这嘴当真能说出个花来。 回到别云居木香便被叶黎书给挥退了,这副模样不好生歇着。 左飞推开窗子飞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信笺递给叶黎书:“二姑娘,这是主子让属下带来的。” 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只将信笺放在桌面上并为拆开而是抬着眸子看向左飞:“还有何事?” 左飞:“主子说...咳咳...主子说让姑娘定要想他,过两日他便回来了,让主子不要担忧太傅他们,定然会无碍的。” 叶黎书:“...” 精致的小脸红的厉害一直蔓延至耳根,有些慌乱的端起手边的茶盏。 到了嘴中才发觉,凉的! “属下告退。” 左飞飞身出去了,还带好了窗子,便是连一旁站着的清灵耳尖也有些微微的发红。 “姑娘,奴婢去给您添些茶水来。”言罢退出了房内。 ‘咳咳...’ 叶黎书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桃花眼中藏着细碎的星光,便是连嘴角都不由得弯了起来。 撕开桌面上的信笺里头简短的几个字--圆圆勿念,安好!等我! 叶黎书能想像到连瑾聿在写这几个字时的神态。 原以为连瑾聿吊儿郎当的写出的字应当不会好看的,谁知竟如此的铿锵有力,笔墨间竟显他磅礴的气势。 他骨子里到底是何等模样的人?! 此时郊外十里坡 前些日子这里还是清风寨,这才过了多久变成了连瑾聿秘密地点。 身旁跟着的是之前清风寨的大当家和三当家这些人,因着佩服连瑾聿的为人与处事彻底被他收服如今归于他麾下。 虽成了普通的士兵但从他们眉眼间的气势便能知晓这些人并不简单。 “世子,此番攻入京都定能生擒那群叛逆之臣,偌大的京都能让他们那些贼人给惦记了...”说话的正是大当家,义愤填膺。 他此生最为厌恶那些个摆着架子却满口道貌盎然之人。 坐在首位上瞧着平铺在桌面上的布防图,连瑾聿凤眸微微的眯了眯,“时日不多了,得抓紧了。” 若当真按着圆圆信上所说,他必须要做到防范于未然。 这数千万的黎民百姓不能放任不管! ** 临安县,萧书祁身着一身白衣潇洒肆意,好似京都内所发生的与他毫无半点儿关系般。 手中的折扇偏飞,垂落在鬓角两侧的墨发随着风翻飞着。 “公子,那二姑娘当真会来这里吗?”厚朴跟在萧书祁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他似乎察觉了这里头的不一样,贴近了些:“公子,这里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萧书祁却平静如常,如毫无波澜的湖面般,嘴角挂着肆意盎然的浅笑,“好好的走你的路,莫要东张西望的。” 临安县相对京都来说如一天一地,除却这里民风淳朴之外,街上卖的物件儿早已是京都过时了的玩意儿。 若不是这里有叶黎书要找的人,萧书祁也绝不会来此。 找了一个茶馆坐好,里头的茶太过粗淡丝毫比不上殿内的茶,喝一口便没了那兴致。 偏生萧书祁却是喝的惯的,一口一口的半点儿瞧不见他蹙着眉心。 茶馆里有说书先生,这会儿正在说着上回连瑾聿十里坡收服山匪,说的那叫一个吐沫翻飞。 “话说那连世子在京都可谓是个传奇人物,常年出入烟花柳巷之地,圣上竟将此等差事交予他,原本以为他会被斩于十里坡,可谁知他竟顺利收服了那清风寨的穷凶恶极之徒...” 下头的人听的那叫一个欢欣鼓舞啊,不停的鼓着掌。 厚朴连手边的茶都不喝了,觉得苦涩难耐。 不过就是收服了个清风寨说的好像成了个大将军似的,他们家三皇子做了那么多事情却没人放在嘴中。 如此不公平。 那连瑾聿本就是个泼皮无赖之人。 厚朴往三皇子那边靠了靠:“三皇子,您瞧瞧这些人说的,当真是听不下去的...” 偏头看向自家主子,却发现主子面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平淡无波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的晃着,厚朴觉着自个儿的眼睛都快晃的难受了。 偏生主子半点儿反应都没。 “预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下回我会讲关于云神医...” 第128章 解除宫闱之乱 听闻此处厚朴才知为何自家主子会选在此处了。 能入了说书先生的嘴里,这云神医定是厉害的角色。 倏地不知想到什么,厚朴面色变了变跟在主子身后出了茶馆,压低声音:“公子,您说这云神医会不会就是叶二姑娘要寻的啊?” 萧书祁收好折扇冲着一旁失神的姑娘颔了颔首,引的那些个姑娘掩面羞涩。 “你倒是机灵了不少。” 身旁的厚朴顿了顿,回神后忙追了上去。 俩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厚朴站在窗子边瞧着外头的月色。 一阵风吹来,他面不改色伸手接住信鸽,从它的腿上掏出竹筒来。 “公子!”放飞信鸽关好窗子将竹筒递给主子,“应当是京都来的消息。” 若是他们再晚那么一步便出不了京都了,怕是连公子都要成为那长乐公主的棋子。 萧书祁展开瞧了眼,温润如玉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燃尽,“快了,快了…” ** 又过了几日,长乐公主终究是忍不住了,派了更多的士兵守在城内,每日都能瞧见士兵不停地在路上巡逻着,有的摊贩都不敢出来摆摊了,谁也不知这逼宫何时开始。 皇宫内长乐公主与淑贵妃在圣上的龙榻旁烦躁的踱步。 “你已在圣上身边多时竟是连玉玺所在之处都未探听出来?你这是在作甚!”长乐公主厉声呵斥。 淑贵妃如今是怕她的,若不是当日以皇后之位应允,这手握重兵的长乐公主怎会与她一同合谋? 现下她只能顺着她的意来。 “皇上整日里清醒的时辰比睡着的时辰要短,便是清醒了也不愿开口说与,我这无论怎么逼问圣上都不开口啊…” 她也是颇为无奈的。 “不开口?”长乐公主睨了龙榻上眯着眼的皇兄,眉眼略显狰狞的走过去抓住他的衣襟:“你倒是说啊,玉玺呢?玉玺呢?你如今都成了这副模样了皇宫都被本公主的人围困住了,你还妄想有人来救你?莫要妄想了,你那大儿子早已被本公主丢进了牢狱之中,好好的待他呢…” 长乐公主面色挂着笑,眸光内是细碎的冷光。 她在讥讽,当今圣上聪明一世却糊涂在这一时,看不清局势愣是要将自个儿给活活气死的模样。 “找,给本公主好好的找,本公主就不信翻遍这偌大的皇宫还找不出那块玉玺来!” 外头的宫女太监领命,如今他们已然没了盼头,保命才是重中之重。 又过了两个时辰,守在宫门口的将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公主不好了…公主不好了…” 靠在贵妃榻上的长乐公主被惊醒,面色恼怒,身旁的宫婢呵斥道:“放肆,何事如此惊慌!” 将领忙跪在地上:“公主,晋国公世子带兵进城了,太子…太子手中拿着虎符,如今怕是已到宫门了…” 将领的话将说完,不远处的宫门外便传来了厮杀之声。 长乐公主从贵妃榻上腾坐而起,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她计划周详,没有半点偏颇怎会落的如此下场! 蓦的,瞳孔张的大大的,尖锐的指甲嵌入了掌心中。 她怎能将连瑾聿给忘了!怎会如此糊涂!怎能如此糊涂啊! 那人吊儿郎当却能凭一己之力收了那清风寨的穷凶恶极之徒,此人不可小觑啊。 他竟是连他也给忘了,给了他可乘之机。 只太子为何会出现在城内,她早已将他关入天牢之中! “报…”外头又进来一个士兵:“公主,天牢内困着的并不是太子…” 长乐公主头晕目眩,连连后退数步。 她静心策划的一切临了竟成了一个笑话。 “新月…新月…”长乐公主失魂落魄极了,嘴里念念有词抓住身旁贴身婢女的胳膊,“新月呢,新月去了哪里?” “公主您忘了,您已将新月公主托付给长公主了!”身边的婢女开口道。 长乐公主这才缓过神来,面容上的惊慌全然消失,“去宫门守着若是太子前来不必反抗打开宫门让他们进来,本公主不过是在护着圣上的安危罢了!” 沉着淡然,保持着长乐公主那最后的一丝孤傲。 里头淑贵妃牵着四皇子从屏风后出来,显得失魂落魄极了。 “我们该如何?我得孩儿该如何?公主,您说过要共荣辱的…”淑贵妃腿软的跌坐在地上,发丝上的簪子摇摇欲坠,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 “本公主自身难保还妄想本公主救你?自求多福吧,你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啊!” 淑贵妃只能瞧见长乐公主拖在地面上的裙摆。 缓缓的,缓缓的消失在殿内。 这场逼宫的戏码持续了半月不攻自破,好在圣上的身子并未严重,只整日里昏沉着不愿知事。 长乐公主被禁足于长乐公主府,太子无权惩治她,朝中依然有大臣在替长乐公主求情,她有先帝的特赦令,除却当今圣上无人能动她。 太子监国无法收回长乐公主手中的兵权也无法处置长乐公主,虽已成功除去了祸端却无法连根拔起。 太子近几日忧愁的很。 偏生圣上的病情连太医都无法查出个所以然来,硬生生的用药吊着。 淑贵妃已被皇后打入了冷宫,她那可怜的四皇子不过五岁,知晓自个儿的母亲犯了错整日里只待在淑芳宫里哪里也不去。 皇后瞧着可怜便带到了自个儿跟前养着。 好在淑贵妃此人野心极大手段狠辣,她的儿子倒是个聪慧心善的孩子,虽沉闷了些倒也懂事。 太傅府所有人已出了天牢得以重见天日,回府时叶黎书在天牢口守候着。 也不管太傅身上脏的很就红着眼眶扑到怀中:“外祖父,您受苦了。” 若是她早有警觉也不必让外祖父这么大年纪遭这么大的罪。 “书儿莫哭外祖父没事…咳咳…” 外头风大,叶黎书忙将外祖父扶上了马车,她则站在马车外一一行礼。 除却太夫人与三房外。 “书儿如今长这般大了,出落的越发好看了,与你母亲当年当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标志!”大舅舅杜忠杰拍了拍叶黎书的肩头,颇为感慨。 第129章 连瑾聿受伤了 “大舅舅…”叶黎书泛红着眼眶喃喃的唤了声。 “诶,书儿莫哭。” 杜忠杰乃粗糙汉子,在瞧见外甥女红了眼眶时心尖还是犯疼。 “你啊,还是和孩童时一模一样,爱哭。”杜锦荣上前揶揄道。 半月有余,倒是把他的肤色给养的白净了些。 “臭小子,胡说什么。” 大舅母一巴掌拍在自个儿儿子后颈上,笑着来到叶黎书跟前拉着她的手:“莫要听你锦荣表哥的,他若再笑话你大舅母帮你教训他。” 言罢,瞪了眼杜锦荣。 杜锦荣挺委屈的,摸了摸鼻尖:“哎哟,清云咱还是快些上马车吧,免得被打的爹娘都不认识咯…” 一群人上了马车。 叶黎书派了三辆过来,男子一辆,女眷一辆,三房是另外的。 太夫人挤在狭小的马车里面色极其的阴沉。 一个个的在天牢里都将性子磨的快要平了,以为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没成想倒是放了出来。 京都的危机解除了,那他们也要算算这府中的事情了。 ** 太傅府早已打扫干净,这几日天气大好所有的被褥下人都拿出来晒了晒。 叶黎书还特地在门口弄了个火盆,烧去一切不顺,跨过火盆试试顺当。 “外祖父,您们定是想要好好洗个澡的,我已安排下人烧了水,您们回房间便好,一切准备妥当了。”叶黎书柔柔的开口:“待洗完后便来前厅,酒菜也已备好。” “还是书儿想的周到。” 太傅满意的瞧了眼自个儿的外孙女,饱经风霜的眉眼中满是满意之色。 所有人都累极了,忙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太夫人由三房搀扶着走的有些慢了,“瞧她那副做派,莫不是想将手伸到这太傅府来,当真把自个儿当个人才了!” 三夫人杜王氏附和:“是啊母亲,此事至关重要,咱太傅府不能被一个外姓人给占了。” 念叨的烦躁极了。 “少说两句吧,这才刚出来还想作什么妖!”杜励沉了声。 杜王氏不再开口了。 先搀扶着太夫人回了院子里,里头霉气熏天,院中杂草丛生,哪里有清扫过的痕迹。 更遑论什么烧水的丫鬟! “去其他院子瞧瞧是不是也这样。”太夫人有片刻的眩晕,紧赶着催促自个儿的儿子前去。 杜励没法只好去了其他院子瞧瞧。 一炷香功夫回来了,面色有些难看。 太夫人一瞧便知如何回事,“老太爷如何说?” 杜励闷着声不回。 太夫人急眼了,一掌拍在他的肩头上:“你倒是说啊,他们如何说?” “父亲说这些个丫鬟是二姑娘带来的,若是咱们想要,要么向二姑娘赔罪,要么就自个儿出去寻丫鬟自个儿弄!” “母亲…” “母亲…” 三房一片混乱,前厅却是洗刷所有沉冤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今日要多谢书儿了,若是没书儿在打点着,这太傅府不知成何模样了,来书儿,外祖父敬你一杯…” 抬头一饮而尽。 “外祖父无需客气,这是书儿应当做的。”叶黎书只小小的抿了口。 老太爷今日高兴,喝到后头醉醺醺的,还是被大舅舅与二舅舅搀扶着回了他的院子里。 大舅母二舅母也喝了些许,这会儿脸红的厉害,丫鬟们扶着她们回去了。 饭桌上只余叶黎书、杜锦荣杜清云三人。 三人聊了许久,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叶黎书才带着木香出了太傅府。 日头正悬挂在空中照在人的身上暖和活的,驱散了身子骨里的寒气。 眯了眯眼,叶黎书觉着今个儿心情舒畅阳光明媚。 “回府吧。” 叶黎书回府后便去老太太跟前说了外祖父的事儿,让她莫要担忧了。 老太太这几日气色瞧着好了些,这不今日比往日多添了些饭。 只要没个糟心的事儿碍着她,老太太不至于那么病入膏肓的。 而上一世…叶黎书瞳孔陡然一紧,细细碎碎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扑腾着,如一只利爪紧紧的揪着她的心。 喘气儿都没那么的通顺。 ** 大夫人与叶黎婉是在叶黎书离开太傅府后才去的太傅府。 大房二房的都歇下了,她们来到太夫人的院子里,老远就闻到了难闻的味儿。 叶黎婉抬手用绣帕捂着鼻尖,嫌弃极了:“母亲,您自个儿进去吧,女儿在外头等您。” 言罢转身就要走,被大夫人一把抓了过来:“去,得进去,你舅舅日后对你定然是有帮助的。” 叶黎婉不情不愿的跟着大夫人进去了。 房内,太夫人正靠在软榻上嘴里哼哼唧唧的,杜王氏正拾掇着房里发霉了的被褥,面色难看极了。 她何曾做过这般肮脏粗累之活。 “来的巧了,快些过来帮母亲收拾床铺吧,母亲如今不舒服的紧呢!”杜王氏满脸不满的捶了捶自个儿的胳膊,朝着大夫人招了招手,“你怎的回府不带丫鬟回来?” “带什么丫鬟?”大夫人满眸的疑惑。 杜王氏尖着嗓子:“你竟不知?你们府中的好嫡女,二姑娘,只收拾了大房二房老太爷的院子里你瞧瞧母亲的院子,这不明摆着不把咱们三房放在眼里吗?怕是你这个嫡母啊…” 后头的话杜王氏没再说,拍了拍衣裳上的灰,“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帮母亲拾掇拾掇吧,我那屋子都还没收拾呢。” 不管大夫人面色是何样子,杜王氏扭着腰肢出了院子。 “夏妈妈,白薇,去收拾吧。”大夫人吩咐道,自个儿则是站在太夫人身旁小声唤了声:“母亲…” ‘啪——’ 茶盏摔落在地面,碎成了几片。 大夫人惊的后退了几步,“母亲您这是作甚?” “我这是作甚?”太夫人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子精明的很,这会儿染着恼怒:“你身为一个嫡母竟处处被叶黎书压着,平日里我便是这么教你的?偌大的尚书府竟要让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管家,你这个当家主母有何用处?” 指着不堪的屋子:“你自个儿好生瞧瞧,她何曾将我这个外祖母放在眼里过?贱人生的果真都贱。” 咬牙切齿。 “此番回去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尽快把她除去了,否则你们就必定有好果子吃,还妄想帮婉儿找个好的夫家,有她在婉儿如何出风头?少朝又如何成为嫡公子?” 方才的绵软无力,头晕目眩全然消散,这会儿太夫人倒是精神矍铄的很。 大夫人被训的面红耳赤,绞着绣帕:“是,母亲!” ** 有了心事叶黎书虽困倦闭上眼却半点睡意都没。 起身披了件衣裳走到窗子前推开,一阵风迎面吹来,她拢了拢肩头上的衣裳抬头看向窗子外的月光。 照拂着大地。 ‘砰——’ 黑色的身影直接略过叶黎书眼前跌落在了地面。 叶黎书向后退了两步,并未有所惊慌。 她知左飞左逸就在附近看着,若是外头的人进来他们定然是要出现的。 只那黑影跌落地面后便没了声响。 叶黎书疑心的往前走了两步,趴在窗子上往外瞧了眼,黑乎乎的瞧不真切是什么。 ‘咳咳——’ 倏地传来咳嗽声。 声音极其熟悉好似有几分痛苦。 “圆圆…是我…” 这会儿彻底没了声响,叶黎书忙趴在窗子上往外看,地上躺着一个身影,细闻之下竟有股血腥味。 瞳孔陡然一紧,攀着窗子就往外跳去,越靠近那血腥味越重。 借着月光她瞧的真切,连瑾聿。 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墨色的衣裳瞧不见伤口,偏生往常一有动静就出来的左飞左逸这会儿竟没了动静。 第130章 重伤刀上有毒 “还能动弹吗?”叶黎书费力搀扶起靠在墙角的连瑾聿小声问。 精致的眉眼拧的极紧,嘴唇更是抿的紧紧的,从他身上的血腥味便能判断出来此人受伤得有多严重。 目光中满是焦虑。 扛在肩头上的人却是没回复她的。 “连瑾聿…”叶黎书又唤了声,依旧是没了答复。 心下一凌,忙趴在窗子那唤道:“木香…木香…” 今个儿是木香守夜,见姑娘睡下了她便靠在外头的小榻上睡着了,正做着梦呢,里头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子送了她一瓶金疮药。 将要看清那人的长相便听到姑娘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呼唤。 睁开眼‘腾’的从小榻上弹跳起来,步伐匆匆的进来了,掀开窗幔并未瞧见姑娘。 木香慌了。 “窗子这里!” 听着动静木香跑了过去瞧见姑娘正搀扶着一人,捂着嘴:“姑娘,这是…” “去开了门,小心些莫让其他人瞧见了,过来与我一道把他扶进去。” 木香愣怔的颔首,轻手轻脚的去开了房门又匆匆的跑到姑娘身侧,与姑娘一道将连世子搀扶进了房内,放在了床榻上。 方才外头黑并未瞧见他身上的伤口,房内木香已点燃了烛火,他墨色衣袍下腰腹位置正插着一把刀。 黑浓的血还在往外头冒着。 “去唤清灵起来,再去烧热水,动作快不能惊扰她人。” 叶黎书沉着冷静的吩咐,却只有她自个儿知晓,手脚冰凉整颗心都在颤抖。 躺在床榻上的人面色惨白不见丁点血色,没了往日里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模样,此番这般静谧倒让叶黎书心生不安之感。 片刻后清灵已推开房门进来了,瞧见床榻上的主子面色一沉。 叶黎书起身站在一旁。 ‘刺啦——’ 连瑾聿腹部的衣裳被剪刀剪开,那一处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黑浓的血还在慢慢的溢出。 清灵的面色不是很好,沉重的很。 “情况如何?”叶黎书问。 “这刀上有毒,情况不容乐观,姑娘,您还是回避一下吧。” 叶黎书没再多问,眸光幽深的看了眼床榻上的连瑾聿走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手上与衣裙上全是连瑾聿身上沾染着的鲜血,她却是全然不顾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却怎么也无法握紧,显得有几分无力。 清灵是第二天清晨才出来的,眼底的困倦是无法消除的,同时也带了抹如释重负。 一夜未合眼的叶黎书忙起身:“怎么样?” “主子已无大碍,奴婢这就去给主子熬药。” 言罢清灵退了出去。 叶黎书如释重负的跌坐在软榻上,一整夜的提心吊胆终是落下了,这会儿才发觉自个儿浑身的狼狈,唤了木香进来梳洗一番后才觉着舒适了许多。 “姑娘…”木香瞥了眼床榻上的人,欲言又止。 “嗯?”叶黎书有些疲惫的应了声:“有事?” 木香咽下要出口的话摇了摇头,“无事,姑娘您休息会儿吧,昨夜您一夜未合眼。” 眼中满是困倦之色。 “不了,该去给祖母请安了。”叶黎书摆摆手,瞧了眼木香手里端着的满是污血的木盆:“先放着吧,等天黑了再去清理了。” 木香应声,寻了个隐秘的角落放着了。 又不放心的瞧了眼床榻上的人顺手放下了窗幔。 “姑娘,您醒了。”冯妈妈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见窗幔未掀开作势就要走过去。 “冯妈妈…”叶黎书唤了声,“时辰不早了冯妈妈与我一道去祖母那边吧。” “是,姑娘,老奴先把窗幔掀开…” “不必了,清灵在呢,她进来会弄的,走吧。”叶黎书催促道。 一旁的木香提着心走到冯妈妈身旁,“冯妈妈快些走吧,姑娘昨夜睡的不安稳,回来定是还要睡会儿的。” 冯妈妈不疑有他。 只出房门时细细的嗅了嗅。 好似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闻着与往日有些不同啊。 算了算日子,姑娘的月事将来过啊,怎的… ** 世安居里 老太太面色比前些日子要好了许多,今日来请安的人倒是不少,就连平日里不愿来的叶少朝都来了,蹲在老太太身边逗的老太太开怀大笑。 “你啊,猴精猴精的。”老太太伸手点了点叶少朝的脑门,“明年便要及冠了,可不能再这么贪玩了,咱们尚书府啊总归要有个在官场的。” 叶少辰去从军是老太太最为遗憾的事了。 若是能考的功名。 “哎…” 喟叹了声掩去了眸子里的落寞。 “祖母放心,凭借孙儿的聪明才智定能考取功名。” 大夫人在一旁掩面而笑:“你啊,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羞。” 瞧着倒是其乐融融的。 “母亲,再过两月婉儿就要及笄了,儿媳想早些准备,免得到了时候了出了什么岔子,三皇子特意吩咐了让儿媳送了帖子去呢。”大夫人端着端庄的姿态,敛起了眸子的锋锐显得温和了些。 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顿住,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大夫人的方向。 倒是一旁一直未插嘴的二夫人勾着唇笑了声:“这孩子啊还是自个儿的孩子好,下月便是二姑娘及笄的日子,大嫂竟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心中却是冷哼。 以为攀上个什么三皇子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时不时的把三皇子挂在嘴里,想着法的炫耀。 嘚瑟!! “嗯。”老太太沉思了片刻,过了好半晌才开口:“书儿婉儿及笄的日子想近,那便一块儿办吧,省了不必要的开支。” 大夫人脸色瞬间就变了,恶狠狠的瞪了眼二夫人,急切的开口:“母亲,及笄对姑娘家来说极为重要,怎能与二姑娘一道办呢,婉儿那个儿媳自个儿掏银子便是。” 谁不知及笄之后便是要寻的如意郎君的啊。 若是一块办虽叶黎书抢不去那风头,但让她给叶黎书操持的那般好,她自是不愿的。 “大夫人说的是。”屏风后叶黎书的声音传来,温婉得体面上的笑清浅,眉眼间满是冷冽的笑意:“祖母,昨日二舅母与书儿说了,过两日太傅府安整好了便过来与祖母商议商议书儿的及笄礼。” 老太太略沉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有你二舅母操持也是极好的。” “是的祖母,也免了劳烦大夫人了,您还是紧着些给二妹妹安排吧。” 叶黎书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大夫人觉着她眼光冰冷的很。 眼神躲闪着不看她,想到昨日因着叶黎书她受了母亲的训斥心中着实不舒服的紧,阴阳怪气的出声:“是啊,书儿自当是疼爱舅舅舅母的很,只你那外祖母三舅舅三舅母倒是外人了,昨日我回那太傅府才算明了咱们二姑娘啊,爱憎分明!” ‘噗呲——’ 二夫人掩面笑出了声。 昨日太傅府的事儿她听了个笑话,虽是不怎么欢喜二姑娘但不得不说她这做法让人心中舒爽。 “二姑娘一个姑娘家自是最能分辨谁亲谁疏的,大嫂这话说的,太夫人是你的生身母亲自是你去照拂的呀。” 大夫人气的心肝疼。 这二夫人真真是听了笑话不嫌事多,竟每每的与她作对。 “二婶,您还是先管好您自个儿房里的事儿吧。”叶黎婉看不下去冷冷的出声拉着大夫人的胳膊起身:“祖母,母亲不适孙女先带她回去了。” “愣着作甚,还不回去。”朝着叶少朝训斥了声,气呼呼的离去了。 叶少朝挑眉跟在身后,路过叶黎书时好生的瞧了眼。 不得不说此人计谋颇深,没来之前一片和谐,她一来便开启了唇枪舌战。 眯着的眼眸噙着些意味不明的幽暗。 第131章 情深藏不住的 回到青云居,叶少朝率先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邪邪的笑了笑,手指划过端着茶水过来的婢女,惊的婢女手中的茶水险些洒了出来。 放下后面色通红低垂着脑袋匆匆的退了出去。 大夫人和叶黎婉对于他这个模样早已见怪不怪懒得理会。 叶黎婉心中有气憋闷的很:“想让我与叶黎书一道办及笄礼,做梦!我可是要请三皇子的,她能请了什么人来?” 想通过她攀上三皇子。 叶黎婉面色阴沉沉的。 大夫人开口宽慰:“婉儿莫气,母亲定是要将你的及笄礼办的体体面面的,让京都的人瞧瞧什么才是尚书嫡女风范,母亲定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叶黎婉这才舒坦了些。 一旁坐着的叶少朝已喝完了一盏茶,这会儿才开口:“母亲三姐姐,你们不应当拒了祖母,与叶黎书一道办了那及笄礼也不是不可。” 叶黎婉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个什么!” 叶少朝耸了耸肩:“罢了,我不知晓,你们自个儿商量吧我先走了。” ** 皇宫内,圣上所在的殿内太子领着一人迈步进去,着一身白色衣袍,墨发由一根木簪子束着垂着眉眼。 皇后正站在殿内,龙床上的圣上面色极白,方才才清醒了些与皇后说了几句后又显得有些无力了。 “皇儿,可请到了神医?”皇后急急的上前,脚下有些不稳。 太子忙伸手搀扶住宽慰道:“母后莫要担忧,已请到了。” 侧身温润的开口:“有劳了。” 皇后仔细的看了眼太子身后站着的人,待看的真切时眸子里满是讶异:“他…” 太子颔首。 男子走到龙床旁面无旁人的把着脉,原本云淡风轻的面上添了几分凝重。 一盏茶功夫,他才起身走到太子跟前伸了手:“太子跟草民前来…” 龙床上的圣上绵软无力的出声:“就在这里说吧。” 闭了闭眼,他已然能接受事实了。 太子看了眼父皇又看了眼母后,终是下定了决心冲着男子颔了颔首。 “圣上并不是得了病症,而是被人下了蛊毒,这毒无色无味并不能察觉,时日长了才会侵蚀身子,草民方才替圣上把脉此毒已深入骨髓不能根治了,只能开些方子抑制蛊毒继续发,若是后头抑制的药方也无用了,那…” 后头的话他未说出来,但殿内的人却听的真切。 “还有多长时日。”圣上掀了掀眼皮。 “长则三五年,短则一两年。” ** 叶黎书从世安居回来时浑身都绵软无力的,时不时的掩面打着哈欠。 昨夜一夜未眠的确是困乏。 冯妈妈跟在身后:“姑娘,您如此困乏回去用些吃食便休息会吧。” 叶黎书只淡淡的应了声,因着困乏眼眶都有些发红瞧着像是哭过似的。 将迈进院子里外头的丫鬟匆匆的跑来:“二姑娘芊芊郡主拿了拜贴过来,这会儿正在外头呢。” “领了郡主进来吧。”叶黎书将拜贴拿在手中瞧了瞧并未有什么突兀之处。 转身进了房内,冯妈妈则是被木香拉着一道去了小厨房。 “你这丫头自个儿去便是拉着我作甚!” “哎呀冯妈妈,早先姑娘还跟我说呢想吃冯妈妈做的饼了,这不特地拉着冯妈妈一道去准备。”木香掩盖掉眉目间的闪烁,挽着冯妈妈往小厨房方向走。 叶黎书则是靠在软榻上微微眯着眼,怎么靠都不舒服。 歪头瞧了眼睡在自个儿床榻上的连瑾聿,她颇有几分不满! 受了伤为何不回国公府倒是来了她这个院子。 不知她是个未及笄的姑娘家,整日里还要为他提心吊胆的,这会儿连自个儿的床榻都睡不了。 “圆圆。”外头传来萧芊芊的声音,叶黎书猛的一顿忙穿上鞋袜走了出去将人拦在了外头的厅堂里。 “芊芊过来是有事吗?”叶黎书问,眼神的余光时不时的瞥向里头的屋子,生怕那人醒了出声了。 萧芊芊也是渴了,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喝,却听身后站着的‘婢女’咳嗽了声这才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叶黎书身旁双手托腮瞧着她小声问:“圆圆,你知道瑾聿哥哥去哪里了吗?” “咳咳——” 正端着茶盏喝着的叶黎书被呛得连声咳嗽。 怔怔的看了眼萧芊芊,眼神躲闪的回:“芊芊莫不是说笑,我怎会知晓连世子的去处呢。” 萧芊芊瞄了眼婢女,无奈的耸了耸肩。 她都说人不可能在圆圆这里的呀。 “水…水…” 里头的屋子里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叶黎书瞳孔陡然一紧,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对上萧芊芊那审视的眼光。 尴尬的咳了咳。 “那个,清灵在里头许是她渴了…”欲盖弥彰,解释都显得颓然无力。 萧芊芊捂着嘴:“瑾聿哥哥受伤了,该不会真的跑到你这里来了吧?” 叶黎书早已挥退了厅堂内的婢女,这会儿只余她萧芊芊还有萧芊芊带着的婢女。 “你这婢女挺眼生。”叶黎书转了画风,而且瞧着还挺壮实的。 ‘噗——’ 萧芊芊捂着嘴笑出了声,“他是我哥不是我婢女,非要跟着我进来瞧瞧瑾聿哥哥在不在,我说定然是不在的他不信啊。” “水…水…” 里头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叶黎书觉着头大!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是,他在我这里。” 萧芊芊:“…” 瞪大了眼不相信:“圆圆,瑾聿哥哥真的在你这里?” 叶黎书颔首,“昨夜来的,昏迷不醒好在清灵会医术,你们要想去瞧就进去瞧瞧吧。” 言罢已起身往里头走。 萧芊芊忙提着裙摆跟上也顾不及玩闹了。 清灵正在里头照顾着,端了水润了润主子的嗓子。 瞧见姑娘带了郡主进来往旁边退了退。 “瑾聿哥哥怎会伤的如此重?可有大碍了?要不我与哥哥把他送回国公府吧。” 萧芊芊话音落下,叶黎书觉着她就是自个儿的白月光,照亮了她黑暗的人生。 将要开口感谢,一旁的清灵却极淡的开口:“世子伤口将结痂不能挪动,若是再扯了伤口可就难愈合了。” 叶黎书默默的收回了手。 内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啪嗒—’ 门口传开的声响惊扰了几人,最先回头看的是叶黎书。 冯妈妈手中端着的碗箸掉落在地,此时正错愕的瞧着床榻上的男子。 是一个男子,面色苍白的男子! 姑娘房里竟然有男子! 她觉着自个儿定是老眼昏花了,抓了抓身旁木香的手:“木香,你眼神好瞧瞧是不是我眼花了,姑娘床榻上…” 后头的话她不敢说了。 木香哭丧着脸,她当真是阻挠了冯妈妈的,只是阻挠不住啊。 叶黎书倒是相比方才要淡然了:“木香先带着冯妈妈出去吧,过会儿我会唤你们进来的。” 木香应声,收拾了地上的残渣拉着还处于呆愣状态的冯妈妈出了屋子。 “瑾聿兄并无大碍那我们便放心了,这些日子有劳二姑娘了。”站在一旁一直未开口的萧与墨拱手道。 叶黎书嘴角微微抽了抽:“侯世子不必多礼。” 几人出了屋子,萧芊芊领着她身后的这个‘丫鬟’出了府。 马车上萧芊芊捂着嘴笑出了声:“哥哥,别说你这扮相当真是美人一个呢,妹妹我瞧着都神魂颠倒的。” 萧与墨无情的翻了个白眼。 萧芊芊叹息了声:“哥哥,若是圆圆能做我的嫂子就好了。” 萧与墨揉了揉妹妹的发:“别想了,自那日你请了二姑娘来府里我便知晓瑾聿的心思了。” 情深似海,是藏不住的! 第132章 屋子里藏甚了 “哥哥,你先回府吧,妹妹想去买些物件儿。”萧芊芊叫停了马车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 萧与墨无奈,他这副模样怎能跟在她身后,若是让相熟的人认出来了我不是要笑惨了。 “走吧。” 马夫应声,马蹄声‘哒哒’的往南平侯府前往。 萧芊芊一路跟在一男子身后,着灰色衣袍手中拎着布包正往前走着,萧芊芊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倒也不是跟的很近,但凡是有些提防心的人都能感知到。 “咦…”萧芊芊走到巷子口便瞧不见人了有些恼的挠了挠头,嘟囔:“怎的不见了?” “姑娘是在寻在下?” 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吓的萧芊芊跳到了一旁,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倏地尴尬的摸了摸挠了挠头:“谁…谁说我找你来着,就随处瞧瞧,随处瞧瞧。” 余光偷偷的瞄了眼。 “如此便是在下唐突了。”拱手行礼后面不改色的继续朝着前面走。 萧芊芊则是继续跟在他身后。 眨眼睛人又不见了,萧芊芊恼怒的跺了跺脚。 “郡主跟着下官可有事?” 萧芊芊:“…” ** 圣上病重神色见好,虽依旧还是太子监国但那些个文武大臣能见着皇上的面了。 淑贵妃被打入冷宫直接赐了毒酒,倒是四皇子瞧着可怜的紧,这般小便成了争权夺利的工具。 皇后心善主动揽了自个儿照顾。 那被收押在长乐公主府的长乐公主得了圣上的圣旨。 即刻起前往封地不可拖延,途中自有士兵护她的周全。 只长乐公主走时并未带自个儿的女儿,而是将她托付给了长公主,定要寻的好的夫君。 她许是知晓自个儿命不久矣。 最是无情帝王家,下旨让她去封地,这么远的路程谁知途中会发生些什么。 坐在马车里,长乐公主看着皇城,终究是抿唇释然一笑。 这么多年,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宫闱之乱彻底结束,倒是因祸得福清除了不少的异党。 尚书府在此次宫闱中并未受影响,叶尚书上朝时还鲜少的受了太子的夸赞。 叶黎书正靠在房内的软榻上,躺在床榻上的人一天了都没个动静的,丝毫不见有醒来的迹象。 倒是冯妈妈时不时的来房内转悠着。 不过片刻功夫冯妈妈又进来了,站在姑娘身侧欲言又止,放在身前的布满老茧的双手互相交错着。 “姑娘,这不合规矩…” 冯妈妈终是说出了自个儿的忧虑:“您快要及笄了,房内有个男子,若是让外人瞧见了那可是天大的祸事啊…更遑论他还是那国公世子!” 可是要与朝廷攀上姻亲的呀。 叶黎书捏了捏困乏的眉心,看向冯妈妈桃花眼中满怜惜:“可…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若是他死在了咱们院里,别说我了,便是偌大的尚书府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冯妈妈为难:“这…这…” 叶黎书乘胜追击:“冯妈妈你不必担忧,世子有清灵伺候着,等他醒来了便让他赶紧离开定然是不会有人知晓的。” 冯妈妈瞧了眼床榻上的世子,面色发白何时醒来都不知晓啊。 “不若趁着天黑将世子送回国公府吧,姑娘,不能毁了您的声誉啊,您及笄后可是要寻夫君的…” 冯妈妈倒是祈祷姑娘如往常般不知事呢,如今主意多了竟做这些个让她魂飞魄散的事儿来。 “冯妈妈放心,你们家姑娘已有夫君了。” 这声音-- 叶黎书与冯妈妈齐刷刷的看过去。 原本躺在床榻上的连瑾聿不知何时已坐直了身子,面色虽苍白却勾着病态的邪魅。 此时正弯着嘴角,漆黑的眸子里情绪晦暗莫测。 冯妈妈瞧见这样的世子有些犯怵,却还是壮着胆子回:“世子莫要胡说扰了姑娘的清誉。” 连瑾聿并未开口,只瞧了眼叶黎书勾唇笑了笑。 彼此心知肚明便好。 “冯妈妈,你去把清灵唤进来。”叶黎书开口道。 “是,姑娘。” 走前还警惕的瞧了眼似笑非笑的连世子。 连瑾聿想要下来,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的闷哼了声。 “若不想死就好生躺着。” 听着这清浅的声音,连瑾聿嘴角的笑上扬的越发多了些,倒也真的不动了。 “圆圆,我想喝水。” 拿着书的手微微顿了顿,呢喃了声:“麻烦。” 下了软榻端起一旁的茶盏走到床榻边伸手递过去。 面色有几分不耐,姣好的眉眼紧蹙着仿若添了几分忧虑。 连瑾聿接过,滚烫的指尖不慎触碰到叶黎书微凉的指腹。 叶黎书慌乱的抽回手,长长的羽睫盖住了她眉眼中的情绪。 倏地转身回了自个儿的小榻上。 青丝将她微微发红的面容盖住,也盖住了她紧紧绞着绣帕的双手。 连瑾聿眉眼舒展开来,邪邪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盏。 清灵进来端着汤药,又重新包扎了渗着血的伤口才退出了房。 这边清灵将退出木香又匆匆跑了进来:“姑娘,六姑娘来了。” 叶黎知,自那日长公主府后她们便没甚交集,今日怎的来了。 “嗯,走吧。” “二姐姐,你不知晓这些个日子母亲把我关在房里让我学着绣花打样的,如今妹妹一闭眼就能想到那些个花样来…” 叶黎知靠在叶黎书身旁,正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些日子自个儿的遭遇。 叶黎书只淡淡抿唇笑着,心思全在房内。 只盼着他莫要发出声响来了,若是像芊芊他们来时,那她可真是保不住姑娘家的清誉了。 “二姐姐下月便是你的及笄礼了,妹妹想了个极好的物件赠与你,二姐姐定不要嫌弃妹妹送的低劣。” 叶黎知低眉顺眼的显得有些拘谨。 “怎会。”叶黎书笑了笑:“只要是妹妹送的姐姐都会欢喜。”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二姐姐近日是否也在房内学着绣花打样呢?领着妹妹进去瞧瞧呗,二姐姐绣的定比妹妹好看的多…” 叶黎知笑得天真起身已朝内室的方向走去。 叶黎书防患未然。 “六姑娘…不可…” ‘吱呀——’ 内室的门已被推开。 叶黎知怔怔的看着面色奇怪的一众人等,疑惑的问:“二姐姐,这里头可藏着什么妹妹不能瞧见的物件?” 这些个人的反应让她心中越发的惊奇了。 不等叶黎书有反应她已抬脚迈步进去,面上却还是方才那模样,笑的极其的天真:“此番妹妹便好生找找姐姐的稀罕物件…” 叶黎书连带着木香冯妈妈清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叶黎书紧蹙眉心桃花眼中噙着细碎的寒光。 她怎会瞧不出叶黎知是故意的。 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内室,一眼就瞧见了空着的床榻,眉眼舒展开来,索性直接懒散的靠在一旁的软榻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叶黎知噘着嘴走了过来:“二姐姐,你把稀罕物件藏哪里了?妹妹怎的没瞧见呢!” 叶黎书轻笑了声:“六妹妹怎的知晓姐姐屋子里有稀罕物件?” 叶黎知指了指冯妈妈:“若是没稀罕物件为何方才冯妈妈那般大的动静?定是被二姐姐藏起来了。”拉着叶黎书的胳膊晃了晃:“二姐姐你快告诉妹妹吧,你到底藏了什么…妹妹如今被弄的抓心挠肝的难受极了!” 冯妈妈忙走过来脸上堆着笑:“六姑娘您可当真是冤枉了二姑娘了,这屋子里啊空空的如您瞧见的那般,只方才老奴瞧见屋子里进了个耗子才命人关了屋子寻人来抓的,生怕惊扰了您方才才一时失态的,六姑娘莫怪…” “耗子?”叶黎知一脸惊慌:“二姐姐妹妹先回去了,妹妹自小便怕。” 第133章 府中进了贼人 叶黎知步伐匆匆的离开了别云居,那模样倒像是真的怕极了屋子内的耗子。 行至凉亭处她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索性坐在了石凳上。 身后跟着的连翘满是不解:“姑娘...您不回院子吗?” 过了好半晌叶黎知才勾了勾手指靠在连翘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切记行事隐秘。” “是,姑娘。” 连翘离开,叶黎知起身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日头正盛斑驳的光洒在面前的池塘里,天气渐暖沉在水底的鱼漂浮了上来,一个个摇头摆尾的。 叶黎知勾着唇角心情极好。 与此同时别云居 叶黎知将走连瑾聿便从床榻下出来,墨发上还沾着些许的尘埃,腹部上绑着的砂带已浸透出了鲜血来。 触目惊心。 清灵身前重新清洗了伤口包扎后去熬药去了,叶黎书拧着眉坐在软榻上:“明日我便送了拜帖去南平侯府,你跟着芊芊一道出去吧。” 语气疏离淡漠。 正自个儿穿着衣裳的连瑾聿手顿了顿,面容并未变轻启略显苍白的唇:“圆圆这是把我当累赘了?” “若你这么想,我也是没法子的。”叶黎书回,拧着的眉眼至始至终都未舒展开来。 ‘嘶--’ 连瑾聿捂着伤口倒吸了口冷气,瘫倒在了床榻上:“疼...” 直挺挺的躺着面色痛苦极了,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叶黎书疾步上前目光带着几分无措:“你等着,我这就叫清灵前来...” 言罢转身就要去寻清灵,手腕却被滚烫的手握住,炙热的险些灼伤了她的肌肤,怔怔的回头瞧了眼床榻上的人:“你这是作甚?” 叶黎书对上连瑾聿那双漆黑的眸子,长长的羽睫下能瞧见里头掩着的情愫:“圆圆,别赶我走,我乖乖的。” 都说人在病痛时最为脆弱。 叶黎书眸色变了变,微微喟叹了声:“你先放开我,不赶你走便是。” 连瑾聿果真放手了,双手枕在头下没了方才的脆弱与可怜,反倒是有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叶黎书:“...” 这人当真是会演戏法的。 内室内倒是寂静,叶黎书认真的瞧着手中的书,床榻上的连瑾聿歪着脑袋瞧着软榻上的叶黎书,许是眼神太过炙热了,叶黎书换了换位置背对着他。 “圆圆,你在看什么啊?” 叶黎书:“书。” 连瑾聿:“圆圆,下月便是你的及笄礼了,你欢喜什么我送你好不好?” 叶黎书:“不必。” 连瑾聿:“圆圆...” 叶黎书扔下手中的书眸光冷冷的,“你能安静些吗?” 连瑾聿乖乖的侧着身,“能。” 叶黎书无奈的摇了摇头,如葱白般的手指捏了捏有些泛酸的眉心靠在软榻上竟慢慢的困乏了起来。 等她再次醒来自个儿正睡在床榻上,呆愣了片刻才回神。 ‘腾’的从床榻上坐起身,一转头连瑾聿正坐在软榻上烛光下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亦正亦邪的外表被柔和的烛光抚平了些许棱角。 这般静谧的连瑾聿叶黎书很少见着,自身仿若带着股魔力,让她的视线情不自禁的盯在了他的身上。 回眸勾了勾唇:“醒了?” 叶黎书慌乱的垂下眸子盯着自个儿的手心,应了声:“嗯。” “用饭吧,想着你快要醒了。”放下手中的书,连瑾聿走到桌前轻唤了声,门外的清灵便推门进来了。 饭桌上都是叶黎书欢喜吃的,只口味与往日里小厨房做的并不一样。 “清灵,小厨房换了厨子了吗?”叶黎书问。 “回姑娘,这些是左飞从国公府带过来了。”清灵回。 叶黎书:“...” 深深的看了眼一旁的连瑾聿。 有这功夫早就回了国公府了,何必赖在她这里? ** 大夫人看着跪趴在地上的人,狭长的眸子里噙着几分阴寒的笑:“你说的可是真的?” 跪在地上的丫鬟回:“回夫人,奴婢句句属实,昨日奴婢起夜时瞧见木香倒了一盆血水,而二姑娘的月事将走,且屋子里时常会闻到浓浓的药味...” “很好。”大夫人软了语气:“继续盯着。” 大夫人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夏妈妈,夏妈妈领会领着那丫鬟出去了将手中的碎银子塞在她的手中:“好生看着二姑娘,若是得了大夫人的赏识这些只是皮毛。” 丫鬟受宠若惊:“多谢夏妈妈。” 夏妈妈转身进了内室里,大夫人正好整以暇的靠在软榻上面上满是笑意:“当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么好的事儿都被她给碰着了。 朝着夏妈妈招了招手:“你再去二姑娘院子外头瞧瞧,若是房内有人定是能够瞧出些端倪来的。” “是,夫人。” 便是觉着手中的茶水都变得香甜可口了,没曾想赶着趟的把这些个事儿送到她的跟前来呢。 昨日她才往二房里送了个娇滴滴的姑娘,今日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一炷香的功夫夏妈妈回来了,并未说话只是朝着大夫人颔首,大夫人已然了然。 酉时三刻,叶黎书的别云居被人团团围住。 大夫人由夏妈妈搀扶着走了进来,眸子里满是精光四下看着硬生生的想要将叶黎书的院子给看穿了。 叶黎书披着衣裳走了出来,面色极冷:“大夫人这个时辰这般兴师动众的来别云居可是有事?” 夏妈妈上前端着一副架子:“二姑娘,方才家丁来报说尚书府进了贼人了,其他的院子都搜查过了就剩您的院子了,您配合一下让家丁进去搜查搜查,莫让那贼人辱了您的清白。” 叶黎书面色清冷,“既是进了贼人,那便搜吧。” 原以为叶黎书会惊慌失措,会过多阻挠却没曾想她这般的坦然,烛火下大夫人仔细的瞧着叶黎书的面色,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倒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但凡是瞧见叶黎书这个模样,总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来。 眼皮跳了跳。 家丁已经进了叶黎书的屋内仔细的勘察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都出来了,“回夫人,二姑娘的屋内并未有何异常。” 夏妈妈:“怎会如此,你们到底好生搜查了没有?再进去搜查一番,床铺底下啊,房梁顶上啊莫要漏了。” “是。” 家丁又进了屋子里搜寻,至始至终叶黎书领着自个儿的丫鬟站在一侧除却面色有些困倦之外。 “回夫人,又搜查了一遍二姑娘的屋子里并无异常...” 家丁这处将说完,院子外一个丫鬟匆匆的跑来面色惊慌:“大夫人,不好了,青云居进了贼人,东菱姐姐被打晕了偷了您的好多财物...” 大夫人腿脚发软险些晕倒。 “大夫人您快回去瞧瞧少了些什么,这贼人当真是猖狂的紧啊,竟连大夫人的财物都敢惦记...”叶黎书面上带着浅笑,烛火下明明显得柔和偏生大夫人瞧着那般的刺眼。 咬牙切齿:“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抓贼人。” 大夫人脚下不稳的由夏妈妈搀扶着往青云居走,前段时日补上了十万两的亏空她嫁妆所剩无几了,不知这个贼人到底偷了她什么财物。 这会儿头晕眼花的厉害。 跌跌撞撞的回了青云居瞧着内室里狼藉的一片大夫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她辛苦攒了大半辈子的物件啊,箱子上的锁被撬开了便是连柜子里的衣裳都被翻了出来上头全是脏污。 “啊--” 大夫人受不住打击惊叫了声直直的晕倒在地。 “夫人...” “夫人...” 原本就混乱的青云居这会儿越发的混乱不堪了。 第134章 你便是那贼人 大夫人的青云居闹剧不断,相反叶黎书的别云居却是一片祥和。 看着桌上放着的金银细软,叶黎书嘴角抽了抽。 “所以那贼人是你?”看着一旁气定神闲的连瑾聿,叶黎书问出声视线却停留在他的腹部:“伤口痊愈了?” 话音将落,那喝茶之人变了脸捂着腹部:“疼。” 脚步缓慢的向床榻边走去,半弓着身像是疼到了极致般。 叶黎书:“…” 懒得理会起身走到窗子边,“左飞。” 正与左逸争论的左飞听到姑娘的声音‘嗖’的飞了下来:“姑娘有何吩咐?” 叶黎书指了指桌面上的金银细软:“那些交与你,帮我换成银票吧。” 左飞领命抱着包裹就离开了。 正躲在角落的左逸:“…” 为何每次姑娘唤的都是左飞?难道他不可靠吗?他还会说书讲笑话呢! ‘啪——’ 窗子关上,左逸蹲在角落里喃喃自语陷入了死循环之中。 可能他真的不可爱了! 叶黎书睨了眼靠在床榻上的人,他已在这里修养了这么多日子也该走了,她要去临安县了。 “明日你便回国公府吧。” 叶黎书正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书看着,若不细看当真以为她在看书呢。 连瑾聿嗓音紧了紧:“为何?” “能去当贼人了伤口定是好了的,莫要胡搅蛮缠。”面色挺清冷的。 “嘶…”倒吸气的声音,“圆圆,你瞧我还是挺疼的。” 叶黎书只当他是胡闹的,也懒得理会冷冷的道:“明日必须离开。” 连瑾聿盯着她纤瘦的身影仔细的瞧了瞧,过了好半晌才开口:“好。” ** 第二日叶黎书醒来时果真不见连瑾聿的踪影了,木香将手中的银票递给姑娘:“姑娘您怎会多了这么多银票?” 方才她看了看,姑娘的那些个首饰一个不少。 叶黎书只淡淡一笑,“放好便是。” 能让大夫人吃瘪也算是连瑾聿这段时日住在这里的报答吧。 梳洗好后简单的吃了点便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 今日大夫人并没来,叶黎婉倒是坐在那边的。 将走到自个儿的椅子上坐下便听二夫人问:“二姑娘可知昨夜府里进了贼人,大夫人的金银细软被偷了个干净。” 叶黎书故作惊讶:“当真?” 二夫人颔首道:“自是如此,昨夜大夫人急火攻心晕了过去,二姑娘回去好好瞧瞧自个儿的物件少没少。” “多谢二婶提醒,书儿定回去好好瞧瞧。” 二夫人继续道:“若是二姑娘房内也没丢,倒偏生只有大夫人房里的金银细软丢了,这贼人莫不是知晓大夫人是咱们府中的富裕人?!” 言罢掩面讥笑,前些日子大夫人送到二房的姬妾她可是记着清清楚楚。 整一个狐媚子。 二夫人咬牙切齿却又没得办法,二房至今没个男丁着实让人议论。 外头的丫鬟进来:“老夫人外头通传二姑娘的舅母派了马车接二姑娘过去。” 老太太捻着佛珠看向叶黎书:“去吧,你二舅母定是与你商议过些时日的及笄礼。” 坐在一旁的叶黎婉眼珠子转了转拉住叶黎书的胳膊:“二姐姐,妹妹也好些日子没回太傅府了,今日妹妹便与姐姐一道回去吧。” 瞧着倒是情真意切的。 叶黎书抽回自个儿的手:“妹妹想去便去吧。”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叶黎婉坐在叶黎书对面能够瞧见叶黎书倾国倾城令人嫉妒的面容。 肌肤白皙胜雪,那长长的羽睫遮盖住她妩媚却不自知的眸子,瞧不真切里头的情绪。 樱桃般的小嘴红艳艳的。 叶黎婉绞着绣帕,哪怕是叶黎书穿的如此素颜寡淡却依旧无法掩盖掉她身上的那股子勾人的味儿。 难怪三皇子会对她念念不忘。 “二姐姐可知三皇子钟意与你?”叶黎婉眉眼带笑故意为之。 未曾想到叶黎书会有这般大的动静。 羽睫抬起露出她那冰冷到极致的眸子,里头似乎带着怨恨,深深的。 “呵。”嗤笑了声:“三妹妹,你当真是蠢钝。” 叶黎婉听闻沉了脸:“你什么意思?” 叶黎书懒得理会她闭上了眼靠在车厢上假寐。 叶黎婉却是气的喘着气儿,眼神怨毒的瞪着叶黎书。 马车到了太傅府,外头的车夫放下木阶,木香上前敲了敲车厢:“姑娘,到了。” 叶黎书将要起身却见一旁的叶黎婉‘腾’的一下站起身先她一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叶黎书抿唇笑了笑,顺着木阶下了马车。 太傅今日被太子唤了去,只太夫人等人坐在厅堂里。 “外祖母…”叶黎婉先一步到了厅堂,柔柔的出声走到太夫人跟前唤了声,面色有些难看显然是受了欺负的。 “怎的了?莫不是有人欺负了你?”太夫人那逼迫的视线看着后头进来的叶黎书,“书儿,你是姐姐怎能欺负自个儿的妹妹?” 叶黎书径直的走到二舅母跟前行了礼:“舅母,您此番叫外甥女来…” 二舅母笑了声拉着她的手坐到了一旁:“你啊,莫不是忘了下月便是你的及笄礼了,二舅母与你商议一番定是不能比别人差了的。” “走,跟二舅母回房咱好生的商议。”说着便要拉叶黎书绕过屏风出去,被太夫人叫住:“怎的?在这里没法聊了?用着太傅府的银子还这般偷偷摸摸的,如今倒是都不把我这老太太放在眼里了?” 太夫人想端着长辈的架子,却没曾想此番做派像极了那图谋不轨胡乱算计的小家子做派。 二舅母当即冷了声:“太夫人尽管放心,书儿及笄礼定是不会用到太傅府的银子。” 言罢拉着叶黎书便往里头院子里走。 “过些时日我定是要向老太爷说的,这家必定是要分的,再多些时日我怕是要被他们几个活生生的气死…” 二舅母向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但却不缺乏精明,若不然怎会常年操持着太傅府的事宜。 倏地,叶黎书觉着手臂一紧原本拉着她的二舅母面色痛苦声声哀嚎的直愣愣的向后倒去。 “二舅母…” “二夫人…” 第135章 二舅母中了毒 二夫人突发病急,叶黎书守在床榻边看着二舅母那痛苦的模样心下着急转头催促:“郎中呢?郎中可寻来了?” 她悔今日怎的没带清灵来。 “二舅母,您且忍些时候,已经去请郎中了。”叶黎书宽慰着,额头上已经出了细汗。 白皙嫩滑的手却倏地被二舅母抓住了,忍着剧烈的疼痛吸了口气:“找...找...找清云...” 话将说完人已疼的晕了过去,方才面色上还有些血色这会儿倒是瞧不见了。 苍白如雪就连眼睑下都是乌青,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那唇色竟微微的有些发紫,便是连喘气都要困难的些,叶黎书目光收紧:“木香快些去寻清云表少爷...” “是,姑娘。” 木香匆匆的离开了。 太夫人由杜王氏与叶黎婉搀扶着站在外头瞧了眼见佣人们匆匆忙忙的,“又死不了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挥了挥手:“罢了,我这老太婆啊经不起如此折腾,回去吧。” 二房生死不明时三房像是个看戏的,只冷冷的瞧了眼就离去了,走前还不忘出言揶揄一翻。 半个时辰后杜泽成,杜清云与老太爷一块步履匆匆的进来了。 杜泽成见妻子如此模样险些站不稳。 杜清云倒是冷静的很,上前把脉,过了片刻才缓缓的抬起头,脸色沉重清润的眸子里溢满了火光:“母亲这是中了毒。” “什么?中毒?”杜泽成与老太爷齐齐的愣住。 偌大的太傅府怎会出现如此肮脏不堪之事? “母亲这毒好在提前发作,若是再晚些时日怕是连我也回天乏力了。”杜清云温润的外表慢慢的皲裂开,垂落在身侧袖口遮住的双手紧紧的捏成拳。 他自问济世救人却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自个儿的母亲会遭受歹人的毒手。 “祖父,父亲,二妹妹请先行回避。” 三人颔首忙退出了屋内,不知是外头的日头过剩还是此事打击太大,老太爷将走到外头就险些倒在了地上,若不是叶黎书与二舅舅眼疾手快的搀扶住。 “来人!”老太爷怒喝了声,外头站着的家丁立马进来:“老太爷...” “全府搜查...” “外祖父,书儿有法子。”老太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黎书打断,朝着他颔首,眼神坚定:“外祖父莫急,此事不能打草惊蛇。” 老太爷也是急昏了脑子,如今得到叶黎书的提醒回了神,喃喃道:“是,此事不能打草惊蛇。”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还不被精明的二夫人知晓,只能说此人定是二夫人身边之人。 而一个丫鬟能有何目的,往细里想,这里头定是有大文章的。 此时太夫人院子里,叶黎婉靠在太夫人身旁坐着,正替太夫人捏着肩。 “外祖母,再过些日子便是婉儿的及笄礼了,到时候您可得过来啊。”叶黎婉细细的捏着又看向一旁坐着的三舅母:“三舅母您也得来啊。” 杜王氏勉强的笑了笑:“去,必须得去。” 藏在袖口中的手正绞着绣帕,心绪不宁的紧。 “母亲,您说二房那位无碍吧?”杜王氏问了声,却没曾想被太夫人呵斥了:“你操心个什么劲儿,死了不是如了你的意?日后这太傅府不就你管家了!” 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当真是无用的紧。 杜王氏被训斥的垂了脑袋,过了好半晌才抬眸脸色苍白:“母亲,儿媳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您好生歇着让三姑娘陪陪您。” 言罢退出了院子。 心就像打鼓一样,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眼皮也不停的跳着,就恍如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般。 回到自个儿的院子里,三夫人坐也坐不住,来回的不停的走动着。 倒是杜知艺从外头蹦蹦跳跳的回来了,手中拿着新买的口脂抹在嘴唇上好看极了,见母亲正在院子里走动不解的问:“母亲您这是怎的了?莫不是晌午吃的多了?” 杜王氏忙拉住女儿的胳膊,“艺儿,你去二婶房里瞧瞧有什么动静没。” 杜知艺一脸不愿:“去那里作甚?母亲平日里不是不让我去,今日怎的又该了主意了?我才不去呢,听说三姐姐来了,女儿去祖母那边瞧瞧三姐姐去。” 言罢便跑开了。 杜王氏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 只招来了婢女吩咐她去二房院子里打听下。 婢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匆匆的回来了,贴在杜王氏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杜王氏听闻后顿觉头晕往后退了好几步。 二夫人竟病入膏肓了? 那药不是说只伤害根本不害性命的吗? 她是想夺得太傅府的管家权可从未想过伤害她人的性命啊... 杜王氏这下是真的慌了,脚步虚浮的朝着太夫人的院子里跑去。 ** 叶黎书与叶黎婉是在未时末回尚书府的。 马车上叶黎婉把玩着从杜知艺那里要来的口脂状似无意的问:“二姐姐,二舅母可好些了?” 却没曾想叶黎书竟掩面哭泣了起来。 这还是叶黎婉第一次瞧见叶黎书哭泣,倒弄得她有些无措了起来,“哭甚?有话便说。” 叶黎书抬起泪眼汪汪的眼,“二舅母怕是...” 后头的话她没说叶黎婉也知晓是何等模样,倒是起了好心安抚:“二姐姐也莫要伤心,二舅母定是平日里操劳的多了才会突发病疾的。” “嗯。”叶黎书擦了擦眼角的泪,桃花眼里含着未落下的泪珠显得越发的楚楚可怜,眼神朦胧像是初春的露水晶莹剔透,“回府后姐姐我定会禀明祖母与父亲,不能让大夫人如此操劳,免得落的与二舅母一样的下场。” 叶黎婉:“...” 她何曾提过母亲的事?这叶黎书分明就是故意的。 唇角勾了勾,“二姐姐莫要强词夺理,你知妹妹并无他意,若是想要夺了母亲手里的掌家权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她才是尚书府的当家主母!” 叶黎书瞧了她一眼,捂着帕子笑了声,“妹妹怕是忘了,这当家主母可以换人的呀,若是母亲德不配位死拽着管家权作甚?不如拱手让人!” 第136章 是不是很没用 叶黎婉回府后便去了青云居。 大夫人正看着手中的账簿,自前些日子叶黎书接手后大多店铺的掌柜都换了,她竟是无漏洞可寻了。 “母亲,母亲...”叶黎婉走的及,进来时面容带笑。 大夫人放下手中的账簿:“遇着什么欢喜的事了?” 叶黎婉挥退了房内的其他婢女,“母亲您不知今日太傅府可发生了好事呢,二舅母怕是不行了,日后太傅府定然是外祖母与三舅母当家的。” 大夫人眼亮了,“当真?” 叶黎婉颔首。 “确是好事,日后回太傅府咱再也不必不受待见了,想来你三舅舅的官职也会升的,定能好好的帮衬你。”大夫人在旁算计着。 叶黎婉却没想那么多,她只知晓二舅母倒下了,那叶黎书的及笄礼便落到了她母亲头上。 当即挽住大夫人的胳膊:“母亲,过些日子便是二姐姐的及笄礼了,如今定是您来操持的,母亲莫要让她出了风头了。” 大夫人眸光微闪,拍了拍女儿的手:“定然。” ** 翌日叶黎书起早来到世安居给老太太的请安,今日倒是不见大夫人与叶黎婉,便是连二夫人都没来,三夫人倒是来了叶黎书来时将与她碰了头。 “祖母,您跟着孙女一道去太傅府瞧瞧吧。”叶黎书坐在老太太身边挽着胳膊撒着娇。 老太太稍作思虑便颔首:“你二舅母出了那档子事儿是要去瞧瞧的。” 祖孙俩坐着马车前往太傅府。 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停在了太傅府门口,叶黎书搀扶着老太太下了马车。 此次她并不是带老太太来太傅府探望二舅母的,只因昨日她才明了原清云表哥便是那临安县的神医。 上一世她竟是半点都未察觉到的。 二房的院子里,将进来便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声声痛苦的咳嗽声,紧接着便是丫鬟紧张的呼唤声。 老太太顿住了脚步,拍了拍叶黎书的手,摇了摇头才跨步进去。 瞧见里头的场景却是愣住了的,二舅母正坐在桌旁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哪儿有方才听见的声音那般病入膏肓。 老太太:“这...” “祖母,您先坐,孙女跟你一一解释...”叶黎书将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老太太听完面色一凌:“当真是腌臜,这人定是要找出来的,存了这样的坏心思。” 虽说谁府中没有这等腌臜事啊,但老太太一直在盯着,尚书府里倒是太平的些。 二舅母抿了口茶,面容还是有几分病态的,敛了敛眸子:“亲家,让您笑话了。” “别这么说,这些个事儿啊屡见不鲜,得根除免得害了偌大的太傅府。” 话音刚落,叶黎书便瞧见进来的杜清云,忙起身上前行了礼,“有劳清云表哥了。” 若是能治好老太太的头疾,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表妹客气,应当的。”杜清云上前,坐在老太太的身旁开始认真的把脉,越到后头面容越发的沉重。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杜清云才收了手。 “老夫人这头疾是老毛病了,根治的法子倒是有只得吃些苦头...可...”杜清云面色闪过一丝疑虑看向叶黎书:“表妹可否跟着去外头。” 叶黎书知里头定有内情,提着裙摆便要前去。 “清云,可否就在此处说,老身倒是能承受的了。”老太太面容平和。 叶黎书朝着杜清云颔首,走到老太太身边握着她显岁月痕迹的手。 杜清云生的风度翩翩面容清秀,许是学医骨子里透着让人钦佩的气息,就连话语声也是温和的,拱了拱手道:“老太太头疾是老毛病,身体却是中了毒的,现下发现的倒是不晚,若是再晚些时候怕是回天乏术了...” 杜清云的话像是雨夜里的惊雷。 ‘轰’的一声在叶黎书与老太太脑子里炸开。 方才还说太傅府内的腌臜事,此番自个儿府上竟也是这般的腌臜。 老太太气恼的捂着胸口,头也隐隐的憋闷的难受,手紧紧的扣着桌面。 回府的路上,叶黎书坐在老太太身旁握着她略显冰凉的手满是自责:“祖母,是书儿的错,若是书儿早些警觉的话,您定然不会受到伤害的。” 只她竟只往老太太头疾上想着了。 却从未想过有人会用毒毒害老太太,还是慢性毒药长年累月的累积起来的。 “书儿何曾有错,小小年纪便让你见识了府内的腌臜,也是难为你了,日后啊祖母定会为你寻个干净的人家,没那么多渣滓事免了你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老太太喟叹了声,累了合上了眼。 叶黎书坐在一旁紧抿着唇。 她不知这些时日她到底在做些个什么,父亲那边她半点儿没做法,而老太太这边中了毒她也不知晓。 长长的羽睫遮挡住了她晦涩难辨的瞳孔。 ** 夜幕悄然降临,叶黎书的别云居却还亮着烛火,她唤来清灵将手头上的东西交给清灵:“你拿着这个去大夫人与叶黎婉的院子里瞧瞧,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一切以安全为上。” “是,姑娘。” 清灵出了别云居,叶黎书愣怔的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的绣帕被她捏的变了形。 姣好的眉眼拧紧,面色多了几丝愁苦与悔恨,也不知想到什么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红,没个功夫就落下泪来。 烛光下将她的面容映衬的越发凄苦,眼角下的泪痣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连瑾聿从窗子里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叶黎书这个模样,胸口处像是插了拔刀硬生生的在里头搅动着。 快步过去蹲在软榻前,捏着袖口小心翼翼的擦着叶黎书面上的泪,一下一下细致的紧,连带着声音也紧了几分:“圆圆,怎得了?” 叶黎书却是哭的凶狠了,眼泪像下雨般源源不绝的落下,一会儿的功夫连瑾聿的袖口便湿了,他不出声就细细的给她擦着泪,落下来一颗就擦一颗,落下来两颗就擦两颗。 叶黎书顶着泪眼婆娑的面容断断续续的问:“我...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很没用?” 第137章 长公主的拜帖 连瑾聿把叶黎书哄睡了后离开了房间的,叶黎书并没告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知晓定是出了什么事的。 翻过窗子轻声的关好后漆黑的眸子瞥了眼漆黑的夜色。 片刻功夫,左飞左逸已站在主子身后了。 “二姑娘那处出了何事?你们不是盯着的,为何不来报?”连瑾聿负手站着只能瞧见他硬朗的背影月光下显得有几分落寞与悲寂。 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的左飞左逸知晓主子此刻非常生气。 左飞拱手:“今日姑娘去了太傅府回府后心情便不佳,姑娘不让下属跟着去。” 左逸在一旁附和:“确实如此,主子。” “不让去你们就不会跟着?”倏地主子转身察觉到主子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冰冷,“未来夫人稍有动静你们都要盯好了,若是不行,本世子自会换人。” 左逸嘟囔:“未来夫人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小声嘟囔对于连瑾聿来说已算是正常的声音了,噙着细碎寒冰的眼朝着他看去,里头隐藏着几分危险:“或许你可以再说一遍。” 左逸捂着嘴猛摇头。 若是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主子会信吗? 很显然,主子是不信的! “主子您放心,此事清灵在做她定然是知晓的,待她回来属下定让她先去寻您。”左飞出口安抚着。 连瑾聿没再言语飞身离开了,夜色中能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逐渐缩小慢慢消失... “左飞,方才我是否说错话了?”左逸哭丧着脸看着左飞,这会儿才觉着心惊肉跳的。 左飞晲了他一眼,喃喃道:“当真不知你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左逸:“...” ** 翌日,叶黎书醒来时自个儿正躺在床榻上身上的被褥也盖的好好的,思绪还停留在连瑾聿来时的场景。 甩了甩头,唤了声:“清灵。” 昨夜她竟迷迷糊糊间睡着了,不知清灵查探到消息没有。 ‘吱呀--’ 门开,清灵端着面盆走了进来,瞧不见她面上的困倦。 “姑娘,您醒了。”清灵从柜子里拿出姑娘的衣裳来服侍着姑娘穿好靠在她身后小声道:“姑娘,并未寻到。” 叶黎书瞳孔微微的收紧,大夫人与叶黎婉处竟是没的。 这尚书府若不是她们给祖母下毒还能是谁,她们的野心也是昭然若揭的。 只要是做了的定然会留下证据的,竟藏得如此好?半点破绽都没。 叶黎书一整日心绪不宁便是在老太太处也是如此,老太太唤了她好几声都未听见似的。 “书儿...” 叶黎书陡然回神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眸光闪了闪,“祖母,何事?” 老太太喟叹了声挥退了房内的其他奴婢朝着叶黎书招了招手,粗粝的手握住叶黎书的手拍了拍:“书儿,祖母知晓你是为祖母担忧,此事祖母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莫要担忧了,如今你的及笄礼才是正经事。” 老太太沉吟了片刻才开口:“及笄礼祖母亲自为你操办。” 叶黎书拒绝:“祖母,及笄礼书儿自个儿办。” 老太太瞬间沉了脸:“不可,自古以来哪儿有姑娘家自个儿操持及笄礼的,祖母的身子无碍,本就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点子病痛早已是常事,此事就这样决定了书儿莫要再说了。” 老太太态度坚决,叶黎书愣是没的法子拒绝。 二舅母中了毒此番不宜出府还未查探到幕后真凶,若是大夫人操持凭她倆的过节不定操持成什么样,老太太不放心也是尽然的。 “祖母...”叶黎书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老太太索性闭上了眼靠在软榻上,“祖母乏了,你先回去吧。” 叶黎书将回到别云居就见木香站在院子外头来来回回的踱步嘴里也在嘀咕着,也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瞧见姑娘回来了,忙匆匆的跑了过来从袖口中掏出她觉着滚烫的帖子:“姑娘,长公主府送来的。” 叶黎书闻言拿在手中摊开看了看,里头只简单的写着长公主邀她去府中坐坐,近来府中开了许多花,鲜花自是要配美人的。 叶黎书有些弄不明白长公主的意图。 上一世她与长公主只在皇宫的宴席上见过两次,别的时候长公主都是待在自个儿的府中不出来的。 这一世出了太多的变故了,让她应接不暇。 细想前些时日在长公主帮她改了说辞想来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她明日定是要去的。 入夜,月光消散外头竟传来几声闷雷声,叶黎书往上头瞧了瞧已刮起了大风来了。 不知明日是否会下雨了,若是有了雨路上便会变得泥泞起来颇为难走。 ‘噼里啪啦--’ 不一会儿屋顶竟响起声响,方才还在想是否会下雨的叶黎书抿唇笑了笑,木香进来关上了窗子身上还沾染了外头的雨气。 “姑娘您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去长公主府呢。”木香挑了挑灯芯开口道。 叶黎书‘嗯’了声手上的书也不见放下,精致的眉眼拧的紧眉目间满是愁丝,这一下子事情陷入了瓶颈中让她无从下手。 大夫人那处查不到线索,莫不是其他人下的毒? 这偌大的尚书府还有谁见不得老太太,叶黎书手托着下巴不知想到什么出声问挑灯芯的木香:“二夫人近来可有动静?” 木香想了想:“前些日子大夫人给二爷塞了个年轻貌美的妾室颇得二爷的宠爱,听二房的丫鬟说那妾室像是怀了,二爷宝贝的仅,二夫人许是愁这些吧。” 叶黎书倒是没太关注二房,如此想来也是难怪了。 二夫人向来自恃清高与二爷的夫妻感情倒是伉俪情深,也是没想到终究还是抵不过子嗣。 二爷想要个儿子,只二夫人生叶黎萱时伤了根本无法再生养了。 “姑娘,您说是不是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有了妻儿了却还想要娶年轻貌美的妾室。”木香嘟着嘴蹲坐在姑娘身旁,小小年纪倒是愁着这些了,“若是男人当真如此,日后我定是不嫁人的一辈子陪在姑娘身旁。” 叶黎书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这么早就想嫁人了?” 木香捂着脸:“奴婢才没有,奴婢就是...” 嗫嚅了半晌也没说个所以来,“姑娘,您坏!” 木香捂着脸起身走出了屋子,闹了个脸红。 将推开门就见着蹲在墙角看着落下的雨水的左逸,木香气不打一处来哼哼了声:“你在这里站着若是其他丫鬟瞧见了怎么办?” 左逸:“...” 他就是瞧着能躲雨才下来的啊,若是有人来他早就走了。 愤愤的跺了跺脚:“闷葫芦!” 左逸:“...” 他做了什么?他还未开口说话呢,怎得就惹她不开心了? 想着平日里主子哄姑娘的模样,左逸挪着脚往木香那处靠了靠,脑袋垂的低低的盯着自个儿的脚丫:“木香,你欢喜什么?” 木香蹲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手撑着下巴微微的有些困倦了,听了左逸的话随口胡诌了句:“欢喜天上的星星,还欢喜天上的月亮。” 左逸沉吟了片刻:“飞倒是能飞上去,只星星怕是摘不下来,今夜也没星星与月亮啊。” 木香:“...你离我远些,碍眼。” 左逸越发的郁闷了,怎得木香欢喜的和别的姑娘欢喜的不是一样的物件啊,若是胭脂水粉的他还能买了来,这星星月亮...着实难到他了。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左逸面色瞬间严峻三两下飞身离去了。 木香盯着隔壁空空的地方心中越发的气愤了,让他走他还真走了?!平日里她守夜他还陪着聊天呢。 第138章 认长公主义母 浮云居 叶黎知站在窗子边瞧着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听着身边的连翘禀报,手中拿着绣帕生生的被她尖锐的指甲划出痕迹来。 显然是不能用了的。 “你看清了?”叶黎知问,双唇紧抿,雨夜下眸子里的光都变得阴冷起来。 连翘回:“姑娘,奴婢看的一清二楚。” 难怪姑娘一直当她盯着二姑娘的别云居,没曾想竟真的被她看到了。 每到入夜就有男子进了二姑娘的房里。 “嗯,收拾床铺去吧,我乏了。” 连翘应声去了床榻边,而叶黎知则是站在窗子边动也未动,心中震荡久久不能回神,若是往日她绝不会注意叶黎书院子里的动静,只她抢了她所欢喜的。 她不想像自个儿的母亲,得不到自己欢喜的只能忍气吞声,退而求其次。 她不行,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定然是要得到的。 同样是嫡女,她不曾比叶黎书要差,大大的杏眼眯了眯带着几分锐利的光。 别云居内清灵从外头回来了,外头虽下着雨倒是让她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将手中的残渣放在桌面上:“姑娘,奴婢从里头发现了姑娘交予奴婢的东西,虽熬制成了汤药但那味道却是没法变的。” 叶黎书抬眼:“从哪里找到的?” 清灵回:“埋在后山的假山石后,若不是雨水冲了奴婢还当真是找不着的。” 叶黎书喃喃道:“后山假山石...” 那里离祠堂倒是近的只平日里瞧着有些阴森,所以人烟稀少只一些负责洒扫的婢女去那处也只是匆匆的洒扫后又匆匆的回来了。 瞧着桌面上那些个残渣,叶黎书陷入了沉思。 好似知晓些什么却又好似陷入了死胡同一样,只有片段在她脑海中回荡着她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捕捉不到,她定然是漏掉了什么的。 便是躺在床榻上叶黎书也是无法入睡的,总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只想到了后半夜她都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是困的紧了才睡着了。 奇怪的是昨夜还狂风细雨的,早晨冯妈妈来唤她时竟已有了点日头冒出来了,只屋檐上还往下滴着水。 “姑娘今日去长公主府可得打扮的妥当了。”冯妈妈从柜子里选了衣裳要给叶黎书套上,见她手中拿着的是那花团锦簇的色彩,当即蹙了眉软了声:“冯妈妈,今日怕是不能穿这个,长公主让我去赏花怎能穿的比花儿还要艳呢!” 冯妈妈沉吟了片刻,“姑娘说的是,老奴思虑不周。” 唤了木香进来替姑娘梳发饰冯妈妈站在一旁:“昨夜老奴担忧姑娘窗子没关便起来了,夜色中倒是瞧见一个黑影子,院子外头也看的不是很真切,许是老奴眼花了也不尽然。” 冯妈妈说者无心叶黎书听者倒是听了进去的。 “院子外头有黑影子?”木香想了想昨夜她一直在姑娘屋外守到了后半夜才去睡的,好似并未瞧见什么黑影子:“冯妈妈您定是看错了,我昨夜就没瞧见。” 冯妈妈嘟囔了声:“许是吧,老了呀,眼就花了。” 用了早饭后,叶黎书带着清灵去了长公主府,而木香她则是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她去查探的。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马车停下了,清灵放了木阶搀扶着姑娘下了马车。 公主府的管家走出来面容带笑还带着几分恭谨:“二姑娘来了,长公主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叶黎书开口:“多谢。” 跟在管家身后进了前厅,长公主身侧正坐着一个与叶黎书差不多大小的姑娘家。 只进来时叶黎书并未抬头细看,冲着长公主的方向屈膝行礼:“臣女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慈爱和蔼:“免礼,快些坐吧,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的。” “是,公主。” 叶黎书行至一旁的软凳上坐好,微微抬着下巴这会儿才主意到坐在长公主身侧的人。 不正是长乐公主的女儿常青郡主韩新月吗? 没想到长乐公主竟还把她留在了京都,还放在了长公主身边。 “二姑娘应当是认得我这个侄女的,这些个日子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也是苦了她了,若是日后二姑娘无事能否带着她一道看看,免了在我身边收了性子了。”长公主看着叶黎书,那双已起了褶子的眼却异常的光亮,里头的光看的叶黎书有些不舒服。 “是,长公主。”叶黎书回。 整个京都的人都应该知晓她与常青郡主之前闹过不愉快,她不信长公主不知晓。 偏生寻了她来照拂着常青郡主,叶黎书有些并不明白长公主的意图了。 “听闻过几日便是你的及笄礼了,原是你二舅母帮着打点的,太傅府里传的消息本公主也有耳闻,不若这及笄礼交于我吧,上次赏花宴见你就欢喜上你了,若是你不嫌弃便认了本公主做义母吧,也有了由头操持你的及笄礼了…” 思绪被长公主的话给拉了回来,叶黎书静静的瞧着。 她想破了脑袋也未想到长公主此次让她过来竟是为了这个的。 ‘义女!’ 长公主的义女,虽说她并无实权但先皇去世前都是赐了她们封地的。 再撇的干净也是让皇上略微忌惮的,譬如‘胡作非为’妄图‘谋权篡位’的长乐公主。 叶黎书一时没有答复,长公主看着她眸子里满是疑虑:“莫不是二姑娘不愿?” 说着笑的和蔼,“若是不愿本公主自是不会强求的,只当你我没那母女情分…” “愿意的。”叶黎书打断长公主的话,直接跪在地上,“义母在上请受书儿三拜。” ‘咚——’ ‘咚——’ ‘咚——’ 三个头磕的极响。 长公主开怀的,笑出了声:“好孩子,快些起来。” 清灵搀扶着自家姑娘起来。 韩新月起身走到叶黎书身旁没了往日的娇纵倒是多了几丝沉稳与内敛,握住叶黎书的手:“书儿姐姐,以后新月能与你成为朋友吗?新月能跟在你身后吗?” 叶黎书敛下眸子里的神色笑道:“自是可以的,能与郡主成为姐妹是臣女的福气。” 韩新月天真的像个孩子般,眉眼弯弯的看向长公主:“姨,您看我有朋友了,日后我可以常常去寻书儿姐姐了。” 长公主嗔怪的笑了笑:“你啊,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只叶黎书知晓,韩新月与其说是握她的手不若是说在掐她的手,力道大的恨不能把她的肉给掐烂。 抿了抿唇,叶黎书生生的忍着。 叶黎书在长公主府用了午饭后才坐马车回府,清灵正抹着药:“您说常青郡主为何会掐您?” 清灵不明白她却是知晓的。 韩新月一直想要坐萧书祁的正妃,上一世被她抢了,而这一世有关于她心悦三皇子的传言,向来韩新月是把她当做假想敌了。 所以次次见她都是那般的妒恨,偏生现在母没了势了,她只能忍气吞声的求着长公主。 谁知今日长公主却认她做了义女,韩新月能看的过去才怪。 能忍着的那便不是韩新月了。 上一世韩新月倒是嫁给了萧书祁,只做了平妻,后萧书祁称帝,韩新月成了贵妃。 只后头为何让叶黎婉成了皇后她是不知的,凭借长乐公主也是不愿皇后之位让与她人的。 ** 叶黎婉回了别云居,木香匆匆的进来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桃花眼微微的眯起,能够瞧见里头明亮的光缓缓的暗沉下来,染上了几分凶狠。 她怎的就没想到上一世那般凄惨的三房如今倒是成了背后兴风作浪的人了。 表面瞧着唯唯诺诺的,怎的就做的鬼鬼祟祟的了。 窗子那处传了动静来,清灵面容严肃的结果外头扔进来的竹筒拿到姑娘身边。 叶黎书拆开里头有个小的信笺,“圆圆,今夜带你去瞧瞧。” 瞧什么连瑾聿也没写,没头没脑的。 叶黎书递给清灵:“烧了吧。” 清灵颔首去一旁烧信笺。 叶黎书靠在软榻上想三房的事,大夫人这两日倒是安稳,忙着打点叶黎婉及笄礼的事儿倒是想不起来她这里了。 “二姐姐,你在里头吗?”外头传来叶黎知的声音,空谷幽兰听着十分悦耳。 叶黎书打起精神来,抬了抬下巴示意木香带人进来。 叶黎知进来时,叶黎书正拿着一块绣帕在绣,针脚看上去太过凌乱。 ‘噗呲——’ 叶黎知瞧了眼便捂着嘴偷笑:“二姐姐,若是祖母瞧见你绣成这样定是要责罚的。” 叶黎书瞳孔微收,抬首时眼中带笑还染上了几分嗔怪:“六妹妹莫要取笑姐姐了,这绣工啊姐姐是学不会了。” 说着看向叶黎知戴着的香囊:“六妹妹这香囊可真别致,是六妹妹自个儿绣的吗?” 叶黎知取下放在:“是的二姐姐,若是二姐姐欢喜,妹妹赠与姐姐便是,妹妹那处还多着呢。” 叶黎书倒是不客气拿在了手中,颇有几分苦恼:“那便多谢六妹妹了,不知何时姐姐这绣活能有六妹妹这般精致就好了…” “若是姐姐想学,妹妹来教姐姐便是,只这些日子母亲总是逼着妹妹学着写字作词,只能晚些时候来了,姐姐…” “不必了。”叶黎书直接拒绝,神态动作大了些。 过了片刻解释道:“你也知姐姐我向来不欢喜绣活的,妹妹不必忙了。” 此话在叶黎知听来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 第139章 中圈套圈套中 叶黎知在别云居小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将走到府内的凉亭处,叶黎知拉着连翘靠到了池塘边缘:“你去花点银子打点一下,务必要让大夫人那处的人知晓二姑娘处夜里会有其他男子。” 连翘有些犹疑:“姑娘,这怕是不妥吧?” 将说完就被呵斥了:“你知晓些什么,还不快去。” 连翘被训斥的垂下了脑袋,唯唯诺诺的颔首:“是姑娘,奴婢这便去。” 池塘前头不远处便是叶黎书的别云居,这里还能瞧见屋顶上头冒着的尖儿。 叶黎知那双亮晶晶的眸失去了光泽,不似将省亲回府时那般天真无邪,多了几分从容稳重隐藏了几分凌厉。 倒是在外人看来,六姑娘还是和以往般性子活乏对她们这些个下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青云居大夫人处,自前些日子院子里遭了贼人存了多年的首饰被洗劫一空,大夫人便病倒了这会儿躺在床榻上面容才恢复了些许,微微的透着些红光。 叶黎婉在一旁伺候着,手中端着郎中开的药,味道极其刺鼻闻着便让人蹙了眉头。 ‘咳咳——’ 大夫人咳嗽了几声,看了眼空空的妆台又红了眼眶,抽噎道:“婉儿啊,那可是母亲存了大半辈子的啊,日后你与朝儿娶亲留着的啊,怎的就遭了贼人呢…怎的就偏偏偷了母亲的啊…” 大夫人越想胸口越发的憋闷,干呕了两声险些把方才喝的药汁吐了出来。 这几日大夫人时不时的就会哭嚷两下,叶黎婉耐着性子宽慰着,只日日如此她哪儿来的性子,当即也急了:“母亲,你莫要再吼了,再吼有何用?若不是你妄自行事能出了这样的事端来?你明知叶黎书狡诈还不存点心思,若不然之前为何没能将她弄出尚书府,这事急不得,咱必须得一招致命…” 大夫人被吼的不哭嚷了,委屈的小声的抽泣。 夏妈妈从外头进来,挥退房内其他的奴婢,靠在夫人与三姑娘身旁小声道:“方才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小芳听外头说二姑娘的院子里有男子,且是入夜了才去的…夫人,您觉着…” “呸!”大夫人朝着外头吐了口唾沫,“又想把我当猴耍,前些日子便是听了这个才让本夫人丢了那么多银细软,不管,不管!” 大夫人这次是真的怕了。 她那些个压箱底的可不能再没了的。 “夏妈妈,可知小芳是听外头谁提及的?”叶黎婉冷静的问。 夏妈妈摇头:“小芳说她是在假山石后偷听着的,没敢出去。” 叶黎婉沉吟了片刻颔首道:“夏妈妈你去二姐姐院子外头守着,瞧瞧里头有没有异样,若是有异样再从长计议。” 夏妈妈领了吩咐退出去了。 叶黎婉拍了拍大夫人的手,“母亲,您放心此时女儿来解决。” ** 日头西下,夜幕悄悄的来临,尚书府燃起了烛火,原本黑漆漆的一片皆被烛火点亮。 叶黎书站在院子里头瞧着天上,不远处不知谁放了孔明灯正慢悠悠的飘荡在空中。 勾了勾唇,也不知何时自个儿能去放一次孔明灯。 上一世未能完成的愿望,这一世她定是要完成的。 有了自个儿想要守护的人,她才能变得越发的强大起来。 木香关好院子的门凑了过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姑娘,一切准备妥当。” 叶黎书颔首,抬着的眼一直未落下,空中的星辰真亮,一闪一闪的煞是可爱,约莫瞧着比上一世的星辰要亮堂的多了。 如她眼里的光,比上一世要来的欢快些。 过了片刻才垂下脑袋拢了拢肩上的披肩:“走吧。” 鱼儿也快要上钩了。 与此同时浮云居,叶黎知步伐紊乱的在屋子里踱步,心里急躁的连晚饭都未吃。 连翘匆匆的从外头跑进来,关上屋子的门才开口:“姑娘,没动静。” “怎会没动静?”叶黎知继续踱步,着急的额头上都多了层薄汗,“是不是你并未将消息透露出去?” 连翘忙摇头:“不会的,奴婢亲眼瞧着小芳偷偷摸摸的回了青云居的,夏妈妈也探头探脑的关上了屋子门的,奴婢也找青云居的其他丫鬟打听了,说是一下午都没见着夏妈妈了。” 叶黎知心绪不宁的坐在软榻上喃喃道:“那怎会没消息?” 大夫人最见不得叶黎书了,更遑论抢了她的管家权还害的她禁了足,而太傅府的事儿她也是知晓一二的,太夫人可是大夫人的亲生母亲啊,叶黎书那般对待不是在打大夫人的脸吗? 叶黎知想大夫人定不会这般不作为的。 抬头看向站着的连翘:“你确定以往这个时辰那男子便来了?” 连翘连连点头:“是的姑娘,奴婢足足守了有两三日了,皆是这个时辰。” 叶黎知‘腾’的从软榻上起身,直接往外头走去,连翘不明所以只好跟在身后。 “你记着若是待会儿我大叫一声你就去寻人,多寻些人过来,那男子我定会拉着不让他走的,若是没有其他声响你便在外头守好了。”叶黎知往别云居而去,边开口吩咐着。 连翘一一听着,不知为何总觉着心里不安,试图劝慰道:“姑娘不若奴婢明日再盯着,这贸贸然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闭嘴!” 连翘被训斥的老实的闭上了嘴。 叶黎知走的急到了别云居院子门口时已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稳定了心神抬手叩了叩门板。 守门的丫鬟睡眼惺忪的开了门,见外头站着的是六姑娘醒了神,“六姑娘…二姑娘已歇下了,您这…” 叶黎知直接走了进来,手中拎着灯笼弯着腰寻着:“晌午来时有个碧玉手镯掉了,想来是掉在院子里了,你帮我找找。” 从袖口中摸出碎银子放在守门丫鬟手里,“我去里头寻寻,放心绝不会吵着你家姑娘的。” 守门丫鬟忙将碎银子塞入胸前,咧着嘴应声:“六姑娘莫要担忧,便是今夜寻不着,明日奴婢瞧见了定会交还六姑娘的,这会儿入夜了六姑娘莫要寻了,奴婢帮您寻便是了…” 第140章 枪打出头鸟啊 “不可,那对我来说极为重要,行了,你在这里寻着,我去里头寻…”说着人已拎着灯笼进了里头。 将推开门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别云居。 ‘啊…’ 叶黎知眼皮跳着心中划过不安感,便听屋子里头传来训斥声:“大胆奴婢,不知姑娘在沐浴吗?擅自闯入安的是何心思。” 说着已经走了叶黎知身旁将她生擒住,灯笼坠落在地上,里头的烛火洒了出来竟燃了起来,一下子屋子里被火光照的明亮无比。 ‘哗啦——’ 木香正拎着木桶进来,见屋子里走火了直接泼了过去,正巧泼在叶黎知身上。 ‘啊——’ 又是一声尖叫声。 外头守着的连翘慌忙跑开,嘴里喊着:“来人啊…二姑娘的院子里进了贼人了,来人啊…二姑娘的院子里进了贼人了…” 由此一传十十传百,偌大的尚书府都被惊动了,就连书房里头的叶尚书也负手走了出来面色沉沉的问:“发生何事?” 守在外头的仆人忙回:“回老爷,说是二姑娘的院子里进了贼人了。” 不稍一炷香的功夫,别云居里头围满了人,而屋子里大房二房三房都在。 老太太和叶尚书坐在首位上,其他人坐在两侧,叶黎书与叶黎知跪在地上小声的抽泣。 叶黎书青丝还滴着水,身上披了件披风依旧显得她身形单薄如纸。 叶黎知却是相当狼狈的,身上的衣裙全都湿透了也披着披风,还是叶黎书让木香拿出来的呢,三房当时送的那狐狸裘披风。 “祖母,大伯…”叶黎知将要哭诉,就见一旁的叶黎书跪爬到老太太与叶尚书跟前‘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 “求祖母与父亲为女儿做主。”说着又磕了两个,寂静的屋子里显得突兀极了,听在人心里极为心痛。 “前几日大夫人带着人来别云居说是有贼人,今日六妹妹只身前来也说是别云居有贼人,方才书儿正在沐浴呀,若是被那些冲进来的家奴瞧见了书儿可如何自处啊…” 叶黎书捻着绣帕擦着面容上的泪,桃花眼噙满了晶莹的泪珠,水汪汪的眼如蒙上一层薄纱般瞧着就让人心疼,楚楚可怜极了。 叶黎知呆若木鸡,一时竟忘了去辩解。 三夫人见状跪在叶黎知身旁唯唯诺诺的求情:“母亲,大哥,知儿不是和没分寸的此次是我看管不利,回去后定好生责罚。” 言罢冲着叶黎书继续道:“书儿,平日里你与六妹妹关系最好了,定然是知晓她的为人的,这里头定然是有误会的…” 三夫人面容温婉,话语声向来柔软,这会儿更显得盈盈一握楚楚可怜了。 偏生那话里带刺,将责任都推到了叶黎书的头上。 叶黎知安分守己不就是隐含她屋子里藏了贼人嘛。 她是与叶黎知一道出府过,可拢共算着屈指可数啊。 何时交好了? 被这般一提点叶黎知也回了神,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祖母,大伯,今日知儿来二姐姐这里的,回去后便发觉戴着的碧玉镯子没了,那物件对知儿极为重要,是知儿外祖母留给知儿的…知儿方才只是来寻并不知二姐姐正在沐浴…外头…外头看门的婢女可以为知儿作证。” “六妹妹你为何这般胡说,今日并无看门的婢女啊,平日里我怜惜她们都是让她们关了门便早些去歇息的…”叶黎书惊恐万状的瞧着叶黎知:“六妹妹你莫不是得了什么癔症?” 叶黎知惊慌失措的摇头,发髻上插着的步摇随着头的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可能,我明明赏了她银钱的,不可能…” “若是六妹妹不信,祖母,父亲让书儿院子里的丫鬟都站着吧让六妹妹好好瞧瞧。” 老太太浑浊的眸子含着几分失望,捻着佛珠的手挥了挥算是认同了叶黎书的说法。 片刻后,别云居内所有的丫鬟妈妈都召集了起来,整齐的站在院子里。 叶黎知一个个仔细的瞧着,她记着那个丫鬟身形魁梧像个男子般,鼻翼侧方有一颗很大的痣。 她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那人。 身形险些站不稳,怔怔的站在原地。 这般明显她还能不知晓,她是中了圈套了! 陡然抬头看去,背着烛光站的叶黎书嘴角挂着浅笑,清澈明亮的眸子里藏着几分危险。 她就仿若叶黎书眼里的笑话,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入她设立的圈套演绎着她早已猜中的结局。 这一局她输的极惨。 收敛起眸子里强烈的恨意,回到屋子里头跪了下来,含泪的眼看向老太太和叶尚书:“是知儿的错,是知儿擅闯了二姐姐的院子…” 话说到这里,外头站着的丫鬟连翘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以为二姑娘院子里进了贼人,奴婢也是为了二姑娘的安危着想…” ‘啪’向来柔弱的三夫人一巴掌扇在连翘的脸上,怒斥道:“混账东西,此事也是你能乱嚷嚷的,不仅害了自家姑娘还害了二姑娘,你这贱婢还想不想活了…” 连翘趴着直呼‘饶命。’ “行了!”老太太浑浊的眸子显得严厉,“这个时辰了还闹些什么,知儿你怎能做出这等事端来,回浮云居待着吧好好抄写佛经静静心思,至于这丫鬟不能留了,挑拨离间乱嚼舌根。” 疲乏的摆了摆手:“剩下的事情老大你看着处理吧,乏了,郁妈妈回去吧。” 叶尚书想要上前搀扶被老太太怒气的拂开了。 叶尚书有些不明所以,母亲这怒气从何而来,他明明只是个旁观者。 老太太走后,叶尚书瞥了一眼柔弱的三房喟叹了声:“罢了,你们且先回去吧,书儿也受了惊吓喝些参汤好生休息。” 言罢起身离去了。 大夫人和叶黎婉跟在身后也走了,将走出院子大夫人拍了拍发紧的胸口又拍了拍叶黎婉的手庆幸极了:“还是婉儿聪慧,若是今日听了那丫鬟的,怕是…” 枪打出头鸟啊! 总不能每次被打的都是她们大房吧。 第141章 三房隐藏颇深 满满当当的人都离去了,叶黎书的屋子里亮着烛火让原先还昏暗的室内照的通明。 叶黎书那冰肌玉肤在烛火映照下越发显得吹弹可破,青丝伴着水珠散落在脑后,木香蹲坐在一旁正拿着帕子帮姑娘擦拭着。 “也不知六姑娘那镯子长个什么模样,寻不见怕是院子里其他的奴婢捡了去了?”木香满脸不解,“可若是寻镯子为何身边不带婢女呢!” 叶黎书轻笑了声:“你真当她是来寻镯子的?” 木香怔了怔歪着脑袋看向姑娘:“莫非不是?莫非是六姑娘专程来捉弄姑娘您的?” 叶黎书:“…” 她这丫鬟平日里倒是机警,这会儿怎的转不过来了呢。 “罢了,今日也乏了,收拾收拾歇着吧。” 木香收起帕子,端着面盆熄灭了房内的烛火,悄声的退了出去。 叶黎书端坐在软榻上,不消片刻窗子推开,连瑾聿一身墨色衣袍翻飞进来,身上还沾着外头的露气,微寒。 “圆圆,可准备好了?” 连瑾聿坐在她对面,身子挺直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双唇微微抿着似乎情致并不高。 叶黎书没多问,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容我穿件衣裳,你先喝口茶水。” 茶盏里的茶喝完,叶黎书也穿戴好了,三千青丝由着一根带系着,衬的她那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迷人。 温柔中带着几分柔媚。 连瑾聿看的有些呆了,傻傻的笑了笑,像个愣头青般。 “不去了?”叶黎书已翻身出了窗子,见连瑾聿站在原地傻傻的不动,出声提醒。 “去…去…自是去的。” 翻窗子叶黎书倒是可以,飞檐走壁她是半点法子都没,只能紧紧的拉着连瑾聿的衣角,怕他稍有不慎一松手自个儿就跌落,这么高,非死即残。 从连瑾聿熟悉度来看,他竟是比自个儿还要了解这尚书府,片刻后便来到了怡蓉居,三房住的院子。 俩人猫着腰轻手轻脚的靠着墙边走,叶黎书小声问:“为何来此处?” 连瑾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宽大炙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肌肤,烫的她的肌肤都变得滚烫发红起来。 将要退后离开他的手掌,连瑾聿倏然伸手将她带入了怀中,俩人头顶上的窗子亮起了烛火,屋子里头传来说话声。 “知儿,今日你鲁莽了,为何不与母亲商量,明知此事危险可为何还要这般做,母亲自小便教导你要沉稳内敛…” 出声训斥的正是那娇滴滴的三夫人,此时倒听不见她娇弱的声音,反倒显得中气十足多了几分力量。 “女儿知错,只女儿三番两次瞧见,女儿不想错过这般好的机会…可谁知还是落了她的圈套,母亲…女儿不想再这般隐忍了,您何时得了那管家权啊,女儿也要及笄了,女儿不想婚事还要受他人摆布…母亲,祖母那药…” 叶黎知的话被打断,三夫人冷声训斥:“闭嘴,隔墙有耳,此事母亲自会张罗,你这些日子好生待着吧,连翘是不能要了,母亲会重新为你寻个奴婢。” ‘吱呀——’ 门开,叶黎知出了屋子,眼眶红红的还在求情:“母亲,连翘从小跟着女儿…” “回去!”不容桎梏。 叶黎书从未见过三婶这般决绝冷漠的模样,那双温柔的眼眸里多的是危险与凌厉。 哪怕是上一世,叶黎书坐上了皇后之位,三房被逐出京都,三婶在她脑海中依旧是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的性子。 却从未想过,祖母那毒药是出自她的手。 胸口憋闷难当,没有什么比此刻还让她绝望的了,从未怀疑过的却是伤的最深的,原想交好的却在背后不停地插刀。 清亮的眸子瞬间被细碎的寒冰铺满,一点一点占据了她的整颗身心。 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何区别,前有狼后有虎。 只是这一世,她知晓前有狼后有虎,上一世她只活在自个儿的舒适圈里罢了。 屋子里的烛火灭了,淅淅索索的声响从里头传来,过了好半晌连瑾聿才牵着她的手慢慢的绕到门口。 夜色中叶黎书看着自个儿的手被他那大掌包裹着,宽大又舒适,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将她冰冷的心照的暖洋洋的。 似乎浑身的不舒适感消退了不少。 连瑾聿并没带她进去,而是弯弯绕绕的去了另外一处,叶黎书有些印象,这里是三叔的书房。 跟着连瑾聿的步伐轻手轻脚的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里头漆黑一片,空寂寂的,外头的细微风声吹拂在窗纸上发出一丝怪异的声响,听着有几分诡异与阴冷。 叶黎书身子绷的紧紧的,额头上已出了细微的一层冷汗。 “连…连瑾聿…” 叶黎书循着夜色小声的呼唤着,手在半空中摸索,她丝毫感觉不到连瑾聿。 夜色里她的辨识度是极低的。 唤着唤着,她急了。 重活一世她极为恐惧被人‘抛弃’的感觉,原本满是温暖色彩的地方倏地黑暗下来,她再也瞧不见纷繁的色彩了,偌大的地方只剩她一人。 恐惧遍布她全身每一处,神经绷的紧紧的,眼前漆黑一片混沌的让她无处可靠。 眼看着所有的信念都要坍塌时,一只宽大的手抓住她冰凉纤细的手,一用力带入了清冽的怀抱中。 “抱歉,刚去寻入口了。”重新牵着叶黎书的手行走在书房的角落,另一只手摸索了书架上的一处瓷瓶摆件。 ‘轰——’ 一堵墙打开,里头的亮光照的叶黎书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适,直到俩人闪身进了里面,叶黎书才适应里头的光亮。 “这里怎么会?”叶黎书是震惊的,更多的是无法想象。 三叔性子一向是不争不抢,温文尔雅的,叶黎书从小就觉着三叔是真正的君子。 可‘君子’的书房里怎会有这样的通道,而这处通道又是通向哪里的? 无数的疑问出现在叶黎书脑海中,显然这些让叶黎书无法接受,上一世她竟不知尚书府里头有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哎哟,你轻点…” 第142章 你倒是好算计 叶黎书与连瑾聿躲在暗处整整听了半个时辰。 俩人手靠在一起就好似麻痹般快速的分离,全然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约莫半个时辰后动静终于小了,传来熟悉又令人作呕的声音。 “老太太这边解决了,过些日子也能听见太傅府的好消息了,等婉儿成了三皇子妃,这尚书府啊便是你的了…” 褪去了平日里的尖锐,这会儿的大夫人风情万种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说话都是娇滴滴的。 “放心,我自会处理好,日后你依旧还是这尚书府的当家主母…”停顿了片刻继续开口:“知儿也是婉儿的妹妹,日后她成了三皇子妃可莫要忘了提携知儿了,姐妹俩共侍一夫是极嘉的…” “休想!”话还未说完整就被厉声打断,没了方才的娇滴滴,显得咬牙切齿起来:“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告诉你这三皇子妃只能是婉儿的,你那女儿想让她嫁与谁便嫁与谁,莫想与我的婉儿抢,否则别怪我与你拼命…” 后头便是将大夫人拉入怀中哄。 叶黎书听不下去了,双手紧紧的握紧,强忍着要爆发的狠意眼眶猩红的看向连瑾聿:“走吧。” 她是一时一刻也不愿在此处呆了。 肮脏至极,原以为他们只是表面的渣滓,却没想到背地里比她想象的还要令人作呕。 世人皆知尚书府的嫡母温柔和善,对外举止有度对内嫡庶相当,自愿如尚书府做继室照顾已逝姐姐所留下来的遗腹子。 当真是让人敬佩。 可敬佩之下的真相却是与三叔在暗道里偷、情! 红杏出墙便能浸了猪笼了,那这有违伦理的呢?该是千刀万剐! 偏生她父亲还被蒙在骨子里,觉着大夫人不过是偶尔刁钻了些,当真是可笑至极。 便是回了屋子里叶黎书也觉着浑身冰冷,如同掉入了夏日里的井里边,冷的她浑身打颤。 “圆圆…”连瑾聿站在一旁不放心的喊了声,他知今夜之事冲剂力太大,她定然是接受不了的,但他不能骗她! 叶黎书亮晶晶的眸子呆滞空洞着看着夜色中的一束光亮,过了许久才开口:“无碍,你先回去吧,我…” “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连瑾聿手抬至半空中想要摸一摸叶黎书的青丝,在快要靠近时倏然收回了手,指腹掐紧,转身出了屋子轻轻的关上了门。 就那同一瞬间,叶黎书眸子里藏着的泪滚滚而下。 ** 第二日,京都所有人都知晓尚书府二姑娘叶黎书成了长公主的义女,嫉妒羡慕的颇多。 青云居里头,叶黎婉自她得到消息就来了,这会儿满脸不开心的坐在软榻上。 大夫人整理好妆容后才从内室里出来,心情颇佳:“不就是一个义女的身份吗?日后你成了三皇子妃不照样临驾于她的头上,何必在此自寻烦恼!” “母亲,你说的女儿都知晓,可为何长公主看上的是她叶黎婉啊?若是其他王孙贵族大臣的女儿,女儿倒是没个心思的,谁料竟是她,听外头的人说叶黎书的及笄礼由长公主来主持,这是多大的殊荣啊,即便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也会来很多达官贵人的…”叶黎婉起身来到大夫人身旁,挽着她的手撒娇道:“母亲,三舅舅何时才能除了大舅舅与二舅舅啊…” “唔…” 话还未说完就被大夫人给捂住了嘴,凌厉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小声道:“你作死啊,隔墙有耳!” 叶黎婉被训斥的垂了垂眸子,“哦。” 有些闹别扭的起身行礼:“女儿先告退了。” 言罢带着水苏离去。 将来到花园假山石处就碰见了叶黎知。 “三姐姐。”叶黎知屈膝行礼,“瞧三姐姐这样莫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可否与六妹妹说说?” 叶黎婉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哟,六妹妹何时这般好心了,你不是向来与叶黎书交好吗?今日又故作姿态的来问我,莫不是我这边说了你再去说与叶黎书听?” 冷笑了声:“你倒是好打算!” 言罢故意碰了碰叶黎知的肩膀就要离去。 “长公主认了二姐姐,三姐姐不去送份礼吗?过几日便是二姐姐的及笄礼了,可是要紧张些的,免得二姐姐出了差错了,六妹妹得去寻寻胭脂水粉什么的,过几日二姐姐也能用的着…” 叶黎知说完带着连翘朝着府外的方向去了。 叶黎婉站在原处,手抠着一旁的柱子,一双秀丽的眸子幽幽的变得深沉,过了片刻竟溢出一抹笑意来。 阴森森的倒是让人觉得恐怖。 ** 临安县处,三皇子萧书祁与仆从厚朴已来此处好些时日了,整日里不是听说书先生说书便是在戏园子里看戏。 厚朴不晓得自个儿的主子在盘算些什么,也不敢多问。 窗子边,信鸽扑闪着翅膀飞了过来,纤细的爪子上绑着一根小信笺。 取下后将信鸽放飞至空中恭谨的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公子,京都来消息了。” 萧书祁收起折扇,打开信笺看了眼,温润如玉的面上露出温文尔雅的笑来。 ‘啪——’ 折扇打开,徐徐的风吹拂起肩头上散落的墨发,温雅的开口:“厚朴,该回京了。” ** 叶黎书睡得并不安稳,一整夜都被梦境所困扰着,她见着自个儿被火困在了屋子里,浓烟熏天大火纷飞,房梁被烧的掉落下来就在那一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将她护在怀中。 她只听那人闷哼一声便惊醒了。 满头虚汗,里衫也湿透了,命木香去取了水来好生的擦拭了一番黏腻的身子才舒坦了许多。 正吃着早饭时,守门的丫鬟进来禀报五姑娘来了。 叶黎萱,她已好久没有见着了,自大夫人送了个姬妾入了二叔的院子里,便是连二夫人也见不着了。 今日来倒是稀奇,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让五姑娘进来吧。” 叶黎萱带着水苏进来,水苏手中还捧着一个檀木盒子瞧着倒是贵重。 “二姐姐如今成了长公主的义女,地位自是不一样了,母亲命妹妹我特地送了贺礼前来,小小心意二姐姐可莫要嫌弃。” 如同往日般的语气,嫉妒中又透着丝丝羡慕,却不藏着掖着,心直口快。 叶黎书难得的捂嘴笑了声。 第143章 公主离了京都 “你笑甚?”叶黎萱不满的睨向叶黎书:“成了长公主义女就这般开怀,切…懒得理会,也不知三姐姐与六妹妹为何要想着法的为你备礼,罢了罢了…” 水苏搀扶着姑娘起身:“瞧着碍眼,回去吧。” 站在姑娘身旁的木香已捏紧了小拳头愤愤不已,怎么听着那么膈应呢! 叶黎书也不怪,只挥了挥绣帕:“五妹妹去吧,若是想来了便来。” 走到院子里的叶黎萱顿住了脚哼哼了声,“不来!才不想来!” 见五姑娘走了,木香愤愤不平的出口:“姑娘,五姑娘夹枪带棍的,说话可真难听,您别往心里去,听说啊二爷房里新塞的那个姬妾手段极好,说是已怀了子嗣了,二爷胡的紧呢…” “怀上了?”叶黎书反问。 上一世二房里可没什么其他的子嗣啊。 这一世竟跑出个姬妾来。 眼皮跳了跳,叶黎书有种不安感,这二房怕不会与三房一般吧? 晋国公府 “母亲…”连瑾聿努力的施展着糖衣炮弹生怕国公夫人瞧不见,死命的往前凑。 “哟冬灵,你说咱这世子啊这两日发什么疯啊,平日里来都不来我的院子里,这两日倒是勤快日日来…”国公夫人抬手,冬灵忙搀扶住。 捂嘴笑了声:“许是世子想您想的紧。” 连瑾聿:“…好啊,母亲您笑话我便是了,冬灵你这个丫鬟竟也取笑本世子了,信不信我把你赏给葫芦。” 站在一旁侯着的葫芦瞬间亮了眼——世子当真是想到他了,给他送了媳妇儿过来! 冬灵忙出声求饶:“世子,奴婢不敢了,您饶了奴婢吧!” 国公夫人掩唇笑了笑:“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连瑾聿还未开口,国公夫人便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这媳妇儿还未娶进门呢就这般着急,若是娶进门了怕不是要忘了娘了?” 国公夫人原是想逗逗自个儿的儿子,却没想他认真了,沉吟了半晌才抬头道:“母亲有父亲宠着,儿子也定会孝顺,但圆圆儿子也是疼爱宠爱的,她不能受了一丝丝的委屈。” 说的极为认真,像是在言说誓言般。 国公夫人是有些吃味的更多的却是宽慰与舒心,儿子啊终究是长大了的有了担当。 “母亲…” “行了!”国公夫人打断他的话,“母亲知晓你要说什么,放心吧,母亲已安排妥当,及笄礼时去探探老太太的口风,过两日便派媒婆上门取了庚帖,媳妇儿跑不了的。” 连瑾聿羞赫的红了红脸嘟囔道:“圆圆太出彩,别被他人抢了去。” 话将说完便被国公夫人拧了耳朵:“你啊,成天没羞没臊的惯了,眼瞧着就要定下来了,稳重点!” 连瑾聿如皮猴似的逃离开,捂着发红发疼的耳根:“母亲,儿子要娶妻了,给点面子。” 言罢便溜出屋子,直接拽着葫芦的衣襟出了院子。 将和冬灵搭上话的葫芦满是怨言:“世子,您终身大事有着落了奴才这儿还空着呢,想想爹娘到了这一带便只有奴才一个儿子了,独苗啊…奴才…” “你若欢喜,人家姑娘也欢喜你,本世子定会为你做主。” 正喋喋不休的葫芦闭了嘴:“多谢世子。”又乐呵呵的跟了上去。 ** 翌日,叶黎书送了拜贴给萧芊芊,去向老太太请安后便去了南平侯府。 南平侯夫妇后头才知晓平叛清风寨的事儿是叶黎书告知自个儿的女儿的,才使了计谋躲过,对叶黎书也是诸多赞赏。 今日听说她要来,早已备下了糕点,侯夫人还强行的把自个儿的儿子留在了家中。 萧与墨怎会不知自个儿母亲是何心思,面上是应了,背地里偷摸的带着阿胜出府了。 叶黎书先去正厅拜见了侯夫人,“臣女给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越看这二姑娘越觉着知书达理性子温和,还聪慧,若是能成她的儿媳妇那是最好的。 使眼色给一旁的婢女,拉着叶黎书坐在了自己身侧:“明日便是你的及笄礼了,这里头规矩颇多,好在有你义母帮你把持着,也算是小大人了…瞧着你这般聪慧,若是芊芊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叶黎书抿唇笑了笑:“芊芊郡主也是极为聪慧的。” “哎…不说她了。”侯夫人拍了拍叶黎书的手,嘴角挂着满意的笑:“不知二姑娘欢喜什么样的男子啊?” “咳咳…”说的有些太过直白,侯夫人掩面咳嗽了声,“二姑娘不必拘束,你与芊芊是闺中好友,问你便能知晓芊芊会钟意何等模样的人,瞧着她也快及笄了,我呀也要忙起来咯。” 娇艳的眸子闪了闪。 “芊芊应当会欢喜温润如玉,翩翩君子,才华横溢之人…” “母亲,您把圆圆扣在这里聊甚?谁欢喜才华横溢之人?” 叶黎书松了口气,频频向萧芊芊使眼色,她真的是快要招架不住了。 瞧侯夫人这架势,好似在等什么人呢! “母亲不就拉着二姑娘聊几句家常你还不乐意了,平日里你不愿陪母亲聊天,二姑娘是个贴心的,像你这个没心眼的。” 侯夫人没好气的睨了眼自个儿的女儿,正巧珍珠回来了,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与了几句,侯夫人面上的笑僵了僵,过了片刻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今日我也乏了,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 言罢离了正厅。 去往静心阁的青石板路上,萧芊芊捂着嘴偷笑:“瞧着你这个时辰还没到,便知定是被我母亲拦住了,今日我哥哥也被拦在了家中,想来是要探探你的口风的。” 叶黎书扶了扶额,“可饶了我吧,我才不想嫁人。” 萧芊芊笑得意味分明的看向她:“当真?”贴近她耳边:“连瑾聿哥哥也不要了?” 叶黎书红了红脸:“芊芊!” 萧芊芊笑的肆意盎然,挽着叶黎书的胳膊:“好了好了,我错了,今日你来寻我是有何事?莫不是为了你明日的及笄礼?” 叶黎书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却见萧芊芊满脸为难:“我倒是可以,只公主…” 沉吟了片刻:“公主她早离了京都…” 第144章 及笄礼玉竹回 叶黎书从南平侯府回尚书府,坐在马车上想着萧芊芊方才说的。 公主竟在宫闱之乱解除之后便离了京都,且京都里是半点消息都没透露的。 难怪这些日子公主没出宫来寻她了。 想起公主早先说的抱负,叶黎书只当她说的玩笑话,没曾想她当真如此做了。 养尊处优的公主舍弃了皇宫中的一切荣华富贵选择游历大川南北。 叶黎书觉着哪怕自个儿重活一世也是没这魄力的。 回府后,叶黎书回了别云居,软榻上放着两个盒子,倒显得精致。 清灵端了茶盏进来,木香上前接过指了指软榻上的盒子问:“清灵,这是何物啊?” 清灵方才回神,走到软榻旁将一个拳头大小的雕花盒子拿起:“姑娘,这是六姑娘赠与您的,恭贺您成为长公主的义女。” 又拿起另一盒相对来说大些的:“这是三姑娘送来的,见您不在放下便走了,这盒子应是白春斋的糕点,让奴婢转告您明日将会送您份大礼。” 叶黎书秀丽的眸子沉沉的看了眼两个盒子,指着白春斋的盒子:“白春斋的糕点太过甜腻了,木香…拿下去分给院子里的丫鬟吃吧。” 木香眼睛陡然明亮,拿起白春斋的盒子:“多谢姑娘。”三两步出了屋子。 叶黎书看向清灵手中拿着的胭脂盒,“你瞧瞧这里头的胭脂是否有什么不该放的。” 清灵略微有些诧异,但极快恢复正常,喃了声‘是’,开始检查着手中的胭脂盒,里里外外连带着里头的胭脂都查探过。 冲着姑娘摇了摇头:“姑娘,并未查探出什么。” 叶黎书颔首,将胭脂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良久才开口:“你也去吧,白春斋的糕点虽甜腻但却是爽口的。” “是,姑娘。” 手中把玩着这小小的胭脂盒,叶黎书陷入可沉思中。 越发平静就显得明日的及笄礼越有变数。 当晚,叶黎书睡的正熟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尖叫声,陡然从睡梦中惊醒。 “木香…木香…”叶黎书心惊,急急的唤道。 木香睡眼惺忪捧着一个烛台匆匆进来,点亮了屋子里的烛火:“姑娘,怎的了?莫不是做了梦靥了?” 睡着挠了挠自个儿的脸,不知为何,这脸痒的紧。 “木香…”叶黎书掀开窗幔穿上鞋袜走了出来,见木香的模样瞪大了眼,上前两步落下了她准备挠脸的手:“你的脸…” 一盏茶功夫,清灵检查了木香的脸,除却起了满脸的红疹子之外,被挠破的地方还流着黑色的脓血。 中毒了。 方才听见尖叫声清灵已经检查了其他人,但凡是吃了糕点的脸都有或多或少的红疹,但没木香这么多。 叶黎书问:“你吃了多少糕点?” 木香害怕极了,抽抽噎噎的说着:“清灵没要,冯妈妈也没要…原想给玉竹留一块的又怕坏了…” 加上她自个儿的,吃了四块。 木香拉着清灵的手,眼泪落的满脸都是:“清灵,我该不会一辈子都这副模样吧?” 又哭了会儿,拉着叶黎书的手:“姑娘,您会不会嫌弃奴婢啊,会不会把奴婢扔出府啊…” 她已经想象到若是出了尚书府会沦为街边乞讨的乞丐了。 衣服破旧还要被其他乞丐欺负。 委屈又难受,脸还奇痒无比。 叶黎书也是哭笑不得,“不会,我不会把你赶出去的,再说了清灵医术极好,你这毒啊定能解的。” 听了姑娘的话,木香满是希冀的看向情景,蒙上水雾的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好似若清灵说个‘不’,她就要哭出来似的。 清灵颔首:“可解,需些时日罢了。” 木香抽抽搭搭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由着清灵为她涂药。 清清凉凉的倒是遮住了刺痛和痒。 情绪将收住了这会儿又哭出了声,叶黎书坐在一旁都被惊到了。 “姑娘…那明日奴婢瞧不见您的及笄礼了…奴婢等了好些时日呢…”越想越伤心,她盼着能亲眼瞧见姑娘的及笄礼,如今她这副模样哪儿还能出去见人了… 叶黎书:“…” 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若是你想去明日便跟着我一道去,姑娘我都不怕,你怕甚?” 木香蔫儿了,她这副模样去的话定会给姑娘丢脸面,出其不意的伸手紧紧的抓着清灵的手,郑重其事的道:“清灵,明日你定要好好的替我瞧瞧姑娘的及笄礼,回来好与我说道…” 清灵无奈的笑了声:“知晓了。” 翌日,叶黎书早早的就起身了,今日事情繁杂。 一早木香便拿了木桶进了屋子,大多数丫鬟都带着面纱,细看之下能瞧见面上的红疹子。 沐浴后,换好采衣采履,木香恋恋不舍的搀扶着姑娘,将走到院子里头一奴婢装扮的人跪在叶黎书脚边。 “姑娘…” 地上之人缓缓抬头,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只身上的气场变了许多。 带着面纱的木香比叶黎书还要兴奋,一把拉起玉竹泪眼婆娑:“你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 玉竹安抚她:“有空闲了我再告诉你,现在先扶姑娘去前头吧。” 木香往旁边让了让,靠在门框上看着离去的身影,暗自神伤。 原先她也能去的,三姑娘着实太坏了,竟想毁了二姑娘的容貌,还做的如此明显,好在三姑娘不知晓二姑娘早已不欢喜白春斋的糕点了。 摸了摸还有些刺痛的脸松了口气,还好她吃了糕点。 前头宾客陆陆续续的进了尚书府,大夫人与叶尚书在门口迎客,见来的人皆是达官显贵,大夫人脸色已然僵了。 下月便是婉儿的及笄礼了,今日叶黎书这排面她不确定下月婉儿能否有啊。 “长公主到…” 随着吆喝声响起,长公主的马车停在了尚书府门口,叶尚书与大夫人诚惶诚恐的迎上前,一众人等跪爬在地上,“恭迎长公主。” “不必行礼,今日没有公主只有书儿的义母…”长公主姿态端庄,浑身上下透着贵气。 “长公主里头请…”大夫人起身神采奕奕的面容绽放着得体的笑,迎着长公主朝着里头走:“长公主今日能来尚书府那是蓬荜生辉…” 一路行至前厅,大夫人朝叶黎婉招了招手。 迈着莲花步的叶黎婉上前屈膝行礼:“参见长公主。” 第145章 许配给三皇子 大夫人在一旁附和:“公主,这是府里的三姑娘,臣妇的嫡女…” “本公主乏了。”公主面色极淡,说出口的话却满是威严,打断了大夫人接下来想说的。 若是细看之下能瞧见长公主眸子里的那股子讥讽。 “是臣妇考虑不周,公主这边请。” 长公主坐在首位,她身旁下方最靠近的地方坐着老太太,慈眉善目浑浊的眸子却是清明一片,手中捻着佛珠。 “老夫人,书儿是个乖孩子,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及笄后啊提亲之人定是要踏破门槛的…”长公主温和的笑道。 “长公主说笑了,公主能瞧上书儿是书儿的福气,只这丫头啊性子倔,非闹着要在老身身边多待几年,老身没法子心疼的紧只能遂了她的意愿…小姑娘,日后若是有了欢喜的人恨不能拎着包袱就走呢…” 与此同时尚书府门口,大夫人将来到这里,便见叶尚书诚惶诚恐的跪爬在地上,肉眼可见的是一辆挂着明黄色龙爪图案的马车,大夫人惊骇住了。 太子搀扶着太子妃一道下了马车,原以为这里便足以了,谁知太子走向马车拱手恭谨的道:“母亲。” 若不是一旁是柱子大夫人怕是两腿发软直接跌坐在地上了。 太子太子妃来了,却想不到连皇后娘娘都来了。 这…这叶黎书到底是有多大的脸面。 紧跟其后的是晋国公府,国公与国公夫人皆来了,国公夫人直接撒开夫君牵着的手加快步伐来到皇后娘娘身边,喊了声:“姐姐,你怎的来了?” 皇后娘娘温柔的笑了笑:“这啊…你得回去问瑾聿。” 国公夫人便已猜了个七七八八。 晋国公瞧了眼空荡荡的手,面色复杂的看向一旁站着的儿子,“这女子啊,出嫁从夫,眼里没个夫君怎的了!” 言罢步履极快的跟了上去。 此时待在厢房里头的叶黎书还不知晓外头已热闹翻天,更不知她的及笄礼竟来了这么些举足轻重之人。 萧芊芊坐在她身旁,另一边是她带来的大理寺卿之女柳朝曦。 出落的十分水灵,还长叶黎书一岁,去年将及笄,里头的弯弯绕绕她清楚的紧,若非家风太严她这性子定然是招人欢喜的。 大理寺卿一向以严苛铁面无私出名,而家眷自然也极少出席这些个宴席,怕就怕在里头下了套,届时有理也说不清。 也难怪能与萧芊芊成为闺中好友,俩人性子极为相似,欢脱的不行。 “圆圆…圆圆…我说的你可听清了?”柳朝曦拉着叶黎书的手晃了晃,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透亮,里头是半点没被染着的澄澈。 叶黎书温婉的笑了笑:“听清了。” 柳朝曦颔首,手托着腮又在想着是否自个儿遗忘了些什么。 上一世叶黎书是没来得及参加及笄礼的,从敬安堂回府后便一直反抗,吵着闹着要嫁与萧书祁,临了在及笄前两日拎着包袱自荐枕席。 自那之后叶黎书沦为全京都的笑柄,尚书府彻底与她断绝了关系。 想到此她心便一抽一抽的,舒展娇美的面容轻轻蹙了蹙。 “快快,吉时到了!”柳朝曦催促着。 语音将落便听见外头冯妈妈敲了敲门:“姑娘准备好了吗?” “吉时到,尚书府二姑娘叶黎书及笄礼…” 叶黎书迈着莲花步,身后跟着萧芊芊与柳朝曦,俩人手中各拿着及笄所需之物。 走到正厅中央,叶黎书跪在地上,萧芊芊候在一旁为其先梳了发。 柳朝曦托盘行至叶黎书身旁,长公主起身拿起托盘里的簪子为叶黎书挽髻。(我只是简略写了,这里面还有好几步步骤呢!) “礼成——” 随着这声吆喝,叶黎书正式成了成年人。 坐在自个儿位上的叶黎婉愤愤的盯着满面春风的叶黎书,手中的绣帕险些被绞破了。 她昨日明明下了毒的,定会让她毁了容貌的,她往日可是最欢喜白春斋的点心了。 怎的什么事都没有!! 反倒是风头出尽,被无数人夸赞知书达理,礼仪周全,尚书府有此嫡女提亲之人定是要踏破门槛的… 俨然不顾她这个坐在一旁的‘嫡女!’ 同样是嫡女,为何她能有此殊荣,而她什么都没有! 下月便是她的及笄礼了,能请来太子太子妃?能请来皇后? 叶黎婉已被嫉妒知心冲昏了头脑,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今日大家都在,本公主身为书儿的义母倒是有件喜事要宣布…”长公主面上是和善的笑,却不知为何叶黎书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与不安之感。 “书儿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体贴善良,想必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今日本公主就在此以义母的身份替书儿做主了,将她许配给三皇子,三皇子德才兼备温文尔雅,俩人日后定会举案齐眉同舟共济。” 前厅一片寂静,跪在地上的叶黎书大脑一片空白。 叶尚书老太太大夫人满脸震惊,震惊之余大夫人忙转头去看叶黎婉的反应。 叶黎婉眸光呆滞,眼角含泪俨然是不信自个儿听到的,绞着绣帕的手僵硬的完全不能动作。 “长姐,你瞧你说的太过突然了,把孩子吓的。”皇后娘娘温善的笑了笑,起身走到叶黎书身旁将她搀扶起来,“二姑娘这面色苍白的,许是不舒服吧,此事先搁置吧,长姐你觉得如何?” 长公主沉了脸,又极快的恢复常态,只一向温柔的眸子变得锐利了些,“皇后怎的还插手尚书府事宜了,本公子身为书儿的义母自是要为她的终身大事考量的,三皇子为人低调谦和,倒是不错的人选…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皇后怕是管不了吧!” 其他的宾客见势头不对纷纷噤了声,这神仙打架可别殃及鱼池啊。 叶黎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瞳剪水泪光点点,“义母,书儿还不想嫁人,书儿将及笄想陪在义母身边,陪在祖母身侧。” 长公主轻笑了声:“这是作甚,义母又不是逼迫你明日便成婚,先定下便是,等你何时想嫁了,三皇子再来迎娶便是。” 第146章 赐婚已成定局 见叶黎书还想推脱,长公主按着她的手直接开口:“明日本公子自会求皇上下道圣旨,此事就这般说定了,请各位就坐了。” 言罢看向叶黎书:“书儿与义母坐在一处吧。” 临了还是老太太最先回神,提醒身旁的叶尚书和大夫人紧着些去招待。 瞧着自个儿孙女被强行拉走的模样,老太太浑浊的眸子里噙满了心疼与担忧,自长公主认她做义女她便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没曾想,长公主竟与三皇子… 皇后娘娘没待在宴席,太子与太子妃也离开了。 一群人心知肚明,今日长公主是拂了皇后娘娘的面子了,惹得娘娘不开心了。 只皇家之事他们怎敢议论,端着酒杯喝着酒,一个个面颊通红。 女眷这处倒是安静的多,长公主吃的开怀还赞叹今日这厨子请的不错,侧头看向身旁的叶黎书:“书儿,这厨子倒是极好的,哪处请来的,日后你与三皇子的婚事倒是可以再请他来…” 叶黎书思绪被拉回来,神色淡淡:“是府中的厨子,若是义母欢喜便赠与义母。” “那倒不必。”见叶黎书这模样,长公主面色有些微沉,嘴角的笑意倒是没落下,吃了两三口便没了胃口:“罢了,今日便到这里吧,书儿送我出府吧。” 叶黎书应声搀扶着长公主朝着尚书府门口走。 长公主的马车已等候在府外了,长公主回身将叶黎书的手握在了手中,眉目温柔:“书儿…义母知晓你还想在老夫人身边多留些日子,义母准许,只这桩婚事义母绝对不会害你的…” 言罢拍了拍叶黎书的手:“你且好生想想吧。” 转身上了木阶,婢女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直到马蹄‘嘚嘚’声远去叶黎书才回了神,不停地用绣帕擦拭着被长公主碰触过的双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会生了这个变故。 重活一世她极为厌恶见到萧书祁,哪怕偶尔会碰到她也是极紧的不再与他有所交集。 到底哪里出了错,让她重活一世还要桎梏于这般梦境里,怨恨悔恨。 不…她誓死不嫁萧书祁,不能再重复上一世的悲惨。 ** 及笄礼结束,下人们在打扫着前厅,叶黎书早已回了别云居,跟着一道来的还有萧芊芊与柳朝曦。 柳朝曦是在方才才知晓原连世子欢喜叶家二姑娘,倒是郎才女貌,只外头的传闻让她对连世子没甚好感,虽说每次父亲都会与她说看人不要看人的表面,外人传言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但瞧着连世子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她还真是看不出来是个好人。 “圆圆…不然你与瑾聿哥哥私奔吧,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闲云野鹤,岂不妙哉。”萧芊芊在屋子里转了好半天倏地坐在叶黎书身旁手拖着下巴,瞧她那副模样还挺…期待的。 叶黎书:“…” “芊芊,你莫要胡说,明日若是圣上下了圣旨,那就是违抗圣命了,别说是圆圆与连世子了,便是尚书府与晋国公府都会被牵连,严重会诛九族…” 萧芊芊被柳朝曦说的吓到了,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略有些惊恐的问:“当真会诛九族?” 柳朝曦极为严肃的颔首。 萧芊芊瞬间泄了气般,原先还想着若是父亲母亲不应允…她便与… 思及此萧芊芊忙摆手,“不能私奔,不能私奔,咱再想想别的法子…” 萧芊芊苦思冥想了好半晌,最终耷拉着脑袋趴在桌上,她想不到啊! 柳朝曦倒是想了个法子:“如今倒只能让圣上先下一道圣旨了,赐婚连世子与圆圆,只是…怕是难啊…” 长公主都发了令了,谁敢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啊。 萧芊芊盯着叶黎书瞧了瞧,由始至终她倒是半点都不着急的,面容淡淡的瞧不出什么情绪来,只那双原本秀丽的眸子多了几分凌厉。 “圆圆,你莫不是不欢喜瑾聿哥?他可是…他可是…”萧芊芊急得都说不出话来,莫非圆圆真想要嫁与三皇子吗? 虽然三皇子当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且温润如玉举止文雅… 好像说不出什么错处来。 “圆圆,你不能嫁与三皇子啊,瑾聿哥会难过死的。”萧芊芊急的抓住叶黎书的胳膊,晃了晃道:“你放心,瑾聿哥定会想出法子的…” ‘噗呲——’ 叶黎书反倒是笑出了声来,拍了拍萧芊芊的手又给了柳朝曦一个放心的眼神:“你们放心,我是不会嫁与三皇子的,我相信他。” “你们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萧芊芊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离开了,苦着脸:“朝曦,我觉得圆圆方才定然是在强颜欢笑的,不行…我得回去问问爹爹与哥哥,他们定然比我有法子些。” 柳朝曦也颔首:“那我也回去问问我爹爹,若是有了法子咱们传信。” 俩人匆匆的上了马车回了府。 与此同时叶黎婉的扶云居,屋子里的瓷瓶胭脂水粉簪子步摇尽数挥落在地面上。 叶黎婉正趴在桌面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直自诩自个儿才是三皇子妃,今日长公主竟直接赐婚了,那她算什么? 白薇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安慰,也不知支使出去的丫鬟有没有找到大夫人呢。 “都出去吧!”大夫人走了进来,挥了挥手中的绣帕,端庄的面容嘴唇紧抿着,屋子门关上她才踩着空隙走到叶黎婉身旁拍了拍她的背:“婉儿,莫要哭了…” 叶黎婉满面泪痕,颤着音:“为什么?我才是三皇子妃?为什么叶黎书要抢我得,凭什么…” 整个人完全失控,胡言乱语起来:“长公主又如何?她能决定得了三皇子的意愿吗?为何趁着三皇子不在京都就下了这样的命令,凭什么…凭什么,三皇子爱的人是我啊,母亲,他爱的人是我…” 大夫人眼眶发热心疼的把女儿搂入怀中,吸了吸鼻子:“好,母亲知晓,只长公主下的命令谁能违抗,便是你父亲也只能遵守,母亲知晓你欢喜三皇子,可如今…” 叶黎婉一把推开大夫人,噙满泪珠的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母亲,如今连你也不帮女儿了吗?你不想女儿成为人上人吗?” “母亲自然是想的…可…” “也罢。”叶黎婉起身,身影踉跄的扶着桌面:“此事我自个儿争取,母亲请回吧。” “婉儿…”大夫人心痛的喊了声。 “母亲请回吧!” 所有人都觉着叶黎书嫁定了三皇子,她偏不信!她定要让世人知晓,她叶黎婉才是真正的三皇子妃,未来的皇后! ** 皇宫内 皇后带着贴身婢女来了内殿,圣上正在此处批阅奏折。 “参见圣上。”皇后行礼道。 皇上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行至皇后身旁伸手扶起了她:“不是说了,私下里不必行礼,老夫老妻了没那么多拘束。” 接过皇后递过来的药汁皇上闭眼一口喝完,擦了擦嘴角:“与皇姐发生不愉快了?” 拿着帕子的手顿了顿,“皇上您都知晓了?” “是臣妾的不对,不该当众拂了皇姐的面子,只…”皇后面容为难,思虑了片刻跪在地上:“圣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为了那尚书府姑娘?不愿她嫁与祁儿?”皇上沉了声,里头的不悦自是能听出来的。 皇上的子嗣,还没人敢嫌弃的,哪怕三皇子生母出身并不好。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请圣上明鉴,三皇子内敛孝顺,平日里谦逊有礼,只是…圣上您也知晓瑾聿那小子混蛋惯了,好不易有了个欢喜的姑娘…臣妾想替瑾聿求个旨意,赐婚他与尚书府二姑娘…求圣上成全!!” 皇上深沉的眸子闪了闪,“原是连瑾聿啊…也难怪,你作为姨母自是操心的,只皇后啊…你这不是让朕公然与皇姐对抗?” 皇后跪爬在地上不动。 皇上喟叹了声弯腰将她搀扶起来:“罢了,此事…让朕再好生想想吧,你先回宫吧。” “多谢皇上,臣妾告退。” 将出内殿,皇后便步履匆忙的回了自个儿的殿内,吩咐婢女研墨写了书信交与贴身太监:“去,即刻送去太子府。” 皇后无奈的靠坐在软榻上,手中的毛笔沾染的墨水滴落在纸上,瞬间化开。 “哎…” 眸色复杂的喟叹了声,“最是无情帝王家!” 太子府内,太子打开太监送来的信笺,快速的看了一遍,担忧的看向坐在一旁的连瑾聿,喃喃的喊了声:“瑾聿…” “信上说什么?”连瑾聿没抬头,整个人如陷入了死寂中般,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戾气,不问他也知信中说了什么。 只是…他的圆圆怎能被他人夺了去! ‘腾’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太子在他身后焦急的喊:“瑾聿,你莫要冲动,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连瑾聿摆了摆手,纵身一跃出了太子府。 太子负手站在院子里头看着外头的月色,月色极美照亮了整个京都,却不知为何像是笼罩着一层黑纱,什么都瞧不真切。 第147章 圣旨下命弄人 “圣上,昨夜晋国公世子在外头跪了一宿,这会儿还在那处跪着呢!”伺候更衣的太监尖着嗓子道,低眉顺眼生怕惹怒了圣上。 “哼!”圣上冷哼了声,“从哪处学的这矫揉造作的手段,既然想跪那便让他跪着吧,平日里倒是惯着他了。” 殿内门开,连瑾聿保持着昨夜的模样,脊背挺的笔直如坚韧不摧的松柏,无论多大风雨皆是不能将其摧毁。 面色冷峻瞧不出丝毫的情绪,冰冷的眉眼孤傲的很。 圣上睨了他一眼,只淡淡的开口:“回吧,此事朕自有主张,莫要再此处跪着,为了个女子…荒唐!” 冷哼了声拂袖离去。 贴身太监忙追了上去,远远的瞥了眼依旧跪在殿门口丝毫不动弹的连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真是掘的紧,惹怒圣上有何好处啊! ** 尚书府,叶黎书起的早,昨夜一宿没怎么合眼早起时头晕目眩的,喝了点汤汁才好了些。 走在尚书府府邸里,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的便是闭上了眼也知晓前方是何物,这是她生活了两世的地儿,终是有所留恋的。 已是三月中旬,日头照在人身上舒舒服服的,叶黎书已脱了披风,走在外头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只是今日格外的寒,好似重回了冬日般,不一会儿便会洋洋洒洒的落着雪花般。 叶黎书失笑了声。 她想了一夜,不明了为何重活一世却依旧无法逃脱上一世的宿命,想到晨时她方才想出个所以然来。 许是上头的怜悯已然过了吧,让她享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宠爱疼爱,上一世没的喜爱,够了! 释然的笑了笑,迈步进了世安居。 今日大夫人与叶黎婉都没来此处,倒是许久未见的二夫人。 失了往日的万种风情,整个人沧桑了许多,发丝枯黄也不知这些日子在院子里经历了什么,面色也变得比往日要蜡黄的多。 “祖母,二婶!”叶黎书屈膝行礼走到老夫人跟前坐下。 “既然二姑娘来了那母亲儿媳便回去了,日后怕是不能经常来给母亲请安了,母亲莫怪…” 二夫人低垂着脑袋,捏着绣帕擦了擦眼角。 “无碍,你且先回去吧,回头我自会好生与老二说说的,尚书府不能成了污秽场所,郁妈妈送二夫人出去。” “是,老夫人。” 叶黎书看了眼二夫人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却突然想到了上一世入了冷宫的自个儿,整日里以泪洗面后头倒是绝望了,却也将自个儿折磨的不成人形。 ‘宠妾灭妻’有哪个府邸没这等腌臜事啊。 深情之人啊,少之又少! “书儿…书儿?”老太太唤了两三声叶黎书都没个反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叶黎书猛然回神,“祖母,怎的了?” “哎…”老太太喟叹了声,心疼的握着叶黎书的手,浑浊的眼眸有些发热:“书儿,你可愿嫁与三皇子?” 叶黎书释然的笑了笑:“祖母,您莫要担忧,书儿总归是要嫁人的,嫁与谁都是嫁,既长公主已说了那今日圣上的圣旨定会下来的,三皇子倒是温润…” 面色瞧着没什么变化,只秀丽的眸子像一潭死水般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郁妈妈将送走二夫人便匆匆的跑了进来:“老夫人,宫里来人了,让二姑娘与三姑娘去前厅接旨。” 与此同时扶云居,叶黎婉也收到了消息,黯淡无光的眸子溢满了光彩:“当真?”欢喜的在屋子里不停的走动着:“宫里当真来了圣旨?让我去前厅接旨?” 白薇颔首:“是的姑娘,咱得快些,宫里的公公到了…” “对对对。”叶黎婉坐在妆台前:“白薇快,给本姑娘梳妆。” 眼中掩饰不了惊喜,定是昨夜她送与三皇子的书信他收到了,才会有旨意的。 来到前厅却见叶黎书也在,当即沉了脸:“你怎么来了?” 叶黎书懒得理会她。 拿着圣旨的公公见人齐了,面色有些不耐的喊道:“圣旨到!” 一行人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朝运,皇帝诏曰,尚书府嫡女叶黎书德才兼备温婉贤淑朕着实欢喜,特赐婚三皇子为三皇子妃,择良辰吉日完婚。尚书府叶黎婉温善纯良落落大方,特赐婚晋国公世子为世子夫人,特批及笄礼后择吉日完婚…钦此!” 叶黎书还未开口,叶黎婉倏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公:“公公,您再好生瞧瞧,圣上是不是弄错了…” “放肆!”叶黎书厉声打断她,跪爬在地上:“谢皇上恩典。” 起身接过公公手中的圣旨,眼神示意一旁的玉竹,玉竹上前两步将袖口中早准备好的银子塞入公公手中,“有劳公公了。” 公公一直沉着的脸才稍显得缓和了些,朝着叶黎书行了行礼:“恭喜二姑娘,那咱家便回去了。” 一群人离去,叶黎书才看向不能接受现实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叶黎婉,冷声看向她身旁跪着的白薇:“还不把你家姑娘带回去,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白薇讷讷的应声:“是…是…” 手还未触碰到自家姑娘的胳膊就被甩开,本跪坐在地上的叶黎婉像是发了疯的狮子般扑向叶黎书,声嘶力竭:“都是你,贱人…你抢了本属于我的,我才是三皇子妃…我才是…” “啪——” 一巴掌彻底将所有的声音所掩盖住,叶黎婉捂着发痛的脸恶狠狠的瞪着叶黎书,“你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叶黎书往前走了两步,面容冷厉,一双桃花眼如噙了冰块般:“你想死可以投湖可以上吊可以服毒那是你自个儿的事儿,若是你的行为连累了整个尚书府,我会在这之前将你惩治了,圣旨已下,你不想也得想。”冰冷的眼眸扫向白薇:“把你家姑娘拖回去。” 白薇吓的浑身一哆嗦,忙扶着自家姑娘:“姑娘,咱回去吧…” ** 连瑾聿是被晋国公拖回国公府的,见他倔强的模样,国公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再求下去也没法子了,圣上已赐婚二姑娘与三皇子,而你…与尚书府的三姑娘。” 连瑾聿猛的抬头,震惊的看向晋国公,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深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好半晌他才回神,倏地冷笑出声:“好啊,好算计啊!” ‘噗——’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高大的身影悠然倒地。 “瑾聿…” “主子…” 前些日子收服了清风寨却也挨了一刀子,只是连瑾聿谁也没有提及,后来又不知从哪里受了重伤,去了叶黎书处修养了几日。 后头倒是瞧不出什么异常了,今日才知伤口并未痊愈,内伤极为严重,昨夜跪了一宿伤及了肺腑。 杜清云开了方子交与晋国公嘱咐道:“这些日子可千万不能让世子受刺激了,这些方子只能吊着他的命,其他的还得等世子醒来再一一查探。” 晋国公一一应答,吩咐葫芦送杜清云出府,他则走到夫人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夫人…是为夫没本事。” 当今圣上经历了长乐公主的叛乱如今养好了身子越发的猜疑了,往日器重太子朝政之事多数交与太子处理,如今竟疏远了许多。 今日下了这道圣旨,明眼人都知晓,这是圣上故意在制衡太子啊,晋国公府向来与太子府交好,尚书府的嫡女外祖可是太傅啊… 许了三皇子无疑是给三皇子加了助力。 三皇子平日里谦逊有礼太过低调整日里不是吟诗作赋便是在外游历,从未有过狼子野心。 也难怪圣上会允了长公主的请求。 国公夫人抹了把泪,心疼担忧的看着床榻上的儿子,哽咽道:“你也在瑾聿的,平日里瞧着吊儿郎当在二姑娘这事上却是极为认真的…这让他如何承受的了,都怪我,若是我早些安排了媒婆上门提亲…这事…这事或许还会有转机?” 说到后头国公夫人都不信了。 怎会有转机,皇家的心思谁能猜的准啊!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啊…聿儿不能有事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国公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死死的追着晋国公的衣袖:“我去拿拜贴请二姑娘来府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这个模样啊…” “不可夫人…”晋国公双手搭在她肩上:“夫人,如今二姑娘是未来的三皇子妃,咱不能这么做,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深沉的眸子复杂的看了眼床榻上的儿子,沉沉道:“我相信聿儿,他定然会好转的,咱们热血男儿绝不会轻言放弃。” ** 大夫人瞧着险些哭晕的女儿心如刀绞,眼泪也跟着落下,哽咽的出言安慰:“婉儿,圣旨已下,母亲看了晋国公府也是好的,晋国公一生都未纳妾,那连世子想来也是一样的,内宅安稳你过去过得也舒心啊…婉儿…” “不…”叶黎婉抬起满脸泪痕的脸,拂开大夫人搭在她肩上的手,通红的眼眶带着抹狠辣:“我绝对不会嫁去晋国公府。” “母亲,你帮帮女儿…女儿只能靠您了…” 第148章 终是来寻你了 看着苦苦哀求的女儿,大夫人怎能不心痛啊,将叶黎婉搀扶到软榻上擦着她脸上的泪珠:“婉儿,你想母亲如何帮你?只要是母亲能做的定然会做,只是母亲要劝你,如今事已成定局…” 圣旨已下,谁敢抗旨呀。 叶黎婉慢慢的停了哭声,“你们都出去吧。” 屋子里只剩她与大夫人俩人。 走到妆台旁,叶黎婉从一个木盒里拿出一个瓷瓶出来,“母亲,我要叶黎书…死!” 只有她死了,三皇子才真正的属于她。 通红的眼睛里到处都是狠戾,精致的面容扭曲成了一团,整个人犹如坠入了地狱般浑身围绕着怨气。 “婉儿…”大夫人被这个模样的女儿给吓到了,步伐不稳的上前:“婉儿,你别吓母亲…” 叶黎婉却是冷笑了声将手中的瓷瓶放入大夫人手中:“母亲,此事只有你能帮女儿了,只有叶黎书死了必定会再寻三皇子妃,届时我才是最好的人选。” 猩红的眸子尽是疯狂。 “婉儿,你不用冲动,你莫要忘了如今圣上将你赐婚与国公世子了,便是那叶黎书死了你也没法子成为三皇子妃啊…”大夫人紧紧的握着瓷瓶,“不若你听母亲的,趁着时辰尚早你去问问三皇子,为何会突然变了主意,我们才好从长计议,你若是拼个鱼死网破对谁都没好处的。” ** 叶黎书没想到圣旨下的这么快,长公主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把她与三皇子凑在一起。 上一世从没个幺蛾子的长公主为何这一世跳了出来,还是在长乐公主被贬去封地后。 这里头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叶黎书死死的捏着手中的圣旨,轻笑了声,终究还是难逃命运的束缚,如此她便将眼前的这摊烂摊子解决了。 倏地,窗子被推开,一道黑色的身影跳了进来恭敬的站在叶黎书跟前:“二姑娘,属下…属下有事告知…” 叶黎书在窗子跟前站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日头慢慢的小了,一束亮黄的光照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温暖的光晕中。 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终是叹了口气。 “姑娘,起风了,莫要冻着了。”身后玉竹久违的声音穿传来。 叶黎书转身看着她,相比之前她越发的沉稳了,面容也变得冷静自持,手上摸着起了茧子还有留了疤的伤口。 娟秀的眸子闪了闪,嘴角挂着一抹清浅的笑:“玉竹,受苦了。”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跟在她的身边皆是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玉竹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热:“姑娘,不苦,只要能在姑娘身边照顾姑娘,玉竹心里就踏实,就欢喜。” 入夜,今日是玉竹守夜,外头冷风阵阵吹动着一旁的树叶,‘沙沙’的响个不停。 叶黎书正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书却一直没翻过页,神情呆滞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玉竹从外头进来,铺好了床铺整理了褥子,拿着灯剔走到姑娘身旁挑了挑灯芯,眸色有几分复杂:“姑娘…” 姑娘并没反应,玉竹又唤了声:“姑娘?” 过了良久叶黎书才回过神来,目光幽幽的看着她,“玉竹,我想去国公府。” 半个时辰后,俩人来到了国公府外。 一路跟随着的左飞先翻进了院子里打开了后门,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翠竹居。 里头漆黑一片全然看不到半点光亮,叶黎书不熟悉路径脚下不稳碰到了一旁的枝叶。 ‘唰唰’两声,守在翠竹居的暗卫闪身出来,月光下锋利的刀剑闪着幽幽的光,直愣愣的悬在了叶黎书的脖颈间。 “右扬,是我…”左飞出声,闪身来到右扬身旁,“二姑娘来看主子,不得无礼。” 右扬刀剑未动分毫,浑身戾气横生:“那又如何?若不是她主子会成今天这副模样?” 情绪激动,便是说话声都带着颤抖,恨不能手起刀落直接杀了这个祸水红颜。 只是他不能,他虽恨却知晓此人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动了他亦是动了主子的命脉。 “右扬!”左飞手禁锢在右扬肩上,沉了声:“不得无礼,若是伤了二姑娘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最后一遍放下!” 漆黑的夜色中传来一声叹息,叶黎书伸手碰上脖颈上的匕首,慢慢的将它推了下去:“若是你要怪罪等我进去看了连瑾聿,出来后你若想取我性命那便拿去。” 她这一世欠了连瑾聿太多! 从那个满口胡言乱语轻佻的孟浪子到如今有担当有见识有谋略的暗夜中人。 这深情终究是不能还了。 左飞狠狠地将右扬推开,打开火折子:“姑娘,这边请。” 推开竹屋门,里头置办的倒是简单,不像他平日张扬的个性,再朝里是他的书房,内室则是在二楼。 踩着竹阶,‘咯吱咯吱’的声响为这个寂静的夜里增添了几分不一般的声响,也像是一个象征。 墨色的床幔,与他所着的衣袍极近相似,屋内的烛火很快被点亮,方才的暗黑消散,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血腥味和药汁味。 左飞将床幔挂在了勾子上便与玉竹一同关好房门守在外头。 叶黎书站在屋中间,看着床榻上那个面容苍白安静睡着的男子,有心底涌上了一阵苦涩,慢慢的涌上了鼻腔。 酸涩,眼眶也发热的厉害。 意气风发的俊郎男子,时常逗她与她下棋的男子,怎的就突然躺在了这里,半点动静都没。 叶黎书不知晓自个儿是怎么走过去的,跪坐在床榻边擦掉眼角的泪珠,换上一抹笑来:“连瑾聿,我来了!” 这次我主动来找你了,可为什么你却睡着了,若是换做平日里你定是欢喜的紧的啊,会眯着眼笑着喊:“圆圆,你终是来寻我了。” “连瑾聿,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为何独独是我?为何你恰巧在惠安寺,为何我有危难时你都在…为何你能明白我在想什么,为何…为何你悄悄的夺走了我的心,你却一睡不起?” 第149章 捏死一只蚂蚁 叶黎书待到了后半夜才带着玉竹离开了国公府,自认为一切顺利却不知这一幕还是被晋国公与国公夫人看见了。 国公夫人靠在晋国公肩上,泪眼婆娑,这两日哭的她眼都肿了,像个核桃似的。 “二姑娘品性极好,若不是造化弄人,我欢喜她做我的儿媳。” 单是看尚书府的大夫人那小家子气做派就能知晓她的女儿是个什么模样的了。 据说心心念念的可是三皇子啊。 帝王为了一己之私却毁了他人的幸福。 三皇子殿内,自回来后他便将自个儿关在了书房里,整整两日连厚朴都没能进去,守在外头。 ‘吱呀——’ 书房门开,三皇子从里头出来了,面色有些苍凉的白,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升腾起不知名的痛苦。 厚朴不明白。 三皇子明明已得到了二姑娘为何会如此痛苦,不是心愿达成了吗? 他却是不敢问的。 “主子,您两日两夜没用膳了,奴才去膳房里给您寻些吃食吧!”厚朴担忧的看着院子里三皇子那孤凉的背影,月色下显得越发的清瘦与寂寥。 自他跟在三皇子身边便知晓三皇子善于容忍他人所不能忍的,一个皇子这般忍耐日后定是有大作为的。 所以他才死心塌地的跟在三皇子身边,只跟了这么多年却依旧看不明白三皇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将手上的披风披在三皇子肩上,厚朴站在三皇子身旁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透露出来的忧伤的气息。 月光洒在地上映射出两个人的身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皇子才出声:“厚朴,若是你做了个梦,梦里你负了一个女子,你该如何?” 厚朴认真的想了想:“奴才…奴才应该会留些银子吧。” 这样自个儿也问心无愧不是吗? “罢了。”萧书祁喟叹了声:“回屋歇着吧。” ** 翌日,叶黎书将从床榻上起来木香便欢喜的跑了进来,揭开脸上的面纱:“姑娘您瞧…您瞧我的脸,好了很多…” 叶黎书如葱玉般的手指捏住木香的下颚左右看了看,确实好了很多,还有小面积的也没了前几日那般红了。 “嗯,面纱可以摘了。”叶黎书笑道:“怎么觉着长了红疹子的木香比之前要秀丽许多啊?玉竹,你觉着呢?” 玉竹眉梢间带着笑意:“姑娘所言极是,倒是比往日要红润的多了。” 木香眸亮闪闪的,摸了摸脸:“当真?” “当真!你那糕点拿来了吗?”叶黎书接过玉竹的帕子擦了擦面,看向木香。 木香向来有囤食的习惯,平日里赏的点心她都不会一下子吃完,正好给了叶黎书证据。 木香将险些害她毁容的半块糕点从怀中掏出还用她的绣帕包裹好好的。 半块糕点晶莹如玉,如今细闻还能闻见里头的香甜味,是出自白春斋的糕点。 “收拾收拾咱们走吧。” 一炷香后,叶黎书带着木香清灵先去了老太太处请安问询之后才去了叶黎婉的扶云居。 扶云居与老太太的世安居离的近,约莫片刻便到了,叶黎书进去时叶黎婉将好坐在妆台前盛装打扮。 “三妹妹倒是好兴致。”叶黎书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姿态端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往那一坐浑身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叶黎婉不明所以,挥手停了正往她头上插珠钗的白薇的手,侧头看向叶黎书笑问:“二姐姐今日来妹妹屋子里,倒是让妹妹受宠若惊呢,二姐姐可有事?无事便回去吧,妹妹我今日约了人了。” 娇媚的眸子里流窜着流光溢彩的光,嘚瑟的很。 “自是有事,无事我自不会来,脏!” 不等叶黎婉开口,她将袖口中藏着的糕点掏出扔在了叶黎婉脚边,从绣帕中滚出半块白玉糕来,“三妹妹可认识这白玉糕?” 叶黎婉面色如常,像是料定叶黎书会来找她似的,挑着眉眼道:“自然是认得的。” “怎的?往日二姐姐不是最爱吃白春斋的白玉糕吗?这半块…”叶黎婉掩唇笑了声:“莫不是舍不得吃,若是想吃妹妹再买便是。” 叶黎书眸子里的暖意从进了扶云居便一点点的消散,这会儿见叶黎婉那矫揉造作的恶心劲儿什么端庄娴熟都没了,猛的从小榻上起身快步走到叶黎婉面前,‘啪啪’两巴掌打的极响。 叶黎婉愣住了,身后站着的白薇愣住了,就连跟木香与清灵也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二姑娘动作这么快,上去就是两巴掌。 不过真舒服! 过了片刻叶黎婉才反应过来,‘啊’的尖叫了声,捂着发疼发麻的脸颊气骂道:“叶黎书,你竟敢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啪啪——’ 又是两巴掌。 “我算个什么东西?”叶黎书冷笑着看向叶黎婉,葱玉般的手指狠狠地噙住她的下巴:“前几日你赠我白玉糕却在里头下了毒药意欲毁了我的容貌让我在及笄礼上丢尽颜面,你说,我若是将你送去大理寺会如何处置你呢?” 听到‘大理寺’三个字叶黎婉娇弱的身子颤了颤。 谁人不知大理寺向来公正严明,大理寺卿更是铁血无情进了里面没有审不出来的案子。 更遑论她意欲害人性命。 “不…”叶黎婉摇头,面露惊恐:“不,二姐姐,我们是姐妹,你不能送我去大理寺的…不去…”倏地想到什么眼神变得狠厉起来:“我如今是圣上御赐的世子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还是未来的三皇子妃呢!到底谁权力大?” 明明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却冰冷的像个冰窖似的,眸子里威严毕露。 缓缓的向叶黎婉靠近俯身靠在她耳边:“给我老实点,若是让我再见你在背后搞小动作,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声音阴冷的像浑身冰冷的致命毒蛇,她一动就咬向她的脖颈,一击致命。 叶黎婉身躯一震,呆立当场面颊上的疼痛全然忘了。 直到叶黎书走出扶云居才听见从里头穿来的尖叫声,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第150章 三皇子请回吧 世子醒了,面色虽依旧是苍凉的白,但好歹多了丝血性气息了。 国公夫人悬着的心终是落下了,坐在床榻边看着稍稍能动弹些了的儿子,泪眼婆娑:“你啊,这般倔强该如何是好?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忧你吗?” 连瑾聿笑了声,唇色苍白眼眶有些发黑,凤眸垂落自带别样姿态的病态,“母亲,您娇美的像朵花似的,莫哭了,哭了可就变成蔫儿了的花了。” 国公夫人嗔怪的睨了他一眼:“好生休息,莫要在胡闹了,有些事…”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与此同时皇宫内,晋国公站在殿中,偌大的殿内闻不出半点人气,皇上正端坐在龙椅上,威严的面容下暗藏着隐晦的心思:“晋国公,瑾聿那小子如何了?” “劳烦圣上惦记,昏迷着呢,不望见好,就这样吧也免得出去闯祸了。” “你这是在怪朕?”龙椅上的圣上眯了眯眼,危险极了。 晋国公跪在地上:“微臣不敢。” 说是如此说,背脊却挺的笔直,面容僵硬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来。 过了良久,龙椅上的圣上才喟叹了声,起身走到晋国公跟前将他搀扶起来,“朕也无可奈何啊…” 言罢转身手负在身后背对着晋国公,明黄色的背影显得寂寥,高大的身影竟显得有几分佝偻:“罢了,退下吧。” 晋国公没再多言,“微臣告退。” 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原本负手而立的圣上倏地转过身不见痕迹的面容上情绪晦涩不明。 眯了眯略微有些浑浊的眼。 ** “姑娘,时辰快到了,您…”站在一旁的白薇缓缓开口,战战兢兢的不敢靠近,看着坐在软榻上一直未出声的姑娘,白薇心中发忖。 生怕她将怒气尽数撒到自个儿的身上来。 冰冷又狠毒的目光传来,白薇胸口一颤,忙垂下脑袋不敢再言语。 “快些收拾,出府。” 叶黎婉重新坐在妆台前,言语凌厉。 一盏茶功夫后,叶黎婉面上蒙了面纱带着白薇从尚书府后门出去了。 这一幕恰巧被玉竹给瞧见了,悄悄的跟在身后。 京都一处静谧的茶馆,白薇先下了马车左顾右盼后才伸手将马车上的叶黎婉搀扶了下来。 主仆俩一前一后进了茶馆。 茶馆二楼包房门外,叶黎婉压抑住心中的那股子激动,缓和了心中气闷的情绪才示意白薇敲门。 门开,叶黎婉走了进去,端庄优雅又带着几分缱绻的行礼:“小女子见过三皇子。” 萧书祁正站在茶馆的窗子处往外眺望着,暖和的光束照在他的身上,明明那么温润如玉的人看着竟有种忧郁的气息。 “三皇子?”叶黎婉又喃喃的喊了声,脚步慢慢的靠近,就在她悬在半空中的手要碰到三皇子时。 萧书祁转身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散着冰冷没有一丝情意的光:“今日是本皇子最后一次见你,日后莫要再写书信了,叶小姐应当自重。” 言罢擦身就要离开包房,却被叶黎婉从身后揽住,期期艾艾的道:“三皇子,是不是小女子哪里做错了?小女子一心爱慕您,您前些日子不还对小女子说日后定能让小女子常伴左右吗?为何今日如此决绝…” “三皇子,您再给小女子一些时日,小女子定能挑起大梁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话还未说完手已被萧书祁无情的扒开,面色极冷:“休要胡言乱语,本皇子从未与你有过劳什子约定,一切皆是因你自作多情罢了,你已是国公世子妃,注意你自个儿的言行。” 冷哼了声,拂袖推门而去。 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极进冰冷的心,稍稍靠近一点点便能被冻的浑身抽搐。 面纱下的面容几近扭曲,一双通红的眸子被晶莹的泪珠浸湿,藏住了里头的嗜血之意。 想要甩开她? ‘呵——’ ** 尚书府,玉竹已回到了别云居,靠在叶黎书身旁将方才她跟出后门,叶黎婉与三皇子在某、处茶馆私会之事告知了。 叶黎书只淡淡的冷笑了声。 方才她不过是去试试水罢了,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苟且’,上一世是否也如今日这般,屡次三番的蒙蔽她。 她在前头‘冲锋陷阵’,而那对狗男女竟私会密林,所有的苦难都由她叶黎书受了,临了了却让叶黎婉捡了最大的便宜。 当真是…无耻至极。 “姑娘,三皇子在凉亭处侯着了,派了人来寻你,说是有要事商与。”木香匆匆的跑了进来,面露喜色。 若是连世子与三皇子想比的话,她欢喜三皇子与姑娘在一处,日后姑娘成了三皇子妃,若是三皇子封了王,那姑娘便是王妃。 且三皇子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比连世子靠谱的多了。 叶黎书狠狠的掐了掐自个儿的虎口,将手中拿着的书一页一页的抚平,动作极慢。 半盏茶功夫后,叶黎书才起身,清冷的眉眼变得越发的冰凉,秀丽妖冶的桃花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期待与小女子的娇羞。 那郑重其事的模样像极了去刑场般,姿态端庄,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的沉稳。 春日在,凉亭处的花花草草已冒出了新芽,冬日里干枯了的树枝上也冒出了嫩嫩的绿芽。 萧书祁高大温润的身影站在凉亭旁的假山石边,负手而立,手中折扇所挂的吊坠异常的刺眼。 叶黎书记着,上一世那吊坠上之物便是他赠与自个儿的定情之物。 “小女子参见三皇子!”叶黎书走近,屈膝行礼。 萧书祁再次听见熟悉的声音,背脊竟僵硬住了,胸口处像是突然漏了一拍,梦境中的一幕幕皆在脑海中闪过。 那般风姿飒爽的女子他临了却是负了的。 虽知晓梦境不过是梦境,但每每回想起,胸口处像是爬了数万只蚂蚁般,狠狠地啃噬着他,抓心挠肝的痛。 “二姑娘请起,你我不必客套,日后…” “三皇子今日前来可有要事?”叶黎书打断萧书祁的话,她不从不想与他多靠近一分。 悬在半空中的手倏然收了回去,长身而立,微风拂过长衫随风晃了晃,挥手示意厚朴与玉竹:“你们去别处守着。” 玉竹不放心,看了眼自家姑娘,见姑娘向她点头才转身去了凉亭外头。 “黎书…我已命人选了良辰吉日,再过些日子便让媒婆正式上门提亲,三书六礼定是不会差了分毫的,日后我定会好好对你…” 绝不会像梦境中那般,让你孤立无援吃尽苦头临了却落得个三尺白绫的下场。 “谢三皇子,若是无事那小女子先行退下了,你我虽是御赐,再未完婚前便别再见了,三皇子请回吧。” 言罢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去。 当夜,叶黎书做了梦,上一世的所有锥心的时刻尽数出现在梦境里,她哭喊着无奈着伤痛着,却没一人上前来帮她的。 手无力的在半空中挥舞着,她的嘶喊声显得那么的颓然,眼泪抑制不住的落下,溃不成军。 不知何时她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清冽的味道,让她所有的恐惧与不安消散,双手紧紧的拽着‘莫须有’的衣角,似乎这样便能让她恢复平静。 翌日叶黎书醒来时已天光乍现,床幔将外头的一切都隔绝掉了,伸手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一块布条遮住了她的面容。 叶黎书怔住,良久‘噌’的从床铺上弹跳起。 葱玉般的手指捏着手中的布条,脑海中一个想法悠然而现。 旋即,释然而笑。 第151章 大夫人失踪了 用过早饭,叶黎书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今日倒是热闹,就连忙着叶黎婉及笄礼的大夫人也来了此处。 瞧她那红润的面色,倒是兴致高昂。 “母亲有所不知,婉儿早些日子在敬安堂时便得到了静空师太的点化,此次特意去敬安堂还愿,得到佛祖的庇佑。”大夫人说的眉飞色舞就好似那静安师太是个厉害的人物。 叶黎书听着就知大夫人已知晓静安师太的身份--三皇子的生母,生下三皇子后便向圣上请了愿去敬安堂里待着。 虽是宫女出身,但落魄之前也是朝廷重臣之后,只怪命运弄人。 这些年外头只知三皇子的生母已病逝,鲜少有人知晓其中的厉害。 “嗯。”老太太淡淡的应了声,揉着发疼的额头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罢了,你们先退下吧,乏了。” 大夫人率先起身:“母亲,您可得好生保重身子啊...” 起身离去。 一旁坐着的三夫人走上前来,依旧是往日里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声音细微偏小:“母亲,儿媳前些日子得了些偏方,说是治头疾最为有效,若是母亲需要,儿媳便去抓药...” 老太太敛眉看着她:“老三媳妇你有心了,我这是老毛病了,活的这么久已然是佛祖的恩赐了,不敢再奢求了...” “母亲,您怎么这般说...儿媳...” “三婶。”叶黎书打断三夫人的话,“祖母近日不知为何胸口总是发闷,怕是要先停了头疾的药了,过些日子祖母好了书儿再向三婶讨要偏方。” 三夫人低眉顺眼的,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了然,柔和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灵光:“好。” 言罢带着丫鬟离去了。 叶黎书靠在老太太身边,担忧的问:“祖母,您头疾又犯了吗?书儿去太傅府请清云表哥前来...” 叶黎书焦急,便是连老太太浑浊眸子里的几分玩味也没瞧的真切,起身便要离去,被老太太给唤住,“书儿,祖母无碍,过来坐!” 叶黎书将信将疑的回头看了眼老太太,见她全然没了方才那副模样,当即过去摸了摸老太太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祖母当真无碍?” 抬头又看向站在一旁嘴角带笑的郁妈妈,确认老太太当真无碍嗔怪道:“祖母,您为何要吓孙女。”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书儿,祖母知晓你不愿与三皇子成婚,而尚书府也不愿掺和皇子间的事端,祖母早先得了诰命,等府中的这些个渣滓浮出水面了,祖母定会去太后面前求的恩准,消了你与三皇子的婚事。” “祖母...”叶黎书眼眶含泪,晶莹的泪珠不停在眼眶中打转,泪光点点瞧着就让人心疼。 老太太本是不大欢喜这个孙女的,自幼丧母,养的性子越发的刁钻,没三姑娘她们会说甜话,倒是今年开始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骨子里沁入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目光却是清澈明亮的,是个纯善的孩子。 后头没个撑腰做主的。 她这个老太婆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啊,还得看造化了。 “祖母,您先好生养好身子,此事不急。”叶黎书宽慰道:“书儿倒是有个打算,想要将别云居与世安居打通了,日后也方便孙女来照看祖母...祖母,您觉着如何?” 老太太沉吟的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过两日寻个先生来看看,若是可行便通了,你啊...”老太太慈爱的点了点叶黎书的鼻尖:“最是欢喜赖床的。” ** 大夫人得知消息时已是晌午过了,夏妈妈去厨房里端燕窝时听到了佣人们嚼舌根呢。 燕窝也顾不得喝了,涂满脂粉的面容惊异又焦灼,不停的在屋子里踱步,手中捏着的绣帕都快要被她尖锐的手指给戳烂。 不知想到什么,瞳孔陡然张开,眸子里满是惊骇。 ‘莫不是她知晓了什么不该知晓的?’ 思及此,大夫人越发的紧张了,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好不易等到了入夜时分,大夫人屋子里早早的熄了烛火,摆好床铺上的假象后才打开秘道的入口走了进去,步履焦急又紧张,恨不能立马就能见着三爷。 只秘道里处了她自个儿,根本没有一个身影。 大夫人坐在里头铺着的床褥上头,胸口处憋闷的难受,风情万种的面容没经过修饰倒多了几分老态。 大夫人整整在那处坐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听到另一处传来的脚步声,细微却能听的真切。 一上来就直接从身后拥住了大夫人:“今日怎的如此急不可耐?是不是想我想的紧?” 手不安分的上下游离着,大夫人哪儿有这番情致啊,伸手大力的将他推开面容多了几分锐利:“二丫头想要打通别云居与世安居,必定会发现这秘道的,若是发现了,你我之事不就不胫而走了?” “怕什么。”三爷伸手将大夫人拉入怀中,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之上,“你放心就好,此事我自会处理,一个肖小丫头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话还没说完秘道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暧、昧之声。 而外头却乱了套了。 叶尚书今日事情处理结束了,便想着来大夫人处瞧瞧,毕竟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了,往日情份还是在的,怎能说散就散了的。 只是他进来后就没发现大夫人的身影,而外头守夜的婢女说大夫人睡下后就没有出来。 屋子里也没有,活生生的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整个青云居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大夫人的身影,当真是见了鬼了。 叶尚书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让管家召集了尚书府所有的家丁好好的寻大夫人的踪迹。 心中隐隐发觉此事太过蹊跷。 阵仗过大,整个尚书府都被惊动了,本已歇下的老太太也被惊扰的从床榻上起来,让郁妈妈替她穿衣后出了院子。 家丁们手中拿着火把将偌大的尚书府照的透亮透亮的。 在秘道里的俩人半点都没察觉到。 叶黎书站在院子里,看着外头亮堂的一面,清亮冷冽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疑惑:“今夜这是怎的了?好端端的怎么出动这么多的家丁,是少了什么?” “姑娘,木香已出去打听消息了,估摸着快要回来了。”玉竹进屋拿了披风披在姑娘肩上,“姑娘莫要担忧,应当没什么大事。” 片刻后出去打探消息的木香回来了,走到姑娘身旁叽里呱啦一顿讲:“老爷发现夫人不在房里,但守夜的丫鬟说大夫人早就已经歇下了,并未见大夫人出来…老爷觉得事出蹊跷便派人寻着。” 叶黎书听着,突然觉得自个儿父亲算是聪明了一回了,能这般大费周章的寻人,定是…定是猜测了些什么吧? 与此同时,三爷已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听见外头嘈杂的声响唤了家奴前来,家奴将大夫人‘无故’失踪的事说了。 三爷心惊肉跳却还是故作镇定的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且退下了。” 慢条斯理的关上书房的门,落了锁,匆匆忙忙的打开密道的门,好在大夫人正在穿着繁琐的衣裳还没离去。 见三爷再次返回了,娇嗔了声:“别了,我当真是没了力气了…” “你不能回去。”三爷负手而立,一向柔和温雅的面容变的冰冷起来:“大哥正在你的房里,所有的家丁都在寻你。” “什么?”大夫人已穿好还了衣裳,因着惊骇发上的簪子掉落在地,‘啪嗒’碧玉簪子直接碎成两半。 “这可如何是好?”大夫人不停地在密道里踱步,“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啊,没吃的没喝的,若是我不出去婉儿朝儿该如何啊?”说着紧紧的拽着三爷的衣襟:“不快些想办法啊…早先若不是你一直勾着我,我能受了你的诱、惑?” 三爷收敛起眸子里的冰冷之意,双手握住大夫人的肩膀宽慰道:“今夜你先在此处待着,明日我便用计将大哥拖住,你从这里出去,你的法子比我多用什么来赌注丫鬟的嘴…” 后头的话他没说了,将大夫人搂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苦了你了,待我成为新一任的尚书,必定不会亏待你。” 大夫人轻叹了声,“也只能如此了。” 将自个儿的绣帕放入三爷手中:“明日你寻着机会将这块绣帕交给夏妈妈,她定然知晓该如何做的…” 三爷出去了,大夫人浑身瘫软的坐在床褥上,全然不敢想象若是叶尚书知晓她与三爷…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唇齿都在不住的打颤,她深知一步错步步错,可…可谁能拒绝一个温柔体贴之人啊,整日里被甜言蜜语包裹惯了就再也瞧不上那个死板的人了。 这便是为何她越陷越深的原因,在叶尚书心中,那个贱人才是最重要的,若不是她当初使了手段如何能入这尚书府的门。 回了书房的三爷将怀中藏着的绣帕掏了出来,深沉的眸子噙满了冰冷的寒光,勾勒出邪恶的笑。 绣帕置于烛火上,‘滋滋’的燃烧着。 第152章 太傅府要分家 翌日,叶黎书醒来梳洗后便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一路上丫鬟家丁们都在议论,大夫人到底去了何处。 整个尚书府搜寻了一夜都没找到半点踪迹的,哪怕是井水边,家丁都是绑了绳子下去找的。 将踏入世安居,老太太房里的丫鬟就头疼的说道:“一早三姑娘就来了,一直在老太太跟前抹泪,这会儿还在哭呢,老夫人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二姑娘你进去好生劝劝,让三姑娘歇歇。” “嗯。”叶黎书应了声,步履匆快的进去,站在屏风后就能听见叶黎婉嘤嘤泣泣的抽噎声。 “祖母…”叶黎书进来屈膝行了礼,秀丽的眼神只淡淡的瞥了眼跪坐在老太太脚边的叶黎婉。 精致的面容被泪水打湿,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呀。 “二姐姐,你来的正好快些劝劝三姐姐吧,大伯母也不知去了何处,昨夜闹腾了一夜竟也没寻着…偌大的尚书府怎会突然没了踪影,莫不是脚滑…”叶黎知忙捂住自己的嘴,水灵灵的眼晦涩的转了转,“呸呸呸…都是妹妹我胡说的。” 一个人在那处自导自演。 叶黎书猜测了个大概,昨夜父亲一夜都在大夫人的屋子里,审讯了屋子里的丫鬟,却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家丁连夜搜查了尚书府的各个角落都为查到一丁点的踪影,那只有一个可能…大夫人在密道里,知晓了外头的动静,没寻着机会回来。 可即便如此,父亲已去上朝了,这会儿不应当上来了吗? 叶黎书坐在一旁没有答话,这般清淡的模样落入了叶黎知的眼中,低头嫣然一笑。 “先回去吧,你父亲定会好好查探你母亲的下落的,你也知晓祖母年纪大了,这府里诸多事宜都不过问了,莫不是去了你外祖母处?” 老太太的话让叶黎婉眸光一愣,她倒是忘了外祖母那处了,抹了抹泪:“祖母,孙女先行告退了。” 言罢带着丫鬟离开了。 叶黎知见叶黎婉离去她也跟在后头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三两步就追上了叶黎婉,“三姐姐,你这是要去太傅府瞧瞧吗?若是大夫人不在太傅府呢?难道你没觉得二姐姐太过冷静了吗?” “呵!”叶黎婉冷笑了声,通红的眼上下扫视了下叶黎知:“六妹妹无需在此处挑拨,我与她自是隔阂尚深,等我寻到母亲自会好好与她算算。” 步履匆匆的离去。 叶黎知勾唇一笑,却不知这些话被躲在暗处的人听了个干净,惊骇之余不小心踩到了身后的枯枝。 ‘嘎吱——’ “谁?”叶黎知警铃大作,星眸微转珊珊作响的走到灌木丛后。 没了人影,只留下被踩断了的枯树枝还有被灌木丛刮破了的衣角。 叶黎知紧紧的将那块碎布捏在手心里,一双明艳的眸子尽数被冰冷所替代,冷若冰霜阴沉无比。 ** 叶黎婉来了太傅府才知晓,这些日子她外祖母过的并不好,没了往日太夫人的光鲜,整个三房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下、毒毒害二舅母的人找到了,正是三房的杜王氏,证据确凿,容不得她狡辩。 太傅震怒气血上涌一口血喷了出来,醒后只说了两个法子,要么将杜王氏送去大理寺,要么分家。 他绝不会再纵容了,一个太傅府被弄的乌烟瘴气,他一生的英明都被毁于一旦。 杜王氏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若是送去大理寺,她的性命定然是不保的了。 三房老爷杜励坐在太夫人身旁看着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发妻,深沉的眸子里藏着几分阴狠。 他自个儿的发妻他是知晓的,没那个胆子,若是受人撺掇还是可信的,只受谁的撺掇? 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太夫人,默默地他叹了口气,“分家吧。” “不可!”太夫人厉声呵斥:“你个见识短的,如今分家日后太傅府的荣耀与咱们可是半点关系都没得,我好不易坐上了太夫人的位子让你们成了嫡子嫡女,怎能说分家就分家了?胡闹!我不同意。” “母亲莫要动气,儿子自有决断。”杜励靠在太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复而又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太夫人沉吟了片刻,面露喜色:“如此便好,那便分家吧。”狠狠地睨了眼跪在地上的杜王氏:“哭…哭个劳什子哭…还不快去商议分家之事,可别想打发了我们,能捞多些便捞多些。” 见杜王氏还跪在地上,太夫人重重的捶了捶鸠仗:“还不快去!” 杜王氏被吓的娇躯一震,慌忙起身离开了。 “你这媳妇啊…”太夫人转而看向自个儿的儿子:“若是有好的归宿,不要也罢。” 这些个话都被躲在外头的叶黎婉听了个真切,印象中慈爱疼她的外祖母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现如今找到母亲才是要紧的事儿。 收起面容里的怪异绕到前头走了进去,还没说话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泣下沾襟。 “婉儿这是怎的了?快些起来到外祖母这里来,告诉外祖母是不是府中有人欺负你了?” 叶黎婉被太夫人身旁的‘妈妈’搀扶了起来坐在一旁的软椅上,抽抽噎噎的道:“外祖母,母亲不见了…昨夜父亲派人寻了一夜都没见母亲的踪影,婉儿想着母亲是不是来外祖母这里了,问了外头的丫鬟,没一个知晓的…” 双眸含泪的看向太夫人与三舅:“外祖母,舅舅,婉儿实在是没法子了。” 太夫人拄着鸠仗来的叶黎婉身边,心疼极了:“发生了什么?外祖母与你一道回尚书府,他们竟然把我的女儿给弄没了,真当娘家没人了吗?” 回头看向身后的儿子,“你也与我们一道去,多一个人他们也不会小瞧了我们。” “是,母亲。” ** 半个时辰后,太夫人来到了尚书府,直奔老太太的世安居而去。 老太太正靠在软榻上假寐,外头的奴婢还来不及禀告就见太夫人怒气冲冲的拄着鸠仗走了进来,一屁股直接坐在了软椅上,满是皱纹的面容上升腾着毫不掩饰的恼怒。 “哟…老太太还能睡的着呢?也是,得亏这失踪了的人不是你的女儿,你倒是过的舒坦的。”太夫人阴阳怪气尖着嗓子道。 “亲家,你这是何话?”郁妈妈搀扶起老太太,拿了靠枕放在她腰间,老太太捻着佛珠浑浊的眸子难得的凌厉的看了眼太夫人身后站着的叶黎婉。 叶黎婉放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不敢言语。 “我是何意?”太夫人冷笑了声,手中的鸠仗捶了捶地面:“我的女儿好端端的在尚书府没了,你觉着我这话是何意?我进来时瞧着尚书府的丫鬟家奴没一个焦急寻找的,怎的?找到我的女儿了?” “没有。”老太太应了声。 ‘咚咚——’鸠仗狠狠地敲了敲一旁的桌子,“没有,没有为何不去寻?若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尚书府…” “要我尚书府怎样?”老太太坐正了身子,浑身威严毕露,锐利的眸子盯着太夫人:“太夫人莫不是忘了,这是尚书府不是太傅府,容不到你在这里撒泼,府中的大夫人去了何处尚书府自会解决不牢你费心的,若是无事便离去,尚书府近日忙的紧不便见客。” 三言两语的气势就把太夫人给狠狠地压住,胸口上下起伏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站在太夫人身后的杜励站了出来拱手行了行礼,样貌端正懂得礼数,“老夫人,方才是我母亲担忧过度说话才过激了的,您也身为母亲定然是知晓为母之人的不易,我们前来只想知晓妹妹的安危,若是需要帮忙的地方定然不会吝啬。” “哎…”老太太捻着手中的佛珠喟叹了声:“叶杜氏突然失踪谁都急切,已派人寻了一夜了,家奴也是人,你们来时他们也刚歇了会儿,这会儿又各处寻着了,尚书府当家主母不见了,若是让外人知晓定然是流言四起的…亲家担忧也是理所应当,只失踪的太过蹊跷了,这里头有些门道想来亲家比我要明了的吧?” 老太太锐利的眸子看向太夫人。 能这般了无生息的失踪,怕是这里头存了什么肮脏事吧。 有了前车之鉴就会长了教训。 太夫人凌然一顿,老脸瞬间有些挂不住却还是硬着嗓子:“尚书大人呢?且让我见见他,自个儿的媳妇儿没了他还能如此安稳?” 叶尚书将走到屋子外头便听到了太夫人的声音,本就凹糟的心绪越发的烦躁。 上前去,行了礼:“岳母大人。” 他想了一夜,审讯了青云居所有的婢女都不知大夫人去了哪里,床铺还堆了个人形,院子里没有人员伤亡。 很显然,大夫人不是被掳走的,很有可能只是自个儿溜走的。 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是如何避开所有的奴婢逃出尚书府的呢? 叶尚书越想面色越发的黑沉。 第153章 叶黎知的算计 太夫人在尚书府呆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离去,走时脸色极为难看的,浑浊的眸子里还带着几分窘迫。 许是尾巴被踩着了吧。 叶尚书待在老太太的世安居内,他当真是头疼的紧了。 “母亲,儿子着实是没了法子了,寻了一夜都没能寻到她的踪影…若是去外头寻怕是整个京都都要知晓尚书府主母无故失踪…” 这‘无故’却是个好由头的。 指不定坊间能闹出什么传闻来呢。 “找定是要找的。”老太太捻着佛珠,满是皱纹的面容多了几分威严:“私下里派人出去寻,府中还要再仔细搜查着,还有那屋子里的奴婢一个个好好的审问,定能知晓些。” “母亲…可…可圣上指派儿子去临安县查探蝗虫之灾,若非如此府中之事定然不会劳烦母亲的…”叶尚书满脸为难。 圣上已然下旨,他不能不从,自长乐公主事发后圣上像是变了性子似的,没了往日那般亲厚反倒多了几分阴沉。 上个朝都是人心惶惶的。 太子更是落不下一丁点的好,每日上朝必定会成为皇上口中所训斥的对象。 “罢了。”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停下:“你且去吧,府中事我自会看着的。” 叶尚书忙起身拱手:“辛苦母亲了。” 叶尚书当日便启程去了临安县,而大夫人却依旧没回来,事情太过蹊跷了。 老太太派了信得过的人去外头寻找了,而府中的家丁奴婢也是整日里忙着的。 扶云居内,叶黎婉虽担忧母亲的安危但她却更担忧自个儿的及笄礼没人帮她置办。 若是如此,那她在京都的千金小姐面前那可是丢了脸面的。 “姑娘,六姑娘来了。”守门的丫鬟匆匆的进来禀告。 不多时叶黎知便坐在了扶云居的厅堂内,手边放着一杯将泡好的茶盏,还氤氲的冒着热气,如外头那暖暖的日头照在水面上。 “六妹妹今日怎的这般好兴致来姐姐这里了?你不是向来与二姐姐交好的吗?”叶黎婉把玩着手腕上的碧玉镯子,微微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莫不是今日又想来此说些有的没的吧?” “三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叶黎知笑了声,用绣帕擦了擦嘴角根本没有的水渍:“今日来三姐姐这里是想关心一下三姐姐,大伯母突然失踪整个尚书府都是人心惶惶的,妹妹担忧三姐姐会哭的晕眩,这会儿一瞧,倒是妹妹多虑了…” 听闻,叶黎婉眯了眯眼,面容升起了几分薄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黎知没立刻回,只看了眼屋子里站着的婢女,意味分明。 “你们都退出去。” 很快,厅堂里只剩下她与叶黎知俩人,眼神流转,“说吧。” “我也不瞒三姐姐了,今日前来是想告知三姐姐,三皇子已选了良辰吉日不日就要上门提亲,届时二姐姐便是真的三皇妃,三姐姐莫非想要看到此景?” 叶黎婉不动声色的看着叶黎知。 她不信叶黎知能这么好心,只为了来告诉她这件事。 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是让叶黎知有些摸不着头脑。 “三姐姐,难道你真想成为国公世子夫人?”叶黎知追问道。 “不然呢。”叶黎婉看着她,像是认命了般:“皇命难违,若是抗旨圣上一怒谁也活不了,还不如认命。” “或许…我没有三皇妃的命吧。” “怎会!”叶黎知激动的拉着叶黎婉的手,“三姐姐你才是真正的三皇妃,妹妹坚信日后你定能飞黄腾达,只要你…” 叶黎婉听着叶黎知的计划,眸光慢慢的一点点的被点亮,她怎么也没想到叶黎知的法子比她的法子还要保险,还要让她稳操胜券。 “三姐姐,你觉着如何?”叶黎知言笑晏晏的看着她,就差她一个点头的答复。 良久,叶黎婉才颔首:“听着倒是极好的,只是…此事委屈了六妹妹了…你没了声誉…日后若是怪罪姐姐我可如何是好?” “三姐姐放心,妹妹只望与世子结为连理。” “如此,姐姐我便放心了,你只管去做吧,此事我定会好好配合你的。” ** 密道里,大夫人一整日都心绪不宁,右眼皮不停地跳着。 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擅自出去了。 若是出去时老爷正在房间里可如何是好?她想了一整日都没能想个好的说辞来。 如今待在这里头也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了,总感觉时日过的太慢了,慢的她心惊肉跳的。 突然传来了动静,她忙将自己藏匿好,脚步声太过熟悉。 “是你来了吗?”大夫人从藏身处出来,便见着拎着食盒的三爷忙走了过去,打开食盒狼吞虎咽起来。 “我到底何时能出去?” 她当真是不想在这里头待着了,让她一点盼头都没。 “大哥被圣上派去了临安县。” 大夫人直接放下端着的碗,眸中满是欣喜:“不是正好,趁着老爷不在我就可以直接上去了,实在不行我从你拿处回去,到时候就说我是不小心困住了,好不易才逃了出来…” 大夫人欣喜的面容与三爷面容上的冷峻恰巧成了鲜明对比。 缓缓松开抓着三爷衣袖的手,大夫人不知想到什么,原本欣喜的眸子瞪的如铜铃般,起身就要往出口跑,只是一整日就吃了将才那么几口,浑身乏力的紧,跑了两步秀发就被身后追来的三爷给抓住了。 那温润如玉的面容却变得如厉鬼般狠厉阴沉:“想跑?晚了…” 大夫人吃疼的被拽的跌坐在了地上,“你想干什么?我与你这么多年你竟想要害了我的性命?叶彦庆你怎能如此狠心?我们…” 脖颈被叶彦庆双手狠狠地掐着,他猩红的眸子里看不出往日一丁点的深情,“若是你不死,日后东窗事发死的人就会有我,我绝不会让你坏了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算计,好生去吧,上头的事儿我自会打算的好好的,我们的儿子日后定会是下一任叶尚书…” 大夫人像是看恶魔般看着这人,呼吸越来越困难,她使出最后一点力气伸用尖锐的指甲狠狠的刮向叶彦庆。 “贱人…”被伤到了的叶彦庆越发的恼羞成怒,直接用力结束了大夫人的性命。 看着直接瘫软倒在地上的大夫人,叶彦庆冰冷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愧疚之意,更多的是一种解脱与释然。 ** 叶黎书将去了老太太那处知晓父亲已经去了临安县,此次蝗虫的灾害倒不是大问题,再过一月便会有场瘟疫,她定要在此之前想出应有的对策来。 在那处陪着老太太用了晚饭后叶黎书才离开。 夜来的早,尚书府各处点燃了烛火,黑漆漆的路面多了几分光亮,走在青石板路上闻着嫩绿新芽的味道,有种春机盎然之感,压抑的心情也会消散了几分。 “姑娘,您说大夫人会不会凶多吉少啊…”木香跟在身侧缓缓的走着,她是着实想不通大夫人到底去了何处的。 若是真像那些婆子嚼的舌根,大夫人与外男私奔了? 图什么啊? 年老色衰的了,还生了一对儿女在尚书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得不要太安稳啊。 木香想若是她定然是安稳度日的。 叶黎书眯了眯眼,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她鬓角的发,喃喃道:“谁知道呢。” 将回到院子里便见清灵迎了上来,贴在叶黎书耳边小声道:“姑娘,世子来了。” 放在身前的手握的更紧了些,心神激荡的厉害,过了好半晌叶黎书才抬步往屋子里走去,木香跟在姑娘身后想要进去被清灵拉住,冲着她摇了摇头。 木香:“…” 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屋子里,又看了看情景,倏地想到什么面容惊骇。 这…这连世子也太不像话了吧,怎能这会儿来寻姑娘啊! 她急得在外头跳脚,注意着她动作的左逸飞了下来靠在木香身旁坐下:“怎的了?” 木香连带着也讨厌上左逸了,冷哼了声:“让开,别让我再见着你,下一次我定要挠花你的脸!” 左逸:“…” 他又哪里惹着这个炸毛的猫儿了? 屋子里,叶黎书进去后坐在一贯坐着的软榻上,从进来伊始就没正眼看过坐在软凳上的连瑾聿。 不知为何心中有股憋闷着的气性,不见还好,一见着他就异常的难受。 连瑾聿倒是冷静,只坐在那处闲适的喝着杯中的茶。 “怎的?国公府如今竟是连茶水都没得吗?堂堂世子跑到一个姑娘的闺阁里讨茶喝?” 言罢,冷笑了声。 连瑾聿放下茶盏侧过身子看向软榻上的人儿,方才的模样像极了炸毛的猫儿,伸长了它尖锐的爪子恨不能挠你。 “你啊,真是得理不饶人。” 叶黎书气性的歪着脑袋不看他,憋闷了许久的心绪一下子涌了上来,眼眶发热的厉害,想要控制却控制不住。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她手背上,滚烫滚烫的,即便如此她还是倔强的不让连瑾聿看到她此时的模样。 直到鼻息间传来熟悉的清冽香。 第154章 不让连瑾聿死 “圆圆…圆圆…” 叶黎书偏过脑袋不看他,连瑾聿就蹲在她身侧一声一声的轻唤着,温柔缱绻像是天天都在念着日日都在想着般。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亮光透过窗柩洒了进来与烛火一道照亮了整个屋子。 木香坐在屋子外头还在郁闷,她着实是想不通透为何连世子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来找姑娘。 之前姑娘还未及笄也未赐婚,可如今俩人都已被皇上赐婚了,他自个儿不要脸面怎的还连累了姑娘! 木香想推门进去赶走连世子,只是…她当真是不敢的。 怕是到时候两根手指就把她给捏了出来了。 “坐这里作甚?”玉竹将浆洗完回来,站在木香身侧借着月色就瞧见她那郁闷的面容,“谁又惹你了?” 木香拍了拍身侧,拉着玉竹坐下,靠在她肩头上抬头看着空中的圆月,搓了搓微微有些凉的胳膊:“玉竹,连世子又来了,为何姑娘不赶他走呀,姑娘未来可是三皇妃…而连世子将要迎娶的是三姑娘,俩人根本就没个可能的…” “诶…”叹了口气,木香颇有些遗憾:“早知道我也和你一般去学武了,这样还能勉强的拦住连世子。” 玉竹澄澈的眸子转头看了眼屋内,烛火虽亮着却已经不见人了。 了然一笑:“事情总会往圆满的方向发展的,就如同天上的圆月般。” 世子是真心对待姑娘的。 这话玉竹没对木香说,她相信世子定然是有法子的。 ** 叶黎书猫着腰跟在连瑾聿伸手,袖口下俩人十指相扣,能够感受到他常年练武握剑指腹间所起的茧子,但却异常的温暖,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心底好像被猫儿抓着似的,酥酥麻麻的。 连日来的涣散情绪在看到连瑾聿的那一刹那全都消散了。 哪怕是上一世她与萧书祁在一起,行房事也好,平日里他对自个儿的那些温柔体贴柔情蜜意也好。 心中即便是欢喜,却仍觉得像是缺少了什么似的。 如今才知晓,缺少的不过就是那种油然而生的爱意,上一世她对萧书祁的爱慢慢的被权势熏陶被利益所蒙蔽,再也看不见曾经纯粹的自己。 密道内没有一丝的光亮,也听不见一丁点的声音,连瑾聿警惕的往前走着,那只手紧紧的握着叶黎书的手,若是要换方向他会换了另一只手来牵着她。 夜色中,他就不会把她落下。 ‘咯吱——’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两个人的神经绷到了极致,连瑾聿一个闪身敏锐的拥着叶黎书躲进了一旁的暗处。 很快,火折子照亮了密道的一处,紧接着密道壁上的烛火被点燃,隐约间能够看到前方烛火下的黑影。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知道的太多成为了我的威胁,你放心你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来祭拜你的…至于我们的儿子…你放心,他未来绝对会飞黄腾达…” 叶彦庆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还能闻到香烛的味道… 叶黎书与连瑾聿靠的极近,鼻尖贴着鼻尖,长长的羽睫颤一颤都能感受到微微的震动。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的面容上,酥酥麻麻的,叶黎书一张脸涨的通红,那宽大的手搂着的地方像是碳火一样灼烧着她的肌肤。 叶黎书想要往后退一退,却被连瑾聿搂的极紧,眼看着他头歪了歪柔软的双唇就要触碰到时,倏地… 密道归于寂静黑暗中,叶黎书慌乱的推开连瑾聿,起身拍了拍莫须有的灰尘:“走…走了…” 黑暗中看不清连瑾聿的面色,但从方才他发出的轻快笑声也难免不会猜出他到底是何情绪。 叶黎书暗自懊恼,自个儿都活了两世了竟被连瑾聿这个少年郎给撩了。 ‘呼——’ 连瑾聿手中的火折子点亮了密道,顺着方才叶彦庆所在的地方走去,在一块卷着的被褥里看见了包裹着的大夫人的尸体。 ‘呕——’ 被褥掀开,看见大夫人那张惨白的面容,叶黎书忍不住扶住墙角干呕了起来。 连瑾聿检查了一下下了定论,“咽喉处是致命伤,唇色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脖颈上很明显有手指印,是被人掐死的…” 将被褥盖好,连瑾聿才起身走到叶黎书身旁拍了拍她的后背:“还好吗?” 叶黎书颔首。 眼神空洞的看着已经冰冷的大夫人,突觉苍凉,“真是叶彦庆杀的吗?” 上一世活到最后笑到最后的大夫人这一世竟落得这个下场。 “这密道除了他们应当无人知晓,除了他应当是没别人了,方才检查尸体时瞧见她指甲缝里有人的皮肉,应当是反抗时抓的,你且看看府中有人这两日受了伤的…” “这尸首…”连瑾聿看着叶黎书问。 “先放着吧。”叶黎书道:“他既然放在这里自然是怕外头的人知晓了,方才他说大夫人知晓太多的事,三房比看起来还要深沉,留着日后应当是有用处的。” 俩人回了别云居,连瑾聿知晓叶黎书心思有些不活络,倒了茶端了过去,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哈着气轻轻的磨搓着。 “圆圆…”连瑾聿呢喃了声,漆黑的眸子深邃暗沉,里头情绪晦暗莫测,过了良久才开口:“今生只你是我的妻。” 叶黎书勾唇笑了笑,像春日里绽放的迷人桃花,又像是冬日里迎雪而开的梅花,清香扑鼻别有韵味。 眼角下的泪痣在烛火下耀耀生辉,纯净中有多了几丝妩媚,看的人心神荡漾。 “好。” 当夜叶黎书做了梦,她像是回了上一世,与萧书祁站在城墙上看着连瑾聿领兵打仗,明明那么近却又觉得那么的远,亲眼见着无数的利箭向他齐刷刷的发射过去。 她拼命的嘶喊拼命的挣扎,身子却被萧书祁给拦住,整个人显得无力又颓然。 ‘啊…’ 大叫了声,叶黎书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浑身被冷汗所浸湿,身子不住的抖动着,屈膝将自个儿抱紧。 这一世,她不会让连瑾聿死! 第155章 情敌分外眼红 太傅府终是分了家,说是太夫人与三房住到了别苑去了,之所以能这么顺利主要是怕被太傅府拖累了。 大房手中的兵权被圣上收了回去,整日里赋闲在家,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圣上这是首先对太傅府开刀啊,给下头的人警示——莫要太过…风头。 说来也巧,这三房刚分了出去,三爷就官升一级。 外头传闻越发的难听了,说是三房之前之所以那般全是大房二房的压着的,如今可好出来后倒走了好运了。 太傅府紧闭大门对这些传言充耳不闻。 倒是太夫人命府中的管家去外头采买了炮仗回来大肆庆祝了一番。 与太傅府的冷清想比,杜府显得极为热闹。 就连杜知忆都觉着以往压着性子了,如今她娘管家日后定能为她筹谋一番好婚事。 叶黎书听木香说的神乎其神的,笑着揶揄:“你这是被三爷请进去吃酒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木香哼哼了声:“姑娘…” “去外头逛逛吧,整日里在府中待着都快发臭了。” 一盏茶功夫后,叶黎书带着木香与玉竹出了别云居,将走到花园处就听见欢快的笑声。 再往前走便是凉亭,里头坐着两道倩影,从身影叶黎书便能认得出来——叶黎婉与叶黎知。 看到叶黎婉面容上的笑,叶黎书觉得有几分嘲讽,自个儿的母亲都不见踪影了她倒是半点不急的,还能与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苍凉的笑了笑,迈步要绕过凉亭。 “二姐姐这是去何处啊?过来一道喝点茶,六妹妹拿来的茶清香极了,里头还加了些许的花瓣新奇着呢…”叶黎婉转过身子,顾盼生辉,人比路边刚露出花骨朵的花儿都要娇艳。 头上簪着的簪子碧玉碧玉的,日头下一晃一晃的,晃的人眼花。 相比于叶黎婉的红艳,叶黎知倒是清浅的多,随了三夫人的那副唯喏模样,低眉顺眼的没了往日的乖张。 “不了,两位妹妹聊着吧,倒也是稀奇了,三妹妹与六妹妹关系竟如此好了?莫不是在一起探讨着大夫人的去处?” 言罢绕过凉亭朝着府门方向走去。 叶黎婉盯着叶黎书的背影,狠狠地咬着牙,她怎会不担心母亲,只是她如今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手中有何权力? 她必须成为了人上人,届时定能寻着母亲。 “三姐姐,你莫要听二姐姐的,她不过是嫉妒我俩关系好罢了,至于大伯母,大伯父已经派人出去寻了,你也不必忧心,等三姐姐成了皇妃手中权势滔天便什么也不必怕了。”叶黎知在一旁宽慰着。 叶黎婉心中虽有气,但在这个时候她只会顺着叶黎知:“好妹妹,还是你最懂姐姐的心思。” ** 叶黎书只想着出来走走,却不知要走到何处去。 “诶,姑娘,听闻今日脂肪铺里出了新品呢,先到先得,姑娘去瞧瞧吗?”木香指着前头挤满了人的脂肪铺,捂着嘴偷笑:“姑娘您瞧,还有男子来这脂肪铺的呢,莫不是要自个儿用?” 叶黎书敲了敲木香的脑门:“傻丫头整日里想些什么,就不许人家有相好的了?” 玉竹:“是呀,也不知是谁睡前都会拿出一个药瓶看看,护的跟个宝贝似的…” “哦?”叶黎书挑眉看向木香:“莫不是心上人送的?咱们木香这是思春了呀,快些告诉姑娘我,明日便应允了你们。” 木香急的跺了跺脚,“姑娘,您怎的与玉竹一道取笑奴婢,奴婢才没有…” 一张俊俏可爱的小脸急得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瞪着,清灵透彻里还带着几分娇羞。 叶黎书笑,这丫头果然是动了心思了。 “好了好了,咱们也去胭脂铺瞧瞧去…”叶黎书走在前头,玉竹和木香跟在身后,木香还在为方才的事情与玉竹闹着呢。 胭脂铺里的人极多,外头的人根本进不去,基本上全都是世家小姐,叶黎书不欢喜这些,上一世胭脂铺里的胭脂但凡出了新品她都被拉着来买。 这些新上的胭脂早已过时了,不新鲜。 倏地,叶黎书喃喃了声:“颜亦柳…他怎的还挤在胭脂铺里呢?” 一个柔弱的书生被女子挤得全然没了往日的谦谦君子模样,还挺好笑的,只是上一世颜亦柳一生都未娶妻,这一世怎的还挤进胭脂铺。 “走吧,我们去前头逛逛。”叶黎书朝着前头走,对颜亦柳之事倒是没什么兴致。 只要这一世他不是萧书祁的幕僚便好。 这一世萧书祁也绝不会成为帝王。 “别挤…” “别挤呀…” “啊——” 随着几声尖叫,原本堵在脂肪铺门口的姑娘被挤得倒退了几步,后头没了支撑手舞足蹈的倒向叶黎书所站着的地方。 叶黎书被动静吸引,将转头的功夫人已经被一道墨色身影拉了过去,险险的躲过了那一个个倒下的人。 清冽熟悉的淡香传入鼻中,叶黎书抬头看去便见到连瑾聿眸光冰冷的模样。 “没事吧?”急切的看向叶黎书。 摇了摇头,她才缓过神来,一只胳膊被另外一个出现的人拉住,穿着白色的衣袍,手中捏着折扇面容清冷,向来温和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敌意:“多谢连世子,只是书儿是本皇子的未婚妻,就不劳你看着了…” 若非他方才被前头的人拌住了脚,何曾有他连瑾聿出手的机会。 被萧书祁捏着的手臂顿时僵住,麻木的没了任何知觉,他的手好像冰窟窿一样,一触碰就让你脚底生寒。 “哦?是吗?”连瑾聿也拉着叶黎书的胳膊,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侧,目光幽幽的看着萧书祁:“三皇子方才为何明明见着了却原地不动?” 萧书祁慌乱的看向叶黎书,“书儿,你莫要听他胡言乱语,方才我是被拦住了,我是要来护你的…” 只听着显得太过无力。 “连世子,你莫要在此挑拨离间,别忘了你的未婚妻是叶府三姑娘。” “是我挑拨离间还是事实如此,圆圆自会分辨,你…说再多也没用。”连瑾聿看向叶黎书,松开她的手腕,“圆圆,我们先离开这里。” 萧书祁却是紧握叶黎书的手臂,越发的收紧,看向连瑾聿的眸光变得阴沉恐怖起来:“今日,本皇子不会让你带走书儿…” 第156章 五姑娘满身血 “萧书祁,你放手。” 叶黎书的话让萧书祁愣住了,眸子里的阴狠恐怖消散,反而多了几分欣慰。 她终于唤他的名字了,而不是客套疏离的唤他‘三皇子。’ “书儿,我放手...我放手,我送你回府可好?”温润如玉的面上溢着笑意,清浅的却又浓烈着,似乎还有几分眷恋。 叶黎书觉着自个儿肯定是看错了。 萧书祁此人最易伪装,平日里根本瞧不真切他的意图。 “不必,我自个儿会回府。”叶黎书不再看他,声音也多了几分冷意,“不要跟着我。” 疏离极了。 叶黎书步履匆匆的离去,三皇子上前一步站在连瑾聿身旁手中的折扇打开,“连世子,请自重!” 语气冰冷还带着警告之意。 连瑾聿却是连看都不看他,径直的从他的身旁经过,末了才轻飘飘的甩来一句话:“三皇子,你觉着你自个儿是个好人吗?配做圆圆的夫君吗?” ‘配吗?’ 这俩字不停的在萧书祁的脑中回荡着,他配吗? 怎会不配,偌大的京都没人比她更配叶黎书的了,她终将是他的妻,不管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亦或是生生世世。 ‘啪--’ 折扇收起,萧书祁温润的面变得冷峻起来,“媒婆那边如何说?紧着些,本皇子希望下月便能完婚。” 厚朴:“是,主子。” 叶黎书没了逛的心思,本就烦闷的心在遇到萧书祁时就越发的烦闷了。 上一世是她眼拙看上了他,可是这一世...他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呢? 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 偏生一旁跟着的木香却没瞧出半点端倪出来,凑到姑娘身旁:“姑娘,奴婢瞧着三皇子很在乎您呢,日后啊您进了三皇子府必定会备受宠爱的...” 叶黎书冷笑了声。 三皇子府那才是真正的豺狼窝啊,里头的人全都是豺狼虎豹恨不能把你给剥皮抽筋了,若不是她还有利用的地方,萧书祁怎会护着她。 明面上护着,私下里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府吧。”叶黎书冷冷的开口。 木香还想说却被一旁的玉竹拦住,“你且少说两句吧,没瞧见姑娘脸色不好吗?” 木香嘟囔着闭上了嘴。 回府后,叶黎书一直将自个儿关在绣房里,就连木香玉竹这些贴身的丫鬟都不能进去。 木香这才意识到,姑娘心情不好了。 她猜想应当是在街上碰到了连世子吧,非要与三皇子争抢,明明他是三姑娘的未婚夫却要来招惹她家姑娘。 坏!!顶顶的坏! 越想,木香越发的讨厌连世子,打心眼里的讨厌。 却不知绣房里,她极为讨厌的连世子已经溜了进去了,正想着法的逗叶黎书欢喜呢。 桌面上摆放着胭脂铺的胭脂,由雕刻精致的梁红木制成的,不打开也能闻到淡淡的脂粉香,叶黎书知晓这款胭脂,上一世胭脂铺总共出了三盒。 她抢到了一盒,叶黎婉抢到了一盒,还有一盒不知去了何处。 重活一世她没凑那个热闹没想到这一盒被连瑾聿抢到了,还送到了她的跟前来。 “圆圆,你瞧,这胭脂啊当真是精致的玩意儿,这可是我拼命挤进去才抢到的呢...”连瑾聿双手托腮看着叶黎书,眨巴着一双凤眸,委屈巴巴的模样,这会儿哪儿有上阵杀敌时的英勇啊。 叶黎书不理会她,垂着的眸子就是不抬起,执拗的拿着手中的针线。 她向来不爱绣活,所以锈什么都不是那个样,这次她却要绣,她觉着自个儿一定能够绣好。 “圆圆,你这是在给我绣荷包吗?” 连瑾聿欢喜的绕到叶黎书身旁:“鸳鸯戏水?还是野鹤腾飞?” 叶黎书:“...” ‘鸳鸯?!’ 她绣得明明是凤凰好吗?还‘野鹤?’ 叶黎书气性更大了,她更加不想理会连瑾聿了,连应有的审视感都没有。 “连世子,这小女子的闺房拦不住你了,倒想起了小女子的绣房了,怎得?你也会绣活?” 连瑾聿:“...” 看着她别扭的小模样,连瑾聿嘴角勾了勾。 “若是圆圆想教,我可以学的...”连瑾聿越发的没脸了,蹲在叶黎书跟前眨着长长的羽睫看着她:“圆圆想让我学什么?鸳鸯戏水吗?” 叶黎书‘嘭’的把绣篓子扔在了桌面上,拿着手中的绣布递到连瑾聿跟前,“你看,你给我好好看,这是什么?” 连瑾聿:“...野鹤腾飞?!” 叶黎书舒了口气,指着窗子:“走,你现在就给我走!” 连瑾聿赖赖的不肯走,手指轻轻的捏着叶黎书的袖口:“圆圆,你这是在为咱们成婚时绣的喜帕吗?不管你绣得是什么我都欢喜的。” 叶黎书手指顿住,一时间竟被他说的懵了。 ‘喜帕?’ 是了,依照萧书祁的性子,过不了几日便会请了媒婆上门提亲了,怕是成亲的日子将近了。 “连瑾聿,你我终究有缘无分,不必再强求了,黄恩浩荡,你我能抗旨不遵?若是你我二人也就罢了,可你有晋国公府,我有尚书府太傅府...我们身不由己啊!” “你回去吧,日后别再来了...” 叶黎书放下手中的绣帕,再也没了方才那打趣的性子。 她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做,不能就这样离开了尚书府了,至少...她要把对父亲祖母有威胁的人都给除去了,至少,能让他们知晓这些人的狼子野心。 连瑾聿看着她那瘦削的身影。 不过才是及笄的年纪却要承受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明明应当是被人捧在手心中疼爱的,却选择扛下了所有。 迈步过去,宽大温热的双手紧紧的包裹着叶黎书微凉的小手。 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如深邃的幽潭般,郑重又充满眷恋:“圆圆,一切有我,我都会处理好!” 鬼使神差中,叶黎书方才沉重的心情反倒是舒畅了几分。 四目相对,脉脉含情。 “姑娘...五姑娘...五姑娘浑身是血的过来了...”木香推开绣房的门,见着里头的一幕直接愣怔住了,过了片刻才回神,慌忙转身:“姑娘,您快些去瞧瞧吧!” 第157章 罪魁祸首荷包 “到底怎么回事?”叶黎书步履匆匆的朝着院子里走去。 木香紧紧跟在身后:“奴婢也不知,五姑娘进来,嘴里只念叨着您…” 叶黎萱被丫鬟搀扶着站在院子里,阳春三月,庭院里的枯树都发了新芽,四季海棠开满整个院落,花团锦簇甚是迷人,却不及五姑娘衣裳上的血来的触目惊心。 见到叶黎书,叶黎萱拂开丫鬟搀着的手,踉跄过去:“二姐姐,求你…求你救救我的母亲…” 她当真是没法子了,父亲像是癫痫了般,逮着母亲就打,她出来时母亲已被打的头破血流。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叶黎书的脸,她有法子。 几人匆匆的赶往二房。 院子里就能闻到从屋子里传来的血腥味,原本枝繁叶茂的院子如今竟显得这般萧条。 走近屋子内,一片狼藉,地上溢满了血迹,二夫人就这么绵软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二爷则是坐在软榻上手中的软鞭正滴落着血迹。 一张意气风发的面容阴沉冷冽,极大的怒气溢满了整个身心,眸子冰冷极了。 “贱人…” “贱人…” 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辱骂。 叶黎萱哭嚎着扑上前将母亲搂在怀中,撩开遮挡着她面容的发丝,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 如外头干枯瘦弱的枯树枝般,没了一丝生机,原本波光潋滟的眸子如今竟是一点生机都没的。 空洞异常。 “木香,快些去把清灵唤来。”叶黎书吩咐道,将要走上前去查探二夫人的伤势,坐在软榻上的二爷倏地站起身,眸子狠戾阴沉像是魔障了般拎着软鞭便朝着叶黎书的方向挥来,“贱人…贱人…” “姑娘…” 玉竹惊呼了声,依旧是来不及上前阻挡,叶黎书动作稍缓虽往一侧挪了挪却依旧还是被鞭子给抽到。 胳膊上瞬间火烧火燎的疼,足以见得二爷下了多大的力道。 然他却是半点察觉都没,依旧挥着他手中的鞭子,叶黎书眸光微敛余光瞥到二叔身上挂着的荷包。 似曾相识。 “玉竹,夺下二爷的鞭子将他敲晕,快…” 玉竹领命,将姑娘护在身后,徒手接住二爷挥来的鞭子收手一拉,二爷身子不稳向前一踉跄,玉竹手起落下一下子劈在了二爷脖颈上。 原本闹腾的人仰马翻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清灵拎着木箱前来,见姑娘手臂上流血神色微乱的上前,“姑娘…” “我并无大碍,先去给二夫人瞧瞧吧。” 二夫人已经被叶黎萱与贴身婢女搀扶着上了床榻,上好的绸缎被鞭子抽的无一处完好之所。 清灵走过去,衣裳之下的肌肤也是伤痕累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叶黎萱站在床榻旁小声的抽泣,若非今日她来寻母亲,根本就不知晓母亲私下里竟受了这样的苦。 身上竟无一处完好之处。 往日多爱漂亮美貌的人呀,往日父亲母亲多恩爱呀,为何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趁着清灵给二夫人治伤的功夫,叶黎书吩咐外头的婢女进来将屋子里归整了番才有了落脚点,手臂处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伤口怕是有些深,像是被撒了盐般,腌渍的疼。 叶黎书看了眼倒在软榻上的二叔,起身走过去示意玉竹解下他腰间挂着的荷包。 上头的图案太过熟悉,细闻下还散发着刺鼻的香味。 这会儿木香才匆匆的跑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也不敢出声,生怕扰了屋子里的人,垫着脚尖来到姑娘身边。 “姑娘,您受伤了?” 木香看着姑娘胳膊上沾了血的衣衫,捂着嘴心惊肉跳,瞧着就疼,也不知姑娘如何忍得了。 “您快些坐下,一会儿清灵来给您包扎。”木香搀扶着姑娘,强硬的让她坐在软凳上。 叶黎书无法,无奈的笑了声坐在了软凳上,翻转着手中的荷包仔细的瞧着,没什么异样,却让她觉着这东西…是二叔突然发狂的罪魁祸首。 “咦…” “姑娘您怎会有这个?”木香凑近了瞧了瞧:“奴婢好似在哪里见过。” 将荷包递过去:“好好瞧瞧,在哪里见过?” 木香拿在手中仔细的查看着,针眼细致绣活定是极好的,虽比起她来还略微有些逊色,但也是数一数二的。 挠了挠脑袋,清灵已给二夫人包扎好了,拎着木箱来到姑娘身旁用剪刀剪开她胳膊上的衣裳,好在伤的不是很严重。 “二夫人伤势如何?”叶黎书问,齿贝咬着唇,忍着药物擦拭伤口时那种刺痛。 “二夫人伤势过重,这两日应会发高热,奴婢已开了药方发高热时服用便好,身上的伤口怕是要养个两三月了…” 细细密密的,惨不忍睹。 这些话她自然也已经嘱咐了五姑娘了,好生照拂着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包扎好伤口后,叶黎书走到床榻边看了眼昏睡着的二夫人,心中升起一丝苍凉。 恩爱夫妻如今变成这般,这兴许便是二夫人不还手的最后执念吧。 “我已命人将二叔抬回去了,这些日子你好生照顾二婶,一切等二婶醒了再说,我会命人护着这里,不让二叔再过来撒泼的…” 叶黎萱抬起精致的小脸,流光溢彩的眸子里噙满了泪珠,哭的眼角鼻尖都是通红的,脸颊上的泪也没拭去,白里透红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二姐姐,多谢。”叶黎萱哽咽道。 叶黎书没再说什么,带着三个丫鬟离开了。 木香跟在身后慢吞吞的,若不是玉竹在一旁看着,她险些要被脚下的枯枝给绊倒了。 “回去再看。” 木香颔首,视线却依旧盯着那荷包看着,倏地不知想到什么,追着姑娘的步伐,手中的荷包像是翩翩起飞的蝴蝶般,里头的香味随着阵阵风吹入了清灵鼻中。 明锐的闻到了里头不对劲的地方,从袖口中掏出一枚药丸放入嘴中咽下。 “姑娘…奴婢想到在何处见过了…” “木香…快些放下那个荷包,危险…” 第158章 到底什么货色 木香已经把荷包凑到了姑娘跟前,而方才荷包拿下来时叶黎书也放到鼻间细细嗅了嗅。 这会儿不知为何觉得前头出现的凉亭都变得有些模糊,飘飘然。 好似上头多了一群正展翅高飞的蝴蝶,正不停地扑闪着翅膀,五颜六色的可爱极了。 慢慢的飞到了自个儿面前,伸手想要触碰:“木香,快帮我抓蝴蝶…” 木香扔下手中的荷包当真伸手在空中四处扑腾着,腿脚伸的笔直的像极了府外门口放着的两尊狮子石像。 清灵快速的将荷包捡起放入了木箱中,扔给玉竹一个药丸:“玉竹,搀扶着姑娘回去。” 玉竹颔首将药丸吞入府中,半推半就的搀扶着姑娘回了别云居。 木香吃了药丸又胡闹了片刻才好,倒是叶黎书胳膊上本就有伤口,毒素从伤口渗透进了身体里,普通的药丸并不能抵住毒素的蔓延。 清灵开好了解毒的药方唤了左飞出来,交与他让他快去快回,而她则点了姑娘的睡穴免得动弹后让毒素蔓延的更快。 ** 前线军营里,飞沙漫天,虽是阳春三月却依旧不见草木生长,最难以解决的便是水的问题。 边境处全是沙漠,日头东升西落除却要防范着敌方的入侵还要派人去寻找新的水源,这么多的士兵怎能不喝水。 叶少辰与实根就在这寻找水源的军队里,手中拿着铲子跟在领头人身后,一阵狂风吹过飞沙迷了众人的视线。 叶少辰看着跟在他身侧身材娇小的小兄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说说你,这么矮小的身子非要来这里吃苦,细皮嫩肉的哪里能受得了这个罪啊…” 特别是那白皙的脸蛋,光滑的根本就不像个糙汉子。 ‘啪——’ 手被打开,力道还挺重的,叶少辰吃痛的收回了手,愤愤然:“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那人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聒噪。” 快步走到了前头。 叶少辰讪讪的摸了摸鼻尖,一旁的实根凑过脸:“公子,您不觉着他像个娘们吗?” “你怕是想被打。” 实根不说话了,盯着那人的背影瞧着,他就是觉得像个娘们啊,磨磨唧唧歪歪扭扭的,就是…武功高,打不过。 飞沙走石,沙尘漫天,眼瞧着已经走了半个时辰都没能寻到水源了,领头人抬手至半空中:“原地休整。” 所有士兵坐了下来,倒是那个身材最为娇小的还站着,一双凌厉的双眼四处警惕着。 “快,回去,有人过来了。”倏地,他出声喊道。 “哈哈…小兄弟,你可别吓唬我们,你才来不久,不知这地儿啊除了那些蛮夷人之外没其他人了,那些蛮夷人最为惧怕我们得了,怎会主动进攻?”首领只当他说笑,拿着水壶喝了口水递给下面的兄弟。 “当真是有人来了,快走,若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只话语出了,那些人自顾自的聊天根本无人理睬他的,叶少辰起身走到她身旁:“小兄弟,你确定是有人来了?” “不听便罢。”恼怒的拂开叶少辰的手,转身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叶少辰盯着他的背影,莫名觉着有几分熟悉。 思绪翻飞之间,飞沙漫天之际蛮夷人已靠近了他们,手中捏着弯刀杀伐果断。 “快…蛮夷人来了,大家…” 领头的人手将碰到刀剑上,弯刀已将他脖颈割开,倒在沙石上没了动静,其他的士兵拔出刀剑来厉喝了声冲了上去,两群人撕打成一片,刀剑碰撞的清脆声响彻天边。 走出去很远的小兄弟狠狠的咬了咬唇低骂了声:“煞笔!” 回身飞奔而去。 等他到了这里时,士兵只剩稀稀俩俩的了,大片的尸体倒在沙石中,血水将黄沙染的通红。 抽出刀剑,随着沙石翻飞,不过刹那那些蛮夷人便倒下了。 叶少辰捂着胳膊上的刀伤走到小兄弟跟前:“多谢。” 小兄弟却是满面严肃,听着不远处的声响:“快,撤退。” 方才定是有蛮夷人逃了回去了,这会儿正大批的拥过来。 剩下的士兵跟着一道往回撤,后头追赶的声响越发的大,哪怕靠的远也能听见。 而此时狂风满天飞沙走石,不远处一卷一卷的风朝着这边吹了过来。 “不好!” 所有的士兵都被这副景象给吓到了,愣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快…找一个可以遮蔽的地儿…”呼喊了声,小兄弟伸手拉着叶少辰就朝着下方滚去,而实根毫不犹豫的跟着滚下去。 ‘啊——’ 翻滚途中依稀能听见空气中弥漫的尖叫声,回荡着一直不能散去。 ** 二房的事终究还是让老太太知晓了,二爷一早就被老太太唤去了世安居狠狠的训斥。 他全然没了昨日那副狰狞的面孔,十分懊恼自个儿的行为,跪在老太太跟前:“母亲,儿子知错,只不知为何昨日发生了什么儿子竟半点记忆都没了…母亲,您知晓的,儿子从不会动手的呀…” 二爷委屈极了,虽说他更偏爱有了身孕的妾室,可万万没有动手打发妻的道理啊。 平日里她是尖酸刻薄了些,却也是极其照顾怀了身孕的姬妾的,他说了这一胎定然是儿子,他就有了能继承香火的后人。 二夫人再无理也不是这般娇纵之人。 “你没了记忆?”老太太狠狠地拍了拍桌面,“你瞧瞧你把人打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到底是何处惹了你,竟下手如此凶狠,若是传了出去你的仕途你的官声该如何?” “还是说你想手上沾了人命?” 二爷一听当即吓的不轻,连连磕头,“母亲,儿子知错,儿子知错…儿子日后定然是不会的了。” “罢了罢了!”老太太挥了挥手,“好生去看看叶林氏,听说你院中的姬妾快要生养了,这些日子就莫要去扰了她了,好生在叶林氏院子里待着吧。” 二爷道:“是,母亲。” 待二爷走后,老太太捻着佛珠,手上的动作愈发的快了,良久才出声冷哼道,“去将二爷房里的姬妾请来,我倒要瞧瞧是个什么货色!” 第159章 我就是故意的 叶黎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晨起之时了,胳膊上的伤上好了药,正用布条包裹着。 稍微动弹一下就拉扯到,有些轻微的疼痛感。 玉竹听到里头的动静忙推门进来,掀开床幔,“姑娘,可有好些了?哪里不舒服的?” 一连串的问,倒是把叶黎书问的有些发懵了,笑问:“这是怎的了?为何突然这般紧张?不过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 玉竹搀扶着姑娘走到屏风旁,拿着衣衫伺候着姑娘穿衣,小心谨慎的生怕碰到了姑娘的伤口。 “姑娘可还记得拿荷包?”玉竹问。 “嗯,记得,怎的了?” “姑娘有所不知,那荷包里放着的东西散发着特殊的香味,久闻能让人产生幻觉,您胳膊上还有伤毒素蔓延的更快,从昨日回屋后便一直昏睡到这会儿了…若不是…” 后头的话玉竹没说,神色不自然的转开,换了话题:“姑娘,今日可要去老夫人那处?听说昨日被二爷房里的姬妾气到了。” 一炷香功夫后,叶黎书出了别云居去往老太太的世安居。 路上恰巧遇到了叶黎知,正与叶黎婉手挽着手言笑晏晏的走着。 瞧着关系倒是真的好。 “二姐姐,你怎的出来了,我与三姐姐正要去你院子里看你呢。” 言罢走到叶黎书跟前,拉着她左右看了看,“二姐姐,听闻昨日你被二伯的鞭子给打到了,妹妹们担心的紧,不过瞧着倒是没什么大碍,妹妹们也放心了,三姐姐你说是吧。” 叶黎婉冷声笑了笑:“是啊,只是这二叔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二姐姐你啊?” “哦,许是见我生的比府中妹妹都要出众吧。”叶黎书莞尔一笑,“还有何事?若是无事便不要挡着。” 抽回叶黎知拉着她的手,下一瞬却见叶黎知倒在了地上,嘤嘤切切的。 好不可怜呀。 “二姐姐,妹妹只是担忧你的伤势…”掩面小声抽泣起来。 将好,三皇子与连瑾聿一道走了过来,俩人电火石光中全都是火药的味道。 叶黎书背脊挺直的站在原处一双清冷的眸子含着丁点笑意。 挺逗的。 “二姐姐,平日里你在府中作威作福便罢了,妹妹们让着你便是,可今日…你怎能出手伤了五妹妹,她不过是担忧你罢了…” 叶黎婉愤愤然,蹲在叶黎知身旁将她搀扶起来,“五妹妹你可还好?” 余光瞥着越靠越近的三皇子。 一如既往的清隽俊秀,温文儒雅,一身白色的衣袍将他温雅的面容衬的越发的温和。 “三姐姐,妹妹并无大碍,许是二姐姐方才用力大了些,二姐姐定然不是故意的…” 捏着绣帕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晶莹泪珠。 站在姑娘身后的木香跃跃欲试,若不是玉竹拦着她早已愤然出声了。 明明是她们阻着姑娘的路了,姑娘不过是轻轻的抽回了手,她竟说是…竟说是姑娘故意推攘的。 怎能如此诬陷。 叶黎书唇角淡淡的勾起,“我就是故意的。” 眼尾轻佻,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在日头下竟多了几分光彩,唇角勾着耀耀生辉。 所有的光似乎都照在了她的身上,站着她身边的人一下子就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三皇子与连瑾聿已靠近了。 几人屈膝行礼,“参见三皇子,连世子。” 萧书祁走到叶黎书身旁,将要伸手将她搀扶起来,手被她躲开落了个空。 他也不恼怒,收回手握着折扇,双眼流盼间满是担忧:“听闻你受了伤,可否请了郎中了?伤势如何,不若我请太医过来瞧瞧?” 明里暗里皆是对她的担忧。 “多谢三皇子担忧,小女子并无大碍。”叶黎书疏离的回。 站在一旁的叶黎婉嫉妒的咬着唇瓣,一双眼盯在了三皇子身上,即便如此三皇子连余光都未放在她身上过。 倒是一旁的叶黎知怯生生的看向连瑾聿,敛着的眸子里暗藏着浓浓的情意,走到连瑾聿跟前软软的道:“世子今日前来可是来见三姐姐的?您与三姐姐珠联璧合,郎才女貌…” “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连瑾聿无情的打断,几步一迈来到三皇子身侧,“本世子与三皇子一道来的,听闻二姑娘受伤了,理应过来瞧瞧。” “有劳连世子挂心了,你还是多担忧担忧三妹妹吧,盈盈一握让人怜惜的紧。” “小女子并无大碍,若是无他事小女子还要去祖母屋子里请安,就不陪着两位了…” 言罢提脚就往前走,三皇子萧书祁追了上来,“是我考虑不周,进府来还未拜见老夫人…我与你一同去。” 连瑾聿也跟上:“三皇子所言极是,我也一道去。” 萧书祁看了眼连瑾聿,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眉眼间多了几分倨傲:“连世子怕不是忘了,本皇子是尚书府未来的准婿。” “诶,将好,我也是!”连瑾聿挑眉,绕过他加快步伐跟在叶黎书身后,小声唤道:“圆圆…” 叶黎书:“…” 背着他的面容噙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羞涩。 而立于原处的叶黎婉愤恨的跺了跺脚,咬紧牙关:“叶黎书!!!” “三姐姐,咱们不去吗?”叶黎知问,她想去却寻不了由头。 好不易才见他一面,怎能错过这般好的机会。 叶黎婉气恼的很,怎么能过去,当即转身:“去什么去,你没瞧方才那样,成了笑柄,要去你自个儿去…” 叶黎知忙追了上去,“好姐姐,你可别气啊,若是你气了不正好落了二姐姐的圈套了?你想想她怎会如此巧合的在三皇子与连世子来时出现在这里,方才还推了妹妹一把,不就是想演苦肉计,好在妹妹方才先看出来了才没让她得逞,这会儿指不定在三皇子面前说你什么呢…” “她敢!”叶黎婉被激怒了。 转身就朝着老太太的世安居走去,“今日我倒是瞧瞧她能说些什么!” 妄想在三皇子面前班排她,想的真的是极美的。 “走快些。” 边走边催促身后跟着的叶黎知。 第160章 争抢送见面礼 叶黎书一行人先行到了老太太的世安居,老太太正在佛堂里诵经念佛,这是她一贯的习惯。 雷打不动。 郁妈妈见三皇子与连世子也来了,忙想进佛堂告知老太太却被二姑娘给拦住了:“郁妈妈,让祖母诵经念佛吧,他们等得。” 三皇子:“…” 连瑾聿:“…” “听二姑娘的吧,我等小辈在外头侯着。”三皇子温润儒雅的开口,明事理的模样倒是戳中了郁妈妈的心。 觉得老太太的担忧大可不必。 如此儒雅之人怎会对二姑娘不好呢?瞧着也不像是那阴狠毒辣之人。 倒是连世子,那副俊郎的外表眉眼间多了几分轻佻。 郁妈妈心里已有了杆秤了,敛去眉眼中的打量站在一旁侯着。 虽说没进佛堂去叨扰老太太,心中却不乏有些急切。 片刻后叶黎婉与叶黎知也进了世安居,瞧着几人正坐在软椅上没见老太太的身影,叶黎婉看向一旁站着的郁妈妈:“祖母呢?” 郁妈妈回:“回三姑娘,老夫人在佛堂礼佛,应当快要出来了。” 叶黎婉却是急了声音也拔尖了几分:“你真的如此没个眼力见,三皇子都在此处侯着了还不去佛堂唤祖母出来…” 叶黎知拉了拉她的袖口却被她伸手拂开:“拉我做甚?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若是传到外头去不知外头的人如何编排咱们尚书府呢!” 狠狠地瞪了眼郁妈妈:“还不快去佛堂将祖母唤出来…”继而走到三皇子跟前屈膝行礼道:“三皇子您且稍等片刻,方才小女子已让祖母的贴身妈妈去唤了…” 三皇子打量了她一眼,倒是没有说话,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怒气,浅而易显的能感觉到。 唇齿动了动将要开口便被一旁的连瑾聿抢了先:“三姑娘,合着在你眼中自个儿的祖母都没三皇子重要咯?三皇子虽贵为皇子却依旧是晚辈,过些日子便是尚书府的女婿老夫人的孙婿,等着不应该?” 说的有理有据,找不出反驳的破绽。 叶黎婉身子微僵,嘴唇蠕了蠕,过了好半晌才面容发红的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小女子不是那个意思…小女子…” 眉眼间的情意那是如何也不掩饰的。 连瑾聿笑了声,讥讽意味十足。 这女人啊,眼观鼻鼻观心,没发现她聪明的地儿,日后配萧书祁…倒是绝配了。 连瑾聿的笑声引的坐在对面的叶黎书也看了过来,睨了他一眼,眼中的情绪让连瑾聿不由噤声。 “三姑娘,你未来夫君可是连世子。”三皇子眉眼极冷的看着她,疏离之意异常明显。 叶黎婉心中一痛,却把三皇子此时对她的态度全都归咎到叶黎书身上,想来定是她方才在三皇子面前说了什么。 心中越发的恼怒,清秀的面容都染上了几分薄怒的红,走到叶黎书跟前凶狠狠地刮了她一眼坐到了自个儿的位置上。 叶黎书:“…” 挺无奈的。 老太太早已被外头的动静给扰到了,只是她故意端着没有出去就是想看看这俩孙女婿到底是何态度。 如今瞧着,除却连世子有些吊儿郎当外其他的倒都是极好的,三皇子如传闻中的儒雅,连世子虽顽劣但也是个知礼数的。 只叶黎婉日后嫁进了国公府若是还是这般性情…怕是日子不好过的。 国公府可不是耍心眼的地方,便是看那国公与国公夫人便知晓了,在一块这么多年晋国公从未有过纳妾的心思,情深似海。 老太太有些惋惜,若是书儿进了国公府该多好,世子虽不靠谱但国公与国公夫人极好的,日后也没什么后宅姬妾争宠之忧。 倒是三皇子,后宅已经有了侧妃与通房… 想来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由着郁妈妈搀扶着从佛堂出去,面容慈祥且威严不减:“让三皇子与连世子久等了…” 三皇子与连瑾聿齐齐起身。 “老夫人不必客气,晚辈等长辈应当的。”连瑾聿抢在萧书祁前头说道。 眉眼带笑,眉峰挑着身上的那股子爽朗气质倒是引人侧目。 萧书祁:“…” 就你会说? “听闻老夫人向来喜爱礼佛,前几日正巧去了惠安寺,这平安符是受着香火七七四十九日由寺内的僧人诵经来的…”萧书祁从怀中掏出荷包递给郁妈妈。 郁妈妈接过递给老太太。 “这可使不得,如此贵重之物三皇子自个儿收着便是…老身本就一把老骨头了,早已看淡了生死。”老太太推脱着。 三皇子笑道:“老夫人且收着,您素来疼爱二姑娘,二姑娘也疼爱您,您得养好身子。” 萧书祁的视线飘向叶黎书。 老太太还能不知晓是何意?抿唇笑了笑:“那老身便收下了,多谢三皇子。” 连瑾聿愤愤然,从靴子处抽出一把短刃来,“老夫人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短刃,可做防身只用,今日未寻的好物件儿,等日后登门拜访时再向老太太赔罪。” 老太太看着桌面上放着的短刃,刀柄上那颗红宝石散着璀璨的光,是个贵重的物件。 只是…送老人家短刃…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连世子向来是这么不着调的人,老太太也没多想,颔首示意:“那便多谢世子了。” 连瑾聿欢喜的摆摆手:“老夫人不必客气。” 言罢转身朝着叶黎书放心瞥了瞥。 叶黎书:“…” 他改不会是向自个儿邀功吧? 觉着自个儿这礼物送的颇好?嘴角抽了抽,行吧,他觉着好便好吧。 而一旁的叶黎婉早已恼的牙痒痒,手狠狠地揪着绣帕恨不能现在过去撕烂叶黎书那张脸。 天生狐媚子的脸。 倒是叶黎知一如往常的模样,端坐在软椅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端庄优雅。 因着三皇子与连世子在叶黎书没问老太太昨日之事,想着把他们送走后再来。 将出了世安居,三皇子就走到她跟前展开折扇:“书儿,明日湖心亭中有游湖,可有时间与我一同去?” “没有。”叶黎书毫不犹豫的拒了,“三皇子也知我受了伤不便出行。” 言罢行礼离开,乐的连瑾聿浑身舒畅走到萧书祁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早就劝你莫要执迷不悟。” 第161章 做三皇子妾室 萧书祁拂开他的手,一贯温文儒雅的面容变得清冷,“连世子还是先管好你自个儿。” 收起手中的折扇,带着厚朴离去。 葫芦候在一侧这会儿才几步上前,低哑着开口:“主子,您与三皇子杠上也没什好处啊…日后您还是他的妹婿…” 连瑾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葫芦不敢言语了。 脸颊被世子捏住,挺痛的,“葫芦,你怕是不知道你家世子才是你主子吧,妹婿?呵…言之尚早!” “回府。” 葫芦揉着自个儿别捏的通红的脸委屈的跟在身后小声嘟囔:“言之尚早?您还能抗了圣旨?” “葫芦,本世子听见了!!” 葫芦步伐匆匆的跟上,低垂着脑袋跟着不再言语,只心中却还在不停地腹诽。 ** 叶黎书出了世安居并未回别云居而是来到了二夫人处。 将踏入院子便闻到浓浓的药味,相较于昨日的萧条今日院子更是显得苍凉。 丫鬟正坐在院子里熬着药,手中拿着蒲扇扇着见二姑娘来了忙起身行礼:“见过二姑娘。” 叶黎书:“二夫人可好些了?这会儿醒了吗?” 丫鬟忙回:“夫人已醒了,三姑娘正伺病榻前…” 叶黎书迈步进了屋子,除却外头的药味还有一股清凉的味道,倒也不是特别的难闻。 叶黎书进去时叶黎萱已帮二夫人涂了药正拿着扇子轻轻的扇着,这药只有这样用才能缓解肌肤上的刺痛感。 太过入神并未注意身后缓缓靠近的人,倒是床榻上的二夫人先看到了挣扎着想要坐起。 “二婶不必如此,躺着休息便是,莫要扯到了伤口。”叶黎书出声制止。 二夫人没再勉强,颔了颔首,出声:“此次有劳二姑娘了,若不是二姑娘来的及时,怕是我早已…” 眼眶发红,双眸漫上了几分绝望之色。 叶黎萱心疼极了,带着哭腔:“母亲,您莫要再胡思乱想了,养好身子再说。” 父亲早先并非如此,是那妙姨娘来了后才隔三差五的来这里找母亲的麻烦。 轻则辱骂重则下手。 “母亲知晓,萱儿,你去外头瞧瞧药煎好了没有,母亲与你二姐姐说说话。” 叶黎萱知晓母亲只是想支使开自个儿,却不点破,看了眼叶黎书转身离开了屋子。 将出屋子她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屋子里,叶黎书坐在床榻旁,双眸耀耀生辉生了几分怜悯与同情,“二婶想要与我说什么?” 二夫人淡笑着道:“原以为我会死在二爷手中,那一鞭子一鞭子抽下来时就好似无数只利箭齐刷刷的射向我,倒是捡回了一命。”凌然一笑:“二姑娘,以往是我对不住你,明知大夫人使得那些个手段却依旧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今也算是对我的报应吧…只是萱儿…” 二夫人俨然激动了些:“她是个单纯的孩子,早先被挑唆对你充满了敌意,如今知晓二姑娘才是偌大的尚书府最为心善的一个,如今我这副容貌应当是再也得不到二爷的眷恋了…日后怕是那妙姨娘母凭子贵,二婶能否求你让萱儿做三皇子的妾室…你们姐妹一体也算是有个照应…” 叶黎书面色一僵,原本被二夫人握在手中的手抽了回来。 “母亲您在说什么…” 叶黎萱的话打断了俩人的静默,她匆匆而来:“母亲,三皇子是姐姐的夫君,你怎能说如此荒唐的话来,女儿就算嫁个草寇莽夫也绝不会与二姐姐争抢夫君的…” “糊涂!”二夫人怒骂了声,却又是无可奈何,喟叹了声闭上了眼。 自个儿的女儿她怎能不知晓,她不愿说再多也是不愿的。 叶黎萱已经拉着叶黎书走出了屋子,眼神不自然的躲避着,低垂着脑袋看着自个儿的裙摆嗫嚅了半晌才开口:“二姐姐,你莫要怪我母亲,她只是近几日胡思乱想的。”言罢抬起头双眸清亮又坚定:“二姐姐,妹妹绝不会抢你夫君。” 言罢心虚的不敢瞧她,生怕二姐姐因此怪罪。 “嗯,知晓了。”叶黎书笑了笑,温婉的开口,“你且好生照拂二婶,其他的事不必担忧。” 叶黎萱听闻抿唇一笑。 ** 叶黎书去老太太的世安居陪着吃了午饭,又陪着老太太在软榻上坐了会儿。 “祖母,听闻昨日您唤了二房的妙姨娘?” 双手给老太太捏着肩,叶黎书状似无意的问。 老太太眯着的眼睁了睁,眸子里的不悦看的不甚清楚,哼哼了声又眯上了眼:“你胳膊上的伤好了?” 叶黎书知老太太不愿意说也没再逼问,搂着老太太的肩膀就撒起娇来:“祖母,书儿疼,疼的紧呢…” 老太太被逗弄笑了,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都及笄了,大姑娘了,还在祖母跟前撒娇…” 叶黎书不依,紧紧的贴着老太太,“书儿才不是大姑娘,书儿永远都是祖母的孙女…长不大的孙女!” 老太太的心绪总算是好了很多,不一会儿就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郁妈妈去里间拿了毯子来给老夫人盖上便见二姑娘朝着她招手,俩人出了屋子,院子里的海棠花生的极美,一大朵一大朵的绽放着。 “郁妈妈,昨日二房的妙姨娘来说了什么?”叶黎书走到海棠花旁摸了摸它的花苞。 提及此郁妈妈就气恼的紧,当即吐豆子似的全都告诉了二姑娘。 老太太唤她过来是好生训斥训斥她的,不得恃宠而骄,可谁知这妙姨娘仗着自个儿怀了二爷的子嗣嚣张的不行,身上涂着浓烈的脂粉香薰的屋子里一股刺鼻的味儿,还说老太太年岁大了不知晓如今年轻人的想法,连后宅的事儿她都想伸手管了,莫不是与二夫人同气连枝恨不能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二爷唯一的儿子。 老太太气的极了,险些犯了头疾,好在郁妈妈眼疾手快的拿了药丸来,偏生妙姨娘是个不安分的嘲笑老太太身子不好就别操这么多心,好生养着日后等着他们给养老送终便是。 老太太直接砸了茶盏将妙姨娘撵了出去。 第162章 三叔脸怎么了 叶黎书见过狂妄自大的却没见过如此狂妄自大的,自觉自个儿怀了子嗣便能如此目中无人了? 便是那后宫的妃子再如何恃宠而骄也是知晓分寸的,她竟敢当着祖母的面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叶黎书想,她的确是要好好的会会这个妙姨娘了。 闹得二房不得安宁,如今又气的老太太险些犯了头疾,真是好大的面子。 嘱咐郁妈妈好生照顾老夫人后,叶黎书回了别云居,面色沉沉,双眸染上了些许冷意,“清灵,带回来的荷包呢?” 清灵将荷包递上,里头的香味已经散去,没效果了。 叶黎书拿在手上磨搓了片刻才看着木香:“那妙凝可找着了?” 荷包上的针脚细腻便知此人针线活定是极好的,所以木香捡到荷包时觉着十分的新奇也就记住了荷包主人的名字妙凝。 提及这个荷包妙凝的秀丽的面容上满是温柔,说是她的孪生妹妹绣的让她带在身上,后头因为家乡闹了饥荒一家人走散了,她与妹妹也走散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寻找着妹妹,可奈何被困在这尚书府内不能遂意的去寻,慢慢的就耽搁了三五年了,如今她存到了一些银子了也向二夫人求了情赎回自个儿的卖身契。 二夫人应允了,可后头木香便不知妙凝去了何处,只当她已赎身出了府,那时还骂了这个妙凝临走时也不知说一声。 还暗自神伤了好几日呢。 除却玉竹外,她在尚书府聊的最好的姐妹儿。 再后来,她忘性大事儿多也就慢慢的淡忘了,直到见着荷包上的绣花才想起来妙凝这人。 木香摇了摇头:“奴婢去府中饶了好一圈儿也去问了当时与妙凝一起当差的,都说不知道了,说是一夜不见就没了…” 木香嘟囔:“许是趁着夜色出了府的。” 叶黎书沉吟了片刻才问:“你可记得妙凝的长相?” 木香想了想,颔首:“也记得不是太清楚,但若是站在奴婢面前,奴婢应当是认得的。” 叶黎书颔了颔首没再问了。 木香却是急了,跪坐在姑娘身侧扬着脑袋问,双眸噙满了困惑:“姑娘姑娘,这事儿该不会是妙凝做的吧?” 不知想到什么,惧怕的缩了缩脖子:“姑娘,您说妙凝该不会是没走…而是被害死了吧?如今回来复仇来了…” 木香觉着后背生寒,瞧着姑娘手中的荷包都有种森冷的感觉,颤颤的。 叶黎书:“…就算是她回来复仇又与你何干?” 木香愣了愣,笑出了声:“好像也是哈。” 入夜,叶黎书站在院子里,空中的月越变越圆,日子也越过越快。 微风拂过已感受不到冷意了,反倒是春日渐渐地消散,没多久便能迎来夏日了。 叶黎书眯了眯眼,抬手放在眼前挡住月亮的光亮,她虚的尽快处理好府中之事了。 祖母的头疾已治疗的差不多再过些日子定能痊愈了,后头好生调养着也就没了大碍了,大夫人已死构不成威胁了,二夫人这人平日里倒是伶牙俐齿的但心不坏,三夫人… 是了,如今就剩三房了。 她总有感觉,这荷包与三房脱不了干系。 “姑娘,时辰不早了,歇着吧。”玉竹走到姑娘身边小声提醒。 叶黎书转身眷恋的看了眼屋顶,“走吧,歇着吧。” 一夜无眠。 翌日,叶黎书用了早饭便去老太太那边给她请安,倒是见着一向不爱出来的三叔。 文质彬彬的模样,官袍还未褪下应是下了朝就匆匆过来的。 叶黎书屈膝行礼:“见过三叔。” 三叔叶彦庆温和的笑了笑,“黎书不必多礼,过些日子便是三皇妃了,日后便是我们向你行礼了。” 多了几分玩笑话。 若不是亲眼见过他与大夫人翻云覆雨,叶黎书怎么也不会想到三叔会是如此恶心之人。 眉眼弯了弯,“三叔说笑了。” 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不知瞧见什么惊呼了声,“呀…”指着叶彦庆的脸颊:“三叔,您的脸怎的了?像是被什么抓伤的。” 叶彦庆不自然的笑了笑,面容有几分苍白,状似无意的摸了摸:“前两日院子里突然进了一只野猫,从树上跳下来就抓到了,倒是无碍让郎中看过了。” “无碍便好。”老太太应了声:“还是得擦些药的,脸上多了抓痕被外头的人见了指不定会说些什么来。” 叶彦庆:“是,儿子知晓。” “母亲并无大碍那儿子便先回去了,这伤口也还擦药了。” 叶黎书起身意味不明的冲他笑了笑:“三叔慢走。” 不知为何这笑让叶彦庆觉着毛骨悚然,想到密道… 匆匆的离开了世安居。 ** 叶黎书出了世安居后直接去了妙姨娘的住处,院子虽比不上二夫人的但里头却打理的十分精致,院子里的花开的娇艳,日头一照煞是好看。 “听闻二姑娘来了,妾身还不信,如今见到还真是受宠若惊。”妙姨娘由丫鬟搀扶着,腹部隆起应当已经足月,过不了多久便要生养了。 妙姨娘生的娇美,含烟笼雾的眼神瞧着还有几分楚楚可怜。 若不是怀着子嗣想来身段也是极其婀娜的。 难怪二叔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 她瞧见了也着实惊艳住了,笑道:“恰巧路过,听闻是妙姨娘的住处便进来瞧瞧,正好见见我这未出世的弟弟。” 妙姨娘一听掩唇笑道:“二姑娘也觉着妾身这一胎是公子?那些个妈妈天天在妾身面前念叨,妾身还不信,二姑娘如此说妾身便谢过二姑娘的吉言了。” “瞧我这记性,二姑娘莫怪怀了孩子就是这般,日后二姑娘嫁了人有了孩子便知晓为母不易了…”错开身子挥了挥绣帕:“二姑娘快些进来,妾身将命小厨房做了点心…” “不必了。”叶黎书莞尔一笑:“妙姨娘身子重理应多吃些,我就不吃了免得长了肉了,既是看过了我便先走了,妙姨娘稳重着些就不必送了…” 言罢,叶黎书带着木香与玉竹出了妙姨娘的院子。 直至走远了,木香才堪堪回神,凑到姑娘身旁小声道:“姑娘,奴婢方才瞧了,这妙姨娘与妙凝长得一模一样,只那妙凝笑着面容上没有浅浅的梨涡…” 第163章 平阳城的卞家 “妙凝可有与你说过,可是孪生姐妹?”叶黎书问。 木香拧眉想了想摇头,“没讲过,妙凝那时只想着快些赎身来着,干活也勤奋,奴婢便也没多问。” 叶黎书应了声。 春意盎然,府中花园里摘的桃花也堪堪的冒了花骨朵来,想来过些时日便能开出粉色的花了。 届时也算是一片光景。 叶黎书闲庭阔步的走在府中,想着好些日子没见芊芊郡主了,正算着时日下拜贴去聊聊呢,便见看门的家奴匆匆的进来恰巧遇见叶黎书恭敬行礼:“二姑娘,芊芊郡主来了。” 叶黎书笑了声,快些迎进来。 人却跟着家奴一道去了前头,离了老远就见到萧芊芊满脸不高兴的走了过来。 走近了些才看到她眼眶红红的,有几颗晶莹的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扑闪扑闪的,红红的鼻尖呼出点点雾气,委屈极了的模样,“圆圆…” “这是怎的了?”叶黎书捻着绣帕擦拭着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看向身后跟着的琥珀,“芊芊郡主怎的了?” 琥珀忙回:“郡主在夫人腹中便已许了平阳城的卞家,瞧着郡主快及笄了,侯爷与夫人才提及…” 叶黎书大概明了了,瞧着萧芊芊的手领着她去了别云居,吩咐木香等人上了茶后就候在外头。 将茶盏推到萧芊芊面前,“芊芊可是有欢喜的人了?” “没…没有…”萧芊芊扭捏极了,脸颊上也不知是羞涩的红还是方才哭的用力的红,手指绞着绣帕:“圆圆,我不愿嫁与卞家,虽是平阳城显贵,可…可我就没见过他。” “没见过可以见见的,或许卞公子没想象中那么差,侯爷夫人定然不会将你这块心头肉许给容貌差的人的,不若咱先看看?” “不看!”萧芊芊哼哼着,想着自个儿这悲惨的婚事,又抹着泪哭了起来,“圆圆…为何你我都如此命苦!” “你我?”叶黎书愣了愣放明白她说的什么,佯装恼怒,“芊芊,你当真没有欢喜的人?” 萧芊芊:“…” 吸了吸鼻子,她越发的羞涩了,用绣帕掩面哼哼唧唧的:“才没有…才没有…” 叶黎书:“若是没有,那我觉着卞家公子还是可以的,家底丰厚样貌想来也不差…嫁过去应当是不错的…” 萧芊芊有些气恼,放下绣帕瞪着叶黎书,“圆圆,你真的也如此庸俗,家底丰厚又如何样貌俊俏又如何?人家欢喜的事颜亦柳…” 言罢,萧芊芊恨不能咬断自个儿舌根,余光瞥见叶黎书那副得逞的得意样,扑腾了上去:“啊…圆圆,你真的如此坏了…说,是不是瑾聿哥哥教坏了你…” 俩人闹腾了一会儿又陷入了忧愁中。 萧芊芊替自个儿和叶黎书平不平,为何婚事不能自个儿做主,非得听劳什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圆圆,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啊…若是让颜亦柳知晓指不定又不理会我了!”手拖着下巴,双眸含春含着三分苦恼七分柔情。 是喜爱到骨子里的。 叶黎书才惶惶然想起,“你说的是平阳城卞家?” 萧芊芊漫不经心的颔首,喟叹了声,“母亲说是她临盆时恰巧经过平阳城,卞家收留了他们,恰巧前些日子他们刚生了儿子…这一来二去就说上了…” 萧芊芊觉着她娘定个婚事还挺唐突的。 叶黎书陷入沉思,平阳城卞家…上一世萧芊芊并未嫁入平阳城卞家…且卞家还是萧书祁的党羽…上一世她听见… 对,有些印象,那卞家少爷外表倒是俊郎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只是娇纵惯了从小养成了怪癖喜爱玩弄丫鬟,到后来年长了就爱寻、欢作乐了,许多貌美的女子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 自然,这些叶黎书不会告知萧芊芊的,瞧着她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叶黎书安抚道:“放宽心,你这还未及笄呢,还有段时日,说不定卞家公子生了什么事端呢…” “嗯?” “前几日胭脂铺出了新品,我见颜亦柳挤在里头呢,你可有收到他送的胭脂?” 萧芊芊黯淡的目光瞬间点亮,“当真?你当真瞧见他买了新胭脂?” 叶黎书笑着颔首。 方才的不快瞬间消散,萧芊芊眉眼带笑满含柔情蜜意:“我就知晓他嘴硬心软,圆圆我走了…” 不消片刻功夫萧芊芊都带着琥珀离开了尚书府,一蹦一跳好不欢快。 平阳城距离京紧赶慢赶要一日的路程,叶黎书吩咐左飞前去卞府打探消息,莫要打草惊蛇了。 若当真如上一世那般,卞家大公子爱玩弄女人的话,不光为了芊芊也为了断掉萧书祁的一根羽翼,她都得好生的计谋着。 左逸觉着挺郁闷的,他整日里守在姑娘身边,整日里见着左飞飞来飞去羡慕极了。 为何他就不堪重用?他觉着自个儿的武艺不比左飞差。 当夜木香值夜,左逸从屋顶上飞下,墨色衣袍将他浑身紧裹着连带着面容都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悲戚,恰巧今夜空中无月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左逸无声无息的坐在木香身旁,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倏地喟叹了声。 木香:“…” 俺的娘啊,心肝儿都吓的颤颤的了! 余光却瞥见左逸与往常不同,浑身被阴郁笼罩,眨了眨眼没出言训斥他。 “我是不是特别的失败?”左逸问,四十五度仰头俨然是忧郁少年。 木香:“啊?” 你说啥?! “为何每次姑娘有任务都不找我,是不是我长得太帅,怕我出去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女子!” 左逸觉着自个儿也挺忧愁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也无可奈何啊! 木香忍无可忍了,压低嗓子骂到:“你这不是长得太帅,是脑子有病,姑娘怕你出去找不到回来的路了…马上给我麻溜的滚!!” 左逸:“…行吧!” ‘嗖’的一下飞上了屋顶,继续对着夜空怀疑人生。 屋外的木香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哈了口气擦了擦,像个宝贝似的,满心欢喜。 第164章 与此女有宿敌 叶黎书一夜睡的昏昏沉沉,便多睡了些时辰。 床幔被掀开,冯妈妈急急慌慌的将她拉了起来,“姑娘,您该起来了。” 叶黎书哼哼唧唧的,难受极了,眯着眼抱着被褥:“好冯妈妈,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当真是不想起来…好困!” 言罢卷着被褥朝着床铺里头滚了滚,就听冯妈妈说:“姑娘,三皇子找了媒婆来,这会儿正与老太太说话呢。” 叶黎书迷迷糊糊,过了还半晌,‘噌’的从床铺上翻起:“谁?谁来了?” 冯妈妈回:“三皇子找的媒婆。” 叶黎书:“…” 脸色沉沉的,目光冰冷,眉眼眯了眯,他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腾’的又直接倒在了床榻上朝着冯妈妈挥了挥手:“冯妈妈,你让我睡会儿吧,等媒婆走了我再去祖母那边。” 冯妈妈没法子,放下床幔走了出房间,安排木香去老太太那边探听一下情况到底如何。 一个时辰后,木香回来了,叶黎书也磨磨蹭蹭的起来了,正坐在妆台前由着玉竹梳妆呢。 木香进来时正巧见到姑娘已穿戴整齐了,今日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裙衬的本就肤白貌美的面色越发的白皙粉嫩的。 秀发挽成了俏皮的髻,显得俏皮可爱。 木香看的有些呆了,若不是一旁的郁妈妈唤她应当还站在门口看着呢。 走到姑娘跟前,木香由衷的夸赞:“姑娘,您长的真好看。” 是她见过所有人里最好看的。 叶黎书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怎的?嘴上抹了蜂蜜了?一大早嘴就这么甜。” 木香摇了摇头:“奴婢说的是认真的。” 姑娘本就长的好看。 冯妈妈在一旁提醒,“让你去老夫人那处打听的如何了?媒婆如何说啊?” 木香才想起来正事,忙回,“奴婢堪堪等媒婆走了后才问里头守着的丫鬟,老夫人与媒婆已交换了庚帖,媒婆说三皇子极为重视这次的婚事,会拿了去惠安寺让主持好好算算…” 叶黎书喝着碗里的百合莲子粥,百合微微的有些苦涩但与莲子一同入嘴中倒是别有一番清香之味。 吞咽后方才喃喃了声:“惠安寺啊。” 明亮的眸子里闪过几分讥诮,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喝了粥,叶黎书才带着玉竹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老太太正在忧心叶黎书的婚事。 庚帖递了,算了良辰吉日便要寻思着准备嫁妆了。 这是嫁入皇家,必须要体面的,不能让书儿去了那处受了委屈了。 叶黎书进去时老太太正与郁妈妈盘算着呢。 走到老太太身旁,像往常一样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您在说什么呢?为何瞧着这般愁苦?” “姑娘许是不知,方才三皇子派了媒婆过来已换了庚帖了,老夫人正操心您的嫁妆呢…”郁妈妈抿唇笑了笑回道。 叶黎书枕在老太太肩头上撒娇道:“祖母,不必费心思,书儿带着母亲留给书儿的嫁妆便是了。” “胡说!” 老太太不乐意了,“你可是尚书府的嫡女,嫁的还是三皇子,怎能如此马虎,让外人瞧见还以为你不收宠爱,那三皇子当然也会另眼看你…” 老太太拍了拍孙女的手,多了几分哽咽:“祖母舍不得你吃苦。” 在府中已经如履薄冰了,去了三皇子府怕是越发的胆战心惊,犹如走在刀刃上稍不小心就划的头破血流的。 若非圣意,她绝不会让书儿嫁入皇家。 叶黎书眼眶热了热,“祖母…” ** 惠安寺,三皇子自拿了庚帖后便快马加鞭的来到了惠安寺,将与小沙弥说了自个儿想要见主持,就被小沙弥带着去了主持处。 “主持!”萧书祁满含敬意的双手合十,走到主持面前的一个蒲团前跪坐了下来,将手中的庚帖递上:“有劳主持。” 无妄主持睁开眼,看着手中书写的生辰八字,本就空洞目无一切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了然。 “施主,前尘往事莫要再执迷不悟,害人终害己。” 萧书祁褐色的眸光变得深邃,面容却还是盈着三分笑意:“主持何意恕在下并不明了。” 无妄主持看了他一眼,“你与此女有宿仇,天生敌对。” ** 临安县内,叶尚书近来被这里的蝗虫灾害折腾的头晕眼花,将除去一波又来了一波,百姓们连连叫苦却无可奈何。 蝗虫之灾除之不尽。 焦头烂额之际还有土匪不停地闹腾,虽劫持的都是富家却不能如此纵容。 叶尚书当即写了折子递回了京都请求圣上派些精锐来除了着山中悍匪。 折子还未递到京都,叶尚书疲惫躺在床榻上休息时被吹了迷药,醒来时人已躺在了喜庆的床榻上。 入目一片红,喜庆的红,像是成婚般,外头还有吹锣打鼓之声,垂眸看去他自个儿身上的衣裳早已褪去换上了喜袍。 叶尚书:“…” 手脚被绳索捆绑着丝毫不能动弹,床是普通的楠木制成的动一动还能发出咯吱咯吱声响,能瞧见的地方挂着一张虎皮,还有一个简易的妆台上头放着女子用的胭脂水粉。 叶尚书:“…” 他一时有些不明自个儿到底怎的了?为何身处这里,而外头吹吹打打的到底在作甚,身上的喜袍又是怎的回事?自个儿身为朝廷命官谁如此大胆竟…竟掳了他。 外头传来声响,人声嘈杂声缓缓靠近,一略显粗犷的女子声落入他耳中,叶尚书禁闭双眼‘静观其变。’ ‘吱呀——’ 房门被推开。 “行了行了,你们都给老娘滚出去,今儿可是老娘的洞房花烛夜…麻溜的。” 粗犷的女子声由远及近,那些原本还想闹闹洞房的跟班一窝蜂吆喝着走了,“大当家的洞房夜,新郎官是个俊俏爷…” ‘嘭’的声房门关上,叶尚书羽睫颤动,感觉到脚步声越发的靠近,再睁眼一张俏丽的面容近在咫尺,火红的烛光下映照的她那张红润的脸越发的羞涩,流光溢彩的眼里满是娇媚。 柔嫩的双手缓缓伸起,眼看着就要落在叶尚书脸上,他猛的偏开喘着气:“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第165章 莫要如此堕落 怎料喜袍的衣襟被抓住,看起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将他提搂了起来,四目相对,红烛照的越发的明艳。 “看什么看。”女子略微粗犷的声音响起,拢了拢衣襟,一只腿搭在床榻边挑着眉看他:“就是你?想要灭了我?” 叶尚书一脸懵。 ‘灭?’ ‘灭什么?’ 当即问:“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在下与你并无恩怨…” “少他娘的废话!”女子拽的更紧了,妩媚的眼眸眯了眯,指着自个儿:“连老娘是谁你都不知,还妄想灭了我?” “弱不禁风!” 听着还有几分嘲讽之意。 叶尚书何曾被女子这般对待过,一辈子顺风顺水,遇到的女子都是温婉贤淑的,哪怕是失踪不见的大夫人也从未在他跟前这般粗鲁过,虽闹腾的凶。 叶尚书褐色的眸子当即沉了沉,当量着周遭的环境,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女子,挣扎了几番却发现自个儿半点都不容动弹。 “你到底是谁?” 女子松开他,拍了拍手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冉娘,也就算你想要除去的悍匪头子。” 叶尚书:“…” 也就…挺巧的。 走到桌边倒了两杯合卺酒走到叶尚书跟前递到他嘴边,“喝吧,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 虽早已猜想到了,但从一个姑娘家嘴里听着着实让人难以启齿,叶尚书恼怒的涨红了脸,“既已落入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在下一介匹夫名誉早就抛之在外,可姑娘一清白女子,莫要如此堕、落。” 冉娘一听竟乐笑了,妖媚的眼定睛看着他,索性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一侧,伸手解开了绑着叶尚书的绳子,坐在桌边双手托腮瞧着他:“来,你好好与我讲讲,我怎的就堕、落了?” ** 左逸没做停留就从平阳城赶了回来,墨色的衣袍上沾染着路上的尘土,恭敬的站在房中将自个儿看见的与打听的尽数说了出来。 果真如此,卞家大公子依旧还是那副模样,爱玩弄女子,仗着自个儿家有钱有势强抢民女…平阳城有名的纨绔。 只传回京都的消息却成了一个翩翩君子,文韬武略的俊郎公子。 与南平侯府的婚事那是郎才女貌。 得到了消息叶黎书就拿了拜贴去南平侯府,却被告知郡主不在。 叶黎书将要走就遇到了从外头回来的侯世子萧与墨。 “参见侯世子。”叶黎书行礼。 萧与墨:“二姑娘不必客气,你是来找芊芊的吗?” 叶黎书颔首道:“郡主不在府中,小女子正要回府。” “哎。”萧与墨喟叹了声,“芊芊在府中,只是被父亲关起来了,我们边走边说,正好二姑娘帮忙劝劝,这婚事…如何是她一个姑娘家做的了主的。” 来到静心阁时,院子的门关着,外头由家丁看着,一个个长的凶神恶煞的别说是人了,怕是蚊虫都不敢进了。 “参加世子…”家丁拱手道,“世子,侯爷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 “二姑娘是郡主的好友,不妨事,若是侯爷责怪让侯爷找我便是。” 言语中不乏威严。 两个家丁迟疑了一番终是开了门,萧与墨:“有劳二姑娘了。” 叶黎书只颔了颔首便迈步进去。 萧芊芊的院子布置的十分温馨,外头有一棵桃树长满了花骨朵,有的已迫不及待的挣开开了粉色的桃花。 一方石凳于桃树下,一方石凳于凉亭里,曲径通幽,凉亭旁还长着唤不出名的藤蔓洋洋洒洒的绕着院墙。 翠绿翠绿的极为养眼。 琥珀正端着吃食无奈的从郡主的房里出来,抬眸见到叶黎书,急忙跑了过来,眼眶发红的开口:“奴婢参见二姑娘,二姑娘您赶紧去看看郡主吧,她已两天未进食了…” 叶黎书闻言急急的走了进去,萧芊芊正无力的趴在软榻上,没了往日那鲜活的模样如今倒像是那快要枯萎了的花朵,在做最后的挣扎。 面容未施粉黛,一束光照在她的身上反而照出了她周身的无力感与悲戚感。 叶黎书的心跟着揪起。 方才萧与墨已与她说了,侯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自小便定下了这门亲事那定是要遵守的,更遑论那卞家公子是个文韬武略的能人,卞家在平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年若没他们的救助萧芊芊或许不能平安诞下。 这份恩情必须要记在心头。 这几日萧芊芊一直在闹,还威胁侯爷若是不退婚就自个儿去平阳城把婚事退了。 侯爷一气之下才将她给关了起来,毕竟是自个儿的女儿,性子如何是知晓的,保不齐没见着就溜走了。 叶黎书走近些,捻着绣帕擦了擦她面上的泪珠,“莫要哭了,若哭的丑了可如何是好?” 萧芊芊却哭的更凶了,泪珠子一颗一颗的落下,眼眶红肿着,“圆圆…他…他竟那般心狠,直接撵了我出来,还说我早已有了婚约就不该不知廉耻!” 嘤嘤的哭着:“他…他怎能如此心狠…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黎书了然,一边擦着萧芊芊的泪,一边红了眼眶。 吸了吸鼻子:“莫哭了,他就是和混蛋,即便是与卞家退婚了也不要去找他了,没个担当。” 萧芊芊昂起了身子,摇了摇头,哽咽着道:“不是…不怪他的,是我自个儿,明知有婚约还要去缠着他…是我的错。” 叶黎书忙将萧芊芊搂入怀中安抚着,“不是你的错,芊芊,不是你的错,我有法子,有法子退婚。” 萧芊芊不哭了,捏着袖口擦了擦眼泪鼻涕,怔怔的看着叶黎书,“当真?圆圆,你当真有法子?” 眼里还带着一层雾气,充满了期待,方才的不快好似一下子消散了似的。 “嗯,有法子,先让琥珀拿了吃食来,你一边吃我一边说。” 片刻功夫琥珀便端来了吃食,萧芊芊闻着也是饿了,一边吃一边听叶黎书讲着,临了愤愤的讲手中的碗摔在桌上:“放肆,竟是这般无耻之徒,我定要去父亲面前好好说与说与。” 叶黎书拦着她:“没个证据,若是你去说了侯爷定觉着你在故意抹黑,不若…” 萧芊芊听完连连颔首,拉着叶黎书的手:“圆圆,还是你聪慧。” 第166章 心中可有瑾聿 叶黎书并未在南平侯府停留多久,把萧芊芊劝说好了后便准备回去了。 “二姑娘稍等。” 叶黎书顿住脚步并未回头,萧与墨走的有些急切临近时能听到他微喘的喘气声。 “侯世子?” 叶黎书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不知晓他叫住自个儿有何事。 萧与墨伸手,“二姑娘可否移步说话?” 叶黎书浅淡的看了他一眼,略微颔首跟在他身后去了不远处的凉亭。 木香与阿胜站在凉亭外头守着。 木香急得面容发红,微微的剁椒两手交握着,不知所措极了。 这侯世子莫不是对姑娘有想法吧,姑娘可是圣上御赐的婚事啊,怎的走了一个连世子来了一个侯世子呢!! 早先她为姑娘的婚事急切,如今她生怕姑娘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男子。 偏生姑娘有了婚约后身边出显得男子倒是多了。 阿胜不解的歪头问:“木香姑娘,你在着急吗?” 木香没好气的回道:“你家世子拉着我家姑娘不放我能不急吗?” 阿胜:“…” 这…是不是你想的太多了? “我家世子不过是有话要问你家姑娘罢了,绝非有非分之想。” “你知道?你是你家世子肚子里的蛔虫?他想什么你都知晓?谁知晓说的什么!” 阿胜:“…” 好像…挺有道理的。 与此同时凉亭处,萧与墨坐在叶黎书对面的石凳上为她倒了茶,“二姑娘请用。” “世子客气。” 凉亭处的景色倒是极美的,池塘里绿油油的一片,荷花叶绽放着浓烈的生机,中间的芯已经冒了一个尖尖,像个娇羞的姑娘家不愿露面。 倒多了几分俏皮。 叶黎书抿唇笑了笑。 “二姑娘心中可有瑾聿兄?” 萧与墨的话着实惊到叶黎书了,手中端着的茶盏都微微的晃动了下,茶水洒到了葱玉般的手指上,倒是不烫。 萧与墨紧张起身,“二姑娘可有大碍。” 叶黎书摇摇头用绣帕擦拭掉手指上的茶水,“世子何故问这话?”莞尔一笑:“世子当知我与连世子有缘无分,圣旨已下,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置族人于不顾。” “可…” “世子不必多言,我知世子想要说什么,只是上天自有安排,缘分若是到了自然会有所结果,强求…终究是逆天而行。” 叶黎书打断萧与墨的话起身走出凉亭,倏地停住脚步,“侯世子,芊芊我已劝好,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莫要被表面所蒙蔽了,所托非良人那是一辈子的噩梦。” 叶黎书出了侯府,上了马车。 马蹄‘哒哒’的在青石板路上行驶着,叶黎书面色浅淡眉目间若隐若现着愁丝,木香坐在一旁着急却又不敢问。 她想定是姑娘被侯世子给纠缠了,心中愤愤的又把侯世子给记恨上了。 将踏入别云居便见二夫人身边的菊妈妈候在院子里。 “二姑娘!”菊妈妈迎上来面容急切,老泪纵横,直直的跪在叶黎书面前:“二姑娘,求您救救二夫人吧。” 一旁负责洒扫的丫鬟已朝着这边看过来。 “木香玉竹,扶着菊妈妈进来。”叶黎书沉着脸吩咐。 进了屋子,叶黎书才问:“发生了何事?二爷又去二夫人房里了?” 菊妈妈擦拭着泪,“倒是没有的,只二夫人与老奴瞒着一件事,如今想来定是与那件事有关,二夫人如今卧病在床,五姑娘心思单纯若是被她知晓定会被人利用,奴婢没法子只能来寻您了…” 叶黎书眼神示意玉竹。 玉竹颔首出了屋子守在外头。 叶黎书这才开口:“说吧,何事!” 菊妈妈娓娓道来:“那妙姨娘有个双生姐妹明唤妙凝,是个绣活极好的丫鬟,二夫人欢喜她便提拔了她,后来她攒够了银子到二夫人那处求恩典想要赎身去寻找自个儿的妹妹,二夫人虽不舍还是应允了,可谁知后头出了意外,那妙凝竟被府中的小厮给辱了身子,后来小厮跑了,她也跳井了…” “二姑娘,那妙姨娘定是把妙凝的死怪罪在二夫人头上了,可真真是与二夫人没关系的啊,奴婢看着二夫人长大,她的品性极为了解的,平日里虽计较了些,说话难听了些,可无论如何也没杀人的心思的…” 叶黎书面色淡淡的,过了好半晌才问:“那妙姨娘听说是大夫人送入二房的?” 菊妈妈应:“是姑娘,大夫人那是故意找夫人的不痛快,可…事情太巧了,怎的送来的是妙姨娘啊…” “你先回去吧,好生照顾二夫人与五姑娘,这事我会调查的。” 哪怕是为了尚书府的未来。 菊妈妈离开了,叶黎书坐在软榻上手中茶盏里的茶已经凉透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先是大夫人被杀,后又是二夫人被打的丢了半条命,大房二房接连出事。 而三房… 平静的毫无波澜。 若不是前些日子跟着连瑾聿去瞧了密道与听了三房的话,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唯唯诺诺的三房有这等本事,这等心机。 她也绝不会把这接二连三的事往三房那处想,可如今… 三房疑点着实太多了。 这妙姨娘会不会也是三房的鬼?大夫人为何会在那个时候突然把妙姨娘送入二房呢? 这里头到底有何猫腻。 怕是要先找到那个小厮,为何会突然辱了妙凝。 在知晓她要出府时。 “姑娘,您觉得菊妈妈说的可是实话?”木香把姑娘手中的冷茶拿了过来,问。 毕竟二夫人那蛮横的性子府中人是知晓的。 叶黎书,“可信,可不信。” 遂抬头看向木香,招了招手凑在木香耳边小声了几句便挥手让木香退下了。 屋子里空无一人,叶黎书唤道:“左飞。” 眨眼间左飞已来到屋子里:“姑娘有何吩咐。” 叶黎书走到书桌旁拿出早已写好的信笺与玉佩:“交给你家世子。” 左飞眉目间尽是压抑,那玉佩不是世子的吗? 如今姑娘让他还回去又是何意? 这…愣神间他竟有几分不敢接。 “拿着吧,你家世子看了信笺里的内容不会责罚于你。” 第167章 圆圆可真心狠 玉竹从屋子里出来,手中端着的吃食一丁点都没动的。 “姑娘这是怎的了,怎的去了趟侯府反倒是变得忧愁了,在侯府可发生了什么?”冯妈妈问。 玉竹摇头:“我并未跟着姑娘前去,倒是木香去了,方才姑娘派她出院子了,估摸着要过会儿才回来。” “冯妈妈您去里头劝劝姑娘吧。” 冯妈妈颔了颔首,浑浊的眸子朝着屋子里头看了眼,喟叹了声走了进去。 她猜想姑娘定是因着与三皇子的婚事才如此忧愁的。 屋子里叶黎书正站在窗子前,日落西山天边出现了一大片的火烧云煞是好看。 上一次看见算算也过去了一月吧,今日倒是又看到了奇景。 一朵朵云彩被‘烧’的通红,绽放着她最后的魅力,惊艳的让人挪不开眼。 “姑娘…您可是有忧心之事?”冯妈妈站在叶黎书身后,视线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这才过去多少日子啊,姑娘竟瘦成了这副模样…瞧着着实心疼。 叶黎书回身,唇角挂着笑,看不出来半点忧思的情绪:“冯妈妈为何这么说?我并未有什么忧心之事。” 见姑娘这副倔强的模样,冯妈妈心中难过极了,眼眶不由得红了上前几步拉着姑娘的手:“姑娘,老奴知晓您早先与连世子有些许来往,可如今圣上已赐婚,三皇子瞧着是个良人,您不要再念着往日的情分了...终究是不现实。” 冯妈妈虽不愿让姑娘忧伤,但...若是她不说姑娘便一直这副模样。 她怎能忍心看着姑娘如此啊! 叶黎书捏着绣帕替冯妈妈擦掉面上的泪,笑道:“冯妈妈你且放心好了,此事我心中有数,不用晚饭不过是因为在郡主那处吃了些许点心,这会儿不饿罢了。” “是老奴没出息,看不得姑娘受丁点委屈,姑娘莫要怪罪。” “怎会,冯妈妈疼爱我,我是知晓的,下去歇着吧莫要累着了,院子里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冯妈妈的打点呢。”叶黎书道。 冯妈妈颔首,走到门口又堪堪退了回来:“姑娘,若是饿了定要唤玉竹她们好生伺候着。” 叶黎书笑着颔首,朝着冯妈妈挥了挥绣帕。 房门关上,叶黎书面上的笑瞬间垮落,踉跄的走到软榻旁坐下,目光变得呆滞几分。 所有人都告知她,‘三皇子是个良人。’ 可到底是不是良人只有她自个儿晓得,人面兽心罢了,在外装装样子而已。 面露讥笑。 便是连上一世的深情都能装出来,更遑论蒙骗世人。 嫁也好不嫁也好,这一世她绝不会与萧书祁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 左飞已回到翠竹居,将二姑娘吩咐拿过来的信笺与玉佩恭敬的交到主子手中。 连瑾聿漆黑的眸子瞬间冷冽,握紧手中的玉佩,那块黑玉,他亲手交予叶黎书的,明知是何意却在这个时候退给了他。 翠竹居的院子里长满了竹子,一颗颗翠绿的很,随着微风微微的摇晃着。 左飞立在一旁没有言语,这会儿主子浑身的气息都变得冰冷,他在瞧见这枚玉佩时便已知晓主子定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将玉佩放在桌面上打开信笺。 字迹娟秀下笔极轻,是属于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连瑾聿却从里头看到了叶黎书写这封书信时的绝情,彻底的与他划清了界限,就连留在她身边的人都...都被她给撵了出来。 包括清灵。 薄薄的信笺被他宽大的手掌捏成了一团,冷峻的面容看不真切情绪,左飞只觉得越发的危险,恨不能逃离。 主子从未有过这般让人恐惧的气息,除却上战场时那种嗜血的味道,便是敌人瞧见了也闻风丧胆。 可今日...当真是触犯到了他的逆鳞了。 “二姑娘还说了什么?”连瑾聿负手而立,声音清冷。 左飞:“回主子,并未。” 连瑾聿冷笑了声,手中的信笺直接成了粉末,不过是袖风一甩整个屋子的烛火都灭了,“继续去二姑娘身边守着,莫要再露出面来。” 左飞:“是,主子。” 一个闪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连瑾聿转身坐在竹凳上,手紧紧的抓着一旁的扶手,喃喃自语:“圆圆,你当真是...狠心的人。” ** 边关飞沙走石便是如此也是极为容易迷路之地。 叶少辰等几个士兵滚落下沙石坡后被沙石所掩埋,愣是到了入夜冷的打哆嗦才醒了过来。 而叶少辰怀中正躺着那个小兄弟,他依稀记得蛮夷来时小兄弟拉了他,后来俩人一起滚落沙石坡,叶少辰见她细皮嫩肉的便用身子护住了她。 这会儿竟还没醒来。 叶少辰拍了拍她的嘴角:“小兄弟,醒醒…小兄弟…” 躺在地上的人没半点反应,额头上沁出层层汗来,眉头紧蹙像是极为痛苦。 叶少辰慌乱了,他以为小兄弟受伤了,忙将他搀扶起来开始在他的身上检查着伤口,却没发现有流血的痕迹。 与此同时周边已经有其他的士兵陆陆续续醒来了,实根摸索着来到公子身边,“公子,您还好吗?可有受伤?” 这会儿一个个的蓬头垢面,借着头顶的月光才能看见周边。 叶少辰出声:“实根,你带着的水壶呢,拿来。” 实根摸索着腰间,好在水壶没被方才的动作给弄的掉落在途中,解下后递给了公子。 叶少辰喝了口水,‘噗…’尽数吐在了小兄弟的脸上。 满脸痛苦的小兄弟眉眼动了动缓缓睁开,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浑身疼痛难忍,最后发现…他竟然还活着。 作死才会来受这个罪。 余光瞥见叶少辰手放着的位置,小兄弟一巴掌呼了过去:“你…你耍流、氓。” 力道还挺大的,震得脑袋嗡嗡的响。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公子救你,你竟然打人…还耍流、氓,你是个女子吗?耍流、氓?”实根气不过指着小兄弟骂到。 叶少辰挡在实根面前:“实根,少说两句,定然是这小兄弟刚醒来有些不适。”言罢将手中的水壶递过去:“喝点水,今夜怕是要在这里度过了。” 四周一望无际,尽数是飞沙,今夜若是待在此处,要么被飞沙淹没,要么被冻死! 第168章 常青郡主平妻 翌日叶黎书醒来时外头灰蒙蒙的一片,窗子禁闭看不见外头的光景,却依稀能够听到淅淅沥沥的声响。 “玉竹,什么时辰了?”叶黎书困倦的眯了眯眼。 玉竹推开门走了进来回道:“姑娘,卯时一刻了,您要起了吗?外头下雨了还不小呢,今日怕是没法子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屋内的烛火点燃,玉竹行至床榻边掀开窗幔,姑娘正倒在床榻上呢,三千青丝尽数散落在床榻上衬的脸颊白皙嫩滑,好看极了。 “那再睡会儿吧。” 说着翻身朝着床榻里头用被褥将自个儿盖的严严实实的。 好不易能有个睡懒觉的日子。 玉竹轻笑了声轻轻的放下窗幔,行至烛火边熄灭烛火又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 冯妈妈向来起的早赶上下雨,腰疼腿乏的老毛病又犯了,由院子里的丫鬟搀扶着过来见玉竹关上了屋子的门忙问:“姑娘起了吗?” “姑娘方醒了知晓外头下着雨又睡下了,瞧着姑娘累极了,冯妈妈您腿脚不便回去歇着吧,姑娘这里我看着呢。” 冯妈妈颔了颔首,嘱咐道:“你且好生看着姑娘,这些日子姑娘心思忧虑莫要留下了病症…昨夜姑娘便未用晚饭,早些让厨房里备着…” 玉竹一一应道,冯妈妈便回了自个儿房里。 姑娘怜惜她专门分了一间房给她,里头一应俱全平日里好的物件都会想着给她拿来。 冯妈妈想,若是夫人在世姑娘定然是个孝顺的孩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木香打着纸伞匆匆的从外头跑了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玉竹…玉竹…快些让姑娘起来,三皇子…三皇子派人来提亲了…” 端着面盆准备进去的玉竹险些没拿稳,堪堪的问:“你说什么?” 木香咽了咽唾沫,喘了口气急急的道:“三皇子派了人来提亲了,外头热闹的不行,说是长公主也来了…”见玉竹没个动静,木香忙催促:“快,快去叫姑娘起来…” 里头已传来动静,“进来吧,我起了。” 木香玉竹进去时姑娘穿着里衣坐在妆台前面容平静,桃花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她想过庚帖换了萧书祁会极快的请了媒婆上门提亲,可未曾想,会是今日!外头瓢泼大雨,他竟选择在这个时辰来提亲。 快的让她身心麻木。 着装收拾好后叶黎书带着木香玉竹去了前厅,因叶尚书不在府中大夫人抱病在床,老夫人已经坐在了前厅了,后宅之事暂且交由三夫人打理了,这会儿正坐在一旁。 叶黎书到时她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老夫人与长公主相谈甚欢。 “参见义母。”叶黎书行礼道。 长公主面露慈爱,朝着叶黎书招了招手:“书儿,过来让义母瞧瞧…” 叶黎书走近,长公主笑着打量伸手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看向老夫人:“如今书儿是大姑娘了,三皇子特意亲自去了惠安寺选了良辰吉日,正是下月初八,本公住真是瞧着欢喜的很啊,若不是本公主特意去圣上面前求了情拟了圣旨怕是要错过书儿这么好的孩子了…” 叶黎书想要抽回手。 她反感别人的触碰。 却是忍着笑抽回手行礼,“书儿多谢义母恩典。” 长公主面色不动声色的变了变,也就那一刹那,“这孩子,你和义母客气什么。” 叶黎书就站在长公主身侧,听着她与老夫人聊着,长长聘礼单上陈列着这次三皇子的诚意。 “书祁那孩子啊自幼可怜,是本公主看着长大的,自小便温顺谦让与其他几个皇子相处的极好,圣上已拟好了封号应当这几日便要宣旨了,圣上偏爱他留他在宫里住了这么些年,总算是要看着他成亲了…” 长公主说着竟捏着绣帕抹泪了。 叶黎书惊叹于长公主说抹泪就抹泪的动作,这模样怕是比戏班子的戏子还要出众的。 萧书祁何时被皇上欢喜过?怕是早已遗忘了这个皇子,而她又何时真心心疼过萧书祁? 上一世长公主深居长公主府从未出来过,就连宴席也极少参加,更别提什么赏花宴了,叶黎书对她一知半解,想着倒是个安分的。 却没曾想…原来都是不安分的主。 之前不闹腾怕只是因为长了公主在压住了她,如今长乐公主没了,呵…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萧书祁有长公主的支撑,这一世倒是棘手的很。 “书儿…”长公主唤了声,叶黎书堪堪回神:“义母有吩咐?” 长公主眼眶红红的,倒还真的是落泪了,转头看着她:“你啊应当去义母那处多走动走动,常青郡主常常念叨你呢,整日里待在我的公主府也不出来,不过日后就好了,你们姐妹做个伴一同服侍三皇子,本公主也算是没辜负长乐的嘱托了。” 除却叶黎书外,前厅所有人都惊骇住了。 这上门提亲的日子长公主竟说出这番话来,这不是当众下了尚书府的面子吗? 三皇妃还未娶进门,连妾室都已选好了人。 老太太冷笑了声问:“长公主,这怕是不好吧,虽说书儿只是出自尚书府,却也是府中的娇女,怎的还未进门三皇子就急不可耐的寻了妾室?” “啊!”长公主讶异了声看向老太太,不显怒意反倒笑道:“老夫人有所不知,常青郡主与三皇子青梅竹马,长乐公主走前将她托付与我,我自是要为她寻门亲事的,其他人本公主不放心恰巧书儿与常青年龄相仿一同如三皇子府也算有个照应,倒也不是妾室,是平妻!” 一语激起千层浪。 ‘平妻?’ 提亲之日别的不说,竟在这里说‘平妻。’ 倒不像是来打商量的,反倒是来通知一声,毕竟圣旨已下,你嫁得嫁,不嫁也得嫁! 果真好深的计谋啊。 老太太当即怒了,也不管身旁坐着的是长公主,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面上,冷声道:“三皇子今日是来提亲还是来打我尚书府的脸面?‘平妻?’何时与我等商议过?就这般草率的决定了?长公主,是您的意思还是三皇子的意思?” 第169章 圣上下旨退婚 话语一出,长公主方才笑着的脸色也变了,凤眸里噙了丝冷,朝着老太太看去:“老夫人,若本公主说是圣上的意思呢?” “平妻罢了,撼动不了书儿在三皇子府里的地位,她依旧是嫡妻。” 长公主抿着唇笑着,却让人觉着她这模样比冷冽阴狠时还要让人心中发寒。 最是无情帝王家,长公主表面看着纯善不争不抢可实际上却是隐藏的最为深的一个。 站在长公主身侧的叶黎书眯了眯眼,意味不明。 “嫡妻?”老太太浑浊的眸子异常的清明,冷哼了声:“长公主,若是如此,那我等只能抗旨不尊了。” “母亲…” “祖母…” 三夫人与叶黎书同时喊出了声。 三夫人一向是唯唯诺诺的模样,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安抚道:“母亲,儿媳觉得长公主说的并无错处,二姑娘与常青郡主一同去三皇子府也好有个照应,平日里俩人关系颇好,日后定也能一同好生的侍奉夫君的…” 叶黎书看了三夫人一眼。 这么着急就忍不住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了。 老太太气的胸口有些发闷,一旁的郁妈妈紧着推开三夫人伺候着老夫人吃了药丸。 “老夫人,话呢我已经带到了,这聘礼如今也收了,成亲的日子也定下了,府中就好生准备着吧,莫要耽误了良辰吉日…” 言罢长公主起身,一旁伺候的宫婢上前搀扶着公主迈着莲花步朝着外头走去。 老太太气的唇色发白,手中的佛珠不停的捻着,嘴里喃喃的嘟囔着。 “圣旨到!!” 府外传来公公扯着嗓子的声音,紧接着穿着太监服的公公领着几个太监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皇上身旁得力公公喜德盛。 自皇帝继位便一直在圣上身旁伺候着,传闻是他的名字深得圣上欢喜,还有便是他聪慧知晓皇上的心思。 就连长公主都不得不卖他几分薄面。 喜德盛见长公主也在,忙咧开嘴欢喜恭敬的上前:“奴才参加长公主!” “喜公公怎的来了?皇上可有其他旨意?” 喜德盛回:“圣上的心思奴才怎会知晓,只知圣上十分急切的让奴才拿了圣旨来。” 尚书府的大大小小家眷已齐齐的跪在地上,为首的是老太太,稳着心神不让自个儿倒下。 “老身携所有家眷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喜德盛忙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打开手中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书府嫡女极阴之相恐会对三皇子不利,朕深思熟虑之下只好忍痛重拟圣旨,此前赐婚作废,深表痛心…” 后头还赏赐了叶黎书一大堆的绫罗绸缎和珠钗头饰。 大意便是叶黎书与三皇子八字相克,且叶黎书是不祥之人,为了自个儿的儿子着想,圣上收回成命。 站在一旁旁听的长公主愣怔当场,眼眸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所有事宜都已谈妥,如今竟出了这般变故。 当即上前走到喜德盛身旁质问:“为何圣上下旨时从未与本公主说过,此前不是一切都决策好了吗?” 喜德盛面不改色的回道:“长公主,奴才只是个奴才,您问奴才也问不出什么啊,奴才也不过是领旨办事罢了…” 说到后天倒有几分委屈了。 “谢主隆恩!”老太太已跪趴在地喜不自胜。 接过喜德盛公公手中的圣旨后,老太太被搀扶起来,见长公主已迈步到府门口当即喊了声:“公主,这些个聘礼也用不上了,您还是一道抬回去吧。” 长公主险些摔了个踉跄,恶狠狠的瞪了眼一旁搀扶她的宫婢,拂袖上了马车。 “老夫人,咱家这圣旨已宣读得紧着回宫了…” 老太太示意一旁的郁妈妈,只见郁妈妈从袖口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喜德盛手中,“有劳喜公公了。” 喜德盛稍稍的推迟了番放进了袖口中,涂着脂粉的面容显得有些病态,阴柔的笑了笑:“咱家先行告退。” ** 皇宫内,长公主怒气冲冲的进了承光殿,圣上正在此处批阅奏折,蝗虫灾害还未清除,这又出现匪寇之乱,民不聊生。 看着手中的折子,圣上满脸愁容。 “皇兄!”长公主喊了声,难掩怒气:“为何你私自改了主意,圣旨已下怎能收回?” 圣上抬了头,面容不复往日的病态显得精神很多,就连凹下去的眼窝都变得炯炯有神了,周身属于龙的威严气息丝毫没有减弱,淡淡的看了眼底下的长公主,自己的皇妹,曾经父皇最为宠爱的女儿。 “皇妹,是不是平日里朕太过纵容你了,导致如今变得如此的无法无天!”圣上的面容变得极其严肃:“如今连朕的决策你都敢质疑了?” 长公主跪在地上:“臣妹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圣上将手中的折子扔在了地上,头疼极了,伸手揉着鬓角:“若不是连瑾聿请了无妄大师,朕怎会知晓尚书府的嫡女与书祁有宿仇,若是执意婚配将会因为怨气而影响国运。” “承国的国运啊…” 朝着长公主挥了挥手,喟叹了声:“罢了,你退下吧。” 长公主:“是,皇上。” ** 圣上下旨退婚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而叶黎书也成了京都最大的笑话。 什么极阴之体,什么天煞孤星… 这种传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不停地疯狂传播,叶黎书也成了所有人躲避的‘瘟神’。 好似与她沾染上了惹上她身上的那股子霉运。 外头传的沸沸扬扬,而当事人却心情极好的坐在软榻上喝着茶。 悠哉悠哉的模样。 木香急的直跺脚,在外头看着姑娘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见玉竹从里头出来忙拉住了她担忧的问:“玉竹,姑娘莫不是傻了吧?” “胡说什么。”玉竹嗔怪的睨了她一眼,“姑娘好着呢。” 木香不信,红了眼眶,“怎会,姑娘定是伤心极了,白日里不想让我们瞧见,所以一直隐忍着,等入夜了自个儿躲在被褥里哭着…” 第170章 摘了他乌纱帽 玉竹觉着好笑,“你当真觉得姑娘入夜了会躲在被褥里哭?” “当然!”木香言之凿凿,“那外头的人说的极为过分,姑娘本就被退婚了,如今还落的这个名声,姑娘怎能不伤心?” “好了。”玉竹安抚她,“放心吧,姑娘没事,若是你还担忧便进去问问姑娘,姑娘心里高兴着呢。” 木香不信。 姑娘家被退了婚怎会高兴,更遑论外头传出那样的话来,谁能承受这般大的压力,日后姑娘还能许个好人家吗? 木香觉得玉竹也在骗她。 抬脚进了屋子里,姑娘正靠在软榻上,窗子开着一束光就这般照在了姑娘身上像是仙子般让人见了就挪不开眼,眉眼间没了前几日的愁苦反倒是多了几分柔美与笑意,就连那嘴角也是勾着的。 姑娘当真没事?! 被退了婚没觉着难受,反倒觉着高兴? 木香当真是疑惑了。 与此同时扶云居里,叶黎婉让身边的白微去三房将六姑娘请了过来。 如今圣上下旨退了婚,这...原本的计划无计可施了啊,她可不想嫁与连瑾聿那个混沌世子。 急的在屋子里团团转,手中的绣帕被绞的变了形,若是再用力些怕是要撕碎了。 叶黎知走进来时叶黎婉额头上都急的冒出了汗来,堪堪上前握住了叶黎知的手面露急切:“六妹妹,这可如何是好啊?姐姐我不想嫁与连世子啊...” 她心中心仪的始终只有三皇子。 叶黎知安抚着,拉着叶黎婉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三姐姐,你莫要担忧,你与世子的婚期还未定下,如今还有这么长时间里头有什么变数还说不定...你且放心,妹妹我定会帮着姐姐想法子的。” 叶黎婉这才冷静下来,从手腕上褪下那碧绿碧绿的翠玉镯子戴在了叶黎知的手腕上,“如今这尚书府啊,也只有六妹妹把我放在心中惦记着的,你放心,日后姐姐成了三皇妃,定不会忘了妹妹的好的...” 说及此,叶黎知却是有了主意的。 眸光闪了闪,瞳孔转了转俯身凑到叶黎知的耳边小声道:“三姐姐,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 ** 平阳城里卞府 连瑾聿与萧与墨穿着夜行衣蹲在屋顶上,因将落了雨瓦片上有些湿滑,萧与墨扶着连瑾聿的手腕才勉强站定了些。 取开其中一个瓦片,屋内的光景尽数落入俩人眼中。 里头暧、昧的声响听的人面红耳赤,俩人对视了眼不忍再看,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屋子里突然传出女子的凄厉尖叫声,紧接着又能听见鞭笞的声响。 不过片刻功夫,女子便没了声响。 房门被打开,进来两个小厮抬着女子出了屋子,赤身裸体周身遍布着伤痕,触目惊心。 在之后便又是一个女子被送进了屋子里... 俩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萧与墨的功力不够,但飞檐走壁还算是勉强可以的,只是这会儿气得不轻,眼未落到脚下,脚底一滑险些摔落下屋顶,好在一旁的连瑾聿伸手拉住了他。 回到客栈里,萧与墨进了连瑾聿的房间,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面容上的憎怒显而易见:“如此混账东西竟能在平阳城为非作歹,这里头的县衙是摆设吗?还妄想芊芊嫁与他,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个什么德行!” 萧与墨一向谦谦有礼,这还是第一次连瑾聿听他这般口不择言的。 “倒也不是摆设,不过是官商勾结罢了,这里头啊...门道多呢!”连瑾聿倒了两盏茶,一盏放在自个儿面前,一盏放在了萧与墨面前:“喝盏茶消消气,此事啊,还得从长计议。” 萧与墨挥了挥衣袖,坐下手拍了拍桌面:“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般恶劣斑斑,需得上报圣上,这平阳城的县衙如此无能,定要摘了他的乌纱帽!” “行了啊。”连瑾聿看着他,“这事儿啊我回去和太子说说,还不是告诉圣上的时候,不过啊你得回去了,免得到时候卞府派人上门求娶芊芊,趁着这个节骨眼儿该退婚就退婚...” 萧与墨听闻拍了拍脑门,“是,我怎得把正事给忘了!” 言罢朝着连瑾聿挥了挥手:“我得回屋收拾了,明日一早我便走了,不与你辞行了。” 急急慌慌的推门出去了。 守在门口的葫芦走了进来,疑惑的挠了挠头:“世子,侯世子瞧着很是着急啊...”见世子一身夜行衣,忙上前摸了摸:“世子,您莫不是带着侯世子去...烟花酒馆了吧?” 言罢,生生受了一粒暴击,疼的他龇牙咧嘴的,“是你蠢还是烟花酒巷的人蠢啊?” 葫芦:“...怕是小的蠢。” 翌日,萧与墨一早便带着阿胜骑着马回京都了,怕是要明日才能赶回去。 连瑾聿负手站在窗子前,外头升腾起了一层雾气罩在了屋顶,晨起后的风是冷的,连瑾聿看着帝都的方向凤眸弯了弯,负在身后的手中捏着那枚黑玉轻轻的磨搓着,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这物件,他定是要再次亲手交到圆圆手中。 走到小榻边踢了踢睡的迷糊的葫芦,“赶路了!” 葫芦哼哼了声,揉着眼问:“世子,去哪儿啊?” 头不停的点着,困顿的不行,强撑着最后的意识让自个儿不倒下去。 “临安县啊,再不去老丈人就有危险了。” 见葫芦还在半醒半睡,连瑾聿过去抓着他的胳膊,直接将他拉着飞出了窗外,冷风铺面而来,葫芦顿时睁开了眼:“啊...世子,您怎能如此啊...您知晓小的恐高啊...” 一路上皆能听见一男子的嘶声力竭。 ** 临安县山寨内,叶尚书已在这坡上待了三日了,那夜与冉娘彻夜长谈后,他觉着冉娘会放过他,却没曾想还安排了人看着,虽说让他在寨子里活动。 坐在石阶上,看着寨子里嬉戏玩闹的小娃娃,叶尚书心情莫名的松懈了许多,往日里在京都提心吊胆,生怕自个儿行事出了个差错惹怒了天子,便是在后宅里也是从未放下过心中的那根弦的。 如今竟这般闲云野鹤。 第171章 句句戳心窝子 眨眼间一酒壶递了过来,冉娘大马金刀的坐在他身旁,见他不接仰头喝了口酒,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洒落了几滴日头照在她身上,越发的妩媚精致。 冉娘与京都中的其他女子不同。 她视野开阔,有抱负亦有同情心,这寨子根本就不是土匪寨子,而是为了能够收养那些个被抛弃的孤儿所建的,平日里打劫那些个富家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 她就像是悬崖边上长的一株艳丽的花,想要采颉需得有强大的生命力。 叶尚书觉着自个儿着实不行。 “怎得?瞧我长的貌美,想通了?愿意留下来做我的压寨夫人了?”冉娘玩笑道,眯着眼看着前头嬉戏打闹的孩子们,眉眼间温软。 叶尚书脸‘噌’的红了。 哪儿有女子这般豪放,说出的话这般的轻佻。 不自然的移开眼神,“你何时放了我,我回去后定会向圣上禀明情况,不会再为难。” “心疼?”冉娘勾唇笑了笑,“先待着吧,待我想通了自会放你离去的...” 将手中的酒壶塞进了叶尚书怀中,三两步就走到了孩子们身旁,不多时便响起了爽朗的笑声,叶尚书盯着默默抬手,饮了口手中的酒,擦掉嘴角上的酒水眉眼间竟带着几分他自个儿都不知晓的温柔。 ** 日落西山,别云居一向光线不好,日头将落下就陷入了阴沉沉中,好在如今温度适宜。 叶黎书吩咐木香和玉竹端了小桌子出来,坐在院子里借着外头的光看着手中的书,微风吹过掀起她鬓角上的短发,温婉娴静,如同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 冯妈妈端了茶水过来,放在小桌上,担忧又心疼的看了眼姑娘。 原本御赐的一个好婚事,如今竟成了这般,外头说话极为难听,什么天煞孤星什么不祥之人,流言尽数传了出来,这让姑娘如何再许配人家了? 怎得反倒惹了一身的流言蜚语。 冯妈妈心疼呀,站在一旁抹着泪。 若是夫人在世,绝不会允许外头的人这般对待姑娘的。 别说是王公贵族,只要是姑娘看上的人家,都能应了的,哪儿像现在啊,没个娘亲在身边护着,什么事情都要靠自个儿谋划。 “姑娘,外头天色暗了,再看下去眼睛会受不了的,去里头吧。”冯妈妈软声道。 叶黎书视线从书中抬起,一眼便瞧见冯妈妈那红红的眼眶,问:“冯妈妈这是怎得了?莫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冯妈妈摇头:“并无,老奴...老奴只是心疼姑娘...” 叶黎书明白了些,将书放在小桌子上,拉着冯妈妈的手拍了拍:“冯妈妈不哭,我这才刚及笄,本就不想这么早嫁人的,如今圣上下旨取消了婚约与我来说是好事...能在府中多待些日子的,许能等到哥哥功成名就而归。” “可...可外头传的那些个胡言乱语全数在毁坏姑娘的名声啊...姑娘日后可如何嫁人啊...” 叶黎书却是笑了,抬头看着渐渐变得暗的夜色,唇上有几分凉薄:“不嫁人又何妨?” 入夜,叶黎书靠在软榻上,眼神空洞盯着窗子外头的夜色看,如今已是三月中旬了,再过些日子便到了清明了,再等等上一世便要爆发瘟疫了...源头就是从临安县开始的,虽京都受到的影响不是很大,但...上一世死去的百姓却是成堆的。 具体的数额叶黎书不知,只知那时萧书祁忙的整夜整夜的没法合眼,京都的兵力比往日要多了许多。 从外头来的百姓全都被拦在了城门外,为防止瘟疫传入京都之内,临了圣上下令但凡是擅闯京都之人--杀! 后头虽然控制住了,也寻到了救治的草药,可是却失了民心。 翌日一早,叶黎书去见了老太太。 如今大房大夫人失踪寻找未果,二房二夫人躺在床上歇着呢,怕是还要再养些时日的了,所以尚书府的管家权便落在了三房三夫人手中。 将接手没多少时日,她日日来老夫人这边商议着府中的事宜,整个人倒是比往日看着要精明的多了。 那股子唯唯诺诺的劲儿消散了许多。 至少,她如今说话时能抬头与老夫人平视了,且行事作风稳当的紧,老太太放心。 待三夫人把最近的事宜说完后,叶黎书才看向老太太,撒娇道:“祖母,孙女想要打通世安居与别云居那处,中间架了桥梁也免了日后孙女再绕一盏茶的功夫过来了...” “这怕是不妥吧。”老太太还未开口,三夫人就道,“二姑娘,府中近两年开支过多,日后只能一切从简了,想必过不了些时日国公府便要来提亲了,届时需要花费的多着呢...你还年轻,多走些路也不是不可。” 虽是打着商量,面容上也含着笑,但叶黎书却觉得三夫人的态度强硬极了。 好似她若是花了公中的银子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了。 “母亲,二姑娘已然及笄,虽圣上下旨消了她与三皇子的婚事,保不齐日后会有其他王公贵族上门求娶,不若将这些个银子省下来日后嫁妆多些也算是争了些脸面的。” 叶黎书眉眼带笑的看着三夫人。 好话赖话倒全都被她说了,中间还要往她的心窝上戳一刀。 当真是好的计谋啊!! 往日怎得瞧不见她有这般好的口才啊,如今拿了管家权,果然做派就是不一样了。 “三婶教训的是,不过这修桥的银子我自个儿出,不从公中拿了,三婶还有什么顾虑呢?不若今日一并说了,这桥...我定是要修的,三婶若是不愿也可将您的院子与祖母的院子打通了,日后来往的就近了,您觉着呢?” “我就不必了,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呢,二姑娘想要打通那便打通吧,只是三婶作为长辈还是要说两句,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省着花,日后要作为陪嫁的,别少了丢了尚书府的脸面。” “闭嘴!”老太太沉沉的呵斥,“老三家的,你今日怎的回事?书儿可是哪里惹了你不开心了?句句往她的心窝上戳?” 第172章 他有他的归宿 被老夫人这样一呵斥,三夫人又恢复了往日那怯懦的模样,手脚缩了缩,“母亲,儿媳…儿媳没有…” “没有?”老夫人冷哼了声,颇有几分怒气,“你明知书儿与三皇子退婚了,今日倒是处处提着婚事,怎的?生怕书儿心中好过了是吗?” “母亲…” 老太太不耐的挥了挥手:“罢了,你且退下吧。” 三夫人委屈极了,起身行礼:“是,儿媳告退。” 出了别云居,三夫人面色瞬间垮下,面色阴沉冷血。 “夫人,您不必在意…老夫人…” “闭嘴。”三夫人呵斥道,声音冷了几分,“去寻了念夏过来,切忌隐秘。” 跟在身旁的冬妈妈应声。 别云居内,叶黎书替老太太捏着肩:“祖母,您不要动气,孙女无碍的,本就不想嫁人,如今圣上下旨退婚于孙女来说是好事。” 老太太怜惜的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好甚啊,你应当知晓外头如何传闻的,明明我的书儿这么的体贴善良,是福星,他们竟整日里胡编乱造的,祖母心疼!” 叶黎书顺势靠在老太太肩上:“孙女不在意,这样就能陪在祖母身边了…” 老太太心下一软,“你呀,净说些好听的。” “既然想打通那便打通吧,这几日郁妈妈去寻了道士来瞧瞧如何打通为好,算算日子,至于银子你就不必忧心了,公中的不能拿,祖母出…” 叶黎书:“祖母不用,书儿有…” “有甚!”老太太气的拍了拍她的脑门,“当真是不嫁人了?想着把你娘留给你的嫁妆全都花了?” 叶黎书没敢再说了,陪着老太太说了些别的便告退了。 怡蓉居 念夏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三夫人靠在软榻上,手边放着一杯滚烫的热茶,正冒着热气,雾气升腾。 涂着蔻丹的指甲轻轻的滑过茶盏周边,眼睑慵懒的抬了抬,“老夫人为何比往日要精神的多了?瞧着面色也变得红润了,便是连头疾都比往日里要清浅了许多…你这药熬的可真好…” 念夏‘咚咚’的在地上磕着,“三夫人,老夫人的药都是奴婢亲手熬制的,从未假手于人,便是端到老太太跟前都是奴婢端的…奴婢从未忘记三夫人您的吩咐…奴婢绝不会背叛您啊…” 瞧着模样倒像是真的。 若不是熬药的出了问题,那是哪里? 莫不是因为药的毒性与老太太身体里的毒相克了?反倒是治好了老太太的顽症? 若真的治好了,可为何早几年一直病殃殃的? 三夫人眯了眯眼,“去继续盯着吧,需看着老太太亲自服下了。” 念夏:“是,三夫人。” 念夏出了怡蓉居,冬妈妈站在三夫人身旁,她是三夫人的陪嫁妈妈,一直跟在三夫人身边,原先夫人不争不抢的也算是过得安稳。 可如今倒是… “夫人…如今这管家权已在您的手中,你为何还要对老夫人…” 冰冷的眸子直视过来,冬妈妈愣住了后头的话憋住没再说。 三夫人冷笑了声,“在我手中又如何?只有整个尚书府落入我手中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冬妈妈从未见过这般的夫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想不明白为何夫人会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老爷。” 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三夫人收起满脸的冷意,重拾温婉的笑意起身迎接进来的老爷,“老爷,今日怎的回来的如此早啊?” 三爷面色极为难看,没了平日里温顺的模样,睨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冬妈妈,不耐的挥手,“出去。” 冬妈妈领命出了屋子,轻巧的关上了门。 三夫人端了茶盏过来,还未放到老爷手边就被他气怒的挥落在地。 茶盏碎裂,滚烫的茶水顺着三夫人的手面落下,一股痛意传遍全身,她却是毫不知意般,带着几分无奈:“老爷,您又闹些什么?” 只敛着的眸子是挥之不去的厌恶。 三爷怒气冲冲质问道:“你为何要同意二姑娘提出的打通世安居与别云居!” 三夫人疑惑了。 这本不是大事,便是打通也不过是花些银子,公中拿出一些也不是不可,更遑论二姑娘说了用自个儿的嫁妆。 她能拒绝了? 笑着回:“妾身当是何事呢,原是这啊…二姑娘在母亲跟前提的,妾身原是婉拒了的,只母亲偏疼爱二姑娘您也是知晓的,说是不用公中的银子,妾身也没法子拒绝了…” “老爷这是怎的了?这事可有不妥之处?” 袖口落下,手背上那烫伤尤为明显。 三爷却是看都不看,只冷冷的呵斥,“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这两处不能打通了!” 言罢,起身拂袖离去。 ‘咚’的声,屋门被甩的发出‘咯吱咯吱’得声响,三夫人跌坐在软榻上。 手背上的伤像是没了感觉一样,苦涩的笑了笑,直到冬妈妈进来见着夫人手背的烫伤才心疼的取了凝脂膏来擦拭。 人人都说尚书府的叶三爷最是温顺体贴,房中没一个妾室,叶三夫人深得宠爱过的幸福极了。 可这里头的腌臜事也只有她自个儿知晓。 自生下叶黎知后,三爷便从未踏入过她的院子,便是她去寻也是吃了闭门羹的,表面的恩爱体贴不过是装的罢了,背地里冷暴到了极点。 ** 叶黎书收了萧芊芊的帖子,用过午饭后就让木香叫了马车过来。 马车走在青石板路上,‘哒哒’得声响倒是清脆。 木香掀开帘子偷偷的往外头瞧了眼,兴致勃勃的回头:“姑娘,外头的花儿开的可真好看。” 马车正经过长乐坊,木香想到什么,倏地放下帘子:“姑娘,奴婢有件事忘了告知您嘞,前几日奴婢便打听到了辱了妙凝身子的小厮是谁了,名唤何文,早些年家境殷实,后头却染上了赌,慢慢的就成了长乐坊里的常客,再后来家底都输空了才托人寻了个差事来尚书府的…听闻最先去的是三房,可后头不知怎的就来了二房了。” “何文?”叶黎书喃喃道。 过了好半晌才问:“可否知晓他如今在何处?” 木香摇了摇头:“不知,听说他逃了尚书府后还去长乐坊赌了两把,再之后就不见他的身影了。” 叶黎书思索间马车已停在了侯府门口。 拿了帖子给门口的小厮,带领着叶黎书去了郡主所在的静心阁。 萧芊芊已经能自由在府中走动了,只侯爷担忧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便让小厮看着,若是出府了得严刑拷打。 且听琥珀说父亲已经出了城,萧芊芊便知晓定是叶黎书想了法子让父亲知晓的。 便拿了帖子去邀请叶黎书过来了。 脚还未踏入静心阁,萧芊芊就迎了上来,“圆圆…” 面容没了前些日子的愁眉苦脸与面如死灰,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眸子里满是闪闪的光。 “圆圆,你说说如何让我父亲知晓卞府的为人的?听琥珀说我父亲昨日就出了城了,想必再等等便能取消了婚约…” 叶黎书抿唇笑了笑:“这么长时间没见颜亦柳,你就不怕他身边有了其他女子?” 萧芊芊:“…” 顿时慌乱成一团,“如何是好?他身边有了其他女子了?是谁?容貌可有我好?身份如何?”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这性子啊,一如既往的虎。 叶黎书拉住她:“没有,我与你说笑罢了,瞧你急切的模样,这段时日我帮你盯着,若是颜亦柳身边有了其他女子,我定然会告知你的。” 萧芊芊娇嗔的看了叶黎书一眼,上去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在软榻上,“琥珀,你们先出去吧,我与圆圆聊聊。” 琥珀带着木香出去了,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萧芊芊担忧又心疼的看着叶黎书,“圆圆,外头的传闻你千万不要听了,全都是瞎编排的。” 萧芊芊想到此就极为气愤。 虽说圣上取消了婚约是好事,可为何全都要说圆圆的不是。 八字不合,那是俩人的生辰相克。 叶黎书却是笑了,“无妨。”双手托着下巴多了几分释怀,“如今啊,我是无官一身轻。” “可否有九公主的消息了?” 叶黎书转换了话题,萧芊芊喟叹了声摇了摇头,“九公主向来不按常理行事,自她留了书信逃离皇宫后圣上震怒,虽说压下了消息,但这几月派人寻找却是没落下的,怕只怕…” 后头的话萧芊芊没说。 若是九公主凶多吉少可如何是好? 叶黎书想到上一世九公主最后的结局,又想到前段时日九公主与她所言之事,“不必担忧,九公主既是留了书信定然是有把握的,想必过不了些许日子便会回来。” 萧芊芊趴在桌面上:“诶,若是如此便好。” 遂眨了眨眼:“圆圆,如今你与三皇子已取消了婚约,不若…与瑾聿哥哥成婚吧,你知晓他可是欢喜你的。” 叶黎书脸‘噌’得红了,睨了萧芊芊一眼,视线却落在窗外那颗已长满新芽的树上,枯黄的枝叶早已郁郁葱葱。 “他已有他的归宿。” 第173章 叶黎婉出了府 临安县,连瑾聿已到了此处,原本圣上缱派的是晋国公,可不巧的是国公夫人这两日染了风寒。 晋国公便求了旨意让连瑾聿前去。 朝中之人皆知晋国公极为疼爱国公夫人,别说是小小的风寒了,就是那稍稍的咳嗽一声都能请了御医的。 国公夫人生世子时国公一直在床边守着,什么男子进了产房便毁了身上的气运,人家是通通不管的,只要自个儿的妻子好便是了。 这事一直是京都里的‘美谈。’ 私下里晋国公却成了非议之人。 对国公夫人如此好不若是看在国公夫人的身份罢了,丞相的嫡女,皇后的妹妹。 而晋国公呢,只空有一个名头罢了,却没甚实权,若是再惹了国公夫人,怕是连休夫这样的事都能做的出来。 他们却是忘了,晋国公府世袭承爵,只因每一任国公都手握重兵上阵杀敌的。 可为何如今晋国公却处处避嫌让人忘却了他年少时的风采,不若是不想让圣上对他起了疑心。 树大招风,他还不如自个儿送上兵权保一世平安。 不是他无能,只是他想要保护自己所保护的。 国泰民安之下,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余生罢了。 连瑾聿来到县衙。 县衙外的衙役并不认识他,当他只是来闹事的,一个个的毫不客气的将他撵了出去:“去去去,今日县令忙着呢,若是无事不要来闹腾。” 葫芦气恼的就要上前去理论,被身后的世子拎着后衣领提溜到了后头。 连瑾聿吊儿郎当的笑了笑:“小爷我不是来寻你们县令,我是来寻钦差大人的!” 衙役嗤笑了声,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你?也想见我们钦差大人?一边儿去…” 连瑾聿也不恼,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听闻钦差大人被山匪掳了去?此话当真?” 衙役笑不出来了,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穿着华服的男子,浑身气质出众,身份自然不会简单。 衙役脸色一变,语气也变了许多:“不知你在胡乱说些什么,钦差大臣好好的在县衙里待着呢,若是有事过几日再来,钦差大臣忙着呢!” 言罢,不再理会他们。 连瑾聿瞥了眼衙役里边儿,“走了,葫芦,过几日咱再来寻钦差大人。” 葫芦急急的跟上,压低声音问:“世子?叶尚书当真在衙役里头?” “在不在,入夜了瞧瞧不就知晓了?” ** 清明节将至,圣上每年都会领着皇后及皇子公主们去给祖宗上香。 今年也不例外。 皇宫上下已然开始备着了,京都上上下下也忙了起来。 尚书府内也迎合着,府中的奴婢们开始准备着祭祀所需之物,忙忙碌碌的。 叶黎书正在老太太房中陪着老太太下棋,念夏端了汤药进来,将熬好还冒着热气。 将药碗放在软榻旁的矮桌上,念夏开口道:“老夫人,药熬好了您趁热喝了吧,若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言罢抬眸偷偷的看了眼老太太的方向。 “嗯,先放着吧。”老太太手中棋子落下不紧不慢的道。 念夏在一旁看着甚是着急,三夫人可是吩咐了必须要看着老太太亲自喝药的啊。 若是她不喝,自个儿还能一直杵在这里吗? 思索间神色变换莫测。 叶黎书放下手中的白子,抬头:“咦…念夏,怎的还站在这里?莫不是有事情要说?” 本就慌乱,如今被提及了名字,念夏吓的险些丢掉手中的木盘。 “没…没事,奴婢没事,只是担忧老夫人药凉了。”念夏磕磕巴巴的说着。 郁妈妈笑称:“怕甚,有我在你还怕老夫人不喝药吗?行了,你下去忙你自个儿的吧。” 念夏没法子,只能应声退了出去。 “书儿,看甚?你若是不下祖母可要下了…若是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叶黎书收回视线与老太太厮杀着。 回了别云居,叶黎书唤来了玉竹,让他她去盯着老太太房里的念夏。 老太太的药汁一直是她熬制的,今日突然反常的行为怕是有其他意图啊。 早先查探出老太太的汤药有问题可从未怀疑到煎药丫鬟身上,念夏毕竟跟在老太太身边好多年了,且是心腹之人。 叶黎书眸光沉沉。 ** 时日过的极快,转眼便到了清明节,一早便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来,叶黎书起的早,今日老太太领着各方拜祭祖宗。 收拾妥当后前往祠堂里。 小雨润如酥,雨滴落在地面上散发着泥土的气息,从土壤里冒出的新芽娇嫩欲滴。 只唯一不好之处便是走着路便会打湿了裙摆沾染了青石板路上的污泥。 玉竹跟在姑娘身旁,手中撑着油纸伞,步伐稳健轻盈,自姑娘将清灵遣送回了国公府后,她便比平日越发警惕了。 这里头的人各怀鬼胎,指不定谁就会在背地里动手。 祠堂里透着阴风阵阵,比外头还要冷上几分,老太太站在最前头,身后是二爷三爷,再然后是二夫人三夫人,最后才是他们这些个子孙。 祭拜结束,叶黎书才注意到本应该站在她旁边的叶黎婉并不在人群中,就连她身边的贴身婢女白薇都不在。 “呀,三姐姐怎的不在呀?” 叶黎知大惊小怪的道,满脸惊诧。 这声响惊扰到了老太太,“三姑娘去了何处?莫不是还在扶云居?派人去瞧瞧,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竟这般不知礼数?” 三夫人如今掌着尚书府的管家权,整个人神采奕奕极了,便是在二夫人面前也露出了几分得意,忙吩咐了身边的冬妈妈去寻三姑娘又来到老太太身旁安抚:“母亲莫急,三姑娘许是思及大嫂,这么些日子都没能寻到大嫂的踪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胡说些什么。”三爷小声呵斥。 三夫人才讪讪的闭上了嘴。 “二姐姐…方才我来时瞧见一个神似三姐姐的人出府了…”叶黎萱挪到了叶黎书身旁,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叶黎书挑了挑眉眼。 清明节出了府,这是何意? 叶黎书倒是不懂了… 莫非大夫人寻到了?来了信了? 可若是大夫人来信了,叶少朝应当不会如此淡然的站在这里啊…就连听闻自个儿姐姐未来都如此淡定,莫非…叶少朝也不知? 第174章 惠安寺出事端 惠安寺内 叶黎婉早已偷偷坐了马车来此。 圣上祭祀了祖先后会来此斋戒三日,这三日身边的皇子都是陪着的。 在此处躲着才是最佳之选,且叶黎知说了早已在此处为她买通了一个小沙弥明唤未心。 掀开帘子马车上下来,叶黎婉早已和白薇换了身份,如今她穿着丫鬟的衣裳。 外头依旧还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惠安寺在山头上,上去还需得爬坡,石阶两边长着青青的青苔。 今日去惠安寺上香的人不多,这会儿已全数下了山,圣上要来,惠安寺这日是不接待香客的。 叶黎婉打着油纸伞朝着惠安寺走去,斗篷下的白薇受宠若惊:“姑娘,还是让奴婢来吧,您这样奴婢…” “闭嘴!”叶黎婉小声呵斥,“别忘了你的身份,端庄优雅,腿腕受伤了。” 小沙弥未心就守在门口呢,见着有人前来迎了过来,“施主,惠安寺暂不接待香火客了…” 叶黎婉抬眸笑道:“小师父行行好,我家小姐方才腿伤到了,没法下山了,求求您了,让我们住在这里吧,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胡乱走动的…” 小沙弥一副极为为难的模样。 “罢了,小师父为难那我们便下山吧…”言罢转身要离去,倏地跌坐在地上,脚腕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 小沙弥惊呼了声,唤来了另一个小沙弥,俩人商议了一番终是让俩人进去了,只是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厢房让俩人住着。 厢房门关上,叶黎婉又偷偷的出去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在才松了口气,转身回房间白薇正痛苦的扯下鞋袜,额头上已浸出了冷汗。 她若无其事的走到一旁的软榻上靠好,慵懒极了,“放心吧,等姑娘我成功后必定不会少了你的赏赐的。” 白薇忍着剧痛起身,“多谢姑娘。” “姑娘,我可否去寻些草药来,这伤口…” 话语还未说完就等来了呵斥,“哪儿有千金小姐自个儿出去寻草药的道理,把衣服换了吧,莫要打草惊蛇了,不过是小伤,不碍事。” 白薇捏了捏手中的袜委屈的咬着嘴唇,不敢忤逆姑娘的意思,一瘸一拐的去换了自个儿的衣裳。 ** 尚书府内,冬妈妈去扶云居寻了,带了屋子里的洒扫丫鬟前来,只知姑娘一早就带着白薇出府了,只去了何处她是不知的。 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被这番场面给吓住了。 她哪里知晓姑娘去了何处啊,又怎敢问啊,她不过是个洒扫丫鬟罢了。 老太太气的极了。 进入拜祭祖宗如此大的事,她不知礼数一大早就出了府。 偌大的京都,她还能去何处,想来也只是去了太夫人那处。 “祖母,三姐姐定然是去外祖母那处探探消息的,母亲这么多日毫无踪迹,府内无人去寻,祖母您也不要怪罪。”叶少朝走上前堪堪跪在老太太面前,言语中颇为怪罪。 老太太已好些日子没见着这个孙儿了,面容憔悴了好些,就连身子也比之前要瘦弱了。 她怎会不心疼。 又哪里没派了人出去寻啊。 只尚书府嫡母无故失踪之事怎能传扬出去啊,这外头胡乱嚼舌根的太多了,这传出去怕是要被人戳断了脊梁骨的。 老太太喟叹了声。 “四公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府中日日都派了人出府寻找的,只你整日里关在自个儿屋子里不知晓罢了,前前后后打点都花了公中不少银子了…如今在这里说出这番话着实让人寒心了…” 三夫人阴阳怪气的道。 她不喜这四公子。 只因他越发长的像三爷了。 她早就知晓三爷与大夫人之间的苟且之事,只这些人一直隐忍着,若不是三爷看的紧,这四公子她早已除去了。 如今倒是硬朗起来了,她虚得早些把他除了去。 叶少朝抬眸,眉眼极冷的看了眼三夫人,轻嗤了声:“三夫人这话是何意?我何曾说过不是?不若是担忧我的母亲罢了,难道这也有错?” “我何时说过你…” “够了!”三爷打断俩人的话,面容多了几分戾气,“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今日是什么日子也不瞧瞧,你身为一个长辈怎能如此与晚辈计较?” 言罢上去搀扶起叶少朝,“朝儿,三叔知你日日担忧,却也要保重身子啊,瞧瞧这才多久就瘦成这样了…你且放心,这事儿啊咱们尚书府不会不管的。” “母亲…大哥不在府中,这寻人之事便交与儿子吧,恰巧儿子进来官场上职务甚少。” 老太太被吵闹的烦了,挥了挥手:“罢了,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我这头疼的紧,就不去吃了,你们年轻人吃着吧。” 郁妈妈搀扶着老太太出了祠堂,叶黎书也行了礼退下了。 老太太前脚刚回了世安居,叶黎书就来了。 “怎的不去前厅用饭?”老太太问。 眉眼间早已了然,脸色也比方才要舒缓了些。 叶黎书捂着额头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孙女与祖母一样,头疼的紧,特来寻寻祖母的良药,望能药到病除。” 老太太点了点叶黎书的额头,气笑了,“你啊,如今倒是胆大了,开始取笑祖母了是吗?” “嘿嘿。”叶黎书憨憨的笑了笑,仔细的看了看老太太,“祖母头疾可好些了?这些日子可有再犯了?若是再犯孙女可是要去寻清云表哥的,云神医也出岔子了!” 郁妈妈在一旁笑的眼泪都要落下了,既欣慰又感动。 也只有二姑娘在的时候老太太才是真的开怀的。 “二姑娘放心,老太太已好的七七八八了,这些日子从未犯过头疾,便是连觉都比往日睡的香甜了呢。” 叶黎书听闻放心了,又问:“那汤药祖母还喝着吗?” “念夏熬制的汤药。” 郁妈妈回:“次次倒在了花盆里,倒是没再喝了。” 老太太见叶黎书神色不对,追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叶黎书摇头,“也不是,正在查探,祖母您莫要忧心,想来也快要查出个所以然来了。” 目光幽幽的看向屏风,等那时啊,家里的腌臜事也就除去了。 ** 圣上一行人是在晌午将过到的惠安寺,无妄主持带着寺内的师父们等在寺庙门口。 双手合十行礼:“恭迎圣上,恭迎皇后娘娘。” “主持不必多礼。” 圣上每年都会在此斋戒礼佛三日,厢房早已备好,御林军重重把守,惠安寺被围的水泄不通。 这三日别说是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时日过的极快,转眼间便入了夜。 叶黎婉将要去寻三皇子的厢房,窗子外倏地飞进来一个飞镖稳稳的扎在厢房内的柱子上,飞镖上绑着信笺。 白薇一瘸一拐的取下警惕的拉开房门看了看,并未见着有什么可以之人,后怕的将飞镖拿到姑娘那边战战兢兢的问:“姑娘,该不会是有人发现了吧?” 叶黎婉已打开信笺看了眼。 不若一眼,嘴角勾起,眉眼间尽是势在必得的笑意,“怕什么,成大事者何必拘泥于小节,待日后我成了三皇妃,你便是房里的大丫鬟,日后成了皇后,你的地位便一飞冲天了,怎的?还怕?” 白薇抿唇想了想,“不怕!” 日后若是能有幸成了三皇子枕边人,她也能成为后宫的妃嫔,还需隐忍什么? 怕甚? “姑娘,这信上写了什么?”白薇试探的问。 叶黎婉也不隐瞒,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一丁点一丁点的燃尽,“看来是有人暗中帮咱们,三皇子的厢房已打探清楚了,明日我穿着小沙弥备好的衣衫进去,你在外头好好的看着…” 俩人商量了许久才灭了蜡烛沉沉的睡去。 翌日,天大亮,圣上早已与跟随无妄主持在佛堂里诵经礼佛了。 国公夫人去皇后厢房里,过了没多久俩姐妹走了出来。 今日倒是没有下雨,青石板路上却还是潮湿的,外头雾蒙蒙的一片,像是人被蒙住了双眼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瑾聿去临安县也快要回了吧?”皇后娘娘问。 国公夫人哼了声,“不回也罢,省的我为他操心了。” “你啊。”皇后娘娘无奈的笑了笑:“刀子嘴豆腐心,瞧着瑾聿年纪也不小了,既圣上赐婚了就好生准备着吧,尚书府的姑娘也不差,成了婚瑾聿的性子也能定下来了。” 国公夫人叹了声,“但愿如此吧。” 俩人正往外头走着,急急慌慌的小沙弥险些冲撞过来,皇后身边的宫女出言呵斥:“放肆,瞧不见皇后娘娘在此吗?” 小沙弥们忙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罢了罢了。”皇后挥了挥手,“切莫如此急切了,若是冲撞到圣上可就无法宽恕了。” 小沙弥叩头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待娘娘走后,俩跪在地上的小沙弥才堪堪起身朝着厢房处走去。 拐角处,国公夫人回头瞥了眼顿了顿脚,思虑了片刻,“娘娘,我真的觉着方才有个小沙弥有些眼熟呢?” 第175章 尚书府要完了 “许是常来上香眼熟了吧。”皇后娘娘说道。 国公夫人便未再多想。 佛堂里,其他的弟子都退出去了,只剩下圣上与无妄主持。 圣上有许多困惑想要询问无妄主持,只见主持闭着眼正诵经,他也不便叨扰,遂也闭上了眼。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木鱼声渐小,圣上才睁了眼,心境比在皇宫内要清明了许多,就连眼中的浑浊也消散了些,这些年坐在龙椅上手中沾满了鲜血,浑身的杀戮气息过重。 午夜梦回之际,总是能想到一些前尘往事,却无法忘怀,日日绕在心间,像是那朱砂痣般深深的烙印住了。 “主持可否听朕唠叨唠叨...”皇上看着无妄主持,双手合十,虔心的问。 “圣上随贫僧来此吧。” 无妄主持起身,圣上跟在身后去了无妄主持的禅房。 里头佛香四溢,院子外的荷花已经开了花骨朵,一个个的看着就能想着日后盛开得有多娇艳了。 禅房后,山水潺潺,涓涓细流顺着挖好的通道流了下来,荷花池中的水不停的交替着,‘咕噜咕噜’的发出声响。 圣上不是第一次来主持的禅房了,每每来此都会被这里的环境所吸引。 清幽却又深远,让人心旷神怡之下还能清净人心底的烦杂,那涓涓流水声就像是汇聚在心中的一首诗,吟之让人畅快啊。 无妄主持跪坐在蒲团上伸手:“圣上请坐。” “圣上心中的烦忧贫僧知晓,倒也不是无解。” 圣上一听心中一喜,困扰了这么久的能解那真是一件喜事了,只后头无妄主持说的让他再也欣喜不起来了。 ** 三皇子在西厢房,太子则在东厢房。 今夜空中倒是有了弯月了,照拂着整个大地,弯弯的像极了叶黎书带笑时的模样,三皇子手中握着折扇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空中的弯月,背影显得孤寂极了。 父皇下圣旨取消了他与叶黎书的婚事。 本已要下聘了,如今倒成了这副局面。 厚朴就站在三皇子身后,上前一步:“主子,夜深了,您该歇着了,明日还得早起礼佛。” 萧书祁静静的待着,眼神空洞深幽的看着前方,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转身,“不必跟着了。” 推开厢房的门走了进去,一股异香传入鼻中,只他并未多想也未点燃厢房中的烛火,朝着床榻走去。 越往床榻走越发觉得呼吸急促浑身像是被火烤了般难忍。 意识也越发的薄弱起来,外头的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床榻上坐着的人尽数落入他的眼中。 “书祁哥哥...” 软软的柔柔的,带着三分妩媚三分娇艳四分清纯,像极了叶黎书。 “书儿...” ** 翌日一早,皇后与国公夫人正携手去佛堂里礼佛,一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远远的‘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皇后娘娘...奴婢的...奴婢的姑娘不见了...” 这突然闯入的陌生丫鬟引得侍卫防范。 齐刷刷的亮出了手中的佩剑护卫在皇后与国公夫人身旁,“何人如此喧哗!” 白薇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仗,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手中还持着剑,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极了鬼魅。 她战战兢兢的厉害,先前姑娘教的话全都忘了。 “奴婢…奴婢…” 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说个所以然来。 “娘娘,定然又是那些个想要在您跟前露脸的,让侍卫们呵斥出去吧。”跟在皇后身边的嬷嬷开口道。 皇后娘娘淡淡的扫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应了声“嗯。” “妹妹,走吧,莫要误了吉时了。” 俩侍卫上前架着白薇拖着她往外头走,白薇急了,不顾一切的喊道:“娘娘,昨夜三皇子寻了姑娘前去,这一夜了还未回来,奴婢没法进去…娘娘,您为姑娘做主啊…” 皇后顿住脚。 一旁的嬷嬷自是了然,上前两步让侍卫放开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颚,语气不善:“你家姑娘是谁?” 白薇:“回娘娘,尚书府三姑娘。” 国公夫人险些没能站稳脚。 尚书府三姑娘不就是圣上下旨赐婚与瑾聿的吗? 怎的在惠安寺,昨夜还被三皇子叫去了… 一夜未归! 脸瞬间煞白,有些无措的看向皇后。 这… “你家姑娘当真一夜未归?”皇后压下心中的怒气,问道。 白薇笃定的颔首,“娘娘,奴婢在厢房外守了一夜,见太亮了便出来寻姑娘,恰巧碰到了娘娘您…” 说着‘咚咚’不停地叩首,“娘娘…求您发发善心找找姑娘吧…” “嬷嬷,带人去三皇子厢房里看看,尚书府的三姑娘是否在那里,将人带到院子里来。”皇后吩咐。 嬷嬷领命忙带着侍卫前往。 “这是怎的了,不去佛堂礼佛围在此处作甚!”圣上满是威严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袭明黄色龙纹衣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参见皇上。” 跟在圣上身后的是太子,晋国公等人,已议事结束恰巧经过此处花园,见侍卫在此来探个究竟。 皇后敛眉,走到皇上跟前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跪趴着的奴婢。 “混账东西!”圣上震怒,“人呢,还不带过来。” “皇上息怒,臣妾已让嬷嬷去寻了,许是有什么误会。” 约莫一盏茶功夫,三皇子与尚书府三姑娘被带了过来。 俩人只匆匆的裹了身衣裳,发丝凌乱,面上还带着不自然的酡红,便是用眼睛看也能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再也气不过了,一脚狠狠地踹在三皇子的肩上:“混账,在佛堂重地行此污秽之事,道德败坏,德行缺失,身为皇子,你做的什么!!” 跪在一旁的叶黎婉‘嘤嘤’的哭泣,“皇上,您莫要怪罪三皇子,臣女与三皇子早已两情相悦…” ‘啪—’ 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嬷嬷打了一巴掌,“放肆,圣上何时让你开口说话了!” 叶黎婉吓的不敢再言语了,只裹着还未穿戴还的衣裳嘁嘁的掉着泪。 三皇子萧书祁被踹后也不解释也不挣扎,目光呆滞,面色惨白。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个儿会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想笑却又笑不出声来。 ** 尚书府,老太太一早就觉着眼皮跳的厉害,心里没来由的慌乱。 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叶黎书来请安时老太太才好了些许,却依旧还是有些漫不经心的。 平日里半颗棋子都不让的,今日倒是时不时的发起呆来了。 叶黎书放下棋子,“祖母,可有烦心事?” 老太太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眼皮一直跳的厉害,心还慌乱,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似的。” 叶黎书宽慰道:“祖母应当是想念父亲了,父亲此次去临安县有些日子了,说是蝗虫之灾处理的差不多了,想来也该回京都了。” 别说尚书府了,便是皇上都不知他派去临安县的钦差大臣被山匪掳了去成了亲。 “老夫人,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管家在世安居外头就一直叫嚷着,踩着石阶上的青苔滑的坐在了地上,也来不及顾着疼痛了,让小厮搀扶起来匆匆的往老太太院儿里跑。 “何事如此匆忙?”叶黎书搀扶着老太太从内室里出来,出声问。 管家跑的面红耳赤,额头上冷汗涔涔,“老夫人…三姑娘回来了…” 老太太松了口气,“回就回吧,大惊小怪作甚。” 管家快哭了,“三姑娘是被国公夫人送回来的,说是…说是在惠安寺惹怒了圣上…” 老太太‘噌’的从软榻上弹跳起来:“你说什么?” 一盏茶功夫,国公夫人已经被请到了老太太的世安居。 “夫人,府中姑娘犯了何事惹怒了圣上?”老太太心有余悸,早早的就让郁妈妈拿了保心丸吃下了。 国公夫人难以启齿,眉眼间的怒意极为明显,冷哼了声:“老夫人,若是府中姑娘不愿嫁与国公府直说便是,我等自会求圣上收回成命,无需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竟…竟与三皇子在佛堂重地行苟且之事…” 老太太一听气血上涌眼一闭险些晕了过去。 “老夫人还是先想好如此解决吧,圣上此次绝不会轻饶的…” 国公夫人走了,来时怒气冲冲,走时也怒气冲冲。 不多时郁妈妈便派了丫鬟出府去寻郎中,尚书府乱成了一片。 叶黎书到世安居时老太太正躺在床榻上,面容病态,郎中正把着脉。 “老夫人并无大碍,好生调养,莫要再受刺激了。” 叶黎书派木香跟着郎中去取了药方。 叶黎书坐到床榻边,“方才不还好好的吗?怎的突然这样了?” 老太太喃喃自语:“造孽啊,造孽啊…” 拉着叶黎书的手,“书儿啊,尚书府怕是要完了…” 郁妈妈挥退了屋子里的其他下人,将国公夫人说的尽数告知了叶黎书。 听闻亦是惊诧。 她怎的也没想到叶黎婉会如此大胆,竟能做出如此之事,为了自个儿将尚书府国公府全都置于不顾。 惊诧之余却还是安抚老太太:“祖母好生歇息,此事孙女会处理好的,尚书府没事,一定没事的。” 第176章 陪你一起陪葬 叶黎书从老太太那处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叶黎婉的扶云居。 扶云居与老太太的世安居仅短短数十步。 门口的洒扫丫鬟见叶黎书来了忙跪在地上:“二姑娘,三姑娘正歇着呢,谁也不见…您…” 叶黎书眉眼结满了寒冰,冷冷的道:“滚。” 府中的丫鬟皆知二姑娘性格温顺从来不苛责府中的下人,眉眼淡淡的也从未见过她恼怒的模样。 如今一见,当真是要吓破了胆的。 洒扫丫鬟跪趴在地,求饶:“二姑娘恕罪,着实是六姑娘吩咐了…奴婢不敢不从啊…” “六姑娘在里头?” 洒扫丫鬟回:“回二姑娘,六姑娘听闻三姑娘回来了便来此了,正安抚着三姑娘,约莫已经一炷香的时辰了。” 叶黎书抬脚进了院子。 扶云居处的山水极好,里头有一座堆积的小假山,还有一汪清澈的小水池里头躺着几朵睡莲。 墙边种满了珍贵的花草,在下人的打点下正不停地争相开放着。 说是这里的土壤特别适合养花花草草。 叶黎书想,自个儿到底是脑子摔坏了,才会被叶黎婉三言两语给骗了,舍弃了这么好的院子。 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着。 连翘一人守在院子外头,见二姑娘前来忙拦住了她的去路,“二姑娘,您怕是不好进去的…” ‘啪—’ 响亮的巴掌声打在连翘的脸颊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扇的偏了脑袋。 愤愤的盯着木香看,“你敢打我!” 木香被瞪的缩了缩脖子,有点儿怂了。 “怎的?打你还需要挑日子?”叶黎书冷眼看她,凌厉的开口:“滚!” 还未反应过来,连翘就已被木香给推开,紧接着‘吱呀’一声房门也被推开。 连翘不顾面颊的疼痛挡在叶黎书跟前,“二姑娘,您不能进去…您当真是不能进去的…” 外头这般大的动静,里头的人怎么也听见了。 叶黎知搀扶着叶黎婉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从叶黎婉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丁点的担忧,反倒是看叶黎书时眉眼间多了几分得意。 叶黎书弄不明白,死到临头了,她到底得意个什么劲。 “二姐姐,你怎的来了?这是…来恭喜妹妹我的?” 叶黎书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 桃花眼中噙满了冷意,嘴角却挂着几分嘲讽的笑:“恭喜?恭喜你什么?恭喜你成功的害得尚书府所有人陪你一起陪葬?” 叶黎婉脸瞬间就青了,梗着脖子道:“你胡说,我马上就是三皇妃了…” “呵!”叶黎书冷笑了声,指着叶黎知,“她告诉你的?让你放宽了心,三皇子一定会娶你?” “蠢!一个蠢也就罢了,两个一道蠢。” 叶黎书没有半点婉转,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眉眼间的厉色与威严竟让叶黎婉与叶黎知一时不敢言语了。 过了好半晌叶黎知才开口,“二姐姐,妹妹知晓你也心仪三皇子,只是皇命难违,圣旨已下,你与三皇子有缘无分,何不成全了三姐姐,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言罢冷笑了声,“还是说二姐姐是嫉妒三姐姐?” 叶黎书觉着这人啊,蠢到了极点当真是一点救都没得。 “我和你与你们浪费这么多口舌,从今日开始,谁也不准让三姑娘出了扶云居,若是让我知晓了定要重重责罚后发卖了,别说是六姑娘了,就是那飞鸟走兽畜生都不能进来!” 这下叶黎知脸彻底青了。 叶黎书这是何意,拿她与那些个畜生相比。 那气性怎能忍得了,“二姐姐,你在这指桑骂槐的骂谁呢,你有何等权力发号施令,别忘了,如今这尚书府可是我母亲管家,你…还是老实在你的别云居里待着吧。” ‘啪—’ 叶黎知挨了一巴掌,不可置信的看向叶黎书,愤愤道:“你敢打我!” “嗯哼。”叶黎书揉了揉手,“打你怎的了?如此不知规矩,身为姐姐,我自是要好生的教你们,莫非打你我还需去问过你母亲?” “别忘了,我才是尚书府的嫡女!” 端的那叫一个稳稳的霸气的架势,周身威严毕露,让人忍不住心悦臣服。 叶黎婉刚蠕了蠕嘴,就被叶黎书那双凌厉冰冷的眸子给惊的闭上了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这般肮脏渣滓的事儿都能做的出来,你这个蠢货半点脑子都没有,还听信她人的挑唆,怎的?当真以为国公夫人送你回府了你就平安无事了?别忘了,你是圣上下旨赐婚给晋国公府的,如今你不仅在打国公府的见面更是在打圣上的脸面,你当真能成为三皇妃?怎的不想想为何单单只有你自个儿回来了?和你一道出去的贴身丫鬟白薇呢?” 叶黎婉被折腾了一夜身子本就虚弱,这会儿一听,头晕眼花身形跟着晃了晃。 她哪里能想那么多,不过想着能做三皇妃就好! “即便是你真的成功嫁给三皇子,你觉着圣上会让你当三皇妃?” 言罢,冷冷的看了眼堪堪要倒在地上的叶黎婉,出声道:“木香,挑一个丫鬟贴身服侍三姑娘,方才我的话若是谁不遵守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六妹妹,你还要赖着吗?” 叶黎知早已感觉不到面颊上的疼痛,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自诩自个儿的计划周详,绝不会出事端的。 可如今却惹了圣怒,若是圣上怪罪下来,那他们三房岂不是也要受了牵连? 不… 她绝不能让自个儿出事的,她还要嫁入国公府,她要与世子长相厮守的。 “连翘…回院子。” 叶黎知跌跌撞撞的出了内室,连翘听到姑娘唤忙跑了过来,搀扶着姑娘就往外头走。 “六妹妹!”叶黎书的声音让她堪堪顿住了脚步。 “别以为你的这些个小伎俩别人看不出来,莫要再动些歪心思了,否则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叶黎知没回复,匆匆忙忙的出了扶云居。 外头新鲜的空气总算是让她回了些神,捂着略微有些肿的脸颊,冷笑了声:“什么姐妹之情!笑话!” 第177章 哪有子女管家 叶黎知回到院子里,三夫人见她回来忙朝着她招手,“知儿,你去何处了?可是听说了三姑娘的事?” 叶黎知讶异:“母亲您也知晓了?” 三夫人颔首,“怎能不知晓,如今府上的丫鬟婆子们都在议论呢,一个姑娘家彻夜未归临了还是国公夫人送了回来了,怕是早已与世子…” 三夫人后头的话没说,姑娘家家的怎能听这些污秽之事。 “母亲您说甚?” 叶黎知生怕自个儿没听清,“三姐姐与世子?这是何意?” 三夫人道:“大人的事你就莫要再管了,这些日子好生在你院子里待着,那扶云居啊可是不能去了。” “母亲要去老太太那处了,你听话,莫要乱跑。” 言罢厉声叮嘱连翘:“好生看着六姑娘。” 连翘:“是,夫人。” “母亲,您且等等。” 叶黎知突然出声让三夫人顿住了脚,回身嗔怪的看着她:“无碍,有事等母亲回来便说。” 不由分说的往外走。 匆匆的来到老太太的世安居,郁妈妈正搀扶着老太太从内室里出来,躺了一上午了背脊都是僵硬的。 “母亲,您可好些了?”三夫人替着郁妈妈上前搀扶老太太,压低声音道:“如今府中上下都在议论三姑娘,母亲您看是否要将三姑娘与连世子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 冰冷又满是探究,“你在胡说些什么!” 挣脱开三夫人的搀扶,老太太自个儿站在院子里,暖阳照在人的身上,能嗅到院子里开着的花束的芳香。 堪堪坐在石凳上,老太太才开口,“此事容后再议,如今管家权是在你的手中,府中下人乱嚼舌根之事还需我来教你?” 三夫人被训斥的垂下了脑袋,“是,母亲,儿媳明白。” “罢了,你且先回去吧。”老太太略显无力的挥了挥手。 三夫人行礼后退了出去,面容的怯弱消散,更多的是得逞。 老太太面容苍白,浑身乏力,怕是时日无多了。 “让念夏来见我,还有那二房的妙姨娘…估摸着也要生产了吧,是时候送份大礼给二夫人了。” 三夫人回了院子,女儿正坐在石桌上用着茶水呢,见她回来忙起身迎接:“母亲,祖母怎么说?” 三夫人面露不满,“拐着弯的来骂我,这老…” “母亲慎言。” 叶黎知挽着三夫人的手进了内室,冬妈妈和连翘守在外头。 听了叶黎知的话三夫人掩面惊讶,“竟是生了这样的事端?我还当真以为如下人们议论的那般,三姑娘等不及了想要早些成婚,遂去了国公府献身了呢!” 叶黎知摇头,“她一直欢喜的是三皇子。” 说着拉着三夫人的手,“母亲,如今三姐姐惹了圣怒,若是圣上怪罪下来,那尚书府岂不是完了?” 三夫人也慌乱起来,“母亲去找你父亲好好商议,若是能分家便直接分家吧。” 言罢就要起身,被叶黎知拉住了,“母亲,女儿有个法子。” “便是分家了,依旧还是叶家人啊,若是圣上怪罪株连九族,咱们也逃不过的…” 三夫人怔怔的跌坐在了软榻上。 她筹谋了这么久,眼看着所有的都要落在她的手中了,如今当真是要功亏一篑了吗? 紧紧的抓着女儿的手:“知儿,你当真有法子?” ** 念夏一直在三夫人的院子里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满脸急切,奈何她不敢轻举妄动。 叶黎书来怡蓉居时瞧见的就是念夏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里的模样。 讶异了声,“念夏,你在此处作甚?” 念夏身子一晃,险些晕倒。 二姑娘若是知晓她是三夫人的人,还往老夫人的药碗里放其他的东西定然是要杀了她的。 放在身前的双手不停的磨搓着,额头上溢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来,“奴婢…奴婢…” 支吾了好半天也没支吾出个东西来。 “怎的了?是有什么话不能说吗?”叶黎书步步紧逼。 一双桃花眼锐利的如锋利的刀剑般。 念夏完全不敢直视,被逼退了两步直接跪趴在了地上,“二姑娘,三夫人唤奴婢前来,奴婢也不知晓是为何啊…” 念夏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守在内室门口的冬妈妈听见动静,探着脑袋朝着外头看。 匆匆的返回,敲了敲门,“夫人,六姑娘,二姑娘正在外头呢,念夏也在…” 三夫人‘噌’的从软榻上弹跳起。 不多时就走到了院子里,三夫人温婉的面容上挂着浅笑,“书儿何时来的,怎的为难一个下人?” 言语中颇为责怪。 叶黎书瞥了一眼,淡笑道:“三婶在呀,书儿在院子里站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都没能见到三婶以为三婶不在呢,这不…见祖母身边的念夏在,就多问了几句,倒是不知为何念夏变得如此胆怯,三婶可知缘由?” “这个时辰不在祖母身边伺候祖母,倒是跑到三婶这里来偷懒来了…” 三夫人面色细微的变了变,“不若是三婶我让冬妈妈唤了念夏来,叮嘱她好生服侍老夫人,方才去老夫人那处见老夫人面色惨白,担忧的紧…” “三婶不必忧心了,祖母已完好了。” “那便好。”三夫人松了口气:“书儿怎的今日突然来了三婶的怡蓉居了?可是有事?” 叶黎书:“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府中出了事端,想来三婶没什么经验处理不好,书儿便向祖母提了请求,这些日子便交由书儿来打理吧,三婶正好也能歇歇…” 三夫人那张脸瞬间就青了。 就连一旁站着的叶黎知脸色都沉了下来,“二姐姐,你怕是糊涂了吧?京都哪个世家是府中的子女管家的?” “嗯?前些日子我没管过吗?六妹妹还小,这里头复杂着呢,待你及笄了姐姐我会教你的…” 叶黎书看着她笑,笑容却极浅,浅淡的就像是一层雾笼在上面,风一吹就散了。 “如此,书儿在此谢过三婶了,便不进去坐了。” 见念夏还跪在地上,出声呵斥:“怎的?还跪在此处作甚,祖母那处有何损失定饶不了你…” 第178章 与长公主谈判 叶黎书带着念夏走后,三夫人险些晕厥在院子里,冬妈妈眼疾手快的搀扶住夫人,训斥一旁婢女:“一个个眼瞎了吗?是瞧不见夫人身体不适?还不上前来搀扶...” 婢女堪堪上前,将夫人搀扶着进了内室里,平躺在了床榻上才退了出去。 叶黎知揉搓着手中的绣帕,贝齿咬着唇瓣,“母亲,这可如何是好?那叶黎书也太猖狂了,竟如此不知礼数...” “昨日女儿在三姐姐房中,叶黎书去了,不由分说的打了三姐姐,还关了三姐姐不让她出院子...” “这尚书府何时容的她做主了?” 休息了片刻三夫人的面色好了些许,气恼的道:“既如此那就不要心软了!” 三夫人眼神凌厉,眉峰如锋利的刀剑,若是叶黎书在此怕是要被她的目光给生生杀了,当众给她难堪,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冬妈妈...” 听了三夫人的话,冬妈妈忙出去安排去了。 如今大房已没人阻碍她的前程了,二房那个已经掀不起风浪了,如今偌大的尚书府就只有老太太和叶黎书了! 想要从她的手中夺了这管家权。 笑话! 叶黎书从怡蓉居出来后,直接带着念夏去了别云居。 房门关上,念夏浑身紧绷着,就好似接下来她就会被凌迟般,胸口不疼的扑腾着,明明不算热的天气浑身都冒着冷汗。 “二姑娘,您不是让奴婢回去伺候老夫人吗?怎得...怎得来此了?”念夏颤颤巍巍的问。 全府上下都说最为和善的便是二姑娘。 可她却不这般认同,二姑娘心思太深了,瞧着倒是和善,可却从未吃过亏谁也不能从她手中讨到半点好处。 曾有婢女私下议论,大夫人无故失踪怕是二姑娘谋划的。 念夏想着,双腿颤抖的厉害,冷汗顺着脸颊一点点的滴落,“姑娘,奴婢记着老夫人的药该煎了...奴婢先退下了...” 转身之际被人大力的拽了回来。 木香笑脸盈盈的看着她:“念夏,着什么急啊...姑娘话都还未问呢。”见她满身都是汗,故作惊讶:“呀...你热吗?” 拿出绣帕给念夏擦了擦:“怎得这么热啊...这还没到三伏天呢,这般怕热日后可如何伺候老夫人啊...” 念夏觉着木香手中的帕子有股怪异的味道,抹在她的面容上清清凉凉的,舒服的紧。 不过片刻的功夫,念夏觉着脸上奇痒无比,伸手就去抓,越抓它就越发的痒最后甚至于抓出了血出来,却仍旧没法子停下来。 痒...痒得钻心挠肝的。 全程,叶黎书坐在软榻上,手边放着一个棋盘,她面不改色的自个儿和自个儿下着棋,黑子落下,白子被吃,她拧紧眉眼摇了摇头:“蚍蜉撼大树,终究不过一死!” 念夏跪倒在她的脚边:“二姑娘饶命...二姑娘饶命啊...” 叶黎书笑了声,捏着白子挑眉看她:“我做了甚?你如此求饶?” “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应一时鬼迷心窍,奴婢知错了...” 整个内室里全是念夏磕头求饶之声,叶黎书看了玉竹一眼。 玉竹捏着药丸放到了念夏嘴中,脸上的痒瞬间消散,除却被她挠破的疼痛之外。 无力的趴在地上,她再也不想要方才那抓心挠肝却无济于事的感觉了,颤抖着身子说出了实情:“一年前三夫人找到奴婢,那时奴婢总是被郁妈妈训斥,三夫人便放下、身段安抚奴婢,后来渐渐的奴婢就听了三夫人的话,认为老夫人不看重奴婢,不仅对郁妈妈心生怨恨就连老夫人也记恨上了,所以...所以三夫人让奴婢在老夫人的药里放些其他药材奴婢听了...可三夫人说过的,那些药材只损害老夫人的根基,不会要了性命的...” 叶黎书捏着棋子的手越发的收紧,葱玉般的手指因着用力而发白。 桃花眼中带着浅淡的笑意,却是不及眼底,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不寒而颤,生生的不敢靠近。 “姑娘,奴婢当真是知错了,您就饶了奴婢吧...是奴婢鬼迷心窍,日后奴婢定尽心尽责的照顾老夫人绝无二心...”念夏知晓自个儿没后路了,只能不停的求饶。 ‘咚咚’的磕在地板上,额头已磕出血来。 “想要将功赎罪的话就好生听着...”叶黎书将后头的话说了出来,才挥了挥手让木香拉着念夏出去,“莫要动什么歪心思,你脸上的毒不过暂时压制了罢了,若是你再想要通风报信...” 念夏身子抖了抖:“奴婢不敢!” ** 叶黎书递了帖子去长公主府,当天下午长公主府的下人才送了帖子过来应允了。 第二日,叶黎书起了个大早,去看了老太太之后便出府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起的早,这会儿正在花园浇花,她最爱拨弄这些艳丽的玩意儿了,瞧着都让人心旷神怡的。 叶黎书被带着走到了跟前行礼道:“参见义母。” 长公主瞧着倒是极为认真的修剪着枝丫,好似没有听见叶黎书的声音般过了好半晌,满意的抿唇一笑将手中的物件递给了一旁的宫婢,这才转身:“书儿来了,起来吧。” 指着一旁含苞待放的海棠:“书儿瞧瞧,这花日后长的可娇艳?” 叶黎书走近仔细的瞧了瞧,笑道:“义母栽的花自是娇艳的,虽是娇艳却比不上义母,义母才是这万花丛中最为娇艳的那个。” 长公主眯着眼笑,“今日嘴怎得这般甜了?违逆义母时可不见你如此乖巧啊...” 言语中多了几分恼怒。 叶黎书忙跪在地上,“书儿从未忤逆过义母,请义母明察!” 长公主:“那日你可是晋国公世子可是请了无妄主持进了宫,面圣说你与三皇子是宿敌啊,若是勉强在一起便会毁了承国的国运...你可别告知义母,此事你不知晓?” 见叶黎书没甚反应,冷笑了声继续道:“传闻晋国公世子对你情根深种,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义母明察,书儿从不知晓此事,且连世子与书儿未曾有过接触,何来情根深种之说...定是那些个闲人闲言碎语罢了...义母莫要被迷惑了...” 长公主冷哼了声不再言语。 若是当初知晓她如此不听话,她怎会听了萧书祁的话收她做义女。 平白为她添了一层身份! “说罢,来找我何事!”长公主起身走到海棠花边,伸出修长却又饱经风霜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纤瘦的背影被华服遮挡着,却依旧无法挡住她背影中的寂寥。 叶黎书自顾自的起身,掸去了膝盖上的灰尘,走到长公主身侧压低声音道:“义母,您可知晓惠安寺内三皇子发生了什么?” 长公主倏地转过头,凌厉的眉眼扫了叶黎书一眼,不过刹那又转了过去,“何事?” 叶黎书俯下、身贴在长公主耳边小声了几句。 长公主面色铁青,摸着海棠花的花苞从最初的轻柔到后头尖锐的指甲直直的戳了进去,恨不能直接把它给戳破。 只是身为公主,这点腌臜手段还是见过的,缓和了神色道:“你来找本公主便是为了此事?”嗤笑了声:“你觉得本公主能做些什么?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怎会!”叶黎书收起方才那副温婉的模样,言语中也带了几分凌厉:“长公主极为看好三皇子,怎会让他陷入如此境地,听闻圣上此次盛怒极重,此次从惠安寺回宫怕是就要...长公主当真是不忧心吗?” 言罢,叶黎书跪在地上:“今日之事书儿定不会说漏出去,以此为誓,如若违背定当天打雷劈。” 长公主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素闻你与三姑娘不和,如今瞧来倒是姐妹情深。” 叶黎书:“臣女不过为的是尚书府的上百条性命罢了...公主好生赏花吧,臣女告退。” 见叶黎书已走了出去,守在长公主身旁的老嬷嬷上前两步:“公主...您当真要进宫面圣?” 长公主直接扯下了那朵快要绽开的花骨朵,放在鼻尖闻了闻,目光幽暗深邃潮流涌动,过了良久才道:“那能如何?早些年便是我做错了,如今有了修补的机会,我怎会让这机会白白的流失了...祁儿终究是...罢了...安排明日一早进宫吧。” 老嬷嬷应声,退后回到方才站的地方不再言语了,只眉目间情绪纷繁不必长公主少。 她知晓长公主心中的苦,可这些苦却只有长公主受着...原本与她无关的呀,长公主终究还是太过心软了。 若非如此,常青郡主又怎能留在公主府啊。 回到尚书府,叶黎书才知父亲送了家书回来,管家已经拿到了老太太那处,叶黎书匆匆的去了老太太处,见二房三房也在此处呢,三夫人如今瞧她的神色都变了,一改以往的低眉顺眼,如今却多了几分凌厉。 第179章 知儿嫁与世子 叶黎书哪儿能不知晓三夫人这眼神的意思啊。 朝着她得意的笑了笑去了老太太那边。 果不其然,三夫人面色铁青的厉害,双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绣帕。 她还从未见三夫人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 总算是得到一些成效了,她就是故意这般要激怒她的。 只有抢走了她手中最为在意的,三夫人才会如此沉不住气,人啊,自乱阵脚之后就会露出她把贪婪的狐狸尾巴。 以前是她优柔寡断了,想着时日还长不必要那般着急,可如今看来,对方处处把你身边的人往死里整,你还能这样无动于衷? 自是不能的。 坐到老太太身旁,叶黎书才问:“祖母,父亲可除了蝗灾了?可有说何时回京?” 老太太面容有几分倦怠,眼睑下乌青极为明显,这几日因着叶黎婉的事怕是夜夜不能眠的。 叶黎书心疼急极了,只长公主那处还没个确切的消息,她不能告诉祖母,免得临了事情并未成功反倒是空欢喜一场了。 将手中的信笺递过去,叶黎书接过仔细的看了看,这里头当真是惊心动魄。 父亲竟被山匪给掳了去,且还拜堂成亲了… 若不是连世子使了计谋去营救的话这会儿怕还在山匪手里呢,只是书信里倒是对一个叫冉娘的赞赏有加… 叶黎书莫名觉着她父亲好似与这冉娘有点不寻常的感觉。 书信中写到过几日就要回京了,让老太太莫要惦记,此次他与连世子都有功,应当会得些赏赐的。 叶黎书想,若是父亲知晓叶黎婉做的事还会有如此好的心情? 将书信叠好交给了郁妈妈,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安抚道:“祖母莫要担忧,许会有好的结果呢…” “二姑娘这话说的,如今三姑娘惹出这么大的事端,还能有什么好的结果?怎的?圣上当真会赐她为三皇妃?” 三夫人直接打断叶黎书的话,阴阳怪气的道,“二姑娘既然已经拿了这管家权了自是要把府中的事物处理好的,这事二姑娘打算如何处理啊?” 叶黎书眨了眨眼看她,“瞧三婶这模样是想到什么还法子了吗?不如说来听听,毕竟咱们可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三夫人睨了她一眼,不说话。 倒是一旁坐着的三爷凌厉的看了三夫人一眼,呵斥道:“有法子就说,藏着掖着作甚,莫不成你想入狱?” 三夫人心越发的冷了。 心中冷笑,她若是不说个法子出来,好似日后尚书府出事全是她害的…这男人果真还和往日一样,无情极了。 只她没表露出来,显得有几分委屈:“也算不上什么好法子,只是若能解除府中的危机也算是好法子了…” 三夫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抬眸之际眼神中多了几分决然,“事情既已发生了自是不能躲着的,如今我等见不到圣上,但能去国公府,既然当初圣上赐婚叶家姑娘,换一个也是叶家姑娘,如果能平息国公府的怒气,我愿将知儿嫁入国公府…” 言罢,小声抽泣起来。 如此这般倒显得有几分英气了。 “胡闹!”三爷厉声呵斥,“胡乱说些什么!” 三夫人眸中带泪看着他:“我这不也是为了全府人的安危,老爷您当真以为妾身愿意这么早就将知儿嫁过去吗?” “罢了罢了,你们先退出去吧,让我再想想吧。”老太太疲倦的挥了挥手,像是花光了身上的所有力气一般,手中握着的佛珠都像是没了生气般。 三夫人特意盯着老太太看了好一会儿,见她面色发青才算是放心了些。 看来她给念夏的东西起到了效果了,估摸着再过不了多久就能一命呜呼了,那时她早已定下了连世子与知儿的婚事,尚书府公中的银子还不归她支配。 知儿的嫁妆那定是全京都最为豪华的。 思及此三夫人阴郁的心境总算是开阔了些。 ** 世安居,叶黎书搀扶着老太太靠在床榻上,心疼的握着老太太的手,“祖母,您要好生歇息的,您瞧瞧面容病态,前些日子将养好,您怎的就又变成这般了…” 她急切更多的是忧心。 这一世老太太的头疾治好了,可是其他的毛病又出来了。 她怎能不心疼啊! 老太太宽慰的拍了拍叶黎书的手,“无碍,祖母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明白,如今尚书府陷入如此绝境祖母怎会倒下呢!” 老太爷亲手将叶府交到她的手中,她说什么也要拼了最后一口气护好呀。 子子孙孙要好生的长大。 叶黎书红了眼眶,终是不忍将她去长公主府与长公主之间的交谈省略了说给老太太听。 她是有八成把握的。 只是临了的结果会是如何,若是有了变故也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的。 “苦了你了,孩子!”老太太喟叹了声:“全府上下也就只有你与少辰是真心为了府中的荣誉着想的…” 从老太太那处出来后,叶黎书并不急着回别云居,她走在府内看着里面的一草一木,这是她生存了十五年的家啊。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为何不能共荣辱同进退呢! 不属于自个儿的偏生拼了命的都要去求取,最后丢了夫人折了兵。 话虽如此,可依旧还是有人挤破了脑袋去做些不可靠的事。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来到了府中的荷花池旁,春日正浓,荷花池里的荷花绿油油的一片,中间已经冒出了花骨朵,日头照在上天,耀耀生辉。 叶黎书抿唇弯了弯嘴角。 走近,池塘里的鱼正自由自在的四处游荡着,像是不知人间疾苦般肆意的吐着泡泡。 “二姑娘…二姑娘…” 看门的小厮匆匆的跑了过来,许是跑的极了面色红的很,喘着气道:“国公夫人拿了拜贴上门,老夫人让您去见见呢。” 叶黎书转身,日头正巧照在她背后,形成了一道光晕,温婉的眉眼,精致的轮廓,就是那眼下的泪痣都显得十分耀眼。 当的了国色天香。 “去请国公夫人进府,我这便过去…” 第180章 怎得称兄道弟 叶黎书匆匆的去了前厅,国公夫人已经坐在了软椅上,管家安排了下人上了茶。 茶香四溢,茶盏盖正冒着袅袅热雾。 国公夫人生的温婉,面容清秀,在她的面容上找不出半分岁月的痕迹,像是将出闺阁的姑娘家似的。 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见来的是叶黎书热情的招了招手:“二姑娘来了,来这边坐让我好好看看。” 叶黎书行了礼,走到国公夫人身旁的软椅上坐下,抿唇道:“夫人见谅,祖母这几日染了疾病正养着身子,不便见您,便让臣女来见见…” “无碍!”国公夫人笑道,仔细的看着叶黎书,也难怪自个儿的儿子整日里想着念着。 仪态端庄落落大方,便是处事方面也是拿的出手的,果真嫡女就是嫡女,身姿绰约非凡无比。 国公夫人十分满意。 眉眼间的笑越发的浓烈,倒也是没忘了正事的,从袖口中拿出一块黑玉,“想必二姑娘也已知晓府中三姑娘做的事了,如今已成定局无力回天,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两府的声誉…” 说着将黑玉递到叶黎书跟前,“二姑娘是个聪明人,应当知晓我的意思…” 叶黎书认得这块玉。 连瑾聿的贴身玉佩,收下便是定了亲事。 叶黎书犹豫了。 放在身前的手微微收紧,她不想答应,长公主那处定然是有法子解决的。 可即便是解决了…尚书府也必须要给国公府一个交代,就像三夫人所说,娶谁不是娶,只要是叶家女儿便是。 不可能送个庶女过去,如今便只剩下她与叶黎知了。 叶黎书捏紧了绣帕,手僵将要伸过去,郁妈妈从屏风后快步走出来,恭敬的行礼道:“国公夫人,老夫人有请,老夫人不能出院门还望国公夫人见谅。” 闻此,叶黎书松了口气。 国公夫人随着郁妈妈绕着屏风进了里头,弯弯绕绕之后来到了老夫人的世安居。 屋子里弥漫着阵阵药汁味夹杂着烧着的檀香倒也是淡了几分。 老夫人正坐在软榻上,面容相较前些日子瘦削了些,眼窝也比往日要深了。 想来这府中事宜过多,老夫人太过劳累了。 “老身身子不适让夫人见笑了…”老太太缓缓的捻着佛珠,话语中都带着几分无力,恍若有油尽灯枯的模样。 国公夫人唏嘘极了。 却不戳破,关抚道:“老夫人要好生保重身子啊,这些事儿年轻人便可操持,您应当放宽心了。” 老夫人笑了笑:“如此甚好!” 一双乌青的眸子虽多了几分无力却依旧掩盖不了其中的悔意,淡笑着问:“夫人今日前来应当是为了府中三姑娘与世子的婚事,府中姑娘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是老身管教不严,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言罢手扶着软榻站起身来,作势就要跪在地上。 国公夫人忙上前搀扶,“老太太不必如此。” 老太太无力的喟叹了声:“老身当真是老了,如今连府内出了这样的腌臜事都看管不周到…是尚书府的罪过…是尚书府的罪过啊…” 国公夫人也是动容,拉着老太太的手道:“老夫人,这与您何干啊,便是您想管,这偌大的尚书府哪儿能面面俱到了…” “不瞒您说,今日我之所以前来全是为了两府的婚事,圣旨已下,圣上定然不会消了婚事的,但…但那三姑娘国公府定然是不能要的了…想着再寻一位姑娘…老夫人觉着如何?” 老夫人神色顿了顿,过了好半晌才问:“夫人再寻的那位姑娘可是书儿?” 国公夫人也不藏着,笑道:“是了,不瞒老夫人您说,我家那逆子啊早已对二姑娘情根深种,圣上下旨当夜可是在殿门口整整跪了一夜的,只皇家的心思我等不能随意猜测亦不能随意改变…如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端,想着二姑娘与瑾聿缘分颇深…” 许是见老夫人没得动静,国公夫人继续道:“老夫人大可放心,二姑娘嫁入国公府定然不会有后宅之忧也不会有婆媳之争,国公府的男人从不纳妾,且对娘子极为宠爱…瑾聿定是不会负了二姑娘的…” ** 国公夫人亲自拿了拜贴进府与叶黎书说了没几句便被老太太请进去了,俩人在屋子里说了甚没人知晓。 只知晓国公夫人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时红光满面,喜笑颜颜,想必是商议了什么事的。 叶黎知听着站在一旁的连翘讲着打听来的情况,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她知晓老太太,为了尚书府的荣誉定然是与国公夫人谈妥了的,她嫁入国公府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去把这好消息告知三姐姐,让她好生的高兴高兴。”叶黎知挥了挥绣帕,捏着葱玉般的手指掀开茶盏盖,轻轻的拨开表层的茶叶,微微的抿了口。 好茶自是要配好茶盏的。 虽说扶云居被看守着,但丫鬟还是能出来的,连翘忙将这事告知了如今照顾三姑娘的丫鬟小莲。 小莲匆匆回了扶云居又将此时告知了三姑娘。 叶黎婉近日来着实没得精神,没得出去整日里被困在这个院子里,还不知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 如今听了小莲的话她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却还是疑惑,“当真是这般?莫不是那连翘骗你的?” 小莲忙回:“许是不会的,奴婢方才去盥洗时便听着那处的丫鬟婆子在议论呢,说是国公夫人走时喜笑颜颜的,应当不会有假…” 叶黎婉这才放心,捂着胸口笑道:“哈哈哈哈哈…把我困在此处又有何用?有何用?我才是名正言顺的三皇妃…” 转而瞥见一旁低眉顺眼的小莲,难得的软和了语气,“你放心,日后等本姑娘成了三皇妃,你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定然是少不了好处的…” 随手从头上取下一碧玉簪子递过去,“拿着吧,日后这样的赏赐少不了你的…” 小莲欢喜极了连声表忠心,“奴婢定然誓死效忠姑娘。” ** 叶尚书回府了,老太太听闻后病情大好,脸色都比昨日要好了些。 叶黎书、二房三房等人站在府门口侯着,不远处马车‘哒哒哒’的越靠越近,马车旁的马背上,一袭墨色衣袍如玉男子坐在上头,眉眼间皆是冷意。 行至府门口,夹紧马背,视线落在了叶黎书的身上,眉眼间的寒意褪去,温柔中带着几分笑意,眸子里更多的是思念。 这么长日子不见,他当真是想念他的圆圆。 只叶黎书却是半点眼神也没给他,迈步走下石阶,朝着已下马车的叶尚书行礼:“父亲。” 叶尚书应了声,“嗯。” 紧接着,马车帘子掀开,从上头跳下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妇人,细眉眼尾有些长却显得英气,相貌并不出彩却也耐看。 “都说了不坐马车了,你非要坐,坐的我腰酸背痛的…” 一开口,声音不似温婉女子的娇细,她却多了几分粗犷与随意。 叶尚书伸出去准备扶着她的手略有些尴尬的放在空中,过了好半晌堪堪的收回,讪讪的摸了摸鼻尖。 再然后出来四个孩童,一个个长的倒是粉雕玉琢的,眼眸中带着打量,掩饰不了的纯真。 叶黎书:“…” 悄悄的朝着父亲靠近了几步,压低声音问:“父亲,这些莫不是您在外头养的外室?” 上一世可是没有的。 听了女儿的话,叶尚书险些被自个儿的唾沫给呛住… 咳嗽的脸红脖子粗。 不自然的否认,“莫要胡说,她便是信中提到的冉娘!” 叶黎书:“…” 父亲您自个儿说的啊,冉娘温婉贤淑且纯善温柔。 这… 怕是有些不符啊! “叶兄既已平安到府中了,那小弟先行告退了,还要进宫面圣。” 叶尚书拱手:“连老弟慢走!” 叶黎书觉着自个儿腿软! 她父亲去一趟临安县到底发生了啥? 带回了个冉娘和四个孩子,还有那连瑾聿称兄道弟是个什么情况? 叶黎书又悄悄的靠近,压低声音问:“父亲…您忘了圣上下旨国公府与尚书府为亲家吗?您怎的与连世子称兄道弟了?这辈分…” 叶尚书讪讪的摸了摸鼻尖,“无碍,私下里叫叫罢了。” 他怎会承认自个儿喝酒后抱着连瑾聿非要称兄道弟。 太丢面了,太丢面了! 冉娘看破不说破的笑笑。 叶尚书面容涨红越发的尴尬了,有种要被拆穿的压迫感! “快些进去吧,一路颠簸也累了,正好一道去拜见母亲,也好早些休息。” 叶尚书忙开口道。 言罢走在前头,冉娘领着四个孩子跟在后头。 叶黎书瞧着俩人的背影,觉着这里头故事挺…挺多呀。 “三婶?你怎的还不进去,莫不是有人要来府上?” 叶黎书经过,门口就只剩三夫人了,她面容有几分苍白,齿贝死死的咬着唇瓣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叶黎书的话将她的思绪打断,并未回话,只斜斜的看了眼叶黎书,朝着府中走去。 第181章 谁说我做妾室 国公府内,晋国公将从宫中回来,官服还未脱下国公夫人便来了,急匆匆的模样哪儿还有在外头稳重端庄的模样。 欢脱的像个姑娘家似的。 眼瞧着脚下不稳就要摔倒,晋国公哪儿还有心思脱官服了,忙上前扶住了夫人,将她带入怀中,“夫人,你可慢些了…总算这般急躁…” 国公夫人娇嗔了声:“这不是有你在嘛。”忙拉着夫君的衣襟问:“如何了?圣上说些什么?可是同意了?” 晋国公扶着夫人朝着一旁的软榻走去,“不同意能如何?三皇子发生了那般的事情,那惠安寺瞧见的人都被杀了…圣上这次啊,气恼的很呢,三皇子算是栽在了一个女子手里了!” 国公夫人才不关心那些,听闻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如此便好,也担得起我跑了一趟尚书府。” 晋国公:“…” “又去尚书府了?”晋国公无奈,“小子自个儿的事儿让他自个儿解决便是了,你非要去作甚,整日里跑来跑去的不累的慌?” 国公夫人:“累甚,你怕是忘了你儿子那萎靡不振的模样了,若是还讨不来二姑娘啊,怕是连家都不回了的…” 正说着,小厮匆匆的跑来,满脸喜色:“老爷,夫人,世子回来了…” 方才还聊的欢快的俩人这会儿倒是半点反应都没的。 国公夫人随意的挥了挥手,“哦,退下吧。” 小厮摸不着头脑的退了出去。 这… 老爷和夫人这是何意啊? 世子外出这么多天,竟是半点不想念的? 闷着头超前走着险些与世子撞到了一处,忙后退两步:“世子…” 连瑾聿挥了挥手,挺急切的:“我爹娘呢?” 小厮忙回:“老爷夫人在院子里呢…” 话还没说完世子已一溜烟的跑开了。 小厮:“…” 世子当真是想念老爷夫人想念的紧呀!!! 瞧瞧,跑的别提有多快了!! 来到院子里,晋国公已换好了日常穿的衣袍,俩人正坐在院子里喝茶。 连瑾聿半点规矩都没,直接过来坐在石凳上端起一杯茶盏就喝了起来,“你俩天天腻歪也不嫌烦…” 国公夫人轻笑了声:“哟,晓得说我们了,怎的?怕是那二姑娘是不想迎娶了…” 连瑾聿:“…” 娶,怎的不想娶了。 忙起身走到国公夫人身后,狗腿的捏着肩咧开嘴:“母亲,您收到儿子的书信了?可有去尚书府提亲?老夫人可是同意了?” 他在临安县时已拿下了未来的老丈人,如今也就只有老太太了。 圆圆最舍不得的便是老太太了,若是老太太不舍得松手亦或者是不愿把圆圆嫁与他,连瑾聿想自个儿怕是还要多费些功夫的。 国公夫人摇了摇头,“且看你如何表现了,叶老天天倒是不愿的…” 说着回头恼怒的瞪了眼自个儿的儿子,“谁让你整日里胡作非为的,如今倒好落在人家耳中啊…你可就是那纨绔子弟!” 连瑾聿附和:“是…是,母亲说的是,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儿子的不该,此事就有劳母亲了…” “儿子还要去太子处复命呢,先走了…” 言罢,一溜烟跑了。 国公夫人不满的嘟囔:“你瞧瞧,儿子竟学了你那些不着调了!” 晋国公:“是,是…夫人说的是。” ** 连瑾聿进了宫去了太子的殿中,太子正坐在书房里处理着奏折。 近日来皇上去了惠安寺将回来,朝中的事物都是他处理的。 连日来忙的眼都没合过。 捏了捏困倦的眉心,眼睑下的乌青瞧的一真二切。 连瑾聿走近:“表哥要注意休息啊,瞧瞧我这才出去多久,你这都瘦了一大圈儿了,瘦骨嶙峋的可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了!” 太子知他是在打趣,眉眼间带着笑意,合上手中的奏折:“何时回的?” “将回,有事便来了。” 从怀中掏出他搜集到的罪证递了过去,平阳城与临安县官商勾结,太过猖狂。 仗着自个儿山高皇帝远的就随意的造次,那两处的百姓民不聊生啊。 太子看着越发的恼怒,略显的惨白的面容染上了恼怒后的红反倒是比方才瞧着要顺眼多了,重重的将罪证压在手下:“此事孤自会呈给父皇,绝不能姑息了。” 此话暂且不提了,太子将罪证放好,行至外头的院子里,日头正盛照在人的身上暖和活的,眯了眯眼负手站在屋檐下:“瑾聿,三弟的事,有你的手笔吗?” 连瑾聿已来到太子身边,嘴角一抹浅笑显得有几分魅惑,凤眸高挑:“太子觉得呢?你情我愿,不过添把火罢了…” 太子没再说什么,过了良久才转头看向他,“那孤就先祝贺你心愿得成!” 连瑾聿:“客气客气!” 眉眼间皆是笑意,只要想到过不了多久圆圆就是他的娘子了,胸膛就像是塞了蜜一样,甜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世安居内,一行人已经来此,老太太屋子里许久没这般热闹了,面容上的病态也好了几分。 在见到冉娘身旁的四个小娃娃的时候老太太愣住了,却不好表露出来,只脸上的笑意没了方才那般真切。 堂堂的尚书竟在外头养了外室,这传出去别说官声了,尚书府的颜面也全都没了。 冉娘上前一步,朝着老太太拱手,“老夫人,在下冉娘,是个粗人,平日里也就劫富济贫…这些个是我在路边捡的孩子,如今是离不开他们了,老夫人若是觉着能让我们住在这里那我们就住,自然不会白住,可若是不愿,那我便带着四个孩子回临安县去,那些个弟兄还在等我呢!” 叶尚书:“…” 不是路上都说好怎么说了吗?怎的突然变了? 叶黎书:“…” 合着冉娘就是那山匪啊??! 老太太:“…” 冉娘不是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吗?这个…哪儿是不符啊,全然不想干! “冉娘,你许是不知的,府中的大嫂失踪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寻着呢,一直没个下落,你这突然来了没个正室的应允妾室怎能入门啊…”三夫人一脸体贴的上前,握着冉娘的手苦口婆心的道。 余光不由得看向叶尚书。 “妾室?”冉娘不解的看向她,丝毫不客气的将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谁说我是来做妾室的?” 别说三夫人了,连老太太叶黎书都被这句话给惊诧到了。 不是来做妾室?莫不是来做正室的? “我与柏郎是拜了天地的,便是寻常的夫妻了,寻常夫妻可曾见过有三妻四妾的?” 这说的好像是真的挑不出一丁点的错处来。 寻常夫妻整日里想着生计问题,哪里还有心思去纳妾啊。 三夫人脸都绿了,她没想到这个女子竟这般粗俗且不知礼数,嗓门大且还不这般不知廉耻。 ‘正室!’ 呵,你有什么资格做正室,一股子乡野村妇的味道,简直粗俗的可以。 叶黎书倒是觉着这个冉娘毫无心机,有什么说什么,和这样的人在一处不必防着。 她欢喜。 若是能在父亲身边,也算是一件美事。 “冉姨,您既已与父亲拜了堂成了亲便是要留在尚书府的,至于其他的,你们长途跋涉也累了,先去歇息吧…”叶黎书笑着道。 叶尚书觉得极为好,起身就要带冉娘和四个孩子出去。 “松柏,你留下。” 老太太开口了,叶尚书顿住了脚,“书儿,你安排冉娘住的院子吧。” 见三房的人还在,老太太挥了挥手:“都回去吧。” 三夫人不情不愿的行礼退出去了。 老太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叶尚书余光瞥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起身后退两步跪在地上:“母亲…儿子…儿子…” 说着磕了两下:“冉娘的确是个好女子!” 老太太冷哼了声,“你如今倒是厉害了,当个钦差大臣能被山匪给绑了,还与山匪拜了堂,如今更是将山匪头头给带回来了…是嫌这尚书府还不够乱吗?” 叶尚书:“母亲,冉娘她不是山匪,只是自幼被拐找不着亲生父母了,后被逼迫着才上了山!” ‘啪——’ 老夫人重重的拍在桌面上,“你当真是糊涂啊,尚书府如今岌岌可危,再惹上什么事端可如何是好啊…” 老太太捂着胸口,眼中含泪:“我该如何与你们父亲交代啊…他临终前可是把叶府交到我的手中,如今好不易成了这副局面,却要毁于一旦了…” 叶尚书不明所以,他就带了个冉娘回来怎的就毁于一旦了? “母亲,无人知冉娘是山匪,连世子已消了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录了…此事应当不会闹这般大吧?” 老太太喟叹了声,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说了出来。 叶尚书听的面色黑沉继而又变得苍白,就连手都是哆哆嗦嗦的。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眉目间尽是怒意:“逆女,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她在何处,儿子定要去好生管教!” “书儿将她关在了扶云居了…”老太太眼中含泪,声声不舍,“为了她便要搭上我的书儿吗?” 第182章 平王府的妾室 叶黎书将冉娘带到了渺云居,是空着的院子,知晓父亲要带冉娘回来她便命下人将此处给清理干净了。 院子里端了些花过来,虽只开了花骨朵,但过些日子花齐齐的盛开也是一片盛景。 “先前不知冉姨还带着四个孩子就只准备了一间屋子,你们先去里头歇着,我让下人再去收拾…” 冉娘叫住了她:“不必了,孩子与我睡一屋便好,这些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若是当真挤得慌这里这么多屋子随便弄出来一两间便是,我自个儿就行…” 叶黎书:“怎能如此,您是长辈…” “哪儿是什么长辈,我也就比你大个几岁罢了,在我这儿没这么多虚的,你也不必客气了,若是有什么缺的我也不会藏着掖着的…今日就先这样吧,你先回去吧…” 叶黎书笑了笑:“好。” 将走到院子外头,冉娘追了出来,从手腕上褪下一个手串,豆大颗的珍珠串成的,日头一照倒是散着光的。 冉娘一下子塞在叶黎书手中,‘嘿嘿’的笑两声:“长辈见面还是要给见面礼的,二姑娘莫要嫌弃。” 说着就跑了回去。 叶黎书摸着那光滑温暖的珍珠串弯了嘴角。 她爹也不知走了什么运了,这般好的女子竟被他给碰着了。 当日晌午将过,圣上身边的喜公公便穿了口谕来,府中只有叶尚书领了口谕。 领旨谢恩后,叶尚书匆匆的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将圣上的旨意告知了老太太。 此事自是要瞒着的,但三皇子既已糟蹋了府中的姑娘名分也是要给的。 如今三皇子已经得了封号搬出宫外去了,赐封号——平王,宫外府邸为平王府。 而叶黎婉便成了平王府的妾室,也就是连侧妃的名号都排不上。 虽说这是在贬低尚书府,可谁能说些什么?若不是你府中的女儿倒贴的送上门,怎会发生如此不堪之事。 圣上没能恼怒整个尚书府已然是险中之险了,你还想要求个什么? 妄想王妃之位? 怕不是做梦吧! 老太太紧着追问:“圣上可有说国公府与尚书府的婚事?” 叶尚书面色沉沉,闷闷的道:“圣上说了,此事他不管!” 老太太险些晕厥过去,圣上不管,国公夫人来时说的极为明确,只要书儿做她的儿媳。 “这可如何是好!” 叶尚书硬着头皮:“儿子倒觉着可行。”见老太太要发怒了,忙说道:“您想啊,如今谁府中不是三妻四妾的,谁能做到只有正室一人?国公夫人既能在您跟前立了誓,定然是会做到的,且国公府向来没有后宅的肮脏事,书儿嫁过去也是省心的…” 见老太太被说的没的动静了,继续道:“京都人皆知晋国公极为宠爱国公夫人,那连世子自小耳濡目染定然也会如此的,书儿嫁了过去定比嫁与其他人家要欢快的多…” 老太太沉吟了片刻,“可…可那连世子向来不着调,流连烟花柳巷且还整日里吊儿郎当的…前些日子来了,你知他送我什么?一把短刃,你说我一个老人家哪里用的着那个?” 叶尚书险些笑出了声,生生的忍住了,“母亲,那不过是外头的传闻,到底如何我们并不知晓,此次去临安县儿子倒是与连世子深交颇深,此人见解谋略极高,若是用在正途上定然名扬四海…只京中局势一向不稳,树大招风…” 后头的话叶尚书没说老太太也知晓是何意了。 有些人恨不能所有人都知晓他文韬武略壮志凌云,有些人却藏着功与名,不出手时绝不会多暴露一分。 “哎…”老太太终是喟叹了声,“让我与书儿好生说说吧。” “今日我说好了,若是书儿不愿谁也不许强求,便是不要这尚书府也无妨!” 叶尚书连连说好。 没多时叶黎书到了老太太这边,一进屋就见老太太泪眼婆娑的,眼眶红红的模样让人心疼。 叶黎书加快步伐走近,“祖母…” “书儿…”老太太抬着带着佛珠串的手,拉着叶黎书坐在她身侧,喃喃的道:“祖母且问你,你只管如实回答,若是不愿谁也不能逼迫了你…” 叶黎书:“嗯,祖母。” 捏着绣帕替老太太擦了脸上的泪痕。 “你可愿嫁入晋国公府?”老太太看着她,浑浊微红的眼盯着她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叶黎书抿唇一笑,多了几分羞涩,良久颔了颔首:“书儿愿意的。” 嫁谁不是嫁,只要不嫁萧书祁便是对她最大的解脱了。 更遑论,连瑾聿… 好似不嫁他也不能嫁与旁人了! “当真愿意?”老太太又问。 叶黎书:“祖母您宽心,孙女愿意的,连世子很好,国公府也好孙女是知晓的…孙女曾发了誓的,若是寻郎君定要寻一个没有妾室的…如今倒是让孙女如愿了,若日后连世子要纳妾室…” 叶黎书释然的道:“日后事日后再说。” 老太太心疼啊,摸着叶黎书的手,“国公夫人倒是与祖母说了,国公府没有纳妾之事,就连婆媳之事也是没有的…想来国公夫人既然敢这般说定然是会这般做的。” 叶黎书倒是没想到国公夫人会说这样的话来。 晋国公一生未纳妾,连连瑾聿也不能吗? 叶黎书有些同情连瑾聿了! 安抚了老太太好半晌,叶黎书让郁妈妈与玉竹出去,她与老太太说些悄悄话。 “祖母,接下来我说的您听着莫要动气…” 叶黎书说了许久,一直在注意着老太太的神情,见她倒是沉住气了才松了口气继续讲,“所以祖母,此事不宜声张,待孙女将心怀鬼胎之人扯了出来,让她们远离咱们,孙女才安心。” 老太太表情极淡,甚至眉眼间还有几分笑意。 只这笑忧伤极了。 叶黎书握紧了老太太的手,“祖母,不管发生什么,书儿都在您的身边。” ** 小莲已从外头打探了消息了,圣上传了口谕,只是这口谕只叶尚书一人知晓。 紧接着他便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没多久出来后二姑娘又进去了。 叶黎婉:“圣上的口谕是什么?” 小莲:“回姑娘,府中无人知晓啊!” 叶黎婉急切的不行,尖锐的指甲险些掐入掌心中,“不知道…你知道快去打听啊…” 手已经触碰到桌面上的茶盏,紧紧的握住已抬起。 ‘啪——’ 砸在地面,碎成一片,茶盏中的茶水溅的到处都是。 叶尚书一只脚迈进来,衣袍上被溅到了些许。 “脾气倒是不小。”负手站在门口,日头正在他的身后,显得他本就黑沉的脸越发的阴沉,眉目间没有一丁点的暖意。 叶黎婉吓到了。 一时间竟忘了行礼。 直到一旁的小莲拉了拉她的裙摆,叶黎婉才算是回神,堪堪跪在地上瞬间委屈的泪流满面:“父亲…” 从她出生至今,父亲是最为疼爱她的,哪怕是她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父亲都不认责罚的。 朝前爬了两步,伸手要拽着叶尚书的衣袍,手还未触及到叶尚书已迈步离开。 她悬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有些突兀,也让她悬着的心悬的越高了。 “为父竟是不知,这些年你母亲将你教成了什么模样!!不知廉耻,连如此肮脏的事情也能做的出来…” 叶尚书厉声呵斥道,声音冰冷,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怒气。 叶黎婉从未见叶尚书这副模样过。 她恐惧极了,生怕母亲不见了,父亲也不要她了,那她日后可怎么办…至少…至少等她成为三皇妃啊! “父亲…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知错了…只是女儿不甘啊…女儿与三皇子两情相悦,怎的就便宜了二姐姐了,女儿不愿…父亲难道愿意看着女儿往后过得如同深宫怨妇一般吗?” ‘啪——’ 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叶黎婉的脸颊上,瞬间红肿起来。 她的话被打没了。 叶尚书黑沉着脸站起身,拂袖转身:“事到如今你竟还说出如此胡言乱语,当真是痴傻了…” 无奈的喟叹了声:“你母亲这些人把你教养成这般与为父也是有责任的,为父太过相信你的母亲了…如今事已成定局,你既想要去平王身旁,圣上已下口谕,将你赐给平王做妾室…” “呵!”轻嗤了声,“府中嫡女去做妾室…连个侧妃的名号都没…这便是你想要的?” 抬步已走到门口,“早些准备吧,过几日选个良辰吉日便将你送去。” ‘妾室’不过就是被悄悄的送去,连正门都不能进,别说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三书六礼了。 叶黎婉跌坐在地上,嘴唇蠕了蠕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手背上。 她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最后只是个妾室?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小莲跪在一旁不敢言语。 过了良久,叶黎婉抬手用绣帕擦掉眼泪,:“小莲,扶我起来。” 妾室又如何! 她叶黎婉本就是天之骄女,日后定然能涅槃重生。 第183章 请了风水大师 这几日上朝圣上越发的心不在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脾性还比往日要大的多了,时不时的就要拉着大臣出去砍脑袋。 朝堂上下人人自危啊。 说话做事就越发的谨慎了,若是惹了圣怒了,别说你的乌纱帽了,怕是脑袋都没了! 谁不怕啊! 有的胆小的大臣夜里做梦梦到的皆是自个儿被拉了午门前斩首的模样。 醒来后抖的跟筛子似的。 晋国公南平侯是拥护太子这一派的,俩人走到一起,呢喃着无奈的摇头。 其他大臣不知,他们还不知吗? 自淑贵妃与长乐公主逼宫险些害了圣上的性命后,他就开始想着长生之法。 这承国的盛世要由他看着,若是闭了眼,他哪里能够放心啊。 所以私下里派着身边的暗卫去寻找有长生之法的道士,便是连太子都没法阻拦。 若是太子再多说一句怕是连太子之位都没了。 如今已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了。 可…世上哪儿有长生之法啊…逆天而行最终将会受到什么惩罚谁都不知。 “你别与我一道了,我得去与未来亲家聊聊了…” 晋国公先不一步上前走到叶尚书身旁,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叶尚书…” 南平侯:“…” 呵!得意什么劲儿,若不是阴差阳错你能寻的那么好的儿媳? 嘶…牙怎的这么酸,定是昨日夫人的醋放放的多了… 突然搭上肩的手吓到了叶尚书,身子一抖。 见到人才堪堪的笑了声:“原是晋国公啊…” 想着书儿因着此事这般憋屈,叶尚书没了好脸色,他们晋国公府不就是趁火打劫? 谁人不知尚书府的二姑娘德才兼备落落大方,出的那叫一个倾国倾城,怎的就被国公府的世子给惦记了。 喝了酒?拜了把子都不行!! “这婚事可想好了?夫人正念叨着呢想着何时请了媒婆去换了庚帖呢,皆是选了良辰吉日便能…” 叶尚书甩开晋国公的手,倒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见晋国公沉了沉脸,他怂了,假意咳嗽了声,“这…府中如此着急?可再等等?国公应当知晓,书儿那可是老夫人的心肝儿啊…此次回去我可是被老太太狠狠的骂了一顿呢!” “只是换了庚帖,日子嘛,若是府中不舍可往后推推,只是如今多事之秋,还是早些好,这些事儿啊咱们大老爷们也不懂就让妇人们去操持吧,走…喝酒去…” 叶尚书:“…” 得,又一个想与我拜把子的!! 叶尚书是被晋国公送回府的,俩人皆喝的酩酊大醉,晋国公稍好些,还算是认得路,这一路骑着马过来颠簸的不行,叶尚书靠在门口的狮子墩旁就呕吐了起来。 见晋国公要走,也不吐了,拉着他的隔壁,“老弟,不是说接着喝的吗?怎的走了?” 叶黎书:“…” 怎么父子俩都成了老弟了? 这辈分完全都是紊乱了呀! “别拉我!”晋国公甩开叶尚书的手,跌跌撞撞的指着他:“我可要回家陪夫人的,回去晚了夫人该不高兴了。” 说着就朝着马儿走去,倒是利索,三两下就翻身上了马然后… 掉了下来。 ‘噗通’ 声音还挺大,但晋国公像是什么都不知晓一样四仰八叉的睡了…睡着了… 叶黎书忙吩咐小厮将晋国公搀扶进去,准备客房让晋国公醒醒酒。 冉娘则是扛着叶尚书去了他的房间,脚下如风丝毫不发抖。 叶黎书觉得冉娘当真是女中豪杰啊。 直接将男子扛在肩上不在话下,连气儿都不喘一下的… 又吩咐小厮去国公府说一声,国公喝醉了酒在尚书府歇下了。 临了,叶黎书端着醒酒汤来了,让木香伺候着晋国公喝下,让玉竹在客房里好生照看着,又端着去了叶尚书处。 冉娘正拧了帕子给叶尚书擦拭着脸,没了方才那模样显得温柔极了,长长的眼尾勾着多了几分柔情在里面。 听到动静朝着门口看来,见是二姑娘也不扭捏起身结果她手中的碗,一勺一勺的喂了进去。 叶黎书就站在一旁,抿着唇笑,过了良久才出声:“冉娘,有您在父亲身边陪着他,是父亲的幸事。” 这么多年,大夫人向来只管后宅的那些个事情,要么就是在父亲跟前闹腾要么就是说些不体己的话,父亲也是没了柔情蜜意的。 如今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回府后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别提有多暖心的了。 冉娘虽是入了山匪中,却是极为纯善的。 日后她便是出嫁了祖母也是能得到照拂的。 想想倒是松了口气。 醒酒汤已喂完了,冉娘柔柔的看了眼床榻上的柏郎,笑道:“别瞧你父亲整日里闷不做声,其实小点子多着呢,只是这京都里的形式压着他让他整日里谨言慎行的,半点胡话都不敢乱说,他呀…有些时候还是像个孩子似的,我就欢喜他那副模样…” 冉娘说着时眼中有光有情,有爱…她是真心爱父亲的! 想到后头的事,叶黎书有些不忍! 但为了尚书府的安危,为了日后回府一片欣欣向荣,她总是要狠下心的。 “冉娘,您先照顾着父亲吧,我先退下了,明日再去渺云居里看你…与你说说话,也讲讲以往的事!” 冉娘颔了颔首。 没多时国公夫人就来了,却不是去看晋国公的,先是去世安居见了老太太,俩人终是换了庚帖,至于良辰吉日,晋国公早已吩咐身边的小厮回府说了,朝后头推推。 从老太太那处出来后,国公夫人便将晋国公带回了府中。 尚书府的下人都被晋国公的模样给吓到了,极为好笑,却是只能憋着,硬生生的将脸憋的通红的。 木香在屋子里将的绘声绘色的。 “姑娘您不知晓,国公夫人将去手还未碰到晋国公呢,险些被晋国公给掀翻了,只听他嘟囔着‘我是有夫人的,谁也不许碰我…’后头知是国公夫人来了,晋国公死死的抱着国公夫人的脖子就是不肯松手…还让国公夫人千万不要生气了,他只是为了说服叶尚书才饮了这么多酒的…” 叶黎书手中拿着团扇轻轻的扇着,嘴角勾着浅笑,眉眼间尽是温柔。 这哪里是笑话啊…明明满满的都是幸福。 晋国公是把国公夫人当做孩子一样宠爱的,倾尽所有都要给夫人最好的。 世间最好的感情莫过于此了! 她羡慕吗?自是羡慕的… 只是…上一世的经历告诉她,这等不真实的事儿莫要多想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晋国公一样,一生绝不纳妾坚守承诺只爱一人。 她哪里敢将自个儿所有的心思都托付在上头啊!临了徒添自个儿的烦恼罢了! 用了午饭,叶黎书让木香拿了躺椅到院子的树下,院子里吹着风,缓解了几分热意。 这才四月份呀,怎的就有了热意了呢!木香就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团扇扇着,小脸微微的有些发红。 “给我吧,你自个儿去歇会儿。”叶黎书伸了手。 木香哪儿肯啊,继续扇着:“姑娘,您睡会儿,昨夜瞧您睡得不踏实,起的早了如今定然是困了…睡会儿吧,奴婢没事。” 叶黎书也没再强求,‘嗯’了声闭上了眼,风吹着树叶的声响,‘沙沙’得在耳边回荡着,像是动听的曲目般。 慢慢的她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听见有人在说话,而自个儿却动弹不了的,手脚皆是被绑着的,倏地日头进来原本黑暗的地方变得通透起来。 叶黎书看见了,一群衣衫褴褛的男子面露奸邪的笑朝着她走过来,口水不停地流着… 肮脏的手就要伸了过来… “姑娘醒醒…姑娘…” 叶黎书被木香唤醒了,方才的梦境像是真实发生了般让她浑身不由得一颤,额头上也不知不觉间沁出了冷汗来。 “姑娘,您睡的沉了…方才郁妈妈派了人来,说是找到了风水道士了,正在府中看着呢,让您也过去瞧瞧…” 叶黎书晃了晃神,想起她与老太太说的。 “走吧。” 叶黎书带着木香朝着世安居方向走着,既是要在别云居与世安居中间打通了道来,自是要先看看的。 道士拿着家伙什正在看着,嘴里也念念有词的,叶黎书走近了些,郁妈妈笑着上前行礼:“二姑娘…这大师在这一带极为出名,他看过的地儿啊风水好的不行…” 深知大师看风水时不能打扰,叶黎书一行人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恰巧此时三爷走了过来,好奇的紧,笑着问:“书儿这是作甚?如此大费周章啊,还请了个道士前来?” 叶黎书:“三叔应当知晓,前些日子书儿与祖母说了想要打通世安居与别云居中间建个小桥,如此日后请安也无需走的远了,祖母心疼书儿,便让郁妈妈寻了道士来看风水了…三叔您觉着如何?” 三爷身形晃了晃,眉眼间闪过不自然,连笑都有些勉强,“呵…那便让道士先看着吧,说不准会影响府中命脉不能动呢…” “正巧三叔无事一道看看…” 第184章 屋中发现密道 风水大师看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来来回回的转,走走停停,拿着手中的家伙什不停地摆弄着。 “此处可以动,不会影响府内的命脉…”道士上前道。 三爷急了,“怎会?你到底好生瞧了没?你再好生看看,这中间要打通了再建一座桥,你说影响不了命脉?” 道士也是仙风道骨的,被人如此无礼的质疑当即就怒了,拂袖冷哼道:“若是府中之人懂得风水何须请了本道前来?如此,本道便回去了…” 郁妈妈使了个眼色给郁妈妈。 郁妈妈忙跟着道士说着好话。 叶黎书看向三爷,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与他往日的温文儒雅倒是有很大的差别,“三叔,您为何如此紧张…只是通了世安居与别云居,又不会乱了您的院子,您这…” 三爷:“我这也是为了尚书府着想,若是损了命脉谁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落了下来!偌大的尚书府谁人担的起?” 叶黎书:“方才道士已说不影响命脉…” “他说就可信了?”三爷打断了叶黎书的话,“谁知他是不是那些坑蒙拐骗的!” 叶黎书没说话,只是看着三爷笑了笑,“三叔您倒是奇怪的紧呢,怎的一说打通世安居与别云居您的反应就这般大啊?莫不是不想书儿与祖母挨得近?” “你莫要胡说…” 叶黎书眼眶红红的落了泪,“书儿只想离祖母近些罢了,如此三叔也不愿吗?罢了…书儿还是回去好了…” 说着朝着别云居走去,“三叔若是不愿,明日亲自与祖母说吧…” 三爷面容阴恻恻的,怎的也没想到会突生这样的变故,原想着如今府中事过多谁也不会想着这事儿… 可现下,竟又想着建桥了… 遂想到什么,匆匆的负手回了自个儿的院子,他需得想个法子… 叶黎书没回别云居而是去了冉娘的渺云居。 冉娘正坐在院子里绣着衣裳,见叶黎书前来还红着眼眶忙放下手中的衣裳上去,“怎的了?谁欺负了你?” 叶黎书也不说话,只落着泪,一颗一颗的落下瞧着就惹人心疼。 “这是怎的了?”冉娘看向一旁站着的玉竹,“快些告诉我,你家姑娘这是怎的了?” 玉竹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冉娘‘啪’得拍了拍石桌,力道之大石桌也跟着抖了抖… “别怕,有冉娘呢,冉娘便去看看他到底是何意了…莫不是藏着掖着什么不让我们知晓的…” 叶黎书拉住她的袖口,捻着绣帕擦了擦脸:“冉娘…如今府中事端太多了,大夫人到如今都还没能寻到,谁也没见她出府呀,可就是突然没了…好生生的人怎么会没了呢…” “也怪我,不该提这些个要求的…若不是我胡乱提了,或许也就没那么多事端了…” 冉娘又气又心疼,“这与你何干啊,你只是想要离老太太近些!” “只是你说大夫人好生生的就没了?就连下人也没见着?若是被绑匪绑着了也当是要交赎金的呀…莫不是…” 冉娘坐在石凳上喃喃自语,过了良久才看向叶黎书,“也不知我说的是不是对的,大夫人这情况应当是凶多吉少了…若是你相信我得话可带我去大夫人房中看看,许能找到什么破绽…” 叶黎书忙擦拭面容上的泪,“冉娘,我怎会不信你,那现在便去吧。” 一盏茶的功夫,俩人脚程算是快的,到了大夫人的青云居。 里头打扫的干净。 原先在这个院子里的奴婢们都被分到了其他院子里去了,只留了夏妈妈与东菱在这处守着。 见到叶黎书前来,忙恭敬的上去:“见过二姑娘。” 叶黎书应了声:“嗯,我带冉娘过来瞧瞧,里头物件可有动的?” 夏妈妈忙回,“回二姑娘,没有,老奴与东菱平日里就扫扫灰尘,其他的就没动过了…” 说着她已红了眼眶,“二姑娘,您说大夫人去了哪里啊…为何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寻到啊…” 叶黎书:“哎…我也不知晓啊…” 冉娘已迈步朝着屋子里走去,里头物件倒是贵重,早些年劫富济贫的时候在富贵人家里看过,这些啊… 大夫人的派头就是不一般。 只她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感觉,移开视线朝着其他地方看去。 “屋内可有少什么?”冉娘边看边问。 夏妈妈:“没…没物件少的,且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是…只是夫人失踪前床褥摆成了人形,好似有人在上头睡着般。” 冉娘听闻拧了拧眉。 倒是新奇了。 想来应该不是劫持了,也不是‘私奔’,莫不是自个儿失踪的? 还是说…和她见过的富人般。 富人最为惜命了,通常会在自个儿的屋子里挖一个密道,若是有危险了直接从密道里逃了…这样谁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若是这般,倒是说得通了。 “你们都来找找,看看这里的物件有什么机关没有…” “冉娘,您是怀疑…”叶黎书问。 冉娘表情凝重的颔首,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叶黎书也吩咐身边跟着的玉竹一起,连着夏妈妈与东菱也一道找着。 夏妈妈看着大夫人长大,大夫人可从未有事瞒着她的,如今这新进门的妾室竟如此无礼,她脸色冷了冷,“二姑娘,夫人屋子里的所有物件都是老奴经手的,怎会有什么机关…定是冉姨娘在那处大惊小怪…” 话还未说完,‘咔嚓’声响起,床榻旁的柜子移开露出一个通道来。 夏妈妈:“…” 东菱:“…” 冉娘:“…” 叶黎书堪堪的收回手,显然是被吓到了,捂着胸口:“这…这…怎会这样…” 上前紧紧的拽着冉娘的裙角,“冉娘…当真有密道啊…” 冉娘颔首,“二姑娘若是怕就别进去了,我进去瞧瞧就出来…” 叶黎书吐了口气,壮了壮胆,“去…我也去看看…”继而又朝着夏妈妈与东菱:“你们也一道进去瞧瞧…带上烛火。” 冉娘已迈步进去了,里头漆黑一片,瞧不真切。 后头的玉竹拿过夏妈妈手中的烛火照着这才算是看清了些,密道很深,一眼望不到头。 叶黎书紧紧的跟着冉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靠在最后的夏妈妈与东菱也靠在一起,眼珠子不停地转着。 她们哪里知晓大夫人的屋子里还有这个地方啊…在这里伺候了这么多年竟一直都不知晓! 越朝里头灰越多,若是不注意还能碰到头顶的蜘蛛网… 冉娘倏地停了脚。 叶黎书也吓的不敢往前。 “烛火拿来。”冉娘出声道,玉竹忙递上了烛火,不远处一道阴影落下,倏地…不知哪里吹来的风朝着这边吹来带来了一阵腐肉的味道。 ‘呕——’ 叶黎书趴在一旁吐了起来,身后的夏妈妈与东菱也没好到哪里去。 冉娘已经靠近了,一具尸体,肉已经腐烂根本看不清面容,倒是能从她的衣裳首饰看的出来。 “你们来看看,可认得此人?” 叶黎书用绣帕捂鼻,虽说她早就知晓这边的密道也早就知晓大夫人已死,此次再来时依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夏妈妈与东菱靠近了些。 “夫人…夫人…” 夏妈妈跪在尸体旁边也不管那腐臭的味道,失声痛哭起来,“夫人您怎会如此了…您到底遇到何事了…为何会这般…夫人呐…” “确定是你家大夫人?”冉娘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这人啊怕是死了还长时间了。 也难怪府中的人一直找不到呢,这么个地儿,能找到才怪! 夏妈妈哭嚷着道:“怎会不是我家夫人啊…这发簪是夫人心爱之物,走哪里都会戴着的…还有手腕上的镯子,老太太给的…” “谁!”玉竹倏地喊了声,目光凌厉的朝着另一头跑去。 冉娘也拿着烛火跑了过去。 过了片刻,俩人回来了。 “可有人?”叶黎书问。 玉竹摇了摇头,“回姑娘,并未追上…只是…”拧着眉贴在叶黎书耳边小声道:“奴婢瞧那身影像是三爷…且…密道尽头便是三爷的书房!” “去告知父亲吧,这事终归是要知晓的…切莫让走漏了消息了。” 玉竹应声极快的离开了。 步伐稳健,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冉娘不由得深深的看了眼二姑娘。 没多时叶尚书来了,一来到此就没忍住扶着墙吐了起来,过了好半晌才好了些,捏着鼻子看着地上的尸体。 神情凝重,眉眼间尽是冰冷,“先让人将尸体移出去吧,总不能日日在此摆着。” 说着转身出了密道。 看着这间他常年驻足的屋子,眸子里没了丁点温度! 这么多年,他竟是不知这里有这样一个密道…竟是不知大夫人的心思这般的深沉。 进入这密道到底做了什么? 密道通到三房的书房又是为何! 叶尚书不想深思,他生怕自个儿接受不了会晕厥过去,这么多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得多么的失败! 表面风光,后宅却是动荡不安! 他有何颜面啊… 院子里日头已经落下,微风吹过卷起一地的尘土,他觉着周身有些冷。 垂落在身侧的手被滚烫的手握住,温柔缱绻。 第185章 先入了平王府 大夫人死了,这消息在府中不胫而走,就连门口守门的小厮都知晓了,只时间一个个的屏气凝神不敢胡乱议论。 府中当家主母死了,且还是这般不清不楚的,这里头啊…谁知道有什么腌臜的事。 叶黎婉听闻了消息,当即跌坐在地上,浑身没了力气。 母亲怎会突然没了…她屋子里怎会有密道? 何时的事,她为何从来都不知晓! 倏地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瞬间煞白,急切的喊:“小莲…小莲…” 小莲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姑娘倒在地上忙搀扶起来,“姑娘…” 叶黎婉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去,请父亲前来,就说我有要事…快去…务必要把父亲请来啊…” 叶尚书正在老太太的世安居。 听到事端时老太太也无比震惊,在府中这么多年谁人知晓这里头竟有这样的玩意在。 密道… 府中的人知晓也就罢了,可若是传了出去,那是大逆不道啊! “密道之事莫要传了出去…已经知晓的人…”老太太看着叶尚书,浑浊的眸子深沉。 叶尚书了然颔了颔首,“母亲…此事该如何处理?” 他常年关注的是朝堂上的动静,从来不知后宅之事该如何处置。 如今府中的主母死了…该以何等由头来诉说?当真是让人头疼的紧。 老太太也头疼极了,眉眼间皆是倦怠,摆了摆手:“此事你莫要担忧了,为娘来处理便是了…只是…太傅府自是要知晓的,大夫人毕竟是太傅的庶女。” 叶尚书颔首。 外头丫鬟走了进来,“老爷,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小莲来此请您去三姑娘房中看看,说是三姑娘有要事与您相商。” 叶尚书看向老太太。 “去吧,总归是个孩子,突然间没了母亲,难受的…别太生硬了…” 叶尚书一一应答,起身行礼离开了。 郁妈妈站在一旁,见叶尚书已离开才堪堪开口,“老夫人,您为何不说此事与三爷有关?” 极力劝阻二姑娘莫要动土。 说到此平日里的温润儒雅全然没了…着实比往日变化要大的多啊。 这些人得藏掖成什么模样才能让他们这般深信不疑啊。 三爷的心思得有多深啊! 向来大房二房三房,最为尊礼最为孝顺懂事的便是三房,二房二夫人尖酸刻薄说些话也十分的不中听。 倒是没成想最后,三房才是异心最重的。 谁能想的到啊! “松柏那性子若是知晓怕是早就过去了,能瞒着且瞒着吧,免得打草惊蛇了…鱼饵放下总归是要等鱼上钩的啊…快了…快了…” 说着老太太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郁妈妈心疼极了,拍着她的后背,红了眼眶:“老夫人,您又是何苦呢!” ** 扶云居与老太太的世安居离得近,几步路就到了,叶尚书虽回府了却依旧还是让家丁看着叶黎婉的。 总担心着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负手进了院子,叶黎婉跪在院子里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了,泪眼婆娑的模样让人瞧着就心疼。 终是自个儿的闺女,且一向疼爱,如今这副模样,他这个做父亲的亦是有责任的… 喟叹了声,“将姑娘搀扶起来吧。” 转而看向叶黎婉:“你母亲的丧事定会办的风风光光的…事情为父也会调查清楚,绝不会让你母亲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 叶黎婉没起来,跪趴着来到叶尚书身边,手拽着他得衣袍,“父亲…女儿求您,先不要给母亲办丧事好吗?若是母亲死的消息传了出去,那女儿就得守孝啊…女儿想要在那之前入了平王府…父亲…” 叶尚书向后退了两步,满眸的震惊,瞳孔中竟是不可思议。 踢掉被叶黎婉拽在手中的衣袍,“你知晓你在说什么?” 没有怒气,没有厌恶,没有歇斯底里的嘶吼。 平静,毫无波澜的平静,就连声音都是轻缓的。 叶黎婉:“女儿知晓,如今母亲没了,女儿只能为自己考量了…父亲…求您成全女儿吧!” 叶尚书离开了扶云居。 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失败透顶。 后宅的腌臜事他不知,女儿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他不知,自己的继室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不知… 好似所有的事他都不知。 这偌大的叶府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的? 到底是为何? 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儿如今竟变得如此的无情冷漠,一门心思想的竟然只是她自个儿的前程。 当真是可笑至极啊! 重重的喟叹了声,负手朝着书房走去,佝偻着身子好似一下子老了许多。 ** 日头已彻底落下,尚书府也陷入了夜幕之中。 别云居早早的就点上了烛火,霎时间亮如白日。 院子里的花快要开了,花骨朵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风吹过吹起一地的尘土,也夹杂着花骨朵的香。 入夜,风是微凉的,但屋子里太闷了,叶黎书欢喜待在院子里,感受着细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就好似一双温柔的手触摸在了她的面容上。 舒服又让人安心。 玉竹回来了,脚步轻快步伐沉稳,谨慎的来到姑娘身旁,蹲下靠在姑娘耳边压低声音的说着。 叶黎书璀璨的眸子里闪着几分讥讽。 她还真的是迫不及待啊。 将知晓大夫人死了,她就求父亲赶紧将她送去平王府。 真当萧书祁稀罕她? 果真愚昧之人啊…见识短浅。 “父亲答应了?”叶黎书问。 玉竹应了声:“是,姑娘。” 叶黎书丝毫不意外,叶尚书她还是了解的,说是心软不过是没得主见罢了,稍微哭上两句便让他没了主意。 也好,早些去吧,免得在尚书府里嚯嚯了。 倒是她自个儿,因着大夫人的死要守孝三年呀。 说不出是何感觉,失落吗?似乎并无此感觉。 就只是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塞了快石头似的。 玉竹候在一旁,余光瞥见屋子里窗子边站着的身影,眸色变了变走到姑娘身旁:“姑娘,连世子来了。” 叶黎书:“…” 她不过就是想了想…怎的就真的来了呢!! 却像是没听见般依旧靠在躺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晃啊晃啊。 夜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漆漆的一片就像人沉闷的心一样。 连瑾聿也不动就站在窗子边视线火热的照在她的身上。 叶黎书无奈的起身朝着屋里走去,总归是要面对的…日后成婚了还能不见吗? 自是不能的。 自那日在府门口见着他坐在马背上后便没再见着了。 估摸着也没几日,可为何觉着好似好几年都没见着了。 他脸瘦了些,身材倒是健硕了许多,衣袍紧绷在身上,一双凤眸挑着里头含着笑意。 熟稔的倒了杯茶放在叶黎书面前,“圆圆,好久不见,可曾想我?” 叶黎书想,还是如往日般轻佻。 她还觉着他如今沉稳了些呢! 依旧如此孟浪。 哼哼了声,“连世子莫不是把小女子的闺阁当做自个儿家了?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连叶黎书自个儿都不知晓,她说的话竟有五分赌气五分撒娇之意。 连瑾聿轻笑了声,“怎会,这地儿啊本就是自个儿家啊…圆圆,你是我的妻,那我便是尚书府的姑爷,这里还不是我的地儿吗?” 叶黎书:“…” 孟浪!登徒子!混蛋! 她还回玉佩写了决绝的书信他可是半点反应都没得…如今倒好,说来求娶就来求娶了?说来她闺阁就来她闺阁了? 混蛋! 就是混蛋! 叶黎书有些委屈,眼眶里蒙了一层雾纱,“你走…莫要让我再看见你了…” 连瑾聿抬头看向屋子里站着的玉竹,“你出去吧。” 玉竹屈膝朝着外头走,轻轻的关上了门,冯妈妈朝这边走了过来,玉竹忙上前:“冯妈妈,您腿脚不舒服便去躺着吧,姑娘这儿我看着呢…” 冯妈妈觉着玉竹奇奇怪怪的,一直拉着她,耳根子还那么红。 “怎的了?我有事要与姑娘商量呢!” 玉竹拦不住,只好贴在冯妈妈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谁知冯妈妈一听就更要进去了:“怎能如此啊…婚事还未定下呢…” 玉竹拦不住啊…她又不能对冯妈妈动武…这不。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 屋子里的俩人都吓到了,叶黎书抬着红彤彤的双眸看着门口,别提多委屈了。 冯妈妈哪里还顾得身旁这人是世子啊,一瘸一瘸的走过去将姑娘护在身后,“世子,如今您与姑娘只换了庚帖婚事还未定下呢,便是定下了如今府中出了事端怕是也要等个两三年了…您还是紧着些回去吧,莫要让她人瞧见了…”说着嘟囔了句:“这还未过门呢就欺负姑娘,日后真过了门姑娘还不得以泪洗面!” 耳力极好的连瑾聿:“…” 不是啊…我没有…冤枉! ‘噗呲——’ 被冯妈妈护在身后的叶黎书笑出了声,顶着红彤彤的眼得意的昂着下巴:“哼哼!让你欺负我…玉竹…把他绑了!” 一旁的玉竹:“…” 姑娘,您确定您没事儿? 站在前头的冯妈妈,“…” 姑娘,咱别来真的啊!他可是您未来夫君…… 第186章 三夫人露尾巴 连瑾聿还是被冯妈妈给‘撵’走了,俩人还未定婚期呢,又私自乱来了。 冯妈妈觉着自个儿当真是不能省心的。 还得看着! 见姑娘盈盈笑意,冯妈妈不忍责怪,苦口婆心的道:“姑娘,您不要嫌弃老奴话多,老奴只是希望姑娘日后能好,如今府中出了事端,这连世子还是不能来此的,若是让人知晓了可是要戳您脊梁骨的…” 叶黎书也不恼,她怎会不知冯妈妈如同自己母亲一样,说这么多只是都紧紧是为了她的。 一一应道:“好,知晓了,冯妈妈不要担忧…日后若是连瑾聿要欺负我,我定然是不会罢休的…” 举着小拳头,面容上多了几分娇憨。 冯妈妈也被逗笑了,“好,好…姑娘厉害!” 翌日,叶尚书招呼了尚书府所有人去老太太的世安居。 叶黎书昨夜睡的晚了,被冯妈妈拉起来的时候一直困倦的不行,不停地打着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今日许是有什么事,老爷召集了所有人呢…”冯妈妈站在一旁说着,见外头的雨势越发的大了,捶了捶酸痛的腿:“姑娘,您可得当心些,这雨呀后半夜下的,这会儿路上滑着呢…” 叶黎书不停的点着脑袋。 木香梳好了发髻,叶黎书才被搀扶着起来穿上了衣裳,玉竹打着油纸伞站在屋檐下,“姑娘差不对了。” 叶黎书这才打起精神走了出去,风一吹雨水打了过来。 ‘嘶——’ 些许冷意上了心头。 走在青石板路上,过了一夜的确湿滑的不行,若不是玉竹在一旁搀扶着她怕是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走的慢了,等到了世安居二房三房的都来了。 叶黎萱朝着叶黎书招了招手,“二姐姐,你没淋到吧?就属你离祖母最远的了…” 叶黎书摇了摇头。 厅堂内寂静极了。 叶黎书坐好,桃花眼中溢着些许冷意,朝着对面坐着的三房看了眼。 一个个倒是都容光焕发的,就连三叔都没半点慌乱紧张之色,想来他是觉得自个儿能够摆脱嫌疑吧。 倒是有趣了。 叶尚书面色沉沉,“想来你们也知晓了,大夫人没了,而她的房里有条密道,这密道不知是前宅子主人的还是后挖的…这些暂且不提了,大夫人的事儿我自会查清楚了,如今让你们来是想商量一下管家权…” “我是想要将这管家权交给冉娘的,书儿毕竟是要嫁出去的,守孝这三年便让冉娘跟着学着…”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笑声。 三夫人掩面笑道:“大哥,这大嫂尸骨未寒的,如今在此处商量此事不好吧?且不说这管家权在谁手中,就冉娘…她一个山匪还想拿这管家权啊?识字吗?” 讥笑连连。 她也是豁出去了。 她在尚书府里忍了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没落下,倒是白白的便宜了别人!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倒是白白的为他人做了嫁衣了! 冉娘也不恼,“识字嘛倒是识得的,话也是会说的,与三夫人比起来倒是嘻差的远了,只是秉性啥的比三夫人要略好一些罢了,过奖过奖。” 三夫人脸铁青。 叶黎书险些笑出了声来,只能抖着肩忍着。 一直未开口的二夫人倒是开口了,声音不似往常那般尖锐了柔柔的又带着丝沙哑:“大哥做决定便好了。” 想来她真是想开了。 以往的二夫人巴不得这管家权落在她的手里呀,可如今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二嫂倒是大方的紧,我倒是也没什么意见的,只是这山匪做了尚书府的主母这般的言不顺外人瞧了还不看尚书府的笑话?我虽说话不好听,但也是句句在理的呀!” “那你觉着谁来拿这管家权好呢?” 老太太捻着佛珠坐在软榻上,先前一直闭着眼,她只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如今倒好,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还丝毫不知收敛,是把所有人当傻子呢,还是说…她当真觉得自个儿德能配位? 三夫人还是怕老太太的,她那双浑浊的眼一看,她心里就直犯哆嗦。 “母亲…儿媳…儿媳哪里知晓啊,这不是要看母亲如何安排嘛!” 老太太垂了眼睑,手中的佛珠捻的慢悠悠的,屋子里的人不敢言语,过了良久才听她道:“以往怎的没发现老三级家的如此能说会道?还会编排人了,老三…你这媳妇儿藏的深啊!” 三爷眼皮跳了跳,狠狠地瞪了眼三夫人,厉声道:“愣着作甚,还不向母亲赔礼!” 三夫人不情不愿。 叶黎知看不下去了。 合着这里的人都欺负她母亲,一个个的凭什么! “父亲,母亲又没错为何要赔礼啊,母亲处处为府中的声誉着想怎的就错了,难道大伯迎娶一个山野村妇进门就是对的吗?” ‘啪’ 三爷气的一巴掌打在她脸颊上,“哪儿有你插嘴的份!” “下手作甚!不过是来商议事情的,老三,你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老太太训斥道。 三爷忙拱手:“母亲,儿子知错。” 堪堪的坐了回去。 老太太沉吟了片刻继续道:“此事就按老大说的去做吧,冉娘已与松柏成了亲的,便是松柏的人了,如今府中大小事务都由书儿打理,总不能一直赖着她,冉娘便跟在后头歇学着吧,上手了书儿也好准备自个儿的事了…” 下首的人没有异议了。 冉娘拱手,“多谢老夫人信任,您放心,我定会打理好的,就像以往我打理山寨一样,没人敢来闹事!” 言罢还不忘拍了拍胸脯。 方才还显得有些压抑的厅堂如今倒是多了几分笑意。 这未来的主母啊,豪爽极了! ** 怡蓉居内,三爷直接拖拽着三夫人进来的,手腕上一道红红的拉扯伤极为明显。 三爷脸色阴沉极了,眸子里如寒冰四溅,抬手转身就要打到三夫人脸上。 “你打…你倒是打啊…你除了会关起门来打我,你还会作甚?”三夫人猩红着眼眶嘶吼着:“想我原也是爹娘掌心中的宝,可是自从嫁与你后,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吗?别人瞧着你都说三爷是个温顺的人,没半点脾性的,可是背后呢?你就是个恶魔…你就是恶魔…” “自从我生下知儿后,你何曾来到我的院子里的?怎的,我就让你如此丢脸了?让你如此看不起…若是真的不想要我们娘俩,你大可拿了休书来的,我走…可是你呢…在外人面前做的这么的恭顺疼爱…伪君子,你就是个伪君子…” 巴掌终究还是落在了三夫人的脸颊上。 半边脸已然红肿,她捂着脸等着三爷,“我不过是为我自个儿,为知儿谋取以后罢了,你整日里除了喝酒上朝你还知晓什么?你凭什么做一个父亲!” “泼妇…泼妇…” 三爷怒声呵斥,拂袖冷哼了声,指着三夫人的脸:“若是日后我再听你在母亲面前提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三爷走后,三夫人无力的跌坐在软凳上,险些跌倒在地,手堪堪的扶着一旁的桌子才稳住了心神。 叶黎知进来见到的就是母亲这副模样,心疼的蹲下手紧紧的握住母亲的手,哑着嗓子,“娘…” 母女脸脸颊都红肿了。 三夫人抚摸着女儿红肿的脸,心疼的问:“疼吗?” 叶黎知摇了摇头,“母亲,您放心,知儿已打听到了,国公府已换了庚帖,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上门提亲了,等女儿成了世子夫人,定让您风风光光的求得诰命,让您也成为人上人…” 三夫人这才缓和了些。 眉眼柔和起来,“冬妈妈,拿了帕子进来,给小姐敷敷脸,再那些药来…” ** 自大夫人失踪后叶黎书就没见到叶少朝了,说是受不了大夫人失踪的打击将自个儿关在了院子里。 可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出来走动了。 今日老太太的世安居内也不见他。 倒也是奇怪了。 “木香,去熬两碗参汤。”叶黎书吩咐道。 木香正在整理柜子里的衣裙,听到姑娘的吩咐匆匆上前,“姑娘,为何是两碗啊?您一碗,还有一碗…莫不是…” 叶黎书:“…你这脑袋瓜想的挺多哈,是想嫁人了?” 木香不说话了,脸颊红红的跑开了。 姑娘怎的老是用嫁人来逗她!! 她还小,才不想要嫁人呢! 小厨房就在别云居里,这里平日鲜少有人来,木香拿着要熬制的人参朝着小厨房走去。 ‘嘶——’揉了揉脑袋,哪里来的小果子啊…四处看看没人,她以为是天生掉下来的。 又朝前走,又一个果子砸在了她的头上。 木香:“…” 插着腰跺了跺脚,“那个王八羔子,给我出来,别让老娘逮着你,要是再敢在暗处使坏,信不信姑奶奶我拧下你的脑袋!” 躲在暗处手中拿着果子的左逸。 ‘拧下脑袋?’ 木香何时变得这般粗鲁了?那个乖乖的小木香去哪里了? 木香骂过后果真是没有再砸她了,抱着人参继续去了小厨房。 心中兀自欢喜。 姑娘一碗留着给‘未来姑爷’喝,还害羞的不肯承认呢! 第187章 血渗透了喜服 惠安寺内 国公夫人拿着连瑾聿与叶黎书的庚帖想要让无妄主持看看。 只是无妄主持这段时日云游去了,连他贴身的小沙弥都不知师父去了何处。 国公夫人只好让寺内德高望重的无妄主持的师弟看了看。 他虽比不上无妄主持却也是佛缘颇深。 拿着庚帖眯着眼看,许是瞧见了什么,眯着的眼瞬间睁大就连表情都变得十分的震惊。 国公夫人面色大惊,却又不敢出声打扰,只能焦灼的等着。 良久,高僧才开口,“二人天造地设一对,恭喜夫人了!” 国公夫人忐忑的心终是放下了,她方才就在想了,若是儿子与二姑娘的八字相克该如何是好? 她到底是该阻拦呢还是为了儿子妥协… 可着实让她惊吓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了,如今听高僧这般说,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喜笑颜颜:“多谢师父!” “夫人留步。” 高僧叫住了国公夫人,双手合十走到她身边:“夫人…犬子日后会有一劫…只是此劫数依照贫僧的修为看不出是何,夫人可等无妄师兄云游后归来再来此。” “多谢师父。” 马车内,国公夫人心中难安,她知高僧所言非虚,只日后瑾聿会遇到什么劫数… 没头没尾的让她不能安定下来。 马车入了城门,踩踏在青石板路上,国公府门口,晋国公已在外侯着了,见府中马车停下走到马车旁掀开帘子,“夫人,为夫来接你了…” 国公夫人面色沉沉,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晋国公搀扶着夫人下了马车,见夫人失魂落魄的朝着里头走去,问身旁跟着的冬灵:“夫人怎的了?” 冬灵摇了摇头,“回老爷,奴婢也不知,高僧说世子与世子夫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夫人欢喜极了,可后头高僧与夫人说的甚奴婢没听清…” 晋国公颔首跟在夫人身后。 直至来到府内的凉亭处,国公夫人才堪堪回神,一转身,晋国公就跟在她身后。 国公夫人瞬间红了眼眶,金豆子一颗一颗的掉着,晋国公吓坏了,忙上去安抚:“无事无事…不管发生什么,为夫在…有为夫在…” 国公夫人抽抽噎噎道:“高僧说瑾聿日后有一劫数,怕是要危害到性命…夫君…这可如何是好啊!” 晋国公安抚着,捏着袖口擦拭着夫人脸上的泪珠,“夫人莫不是忘了?瑾聿小时候抽中了无妄主持的签,无妄主持曾说的话?” 国公夫人抬眸看他,几颗泪珠挂在长长的羽睫上,扑闪扑闪的极为可爱。 “夫人可想明白了?”晋国公问。 国公夫人:“可无妄主持不是说,虚得找到福报之人才能消了瑾聿的死劫…” 蓦的,抬起头,惊喜的问:“所以那福报之人便是叶府二姑娘?” “应当是如此,若是夫人不信,待无妄主持云游回来后为夫陪夫人一道去惠安寺。” 国公夫人这才宽了心,心中越发欢喜未来儿媳了。 也难怪儿子能这般青睐她了! 早先有人在她跟前说叶府二姑娘是天煞孤星,不若怎会惹的圣上下旨退了她与三皇子的婚事。 如今看来啊,是上天在看着呢。 二姑娘啊,只能嫁与瑾聿!! ** 叶黎书让玉竹拿着参汤跟在她身后先去了扶云居。 叶黎婉就要送入平王府了。 不过是王府纳妾,没有三书六礼更没什么八抬大轿,不若是一顶花轿直接从偏门进王府里。 叶黎书不知她到底图什么! 纯粹的爱吗? 萧书祁这人诡计多端,心思多疑,怎会知真心爱一人是何滋味,是何模样! 想要得到他的爱,当真是痴心妄想的。 院门口的家丁依旧在,叶黎书进去不受阻拦,叶黎婉正坐在院子里日头照在她的身上,手中的绣线上下翻飞着,如此一瞧倒是欢喜。 便是做了妾室她也是欢喜了。 还有兴致自个儿绣喜服。 “三妹妹好兴致啊…”叶黎书上前,坐在石凳上,叶黎婉的对面。 叶黎婉抬头看她,眉眼间只有温婉的笑意,“二姐姐来了,看看妹妹绣的喜服可好?” 纤长的手指摸着大红的绣服,“只可惜啊,原是二姐姐嫁与三皇子为三皇妃如今的平王妃的,没成想如今变成妹妹我了…” 方才的温婉消散,如今的笑倒是很得意,“二姐姐,你可有不开心?” 叶黎书:“…” 做妾室还要在她跟前炫耀一番? 炫耀什么? 炫耀她入了平王府? 亦或是将萧书祁玩弄于鼓掌之中? 叶黎书无奈的笑了笑,将篮子里的参汤端了出来,“妹妹快要出嫁了还是要好好休息,瞧这脸都蜡黄蜡黄的了,眼睑下乌青怎的这般严重了?若是出嫁那日还是这般怕是要吓着平王了…” 说着站起身,“妹妹好好备着喜服吧,想来也没几日了。” 转身朝外头走去。 ‘啪’ 参汤碗摔碎在地面,叶黎婉抓狂的喊道:“你想要害我…叶黎书,你妄想取代我的位置,我才是平王妃,我才是…” 叶黎书回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声嘶力竭,面目狰狞,“好,你是,恭喜三妹妹。” 说着走出了院子。 叶黎婉跌坐在石凳上,双手紧紧的捏着喜服,喜服上的针线戳到了她的指尖,一滴血渗透进了喜服里。 小莲惊呼,“姑娘…喜服…” 叶黎婉这才回神,可为时已晚。 她没日没夜的绣了好几日,竟渗了血进去。 ‘啊——’ 仰天嘶吼出声。 为何上天对她如此不公!!! 为何!! 叶黎书已迈步去了墨云居,叶少朝的院子,院子门紧闭。 玉竹上前敲了敲门。 很快小厮拉开门见是叶黎书忙行礼,:“二姑娘!” 叶黎书:“四公子可在?” 小厮超里头看了两眼,神色不自然的眨了眨眼,“在,只…二姑娘,公子近日来情绪不佳恐惊到二姑娘,二姑娘还是莫要进去了…” 叶黎书也不强求,让玉竹把参汤递了过去,“这参汤让四公子喝下吧,虽说母亲没了,可终究还是要活着的。” 说着也红了眼眶。 小厮:“奴才定当好生照拂四公子,二姑娘您也节哀…” ** 转眼间,叶黎婉出嫁之日到了。 作为府中的姐妹,叶黎书与叶黎萱叶黎知去了扶云居,各自带着自个儿准备的礼物前去。 叶黎婉已穿好了喜服。 不是她之前绣的那件。 面容消瘦了许多,眼窝都凹陷了进去,面容上打着脂粉显得面色异常的白,白的有几分病态。 “二姐姐,你送三姐姐何物啊?可否让妹妹们瞧瞧?”叶黎知走上前来,闹着要看。 叶黎书直接打开盒子,一根簪子,瞧着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 “二姐姐就送这?姐姐库房里可有不少赏赐之物呢…为何姐姐不送那些?”叶黎知眨着眼,瞧着倒是单纯,只那双眸子里全是算计。 叶黎书:“怎的?六妹妹这是想让姐姐我掉脑袋啊?御赐之物送与三妹妹,六妹妹可是想要与姐姐我一道掉脑袋?” 叶黎知面色青了青不再言语,连步伐都快了些许。 叶黎萱跟在叶黎书身旁,将手中的盒子收了收,“二姐姐,你说若是三姐姐看到我与你送的这物件,她会不会不开心啊?” “不开心又何妨!” “她还想要什么物件?” 祖母未曾亏待她,虽说平王府没有聘礼,但祖母准备的嫁妆可是丰厚的,按照嫡女的份例来的。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看到嫁妆单子竟闹到了祖母跟前,险些将祖母气晕厥了。 这等白眼狼,给她什么金山银山她也不当好的。 俩人将手中的贺礼呈上。 叶黎书:“姐姐在此祝妹妹与平王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叶黎婉接过淡笑,“多谢二姐姐。” 叶黎萱:“三姐姐,妹妹祝您与平王早生贵子。” 叶黎婉接过拉着叶黎萱的手拍了拍,“五妹妹,你向来心思单纯,虽说性格泼辣了些,可这府中啊也就你最憨了,日后啊,可是要防着些的,别有的没的就与不想干的人说…到头来啊,害了自个儿。” 眸光朝着叶黎书瞥。 叶黎萱讪讪的笑了笑抽回手,“吉时快到了,三姐姐还是早些准备吧。” 夏妈妈上前来替三姑娘盖上了红盖头。 这次叶黎婉要了大夫人身边的夏妈妈与东菱,再加上自个儿的丫鬟小莲,去了平王府也算是贴心的心腹了。 皇家,举步维艰,处处都是刀剑,指不定你什么时候就犯了错,要步步谨慎。 妹妹出门是要哥哥背着的,只是叶少辰不在,而叶少朝呢整日关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出来。 叶黎婉只得自个儿走出府。 门口的轿子只有四个抬轿的轿夫,除却冉娘叶黎书叶黎萱叶黎知外,其他没人来送。 行至府门口,冉娘开口道:“三姑娘,日后你便是妇人了,好生伺候夫君。” 叶黎婉顿住脚,喊了声:“父亲…” 回答她的只有空寂。 冉娘不忍心告知她:“老爷在书房有公事要处理,早先与我说过了,让我好好送三姑娘出门…” 叶黎婉面如死灰,强忍着眼泪不让她落下,苦涩一笑。 呵! 连父亲也不愿来送她! 闭眼,一行泪落下,再睁眼眸子里再也没了温情,多的是冷漠! 日后,她与这尚书府再无瓜葛! 待她涅槃归来定要让这里的人好好看看,何为尊! 第188章 黎书是本王的 叶黎婉被轿夫送来了平王府。 平王府门口没有丝毫张灯结彩,就连大红的喜子都没贴,若不是看到喜轿,怕是外头的人都不只想今日平王纳妾。 来到侧门,伸手敲了敲。 门倒是打开了,只是里头的小厮正打着哈欠,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进…进吧!” 言罢就转身离开了。 丝毫不觉着自个儿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似乎… 不把平王新纳的妾室放在眼里。 叶黎婉坐在轿子里不知晓外头是何模样,轿夫放下轿子,往下压了压,媒婆才道:“新娘子下轿…” 叶黎书搀扶着夏妈妈的手下来。 夏妈妈让东菱和小莲打发了轿夫,搀扶着姑娘朝着王府里头走。 别说是外头了,就连王府里头都没有丝毫喜庆的气息,开侧门的小厮态度慵懒的走在青石板路上。 平王府是圣上赐给三皇子的府邸,原是一位犯了事的官员的,一直空着便让工匠翻新了下再住进来的。 倒是和尚书府差不多大。 一个王府与尚书府差不多大,着实说不过去了,这圣上对三皇子竟这般不看重了? 以往虽也不看重,但好歹这个皇儿算是低调内敛知礼数的,圣上还是青睐的。 可… 突然间的冷淡,让一些官员都觉着莫名其妙了。 纷纷猜测莫不是三皇子做了什么。 却未曾想到,三皇子如今会这般,竟只是因为一个女子! 将他害成了这副模样! 可笑… 城郊的破庙下,平王一改往日温文儒雅的模样,面容冷峻阴狠,棱角都变得比以往要凌厉几分。 手中的折扇撑开微微的晃动着,窗外的日光照在他的面容上,让人有几分心悸。 “王爷,如今圣上心思不稳,一心只想求得长生,臣以为可从此事下手,既圣上想要长生不老,那就找道士助圣上‘一臂之力’…” “不可!” “若是此事被人查出了源头了来,王爷便是要担了罪责的,需得从长计议…” “那你说,如何做…你倒是给个法子来啊…如今圣上已厌弃了王爷,若想重新获得圣心需得对症下、药…” 下方站着的人争吵不休,坐在首位上的平王倒是没什么反应。 ‘啪——’ 折扇收起,平王抬手止住了无声无息的争吵,“此事…便由内阁学士说吧去做吧,再过些日子便是父皇的生辰了…” ** 来到一处院子,破旧不堪,门上都掉了木屑了,里头杂草丛生全然看不出打理过的痕迹。 小厮站定,“这里便是姨娘的住处了,小的带您来了就先告退了,后院还有好多活没做呢…” 说着就要走。 夏妈妈气急了。 一个下人竟敢这般对姑娘…还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 当即怒吼:“大胆!若是王爷知晓你如此怠慢我家姑娘定是要将你剥皮抽筋的…” 小厮回身,眉眼间没有丝毫惧意:“姨娘,这可都是王爷的吩咐,小的奉劝姨娘还是不要多生事端,若是惹了王爷…” 后头的话他懒得说,这般简单的道理谁都明了。 既是王爷的吩咐,那只能是,这新入门的姨娘啊…不得王爷的心。 夏妈妈还想训斥他被叶黎婉拉住了,随意从头上拔了支簪子递过去,“劳烦了!” 小厮收了这么大的赏赐欢喜的不行,贼眉鼠眼的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见姨娘好说话,小的再与您多说两句,您啊怕是惹到王爷了,王爷亲自下令今日您进府权当没看见…” “小的告退了。” 说着便匆匆跑开了。 叶黎婉狠狠地握着手心,尖锐的指尖嵌入了掌心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信! 王爷会这般心狠的对她,她不信! “姑娘,这处如何是人住的地儿啊?荒无人烟…” “愣着作甚,还不收拾出来!”叶黎婉冷声呵斥。 ** 入夜 叶黎书坐在窗子边,天气越发的闷热起来,晚风拂过吹起一层热气。 叶黎书只在单衣外头裹了薄薄的薄纱,原是想要去院子外头乘凉的,却不曾想外头连弯月都没有。 有风吹过,怕是要把烛火熄灭。 今日叶黎婉去了平王府。 而上一世这个时候她早已自荐枕席背着背包去了三皇子处,那时他还只是三皇子并未有封号,后来她看兵书学习策略知晓他想要登帝,便一直在一旁出谋划策,学着自个儿从未学过的,做着自个儿从未尝试过的。 虽无趣,但他在自个儿身边倒也是无谓的。 如今想想,当真是蠢钝如猪的,他何德何能啊,让自个儿做出那样的改变。 勾唇冷笑了声,好在这一世她与他再无瓜葛。 一阵风吹过,屋子里的烛火灭掉,霎时间陷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一股陌生的气息出现在叶黎书的身边,但那身上散发的味道有几分熟悉。 淡淡的花香。 叶黎书眼皮跳了跳,萧书祁…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今夜不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吗? 心惊之下,玉竹已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意识到屋子里多了一人后,眉眼冰冷转身护在了姑娘身前。 三皇子功力极高,她竟是半点察觉都没! 萧书祁一身白袍,一如上一世见他时的模样,温润儒雅翩翩君子,浑身散发着清雅的气息。 叶黎书笑了声,眉眼间全是淡漠疏离,深甚至还有丝萧书祁看不懂的厌恶:“平王怎会来此,今夜不是平王与三妹妹的洞房花烛夜吗?” “何必嘲讽本王!”萧书祁看了眼叶黎书索性坐在了他身旁的软凳上,手中的折扇打开,“二姑娘未嫁与本王,想来二姑娘是极为欢喜的。” 叶黎书:“平王倒是想的通透。” 拍了拍玉竹的手腕,“无碍,退下吧。” 玉竹防备的看着平王退到了一旁的角落去,只那双冰冷的眼死死的盯着这边。 萧书祁笑:“二姑娘的丫鬟倒是忠心极了。” 叶黎书眸色更冷了。 若不是因为萧书祁,玉竹与木香何须有那般悲惨的结局。 “平王有事?”叶黎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萧书祁也不急,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 他倒是熟稔。 他不说话,叶黎书自是也不搭话,就坐在一旁看着手中的书。 重活一世,此时萧书祁坐在此处,她若是手中有把匕首的话定是要狠狠地插进他的心窝里的。 宿敌之仇。 她恨他恨的牙痒痒。 ‘啪——’ 直接将手中的书扔在了地面,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叶黎书站起身眸光冰冷,“平王若是无事便离开吧,若是还这般无礼的话小女子也只好大声喊叫了…” “倒是要看看,今夜本该洞房花烛夜的平王突然闯入了我的闺阁里,若是让外人知晓…不,让圣上知晓,平王觉着呢?” 萧书祁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着牙,“叶黎书…你敢!” 叶黎书:“有何不敢?” ** 此时翠竹居,连瑾聿身旁站着一人。 长身而立,穿着紫色的衣袍浑身散发着清润的气息。 左飞靠近凑在主子耳边小声几句,便见原本冷冽的面容越发的冰寒,浑身那令人胆寒的气息尽数迸发了出来。 朝着身旁的人拱手,“有事,先行告退。” “左飞,送公子回府。” 说着人已飘向屋顶,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行动如鬼魅般恨不能自个儿有双翅膀现在就能出现在圆圆的身旁。 ‘哒——’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破,叶黎书屋子里的窗子被打开,闪身跳进来一个身影。 墨色衣衫,墨发散落在脑后,随着方才的动作飘逸着,径直上前挡在叶黎书身前,眉眼间满是敌意,却又带着三分笑:“稀客啊…不知平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若是有事也当与在下聊啊?” 萧书祁站起身,手中的折扇置于身前,“连世子倒是来的凑巧,动作熟稔的紧啊,连窗子都能自个儿打开。” 连瑾聿:“窗子?便是个傻子都会吧,哦…抱歉,想来平王就不会…鲁莽了!” 萧书祁满脸怒容:“你…” “你什么你?大半夜的不去看你的新娘子,跑到我夫人房里来作甚?滚!” 他真是半点耐性都没得。 萧书祁那温润如玉的模样要破功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想要怒骂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褐色的眸子里讥笑不已,“连世子惯会做梦,这府中论谁嫁与你,都不会是叶黎书,也该醒醒了。” 说着深沉的看了连瑾聿一眼,朝着窗子外头飞身而去。 连瑾聿回身,仔细的打量着:“他可有伤害你?可有哪里伤着了?” 叶黎书摇头,“并未。” 见连瑾聿要走忙拉着他:“不可轻举妄动…” 连瑾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柔荑,“今日他敢来你屋子,日后保不齐还敢来,这是男人之间的对决,圆圆放心,为夫心中有数。” 叶黎书:“…” 夫?夫什么夫! 只是换了庚帖而已,怎的好像已然成婚了呢? 脸颊不由的羞涩起来。 这人…总是这么不着调。 跑到窗子边扒着窗子朝外头看着,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任何不同来。 入夜,圣上禁了夜市,外头摊贩全都收了摊子回家歇息去了。 除却偶然巡逻的侍卫之外,便只有打更的了。 这片街道却是极为寂静的,莫说夜里了,就是白日里都鲜少有人来的。 连瑾聿负手而立,双脚站于瓦片之上,风拂过袍子随风飘荡,“你日后若是再去扰圆圆的清闲,定绕不过你,别忘了,圆圆极为厌恶你…” 萧书祁讥笑了声:“那又如何?不管她是厌恶本王还是欢喜本王那都是本王与她的事,与你何干,你当真以为自个儿能迎娶她?连瑾聿…叶黎书是本王的…” 连瑾聿怒骂了声:“mad…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着快速闪动眨眼间人已到了萧书祁身前,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不过十招,萧书祁已招架不住。 他从未试探过连瑾聿的身手,虽知晓他身手定然不凡,却不知他竟然这般的出神入化。 他在他手中只能勉强接下十招。 ‘唔…’ 萧书祁闷哼了声,胸口受了连瑾聿一掌,喉头处血腥味不断地溢出,他却生生的忍住不让自个儿吐出来。 连瑾聿甩了甩衣袖,负手而立身影飘飘,“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若是下次再让我知晓你在圆圆跟前,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步伐轻快稳健,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噗——’ 憋了这么长时间的血终究还是吐了出来,捂着胸口强撑着身子,眸光沉沉的朝着不远处的方向深深的看了眼,转身跳了下去。 ** 叶黎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不知到底如何了。 萧书祁的身手如何她并不知晓,上一世她从未见过萧书祁在自个儿面前动武,一直以为他不会武功。 但身为一个皇子怎会没有功夫傍身,不若这么多年是这么生存下来的。 若是连瑾聿伤着了该如何? 不知不觉间,连她自个儿都不知晓她竟如此担忧连瑾聿了。 “姑娘,不若奴婢出去看看,兴许还能帮的上忙?”玉竹候在一旁,不忍心看姑娘这般急切开口道。 叶黎书:“好,你去吧,若是有人想要伤着连世子你尽管帮他,不管对方身份。” 玉竹:“是,姑娘。” 将要出屋子,窗子处传开一声轻笑声,紧接着连瑾聿推开窗子翻身进来,“圆圆这是担忧为夫?” 眉眼温柔缱绻,周身的冷意尽数褪去,朝着叶黎书缓缓走来,凤眸微抬。 玉竹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屋子轻轻的关上了门,抬眸看向黑漆漆的夜空,莞尔一笑。 “圆圆…”连瑾聿靠近,眸中如同火苗一般在燃烧着。 叶黎书不自然的移开眼,余光检查了一遍,他倒是没什么伤的。 倏地,眼尖的发现他袖口处有血迹,慌乱的抬头,“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可严重了?” 眉眼间的担忧丝毫不隐藏,着急的模样可爱极了。 连瑾聿看的呆了。 叶黎书拉着他的衣袖,动作轻柔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不知为何鼻尖酸酸的,不一会儿眼眶就被一层水雾被蒙上了,她瓮着声音说:“连瑾聿,下次不可鲁莽了,你若是有事,我可怎么办?” 第189章 大夫人的丧事 连瑾聿哪里舍得他的圆圆哭啊,掉一颗金豆子就让他心疼的要命。 忙出声:“圆圆,这血不是为夫的,是平王的....有圆圆这般担忧,为夫怎敢受伤呢!” 叶黎书狠狠的甩开他的袖子。 “连世子觉着我哭了让你舒心了?这般逗弄小女子当真觉着好玩吗?” 连瑾聿:“....” 圆圆恼怒了,该如何,哄! 走到桌边到了杯茶水,端在手中咧开嘴走过去,“圆圆...莫要生气了....为夫不是故意的....” 叶黎书:“....” 这人怎得如此没皮没脸的。 歪着身子懒的理会他,多了几分恼怒的情绪在:“世子还是早些回府吧,莫要在此处待着了,若是让他人知晓了传的满京都的闲话。” “你我二人还未定婚,莫要如此孟浪。” 连瑾聿:“只要圆圆不生气,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蹲在她身侧,一副乖巧的模样,俊朗的外表棱角分明,凤眸轻佻烛火映照下多了几分魅惑,倒是比平日里要好看了些。 叶黎书想。 察觉到自个儿的失态,叶黎书慌乱的接过连瑾聿端着的茶盏,却不小心碰到了,茶水尽数撒了出来,滚烫的一滴都没落在她的身上。 连瑾聿的手通红。 茶水沾着茶叶全都黏在了他的手背上。 “玉竹....快些拿凉水来,快些....” 这次叶黎书是真的哭了,她哪里晓得自个儿的手竟如此不稳当,明明是要接过茶盏的竟笨手笨脚的将茶盏给打翻了。 用绣帕拨开还滚烫的茶叶。 覆盖的皮肤看的清透,通红一片,倒是没有水泡,只是玉竹不知为何还没来,急哄哄的喊:“玉竹....凉水呢....” 连瑾聿:“圆圆,无碍,我不疼....若是你声音再大些,怕是院子里的其他奴婢都要醒了。” 叶黎书抬眸,眼眶内蒙着一层水雾,湿漉漉的,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在烛火下异常的清晰,眸子里尽是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如此笨手笨脚....” 一只宽大的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轻轻的柔柔的,安抚着:“乖,在我面前你就是个小姑娘,不管你作甚我都不会怪你....你只是圆圆,我欢喜的那个圆圆。” 叶黎书觉着连瑾聿的眼中有光。 那光很奇特,异常的耀眼,让她看了都舍不得移开。 ‘吱呀--’ 门推开,玉竹端了面盆进来,面盆中是她打好的凉水,叶黎书回神,面容闪过羞涩,拉着连瑾聿的手放进了凉水中,泡了好半晌,见面上的泡消了些,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又吩咐玉竹拿了凝肤膏来,均匀的涂抹在烫伤的肌肤上,临了吹了吹。 清清凉凉的,却像是一根羽毛般撩拨着连瑾聿的心,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 堪堪的收回手,“圆圆,我先回去了。”转而又看向玉竹:“若是那平王再来你便告知左飞,先在外头拦住他,若是不行就直接大喊有刺客....” 言罢,翻身出了窗子。 叶黎书盯着那处,为何觉着他有种慌乱逃窜之感?! ** 叶黎婉一行人收拾到了入夜才勉强将院子里的杂草拔除了一大半。 院门口经过的奴婢们只匆匆的朝着里头瞥了一眼,没一人进来帮忙的,像是躲什么洪水猛兽般。 叶黎婉站在院子里,日头正盛一身喜服闷不透气,浑身都被汗给浸湿了。 即便如此,她依旧保持着尊贵的姿态,像朵红莲傲然挺立在百花之中。 “姑娘,今夜您暂且将就将就吧,明日老奴再好生的收拾收拾....”夏妈妈自跟着大夫人入了尚书府后,便从未做过这般重的活,年岁本就大了,今日拔草拔了一天,手都破了,腰也酸痛的不行,如今走路两条腿都在发抖。 叶黎婉没理会她,只是坐在已经擦拭干净的凳子上,一双眼盯着院门口。 ‘孤星居’ 她所在的院子竟叫孤星居。 偌大的平王府,大大小小的院子无数,竟让她住在一个未收拾的院落里,模样像极了皇宫里的冷宫.... 叶黎婉冷笑了声。 平王这是宣判了她如今的地位了! 妾室....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妾室! 当真是可笑至及。 ‘吱呀’ 老旧的院门推开,出去打探消息的小莲走了进来,低垂着脑袋闷不吭声的朝着里头走,肩头细微的抖动着,走进屋子里瓮着声:“姑娘....奴婢花了银子去打听了,说是今夜平王不在府中....平日里不喜去妾室的屋子里歇息,只一个人在书房里歇着....” “姑娘早些歇息吧,奴婢去给您烧水....” 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叶黎婉出声,起身走到她跟前,手指挑起她低垂着的下颚。 小莲脸颊上满是泪痕,脸颊一侧巴掌印极为明显。 “谁打的?”叶黎婉咬着牙问。 打狗还得看主人,她将入平王府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小莲忙跪在地上,摇着头:“姑娘,奴婢被打不碍事,可如今王府中毫无安身之处啊....姑娘....咱们回尚书府吧,莫要在此受这等委屈了....” 便是她一个奴婢,在尚书府也未曾受过这般虐待啊。 叶黎婉一脚将她踹开,面色凌厉,“若是再让我听见你哭哭啼啼的,定将你乱棍打死,若是再从你嘴里听到回尚书府之词,定拔了你的舌头!” 小莲吓的捂住嘴,小声的呜咽。 叶黎婉心烦意乱极了,“还不快去烧水,你们....”指了指夏妈妈与东菱:“去把外头院子清扫干净,明日王爷过来了你让王爷进这样的院子?” 言罢,转身坐在了凳子上。 见她们未动,声音尖锐了起来,“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几人不情不愿的去了。 院子里没有烛火,又没有月光照着,这破败不堪的院子,若是不小心碰到了蛇虫该如何? 想着就让人惊恐的慌! 东菱委屈极了,靠在夏妈妈身旁,压低声音道:“夏妈妈,咱们还能回尚书府吗?我不想在这里....若是不行,回太傅府也可!” 这王府当真不是人呆的地儿。 三姑娘也从不知晓心疼她们这些奴婢。 “诶!”夏妈妈喟叹了声,“别想那些了,紧着些做吧,若是姑娘明日起来见着了,怕是要责罚你我了....” 翌日 天将蒙蒙亮,叶黎书睡的正熟,外头守着的玉竹就进来了,掀开床幔小声的喊:“姑娘....起了....姑娘....” 叶黎书眯着眼,问:“什么时辰了?今日为何起这么早?” 玉竹:“姑娘,您昨日与冉姨娘说了,要向她学点防身的功夫呀,冉姨娘来了....” 叶黎书:“....”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就不该与冉娘提那么一嘴!! 但又不能让冉娘等着,叶黎书不情不愿的掀开被褥起身,好在这会儿已经不冷了,起的早了浑身的倦意浓烈的很。 由着玉竹伺候了梳洗穿衣后,叶黎书来到了院子里。 冉娘容光焕发的坐在石凳上,正喝着一杯热茶,见她出来笑道:“二姑娘若是想要学点防身之术可不能这么晚起身了,每日需得在卯时起身,扎马步一个时辰....” 叶黎书歪着脑袋,眯着眼一副困倦的模样。 她觉着自个儿昨日就不应当多嘴,日后有连瑾聿在自个儿身边哪儿还需要她学武啊.... 倏地,叶黎书陡然苏醒,身子微微的抖了抖,她被自个儿的想法给吓到了,怎得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连瑾聿了.... 好在冉娘并未发觉她的异样。 “好,二姑娘,咱先来蹲马步.....” 两个时辰后,叶黎书跌坐在地上,她觉着腿已经不是自个儿的了。 这学武啊,当真是个累人的差事啊。 握着木香的手从地上站起,腿脚一扭一扭的走到石凳上坐下,带着丝丝祈求:“冉娘,明日不练了可好?” “不可!” 冉娘苦口婆心的劝道:“女子须得学些防身之术,日后若是嫁人了,受了夫家的欺辱直接还手便是....二姑娘定是觉着一个人学着无聊的紧,明日我带着四娃过来,与二姑娘作伴。” 见时辰差不多了,冉娘起身:“今日便到此,过些时候便要去向老太太请安了,二姑娘莫要一直坐着,多起来走动走动,腿脚才不酸乏的紧。” 叶黎书直颔首,却是半点没的动的。 她当真是动不了了。 今日起的早,木香拿了早饭过来,用了后叶黎书才出了院子去老太太的世安居。 木香一路搀扶着,生怕自个儿松手了姑娘会直接跌坐在地上。 老太太见着难得的笑了,问:“这是怎得了?” 想必是冉娘已告知了老太太了,她起身蹲了一个时辰的马步了,如今啊....走路都打哆嗦的紧。 叶黎书娇嗔道:“祖母,您也打趣书儿!!” 老太太笑出了声,“好,好,祖母不打趣。”说着看向冉娘,“每日蹲这么长时辰,会不会让影响走路啊?” 冉娘:“自是不会的,老夫人您瞧,我这不是很好吗?” 老太太颔首:“那好,那好,学些防身之术也是极好的。” 叶黎书瘪了瘪嘴,老太太都这般说了,她还能说甚? 看来这每日的马步是少不了的了!! 今日二房三房都告了假,二房是要照顾快要生产的妙姨娘,三房则是身子不适,恐将病气过给了老太太。 没了她们,老太太反倒是心情好了些。 手不停的捻着佛珠,“三姑娘既已送去了王府,那大夫人的丧事也该置办起来了....总不能一直放着。” 叶黎书颔首:“是,祖母。” “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们了。”老太太捂着胸口咳嗽了声,“冉娘,你将来府中没些日子就让你看到了这些腌臜之事....哎....” 冉娘:“老夫人,您说这些作甚,我既已柏郎成了亲,那柏郎的家事便是我的家事....您放心,我会跟着二姑娘好生学着的。” ** 怡蓉居内,冬妈妈趁着二姑娘与冉娘在老太太那处请安,将念夏唤了过来。 念夏跪趴在地,身子微微的有些发颤,“三夫人....您寻奴婢.....” 纸包落在她的跟前。 “将此物放在老太太的汤汁里头,莫要让她人瞧见了!”三夫人把玩着新做的蔻丹,眼皮都未抬一下。 念夏:“三夫人,前些日子您让奴婢放在老夫人汤汁里的药险些被二姑娘发现了....如今她盯奴婢盯的紧,奴婢怕....” “怕甚!”三夫人呵斥道:“此物无色无味,放进去后便是连宫里的御医都无法查探出来的,你只管放进去便是,若是出了事自有本夫人顶着!” 念夏不敢不从。 伸手将纸包捏在手中放入了袖口里,颤着音问:“夫人,当真对老夫人的性命无碍?” 凌厉的眸子扫向她,不过瞬间便恢复:“你且放心,不若是让老太太少些精气神罢了,怎会要了她性命呢,本夫人这般胆怯怎能让自个儿的手染上鲜血呢!”说着挥了挥绣帕,“去吧,莫让老夫人等久了....” 念夏:“是,三夫人。” 起身,退出了屋子,手紧紧的捏着袖口中的纸包。 似是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出了院子。 三夫人挑眉,柳叶眉细细的,将她温婉的面容拉的有几分凌厉,“冬妈妈,拿上我准备的物件儿,咱们去看看那快要生产的妙姨娘啊....” 冬妈妈领了吩咐:“是,夫人。” 三夫人迈着莲花步,手中的绣帕一甩一甩的,日头照在她的身上,那嘴角挂着的消却有几分阴冷。 这府中啊....所有事皆在她的掌握中。 一个山野村妇也妄想取代她的位置!!呵....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货色! 第190章 有笔买卖要做 妙姨娘就住在二夫人的浅云居旁,那出是单独给她分出来的院子,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可都是照着二夫人的份例来的。 如今肚子里有了子嗣,精贵着呢。 三夫人来到门口时,见妙姨娘正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走动呢,手扶着偌大的肚皮,面容娇憨艳丽。 她咬了咬牙,掩掉眸子里的嫉妒之色,朝着里头走去,“妹妹怎的出来了,如今月份大了,还是得小心些…莫要让受了她人的迫害了…” 说她人时,三夫人的眸子看着隔壁的院子。 俩人心知肚明。 妙姨娘见着三夫人安心的多,让身边的丫鬟扶着她坐到了石凳上,面容上全是初为人母的欢喜,“姐姐今日怎的来了?原妹妹是想去姐姐的院子里的,可月份越发的大了,且妹妹怕人家说姐姐的闲话,便没敢去了…姐姐莫怪!” “想来应该是个姑娘,在府中安稳极了,也不闹腾。” 妙姨娘与妙凝本就是双生子,相貌相似极了。 三夫人瞧着倒是有些失神了。 过了片刻方才恢复,伸手在她的腹上摸了摸,“倒是极好的,不管是姑娘还是公子都是心尖上的,得宠着,二爷想来也是非常欢喜的…若是个公子啊…想来妹妹母凭子贵便能成了正室…” 妙姨娘面色变了变,刹那又恢复,笑道:“如今妹妹只望府中的孩儿平安生产,日后康康健健的成人便好…” 三夫人朝着冬妈妈看了眼。 冬妈妈忙将手中的物件儿放在了妙姨娘身旁的丫鬟手上,“这是三夫人赠与妙姨娘的,想来你也不会,随我一同进去学着…” 丫鬟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妙姨娘。 妙姨娘给了她安抚放心的眼神,朝着她挥了挥手,丫鬟才跟着冬妈妈去了屋子里。 三夫人端着石桌上的茶盏微微的抿了口,放下,拉着妙姨娘的手拍了拍,“妹妹,莫要怪姐姐危言耸听,姐姐是过来人,这里头的腌臜事见的多了,你想想,若是你腹中是个公子,日后可是要继承二爷的衣钵的,二夫人会愿意?她那般斤斤计较蛇蝎心肠的人,怕是如今早已在盘算着如何对付你腹中的胎儿了…妇人生产最为软弱的了,若是她买通了产婆…别说是胎儿了,怕是连妹妹的性命都难保啊…” 妙姨娘惊呼了声,绣帕掩面,“当真如此?” 三夫人颔了颔首。 妙姨娘忙问:“那姐姐,您给妹妹支支招吧,妹妹还未报仇,妹妹定要手刃仇人…” “莫怕,姐姐此次前来就是帮妹妹的,你且听姐姐的…” 三夫人凑在妙姨娘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见她连连颔首想来也是知晓了的。 言罢,俩人对视了眼,三夫人眸中含着盈盈笑意,“如此就先恭喜妹妹了!” 妙姨娘:“借姐姐吉言!” ** 叶黎书将回了别云居,左飞便逮着一人直接扔进了院子了,“姑娘,此人一直在院子外头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作甚!” 言罢,拱手便离去了。 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自他与连瑾聿的婚事将成,连瑾聿便让左飞与左逸回来了。 叶黎书觉着怕是俩人就未离开过。 她倒是没在意的。 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叶黎书眸色微冷,“怎的不自个儿进来,在外头晃悠作甚?” 念夏本就胆战心惊的,想着若是进来说了后姑娘会责罚,若是把她发卖了可如何是好? 迟疑着要不要告知姑娘,或者自个儿偷偷的将纸包扔掉便好… 谁知从天而降一人,直接拎着她的衣襟就将她丢在了院子里。 如今浑身都在发抖。 二姑娘院子里竟有这等厉害之人? “姑…姑娘…奴婢…奴婢…”她支支吾吾的愣是没说个什么出来,见院子里来来回回的丫鬟正瞄着眼朝着这处看,念夏不敢说了。 若是让三夫人知晓了,定是饶不了她的。 “姑娘,奴婢能与您单独说吗?” 叶黎书沉吟了片刻,“进来吧。” 朝着屋子里头走去,念夏手撑着地面堪堪的站了起来,两腿微微的还是有些发抖,强撑着跟在姑娘身后进了屋子里。 “说吧。”叶黎书坐在软榻上,一双清冷的眸子看着她,却给她无尽的威压。 念夏跪在地上,颤着音:“姑娘,早些时辰三夫人唤了奴婢过去,给了奴婢一个纸包,让奴婢给老夫人煎药时将这个放进去…只说损害老夫人的精气神不会损害老夫人的性命…” “奴婢绝不会做出损害老夫人性命之事,便想着来告知姑娘,可…可奴婢怕…奴婢怕姑娘将奴婢发卖了…所以奴婢才在外头一直犹豫不决的…姑娘,求您,千万不要把奴婢发卖了,奴婢来世做牛做马定会报答您!” ‘咚咚’的磕在地面上。 叶黎书看着手中的纸包,眸深沉的很。 “行了,我不会将你发卖的,只问你一句,若是此物当真会害怕老夫人的性命,你可愿出来指证三夫人?” 念夏倏地抬头,吓的脸色煞白,“此物…此物当真会要了老夫人的命?” 三夫人说不会的! 那先前那些呢? “愿意…奴婢愿意…老夫人待奴婢不薄,是奴婢鬼迷心窍了…” “好,你且回去侯着吧,若是三夫人问起,你便说正寻着合适的机会呢!”叶黎书吩咐。 念夏连连应声。 “左飞!”叶黎书唤了声,左飞立刻出现,恭敬的道:“姑娘…” “带着念夏回世安居,莫让他人瞧见了。” 左飞领命,走到念夏身旁拎着她的衣襟便飞出了窗外。 念夏:“…” 姑娘,奴婢其实可以自个儿回去的…可以的… 叶黎书看着手中的纸包,眸色越发的黑沉,面容也变得冰冷异常,三夫人这是要孤注一掷了! 狗急跳墙了是吗? “玉竹,将此物交到清云公子手上,让他好好的瞧瞧这是何物…”叶黎书将纸包递过去。 玉竹接在手中,领命退出了院子。 “木香,你去查探一下三夫人又去了何处见了谁?” 木香一一应声,欢喜的出去了。 她最欢喜去帮姑娘打探消息的了,还能趁着这个机会与府中的小姐妹多聊会儿天。 扒拉在树上的左逸将睁眼就看见一个小身板一蹦一跳的出了院子,细听之下嘴里还哼着曲儿呢。 也不知晓这姑娘整日里乐个什么! ** 太傅府,玉竹并未走正门,而是翻墙直接去了里头,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清云公子的院子里。 守在门口的小厮:“…” “挺面生啊?新来的?” 玉竹面容淡漠的颔首,“公子在吗?奴婢有东西要交与公子…” 小厮:“公子在,只是公子不欢喜被外人打扰,容我进去通传,你且在外头等…” 话还未说完,人已消失在他面前。 小厮:“…” 揉了揉眼,方才莫不是他的错觉?可当真是有人与他说话的呀! 小厮觉着后背凉嗖嗖的,莫名的有种恐惧之感。 院子里头,清云公子正在晾晒着草药,见生人进来面色一凌,“谁!” 玉竹上前行礼道:“公子,奴婢是二姑娘身边的丫鬟,二姑娘让奴婢将此物交与您让您看看里头是什么…” 摊开手,将纸包捧着递了过去。 杜清云并未言语,将纸包拿在手中打开,里头白色粉末状。 无色无味,这般瞧着倒是不知晓是何物。 “容我好生查探一番,你且在外头侯着吧。”说着他拿着纸包进了屋子里头,这一查探便是两个时辰。 总算是把纸包里的粉末查探清楚了。 出来时他惊讶的发现原先没有晒好的草药全都分好晾晒着了,且并无堆叠错误的。 “你也懂草药?”杜清云问。 玉竹:“只前些日子跟在姑娘身边的另一个丫鬟处学了些,只认得简单的草药…” 杜清云话语软了几分,将手中的纸包递了过去,“此物无色无味,却是杀人于无形的,融入了骨血中便也查探不出了…” “表妹是如何得到此物的?”杜清云问,“莫不是府中有人要对表妹不利?” “公子不必担忧,姑娘聪颖,定不会让自个儿陷入困境,此事奴婢不能说。”玉竹行礼道:“多谢公子,姑娘说她不日便会登门,必将重谢。” 言罢,闪身离开了院子。 杜清云瞧着那早已消散的院落,抿唇一笑,这表妹身边的人啊,果然不同凡响。 这太傅府竟不能阻拦了! 玉竹回府后便将清云公子所说一字不落的告知了姑娘,从袖口中掏出纸包来,“姑娘,清云公子很担忧您。” 叶黎书笑了笑:“嗯。” 也该是时候去太傅府了,待她处理好府中剩下的事端,她便能安心的出去了。 这里头便没了存了那些肮脏心思的人。 ** 浮云居 叶黎知近日来欢喜的不行,她嫁的可是国公世子,日后可是要承袭国公之位的。 那她便是那国公夫人。 谁还敢小瞧了她。 “姑娘,您长得真好看,日后成了世子夫人,府中的姑娘们定会艳羡您的…奴婢听外头传闻啊,三姑娘进了王府却如同被打入了冷宫一般,平王竟赐给她一个杂草丛生的地儿…” 连翘兴冲冲的讲着。 叶黎知来了兴致,靠在软榻上:“你从哪里听来的?” 连翘回:“奴婢也是听了府中的下人讲的,说是负责采买的下人在外头听见的,王府里的下人亲口说的…” “哦,倒是有这回事儿?”叶黎知面上的笑意更甚了,“如今倒是不能去见三姐姐了,若是能去王府瞧瞧多好,去瞧瞧三姐姐过的如何啊,这进了王府了,日后可要提携提携妹妹们的呀…” 目光中的讥讽丝毫不掩饰。 “大夫人的丧事要操办了,三姑娘应当会回府的。” 叶黎知看着铜镜中的自个儿,眉眼轻佻,“连翘啊…你说你家姑娘我怎的就这般貌美呢!” 连翘掩着唇笑:“姑娘天生貌美,府中的姑娘全都比不上姑娘的,日后世子瞧了定然是挪不开眼的…” 叶黎知却是眯着眼,抚摸着脸颊。 她怎会不知连翘不过是在逗弄她欢喜罢了,府中最为貌美…整个京都最为貌美的便是叶黎书了。 若非不是她被退了婚,想来国公夫人定是想要让她作为儿媳的。 尚书府嫡女,身后还有太傅府。 多大的脸面呀! 不…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端发生,必定不能让叶黎书挡了她去国公府的路。 如此只能毁了她! 莫怪她心狠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过是为自个儿打算罢了。 二姐姐,谁让你长得如天仙般呢! 妹妹只能对不住你了! 连翘站在姑娘身后,见姑娘对着铜镜笑得一脸阴森,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连翘,准备斗篷,随着我一道出府。” 连翘:“姑娘,如今时辰不早了,咱明日再…” 后头的话她不敢说了,应声,“是姑娘,奴婢现在就去拿。” “记着,多拿些银子!” 虽不知晓姑娘要作甚,连翘依言带了银子在身上。 叶黎知买通了府中的下人从后门出了府,叮嘱了守门的小厮,待她回来必定要开门。 俩人偷偷的溜出了府,连翘叫了辆马车载着二人去了东郊。 这里老百姓贫寒,有诸多的乞丐也在此处驻扎着,白日里去西郊讨要银子,入夜了便回到东郊,也算是有个歇脚的地儿了。 连翘跟在姑娘身旁,谨慎的看着四周,压低声音道:“姑娘,此处乱的紧,咱还是回府吧!” “闭嘴!好生跟着!”叶黎知训斥,她从未来过此地,心里也胆颤的厉害。 倏地,一只脏兮兮的手碰到她的裙摆,惊吓的她躲到了连翘身后,“走开…走开…” 连翘撞着胆子,“你…你让开,若是不让开,我就…我就大声喊人了…” 然面前的乞丐只看着她,不让! 态度极其傲慢。 叶黎知推开连翘,控制着自个儿不让声音发颤,“你可带我去见你们这里的老大?我有笔买卖要与他做!” 乞丐打量着主仆二人。 身上的衣裳倒是能够看出身份尊贵。 “跟着我来吧!” 第191章 姑娘莫要懈怠 叶黎书去见了二夫人。 二夫人自被二爷打了后便离了心,虽知晓二爷是受了蛊惑与药物的驱使,可终究,他还是违背了俩人当年的承诺。 一生一世一双人,在她不停地耗费心机去整顿后宅时便已知晓。 那不若是少时说的玩笑话罢了。 哪个男子不花心,哪个男子不想着传宗接代。 她生不出男娃罢了! 相较于之间的争权夺势,如今的二夫人却是清淡平静的,如同一汪湖水。 没半点涟漪。 “二婶,您变了许多…” 叶黎书端起面前的茶盏,打开盖子拨开表面的茶叶,冒着热气带着茶香窜入鼻中。 清香无比,是好茶。 二夫人恬静的笑了笑:“或许是从未变过吧,只是早些时候蒙着眼睛瞧不真切罢了,如今拿掉了蒙着眼的丝带…一下便清明了。” 聪明人说话不必要拐弯抹角。 叶黎书抿了口茶,有些烫,舌尖都微微的有些麻木了,“二婶,有些事终究还是要处理的,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了…尚书府啊,好久未清净过了…” 从袖口中将那荷包拿了出来,放置于桌面上,“书儿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说着起身。 二夫人唤住了她,“二姑娘…” 上前,眉眼间溢着几分期待:“二婶知国公夫人拿了你的庚帖,想来国公府钟意的是你,萱儿是你的妹妹…可否…” 叶黎书冷了脸。 她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与。 “二婶,何必呢?”叶黎书眼神看向窗外,一对鸟雀正歇落在院落顶上,恣意极了,“您瞧,谁不愿自由自在的,便是鸟儿也知选择自个儿欢喜的…您觉着五妹妹当真是欢喜您这样吗?” 说着不再言语,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这日头啊,怎的这般烈呢,若是过些日子不要像上一世那般连绵落雨该多好! 二夫人紧了紧手中的荷包,盯着院子里的鸟儿看了看,红了眼眶。 她当真是怕自个儿如大夫人一样没了,那她的萱儿该如何? 莫不是像三姑娘,只着一身喜服便去了平王府,却不招待见。 她怎能忍心自个儿的女儿过那般凄苦的日子! 看向一旁修整的院落,二夫人打起精气神:“李妈妈,随我去隔壁。” 妙姨娘没想二夫人会在这个时辰来,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狠辣。 眸光中恨意转瞬即逝。 “夫人怎的来了?今日可曾带了燕窝来?”妙姨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见着二夫人也不起身,只盈盈笑意,那笑却有几分假。 二夫人走近,将手中的荷包扔在了桌面上,“妙姨娘,妙凝你可认识?” 妙姨娘盯着荷包出了神,双眼中恨意滋生。 这荷包是妙凝绣给她的,后来被二爷看上了,她使了计谋送与二爷,只是为了刺激他,让他变得癫狂,若是借着他的手将二夫人杀死那是极好不过的了… 可没曾想,她命大,被打的体无完肤了竟活了下来! “二夫人这是何意?虽说与我一个姓,当真是不认识的…只是瞧着这荷包有几分熟悉…哟…”妙姨娘拿在手中,“这不是我送与二爷的吗?” 她自入了二房,在二夫人跟前便从未自称过妾室。 ‘我’倒是被她用的炉火纯青的,言语中丝毫没对二夫人的敬意。 二夫人也不恼,索性坐在了她对面的石凳上,盯着她的肚子瞧了瞧:“怕是快要生产了,这几日啊,你还是多在院子里走走,生产时才顺当些....” 妙姨娘不知二夫人突然说她肚子作甚,忙用手捂着,眼神中也充满了防备。 “你一个妾室,若是生了男丁,莫非让他一生顶着庶子的名头过活?” 妙姨娘心惊。 她抬头,一双眼看着二夫人,惊诧不已。 虽不过刹那却也是被二夫人捕捉到了,莞尔一笑,“你们都先退下吧,本夫人与妙姨娘有些体己话要说....” 伺候妙姨娘的丫鬟倒是忠心,胆怯归胆怯,却依旧不肯离去,生怕二夫人伤了她家姨娘,小模样瞧着倒是水灵。 二夫人:“去吧,本夫人与你家姨娘无仇怨,不会伤害她的,若是你疑心,在角落里伺候着吧。” 妙姨娘:“去吧。” 丫鬟才行礼朝着角落里走去。 二夫人垂首盯着石桌上的荷包,“我早已知晓你与妙凝是双生姐妹,只....缘分弄人,许我说的话你并不信,但我须得与你好声说道说道....妙凝本在我跟前服侍着,是个机灵的丫鬟,我也极为欢喜她,可后来啊,她时常念叨着要出府去寻自个儿的双生姐妹,求了我许久,先前我是不舍得,后来见她实在是没心思再伺候,整日里以泪洗面.....我便同意了,可谁知.....” 二夫人将妙凝的事说了出来,喟叹了声:“是我对不住妙凝,若是早些同意了,或许后头的事便不再发生了....” 妙姨娘已忘了哭泣。 喃喃自语,“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频频摇头:“是你杀了我的妙凝....是二爷玷污了妙凝....你定是为自个儿逃脱罪责.....” 二夫人盯着妙姨娘,“你应当是听了她人的挑唆了....若是你不信,当年与妙凝关系颇好的丫鬟可为我作证....若非你要生产了,我定是要带你去见见那个腌臜货的,拿着银子跑了后来欠了长乐坊的银子,被打断了腿,如今正沿街乞讨.....” 妙姨娘堪堪摇头。 她觉着这是二夫人在为自个儿开脱罪责,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恶毒。 “二夫人,你怎能如此狠心,你害了妙凝,如今又想要再次害我是吗?你怕我抢了你的夫人正室之位,你怕我生的是男丁....你这般处心积虑的,不若是想让我气血不顺,受了刺激罢了....” 妙姨娘唤了身边贴身的丫鬟:“快,请二爷来....让二夫人出去....让她出去....” 二夫人已起身,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自个儿好生想想吧,若是不信,你大可问二爷,他可认得一个叫妙凝的?!” “你聪颖,应当知晓自个儿的身份绝不会成为正室的,今日原是想与你商议,日后若是孩子生产了便养在我的名下,也算是有了嫡子的名号了....自然若是你不愿,我自不会强求.....” 说着,带着李妈妈离开了院子。 方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怎得就灰蒙蒙的了,黑压压的让人心里都透不过气来呢! ** 东郊 乞丐得了银子欢喜的不行,吹了吹又放在耳边听了听声响,那悦耳之声让他嘴角咧的越发的大了,心满意足的将银子塞入了怀中,又不放心的摸了摸,这才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闭上了眼。 今日啊....不用出去讨要了。 睡梦中,有东西在踹他,力道不是很大,却也扰了他的清梦。 他正梦着自个儿穿着达官贵人的衣裳在酒楼里啃着蹄髈呢! 睁眼,不耐的看了眼站在跟前的人,哑着嗓子:“作甚?!” 如今富人一个个的倒是没事做了,前头走了一个,这后头又来一个....整日里盘算着那些后宅里的那些个腌臜手段,还不若一口肉来的香甜。 白花花的银子展露在他的跟前。 乞丐的眼瞬间瞪大,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手将要碰上就被面前的人给收了起来,“想要吧?我问你件事儿,若是你如实回答,这锭银子啊.....就是你的了.....” 乞丐连连颔首,“爷....您说,您说.....” “方才那带着斗篷的姑娘来此是为何?” ** 入夜,除却叶黎书的院子里还亮着烛火,其他的院子已尽数落入了黑暗之中,整个京都仿若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叶黎书靠在院中的躺椅上,瞧着夜空中的月色,身上披了件外衫。 四月了,府里家丁送来的金盏菊也开了。 月色下显得异常的芳香耀眼,叶黎书不欢喜摆弄这些,只觉着好看,放在眼前瞧着心情也很好了些许。 明日啊.... 明日要好好的斗上一斗了!! 黑色的身影落在她身侧,竟不带有一丁点的风来,压低声音小声的道:“姑娘....名唤何文的小厮已寻到了,明日将送到府外!” 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嗯,辛苦。” “姑娘不必客气。”一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藏身于树枝上的左逸扒拉着树上的树叶,将冒出的新芽快要被他掐秃了! 难受!!! 为何每次姑娘有事从来不唤他? 他哪里比左飞差了?虽他比左飞要俊朗些,可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办事效率啊!! 见左飞已闪身来到自个儿身边。 左逸扭着头不看他,哼哼道:“也不知姑娘到底瞧上你什么了?一副谄媚样!” 左飞:“....” ‘谄媚?!’ “皮痒痒了?”左飞拎着左逸的后领,“若是皮痒痒了,去外头比试比试?” 左逸:“....” 默默的缩了缩脖子,“我才不与你一般计较,先去瞧瞧有没有鬼鬼祟祟之人....” 说着已飞身下了树。 今日木香守夜,方才才劝了姑娘早些进去歇着,明日怕是冉娘一早又要过来了,蹲了两日的马步,叶黎书觉着若是躺在床榻上,她会醒不过来! 木香关了屋子的门,坐在石阶上笑嘿嘿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拿出绣帕仔细的擦拭着。 “又在擦什么?整日里见你藏着个稀罕物件....让我瞧瞧.....” 说着左逸便要去抢,木香眼疾手快的塞在了怀中,挺了挺胸脯:“来呀,来呀....你倒是来抢呀!” 左逸:“....”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木香,若是姑娘平日里只唤玉竹跟在她身侧而从来不理会你,你会如何啊?”左逸问。 木香手撑着下颚,盯着远方敲了敲,沉吟了片刻:“嘶....左逸,我怎得觉着你在挑拨我与玉竹的姐妹情分?你一个大男人平日里没什么事做吗?整日里想着这些?” 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离我远些,免得沾了你这乱七八糟的心思....” 左逸:“....” 好男不与女斗! 翌日,天将蒙蒙亮木香便来唤姑娘了,掀开床幔见姑娘睡的正香甜,她不忍啊。 昨夜在外头听着姑娘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了好些时候,后来....她就睡着了....也不知姑娘是什么时辰入睡的。 只冉姨娘正在外头候着呢。 哪怕外头淅淅沥沥的落着小雨,也不能断了蹲马步的。 “姑娘....姑娘....”木香唤了声,见姑娘不理会,又伸手推了推姑娘:“姑娘,该起了!” 叶黎书眼都未睁:“别闹,让我再睡会儿....”哼哼着翻了个身朝着里头睡去了。 木香:“姑娘,冉姨娘在外头等着呢....您得起来了....” 叶黎书:“....” 啊....她到底是哪里想不开了,为何当初要与冉娘说学武这事?! 为何!! 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双腿无力啊,浑身疲乏极了.... 与床榻抗争了许久,终是不情不愿的翻身起来,闭着眼由着木香伺候着她梳洗,透过窗子见外头正落雨,欢喜的紧:“外头落雨了,让冉姨娘再回去睡会儿吧....” 木香:“冉姨娘说了....便是下刀子也得蹲马步!” 叶黎书:“....” 头磕了磕妆台,哼哼唧唧的起身。 木香在后头捂着嘴偷笑,姑娘这副模样可爱的紧。 冉娘正坐在外头喝着茶,见二姑娘出来忙拉着四娃:“去吧,与二姐姐一道蹲马步去吧。” 之后,叶黎书便与四娃一道蹲了一个时辰的马步。 冉娘孺子可教也的看着叶黎书:“二姑娘比前几日要稳当的多了,日后多加勤奋不日便能学武了....” 木香忙上前搀扶着姑娘,直到坐在软凳上叶黎书才觉着双腿缓缓的得了些力气了,用手捶了捶:“冉娘,这几日怕是要忙的紧了,明日就先不蹲马步了吧?” 冉娘笑道:“二姑娘莫要懈怠。” 第192章 三房阴谋败露 叶黎书又休息了片刻,用了早饭后才领着玉竹去了冯妈妈的世安居。 今日倒好,二房三房都在这里。 “三婶今日可好些了?昨日听闻您身子不适,想着要去瞧瞧,后头有了事便给耽搁了,三婶莫怪....”叶黎书浅浅的笑着,在三夫人眼中却异常刺眼。 手中的绣帕紧了紧,不着痕迹的朝着老夫人处瞧了瞧。 “怎会...二姑娘有心了。” “母亲,您身子如何了?念夏可有每日熬了汤药给您?”三夫人问,眼神担忧至及。 老太太捻着佛珠,咳嗽了两声,“自是每日都吃着的,只不知为何,吃着汤药反倒是身子越发的弱了。” 三夫人忙回:“许是药效还未到,想必再过些时日便好了。” 叶黎书只浅笑着。 她倒是着急的紧。 老太太又道:“如今三姑娘已送入了平王府,大夫人的丧事便可开始了....若是外头的人问着便说大夫人是久病未愈病死的....” “怎得能这般胡说呢?”三夫人打断老夫人的话,“母亲,若是只有府中的人知晓便也罢了,可若是太傅府的人要来闹事可如何是好?大嫂的尸首已然腐烂了,若是让他们瞧见了....这有嘴也说不清啊....” 老夫人眼光凌凌的看向三夫人。 三夫人不情不愿的闭了嘴,小声嘟囔:“我这也是实话!” 老太太气恼的拍了拍桌子:“若是没人乱嚼舌根,太傅府怎会知晓这些?!” 冉娘忙上前拍着老太太的后背,看向三夫人出言道:“三弟妹,莫要再胡说了,老夫人如今受不得刺激....” 三夫人被冉娘这副当家做主的模样弄的脸色铁青,狠狠的搅着手中的绣帕,阴阳怪气的哼了哼:“这府中啊怕是没人了....竟让一个妾室来管家....想当初大嫂尸首还未寻着,大哥便在外头与他人成了婚,外头的人知晓了指不定怎么戳大哥的脊梁骨呢,怕是要说大哥是个凉薄之人!!发妻将死,就寻了个妾室回来....” “你给我闭嘴!”老太太怒声呵斥道:“你如今怎得变得如此模样,整日里拈酸吃醋的,尚书府将安生些,你却跳出来撒泼了,学着往日那贤良的模样不好?” “那是母亲您自个儿觉着好罢了!” 这会儿,念夏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将碗放在老太太手边:“老夫人,您的药煎好了....”说着不忘朝着三夫人的方向看了看,又快快的垂下了脑袋,出了屋子。 三夫人也不气恼了,眼神含笑的盯着老太太的药碗,“母亲,药可要趁热喝,若是凉了可就没了药效了!” 一直未言语的叶黎书出了声:“玉竹,去把厨房里准备的雪梨汤端了上来。” “书儿早起便让厨房里做了雪梨汤了,在里头加了一味药材,想来比寻常的雪梨汤还要好喝呢!” 老夫人把药碗里的汤药喝下去了。 三夫人摸了摸头上插着的发簪,眉眼间的笑意掩都掩饰不了,嘴角上扬着。 叶黎书问:“三婶,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怎得欢喜成这般?” 三夫人掩唇一笑:“倒也不是什么欢喜的事儿,就不知为何突然心情大好,许是想吃二姑娘备着的雪梨汤了吧....” 不多时,玉竹端了雪梨汤上来,除了老太太之外一一端给冉娘等人。 温的正是时候,雪梨的味道尽数进了汤水里头,闻着就有股浓郁的雪梨香,舀入嘴中更是甜的将将好,吃在嘴中不腻味。 叶黎萱也夸赞:“二姐姐,这雪梨汤好喝的紧,是厨房里做的吗?明日我也吩咐他们备一些呢!” 叶黎书笑笑放下手中的琉璃碗:“这须得提早两个时辰与厨房说,小火慢慢的熬制才能熬出这般香甜可口的,就比如....有些事情啊,得提前准备着,待有用时一下子就能拿的出手来。” 叶黎萱不知晓二姐姐在说什么,只埋头吃着自个儿碗里的雪梨汤。 “方才书儿说每人的碗中都加了些药材,只是未明说加了哪些药材....冉娘碗中加的是红枣,活气养血;二婶碗中加的是人参,调理气血;至于三婶....您的碗中啊...书儿可是加了上好的药材呢....” 三夫人‘哦’了声,挑眉问:“是何等上好的药材?书儿倒是有心....” 说着又舀了一勺雪梨汤入嘴中。 却见叶黎书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纸包,起身走到三夫人跟前,放在了她手边的桌面上,“三婶好生瞧瞧,许是认得的....” ‘噗--’ 三夫人将口中的雪梨汤吐了出来,整张脸惨白如纸。 方才她已喝了半碗的雪梨汤,那药岂不是已进入了腹中....匆匆的跑到了屋外开始干呕起来。 屋子里的人不明所以,谁也不知道三夫人这是为何。 好端端的雪梨汤,吐了作甚。 叶黎萱喝完了自会儿碗里的,歪着头问:“二姐姐,那妹妹碗里加了什么?” 叶黎书:“你碗中啊,加了汤水....” 叶黎萱:“....” 二姐姐怕不是在与她说笑吧? 叶黎知‘噌’的站起身,狠狠的瞪着叶黎书:“二姐姐,你给我母亲喝了什么?为何她会吐成这般?” 叶黎书耸了耸肩:“姐姐我也不知啊,只是将三婶放在祖母汤药里的粉末放入了她的雪梨汤力罢了....怎得?三婶不是说那不会损害祖母的性命吗?” 见叶黎知愣怔住了,叶黎书忙笑道:“哦,对了....姐姐倒是忘了,六妹妹的雪梨汤里也有呢!” 叶黎知吓的面色发青,匆匆的跑到外头,扶着墙角跟着三夫人一道吐。 整个世安居都能听见三夫人与六姑娘干呕的声音。 三夫人吐的胆汁都快出来了,可愣是没能吐出个东西来,这会儿觉着头昏眼花的,浑身没力的紧怕是那药啊....起了作用了。 “冬妈妈...冬妈妈....快,去外头找郎中,快去啊....” “连翘,将姑娘扶回去,快将姑娘扶回去....让郎中先去看姑娘....” 说着她又扶着墙角干呕了起来。 叶黎知什么都吐不出来,急的快要哭了,“母亲....女儿不想死啊....女儿不想死....” 连翘已经上前搀扶着她了,眼看着一主一仆就要走出去,叶黎书喊了声:“关门,今日谁也别想出去!” 三夫人干呕的发簪都掉落了,发丝凌乱,堪堪上前指着叶黎书:“你想作甚?你想害死知儿吗?你到底是何等蛇蝎心肠....” 叶黎书不怒反笑,一步一步的逼紧三夫人,眸光瞬间变得凌厉不已,“三婶,莫要忘了,这纸包可是您给念夏的啊,让她放在祖母的汤药里头,说是只损害祖母的精气神不会害了祖母性命的....怎得...如今自个儿吃了怎得就说害你们性命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三夫人瞬间没了话,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说个明白。 倏地,猛然抬头看向叶黎书:“你…你是故意的?这雪梨汤里根本就没放东西是不是?” 叶黎书想三夫人倒也不傻。 噙着笑:“三婶倒是聪慧,只今日啊…就让我们来好好算算这些年你在背地里使得那些阴狠手段?” 三夫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忙改了口风:“你说甚?我并不知晓,你拿个劳什子纸包就来诬陷长辈…二姑娘,虽说如今你管家,可也得看老夫人的意思吧?怎的,你一个姑娘家是要只手遮天吗?也不瞧瞧这是何处…尚书府,容得了你做主?” ‘啪——’ 老太太将药碗扔在地面,碎裂了一地。 浑浊的眸子满是威严:“我让书儿做主,谁有异议?” “你这不光不把我这老婆子放在眼中,还一直谋划着将我老婆子的命给害了!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三夫人见状忙跪到老太太跟前哭嚷着:“母亲,儿媳哪敢啊…儿媳从未有过害您的心思啊…儿媳对您的心思您是知晓的啊,此事儿媳毫不知情…定是…定是二姑娘故意陷害儿媳的,母亲,您要为儿媳做主啊!” 老太太厌烦的看了她一眼,“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还妄想将罪名推到书儿的头上,到底是存了什么蛇蝎心思!” “郁妈妈,唤了念夏上来。” 郁妈妈:“是,老夫人。” 不一会儿念夏跟在郁妈妈身后进了屋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跪爬着:“老夫人饶命,这些年三夫人给了奴婢好多银子让奴婢为她做事,每月都会那么纸包给奴婢…只有的时候奴婢见老夫人脸色太差不敢再放便扔了,后来被二姑娘发现了…奴婢便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二姑娘,老夫人饶命,三夫人只告知奴婢这药绝不会害了老夫人性命,奴婢才敢的…” 三夫人当场跌坐在地,颤着手恶狠狠的道:“你这贱婢,在这里胡言乱语…” “看本夫人不好好的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匍匐上前狠狠地掐住念夏的脖子,只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哪儿能比得上一个丫鬟力道大,没两下就被念夏给推倒。 模样还真是滑稽至极啊。 叶黎书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玉竹,把人带上来。”叶黎书喊了声,已到了院子里的玉竹拎着一个断了双腿的乞丐走了进来,“姑娘,此人便是何文。” 何文,便是欺侮了妙凝的小厮,拿着银子逃走了,却耐不住手痒进了长乐坊临了输的一干二净还被打断了双腿,一直沿街乞讨,浑身脏兮兮的模样都看不清透。 三夫人空洞的双眸越发的震惊,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紫,她已说不出话来了! 这人怎会在此处! 他不是拿着银子出了城吗?为何又被找着了…这几年她竟半点没有发觉。 “三婶,此人你还认得吗?”叶黎书站在三夫人身旁,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三夫人强忍着颤意笑道:“一个臭乞丐,谁认识!” 地上坐着的乞丐却是不从了,拨开脸上黏着的发丝,露出脏兮兮的脸来,从轮廓看倒是清秀的。 “三夫人,奴才何文啊,您怎的不认得了?两年前奴才得了您的恩赏才进了府中做小厮的,后来您又让奴才去了二房,让奴才将一个叫妙凝的奴婢带了来,可谁知她不听您的,您容不下她了便让奴才去杀了她…只是奴才身份低贱这辈子都没碰过女子…奴才一时鬼迷心窍玷污了她,后来谁知她竟想不开跳了井…” 说着唏嘘的摇了摇头,“想来妙凝跳井应当是夫人您做的吧?谁让她知晓了您的谋划呢!” 三夫人已彻底跌坐在地上了,想不起要辱骂着肮脏的乞丐,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来掩饰这一桩桩一件件。 她终是落入了叶黎书设定好的圈套! 蓦的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黎书,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心机。 “你倒是说说,三夫人有何谋划?为何要对妙凝下手?”二夫人捏着绣帕拧着眉问。 这里头的弯道,她全数不知。 只当妙凝是受不了侮辱才一时想不开跳了井,却不知竟与三夫人有关。 连何文都与三夫人有关! 早些年三夫人可是唯唯诺诺的,与她们甚少交谈,那胆小如鼠的模样她瞧了也无趣慢慢的没了兴致。 却没曾想,自个儿被她拿捏在手中。 何文道:“三夫人唤了妙凝前去是让她爬上二爷的床,若是怀上了男丁还能母凭子贵取代您的正室之位,这样二房便不足为惧。” 他一个小厮也只能知晓这些了。 后头的惊天秘密,在场的人怕是都已猜测到了…大房没了,二房一个妾室扶正,老夫人也不在了,也就剩下她这个三房嫡妻了! 尚书府不在她的拿捏之中吗? 她倒是胃口大的紧,想要将尚书府拿捏在自个儿的手中,一个商贾人家的嫡女,难怪贪心的很。 ‘吱呀——’ 屋子门推开,站在外头的叶尚书,二爷三爷走了进来。 三爷动作极快,上前一脚狠狠地踹在三夫人身上,踹的她不由倒地闷哼了声。 叶黎知哭着上前,“父亲…您莫要打母亲了…母亲,您可有伤着?” 母女俩抱头痛哭。 三爷忙跪倒在老夫人脚边,“母亲,儿子若是知晓她有如此蛇蝎心肠定是早早的将她休弃的,让您吃了这么多苦头…母亲,是儿子不孝!” 言罢恶狠狠的瞪着三夫人,“你这毒妇,便是千刀万剐了也不在话下,为了个管家权你竟惦记上了府中所有人!” 老太太闭着眼,额头突突的跳着,手中的佛珠像是知晓她此时的心情,散发着浓郁的佛香不停的宽慰着她。 叶尚书坐在一旁担忧极了,也愤恨极了。 这后宅竟比朝堂还要肮脏的,这些手段都能想的出来,还步步算计,步步谋划。 “母亲,此事交由大理寺来审理吧!”叶尚书喟叹了声。 老太太这才睁了眼,浑浊的眸子里尽是倦怠。 老太爷将叶府交到她的手中,自老大娶了媳妇后她便撒手不管了,后头进来的继室也算是打理的井井有条里头有些事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只是未曾想,自个儿的疏于懈怠就落了如此的下场。 累了!乏了! 却也是无颜去见老太爷的啊! “罢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哈哈…哈哈,哈哈…”方才还抱头痛哭的三夫人却发癫似的笑了起来。 指着屋子里的所有人,最后指着跪在老太太腿边的三爷,“要把我送去大理寺?哈哈…那便带着三爷一道吧,想来你们也知晓大夫人为何会死在密道,就是为了与三爷私通啊…俩人在里头行不轨之事,谁知怎的闹翻了脸三爷就失手杀了大夫人…要去大理寺,一道去啊…” 三爷猛的起身,一巴掌打在三夫人脸上,“还在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 三夫人怎会退缩,不顾脸颊上的痛,走到桌边端起茶盏狠狠地掷于三爷额头上,瞬间茶盏碎额头破。 血流了出来。 三夫人跌跌撞撞的走到叶尚书身旁,眼神眷恋痴狂,“你知晓吗?我欢喜你啊…为何我会嫁入尚书府,全是因为你…可是你呢…从来不曾看我一眼,对我那般客套,只三弟妹三弟妹的唤着…” “可是后来呀,我就不恼了…谁让你这亲兄弟与你夫人搞在一处了,你怕是不知吧…你那疼在心尖儿上的四公子啊…不是你的…” ‘啊——’ 三夫人尖叫了声,低头看向腹部。 一把短刃捅入了她的腹部,三爷眸光狠戾的看着她,许是不解恨又用力往里戳了戳。 屋子里的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数。 “啊…” 叶黎知尖叫了声,彻底了晕厥了过去。 叶黎萱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的躲在二夫人身后,露出眼睛瞄着。 一向温文儒雅的三叔,竟然下这般死手! 短刃拔出,三夫人倒在了地上,血染了一地。 三爷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旋即用短刃对着自个儿,朝着胸口狠狠地扎下。 嘴角血慢慢的溢出,他蹲下慢慢的爬到三夫人身旁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闭了眼。 你不知…我深爱着你…你不知啊! 第193章 四弟节哀顺变 老太太病了,大夫人被杀,三房三爷与三夫人也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如何承受的了。 也是这会儿叶黎书才知晓,老太太背着她偷偷的喝了念夏端来的汤药,只是为了能够让三夫人漏出破绽来! 当日,叶黎书便让小厮去请了清云表哥来。 老太太躺在病榻上,饱经风霜的面容上尽是病态,唇色发白,眼睑乌黑。 叶黎书心疼极了。 杜清云坐在软凳上把脉,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起身,朝着叶黎书看了眼走出了内室。 “清云表哥,祖母的病如何了?”叶黎书急着问。 杜清云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早先老太太的身子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可这段时日又中了毒,毒已入了肺腑里了,如今我只能先开些药方压制着,不能再让老太太受刺激了,若是气血涌动加速了毒的走动,便是神仙在世也是没法子的....” 听闻此,叶黎书红了眼眶。 若是她再过来盯着多好,若是她能早些除了三房多好! 若是她知晓却不告知老太太多好! “只要不动气就能压制住体内的毒是吗?”叶黎书红着眼眶问:“当真没解毒的法子了?” 杜清云:“也不是没有,只老太太年岁大了,药是有毒性....且是以毒攻毒,若是无用反会让体内的毒素瞬间入了心脉中,那时可就药石无医了!” 叶黎书心惊,喃喃道:“好...我知道了,多谢清云表哥,我让玉竹送你回府....” 她怔怔的,眼眶发红,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就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也不闹也不哭,隐忍着心中的巨大的悲痛。 是她的错! 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杜清云升起几分不舍,上前安抚:“表妹且放心,表哥定会好生的研究,老夫人的病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的....只是并未遇到这慢性的毒药罢了....表哥的医术你应当要有信心的....” 叶黎书看着他,总算是有了几分笑脸,她知清云表哥是在宽慰她。 吩咐玉竹送清云表哥回府,叶黎书擦掉眼角上快要掉落的泪进了屋子里,老太太醒了正靠在床榻上,郁妈妈坐在一旁伺候着老太太喝药。 叶黎书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碗。 一勺一勺精细的喂在老太太的嘴里,吹了吹:“祖母,药喝了就没事了....” 说着就红了眼眶:“是孙女没用,若是孙女早些知晓的话,祖母也不必....” 老太太抬手擦拭掉她掉落的泪,挤出一抹笑来,“傻孩子,这与你有何关系,不若是祖母自个儿自愿的罢了,若是能早些让府中消停,祖母少活些日子也没什么,好在如今府中尚且安稳了....只是后头苦了你了,平白的要为大夫人守孝三年,不若你早已嫁了人了....” 叶黎书:“书儿才不嫁人,书儿要一直陪在祖母身旁。” 郁妈妈在一旁见着捏着袖口抹了抹泪,叶黎书将空了的药碗递给郁妈妈,又从一旁的碟子里拿出一个蜜饯:“祖母,张嘴!” 老太太听话的张了嘴。 “甜吗?祖母。” 老太太颔了颔首,“祖母又不是小孩子了,哪儿还需吃蜜饯儿啊....” 叶黎书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哼哼道:“才不是,祖母在书儿眼中一直都是小孩子....” 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叶黎书的发顶。 祖孙俩聊了会儿,老太太乏了,叶黎书在一旁伺候着她睡下了,见老太太轻微的打着鼾声,叶黎书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念夏正跪在院子里。 也不敢求饶,也不敢嚷嚷,只默默的垂着脑袋落泪。 若不是她一时鬼迷心窍,如今老夫人身子尚好,如今她在尚书府丫鬟中的地位也颇高! 她后悔莫及,到底是图了什么?! 只为了些碎银子就如此鬼迷心窍? 郁妈妈跟在二姑娘身后,瞧见念夏时虽有些不忍,但终究还是记恨的,老夫人从不苛责下人,她倒好那般容易就受了挑唆... “二姑娘,念夏该如何处置?” 叶黎书只淡淡的瞥了眼,“毒哑了,逐出府吧,日后让她自个儿自生自灭。” 念夏磕着头:“多谢二姑娘仁慈。” 她这样的落到别的府里早就乱棍打死了,怎会放她一条生路啊! ** 当日,叶府大夫人、三爷三夫人染病暴毙的消息便在京都传了个遍。 百姓们经过叶府时纷纷的绕开,怕这个病啊就传到了自个儿的身上,若是回去传给了家里人可如何是好! 能让人暴毙的病,怕是凶险的紧。 外头有人传府中的几位怕不是染病暴毙的,这里头的门道只有府里的人知晓。 这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就变了味道了。 总归是没落个好话的。 叶府中的人倒是没出来管过的,只置办着丧事,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这府中啊,怕是真的遇到事端了。 就连圣上都免了叶尚书的上朝,让他好生在府中待着,莫要将病气带到了朝堂上来,待过些日子病气没了再来上朝。 叶尚书虽有苦难言,却也是无可奈何。 府中这等腌臜之事怎能说与出来! 自不上朝后,叶尚书便躲在了自个儿的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大多数应当是在喝酒吧,叶黎书是瞧见父亲身边的小厮总是拿着酒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棺椁灵堂置办好后,叶府挂起了白绫。 大夫人的棺椁在正厅,以往尚书府若是生了这样的事定然是挤破了脑袋都有人进来的,可今日大门开着两个时辰了,没一个人来的,就连门口要经过的百姓都是寥寥无几。 而叶黎婉自去了平王府后再也没回来过。 便是三日后的回门,她都未有消息传来。 叶府也未操持,但如今为大夫人守灵之事她也没送了书信来,或差了身边的丫鬟婆子回来说说。 好似,尚书府根本没有叶黎婉此人般。 终究还是大夫人,叶黎书名义上的嫡母,披麻戴孝是应当的,还有一人便是叶少朝。 自大夫人失踪后便将自个儿关在了墨云居里从未出来过。 府中的下人都说四公子是思母心切,不若还是个未及冠的孩子罢了,母亲突然消失了如今又得知母亲已死的消息,定然是无法承受得住的。 叶黎知却知晓,他并不是下人说的那般。 她让玉竹盯着墨云居的动静,叶少朝是出府的,不过是换上了小厮的衣裳稍加易容换了另一个身份才出府的。 只出府后去了何处,她没让玉竹跟着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就跪在叶少朝身旁,将手中的纸钱放入面前的灰盆里,轻声安抚道:“四弟,节哀顺变!” 叶少朝垂着脑袋,没答话,只往灰盆里放着纸钱。 他不哭不闹也不言语,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小小年纪出了这般大的事端,他能有这般的模样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良久,他才哑着道:“多谢二姐姐。” 叶黎书:“嗯。” ** 平王府,叶黎婉已将王府里摸透了,她这处是王府里最为偏陋的院子,且离王爷的院子最为远,光去王爷的院子便要生生走一炷香的时辰。 好不易夏妈妈与东菱才将院子里收拾干净了,杂草已经除去,又让负责采买的下人买了些花回来,总算是有了几分生机了。 只是屋子还是太过破漏了,落雨时雨水都能从屋顶上滴落。 平白打湿了好几处的被褥。 只是翻新的话要与府中的侧妃商议,如今平王府没正妃,只有一个侧妃和几个妾室,侧妃叶黎婉是知晓的,不若就是个蠢钝之人罢了,想要将她拿捏在手掌中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夏妈妈,那些首饰,也该去见见侧妃了。”叶黎婉坐在妆台上,小莲正帮姑娘挽着发。 夏妈妈顿了顿,忙背着身擦掉眼泪,应了声,“老奴那些出来姑娘选选....这都是大夫人留给姑娘您的嫁妆....” 今日叶府摆了灵堂,三姑娘却不曾想过要回府的。 ‘啪!’叶黎婉手重重的拍在状态上,眼神凶狠冰冷:“让你拿个东西,你在这处哭哭啼啼的作甚,是存心找我的不痛快是吗?” 夏妈妈跪在地上,“老奴不敢!” 支支吾吾的道:“今日叶府设了灵堂,您应当回府守灵的啊....” 叶黎婉起身,一脚狠狠的踹在夏妈妈身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我做事....若是下次再从你嘴里听出这等话来,定要狠狠的打你板子,还不快去准备!” 夏妈妈抹着泪,“是,姑娘!老奴知晓了....” 心却一阵发凉,大夫人在世时将姑娘捧在心尖儿上疼,更是早早的就把嫁妆给姑娘备好了,如今倒好,尸骨未寒姑娘竟是瞧都不瞧一眼,只想着如何争夺王爷的宠爱。 大夫人泉下有知,该有多心寒啊!! 夏妈妈拿着首饰过来,叶黎婉也不瞧挑着几个精贵的:“这这几个吧,好生包着。” 收拾妥当后,叶黎婉扭着腰肢指着东菱道:“你跟着去吧,小莲留在院子里,好生瞧瞧哪里需要修整的,想来明日便能找了工匠来了....” 嘴唇抹的红艳艳的,就连身上穿着的衣裙都是大红的。 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难过之色,到真的像是忘却了自个儿有个还未入土的母亲。 待姑娘走后,夏妈妈忍不住抹起泪来,她一直跟在大夫人的身边,虽说大夫人有些手段她也是知晓的,但....终究还是像疼爱自个儿的孩子一样护着的,如今大夫人没了.... 小莲上前劝慰了几句便去检查屋子里需要修整的了。 姑娘近日来脾性变了不少,若是稍稍有不对她心口的事情发生便是又大又骂的。 一盏茶功夫后,叶黎婉已到了侧妃的院子---飞霞居。 院门瞧着便十分的气派,朝里走,两侧摆着已经盛开了的花,应是将洒了水的娇艳欲滴十足的好看。 花香伴随着一阵风,飘散在飞霞居的个个角落里。 “大胆!进侧妃的院子竟不先通传!”寸心手中端着点心,一脸凌然的看着站在院落里的叶黎婉,新进的婉姨娘。 言罢呵斥一旁的洒扫丫鬟:“你们是瞎了眼了吗?不知侧妃在屋子里睡着呢?让闲杂人等进来扰了侧妃的清闲,你们可担当得起?” “是,存心姐姐。” 言罢,寸心将点心递给一旁的丫鬟,走到婉姨娘跟前,行了行礼却丝毫不见恭敬之意,“婉姨娘,侧妃正在睡着呢,若是无事婉姨娘先回去吧。” 叶黎婉赔了笑脸,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寸心,“这是妾身给侧妃姐姐送的见面礼,劳烦通传一声....” 寸心拿在手中,不推辞,朝着屋子里头瞧了瞧,面色缓和了些却是为难的,“侧妃睡着时不欢喜打扰,若是你愿意等着那便现在院子外头候着吧,想来侧妃也该醒了。” 叶黎婉压下心中快要升腾起的怒气,挤出一抹笑来,“好,那妾身就在院子外头候着!” 寸心拿着盒子进了屋子里头。 侧妃哪里还在睡着呢,正靠在软榻上眯着眼快活的不行呢,见寸心进来,问:“在外头候着呢?” 寸心忙欢喜的跑过去,将木盒地上:“娘娘,您瞧,这是外头那位送给您的,瞧着倒是有些稀罕呢....” 侧妃淡淡的瞥了眼,眼中有些许惊艳,很快被她掩掉拍了拍寸心的脑袋,“你啊,没见识,这些个便宜的物件就把你给收买了?敢进府与本娘娘抢王爷,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货色!长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就得好好的让她吃点苦头,让她知晓这平王府谁才是主子!” 寸心在一旁应和:“是,是....娘娘深谋远虑!” 叶黎婉一直在院子里头站着,四月的天日头说大不大,照在人的身上却依旧热烘烘的,她今日还特地穿了个喜庆的衣裳出来,厚重的紧,站了会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出来,就连后背上都出了洗洗的汗,里头的衣裳黏在身上难受的紧。 而屋子里头却是半点动静都没的。 寸心进去后也没再出来。 东菱就站在姑娘身后,压低声音道:“姑娘,侧妃这是明显在给您摆脸色呢!简直欺人太甚了!” 叶黎婉晃了晃身子,咬牙坚持,训斥道:“莫要胡言乱语,好生候着便是!” 东菱不再言语,只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侧妃的院子就是不一样,比姑娘在的孤星居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若是能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头有这么多的丫鬟伺候.... 日子怕是舒坦的很。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屋子里头才有了动静,而叶黎婉脸颊被晒的红扑扑的,本来化的精致的妆容被汗水浸湿绣帕一擦反倒是变得脏兮兮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侧妃起了,婉姨娘进来吧。”寸心在门口唤道。 叶黎婉咬牙坚持着,往前迈了一步,险些就要摔倒在地后头跟着的东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姑娘,一路搀扶着进了屋子里头。 侧妃着华服靠在软榻上,手上的步摇正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前些日子你还是殿下的贵客,如今倒成了殿下的妾室了....”侧妃捏着绣帕掩唇笑了笑:“这缘分啊,当真是奇妙的紧呢,婉姨娘,你觉着呢?” “侧妃姐姐说的极是。” 话将说完,瓜果皮扔在了她的面容上,恰巧黏在了她满是汗水的额头上瞧着滑稽的很。 侧妃起身,端的那叫一个端庄矜贵,由寸心搀扶着走到叶黎婉跟前,用护甲轻轻的剐蹭着叶黎婉的脸蛋:“啧啧啧....瞧瞧这水灵的模样,也难怪平王情难自控呢,若本侧妃是男子啊....怕是也要被你勾了魂了呢,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挖了陷阱让平王跳....” 叶黎婉下颚吃疼。 侧妃狠狠的捏着她,面容阴沉:“你知晓你把王爷害成什么模样了?你知晓平王如今处于何等地位?便是连市井小民也编排起平王来!平王没能杀了你已算是对你最后的仁慈了....” “还不快滚,在本侧妃这里杵着作甚,脏了本侧妃的眼!” 转身,用绣帕擦拭着方才触碰了叶黎婉下颚的手,随即直接将绣帕置于地上,脚狠狠的踩在上头捻了捻! 叶黎婉后槽牙绷的紧紧的,低眉顺眼下那眸光却如冰刃般锋利。 行了行礼:“是,侧妃姐姐。” 回去的路上,叶黎婉步伐走的极快,东菱要小跑才能够跟的上,没注意到前头姑娘的动静,堪堪的撞在了姑娘的后背上。 她吓的噤声,缩了缩脖子。 叶黎婉下意识的转身抬手就要招呼到东菱的脸颊上,却瞥见站在她们身后的平王,她心心念念放在心尖儿上的男子。 叶黎婉放下手,娇羞的朝着平王走去。 走近时,手轻轻的扯着平王的袖口,娇声唤道:“王爷...” 第194章 过的如鱼得水 心心念念的情郎没了往日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双眼冰冷的像是冬日里的风雪,眸子里藏着风起云涌。 眉头紧拧,眉眼间尽是厌恶。 “厚朴,本王是否下过命令,孤星居的人不能踏出院子半步!” 声音冰冷,听不出一丝的情义。 叶黎婉心瞬间跌落到冰窖里了般,拽着袖口的手指都僵硬起来,眼眶红红哑着嗓子娇滴滴的道:“王爷....是妾身啊....是妾身啊....您怎的了?妾身来您的身边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平王无情的拂开,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掀翻在地,手肘都跌破了皮,钻心的痛刺入肌肤之中。 东菱忙要上前去搀扶起姑娘,手腕却被男子的手拉住,接着跌入了陌生男子的怀抱中。 她来不及惊呼,就见着平王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面容。 当即忘了呼吸。 她竟在平王的怀中。 “你叫什么?”声音温婉缱绻。 东菱彻底陷入了温柔的旋涡之中,软软中带着怯懦:“奴婢...奴婢唤做东菱....” “好,日后你便是菱侧妃了....比你原先的主子要高贵数万倍....她不过是个妾室,如同贱婢一样....” 冰冷不带有一丝温度的眸子无情的瞥了她一眼,紧接着搂着东菱离开。 叶黎婉盯着那个背影看了许久,许久....久到好似日头都要落下了,她才自个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孤星居的方向慢慢的走。 她想要笑,却又笑不出声来。 心心念念为了嫁入这王府,她让父亲对她寒了心,让府中所有人都厌弃了她,还甘愿做了妾室,可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竟然当着她的面来羞辱她! 让她的婢女当了侧妃,而她还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妾室。 当真是可笑至极! 可笑至极! 不....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定然是谁在他的耳边吹了风的,王爷不会对她这般心狠的。 叶黎婉一直走到孤星居的院落门口,终是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 ** 浮云居里,叶黎知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已分不清面容上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掀开被褥就要跳下床榻,嘴里喃喃道:“父亲...母亲....” 一夕之间,她没了父亲,也没了母亲! 光着脚走在地上,身上没了力气,脚下不稳堪堪的跌倒,手掌被地面划破,她已没了气力起身,趴在地上小声的抽噎着。 连翘进屋便瞧见了地上的姑娘,忙将手中的面盆放下,走过去搀扶着姑娘起身,心疼的红了眼眶:“姑娘...您要保重身子啊!” 叶黎知哭的险些断了气,“连翘...父亲没了...母亲也没了...我该如何?我该如何啊....” 连翘拍着姑娘的后背帮姑娘顺着气,面容急切的想着还有什么可以安抚姑娘的,倏地想到了忙出声道:“姑娘...您还有世子啊...世子已与您换了庚帖了,您还有世子啊,您要保重身子,若是损害了根本世子定然是要心疼的...奴婢听说世子正在前厅祭拜呢,世子是个有情义的人...定也是惦念您的...” 叶黎知这才松了气,抽抽噎噎的用绣帕擦着面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尽:“拿了帕子来,给我擦擦,我要去前厅!” 一盏茶功夫后,叶黎知面容清淡眼眶红肿由着身边的连翘搀扶着来到了前厅。 连瑾聿已祭拜结束,正与叶尚书说着话。 叶黎知堪堪过去,声音抽抽搭搭容貌可怜:“多谢世子前来祭拜,知儿在此给您行礼了!” 连瑾聿:“...” 他并不认得这个姑娘啊,正猜测着这姑娘的身份,一旁的葫芦提醒:“叶府六姑娘。” 连瑾聿了然。 颔了颔首:“六姑娘不必多礼,请节哀。” 言罢不再看她,余光瞥到了跪在灵堂前的叶黎书,心疼极了。 圆圆那柔弱的身子,跪了这么久膝盖定然是跪的麻木了的... “诶...”喟叹了声,来到叶尚书身旁压低声音道:“岳父大人,小婿就先告退了...二姑娘身子弱,您让下人好生看着...” 叶尚书:“...” 连瑾聿走了,只走前淡淡的扫了眼一直瞧着他的六姑娘,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到外头了,他才摸了摸脸颊,问一旁的葫芦,“本世子脸上可沾了脏东西?” 葫芦仔细的左瞧瞧右瞧瞧,严肃极了:“嗯,世子脸上沾染了帅气...” 连瑾聿:“...” 哟,学会溜须拍马了呀! “主子,奴才发觉方才叶父六姑娘瞧你的眼色有些不对劲啊,就像是...”葫芦想了想,继续道:“像是平日里伊人姑娘瞧您的模样,满满的情意!” 话将说完就受了主子的一板栗。 “莫要胡说,若是让圆圆听了去怕是要吃醋了的!”连瑾聿道,想着圆圆酸溜溜的那副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心里就美滋滋的。 葫芦跟在世子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您还当真是...欢喜自说自话。 二姑娘对您,那是半点吃醋的痕迹都没的。 您到底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连瑾聿将走,叶尚书便走到叶黎书身旁:“书儿,若是累了便回去歇着吧,你还要操持这些事情,莫要累病了。” 叶黎书:“是,父亲。” 她跪在此处不若是做做样子罢了。 本就不是自个儿的生母,且还那般恶毒苛刻,若不是为了尚书府的脸面,为了让祖母宽心,她才不会办的如此妥帖。 玉竹搀扶着姑娘起身,将要走,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哀嚎。 “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 叶黎书眼皮跳了跳。 这几日忙的昏天黑地的,她怎得就把太夫人给忘了! 虽说她已于太傅府分了家,却还是大夫人的生母啊,往日在太傅府里闹腾的就够让人头疼的,如今倒好,又跑到这里来闹腾来了。 叶尚书想躲开。 但是看了前厅,他若是走了,要将这事交予孩子们来处理吗? 自是下不去这心的。 太夫人由杜王氏与杜知忆搀扶着哭哭戚戚的朝着灵堂这里走来,手中拄着的鸠杖‘咚咚’的敲击着地面。 说是哭着,面容上却没半点泪珠。 直到近了灵堂里,瞧见那副棺椁太夫人才是真的哭出了声来,眼眶红的很,“女儿啊...女儿...” 杜王氏与杜知忆劝慰了好长时间才劝住了太夫人,便见她堪堪走到叶尚书跟前,指着他问:“你且告诉老身,我的女儿是染了什么病?为何就暴毙了,在此之前为何从未派人来通传的?老身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未见着!” 叶尚书沉默着。 “你倒是说啊...前些日子婉儿来说她的母亲失踪了,这才过了没多久,你们尚书府从未派人去寻,便又说我的女儿染病暴毙了!!” “你且说说,这棺椁里头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到底是不是,还是你们根本就未找到叶杜氏,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一具尸体就糊弄我们是吗?真当我杜府没人了吗?” “听闻你去了临安县便带回来一个乡野村妇,定是你与那狠心的姨娘将叶杜氏给活生生的气死的...” “啊...我的女儿啊...母亲来晚了...若是母亲早知晓他是这般狼心狗肺,薄情寡义之人母亲绝不会让你嫁与他的...这可如何是好啊...母亲该如何为你讨公道啊...” 这一声声的哀泣,哭嚷声大的险些震聋了耳。 京都谁人不知惹了谁也不要惹太傅府中的太夫人,绝对会让你不知该如何反击,会说的你无地自容好似所有的过错都在你的身上似的。 譬如这会儿。 什么都不说就先上来哭诉,嚎啕大哭,显得自个儿委屈可怜。 是,你确实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能是非不分吧,连话都不让说了,还指着鼻子骂成了这般!! 杜王氏也在一旁帮腔,“妹夫,你倒是说句话啊,为何会这般啊?妹妹到底是染了什么病啊?我们身为娘家人应当是要知晓的吧?” 哭嚷声不绝于耳。 叶尚书被弄的烦了,若不是死者为大,他恨不能写了一封休书直接送到杜府去。 让他们好生看看,自个儿的女儿就是这等货色。 勾搭小叔子,还有了... 叶尚书厌恶的瞥了眼跪在棺椁前一直未动过的叶少朝。 这样的事落在他的头上,一个男子能忍吗? 如今还要受她娘家的气。 “够了!”叶尚书怒吼出声。 太夫人与杜王氏闭了嘴,着实被叶尚书这副模样给吓到了,一时间忘了反应。 “你们跟我来!” 言罢转身朝着里头走去,也不管太夫人与杜王氏跟没跟上,只闷着头负手走在前头。 几人来到书房。 叶尚书沉着脸坐在软椅上,小厮端了热茶上了,一一放好后退出了书房。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诡异,太夫人与杜王氏对视了眼。 还是杜王氏先开了口,“妹夫,到底发生了何事?妹妹平日里温婉贤良,这么多年为尚书府做的你难道看不进眼吗?这人怎得就突然暴毙了呢!定然是有缘由的吧,我们身为娘家人,应当是要知晓的,你瞧瞧母亲...自妹妹失踪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如今知晓妹妹突然暴毙,那是昏厥了好多次啊,若不是一直请着郎中...” 说到后头,杜王氏喟叹了声。 叶尚书一直坐在软椅上默不作声,就连杜王氏说了这么多,他都没半点反应,就连面容还是黑沉的。 不似往日那般模样。 往日说了这些,他定然是要好声好气的说话的,可今日...怎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你们把少朝带回杜府吧。”良久,叶尚书才说了这么一句。 太夫人瞬间跳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少朝是你的儿子,如今他母亲还未入土你就说这样的话来,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叶尚书眸子猩红,低吼出声:“我安的是什么心思?你的女儿背着我偷人,生下了孽种,你问我安的是什么心思?” 太夫人瞬间愣怔当场。 杜王氏也瞪大了眼! 叶杜氏竟然偷人!还把别的男人的孩子生了下来留在尚书府养了这么多年? 杜王氏想,若是她在的话,她定是要好好的来嘲讽嘲讽的。 整日里只知晓说她的不是,看不起她的出身。 呵!如今倒好,自个儿犯了七出之条。 笑话! “你的女儿是怎么死的?被情人给杀死的,对外界称是暴毙,不若是在留着尚书府与杜府的颜面罢了,若是你还在这般闹着的话,我也是不怕事大的...” 叶尚书气急了。 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临了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到底是做了什么?须得忍受这样的泼天大罪! 太夫人扶着鸠杖颤颤的坐了下来,声音也别方才要软了几分,“女婿,你说的应当不是真的吧?” 叶尚书冷眼看她,嗤笑道:“你觉着呢?” “若是无事烦请你们出去吧,尚书府事多,因着丧事圣上都不让我上朝堂了,我去与谁说去?你们还闹什么...真的要闹得京都人尽皆知吗?” 叶尚书‘嘭嘭’的拍着桌面。 太夫人被惊吓的缩了缩脖子,再也没了方才的硬气了。 一旁的杜王氏拉了拉太夫人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母亲,我们回府吧,三爷近来官场倒是顺当的...莫要因着此事坏了三爷升官之事。” 太夫人一想极对,自个儿的女儿已经死了,她也没个法子了,且还是女儿对不起女婿,她还能闹吗?不能了啊,若是让京都的人看了笑话了,免不了会对儿子的官场有所影响的。 “好...我们快些回府吧。” 拄着鸠杖起身,一双狭长的眼眯了眯,里头多了丝精明:“少朝想来不是你的儿子也应当是叶府的血脉,带回杜府算个什么事,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日后老身不会再来叨扰了...” 说着,由杜王氏搀扶着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一下子陷入了空寂之中,叶尚书悬着的心终是落下了,心中的愤怒也随着方才的发泄释放了许多。 手微颤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揭开盖子拨了拨上面的茶叶,微微的抿了口。 府中应当清净了吧?! ** 入夜,叶黎书忙了一整日就连膝盖都跪的青紫了。 好在之前清灵在的时候留了许多跌打的伤药,木香拿了出来一边帮姑娘吹着一边帮姑娘涂药,愤愤不平:“大夫人做出那样的丑事,还要让姑娘这般劳累,还要跪在灵堂上...连她自个儿的女儿三姑娘都没回来,估摸着人家在王府过的如鱼得水呢!” 叶黎书小声呵斥:“莫要胡说。” 木香瘪了瘪嘴,专心的给姑娘涂抹着,涂抹好后又晾干了才将裤腿放了下来,“姑娘,您就是太心善了,若是换做旁人啊,理都不会理的!” 叶黎书:“我也不想理啊,可若是我不理的话,谁来理啊?祖母如今在病榻上,还能让祖母操心了?” 木香想想,好似是这个理呢。 府中除了姑娘还有谁有这等本事能处理的井井有条的。 木香:“还是姑娘聪慧!” 将药瓶放了起来,将转身就瞧见了坐在姑娘身侧的连世子。 捂着嘴险些叫出了声来。 “姑娘,奴婢先告退了!” 木香匆匆的退出了屋子,拍了拍狂跳的胸脯,真的是...连世子为何来时总是没声儿呢!吓的她胆儿都快要破了。 屋子里连瑾聿端了茶水过来,吹了吹递给叶黎书:“圆圆,日后你嫁入了国公府,我定不会让你操持府中之事,你只要好生的歇着,想要去何处逛逛了,告知我便是,我天天陪着圆圆。” 叶黎书发现每次连瑾聿说这些时眼睛里都有光。 看着就让人心中舒坦。 叶黎书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胡言乱语。” 连瑾聿以为叶黎书不信,忙将手放在耳边发誓:“我连瑾聿对天起誓,若是日后让圆圆这般操劳,定要...” 叶黎书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柔柔烫烫的嘴唇贴在她的掌心中,有股异样的感觉自掌心传入了身体的每处,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想要将手拿开,却被一只大掌给握住,掌心处有茧子,想是常年练武所致,不似女子的手掌那般娇嫩多的是粗粝,摸起来还有些硬硬的。 连瑾聿笑出了声,“圆圆若是欢喜,天天摸便是。” 叶黎书忙挣开,脸颊红红的瞪了他一眼,歪着头不看他。 其实胸膛不停的跳动着,像受惊的兔子般快速的朝着草丛里蹦跶... ‘咚...’ ‘咚...’ 没两日,大夫人与三爷三夫人的棺椁便下葬了。 京都的街道上飘散着白色的纸钱,送葬的队伍颇为壮大,但围观的百姓却是少之又少的。 毕竟谁也不想要染上了这来势汹汹的病症。 暴毙而亡,多么的凶险啊。 ‘轰隆--’ ‘轰隆--’ 第195章 圆圆吃醋了呢 不远处传来轰鸣声,伴随着强风闪电。 空中飞舞的纸钱被吹的四处翻飞着,甚至于有的吹到了路边看热闹的百姓的脸上,一个个暗骂‘晦气’,扔掉后匆匆的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天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轰隆’ 又是一声轰鸣,雷声阵阵,却就是不见雨滴落下。 抬棺椁的人似乎是知晓是怎么回事,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之间自有一套说法,只打雷不落雨的,怕是生前做了许多错事的,老天才会在怒吼着来惩罚他们。 不由得步伐加快了些许。 直到棺椁下了地封了土,雷声依旧还是在不停的轰鸣着。 放了祭品后,送葬的队伍已经先行离开了。 叶黎书神色淡淡的站在那处,叶黎知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这几日已哭的眼红肿的不行,这会儿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在连翘的怀中哭的声嘶力竭的。 叶少朝则是闷不做声的跪在大夫人的墓前,手依旧还是再重复着之前守灵的动作,不停的烧着纸钱。 “走吧。”叶黎书淡淡的说了声,转身就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身后的叶黎知不知是犯了什么病,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径直的冲了过来,狠狠的将叶黎书撞倒在地:“都是你...若不是你的话,我的爹娘怎会死,若不是你我还承欢膝下...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叶黎书:“...” 木香搀扶着姑娘起来,伸着手护在姑娘身前,“姑娘做错了什么?这些日子全都是姑娘在操持着丧事,六姑娘您非但不感激还说着这样的话,良心能安吗?” 叶黎知伸手就要打在木香的脸上,手将落到半空中就被叶黎书给拦住,狠狠的将她甩开,面容清冷:“好好做你的六姑娘,莫要多生事端。” 说着懒的理会她,朝着马车走去。 叶黎知哪里肯罢休,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叶黎书扔了过去,偌大一块石子若是砸到了叶黎书的后脑勺可大可小,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躲在暗处的连瑾聿快速闪身过来,将石子给踹开。 “圆圆,可有事?” 叶黎书这才发觉身后的异样,转身便看见连瑾聿一身黑色衣袍护在自个儿身后,担忧的看她。 叶黎书摇了摇头,看向叶黎知:“你想要作甚?” 叶黎知哪儿还有方才那副强硬剑拔弩张面色狰狞的模样,这会儿软弱无力,靠在连翘的怀中朝着连瑾聿靠近,娇滴滴的模样惹人疼爱,“瑾聿...你是特意来保护我的吗?” 叶黎书:“...” 她在说甚?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连瑾聿:“...” 不,圆圆,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瑾聿,有你在真好...我的爹娘没了,日后我只有你了...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若不是我要为爹娘守孝,我恨不能现在就入了国公府了...只是...百善孝为先...我也是没法子啊!” 说着就哭哭啼啼的要往连瑾聿的怀里钻。 叶黎书:“...” 这是唱的哪出? 目光凌凌带着一丝笑意看向连瑾聿:“世子,何时与府中六姑娘定的亲事啊?我怎的不知晓呢?” 踢了踢面前的石子,叶黎书烦躁的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连瑾聿忙追了上去,“圆圆...我不知啊...我当真是不知的啊...那人我都不认识...前几日来祭拜时才知她是府中的六姑娘,方才她说的,我当真是什么都不知晓的...” 指了指一旁的葫芦,“我对你的心可是日月可鉴啊...若是你不信,你问葫芦,他时常跟在我身旁事事知晓的。” 叶黎书烦躁极了,“哦,世子请回吧,小女子也要回府了。” 上了马车,关上了帘子,“回府。” 连瑾聿:“...” 我当真是冤枉啊!!真冤枉啊!! 身后的叶黎知已靠近了,推开连翘,晃晃悠悠的朝着连瑾聿走去,娇滴滴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哭腔:“瑾聿...” ‘啊--’ 脚下踩着石子不稳就要朝着连瑾聿倒去。 他快速的闪身将葫芦推到了自个儿这边。 被迫的葫芦满脸衰色,“六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啊,您不能倒在奴才的身上啊...奴才不能碰您啊...您可高抬贵手吧...” 叶黎知不倒了,站稳了身子,贝齿咬着唇委屈的道:“瑾聿...你我都已换了庚帖,为何你对我如此冷淡...日后我是你的夫人啊...” 连瑾聿吓坏了! 葫芦也吓坏了! 呆呆的看着世子,问:“世子,您不是与二姑娘换了庚帖吗?怎得就变成了六姑娘?” 连瑾聿:“本世子也想知晓,她怕是受了刺激了...精神恍惚,出现幻觉?” 葫芦想了想,“应当是的。”颇为同情的看了眼六姑娘:“世子,那咱要送六姑娘回府吗?” 后脑后被打了,“送什么送,圆圆方才就已吃醋了,若是本世子再多管闲事,夫人没了可如何是好?” “愣着作甚,还不快追上去。” 葫芦连连应声,在经过叶黎知身旁时还不忘叹了口气。 可怜啊...可怜啊... 看着不断离去缩小的背影,叶黎知尖叫出声,应和着空中的阵阵雷声轰鸣。 骗她! 所有的人都在骗她! 她这么多日来的支撑一下子就没了,她想着日后嫁与了自个儿欢喜的男子,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事实呢,连瑾聿要求娶的是叶黎书! 又是她! 害了爹娘不够,还要从她的手中抢走她的未来夫君! 妄想! 妄想!! 叶黎知面容狰狞,恶狠狠的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要紧牙关:“连翘,你去东郊去,今日便让他们把事给我办了...” 想着叶黎书那副模样,叶黎知笑出了声。 想要与她抢,她倒要看看,若是叶黎书没了清白之身到底谁会要她!谁会要她! 马车上,木香掀开帘子看着外头,连世子正骑着马跟在一侧呢。 木香笑了笑:“姑娘,世子在外头向您赔罪呢!” 叶黎书丝毫不恼反倒是笑道:“赔罪?世子何罪之有啊,小女子如何担得起世子赔罪啊...不若是想要求娶六妹妹罢了,恰巧小女子不想要嫁人,便成全了六妹妹与世子可好?” 木香:“...” 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世子已不知去向。 “姑娘,定是您方才说了那话惹了世子了,他不在马车旁了...那话着实有些过分了!” 她听了也生气的。 更遑论是世子呢! 叶黎书:“木香...你这是要帮着人家来责怪你家姑娘我了?” 木香垂下脑袋,缩了缩脖子:“奴婢不敢!” 话音刚落,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连瑾聿从外头坐了进来,面色沉沉的,漆黑的眸子深沉极了。 他就这么坐在马车里,也不言语,一双眸子盯着叶黎书看。 良久,叹了口气:“圆圆,你当真不想要嫁与我?” 叶黎书觉着胸口发闷的紧,瓮着道:“对...就是不想要嫁与你,怎得了,你还想要说甚?” “不想说甚。” 起身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一旁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远,越发的听不见了。 叶黎书觉着鼻尖酸酸的。 明明婚事已经定下了,说了绝不会纳妾的,可是却拈花惹草的和以往有什么分别...在你跟前说着定然不会负你,转身就与别的姑娘亲亲我我的。 可笑的是,她竟把那些话当真了。 明明不过是戏言罢了,她怎能当真了呢! 是她太过愚钝了,上一世吃了亏,在这一世又陷入了陷阱里,趁着还能爬的上来,她定然是要好生的攀爬上来,不会再学着上一世,临了将自个儿置身于危险的困境中,愣是半点法子都没。 回去的路上马车内寂静的很,木香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厉害,可这会儿不知说什么来逗姑娘欢心的了。 直到回了府中,小厮见二姑娘回来了,忙欢喜的道:“二姑娘,大公子来信了!!” 叶黎书烦躁的心被抛之脑后,忙问:“信在何处?” 小厮:“回二姑娘,信老爷拿着去了老夫人那处了。” 叶黎书匆匆的朝着老太太的世安居跑去。 哥哥来信了,过去了这么久哥哥终于来信了! 这几日尚书府一直处于阴郁的气氛中,今日竟听到了欢笑声,叶黎书走进去时老太太正念叨着呢,见她来忙招手,“书儿快来,你哥哥来信了...快看看...这里头啊,还念叨你呢!” “生怕你嫁人了,在里头千叮咛万嘱咐要等哥哥回来后才能嫁人...你瞧瞧,说的是个什么话!” 老太太话虽如此说,但眉眼间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叶少辰当初说自个儿要去从军,老太太劝阻了好些日子,终究还是拗不过他,战事凶险但男儿志在四方,你能拦得住他的身子却拦不住他想要保家卫国的心。 如今真是好了,少辰也在军中谋的一份差事了,也立了小小的战功。 这点儿荣耀就够了! 只要人无碍,平安回京啊,他们就欢喜了! 叶黎书仔细的看着书信,信上说他进了周猛将军的军队了,周猛将军如传言的那般有勇有谋,只是脾气火爆动不动就要拿军法处置。 还说他献计击退了边疆的敌军,将军给他记了一功。 说是在军中遇到了一个好兄弟,名为小九,功夫了得谋略了得,人还特别的好...就是说的话有的时候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叶黎书看到小九这里时有种奇异的感觉。 很快,捕捉不到。 后面还说让叶黎书不要急着嫁人,定要等哥哥回来后让哥哥把把关,若是哥哥看了不满意的话便不能嫁的... 满满的都是欢喜与思念之色。 叶黎书看的想哭。 她在想,上一世哥哥在边疆时可曾有写过这样的家书回府?是否写了从未有人告知她? 如今一切都能重来,她守护了她想要守护的一切,这种感觉真好! “瞧瞧,还是亲兄妹感情好啊,一封书信就能看的出来...书儿啊,自小便与少辰亲厚,这么长时间没见,定是想的紧了...”老太太在一旁念叨着。 叶尚书:“是,母亲。” “你也是,总是分不清善恶,母亲我不能整日里陪在你的身旁,你自个儿要学会分辨,如今朝堂上的事端你还是不要参与了...免不了引来什么祸端,咱好好的待在自个儿的府中,做一个看客便好。” 叶尚书一一应声:“是,母亲。” 老太太见他心不在焉,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退下吧,让书儿陪着我便是。” 叶尚书:“那母亲,儿子先退下了。” 溜得快的紧。 方才送信的是国公府的人,拿了信后还传了话的,晋国公就在不远处的就酒馆里等着他呢。 能不急?! 叶黎书在老太太的世安居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后,老太太心疼她这几日累的紧,便让她回别云居歇着了。 门口的洒扫丫鬟拿了封书信给她,“姑娘,方才奴婢在门口捡着的,也不知晓写着什么,只见上头一个二,想着应当是给姑娘您的...” 木香接过,凑到姑娘身旁问:“姑娘,会不会是...世子写的?” 叶黎书打开瞧了瞧,信里只写让她到东郊去,老太太的毒他手中有解药,若是在约定的时间没能看到她的话,那就要他就直接销毁了!! 简短的几个字。 叶黎书哪儿能看不出来这是个圈套! 但关乎与老太太,说不定手里真的有解药呢! “木香,你在府中守着,玉竹...你跟着我出府。”叶黎书吩咐着。 玉竹领命,去屋子里取了斗篷跟在姑娘身后出了府,坐上马车去了东郊。 信上只说在一个破庙里头,其他的倒是没说的,只是这破庙...东郊的破庙有好几处,到底是哪一处呢! ** 左逸回了院子便见只有木香一人在,二姑娘与玉竹都不在,飞身下来来到木香身旁:“姑娘去了何处?” 吓的木香跌落了茶盏。 ‘啪--’碎了! 木香:“...” 当即恼怒了,叉着腰:“我与你说过的,提前发出声音可好?你知晓这个茶盏多么贵重,我的那点儿月例根本不够赔的!!” 左逸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我赔!” 木香:“...” 她最为讨厌这些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将银子扔了过去:“谁要你的臭银子,有银子了不起啊...你赶紧走...若是让外头的丫鬟瞧见了,定是要把你当刺客的...” 左逸:“...那你先告诉我姑娘去了何处。” 木香愤愤极了,却还是回:“去了东郊,不知是谁扔了封书信在院门口,姑娘瞧见了便带着玉竹去了东郊了。” 左逸拍了拍脑门,暗叫一声‘不好!’ 飞身便离开了木香的视线。 木香蹲在地上,看着碎裂的无法修补的茶盏心疼极了,这一个茶盏就得要她好几个月的月例呢。 哼哼了声:“都怪左逸!!每次他出现都没什么好事!” 想着又摸了摸怀中藏着的瓷瓶,还是他好,在背后默默的关心她,还给她送了上好的伤药,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出现啊... ** 东郊处叶黎书与玉竹已经到了这里,将下了马车就有一个小小的乞丐拿了一封书信过来:“姑娘,给您。” 塞在叶黎书手中就匆匆的跑开了。 叶黎书打开书信看了看,信中告知了她应去往的是哪处破庙。 玉竹警惕的看着四周,她觉着这些乞丐看她们的眼神有些奇怪,靠在姑娘身旁:“姑娘,这里头怕是有诈,不若让奴婢先去瞧瞧?” 叶黎书摇了摇头:“不必,一起去吧。” 说着带着玉竹朝着那破庙前去。 破庙离外头须得走一盏茶的功夫,俩人到那处时并未瞧见什么人,倒是瞧见了不少的乞丐,一直围在寺庙周围。 见身着华服的姑娘走了过来,忙上前道:“姑娘,可是要来寻人的?” 一个胆子较大的乞丐色眯眯的走了过来,浑身脏兮兮的还带着恶臭,那副模样瞧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叶黎书看着他,没半点恐惧,平稳的将书信拿了出来问:“可有人认得这信,是谁写的?谁让你们送与我的?” 那乞丐拨开乱乱的墨发,用手接过信放在鼻尖闻了闻,轻佻的模样,朝着身后的乞丐招手:“兄弟们,来活了...今儿等的人来了。”说着朝叶黎书邪邪的笑着,“姑娘,兄弟们可好久没开荤腥了...你们啊...来的正是时候呢!” 一大批的乞丐朝着俩人涌了过来。 玉竹将姑娘护在身后,“姑娘,您先走,这些人奴婢能应付。” 说着一脚便踹向那些朝着这边来的乞丐,怒斥道:“你们若是碰姑娘一根手指头,今日我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乞丐们见这姑娘手段颇为厉害,越发的兴奋了! “你能打过一个两个,我就不信,你能打过我这里这么多的兄弟?” 第196章 妙姨娘难产了 玉竹若是一个人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这会儿姑娘就在她的身边,她不仅要去拦截不停向前的乞丐,还要护着身后的姑娘。 乞丐太多,她有些应接不暇。 “姑娘,奴婢会打出一个出口来,您只管朝着外头冲便是,奴婢会出来与您汇合的,您千万不要回头,奴婢一人可以…” 叶黎书应声:“好,你切忌小心为上。” “今日你们不要想着逃走了…有人故意将你们引到此处就是为了毁了你们清白的…何须挣扎,不若好好的享受…” 一个个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恶臭,被玉竹踹倒了后像是不怕疼的又站起来朝着这边来。 玉竹慢慢的落了下风,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停手。 若是一直这般僵持,定然是要受了欺侮的。 叶黎书大喊:“等等!” 果真乞丐们停了下来。 “我有个交易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若是你听了觉着我说的有理,那你们便选,若觉着没理咱们再继续如今的局面如何?” 乞丐们纷纷看向方才说话的那个乞丐,显然他是这里的老大。 叶黎书看着他:“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们也跑不掉,不若咱坐下来好好的商议如何?” 乞丐头子想了想,有些不耐的道:“你倒是说说。” 叶黎书:“想来你们也不是生下来就是乞丐,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沿街乞讨,这样没有天日的生活你们应当也不想要做了是不是?若是我说我有法子让你们每日有饭吃,每日有银子赚且不用风餐露宿,你们可愿意?” 这话让大多数的乞丐心动不已。 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们怎会沦落成为乞丐啊。 整日里被那些达官显贵的瞧不上,明明他们山珍海味,可到了他们这里只能吃些剩菜,有的时候连剩菜都没得吃,只能去郊外挖野菜吃,嘴里没喝荤腥,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只是…她一介女流,能有什么法子! 原本还有些心动的乞丐这会儿又没了兴致,有乞丐道:“你一介女流在此说这些作甚,不若好好的让爷享受享受,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世间哪儿有那么多的乞丐!” “就是!” “就是…” 其他的乞丐一一附和着。 “我还没说你们怎知行不行?你们若是听我的,日后还能娶着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呢,难道这样的日子你们也不想要吗?” 叶黎书的声音竟生生的压住了他们的声音,一个个的被她画的大饼给吸引住了,瞬间宁静,想要停停她说的法子到底是作甚的。 有一个年岁稍长的咳了咳,“姑娘,你若是有好的法子便与我们说道说道,我们也不是坏人,不过是有人花了银子让我们做事罢了,若是姑娘你这里更加的好,我们自然是听你的…” 谁不想有媳妇儿有孩子啊! 只是他们身为乞丐吃不饱穿不暖,哪里有女子愿意啊! 叶黎书沉吟了片刻,看着围着她们的乞丐,“不若散开?你们这么一直围着也不是法子啊…就是你们不围着我们也逃不了啊…” 乞丐头子挥了挥手,围着的乞丐总算是散开了。 叶黎书像是个领头人一样,带着斗篷浑身散发着让人心安的气息,好似她往这里一站,你就无需担心她会欺骗你般。 玉竹见乞丐已散开,压低声音靠在姑娘身旁,“姑娘,奴婢带着您走…” 叶黎书却是摇了摇头,“不走,姑娘我有法子。” 玉竹:“…” 莫不是姑娘真的要做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吧? “五湖四海皆有乞丐,而乞丐呢皆是来自于战乱灾难亦或者是人祸,但都不是你们自个儿愿意的,我想要有一个强大的体系,就是获得各个地方的情报,届时我会建立一个情报组织负责收集所有的情报,而需要情报的的人要花银子到这里来买卖…我想…兄弟们的情报应当比战场上的战马要快的多吧?” 乞丐头子不知何时叼了根草在嘴中,一副得意的模样,“自然是!” “论情报,只要你想知晓咱们都能帮你打听到,只要有银子…” 叶黎书继续道:“如此便好说了,你们分布五湖四海缺的便是一个领头者,若是有人愿意做这领头者接纳着五湖四海传回来的消息,还愁没有银子赚?” “我们自个儿赚不就好,还需你教?” 叶黎书问:“你们有门路吗?有人会向乞丐打听吗?会深信不疑你们的可信度吗?” “你们觉着如何?” 在上一世她在看过兵书后便觉着有些计谋可以结合起来,也曾向萧书祁提议过,可他生来看不起乞丐,觉着万万不可行的。 让他堂堂一个皇子与乞丐一道,笑话。 这一世她将好解决了府中的事宜,如今恰巧让她有了机会与这些乞丐商议,若是可行,不论哪国的情报她都能知晓。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气氛一下子寂静了,玉竹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乞丐再次涌上来,却听姑娘说了这么一大通,似乎明白又似乎不大明白。 叶黎书也不急,站在那处缓缓道:“你们可以探讨探讨,不急!” 乞丐们:“…” 纷纷看向乞丐头子,他们觉着这姑娘说的没错。 若是当真这般好的话,他们谁还愿乞讨啊! 乞丐头子吐掉口中的草,问:“姑娘这意思不还是让我们做乞丐吗?” 叶黎书笑了声:“你们早已习惯了如今的身份,若是让你们从军,让你们去府中做小厮受人约束你们可否愿意?想来也是不愿的,只是靠着自个儿的本事赚银子罢了,每月我都会分发银子下去,渐渐地会越来越壮大…”指着乞丐头头,“日后说不定你就是那英雄人物!” 乞丐头子听闻直了直腰杆! “好!做了,便听你的!”乞丐头子咬咬牙,回道,“日后我等便跟着姑娘吃香的喝辣的了!” 叶黎书:“诸位放心,只要我在定然饿不着你们!” 护在一旁的玉竹:“…” 躲在暗处随时要出手的左逸:“…” 左飞:“…” “姑娘姓甚名谁我等得知晓吧?”乞丐头子问。 叶黎书也不隐瞒:“叶黎书,日后你们叫我圆姑娘便是…明日我会让身边的人告知你们该如何去做…你们若是信得过我今日便先放我回去,若是信不过,权当我方才的话没说!” “姑娘且回去吧,在下张强!让姑娘身边的人寻我便是,这京都的乞丐没人不认识我张强的!”乞丐头子拍了拍胸脯。 叶黎书颔首,“多谢诸位。” 马车上,玉竹看了看姑娘忍不住问出了声:“姑娘,您方才说的是真的?” 叶黎书颔首,“自然是真的,你莫不会觉着姑娘我在哄骗他们吧?” 玉竹想,她方才真的是这般觉着的。 姑娘不过是缓兵之计,等逃出来后便不再有何牵扯了。 可是这… “姑娘…这事奴婢不懂,但乞丐大多穷凶恶极…” 叶黎书给了她宽慰的笑:“放心,姑娘我有数。” 若是九公主在京都,她定是要去讨教的,以往她说的那些着实新奇的紧,若是知晓她有这个法子定然会非常欢喜的。 只是哥哥书信中的阿九,是九公主吗? 东郊破庙里,乞丐围着乞丐头子担忧的问:“你觉着方才那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有这么好的事情,还有姑娘说的名字…叶,京都可只有尚书府的才姓叶啊,那姑娘莫不是…” 乞丐头子:“嗯,尚书府二姑娘,嫡千金。” 乞丐们讶异,深吸了口气,“那那日来的那姑娘是?” 乞丐头子:“瞧着不像是好人!” 乞丐纷纷颔首。 若是好人怎会出银子买通他们让他们这些乞丐去玷污一个清白的姑娘呢! 这手段,狠辣极了! ** 入夜,叶黎书一直坐在软榻上,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不止,玉竹进来拿着灯剔挑了挑灯芯,“姑娘,时候不早了,您早些入睡吧!” 叶黎书摇了摇头,“你先去歇着吧,我怕是还有些时候。” 她既已答应了他们,就要说到做到,怎能骗取了他们的信任后又让他们失望呢。 乞丐也是人。 玉竹退了出去,她坐在外头小榻上拿着绣篓修着,时不时的抬首看向屋子里的姑娘。 烛火下,姑娘的身影拉的极长,事儿扶着额头,时而瞧着外头,时而垂着脑袋。 再抬首时,屋子里多了一个身影。 玉竹晓得,世子来了,眉眼间带着浅淡的笑意继续绣着手中的绣帕。 屋子里,叶黎书趴在桌面上,墨汁不小心沾在了他的鼻尖上。 连瑾聿翻身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她这副愁眉苦脸却又异常娇憨的模样。 走上前看了看,“圆圆…” 叶黎书直着身子气恼的看他:“还来作甚,不是走了吗?” 连瑾聿忙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浮雕来,雕刻的人偶栩栩如生,那人显然就是自个儿。 叶黎书欢喜。 眉眼上扬,桃花眼眯成了月牙,“是你亲手做的?” 连瑾聿就站在她身旁,将她的笑尽收眼底,伸手揉了揉她的青丝:“是,欢喜吗?” 叶黎书颔首道:“欢喜,只是为何她的脸颊圆圆的?” 又捏了捏自个儿,她的脸颊哪里有这么圆? 连瑾聿笑:“因为是圆圆。” 叶黎书:“…” 仔细的看了看浮雕又捏了捏自个儿:“我进来胖了吗?” 连瑾聿:“这可是圆圆自个儿说的,我没说。” 叶黎书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欢喜的擦了擦手中的浮雕放在了书桌上,懒得理会他继续趴在书桌上思虑着。 她该如何是好。 明明之前已有了法子,可是如今想却是有什么堵住了般一下子竟又想不出来了。 烦躁极了! 连瑾聿夺走了她手中的毛笔,“若是想不出来便不要再想了,我的圆圆那般聪慧,若是想的脑袋瓜子变傻了可咋整!” 叶黎书瞪了他一眼,倏地不知想到什么,拉着他的袖口撒着娇:“你应当是知晓些什么的,快些告诉我....” 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连瑾聿连呼吸都变得深沉了些,眉眼间的笑意就更浓了,漆黑的双眸幽幽的泛着‘不怀好意’的光。 将要说话,外头木香的声音传来:“姑娘...二夫人方才派人传了消息来,说妙姨娘难产了...” 叶黎书‘蹭’的站起身,急匆匆的朝着外头跑去,见连瑾聿站在那处没动,催促道:“快些回去!” 说着已经跑走了。 此时浅云居旁的院子里,声声嘶吼从屋子里头传来。 叶黎书到院子里时二爷与二夫人正站在院子里,面色焦急的很。 “请稳婆了吗?”叶黎书问。 二夫人堪堪回神,双手合十嘴里一直念叨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二爷比二夫人要稍稍的好那么些,朝着叶黎书颔首道:“稳婆在里头呢,方才已出来说了,怕是要难产了...” 听着里头妙姨娘那一声比一声要凄厉的嘶喊声,叶黎书咬紧了呀。 上一世她从未生产过,也不知生产是什么滋味,只知晓疼...如剥皮抽筋的疼! ‘吱呀--’ 屋子门打开,丫鬟端着一盆血水倒了出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入鼻中,叶黎书险些没忍住要吐了出来。 没过多久,又是一盆血水。 院子里的血腥味越发的浓烈,叶黎书终究是没忍住跑出院外趴在墙角干呕了起来。 “加把劲儿啊...再加把劲儿啊...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对....就这样....” 紧接着便是婴儿的啼哭声。 叶黎书用绣帕捂着面走进了院子,她一个姑娘家是不能进屋子里的,只能在外头听着啼哭声。 还有....竟还有一个....您再用些力.... 约莫过了片刻,又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叶黎书站在二爷的身旁,由衷的道:“二叔,恭喜。” 二爷没想到自个儿老来得子,且还是双生子,这是他此生莫大的福分啊! 屋子里,妙姨娘躺在床榻上,身下不断的有血涌出来,二夫人知晓这是怎得回事,妇人生产像是过鬼门关似的,若是跨过去那便获得永生,可若是跨不过去.... “孩子...孩子...”妙姨娘已没了力气,无力的喊着。 二夫人唤道:“快将孩子放到姨娘身旁,让姨娘好生看看。” 稳婆包好了孩子后将孩子放在了床榻上,妙姨娘勉强睁着眼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莞尔一笑。 手伸至半空中,无力的唤了声:“夫人....” 二夫人红着眼眶上前,握住了妙姨娘的手:“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妙姨娘将二夫人的手放在孩子中间,“夫人,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我知夫人是个心善的人,孩子我已无力抚养了,望夫人能好生的待他们...” 妙姨娘闭了眼,手缓缓的落下。 二夫人小声的哭泣着,让稳婆将孩子抱着,她则是来到院子里,红着眼眶:“老爷,生了,双生子,只是妙姨娘....难产没了...” 二爷身形晃了晃,“好生安排妙姨娘的后事吧。” ** 叶黎书回到别云居已是后半夜了,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从屋子里端出来,又听见妙姨娘那一声堪比一声的嘶喊声。 叶黎书想,自个儿还是不要生的好。 妙姨娘虽生下了双生子,圆了二爷的心愿,可....却让自个儿踏上了鬼门关。 连瑾聿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她在软塌上做了片刻才起身走到书桌前。 摊开的宣纸上写着一行行的小字,叶黎书坐下细细的看着。 里头虽未详细的说着到底该如何做,但大致的框架已经陈列了出来,就好似拨开乌云见着天上的彩虹般,让人豁然开朗。 是啊,有些她想不出来的,连瑾聿都帮她想了出来,还细致的写在了宣纸上。 方才不适的心情算是缓和了些,拿掉上面的宣纸再加入自个儿的想法,不多时她就写好了。 这个让阻碍了她那么多时辰的事情,一下子就被连瑾聿解决了。 叶黎书想自个儿应当送个什么物件给他.... 余光瞥到书桌上摆放着的浮雕,叶黎书轻轻的将其拿在手中,烛火下她嘴角扬着的笑像是空中的星辰,耀眼璀璨。 翌日,叶黎书起的早,这几日冉娘都没来她这里让她蹲马步,应是知晓她这几日忙里忙外的累的紧。 妙姨娘的后事她是无需担忧的,二夫人会打理好的。 用了早饭后,叶黎书便去老太太处,昨夜睡的晚了眼睑下的乌青有些明显,走在路上清爽的风吹在面容上越发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走到假山石旁,恰巧遇到叶黎知。 她像是见鬼般看着叶黎书,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着她,忍不住出声:“二姐姐,你怎得在这里?” 叶黎书笑了声,“我不在府中我应去哪里啊?六妹妹,你想说什么?” 叶黎知晃了晃神,回:“没...妹妹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她怎得会从东郊出来?!那些乞丐难道没有对她做些什么吗?!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黎知狠狠的掐了掐连翘的胳膊。 第197章 去国公府为奴 叶黎书走在前头,叶黎知就跟在她身后。 一夕之间没了爹娘,叶黎书想着六妹妹应当是要难受好一阵子的,却没想到没几日就出来了。 虽面色不大好,略微有些消瘦,倒还有心思想着法的来对付她。 叶黎知加快了些走到叶黎书身旁,“二姐姐…” 柔弱无骨,又有几分悲伤。 叶黎书侧了头应声:“六妹妹有何事?” “妹妹不知连世子是与二姐姐定了婚事的,想着外头传…”惊吓的捂住嘴,“二姐姐不必在乎外头的传闻,不若就是被退婚罢了,没什么丢脸的…” 叶黎书:“…” “如今二姐姐与连世子已定了婚事,想来守孝一过便要成婚了,那时妹妹也及笄了…” 叶黎书:“…” “二姐姐,如今妹妹没了爹娘,只孤身一人了…姐姐是府中对妹妹最好的,妹妹也极为欢喜姐姐,姐姐可否应承妹妹一件事?” 叶黎书:“…” 呵! 叶黎书挑眉,“六妹妹倒是说说,何事?” 叶黎知颤着羽睫,面容上多了几分娇羞,将她发白的脸衬的康健了些。 只听她慢慢的道:“二姐姐,待你出嫁之日带着妹妹一道吧…妹妹不会与你争抢连世子的,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好…” “连世子风姿绰约,容貌俊美,武功高强…日后若是上阵杀敌定会让敌方不战而降!” 叶黎书:“…” 她都不想与她说了! 怎的这般烦躁! 将这一切听的极为真切的木香,她觉着自个儿的拳头都已备好了! 这六姑娘怎的好说出这番话来的?! 这不是在逼迫姑娘吗?! 很生气…很生气… 叶黎书伸手拍了拍叶黎知的肩头,安抚了声,“六妹妹莫急。” “你可是三叔房中的嫡女,怎能去国公府为奴为婢呢!别的不说,就是我愿意祖母父亲也不会愿意的,让外头的人知晓了怕是要戳穿姐姐的脊梁骨的…” 端着为难的模样。 叶黎知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为奴为婢?” 叶黎书:“对啊,妹妹方才说待姐姐嫁入国公府时带着妹妹一道,那不就是身边的丫鬟婆子吗?妹妹这年纪,婆子必然是不行的了,那只能是丫鬟了…这不合礼数,也从未有此先例,妹妹还是莫要胡思乱想了!” 叶黎知:“…” “妹妹,姐姐就先去了,祖母叮嘱今日我要早些去的。” 说着已迈步朝着世安居而去。 叶黎知站在原地,一张脸铁青,面目逐渐狰狞,连翘见姑娘这番模样向后退了退,方才姑娘掐的她怕是青了! 冰冷阴狠的目光看来,连翘吓的缩了缩脖子,委屈极了。 “待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 世安居,除却叶尚书,叶黎书与冉娘在便无其他人了。 虽说大夫人与三房的已下葬了,但圣上还是没让叶尚书上朝,只说让他在家里歇着。 叶尚书想,怕是圣上已然开始打压太子一党了。 而他与晋国公结亲了,就觉着他会义无反顾的支持太子! 据闻就连皇后母族的势力都在不停地削弱。 他这几日愁眉不展却也没的法子! 圣上越发的糊涂了,这世上哪里有长生之法啊,若是真有…哪里还能一代代的传承,一人统治便罢了。 老夫人知晓叶尚书的心思,“在府中待着也好,若是在外头行差踏错了,说不准就会被抓。” 叶尚书颔首,“是,母亲,只是…朝堂上起了纷争,他国知晓了,将会利用这一弱点…” 冉娘听闻气恼不已,“怕甚,若是他国蓄意而为,我便穿上铠甲上阵杀敌,便是不信了,敌军还能踏入城门?” “若是当今圣上无能…我…” 后头的话被叶尚书用手捂住了,吓的他心肝直跳,“胡闹!胡乱非议圣上可是要砍头的…” 冉娘推开他的手,“不说了便是,你怕甚?圣上也是人,他连话都听不进了?” 叶尚书喟叹了声,摇了摇头。 若能听进啊,也不会如此了。 几日没上朝,他都不知晓朝堂上的局势如何了。 太子被连番打压,三皇子被禁足与平王府,如今圣上身边能够靠近的… 竟是一个皇子都没有。 叶黎书一直坐在一旁不言语,只静静地坐着,眉眼间有种浅淡的深意。 上一世圣上也有长生不老的想法,倒是寻了法子的,一直是淑贵妃在圣上身边伺候着的,临了身子越发的不如意了,后来,圣上驾崩。 萧书祁直接攻破太子府与宫中的淑贵妃里应外合,成功的登上了王位。 上一世淑贵妃之所以与萧书祁里应外合,不若是俩人间做了交易。 这交易还是叶黎书去与淑贵妃交谈的。 只这一世淑贵妃与长乐公主勾结在一处了,也早已被除去了。 圣上也还未身亡,那道士…上一世是淑贵妃母族找来的。 这一世… 会不会是萧书祁找来的? “书儿?在想什么,如此出神?”老太太唤道。 叶黎书才堪堪回神,莞尔一笑,“祖母,书儿在想过些日子便是圣上的生辰了,书儿能否跟着爹爹一道去宫内?” 重活一世,她一步都未靠近那冰冷的红墙绿瓦。 整日里待在里头,浑身都充斥着冰冷与孤寂。 叶黎书紧了紧手中的绣帕,后脊凉嗖嗖的,似冷风绕着周身。 “去吧,日后你总是要跟着世子一道去宫里的,为父带你去也好。” 叶黎书笑了起来,“多谢父亲。” 叶黎知走进内室打破了里头略显温馨的气氛,她面容比方才还要白上了几分,由身边的婢女连翘搀扶着,弱不禁风的行礼,“给祖母请安。” “大伯,冉姨娘也在,二姐姐也在。” 叶尚书见她进来,脸色沉了沉,眸子划过异样,起身:“母亲,儿子先告退了。” 老夫人摆摆手:“去吧。” 待叶尚书走出了院子,老太太才看向叶黎知,语气中多的是疏离,“不是消了你的请安,拖着这副病榻的模样来作甚?你小不懂事,你身边的丫鬟婆子也不知事吗?” 说着看向叶黎书,“书儿,你与冉娘看看,将六姑娘身边这些没眼力见的丫鬟婆子发卖了,新找些去伺候!” 第198章 情能改变人的 叶黎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铁青的很却又不敢发作,手中的绣帕被她的手指狠狠的绞着。 齿贝紧紧的咬着唇瓣,良久才红着眼眶道:“祖母,此事不怪她们,是知儿自个儿要来的…知儿身边就她们了,回去后知儿会好生训斥她们的…” “若非是她们办事不利怎会如此,你莫要再说了,此事便这样定了,都回去吧,我也乏了…”老太太朝着郁妈妈招了招手,“郁妈妈,扶着我去榻上歇着吧。” 叶黎知强忍着眼泪,不敢再反驳。 老太太如今不欢喜她了,就连如今爹娘没了三房只余她一人了,老太太连怜悯都没得。 是有多大的仇怨啊! 她做了甚?往日里老太太可是担忧欢喜她的,虽说比不上叶黎书,但好歹瞧着也是欢喜的。 可如今呢? 叶黎知抬眸看向已起身的叶黎书,眸子里多了几分怨恨。 定然是她在祖母面前说了什么,否则,祖母怎会这般厌弃她? 叶黎书走出院子,外头的日头正盛,晒在肌肤上已有些疼了,想来再过一月便要入了夏了。 身上的衣裳也显得有些笨重了,走起路来憋闷的慌。 冉娘与叶黎书走在一道,说道:“昨夜妙姨娘难产我已听说了,是个可怜的人,哎…” “二姑娘,你可得好生蹲马步莫要懈怠了!” 叶黎书:“…” 冉娘怎的不按套路来呢!方才还说到妙姨娘,怎的这会儿就到了她身上了? “这几日忙的紧,明日无事,我便一早就去别云居了,四娃时常念叨你呢!” 叶黎书:“…” 苦着脸问:“冉娘,可否再休息几日?” 冉娘,“不可,时日长了会越发的懈怠。” 叶黎书越发的苦闷了! 无力的颔首,“好吧。” 冉娘见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笑道,“知晓二姑娘欢喜睡觉,可强身健体也是极为重要的,待二姑娘习惯了也就没这般痛苦了…老夫人可是日日盯着我的,若是日后问起,二姑娘半途而废那可多不好啊!” 叶黎书莞尔一笑,“冉娘,您竟拿着祖母来威胁我!坏透了!” 俩人相视一笑,打趣着走了一路。 身后叶黎知一直跟着,只是不上前,眼神狠毒的盯着她们。 府中才做了白事,她们就这般毫无忌惮的笑出声来。 说什么仁至义尽,说什么兄弟情深。 不若都是为了尚书府的脸面罢了! 皆是一群人面兽心的,爹娘尸骨未寒,而她如今也不受待见了。 想着,心中越发的烦闷,眸光也越发的狠辣。 将过了晌午,叶黎书便寻了丫鬟婆子来,全都是顶顶好的。 叶黎知的浮云居与她的别云居相隔有些远,过来要半柱香的时辰。 浮云居与池塘靠的极近,荷花开了这会儿正散发着香气,进了浮云居也能闻到。 浮云居里头倒是没甚花花草草,里头反倒是种着一大片的竹林,将日头遮挡住了。 风一吹,竹林便‘沙沙’的响着。 若是夜里还有几分诡异呢! “有劳二姐姐忧心了,倒是不必要这么多丫鬟的,院子里的够了…多谢祖母的疼爱!”连翘搀扶着叶黎知出来,面容惨白,眼眶还是红红的。 应当是将哭过的,用绣帕擦拭着脸上的泪珠,苦笑道:“让二姐姐见笑了,妹妹着实想念爹娘的紧。” 叶黎书:“六妹妹忧思,姐姐自是明了,六妹妹当节哀顺变,三叔三婶在定然也不想瞧见你这般,只…六妹妹怕是心思没花在这上头吧!” 见叶黎知愕然抬首想要反驳,她直接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六妹妹选吧,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姐姐会看着发卖的…这些个都是姐姐挑的,若是六妹妹不欢喜明日姐姐再挑了送来。” 叶黎知压下心中的怒气,歪了歪身子,手扶着额头,“姐姐,今日妹妹身子不适…” 说着就倒在了连翘的身上。 好几个丫鬟婆子上前搀扶才将她搀扶回了屋子。 叶黎书:“六妹妹身子不适,姐姐已让木香去寻郎中了,想来快要到了,既如此那换丫鬟婆子的事儿姐姐便帮你做了吧!” 叶黎知一口气险些没能提上来。 这很明显,就是将她屋子里的丫鬟婆子换了,换成她们的人好来监视着自个儿。 她怎能如愿! 老太太如今开始提防着她了! 尚书府这是要将她关死在这院子里啊,日后她的婚事定然自个儿也不能做主了! 没多时丫鬟婆子已换好了,郎中也来了,把脉后道:“六姑娘是忧思过度,在下开些药方,好生调理便无碍了。” 叶黎书吩咐木香跟着郎中去抓药。 “二姐姐,不必了,你已忙了这么久了,此事便让连翘去吧,木香,你好生伺候二姐姐回去吧。” 木香看向自家姑娘。 叶黎书颔首,木香将药方交与连翘回到姑娘身侧。 “六妹妹好生歇着,人死不能复生!”说着已迈步朝外头走,将走到门口堪堪回头,没能错过叶黎知眸子里的神色,“六妹妹,整日里不要瞎琢磨,好生养身子。” 叶黎书将出院子,躺在床榻上的叶黎知便从床榻上下来,将桌面上的茶具尽数挥落在地面上。 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身边的丫鬟婆子吓的跪倒在地。 却没一个上前来安抚的,叶黎知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丫鬟婆子已换了,除却身边的连翘,竟没一个体己的了。 ** 木香跟在姑娘身后愤愤不平,“姑娘,您是真心担忧六姑娘的,可六姑娘瞧您的眼色像是要把您给吃了似的…奴婢想不明白为何六姑娘会这般厌恶您…” 先前可是时不时的来别云居吃糕点呢! 这才过了几月罢了,怎的就变的这般快。 叶黎书静静的朝前走着,她怜悯叶黎知却不同情。 成了孤女心思越发的狠毒,三夫人做的坏事她几乎都知晓却从不阻拦。 祖母先前极为疼爱她的。 至于为何倏地就对她这般厌恶了呢…叶黎书拧着眉无奈的道:“情总是能变了一个人。” 叶黎知是欢喜连瑾聿的! 第199章 卞府入京提亲 回了别云居,叶黎书让玉竹拿了拜贴去太傅府,她已有许久未去看看外祖父了。 自太傅府与三房分家后,京都里便传言太傅府不若是嫌弃三房庶子的身份罢了。 而太夫人陪在太傅身边数十载,为他生儿育女,照拂着先夫人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已成材在朝中有了些许作为。 倒好,直接忘恩负义的将他们给撵了出来。 世人皆说养母之恩大于生母,可太傅府大房二房的做法着实让人齿寒啊! 外头的百姓议论纷纷,路过太傅府时还不忘指指点点的,对待一旁的杜府倒是同情极了。 反观太傅府,没一个出来解释的,只关着自个儿的大门,你爱说什么说什么,人家不理会的! 杜府讨了个无趣,也懒得闹腾了,百姓虽说还是会拿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没往日那般的严重了。 叶黎书轻嗤了声,想也不用想便知这些个传闻是从杜府里传出来的。 太夫人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若是没能从太傅府里讨些好处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更遑论已然分家,太傅府名声越差,她杜府的名声就越发的好。 三舅那人,不适官场,若是日后在前途社稷上遇到了滑铁卢,怕是太夫人也要将这罪过怪在太傅府身上。 不过是坏了些名声罢了,能彻底甩了三房的人啊,总算是好事了。 用了晚饭,叶黎书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今夜月明,照拂着院子里都是亮堂堂的,瞧着月亮圆圆的只缺了个角。 想来也快要到十五了。 一阵风吹拂过来,院子里开了的花芳香扑鼻。 叶黎书向来不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只木香与玉竹觉着放在院子里好看极了,变让库房里的拿了来。 冬日里一个个蔫头耷脑的,连绿芽都没的,这会儿枝叶绿油油的衬的上面的花儿明艳艳的好看极了。 玉竹已回了,不知从外头听了什么消息,面色有些急切,微微的喘着气着来到姑娘身边。 叶黎书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玉竹接过,喝完后才堪堪开口,“姑娘,奴婢方才听外头的人传,平阳城卞家明日便要入京了…说是来向芊芊郡主求婚的!” 叶黎书:“…” 她不是让连瑾聿带着萧与墨一道去看过?便是南平侯后头也去看过吗?怎的还来提亲? 叶黎书:“可有说是谁来提亲的?” 玉竹回:“奴婢只听他们说是平阳城首富卞家…来的是谁…他们也不知。” 叶黎书微微的颔首。 平阳城卞家大公子卞丹青是个表面儒雅背地里龌龊的人,南平侯既是知晓了,那当然不会是他的。 千算万算倒是没有算出…卞家会那些婚约让其他公子来提亲! 叶黎书眸色贱深,如葱段般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石桌。 过了良久才起身,道:“乏了,打了水伺候歇着吧。” 玉竹:“是,姑娘。” 玉竹与木香端了面盆进去,里头的水是温热的,她们知晓姑娘定然不是想要歇着的,只是外头说话总归是不方便的。 进了屋子,叶黎书才问木香,“准备的衣裳可备好了?” 木香连连颔首,正朝着柜子走去,门却被敲响,门口冯妈妈的声音尤为明显。 “姑娘…老奴进来了!” 说着,门推开,冯妈妈进来了。 木香已回到姑娘身侧,而玉竹也已拧好了帕子交与姑娘,叶黎书正擦拭着双手,“冯妈妈怎的了?” 冯妈妈摇头,盯着姑娘看了片刻才道:“姑娘今日歇的早了,老奴怕姑娘有什么心事,姑娘…若是有何不适定要与老奴说,可不能一直憋在心里的。” 她想,夫人便是总爱将心事憋着,所以才日渐消瘦。 叶黎书将帕子递给玉竹,起身走到冯妈妈身旁,拉着她粗砺的手道:“冯妈妈不必担忧,只是早些时候让玉竹拿了拜贴给太傅府,想着府中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去太傅府瞧瞧…” 见冯妈妈松了口气,她又道:“冯妈妈,您早些时候受苦了,回来后就好生养着,您就像书儿的娘一般…” 冯妈妈:“不可…姑娘,不可如此,老奴不若是身份低贱的奴婢…” 叶黎书:“冯妈妈,您与玉竹木香都是我最亲的亲人…在我心中很是重要。” 冯妈妈见姑娘满脸真诚,也知姑娘定是这般想的,眼眶红红,“老奴知晓…老奴知晓了…” 冯妈妈离开后,木香从柜子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裳伺候着姑娘换上,又换了发髻,拿掉耳上的耳饰。 端的是英姿飒爽。 虽说少了男子的英气,显得柔了些,但眉眼中的肃穆却是让人望而却步。 “姑娘,您这样真好看…”木香呆呆的傻笑。 叶黎书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上头画着山水图,用折扇抬起木香的下颚,戏谑道:“公子我就欢喜你这样的美人…走吧,今夜好生伺候公子我,定然亏待不了你!!” 木香:“…” 啊…要是有这般帅气的公子,您说啥就是啥!! 一脸娇羞的躲开,“姑娘,您莫要打趣人家。” 另一处玉竹也换好了衣裳,倒是比叶黎书看起来好要顺眼些。 玉竹一向沉稳,练了武后身子也硬朗多了,许是经历了生死,眉眼淡然极了。 除却自个儿在乎的,其他人在她眼中俨然陌生人,没得半点感觉。 浑身都散发着冷淡的气息。 木香‘哒哒’的走过去在玉竹跟前转了一圈,“姑娘…若是奴婢说奴婢更喜欢玉竹这模样的…姑娘会生气吗?” 叶黎书:“…” 这丫头,变心还真快! 方才还夸赞她呢!这会儿就被玉竹的冷艳给吸住了? 佯装沉了沉脸,“今日起,本公子就将你许给玉竹了!” 木香欢喜的靠在玉竹身上。 玉竹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求饶:“姑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怕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会娶到木香这样的姑娘…” 木香:“…” 闹腾了好一会儿,尚书府也恢复了寂静中,其他院子的这时候也差不多歇息了。 叶黎书带着玉竹。 应当说是玉竹领着姑娘翻墙出了尚书府,她先飞身上了墙头,再扔下一根绳子将姑娘拉了上来,待姑娘从墙头上顺着绳子下去后,玉竹才收了绳子跳下了墙头。 俩人朝着东郊走去。 入夜,京都城中静悄悄的,百姓们早已关了门熄了烛火熟睡了。 稀稀俩俩的倒是有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歪歪扭扭的走着,叶黎书与玉竹步伐快,一溜烟就从他的身旁过去了。 走出管道后路边才热闹些许,摊贩还未收摊,里头坐着极为宾客正吃着热腾腾的馄饨。 香飘四溢。 叶黎书极少出府吃外头的食物,如今闻着腹中倒是空空的。 深深的朝着一旁的馄饨摊瞥了眼,终是没放缓步伐朝着前头走去。 从西郊到东郊约莫要走半个时辰,且东郊破庙那处巷子黑漆漆的,没个烛火照明还真看不清。 玉竹出声问:“姑娘,您可否想要快些?” 这样走半个时辰,玉竹真怕姑娘身子受不住。 叶黎书摇着折扇,着实累的紧,“可有法子?” 玉竹道:“姑娘,奴婢轻功连的尚可,您身子轻巧应当是能带着您快速前往的,若是您放心…” “放心,放心…” 叶黎书紧紧的搂着玉竹的腰肢,看着她毫无半点不适的轻点瓦片一个飞身就跃了很远。 叶黎书想:有轻功当真是极好的。 待她回了尚书府必定要每日早起蹲马步,好好的练武!! 与此同时,东郊的破庙里,乞丐们早已聚集在此,今日他们可是弃了好多生意未做,皆在此侯着呢。 坐等右等,从日头最盛等到了日落西山,又等到了如今天色黑沉。 别说是个人影了,就是个苍蝇都没来的!! 有人已在嘟囔了,“不若就是个计谋罢了,那些个贵胄啊,心思坏的很!” “极是,我也觉着…向来她定然是想要逃脱的所以才说出那番话来,如今逃脱了…没得指望咯…没得指望咯…” 自始至终,乞丐头子都靠在破庙外头的木板上,翘着腿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抬眸看着圆月,一言不发。 ‘吱呀——’ 破庙门被推开,月色下两个身影被拉的十分纤长。 一位手中拿着折扇,似飘飘欲仙,一位面容冷峻站于那位公子身后。 叶黎书上前几步,“诸位,在下来迟了…在此给你们赔礼了…” 说着弯腰拱手。 有的乞丐翻身而起,有的则是懒懒散散的继续躺在地上。 一直靠在门板上的乞丐头子起身,朝着叶黎书走去,“姑娘不必客气,只是没想到姑娘会亲自前来…也未想到姑娘会真的来!” 叶黎书讪讪的笑了笑,“自是要来的,我既已说了,自当会做到的…昨夜我已做好了最初的布局,需得各位的配合,也希望各位能与我签一分契约,契约生成我们便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瞬俱损!” 乞丐头子吩咐下头的人点亮了烛火,将里头收拾干净了。 叶黎书就很在他身后,咳了咳才问,“我这身装扮当真是不像吗?” 第200章 赌坊输了银子 叶黎书与玉竹回到别云居时已是亥时末了。 木香正靠在小榻上歇着,睡的熟还发着轻微的鼾声,嘴里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嘟囔着极为有趣。 “姑娘,奴婢去给您打些热水来洗漱吧,面盆里的水已凉透了!”玉竹点亮屋子里的烛火,伺候姑娘脱下了外头的衣裳只露着里头的里衣。 叶黎书摇摇头,“不必了,不早了,你也歇着吧,就用凉水洗洗,莫吵到了免得院子里的丫鬟嚼舌根。” 玉竹颔首,倒了茶壶里的热茶进去混了混,没那般凉了才拧了帕子给姑娘。 “谁!谁在那里…我都看到你们了…如此大胆,竟敢来尚书府里偷窃,看我不喊府里的家丁来抓了你…” 语落便要大喊。 玉竹闪身上去捂住了木香的嘴,撑了撑她的眼,“我与姑娘回来了!” 木香直犯迷糊,却还是闻得见味道的,靠在玉竹身上揉着眼,“姑娘回来了?奴婢去给姑娘打热水…” 玉竹拉着她:“不必了,姑娘已洗好了,我这边倒了水就去歇着了,你好生照看着姑娘,明日要起早的,怕是冉娘要来的…” 木香一一颔首。 玉竹端了面盆出去,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困倦极了,倒了水后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翌日,冉娘果真来了,叶黎书却没前些日子那般抗拒了,觉着蹲马步极好,会轻功就更好了! 如此她便不用被玉竹抱着了,倒是自个儿就能飞了。 从西郊去东郊,极快的就去了。 见二姑娘这般冉娘倒是惊奇,“二姑娘今日怎的不闹着再睡会儿了?” 叶黎书面容有几分困倦打起精神道:“强身健体!” 冉娘笑了笑,没再言语拉着四娃出去了。 蹲了马步后,叶黎书才又梳洗了番用了早饭去了老太太那处,今日叶黎知不在,只叶黎萱与老太太说着话。 见叶黎书与冉娘来了忙起身行礼,“冉娘,二姐姐。” 叶黎萱没了往日的撒泼蛮横,进来安稳了许多,说是二婶逼着她学女德呢,约莫也快要及笄了,日后嫁了人怎能如此偏颇啊!怕是要被婆家好生数落一番的。 叶黎书捂着嘴偷笑惹的叶黎萱一阵哀怨,嚷嚷着让老太太也让二姐姐学学女德。 叶黎书当即求饶:“好妹妹,你可绕了我吧!” 见老夫人嘴角含着几分笑意,精神大好,手中的佛珠不停的捻着,面容上多了几分红润。 问道:“祖母,您身子可好些了?” 老太太心情好了许多,“好多了,冉娘日日在身旁照看着,有心了。” “书儿不是送了拜贴去太傅府的吗?瞧着时辰也不早了,快些去吧。” 叶黎书这才想起这茬,险些都忘了要去太傅府了,忙起身,“那书儿便先去了。” 到太傅府又花了一炷香的时辰,门口的家丁瞧着尚书府的马车便知是二姑娘来了,忙恭敬的迎上前,“二姑娘,老爷一早便知念叨着您了…” 叶黎书踩着木阶下了马车。 余光瞥见一旁的杜府,这会儿禁闭着大门,连守门的家丁都没。 来了兴致问:“杜府这是怎的了?” “二姑娘有所不知,杜府的公子在长乐坊输了银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好不易回来了,找太夫人要银子去还,太夫人不让…三夫人哭喊的厉害,太夫人直接让把大门关上,长乐坊的人再大胆也不敢踹门的…” 家丁在一旁讲着,叶黎书只当听了个笑话。 这太夫人一向嗜钱如命,让她拿了银子来还赌债怕是要比剥皮抽筋更让她痛的了! 没多时就到了前厅,太傅早已等在那处了见叶黎书来了,面容变得憨态起来。 一本正经的脸上也堆满了笑,“书儿来了!” 叶黎书上前行礼,“外祖父,二舅母,清云表哥…” 二舅母上去搀扶起叶黎书,“书儿不知知晓你要来啊,老太爷可是一直念叨着,昨夜念叨着,今日起的比往日都早,说是书儿好些日子都没来了…想念的紧呢!” 被说中了心里话,老太爷佯装沉了脸,“胡说!” 像个老小孩似的有几分别扭,叶黎书堆着笑来到老太爷身旁,蹲下握着老太爷的胳膊晃了晃,“外祖父,您当真不想书儿吗?” 桃花眼弯的像个月牙,眸子亮晶晶的面容是孩提时的青稚,与她母亲极为相似。 老太爷晃了晃神,过了片刻才道:“你呀,与你母亲一模一样,惯会撒娇了!” 叶黎书知晓外祖父定然是想母亲了,忙换了话题,“外祖父,书儿想吃白玉糕了…” 老太爷收起眸子里的愁思,招呼身边的下人:“去把白玉糕端来。” 语落刮了刮叶黎书的鼻尖,“小馋猫,早就为你准备了,在厨房里热着呢,你这小嘴刁钻的很,稍微凉一些就不吃了…” 叶黎书傻笑。 看着外祖父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却真是恍如隔世。 上一世,她为了萧书祁不惜将外祖父拉拢了过来(性命相逼),最后他成功登帝成就了他的霸业,而杜氏满门却成了他手下的亡魂。 眸子里蒙上一层薄雾,手也收紧了些,吸了吸鼻子:“外祖父…” 见叶黎书红了眼眶,老太爷紧张极了,忙问:“怎的了?是不是在尚书府受欺负了?还是外头谁说了什么?告知外祖父,定给你欺负回去…” 叶黎书笑出了声,擦了擦眼角里逼落的眼泪,“没…书儿如今可厉害了谁也欺负不了书儿,书儿只是想外祖父了,日后定多来看看外祖父…” 老太爷自是欢喜。 婢女端来了白玉糕还特腾腾的,叶黎书拿在手中吃着,娇憨的模样越发的可人。 老太爷年纪大了,坐了会儿便乏的不行,由二舅母搀扶着回房了。 叶黎书走到清云表哥身边嘿嘿的笑了笑:“表哥,带妹妹去看看你的药房吧!” 杜清云温润的笑了笑:“好。” 俩人将要离开前厅外头却传来了吵杂声,听着极为刺耳,且还在府门外,一声比一声尖锐! 第201章 此事关系重大 叶黎书与杜清云对视了眼,门口的小厮匆忙的跑了进来。 杜清云:“外头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喧哗?” 小厮喘着气:“回二少爷,太夫人与三夫人在外头呢,嘶吼着要见老太爷…外头已经围了不少的百姓了…二少爷,奴才去请老太爷?” 杜清云:“不可,你去请二夫人过来便是,莫要惊动了老太爷。” 小厮连连说是,匆匆的朝着里头跑去。 “表妹,你现在里头歇息,表哥先去外头看看。” 语落就朝着前头走,叶黎书跟在身侧,“清云表哥,妹妹也去瞧瞧,若是有帮得上的地方…” 杜清云没再拒绝,俩人一道去了府门口。 杜王氏正搀扶着太夫人,满脸泪痕的模样。 太夫人手中拿着鸠仗,整个人晃晃悠悠的,许是这几日事多压身显得苍老病态了些,发丝凌乱,面容枯槁。 叶黎书想到了上一世处于冷宫的自个儿。 心口抽痛了几分。 “老太爷呀,您不能不管啊…虽说已分家了,可也是被逼无奈啊…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这么些年妾身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大房二房啊…如今三房遭遇逆境了,你们就不管不问了…妾身没得功劳也有苦劳啊…” “您说分家,妾身本是不愿的,可奈何妾身若是不同意啊,您就气血上涌,妾身心疼您啊…只得同意了分家,可…可…可你们也欺人太甚了…什么好的都留给了大房二房,三房得了什么啊…老太爷啊…您怎能如此心狠!!” 叶黎书:“…” 这太夫人当真是能把白的说成红的,还不带喘气儿的…瞧着这一声声尖锐的模样,哪儿有半点儿病态… 想着太夫人便‘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杜王氏惊呼了声哭嚷着喊:“母亲…母亲…” 遂声泪俱下的抬首看着站在府门口的杜清云与叶黎书,“清云啊…你向来是个知好的,太夫人是如何疼爱你的,你忘了吗?怎的一分家就变得如此亲疏不分了?想着往日太傅府一家子入狱了,这二姑娘可是连夜跑了的…如今倒好,太傅府如往日一般风光了她倒是回来了…” “可…可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叶黎书:“…” 她?我?这… 她要气恼了呀!!! 围着的百姓本就欢喜家长里短的,这会儿瞧见热闹,且还这般的苦情怎能不说两句呢。 吵吵嚷嚷的。 ——太傅两袖清风德高望重应当不是这样的人吧? ——如今太傅年事已高,府内之事尽是由儿媳管着的,怕分家之事也是有难言之隐啊… ——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只是这…未免有些过分了…虽说太夫人是后扶上的继室,却也是勤勤恳恳的抚养着府中的子嗣的,原配的大儿子与二儿子如今能有这般出息,怕是也与太夫人少不了干系的…如此忘恩负义的撵了分家…啧… 杜清云已行至太夫人跟前,恭敬的行礼,“为何分家想必太夫人与三婶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此闹腾下午怕是不光毁了太傅府的颜面,便是杜府的颜面也要荡然无存了吧!” 杜清云生的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说话时也是温文尔雅的,却有种不卑不亢之感,让你心生几分怯懦。 太夫人与杜王氏不自然的眨了眨眼。 临了,还是太夫人最先反应,伸手到半空中,泪眼婆娑,一副疼爱的模样,“清云…你怎能如此对待外祖母…我是你外祖母啊…” 杜清云端着身子未动,眸子冰冷,“清云只有一个外祖母,早已仙逝!” 掷地有声。 太夫人险些气的晕了过去,杜王氏忙掐着她的人中才缓了神来。 二舅母将跨到府门外就听见外头的百姓已经倒在地上的泼皮无赖嘴里的胡言乱语。 无论怎么说自个儿都行,若是说了她的儿子,她还怕什么撕破脸皮! “胡乱嚼什么舌根…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在外头闹什么,不若是杜文才在长乐坊输了银子,你们舍不得拿出来便想要太傅府掏…呸!!想的真美…” “还好意思在外头嚷嚷着功劳苦劳,您也配?好吃好喝的永远紧着您自个儿的儿子女儿,就连孙子也是…这些尚且不说了…为何会分家?还不是你们想要夺走管家权不惜毒害我的性命,还不是瞧见大房被收了兵权生怕被太傅府连累…” 语落冷笑了声,不给太夫人与杜王氏反驳开口的机会:“杜文才本就好赌,你们不仅不管教反倒是助长他的气焰…就连老太爷管教您都要闹上个几个时辰的…怎的,既是欠了银子的,分家时拿走的庄子铺子还有银子怎的就舍不得了?跑到太傅府跟前闹?谁给您的脸…” 太夫人与杜王氏一张脸涨的通红,便是一向颠倒是非的太夫人也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支支吾吾了半晌,头一歪竟是晕了过去。 杜王氏掐着人中,嚷天喊地的。 还是二舅母唤了杜府门口的小厮前来将太夫人抬了回去。 门口议论纷纷的百姓自知自个儿说错了话,忙慌的跑开了。 叶黎书上前顺着二舅母的气,“二舅母,莫要恼怒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二舅母笑笑,“让书儿见笑了,原先只想着分家了好歹也是杜家之人,便留些颜面的,可谁知她们竟如此还不知耻…” 拍了拍叶黎书的手,“无碍,若是再让我瞧见,定是要让小厮拿了棍子撵出去的…书儿与你清云表哥聊聊吧,二舅母得再去看看,免得又闹出什么笑话来…” 叶黎书颔首。 “表妹走吧。”杜清云已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般。 待走到他所在的院子外一闻便能闻到里头的草药香…越靠近味道越重。 并不刺鼻反倒是给人一种安心之感。 叶黎书走进去,看了看竹篓里放着的草药,又看向正拨弄着草药的杜清云,“清云表哥,妹妹有一事相求,或许你会觉着不可思议,但…此事关系重大…” 第202章 凝香馆偶遇到 叶黎书陪着老太爷用了午饭后才坐着马车回了尚书府。 又靠着软榻小眯了会儿精神才算好了些。 “木香,换上衣裳陪姑娘我去个地方。” 玉竹正伺候着姑娘换上昨日夜里穿着的衣裳。 木香‘噔噔’的上前,“姑娘,咱去哪儿啊?” 手脚麻利的开始换着衣裳。 叶黎书淡笑了声:“去便知晓了。” 俩人从侧门出来并未坐马车而是徒步走在青石板路上,叶黎书手中拿着一把山水画折扇,打开微微的晃动着。 端的是翩翩君子的模样。 木香跟在姑娘身侧,总觉得自个儿身上别扭的紧,“姑娘,咱这样出来若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叶黎书看她:“你方才唤本公子什么?” 木香:“…” 乖乖的喊了声:“公子…” 叶黎书搂着木香的肩膀,孺子可教也的拍了拍:“好生听公子的,定让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 木香:“…” 姑娘…您变了…您以前可不是这般的…如今竟开始挑逗奴婢了!!! 您真把自个儿当成公子了? 不一会儿俩人来到了凝香馆门口。 外头站着几个穿着暴露的姑娘扭着腰肢挥舞着手中的团扇,“公子…进来坐坐…” 木香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眨巴着看着姑娘:“…” 这… 姑娘怕是来错地方了吧! 见姑娘晃着折扇就要往里头走,木香快速伸手拉住姑娘,“姑…公…公子…这…这…哪里能进啊?咱还是紧着些回去吧…” 木香一直警惕的瞧着周围,一副贼兮兮的模样,生怕有人认出了她们来。 “无碍…进去瞧瞧,姑娘我还没进去瞧过呢。”语落已走到了凝香馆门口。 木香见状只能硬着头皮跟上,若是知晓姑娘今日会来此,她定然不能让姑娘来的。 若是让冯妈妈知晓了,怕是要骂死她的… “公…公子…”木香紧紧的跟在姑娘身侧,眼见着里头来来往往的人,木香都不敢挨着。 生怕不小心碰到了,惹的自个儿尖叫出声。 叶黎书反倒是大大方方的紧,手中的折扇晃着,面容轻佻,别说还当真有吊儿郎当的模样。 ‘妈妈’见着面生的公子哥来了,忙挥着绣帕上前:“哟…公子瞧着面生啊…不知如何称呼…欢喜什么样的姑娘?” 叶黎书唤了唤嗓子,粗哑的道:“唤书公子吧,‘妈妈’带路,找个隐蔽的地儿,本公子有好事儿与‘妈妈’说…” 言罢还不忘用手中的折扇挑了挑‘妈妈’的下颚。 跟在身后的木香:“…” 不…这怕不是姑娘!!! ‘妈妈’是个眼尖的,瞧着公子一身华服变知晓书公子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且…这些个图新鲜来的多的是了…只要给银子,谁都是明白人! 带着书公子来带了二楼的雅间,里头熏着香,却不刺鼻,清香中透着几分典雅。 “公子在里头先坐着,‘妈妈’这便为公子挑姑娘去…” “诶…别忙着走啊…”叶黎书叫住了‘妈妈’,朝着她勾了勾手指,“来,到爷跟前来…” ‘妈妈’笑着上前,用绣帕拂了拂书公子的面容,娇嗔的笑道:“公子,您可别多想,妈妈我呀卖艺不卖身…” 叶黎书:“…” 她的意图这般明显的吗? 拍了拍身旁的软凳,“坐,本公子想要见你们的掌柜的,有要事与他商议…” ‘妈妈’眸色极快的变了变,遂又看向书公子,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公子说的这是何话,掌柜的可不就是妈妈我嘛,不知书公子有何要事与我相商?” 叶黎书沉了脸,‘啪’的收起手中的折扇,起身冷哼道:“妈妈何必糊弄人,是觉着本公主不配见你们掌柜的吗?” 语落,隔壁雅间传来了一阵优雅的琴声。 叶黎书拧着眉听着,意境差了些味道,那种愁思没能全然的弹奏出来,其中有几道韵律也是少了些的… 叶黎书:“隔壁雅间可是凝香馆的?” 妈妈:“是公子,隔壁雅间是凝香馆的头牌希湘姑娘…只希湘姑娘向来只做解语花…” 叶黎书来了兴致,“让希湘姑娘来弹奏一曲…” 妈妈为难极了,赔着笑:“公子您莫要为难妈妈我了,希湘姑娘房中已走客人了…妈妈给您找其他的姑娘…伊人姑娘也是极好的…样貌琴技虽说没希湘姑娘出色,却也是凝香馆炙手可热的…” “今日伊人姑娘可是告了假的,如今公子在,妈妈我就去唤她收拾了下来…” 说着就要出去。 叶黎书唤住了她,“不必了,既如此,那本公子便去隔壁瞧瞧,久闻希湘姑娘大名…倒是想要见见的…” 妈妈自是不愿的,隔壁雅间的哪儿是她能够得罪的呀!!! 若是让这公子去了,怕是脑袋都保不了了! 妈妈将要上前,叶黎书吩咐:“木香,拦着!” 木香怔怔的伸手拦住了妈妈。 叶黎书已推开隔壁雅间的门,里头坐着的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给惊住了,齐刷刷的朝着门口看来。 叶黎书:“…” 她方才听见了连瑾聿的声音,不知为何心中有股气劲,谁知推开门瞧见的不止连瑾聿还有太子与萧与墨… “抱歉,走错雅间了!” 紧张之余,叶黎书已恢复了自个儿的声音。 坐在那处的连瑾聿眯了眯眼,漆黑的眸子里风起云涌,手中的酒杯被他捏的裂了缝。 不过眨眼间,他已到了房门口伸手揽住了外头的叶黎书,挤出一抹笑来,“这位公子,怕甚?一道进来喝一杯?” 叶黎书:“…” 喝…喝啥? 拦着妈妈的木香,“…” 完了!完了! 连世子怎的在这里?还瞧见了姑娘…为何觉着他的眼神十分的吓人!! 他莫不是认出了姑娘?! 木香想要遛… 吐了口浊气垂着脑袋上前,“公子,时辰不早了…回府吧,若是老爷知晓了定然会一顿打骂的…” “怕甚!”连瑾聿冷笑着开口,“若是府中老爷要打骂便让她先打骂本世子…本世子瞧着你家公子与我有缘,一道喝杯酒…” 第203章 真是反了天了 叶黎书觉着揽着自个儿肩膀的手不住的收紧,肩膀处都有些酸痛了! ‘有缘?’ 她如今不若是个误闯进来的公子哥罢了,连瑾聿却揽着他的肩膀不放!! 叶黎书明锐的觉着身边的人周身的气氛不对劲。 心中警铃大作。 忙陪着笑想要从他的‘魔爪’中逃脱,“这位公子,在下当真是走错了的...在下的雅间在公子的隔壁,略微饮了几杯有些晕晕乎乎的,还望公子见谅...在下可要回府了,家教甚严...” 语落,想要逃脱,却发现连瑾聿的手捏的越发的紧了。 叶黎书:“...” 这人怎得如此泼皮无赖的呢!!! “闻着这位公子身上可没半点酒味呢,怎得就晕乎了呢...来...巧合便是有缘,一道进来喝一杯...” 强硬的揽着怀中的人朝着里头走。 叶黎书:“...” 潋滟又无奈的桃花眼弯了弯,随即趁着连瑾聿不备,直接推开他拉着一旁还处于木讷模样的木香朝着外头跑。 就连管事妈妈都没能反应过来。 连瑾聿面容黑沉,“愣着作甚,莫让外头的人伤着她了...” 墨色的眸子盯着已跑下楼的倩丽的背影瞧了眼,沉沉的进了雅间,‘嘭’的声关了门。 一曲已弹奏结束,希湘走到连瑾聿跟前倒了酒嫩白的柔荑端起,“爷可是认识方才那位姑娘?” 声音娇弱,面容精致,看向连瑾聿时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之意。 连瑾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把玩着空酒杯没有言语。 倒是一旁一直淡笑着不言语的太子笑了声:“何曾是认识啊...关系匪浅啊...” 连瑾聿抬眸,低声嘶哑的哼了声:“胡闹!” 就连萧与墨也是笑笑不言语,倒是弄得希湘一头雾水了...她瞧了,方才那根本就不是‘公子哥’反倒是位姑娘家...能让世子这般失态的姑娘...怕是只有... 淡笑了声,又替世子添了酒水:“爷莫要发怒,想来定然是有苦衷的。” 与此同时,叶黎书拉着木香已跑出了凝香馆,俩人靠在一旁的小巷子里头剧烈的喘着粗气,叶黎书探出半个脑袋,瞧不见有人追来这才松了气。 “公...公...公子...您...您为何要跑啊...奴婢瞧着连世子...连世子也没认出您来...”木香帮姑娘顺着气儿,问道。 叶黎书:“他快要掐死我了,你说他认出来了没?” 木香:“...” 满脸急切又担忧的转了圈儿,“这可如何是好,您与连世子已换了庚帖,若是让国公府知晓了,不知会发生些什么呢...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 叶黎书反倒是一脸淡定,因剧烈跑而发红的面容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啪’的打开手中的折扇,“怕甚,他能来,我便不能来了?” 晃了晃手中的折扇:“走,回府!” 木香:“...” 姑娘...您这是忘了,您是女儿身了吗?! 从后门回了府中,叶黎书与木香换下了男子的衣袍,叶黎书靠在软榻上双手托着腮看着外头。 她原本今日还想与凝香馆的老板谈谈交易的,偏生被连瑾聿给毁了...也怪她自个儿,听见连瑾聿的声音不知为何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去瞧瞧,他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般,整日里流连烟花柳巷,是不是与里头的‘姑娘’做了什么... 叶黎书知晓是自个儿不该,可...他不是发誓的吗?日后绝不会纳妾绝不会... 想到什么,叶黎书讥笑了声。 是了,重活一世,她竟开始幻想能有那般美好的感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便是自个儿咎由自取。 挥洒掉脑海中荒唐的想法,叶黎书来到书桌旁,余光瞥见上头放着的浮雕,桃花眼眯了眯,顺手将它拿起收在了后头的书柜里。 眼不见为净! 入夜,叶黎书没什么胃口,只吃了点清淡的蔬菜便撤了下去,木香伺候姑娘的时候心不在焉的,玉竹瞧在了眼里,待出了屋子后才问:“怎得了?瞧你这副模样,莫不是与姑娘出去发生了什么?” 木香险些将手中的碗碟扔在了地上。 眸光闪躲,言辞不当:“没甚,只...只是觉着有些...有些不舒服罢了...” 步伐匆匆的朝着前头走。 木香这副模样太过欲盖弥彰了,玉竹知晓定是发生了什么,跟在身后去了。 叶黎书用了晚饭便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月色,天气越发的热了,院子外头的花趁着你晃神的功夫已盛开,一个个的娇艳欲滴的,瞧着就让人欢喜。 头顶的月色还差那么一个小缺口便能成圆了。 明日便是十五了! 叶黎书双手托腮,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她记着自个儿上一世便是在月圆之夜被打入冷宫的。 应当是中秋节时,皇宫内热闹非凡放着烟火,满空的绚烂。 只她,早早的被带走,一封冰冷的圣旨下来,她害了叶黎婉腹中的子嗣,被贬入冷宫。 可笑至极。 如今想想,当真是愚钝啊,那般明显的伎俩自个儿竟是瞧不真切,明明能够躲避一切,却硬生生的落入了他人设定好的圈套中。 “二姑娘当真是好兴致啊,还有闲情逸致观赏着外头的月色...” 叶黎书后脊僵了僵。 声音异常的熟悉,与往常的轻快不同的是今日冰冷的如冬日的天气般,冷的你缩了脖颈。 她真切的感受到了连瑾聿的怒气!! 回了身,眉眼弯弯像个月牙般,半歪着脑袋伸出葱玉般的柔荑指着圆月,“连瑾聿,你瞧,外头的月色真好...” 连瑾聿直接将她禁锢在臂弯与软塌之间,鼻尖靠的极近,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的面容上,痒痒的。 叶黎书眨了眨眼,长长的羽睫犹如展翅扑腾的蝶翼般,扑闪着让你迷了双眼。 他微热的指尖捏着她的下颚,咬着牙愤愤的问:“今日为何会去凝香馆,还女扮男装!!叶黎书...你当真是反了天了...这么不听话!” 瞧着他这副恼怒的模样,听着他理所应当的质问,叶黎书气恼极了,伸手想要推开面前的人,却发现他太过沉稳,愣是半点不动弹,叶黎书索性不推了,不卑不亢的瞧着他:“怎得?你能去听小曲儿,喝小酒,我就不能去了?” 第204章 婉姨娘回府了 连瑾聿气的牙痒痒,偏生拿跟前的人半点法子都没。 桃花眼中染上了一层薄雾,委屈极了,噘着嘴的模样忍不住想要狠狠的啃噬她,眼角下的泪痣好似黑曜石。 他发觉自个儿的呼吸都比方才要急促了些。 ‘吱呀--’ 房门被推开,木香端着面盆走了进来,“姑娘...时辰...” 抬眸俨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吓到了,指尖紧紧的捏着面盆,转身出了门,房门又被关上了。 玉竹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见她出来,“怎的了?姑娘还不想要休息吗?” 木香垂着脑袋,若不是太不过时宜,脸都要放入面盆里了,氤氲的雾气尽数的喷洒在她的面容上,本就滚烫的面容越发的滚烫发红。 “别...玉竹,别进...里头...里头...”木香当真是没办法言说了,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凑到玉竹的耳边:“姑娘与连世子在里头...俩人...” “诶!!”跺了跺脚,跑开了。 玉竹一头雾水,却也没去推门,只守在外头警惕的看着四周。 屋子里,叶黎书趁着连瑾聿松懈伸手将他推开,总算是能呼吸了,憋着劲儿瞪着他模样可爱极了。 连瑾聿心中的气哪儿还有啊,早已消散。 “为何想要找凝香馆的掌柜的?”兀自走到桌旁倒了茶水,端到叶黎书跟前递了过去,挑着眉眼看着她:“或许我可以帮你!” 叶黎书:“不必,我自个儿会解决!” 还是恼怒的! 偏着头就是不接他手中的茶盏。 连瑾聿也不恼了,坐在她身旁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茶盏中的茶水。 “连瑾聿,你应当知晓,我不是寻常女子,不会安于守在后宅里头,也不会整日里与府中的姬妾争宠吃醋,我有我自个儿的抱负有我自个儿的想法...若是你接受不了,趁早打消了与我成婚的念头...” 袖口下,叶黎书的指尖狠狠的掐着自个儿的虎口,她生怕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 她终究还是要说出来的! 与其日后痛苦,还不若现在就将所有的都讲清楚了,这样...长痛不若短痛! “哎...” 连瑾聿喟叹了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面上,走到叶黎书跟前蹲下。 四目相对,里头情愫暗涌。 漆黑深沉的眸子对上清浅冷淡的眸子,连瑾聿伸手握住叶黎书的手,心疼的揉着她已经掐红的虎口,“圆圆...我自是知晓你不是寻常女子,也从未想要将你的所有想法都给掐掉了,只是想要在你的身边好生的护着你,想要你活的肆意,活的开心罢了...只要是你想做的,只管去做便是...” 叶黎书久久未能回神,过了好半晌她才捕捉到了自个儿的声音,问:“当真?” 连瑾聿颔首:“当真!” 从他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虚假。 叶黎书多了些感动,又有几分委屈,吸了吸鼻子:“可你方才还那般逼问我!!” 连瑾聿把玩着手中嫩滑的手,轻笑了声:“我没有逼问,只是凝香馆里头那些个男人太过混账了,生怕他们的脏手碰到了我的圆圆...” “让清灵回来吧,她在你的身边我会放心一些。” 叶黎书颔首,眯着眼笑了笑,欢喜的道:“好!” 连瑾聿走后叶黎书唤了玉竹与木香伺候着洗漱。 木香拧了帕子过来,看了看姑娘,不知如何开口问方才的事!! 连世子可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跟姑娘说要取消了婚事?! 姑娘可是被退了一次婚的了,若是连世子也退婚了...那姑娘日后还能许到好的人家吗?! 急的想哭。 早知她就极力的劝阻姑娘不要进凝香馆的... “姑娘...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应当要好声劝阻您的,偏生与您一道进去了...还让连世子瞧见咱们了...姑娘...” 木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拉着姑娘的裙摆就哭,悔恨极了。 叶黎书:“...” 玉竹:“...” 瞧着木香如此,叶黎书觉得有几分逗趣,看向玉竹:“这是怎得了?受什么刺激了?” 玉竹摇头。 她也不知啊! 木香已全然沉浸在自个儿的想法里,闷着脑袋道:“若是连世子退婚了,姑娘您该如何啊...姑娘,奴婢明日便去国公府,求世子,此事与姑娘无关,他们要处罚便出发奴婢吧...” 叶黎书听了个七七八八,算是理清楚了。 哭笑不得的点了点木香的脑袋:“你啊,整日里就会瞎想,连世子与姑娘我极好,放心吧。” 木香捏着袖口擦了擦眼泪鼻涕,抬着一张哭的楚楚可怜的面容,“姑娘,您说的是真的?” 叶黎书颔首。 好笑也觉着心疼,将木香搀扶起来,用绣帕擦了擦她面容上残留的泪痕,“放心吧...若是连世子不分青红皂白,那姑娘我不嫁也罢。” 木香一听又要哭。 叶黎书忙安抚:“好,好...嫁...嫁...” 伺候着姑娘梳洗好,又铺好了床铺,木香才端着面盆出去了,玉竹今夜守夜,候在外头的小榻上。 “玉竹,清灵要回来了。” 屋子里穿来姑娘的声音。 玉竹听的真切,回了声:“姑娘,奴婢知晓了!” 翌日,冉娘来时叶黎书已起了。 每日一个时辰的马步,渐渐地已能适应了,且稳定性比往日好了许多,就连精气神都要好。 面容越发的白皙嫩滑。 当真是肤若凝脂。 日头渐渐地上来了,叶黎书用了早饭后带着木香去了别云居。 因着守孝,她得在尚书府多待三年,原先想着打通了别云居与世安居能快些到老太太那处,这会儿觉着多走走也是极好的。 便消了再继续动工的念头了。 府中的花草已长的茂盛了,所过之处能闻到青草香与花香混合的香气,吹散在空中,让你觉着心情都开阔了些许。 老太太这些日子调理的好,面色也比以往要红润的多,就连头上的白发都比往日要少了。 叶黎书欢喜这个模样。 府中没了那些个尔虞我诈,轻松舒心,一家子欢欢喜喜的。 二夫人带着妙姨娘的双胞胎来看老太太,这才几日啊,襁褓中的孩童睁着简单纯粹的眸子四处的瞧着她们眼中的陌生人。 咿咿呀呀的,别提多有趣了。 “二房的,你是个心善的,好生抚养长大,日后你便是她们的亲生母亲,老二啊…也算是修来的福分吧。” 老太太捻着手中的佛珠,双手合十虔诚的喃喃倒:“阿弥陀佛!” 二夫人:“是,母亲。” 冉娘怀中抱着一个,小心翼翼的托着,满身的慈母光辉,二夫人打趣道:“冉娘,若是欢喜自个儿生一个…” 冉娘面容生起点点绯红与不自然,将孩子放在了摇篮里,别扭的道:“如今挺好的…挺好的…” 叶黎书余光瞥见冉娘那期盼却又顾忌的神色。 外头丫鬟匆匆的跑了进来,“老夫人,婉姨娘回来了…在外头站着呢…” 屋子里的人一时没想起这婉姨娘是谁! 老太太脸色沉了沉,“不必让她来世安居了。” 丫鬟:“是,老夫人。” 丫鬟退了出去,老太太也没甚心情了,挥了挥手,“乏了,你们也回去吧。” 走出世安居,叶黎萱跟在叶黎书身旁,压低声音问,“二姐姐,这婉姨娘是不是三姐姐啊?” 叶黎书:“应当是吧。” 叶黎萱睨了睨四周,“二姐姐,你可知三姐姐在平王府过的不尽人意,平王直接封了三姐姐身边的丫鬟东菱为侧妃…一个丫鬟如今压在她的头上!” 叶黎书挑眉。 她倒是没听过这个,自叶黎婉成了平王府的妾室,她就没再问过,平日里就木香时不时的说两嘴。 叶黎书笑笑:“她倒是能忍的。” 叶黎萱还想说什么,二夫人转身唤她:“萱儿,莫要扰着你二姐姐了,字帖今日可练了?” 叶黎萱:“…” 朝着叶黎书苦了苦脸,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母亲,来了…” 叶黎书以为叶黎婉回府会去祠堂拜祭大夫人,却没想她竟站在她的别云居门口。 梳着妇人的发髻,头上的发饰是尚书府带过去的陪嫁,身上的衣裳也是。 面容比以往要枯槁了些,涂了些脂粉也盖不住从里而外透出的沧桑。 身后跟着小莲,浅笑嫣嫣的盯着她看,待叶黎书走进,她开口:“二姐姐,好久不见!” 叶黎书:“婉姨娘怎的来此了?不应当去祠堂给大夫人烧香的吗?” 叶黎婉:“不急,有些日子没见二姐姐了,想念的紧,二姐姐不请妹妹进去坐坐吗?” 叶黎书:“自然。” 坐在厅堂里,叶黎婉端着手边的茶盏微微抿了口:“还是二姐姐这里的茶水好喝,在王府里王爷总是送来上好的茶叶,只能堆积在库房里…二姐姐…王爷对我是极好的呢!” “哦?”叶黎书偏头朝着外头看了看:“王爷待妹妹好,姐姐自是放心了,只是…今日王爷怎的没与妹妹一道来?” “王爷公务繁忙。” “嗯,自是忙的…只姐姐听闻妹妹可不是坐的王府的马车回来的…妹妹可不能胡来,你如今身为平王的妾室,需得守规矩,免得落人口实,连累了尚书府…” 第205章 可定了婚事了 叶黎婉脸色沉了沉,捻着绣帕擦了擦嘴角,“二姐姐这是什么话?” 叶黎书淡笑:“妹妹如此聪慧怎会不知晓?今日回府可是有事?若是无事还是少出王府的好,怕是王爷看的紧,连为生母守灵都没能来…” 叶黎婉手中的绣帕捏的越发的紧了。 她怎能听不出叶黎书话语中的揶揄! 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紫,过了良久才好了些许。 不知想到什么,眉梢间倒是多了几分笑意:“姐姐将及笄,为母亲守孝三年,算算也要十八了…连世子能等着姐姐三年?怕是到时姬妾成群了…二姐姐,咱们五十步笑百步,何必呢!” “妹妹说的言之有理,姐姐自会好生考究,倒是妹妹…生生的被自个儿的丫鬟压了一头…妹妹可得好生为自个儿打算啊…” ‘啪——’ 叶黎婉受不住这样的阴阳怪气了,她本就心里憋闷,本想着来叶黎书这里找个不痛快的,却没想她三言两语的就将自个儿逼的没了话。 一张涂着厚重胭脂水粉的面容狠戾极了,偏生嘴角还挂着凉薄的笑:“叶黎书…我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全都是拜你所赐,这笔账我自是要一笔一笔的向你讨要回来的…” 叶黎书面色浅淡,眉眼间的笑意充满了讥讽,这般处变不惊的模样让人嫉妒的很。 至少,叶黎婉是嫉妒的。 分明在马车上时就已告诫了自个儿,回了府中定是要好生的得意一番的,只是…事与愿违。 还平白受了叶黎书这样子的羞辱。 她能有好脸色? “小莲,走!” 站在一旁的小莲忙走到婉姨娘身侧搀扶着她,“姨娘,您慢些…” ‘姨娘’这二字生生的刺痛了她的心,只狠狠地瞪了眼小莲,没再责罚,朝着院子里走去。 叶黎书起身跟在身后,“婉姨娘慢走,今日父亲不在府中,婉姨娘来的当真不是时候…不若改日拿了拜贴来,父亲应当会在府中侯着婉姨娘的…” 走在前头的叶黎婉手掌缩紧,尖锐的指尖狠狠的掐入了小莲的手腕中,疼的她额头都冒了冷汗。 不敢言也不敢怒。 直至走出了别云居,叶黎婉掐着小莲的手才松开,眼神阴恻恻的回头看了眼别云居的牌匾。 ‘呵——’ 她冷笑了声,眼眸眯了眯像是一根丝线:“叶黎书…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叶黎婉是什么时候离了尚书府叶黎书不知晓,只后头木香来说了几句,说是她回去大夫人的青云居,又去了四公子的墨云居。 在墨云居待的时日最长,想来应是与叶少朝秘密商量了什么。 叶黎书不甚在意,她如今在平王府还翻不起什么风浪。 平王因为这件丑事失了陛下的圣宠,见着叶黎婉就想着于他来说最为耻辱的一夜。 萧书祁心思阴沉,性格怪异,若不是真心待你,你是不知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 叶黎婉想要改变萧书祁,怕是要投其所好! 正思索着,木香从外头跑了进来,喘着气儿,“姑娘…姑娘…清灵回来了…” 冯妈妈将要训斥听着木香的话惊诧的问:“回了?怎的会突然回来?” 别云居院子里就只有木香玉竹及冯妈妈知晓清灵是连世子的人,所以平日里抢着帮她干活,也对她极为贴心。 只清灵的性子一向极冷,虽说这些日子没甚成效,但总算是偶尔能搭话了。 姑娘吩咐清灵出府时,玉竹木香冯妈妈还极为不舍,没成想今日又回来了! “嗯!”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让她自个儿收拾吧,收拾好了后再来见我便是。” 木香颔首,又跑了出去。 冯妈妈凑了极近,贴在姑娘的耳边道:“姑娘,清灵姑娘可是未来姑爷送来的?” “莫不是来监督老奴们的?” 叶黎书:“…”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单单拿着盖子不停地拨弄着茶盏里的茶叶,袅袅的烟雾时不时的喷洒在面容上,熏得染了一层绯红。 “冯妈妈,您跟着我这么多年,想来定是了解我母亲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只我与母亲最大的不同在于,母亲会想着倚靠男子,未出阁是祖父,出阁后便是父亲…可书儿不愿如此…书儿有自个儿的想法,从来不拘泥于男女子之间…冯妈妈,你可曾明了?” 叶黎书歪着脑袋,模样娇憨,只是她眼眸中的成熟稳重却是自成一派让人瞧了不得不称叹。 冯妈妈被姑娘浑身的气势压制住了,怔怔的点了点头,“姑娘,老奴知晓了…” 叶黎书将拿着书看着,出去没多久木香回来,袖口中藏着一封书信。 神色间有几分忐忑,将屋子里的其他婢女挥退后,木香才蹲在姑娘身侧将袖口中的书信拿出,“姑娘…这是方才奴婢在门口守门的小厮拿来的,说是一个乞丐在府门口晃悠,家丁撵他们,乞丐就将手中的书信递上,说是有人交给您的…奴婢匆匆的跑了来,生怕扰了您的事儿…” 叶黎书眸色渐深,‘嗯’了声将木香递过来的书信拆开。 叶二姑娘亲启—— 叶黎书越看里头写着的心越发的颤抖,她就知定是这般,便让手下的人去打听可曾有棘手的病症。 没想却是从平阳城里头传出来的。 若是任由其不停地增长,日后偌大的京都都会受到影响。 “木香,去唤清灵前来。” 见姑娘神色变了,木香起身匆匆的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功夫清灵就来了。 叶黎书将手中的书信交与她,“将书信交与连世子,这一封也一并交与他,只这一封让他看完后务必烧尽!” 清灵领了吩咐便离去了。 叶黎书坐在软榻上,葱玉般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桃花眼中暗波涌动。 倏地,眸色渐浓。 她怎的就忘了…平阳城里的卞家前几日可是将入了京都的… 心眼猛的跳动了下。 叶黎书‘腾’的站起身,“木香…南平侯府与卞府可定了婚事了?” 第206章 颜亦柳要娶妻 木香被姑娘的模样吓到了,几步过来,“姑娘…您怎的了?” 叶黎书又问了遍:“卞府与芊芊郡主的婚事可定了?” 木香:“应是没定的,说是这几日芊芊郡主身子不适,卞府的人一直在客栈里住着,待郡主身子大好了才会上门提亲…” 叶黎书松了口气。 “去给侯府送拜贴,晌午过了我便去…” 木香领命离开了。 叶黎书心跳到了嗓子眼儿里,如今还未全面的爆发,只平阳城内有那么少许。 信中写到的病症——浑身乏力,恶心,想要呕吐却总是呕吐不出…且还浑身长着红疙瘩… 叶黎书怎会不知晓。 这是前兆啊…后头就会吃一顿吐一顿,紧接着浑身的红疙瘩会变成脓疮…慢慢的整个人就不成人形了…且沾染上脓疮的人就会被传染了,传染的极快,让你猝不及防… 只期盼卞府的人没有染上这病症的。 上一世就这瘟疫让承国变得生灵涂炭的,若不是最后选择了封城,怕是还要继续传染的,到了后头都没能找出能够对症的汤药来! 这一世,只希望能将病人降低到最少,彻底将传染源控制住。 用了午饭,将过了晌午叶黎书便让木香准备了马车,去了南平侯府。 侯府的家丁认得二姑娘,见她来了忙恭敬的迎了上来,“二姑娘,您来了。” 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问:“郡主近来可好?” “二姑娘您自个儿去瞧瞧就知晓了…” 叶黎书明了。 芊芊定是不好的了! 原以为侯爷知晓了卞府的所作所为会退了婚事,却没想到卞府仍旧还是来了,且还大张旗鼓的恨不能全京都的人都知晓。 卞府与侯府要结亲了。 静心阁门口依旧还是有家丁看着,整个院子死气沉沉的,就连院落中的花都有些蔫儿了。 叶黎书进去时萧芊芊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虽面色红润仍掩盖不住他她眉眼间忧伤,眼眶是红肿的,应是哭了好些日子了。 一双眼空洞的瞧着前头,若不是一旁的琥珀提醒,萧芊芊还不知晓叶黎书来了。 “圆圆来了…”萧芊芊笑着看向叶黎书,嘴角勾着你却从她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丁点的欢喜。 整个人就像是落入了一汪死潭里头,没了半点生气。 前些日子叶黎书来见时她还不是这样! 可今日… 心揪着疼。 牵着萧芊芊的手,拉着她坐到了石凳上,叶黎书才开口问:“为何不告知我?” 萧芊芊没再看她,只是盯着墙角一处已经蔫儿了的藤蔓,“圆圆你瞧…” 叶黎书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 “以往啊,我觉着自个儿就像它一般,越是阻挡着我,我越是想要冲破阻挡,可是…如今觉得以前的我啊,就如同一个笑话…” “你看,它也一样会枯萎的…如同我一般再也没了生气!” “怎会!”叶黎书眨了眨眼,遏制住快要落泪的冲动,弯着唇角指着一旁开的娇艳欲滴的花:“芊芊,你看…那花开的多美,像你一样美。” “花无百日红,人无,圆圆你不必劝我了,既然颜亦柳已有了原配夫人,我何必再去贴着呢…此生嫁与谁不是嫁…” 叶黎书惊诧:“颜亦柳有了夫人?” 上一世颜亦柳因没能参加科举而成了萧书祁的幕僚,在她嘶死都没能成亲的,怎的这一世就突然有了原配夫人了? “罢了,咱们不说了,聊些好的事儿,再过几日我怕是就真的要与卞府定了婚事了,想来也是快要嫁人了…圆圆,你常过来陪陪我吧,去了平阳城怕是没法子经常回京都了…” 叶黎书一直安抚着萧芊芊,直到她困乏了才陪着她进了内室里头让她躺在床榻上睡着。 见她睡的熟了,叶黎书才起身离开,拉着琥珀出了屋子,“芊芊与颜亦柳近日可曾见过?” 琥珀摇头,“二姑娘,您帮帮郡主吧,郡主这般奴婢心疼的紧,前几日有一封书信被家丁拿了进来,上头是颜公子的笔迹…奴婢也不识字,但郡主看完了之后就慢慢的变了,这才几日啊就变得如此颓然了…郡主以往不是这个模样的啊…二姑娘,求您了…” 琥珀‘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一旁站着的木香将她搀扶起来,“你放心吧,即便是你不说姑娘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叶黎书睨了木香一眼,“你倒是清楚!”语落又看向琥珀,“将那封书信拿给我,先不要告知你家郡主,让她好生歇着。” 琥珀去了自个儿的屋子里拿出了那封书信来,郡主瞧了是要烧掉的,但她怕郡主后头会想着就自作主张的留下了。 叶黎书走出院子,倏地想到什么转身吩咐:“莫要让郡主与卞府的人接触,便是见面也是要戴着面纱的,切记…定要记着的。” 琥珀虽不知是为何,但见二姑娘这副神色也知晓事情的严重,认真的颔首,“奴婢知晓了,二姑娘请放心。” 叶黎书从侯府离开后就去了东郊。 虽说颜亦柳如今在朝为官,但依旧还是住在东郊的。 木香上前扣响了门,过了许久里头才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紧接着门开,一个拄着鸠仗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那处,眼球发白。 “老人家,这是颜公子的住处吗?”叶黎书上前柔声的问。 老人家是看不见的。 颔首道:“是,请问姑娘是?亦柳还未回来了,若是姑娘有事可留了书信,待亦柳回来,老身自会交与他。” “老人家,我是颜公子的朋友,听闻他快要娶妻了便过来瞧瞧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娶妻?”叶黎书话还未说完老人家就打断了她,“这位姑娘,您怕是弄错了吧,亦柳从未在我跟前提过要娶妻啊…” 说着自嘲的笑了笑:“再者说了,像咱们这样的穷苦百姓,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啊…” “姑娘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吧,东郊不太平。” 语落,老人家朝后退了几步关上了门。 叶黎书:“…” 木香走到姑娘身侧有些愤愤,“姑娘,咱回去吧,这颜公子怕是常出入烟花柳巷…不若怎会招惹了郡主还与其他的姑娘勾搭不清的…连自个儿的老母亲都要欺瞒着!” 叶黎书与木香回了马车上,“你怎的知晓这颜公子就常出入烟花柳巷?” 木香挠了挠头,嘿嘿的笑了两声,“奴婢瞎猜的。” 叶黎书:“…” 上一世,颜亦柳没有妻妾,且并不住在东郊,萧书祁帮他找了宅子,里头还有伺候的丫鬟婆子,老母亲被伺候的极好。 只后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颜亦柳越发的…有些深不可测了! ** 连瑾聿拿着书信便去了太子府中,将其中的利害告知了太子。 “此事若是不管制的话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消息属实?”太子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的,眉头紧锁似是在做决定,眸子紧紧的盯着连瑾聿,“若是片面之词怕是不能让父皇有所决断,你应知晓圣上这些日子越发的痴狂了…” 连瑾聿怎能不知晓。 只谁的劝慰都是没用的。 “消息自是属实的,表哥…此次承国怕是躲不过去了…” “嗯!”太子应了声,起身:“孤这便进宫面见父皇。” ** 叶尚书回府后,叶黎书便径直的去了他的书房。 “父亲,女儿有事相商。” 叶尚书挥退了身旁的小厮,“说吧何事?” 叶黎书:“父亲,朝堂上可曾有关于平阳城的折子,里头可有说平阳城近日来生的病症?” 叶尚书脸都吓的煞白了,低声呵斥:“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朝堂上的事也要过问,若是让圣上知晓尚书府…” “人命关天!”叶黎书不卑不亢的道,“女儿收到消息,平阳城内爆发了严重的病症,若是再拖延下去会大范围的传播,就连京都也别想落下了…” 叶尚书‘腾’的站起身,眸子深沉的看了眼自个儿的女儿,颇有几分无奈,“你又是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这个做尚书的知晓的都没她多!! “父亲不必在意这个,可否告知女儿,朝堂上可有此事?” 被自个儿的女儿这般一瞧,叶尚书倏地觉着后脊发凉,不禁开口,“今日早朝倒是没有…” 语落觉着作为父亲的威信得到了挑衅,面色沉了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好好的给为父在宅子里待着,打听这些作甚!” “父亲多加留意,且上朝时不要与其他官员过多接触…女儿告退。” 叶尚书:“…” 他怎的觉着自个儿方才的训斥她是半点儿都没听进去的! 叶黎书回了别云居,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也不知连瑾聿那处怎么样了。 圣上若是置之不理的话,承国怕是要遭受此次的劫难了。 若是比上一世还要严重…邻国虎视眈眈啊… 与此同时,议政的殿内,圣上面色铁青的将手中的折子扔在了太子跟前,“你自个儿好生瞧瞧,平阳城早就递上了折子,不若是寻常的病症罢了,你身为承国太子连事情的真假都辨认不清的吗?” 第207章 菱侧妃暴毙了 “父皇,此事非同小可,若真如书信中所写,若是耽搁了,传染将会越发的严重…” “糊涂!”坐在龙椅上的圣上厉声呵斥,“仅凭着一封书信就能定论这普通的热症为瘟疫?你这个太子还有没有半点思虑的心思…整日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若是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瞧见,不知在背后说些什么…太子…你是嫡子,日后这皇位都是你的,若是这点决断都没…” 语落,圣上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指捏着眉心有几分无力,“退下吧。” “父皇…”太子跪在地上朝着龙案处挪了挪,话未出声就被一旁站着的喜德盛打断:“太子殿下,圣上要休息了…” 太子起身拱手:“父皇,儿臣告退。” 走出殿外,喜德盛唤住了太子,附身道:“殿下,圣上这几日心烦意燥,您多担待,奴才在圣上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陛下不止一次的夸赞过殿下您宅心仁厚的…殿下…圣上那处…奴才也劝不住啊…” 太子深深的喟叹了声,“喜公公,好生照顾父皇。” ** 翌日,叶黎书醒来后就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冉娘她们都在,就连叶黎知都来了。 叶黎书坐在自个儿的软椅上,叶黎知的目光就看了过来,眸子里只余着几分淡笑,“二姐姐,昨日三姐姐回府了,听说直接去找了你呀,看来还是二姐姐与三姐姐姐妹情深啊…不像五姐姐与妹妹我…” 叶黎萱正在逗弄怀中的妹妹,听着自个儿的名字忙抬头回:“六妹妹,要说说你自个儿哈,我与三姐姐向来关系不好!” 叶黎知面色青了青。 她怎的也没想到叶黎萱会拆了她的台。 “五姐姐,你知妹妹不是那个意思…”叶黎知讪讪的笑了笑,随即看向叶黎书,“二姐姐,昨日三姐姐与你说甚了?” 端着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叶黎书:“六妹妹这般有兴致怎的昨日不拉着三妹妹好生聊聊?怎的如今倒是变了想法了,想要去王府做丫鬟了?” 没等叶黎知开口,叶黎萱就兴致满满的抬首,“二姐姐,六妹妹怎的会要去王府做丫鬟呢?这里头可是有妹妹不知晓的事?” 叶黎知忙回:“没…没有,五姐姐你莫要听二姐姐胡说,她不过是在揶揄妹妹罢了…” 叶黎书像是不明白般歪着脑袋疑惑的看向她,“六妹妹,这不是你自个儿说的吗?怎的又变成姐姐我揶揄你了?” “是你说等要与姐姐一道出嫁的啊,可姐姐身边陪着出嫁的除了丫鬟就是婆子啊…姐姐还劝你来着呢,怎的如今又想不开了,王府可不是那般好待的…不若找个老实人好生过好后头的日子…” 叶黎书眉眼弯着,浅淡的笑意却让叶黎知觉着十分的刺眼,手中的绣帕被她狠狠地撕扯着。 心中的伤疤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揭开然后淋上一排排的盐巴,痛的你满地打滚而对方却像是什么都不知晓般,一脸单纯无害。 叶黎书就是这般。 明知她最在意的是什么,却硬生生的要将她埋藏在心底的情绪活生生的掏出来。 叶黎知垂着眼睑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绪,过了片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笑道:“二姐姐,你就知晓取笑人家,妹妹不若是与你开了个玩笑话罢了,姐姐怎的还当真了…” “啊…”叶黎书拖长了音,“原是妹妹与姐姐闹着玩儿的啊。” 叶黎知:“是呀二姐姐,不若是姐妹间的玩笑话罢了,姐姐何必当真。” 倒是显得叶黎书小气了。 叶黎知起身朝着老太太屈膝:“祖母,知儿身子有些不适先行退下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去吧。” 走出世安居,叶黎知看着头顶那越发烈焰的日头,一张脸阴沉到了极致。 如今她在这尚书府里倒是不能生存下去了,不说是错,说了更是错…她哪里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将过错尽数揽在她的身上!!! 她如何能够甘心。 推搡了下、身边跟着的连翘:“去,找四公子,就说我答应了他的提议!” 连翘唯唯诺诺的回:“是姑娘。” 屋子里,叶黎知已坐在老太太身旁,“祖母,这几日可好些了?” 老太太的面色比前些日子要好了很多,就连脸颊都比前些日子要圆润了。 乐呵呵的模样真招人欢喜。 “好了!这些日子啊冉娘一直在祖母身边伺候着,有这样孝顺的儿媳啊,怎能不好啊!” 老太太一说,二夫人不乐意了,嗔怪的道:“母亲,说的好像儿媳我不是好儿媳了般。” 老太太笑的眯了眼,“你也好,你也是好儿媳。” 屋子里其乐融融,叶黎书这才开口,“祖母,昨日我得到消息,怕是有病症从外头传到京都来,且传染极高,若是发现府中有热症且浑身无力起红疹子的,定是要远离的…冉娘,二婶、五妹妹,你们都要注意了,若是发现了这样的人,定要派人来告知我…此事非同小可,这段日子大家也不要外出了,现在府里头避避…” 老太太拉着叶黎书的手,神色严谨:“当真有这般严重?怎的朝中还没传出消息来?” 叶黎书:“祖母,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让外头的百姓知晓了京都就不太平了,咱先顾好咱们府内的,外头定有管制的。” 老太太颔首,喃喃道:“是要好生顾好府内,今年京都不太平啊…” 先是夺嫡之争,后又有蝗虫之灾,如今又有了这劳什子病症。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叶黎书又叮嘱了不要告知府中的人后才离开了老太太这边。 将回到别云居没些时辰,外出探听消息的木香回来了,匆匆的模样。 “姑娘,奴婢方才听到府中的其他奴婢说…说平王府的菱侧妃死了…且死相极惨,浑身没一处好的…” 叶黎书沉思想了想,过了好半晌才想到这个‘菱侧妃’到底是谁。 原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后因叶黎婉去了王府向叶尚书要的夏妈妈与东菱,后来东菱成了菱侧妃。 只是没想到这才几日啊,就死了。 “可有查出凶手来?”叶黎书问。 木香摇了摇头,“说是婉姨娘,嫉妒的…可具体的奴婢不知晓了,得去外头打探打探!” 第208章 是要去平阳城 “不必了!”叶黎书说道。 这个节骨眼为了一个与自个儿无关的人出府,不要命了? “清灵…”叶黎书唤了声,在外头侯着的清灵迈步进来,“姑娘。” 叶黎书朝着她招了招手,“书信送去后连世子可有何反应?” 清灵思索了片刻,“姑娘,奴婢送去后便想着回来了,只出了屋子时听见主子唤左扬…” 叶黎书颔了颔首,过了好半晌才道:“清灵,你的医术与杜公子想比如何?” 清灵:“姑娘抬举了,奴婢不若会的是皮毛罢了,杜公子乃神医,不是奴婢能比的了的…” 叶黎书知晓清灵并未说实话,即便是比不上清云表哥也算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了。 若是能与清云表哥强强联手,想必会比上一世要好也说不定。 “木香,研墨。” 叶黎书写好了书信,待干了后才收入了信封中将它交与清灵:“拿着这封书信去找杜公子,这些日子你便留在杜公子身边,小心为上。” 清灵拿在手中,脸颊微微的有些发红,神情微微的有些涣散,直到一旁的木香推了推她的胳膊清灵才缓过神来,“是,姑娘,奴婢这就去。” 清灵并未从前门走而是走的后门,后门的小厮认得她,如今是二姑娘管家,自是客客气气的开了门。 后门有一处小花园,里头家丁打理的花圃都在此处,平日里将生长的极好的送与主子的院子里。 连翘见姑娘这几日心思不活乏,想着过来挑选几盆枝繁叶茂长的还娇艳欲滴的花。 正巧看见二姑娘房里的丫鬟‘鬼鬼祟祟’的从后门离开了,忙迈着步子跟上,给了看后门的小厮几个铜板才放了出来。 跟着清灵一路走着,街道上的行人慢吞吞的走着,倏地,清灵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连翘忙跟了上去,只走到了小巷子底都没能瞧见清灵的身影。 她跟丢了! 懊恼的跺了跺脚,又匆匆的回了府中。 端着花盆回到浮云居时姑娘正在训斥洒扫的奴婢,那狰狞愤怒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忖。 连翘吐了口气,朝着院子里头去,将花盆放在了显眼的地儿。 “姑娘…” 话还未出口就被姑娘狠狠的责骂了一顿,“你去了何处?不知晓姑娘我起来后习惯了你的服侍吗?这个贱婢笨手笨脚的,险些戳瞎了姑娘我…打了二十大板发卖了,浮云居不养这样无用的人…” 跪在地上的婢女吓的满头大汗,‘咚咚’的磕在石阶上喊着饶命。 这样的情况在浮云居里头早已层出不穷了,连翘拧着眉不忍的朝着外头的婆子招了招手,“没听见姑娘的话吗?” 婆子领命,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婢女凄厉的嘶吼声。 连翘迈进屋子里,姑娘已经坐在了铜镜前,她疾步过去伺候着姑娘梳洗,“姑娘,奴婢方才在后院瞧见二姑娘房里的丫鬟偷偷的溜出府了…” 叶黎知倏地回头,连翘手中的簪子险些扎到姑娘的脸,她吓得后退两步,腿脚发抖。 “去了何处?”叶黎知问,急切极了。 “姑娘…是奴婢没用,奴婢本是跟着的,可谁知她拐进了小巷子里后就突然消失了…求姑娘饶命…”连翘跪在地上‘咚咚’的磕着头。 叶黎知心中怒意横生,却生生的忍下了,如今她身边就只有连翘一个贴心的丫鬟了,若是连她都没了… “罢了,你起来吧,那偷溜出府的奴婢是谁?” 连翘:“回姑娘,是清灵!” 叶黎知眯了眯眼,坐直了身子,“好生为姑娘我梳洗一番,咱得去二姐姐那处瞧瞧,这清灵到底是何许人也,府中的奴婢还能随意进出了?” ** 清灵已到了太傅府,原是想从正门进的,却瞧见门口围着不少的人。 一婆子与一妇人搀扶着一个断了腿的男子站在太傅府门口大声怒骂。 清灵认得。 婆子是太傅府的太夫人,妇人是杜王氏,那男子就是杜文才。 骂骂咧咧的实数难听,她从未见过如此粗俗的官宦人家。 周遭围着的百姓指指点点的,她索性不看了,走到墙角处翻身进去了。 一回生两回熟,上一次她来过太傅府也知晓杜公子的院子在何处,这会儿轻车熟路的前往,成功的躲避了府中的巡视的家丁。 跳上墙头极快的消失,院落里全是铺着的草药,一股股熟悉的味道传入鼻中。 杜清云与一着墨色衣袍的男子从屋子里出来,见着外头站着的姑娘时,面色一怔。 将要开口,便见清灵跪在地上,“主子。” “嗯!”连瑾聿应了声,手负在身后,“可是二姑娘让你过来的?” 清灵:“是主子。” 从怀中掏出信笺,“杜公子,这是二姑娘让奴婢交与您的。” 杜清云接在手中:“有劳。” 清灵在一旁继续道:“二姑娘吩咐奴婢这些日子待在公子身边…” 杜清云已看完了手中的书信,温润的眉眼间有几分诧异,“清灵姑娘也会医术?” 一旁的连瑾聿回:“清灵自幼学医,虽没杜兄医术精明但打下手还是极好的…既是圆圆的主意定是有她的道理的,杜兄便不要推迟了。” 杜清云是有几分为难的。 他身边从未出现过女子,这些年游历在外皆是一人,这会儿… 罢了,此次病症这般棘手,有个帮手也是极好的,拱了拱手:“那就多谢世子了。” 连瑾聿拍了拍他的肩:“杜兄何须客气,此次你是冒了生命危险的,我先去太子处看看太子是如何打算的,若不出意外的话…杜兄,你我二人怕是要前去平阳城的!” ** 别云居内,叶黎书正翻看着医书,若是能从医书里头找到法子呢。 她看的尤为仔细,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边放着冒着热气的茶盏,置身于一片光影斑驳中衬的她越发的迷人。 稀碎的青丝散落在肩头,偶有一阵风吹过,青丝随着风飞舞着。 叶黎知死死的咬着唇瓣,她若是男子也会对这样的女子动心吧! 连瑾聿定然也是看上她这狐媚子般的样貌了!思及此,叶黎知眼眸里噙满了阴毒,若是此处只有她与叶黎书二人,定是要狠狠的抓烂她的脸,让她还如何去勾住连瑾聿! 是她的! 连瑾聿是她的! “姑娘…姑娘…”一旁的连翘小声的提醒,叶黎知才回了神,朝着院子里走出,迈着莲花步扭着纤细的腰肢端的风情万种恨不能自个儿能够压住叶黎书身上的韵味。 “二姐姐如今这般好学了?”叶黎知走近,微微弯腰清楚的看到叶黎书看的书,捂着嘴笑出了声:“二姐姐竟看起了医书来了,莫不是想要成女郎中?” 说着直接坐在了叶黎书身旁。 “什么风这么浓烈…”叶黎书合上书,细细的在空中嗅了嗅,“怎的把六妹妹这尊大佛给吹了来了…六妹妹,可是有事?” 叶黎知:“倒是无事的,在院子里闷得紧想着出来走走,恰巧就走到了二姐姐这里,便进来与二姐姐说说话…”抬头朝着院子里看了看,“咦…二姐姐,你身边的丫鬟清灵呢?瞧着是个机灵的姑娘,今日怎的不在?” 叶黎书神色微顿,淡笑道:“我院子里的丫鬟六妹妹怎的惦记上了?只不巧了?清灵今日告了假了,家里人生了病要回去伺疾,过些日子才会回来。” “原是如此啊,连翘方才告知妹妹清灵拎着包裹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走了,妹妹便与她说了,二姐姐管家怎会让自个儿的奴婢在眼皮子底下使坏呢,定是有缘故的…” “只这清灵前些日子将出府一段时日,这才多了多久啊又出了府,二姐姐,你向来心善可莫要被她人骗了…” 叶黎书眯着眼笑,笑得极为明媚,看的叶黎知后脊有些发凉,不知为何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妹妹何时这般关心府中的婢女了?应当真是在府中闲的无事做了吧!不若去外头的庄子上,多去学学如何摘种,应就没这般无趣了…这些日子也不知为何,京中竟无人拿了拜贴给六妹妹,六妹妹…往常那些小姐妹呢?” 叶黎知脸色瞬间沉了,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方才的神色,只多了几分忧愁,“姐姐莫要取笑妹妹了,妹妹何时有小姐妹了…不若姐姐,与芊芊郡主挂关系极好,若是姐姐外出时能想着妹妹,妹妹也不至于这般无趣…” 捻着绣帕擦了擦眼角。 当真是委屈极了! 三言两语就将过错推给了叶黎书。 “姐姐也想带妹妹外出啊,只…”顿了顿继续道:“罢了,有些事妹妹还是不要知晓的好。” 语落看向连翘:“没见着你家姑娘身子不适?还不搀扶你家姑娘回院子里去,若是六姑娘有个损失,定是要拿你发问的!” 连翘搀扶着自家姑娘,“姑娘,您当心些。” 叶黎书这般明显的下了逐客令,她还能继续赖着,哼了声朝着外头走去。 本柔弱的面容这会儿倒是阴森起来,尖锐的指尖狠狠的掐着连翘的手腕。 叶黎书啊…叶黎书啊… 第209章 成了众矢之的 三日后,探子来报,平阳城内病症横行,发病之人浑身脓疮且高烧不退,还伴随着呕吐腹泻,且传染性极强,这才几日啊偌大的平阳城就变得尸横遍野。 里头的富庶之人开始收拾东西朝城外跑,如今还谈什么银子,命才是最重要的。 朝堂上,圣上面色红润极了,像是染上了飞霞般瞧着有几分亢奋。 这亢奋被怒气所掩盖住了,手中的折子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为何前几日不来报?这才三日啊…不是寻常的热症吗?怎的就如此严重了?” 跪在地上的官员吓的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他只是把这热症当做寻常的病症来的呀,可谁知说严重就严重了。 “可查出缘由来了?有救治之法?” 底下无人应答,跪在地上的官员恨不能将身子埋在地上。 郎中可是半点法子都没有的,无论给他多少银子,郎中都不敢触碰,可见病症多么的棘手。 “父皇…儿臣有事要禀。”太子站出来拱手道。 圣上烦躁极了,不耐的道:“说。” 太子拂开衣袍跪在地上,温润的眉眼间满是坚韧:“父皇,儿臣已派连瑾聿与杜府公子杜清云去了平阳城,算日子已到了,而且着了令牌与连瑾聿让他封城!” “儿臣未与父皇商议擅自做主,请父皇降罪,只百姓安危要紧,儿臣此举也是万不得已!” 坐在龙椅上的圣上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子。 倏地,冷笑了声,“是朕的好儿子,有朕当年的风范…平身吧。” 圣上没有夸赞也没有降罪,但知晓陛下的人都明了,他是极为恼怒的。 太子怕是要遭罪了! 退朝后,太子被圣上叫走了。 “你如今倒是翅膀硬了,未经过朕的同意私自下达口谕,当真是承国的太子啊…你怕是心中早已有了谋划,盼着朕早些驾崩是吗?” 太子跪趴在地上,“父皇,儿臣从未有过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儿臣只是为了百姓的安危着想…” “百姓?”圣上大笑了声,继而面色阴沉的道:“太子德行有失,禁足与太子府,未得命令不能外出!” 太子磕了头,“儿臣领旨。” 再抬眸之际,眸光变得空洞异常,身在皇家怎能肆意而为啊! ** 尚书府内,经过早已吩咐府中的丫鬟婆子们随时注意着,所有经手的物件必须要煮沸后才可用。 连瑾聿走了三日了。 临走前一夜,他来了,领了太子的密令要去平阳城,若是情况紧急必须要封城。 承国如今内忧外患的,经不起这般的折腾,只能如此决断了,若是平阳城的百姓怨也没法子了。 叶黎书从未说过不舍,也未嘱咐连瑾聿多加小心,她想随着连瑾聿一道前往。 可想而知,连瑾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既然已知晓那般凶险怎会让叶黎书前往。 千叮咛万嘱咐在京都里不要胡乱走动他才离开。 三日了,也不知平阳城情况如何了! 叶黎书坐在院子里头顶着烈日,双手合十潜心的念着佛经,只希望此次病症能早些过去! 与此同时,平阳城内下着倾盆大雨。 连瑾聿与杜清云在县衙的府邸里面,到了这里第一日县衙内的县令就直接被收押了! 仗着自个儿在京都里有靠山就丝毫不把连瑾聿他们放在眼里,险些要将他们给乱棍打死,直到连瑾聿亮出了怀中揣着的太子令牌,县令才吓得跪倒在地。 连瑾聿命人专门收拾了一间屋子供杜清云使用,他与清灵整日里都在屋子里头,时不时的清灵会出来,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又进去了。 瞧着眼前的雨帘,连瑾聿微微的喟叹了声,转身进了自个儿的房间。 翌日,叶黎书早早的起来,冉娘来时并未蹲马步而是拉着冉娘进了屋子里。 “冉娘,我有事要与你说…” 俩人聊了将近半个时辰才从屋子里出来,冉娘拍了拍叶黎书的手,“我一入府见着二姑娘就觉着欢喜,你的性情与我极为相似,你放心,我定会好生照拂着府中的事物,定然不会让有心人破坏了了…” 冉娘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尘,再加上这些日子叶黎书时不时的将府中的事宜说了她听,冉娘早已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且如今京都人人自危,定然是待在府中不出的。 守着一个尚书府,冉娘是可以的。 若是以往叶黎书定然时不放心的,但如今冉娘在,她可以放心的离开。 她要去平阳城,要去找连瑾聿。 还未成婚又如何?她心系与他,他亦心系与她。 如此足矣。 用了早饭后,叶黎书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待人都离开了叶黎书才将自个儿的打算告知了老太太。 老太太紧紧的握着叶黎书的手,眼眶发红,“可想好了?” 叶黎书颔首,起身跪在老太太跟前:“祖母,孙女要去的。” 老太太侧头抹了抹泪,将手中捻着的佛珠取下放在叶黎书手掌中,“这是祖母一直戴着的,受了香火的,定能保佑你…你只管去吧,祖母会在京都为所有人祈福…老天爷看得见的,一定知晓你是祖母捧着的宝贝,定然会好生待你的。” 祖孙俩抱头痛哭。 一旁侯着的郁妈妈也偷摸的抹着泪。 叶黎书是在晌午将过就出了府的,玉竹早已出府打点好了,她跟在姑娘身旁,木香在别云居里守着。 木香哭了好久。 只怪她自个儿不会武功不能护姑娘周全。 左飞与左逸乔装成车夫一行人朝着平阳城而去,京都里人气儿都比以往要清淡了。 出了城门,外面刘流民四起,却只能出不能进,即便如此依旧还是无数的流民朝着京都而来。 叶黎书放下帘子坐在马车里,马车颠簸的厉害,不若才一下午的功夫,浑身像是散架了般。 “姑娘,您还好吗?不若咱们停在路边歇息会儿?”玉竹心疼的问。 叶黎书摇了摇头,“不可停,若是停了,咱们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第210章 非要往里头钻 马车继续行驶在路上,时不时的会颠簸一下,叶黎书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天已经好了些许。 只腰杆真的是酸痛的厉害掀开帘子,他们已经进了丛林里头了。 马车没马快,从京都到平阳城要两天两夜的时日。 日头也渐渐地落下了,叶黎书:“左飞,左逸,停下吧,去林子里头避避,今夜也只能睡在此处了!” 临路来,能瞧见未封城前走出来的百姓们,他们只能一直避着。 左飞左逸领命,朝着丛林里头驶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下。 这里离主路较远,且有一处流淌着的涓涓溪水,他们能在此处取水做简易的饭菜。 左飞左逸俩人是糙汉子,这些丛林密布的地儿来了无数次,生存极为简单,但叶黎书不同,她是千金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且主子并不知晓二姑娘去了,若是知晓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左飞原想送了消息出去,可谁知被二姑娘给识破了。 叶黎书踩着木阶下了马车,夕阳的余晖正照在她的身上,透着一股暖意,伴随着潺潺的水声,让人心情舒畅。 找了一块大石坐在上头,叶黎书盯着水中不断游走的鱼群,欢快极了,时不时的冒出脑袋‘咕噜咕噜’的吐了泡泡。 玉竹拿了水来,“姑娘,喝点水吧,奴婢方才将马车里铺好了,姑娘若是累了就进去歇会儿,奴婢去烧水…” “嗯!”叶黎书将水壶拿在手中,淡淡的应了声,清浅的眉眼间充满了坚韧,再抬眸看向余晖时,弯了弯嘴角。 入夜,天气渐渐地转凉,左飞左逸燃起了火堆,还在河中逮了鱼,玉竹清理干净后放在上头烤着,‘滋滋’的声响,已溢出了香味。 左逸朝着鱼那边靠了靠,忍不住吞咽了口水,以往他们在外时只简单的处理烤的熟了后就吃了,只为了填饱肚子。 还从不知晓,原烤鱼还有这么多讲究! 闻着味都知这鱼定然可口,味香浓郁,让你欲罢不能! 玉竹将烤好的一条挑了刺递给叶黎书:“姑娘,今夜只能将就了。” 叶黎书笑道:“这般还叫将就?你烤的鱼最好吃了!” 左逸盯着火上的鱼,口水都要落下了,见火势过猛要燃起来了,忙提醒道:“玉竹,鱼块被火烧了…” 玉竹这才翻了个面儿。 “熟了!”玉竹说道。 左逸摩拳擦掌眼神放光的等着,却见玉竹将插着鱼的棍子直接递给了左飞,“吃吧。” 左飞自然的接过,‘嘿嘿’的笑了声。 左逸:“…” 不是…他一直盯着的呀!怎么就成了左飞的了!!! 伸手就要去抢,左飞一掌将他的手劈开,“要吃自个儿弄!” 眉眼里美滋滋的。 左逸:“…” 可怜兮兮的盯着左飞手中的鱼,目光馋馋,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玉竹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将手中的棍子递过去,“给,这里还有!” 左逸这才收回了视线,满意的吃着手中的鱼。 香,有一股焦香味,是他从未吃过的,三两下就吃完了,唇齿留香。 吃了晚饭后,叶黎书简单的洗漱了番进了马车里头,玉竹在马车里头铺着被褥,柔软极了,一日的颠簸让她这会儿困乏极了,叮嘱了声:“玉竹,收拾好后也进来,外头湿气太重了。” 也不知玉竹说了甚,她已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外头,火堆还在继续燃着,左飞拔出了手中的剑看向已靠在树下的左逸,“比比…” 左逸:“…” 比什么?左飞怕是哪根筋搭错了吧,这会儿了还要与他比比。 呵…他武功高强,谁怕谁! “别了,哥哥,你可饶了我吧,让弟弟我眯会儿…后半夜你叫我…” 呢喃着已闭上了眼! 这一幕恰巧被从马车上下来的玉竹瞧见了,见左飞拔出了剑以为有危险,警惕的看向四周,“可是有人闯了进来?” 左飞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将剑收了回去,“方才见那处草丛有动静,走近瞧了瞧,没甚,应是夜风吹的。” 玉竹松了口气,径直的坐在火堆旁,手中拿着棍子挑了挑火堆让它燃的旺了些。 “你去歇着便是,这里有我守着!”左飞坐在对面,刀剑放置在身侧,借着火光看着对面的玉竹。 她总是不温不火的性子,不像木香那般欢脱,却独有魅力,身上的韧性无穷大,能够为了主子的安危吃那么多苦,身手虽不是顶尖却也是能对阵敌人的。 他从未见过女子能有这般能耐,除却清灵。 左飞想,不知日后谁能娶这般女子为妻,定是幸运极了的。 玉竹淡淡的道:“不必了,让姑娘睡的安稳些吧。” 翌日,叶黎书醒了,耳边全是鸟鸣声,伴随着潺潺的流水声。 空谷幽兰,潺潺溪水,心旷神怡。 叶黎书唤了声玉竹。 玉竹上了马车,给姑娘梳妆后才下去,要赶路,就没再逗留,马车里玉竹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干粮和水。 简单的吃了两口后,继续着一整日的颠簸。 到达平阳城门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了,这里下着连绵大雨,本就不平整的主路被马车压过后留下的一条条痕迹异常的明显。 城门紧闭,没有往日的繁华,像是一座空城,里头的百姓在受着莫大的苦难。 左逸穿着斗笠上前敲了敲城门,没人应答,过了好半晌从城楼上探出一个脑袋,骂骂咧咧的:“找死啊,在外头敲什么敲,不知晓这里已经封了吗?想死直接抹脖子好了,来这里找什么不痛快!” 嚣张极了。 左逸狠狠地踹了脚城门,嘶吼道:“开门,我们是来找连世子的…还不快去通传!” “滚!”男人吼了声便缩回了脑袋。 左逸气的恨不能飞上去狠狠地揍他,这没眼力见的,如今没法子,只能不停地拍打着门。 上头的人烦了,又派了一个人来,“快些回去吧,这里头可要命了,我们可是好言相劝啊,你们莫要不知好歹!” 左逸:“麻烦通传连世子,京都叶府二姑娘来了…有劳了,小兄弟你是好人,若是世子来了定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那小兄弟缩回了脑袋,讥笑的摇头,“如今这平阳城是魑魅魍魉都不敢来的地界,这几人倒好,非要往里头钻,还要见连世子…” 第211章 要离开尚书府 小兄弟嘟囔了几声后就回到了自个儿方才呆的地儿,翘着二郎腿别提多舒服。 对于城楼下的那人的嘶喊充耳不闻。 叶黎书掀开帘子,“左逸,回来吧。” 左逸闻着声才从城楼下回到了马车上,身上的斗笠被雨水冲刷的湿透了,满脸的愤怒:“姑娘,这些个不长眼的,待属下上了城楼定是要狠狠的教训他们一番。” 都已说了好多遍了,见连世子! 换了两个人,临了没一个要去通传的!! 如今平阳城内病症横行,若不是真有事,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 “先歇会儿吧,雨势太大,瞧着他们也不愿开城门的,应当也是得了命令,再等些时辰看看...”叶黎书晲了眼城楼道。 如今的平阳城与以往的平阳城有甚大的差别。 繁华早已不在,城楼上的官兵们尽数都懈怠了。 只一直在这处等着也不是个法子,她与玉竹在马车里还算好的,可左逸与左飞穿着斗笠在外头坐着,浑身都已湿透了,风吹过凉意四起,本就容易染上病症。 若是城楼上的官兵不理会,怕是一直进不去的。 叶黎书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是连瑾聿交予她的黑玉,这块玉佩是国公府的象征,看见的人就知晓到底是何意。 “左飞,将此物交予城楼上的官兵看看,劳烦他放行。” 左飞将玉佩拿在手中,恭敬的道:“是,姑娘!” 他没有拍打城门,而是拿出随身携带的长绳,大力一甩直接甩到了城楼上挂住,借着绳索的力道攀爬上了城楼,消失在视线之中。 左逸:“...” 还能这样?!他方才吼了那么久,白吼了?! 这城楼防范也太差了,若是敌军来袭,不若是眨眼的功夫就能将里头的人尽数剿灭了! 左飞进去后一直就没出来,左逸急的不行:“姑娘,左飞会不会被里头的官兵给收押了?” 叶黎书捏了捏手中的绣帕,心中也有几分忧虑,“应是不会的,左飞武功高强,这里头的官兵不是他的对手。”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城门大开。 左逸将要出声喊硬生生的憋住了,跳下马车恭敬的拱手道:“主子!” 主子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的走到马车旁,手微微的发抖,却又不敢去掀开帘子,生怕自个儿的手触碰到,“不是说了不能来的吗?为何这般不听话!” 满满的都是无奈又夹杂着几分欢喜。 “听话,让左飞与左逸他们送你回去,此处不是你能呆的地儿!” 他怎能让自个儿护着的宝出现在这般危险的地方。 叶黎书掀开帘子,气鼓鼓的模样着实可爱,双颊鼓鼓的带着几分娇俏:“不...既已来了,我就从未想过回去,你是如何也赶不走我的,不若快些让我们进城...”搓了搓手臂,带了几分娇气:“连瑾聿,我冷!” 连瑾聿无奈的叹了口气,“好,进城!” 他与左飞左逸一道坐在马车外面,虽穿着斗笠却无法掩盖住他眉眼间的笑意,如同空中蒙上的一层薄雾,朦朦胧胧却又无比美艳迷人。 来到县衙府邸,杜清云与清灵早已得到消息从药房里出来在前厅里等着。 这几日的连轴转让杜清云的面色都变得有几分蜡黄,胡渣子也出来了不少,早已失了往日的温润模样,浑身沾染着药房中的药草味。 眼睑下一片乌青,难掩疲倦。 在见到叶黎书时却还是打起精神,笑中带着无奈:“你啊,任性!” 旋即嘱咐道:“可不能随意出入县衙,在里头好生待着,莫要出去胡乱走动,外头不干净。” 身子稍弱的人,不出半日便能染上病症的。 遑论叶黎书从小身子便不好,清灵已将她身子的寒症祛除了些,却还是没能根治,见了凉会越发的软弱。 平阳城连日来一直落雨,天气也比往日要冷上了几分。 叶黎书点了点头:“好,书儿定然不会胡乱走动的...清云表哥,你应当要去歇息的,若是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杜清云摇了摇头,“我心中有数,让清灵收拾一间屋子出来,锅里还熬着药呢...” 转身之际,头晕晕乎乎的,险些就要晕倒。 一旁的清灵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了他,眉眼间多了几分关切:“杜公子?” 杜清云摆摆手,“无碍,许是没用早饭,有劳清灵姑娘帮我拿点过来。” 推开清灵搀扶的手:“我可以自个儿过去。” 摇摇晃晃的朝着药房走去,腿脚都有几分虚浮。 “姑娘,奴婢先为杜公子拿些饭菜过去,稍后帮您收拾屋子...” “不必了,你去守着杜公子吧,我这边有玉竹呢...” 清灵匆匆的离去,叶黎书没再说什么,姣好的眉头紧紧的拧着,方才一路过来,她偷偷的掀开帘子看了外面,一片狼藉混着血水不断的流淌着,便是连空气中也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忍了许久才忍住想要吐的冲动。 上一世她未曾见过这般的局面,只知晓这病症严重极了,却不知会如此的凶险,杜清云不眠不休的与清灵一道研制着能够抵御这病症的汤药。 平阳城的百姓深受苦难,苦不堪言,而京都呢?却丝毫不受影响,夜夜笙歌,载歌载舞,便是连皇宫内圣上还是在一心的求着长生之法。 失了民心,还如何求得长生之法? 朝堂上奸臣横行。 叶黎书无奈的轻叹了声,“你可知晓太子被禁足于中宫之中了?” 连瑾聿负手跟在身侧,“知晓了,太子已送了书信前来,只这里的病症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太子信中之意...圣上怕是要舍弃平阳城了!” 叶黎书大惊,“舍弃?如何舍弃?不论百姓的生死了?” 偌大的平阳城,以往是这么富庶啊,征收的税收也是顶上好几个临安县了,如今倒是说舍弃就舍弃了? “圣上只应允了三月,若是三月后还未能有法子,那平阳城将会被一场大伙给烧尽...” 叶黎书觉着嗓子眼儿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般,连呼吸都没那般顺畅了。 ‘三月?’ 上一世这病症可是没法子治的,后头也不知道怎么就慢慢的好了...这一世圣上只给了三月,烧尽平阳城,这不是相当于屠城吗? 圣上怎能做这样的决断! “杜兄自来此后就未曾休息的,整日里便想着如何研制出汤药来,劝慰过他好多次,都无用...他不想要平阳城的百姓平白丢了性命...官商勾结惹的祸罢了。” “圆圆,你舟车劳顿的,要好生歇着,切记不要往外头跑...若是有事就找右励。” 说话间俩人已来到了休息的院子。 别的不说,平阳城县衙后头的院子当真是大,比尚书府都不为过的,里头假山竹林花圃没一样缺的。 所谓官商勾结,怕是就是这般的勾结法吧。 百姓贫寒不管,只要自个儿吃饱喝足了,就算是好的了。 叶黎书内心愤懑不平。 屋子里本就干净,只这几日落了灰罢了,玉竹清扫了一番便能住人了,走到屋檐下姑娘的身边:“姑娘,您歇息会儿吧。” 叶黎书的确是困倦难耐,浑身的骨头架都快要废了,也不逞强,颔了颔首进了屋子里。 她既选择来到这里,定然是要好生的护好自个儿的身子的,不能因着自个儿而给他们添了乱...只希望这雨啊,不要下了,雨天所有的污泥都在道路上,出行人没一个方便的。 ** 京都尚书府 叶黎知得知叶黎书离开京都的消息时已经过了两日了,她这两日都没去老太太那处请安。 只因没人是欢迎她的。 如今尚书府下人看到她都是要绕道走的,活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叶黎知知晓,他们啊,不若是在议论着自个儿的身世罢了。 三爷与三夫人突然惨死,知情的丫鬟家丁全都除去了,可...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啊。 叶黎知早已不当回事了。 这些,她都会一一偿还的。 如今不若是欺负她没权没势罢了,恰巧这个时候叶黎书离开了尚书府,凭着一个...凭着一个山野村妇还妄想要守住尚书府... 呵! 叶黎知嗤笑了声,抬手理了理发丝上插着的发簪,看了眼外头娇艳欲滴的花儿,抿了抿唇眉眼间竟是妩媚的笑意:“连翘...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啊,也该收拾收拾了...想来过不了几日咱们就要离开尚书府了!” 连翘端了杯热茶过来,放在姑娘手边,心细的帮姑娘整理妆容,“姑娘...离开尚书府咱们要去哪里啊?姑娘您是想要回外老太爷那里吗?可如今病症严重...” “外老太爷?哈哈...”叶黎知笑出了声,“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外祖父一家对姑娘我可是甚好呢...待姑娘我飞黄腾达了,是要将他们接来京都的呀!” 连翘不明所以,她又不敢问姑娘的‘飞黄腾达’到底是何意,只想着姑娘怕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第212章 叶黎书染病了 三日后京都发生了一件大事。 百姓们议论纷纷,尚书府更成了京都的众矢之的。 茶余饭后都是在说尚书府如何如何的送女入宫上位。 叶尚书被气的告了假没再去上朝。 尚书府多年的好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卯时将过,叶尚书起来后收拾了一番准备去上朝,倏地圣上身边的喜公公领着一群侍卫出现在尚书府门口,惊的门口的小厮慌忙前来禀告。 全府的人都出来领旨,就连老太太也被郁妈妈搀扶了出来。 只因,圣上要挑选一个至阴之体,而恰好尚书府三房的六姑娘就是圣上要找的人,下旨让六姑娘进宫。 “叶尚书,领旨吧!”喜公公满脸笑意的看着叶尚书,“圣上如今可是全然指望六姑娘了...尚书大人,您日后可要记得咱家呀...” 叶尚书一张老脸煞白煞白的。 但圣旨却不能不领,讷讷的接过喜公公手中的圣旨,赔笑道:“公公,可否劳烦你稍等片刻,让下官与六姑娘说些话,叮嘱一番...” 身旁的管家递上了银子。 喜公公喜不自胜:“自是可以的,只圣上那处也急的紧,尚书大人可莫要忘了时辰了。” 叶尚书连连称是。 转身,满脸黑沉的离开了。 叶黎知跟着他来到了书房里,背脊挺得笔直的,眉眼间全是得逞后的笑意,话语中都难掩欢喜:“大伯,您想要说些什么?” 叶尚书将圣旨放在桌面上,明黄的,外头的光线照了进来,明晃晃的竟有些晃眼。 “你可想好了?进宫?”叶尚书手负在身后,看着叶黎知,这个以往乖巧的侄女,可自从知晓老三与大夫人之间的苟且后,他就再也对她欢喜不起来了,这些日子从冉娘的嘴里也听了些,她没了往日的纯善,更多的是工于心计。 小小年纪,已经开始算着要与姐姐抢夫君了。 况且,丧期未过,圣上竟已下旨让她进宫了...这里头多少腌臜之事,他虽不欢喜,却也知晓危难重重的。 叶黎知淡笑:“自是想好了的。” 叶尚书沉沉的问:“可入了皇宫后头的事府中可是帮衬不了你了,全是要靠你自个儿了...” “便是在府中,大伯会帮衬侄女吗?”叶黎知直接打断叶尚书的话,眉眼间尽是讥笑:“大伯愿意为了侄女违抗圣旨吗?自是不愿的,那还说这些作甚?难道您不觉得可笑吗?” 叶尚书被噎的面色越发的不好了,“你如今怎得如此不知晓礼数了!” 叶黎知讥笑越发的重了,渐渐的笑出了声:“礼数?在您允许府中的下人背后议论侄女时就已没什么礼数了,都说死者为大,为您呢,只顾着自个儿的颜面,竟让我爹娘与大夫人一道出殡,亏的我娘一直念着您,若不是您先娶了二姐姐的娘亲,我娘怎会一直郁郁寡欢的...不过好在后头二姐姐的娘亲死了...死了...您的心也跟着死了,这样,我娘心中才算是舒服了些的。” “我娘已为了您与娘家闹翻了,可您呢...舍了她却投入了太傅府的怀抱,商贾之家又如何,怎得就不能入朝为官了?” 叶尚书瞳孔不由得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略有些疯狂的侄女,颤颤的问:“书儿的娘...她...” “没错!”叶黎知擦拭掉面容上的泪,失心的笑了笑:“二姐姐的娘亲,我的大伯母,是被我娘给毒死的!!” “怪只怪你自个儿,只想着官场上的事端,大伯母才总是来找我娘诉苦...”语落,转身离开了书房,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的认真,头昂的极高。 她是要入宫的,是要飞黄腾达成为后宫的主子的。 日后这尚书府!! 呵... 势必要狠狠的踩在脚下,让爹娘看看,她终于要为他们报仇了! ** 叶黎书得到这个消息时距离叶黎知进宫已经过了三日了,看着手中的信笺,叶黎书过了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她不知晓是自个儿的重生引发了一系列的转变才导致如今的结果呢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至少,上一世圣上在这个时候已经薨逝了。 而这一世有太多的不同了,圣上依旧还活着且开始钻研长生不老之法,而原本叶黎知受尽磨难而亡,而如今竟入宫了。 既是圣上下的圣旨,定然是要常伴左右的。 以她对尚书府的敌视模样,待在宫中稳定了,定然是要对尚书府动手的... 院子里有了动静,叶黎书忙将手中的书信塞在了自个儿看的医书里头,长长的喟叹了声起身走出了屋子。 连瑾聿来了,与晨起时穿的不同,这儿倒是穿上了白色的衣袍,想必他整日里穿着的墨色衣袍,反倒是有种不同的韵味。 浪荡不羁的眉眼软化了几分,破有种谦谦君子的风范了。 “可有按时吃饭?可有好生休息?”连瑾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好几日的瓢泼大雨下的平阳城里怨声载道的。 好在今日晨起便没再下了,这会儿日头也出来了,久违的日光照在人的身上祛除了许久的霉气,暖和和的让人的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叶黎书坐在另一侧,娇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自是会照顾自个儿的身子的。” 连瑾聿:“在我眼中,圆圆就是我疼爱的小孩子...只要有圆圆在我的身旁,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比以往要轻松的多了...” 被日头照的微微有些发红的面颊,听了连瑾聿这几句话越发的红润了,像是火红火红的柿子香甜可口,想要咬上一口尝尝味道! “连瑾聿...”叶黎书唤了声,语气中充满了悲伤:“你说,这病症会有汤药医治吗?若是没有...平阳城的百姓是不是真的要葬于火场中了?” 连瑾聿漆黑的眸子满是认真,瞳孔中充满了坚韧,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真切:“不会!相信杜兄,相信老天爷,他向来是公平的!” 叶黎书眨了眨眼,抬眼看着空中的日头。 生的如此的娇艳,定然能够听到所有人的祷告的! 温热的大掌紧紧的将她放在桌面上的柔荑握住,传递着他周身的温度,心中的那股子凉意瞬间就被覆盖住了,彼此间的默契在此刻油然而生。 连瑾聿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若是三月后还未找到病症的汤药,平阳城内的百姓包括他们所有人.... 他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时日过的很快,眨眼间的功夫,一个月过去了。 依旧还是没有进展,总是差一两味药,可又不知差的到底是那两味药只能不停的去尝试,让病人喝下看看有何反应,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能够清晰的看见病人知晓有药后的欢喜与激动,再服用下后只短暂的抑制,后头依旧还是在往最坏的结果发展时的那种心如死灰。 见过太多想要活下去的人慢慢的死于病症中。 那种无能为力,那种不知所措,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叶黎书总是压抑着自个儿悲伤的情绪,不停的安抚着病患,只要能够有一丝丝的希望就不能够放弃。 可回到院子里时她总是压抑不住自个儿的情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知晓这世间有这么多的美好,有这么多的留恋,可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点点的机会,他们真的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了。 这一月里头,会隔两三天下一场雨,紧接着又是艳阳高照的日子,这样反反复复的日子也不知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叶黎书病倒了,浑身烧的像是开水般,原本白皙的肌肤烧的红彤彤的,就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整个身子就像是在蒸笼上经受着高温的蒸煮。 耷拉着眼皮,看着坐在病榻旁的男人,叶黎书费尽力气推开他:“走...走...” 她知晓自个儿是染上了病症了,所有的症状都与病症相似,她一人如此也就算了,怎能让连瑾聿也染上了,他倒下了,偌大的平阳城该如何是好?百姓如今可全指着他们了!! “你们都走...让我自个儿待着...走啊...” 她声音沙哑,吼出来都觉着嗓子眼儿里冒烟了,倔强的用被子盖住了身子不让所有人靠近,忍着不适坚韧决绝的看向房间里站着的几人:“你们若是再不出去,我就自刎!” 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泛着盈盈的光,被她抵在通红的脖颈上,稍一用力就能划破细嫩的肌肤。 连瑾聿睁大猩红的眸子,“好,我们出去,圆圆听话,不要做傻事...圆圆...” 到后头,他已发不出声来,哽咽着却让自个儿的眼泪不落下来,眸光里充满了悔恨,若是他当初决绝一点,若是他当初狠心一点,书儿已经回了京都了。 ‘啪--’ 出了屋子,连瑾聿狠狠的扇了自个儿一耳光! 第213章 咬了连瑾聿手 “你这是作甚!”杜清云厉声厉色的看着连瑾聿,“此病症也不是彻底不能治了...待我回去再好生研究...” 连瑾聿蹲在地上,狠狠的揪着自个儿的墨发。 若不是他的应允,圆圆怎能入了城!若他好生看着,圆圆怎会去外头!!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若是圆圆有个三长两短,他能苟活于世? 杜清云无奈的喟叹了声,看向一旁站着的清灵:“清灵姑娘,你在此处看着世子,莫让他胡闹了,我得紧着些去研制汤药了...” 语落,已匆匆的朝着药房走去。 清灵盯着杜清云那略微有些踉跄的身影,清淡的眉拧了拧,里头泛着看不透的情绪。 一月有余了,可始终是没能找到彻底根治的药物! 如今,只缺一味药了,没时日等他们了,外头无数的病人在等着呢,如今二姑娘也染上了...若是二姑娘没了...那世子... 她根本不敢想! 清灵就候在世子身侧,她已不知晓自个儿说什么才能安抚世子如今的心情,但凡是在世子身边的人都知晓二姑娘与他意味着什么,可如今... ‘咳咳--’ 屋子里传来了叶黎书无力的咳嗽声,玉竹趴在门上无声的落着泪:“姑娘,您让奴婢进去吧,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姑娘...您放奴婢进去...” 久久的都没能听见叶黎书的声音。 过了好半晌,‘嘭’的一声响。 原蹲在地上的连瑾聿健步而去,推开门瞧见的就是叶黎书滚落在地上,被褥盖在她的身上,发丝凌乱,面容憔悴又苍白,偏生脖颈处红红的。 整个人狼狈不堪。 上前将她抱在怀中,轻柔的放在了床榻上,漆黑的眸子里尽是懊悔与怜惜,“圆圆...听话...” 叶黎书缩到了床榻边缘,嗓子里干涸极了,一说话像是冒烟似的,“走...你们都走...” 然站在屋子里的人没人听她的... 连瑾聿已摸到了床榻上放着的匕首,轻手轻脚的藏在了自个儿的靴子里头,“圆圆...我早已触碰过你了,你是不能再赶我走的了...今后,我留下来照顾你...” “你们都出去吧。” 右励与右扬跪在地上,“主子,请三思!” 冰冷满是威胁的眼神看了过来,声音如冬日里的寒冰,冷的打颤,“出去!” 右励与右扬对视了眼,眸子里尽是无奈。 主子做好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变的! 本就不看不顺眼柔弱无骨什么事情都需要主子出面的二姑娘,如今自个儿染上了病还要连累主子...他们俩越发的仇视靠在病榻上的叶黎书了。 起身,愤愤的看了眼,转身离去。 清灵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瓷瓶,“主子,每日一粒。” 放在桌面上后,她也退了出去,最后屋子里只剩叶黎书连瑾聿与玉竹。 泪已打湿了她的面颊,倔强的站在屋子里不肯动,哽咽的出声:“姑娘,让玉竹留下,玉竹定会好生注意,不会让自个儿染上的...” “出去吧。”叶黎书没了气力,“我不想要再多说了!” 紧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声,玉竹想要上前被连世子那冰冷的眼神吓退,捂着嘴退出了屋子,站在门口不停的落泪。 屋子里,连瑾聿端来了热茶,叶黎书‘咕咚咕咚’的喝尽了,摇了摇头:“连瑾聿,我想要睡会儿...” 连瑾聿扶着她平整的躺在床榻上,拧着帕子敷在她滚烫的面颊上。 他就背对着日头,动作极其的温柔细致,眉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意,叶黎书眯着眼想要看的真切,只是脑子里混沌一片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只淡淡的笑了声,闭上眼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是她的男子啊! 从最初的孟浪到后头的习以为常,渐渐的他好似在她的生命中成了一个必不可缺的存在,只要有他在,所有的光都围绕着她,让她的生活都比往日要清朗的多。 一晃眼她回到了深宫之中,破旧的宫殿里头蜘网密布,绿瓦红墙早已失了它原本应该有的颜色,庭院里头枯黄的杂草随着‘呼呼’刮过的风摇晃着,一个个歪头甩尾的样子着实可爱。 再眨眼,宫殿内传来了她愤怒的嘶吼声,从最初的尖叫到后头的颓然无力,从最初的挣扎到后头的释然...她终究还是比不过心狠之人。 想要你死,半点由头都没有的,哪怕是曾经风雨与共的患难夫妻。 临了,他到最后都没来看一眼,哪怕是站在墙角,哪怕是带着几分怜惜让她心存幻想的去了也是极好的... 只,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恨,恨萧书祁...咬牙切齿的恨! 再晃神的功夫,她看到了自个儿,睁着眼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冷宫之中,而冷宫里火光冲天,她怕是要被烧的只剩下灰烬了吧,年久失修的房梁不停的发出‘滋滋’的声响。 ‘啪--’ 倒落在她的身侧,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砸到她了,叶黎书心疼极了,却半点法子都没有,只能飘荡在空中看着。 “主子...”一声疾呼拉回了她的思绪,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入了火场之中,不顾倒塌的房梁不顾里头的危险,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抱着她的尸首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身上的墨色披风已被火烧的没了原来的模样,就连墨发也被火燎的‘喳喳’响,他却是毫不知情般,紧紧的将怀中人搂住,手指颤抖的擦拭着她脏兮兮的面容,一声又一声缱绻的喊着:“圆圆...圆圆...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熟悉的身影。 叶黎书捂住嘴泣不成声,她怎么就没认出他来!! 连瑾聿,当年把她从冷宫的火场之中誓死抱出来的竟然是连瑾聿,那个早已战死沙场的国公世子。 他竟是从上一世就对自个儿?! 叶黎书想不通,当真是想不通,她何曾与连瑾聿有过交集,上一世自她自荐枕席到后头与萧书祁‘琴瑟和鸣’,她只在宫宴里头见过连瑾聿,俩人从未有半句不妥帖之处。 可是为何啊... 她漫无目的的飘荡着,偌大的皇宫陷入了一片战乱中,原本趾高气昂的叶黎婉被萧书祁一剑刺穿了腹部,不可置信的死了! 而萧书祁...沦为了阶下囚。 “圆圆...圆圆...”耳边传来了急促的呼唤声,叶黎书想也没想的顺着方向飘来,慢慢的归回于现实中,缓缓睁开眼,屋子里已点燃了烛火,连瑾聿就坐在床榻边轻柔的唤着她。 一如方才梦境中的那般,缱绻眷恋。 叶黎书抬手想要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以往她只觉着他泼皮无赖,孟浪极了,且还忌讳着他曾经出入过烟花柳巷,所以从未对他真正的敞开过心扉。 可再次醒来,她发现,原所有的缘分都是注定的。 上一世是她瞎了眼看上了萧书祁那样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一世,她定不会再让自个儿面前的这个缘给丢失了! 她爱连瑾聿啊,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占据了她所有美好的时日。 ‘嘶--’ 连瑾聿闷哼了声,用袖口挡住了手腕。 这声响却惊扰到了叶黎书,转动着眸子,紧紧的盯着连瑾聿,问:“怎的了?” “无碍。”连瑾聿笑了笑,搀扶起叶黎书:“用晚饭吧,方才玉竹送来的,知晓你定吃不下那些油味太重的,便煮了清粥过来...我喂你还是你自个儿吃?” 说到后头还带了几分戏谑。 叶黎书趁着这功夫拉开了他遮挡的袖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展露在她的面前,上头留着的齿印那般的明显。 叶黎书抬头看他,眸子里满是惊愕,险些找不到自个儿的声音:“可是我咬的?” 连瑾聿慌忙挡住,“不是,圆圆莫要多想,方才在软榻上歇息不小心划到了...咱们先喝点清粥吧,我喂你可好?我还从未喂过你呢!” 说着朝着桌面走去,端起上头摆放着的清粥吹了吹走到床榻边,一勺一勺的舀着。 叶黎书像个提线木偶般一口一口的吃着,眼眶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眨了眨眼化成了泪水落了下来,一颗一颗越发的急促,到后头她直接哽咽出声,清亮的眼中尽是难掩的情绪,“连瑾聿...对不起...对不起...” 上一世对不起,这一世依旧还是对不起! 她只能呢喃着说着这三个字。 ‘呕--’ 情绪过于激动,方才喝下去的清粥尽数吐了出来,吐的连瑾聿浑身都是。 叶黎书不再看他,倒在了床榻上翻身背对着他,紧紧的咬着被褥,挺直的脊背不住的颤抖着,她已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最初情绪过于偏颇,后来慢慢的她就没了知觉。 翌日,叶黎书醒来时发觉连瑾聿就趴在她身旁的床榻上,眉眼紧闭,长长的羽睫微微的颤动着,叶黎书伸手想要去抚摸着他那紧蹙的眉心,将要触碰到时默默的收回了自个儿的手。 却发觉连瑾聿面色过于苍白,有些不对劲。 第214章 臣妾有个人选 叶黎书‘腾’的从床榻上坐起了身,昨日还觉得虚乏无力,今日竟多了丝力气了,好似从未染上病症般,慌忙的撩开衣袖发觉手臂上未长脓疮。 她未染上病症? “连瑾聿...”叶黎书晃了晃连瑾聿的身子,他没醒,手扶上他的额头,滚烫!与她昨日相当。 “瑾聿...”叶黎书声音急切了几分,试图将他从床榻边拉起,虽已退了烧身子还是有些无力的,根本就不能架起他来,而连瑾聿已经烧糊涂了,也根本听不见她的呼唤。 门口的玉竹似乎已经听见了动静,问:“姑娘,怎的了?奴婢进来可好?” 叶黎书:“不必了,你在外头守着,我自个儿可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叶黎书才将连瑾聿慢腾腾的搀扶上了床榻上,用被褥盖着他,又急急忙忙的在屋子里头找冷水,找了好半晌都没找到,“玉竹,打盆冷水来,快...” 玉竹动作极快,没一会儿功夫就端到了门口:“姑娘,冷水在门口。” 叶黎书打开门,露出了她苍白的面容,在看向玉竹时却对她安心一笑,“放心,我没事。” 后又匆匆的进了屋子里头。 将帕子盖在了连瑾聿的额头上,叶黎书总算是松了口气,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跪坐在床榻边拉着连瑾聿的手掀开袖口看了看她昨日咬下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依旧触目惊心。 可想而知她昨日用了多大的力气。 心疼的用指腹一点点的去抚摸,触及凉水后的冰冷碰到连瑾聿滚烫的肌肤,昏睡中的连瑾聿手腕动了动,似乎觉得很舒适哼哼了声,越发的想要靠近叶黎书。 ‘咚咚咚’ 屋子的门被敲响,叶黎书回过神应了声:“玉竹?怎得了?” ‘吱呀’一声,杜清云从外头走了进来,神色匆匆却没靠近叶黎书,只颤颤的问:“表妹,你可觉得好些了?” 叶黎书这才注意到自个儿的状态,好似不像昨日那般无力了,整个人精气神都要好了很多,就连呼吸都比昨日要顺畅的多了,她诧异极了,怔怔的看向杜清云:“清云表哥...我...我...我好似并未生脓疮...” 昨日她在胳膊上看到了红疹子的,可今日...竟奇异的消散了?! “昨日可吃了什么?”杜清云急急的问。 他的袍子上洒的尽是汤药汁,就连墨发都凌乱不堪了,只简单的用一个簪子固定住了,眼睑下的乌青异常的明显,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般。 见叶黎书并未回复,他又急急的催促问:“昨日可有吃什么?” 叶黎书沉吟了片刻,细细道来:“玉竹准备的清粥,后头还吐了,再也没吃什么了,只陷入了昏睡中...若是有奇怪的话,昨日昏睡时我咬了连瑾聿的手腕...” “掀开袖口让我瞧瞧。” 杜清云又超前靠了几步,认真的注视着连瑾聿手腕上的伤口,已结痂就表明着是流了血的,而这血... “我知晓了...我知晓了...”杜清云如醍醐灌顶般,整个人神色轻松了许多,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跑开,“清灵...我已知晓最后一味药是甚了...” 从他的言语中能够听到里头的欢喜。 叶黎书喜极而泣,紧紧的握着连瑾聿的手贴近脸颊,喃喃道:“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有汤药了,病症有汤药了...” 上一世没能做到的,这一世做到了! 平阳城的百姓有救了,他们再也不用被火烧了!! 叶黎书服用了药后身子已恢复了大好,而这药也起了作用了,只如今现下面临着一个困境,平阳城内的药材都被抢的没了,如今熬制的汤药里头所需的药材越发的紧缺。 若是再没有药材的话,便是有救治的汤药也无用啊! 连瑾聿喝下汤药后歇息了两日,比叶黎书恢复的要快些,当日便拟了书信让左飞送往京都,务必要交到太子手中。 左飞是趁着夜色走的。 今夜的月是圆的,周围围绕着无数颗闪闪的星星,叶黎书与连瑾聿坐在院子里头,徐徐的风吹在二人身上卷起身上的衣裳,垂落在身侧的发丝也随着风晃动着。 叶黎书瓮着声问:“连瑾聿,京都会派人来吗?” 连瑾聿手拖着腮看着叶黎书,月光下她的眉眼温柔似水,浑身都散发着柔情蜜意,看的人心神荡漾,过了好半晌他才回:“会的,定会来的。” 太子是心系为民的,他定然会想法子的。 ** 京都皇宫内的知音宫--知贵妃所在的宫殿。 也是唯一一个将入宫仅一两月的妃嫔就晋升为了贵妃,还得圣上的宠爱,身边从来是不能离了她的。 这位知贵妃的手段何其了得啊,三言两语就直接将皇后的凤印要了来,还吹了枕边风挑拨了圣上与皇后之间的夫妻感情,皇后如今被禁足于琴焉殿内,还罚了俸禄。 就连朝堂上的事端她都是要沾染一二的,朝中大臣却无一不敢说知贵妃的不是,生怕被圣上砍了脑袋。 连翘将一封书信递给贵妃娘娘,跪在身侧替她揉着腿,力道适中知贵妃满意的闭上了眼:“论伺候人啊,还是你最贴心的了,入宫时将你带在身边倒是做了对的决断。” 连翘受宠若惊,“多谢娘娘夸赞!” 叶黎知抬手挥了挥,连翘意会起身挥退了宫殿里的其他宫女,站在殿门口。 长长的护甲戴在圆润的手指上,拉长了她的手指线条,烛火的映照下多了几分白皙之感,捏着书信撕开,借着烛火随意的瞥了一眼随后置于烛火之上,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将她的瞳孔都染上了通红的火苗。 眉眼间多了几分狠厉。 叶黎书竟如此好命,找到了病症的最后一味药材,自个儿竟好了,她所想的变成了空! 这般可恨之人,她怎能让她再回到京都! 勾了勾唇角,多了抹嗜血的恨意,将手中的灰烬掷于地上,一股烧焦的味道充斥着鼻尖,华服上沾染了一丁点的黑色灰尘,叶黎知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厉声呵斥:“愣着作甚,瞧不见吗?眼瞎了吗?” 被呵斥的小脸委屈的走了过来,替娘娘脱下了身上的华服留下了里头的里衣,“娘娘,您要去圣上那处吗?” 冰冷如冬日里寒冰的眸子狠狠的看过来,吓的连翘跪趴在了地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是奴婢多嘴...是奴婢多嘴...” 伺候着娘娘重新换上了衣裳,连翘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就连鬓角的发都被汗水粘着,难受极了,她却不敢抬手擦拭。 娘娘进了宫成了贵妃,如今又掌管着后宫,想要谁生谁就生,想要谁死,她必定活不过午时。 “先去圣上那处,明日啊三姐姐可是要来皇宫内见我的...给我好生梳洗,若是输了脸面,看本宫怎么责罚你...” 语落晃着纤细的腰肢,迈着莲花步,手中捻着绣帕朝着圣上的养心殿而去。 每晚她都是宿在圣上的养心殿的,别说自她进宫后圣上觉着自个儿好似返老返童了般,浑身充满了劲儿就连在床榻上都比往日要提的起心思来了。 对她是越发的疼爱了。 “圣上...”叶黎知走到圣上身侧,娇弱的唤了声,眉眼间尽是媚意,今日连翘给娘娘眉间画了一朵牡丹,栩栩如生娇艳欲滴,像是长在了她的眉眼间一般。 圣上看的越发的痴狂了。 将她拉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身子:“爱妃当真是个尤物啊...若是早些发现,朕何至于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闷!!” 叶黎知娇俏连连,盯着龙案上的奏折看了眼,问:“圣上这是在看什么呢?方才知儿进来您都未发觉,知儿可是要吃醋了的!” 撅着小嘴,勾的圣上心痒难耐,留着胡须的嘴慢慢的靠近。 叶黎知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厌恶,却很快的被她掩藏住,伸手推开娇俏的哼哼了声:“圣上,您真坏,也不告诉知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见您如此忧愁,知儿也想要分担一二的。” 圣上轻轻的刮了刮她高挺的鼻梁,宠溺一笑:“你啊,就是这般的任性,不过朕喜欢...” 将手中的奏折递给怀中的人,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平阳城内已找到了病症的汤药,只有些药材是紧缺的,可里头的真实情况谁知晓,若是送了药材进去,他们趁着机会从里头跑出来了,那整个京都就陷入了恐慌之中了。” “陛下可是想要派人去探听虚实?” 叶黎知从圣上的腿上站起来,蹲下柔软的柔荑轻轻的捏着陛下的腿,沉吟片刻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陛下,臣妾倒是有个人选...” “哦?”圣上抬起她的下巴,痴迷的看着她精致的面容,吹了口气:“是何人?” 叶黎知掩唇娇笑,脸颊泛起层层飞霞,“臣妾的大伯,尚书府的叶尚书...倒是个不错的人选,陛下您觉着呢?!” 第215章 内里肮脏不已 翌日,尚书府接到了圣旨。 圣上下旨让叶尚书前往平阳城,探查里头的真实情况,若是真如奏折上头说的已经研制出了汤药,那京都会派人送去药材,可若是假的,那平阳城将会被立即焚烧。 这道圣旨下的极为的微妙,完全是将叶尚书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啊。 若是研制出了汤药,他作为钦差大臣过去竟是半点药材都没带的,还来探查?!人命关天的大事,还需要探查什么?怕是刚进平阳城就会被里头人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可若是研制不出汤药,他就是那个执法之人,生生的看着平阳城的所有百姓都死于火烧之中。 何其忍心! 叶尚书久久都不领旨,传旨的公公并不是喜德盛喜公公,而是被叶黎知提拔起来的,如今在宫中混的如鱼得水的,就连面色都养的白白净净的,尖着嗓子催促:“尚书大人,您接旨啊...咱家还等着回宫向贵妃娘娘回话呢!!” 叶尚书顶着莫大的耻辱抬手接过圣旨:“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尚书大人,贵妃娘娘叮嘱奴才给尚书大人带句话...大人此次离京大可放心,这尚书府啊娘娘会好生的照拂的...” 叶尚书瞪大了双眸,想要出声,却硬生生没能憋出一个字来,身形晃动着险些要跌倒,身侧的冉娘眼疾手快的搀扶住,温热的手掌压在他的掌心上,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如今这圣旨不领也得领了! 这旨意不尊也得尊了! 叶黎知这是故意而为之! 是要将偌大的尚书府逼入绝境啊!! 传旨的公公领着侍卫离开了,原本被围困着的尚书府一下子就变得清明起来,犹如阴雨天突然生了日头般一下子晴空万里,只尚书府的人全都是阴云密布的。 家里头的家主要去平阳城了。 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尚书府这次怕是要毁了呀!!贵妃娘娘如今在后宫如鱼得水,如今这是来报仇来了... 下人们更是惶惶不安,生怕自个儿的性命就这样没了,有的甚至已经在商议着如何逃离尚书府了,哪怕是去外头隐姓埋名做一个乡野村夫也好过在府中说没了性命就没了性命吧。 叶尚书眼眶猩红手中的圣旨好比催命符般在提醒着他,若是行差踏错便要丢了性命的。 冉娘将他搀扶到了书房里头。 “柏郎,休息片刻吧,圣旨既已下便是不想要也不行了!” 这些日子在尚书府里头,她看明白了京都里头的动荡,也明白了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像以往在山寨里一样那般随性,她如今身为尚书府的当家主母需得谨言慎行,若是有些话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届时可不是她一人的罪过,是整个尚书府的祸事。 叶尚书颓然的坐在软椅上,手握住冉娘的手,不似千金小姐那般柔软细嫩,她的手掌心反倒是生了厚厚的老茧,原想着跟着他总不至于在山寨上吃苦头,可没曾想却陷入了另一番的危难之中。 “冉娘,是我对不起你...若是你如今在山上,许不会如此拘谨也不会如此不随心意...” “不可胡说!”冉娘嗔怪的看着他,眼角湿润,“柏郎,与你一道冉娘今生都不悔,你且放心,冉娘定会在京都好生的护着尚书府...”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冉娘从脖颈间拿出来一块玉佩,通体发红,瞧着就是一个好物件,她拉断了绳子将玉佩放在叶尚书的手中,“这是我少时被拐就戴着的,只因佩戴在里头,那人并未瞧见后来收养我的父母很是纯善从未打过我玉佩的主意...若是...若是我有不测,请好生替我收着,终究还是想要见一见亲生父母的!” ** 叶尚书是在未时末离开尚书府的,在这之前他与二爷在书房里头聊了很久很久,出来时二人面容皆是沉重不已。 彼时皇宫内 叶黎知靠在贵妃榻上,慵懒至及,身上只穿了见单薄的纱衣将她玲珑的曲线全都展露出来,宫里站着的太监低垂着脑袋生怕亵渎了贵妃。 “娘娘,平王侧妃求见。” 叶黎知睁开眼,许是睡着了,眸子里还有几分迷茫和纯真,不若眨眼功夫就已恢复往日的凌厉,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 平王侧妃--叶黎婉。 自菱侧妃暴毙身亡后,她从孤星居搬入了菱侧妃的灵云居,也从一个妾室变为了侧妃! 这里头,她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感谢她这个六妹妹呀,当真是在里头帮了不少的忙,否则王爷怎会对她刮目相看呢。 如今这知音宫啊可与他们平王府可是处于同一条船上了! “六妹妹,近来可好?”叶黎婉言笑晏晏的朝里头走,没有半点规矩,面容上都瞧不出丝毫的敬意,随意的坐在了她身旁的软塌上,“如今瞧来就六妹妹生的最为标志的了,也难怪圣上对你如此迷恋...” 捂着嘴笑出了声。 叶黎知面色淡淡,连眉眼都没抬一下,把玩着手中圣上将赐的血玉镯子,倏地手拖着脑袋面色冰冷,一双妖冶的眼没有半点温度:“二姐姐还是如往常般丝毫不带脑子...瞧见了本宫都不行礼的吗?莫不是不知晓本宫乃是后宫之主?” 说到后头,越发的威严。 叶黎婉面色一变,退后几步跪趴在地上:“贵妃娘娘恕罪,是妾身的错...妾身日后绝不再犯...” “小莲!”叶黎知唤了声,手慵懒的拖着下巴,微微的眯了眯眼,“平王侧妃不知礼数,念在她是初犯便打两巴掌长个教训吧!” 叶黎婉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靠在软塌上的叶黎知。 她怎么敢! 而被唤道的小莲哪里敢动弹啊,她怎会不知晓自家主子的脾性,若是自个儿真的下了手的话,那她回去后不死也要被扒层皮的! 颤抖着身子迟迟不敢动弹。 叶黎知冷笑了声:“怎得?如今都大胆起来了,敢违抗本宫的旨意了?” 小莲‘咚咚’的磕着头,“娘娘,就让奴婢替侧妃受罚吧...” “啧啧啧...三姐姐啊,你这身边可真是养了个忠心的丫鬟啊,倒是羡煞本宫了...既如此...连翘,那便赏她二十大板吧,只是三姐姐的掌掴是不能少的,免了日后入了宫见着本宫还不知礼数!” 连翘恭敬的应声:“是,娘娘!” 小莲很快被拖出了宫外,太监拿着木仗狠狠的抽打着她,那凄厉的喊声响彻偌大的知音宫,叶黎知却能神色如常的吃着身边宫女递过来的荔枝。 叶黎婉就跪在宫殿内,听着外头的叫喊声,捂着被打的红肿的面颊垂着脑袋面色愤愤。 叶黎知,她竟如此对她。 日后她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回到了平王府,叶黎婉看都没看小莲,只朝着她淬了口口水,“蠢货!”就进了屋子里头。 昨日她的葵水才将没了,本想着今日便能伺候王爷的,可谁知竟毁了容貌!!看着铜镜里头的自个儿,叶黎婉整个人犹如跌入了无尽的阴暗深渊中,浑身都充满着阴郁的气息。 叶黎知不若是暂时得到了圣上的欢喜罢了。 待日后王爷成了皇上,她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今日的耻辱她定是要狠狠的还回去的,当真以为她只是个蠢货不知晓他们之间的谋划? 圣上如今不若是强弩之弓罢了,一步一步的都在王爷设定的圈套里头,待时机成熟后,他就会收网。 一个先帝的妃子,还妄想重新站在新帝的身边! 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货色! “侧妃娘娘...王爷来了...”夏妈妈话音将落,王爷就踏着外头的疾风前来。 叶黎婉起身,委屈极了,红着眼眶行礼:“妾身参见王爷...嘶...” 故作的倒吸冷气的声响,想要引起王爷的注意,可谁知她还未反应过来,本就红肿的脸颊上又被打了一巴掌,肿的越发的高了。 “本王何时让你进宫了?何时让你去惹怒贵妃娘娘了?” “王爷...”叶黎婉怔怔的捂着脸颊,稍一触碰就钻心的疼痛,喃喃的喊出声,“妾身...” “别以为本王不知晓你使得那些手段,若是再让本王知晓你入了皇宫惹怒了贵妃娘娘,定要你好看!” 言罢,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开! 叶黎婉跌坐在软榻上,眼眶中的泪水不住的流着,裂开的嘴角沾染上咸咸的泪水疼的她浑身打颤。 这便是她一心想要嫁的少年郎啊。 她一心欢喜毁了名声要嫁的少年郎,可如今对她却是这般的狠心... 就连在床榻上时嘴里唤的都是叶黎书的名字,而如今又与叶黎知勾结在一处,当真是表面伪善内里肮脏不已的伪君子! 想要称帝?! 叶黎婉眸子里倏地冒出阴冷的情绪来,配上她此时红肿的脸颊,骇人的很。 第216章 平阳城保不得 叶尚书在三日后到了平阳城的。 叶黎书与连瑾聿得了消息早早的就在城门口候着了,远远的就见着马车朝着这里奔驰而来。 自有了解决之法后,平阳城便一下子清朗了起来,已有好些日子没有落雨了,原本潮湿的地面因着日头的照拂干爽起来,就连晨起时枝头上的小鸟都比往日要活泼欢跃的多。 平阳城的百姓心境也开阔了,如今倒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热闹劲儿。 叶尚书从马车上跳下,这几日的颠簸让他的面色苍白了几分,面容下的困倦能够清晰的瞧见,强撑着精神才免于不会晕眩。 “父亲!”叶黎书上前几步屈膝行礼,“辛苦父亲了!” 叶尚书搀扶起她,摇了摇头:“倒是不苦的,只...”说着无奈的喟叹了声:“只药材之事...怕是有难度啊!” 连瑾聿瞧了眼跟在叶尚书身旁的车夫模样的人,见他的身形以及大拇指间的茧子就知晓此人身份定不简单,忙打断:“尚书大人此行定是累了,不若先去府邸歇息,有事待大人歇息好了咱们再商议如何?” 叶尚书一点就透,连连颔首:“好...好...” 几人又坐着马车前往了县衙的府邸。 从马车上下来,城中的百姓是认得叶黎书与连瑾聿的,可都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啊,时不时的就会将自个儿种的菜或者家里的家禽拿来放在县衙门口。 无以为报,只能从这样的小事上表达他们的谢意。 这县衙啊,险些成了家禽聚集地了,玉竹算是找到了事情做了,整日里便摆弄着百姓送来的家禽,见老爷来了忙放下手中的竹筐掸了掸身上的灰行礼:“参见老爷!” 旋即站在姑娘身后,压低声音道:“姑娘,老爷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了。” 叶黎书颔了颔首出声询问:“父亲,您要先歇息吗?” 叶尚书哪里有心思歇息啊,如今不仅担忧着平阳城还挂念着京都,这几日在奔波的路途上虽困倦却是合不着眼的,只要稍微的歇息了片刻就会做梦靥,生生的将衣衫给打湿了。 看向叶黎书身后的玉竹,“带这位小兄弟去歇着吧,这几日一直都是他在赶马车定然是累的!” 那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玉竹已走到他跟前,“这位公子,请跟我来!” 他眸色复杂。 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这里站着的几人,没再拒绝,跟着玉竹前去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打量着府衙,询问道:“姑娘,这里头的县令呢?怎得是世子与叶二姑娘俩人去城门迎接的啊...” 玉竹眸光变了变。 “县令被世子派去处理城中的其他事务了,你也知晓如今城中乱的紧,若是不看管严实的话怕是要生变故的!” “公子,这便是你歇息的地儿,过些时辰我便派人送了茶水来...” 语落朝着他颔了颔首退出了院子,关门时还特意放缓了动作,从缝隙里头看这个人的动作,可疑的很。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打开看了看,之后又放在了怀中,不知书信中到底写着什么。 关上了门,玉竹脚步匆匆的朝着姑娘他们所在的院子走去。 彼时几人正坐在书房里头。 连杜清云也在。 听闻了叶尚书方才的一番言语后,他那温润的面上升腾起强烈的怒意,一张脸涨的通红,怎么也没想到当今的圣上如今竟是这般糊涂了,这样的决定能够擅自下了。 且还让后宫女子参与朝政!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就留下来的训诫,只因他们都吃过同样的苦头,而圣上呢?年纪越大越发的不知明理! “如今这平阳城是保不得了?”杜清云轻嗤了声,问。 书房里陷入了死寂中,叶黎书也没想到上一世未曾发生的事端在这一世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了。 圣上如今怕是已然走火入魔了! “平阳城保不得,而我们这些人怕是也成了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叶黎书神色清冷的说道。 圣上这道旨意下的如此的明显,让人不想要去多想也不可能了。 “尚书大人,劳烦您先写了折子递上去,如今圣上能宽厚的对待平阳城的百姓才是真。”一直沉默不语的连瑾聿出了声。 叶尚书听闻,便走到书桌旁拿起毛笔铺开宣纸写着折子。 叶黎书就站在一旁研磨墨汁。 折子写好,叶黎书陪着叶尚书去了为他整理好的房间里休息,在转身要走时身后的叶尚书叫住了她,“书儿...” 叶黎书回身,“父亲可有吩咐?” 叶尚书面色有几分沉重,看向她时面露犹豫,过了好半晌才朝着她招了招手,“你且过来,如今你能独当一面,有些事也要让你知晓了!” 叶黎书走出房间时整个人是昏沉的。 犹如有人在她身后重重的敲了她脑后一棍子般,眼冒金星,所有的一切如今在她眼中好似虚浮般尽数变得不真切,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院子外头,险些被门口的石阶绊倒,幸而出现的连瑾聿将她扶住。 见她面色不对,慌忙询问:“圆圆...怎的了?” 叶黎书只红着眼眶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泥泞里般完全不能够摘脱出来,她眼泪顺着眼角不住的落下,将眼角的那颗泪痣映衬的越发的明显。 死死的咬着殷红的唇,抑制着喉头上的声响,压抑着自个儿的声音。 她哭不出声来。 方才父亲说的,如晴天霹雳般狠狠的给她一击。 她活了两世了,从来不知晓原来母亲的死是有蹊跷的! 她只当母亲是因着生自个儿后头染上了病症,慢慢的无疾而终的,却不知这些都是三夫人的手段啊! 她对不起母亲! 若是早知晓是这样子的结果,她定然不会让三夫人死的那般的如意。 如今,她的女儿稳坐后宫,将刀剑尽数对向了尚书府! 尚书府何曾对不起他们了?倒是把尚书府当做敌人了,从来不曾想想,若是没有尚书府为他们遮风挡雨哪里来的这么多年的安生! 第217章 回京后便成婚 连瑾聿搀扶着叶黎书朝着她的院子里走去。 “连瑾聿...还好,有你在我身旁!”叶黎书突然道。 连瑾聿搀扶着她的身子微微的僵了僵,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漆黑的眸子里溢满了欣喜,他从不掩饰自个儿对她的爱意,无论是以往还是现在。 从未有过奢求能够得到她的回应,却没曾想,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步伐都比往日要轻快了些许。 “圆圆...待回京后我们便定下时日,我定会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的来迎娶你,不管世俗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我只想早些将你娶回国公府!” 发红的余晖照在俩人身上,身后就是一片飘曳的竹林,摇摇晃晃的发出‘沙沙’的声响,叶黎书站直了身子眸色极为认真,因方才哭过这会儿眼眶还是通红的,柔情蜜意的眸光看向站在对面的连瑾聿,眉眼弯弯甜甜一笑:“好!回京后便成婚!” 自来了平阳城后,为了省事他们便是在一处吃饭的,府中的婢女都被遣散了,做饭的事情便交由玉竹与清灵。 只是简单的饭菜,却比京都的山珍海味还要让人觉着可口。 叶尚书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闻见饭菜的香味味蕾早已被打开了,比在尚书府还要多吃了两碗米饭,百姓自家种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 如今病症算是控制住了,只要朝廷里分拨的药材能够及时的到,平阳城便能恢复往日的繁荣。 若是一直扣押着.... 今夜的月色很美,弯弯的月牙悬在半空中照拂着整个大地,周围的星星点缀着,一闪一闪的像个调皮的孩童,在你的跟前不停的闹腾着,你宠溺着不忍心苛责。 玉竹去给那个一道来的车夫送了饭菜,神色匆匆眉眼间有几分冷意靠在姑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 方才玉竹去试探了,此人身手不凡且十分敏捷,但凡是周围有一丁点的声响他都是能够知晓的,有一把软剑随身携带着藏匿于腰腹间,寻常人是瞧不见的。 而他怀中藏着的书信尤为神秘。 此人身份是个突破点。 叶黎书有种隐隐的感觉,此人怕是叶黎知派来的,而最终的目的就是将他们这些人都杀死.... 她的眼皮跳了跳。 今夜将是不眠之夜。 叶黎书碰了碰连瑾聿的胳膊,侧头朝着他眨了眨眼。 似是知晓她要说什么,连瑾聿无声的启唇:“无碍!” 只一眼,叶黎书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松开,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般,而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带着玉竹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里。 在平阳城待了近两月了,这会儿的天气也由春日转为了夏日,吹着的风都夹杂着白日里的炎热,若是在院子里待着难免会有蚊虫的叮咬。 叶黎书就靠在窗子边,咧开一个小缝,手中拿着团扇轻轻的扇着,垂落在耳后的青丝随着微风缓缓的晃动着,身上的薄纱外衣在烛火的映衬下越发的勾勒她浑身饱、满的曲线。 及笄后,叶黎书长的越发的妩媚了,就连身形都比往日要诱人的多。 眉眼间似露未露的媚意,点睛之笔的泪痣无疑不在为她周身的美态增添色彩。 倏地,远处天边传来一声响动,一株信号发射到上空之中,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花儿来。 叶黎书勾了勾唇角,“玉竹,走,看好戏去!” 只一个刺客罢了,在连瑾聿的手中怕是过不了三招就要败下阵来的,叶黎知到底是瞧不上他们的,寻了这么一个刺客,只当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他们这些人一网打尽。 叶黎书步伐极快,须得一盏茶的功夫,她只花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那人住下的院子里头。 连瑾聿正坐在石桌旁,而那个一道而来的车夫被绳索捆着,他的身侧右励与右扬面目凶狠的站着,手中的刀剑在月光下发出凌凌的光来。 叶黎书上前几步,接过连瑾聿递过来的书信。 折的整整齐齐的,是他们几人的画像! 叶黎书咋舌道:“这画的些许有些潦草呢...一看就知是我那六妹妹的手笔!”继而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摇着手中的团扇,方才走的急了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来,稍一动弹都有几分不适。 叶黎知自幼便不爱作画,被三夫人强压着学了好些日子,气走了好几个教画的先生,勉强才能画出个大概轮廓来。 这也是为何一看便能看出是她画的缘由。 果真如她猜想,叶黎知是想要了他们的命的,只可惜啊...这画像里头独独少了连瑾聿。 “是江湖上的杀手,只要给了银钱就办事。”连瑾聿解释道,继而又看向被捆绑着的‘车夫’:“说罢,对方给了你银子想要做什么?单单只是杀了我们这些人?” “不...连世子,你怕是搞错了,是杀了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叶黎书手撑着下巴,一双桃花眼扑闪着精光怪异的看着他。 连瑾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漆黑的眸光中溢着柔和的光。 再看向杀手时早已变换了神色,眸子太过幽深如黑色的旋涡让你瞧不真切他的真实情绪。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杀手也是有些傲骨的,即便是沦为了阶下囚依旧是死守着他的那份操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连瑾聿懒的与他磋磨时间,抬了抬下颚:“既如此,便请他好生的想想吧....带下去!” ** 太子府内,太子已被禁足了两月了,整日里除却在太子府里浇浇花摘摘上头的枝叶便没其他事务了。 整个人像是全然成了一个废人般。 倏地,明黄色的身影微动,朝着身后挪动了几分,温润的眉眼变得锐利起来,朝着不远处的黑色身影看去。 “太子殿下,这是主子让奴才交由太子殿下的!” 一黑色的身影跪在了太子殿下脚边,双手恭敬的捧着手中的书信递上。 太子接过手中的书信,不远处的常刁拎了灯笼来,靠在太子身旁。 太子面色沉重的看完了书信,将其直接扔进了灯笼里,瞬间灯笼成了一条火蛇熊熊的燃烧着,忽明忽暗之间太子唇瓣微动,喃喃道:“是时候了!!” 第218章 是时候回京了 翌日,朝堂上。 太子一党的都跪趴在地,以丞相为首苦言相劝:“圣上,如今平阳城的疫症已找到了解决之法,只需将草药运送过去,平阳城便能恢复往日的繁荣...陛下,请您勿要信了奸臣之言啊...平阳城毁不得!” 一旁的礼部尚书冷哼了声,“丞相大人,这疫症到底是不是找到了解决之法还尚未有定论,您就如此污蔑圣上,承国谁人不知晓圣上是勤政爱民的,怎会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苦,若不是到了不得已的情况,圣上怎会忍痛毁了平阳城...丞相,您出言可是要深思熟虑的...” 这般挑拨下,本就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圣上,看跪在地上的官员们越发的不顺眼。 党派之分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能如此的挑战他的极限。 当真觉着承国是他太子做主了是吗?!他为圣上,为九五之尊,想要谁为太子谁便为太子,想要如此威胁他?! 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丞相早已到了古稀之年,三朝元老啊,怎能看着圣上从一个明君如今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你莫要再此信口雌黄,圣上自有决断,就是你等这些奸佞之人整日里在圣上身旁胡言乱语,若非如此,圣上怎会亲疏不分,不明事理...” “够了!!” 坐在龙椅上的圣上打断了丞相的话语,面色愤怒,“叶尚书送回的奏折里头说了,平阳城必须要毁!既如此,这批药材送与不送也没甚区别了!” “退朝吧!” 圣上不耐的挥了挥手。 跪在地上的丞相痛心疾首的看着已从龙椅上起身的圣上,大喝了声:“明君已不在,百姓困于苦难之中...承国要亡,承国要亡啊...老朽以死明鉴...若是圣上不运草药去解救平阳城...愧对列祖列宗...” 轰然起身,朝着朝堂内的红木柱子上撞去!! “丞相大人...” “大人...” “丞相...” “圣上...请您三思啊...” “圣上...请三思!!” 一声声的哀泣,偌大的朝堂回荡着朝臣们的哀怨。 圣上跌坐在龙椅上,手指捻着眉心,身心疲倦不已,内心终究是不忍的,抬了抬手:“罢了...此事便依丞相所言吧!” 不若是些草药罢了。 他是要长长久久的在位的,若是失了民心,便是他在位也是要被百姓戳穿脊梁骨的。 “喜德盛,扶朕回宫!” 圣上走后,太子一党的人才将丞相大人搀扶着走朝外头走,若不是方才有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丞相大人的话,这会儿怕是已经... 好在,只破了皮,流淌的血也止住了。 只拉着丞相大人的那位好似受了些伤的,胳膊处被地面擦破了,就连官服上都被磨破掉了,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他走在最后头步伐有些慢,面色有几分苍白,本就白净的面容在外头的日头映衬下多了几分苍凉。 就连漆黑的神色也被苍凉的面容给感染了。 整个人有几分颓然和对尘世的淡然。 闷着脑袋朝着前头走着,似是没注意到前头突然停下来的,一下子撞了上去,力道有些大堪堪的超后头退了两步险些坐到了地上。 抬眸诧异的看着自个儿撞的人,忙行礼道:“丞相大人...下官方才...” 丞相面色苍白,却不失精气神,握着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无碍,方才多谢相救...想来你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如今的翰林学士?” 颜亦柳没曾想到丞相会认得他这样的小人物,受宠若惊:“正是下官!” 丞相拍了拍他的肩头,“后生可谓,若是有空来丞相府...” ** 平阳城,今日依旧是艳阳高照的一日。 天气越发的炎热,在床榻上睡到卯时末叶黎书就热的受不住了,这里比不上京都,本就成了不管的地界儿,还妄想有冰块敷着。 早早的起来,坐在了院子里头,有少许的风吹过。 依旧无法赶走这炎热的天气。 叶黎书最为不欢喜的便是夏日了,手中的团扇扇着的风都是热的,稍微动一动就能让汗水落下,浸湿衣衫。 “姑娘,这是奴婢早起做的冰粥,您尝尝,应能驱散些热意的。” 叶黎书接过,白皙如葱玉般的手指捏着勺子一口一口的舀进了嘴中,嘴里的凉意一直渗透进了身子里头,总算是比之前要好了些许。 “那刺客可交代了?”叶黎书吃的不快,想要留住这些凉意。 玉竹拿着姑娘的团扇扇着,回:“是受了刑罚的,只那刺客嘴严实的很,若不是右励发现的及时怕是要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而亡了,方才奴婢过来时瞧见世子过去了,应当是刺客说了些什么的。” 叶黎书只淡淡的应了声。 不多时,她也吃完了冰粥,连瑾聿带着消息过来了。 接过玉竹手中的团扇,轻轻的给叶黎书扇着,“圆圆,天气一热发觉你越发的可爱了,瞧着脸颊上红红的一片,娇俏的让我想要捏一捏。” 叶黎书:“...” 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有话便说!” 连瑾聿收了方才的戏谑模样,面容沉稳道:“刺客说与他接头的是个男子,穿的倒是锦衣华服,身旁的仆从唤四公子...” 叶黎书挑眉:“叶少朝?” 连瑾聿:“应当是的了!” 叶黎书勾唇笑了笑,“果真至亲就是不同,如今倒是成了一丘之貉了,得让冉娘她再好生的注意尚书府的其他动静了,咱们的动作也要加快了...” 连瑾聿颔首,漆黑的眸子看向院子处的一片竹林。 遮挡住了烈日的光,暗自留下了一片阴影。 这么久了,他们也该回京都了...不然有些人会想方设法的除去他们,当真以为他们...手中半点杀手锏都没的吗? 伸手揉了揉叶黎书的发,眉眼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圆圆,可害怕?” 叶黎书莞尔一笑,弯着的眼似桃花般芳香怡人,轻启樱桃小嘴:“怕?怕甚?” 第219章 失了新鲜感了 知音宫内,叶黎知烦躁的躺在贵妃榻上,今日圣上竟没让她进养心殿里头。 平日里她可是夜宿在那处的。 圣上身边的喜公公也是个墙头草,只阴阳怪气的说了两句让她回知音宫里好生歇息着,圣上还有国事要处理。 呵!国事! 何时国事需要瞒着她了?! 圣上莫非是失了新鲜感了,想要从民间再寻至阴之体的女子了?! 思及此,叶黎知面色闪过几分慌乱,唤道:“连翘...连翘...” 正在外头守着的连翘眼皮跳了跳,忙推开殿门小跑了进去:“娘娘...”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给本宫好生的打听,为何圣上今日不见本宫,可是身边有其他的女子了...亦或者是否有人在圣上耳边说了些什么...” 连翘应声就要去,又被叶黎知唤住:“再派人去皇后的琴焉殿外头守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连翘才从外头回来,脸颊红红的整个人喘着气儿,跪在地上:“回娘娘,奴婢方才见了喜公公身边的吉公公,说是圣上今日在养心殿里头发了好大一通火,再后头他就不知晓了...就连喜公公都被圣上给撵了出来...” 叶黎知怒意渐显:“就这?” “回娘娘,还有...还有...今日朝堂上丞相大人以死相逼,圣上没法子...只...只能应了丞相之言,运了草药去平阳城...” “什么?!” 知音宫的一众宫女太监尽数跪趴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不敢动弹。 叶黎知从贵妃榻上起身,连翘忙起身搀扶着。 “圣上当真是同意了?” 连翘不敢谎称,“吉公公是这般告知奴婢的...他在圣上身边伺候着,应当是不会有假的...” 叶黎知眯了眯眼,略微有些长的眼角显出了她内心的阴狠,戴着护甲的手指不住的收紧狠狠的掐着搀扶着她的连翘的手腕,过了许久她竟笑出了声来,“好啊...很好...” 这一个个的都与她作对,想要坏了她的好事! 做梦! ** 商议过后,将杜清云与清灵继续留在了平阳城里头。 草药一到,他们就要熬制汤药,平阳城的百姓是等不得的。 而叶尚书连瑾聿还有叶黎书几人便乘坐马车回京都,经过商议他们决定在酉时末出发。 越晚就越安全。 他们一行人较多,且要用到马车,左飞被遣去了京都,如今身边只有左逸一人。 若是途中有刺客要行刺的话,他们一行人中有女眷。 原想着在没人的情况下出发的,可谁知将走到县衙门口,平阳城的百姓悉数围了过来,偌大的县衙门口被围的乌压压的一片,挂在房梁上的灯笼发着柔和的光,将每个人的表情的映衬的越发的温暖。 一如此时吹过的风,热热的,掀起你体内的本有的暖意来。 “世子,二姑娘...知晓你们要走,我们都来送送...若不是有你们...我们这些人的贱命...就没了...”说话的是年纪大的婶子,以前在平阳城北郊拿出摆了个馄饨摊子,手艺极好,可是后头突然出现了病症了,她就收了自个儿也染上了,就连家里唯一的男丁也染上了... 只有经历了生死一念之后,他们才明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够好生的活着。 “是啊,世子,二姑娘...还有杜公子清灵姑娘...若不是有你们在此处不离不弃的陪着...我们这些人....今日世子与二姑娘要走了...我们无以为报,若是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只管开口,天南海北我们都义不容辞...” 说着,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一个个去搀扶已不现实了。 连瑾聿拍了拍手,底下一片寂静,他迎着月色负手而立,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面容这会儿沉稳极了,浑身透着一股叶黎书从未瞧见的魅力,让你生生的挪不开眼。 “只要各位能够康健,那便是我们最大的慰藉!各位快快请起,我等受不住这样的大礼...今日一别日后定会再相见,只求各位不要忘了我们...来了后讨口水喝...” 原本肃穆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 跪在地上的百姓纷纷起身,笑呵呵的模样,整个平阳城都陷入了一片欢声笑语中,离别的愁丝也被吹散。 一行人在百姓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连瑾聿坐在马车外,将要跳上马车,一个小孩子突然抱住了他的腿,笑嘿嘿的朝着他招了招手。 连瑾聿蹲下,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屁孩儿,有事?” “瑾聿哥哥,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我也想要成为你一样的大英雄!”小男孩儿看着面前的大哥哥严肃认真的问,褐色的瞳孔里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与崇拜。 连瑾聿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笑道:“可以啊!” 继而从自个儿的腰间取下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系在小男孩儿的腰间,“长大了可要记得来找哥哥哟!” 小男孩儿欢喜的蹦跶着回到了母亲身边,摸着腰间温热的玉佩,小小的年纪做了一个大大的决定,让他心潮澎湃。 ‘驾--’ 马蹄声哒哒的在夜色中前行中,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来到城门口。 城门里的官兵早已认识他们了,见着后直接打开了城门。 此行回京都,路途凶险,若是真想要了他们的性命,这一路便会派刺客前来刺杀。 谁也不敢懈怠。 这次马车里头铺满了软软的褥子,即便外头不停的颠簸着,里头也没之前来时那把的晃荡了。 叶黎书就靠在褥子上,看着坐在一旁不停的眯眼的叶尚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道:“父亲,您先靠在睡会儿吧,这一夜咱们都要赶路呢!” 叶尚书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无碍,待明日到了客栈为父再睡便是,你一个姑娘家哪儿受得了这样的苦,歇着吧,为父守着定不会让人伤了你的...” 叶黎书见着叶尚书强撑着精神,明明眼眶困倦的通红,他却生生的让自个儿睁着眼,时不时的还朝着她这边看来,见她未睡出声催促。 叶黎书闭上了眼,眼角一滴泪慢慢的滑落,最后隐没于发丝之间! 第220章 凶险驿站被掳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夜间行驶了一夜,叶黎书睡的也不是很安稳,整个人就像是躺在了乱石之中,稍微不注意便能磕碰到。 总算是到了平阳城前头不远处的一个小驿站里头。 马车交给了店里的小二,叶黎书与玉竹搀扶着叶尚书下了马车,经过一夜的颠簸,叶尚书的身子骨早就已经颠的快要散架了,再一夜未睡这会儿头昏昏沉沉的厉害,爬着皱纹的眼角下乌青十分明显。 “父亲,先用些早饭再睡吧...”几人已到了饭桌旁,叶黎书小声的询问。 叶尚书摆了摆手,“不了,先去歇着吧。” 叶黎书没再强求,跟在小二身后去了楼上,叶尚书的房间就在她房间的隔壁,里头虽小但比马车要舒适的多,能够安安稳稳的睡一天,精神头会好许多。 将叶尚书安顿好了后,叶黎书带着玉竹下了楼。 连瑾聿与左逸已点好了饭菜。 赶了一夜的路,即便是身强体壮常年练武的人,依旧还是会染上夜里的疲倦。 连瑾聿那双眸子比先前还要幽深了。 他与左逸仔细的勘查着四周的环境,生怕稍不留神就让隐藏在食客中的刺客有了可乘之机。 小二已上好了菜,龇牙咧嘴的道:“几位客观慢用!” 走到后厨,贼眉鼠眼的盯着他们看了许久,嘴角扬着一抹奸诈的笑意推开后厨的门走了进去。 “圆圆,用了早饭你们去歇着吧,我们会在外头守着的。”连瑾聿开口道。 叶黎书:“昨夜我倒是睡了些时辰的,你们赶了一路的马车,定然是要好生修整的,若是身子不舒适了还如何赶路了!你们先去睡,我守着便是...若是有危险,我绝不会一人强撑!” 连瑾聿没拗得过叶黎书,只颔了颔首:“好!” 用了饭后,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头,叶黎书特意去了隔壁看了叶尚书,见他在床榻上睡的安稳就没多想,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坐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玉竹被她命令着在床榻上歇着了。 本想着好生的守着的,可慢慢的眼皮开始打架,浑身绵软无力的厉害,缓缓的趴向了桌面! 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浑身不能够动弹,能能感觉到手脚都被捆绑住了,就连嘴都被塞了布条! 叶黎书眼皮猛烈的跳了跳。 这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见周围,她不知晓连瑾聿他们是否也被捆绑到了这处来...只能哼哼了两声,却听一旁也传来了哼哼声。 仔细听,有几分耳熟... 她拼命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地挪动着... ‘吱呀--’ 门开,突然涌进来的光亮让她的眼产生了剧烈的不适,眯了好半晌才算是适应了,入目看到的是在小驿站里头上菜的那个小二!! 他!! 贼眉鼠眼的模样!! 饭菜左逸可是特地用银针试过毒的...若不是饭菜的问题... 对...房间里头的香! 她本觉得有几分奇怪,为何一个小小的驿站能够用的起那般味道的药香,如今想想原是这般缘由,药香里头定然是掺杂了什么的,否则她不会闻到后就浑身绵软。 环顾四周,只瞧见了不远处的父亲。 再看,并无其他三人的身影!! 叶黎书心猛的跳了下,睁着眼愤愤的看向手中拿着烛火的小二。 “疤爷,您瞧...这姑娘长的如此标志,定能卖个好价钱的...”那贼眉鼠眼的小二错开了身子,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一个身材壮硕,眉骨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凶神恶煞的模样手摸着下颚仔细的打量着。 “嗯...这次你算是立了一功了。” 此话一出,就能看出这刀疤男子对叶黎书的满意,贼眉鼠眼的小二忙赔笑的问:“那疤爷,您看...” 疤爷面色沉了沉,不客气的将他推到了一边:“急什么,疤爷我何时失了信用的?!” 语落,朝着叶黎书慢慢的走去,奸邪的眸子里尽是晦涩,嘴角噙着肮脏的笑眼看着手就要碰上叶黎书倾国倾城的面容了,一旁没人注意到的叶尚书却铆足了劲儿直接冲了过来,将‘疤爷’狠狠的撞开。 疤爷跌坐在地。 “玛德...谁特么这么不长眼...”说着,直接将挡在叶黎书面前的叶尚书拎了起来,狠狠的扔在了一旁的草堆里,“给老子好好的看着他,若是再让他坏了爷的好事,爷定要了你们的命!” 这样一个美人儿,就这么卖了...还真是有些可惜了呢!! “哈哈...美人儿...让爷教教你怎么伺候人...”说着脱掉身上的衣袍,生猛的迈着步子继续朝着叶黎书走去,奸笑连连,整个柴房里回荡着他的笑声。 叶黎书不断的挣扎着,手中的绳索却越发的紧了。 眼看着他就要扑下来了,叶黎书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翻转了身子躲开了他,眸光就像是噙满了毒药,借着烛火的光狠狠的瞪向他。 不得不承认,疤爷被这娘们的眼神给吓到了。 以往他手中待过的女人都是不断求饶的,就连眼神都满是惧意,倒是这个...有趣的紧,如此的刚硬。 他直接伸手撕开了堵着她嘴的布条,挑了挑眉:“美人儿,可是有话要与你的疤爷说?疤爷给你这个机会,若是让疤爷我开心了,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你少受些疼痛...” 叶黎书没开口。 她紧紧的咬着唇瓣,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胸腔内浓烈的怒意。 “既如此,就请疤爷松开我的绳子吧,反正我也跑不了,何必这样彼此找不痛快?” 烛火将整个柴房照的通透,叶黎书的一举一动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哪怕浑身都溢满了冷意却依旧无法阻挡住她那眼眸中的媚意... 掩盖都无法掩盖得住。 疤爷没想到这个美人儿这般的识趣,面色冷淡却深藏媚意,惹得他浑身燥热难耐,哪里能够忍得了,当即上前三两下的将束缚住她的绳子给解开了... “嘿嘿...美人...来吧,让疤爷好好的疼...” 后头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疤爷已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溅起柴房里一地的尘土... 第221章 羞辱贵妃上门 叶黎书犹如浴火重生的凤凰,笔直的站在那处,手中的簪子还滴落着通红的鲜血。 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哒--’ ‘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叶黎书冰冷的眸子扫视过柴房里头的所有人,视线定格在贼眉鼠眼的小二身上,吓的小二双腿发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拿着烛火的手不住的颤抖,热油顺着边缘流了下来,烫的他倒吸了口冷气。 ‘咚--’ 烛火掉落在地,干枯的柴火遇上热油,‘哗啦’一声火苗四溅,他们哪里还顾得了里头到底什么情况,一个个掉头就朝着外头跑去... 叶黎书终是松了口气,拿着簪子的手不住的颤抖。 她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可每次杀人都让她心悸! 过了片刻,她才好了些,扔掉手中带血的簪子,匆匆的来到叶尚书身旁解开他的绳索搀扶着他跑出了柴房... ‘轰隆--’ 在他们将踏出柴房那一刹那,柴房轰然倒地,火势越发的旺盛。 连瑾聿跑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叶黎书浑身是血的搀扶着叶尚书,他们的身后是绵延不断的火蛇在不断的飞舞着。 他的心跟着猛烈的颤了颤。 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捻着袖口轻轻的擦拭着她面颊上沾染上的鲜血,“圆圆...不怕...不怕...” 想要紧紧的将她护在身后,可最后呢... 他总是迟来了一步! 熊熊烈火下映衬着他的面容越发的冷硬,却无人发觉,他紧闭的眼眶是湿润的! 绑了叶黎书与叶尚书的人不是叶黎知派来的,这处的小驿站是个黑心人开的,明面上是做正经的生意,可背地里却是将那些个良家少女掳了去卖到青、楼酒馆里头。 这些年一直都在,不知多少姑娘家受了迫害了。 他们原想要捆绑的是叶黎书与玉竹,可谁知后头绑错了人将叶尚书给绑了来... 也正是如此,玉竹才能这般快的找到他们的行踪。 只是,终究还是迟来了一步,让姑娘又一次的溅上了那肮脏的鲜血。 今夜,他们不启程。 小驿站里头的人已经被连瑾聿与左逸清理干净了,所有人都守着叶黎书,方才在连瑾聿怀中,叶黎书才算真的放下了心中的那根紧绷的弦,堪堪的晕了过去。 玉竹打了热水来给姑娘擦拭干净。 瞧着姑娘发白的面色,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求着世子教她功夫就是要在姑娘身旁保护她,可临了,却还是让姑娘处于那般的险境! “书儿...她一直如此吗?”叶尚书瓮着声问。 他发觉自个儿从不了解这个女儿,善于谋划,有勇有谋,便是身入险境了依旧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就连杀人... 她好似都手到擒来! 试问,身处于深闺之中的姑娘家,如何能够做到如此的手起刀落?! “并不...书儿也只是个姑娘家,她害怕恐惧,只是...她若倒下了,她一直守着的尚书府便要倒下了...”连瑾聿低垂着脑袋,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生生的嵌入了掌心之中,血顺着指间流淌着。 胸口像是插了把利刃,疼,钻心的疼。 这一夜,叶黎书梦靥不断,嘴里喃喃的诉说着什么,直到后头完全没有支点的手抓住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点,将她从无数的鲜血中拉了出来,她才算是安稳了许多。 ** 尚书府内,进了宫的知贵妃娘娘今日竟要回府。 身为当家主母的冉娘自是要好生的准备着的,如今尚书府陷入了僵局,若是行差踏错了些许就会被人抓住把柄,随后无限的放大。 尚书府哪里能够承受得住。 知贵妃如今是圣上身边最为得宠的娘娘,排场自然也是最大的,就连久居佛堂的老太太都要出来迎接。 一行人跪趴在地,“恭迎贵妃娘娘...” 一只白嫩的柔荑伸了出来,紧接着身着华服的叶黎知从车辇上下来,体态婀娜,早已没了在府中时的唯唯诺诺,如今落落大方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般,举手抬足间尽显身为贵妃的高贵。 “起来吧。” 慵懒的说道,由身边的连翘搀扶着来到老太太跟前,眉眼带笑:“祖母...您怎能跪我呢...您可是长辈呢!!” 老太太:“贵妃娘娘身份尊贵,老身自是要行礼的!” “哦?”叶黎知笑了声,“既如此,就好生的去祠堂里跪着吧,祖母喜爱礼佛,正巧今日本宫来祭拜父亲母亲,便由祖母在一旁诵经礼佛吧...”语落,朝着里头走,“哦...对了,祖母,孙女险些忘了,可是要好好的抄写佛经的...心诚则灵...” “六妹妹...你怎能如此羞辱祖母...她可是祖母啊...你怎能如此...” 叶黎萱愤愤的上前,若不是身后的二夫人拉着,怕是要跑到叶黎知跟前了。 “贵妃娘娘...五姑娘胡言乱语,请您恕罪,臣妇立刻将她关在院子里头,不让她出来闹事了...”二夫人强硬的拽着叶黎萱,跪在地上求饶道。 叶黎知掩面笑了声,“二婶,您这是作甚啊,五姐姐本就口不择言,本宫在府中时便吃了五姐姐的亏呢...自然,本宫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连翘....”拨弄着指甲上的护甲,漫不经心的道:“赏二十巴掌,你亲自来!” 语落,懒的再看外头的人,手随意的搭在王公公胳膊上朝着府中走去。 眸子里噙满了冷意又夹杂了几分得意在里头,她回来了,这个丝毫没有人情味的尚书府...今日她便要瞧瞧,这些人是如何跪在她的裙摆下求饶的。 府外,连翘一巴掌一巴掌的打着叶黎萱。 在府中,在宫里,娘娘跟前她一直都是受气的,可如今她也能狠狠的打这些个主子了...总算是有一件能够称心的事儿了! 二十巴掌结束,叶黎萱整张脸肿的老高,嘴角溢出了血丝,她狠狠的瞪了眼打她的连翘,将嘴里的血丝吐在了她的脚边:“狗仗人势的东西!” 第222章 不忠不义不孝 翌日,叶黎书醒了。 环顾四周,玉竹正在房间内忙碌着,连瑾聿与叶尚书不见了身影,她‘蹭’的从床榻上攀爬了起来,“玉竹...我爹呢?连瑾聿呢....” 玉竹听见声响急急的来到姑娘身侧安抚道:“姑娘...老爷很好,世子也很好,都未受伤...正在楼下呢...” 叶黎书悬着的心落下了。 睡了一夜,她的面色比昨昨夜好了些许,却还是泛着病态的白,拉长的眼尾,显眼的泪痣反倒是为此刻增添了几分柔弱的媚感。 玉竹搀扶着姑娘起身,穿好了衣裳,简单的挽了发髻才出了门。 小驿站里头早已空空荡荡的了,不见叶尚书与连瑾聿的身影,细闻之下能够闻到饭菜的香味还夹杂着一丝丝的糊味。 正欲下楼,一身墨色衣袍的连瑾聿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碗面条,颇有几分成就感。 “圆圆...快些下来,我与叶尚书可是研究了许久才做了这碗面条呢...” “呀!”讶异的喊了声:“锅里的饭怕是糊了...” 叶黎书:“...” 虽说她很感动,可...为何有几分不想尝试的感觉了?! 不过片刻,饭菜已尽数上桌。 除却那一碗面条看着还算是正常之外,就连米饭里头都是黑乎乎的。 叶黎书嘴角微微的抽了抽,看着坐在一旁面颊上尽是黑灰的连瑾聿与叶尚书心中流淌着无尽的暖意,以往从未有过的温暖再这一路上她总是能够显而易见的发现。 虽说味道不好,但每个人却吃的异常的开怀。 回了京都,又将回到牢笼般的日子,所有人都盯着你,若是稍稍的做错了一步,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彼时尚书府 知贵妃留宿尚书府,圣上特意传了口谕来,知贵妃想要在尚书府中待几日便待几日,什么时候想回宫了再回去也可。 这里头的宠爱之意溢于言表。 今日,知贵妃特地请了得道高僧前来为父亲母亲诵往生咒...一大早尚书府里便涌入了几十位高僧,尽数坐在前厅里头。 好好的尚书府成了祭拜之地。 “去祠堂里瞧瞧,那老家伙抄写好了佛经没有...若是没有,把她给本宫带到前厅去...”叶黎知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头的自个儿,花容玉貌正值年少之时,却被逼迫着呆在一个半条腿已踏入棺材里头的糟老头子。 双眼渐渐的被仇恨与嫉恨所掩盖。 若不是府中的人苦苦相逼,她如何能够兵行险招?若不是连瑾聿与叶黎书的羞辱,她怎会心如死灰... 这一个个的仇恨,她定要狠狠的加注在他们的身上。 ‘哗啦--’ 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妆面细软尽数被她拂落在地,嘴角噙着一抹如冬日寒冰般的冷笑,“王全,愣着作甚,还不过来扶本宫...今日啊...可是大日子呢!” 带满了护甲的手指微抬,作势整理了下簪子上头的流苏,扭着纤细的腰肢迈着莲花步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连翘已拿着老太太抄写的佛经去了前厅将其交予高僧后才回浮云居这边禀告贵妃娘娘,见娘娘已从院子里出来了,忙上前在另一侧候着:“娘娘...老夫人已抄写好了,奴婢拿了去前厅给高僧了...” “竟抄写好了?”叶黎知有几分讶异,“看来我那祖母当真是老当益壮啊,一夜不睡也能完成的极好,如此...便让她继续在祠堂里待着吧,待叶黎书一行人回府了,本宫倒是要看看...见着向来疼爱自个儿的祖母,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语落,继续慢悠悠的在府中行走着,好似此次来并不是来祭拜的,而是来游玩的,身上艳红的衣裙比路边养着的花朵都要娇艳几分,头上的步摇随着晃动‘噼里啪啦’的发出脆响,“身为人上人的滋味,当真是美妙极了!” 一旁的王全是个嘴甜的,谄媚的道:“娘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您瞧瞧...这花儿见了您啊,都没脸盛开了,齐齐的躲藏了起来呢!” 叶黎知嗔笑了声,言语中满是欢喜:“你呀,惯是个嘴甜的。” “贵妃娘娘...”突然闯入的一人惊吓到了正‘游园’的知贵妃,心口扑腾的跳动着,尖锐的护甲险些掐破了王公公的胳膊,尖着嗓子呵斥:“大胆,贵妃娘娘面前竟然如此喧哗!” 跪在面前的是冉娘。 自大夫人死后便接管了府中的事务,成了尚书府的当家主母,抢了她母亲一直欢喜的男人! “哟...当是谁呢,原是冉主母啊...你这一跪倒是折煞本宫了...” 未等知贵妃话语落下,冉娘就急匆匆的打断:“贵妃娘娘,求您收回成命吧,老夫人昨夜一宿未合眼,若是今日再继续在祠堂里跪着身子定然是受不住的,祠堂里阴气重...老夫人年纪大了...” ‘啪--’ 清脆的巴掌落在冉娘脸颊上。 连翘得意的昂着下巴看了她一眼回到了贵妃娘娘身侧,拿出了自个儿大宫女的身份厉声呵斥:“也不瞧瞧自个儿什么身份,也配在娘娘跟前叫、嚣...” 冉娘放在地上的双拳紧紧的握成拳,舌尖抵了抵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颊,抑制住胸腔内的怒意:“贵妃娘娘,求你你收回成命...” ‘咚--’ ‘咚--’ 一声一声的撞击犹如天籁之音传入叶黎知的耳中,悦耳的她想要高歌一曲。 “既如此...”故作停顿,继续道:“冉主母这般孝顺,那便与老太太一块去祠堂里跪着吧,可莫要睡着了,免得本宫的母亲入了你的梦境里头...” 说到后头,她的声音异常的冰冷:“给本宫拖下去!” 冉娘被拖到了祠堂里头,‘吱呀’一声,祠堂的门关上,阴冷的祠堂里老太太正跪在蒲团上手中捻着佛珠,嘴里喃喃道:“叶家列祖列宗在上,是后辈不孝...养出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辈...” 第223章 回京成了要犯 经过一天一夜的连夜兼程赶路,终于在第二日卯时将过到了城门口。 一些摊贩挑着担子正接受着盘问,守门的官兵手中拿着画像,一个个的比对着。 ‘吁--’ 马车停下,左逸出声道:“主子,属下去前头瞧瞧是什么情况。” 跳下马车,朝着城门口走去。 不消片刻又回来了,面色极为不好,跳上马车拉紧马绳让马掉了头后朝着城外驶去,“主子,方才属下去瞧了,城门口贴了画像,是您、二姑娘与叶尚书的,里头写着你们煽风点火,意欲引导平阳城的百姓从城里头出来让外头的百姓染上病症,还谎报病情...若你们回京有人举报将会得到前两赏银...” 言罢,闷闷不乐的驱赶着马车。 连瑾聿趁着空隙钻进了马车内,将方才左逸看到的情况告知了马车内的叶尚书与叶黎书。 “胡闹!”叶尚书愤恨的拍了拍腿,“身为朝廷命官竟如此被人污蔑,圣上如今竟这般不作为了,只听信谗言...若是临国知晓定然群起而攻之...” 连他一个文官都能知晓的道理,朝中的文武百官怎会不知晓。 可如今圣上是半点不听劝的。 “如今这是不让咱们进城了,就连回头路也没的走了...”叶黎书淡淡的道,“不是圣上要将咱们赶尽杀绝,是叶黎知...她如今怕是已经在尚书府了...” 她怎得就没发觉叶黎知会如此的狠毒。 为何上一世她的下场那般凄惨,可这一世竟能一飞升天成了圣上身边的宠妃...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关联? “这可如何是好?”叶尚书急切的问,他一时竟没了主意,眼神看向叶黎书询问道:“书儿,你可有好计策?” 叶黎书摇了摇头。 不知京都内的情况,如今连城门都进不去...她哪里能够想到什么好的计策! “主子,咱们越发的离京都远了...去何处啊?”外头,左逸不停的赶着马车,生怕身后出现了追兵。 连瑾聿掀开帘子问:“城墙上粘贴的画像可有你与玉竹的?” 左逸沉吟了片刻想了想,“没有,主子。” “既如此,先停车!” 马车停下,好在所在的地儿并无人经过,连瑾聿看了左逸一眼:“你与玉竹乔装打扮一番,先扮成进城的夫妻,回京都打探情况...” “不...” “不行!!” 左逸与玉竹齐刷刷的开口拒绝。 连瑾聿:“...” 见主子的面色越发的黑沉,左逸硬着头皮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脸不愿的玉竹,瓮声道:“玉竹姑娘...实属在下不愿...若是冒犯到你...” “你可莫要告知木香...” 这话左逸是嘟囔着的,听的不是很真切,但习武之人却听的极为清楚,玉竹讶异的看了眼左逸... 没想到他竟对木香... “切记莫要打草惊蛇,出城后直接来十里坡...清风寨幸好还没毁掉!”连瑾聿继续吩咐。 左逸与玉竹领命。 连瑾聿跳上马车,‘驾’皮鞭挥打在马背上,‘哒哒哒’的继续朝着前头行进。 左逸尴尬的挠了挠头,“玉竹姑娘,你可要答应我,莫要告知木香!” 玉竹无奈的笑了笑:“嗯!” ** 经过一番盘问,又拿着手中的画像仔细的比对了一番,守城的官兵放了行。 这会儿早已艳阳高照。 玉竹与左逸分道扬镳,不管有没有打探到消息都要在城门关闭时回到约定的地方,若是晚了时辰城门关了便不能出去了。 玉竹谨慎的来到尚书府后门。 这里的人是姑娘身边的,只要是有些不方便的时辰出去或回来都是经过这处的。 轻轻的扣了扣三下门。 里头传来了动静,紧接着门口,瞧见站在外头的人时那家丁慌了神压低声音道:“玉竹姐姐,你怎得回来了?如今外头尽是姑娘与老爷的通缉令...如今...如今知贵妃就在府中...” “知贵妃回府了?可是有什么事情?”玉竹问。 难怪方才她绕到府门口时瞧见门口围着一群官兵,身上穿着的铠甲瞧着像是宫中的禁卫军。 家丁猛的叹了口气,红着眼眶道:“老太太与夫人被罚入了祠堂里头...二爷他们也不好,被禁足于院子里头不能出来...我只能在此处待着,其他地儿也去不了,就听着厨房里的妈妈们碎嘴时说的...你快些走吧,莫让老爷与二姑娘回来了...贵妃娘娘如今与以往不同了...” 倏地,后头传来脚步声,家丁忙将门关上。 “外头是谁?” 这话玉竹离去前听的真切。 如今尚书府被知贵妃给控制住了,若是二姑娘偷摸着回府的话定然会被发现的... 她怎能让主子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若是姑娘知晓老夫人在祠堂里跪着受了这么大的罪...她怕是拼死也要进城的!! 如今尚书府进不去,她只能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京都里头的势力纷繁,谁也不晓得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人落井下石,她不敢贸然去寻姑娘以往的朋友,只能先去国公府,说不定能有什么法子! 与此同时,国公府内 晋国公与国公夫人坐在凉亭里头。 自连瑾聿去了平阳城后,晋国公便被免了早朝,而国公府也被圣上派人重兵把守了! 活生生的像是在牢笼里头。 想他纵横大半生,临了却成了这般憋屈的模样,晋国公哪里能够忍受得了,可忍受不了又如何? 蚍蜉怎能撼大树? 若是他一人还可强硬的争斗一番,如今拖家带口的,骨头就变软了! 拍了拍夫人的手背:“夫人...你跟着我受苦了,如今这天下啊,怕是要完...日后纷争不断...为夫这把老骨头怕是依旧要上战场的!!” 国公夫人红了眼眶。 自个儿的儿子成了祸国之人,姐姐被禁足在后宫里头,连面都见不着... 这是什么世道! 什么太平盛世! 若世道是这般的,不若让当今的圣上退位让贤,有的是帝王之才之人!偏生他追求长生不老... 生老病死世道轮回这是人间常态,若是逆天而行就只能接受上天所安排的惩罚。 如今这惩罚并没惩罚到该惩罚的人身上,反倒是害苦了他们这些老百姓! 歪着脑袋靠在国公的肩头上,微微的叹了口气:“若是夫君上战场,那妾身也跟着一道去...让敌军瞧瞧,什么叫做雌雄双煞!!” 正往这处赶的左逸险些没摔个踉跄。 他绝不是有意听老爷与夫人之间的悄悄话的,只是...只是他耳力一向极好,想要不听也着实困难! 尴尬的挠了挠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般三两步来到老爷与夫人跟前拱手道:“老爷,夫人...” 左逸是连瑾聿身边的贴身暗卫,此次随着他一道去了平阳城的,国公夫人见了‘腾’的从石凳上站起,急急的走过来,险些被自个儿的裙摆给绊倒,红着眼眶哽咽的问:“聿儿可好?他在何处?可是回京了?” 左逸:“回夫人,世子正在城外,只如今城内尽是世子的画像...若是回来定然是有很大的风险的,便让属下回府探查些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随我来!”晋国公双手负于身后,朝着夫人颔了颔首,走出了凉亭。 ** 城郊外,这里的道路没有京都内那般平坦,由于雨水的冲刷路人的赶路车轱辘留下的痕迹,坑坑洼洼的,马车行至在上头颠簸的有些厉害。 叶黎书将靠在一旁闭上眼歇息了会儿就被颠簸的胃里有些翻涌。 “父亲,让连瑾聿停下...女儿...” 话还未说完,叶黎书就用绣帕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叶尚书忙掀开帘子唤住了连瑾聿。 找了一个僻静的地儿,搀扶下叶黎书,只见她趴在树旁呕的十分的厉害,晨起时吃的干粮尽数吐了出来。 连瑾聿心疼的去拿着水壶过去,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圆圆...可好些了?” 叶黎书颔了颔首,接过连瑾聿手中的水壶漱了口,“应是路太过颠簸了,吐出来兴许会好些,咱们继续赶路吧。” 约莫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到十里坡。 “无碍,这处应是没人来的,我去瞧瞧有没有什么果子摘些过来润润嗓子。”说着,连瑾聿便朝着不远处的林子走去,不过片刻又绕了回来,漆黑的眸子里噙满了防备与焦急。 “圆圆,叶尚书,快些上马车。” 叶尚书不明所以,有些迷糊的问:“怎得了?莫不是京都里的人发现了咱们?” 连瑾聿摇了摇头,“暂时不知,只听有马蹄声不断的靠近,且很多...很杂乱...” 叶尚书与连瑾聿踩着木阶忙慌的上了马车,连瑾聿收拾好后跳上马车挥舞着手中的皮鞭,‘驾--’ 马儿欢腾的在路上跑着。 却不想马蹄声越发的近了,好似就在他们要去的前头的那条路。 连瑾聿勒紧马绳想要调转方向,可是为时已晚...两方人马狭路相逢! 第224章 玉佩如何得来 尘土飞扬,黑云压线。 无数的兵马停在前头,连瑾聿紧紧的勒紧了手中的缰绳,漆黑的眉眼死死的盯住前头也已停下的兵马。 两方不过隔了几丈远却好似隔了一条宽广的大河般。 坐在马车里头的叶黎书悄悄的掀开侧边的帘子探出半个脑袋朝着前头看去,日头有些刺眼,尘土如薄纱般遮挡住了对方的面容,一阵疾风刮过,叶黎书倏地放下了手中的帘子,目光怔怔的看着叶尚书。 叶尚书微微的有些发怵。 “爹爹....大哥....我好像看到大哥了....” 叶黎书的声音是颤抖的,因着欣喜激动就连手中的绣帕都被她狠狠的揪着,一阵风吹过,她看的真切,当真是看到了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哥哥.... “当....当真??” 叶尚书是不信的。 自那一封家书后便再未收到儿子的书信了,如今竟在此处遇见了?! 叶黎书颔了颔首。 外头传来对方将军粗犷的声音:“都停在边上,让百姓先过....” 叶黎书与叶尚书听不出此人的声音,但赶马车的连瑾聿却听的出的,少时父亲总是带着他去战场上,而当时的副将周猛周副将对他疼爱有加,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只后头父亲手中的权势被架空后,周猛副将成了将军,常年镇守边关,无诏不回京。 瞧着这模样,定然是已经赶了不少的路程了。 ‘驾---’ 连瑾聿挥动着皮鞭,马儿缓缓的朝着前头走着,日头照在墨色的衣袍上滚烫滚烫的,他头上戴着的黑色斗篷被风撩起了一个角来。 直至行至周猛将军身旁,连瑾聿才勒紧了马绳,修长的手指拿掉头上戴着的斗篷俊朗的外表在日头下展露无疑,他弯了弯唇角勾起一抹撩、人心魄的笑:“周伯,好久不见!” 正眯着眼看不远处京都的周猛将军身躯猛地一震,身下的马险些跑了出去,忙夹紧马背侧头看向马车上的少年。 略微浑浊的眸子里有几分迷茫,眼神紧紧的盯着,似乎在仔细的回想着这号人物。 “连世子....你怎得在此处?” 周猛将军身侧的少年倏地开口,眉眼间尽是欢喜,夹着马背‘哒哒’的朝着他这边驶来:“连世子可是要去何处?” 语落又朝着身后的周将军道:“将军,此人是晋国公世子连瑾聿!” “哈....是你这小子啊....”周将军幡然醒悟,翻身下马,即便两鬓都已生了白发可依旧无法驱散他身上的那股子身为将士的那种挺拔的傲然劲儿,“你这小子是不是知晓周叔叔要回京了,所以特地来迎接的?” 连瑾聿上前,拱手行礼:“见过周叔叔,此事....一言难尽!” 身后的马车里,叶黎书如今还未嫁人的姑娘家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的,戴上了早已备好的斗篷率先掀开了帘子,白皙的柔荑贴在帘子上头,因日头的照射帘子上还是残留着烫烫的余温。 连瑾聿见状,回身伸手接住她娇嫩的柔荑借力将她接了下来。 再然后出现的便是.....叶尚书。 原本要打趣连世子的叶少辰倏地说不出话来,身子好像尽数僵持住了般,想要开口却发觉嗓子眼儿里好似堵了什么似的,硬生生的不能够说出些什么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边疆,尝尽了苦头,却更历练了心智,越发的成熟了,却也是越发的明白父亲的一番良苦用心。 过了良久,他才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叶尚书脚边:“父亲!!” 他总算是能够给父亲一个交代了,能够告知他自个儿这些日子在边疆的所作所为,虽比不上勇猛的周猛将军,却也是有谋略有胆识的,能够得到将军的赏识如今成了周将军身边的左膀右臂,是他这些日子在边疆最大的成就。 叶尚书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他:“快起.....快起.....” 声音都是颤抖的,足以见他此时心情的激荡! 早些年因着他们母亲的离世自个儿就不再管后宅的事端了,就连两个孩子都从未真正的关心过,可如今尚书府生了这么多的事端,他才算是真正的看清楚,原一直忽略的才是最好的。 而那些你一直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却犹如一条蛰伏的毒蛇般,趁你不备猛然咬了你一口然后逃之夭夭!! “大...大哥....”叶黎书抽噎的唤了声,一下子吸引了叶少辰的注意,走到她跟前:“妹妹....你与父亲....你们.....”又回头看了看站在将军身侧的连世子,茫然道:“你们怎么会到一处?” 叶尚书愁眉苦脸摇了摇头,瞄了眼身后的千军万马,没开口。 如今这么多人,哪里是开口的机会啊! “尚书大人......你可算是教出了一个虎将之才啊....这小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想来你们父子定然是有不少的贴心话要说的....不若咱们再朝前头走走,让大军歇歇,你们也好聚聚....” 周猛将军满意的拍了拍叶少辰的肩膀,眸子里尽是对他的赞赏,丝毫不扭捏豪爽的笑着道。 叶尚书拱手:“那便有劳将军了!” 言罢,他们各自上马,周猛将军抚顺着马儿的毛发,踩着马镫就要翻身上马余光瞥见了一旁马车边掉落的那块血红的玉佩,动作直接顿住整个身子朝着地面倒去,堪堪没有握住缰绳直接倒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的尘土。 “将军.....” “将军......” 叶少辰翻身下马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周将军推开,怔怔的朝着那块玉佩走去,将要蹲下将其拿在手中却见一只手比他要快从地上捡了起来,细致的用袖口擦了擦它沾染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塞入了怀中,末了还拍了拍,嘟囔道:“怎得这般不小心....” 周猛将军猛的震了震,眼眶瞪大找不到焦距:“这玉佩....这玉佩你是如何得来的?” 第225章 九兄好久不见 叶尚书看着变化这般大的周将军,将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在日头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的红了,里头犹如滴了鲜血般熠熠生辉,“将军可是认得此玉佩?” 他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想递过去却又有些顾忌。 这可是冉娘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他的,方才下马车时掉落在地险些没能发现了,若是没了,回去后他如何能与冉娘交代。 决不能如此大意。 想着手上的动作越发的紧了。 周猛将军过了好半晌才回了神,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尚书大人说是方便,修整时可否移步说几句话?” 叶尚书颔了颔首。 就算不是因着这块玉佩,他也是要好生感谢将军的,这些日子少辰能够得到将军的青睐定然是将军费了不少心思教导的,“将军请!” 周猛将军略微拱手,转身朝着他的战马而去。 叶尚书则是上了身旁的马车。 一大批的兵马前头一辆马车显得有些突兀,但却有种万夫不敌之勇。 叶少辰落后于周将军一步眉眼弯弯欢喜的不行朝着一旁骑着马的官兵昂了昂下巴:“九兄,瞧见没,那便是我经常在你面前提及的妹妹....怎样?可是天姿国色?你且放心,我妹妹定然还未嫁人的,你这般优秀,回府后便登门拜访,届时我让我妹妹好生的瞧瞧你.....” 九兄:“.....” 怕不是个傻子!! 一行人行至前头的密林里头,周猛将军抬了抬手,“原地休息!” 密林里头没那般炎热,强烈的日头只透着斑驳的光亮进来,一束一束的透过缝隙照了进来洒在泥土地上,行军打仗之人没那么多的讲究,直楞楞的坐在了地上,将头上戴着的盔甲拿了下来,汗水早已浸湿了身上的衣袍解下腰间戴着的水壶大口的喝着。 三两口下肚总算是驱散了些许的热意。 叶黎书踩着木阶从马车上下来,接过连瑾聿递过来的水壶稍稍的喝了两口水,叶少辰便走了过来指着不远处的九兄:“妹妹你看,那人便是我在家书中写的九兄,此人仗义的很,且计谋颇多,此次哥哥我能够顺利的在军中立功劳大多都是有九兄帮忙的....” 叶黎书:“....” 透过斗篷,她清晰的看到不远处靠坐在树边的‘九兄’眼神不自然的躲闪着,很明显是不想被叶黎书这般赤果果的盯着看。 只叶黎书心中生笑,起身反倒是朝着‘九兄’走去。 叶少辰:“.....” 妹妹!!你不会一眼就相中了人家了吧?! 虽说他一直觉着九兄长得有些娘里娘气的,但杀敌的时候还是十分的勇猛的,所以啊....他才会想着撮合撮合妹妹与他,如今一瞧,好似不用他故意的撮合了!! 可明明已顺应了他的心意,为何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 叶黎书行至九兄跟前,哂笑出声:“九兄,好久不见....” 九兄:“.....” 起身,十分随意的拍了拍身后沾染的尘土,压低声音问:“就这般明显吗?” 叶黎书颔首:“嗯哼!” “行吧!”九兄认输了,环顾四周见那些士兵并未朝这边看,这才小声道:“圆圆....我的好圆圆,可千万不要拆穿我呀!!回京后认打认罚!!” ** 不远处,叶尚书与周猛将军找了两块石块坐了下来。 周猛将军细致的擦拭了下满是汗水的手接过叶尚书递过来的血红玉佩,粗粝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上头的一条一条纹路,所有的情绪尽数爆发了出来,眼眶通红却怎么也掩藏不住,略带哽咽急切的问:“尚书大人....这玉佩!!!” 叶尚书:“周将军可是认得?这玉佩是下官夫人所有,此次外出她便取下叮嘱下官好生留意....若是能寻得夫人的亲生父母,下官也算是为夫人做了件大事了!” 周猛将军沉吟了片刻,粗粝的手指不住的收紧,将手中的玉佩缓缓的贴在怀中,断断续续的道:“此物....此物....此物是我那.....我那小女的!!” “.....” 叶尚书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竟就在自个儿跟前的感觉!! 他的夫人竟是周将军的女儿! 他该唤这个与自个儿年纪相仿的周将军一声‘岳丈’!! “岳....咳咳.....”叶尚书掩唇假意咳嗽了两声,老脸一红硬着头皮唤道:“岳丈...这玉佩可否....” 对上的却是周将军狠狠的目光,咬牙切齿的道:“我的女儿怎得成了你的夫人了?尚书大人不是有夫人的吗?” “.....” 叶尚书觉得自个儿腿脚有些发软,这来自于岳丈的威压总是时不时的压着他。 以往是太傅,如今又变成了周将军。 文武都被他给齐聚了!!! “岳丈有所不知,小婿的夫人暴毙了....冉娘与小婿生了情,便成了婚如今是尚书府的当家主母!” 他往好了说,怎敢说自个人是被冉娘绑上了山被迫成了婚被迫带回了京都,虽说彼此间有情愫,可最初还是有那么些许的尴尬的! 周将军听女儿是‘当家主母’面色倒是好了几分,却还是吹胡子瞪眼的,直接将玉佩放入了怀中:“你说的最好是实话,若是让我知晓你欺负了我的女儿,我定是不会轻饶你的!!此次回京见过圣上后,便带着她来见我!!” 生怕玉佩如同叶尚书那般掉落,又朝里头塞了塞。 “....” 就这般,冉娘交予叶尚书的玉佩成了周将军的‘囊中之物’,叶尚书还半点不敢开口讨要的。 这可是他的岳丈啊! 一行人便见方才还十分客套的俩人,自谈论了一番后变了,叶尚书竟开始低头哈腰的了,生怕得罪了周将军似的,而周将军呢看叶尚书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的! 叶少辰往妹妹身旁靠了靠,压低声音道:“妹妹,你觉不觉得父亲这般模样像极了当初去外祖父家时的模样?!” “....” 别说,还真像! 第226章 高山国的时辰 几人重聚在一处时才聊到了如今京都里头的动静。 周将军、叶少辰他们一直都在边关外头,不知晓京都内发生了什么,更别提如今圣上早已痴迷于长生不老之术,听信奸佞之言。 而尚书府、晋国公府还有太子等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难怪!”叶少辰开口道:“难怪此次接替将军职位的是一个叫郑忠贤的人....” 郑---叶黎知外祖母的姓氏,而郑忠贤正是叶黎知母族那处的人,早先是在军队里头做一个先锋的,有些手段但急功近利被人递上了折子遣散回了老家,如今竟一下子成了镇守边疆的将军! 这圣上.... “如今我们已无法进入城门了,城外尽数贴着三人的画像,回去便是送死!!”叶尚书愤愤不平:“我怎得都没想到,一心向着朝廷,怎得就成了罪人了!!圣上怎得就如此听信谗言了!!” 这些话悉数被不远处的九兄听进了耳中。 他怔怔的看着远方,那是他一直想要回来的地方,有疼爱他的父皇有疼爱他的母后,还有疼爱他的皇兄....可是为何!!他出去还未有一年啊,怎得就突然成了如今的状况了! 垂着脑袋盯着脚边不断乱窜的蚂蚁。 当初是她任性,只写了书信就跑了,这些日子在军中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她也总算是明白了不是什么都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有几次险些就被敌军给杀了,那时她特别的想要回京都来。 如今就在城门外不远处了,她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震惊、痛心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怎能如此!叶黎知她怎能如此!!”叶少辰愤愤的骂出了声,打断了九兄的思绪,目光有几分呆滞的看着这边,想要听听他们是如何打算的。 叶少辰:“妹妹,父亲,你们莫怕此次回京我们定会向圣上请旨收回成命的....此次圣上传召回京,全然是为了不日后的使臣觐见!!” 连瑾聿拧了拧眉:“使臣?” 他竟没得到一丁半点的消息!! 叶少辰颔首:“是啊,高山国的使臣早已传了文书过来,圣上此次召将军回京是为了护着京都,让那些个使臣瞧瞧,咱们承国兵强马壮绝非等闲之辈!” 说的那是一个意气风发。 只是....这里头越听越发的不对劲。 使臣是要经过边界的,那处坚守的士兵若是溃不成军的话还谈何‘兵强马壮!’不若是将自身最大的缺点尽数展露在他国人的眼中,回去后定然会谋划着如何来攻打! 届时承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强弩之弓罢了! 连瑾聿转头看了叶黎书一眼,面色沉重眉眼间尽是深沉之意。 内忧外患。 因着与连瑾聿他们遇到了,还有很多京都里头的事情不知晓,周将军便让军队在此处安营扎寨好生修整,明日继续前进约莫过了晌午便能进京了。 彼时,玉竹与左逸也已碰面了。 俩人依旧假扮成夫妻俩匆匆的朝着城门而去。 这会儿城门的士兵越发的多了,一个个言语十分的不耐不停的比对着进进出出的百姓,有的甚至要将担着的行李放下一一的掀开看看里头藏了什么没有。 更甚的是连女子都不放过要搜身。 如此严查!! 玉竹与左逸对视了眼,敛去了眸子里的锋锐跟在前头的一对夫妻身后不停的涌动着,过了好半晌才到他们,将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守门的士兵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两人,语气很冲:“怎得瞧你们这般眼熟?可是与画像上的人有什么关联?” 左逸忙赔笑道:“官爷,您可说笑了,我们不过是普通的百姓罢了做点小本生意....”从袖口中摸出一袋碎银子悄悄的塞在了士兵的手中,“官爷,通融通融!” 士兵有了几分好脸色,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去吧!” 俩人忙赔笑脚步匆匆的朝城门外走去。 “站住!!” 士兵突然而来的声音让俩人齐齐的顿住了脚,紧绷着身子静静的思量着若是再被盘问需说些什么! “愣着作甚,还不快些走!”站在他们身侧的士兵厉声催促,手中的鞭子下一瞬便要落下,左逸抬眸赔笑:“是...是...” 方才唤的不是他们! 生生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俩人出了城门便匆匆的朝着十里坡的方向疾步而弛,如今京都内的局势根本就不容许他们进来,若是进来就只有思路一条。 尚书府、国公府全数被禁卫军层层被把控住了,若是反抗你便是要造反,可若是你不反抗便只能被关在天牢里头不见天日..... “玉竹...等等....”左逸出声唤住了她,指着一旁树上留下的记号:“这是主子留下的,咱们循着这个一路前行便好!” 俩人一路找寻着记号,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的功夫总算是看到了不远处的马车还有....一大批的军队!! 俩人对视了眼猫着腰用宽大的树挡着身子朝着前头慢慢的移动着。 人群中玉竹最先看到戴着斗篷坐在火堆旁与一穿着铠甲的男子说话的自家姑娘,而那男子....俨然是大公子啊!! 玉竹喜极而泣,险些红了眼眶。 大公子回来了,姑娘终于不用这般辛苦了! “走吧,前头是安全的。”玉竹说了声率先朝着军队走去,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军队里的人都持枪拿棍的满脸防备的盯着她:“来者何人?” “我来寻我家姑娘!!就是里头戴着斗篷的那位!”玉竹轻声道。 这边的动静也惊扰到了坐在拿出与叶少辰说话的叶黎书,侧目看过来时正巧在缝隙里头看到了玉竹,推了推哥哥的胳膊:“哥哥,玉竹来了,快让她过来!” 在这群士兵里头,哥哥也算是有威信之人。 不消片刻,玉竹便被带了过来。 叶黎书将她拉到自个儿身侧,焦急的询问:“祖母可还好?尚书府可还好?” 玉竹为难的垂下了脑袋,瓮声道:“姑娘.....您可千万要沉住气!!” 玉竹将守门的家丁告知她的话尽数说给了姑娘听,便见叶黎书‘噌’的站起身,“不....我要进城!!” 第227章 今日诸事不顺 叶黎书终究是没能进城的。 如今京都里头这般凶险,她一进去无疑是将自个儿暴露在日头之下让人看的真真切切,同时成为阶下囚。 叶少辰虽再三保证自个儿绝对不会让祖母受到伤害的,但叶黎书依旧还是不放心。 她了解自个儿的哥哥,性子太过急躁了,若是被叶黎知三言两语一激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届时就不是让祖母不受到伤害了,连他自个儿怕是也要受到责难! 趁着他们在前头整装时,叶黎书悄悄的摸到了九兄身边。 俩人偷摸的来到了不远处的小角落里头,军队中间燃着的篝火异常的明亮,将密林里头的黑暗与阴森驱散了许多,树叶间斑驳的星光从里头倾泻而下,照在叶黎书与九兄的背影上,异常的和谐。 叶少辰在不远处摸着下巴,胳膊搭在一旁的连瑾聿肩上咋了咋舌:“连兄,你瞧....我家妹妹与九兄的关系多好....我倒是有意撮合他们,没想到他们竟如此的....” “诶....” 回头看了眼连瑾聿离去的背影,叶少辰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才还好端端的,怎得这会儿突然就变了脸色了....而且...方才瞧他的颜色....为何觉着有几分....有几分看傻子般?! 叶少辰觉得自个儿受到了侮辱! 却又说不出哪里来的侮辱!就觉着连瑾聿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瞬间,他懒的理会,手继续抚摸着下颚,越瞧越发的觉着前面的两个人般配到了不行,恰巧此时实根从他身侧走来将手中的水壶递上,顺着主子的眼神看去:“主子,您在瞧什么?” 叶少辰抿了抿唇,勾着实根的脖子:“没什么,你还小,不懂!” “....” 公子,您怕不是在说笑吧?! 他都上阵杀敌了,还小??死在他手中的敌军少说也有千八百了吧!! 不过,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他听着便是。 翌日,周猛将军的军队朝着京都城门而去,一大批的士兵单单只是那气势也能让你浑身发颤,尽数后退的,士兵手中握着的旗帜鲜红的在空中挥舞着,凯旋的信号早已在百丈之远就传回了京都里头。 百姓们纷纷驻足。 城门口的士兵哪里敢拦着周猛将军,打开城门恭谨的站在两侧神色肃穆极了,一大批的军队涌入了京都城里,百姓们纷纷喝彩,若不是有这些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的将士们,他们怎能有如此的太平盛世啊! 周猛将军进了城门口快马加鞭的去了皇宫里头,这会儿朝堂已经散去,他卸掉戎装径直的去了圣上的养心殿。 里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刺鼻的药味,周猛将军粗重的眉头拧了拧,朝着龙椅上坐着的圣上行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周将军不必多礼,终是回来了,今夜朕可是专为周将军准备了接风宴啊....” 圣上从龙椅上起身,缓缓的走下来,手虚扶着周猛:“周将军快些起来吧!” 周猛将军起身,双手环抱在胸前:“多谢陛下!” “嗯,这些年周将军在边关受苦了,既是回京了就要好生歇歇的....”圣上一双精明的眸子里散发着幽幽的光,紧紧的盯着周猛将军,见他并未有所动作,捂着唇咳嗽了几声,“若是无事,周将军便先回府吧,这些年没见家人定然是想的紧....” “多谢圣上体谅,臣告退!!” 将走出养心殿,里头就传来了‘霹雳乓啷’的声响。 周猛将军微微顿了顿脚步,眸色渐深的摇了摇头。 ** 叶黎书他们已经到了十里坡,马车没法上山,几人只能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朝山上走去。 只是这会儿天气炎热,山上的树木都发出‘吱吱’的声响表达着不满,将将冒出的新芽被烈日晒得蔫头耷脑的,一如现在爬山爬的精疲力尽的叶黎书与叶尚书。 这里头,就他们俩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叶黎书还算好些,前些日子一直跟着冉娘蹲马步,体力总算是比之前要好了些许,却也耐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攀爬,两条腿像是被马车碾压了般酸涩的很。 明明瞧着就在眼前的清风寨竟如此的远。 左逸与玉竹在前头搀扶着叶尚书,连瑾聿落后一步陪在叶黎书的身侧,“圆圆,你可知清风寨的这些个当家的都去了何处?” 叶黎书喘了口气,捻着绣帕擦了擦面颊上的汗:“不知!” 连瑾聿:“猜猜!!” “....” 叶黎书:“连瑾聿,你是不是有些闲?” 连瑾聿一时没能会过意来,歪着脑袋看她,想要继续听她到底是何意,却见叶黎书手撑着膝盖喃喃道:“说这么多话不是在浪费时间吗?不若一鼓作气的爬上去....” “....” 连瑾聿觉着自个儿有几分委屈,他只是想要说两句分分圆圆的神,这样也就不必一直想着爬山有多累了不是? 他们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才将将的爬上了山。 总算是找到了一丝清凉。 清风寨不同于其他的寨子这里是由一块块石头经过常年风吹日晒慢慢的形成的,所以再强烈的日头宅在上头也丝毫感觉不到热意,反倒是吹着清凉的风。 叶黎书与叶尚书俩人一上来就直接坐在了门口两个硕大的石头上。 当真是受不了了。 感受着清凉的风吹在身上,轻薄的衣衫随着风飘荡着,鬓边的发沾染着汗水服服帖帖的贴在鬓边上,脸颊红扑扑的,反倒是比往日的清纯与可人多上几分娇羞与魅惑。 几人还未用午饭,连瑾聿从包裹里头拿出了左逸从京都里头带出来的饼,拿到叶黎书跟前撕了一小半。 “不要....累的紧,又热,没甚胃口,你自个儿吃吧....” 说着又用手中的绣帕擦了擦面颊上的汗。 本白净的绣帕被她擦的尽是汗渍味儿,叶黎书有几分嫌弃想要将它扔掉却又想到姑娘家的绣帕不能乱丢弃,打消了心中的念头,见连瑾聿盯着自个儿瞧,憎怒的瞪了一眼偏过头去。 “.....” 连瑾聿觉着自个儿今日当真是诸事不顺啊!! 第228章 敢对祖母动武 彼时皇宫内,九公主早已从军队里头溜了出来,穿着一身朴素的男子衣袍走在皇宫里头,经过的太监宫女纷纷看向他,觉得有几分眼熟。 “站住!!” 十分明朗的声音响起,九公主充耳不闻只是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这些日子在边关经过风吹日晒的且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皮肤,已经被吹的黝黑黝黑的了,咧开嘴一笑能够清晰的看到她嘴里的大白牙。 “站住!!!” 又是一声冷喝声。 “前面那个鬼鬼祟祟的....站住!!” 而鬼鬼祟祟的也就只有她一人! 只九公主觉着自个儿现在挺光明正大的,看不出哪里鬼鬼祟祟了,但还是顿住了脚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几个侍卫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眼神严肃的打量着她,一时间没能认出面前的人正是九公主,手中的剑横档在她面前语气十分不善:“怎么进来的?可是有旨意?” 若是没有皇宫内的娘娘传召,此人进来是要被当做刺客的。 “若是没有,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冷喝一声:“来人,给我拿下!” 侍卫们上前,不由分说的将九公主给压下了,到头来竟是没能给她一句话解释的机会,闷闷的道:“给本公主松手!眼睛都长哪里去了?本公主都不认识了?” “.....” 侍卫们面面相觑有些弄不明白目前的情况。 怎得一个男子还自称‘本公主’呢?! 只听着声音有几分女子的娇俏,默默的将手松开往后退了两步,九公主活动了下筋骨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来,“给本公主好好瞧瞧!!” 这令牌是九公主专属。 圣上向来疼爱九公主,只这些日子不知为何九公主突然病了,整日里在殿内不出来,便慢慢的没了九公主的消息,可没曾想九公主如今.... 侍卫打量了几眼。 当真是有了很大的区别啊....九公主为何如此的.....黑了?! 忙拱手:“见过九公主....” 九公主满意的摆了摆手:“嗯,你们且退下吧,本公主自个儿回去就好了!” 想着自个儿身上肩负的重则,九公主没再耽搁了快步的朝着宫殿走去,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茯苓和白芷在宫里过的如何了....母后如今还被禁足着呢,太子哥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父皇身子骨怎么样了! 还有那作威作福的知贵妃?! 呵!!一个小角色罢了,想要在她面前掀起腥风血雨,也要看看她到底够不够格!!不过是那些过时的粗略的手段罢了,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 尚书府里,祭拜在今日便要结束了。 早早的连翘便唤醒了贵妃娘娘,今日去祠堂里上香的日子,她身为女儿是要亲自去的。 而老太太与冉娘也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两日了,虽说如今外头的天气炎热的很,稍微动两下就能将单薄的衣衫汗湿了,可尚书府中的花儿开的还是那般的旺盛,就好似在叶黎知跟前摇头摆尾的炫耀着。 即便是她只手遮天又如何,还不是无法彻底的消除尚书府。 “连翘....给本宫把这些花草都给除掉!看着碍眼极了!”叶黎知倏地松开手,面色狠毒的指着身旁那些开的繁茂的花草,满脸的不痛快。 连翘:“是,娘娘....” 虽不明白娘娘为何突然换了脸色,但瞧见她这怒火中烧的模样,她就不敢懈怠,生怕过会儿娘娘会将身上的戾气尽数洒在她的身上,转身忙吩咐身后跟着的太监将这些花草尽数除去。 叶黎知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些。 “祖母与那贱人跪的如何?途中可有人送了吃食过去了?”叶黎知继续超前迈着莲花步,头上戴着的步摇发出清脆的声响,树上的鸟儿总是最为勤劳的,不遗余力的展示着歌喉,叽叽喳喳的别提有都欢快了。 连翘忙跟上,回:“娘娘,倒是老夫人身边的郁妈妈瞧瞧的拎了食盒去的,被守门的侍卫给哄走了....后来就没人去了....老夫人已饿了三日了,怕是....” “呵!” 叶黎知只冷笑了声。 这本就是她们应该受的。 若非是因为她们,父亲母亲怎会惨死,她怎会沦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尚书府里头还被人孤立! 活该! 都是活该! 一炷香的时辰,叶黎知来到了祠堂,两个带刀侍卫将祠堂守的严严实实的,见贵妃娘娘来了忙行礼:“娘娘....” 继而转身打开了祠堂的门。 一阵阴冷的风吹了出来,带动了叶黎知身上的衣袍,犹如冬日里的寒风刮入她的骨子里去了,不由得咬紧牙关,踩上石阶朝着里头走去,老太太与冉娘跪在蒲团上。 即便是三日未曾进食,老太太依旧坚、挺着背影,就连捻着手中佛珠的动作都未曾减弱的,当真是看不出她身子骨不好啊。 “啧啧啧....” “祖母,这几日当真是辛苦您了,让您为父亲母亲抄写佛经还这般潜心的诵经礼佛....若是父亲母亲在天有灵的话,定是感动极了....” “您可不知啊,往日里父亲母亲可是怕极了您的....如今瞧见您这般模样.....” “哈哈....哈哈.....” 叶黎知只剩下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簪子步摇不住的晃动着,笑的眼泪都从眼角溢了出来。 她怎得如此开心呢! “逆子!”老夫人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无法掩饰的疲倦,这几日她不眠不休愧对叶府的列祖列宗,若是知晓叶黎知日后这般的荒唐,她定然是要早出生时就要掐死的,她才是尚书府最大的孤星!! “祖母,您在说什么呢,怎得?这几日在此处跪的可是舒坦了?倒是还有劲儿在本宫跟前这般豪横了....”叶黎知上前几步直接蹲在了老太太跟前,明艳的面容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一双眼尾部拉长显得有几分刻薄就这般盯着老太太老态龙钟的面容狰狞极了,“祖母,您怕是忘了,父亲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对待大房二房就这般偏爱,对待三房就处处刻薄。 这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吗? 老太太浑浊的眸子一改方才的疲倦,清明极了,又多了几分笑意:“他不是我亲生儿子,不若是我养在身边的庶子罢了,这些年从未有人提及,却成了他越发变本加厉的利器了,...贵妃娘娘还有何事?若是无事便不要出现在祠堂里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与尚书府早已没了瓜葛!!这祠堂也不是你能来的地儿....” “....” 叶黎知面露怔怔,一时间竟有几分分神。 倏地,猛地起身险些脚下不稳险些倒在了后头的烛台上,好在王公公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住了知贵妃,冷声呵斥一旁的老太太:“放肆,你竟敢忤逆贵妃娘娘!!来人....将这老东西狠狠的打上二十大板!!” 叶黎知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二十大板打在冉娘身上怕是也遭受不住,更遑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这是活生生的要了老夫人的命啊! 冉娘膝盖早已跪的发麻了,朝着知贵妃那边艰难的移动着,‘咚咚’的磕在地面上:“贵妃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若是娘娘当真要责罚,那边责罚臣妇....臣妇原代替老夫人受罚!!” “冉娘!”老夫人唤了声,打算了冉娘的话语,只见她颤颤巍巍的撑着地面站起身,却突然脚下不稳摔向地面,眼看着就要磕到了,一双手急急的冲了过来搀扶住了她的身子。 突然出现的人让祠堂里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包括叶黎知。 他回来了!!他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我看今日谁敢对我祖母动武!”叶少辰面目可憎的瞪着叶黎知,一只手搀扶着老夫人,一只手握着腰间的剑若是有人上前他定果决的拔出一刀一个,上阵杀敌关惯了,只要能够动手的他绝不会动口。 叶黎知被唬到了。 不自知的朝后退了两步,眼神慌乱的很。 不知为何,她见着叶少辰时总是会被他眼眸中渗透出的那骨子寒意给吓到,即便是如今依旧是无法挥去心中的那股子恐惧,手微微的有些发抖,挤出一抹笑来:“大哥哥,你回来了?” 瞧着他身上穿着的戎装,想着应当是在军队里立了功的,不像是普通士兵的铠甲。 “我不回来等着你将尚书府给毁了?”冰冷的眸子朝叶黎知看去,皮笑肉不笑的道:“贵妃娘娘,尚书府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是早些回皇宫吧,莫让圣上想念了!” 叶黎知回了皇宫。 只因为叶少辰的一句话,她便犹如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了,直到坐在轿撵上她才回了神。 为何她要逃?! 她可是贵妃娘娘.... 她为何会被叶少辰三两句话就给唬了出来了?! 狠狠的捏紧手中的绣帕,狭长的眸子缓缓眯起溢出几分繁复的色彩来。 第229章 她便是连叶氏 叶少辰回府最欢喜的便是老太太了,只是她将要言语便闭上眼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尚书府里乱成了一团。 郎中匆匆来迟,把脉后才道:“老夫人并无大碍,只这几日并未进食身子太虚,开些补药喝着便是....” 郁妈妈命身边的丫鬟随着郎中去拿药。 叶少辰一拳捶向门口的柱子,力道之大整个屋子都跟着晃动了几下。 叶黎知怎么敢! 她怎么能够如此对待祖母?即便是再不念旧情,祖母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啊....何其心狠才会做出这般龌龊的事来! “大公子,您回来便好了....” “这些日子老夫人受苦了....如今尚书府....”她泣不成声,不知想到什么忙擦拭掉眼泪问:“公子,您可瞧见城门口贴着的画像了?老爷与二姑娘怎会成了通缉犯啊....” 叶少辰:“无碍,此事我自会解决。” 郁妈妈连连颔首,想着如今大公子回府了,尚书府的好日子终将是来了,慌忙擦拭掉又缓缓落下的泪来。 世安居院子外头,冉娘由四娃搀扶着踉踉跄跄的来到了院子里头,见着郁妈妈忙出声问:“老夫人可好些了?郎中如何说?” 郁妈妈上前几步搀扶着夫人,“回夫人的话,老夫人只是几日未进食身子虚了....您如何了?” 冉娘摇了摇头,见老夫人在床榻上睡的安稳,只面色蜡黄唇色有些发白,微微的喟叹了声转身出了屋子,让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操心是他们这些做晚辈的罪过。 她坐在软椅上,轻轻的按着有些发肿的膝盖,并未忽略掉那个一直打量着她的目光。 抬眸看去。 叶府大公子,今年才瞒着柏郎去参军了,如今小有成就的回来柏郎知晓定然是欢喜的,她作为继母自是要做好的。 莞尔一笑,起身:“大公子,你怕是不知晓我....” 叶少辰:“知晓,冉娘,父亲的继室....周....” “嗯?”冉娘疑惑的看向他,“大公子,你方才说什么?周?!” 叶少辰摇了摇头。 将军与他说时他还不信,如今仔细的瞧瞧,冉娘与周将军英朗的眉眼当真是极为的相似,里头的英气如出一辙。 “少辰....” 屋子里头传来老太太虚弱的声音,叶少辰朝着冉娘略微颔首脚步加快朝着里头走去。 ... 失踪已久的公主回宫了,整日里望眼欲穿的白芷茯苓哭的最为厉害,如今公主走一步她们就跟在身后一步生怕自个儿要是再不跟上公主又没了..... 九公主无奈,只任由她们跟着,大大咧咧的去了圣上所在的养心殿里头。 将走到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住了。 九公主觉得自个儿与侍卫今日八字不合,走哪儿走能有他们的事儿。 “让开,本公主进去见父皇!”九公主挥了挥手。 侍卫一脸为难:“公主....圣上怕是....”面颊微微的发红有几分奇怪,九公主给了白芷与茯苓一个脸色,俩人齐上将侍卫拦到了一边,九公主趁此冲了进去。 然后 “.....” 她后悔了! 里面活色生香的一幕当真是让人血脉喷张。 好在,将将开始,还能刹车。 她闷闷的喊了声:“父皇!!” 圣上猛的回神,将怀中的知贵妃推了出去,眯着眼有几分不置信的看向下头站着的人,黝黑黝黑的哪儿还有公主的半点样子啊! 这会儿的功夫,叶黎知已将身上凌乱的衣衫整理好了,一脸不耐的看向九公主。 向来与叶黎书交好。 如今竟是半点眼色都没的,一个姑娘家瞧见这样一幕竟半点都不红脸。 “父皇......儿臣想死您了....”一屁股推开一旁碍事的叶黎知,九公主像往常一样上前亲昵的挽住圣上的胳膊甩了几下撒娇道:“父皇....” 圣上吹胡子瞪眼。 冷哼了声将她的手扒开,“出去!” 知贵妃抿唇笑了笑,面上显露出几分讥讽。 却听坐在一旁的九公主催促道:“怎得?听不见父皇的话,让你出去呢!” 叶黎知后知后觉,讶异的看向皇上,娇嗔的唤了声:“皇上.....” 圣上果真软了几分,却还是不置可否:“先回宫去。” 九公主得意的昂着下巴,看的叶黎知狠狠的咬着后槽牙拂袖冷哼了声走出了养心殿,面色沉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森冷的气息。 见殿内没人了,圣上这才沉下脸来,起身:“还有脸回来?”看了眼原本白净可爱软糯的女儿如今变得瘦削黝黑,又气又心疼! 九公主知晓父皇定然是生气的,但....以他对自个儿的疼爱是舍不得罚的,只要自个儿认个错然后撒会儿娇就好了,努力的挤着眼试图营造出悲伤的气氛来,眼眶一红,她就泪眼婆娑的看向父皇:“父皇....这些日子在外头女儿当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日后女儿绝对不会了....父皇....您不是一向最心疼女儿的吗?怎能责罚女儿啊.....” “你就是活该!好好的非要出去吃苦头,如今知晓外头的险恶了吧,看你日后可还出去了....”圣上喟叹了声,抬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泪,“你啊,堂堂的公主混入军队里头成何体统!” 九公主乖巧的回:“女儿知错了。” 紧紧的搂着皇上的胳膊,咧开嘴笑的极为欢喜,还是在父皇母后身边舒服啊.... ... 公主从圣上的养心殿里出来眼眶是红着的,微微的有些发肿也不知晓里头发生了什么。 白芷与茯苓对视了眼跟上,眼观心心观鼻也不敢问,只亦趋亦步的跟在公主身后,便见公主倏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公主,您去何处啊?”白芷拉着茯苓追上。 “去找太子哥哥!” 来到东宫,宫殿门口几个侍卫守着,见公主前来拱手行礼,“见过公主。” “本公主要进去见太子殿下,开门。” 侍卫为难的看了公主一眼,回道:“公主,圣上吩咐了,没有....” “本公主就是奉了圣上的口谕来的....还不快给本公主开门!若是你们不信,可以去圣上那处问问!!” 侍卫对视了两眼,他们哪里敢真去叨扰圣上,只应了声开了门。 公主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东宫依旧如往日般,里头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殿内的花花草草生机盎然只是被烈日晒得有少数蔫头耷脑的,殿内的宫女太监见着公主纷纷跪下行礼。 “太子哥哥,九儿回来了!” ... 入夜,清风寨里头的热气早已散去,如今微风袭来吹来了一阵的凉意,叶黎书就坐在外头的石凳上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垂落在肩头上的青丝被风卷起,少数黏在了她的面颊上。 她极为有耐心的伸手将其拂开。 以此往复好多次也从未见她的眉头是拧着的。 空中的月光照拂着整个大地,因着清风寨在山头上仿若离月光越发的近了,能够瞧见月旁边闪着的星辰像极了此时叶黎书满是光亮的眼。 终是可以回到京都了。 她就知晓公主回宫后定然会第一时间解决的。 虽不知她是如何说服圣上的,但这份情义她会一直记在心里的,只是她哥那榆木疙瘩怕是不知晓一直以来与他一道赞赏有加的九兄便是皇宫里那个九公主吧! 要是知晓,不知是何反应呢。 心中所有的郁结都被吹散,想到能够回到祖母身侧,她的心绪总算是平稳了。 这几日的担惊受怕总算是好了些许。 肩头上突然重了几分,回头看连瑾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一件墨色的衣衫搭在了她的肩头上微风拂过属于他的专属的清冽气息尽数进入她的鼻腔中,让她的面色都变得有些烫。 叶黎书想,应是这天气热了,连面颊都变得烫了。 “圆圆....” 连瑾聿唤了声便停住了,并未坐在石凳上只是站在一侧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弯弯的亮亮的像极了叶黎书笑着时的模样,那般的勾人心魄。 他想问叶黎书是否记着他们在平阳城说的话。 回京后便成婚。 但话到嗓子眼儿却突然说不出来了,不记得又何妨?她终究是他的妻不是吗?回京后,他只要上门提亲便是了....成了他的妻便再也没法跑了! 日后,她便是连叶氏了!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连瑾聿勾唇轻笑出声。 今夜的月色真美.... “连瑾聿....”叶黎书唤了声,侧目盯着连瑾聿的侧脸瞧着,她从未仔细的瞧过连瑾聿,从第一眼的孟浪到如今的心心相惜,也不过才数月罢了,却好似白驹过隙不过眨眼间的功夫。 眉眼弯弯,眼角下的泪痣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过了良久她才出声问:“清风寨的那些当家的,到底去了何处啊?” 第230章 故意疏远圆圆 翌日,一行人起的早,这会儿日头还没上来。 黑云压着清风寨,好似狂风暴雨下一刻便要降落了般,风越发的大了,屋顶铺着的草垛子被吹的四处晃动着,就连空中也飘散了些许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黑云压城城欲摧。 瞧着不像是个好兆头..... 一行人只简单的洗漱啃了两口生硬的饼后,才互相搀扶着朝着山下走去,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要好走些,一个劲儿的朝着前头冲着,只花了昨日一般的时辰便到了山脚下。 只是.... 昨日的马车却是不见了的。 这路上鲜少有百姓出现的,怕是经过的百姓瞧见了一时起了心思牵走了.... “....” 瞧着明明近在咫尺的都城,却要花好几个时辰徒步走过去。 方才在清风寨还黑云压着,如今倒是突然就清朗了起来,日头犹如知晓他们的心思般正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如同烈火般丝毫不懈怠的照拂在他们的身上,一个个面颊都被照的红彤彤的。 饶是常年怕冷的叶黎书,这会儿也受不住这么热的天气! 当真是想念在尚书府里乘凉的日子啊,无数的冰块置于你身旁团扇稍稍的扇着冰凉的舒爽感觉尽数喷洒而来,想到那会儿的凉爽,觉着口干舌燥的厉害。 玉竹给姑娘递上干净的绣帕,“姑娘,可要歇息会儿?” 叶黎书捻着绣帕擦着面颊上的汗,摇了摇头,“不了,先朝前走走吧.....” ‘驾---’ ‘驾---’ 一声声的骑马声从不远处传来。 一行人只觉是路过之人,并未怎么在意,却不想来人勒紧马绳直接停在了他们身侧。 “父亲,妹妹....上马车吧。” 来人是叶少辰,得知妹妹与父亲已能平安的回都城便想着出来迎接,本以为他们这会儿还在清风寨上呢,没想在这里遇到了。 玉竹搀扶着老爷与姑娘上了马车,紧跟着她也上去。 倒是连瑾聿,将要坐到马车前头时,叶少辰扔了皮鞭过来:“连兄....我倒是觉着这马适合你呢!!不若你骑着马回去?” “....” 眯着眼瞧了眼以后的大舅哥,连瑾聿忍下了心中的憋闷,踩着马镫上去夹紧马背朝着马车侧边的帘子而去:“圆圆....我先回国公府了,若是有事左飞在你那处守着的....” 他的声音不大,叶黎书听的真切,将要应下就听早已坐上马车的叶少辰拿着马绳道:“连兄,我的妹妹我自会儿护着的....后会无期!!” 马车在皮鞭的驱使下,长鸣了声‘哒哒’的迈着蹄子而去。 “....” 连瑾聿盯着慢慢走远的马车,他有种感觉,好似叶少辰此次回来后对他....有那么些意见?? 总是在故意的疏远他与圆圆!!! 未来的大舅哥不认同这桩婚事?! 连瑾聿漆黑的眸子多了几分幽深,夹紧马背,手中的皮鞭落下,‘驾---’扬长而去。 站在一旁被地上的尘土迷了眼的左逸吐了吐嘴里的灰尘,一脸迷茫的看着越跑越远的自家主子.... 主子这是忘了他了? 莫非,主子是回京专门去牵了马过来吗? 眼眶有些热热的,主子真心的将他当做自个儿的兄弟的....左逸一边朝着前头走,一边暗暗发誓日后定不会在心中说主子的不好了。 ... 马车到了尚书府门口,叶尚书率先下了马车,门口冉娘搀扶着老太太早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老太太面色还有些发白。 叶黎书紧接着下了马车。 老太太瞬间红了眼眶,“书儿....” 叶黎书上前握住老太太伸过来的手,仔细的磨搓了下,略带哽咽的问:“祖母,这些日子您可还好?” 说着泪从眼眶中不住的落下。 好?! 从祖母的面容上瞧就知她过的不好了,原本养的圆润了几分的面颊如今瘦削的厉害,就连眼窝都深陷了进去越发的显得老态了.... 叶黎书不知晓自个儿出去后祖母受了多大的苦头。 门口,冉娘早已按照习俗备好了艾草条与火盆,此次去了平阳城不管是老爷二姑娘还是整个尚书府都经历了生死难关,如今算是跨过来了,总是要去去身上的晦气的。 将艾草条在俩人身上轻轻的挥洒过后,又跨过了火盆。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朝着屋子里头走去。 尚书府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一个阴恻恻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这处,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另一只手狠狠的扣着院墙,喃喃道:“当真是情深似海啊!” 她同样是叶府的人,可最终呢?! 母亲没了,父亲形同虚设,好不易有了侧妃的名头却总是得不到王爷的垂怜,哪怕是....哪怕是她在房中点了合、欢香,王爷察觉后也从未碰她的.... 可她亦是尚书府嫡女啊,千娇百宠长大的,怎得所有的都被叶黎书抢了去了? “娘娘....咱还是紧着些回去吧,若是王爷知晓娘娘您私自出府,定是要发难的!”身后的小莲壮着胆子催促。 叶黎婉回身,阴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未落下巴掌,重新戴上斗笠冷哼了声转身离去。 冉娘早已让下人们准备了午饭。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上,瞧着热腾腾的饭菜竟生出了恍如隔世之觉,食物的香气不住的窜入鼻息之间,早饭本就没吃多少这会儿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老太太心情极好,就连面色也比方才瞧着要红润的多了。 “吃,快吃....想必这一路啊,你们定是受了不少的苦头了!” 老太太话语将落叶黎书碗中多了一个鸡翅,坐在她身侧的叶少辰挤眉弄眼的瞧着她,侧身过来压低声音道:“妹妹,可还记得哥哥军队里头的九兄?” 将放入嘴中的鸡翅顿时就没那么的香了。 他哥为何如此热衷在自个儿面前提及那位‘九兄?’ 是真不知晓还是装作不知晓?! 第231章 欺负没定情物 ‘圣旨到---’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尚书府门口来了一群宫中的侍卫,领头的是圣上身边的喜德盛喜公公。 一大家子跪趴在地。 “圣天承运,皇帝诏曰....叶尚书特此罚半年俸禄....” 圣旨中丝毫没提及早已前去的叶黎书,好似她从未出尚书府的大门般。 罚半年的俸禄捡回了命,这全然都能够接受的,叶尚书接旨:“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喜公公手中的圣旨,叶府众人才起身。 一颗脑袋从喜德盛喜公公身后歪了出来,嘴角咧着嬉皮笑脸的看向叶黎书。 叶黎书莞尔一笑。 “喜公公,你可赶紧回宫吧,免得父皇在身旁念叨着....”九公主朝着喜德盛挥了挥手,朝着叶黎书走去。 喜德盛扯着嗓子回:“公主,您莫要忘了圣上的吩咐,早些时候回宫....” 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身后的侍卫回宫了。 若说圣上最为疼爱的便是九公主了,总是想出各种法子哄得圣上龙颜大悦,便是知音宫的那位也失了颜色的,这几日有公主在身侧陪伴着,知贵妃没能近了圣上的身,就连旨意都没能传进去。 若非是公主,圣上怎会这般轻易的饶恕尚书府啊。 只望公主能一直在圣上身侧劝阻....这承国啊,才能千秋永盛! 九公主来了,叶黎书领着她直接回了别云居,在走前叶少辰那双深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九公主瞧,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 别云居内,叶黎书走到院子里头看着一如往昔的纷繁之感,眼眶微微的有些许发热。 她不若出去近三月,却生出了这么多的事端。 好在...尚书府还在,祖母身子并未抱恙,一切都还来得及。 木香就站在院子里头,自知晓姑娘回来后就安排着院子里的丫鬟开始收拾着,务必要做到一尘不染,姑娘回屋后也舒心,这会儿早已热泪盈眶,只是瞧见姑娘身旁的九公主,只能不住的抹着泪也不敢上前。 叶黎书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木香抑制不住冲动朝着姑娘奔来,眼泪糊了一脸抽抽噎噎的唤道:“姑娘....” 若是知晓此次出去这般惊险,她定是要跟着的,死也要与姑娘死在一处!! 叶黎书替她擦掉面上的泪,拍了拍她的肩:“好了,瞧你这模样,让公主瞧见了可是要笑话的....快些去用水洗洗脸吧,沏壶茶来....” 木香捂着脸跑开了。 叶黎书与公主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院子里那颗参天大树落下了斑驳的树影,强烈的日头就顺着中间的空隙照了下来,有几束恰巧照在俩人身上,头上插着的簪子闪着明晃晃的光。 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公主,你着实是太大胆了,日后可不能这般了....”叶黎书心都是跟着颤着的,知晓公主向来喜爱新鲜事物,可....哪儿有女子去军队的呀,稍不小心便是丧命之险啊! 九公主轻笑了声,扶额道:“我也不会去了,你瞧瞧我这肤色,全然不如往日那般了....”冲着叶黎书挤眉弄眼,凑近道:“我可不想再被你哥哥误会成兄弟了!!” 叶黎书失笑间更多的是诧异,“你....” 后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公主捂住了嘴,黝黑的面容能够瞧出上头染上的绯红,眸子里的羞涩也是瞧的真切的,“不要胡说!” 叶黎书:“好好,不说....不说....” 俩人在院子外头待了会儿觉着热的紧又回到了屋子里头,门口的家丁匆匆的来到了院门口:“去通报姑娘,南平侯府的芊芊郡主拿了拜帖来了....” 守门的丫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告知了木香。 木香应声叩响了门进去:“姑娘,芊芊郡主来了!!” 叶黎书手中的团扇顿住,“快请郡主进来!” 她们这三人一个去了军队里头,一个又偷摸的溜出了京都去了平阳城,只剩下郡主一人在京都里头守着,也不知晓那卞府有没有再上门提亲了,郡主与那颜亦柳之间到底如何了。 不多时,郡主进来了。 她倒是比往日瞧着要圆润了几分,身着青色的薄纱料子怔怔的站在门口,眼眶说红便红,手中的绣帕紧紧的搅着想要进来却又顾忌着什么,通红的眸子抬起满眼的愧疚:“圆圆,公主....对不起,是我没用,你们不在并未能护着你们想要护着的....” 叶黎知成了知贵妃谁人不知晓。 前几日回了尚书府,谁人又是不知晓的?! 可她人微言轻,想要求得父亲却发觉不知何时父亲一个王爷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罢了,圣上多疑早已撤销了他身上的职位让其回侯府待着,这无疑是在向侯府的所有人敲警钟。 莫要动那些不该有的歪心思! 叶黎书与九公主对视了眼,明了她的顾忌,起身走到身侧,一人一边挽着她的胳膊,“说甚,我怎会怪你,你不若是个姑娘家....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太多,你哪里能够明了,有这份心就够了!” 听着圆圆的话,郡主才堪堪抬头,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当真?” 叶黎书用绣帕擦拭着她面颊上的泪,极为认真的道:“当真!” 想到她的婚事,叶黎书问:“卞府可有上门提亲了?” 提及此,方才还红着眼眶哭的不能自已的芊芊郡主这会儿倒是腼腆极了,垂着脑袋如葱玉般的手指轻轻的磨搓着手腕上的血红镯子,眉眼间尽是柔情蜜意。 过了好半晌才道:“父亲没答应卞府的提亲,答应了....” “颜亦柳?”叶黎书打断她的话,盯着她手腕上的玉镯,“瞧这模样,镯子可是定情信物?” “圆圆怎会知晓?!”萧芊芊诧异的抬着头,迷茫极了。 叶黎书与九公主捂着嘴笑出了声。 还是九公主打趣道:“瞧你这副甜甜蜜蜜的模样,做给谁瞧呢?欺负本公主与圆圆没个定情信物是吗?” 叶黎书默默的从怀中掏出那块纯黑玉佩,“公主,我有!!” “....” 行吧,打扰了!!就她一个单身狗! 第232章 故意刁难姑娘 彼时皇宫内 知贵妃扭着纤细的腰肢,迈着莲花步画着精致的妆容从知音宫里踏了出来,身后的连翘手中拎着食盒。 坐上轿撵,隔绝了外头的日头。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薄薄的纱帘,轿撵正巧到了御花园,日头一晒那些竞相开放的花儿蔫头耷脑的,就连一向旺盛生长的杂草都被晒的全然没了生命力,叶黎知手中的团扇缓缓的晃动着,抬眼之际瞧见了不远处的身着白色衣袍之人。 那人也瞧见了她。 只见她勾唇一笑,媚眼如丝,涂着胭脂的唇轻启,言罢还不忘舔舐了下湿润的唇。 许是得逞了,眉眼间的笑意更甚了,风过,纱帘放下叶黎知原本勾着的眉眼瞬间阴冷,手中的团扇被她狠狠的掐着险些要将上头上好的丝绸给掐出洞来。 御辇很快到了圣上的养心殿。 喜德盛见知贵妃娘娘来了,赔笑着上前:“娘娘....圣上正在休息,怕是不便让您进去....” “喜公公....本宫只是来给圣上送汤药的,你也知晓,圣上只喝本宫熬制的汤药,喜公公还是快去通传一声吧,免得误了时辰圣上怪罪!!”叶黎知高傲的昂着下巴,双手放在身前,尖锐的护甲发出盈盈的光,拉长的眼尾显露着几分狠厉。 喜德盛瞥了眼娘娘身后宫女拎着的食盒,应了声,躬身走进了养心殿内。 圣上正坐在龙椅上,昨日睡的并不安稳,好不易靠在龙椅上有几分倦意便听着外头的动静,浑浊的眉眼带着几分怒意。 喜德盛颤颤巍巍的上前,“圣上....贵妃娘娘在外头求见,说是带了您的汤药。” 圣上眸色微凌,“嗯,让贵妃进来吧。” 不多时叶黎知便迈着莲花步走了进来,面色极其的委屈,薄薄的纱裙勾勒着她姣好的身材,前凸后翘让人看了就容易喷火,半蹲着身子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话语里满含娇嗔,再抬眸之际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间皆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圣上松了松腰间的腰带,挥手挥退养心殿内的众人朝着叶黎知招了招手,她浅笑嫣嫣的上前惊呼一声天旋地转间就坐到了圣上的腿上,那灼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粗粝的手指狠狠的掐着她的肉。 叶黎知眉眼间极快的闪过厌恶。 “圣上....这几日臣妾都没能在圣上身边伺候,臣妾十分的想念圣上....圣上真坏,就这般将知儿一人扔在了知音宫里不闻不问....”侧过脸佯装恼怒,声音委屈极了:“臣妾在知音宫里无聊的紧,圣上....臣妾可否让府中的姐妹进宫陪陪臣妾?” 圣上急切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薄纱。 声音粗重:“知儿开心便好!” ... 翌日叶黎书便得到了知贵妃让她进宫的旨意。 从老夫人的世安居里头出来,叶黎书便出府上了马车,因着是去皇宫叶黎书带着的是玉竹,木香说话一向是有些不知分寸的,若是触怒了叶黎知怕是要想着法刁难的,若是再狠狠的要了她的性命。 马车‘哒哒’的行驶在官道上,一路上车内十分的寂静。 叶黎书虽不知晓此次叶黎知召她进宫是为了甚,但不难想像此次进宫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什么姐妹叙旧!! 不若是她的借口罢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叶黎书带着玉竹下了马车盯着烈日跟在王公公身后进了皇宫。 上一世,她是这宫里的主子。 这一世重新踏上皇宫,心中的那份积怨那久久不能散去,胸口闷闷的好似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本就炎热的天气反倒是越发的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身旁的玉竹察觉到姑娘的不对之处,忙压低声音问:“姑娘....您怎得了?” 叶黎书摆了摆手,“无碍。” 继续跟着王公公朝前走,越发觉得这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直到来到知音宫门口,她才恍然间察觉,上一世这宫殿是她的宫殿。 只因萧书祁登帝后便将叶黎婉纳入了后宫,一边哄骗着她一边宠溺着叶黎婉。 上一世她也是极蠢的,将如今皇后住的宫殿琴焉殿生生的让与叶黎婉住,而自个儿来了这个略显偏僻的宫殿来,离得养心殿约莫有一炷香的时辰....只是物是人非,这一世竟成了叶黎知的知音宫。 瞧着上一世自个儿所住的宫殿,除却绿瓦红墙外倒是瞧不出半点相似之处了。 里头装扮的极尽的奢华,就连院子里头都被重新规整过了,原先有的花草早已换上了舒适的吊椅,四周挂满了藤蔓伸长了枝叶不停的向上勃发着,那孤高傲慢的劲儿好似随着宫殿的主子般。 深深的吐了口浊气,叶黎书抬眸看着这绿瓦红墙的殿宇站在,眸色中的冰冷已然消散,瞧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姑娘怕是要等等了,娘娘这会儿正歇着呢,最为不欢喜有人进去打扰了!”王公公舔着笑,笑却深不及眼底,隐藏着几分讥讽,“若是姑娘不急便在此处候着吧。” 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转身进了宫殿里头。 烈日当空,温度越来越高了,站在日头下额头上已开始慢慢的冒出汗来,周身都被强烈的日头照拂着让你都无法睁开眼只能微微的眯着一条缝,双手放置身前,额头上的汗顺着白皙的面颊缓缓的垂落直至滴落到下颚。 ‘哒---’ 滴落在地面,极快的就被日头给晒干了,以此往复,叶黎书的面颊越发的红了,日头也越来越烈了,额头上的汗越发的多顺着面颊一路向下,甚至有几滴顺着长长的羽睫落入了她的眼中。 不适感瞬间袭来。 即便如此她却不能动弹,只能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身形微微的晃动了下,有些许的晕眩,玉竹伸手扶住了姑娘,心疼极了:“姑娘....” 叶黎书:“站好!” 玉竹松手继续站好,她耳力极好,怎能听不见宫殿里头传来的说笑声,知贵妃哪里是歇着啊,明明就是故意在刁难姑娘!! 第233章 进宫一个时辰 国公府内 葫芦正给世子上药呢,昨日将回到国公府就被圣上派来的人按住生生的打了五十大板,手下丝毫不留情的,下半身血肉模糊。 ‘嘶---’ 连瑾聿闷哼了声,看向葫芦:“你是想你家世子英年早逝?” 葫芦险些要哭了,“世子,奴才已经很轻了....不若让丫鬟来给您伤药吧,奴才手重....” 后头的话没能说出来就被主子那冰冷的眸子给吓住了。 也是,主子怎会让丫鬟来给他上药,若是日后的世子夫人倒是可以的! ‘咚咚--’ 竹屋的门被敲响,‘吱呀’一声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主子....” 来人是左逸,自回京都后便一直守在二姑娘的别云居内,今日说是要旨意传来让二姑娘去前厅领旨,再之后便没再回来,向木香打听后才知二姑娘被皇宫里头的知贵妃给唤去了! “主子您放心,贵妃娘娘只说让二姑娘去宫里叙叙旧....” 躺在床榻上的连瑾聿翻身而起,面色沉沉,就连漆黑的眸子都染上了冰霜。 叙旧?! 那心思昭然若揭。 “为何不早些过来?圆圆何时去的?已过了多少时辰了?”连瑾聿忍着疼痛穿戴着衣裳,面颊上早已溢出了汗来,眉眼拧成一团。 左逸:“约莫有一个时辰了。” 连瑾聿只冷冷的看了左逸一眼,步伐飞快的朝着外头走去。 一个时辰?! 入宫一个时辰还未出来,圆圆定然是在里头受了苦头了! 越是这般想着他的步伐越快,并未瞧见迎面走来的人险些撞个满怀,好在萧与墨闪了身子才堪堪躲过见他身侧匆匆的模样追了上去:“连兄,你这是去何处?听闻你昨日被圣上罚了,怎得像是个没事人似的?” 话音将落,葫芦已追至这边来,气喘吁吁的道:“侯世子,您是大好人,求您拦下世子吧,他身上还有伤呢!” 萧与墨收起面上的笑问:“怎得回事?” 葫芦忙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世子定然是要入宫的,可他一个男子怎能入后宫里头啊,若是被圣上知晓惹了盛怒还不知要如何责罚呢! 旧伤再添上新伤,世子的命还要不要了! “知晓了,本世子这便跟了去瞧瞧。” 说着匆匆的朝着连瑾聿离去的方向追去,将跑出国公府便只能瞧见他英姿飒爽骑在马背上的身影,只下半身离马鞍还有些距离.... 萧与墨喟叹了声,“阿胜,入宫!” ... 知音宫内,叶黎书身子摇摇晃晃的险些就要晕倒在地,殿宇门口王公公走了出来,“二姑娘,娘娘醒了唤您进来。” 玉竹如临大赦,上前搀扶住姑娘,担忧极了生怕姑娘支撑不住。 将走到门口就被王公公用拂尘拦住,“二姑娘,娘娘只说了让您一人进去....” 玉竹搀扶姑娘的手不愿松开,担忧的唤了声:“姑娘....” 她在里头还能护着姑娘些,可若是姑娘一人进去了,谁知里头到底在做甚! 叶黎书用绣帕擦掉额头上的汗,强撑着精气神给了玉竹一个放心的眼神,叮嘱道:“在外头候着,莫要四处乱走动,也莫要胡言乱语。” 脚踏入宫殿内,一股沁人的凉意瞬间渗入身体内,驱散了方才在外头的炎热,精神一震总算是有了些力气。 叶黎知正靠在贵妃榻上,姿态慵懒,身边两个宫女正跪在身侧细致的捏着她的双腿,薄纱都无法掩盖住她周身的风韵,眼皮耷拉着似乎是在假寐,而另一侧坐着浅笑嫣嫣的叶黎婉。 “....” 当真是一出好戏啊。 她像是个被戏耍的猴子,忍受着来自于她们的凌、辱,只是....这点小手段罢了,真是上不了台面。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平王侧妃!” 叶黎书屈膝行礼,故意咬重了‘侧妃与贵妃’二字,即便是再如何的风光无限,只要不是正的依旧是妾! 果不其然,叶黎知睁开了眼,噙满了笑意,笑不及眼底噙着寒意:“呀!二姐姐怎得这会儿才来啊,本宫好似让你早些来的,本宫这会儿困倦的不行呢,二姐姐若是不介意就现在此处候着吧,待本宫醒了后咱们姐妹再好生的叙叙旧....平王侧妃,你觉着呢?” 叶黎婉继续噙着盈盈笑意,余光扫向一直蹲着的叶黎书,道:“娘娘说的极是!” “那便候着吧。” 叶黎知起身,身侧的连翘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绕过凤凰屏风进了内室里头,从始至终都未开口让叶黎书起身的。 方才在外头站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本就昏昏沉沉的,这会儿又让她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二姐姐....没想到啊,你也有今日啊!”叶黎婉不知何时已起身来到了她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眉眼间尽是讥讽:“听闻前些日子二姐姐可是不顾名声直接出了城的有,如今回来了,怎得没听见国公府上门提亲呢?” “二姐姐向来知晓分寸,这上杆子的事儿怎得做的如此炉火纯青啊?莫非....” “莫非什么?莫非向平王侧妃学的?用自个儿的声誉换来一个妾室的身份?” “你....”叶黎婉凶狠的看向她,只不一瞬就恢复了神色,“二姐姐何必逞强呢,如今你只是尚书府的姑娘罢了,而六妹妹是贵妃娘娘,本妃再不济也是平王侧妃,想要捏死你就好似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本妃也是有些乏了,先靠在软榻上歇着....你们给本妃好生盯着,若是二姑娘起身了,唯你们是问!” “是!” 叶黎婉重新坐回软椅上,手微微的拖着脑袋眉眼挑着好整以暇的盯着叶黎书瞧,讥讽与嘲弄溢于言表。 逞口舌之快有何用? 如今不还是乖乖的候着?! 掀下眼睑看着将涂的蔻丹,红艳艳的美艳极了,这些日子心中的郁结的情绪终是释放了出来,没什么比看到叶黎书吃瘪受苦来的更让她心情舒爽的了! 第234章 便打二十打扮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咚’的一声,叶黎书直直的摔倒在地,面颊滚烫的就连额头上都冒着汗,倒在地上后闭着眼没了神志。 闭着眼假寐的叶黎婉生生的被吓的一哆嗦。 没想到叶黎书这般软弱,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倒在地上了,而身旁的宫女太监没一人敢上去搀扶的生怕惹怒了宫里的主子。 而此时在内室里头歇着的叶黎知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见着倒在地上的叶黎书只抬了抬眼皮,极冷的问:“何时倒的?” 叶黎婉回:“方才。” 冷哼了声:“废物!” 锐利的眸子看向一侧站着的连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唤醒二姑娘?记着,好生的唤醒可莫要让二姑娘觉着咱们在欺负她....” 连翘茫然极了。 蹑手蹑脚的走到二姑娘身侧,压低声音道:“二姑娘醒醒....二姑娘....醒醒....” 只地上的人没半点反应,好似熟睡了般。 “娘娘...您这宫女不行啊....还不若妾身身边的丫鬟呢,小莲....去教教连翘该如何唤醒二姑娘!” 坐在贵妃榻上的叶黎知只掀了掀眼皮,没有出言呵斥。 小莲上前,喝了口手中端着的茶盏然后尽数吐在了二姑娘的面颊上,连带着茶叶都黏在了她眉眼的面容之上,泡开了的茶叶伸展着‘拳脚’悉数想要在里头展现着自个儿的美味,正好就黏在叶黎书的眉眼中间,微微的有些发黑竟显得她的肤色越发的白皙细嫩,脸颊两侧坨红的有些不自然却依旧无法影响她自身的美感,就连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魅惑。 活脱脱的美人,让宫殿内的叶黎知与叶黎婉尽数褪去了颜色。 长长的羽睫颤了颤,上头沾着的茶水缓缓的滴落,睁眼的瞬间眸子里的迷茫更甚越发的显得楚楚可怜与娇媚。 “咳咳....” 叶黎书的咳嗽声打破了宫殿内的寂静,也让叶黎知与叶黎婉回了神。 她们竟看着叶黎书的容貌看的呆了。 这会儿升腾起的是浓浓的妒意。 “二姐姐,你怎得就晕倒了呢?不知晓的还以为你在本宫的宫里糟了多大的罪呢....届时本宫有千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呢!”叶黎知起身迈着莲花步一步一步的走到叶黎书跟前。 她早已被身旁的王公公给‘搀扶’起来了。 说是搀扶,可谓是丝毫不客气的拖拽,本就晕晕乎乎的脑袋这会儿正不停的晕眩着,被他一扯就越发的难受了,额头上的汗混着茶渍滴落着,光洁的下颚被叶黎知尖锐的指甲掐住硬生生的想要在她的面颊上留下疤痕来,“啧啧....瞧瞧这光滑的肌肤,这天姿国色,也难怪连世子会对姐姐如此的念念不忘呢!” 叶黎书撇过脸去。 尖锐的护甲险些划破她的脸,也就是这瞥脸的动作激怒了叶黎知,紧咬着唇瓣面色阴冷:“大胆!” 厉喝一声,宫女太监齐齐的跪趴在地。 叶黎书转过头不卑不亢的看着她,发丝顺着鬓角落下黏在了脸颊上,眸中的那股倔强像是火焰般烧的旺盛,看的叶黎知心中越发的恼怒,“叶黎书,若是你再用这般眼神看着本宫信不信本宫挖了你的眼!” 叶黎书不怒反笑。 笑的肆意盎然,就连一旁的叶黎婉也摸不着头脑。 “那又如何?叶黎知,今日你唤我入宫,我便早已知晓事情的不简单,你会安然无恙的放我出宫吗?自是不会!” “将你的那些手段尽数拿出来吧,我不怕!” 她怕甚,上一世她何等手段没有承受过,还需怕叶黎知如儿科般的手段吗? ‘啪....’ 响亮清脆的巴掌声落在她的面颊上,将叶黎书的脸生生的打着偏了方向。 “你既如此相求,本宫又怎会不成全你呢!”叶黎知瞪大双眼,高声唤道:“来人,叶府二姑娘不知尊卑违逆本宫旨意,念在她与本宫是姐妹,便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是!娘娘。” 上来的几个太监狠狠的拽着叶黎书的胳膊,本就无力的她是被硬生生的拖着走的,将出了屋子守在门口的玉竹便上前拦住:“姑娘....姑娘....” 叶黎书朝她摇了摇头。 玉竹被一旁的太监推得后退了两步,亲眼瞧着他们搬来了长凳将姑娘压在了上头,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嬷嬷手中拿着长长的棍子。 明眼人一眼便知晓这是要作甚。 玉竹扑了过去紧紧的将姑娘护在身下,“姑娘....” 叶黎书沉了脸色,“走!!” 上一世她护不住身边的两个丫鬟,这一世绝不能因为她引发不可饶恕的后果来! 她....心中愧疚过深! 玉竹拼命的摇着头,“不....姑娘....奴婢就在此处,他们不能伤了姑娘....” 叶黎书费力的抬头,声音沉沉:“玉竹,你连姑娘我的话都不听了吗?退下!”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眸光噙满了威严。 玉竹怔住了,过了片刻起身紧咬着唇瓣退到了一旁,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死死的压制住心中的那股强烈的冲动,她怎能忍受姑娘受这般的苦! 眼眶一片猩红。 “一....” “二....” 板子一下一下的落在叶黎书的身上,她丝丝的咬着唇瓣努力的抑制住自个儿,不让自个儿喊出声来,即便是痛的浑身都麻木了,她依旧还是死死的隐忍着,只能隐约的从她的嗓子眼里听到一两声轻微的闷哼声。 “十....” “十一....” 叶黎书觉得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根本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 耳边的呼唤声也变得越发的稀薄了,眼皮好似在打架般,她想要费力的睁开却发觉着实没了力气,缓缓的....缓缓的靠在了长凳上,眼皮彻底的合上了! “姑娘....” 玉竹挣脱开拽着她的太监的手,直接扑到了姑娘身上替姑娘挨下了一板子,身躯一震,疼痛蔓延整个身子。 眼瞧着下一板子又要落下,一道满是威严的厉喝声传来。 “住手!” 第235章 夫人快不行了 嬷嬷手中的板子快要落下硬生生的被这声给吓住,举着棍子的手悬在半空中。 知音宫宫门外走进来几人,为首的便是九公主,着一身粉色的纱裙,青丝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簪子上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微微的晃动着,明晃晃的日头就照拂在她的周身,簪子上的红宝石折射出的红光险些亮瞎眼。 坐在躺椅上看着的叶黎知勾唇一笑,却未曾起身,阴阳怪气的道:“公主今日怎得有兴致来本宫的知音宫了?” 九公主懒的理会她径直的走到叶黎书身边,唤道:“圆圆??” 叶黎书早已陷入了昏迷之中,即便是烈日的照拂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却依旧是煞白煞白的,细嫩的嘴唇被她咬破上头还残留着几滴血迹,贝齿的齿印极为明显,额头上早已出了一层的冷汗,下半身....根本无法直视! 血肉模糊,纱裙已黏在了下半身上。 九公主收回了视线,眸光变得冰冷异常,“还愣着作甚,过来搀扶二姑娘!” 连翘与茯苓忙过来,与玉竹一起将昏迷着的二姑娘搀扶了起来架在身上,九公主跟在身后就要走,却被一群太监拦住了去路,而身后叶黎知随意的搭着王全的胳膊迈着莲花步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拉长的眼尾露出了几分森冷,“九公主....二十大板还未打完,九公主这是想要碍着本宫的事儿?” 气氛一下剑拔弩张。 九公主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沉了声:“本公主再说一遍,滚开!” 围着的太监却没一人让开的,一个个垂着脑袋像是什么都听不见般,公主一双噙满了冰冷风雪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叶黎知,“别挑战本公主的极限!” 叶黎知不怒反笑。 头上金黄色的步摇在日头的照射下越发的明亮,上头的凤凰怎么瞧怎么刺眼。 这女人,当真是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是个贵妃罢了,就戴上了凤凰步摇?!妄想取代皇后的位置,想要成功的取代她的母后?! 是蠢还是真的蠢! “公主,今日这二十大板没打完谁也不能带走叶黎书!” “哦?是吗?”九公主冷哼了声,从袖口中掏出一块令牌来,“怎得?贵妃娘娘是觉得你的命令比当今皇上的还要来的有威严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过?” 见令牌如圣上亲临。 但凡是见到的都要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知音宫的所有宫女太监包括方才还一脸得意盎然的知贵妃都跪在了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知贵妃....如今本公主能带走叶黎书了吗?”九公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将手中的令牌放入了怀中,临了还不忘拍了拍。 叶黎知咬紧牙关:“自然!” 几人步伐匆匆的带着叶黎书离开了,知音宫外公主的步辇就停在外头,几分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叶黎书搀扶了上去稳住了身子。 九公主站在一旁吩咐:“快,到宫门去。” 连瑾聿正在那处等着呢,若非如此她又怎会知晓圆圆进了皇宫,若是早知晓她定是要陪着她过来的,也不会受了这么大的苦头。 思及此,眸光一片猩红。 叶黎知.... ... 宫门外,连瑾聿搀扶着一旁的城墙手指用力的都已经泛白了,一旁的萧与墨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二姑娘定让你会没事的!” 连瑾聿没说话。 漆黑的眸子只是紧紧的盯着宫里头。 若非是因为男子不可随意进入后宫里头,他早已冲入了皇宫之中了。 若非不想再为圆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你瞧瞧,是不是来了?”萧与墨的出声提醒着他,连瑾聿的视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了一群人朝着这边走来,几个太监抬着步辇,步辇四周被纱帘遮挡着,一阵风吹过,连瑾聿看的真切。 上面坐着的是圆圆!! 面色发白,发丝凌乱,表情极为的痛苦。 他当即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进宫门里面,被门口的侍卫拦住,“连世子,您的入宫文书呢?” 连瑾聿哪里有什么入宫文书。 双手紧紧的拽着侍卫的衣襟,沉声怒斥:“给老子滚开!!” 怒目圆睁,眸子猩红视线从未离开过步辇上的叶黎书,离得越发的近他的心就紧跟着揪了起来,恨不能所有的罪都受在他的身上,她是多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啊,怎能受这些伤害! 他....有一次没能护住她! “连兄....松手,莫要再生事端!”萧与墨将他的手拿下,说话间步辇已经到了宫门口,九公主将怀中的令牌拿出轻松的走了出来,面露急切与担忧:“圆圆被打了板子,这会儿虚弱的紧,快些带去看郎中,我偷了父皇的令牌出来,也得紧着些还回去了!” 连瑾聿上前两步,将步辇上的娇弱的人儿打横抱在怀中,一步一踉跄的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待上了马车,连瑾聿急声催促:“走,回府!” 马车内,连瑾聿几乎是跪着将叶黎书抱在怀中的,她的衣衫尽数被汗水给浸湿了,鬓角两边的碎发黏在了白皙的脸颊上,闭着眼瞧不出任何的生机,原本殷红的嘴唇如今白如雪。 连瑾聿手微微的发颤,想要去将她那凌乱的碎发给拨开,却又生怕弄疼了怀中的人。 心像是被扎了一把刀,狠狠的往里头捅着。 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口,连瑾聿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抱着怀中的圆圆下了马车,又马不停蹄的跑向翠竹居。 正从马背上下来的晋国公:“....” 方才他瞧见了什么?! 不远处,葫芦拖着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气喘吁吁的朝着这边跑来,将要踏入国公府就被晋国公拦住,问:“发生了什么?世子的身子又严重了?” 常年习武之人,哪里能这般脆弱?! 葫芦生怕误了时辰,只急急的回了声:“老爷,世子夫人快不行了!!” 第236章 儿有一事相求 知音宫内 所能触及之处的物件尽数被贵妃娘娘给砸得个稀碎,方才公主带着叶黎书前脚将走,她便派了身边的王全跟着,好生的将外头的情况看了禀告。 王全回来了。 俯身靠在贵妃娘娘身侧说了几句。 原先还一脸淡然勾着几分笑意的娘娘倏地变得暴戾起来,手起落下,茶盏尽数摔碎在地上,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响动声,所有的名贵花瓶尽数被摔碎了。 只因王全告知娘娘,在外头守着的是连世子,直接抱着二姑娘便上了马车。 俩人亲密无间。 那个她一直向往的男子! 却是深爱着叶黎书的,将她当成了一个宝贝。 该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若非不是因为叶黎书,她早已成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怎会出此下策陪在一个年过半百即将踏入棺椁的男子的身边,即便他位高权重又如何?能给她所想要的情爱吗? 不行! 知音宫的太监宫女跪倒了一片。 倒是坐在软凳上的叶黎婉一脸好笑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叶黎知,眉眼间有几分讥讽展露无疑,过了片刻隐藏了起来起身走到叶黎知身侧,“娘娘何必如此激动,若想要让他们不成眷属也是有法子的....” 一双不怀好意的眸子盯着她瞧,里头噙满了主意。 叶黎知挥了挥手:“都给本宫退下!” 一时间所有的宫女太监皆做鸟兽散,齐刷刷的朝着殿外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头除却地上的狼藉外没了半点声音,寂静的能够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叶黎知轻抬眼睑多了几分打量:“说吧,你有什么主意?” 叶黎婉虽是个计谋深的,却也是个蠢的。 若非如此,她怎会还俘获不了平王的心,只能做个侧妃! 只要平王还未称帝,那她们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绝不会生出其他的事端来的。 叶黎婉好整以暇回到方才的软椅上坐好,白皙修长的手端起一旁唯一还未摔碎的茶盏,微凉倒是适合这个天气喝的,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衬的叶黎知越发的气急败坏了,胸膛还‘呼呼’的喘着怒气。 “娘娘可是忘了过几日高山国的使臣要来为陛下贺寿?” 叶黎知抬起眼睑,眸子里多了几分探究。 高山国的使臣,她自是听圣上提及过的。 约莫还说使臣里头有位公主?! ‘噌---’ 眼睛透亮,方才还恼怒的面容这会儿却是扬起了笑意,作势理了理并未乱的鬓发:“平王侧妃倒是好算计,本宫欢喜!” 叶黎婉放下手中的茶盏,“娘娘聪慧!” ... 郎中为叶黎书把了脉,浑身都冒了冷汗出来,这世子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若是他稍稍的瞄一眼像是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他一个郎中,治病救人罢了,容易吗?! “世....世子....这姑娘只是受了皮外伤,身子虚弱,我开些药先外涂,至于内服的先让外伤长了疤之后再煎了服用!”郎中不敢看世子的眼。 连瑾聿紧握着叶黎书的手,漆黑的眸子瞥了眼一旁的葫芦。 “郎中,随我来!” 用手将床榻上昏睡着的叶黎书鬓角上粘着的碎发拨开后,连瑾聿起身走到一旁的箱子里头拿出金疮药来递给了玉竹:“给你家姑娘涂上,切记轻一点,莫要弄疼她了!” 话是如此说,可他怎会不知即便是力道再轻,依旧还是会疼。 伤口沾染上了药就像是撒了盐巴般,腌渍的极为疼痛牵扯着你浑身的肉都在跟着颤抖着,他能够忍受,可圆圆怎能受得住! 走出去,垂着脑袋站在院子外头,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双拳紧紧的拽着谁也瞧不见世子面上的神色却知晓他是怒气到了极点的,这会儿谁也不能惹他,否则.... 后果不堪设想! ‘啊---’ 屋子里传来叶黎书的闷哼声。 连瑾聿握着的拳狠狠的砸向一旁的柱子,门口匆匆赶来的晋国公与国公夫人一进来就瞧见这一幕。 俩人对视了眼。 还是国公夫人上前几步,小声的问:“聿儿,里头可是叶府二姑娘?” 其实不用问就已知晓里头的人了,从未有人能让自个儿的儿子这般失控的,只是今日不知晓生了什么事了竟让他如此的阴沉! “聿儿?” 见儿子不理会,国公夫人又唤了声。 过了良久,连瑾聿才抬首,漆黑的眸子还带着方才狠厉的猩红正慢慢的退却,紧握的拳头也在慢慢的松开,只双唇紧紧的抿着,“父亲,母亲....儿子有一事相求!” 他似是不知晓自个儿的身子还受着伤呢,脚步有些踉跄的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国公夫人早已红了眼眶,拽着晋国公跟在儿子身后。 叶黎书醒了,下半身传来的刺痛让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无底的旋涡中,生生的在里头搅动着身子的所有感官都被尽数的放大,疼的她只能紧紧的拽着床铺上的褥子,紧紧的咬着牙根才不至于嘶喊出声。 所有的感官都在提醒着她。 疼!浑身无止境的疼! 床铺上的人动静有些大,惊醒了靠在一旁假寐的玉竹,睁开眼上前:“姑娘....您醒了?” 叶黎书满头大汗,这才注意到自个儿所在的地儿根本就不是自个儿的别云居,床铺是竹床就连一旁的软凳软椅也是竹子编制的,细闻之下能够闻到属于连瑾聿身上的那种清冽的香气。 她....在连瑾聿的翠竹居?! “怎得不回府中,来国公府作甚?”叶黎书问,手扒拉着一旁的床柱就要起身,触及到身上的伤口又闷哼了声。 玉竹忙上前搀扶:“姑娘,您在皇宫内便昏倒了,世子在宫外候着的,见着您之后便急切的抱着您来了国公府....您如今受了外伤不宜乱动....” 只床榻上的叶黎书不听劝。 她怎能夜不归宿啊,若是传到了宫里那人的耳中,怕是又要生一番事端的。 她一人受罪无妨,莫要拖累了尚书府与国公府的人! 第237章 能得意哪里去 入夜,皇宫内四周烛火尽数点燃,有几处吹着风也被屏障挡着,摇摇晃晃的发挥着最后的用处,‘滋滋’的声响,烛火燃的越发的旺盛,巡逻的侍卫一批又一批。 今夜是月圆之夜。 夜空中的圆月像个圆盘般悬挂着,绽放着最为美丽的光亮照拂着大地,就连躲藏在角落里的花都被照的娇艳欲滴的。 御花园里的花尤为娇艳。 今夜圣上会在养心殿里打坐,不容任何人打扰,便是得了盛宠了知贵妃也不能去的。 后宫好似在今日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之中,尽数躲藏在自个儿的宫殿里头,喝着小酒散着热。 夏日的风都是热的。 御花园里头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侍卫经过,耳力极为好的朝着那边走去,将要靠近就被宫女呵斥:“大胆!贵妃娘娘在此处乘凉,你等想要作甚?!” “属下冒犯!” 侍卫们又恢复了方才巡逻的队列,经过御花园时走的越发的快了。 如今皇宫里谁敢惹贵妃娘娘啊,若是在皇上耳边吹吹枕边风,他们怕是连命都没了,自然也听不见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喊叫声。 假山石里头,颠鸾倒凤之下。 过了好半晌俩人才气喘吁吁的靠在一起,叶黎知将地上的衣裳盖在了身上,柔荑缓缓的在男子的胸膛上转着圈圈:“到底何时才能逃脱这个牢笼啊....我可真是不想要再伺候那个老头子了!” 不安分的柔荑被宽大的手给握住,放在鼻息尖嗅了嗅,“莫要着急,快了....待到他油尽灯枯之时便是你我成龙成凤之日!!再等候些日子,待本王准备好后续,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假山石里继而也传来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听闻你今日传了叶黎书进宫?” 正沉浸于美好之中的叶黎知身子僵了僵,柔荑扶上男子俊俏的面颊轻轻的抚摸着,略带娇嗔与矫作之声响起:“怎得?心疼了?” 男子翻身而起开始穿戴已经凌乱的衣裳,不过片刻就已穿戴整齐,头也不回的离去。 在离去之前,叶黎知恍若听见他冰冷的如冬日里的风雪般的话语:“注意你的身份!” 叶黎知冷笑了声! 她的身份?! 不若就是个棋子罢了,她又不傻真当萧书祁日后会封她为后?不若都是在给叶黎书铺路罢了,既如此,她为何不拉着叶黎书一道入地狱?! 让你们这些为她疯为她着魔的人一个个的都一同的坠入地狱。 那样....不过瘾吗? “哈哈....” “哈哈....” 站在假山石外等候的连翘与王公公身子颤了颤,一股热风吹在身上却冷的让他们牙齿打颤。 贵妃娘娘.... ... 国公府,叶黎书已迈步出了翠竹居来到了院子里头,日头照拂在地上拉长了院子外头之人的身影。 连瑾聿就负手而立于外头。 墨色的衣袍被风吹的四处晃荡着,影子就压在地面上显得那么的落寞与寂寥。 似是听见了声响,缓缓的回过身子,一双漆黑的眸子冰冷异常只是在瞧见叶黎书时逐渐的回温像夏日的日头那般热烈,“圆圆....你怎得出来了?好生在里头歇着,莫要动了伤口了!” 只是叶黎书不听劝。 她走一步浑身的肉都在跟着颤抖,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冷汗,面颊发白的厉害。 “我要回府!” 不是商议也不是询问而是坚决。 她不能待在国公府。 “圆圆....”连瑾聿无奈的唤了声,“如今天色已晚,你身上的伤口不能乱动....” 叶黎书抬头,亮晶晶的眼满是坚定:“连瑾聿,我要回府!” 连瑾聿看着她那双坚定的眼,终是服了软:“好!我让左逸已经去唤叶兄了....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了,你且等等好吗?” 声音越发的柔软,恨不能将所有的温柔都给面前的这人。 叶黎书终是没有再说什么,由着玉竹搀扶着也不能坐下,两条腿都在不住的发颤,却倔强的不肯回到里头的床铺上趴着,连瑾聿也没开口就陪着她一直站在院子里头,微风吹过夹杂着竹子的香气,倒是有些沁人心脾。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叶少辰急急慌慌的跑了进来,直接推开一旁碍眼的连瑾聿紧张的询问:“妹妹,如何了?哪里受伤了?让哥哥瞧瞧....” “....” 四周一片寂静。 竹林里头的知了叫的越发的带劲,好似要将所有的尴尬都掩盖掉。 还是叶黎书咳了声,“哥哥,只是挨了几板子,无碍!” “....” 叶少辰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他今日去了军队校场里头,方才才将回了尚书府,若不是左逸来告知他妹妹受伤了,他还不知晓妹妹今日竟被叶黎知召进宫里了。 当即弯腰将叶黎书抱在了怀中,面色冷淡的朝着连瑾聿道:“今日多谢连兄了,日后连兄莫要再多管闲事了,我叶少辰的妹妹自会保护好她!” 大步一迈,出了翠竹居。 尚书府的马车早已停在国公府门口,叶少辰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马车上,只是不能坐着只能跪着,即便是如此依旧还是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叶黎书一路都在闷哼。 叶少辰坐在马车外头听着帘子里头妹妹难受的声音,拳头握的紧紧的。 一路上除却马蹄的‘哒哒’声便是马车内叶黎书抑制不住的闷哼声,别的寂静的不能再寂静的,如同处于深山中般空荡的听不见外头的丁点响动。 几人是从后门回了尚书府的。 叶黎书不想要让老太太知晓自个儿的情况。 回了别云居,叶少辰才闷闷的问:“妹妹,你这伤可是叶黎知所致?” “哥哥,此事莫要再提,权当什么都没发生,时辰不早了,你紧着些回去歇着吧!”叶黎书绵软无力的道。 如今京都的局势谁都看的通透,圣上想要处罚谁随便说个由头便能将你给处罚了,叶少辰将从边关回京好些事端都没理清楚呢,若是稍微冲动做错了事情.... 而叶黎知....她能得意到哪里去?! 第238章 登门定了婚事 彼时,平王府内一直未得青睐的叶黎婉今日竟异常的得了召唤。 厚朴手中拿着灯笼在前头走着,面无表情。 而身后跟着的叶黎婉喜笑颜颜,绣帕都被捏的紧紧的,掌心出了一层细汗,她今日定要一雪前耻让王爷知晓她的好,届时便能摇身一变成平王妃! 日后,便是皇后! 思及此,面色上的笑越发的浓烈。 王爷的院子里没什么烛火,走进去只能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厚朴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转身出了院子关上了门。 叶黎婉心‘嘭嘭’的跳动着,她想要上前却生怕惊扰到了石凳上的人,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让他本就高大的身影瞧着越发的让人憧憬。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啊。 终是成了她的妻。 迈着莲花步上前几步,王爷手边正放着一个酒壶,仰头....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叶黎婉眼疾手快的上前将酒壶握在手中‘哗啦’的倒上了醇香的美酒,娇翠欲滴的道:“王爷,请用!” ‘啪---’ 酒盏摔在地面,碎裂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院子里显得异常的刺耳,原本坐在石凳上的平王悠然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来,月色将平王那阴沉的面容照的越发的明显,如同黑夜中的鬼魅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叶黎婉走来。 她浑身颤抖。 一步一步的后退,面色惊慌:“王爷....妾身....您这是怎得了....” 下颚被狠狠的噙住,叶黎婉被迫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阴鸷的眸子。 她不知晓自个儿又做错了什么,为何他总是这般对待自个儿。 “叶黎婉....本王是否说过,若是你再欺负书儿,本王定让你跌入无间地狱....” 叶黎婉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如同吃人的鬼魅满脸嗜血,她拼命的要求央求道:“王爷,妾身并未....王爷....全是叶黎知做的,妾身人微言轻不能出言阻止啊....王爷....” 一声闷哼。 她被甩的撞到了一旁的石凳上,腰肢处传来剧痛。 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色的身影欺身而上直接将她压在了地上..... 嘴里,却念着叶黎书的名字!! ... 叶黎书一夜都未睡好,下半身传来的疼痛让她一整夜都是朦朦胧胧的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再加上如今天气炎热室内总是憋闷的慌,总是趴着更让她喘不过气起来。 睁开眼额头就已冒出了层层的汗。 她已分不清到底是疼痛的冷汗还是天气太过炎热而热出来的汗,只觉着浑身都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玉竹....木香....”叶黎书无力的唤道。 门‘吱呀’一声推开,木香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掀开纱幔挂在纯金方勾上,“姑娘,您醒了,奴婢先帮您换药....” 经过一夜,下半身上盖着的纱布早已渗透出了血迹,轻轻的掀开,有几处皮肉都翻了出来,木香死死的咬着舌尖不让自己落泪,却依旧还是红了眼眶! 玉竹只挨了一板子就险些皮开肉绽了,而姑娘竟硬生生的挨了十几板子! 俨然就是想要取了姑娘的性命! 这贵妃娘娘当真是恶毒的紧。 木香心中早已记恨上了原本还算和善的六姑娘,如今心如蛇蝎的贵妃娘娘。 换了药后,叶黎书只能继续趴在床榻上,门口吵闹的慌,叶黎书让木香出去瞧瞧,将出去没一会儿就见老太太由郁妈妈搀扶着进来了,见叶黎书面无血色柔弱的模样心疼死了,堪堪上前:“书儿....怎会这般?” 满是褶皱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生怕碰到了叶黎书的伤口,浑浊的眸子早已通红,手中的佛珠轻轻的捻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叶黎书笑着安抚道:“祖母,莫要担忧,养些日子便好了。”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到了正室:“昨日国公夫人递了帖子来,说是今日来此定了你们的亲事....” 叶黎书面上的笑僵了僵,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在平阳城时俩人的话语。 ‘回京后便成婚!’ 清亮的眉眼里皆是温柔的笑意。 老太太心细的很哪儿能不知晓自家孙女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宽慰的拍了拍她:“好生养着,祖母原本是想来问问你的意思,如今瞧啊....倒是不用问了,想来国公夫人要到了,祖母先去了....” 临走前又几分叮嘱了叶黎书。 叶黎书一一应答了。 老夫人一走,屋子里陷入了寂静中,叶黎书本还苍白着面颊如今染上了几分飞霞竟有中病态的娇美,脑袋埋在臂弯之中身子微微的抖着,瞧不见的地儿,她险些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前厅里头,国公夫人也已到了。 昨日聿儿在她跟前拖着病痛的身子‘噗通’一声跪在面前那种哀求,她怎会置之不理。 虽说大夫人逝去也才几月,守孝期根本就未满,但国公府向来就没什么好名声,既如此....坏就坏到底吧。 老太太稍稍来迟。 “国公夫人莫怪,老身老了,走路都比往日要慢的多....让夫人久等了!” 国公夫人忙笑道:“怎会,老夫人莫要说客套话,日后可都是一家人了....今日来尚书府晚辈想着直接定下府中二姑娘与聿儿的婚事,这日子晚辈已经选了好几个了,想让老夫人帮忙看看,还有这礼单您也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 郁妈妈上前将礼单接过放到了老太太手边。 老太太并未打开看,她即便是不看也知晓国公府的聘礼定然是说的过去的,只是.... 浑浊的眸子抬起,看向国公夫人:“夫人应该知晓前几月尚书府将办了白事,虽说大夫人不是书儿的生母但也是嫡母,守孝三年是规矩....这....怕是不合情理!” “老夫人思虑周全,晚辈觉着两个人的幸福最为重要,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此事老夫人自不必担心,国公府定会给外头一个交代....就说....”言罢,国公夫人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觉着呢?” 老夫人这才展露出几分笑意,“便有劳夫人了!” 继而拿过桌面上的礼单打开,浑浊的眸子里添了几分惊诧,她只觉着国公府给出的礼单不会失了礼数,可怎么也不会想到竟如此的奢华....整整有八十旦!! 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在京都可从未听过谁出的聘礼有八十旦的。 这俨然是把书儿当做明珠来捧着呀! 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先前国公夫人本就在她跟前说了日后嫁入了国公府世子是永不纳妾的,没了后宅的纷争也没婆媳间的争斗,她的书儿定然会活的畅快淋漓。 再翻开瞧礼单上写的日子。 最近的就在下月,而再远一些的也就只有两月!! “....” 意图着实明显啊,什么后路都想好了,恨不能现在就把书儿给抢了去了!! “老夫人觉着哪个日子好些?”国公夫人巴巴着眼看着老夫人,若是她此刻不做出个决定来那模样像是不走了.... 将手中的礼单递给一旁的冉娘,“冉娘,你看看,觉着哪个日子好些?” 这个烫手山芋就落在了冉娘的身上,瞧着礼单上的日子冉娘有苦说不出啊,她哪里不知晓老夫人的意思?!想让二姑娘在府中多留些日子,可这国公夫人又‘虎视眈眈’的瞧着。 有些难办啊! 冉娘思虑了片刻,出声道:“不若问问二姑娘是何意?” 瞧了瞧老夫人,又瞧了瞧国公夫人。 前厅一下子静谧了起来,冉娘端起手边的茶盏,茶盏的盖子触碰到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本细小的声响这会儿却被放大了无数,倏地成了里头最为放肆的存在了。 冉娘将茶盏放下,面颊上升腾起了几分尴尬。 恰逢叶尚书从外头走了进来,正低着头朝前走不知在思虑些什么,直至走到了前厅处身侧的管家才小声提醒:“老爷....国公夫人拿了拜帖正与老夫人在前厅呢....” 叶尚书‘腾’的抬头。 他方才在思虑的便是晋国公下朝后与他说的事端,原还想着回来后与母亲冉娘商议商议的....余光瞥见冉娘手边放着的礼单,心‘咯噔’一下,俨然就是双重夹击啊,不想答应也要答应呀! “尚书大人回来的正是时候....”国公夫人笑着看向叶尚书,明明是极为正常的微笑可不知为何在叶尚书看来竟有几分瘆得慌,后背都起了一层疹子.... “今日前来是想要定下二姑娘与聿儿的婚事的,正巧与老太太贵夫人聊到了何时成婚的日子,一时拿不定主意,尚书大人作为二姑娘的父亲,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便由尚书大人决断吧!” “....” 叶尚书想要拒绝,只是瞧见国公夫人面容上的笑脑海中不由得想到晋国公。 夫妻俩当真是一体的。 言语中皆是在逼迫着他啊!!可偏生他是半点法子都没的,谁让晋国公说的是实话,书儿只有嫁入了国公府才能被护着。 硬着头皮笑了笑,“如此那便看看....” 冉娘起身将手边的礼单递给了叶尚书,指着上头的几个日子。 叶尚书不得不说,‘阴谋!!’绝对是早已想好的‘阴谋!!’ 否则怎会将日子都已选好了,且还如此接近。 沉吟了片刻,终是做了决定,“那便选八月初八吧,还剩两月,能够好生的准备准备,国公夫人觉得如何?” 国公夫人自是欢喜,“如此甚好,既如此日子已确定了我便回府好生的准备了....过几日便让送聘礼上门....” 朝着老太太笑了笑:“老夫人,晚辈先行告退了。” 她本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如今日子已确定了,她得先回府告知聿儿,让他莫要再胡思乱想了,好生养伤才是真的,待过几日伤好的差不多了便要同媒婆一道送了聘礼来。 对....还要让老爷将此事公之于众啊..... 得,还有好多事情在等着呢....国公夫人越想越觉着两月的时日有些短了.....早知晓就应该多选些日子了,这般急急慌慌的,定不能差了的!! 而尚书府,国公夫人前脚将走,门口便停了另一辆马车。 第239章 这是撒什么气 “老爷....夫人....周将军.....”门口看门的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叶尚书呵斥道:“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小厮低垂这脑袋:“奴才知错,只是外头是周将军.....” 叶尚书有几分愣怔,他在想周将军....哪里的周将军。 倏地,一激灵险些没站稳,‘周将军!!’不就是他的岳丈吗?! “快,快请周将军进来....” 这些日子他都忘了告知冉娘这件事情了,也忘了临走前周将军的吩咐,让他带着冉娘前去,如今倒好倒是让周将军自个儿来了....思及此叶尚书觉着腿脚都有些软了,若是待会儿周将军怪罪的话!! 叶尚书俨然觉着后背已经升腾起一股寒意了。 明明是夏日,热的很,可他却有种坠入冰窖的感觉,浑身冰颤颤的。 冉娘注意到了柏郎的不适,一直温柔的手握住了他的掌心,轻柔的问:“柏郎?你怎的了?这周将军?!” 说话间周将军与将军夫人已被小厮带了进来。 冉娘不知为何瞧见二人心‘扑腾’的越发的厉害了,握着柏郎的手不住的收紧就连眼眶都不自觉的有些发热,她自个儿都控制不住.... 她不明白为何自个儿会有这样的感觉。 而周夫人俨然早已看到了自个儿的女儿,眼眶中噙着的泪早已控制不住的落下,疾步走到她的身侧询问的看向周将军:“你便是冉娘?她便是....” 周将军颔首,鬓边的发早已花白,坚韧的身影挺直着但眉眼间却是隐藏不住的激动之色。 是他的女儿.... 只是看上一眼,他就知这个姑娘是他的女儿!! 也唯有他的女儿才有这般的飒爽身姿。 冉娘一脸茫然的瞧着这突然出现的俩人,泪眼婆娑的模样弄的她也控制不住的落下了泪,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开口问:“将军,将军夫人....你们这是....” 将军夫人最为激动,用绣帕抹着泪:“冉娘,我是母亲啊.....他是你的父亲.....你就是我们失踪多年的女儿!!” 冉娘:“.....” 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将军与将军夫人,又讷讷的看向叶尚书。 这突然而来的情况真的弄的她措手不及。 俨然是有些不信的,她寻了那么多年的父母真的就在京都里头,且....且还是护国将军?! 嘴唇动了动,“柏郎!” 她不知如何是好,所有的主心骨都落在了叶尚书的身上,他是她的夫君。 叶尚书颔了颔首,“冉娘,你还记得为夫去平阳城时你交与为夫的那块血红玉佩吗?正巧在回京的途中遇到了周将军,他见到了那块玉佩....周将军与周夫人便是你的生身父母!” 冉娘这才回过神来。 咫尺距离的父母竟已生了少许的白发,而她一直渴求的也终是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喃喃出声,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那份激动与兴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母亲!!女儿不孝.....” 周夫人蹲下与女儿抱头痛哭。 一旁的周将军虽坚韧着,但眼眶却是发红的,就连周边站着的仆从都在偷摸的抹着泪。 ... 国公夫人回府了。 率先去的便是翠竹居,自从昨夜叶黎书走了后连瑾聿便回到了屋子里头趴好,郎中来瞧过了,还从未见过如此隐忍的,下半身上的伤口全部撕裂血水混合着脓水尽数黏在了裤腿上。 昨夜可是生生的弄了两个时辰才将布料的残渣给弄去了,重新上了药。 折腾到了后半夜才堪堪的睡去。 方才醒了喝了药又睡去了。 国公夫人来时连瑾聿将醒,正趴在床铺上手中不知道捏着什么在看呢,听着声响极快的将手中的物件塞入了床铺里头便听见母亲那风风火火满是欢喜的声音,“聿儿.....为娘告诉你个好消息.....” “日子定了?”连瑾聿面无表情的道! “.....” 国公夫人顿时觉得无趣了!本想着来邀功来着,却没想到儿子一猜就猜出来了,没好气的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喃喃道:“就不能等为娘把话说完了你再说?早知晓为娘就不一大早起来跑去尚书府了!!” 连瑾聿有些无力,“母亲,儿子还病着呢!” 国公夫人这才想到儿子挨了几十大板,讪讪的笑了笑,“无碍,你本就皮糙肉厚的,过不了几日便能好了,不像二姑娘,细皮嫩肉的不知何时才能好呢!!若是早些来了国公府,谁能欺负得了她?为娘是第一个不认的!” “对了,过几日等你的伤好些了便拿了聘礼去尚书府,为娘早已与老夫人等人说了....咱必须要拿出诚意来,人家才肯把心肝宝贝嫁与咱们不是!!算了算了....与你说有何用....为娘得去赶紧把聘礼给装起来了,一样都不能疏漏了....” 说着人已经起身匆匆的走出了翠竹居。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连瑾聿嘴角抽了抽,他为何有种自个儿不是亲生的错觉?! 就连一旁站着打瞌睡的葫芦都默默的替主子悲哀,主子这伤口不知何时才能好呢,过几日即便是结痂了再颠簸定然又破了....夫人怎的如此急切了?! ... 消息就这般不胫而走了。 远在皇宫中的九公主都已经知晓了,更何况本就关注此事的叶黎知。 寝殿内的物件昨日就被砸的稀碎了,将从库房里头挑来的新鲜物件又被砸坏了几件,若不是一旁的王公公冒死从娘娘手中护住了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盏怕是早已碎成了几瓣了。 这琉璃盏可是圣上赏赐之物啊! “娘娘....您消消气.....此事咱可以从长计议.....”王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一侧的连翘面颊早已肿的老高了,稍稍的碰一下就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叶黎知满脸怒气,狰狞极了,哪儿还有半点温柔的模样,如同那罗刹般眼瞪大的如铜铃般。 “皇上驾到!!” 尖锐的声音传来,圣上已从御辇上下来,负手而立朝着宫殿里头走来。 叶黎知手脚慌乱的开始整理身上的衣裳头饰,“还不快将寝殿内收拾干净,若是圣上来了瞧见了,定狠狠的责罚你们!!” 语落扭着纤细的腰肢迈着莲花步,抿唇一笑朝着外头走去,走到圣上跟前行礼娇嗔的唤道:“臣妾参见皇上!” 圣上抬了抬手:“爱妃快些起来,不是说了不必行礼吗?” 叶黎知顺势靠在了圣上怀中,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浓重的药味,极快的撇过一丝厌恶,点了点圣上的胸口:“皇上....您已许久没召见臣妾了,臣妾想您想的紧.....” 圣上今日心情极好,摸了摸胡须,揽着怀中人的肩朝着里头走去:“这几日是朕的错,日后啊定日日召见爱妃.....只是爱妃啊.....你也知晓再过些日子高山国的使臣便要来了,接待宴会上定然是要皇后出席的,所以.....” 叶黎知的步伐顿住了,脸色也变了。 她就靠在圣上的怀中,一脸委屈的模样,手中的绣帕缓缓的搅动着,拼命的眨着长长的羽睫让自个儿不哭出声来。 真是我见犹怜的紧。 圣上一颗心都是揪着的,且不说身边的这位是法师所说的至阴之体之人,便是寻常人这副模样他也是受不住的呀,忙拍着肩宽慰道:“爱妃这般当真是在搅着朕的心哪,朕向爱妃发誓,待使臣回国后朕就将凤印再交还与你....爱妃觉着如何?” 叶黎知抽抽噎噎的靠在圣上的怀中,“臣妾并未是在乎那凤印,臣妾在乎的不若是自个儿不能陪在圣上的身侧罢了....臣妾想一直陪在圣上身边.....” 这副羞羞答答的模样又添了几分委屈与埋怨,言语娇媚极了,听的圣上一颗心都酥了。 “好,朕答应爱妃,待使臣来时爱妃同朕一同出席如何?!” “当真?!” “自是真的,朕何时骗过爱妃?!”圣上搂着她一直朝着殿内走,而出来的宫女却没注意到圣上与娘娘险些撞了上来,好在及时停住了脚,惊吓的跪趴在地:“圣上饶命!!” 怀中的包裹被圣上瞧见了,目光沉沉的问:“包着的是何物?” 宫女身子抖了抖。 她哪里敢说这是娘娘泄愤之后砸碎的物件啊,只跪趴在地支支吾吾的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圣上疑虑更重了,“给朕打开!” “圣上!!此物.....” 话还未出口就被皇上毫不留情的推开,只见他一脚踹向宫女的肩头,“拖出去斩了!” 一旁的喜德盛急忙上前将宫女怀中的包裹打开,里头的尽是些碎片,有几样他还认得库房里头的物件,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贵妃娘娘有这般大的火气,竟尽数给摔碎了! 圣上眸色沉沉,带着几分浅薄的笑,“爱妃这是撒什么气?与朕好好说说.....好好的拿这些死物撒气作甚?!” 第240章 九兄是九公主 叶黎书在府中养伤养了三日,下半身的伤口竟结痂了能够起来走动了,终于不用整日里趴在床铺上了,心情都比前几日要愉悦的多。 玉竹搀扶着姑娘,话语有几分欢喜:“世子给的金创药是极好的,姑娘少受了不少罪呢.....” “什么金创药?!”叶黎书问。 玉珠指了指床边柜子上放着的药瓶,“姑娘您看,便是拿金创药,那日您受了伤世子特意拿给奴婢的....” 叶黎书好半晌都没说话。 这几日连瑾聿也未来瞧她,虽说俩人婚事已经定下了,她也知为何他这般急切,可.....往日没定下婚事时日日来此,倒是定下婚事了不来了? 想着心中多了几分失落。 耷拉着眼皮,松开玉竹搀扶的胳膊,自个儿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院子里头,倒是枝繁叶茂的,闭上眼闻了闻还能闻到微风中夹杂着丁点的花香,像是打开了身上的所有感官,让你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 “妹妹....”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睁开眼险些被刺目的日头给伤到,抬了手遮住才好受了些眯着眼见大哥朝着这边疾步走来,额头上还冒着汗,急匆匆的模样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哥哥....何事如此急切?”叶黎书眯着眼问道。 叶少辰喘了口气,随意的伸手擦掉额头上的汗道:“不知为何这几日我竟是寻不到九兄了,那日在城外我瞧着你与九兄相谈甚欢想来定然是彼此看对眼了的,想着回京后便让他登门拜访好生的与父亲说说,虽说如今他只是军队里头的小官,可凭借这他那战略以及杀敌的决心定然是能够有一番作为的,且九兄此人憨厚的紧,为兄着实欢喜这样的人,比那连世子要好的多.....也不知晓父亲祖母怎的想的,竟允了你与连世子的婚事.....” “.....” 叶黎书不知晓自个儿应该说什么。 哥哥为何总是对于九兄这般耿耿于怀?! 她在思虑应该不应该告知哥哥,九兄便是九公主..... 她真怕自个儿说出来后哥哥会接受不了,可她也着实不想自个儿的哥哥那榆木脑袋一直不开窍啊....若是错失了良机,怎么寻都寻不着了呀。 “哥哥....”叶黎书打断了叶少辰的话,沉吟了片刻才道:“妹妹有话要与你说,你可得做好准备,莫要吓傻了!” 叶少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笑话,你哥哥我会那般不堪?” 上下瞄着自家妹妹,怎么觉得她有种难言之隐?! 莫不是..... 倏地瞪大了眼,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妹妹的肚子,指了指又猛地摇了摇头,不....绝对不可能.....可若不是这样的情况,为何国公府会如此急切的要准备婚事?就在两个月后!! “妹妹!!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为兄,你.....” “啊??”叶黎书一脸茫然,顺着哥哥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自己的肚子和他惊讶的说不出话的神情,一张脸瞬间爆红,拍打着她哥的手:“哥哥,你在胡乱想些什么!!”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也被自家哥哥这副模样给吓到了。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道:“哥哥,你口中的九兄便是宫中的九公主!!” “.....” 叶少辰觉得妹妹在讲笑话,放肆的笑出了声,高大的身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叶黎书又重复了一遍:“九兄便是九公主,若是哥哥不信可以回去好生的想想,定然会有头绪的,妹妹要休息了,哥哥还是紧着些回去吧。” 玉竹上前来搀扶着姑娘,可是瞧见大公子那副神情又有些担忧,压低声音:“姑娘,大公子没事吧?” “无碍,若是再过些时候大公子还在此处站着便让实根来将公子扛回去!” 玉竹:“.....” 叶少辰最终是被实根搀扶着回去的,他腿软的已经站不住了,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为何九公主一个千金之躯要去战场那般危险的地方,还要与他们这些男子厮混在一处。 最为关键的是.....他与九兄同床共枕那么长时日,他竟是半点都没发现的。 ‘同床共枕?!’ 叶少辰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过了片刻又通红一片,紧接着像是绿了般,神奇的不停的变换着,看的实根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晓为何公子会有这么多的表情变化。 莫非是学了新的玩意儿,变戏法?! 憨憨的笑了两声,“公子,您这变脸的戏法瞧着有趣的紧,是在何处学的?奴才也去瞧瞧.....” 得来的却是公子那满是警告的眼神。 实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了,心想公子真小气,“公子,您见着九兄了吗?” 不提还罢,一提叶少辰直接装晕了.....他就此了结自个儿算了!! “咦....”一声惊叹传来,九公主绕着假装晕倒的叶少辰转了一圈,手指了指问:“这是怎的了?怕不是见着本公主吓晕了吧?” 叶少辰:“.....” 他还是不要醒来的好。 实根:“见过公主,方才公子还好好的,去了二姑娘那处一趟不晓得怎的了就这副模样了,让九公主见笑了,奴才先扶公子回去了....” 九公主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见人走远了身后跟着的萧芊芊才跟了上来,意有所指的问:“表姐,这不会就是你那???” 九公主直接勾着她的脖子,“走咯,快些去看圆圆了,也不知晓她的伤如何了!!” “表姐....你便告诉我嘛.....” 与此同时被搀扶着的叶少辰睁了睁眼看见的便是九公主离去的身影,微微的喟叹了声继续靠在实根的肩头,他如今是如何都面对不了九公主了! 实根不合时宜的道:“公子,您可以醒醒了,奴才总有种错觉,总觉着九公主与九兄长的极为相似!!您觉着呢?” 叶少辰:“.....” 不,是我的错觉,是本公子的错觉! ... 九公主与萧芊芊到了别云居时叶黎书正趴在软榻上呢,盯着一旁的木香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 她活了两世都没将女红学好,反倒是身边的丫鬟绣的活灵活现的好似长在了上头似的,木香满脸的欢喜:“姑娘,奴婢觉得在这上头再绣上百年好合就更好了....” 叶黎书抿唇笑了笑,“随你!” “哟哟....瞧瞧咱们的准待嫁娘子啊....这满面桃花的模样,早晓得就应该选个近些的日子,免得咱们圆圆啊一直想着!!” 叶黎书面颊微红,娇嗔的瞪了眼九公主,“九公主,你惯会说笑的了!” 木香拿着绣篓去了院子外头,端了个小凳子坐着手中却没停过的,针线翻飞着能够瞧见上头的凤凰越发的栩栩如生了。 躲在暗处的左逸眉眼间尽是笑意,紧紧的盯着木香的手。 不是白白嫩嫩的,还能瞧见上头的极快老茧,可即便如此依旧灵活的紧,上下翻飞的不一会儿就绣出了个花样来了,当真是他的好木香,用剑头捅了捅一旁闭目养神的左飞,“飞飞,你觉着木香会答应与我在一起吗?” 左飞睁了睁眼,轻笑了声,“你觉着花与叶子能在一处吗?” 第241章 这一世不后悔 “圆圆,你可知晓表姐心中欢喜的人是谁?”萧芊芊满脸好奇的凑过了脸,神秘兮兮的问道。 她觉着像是圆圆的大哥,可是九公主只字不提还真的有点难猜透呢,若是乱点了鸳鸯谱表姐非得杀了她的!! 果不其然,话音降落就听九公主要扑上去掐她,“好好的说这作甚,本公主可从未有过欢喜的人啊.....不像你们,一个有了柳郎,一个有了聿郎,浓情蜜意的紧呢!!不要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可好?” 她的嬉闹掩盖了眸子里的那股落寞。 最是无情帝王家,若是日后需要和亲,她便是被推出去的最好的筹码,哪怕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所以婚事?! 怎能自个儿作数啊! 叶黎书瞧出了些什么,想到上一世公主那悲惨的结局,忙换了话题,“芊芊,你与颜公子何时成婚啊?” 萧芊芊红了脸颊,娇羞极了,“我们可没你们这么快的,日子虽定下了也要等到明年了.....还是要先喝了圆圆的喜酒呀!” 伸手捏了捏叶黎书的面颊,“听闻过两日瑾聿哥哥养好了身子便带着媒婆上门提亲了,届时整个京都都知晓圆圆是那最为俏丽的新娘子呢!!只是瑾聿哥哥被打得狠了些.....” “什么打的狠了些?”叶黎书打断萧芊芊的话,一脸茫然。 萧芊芊惊诧的瞧了她一眼,“你不知吗?瑾聿哥哥将回了京都,圣上就派了身边的喜公公上国公府,生生的挨了五十大板呢!!” 叶黎书的心‘咯噔’的跳了下,藏在被褥里头的手慢慢的收紧,她竟是不知的!! 原来这几日她受伤了连瑾聿未来看上一眼,是因着他也受伤了?! 萧芊芊与九公主在此处约莫待了有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只是离开前叶黎书拉着九公主的手腕凑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弄的九公主闹了个大红脸,出去的时候萧芊芊一直追着她问到底圆圆和她说了什么!! 九公主嘴紧的很! 来到尚书府门口时,萧芊芊慢了九公主一步,便见她手托着下颚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不停的咂舌:“果真是分开片刻都是不行的啊.....瞧瞧....这都撵到尚书府来了!!” 揶揄的瞧了眼身后的萧芊芊,“腻歪的紧哟!!” 萧芊芊如同娇羞的小鸟般雀跃的扑腾了上去,仰着下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燕语莺声的问:“你怎的来了?” 颜亦柳朝着九公主行了礼:“微臣参见九公主!”继而温柔的替面前的可人顺了顺鬓角的发:“去侯府未瞧见你,门口的家丁说你来了尚书府便过来接你,母亲念叨的紧,一起回去吃饭?!” 萧芊芊点头如捣蒜:“好!” 满是愧疚的看向身后的表姐,嬉皮笑脸的道:“表姐.....” 九公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现在就走!!见色忘友的家伙!!” 萧芊芊嘿嘿的笑了笑,被颜亦柳搀扶着上了马车,马蹄声‘哒哒’的声响在道路上不停的响动着,九公主盯着不停远去的马车陷入了沉思。 他.... 低头浅淡的笑了声,像是什么都未有过般:“白芷....回宫吧!” ... 别云居内,叶黎书有些烦躁的趴在床榻上,闭上眼脑海中就能想到板子落在身上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只是挨了十几板子,而连瑾聿却生生的挨了五十大板啊!! 再皮糙肉厚也挨不住那么重的板子。 “左逸....” 眨眼间一道身影从外头的窗子进来,恭敬的道:“姑娘,您唤属下?” 这可是未来的夫人啊。 叶黎书沉吟了片刻,好半晌才问:“世子的伤如何了?” 左逸愣了愣神,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姑娘口中所说的伤到底是甚,想了片刻才想起来,应当是世子挨了板子的伤,昨日他瞧见了虽说没有再淌血水了,却还是没有结痂的,约莫还要几日的功夫呢!! 闷闷的道:“怕是还要几日才要结痂!姑娘莫要担忧,世子说了不会误了提亲的时辰的。” 叶黎书:“....” 她何时问这档子事儿了?! “姑娘可有话要带给世子的?属下可以跑一趟....快的紧....” “并无,退下吧!” 左逸:“是....姑娘!” 余光瞥见床头处放着的瓷瓶,‘咦’了声,将要转身被姑娘唤住了,“你方才咦什么?” 左逸眨了眨眼,确定自个儿是看清楚了才指着瓷瓶道:“属下认得这个,最好的金创药,只是以往世子总是受伤用的差不多了就剩这么一瓶了,稍微用一点就能让外伤结痂的....难怪....” 难怪过了这么长时日世子的伤还那般触目惊心,原是将金创药给了姑娘!! 叶黎书目光呆滞的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瓷瓶,伸手将其握在了手中,冰冰凉凉的倒是舒爽的紧,闻着里头的味道也是清清凉凉的,涂抹在伤口上时更是舒服的紧,微微的有些许的刺痛罢了。 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瓷瓶放置在了胸口处。 她....如何才能对得起连瑾聿的这副深情啊!! 从未有过交集,她想不通为何上一世他会冒死冲入火场,而原本已经战死沙场的人怎的又活了过来?! 一切一切就像是一朵谜团,想要剖开瞧瞧却发觉根本就是有心无力,她知晓上一世的事,可连瑾聿不知晓啊.... 入夜,月朗星稀。 叶黎书站在窗前瞧着外头的月,星星点点都环绕在月的周边,一闪一闪的瞧着就让人欢喜,叶黎书抿着唇角嗅着微风带来的淡淡的甜涩味儿,烛火也不停的晃荡着,手中的团扇就没停过。 今年的夏日来的极快,稍不注意就让你浑身都湿透了! 而翠竹居里头,左逸已将今日姑娘对世子的担忧转达了,见世子身上的戾气慢慢减退他稍稍的松了口气,也就只有未来的夫人才能够祛除主子身上那浓重的戾气啊!! “回去好生守着二姑娘,告诉她过几日我便去求亲了!” 话语中是浓浓的欢喜,夜色中眉梢都添满了浓烈的喜色。 左逸:“是,主子。” 飞身出了院子,却被右励拦住了,刀剑横在他的面前一脸愤懑,“你常日里在那女子的身旁,可是知晓她到底是何人?她那等水性杨花之人怎能配的上主子!!” “....” 左逸木讷的看了右励一眼,懒得理会他,飞身就要走却被拦下:“我在问你话呢!!” 左逸觉得自个儿应该出剑了! 赤果果的挑衅他! 姑娘是何人他们这些属下怎能胡乱议论,主子选何人做夫人也不是他们这些下属能够妄加评判的,右励怎的这些日子没见反倒是变得愚钝了不少啊....连主子的事端他都要插手的!! 沉了沉面色:“让开,我还要回去呢!” 刀剑横在俩人中间,丝毫不退让半分。 倏地,左逸变了脸色看向右励身后恭敬的道:“主子....” 右励心惊,也转身拱手,身后的左逸瞧着间隙‘嗖’的溜走了,气的右励牙根咬的紧紧的,恨不能追上去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好的未学到,这些个偷奸耍滑的嘴皮子功夫倒是学的挺厉害的!! ... 又过了两日,叶黎书下半身已经好了,正在慢慢的褪疤呢,如今走路坐下都不疼了。 这些日子躺在床榻上整日里只能从窗口往外瞧,日头照了进来都无法用手去抚摸的,憋闷的很,今日起的早了,叶黎书便去世安居向老太太请安。 见她终于好了老太太心情也舒畅些了,拉着她的手左看又看,“想想我的书儿就要嫁人了....祖母难受的紧!” 渐渐的就红了眼眶。 叶黎书用绣帕替老太太擦着眼泪,自个儿也忍不住哽咽了。 上一世她自荐枕席还未有这种心情,这一世才知亲情的弥足珍贵,越发的珍惜就越发的不舍了,想要常年的在祖母的身侧守着,“祖母,孙女日后定常常的回府来瞧您,您可不要嫌弃孙女烦的!!” 老太太破涕为笑,嗔怒道:“胡说,便是日日住在府中祖母也不会烦,只是日后嫁人了便是别人府中的人了,哪儿能有那般自由啊....好在晋国公与国公夫人都是好相与的,日后进了国公府你也不会被欺侮了去....以往祖母便在想着该给书儿找个何等模样的孙婿啊,这不....原是连世子这般的....日后若是受了委屈了定要回来告知祖母的,祖母有一口气在都是要为书儿出气的!!” 叶黎书重重的点头。 这一世她总算没有糊涂了,这一世她身边的亲人都在身侧,这一世....她不后悔! 一旁的郁妈妈偷偷的抹着泪,二姑娘在府中时老夫人心情还愉悦些,如今二姑娘也要嫁人了....这日后啊,怕是又要孤独了!!常常一人坐在院子里头的藤椅上,也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第242章 连瑾聿提亲了 又过了两日,叶尚书依旧没将冉娘接回府中,眼瞧着国公府便要上门提亲了,他一个男子哪里会做这些啊!! 本想着趁着下朝后的功夫好生的与周将军说说,可谁知,将开口就直接被周将军给堵的哑口无言!! 三书六礼,聘礼提亲样样都不能少的,否则周将军便要为冉娘重新挑选一门称心的婚事。 叶尚书愁啊!! 他好不易看上的夫人,怎的认祖归宗之后就变了的,先前多么的温顺乖巧啊,如今连面都见不着了! 他该如何是好.... 这大夫人将逝去了没几月他就这般大张旗鼓的迎娶是不是不太好?且还与自个儿的姑娘好日子靠在一处,且不说外头的百姓如何编排吧,就是传到了圣上耳中也是极为不好的啊,更遑论....太傅府他如何交代?! 叶尚书愁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啊。 后来叶尚书着实没了法子了,只能硬着头皮去着老太太,希望老太太能够给他支支招,这周将军不是平白的给他添堵吗?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捻着手中的佛珠淡淡的问:“你可中意冉娘?可想着日后好生的与她过日子?” 叶尚书:“自是如此,母亲,只是....只是儿子如今这把年纪了,再三书六礼的得闹多大的笑话啊....” 对上的却是老太太凌厉的眸子。 他讪讪的闭上了嘴。 “你若是不想要与冉娘一道过日子了,便给个痛快话,冉娘如此有性情,如此优秀定然是能寻到更好的人家的,可若是你想要与冉娘一道过日子就好生的想想,凭什么人家捧在手心的珠宝要平白的被你给糟蹋了?三书六礼过分吗?八抬大轿都不过分的!!” “....” 叶尚书越发的不知事儿了,他眉心紧拧着,手负于身后在尚书府里走着,就是拉不下来脸想那三书六礼之事。 只是将走到凉亭就想到冉娘在此处舞剑时的飒爽模样,回到卧房里,床榻上依旧还残留她身上的香味....所有的一切都在告知他,他是离不开冉娘的,一点一滴的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之中。 所以,他必须要作出自个儿的决定,若是想要冉娘就必须要这般的去做。 拍了拍有些发酸的腿脚,喟叹了声靠在软榻上。 他这辈子还未做如此的事情,想来.....也该要做做的了! ... 连瑾聿来提亲了。 京都里头热闹的紧,一大早街上就围满了人,从国公府到尚书府一整条街用红绸铺满了,连瑾聿坐在纯棕色毛发的马背上,马头上挂着大红绸就连缰绳都是红色的,今日他依旧是一身墨色的衣袍,只是头上挽发的簪子上头挂了红色的绸缎。 无一不在昭告着今日的好日子。 是他连瑾聿向叶黎书提亲的好日子。 马儿‘哒哒’的声响被人声尽数掩盖住了,整整八十担聘礼从街头排到了巷尾,能够看的出来国公府对于未来儿媳妇的看重,京都谁家娶儿媳妇这般豪横的?! 日后也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啊。 尚书府内也是极为的热闹,叶黎婉还是第一次与平王一道回娘家,就连杜府的杜知忆都来了,常年不愿出自个儿院子的叶少朝也从院子里出来了,只是看的出他如今面上的戾气越发的重了。 九公主与萧芊芊自是要来看热闹的,一大早就急匆匆的来了,躲在叶黎书的别云居里头,三人嬉笑打闹着,倒也是缓解了叶黎书心中的紧张之意。 “王爷,妾身先去将贺礼送与二姐姐....您在此处稍候片刻!”叶黎婉绵言细语的道。 平王只淡淡的颔了颔首,负手而立于尚书府的凉亭处。 从进来到这会儿他的眉心就一直紧拧着,薄唇抿着,周身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叶黎婉落寞的笑了笑,转眼换上了得体的笑朝着叶黎书的别云居而去,只是眼底里的那抹嗜血疯狂显得那么的深刻,稍纵即逝却又能够捕捉。 她极为的妒恨。 她出嫁时连陪嫁都少的可怜,更别提聘礼了....不过是一顶大红花轿将她抬到平王府且还是从侧门进的。 而如今叶黎书呢!! 八十担! 她何德何能受得起,若非是她欢喜平王,如今这等荣誉怎能落在她的身上?! 思及此,她就恨的牙痒痒。 迈步走向别云居将到了门口就碰到从宫里来的人,为首的正是知贵妃身边的贴身公公王全,有眼力的朝着平王侧妃行礼:“奴才参见侧妃娘娘....” “嗯,起来吧。”淡淡的瞥了眼身后几个侍卫手中架着的由一块红绸盖着的物件,“贵妃娘娘让送来的?” 王公公:“回娘娘,正是,贵妃娘娘听闻府中的姐妹就要有好的婚事了,特意命奴才选了这个物件儿送来....时辰不早了,奴才还要回宫向娘娘复命呢,就先进去了!!” 叶黎婉让他先进。 她倒是要看看叶黎知送给叶黎书的到底是什么,明知晓她嫁的是连瑾聿还能送这般贵重的?! 冷笑了声,提步迈了上去。 今日别云居院子里的丫鬟比平日要多上一番,都在不停的收拾整顿着,就连身边贴身的丫鬟木香与玉竹都忙的脚不沾地,正在清点着各家千金小姐送来的礼物,待日后是要回礼的。 瞧见宫里的人来了自是不能怠慢的。 木香与玉竹对视了眼,急匆匆的朝着里头跑去。 姑娘正与公主郡主说笑呢,木香压低声音道:“姑娘,外头来宫里人了....” 叶黎书正了正脸色,整理好身上有些散乱的衣裳,“你们先在屋子里头待会儿,我出去瞧瞧....” 她已经猜到了宫里来的人会是谁派来的了,无疑就是叶黎知派来的,她能好心的给自己送礼?怕是想着法的来编排她呢!! 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不急不缓的朝着外头走去,入目的便是王全王公公那副得意的脸色,前几日在皇宫里头见她挨板子时可没少笑呢,今日又是这番派头来的,好似高人一等。 “二姑娘....”展齿一笑,朝着叶黎书走去,那双如同鼠般的眸子透着几分算计,“您瞧,贵妃娘娘特意叮嘱奴才来送给姑娘的贺礼。”语落朝着几个侍卫挥了挥手,“愣着作甚,还不打开让二姑娘好好瞧瞧!” 红绸掀开。 里头是一个屏风,瞧着倒是精细的很,只是上头的画。 “呵!”叶黎书心中嗤笑了声。 好一副‘舐犊情深’的画啊.... 落落大方的朝着屏风行了行礼,“如此臣女谢过贵妃娘娘赏赐....有劳王公公特意跑着一趟了,劳烦您回去后和贵妃娘娘说一声,臣女极为欢喜这屏风,定会作为陪嫁一道带入国公府好生的放着!!” ‘噗呲--’ 一道突兀的笑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九公主与萧芊芊从屋子里出来,绕着屏风走了一圈,拍了拍昂着下巴道:“圆圆,这可是上好的梨花木呢,这贵妃娘娘还挺看重你的。” 叶黎书:“那是自然。” 王公公:“....” 他觉着若是娘娘今日来的话,定会气得七窍生烟的! 这地儿已经容不下他了,常年在宫中混迹,怎能没点眼力见儿,朝着几人行了行礼:“奴才贺礼已送到了便回宫向娘娘复命了,在此恭喜二姑娘日后定能万事顺遂。” 叶黎书:“多谢王公公吉言,莫要忘了回去后与娘娘说臣女极为欢喜此物。” 王公公讪笑道:“自然....奴才自然会带到的!” 转身那一刹那,他却是沉了沉面色,若是他真把此话带了回去的话,怕是娘娘要狠狠的责罚他,将所有的怒气都牵涉到他的身上!! 他傻吗?! 王公公前脚将走,后脚叶黎婉就踏入了院子。 方才发生的一幕她尽收眼底,叶黎书向来伶牙俐齿,哪怕是叶黎知来了也得不到半点的好处,更何况如今公主她们在此还不如说两句客套话就出去罢了,免得什么都没做成还惹了一身的骚。 见叶黎书已转身要进屋子里头,叶黎婉出声喊道:“二姐姐!” 叶黎书深吸了口气,勾着淡笑转身:“哦,三妹妹来了....不....是臣女失言,平王侧妃...” 屈膝行礼:“臣女参见侧妃娘娘。” 叶黎婉上前搀扶起她:“姐妹间何必如此客套,今日妹妹前来是给姐姐送贺礼的,方才正巧王公公进来妹妹便不好再进来了....这不,待王公公走了妹妹便来了,只是妹妹没有贵妃娘娘那边大气....妹妹送的物件怕是姐姐看不上的!” 叶黎书客套的道:“怎会,只要是侧妃娘娘送的,臣女就欢喜的不行。” 身后的小莲递上了物件。 叶黎婉接过放在了叶黎书的手中,是一个檀木盒子雕刻的纹路倒是栩栩如生的,打开一看,里头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碧玉簪子。 叶黎书略微有些诧异,却也只是一瞬就将盒子盖上,“多谢侧妃娘娘。” 第243章 咱们拭目以待 “侧妃娘娘不进来坐坐?”叶黎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问。 叶黎婉面上显露着几分娇羞,“倒是不必了,王爷在凉亭里等着我呢,时辰也不早了,妹妹就先去前厅了,想来过不久也要用饭了…” 语落便带着小莲离开了别云居。 经过院子中间那道屏风时捂着嘴笑出了声,这叶黎知啊,当真是有趣的紧。 这等好日子送了个‘舐犊情深’的屏风,想想就觉着有趣啊! 这心情啊,自然也是好了,步伐都不由得加快了,只是走到凉亭时却看见王爷与一女子在一处说笑。 叶黎婉捏着绣帕的手收紧,女子正巧背对着她,只能看到她修长纤细的背影,也算是有几分、身姿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如此大胆,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变换了几下神色,朝着那边走去,径直的走到了王爷身侧伸手勾住了他的胳膊,娇声道:“王爷……方才妾身给二姐姐送贺礼时,二姐姐还问王爷安好呢……” 果然,萧书祁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哦?二姑娘当真问了?” 连眉梢都多了几分喜色! 而叶黎婉方才有空隙看对面站着的女子到底是谁,不看还好一看硬生生吓一跳,对面站着的竟是杜知艺,她的表妹! 如今在尚书府里头与平王她的夫君浅笑嫣嫣… 呵! 叶黎婉冷笑着看着她,“表妹何时来的?姐姐怎的不知晓,也是来给二姐姐添妆的吗?” 眸色凌厉,眉眼下藏着几分暗涌。 杜知艺缩了缩脖子,明显是害怕的紧,哆哆嗦嗦的道:“不……不是的表姐,我是……我是跟着母亲来的……” 若非是母亲在,她哪里能进尚书府啊。 母亲是想借着尚书府里头人多来替她寻寻未来的夫婿的,如今尚书府里的姑娘,一个成了宫里的贵妃娘娘一个成了平王侧妃,一个成了未来的世子夫人…… 她母亲眼红的紧。 只是如今杜府早已与太傅府分家了,且父亲并没能谋个好差事,前些日子哥哥赌的厉害,险些害父亲丢了官职……如今杜府,身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她哪里能寻个好的夫婿啊。 谁知她母亲瞧见在凉亭里的平王了,虽说还没正妃,而她的身份也是做不了正妃的,母亲便打了主意让她赶紧过来在平王跟前露露脸,兴许还能成个侧妃! 杜知艺倒是有几分钟意平王的,只是……他身份地位太低了,从来不受圣上的重用,日后哪儿有什么作为啊! 她不愿。 她虽为庶女,可谁说她不能飞黄腾达了?连叶黎知都能成贵妃娘娘,她如何不能成为皇后了? 要嫁也要嫁给太子那般有作为的,日后定然能够顺理成章的成为后宫之主。 届时谁会瞧不起她?还处处用庶女的身份来编排她! “想什么如此出神?该不会是想着如何抓住平王吧?”尖锐又有几分刺耳的声音传入耳中,将杜知艺的思绪打乱,再回神之际凉亭里早已没了平王的身影,就连叶黎婉身侧的丫鬟都退出了凉亭站的远远的。 杜知艺显然没料到会是这般情况,吓的花容失色后退了好几步勉强稳住了心神,“表姐……你莫要胡说,我从未有过这般心思!” “哦?是吗?如此看来那还真是我误会你了呢!” 叶黎婉一步一步的朝着她靠近,而杜知艺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身后的围栏挡住了她,回头一看后头就是冰冷的池塘。 凉亭处的人不多,许是被驱散了,这会儿除却身边的丫鬟竟是瞧不到一个人影。 本就炎热的天气被这样一吓竟从脚底生上来一股冷意,窜上了她的头顶。 “表姐……不,侧妃娘娘,您当真是误会了,方才平王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题罢了,别的什么都未说……娘娘明鉴!” 她堪堪跪在了地上,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来了!双手紧紧的握住身后的围栏生怕一不小心就要翻下围栏跌入池塘中。 她不会枭水。 一只滚烫的手噙住了她的脖子,狠狠地掐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憋的通红。 “本妃告诉你,若是再让本妃看见你和平王眉来眼去的,本妃发誓将你的双眼挖去,若是你在如此恬不知耻就别怪本妃不顾念姐妹之情了……” 叶黎婉面露狰狞,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殷红的唇如同血盆大口,一不慎就要被吞入腹中! 就在杜知艺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脖子上的手放开,叶黎婉甩了甩袖口,冷哼了声转身离去。 她趴在地上重重的喘着气。 方才还胆怯心惊的眼神这会儿却变得阴狠异常,气急败坏?想要死死的抓住平王? 呵! 讥笑了声,丫鬟上来将姑娘搀扶起来,杜知艺冷冷的拂开她,一双眼恶毒的盯着叶黎婉。 她必定不会让她如意的! … 八十担聘礼将尚书府占的满满当当的,连瑾聿意气风发的站在门口,媒婆就站在他的身侧。 “哎哟,尚书大人啊,您瞧瞧这京都啊谁有这么大的派头,日后二姑娘嫁入国公府啊定然是要被捧在手心里的,这桩婚事啊……定然和和美美,康康健健,一生顺遂……” 媒婆的嘴一向都是开了光的。 连瞎子都能找到貌美如花的媳妇儿。 国公府找的是京都最好的媒婆,钱媒婆,那一张嘴啊,白的都能说成红的,不过好日子大家都图个喜庆,说的越多主人家越欢喜! 热热闹闹的约莫过了晌午才淡了些,尚书府里就剩下自个儿家的人了。 平王在此叶尚书哪里敢怠慢啊,原本连瑾聿是要回去的,可是见萧书祁在,他索性不回去了,留在尚书府用午饭。 一桌子坐的满满当当的,只有老太太不欢喜凑热闹,早早的就回了世安居了。 原本还闹腾腾的突然一下子就寂静了,叶尚书见这场面尴尬极了。 只好端起酒盏说起了客套话,“多谢诸位今日来此,客套的话就不说了,各位吃菜……吃菜……” 磕磕巴巴的,他连自个儿说了什么都不知晓。 话音将落就听平王温润的道:“连兄,恭喜……没想到最后二姑娘还是嫁与了你……连兄可要好生看着,莫要将二姑娘弄丢了!” 温润的眸子里噙着几分暗涌,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薄凉又讥讽。 气氛一下子肃穆起来。 连瑾聿仿若听不出话里的含义般,举着酒盏满脸笑意,“哈哈……如此多谢平王吉言了,且放心,圆圆可是我的宝贝疙瘩,看得比我的命都要重的,平王你呢?何时迎娶正妃啊?别等我与圆圆有了子嗣了你这正妃还没影啊……” 叶尚书:“……” 他该说些什么?这话说的未免也太重了!好歹平王也是他的女婿啊! 这…… 满脸为难。 却听平王轻笑了声,余光瞥向一旁端坐着的叶黎书,意有所指:“咱们拭目以待!” 酒盏碰撞,清脆的声响,一饮而尽。 饭桌上的所有人心思各。 正埋头吃着鸡翅的九公主就发觉一道炽热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她,待她抬头时又没看到任何的异常。 还是觉得眼前的鸡翅香甜! 默默地又夹了几块到碗里。 这顿饭菜除却九公主与萧芊芊吃的最为开怀外,其他人都满腹心事。 平王与连瑾聿都喝的烂醉。 自然而然的当晚就直接宿在了尚书府,平王去的是叶黎婉之前所在的扶云居,一直有丫鬟打扫换了干净的被褥,而连瑾聿则是被带到了叶少辰那处。 书云居里头还有空的屋子。 叶黎书送走了九公主与萧芊芊后才觉着身子疲乏的紧,今日本就起的早,昨日因着心情激动到了后半夜才睡着,这会儿沾上了床铺就不听的打哈欠。 “玉竹,我先眯一会儿,若是有事再唤我。” 话语将落,玉竹就听见姑娘均匀的呼吸声,笑了声拿了薄毯给姑娘盖上放下了床幔关上了门这才继续去忙。 她将走,一个身影熟门熟路打开窗子翻了进来,脚步微顿的走到了床榻边。 床榻上的人儿睡的香甜,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的拧着,也不知睡梦中梦到了什么这般发愁。 有些粗砺的手抚摸上她的额头,轻轻的将她拧着的眉抚平,手中拿着一朵开的正旺的话,喜笑颜颜的放在枕边。 双手托腮蹲在床榻边就这样仔细的看着。 圆圆真好看! 圆圆终于是他的了,再过两月便是他的妻,日后就能听到她软软的唤自己夫君了! 思及此,心底的那抹柔软越发的浓烈,漆黑的眸子里不停的流转着一股浓烈却又无法抛去的情愫。 缓缓起身,一道光照了进来正好落在俩人中间,阴影缓缓的落下,鼻尖靠着鼻尖。 叶黎书睁眼瞧见的就是连瑾聿那张硕大的脸,近在咫尺,眸子里的神色有些不言而喻。 她瞪大了眼伸手将他推开,面颊通红:“连瑾聿……你怎的又翻墙进来了?” 连瑾聿只‘嘿嘿’的笑了笑,面上还有醉酒后的酡红,眼神迷离:“圆圆……人家想你了!” 第244章 你本是我的妻 话音将落,他直直的朝着床铺倒去,吓的叶黎书起身去搀扶,一股浓烈的酒气窜入鼻中。 有些刺鼻但却不难闻,夹杂着他身上的清冽味道反倒是让她安心。 只是这会儿若是来人瞧见了不知会说些什么出去呢,虽说俩人已经定了婚事了,可终究是没有成婚的。 推了推连瑾聿的身子,“莫闹,快些回去歇着……” 只是压在身侧的人好似听不见般,闭着眼睡得香甜,能够听到细微的均匀的呼吸声。 借着外头的日头,光亮都照在了他的面颊上。 连瑾聿生的俊俏,没有那温润的外表整个五官放在一起就让人觉得轻佻,眼尾微微的拉长一笑就越发显得有几分肆意,周身也不似那些公子哥般守旧保持着男女之间本该有的距离。 若不是连瑾聿一直死缠烂打,叶黎书想自个儿也绝不会与他有所交集的吧。 重活一世,她从未想过要成婚,就算是到了后头没法子了也没想着找一个身世显赫的,找一个踏踏实实的对自个儿好的便好了。 可谁知……连瑾聿出现了! 他总是能够知晓自个儿想些什么,时不时的出现……慢慢的好似成了一种习惯了。 他说她将会是他的妻就真的成了他的妻了。 叶黎书勾着浅笑,盯着身侧这个让她整颗身心都不由得放松的男子,他好似有无穷无尽的魔力,总是能够将她所有的思绪打乱。 抬手遮住了照在他面容上的光束,床榻上的人长长的羽睫微微的颤动了下,继而又是绵长的呼吸声。 叶黎书微微的喟叹了声,他应当是累的紧了,中午又喝了那么多的酒。 罢了,让他睡着吧。 轻手轻脚的将盖在腿上的薄毯盖在了连瑾聿的腰上,将要起身手腕就被一旁的人拽住,滚烫的面颊贴了上来,沉睡中的他喃喃自语,嘴角还扬着笑:“嘿嘿……圆圆……圆圆……” 叶黎书轻笑出声。 她从未见过喝醉酒还能这般可爱之人。 过了良久,床榻上的人又喃喃道:“圆圆……” 叶黎书眉眼间软软的笑意就没消散。 … “姑娘,时辰差不多了,您该起了,睡得久了夜里可就不好睡了!”木香敲了敲门,静静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见姑娘没答应,又敲了声:“姑娘……该起了,要用晚饭了……” 屋子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 木香以为姑娘醒了,推开门走了进去。 “……” 四目相对,木香以为自个儿走错了屋子,退出去仔细的瞧了眼,就是姑娘的。 只是姑娘的床榻上…… 木香觉着自个儿眼花了,连世子不是在大公子那处吗?怎么就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而且……还与姑娘睡在一张床榻上!! 他醒了,姑娘还没醒! 木香怔怔的站在原地,她不知晓自个儿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晓她该退出去还是就这么站在这里。 过了良久,还是连瑾聿先开了口:“让你家姑娘再睡会儿。” 木香:“是……是,姑爷!” ‘姑爷?’ 连瑾聿初听这个称呼觉得新鲜极了,嘴角都不住的朝后咧着,从袖口中掏出一袋银子扔了过去。 木香拿在手中掂了掂,挺重的! 过了好半晌木香才反应过来,喜滋滋的将银子收了起来,甜甜的道:“姑爷慢走!” 有一个大方的姑爷真是极好的。 叶黎书是在酉时将过醒来的,身侧一个人都没有了,除却鼻尖依稀能够闻到残留的点点清冽味。 捕捉不到任何连瑾聿在的痕迹。 起的有些晚了,日头已经落下升腾起一片红色的祥云,霞光漫天,整个人就像是沉浸在五彩斑斓的云朵里头般。 叶黎书在院子路走着,将醒过来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正愁着夜里怕是睡不着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院子,慢慢的朝着凉亭的方向而去,走过朗庭小道,路边的花草已经蔫巴了,也不知晓是寿命到了还是日头太过强盛晒的。 叶黎书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已经蔫巴了的花朵,前几日还生的那般旺盛,今日就垂头丧气的了! “二姑娘好兴致,这个时辰还出来走动?” 熟悉的温润之声让叶黎书整个身子为之一颤,不过瞬间又恢复,纤细白皙的手指依旧在抚摸着那朵花,“平王也是好兴致……” “臣女还有事便告退了。”起身福了福身,转身就要走,身后的平王出声道:“二姑娘,可否单独聊聊?” 叶黎书并未转身,淡淡的回:“王爷若是有事便说吧,若是无事臣女便告退了……单独?孤男寡女怕有不便!” 萧书祁如何感受不到她的疏离。 上前一步扼住她的手腕,一双眸子阴鸷的很,紧紧的盯着她,手上的劲儿很大,捏的叶黎书紧蹙着眉,冷笑了声:“王爷……您这是作甚?” 木香满是焦急,却又不敢上前,这会儿又不能走开,若是姑爷来了就好了。 平王怎的越瞧越发讨厌了呢! 起初木香觉着平王温润如玉是个翩翩君子还颇有绅士风度,如今却觉得平王高深莫测且还与三姑娘私通…… 品性极为恶劣。 不像姑爷,从始至终都是对自家姑娘这般深情。 只是她不能见姑娘被欺负了,深吸了口气,拳头握紧脚步匆快的来到姑娘身侧僵硬的道:“姑娘……时辰不早了,回去用饭吧!” 继而又朝着平王福了福身,“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您请放开姑娘的手……姑娘再过两月便要与世子成婚了,您这样让下人瞧见了会乱嚼舌根的……奴婢……”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踹的倒在了不远处,木香捂着小腹满脸痛苦。 叶黎书像是踩了尾巴的猫儿般,抬起萧书祁的手张口咬了下去,像是发了狂,应尽了全身的力气,萧书祁被迫送了手腕,整个身子都在愤怒的抖动着,咬紧牙关低声怒吼,“叶黎书……” 而叶黎书早已跑到木香身侧将她搀扶起身,红着眼眶问:“可有伤到哪里?” 上一世她护不住忠心为她的丫鬟,这一世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欺侮她们! 她们不仅仅是她的丫鬟更是她的姐妹,是她的家人! 目光憎恨的看向萧书祁,满是讥讽:“平王这是作甚?莫不是还未醒酒醉的紧?侧妃娘娘没照顾好您吗?跑出来找我们撒什么气?若是哪里惹到了平王了您直说便是,做出这副让人恶心的模样作甚!” 她伶牙俐齿的模样与他梦境中无二。 只是梦里她是他的妻,在他豆豆怀中像个娇羞的鸟儿般,最后也是与他站在了最高点,她才是他的皇后啊! 怎的如今倒是便宜了连瑾聿了? 他怎的就与她有宿敌了? 面色沉,眸子里风起云涌添了几丝疯狂与猩红,朝着叶黎书慢慢的走来,手中的折扇像是一把利剑冒着幽幽的光。 叶黎书害怕这样的萧书祁。 只要想到上一世他对自个儿对整个叶府对太傅府所做的薄情之事她就无法原谅,恨不能用锋利的剑一刀一刀的将他千刀万剐了! 手缓缓的抬起,想要握住青丝上的发簪。 “你是我的!本该是我的妻……你本就该是我的!!” 突如其来的闷哼声,那个要走到叶黎书跟前的萧书祁被突然出现的连瑾聿一拳捶倒在地。 墨发墨色的衣袍,宽大的背影就站在叶黎书跟前将她挡在自个儿的身后。 所有的危险与磨难好似都与她无关了。 她只需要安心的待在他的身后,他自会为她遮风挡雨。 “平王!慎言!” 连瑾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的,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戾气,周身弥漫着散不去的阴沉。 萧书祁踉跄的起身,擦掉嘴角上溢出的点点血迹,沉沉的看了眼他身后的叶黎书,转身离去。 那一眼尽是不甘。 连瑾聿回身,仔细的检查着叶黎书,声音紧张担忧,“圆圆,他可有伤着你?” 叶黎书摇了摇头,“无碍,方才我狠狠地咬了他,你又打了他一拳,咱不亏!” “……” 萧书祁当夜就回了王府,直接将叶黎婉扔在了扶云居,连派身边的奴才去只会一声都没得。 回了王府,他直接回了书房,屏退了身侧的所有人,就连贴身的厚朴都被他撵走了。 一口一口的灌着热辣的酒,酒壶将从地窖里头拿来,还夹杂着几分底下的泥土味,酒壶上头还有几分底下的冷。 只是在触及到他滚烫的指尖时已变得没了温度。 可是越喝心情就越发的憋闷,什么借酒消愁……明明就是愁更愁! 不知何时起他会时常做梦,梦里却是那个从未有过印象的叶府二姑娘。 羞涩的,深情的,眼巴巴的等着他的,穿着大红喜服成为他娘子的…… 一幕一幕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着。 可是当他想要去接近时发觉叶府二姑娘对他怨恨,甚至有意的疏离,他不知为何自个儿会有种心痛的感觉! 后来他如愿求得与她的婚事。 可是却没成想无妄主持说他们竟是宿敌,此生不复相见!! 呵? 多么可笑! 第245章 而目的就是她 叶黎婉是在快要歇下的时候才知晓王爷已经回了王府了。 只是尚书府的人都已经歇下了,没了马车她根本回不去。 尖锐的指甲狠狠的掐着掌心。 她一味的讨好奉承,就连叶黎知那样的贱人她都能忍受得了。 可如今,她不想忍了,她爱萧书祁,可这不是他一味的将她踩在脚下摩擦的资本啊。 她也是天之骄女,却一次次的被他羞辱一次次的被他磋磨!她到底何错之有? 人本就是贪心的,得到之后便想要的更多。 她不过是想要萧书祁的尊重罢了,可到后头呢,如此的不给她颜面,明知她此次想要回叶黎书跟前好生的威风威风,可谁知他竟回去了。 连只会都不只会一声! 面色阴沉至极,怒吼出声,“小莲,去墨云居找四公子,就说本妃找他!” 小莲恭敬的道:“是,娘娘……” … 自国公府与尚书府了亲事后,外头的百姓众说纷纭,有些甚至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毕竟尚书府前几月才刚办了白事且还是府中的当家主母。 稍有忌惮的只会在一旁听着,不多言语,倒是那些肆意妄为的,端着酒盏喝的面色发红说起来那可是娓娓道来好似他什么都知晓般。 “且不说死了的是不是生母,那也是嫡母啊,这么多年抚养长大容易吗?可谁知啊去世还没几月就被遗忘了,如今定婚事也这般急切了,老祖宗的规矩都不顾了,真不怕别人戳穿他们的脊梁骨啊……” “说不准这里头有什么门道咱们这些外人不知晓的呢!” “呵!”那人冷笑了声,摇摇晃晃的继续道:“你们不知晓,我却是知晓的,我有个远方表亲就在尚书府,可是告诉我啊那府中的二姑娘啊不守妇道……年纪轻轻的就怀了种!!” 一片唏嘘。 有人质疑:“当真如此?平日里瞧着那二姑娘也不是这样随意的女子啊……你可莫要胡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声誉!” “呸!什么声誉,不然你们觉着为何这般急切的要成婚啊,就是珠胎暗结……那连世子啊也不是什么好人,常年出入烟花柳巷的,谁知晓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啊……” 又是一片唏嘘声。 自那之后坊间便传闻叶黎书与连世子早已珠胎暗结,还未成婚就最初如此不知羞耻之事真是有辱门风! 连带着尚书府也被调侃。 叶尚书每日上朝都能感受到来自同僚看他的眼神,讥讽嘲笑甚至有的还阴阳怪气的过来点他,气的他浑身颤抖却不知如何反驳。 怎的就有人如此颠倒黑白,本就没有的事情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就连上朝时叶尚书都觉着圣上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臊的他根本不敢抬头。 垂头丧气的朝着宫外走去,与他向来不对付的礼部尚书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恭喜叶尚书啊,将定了婚事就要做外祖父了……叶尚书的家风果真是严谨呢!” 叶尚书握紧了拳。 礼部尚书无时无刻不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上一次去平阳城怕是就有他的提议! 双目沉沉的看向他,咬着牙道:“休要胡言!” 瞧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礼部尚书心中畅快的不行,言语越发的猖狂,“怎的?叶尚书这是要揍我?” “嘭---” 一拳狠狠地揍在了他的面颊上,牙都快被打掉了。 “看什么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非要往上头撞怪谁?胡言乱语信不信割掉你的舌头!”晋国公双手叉腰瞪大了双眼一副憎怒的模样:“若是在让我听见你胡言乱语就不是拳头这般简单了!!不就是你曾经在我跟前说你家女儿有多好我家聿儿没瞧上罢了,怎的?在这里耀武扬威作甚?做给谁看?” 不少的官员已经围了过来。 礼部尚书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恼怒的指着跟前的俩人,“你……你们……” 捂着胸口险些喘不过气来。 “殴打朝廷命官我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拂袖转身离去。 …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叶尚书才后怕起来,双手拽着官服,倏地掀开帘子看向外头马背上的晋国公,“晋国公,这事要是传到了圣上耳中可是不得了的……” 晋国公拍着胸脯:“怕甚,若是圣上怪罪那也是怪罪在我身上,人是我打的,谁让他胡言乱语坏我儿媳妇的名声,这人不打就不长记性!” 叶尚书放下帘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也不知晓与晋国公做亲家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如今有些担忧了! 谁也没有把官员间拌嘴的事儿当回事儿,就连叶尚书回府后就开始一手准备去将军府提亲的聘礼。 可谁知第二日传来了噩耗。 礼部尚书死了! 且还是惨死于书房里头,舌头都被拔了,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的模样,简直惨烈到了极点。 而怀疑对象就锁定在了晋国公与叶尚书身上。 毕竟,昨日下朝后晋国公可是打了礼部尚书一拳且还恐吓他若是再胡言乱语便拔了他的舌头。 原本只当闹腾罢了,毕竟晋国公此人本就喜欢逞口舌之快,可谁知……竟灵验了! 死了个一品大员圣上必然是被惊动了的,发了好大的火,命大理寺彻查此案。 在眼皮子底下如此胡作非为! 作为嫌疑犯的晋国公与叶尚书被大理寺的人抓入了天牢里等待审问。 一下子国公府与尚书府陷入了低谷。 他们相信晋国公与叶尚书并未杀人又有何用,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而最有嫌疑的便是晋国公了! 他不仅会武功且经常说要打死这个,弄死那个的……慢慢的便习以为常了,可谁知闹出了人命来了,官员们纷纷猜测是不是晋国公故意抛出的迷雾让他们误以为他不会动手,其实早已蓄谋已久了! 他就是想要对礼部尚书动手。 而彼此的仇怨---怕就是因着两家的婚事吧! 礼部尚书的女儿可是有意连世子了,可是后来不知为何闹着要出家一度让礼部尚书觉得没了颜面,近日还不易逮着可以讥讽的,可没曾想却挨了一拳。 万万没想到的是因此丢了性命。 冉娘得知消息时再也不顾什么聘礼,什么三书六礼了,什么三叩九拜的都不重要了。 她心仪的柏郎入狱了! 急匆匆的骑着马来到了尚书府,里头气压沉沉的,老夫人急火攻心将吃了保心丸,叶黎书正在一旁宽慰着。 她父亲胆小如鼠怎会去杀人! 冉娘不停歇的进来,连茶水都没喝就蹲在老太太身旁红着眼眶道:“老夫人,是冉娘的错,冉娘应当回来陪着夫君的……冉娘不应该注重那些面子功夫的……” 话没说几句已经泣不成声了。 过了片刻继续哽咽道:“定然不是夫君,夫君纯善的紧,且平日里连活物都不敢碰的更遑论去杀人了!!此事定然是有人陷害的!” 老夫人与叶黎书哪里不知晓。 这明显就是陷害。 且还如此凑巧,应当是早已谋划好的,礼部尚书的死能够将晋国公与叶尚书拉下,一箭双雕的计谋。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脑海中浮现出萧书祁那张阴鸷的面容,叶黎书眼皮极快的跳了下! 老太太靠在软榻上,叶黎书眼神示意冉娘同她一道出去,来到院子外头强烈的日头照的叶黎书不禁眯了眯眼,细嫩的肌肤经不起这样的灼热,微微的有些刺痛。 递上手中的绣帕,“冉娘,尚书府需要你,如今父亲出了这样的事端府中人心惶惶的,我怕是要经常出去了,此事不能耽搁,若是草草审判了事的话,那父亲可就完了……这些日子有劳冉娘看着府中照顾祖母了,待父亲平归来定让他去将军府隆重的提亲……” “如今我想通了。”冉娘拍了拍叶黎书的手,“既然彼此在乎就好生在一起便好,不需要那些莫须有的噱头,我知晓父亲母亲是为我着想,可柏郎是何样的人我是知晓的,不若为何我会愿意跟着他来京都……二姑娘,我都省得。” 叶黎书抱了抱她,“其实在这之前父亲已准备好聘礼选好了日子了……” … 叶黎书收到了公主传出来的书信,她如今没法子出宫了就连圣上跟前她都去不了,只和喜公公打听了些,说是快要下决断了,有人呈上了证据,指证就是晋国公与叶尚书一起合谋的! 而叶少辰也被牵连的没发去军队里头了,写了的折子也被退了下来。 就连周将军去圣上跟前求情都被狠狠地骂了一顿,说他老糊涂了是非不分,别以为两家有了姻亲就可以徇私舞弊! 周将军火大,若不是一旁的三皇子拦着怕是要与圣上吵起来了,他本就是个火爆性子,一点就着。 三皇子从中劝导了许久,周将军愤愤的行礼告退了,而圣上也同样在气头上。 倒是萧书祁,阴差阳错的成了此事的主审官,协助大理寺卿一起审理此事! 叶黎书不明白他如何就‘阴差阳错’的成了主审官,明显就是蓄意而为之,而目的---就是她? 第246章 萧书祁的威胁 连瑾聿来了尚书府。 可以去天牢里头了,那边的狱卒他都已经打点好了,冉娘本想跟着一道去的,后来老太太一下子晕眩过去了,她不得不在府中照看着老太太。 叶黎书临走时冉娘拉着她的手褪下脖子里挂着的玉佩,“二姑娘,将这个交给你的父亲,告诉他我会在府中等着他平安归来!” 叶黎书握的紧紧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将准备好的饭菜带上之后,叶黎书坐上了马车,连瑾聿就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路过西郊的茶楼时总觉着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 来到天牢,门口的狱卒极有眼力,早就得了上头的吩咐恭恭敬敬的将俩人带到了牢房前头。 晋国公与叶尚书没有关在一处,但靠的极近,隔了一间就是的。 叶黎书脚步加快来到叶尚书拿出,双手握着门栏,“父亲……您可还好?” 叶尚书除却有些狼狈外身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脚腕上拖着铁链,‘刺啦刺啦’有些费力的走了过来,面容疲倦,目光里没有任何的光亮,“书儿……为父……” 叶黎书红了眼眶,“父亲,女儿知晓与您无关,此事定然会水落石出的……您放心好了,好生在里头照顾好自己……” 从怀中掏出那块血红玉佩放在叶尚书手中,“父亲,这是冉娘让女儿交给您的……” 叶尚书手微微发颤将玉佩握在手中。 “冉娘原本是要来看您的,后来觉着来了定然是受不住的,就让女儿给您带了些吃食……” 叶尚书久久没能言语。 牢狱里头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良久,他才将玉佩放在叶黎书手边,“拿回去吧!让冉娘回将军府吧,在将军府比在尚书府要好,日后还能找到更为心仪的人……” 语落,他背对着叶黎书。 落寞又显得苍凉。 叶黎书将玉佩握在手心里,她怎能不知晓父亲到底是何意啊,只是…… 淡淡的看了眼后,她将玉佩重新握在手中,没再言语,直接起身去了连瑾聿那处。 晋国公比叶尚书要狼狈的许多,白色的囚服上头染上了血迹,发丝凌乱但眉眼间的傲气却半点都没掉的。 见着叶黎书后扯出一抹笑来,“二姑娘也来了!” 叶黎书:“国公可有事?” 晋国公摇了摇头,“无碍,不过是些轻伤罢了,早些年在战场上时受的伤可比现在要严重许多呢!想要让老子屈打成招……也不看看就凭他们也配?老子想要杀人早就动手了,还如此磨磨唧唧想方设法的,奸诈!!” 许是相当方才自个儿出言不当,又‘嘿嘿’的笑了声,“二姑娘莫怪,平日里随性惯了!” 叶黎书只摇了摇头。 外头的狱卒来催促了,探视的时辰到了,连瑾聿依旧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挺直身子站在外头,将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母亲为您准备的。” 晋国公接过,眉眼间多了几分暖意。 连瑾聿与叶黎书朝着外头走去,倏地身后传来晋国公的声音,他扒着栅栏,“聿儿,莫告知你母亲,只说为父在里头极好!” 连瑾聿闷闷的道:“是,父亲。” … 叶黎书与连瑾聿分开了! 叶黎书直接坐着马车回了尚书府,而连瑾聿则是骑马去查探证据了。 回到府中后,叶黎书直接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将叶尚书的境况告知了老太太后,又安抚了老太太一番才出了院子。 冉娘追了出来,“二姑娘,柏郎可有说些什么?” 叶黎书摸了摸怀中捂得发烫的玉佩,淡淡的笑道,“父亲让冉娘好生的照顾自个儿,他一定会出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 回去的路上,一直跟在身后的木香不解的问:“姑娘,你为何不告诉冉娘,老爷并未收她的玉佩?” 叶黎书将走到廊亭下头,遮挡住了外头强烈的日头,假山石后的水流声‘潺潺’响起,落入耳中竟有几分悦耳。 山石旁的竹子微微的晃动着,叶黎书松了口气问:“你觉着若是我将玉佩还给冉娘,冉娘会听话的回将军府吗?” 木香:“不会!” 叶黎书:“既如此,何必要将所有的深情都打碎,不若保留彼此之间的美好,父亲会出来的,冉娘与他也会好生的在一处的!” 木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微拧着眉想好好半晌,终是没想明白。 情爱当真是无理的紧。 将回到屋子里头,玉竹便让屋子里的其他奴婢退下了,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书信来,“姑娘,这是后门的小厮送来的,说是一个乞丐拿来的!” 叶黎书下意识的觉得是有什么新的证据了。 只是在看到信封上的字迹时,却全了然了。 她的字也是萧书祁教的,所以信封上的字迹她看一眼就知道是谁拿来的了。 打开信封,里头的字很简练,只是约着她去西郊的茶楼见见,为的便是叶尚书此案。 “木香,烧了吧。” 将信交给木香后,叶黎书起身:“玉竹,随我出去一趟!” 来到茶楼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叶黎书带着斗篷,慢步来到楼上的厢房,里头除却萧书祁外还有他身边的得力干将厚朴。 “你们出去守着吧。” 厚朴朝着厢房外头走,而跟在叶黎书身侧的玉竹却是半点都不挪动的,一双锐利的眸子满是防备。 萧书祁轻笑了声,“书儿,如此防备本王吗?放心,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还不是时候!” 叶黎书极为厌恶他这副伪君子的模样,笑的让人全身恶寒。 玉竹与厚朴都出去了,整个厢房就只剩下叶黎书与萧书祁二人。 他并不急着言语,只一双杏眼不停地在叶黎书面容上流转着,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缓缓的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放在鼻尖下细细的嗅了嗅,“好茶!” 叶黎书可没兴致与他在此处讨论茶水,“平王,有话便说吧,臣女很忙,没时间在这里陪着您喝茶!” 萧书祁将茶盏放下,“书儿何必急切,你如此聪慧怎能不知晓本王的意图。” 缓缓抬起眼睑,露出几分慵懒的姿色。 叶黎书不否认萧书祁此人帅气俊美,身上总是有种超凡脱尘的魅力,总给人一种与世无争归隐山林之感。 可就是与他呆了一世后才明白,此人野心勃勃,所有的野心都被他极好的藏匿于表面下,谁人瞧不出。 上一世若不是自个儿眼瞎,怎会觉得萧书祁此人温润如玉? 内里却是薄情寡性,手段狠辣,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想杀就能杀的。 “书儿……退婚吧,你与连瑾聿在一处是不会幸福的,你是本王的,只有与本王在一起你才能幸福才是这世间被宠上天的女子!” 他眸光猩红带着痴狂,整个人像是陷入了自个儿给自个儿编织的美梦中,过了片刻狰狞的笑出了声,“你知晓吗?我总是做梦,而梦中全都是你,你成了本王的妻子,你我携手并肩一同披荆斩棘,后来你成了我的皇后……整个承国都在你我手中……” “这样不好吗?” 叶黎书眼皮猛的一跳,心‘咯噔’了下。 他竟梦到了前世?! 内心极为的慌乱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后背不断地涌出冷汗来。 她兀自压制着心中的冲动,“平王怕是在说笑吧?梦境只是梦境,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的罢了……” “不!”萧书祁打断她的话,起身来到她的身旁,蹲下双手紧紧的束缚住她的双肩,“不是子虚乌有,本王就觉着是发生的,真实发生的,你就是本王的妻子,今生唯一的妻子!书儿……你知晓吗?” “不知晓!”叶黎书无情的打断,想要挣开却发觉他手上的力道实在是大,狠狠地掐着她的胳膊,险些就要脱臼了。 叶黎书面色沉沉的,眸子里没了方才的淡然,涌上的全是讥诮:“即便是真的发生过又如何?你只看到了携手共进的你我,可曾有看到你无情的一面,打入冷宫三尺白绫非人般的折磨……萧书祁……你本就不是善人!” 萧书祁怔怔的看着她,喃喃道:“你怎会知晓?” 趁着间隙,叶黎书一把推开他,萧书祁避不及时,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嘴里依旧喃喃自语,“你怎会知晓?你怎会知晓?” 叶黎书慌乱起身。 身后的厢房的门被推开,熟悉的清冽味传入鼻中,叶黎书侧头就见到了身旁的连瑾聿,面容阴沉,伸手就将叶黎书揽在了怀中,褪去所有的冷,温柔的问:“可碍事?” 叶黎书摇了摇头,安心的靠在他的怀中,闻着专属于那令他安心的味道:“连瑾聿,我们回家吧!” 连瑾聿目光沉沉的看了眼跌坐在地的萧书祁,搂着叶黎书转身离去。 将走到门口,身后的萧书祁疯了似的低吼:“叶黎书,若是走出这扇门你就不要后悔,大理寺卿的审理只剩下五日了……若是五日还寻不到真凶,叶尚书必死无疑!” 然等着他的却是坚决的离去的脚步声! 第247章 入夜我来接你 回去的路上,连瑾聿并未骑马而是选择坐在了马车里面,叶黎书能够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戾气。 重,十分的重。 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叶黎书心有些乱,她有些不想要言语。 方才萧书祁的那些话着实激起了她埋藏于心中的激荡,让她原本已经压在心底的仇怨又隐隐的冒出了新的绿芽来。 她更加心慌。 不知晓萧书祁的那番话,她说的那些连瑾聿听到了多少…… 若是真听到了,他会不会误会些什么? 她与萧书祁之间什么都没有! 马车内寂静的有些可怕。 叶黎书绞着手中的绣帕垂着脑袋,小脑袋随着马车的晃动一晃一晃的,像是在打着瞌睡。 连瑾聿凌厉的眉眼软了下去,伸手将那乱搅动的双手握在手心。 她的手真小,被他的大掌一握就只有小小的一团,软软的纤细修长忍不住想要紧紧的握在手中。 “圆圆……” 连瑾聿唤了声,他真的是气急了。 为何每次有事都不告知他,他想要做她身边的那个,紧紧的将她护在自己怀中,可是…… 前几次他总是去迟了几步,他心中是极为悔恨的,所以今日知晓萧书祁写了书信给她,俩人在茶楼见面时,他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明明可以依靠为何总是要独自面临这样的危险! 喟叹了声,慢慢的挪到了她的身侧将她揽入怀中,发丝上的清香涌入了鼻息间,诱人不已。 “答应我,以后若是再遇到此事先来告知我好吗?” “你生气了?”叶黎书瓮声瓮气的问。 连瑾聿:“没有。” 叶黎书:“你定是生气了的,若是你生气了可以先回晋国公府消消气,今日是我鲁莽了,我只想着尽快将父亲解救出来没顾及到孤男寡女……我与他……并未发生什么……” 连瑾聿险些气岔气了。 ‘生气了先回国公府消消气?’ 也就只有他家圆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眸子闪过一抹无奈,“我并未生气,只是担忧,三皇子此人心思过多,平日里善于隐忍对你又过多肖想,圆圆,我只是担忧你会被他伤害……” 自然,他怎会真的不在乎萧书祁屡次三番的来骚扰他未来的妻子! 屡次的来挑衅他! 叶黎书:“知晓了。” 声音小小的,带着些许的鼻音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弄的连瑾聿心中痒痒的。 深吸了口气强制压下心中的那股躁动的气息,平静无波的问:“入夜了我要去查探一下礼部尚书的尸体,应当不是简单的刺杀那么简单……圆圆,你放心此事我定会调查清楚不会让尚书大人与我父亲含冤的。” 叶黎书抬眸,眸子亮晶晶的,闪着期望,“我可以一道去吗?” “……” 连瑾聿嘴角抽了抽,“去查探尸体,圆圆?你不怕?” 叶黎书摇了摇头,头上的碧玉簪子险些戳到了连瑾聿的脸颊,便听她娓娓的道:“怕甚,不若是具尸体罢了,我去了兴许能帮你的忙……对了,清云表哥与清灵要回来了!” “嗯,清灵今夜会与我们一道。” 便是答应带着她一道去了。 马车平稳的停在尚书府门口,玉竹在外头轻声唤道:“姑娘,到了!” 然连瑾聿将她搂的紧紧的丝毫不能动弹,俩人贴的极近,她的面颊就贴在他的胸口,能够清晰的听见‘噗通噗通’的跳动声。 强劲有力。 叶黎书面颊微微的发红,轻轻的推了推他健硕的胳膊,“放开,我到了!” 连瑾聿这才松了手,在叶黎书要下马车时伸手拉住了她的柔荑,轻轻的磨搓了下,“圆圆,入夜了我来接你。” “……” 叶黎书身形晃了晃,面颊上的红越发的浓烈一直蔓延至耳根。 轻轻的‘嗯’了声,快速的下了马车。 叶黎书走的极快,脚步匆匆的落荒而逃的逃离了门口,生怕自个儿这副窘迫的模样被连瑾聿给看见了。 她活了两世,明明经历了情爱,却依旧被连瑾聿弄的面红耳赤的。 丢人!真真的丢人! 将走到别云居的院子里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叶黎书顿了顿脚步,叶黎萱走了进来,见她面色发红问道:“二姐姐面颊为何如此红啊?莫不是染了风寒了?” 语落手就朝着叶黎书的面颊摸去,继而又摸了摸自个儿的,“并未发热呀。” 喃喃了声看向一旁的水苏吩咐道:“水苏,快去请郎中来,莫要严重了!” “……” 叶黎书简直无地自容。 以防水苏真的去找郎中,叶黎书忙阻止道:“无碍,只是方才进来时走的急了,如今日头盛的很,照在面上滚烫的,并未染上风寒。” “五妹妹来此是?” 叶黎萱这才想到来此的目的,挽着叶黎书的手朝里走,“二姐姐,妹妹相信礼部尚书绝对不是大伯害的,这里头定然有什么误会……只是我不知晓该如何帮你……觉着自个儿无用,竟半点忙都帮不上的!” 俩人坐在软榻上,水苏与玉竹拿出团扇站在姑娘身侧缓缓的煽动着,叶黎书拍了拍她的手道:“此事莫说是你,就连我都没法子,如今只能等大理寺卿的审理了……” 叶黎萱:“定会没事的,二姐姐你不要忧心。” 叶黎书颔了颔首。 她看了眼坐在身侧的叶黎萱,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这个性情顽劣、任性妄为整日里跟在叶黎婉身侧的五妹妹如今会是与她最为体己的姐妹。 “前几日姐姐受了伤妹妹没能过来,只因妹妹面颊上的伤还没好,恐过来吓着姐姐了……如今怎的都没想到三姐姐与六妹妹会如此薄情,都是叶府的姐妹,却总是要分个尊卑出来的……二姐姐,你成婚后府中便只有妹妹一人了,想着倒是颇有些伤感的!” “大哥哥向来与我不亲近,四哥哥也是,整日里待在墨云居里头,只是奇怪的是……昨夜妹妹睡不着在院子里走了走,正巧听见墨云居那处有动静,想着怕是进贼了,忙让身边的水苏开门去瞧,谁知看到四哥哥推开院子的门将回来……” 叶黎书:“昨夜?” 水苏在一旁提醒道:“五姑娘不是昨夜,是前夜!” ‘前夜?’ 不就是礼部尚书死的那夜吗? 叶少朝出去作甚? 礼部尚书的死与他有关吗? “二姐姐?”叶黎萱唤了好几声叶黎书才回了神,“当真是前夜?可有什么其他动静?瞧见他身上穿着什么衣袍了吗?他可有受伤?” 一连串的问题倒是把叶黎萱给问到了。 “夜里黑灯瞎火的根本瞧不见什么,倒是听见里头的奴才唤了声‘四公子回来了’就关了院子的门,受伤的话……还真的不知晓……” 叶黎萱又看向水苏,“水苏,你瞧见了吗?仔细想想,都告知二姑娘。” 水苏凝神思索着,过了好半晌摇了摇头,“二姑娘,奴婢与五姑娘瞧见的并无差处。” 叶黎书没再追问。 倒是叶黎萱问道:“二姐姐莫不是怀疑??”倏地惊呼出声,“怎会……大伯可是他亲生父亲!!” 叶黎书:“莫要胡说,只是怕他去长乐坊罢了,妹妹也知晓姐姐外祖家的杜文才表哥,因着赌了银子被生生的打断了腿……” 叶黎萱倒吸了口冷气,惊恐的拍了拍胸脯,“是不能去的,害人不浅。” 俩人又聊了些别的,叶黎萱才起身回去。 … 入夜,叶黎书早已收拾妥当,早早的就熄灭了屋子里的烛火,因着要出去所以穿了轻便的衣裳,裙摆让木香稍稍的剪了些。 她就靠在软榻上借着外头的月光仰头看着天,思索着这里头的门道。 叶少朝…… 萧书祁…… 她有些思索不明白到底是谁杀了礼部尚书。 萧书祁杀了礼部尚书是想要逼她就范,可叶少朝有什么动机?杀了礼部尚书与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整日里深居简出的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左飞……” 极快的,黑色的身影从窗子处进来,恭敬的道:“姑娘,有何吩咐?” 叶黎书:“去盯着叶少朝,莫让他发现了,瞧瞧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左飞:“是,姑娘。” 至于去他院子里的事儿就交给她了,明日便去瞧瞧叶少朝院子里到底藏了什么! 绕是叶尚书也没进过墨云居的。 一侧的窗子关上,左飞循着夜色飞身在尚书府里穿梭着,极为熟练的躲着巡逻的家丁,半盏茶的功夫就隐身在了墨云居里头。 与此同时,连瑾聿也已带着叶黎书出了尚书府,俩人坐在马背上,宽阔的胸膛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马儿酣畅淋漓的在夜色里奔腾着,马蹄‘哒哒’声响彻整个街道却吵不醒已经熟睡的百姓。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俩人来到了大理寺。 礼部尚书的尸首被放置于此。 “抱紧我,进去后一定要跟紧我。”俩人站在大理寺墙角,连瑾聿正一一嘱咐着。 叶黎书乖巧的听着颔了颔首。 腰腹上贴上灼热的手掌,只见连瑾聿脚尖点地,轻快的飞上了墙头隐没在了夜色中。 第248章 做你自己便好 大理寺的守卫堪比皇宫,这里头关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有的身份曾经很高,犯了事之后就被关在了此处,慢慢的便没人再受理了。 即便是冤案,依旧无人问津。 侍卫们不停的在里头巡逻着,手中拿着火把不停的在各个角落里照着。 这里时常会发生劫狱之事,虽说从来都没有成功过的,但依旧还是要好生的勘察,若是出了事端后果不堪设想。 且里头整理的卷宗也是极为重要的。 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在此处,曾经有人花银子专程请了江湖里头的高手来盗取卷宗。 后来被发现逃走了。 叶黎书紧紧的跟在连瑾聿的身后,俩人靠着墙角朝着前头摸索着,但凡是有侍卫经过的地方,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俩人身子贴的极尽稍稍一转身就能够靠在一起的。 只是这会儿气氛过于紧张,所以没人会理会如今的距离,只是想着不要被侍卫们发现便好。 连瑾聿似乎是勘察过地形,所以对大理寺较为熟悉,总是能够躲避侍卫们的巡逻点,慢慢的朝着停放尸首的地方走去。 这里寂静无声,除却燃着的烛火外没有半点晃动的物件,整个地界儿冒着阴森森的气息。 叶黎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明明是夏日,却总觉得有股冷气不停的向着她靠近,浑身上下难受的紧,她不由得伸手拽住了连瑾聿的腰带。 连瑾聿顿了顿身子,朝后看了看,俨然就看到了叶黎书那张吓的有些发白的面色。 嘴硬的非说自个儿不害怕,其实害怕的紧。 单从她拽着自个儿腰带时的模样就知晓了,手拽的紧紧的,若非不是俩人靠的近他的腰带怕是要被拽下来了,温热的手缓缓向上握住了叶黎书的柔荑,如意料之中冰凉。 “圆圆....” 连瑾聿唤了声,叶黎书一时并未在意倏地冒出声响来吓的她绷紧了身子,直到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才算冷静下来,讷讷的回了声:“啊?” “莫怕,我在,我们已经到了!”连瑾聿安抚着她的情绪,紧紧的握着她冰凉的手意图用自个儿身上的暖意包裹着她,似乎这样,她就变得暖和了起来。 叶黎书愣愣的颔了颔首。 她腿脚有些发麻了,看着前头禁闭的门紧张的咽了咽唾沫,跟在连瑾聿身后亦趋亦步的向那扇门走去。 ‘吱呀--’ 门开,里头昏暗的很,柱子上的烛火正稍稍的燃着,门开带进来一股风吹的烛火晃动着,叶黎书与连瑾聿的影子也晃了晃,越发的显得阴森恐怖。 正中间,一块白布盖着的想来就是礼部尚书的尸首了。 因着是夏日,尸首腐烂的快,正散发着阵阵恶臭,叶黎书用绣帕捂着口鼻,生怕自个儿忍不住吐了出来。 倏地,本已经停止晃动的烛火又开始晃动起来,叶黎书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眼珠子四处的晃动着,另一只手攀上了连瑾聿的腰。 她后悔了! 她真的是怕极了! 太过恐怖了,发出一丁点的声响都让她整颗心都跟着颤动,她不应该来的。 来也只是拖后腿! “姑娘,主子!”熟悉的声音传来,叶黎书禁闭的双眼微微的睁开,彻底的松了口气,原来是清灵来了。 而她身旁还跟着杜清云。 “表妹也来了?”杜清云浅浅一笑,径直的走到尸首那处掀开白布。 仿若那儿躺着的不是死人般。 一个个面色过分的平静,只有她,浑身都在抗拒! “若是不敢看躲在我身后便是。”连瑾聿将叶黎书拉到了身后,他迈步朝前走去。 面色严肃,仔细的看着尸首。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叶黎书再也控制不住干呕起来,腐臭的味道着实大,绣帕已经遮挡不住了,她憋了这么久…… “走吧!” 连瑾聿不由分说的搂着她的腰身带着她出去了,出来时步伐极快,三两下就出了大理寺。 马儿已经不知去向。 俩人就在路上缓缓的走着,夜间的风是清凉中带着燥热的,吹拂在脸颊上却无法降下心中的那份躁意。 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就连摆摊的人这会儿也收了摊了。 俩人并肩而行,寂静的路上叶黎书能够听到自个儿的心跳声。 ‘噗通’ ‘噗通’ 听的越发的真切,方才的恐惧如今变成了紧张,脑海中依旧还回荡着方才的一幕,那恶心的味道直接窜入鼻中。 叶黎书忍住了。 她没再干呕。 总算是好受了些! “今日我本不应该来的,对不起,拖了你的后退……我原以为我不怕的……” 活了两世,她连自个儿突然回到了十四岁都未曾惧怕过,怎的就怕已经死了的人呢! 是她太过高估自个儿了。 “圆圆,为何你总是与我这般疏离,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你的所有我都欢喜,只要你害怕了你只管说你怕,我永远都在你身旁,只要你不想,什么都不必管一切有我……我是你的依靠是你犯愁时所倾诉的对象,只要你愿意说我便一直听……” “圆圆,你在我跟前不必那么懂事,只要做做真实的自个儿就好!” 寂静的夜色,叶黎书好似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耳边只回荡着连瑾聿的话。 ‘只要做你自个儿便好!’ 活了两世,经历了两世之事,唯独连瑾聿对她说过,只要你做自个儿便好…… 上一世她为了萧书祁而活,所有的事情都在考虑着他,生怕他受了委屈生怕她夺不了帝位,可萧书祁从未真正的在意过她的感受也从未问过她想不想要做皇后! 她不想要他做皇上。 皇上三宫六院后宫妃嫔佳丽三千,新人永远都在笑,她这个旧人永远都在落泪却还要假装大度。 临了也不过是三尺白绫。 可今生她却遇到了连瑾聿,这个‘纨绔子弟’,却让她生出了浓浓的爱意,从来都不遮掩,全数表露出来,对她更是关怀备至只要是她想到的他都能够做到。 叶黎书有时候想,他是不是过于关注自个儿,否则为何那么多事情都能做到面面俱到。 可渐渐地发现,当你真的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引着你的目光,出现在人群里面你的视线就会不自觉的朝着那边看去。 连瑾聿见叶黎书不走了,他也停了下来,漆黑的夜色他瞧不见叶黎书的面色,不知晓她如今到底是何等情绪。 方才的话只是由心而发。 他只是希望圆圆和自个儿在一起时能够放肆的做自个儿,而不是永远都被陈规所束缚。 她不该被这些她本不该承受的所束缚住。 将要开口就听到细微的抽噎声,他莫名的紧张起来,手足无措极了,“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圆圆……你莫哭……” 他见不得叶黎书哭。 但凡她一落泪就觉着自个儿着实无用! 软软的拳头打在了他的胸口,继而叶黎书抽抽噎噎的道:“连瑾聿……你应当是佛祖派来的,专门来护着我的是吗?” 连瑾聿被逗笑了。 圆圆当真是可爱极了。 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面颊,笑道:“对,所以啊我一直都在圆圆身后,只要圆圆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 翌日,叶黎书还未醒来就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 紧接着门开,冯妈妈急匆匆的进来,“姑娘……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 带着哭腔满脸焦急。 叶黎书翻身而起,“冯妈妈怎的了?” 昨夜睡得迟的很,这会儿困倦的厉害,声音都是沙哑的,被冯妈妈这般一吓魂都快吓没了,心慌慌的。 “姑娘……老爷……方才有消息传来,说是老爷的罪已经定下了……三日后……三日后问斩!!尚书府要被查封了……” 叶黎书猛的掀开床幔,连鞋袜都没穿就跑了出来,“什么?” 不仅是尚书府,连晋国公府也是这般。 三日后,叶尚书与晋国公问斩。 下这个决定的正是圣上,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竟如此的草率! 叶黎书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都不知怎的一夜过去罢了,就出现这样的转折,明明昨日萧书祁还说…… 陡然一激灵。 难道一切都是萧书祁?昨日吧把他惹怒了所以他才会这般草率的定了罪交由圣上!! 叶黎书在去世安居的路上一直都在思索,她该不该去找萧书祁。 世安居内,老太太面色发白的厉害。 尚书府的所有人都在就连不常出门的叶少朝也来了,只是眸色沉沉一副完全融入不了的模样,身上充满了戾气,看向叶黎书的眼神充满着怨恨。 只是眨眼间又恢复了木然。 “咳咳……”老太太咳嗽了两声,“想来再过几日尚书府就没了,我们怕是也要发配边疆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边疆是苦寒之地,去了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嘭---’ 叶少辰一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我现在就进宫面见圣上,怎能如此草率就定了罪!!父亲向来胆小,怎会杀人……” ‘呵!’ 一声嗤笑传来! 第249章 你从未信过我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看到的却是叶少朝满脸不屑的模样。 他与大夫人长的极为相似,冷嘲起来面容总是显得刻薄,再加上长时间不见越发觉得他陌生的很。 叶少辰恼怒的看着他:“你笑甚?如今府中成了这等模样,你倒好,整日里还是窝在你的墨云居,身为尚书府的男丁难道你就不知晓想法子帮着尚书府度过此次的难关吗?” 叶少朝面容上的讥讽更甚了! 缓缓起身走到叶少辰跟前咧开嘴:“大哥,尚书府有你便够了....你便让弟弟我好生看看,你是如何将父亲救出来的!” 他生生的咬重了‘父亲’二字! 继而转身走出了屋子。 这突然的变故让屋子里的众人茫然极了,自大夫人离世后他就变得越发的孤僻了,根本不知道他整日里在做什么,老太太怜悯想着他应当是受不了刺激歇息些时候便好了,便没逼迫他去学堂里头。 只是.... 老太太有一刻的心慌! 她不知晓自个儿的决断是不是有什么错误亦或者说这里头有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在发生着。 叶少辰讷讷的盯着他的背影,方才他靠在自己耳边说的话着实让他不明所以。 叶少朝说:“大哥,你的父亲这次可是插翅难逃了!” ‘你的父亲?’ ‘插翅难逃又是为何?!’ 他怎得好似所有的事情都知晓般,叶少辰皱了皱眉。 越发觉得此事其中有什么牵连是他不知晓的。 叶少朝走后老太太也乏了,便打发了他们都离开了,而叶黎书则是留了下来,老太太面色稍稍的缓和了些看着跟前的孙女咳嗽了声道:“书儿,若是国公府无碍的话,你便早些嫁入国公府吧....” 如今尚书府早已是强弩之弓。 派出去打点的都被退了回来,此事连半点缝隙都钻不进去啊,尚书府....真的完了! 叶黎书哪里能听老太太的,尽量的安抚:“祖母您莫要再想这个了,不是还有几日吗?说不定还有转机的,哥哥也会去求情的,此事定然不会如此糊里糊涂的就解决了的!” 老太太如何不知晓这是圣上在拿尚书府开刀啊。 只淡淡的点了点头,目光中却没半点期望之色,拍了拍叶黎书的手闭上了眼,“回去吧,祖母乏了。” ... 从老太太处回来后叶黎书就坐在院子里,明明烈日当空照在人的身上热意一直不停的攀升可她好似什么感觉都没有般,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处,时而皱眉时而叹口气。 她想到了昨夜连瑾聿对她说的。 只要做自个儿便好。 可如今....她如何做自个儿啊,她能够自私的将整个尚书府的存亡置于不顾吗? 她不能!! 这里有她的祖母,有她的哥哥,有她的父亲.....她怎能为了自个儿将这些疼爱她的人都抛弃了,若是真要有个决断的话,那就她来完成就好了。 良久,她觉得自个儿已经被蒸的头晕眼花了,这才扶着石桌站起了身,“木香,研墨!” 彼时太子府的书房里 连瑾聿与杜清云坐在里头,太子身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坐在桌前,手中拿着那致命的绳索看了看,“可是找到充足的证据了?” 连瑾聿正端着茶水喝着。 他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急切,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殿下,此事怕是要暴露一部分人了....” 这也是不得已的得已,对方不就是逼着他们做出这一步来吗?否则弄出这般大的动静又是作甚。 “无碍,此事涉及到的是晋国公与叶尚书,孤怎会牺牲他们!”将绳索放在了桌面上,太子起身负手而立站在窗子旁,过了良久才道:“瑾聿,与孤一道进宫。” 太子与连世子寻到了证据的事情一下子就传出了皇宫。 也不知如何说服了圣上,竟让太子在一旁看着,这案情要重新审理,本就是大理寺给的证据而牢狱里头的晋国公与叶尚书根本就未认罪伏法,连签字画押都没有的。 至于圣上是如何批了折子的,他自个儿都没印象了。 但圣上毕竟是圣上,他如何会承认这样的错是出自于他身上,面色极冷又满是不耐的让太子与连瑾聿滚了出去,随后让喜公公追了出去给了他们一道圣旨。 此案重新受理。 倒也不是彻底的糊涂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几日总是有些力不从心的,就连有些事情发生了再过些时辰他就想不起来了,就比如这问斩的折子。 他真是想不起何时批阅了的。 只知晓昨夜除却贵妃在身侧伺候着倒是没了旁人了,可....那时他早已将奏折批阅的差不多了,贵妃过来俩人便歇着了.... 圣上困乏的捏了捏眉心,想的多了头便痛的厉害,也不知晓是不是这几日汤药的原因。 太子与连世子有了新的证据之事传的极快,不过一炷香的时辰京都里头的官员都得到了消息。 而萧书祁也不例外。 只是此时他正坐在茶楼里头,依旧是昨日的那个茶楼,面前坐着的依旧是叶黎书,只是今日却是她约他过来的。 漫不经心的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缓缓的道:“不知二姑娘找本王是?” 明知故问。 叶黎书早已对他没了什么波澜,面色极淡极冷,眼中没有半点光亮,死气沉沉的如一潭死水。 只是萧书祁不在乎。 这些都可以变的。 等她在自己身边时,日日感受他的宠爱心就会慢慢的偏向他。 “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你就会翻案?我的父亲与晋国公就会无碍了?” “自然!” 萧书祁抬头看她,一双杏眼流连不停,流露出几分邪恶在里头,他不似连瑾聿的那种深情与善良。 萧书祁有的只是小人之心罢了。 只是连瑾聿若是知晓她来此见了萧书祁不知会有多气愤! 叶黎书思及此心就抽痛一分,手紧紧的握住,恨不能就此起身离开,她多待一分就多恶心一时。 只是她不能。 “希望平王说到做到,若是不能,那只能说平王无能!” 叶黎书起身,朝着萧书祁福了福身:“若是平王无事,臣女便告退了!” 不等萧书祁有反应她以后迈步准备离去。 “书儿……”萧书祁唤道。 叶黎书顿住了脚步,能够清晰的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双肩被钳制住,叶黎书感觉到萧书祁的气息在不停的包裹着她,浓烈的让她窒息。 “书儿……本王定会好好待你的……”手缓缓向下,身子也贴的越发的近了,叶黎书浑身绷紧齿贝紧紧的咬着,就在萧书祁快要搂住她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嫌恶转身一把推开了她,大声唤道,“玉竹!!” ‘嘭---’ 门被踹开,进来的不是玉竹,却是连瑾聿。 叶黎书慌了。 她不敢直视连瑾聿,也不敢去看他如今是什么面色。 浑身都充斥着浓烈的紧张。 直到熟悉的清冽味道将她包围,连瑾聿已站在了她的跟前一双漆黑的眸子冒着浓烈的怒火,不等萧书祁开口径直向前,俩人交手。 闷哼声响起。 萧书祁不敌连瑾聿,被他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嘴角,顿时破裂露出了里头的肉来。 萧书祁像是不知疼痛般,吐掉了口中的血用舌尖抵了抵唇角,目光阴鸷:“连瑾聿……你敢动手打本王?” “你怕是不知晓吧?今日本王来此可是你的未婚妻主动写了书信与本王的!” 勾了勾眼角:“书儿……你告知他啊,今日可是你约了本王来的?还想要与本王做交易呢!!” “萧书祁,你闭嘴!”叶黎书大吼。 她不敢抬眸,也不敢看连瑾聿的面色,她知此时连瑾聿定然生气了,也伤心了更多的是失望吧。 她说了相信他的。 可是转头就来求萧书祁了…… 然不等她抬头,一只宽大灼热的手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出了厢房,快速的离开了茶楼。 马儿不停地在路上疯了似的狂奔着,连瑾聿就坐在叶黎书身后,她的后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前,能够感受到他胸前的起伏。 出俩人城门来到城郊的一条小溪边,这里人迹罕至,但这里山清水秀。 涓涓溪水顺着流淌着,河水清澈见底能够瞧见在里头不停游淌着的鱼儿。 它们无忧无虑不必去思索着若是没了家该如何? 它们只是顺着溪流不停地游着,四海为家。 叶黎书低垂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河水里的鱼儿,只能听到树林里头传来的蝉鸣声,连瑾聿就站在不远处,马儿在青嫩的草那边酣畅的吃着草。 叶黎书缓缓抬头,这才看清连瑾聿的面色。 平静无波,就连眼里都没有任何的波澜,这样的连瑾聿太过冰冷,冰冷的让她陌生。 “连瑾聿……对不起!” 叶黎书不知晓除了说这个,她还能说些什么。 此事是她的错。 “圆圆,你当真从未信过我?”连瑾聿平静无波的面上升腾起几分自嘲,高大的身影在这山清水秀的景色里竟显得格格不入。 落寞,凉薄。 叶黎书蠕动了下唇,她说不出话来。 她的确是没信他的! 第250章 若不喜便退婚 她已经无力辩解了。 “圆圆……你……”连瑾聿手握紧又松,松开又握紧,以此往复好几次终究还是紧紧的握着,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叶黎书想从她的面容上看出半分的情意来。 终究没有。 心像是从悬崖上狠狠地摔落,而他就像是个笑话般。 总以为能够融化她的心,以为自个儿不停地守护在她的身侧她就一定能够发现自个儿的好,接纳自个儿,可是如今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此事已经有了证据了,真凶也要找到了,你也不必与萧书祁做交易了……若是……若是你不愿嫁与我,退婚也可!你退吧,你是女子,名声不能毁……” 强忍着心中激荡的情绪,深吸了口气,看向远处已经慢慢消散的迷雾,“右励!” 片刻后,右励出现,“主子!” 连瑾聿已背对着叶黎书,紧紧的咬着牙根:“送二姑娘回府!” 他略微点地,飞身消失在她的眼前。 叶黎书怔怔的盯着。 她方才应该是没有听错的,连瑾聿说‘退婚?’ 她何时说了不愿嫁他了?何时说过要退婚了?他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何不问问她今日去找萧书祁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难道他真的以为自个儿欢喜的是萧书祁吗?那她眼巴巴的跑去平阳城又是作甚? 眼眶发热的厉害。 “二姑娘……请!”一侧的右励已经将马儿牵了过来,面色极冷的道。 他是不欢喜这个二姑娘的。 可世子非她不娶啊,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便只能接受,谁知她越发的过分了。 明明知晓自个儿与世子已经定了婚事了竟还屡次三番的与平王约了见面。 孤男寡女在茶楼里头谁知晓在说些什么! 世子早就该将这水性杨花的女人给退了,可谁知临了了世子还在为她着想! 世子的名声不是名声了? 见叶黎书没反应,右励又唤了声,“二姑娘,请吧,主子让属下把您送回府呢!” 叶黎书:“你可知你家主子去了何处?” 右励:“不知。” 又不耐的催促,“二姑娘,您是走还是不走?” 叶黎书索性直接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背对着丛林面前是一条小溪,她的眼泪顺着眼眶就落下了,怎么都控制不住,心中憋闷极了,“不走,不走……” 背影一抽一抽的,从最开始的轻轻抽噎到后头的大声嚎啕。 右励:“……” 方才还好好的怎的这会儿哭成这样。 右励想这二姑娘也太矫情了吧,他语气稍微重一点就被吓哭了?还哭的这般的凄惨? 猛的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回头看了看并无什么啊,可回过身子时他总是觉着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还冒着冰冷的光。 耸了耸肩。 摸了摸鼻尖牵着马朝着二姑娘走去,“那个……二姑娘,属下也没说您什么啊……您怎的就哭了,若是有人经过还以为属下欺负您了呢!!” 颇有几分责怪与委屈。 叶黎书不理会他,抽抽噎噎的用绣帕擦了擦眼角,她等啊等,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辰都没能等待连瑾聿回来。 终是喟叹了声,起身眼眶红红的道:“走吧,回府。” 戴上斗篷踩着马镫上了马。 坐在马背上,她掀开斗篷上的纱帘看向四周,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手缓缓放下,心像是被掏空了般。 连瑾聿当真是气恼的极了吗?不打算理会她了? 当真是要和她退婚了吗? 一直到回了尚书府叶黎书都是低落的,从马背上下来,右励上了马背直接骑马离开了,叶黎书还想从他口中打听些事情,连机会都没有。 自嘲的笑了声。 这样的才是连瑾聿身边的属下吧,极为的讨厌自个儿是吗? 玉竹早已在门口守着了,自茶楼里头姑娘被世子带走后她便回来了,一直在尚书府门口守着。 见姑娘回来,忙上前眼尖的发现姑娘的眼眶是红着的,俨然是将哭过。 “姑娘……”玉竹欲言又止。 按理说世子不会欺负姑娘的,疼她都来不及呢! 只是姑娘确实是跟着世子出去的,方才她看的不假,送姑娘回来的正是世子身侧的右励。 叶黎书像是找到了支撑点,靠在玉竹的肩头上,眼泪又落了下来,闷闷的道:“玉竹……怎么办,他不要我了!” … 玉竹好不易将姑娘哄着睡着了。 轻轻的带上了门,木香跟了过来,“姑娘这是怎的了?怎的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谁欺负姑娘了?” 玉竹‘嘘’了声拉着木香出去了。 “姑娘怕是与世子有了分歧,应是生了误会了,姑娘心情不好咱就不要在她的跟前提这些了…也不知芊芊郡主与九公主何时过来!” 木香嘟囔道:“怕是不会过来了,如今尚书府陷入了这般境地,人家都是躲的远远的……” 玉竹也陷入了沉思。 冯妈妈过来时俩人面色凝重的不行,冯妈妈心中就越发的犯嘀咕了,“听闻姑娘是红着眼回来的?怎的了?” 玉竹:“无碍,姑娘只是眼里进了沙子了,冯妈妈,你腿脚好些了吗?” 话题扯到了她的腿脚上,冯妈妈也没在意,回道:“好些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床榻上躺着,老骨头都要躺废了……” “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扯话题呢!快些告诉我姑娘怎的了?” 玉竹无奈的看了木香一眼。 打马虎眼儿的事儿还是要她来的。 木香拉着冯妈妈下去了,一路上都在扯其他的事儿,冯妈妈年纪大了,被她东扯西扯的也就忘了本来要说的了。 与此同时国公府的翠竹居里 连瑾聿正在书房里静坐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葫芦轻轻的扣了扣门走了进去,“主子,时辰到了,用午饭吧!” 窗子紧闭里头热的厉害,葫芦将进来浑身就热的冒汗,倒是世子,如同一尊石像,半点动静都没。 若非胸口在起伏。 “世子?”葫芦又唤了声。 ‘啪--’一本书扔了过来,好在他躲避及时,便听世子沉沉的道:“滚!” 葫芦麻溜的滚了。 翌日,叶黎书醒的早,正坐在妆台前由玉竹梳妆时,木香急匆匆的从外头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姑娘……姑娘……方才有侍卫来了,直接去了四公子的墨云居!!” 叶黎书:“发生了何事?” 木香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见着后奴婢就匆匆的跑了回来。” 玉竹只简单的为姑娘挽了发髻,随即叶黎书匆匆的朝着墨云居而去。 路上与叶黎萱碰在了一处。 “二姐姐,你说侍卫为何会来尚书府啊?单单去了四哥哥的院子里,时不时他也犯了什么事啊?” 叶黎书:“不知晓。” 她是真的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只隐隐的有个猜测。 俩人来到墨云居时叶少朝已经被侍卫带走了,连带着他身边的仆从辛夷,在看到叶黎书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叶黎书觉着瘆得慌。 叶少辰拦下一个侍卫问:“兄弟,能否问一下,我家四弟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带走他?” 侍卫一脸冷淡,“他便是杀了礼部尚书的凶手。” 叶少辰怔怔的松了手。 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礼部尚书是叶少朝杀的? 是他害得父亲入狱的? 心中的怒火一点点的疯长着,他紧紧的握着拳,咬紧牙关,“叶少朝……” 说着就要冲上去,一旁的叶黎书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哥哥,莫要冲动!” … 叶尚书与晋国公被放了出来。 叶少辰驾着马车去接的,而晋国公那边则是连瑾聿与国公夫人一道去接的。 视线总是朝着尚书府的马车看去,似乎能够透过车帘看到里头的光景。 只是,叶黎书没来。 连瑾聿若无其事的转过眼神,心总是空落落的,那日他躲藏在树后亲眼看着圆圆嚎啕大哭。 抓心挠肝难受。 可是……他终究是没出去的。 他不想要将自个儿的想法强加在圆圆身上,若是圆圆对他根本无意的话,他如何强求都是得不到幸福的。 所以……不如放手让她自个儿去选。 退婚或者是成婚,只在她一念之间! 叶尚书在牢狱里头倒是没吃什么苦头,只是有两次逼供,他愣是忍了下来,浑身上下除却手指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受伤的。 看着有些惨不忍睹的双手,默默地将袖子拉了下来挡住了。 到了门口,一家子全都候在外头了。 冉娘搀扶着老太太,一步一步的从石阶上下来,看着憔悴了许多的叶尚书,心中百感交集。 “平安归来便好,平安归来便好……”老太太热泪盈眶,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快,郁妈妈,将准备的东西拿来,让老爷去去晦气……” 一顿操作后,叶尚书跨步进了尚书府。 老太太回了世安居,二房的也都回去了,只冉娘扶着叶尚书朝着俩人的院子走去。 叶尚书往一旁躲了躲:“身上脏,莫挨着你了!” 当看到冉娘在时他是极为激动的。 这才是他的妻啊,落魄时不离不弃,飞黄腾达时也不骄不躁。 冉娘偏生往这边靠了靠,紧紧的挽着叶尚书的胳膊,慢慢的红了眼眶,“柏郎,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第251章 她去哄连瑾聿 平王府,萧书祁面色阴沉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双手随意的耷拉在扶手上。 身旁的厚朴安静的立在一侧。 ‘嘭--’ 重物重重的摔落在地,萧书祁紧咬着牙根咬牙切齿的道:“蠢货……都是蠢货!” 做了事留了这么大的破绽,非得让人知晓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是吗? 他怎的就相信这样的人能够成了事了! 厚朴:“王爷,莫要动气。” “莫动气?”萧书祁冷冷的笑了声,“给本王拿些酒来,还有,高山国的使臣到哪里了?” 厚朴:“约莫再过半月就能入京都了,属下派人一直在附近跟着的,您放心。” 萧书祁闭上了眼没再言语。 厚朴识趣的退下去给王爷拿酒,将出书房就碰上了婉侧妃。 “参加侧妃娘娘!” 叶黎婉抬了抬手,“王爷可在里头?” “在。”厚朴见叶黎婉就要过去伸手拦住,“娘娘,王爷有事不见任何人,您还是等王爷闲下来再来吧!” 叶黎婉面色沉了沉,“便是我也不能进去?” 厚朴,“是,娘娘,王爷吩咐了!” ‘吱呀--’ 门开,平王站在门口面色冷峻,“让她进来吧!” 叶黎婉得意的冲着厚朴抬了抬下巴,扭着腰肢迈着莲花步朝着王爷而去,嘴角挂着娇媚的笑,软软的唤道:“王爷……” 身后跟着的小莲识趣的没跟进去。 不多时里头就传来略显凄惨又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 九公主废了好大的功夫才从皇宫里面逃了出来,这几日被父皇关在殿内整个人都要废了。 她就只是去求了个情就莫名其妙的触及到了玻璃心父皇的逆鳞。 穿着太监服来到南平侯府,门口的家丁还以为是宫里宣旨的公公,诚惶诚恐的将人带了进去。 “怕甚,带本公主去找你家郡主!” 家丁听着声音越发的不敢怠慢了,领着公主去了郡主的静心阁。 然……萧芊芊不在。 “公主恕罪,奴才这会儿才想起来郡主与未来姑爷一道出去了……” 九公主:“……” 她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见色忘友了!! 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给本公主准备马。”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宫里的太监正当街纵马,好在马技可以没撞翻一旁摆摊的摊子。 白芷就坐在公主身前,吓的整颗心脏都在‘噗通’的跳着。 安全抵达尚书府。 门口的家丁如今见着宫里的人就发忖,生怕来人拿了圣旨说尚书府的所有人都发配…… 诚惶诚恐的上前:“这位公公,请问您?” 九公主直接披着发,“看好本公主是谁了?你家二姑娘可在?” 家丁:“在的在的,公主您请……” 与此同时叶黎书正坐在院儿里的石凳上,双手拖着下颚满脸愁容。 今日晨起后也没去老太太处,只打发了玉竹过去说身子不适。 便一直坐在这里,也不知晓怎的了,满脸忧郁也不用早饭,只草草的喝了点茶水。 冯妈妈站在后头看了许久,瞧姑娘这模样定然是心中藏了事的,只是她一个老妈子姑娘哪里愿意与她说啊,心疼极了却又没法子。 “圆圆……” 外头的声响传了进来,叶黎书眼皮动了动总算是来了几分精神,起身挤出一抹笑来,“公主,你来了?” 见她披头散发还穿着太监的衣裳,诧异的问:“这是?” 九公主烦躁极了,“别提了,好不易才从父皇眼皮子底下逃出来,这几日一直关着我,原还想着出来了,被守得丝丝的愣是没法子出来!” “对了圆圆,叶尚书平安放出来了是吗?” 叶黎书颔首道:“是。” 九公主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好圆圆,找身衣裳给我吧,这个穿着着实难受的紧!” 叶黎书看了眼身后的木香与玉竹,“去给公主找身新衣裳。” 俩人手挽着手朝着屋子里头走。 九公主明显感觉今日的叶黎书情绪并不高涨,死气沉沉的,一副揣着心事的模样。 晃了晃她的胳膊,“怎的了?瞧你不开心的模样,莫不是与瑾聿表哥吵架了吧?” 这不提还好,一提叶黎书心中就越发的难受,从昨日回府后心里就一直堵的慌像是揣了块石头在心里。 原以为睡一觉醒来后就好些了,可谁知越发的憋闷了。 连饭都吃不下。 摇了摇头,“无碍。” 坐在软榻上,木香与玉竹伺候着公主换下了衣裳,又挽了发髻,总算是恢复了平日的乖巧模样。 大大咧咧的靠在软榻上,冰了的茶水一口吞入腹中,“热啊……怎的这么热啊……” 叶黎书失笑了声,“热成这般你还老想着出来,皇宫里头可比外头要凉快的多呀。” 公主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若是你整日里待在那里头定然也想要出来的,像个牢笼似的没半点人气,我的那些个兄弟姐妹啊都不简单,又不能与他们交心,整日里憋闷的难受,母后与太子哥哥整日里忙啊忙啊……那我就只能出来找乐子咯,还好能到圆圆这里来,方才我去了南平侯府,你知晓芊芊去哪里了吗?” 咋舌道:“啧!重色轻友。” 叶黎书的面上总算是有了几分笑意。 “再过半月啊,高山国的使臣便要到了,我听说里头也有一个公主呢,到时候就好玩儿了,怕是要与我比这比那的……最讨厌这些噱头了,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九公主是随性的。 她想说的通通都会说出来,想要去做的谁也拦不住,叶黎书是羡慕她的。 至少她做不到如此的坦然。 “公主还没用午饭吧?奴婢去给公主准备些,姑娘也还没用呢,姑娘陪着公主用些吧?”玉竹上前道。 叶黎书:“去准备吧。” 木香也拉着白芷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叶黎书与九公主了。 九公主眨了眨眼凑到她跟前,“想什么呢?想的如此出神?今日你着实有些不同啊,与我说说到底怎的了?” 叶黎书绞着绣帕,贝齿咬着下唇。 过了半晌抬起眼睑,如烟似雾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我见犹怜的哽咽道:“连瑾聿说要与我退婚!” “……” 她是惊诧的,瑾聿表哥怎会与圆圆退婚? 只要一提到圆圆眼睛都是亮的,无时无刻的不在散发着情爱的气息。 如今竟要退婚? “不能够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或者说你听错了?不是退婚是成婚?” 叶黎书摇头,“并未听错,他说的就是退婚!我与他都已定了婚事了如今他跟我说退婚?小九,虽说我知晓做错了事,可也不必拿退婚来说事吧?” 越说叶黎书就越发的委屈了。 这两日连瑾聿都没来寻她的! 明知她夜里定然睡不安稳的,那些甜言蜜语尽都不做数了! 果真男人的话不能信的。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与我好生说说?” 叶黎书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九公主将开始还听的满脸愤慨,后头面色变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叶黎书,“所以,你当真与萧书祁做了交易了?” 叶黎书,“怎会!他狼子野心,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我怎会与他做交易,只是权宜之计先稳住他罢了!” “啧啧--” 九公主摸着下颚咋舌道:“难怪……难怪啊……”言罢看向叶黎书:“圆圆,此事我帮你分析分析哈,也不是全都是你的错,但错还是在你,当然后来连瑾聿没有出来哄你那是他的错,但……你这是做的的确欠妥当!” “你想想,谁愿意看着自个儿的未婚妻与别的男子共处一室的,且还不止一次,虽说都是萧书祁逼迫的,但总归是要有醋意的呀!最最最为关键的是……你宁愿相信萧书祁也不愿相信自个儿的未婚夫……” “他也只是伤心罢了!” “你这次啊着实伤到了他的心啊……不是我为他说话,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评价……你这样会让他有种错觉,你并不在意他!” 叶黎书:“若不在意,我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了平阳城?” 九公主:“男人嘛,也有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个时候啊哄哄就好了,男人啊可比女人好哄多了!” 叶黎书:“……” 要她去哄连瑾聿? 如何开的了口! 想想就觉着难堪的紧。 这边饭菜已经摆在了桌上,香味顺着门缝溜了进来,九公主翻身而起拍了拍叶黎书的肩:“你好生想想吧,我家表哥可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子啊,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咯,你想你能容忍得了他的身旁出现其他女子吗?靠在他的怀中日后为他生儿育女?本属于你的幸福?” “……” 叶黎书不能想,只要一想到日后连瑾聿的身边有其他女子代替了她,她整颗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完全不能呼吸。 ‘腾’的从软榻上起来。 九公主被吓一跳,拍着胸口问,“这是作甚?” 叶黎书:“去国公府!” “……”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的。 “咱先用午饭好不?饿的紧!”九公主看着饭桌上香甜可口的饭菜,口水都要落下了,然手被叶黎书挽着,面色坚定,“小九,你和我一道去吧,我怕!” “……” 九公主手中拿着几块点心坐在马车里,欲哭无泪。 她从出宫到这会儿都没用饭呢!!! 饿呀!! 愤愤的看向叶黎书,瞧她那副紧张的模样她就想笑,不若就是去哄人嘛,怕甚? “公主、姑娘,国公府到了!”外头的木香唤道。 叶黎书有些无措的看向一旁的九公主,“小九,咱还是回去吧……” “奴婢参见世子。” 九公主想笑,捂着肚子笑的那种,她已经能够感受到叶黎书手心里头的汗了。 “莫怕,去吧,放心,男人很好哄的,拿出你的气派来,若是不好意思就想着日后他的身边有了其他女子你那愤懑的心情!!!” 不等叶黎书反应,九公主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表哥,好久不见呀,圆圆特地拉着我一道过来呢!” “圆圆,快些下来呀。” 叶黎书慢腾腾的从马车上下来,连瑾聿就站在国公府门口,应该是将从外头回来墨色的衣袍上还染上了些许的尘土。 面色冷峻的像是染上了冰霜般,眉紧紧的拧着,双手负在身后,高大的身子如一颗松柏静静地站在那处,深沉的眸光几乎没有落在叶黎书的身上。 叶黎书局促中又带着几分傲气,心中也憋闷的慌,她都主动来了,他都没个好脸色的。 为何要来哄他? 叶黎书想掉头就回去。 然她还没动作连瑾聿已转身进了国公府,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九公主站在中间略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叶黎书不进去了,转身就要上马车,九公主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圆圆,想想……日后若是他怀中靠着其他女子……” “靠便靠!就他气性大!” “好了好了,莫气莫气,我现在进去就把他揍一顿如何?走吧,我还没用午饭呢,这会儿饿的紧!” 被九公主拖拽着进了国公府。 国公夫人知晓未来儿媳来了,急急忙忙的来到前厅,越看越欢喜,拉着叶黎书的手,“还要等两个月才能进府呢,早知晓就应当再选个近些的日子……” 叶黎书只笑笑并未说话。 连瑾聿就坐在一旁的软椅上,腿随意的翘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啊。 这媳妇儿是他自个儿求来的,怎的如今道这般的冷淡了? 九公主在一旁频频使眼色。 国公夫人笑着眨了眨眼,“聿儿,还不快带黎书去府中瞧瞧,再过两月便是府中的女主人了,得好生的熟悉熟悉,快去!” 叶黎书瞄了眼。 连瑾聿好似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嗯。” 起身,直接转身出了前厅,全然不理会叶黎书跟没跟上来的。 叶黎书委屈的鼻子发酸。 她没动,九公主起身催促,“快去吧圆圆。” 叶黎书不情不愿的垂着脑袋跟了过去,只是她没瞧见连瑾聿已经放慢了的步伐。 第252章 叶少朝的癫狂 叶黎书与连瑾聿出去后,国公夫人凑到九公主跟前问:“小九?这俩人怎的了?闹别扭了?” 她那儿子她还不知晓,整日里念叨着圆圆,圆圆的,这会儿倒是装的像那么回事儿的了。 爱答不理,那眼珠子都快盯到人姑娘家身上了! 九公主颔了颔首。 ‘咕噜---’ 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忙勾着国公夫人的脖子,“姨母,人家饿了!!还未用午饭呢!” 国公夫人捏了捏她的鼻尖,“走,姨母带你去吃好吃的。” 另一处,叶黎书总是落后在连瑾聿身后,贝齿咬着下唇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 走了这么久了,他一句话都没得,眼看着就要到他的翠竹居了!! 气性这么大的吗?那若是日后她在做错事了是否还要休了她? 低头踢着路面上的石子,根本没注意到前头的人早就已经停了下来,直直的撞了上去,脑门被撞的晕晕乎乎的。 连瑾聿转过身,手极其自然的就触碰到她的脑门,轻轻的揉着。 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还有点湿湿的汗,叶黎书瞬间就红了眼眶,委屈的瘪嘴,伸出手指扯着他的袖口抬起如烟似雾的眸子,“连瑾聿……你当真要与我退婚吗?” “……” 连瑾聿微愣。 他何时要与她退婚了? 那日他不过是说若是她当真不想要与自个儿成婚,她可以提出退婚。 怎的到她嘴里就成了他要退婚了? 手将要拿开,就听叶黎书吸了吸鼻子道:“疼,要揉!”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动着,最见不得她委屈巴巴的模样了。 心疼的要命。 手又覆盖在她的脑门上轻轻的揉着,她的肌肤光滑没有半点瑕疵,吹弹可破。 反倒是他的手显得黑。 过了好半晌他才喟叹了声,“不退婚!” 这几日他心都是悬着的,生怕尚书府的人来送了退婚书。 方才在门口见着尚书府的马车他整个人如同掉入了冰窖般,冷的他浑身发颤。 好在,她不是来退婚的。 “圆圆可想退婚?”连瑾聿问。 叶黎书抽抽搭搭的,手指紧紧的拽着他的袖口,“你莫想要推开我,是不是你瞧上了别人府上的姑娘了?讨厌我了?” “……” 连瑾聿‘噗呲’笑出了声,抬起了面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面颊,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她嫩滑的脸:“圆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怎会瞧上别人府上的姑娘,我只欢喜圆圆……” “当真?” “可是……可是你都要与我退婚了……” 连瑾聿将她搂在了怀中,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能够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香味,“不退,打死我都不退!!” 叶黎书笑了。 过了片刻开始推搡着她,面颊通红,“快些放开我,这么多人瞧着呢!!” 连瑾聿知晓她脸皮薄,松开了她,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手,“圆圆……我们快些成婚好不好?我想早些让你成为我的娘子!!” 叶黎书娇羞的道:“只有两月了,再等等。” 连瑾聿晃着她的手,“等不了……” 叶黎书也只当他说笑,被他黏的不行,只能答应,“好,好,好!” 方才还冷若冰霜的俩人这会儿又黏在一处了,木香的心事终是放下了。 俩人漫步在府中,叶黎书想了许久觉着还是说出来比较好,“连瑾聿,其实我与三皇子之间……” “我相信你。”连瑾聿打断她的话,四目相对,叶黎书能够看到他眉眼里头的坚定与信任:“圆圆,我相信你,我只是在怕你不欢喜这样的我。” 他以前着实顽劣,也着实去过烟花柳巷。 只是这些不过都是表面罢了,内里他稳重自持知晓自个儿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怎么一步一步的让叶黎书放下防备爱上自己。 只是渐渐地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个儿太不优秀了,所以叶黎书才止步不前。 直到他去了平阳城,而叶黎书也冒着生命危险赶了过去,他知晓自个儿赌赢了。 圆圆是在乎自个儿的。 他等不了了,这样的可人只能在他的身侧,他想要尽快将她娶回家。 ‘咕噜---’ 饥饿的声响不合时宜的响起,叶黎书闹了个大红脸忙捂着肚子,“那个……” “还未用饭吧?”连瑾聿问。 叶黎书羞涩的颔了颔首,她没说自个儿从昨夜开始就没怎么用饭,今日更是滴米未进。 “走,吃好吃的去。” … 九公主是从国公府直接回宫的,也不知晓回宫时有没有被圣上发现。 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应该是能够蒙混过关的,只是扛不住圣上身边总是有一个欢喜吹枕边风的。 公主都及笄了还整日里往外头跑,名声多不好啊!公主已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也差不多要找夫婿了。 知贵妃的话将九公主所有的好日子都打碎了,圣上整日里让喜公公拿了画像到她的宫殿里头看中意哪一个。 九公主崩溃。 然没人站在她这边的,就连太子哥哥都觉得她太疯了应当要好生的约束! 那日后九公主就没能再出宫了。 而叶黎书呢? 万万没想到连瑾聿真的把婚事提前了,距离成婚只有半月时日了。 她的喜服还有喜帕这些通通都没准备呢,就连老夫人都没料想到会突然改日子。 是叶尚书同意的,老夫人专程唤他过去好生的教训了一顿,明知她不舍还答应这般要求!! 老太太气急了。 叶尚书不敢反驳任由着母亲说着,说总比憋在心里头好些。 这日叶黎书正看着一旁的木香绣着喜帕,叶少辰来了,给她带来了消息说叶少朝想要见她。 叶少辰去牢狱里头见了叶少朝,只是从他的嘴里得不到半点消息,他只是笑,森冷的笑。 那癫狂的模样根本就不像少时跟在自己身旁一道玩耍的四弟。 到底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了。 府中有多少事是他不知晓的? “哥哥陪你一道去吧,牢房里头戾气太重了。”叶少辰站在马车旁不放心的道。 叶黎书摇了摇头,“无碍哥哥,既然他想要见我定是有话要单独告知我的,妹妹去去就来。” 一炷香后,叶黎书到了天牢里,打点了里头的狱卒后被带到了叶少朝的牢房前。 与里头狼狈不堪满身血迹的叶少朝不同,叶黎书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即便是在如此污秽之地依旧像是一朵不染污泥的白莲。 高洁,神圣。 “四弟。”叶黎书淡淡的唤了声,里头的叶少朝抬了头,发丝凌乱面容上沾着黑灰,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黎书:“你来了。” 叶黎书眉眼拧了拧,脚步往后退了退,“四弟找我来所为何事?” 铁链‘刺啦’拖过的声响过于刺耳,掩掉了叶少朝的轻嗤声,他缓缓的朝着叶黎书走来,被牢房挡住了个:“叶黎书……为何你不死?平阳城,东郊乞丐庙……那小驿站!!为何死的不是你……” 叶黎书心惊。 眼皮猛的一条跳。 “是你?全是你做的?” ‘呵!’ 叶少朝满是血污的双手紧紧的抓着牢房的门,“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成王败寇,既然已经败在你们手中我又何必在意,只是你莫要忘了,你不会永远这般的好运气,总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叶黎书不明白他对自个儿的仇怨为何如此之深。 在府中他们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你以为我死了就没人对付你们了吗?哈哈……我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如此没皮没脸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只是遗憾的是我没能将你害死!你杀了我的母亲,我的亲生父亲,你不得好死!!” … 叶黎书从天牢里头出来时被外头的光给刺到了,眼睛极其的不舒适。 牢狱里头没有半点光线,只能依靠着墙上挂着的几盏微弱的烛火。 到处都充斥着霉味已经冰冷的气息,甚至能够感受到里头的怨气之重。 叶黎书甚至觉得上一世在冷宫里都比在这个地方要好许多。 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身上的霉味与冰冷驱散后她才上了马车。 叶少朝在两日后会被斩首。 杀了朝廷命官,连带着尚书府也受了牵连,叶尚书已经停了手上的职务只能整日待在府中。 和削去职位没什么分别。 叶黎书心有些慌乱,在回去的路上眼皮总是在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慢慢的并没有事情发生,她也就没再放在心上,而距离他与连瑾聿的婚事只有两日了。 尚书府所有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而作为新嫁娘的叶黎书这几日都陪着老太太,偶尔出了院子去散散步,偶尔坐在一块聊着小时候的趣事。 俩人未提要离去的事。 只是府中张灯结彩贴着大红喜字,红绸高挂想不去想都难。 老太太是最不舍她的。 将出生便没了母亲,原以为找了个待她好的嫡母,后来才知心思恶毒,老太太就越发的怜惜她,疼到心尖儿上的。 第253章 大婚之日生事 两日后,叶黎书与连瑾聿大婚之日。 昨夜几乎一夜未眠,叶黎书早早的就被拉了起来,天还没亮,沐浴洗漱梳妆一道道繁琐的步骤。 她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拎着,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整个过程中她都是闭着眼的,那种紧张的情绪好似与她无关般。 九公主哀求了皇上好些日子终于得了指令能够出宫一日,欢欢喜喜的来到了尚书府。 府中挂着大红绸,喜庆溢于言表。 一蹦一跳的朝着别云居而去,没注意到脚下,被一个石子给绊到脚崴了下直直的朝着一旁倒去。 “白芷……” 公主大喊了声,然白芷没功夫啊,跑不过去……眼瞧着公主就要摔在地上了,身后一只手将她拂开,高大的身影极快的出现在公主身侧将她搂入了怀中。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那个……可以放我下来了!” 叶少辰像是被烫到了般慌乱的松了手,朝身侧退了两步,略显呆滞的挠了挠头,“公主,冒犯了!” 神情有些恍惚。 他依旧无法将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九兄’与这个娇滴滴的公主联系到一处去。 着实太过玄幻了! 不等公主言语,他逃也似的跑开了。 九公主亮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很快就被她隐藏好继续朝着叶黎书的别云居而去。 这会儿叶黎书将穿好喜服,喜服是前几日连瑾聿送来的,尺寸将将好,上头的做工考究,需要耗费不少时日,单单这几日就做好是不可能的。 叶黎书心里像是抹了蜜般。 原他早已胸有成竹了,否则怎会恰巧做好了她的喜服?且尺寸还这般合适! “圆圆……我们的美娇娘。”九公主踏步进来着实被叶黎书给惊艳到了。 做工精细的喜服衬的她的肤色越发的白,肌肤胜雪,一双桃花眼含笑带媚,眼下的那颗泪痣好似点缀般显得越发的魅惑,殷红的唇水润润的看的她都想要去亲一口。 瑾聿表哥当真是捡到宝贝了。 难怪如此的钟情呢!非要提前成婚,这样的夫人不早些娶回家怕是真的要被别人给抢了。 叶黎书朝她招了招手,“好累呀,天没亮就被拉了起来,一直到现在还在梳妆打扮!!成婚怎的这么累啊……” 九公主摸了摸她的脑门,“没办法呀,谁让你是美丽的美娇娘呢!过会儿吉时到了你就要去国公府了,听说连吃的都没有,怕是要饿一整天了。” “……” 她起来时就没吃呀! 一整天不进食不得饿晕了? 又是一番折腾,萧芊芊才从外头进来和她一起来的有叶黎萱,还有叶黎婉…… 叶黎书并不想见着她。 只是都是府中的姐妹,她来也不能将她撵了出去。 “圆圆……你今天可真美!”萧芊芊站在她身侧由衷的感叹,喃喃的道:“也不知晓我出嫁时有圆圆这么美吗?” 九公主打趣道:“怕是没有的,谁让你如此重色轻友,整日里和颜大人腻歪在一处。” 萧芊芊羞涩的红了脸作势就要去打九公主,“表姐,你坏的紧,就知道打趣人家。” 叶黎婉与叶黎萱站在一侧,叶黎婉朝叶黎萱处靠了靠,阴阳怪气的道:“五妹妹,如今府中就只剩你一人了,二姐姐就没想着把你一同带入国公府?姐妹间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叶黎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三姐姐,不若你在平王跟前说说,让妹妹我也进王府里伺候王爷吧?” 叶黎婉脸一阵青一阵白。 讪讪的笑了笑:“姐姐不若是个侧妃,哪儿能做王爷的主啊……妹妹莫要取笑姐姐了……” 语落朝着叶黎书而去,将手中的物件递给她,“二姐姐恭喜呀,前些日子还是提亲,眼瞧着没几日就成婚了……这世子倒是急的紧呢!” 叶黎书接过随意的放在了妆台上,与九公主郡主她们送的相比她这个显得过分的简陋,一个平王侧妃出手竟如此小气。 平白让人笑话。 她的脸瞬间觉着臊得慌,面上的笑都变得有几分怪异。 叶黎书:“倒也不是急,只是盯得紧了总觉得烦躁的紧,三妹妹你觉着呢?” 叶黎婉面上的笑瞬间沉了。 她怎会不晓得叶黎书话语里头的到底是何意? 说的便是王爷,整日里想着如何将她给夺了过来,倒是忘了叶黎书早已定了婚事。 “姐姐,你好生梳妆,妹妹就不打搅了!” 后头的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唇角的弧度再也扬不起来,匆匆的走出了别云居。 直到外头的日头照的她面颊发烫她才回了些神,面色显得狰狞,手中的绣帕被她狠狠的搅动着。 身后的小莲不敢上前,生怕侧妃将身上的怒气尽数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小莲,过来!” 小莲身子抖了抖,朝着侧妃走去,眉眼间尽是胆怯,“娘娘……” 这里靠着假山,是个偏僻的地界儿,平时无人来此。 叶黎婉靠在小莲耳边低声了几句,“去吧,若是做的好了本妃自会赏赐你。” 小莲忙低头哈腰的离去了。 叶黎婉看着不远处的别云居,冷笑了声。 她不是美娇娘吗?不是急切的想要成婚吗?她便让这些人瞧瞧,叶黎书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表面装的清纯不已,实则水性杨花一边与连世子定了婚事,一边还要来勾搭她的王爷。 她怎会让她如愿以偿。 只管看她身败名裂的时候吧,思及此她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 时辰到了,叶黎书头戴凤冠身着喜服被搀扶着去了前厅。 叶尚书与冉娘坐在上位。 叶黎书早已把冉娘当做了嫡母,她心性纯善从来不争不抢的,把尚书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今日拜她也是应当的。 跪下朝着叶尚书与冉娘磕了三个头后,叶黎书被搀扶着起身。 老太太就坐在另外一侧,这会儿早已泪流满面,不过是强忍着激动的情绪,叶黎书走到老太太身旁,“祖母!” 说着就要跪下,被老太太拦住了,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书儿,好好的,定要好好的。” “时辰到,新娘入花轿!”喜婆在一旁喊着,围观的众人纷纷让道,喜婆替叶黎书盖上了大红盖头,由叶少辰背着出了府。 连瑾聿坐在马背上,也是一身大红喜服,衬的他英俊异常,眉眼间的笑意就没有落下的。 新娘上了花轿,吹奏之声响起,马儿与轿子一起朝着国公府而去。 如同游街般,百姓们纷纷围在路边看着,嘴里不住的议论着,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 甚至有人说国公府与尚书府如此快的成婚只是想要冲喜,因两府出了那样的事端,去去晦气罢了。 甚至有人说这般急切是因叶黎书的肚子快要捂不住了。 众说纷纭。 只是无人知晓如此急切不若是新郎再也等不了了罢了。 从西郊绕到了东郊又从东郊绕到了北郊最后到了南郊。 国公府门口。 连瑾聿踹了踹喜轿,一双嫩白如葱玉般的手伸了出来,连瑾聿伸手握住感受到她手心的细汗,知晓她定然是紧张了。 轻轻的用手指在她的手心画了个圈后才将人拉了出来,一同朝着国公府里走去。 里头早已座无虚席,围的满满的,就连太子与太子妃都来了。 人群里头,杜知艺不知晓是怎么混进来的,远远的躲在人群里头痴痴的看着太子,她的未来夫君。 只有她才配站在他的身侧。 蓦的,一张脸变得阴沉至极,如蛰伏已久的毒蛇不停的吐着它的蛇信子,稍有不慎就会被它的毒液给毒死。 太子妃感觉到异常朝着人群里看,没看到任何的不对劲,但心中的慌乱却没消失。 一侧的太子注意到,握住她的手:“怎的了?” 太子妃:“殿下,妾身觉得有些心慌,咱们今日早些回宫吧!” 太子拍了拍她的手,颔首默认。 新人进门,开始拜天地了,在之后便是送入洞房,这一套繁琐的步骤终是结束了,叶黎书在紧张与忐忑中坐在了喜床上,通过喜帕能够看到喜床经过静心的布置,里头藏着花生与红枣还有些叶黎书瞧不见的新奇玩意儿。 ‘咕噜--’ ‘咕噜--’ 这么长时辰的折腾,叶黎书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只是方才拜天地时紧张的没了知觉了,这会儿越发的明显了。 舔了舔唇,“玉竹……木香……” ‘吱呀--’ 门开,木香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姑娘?您是不是饿了?” 叶黎书应了声。 木香看了看四周,偷摸的走到桌前拿了几块点心塞给了姑娘,“姑娘,房里只有这些点心,奴婢去外头瞧瞧能不能从厨房里头那些吃食过来,您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叶黎书接过,喜帕下慢条斯理的吃着。 木香出了房,贴在玉竹耳边轻声了几句便猫着腰去寻后厨去了。 国公府她不熟悉,只能逮着人就问,好在府中的下人都很好,指着后厨的方向告知她如何走。 木香摸索着来到了这里, 忙的热火朝天的,里头混乱的不行,府中的下人都端着菜不停地从里头出来,进去又出来,木香混迹在里头,给姑娘拿了鸡腿与鸡肉又拿了点蔬菜将准备走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莲……’ 不是婉侧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吗?怎的会在国公府的后厨里头,且在拿出偷偷摸摸的作甚? 后厨里头本就乱,没人会在意突然进来的一个人,也没人在意她在做什么,木香偷摸等我朝着她靠近,只见她从袖口里头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往一碗参汤里倒着。 又搅拌了几下,才端起来朝着外头走去。 木香就跟在她身后。 越走越觉着有几分熟悉,她去的地儿怎么那么像翠竹居? 倏地,小莲停下脚步了,将手中的参汤递给了一旁的国公府下人,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太吵了木香根本听不见,又不能上前打草惊蛇。 将参汤递给了国公府下人后,小莲便离开了,而那个下人则是轻车熟路的端着参汤去了翠竹居。 木香确定,那边是翠竹居所在的地儿。 她本想继续跟着小莲,但见那参汤要送到姑娘那里,毫不犹豫的朝着翠竹居跑去。 等她到时,参汤已经送到了新房里头,下人恭敬的道:“少夫人,这是世子吩咐奴婢端过来的。” 木香听到的便是这句。 见那仆人退了出来,木香死死的盯着她将她的样貌看在了眼中。 遂又推开门走近了喜房里头,玉竹已经端着参汤朝着姑娘走去,木香低喝了声,“不要!” 玉竹顿住,不解的看她。 “姑娘,这参汤根本就不是姑爷吩咐下人拿来的,奴婢方才在厨房里头见着了小莲,她往参汤里头放了不知什么东西,半路上才让府中的下人端了过来……” 玉竹忙将参汤放在了桌上。 “小莲?便是叶黎婉身侧跟着的小莲?”叶黎书发问。 木香颔了颔首,“是的姑娘,奴婢觉着那身影眼熟便走过去瞧瞧,谁知她竟如此大胆,趁着国公府混乱……” 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好在奴婢去后厨给姑娘拿吃食了,否则姑娘喝了不知会如何呢!” “将参汤留着,等清灵来了让她好生瞧瞧里头放了什么!” 在她大婚之日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叶黎婉…… 当真是想要狠狠的打她的脸啊!! 叶黎书气愤极了,好在木香去了后厨,若非如此今日她是避无可避的了,谁能知晓她竟如此大胆在这里头做手脚。 叶黎书当真以为是连瑾聿送来的参汤,心里甜的紧呢! ‘吱呀---’ 房门推开,端着吃食的下人进来堆满了整个桌面,“少夫人,这是世子吩咐的,专程拿来给您垫垫的。” “……” 食物的香味尽数涌入叶黎书的鼻中,肚子叫唤的越发厉害了,馋的舔了舔唇角。 木香愤愤不平:“姑娘……太过分了,方才不过是参汤,这会儿竟端了这么多吃食来……” 第254章 日日为你描眉 叶黎书也没想到方才的参汤不够现在还弄这么多的吃食过来,这不是在疯狂的挑衅她吗? 就看她今日成婚所以心中不舒服是吗? 思及此,叶黎书咬紧牙关,忍住腹中的饥饿,“放着,等清灵来了一并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放了什么!!” 一日未进食了,方才只吃了木香拿来的糕点,如今真的是被饿的绵软无力了,头上的凤冠极为的重脖子都酸涩的不行,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还是要端正的坐在喜床上等着连瑾聿来掀她的盖头。 叶黎书想不知晓今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说不定连瑾聿已经被拦在了外头被灌得烂醉然后浑身酒气的过来了!! “....” 叶黎书深吸了口气。 ‘吱呀---’ 门再次被推开,木香以为又端来什么吃食呢,然后....她瞧见了穿着喜服的姑爷!! 连瑾聿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出声,又挥了挥手让她出去,木香意会起身朝着外头走去,连瑾聿则是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喜床边,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叶黎书。 他的圆圆。 他日盼夜盼终是把她盼来了,日后她便是他的妻,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俩人都会携手并进。 她会为他生儿育女,会软软的唤他夫君。 思及此,连瑾聿漆黑深沉的眉眼越发的温柔,里头显露着几分他自个儿都察觉不到的骄傲,他总算是如愿把他心仪的姑娘娶了回来了! 屋子里突然没了动静。 叶黎书抬手微微的掀开了红盖头的一角,看到的却是一双男子穿的靴子,再往上是喜服.... 叶黎书怎会猜不出站在床榻边的人是谁? 她的夫君啊! 局促的将红盖头的一角放下,将手规矩的放在身前,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若说在娇子里的时候她紧张,可如今她更是紧张了,都不知晓自个儿应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感受到胸口处‘嘭嘭’的跳动着。 面颊发烫的厉害。 等了片刻都没等到连瑾聿将她头上的红盖头掀去,反倒是她腹中的声响又起来了,且听的比方才她自个儿还要真切。 ‘噗呲---’ 连瑾聿轻笑出声,蹲在叶黎书身侧,将她如葱玉般的手握在手心,轻轻的磨搓着:“圆圆....辛苦了!” “喜婆,进来!” 得了命令,喜婆推开门走了进来,开始掀盖头,然后喝合卺酒,喜婆在一处说着吉祥话得了打赏后便退出了屋子。 盖头掀开,叶黎书极美的容颜展露在连瑾聿的眼中。 低垂着眉眼,面色娇羞,里头还展露着几分笑意,桃花眼中弯弯的却又夹杂着几分紧张与局促,她不敢抬头看连瑾聿,心就像是战场上打响的战鼓,‘嘭嘭’的让她听不见其他的声响。 微微有些发凉的手被一只灼热的大掌握住,拉着她起身,来到了桌边:“圆圆,知晓你一日都未进食了,这是我让后厨特意留的,快些吃吧。” 叶黎书:“....” 外头传来了吵闹声,似乎有人在唤连瑾聿的名字。 叶黎书指了指:“没事吗?” 连瑾聿宠溺一笑,“无碍,让他们闹腾去吧,自然有人帮着我的,今夜只属于你我!!” 叶黎书面色一燥。 怎的觉得连瑾聿有些没皮没脸了,说的这是什么? 将那晚参汤放在了他跟前,“这是叶黎婉身旁伺候的小莲端来的,里头不知晓放了什么,恰巧被木香碰见了,本想着让清灵看看的……” 她已经夹起一块鸡腿吃了起来,嘴角沾着鸡腿上的油,吃的极其的斯文,即便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依旧端着贵女的架子。 连瑾聿想告知她在自个儿面前不用如此拘谨,但想着如今这副样子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若是以往,她绝不会将参汤之事告知他的,只会这儿去解决,如今倒是给了他莫大的欢喜。 端起参汤放在鼻下嗅了嗅,闻不出什么味道来,只是瞧着这参汤像是变了颜色似的。 不管里头放了什么,胆敢在他大婚之日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他绝不会轻饶! 见叶黎书吃的畅快,连瑾聿端着参汤起身将其交给了外头的右励,“去交给杜神医,好生注意今夜的动向,莫让有心之人做怪!” 右励领命。 屋子里头,叶黎书已经吃的半饱了,正用绣帕擦着嘴角的污渍,有一侧没有擦到在烛火的映衬下像极了小花猫。 连瑾聿笑着走近,微微的弯腰,直接凑近她伸出舌尖舔掉了她嘴角的油渍。 “……” 瞪大了双眼,身子僵着都不能够动弹,显然是被连瑾聿突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 在之后面色爆红,‘腾’的起身朝着床榻走去,坐在床榻角落,手紧紧的拽着床柱子。 他…… 他方才!!! 连带着耳根都红了,低垂着脑袋紧紧的缩成一团,恨不能有个地缝能够钻进去。 虽说今夜他们是要圆房的,可……可方才那样……她羞涩到了极点!! 连瑾聿轻笑了声,朝着床榻边走去,眉眼带笑的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圆圆,无奈的摇了摇头,“圆圆,将凤冠拿下好吗?戴着不重吗?” 叶黎书这才注意到。 凤冠怎会不重,这可是真金白银打造的啊,顶在头上像是顶着一块巨石啊。 方才吃东西的时候她竟没有拿下。 “拿……拿下。” 叶黎书顺着床榻的边缘来到妆台前,对着铜镜想要拿下头上的凤冠,只是她看不清楚后头,一遍一遍的摸索愣是没拿下来。 本就酸涩的脖子这会儿越发的厉害了连带着胳膊也酸了。 她泄气般的叹了口气,软软的带着丝哀求,“连瑾聿……可以来帮我一下吗?” 连瑾聿好整以暇的坐在床榻上,“叫我什么?” “……” 叶黎书像是没听见般,“过来帮我一下嘛!” 连瑾聿起身了,来到她身后,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弯腰靠在她的面颊旁,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烫的她想要偏离。 铜镜里头是俩人靠在一起的模样。 连瑾聿连哄带诱的道:“唤我什么?圆圆……娘子……你我已拜堂成亲了……” “……” 叶黎书娇羞的垂下眼睑,眼中的笑意更甚,放在身前的手紧张的握了握,过了好半晌才轻唤出声,“夫君……” 连瑾聿觉着花儿开了,鸟儿欢快的叫唤着,就连外头的吵闹声都悦耳的紧。 胸腔上下起伏着,眉眼间带着巨大的喜色,“圆圆……再唤一声……” 叶黎书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快些给我摘下,重的紧!” 连瑾聿没再打趣她,仔细的帮她解开卡着发丝的地儿,慢慢的将凤冠从她的头上取下。 如瀑布般的长发尽数落下,上头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与她身上的香味一般无二。 连瑾聿站在身后,“娘子,时辰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 叶黎书知晓这一刻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这一次是她最为欢喜的时候,一场盛大的婚礼,连瑾聿疼她爱她护她,舍不得她受苦。 深吸了口气,“好。” 俩人携手来到床榻边,相对于叶黎书来说连瑾聿却紧张了,他手都不知放在何处,不一会儿手心里头已冒出了汗出来,连带着额头上也是。 “熄灯!” 叶黎书提醒道。 连瑾聿僵直的起身一盏一盏的将烛火熄灭,只留了案台上的那两盏。 摇曳的烛火光,大红的喜被,俩人身上的喜服,一切都在昭示着今日的大好喜事。 连瑾聿手一挥,床幔落下。 俩人挨得极近,彼此灼热的鼻息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连瑾聿撑着手肘将叶黎书圈在自个儿怀中,“娘子……准备好了吗?” 他能够感受到叶黎书绷直了的身子,还有‘嘭嘭’乱跳的心。 过了良久,叶黎书才轻声应道:“嗯。” 连瑾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伸手解开了俩人的喜服,大红色的喜服落了一地,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平王府,萧书祁今日回来的早,当他看到叶黎书从轿子上下来时脑海中升腾起一种要冲上去将她抢走的想法。 她明明就是他的妻啊。 怎的就成了连瑾聿的了? 先前那般好的时机,叶黎书都已经应承下来了,却生生的被连瑾聿与太子破坏了! 叶黎书只能是他的! 既然上天给了他警示,让他知晓了,可为何不把叶黎书给他? 憋闷的仰头喝掉酒盏中的酒,辛辣的味道从鼻腔内一直蔓延而下,被呛到猛烈的咳嗽起来。 是不是他不废她,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了?是不是他早些醒悟知晓叶黎书的好,他们就不会生生的错过了? 他不知晓为何在梦里自个儿会如此心狠的将她打入冷宫,也不知晓为何自个儿从来没去看过她,更不知晓自个儿为何临了要赐死她? 就如叶黎书所说,他本就不是良人! “哈哈……” “哈哈……” 萧书祁仰天长笑。 当真是可笑至极啊! ‘嘭---’ 狠狠地将手中的酒盏扔向地面,“厚朴,把叶黎婉带过来。” … 翌日,日上三竿叶黎书才悠悠转醒,浑身像是没车马撵过似的酸痛的不行。 身上未着寸缕,只是用薄毯盖着,能够清晰的瞧见浑身上下遍布着的暧、昧的痕迹。 叶黎书脸‘唰’的一下爆红,将自个儿遮在薄毯里头,悄悄的露出半个脑袋,屋子里静悄悄的根本没有连瑾聿的身影。 她的里衣挂在屏风上。 叶黎书不想自个儿这个模样被玉竹与木香瞧见了,自个儿裹着薄毯从床榻上下来,轻手轻脚的朝着屏风走去,手将触及到里衣。 ‘吱呀--’ 门开,连瑾聿从门外走了进来。 “……” 叶黎书捏着里衣的手快速的放下将自个儿藏身与屏风之后,“你……你别过来……” 连瑾聿轻笑道:“好,为夫不过去。” 叶黎书手忙脚乱的穿着里衣,没注意这边连瑾聿的动静,再抬眸之际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她的里衣还没穿好。 羞愤极了。 双手环在胸前,“不是说不让你过来的吗?连瑾聿……你混蛋!!” “娘子,为夫冤枉,为夫只是怕你不会穿所以才过来瞧瞧的……再说,昨夜该瞧的不该瞧的为夫都瞧过了。” 叶黎书慌忙伸手去捂他的嘴,愤愤的跺了跺脚,“莫要再说了!!” 连瑾聿投降,伸手为娘子系好了里衣,“玉竹,木香,进来伺候少夫人梳洗。” 门开,木香与玉竹喜笑颜颜的走了进来,木香手中端着面盆,拧了帕子给姑娘时冲着姑娘笑了笑。 那模样比叶黎书自个儿还要欢喜呢! 这会儿叶黎书才注意到外头的日头,烈的很,不应该是敬茶的时辰啊? 出声问:“外头什么时辰了?” “少夫人,已经巳时一刻了。”木香回道。 “……” 早已过了敬茶的时辰!! 叶黎书恼怒的看向连瑾聿,“为何不叫我起来?今日可是要向父亲母亲敬茶的……我睡到这会儿可是大不敬啊!!定然是你吩咐她们的……” 连瑾聿靠在软榻上听着她的嗔怪,心软的一塌糊涂。 “无碍,为夫早已去和父亲母亲说过了,等你什么时候起了什么时候敬茶,国公府没那么多规矩。” 木香与玉竹对视了眼,彼此间眉眼的欢喜展露无遗。 木香更甚。 原先她还觉着世子不好,整日里只晓得那些烟花柳巷的事儿,如今却觉得姑娘嫁与世子是顶顶好的。 也只有世子把姑娘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 今日冯妈妈本是要来唤姑娘起身敬茶的,世子怜惜姑娘,便免了。 叶黎书坐在妆台前有些闷闷不乐。 她才做新嫁娘就没去给公婆敬茶,日后若是说起来丢的可是国公府的脸面啊。 她怎能不在乎。 气鼓鼓的模样可爱的紧。 连瑾聿接过玉竹手中的眉黛,坐在矮凳上眉眼温柔的瞄着,“娘子,日后夫君日日为你描眉如何?” 第255章 敬茶时起晚了 叶黎书自是欢喜的,眉梢都带着羞涩的笑,低敛着眉眼,似有万种风情。 “好了,娘子!” 叶黎书偏头看向铜镜里头。 “……” 两条浓黑的似毛毛虫般的眉是怎么回事?莫名的带着几分喜感!! 叶黎书快哭了。 娇嗔的瞪了连瑾聿一眼,“玉竹……” “以后夫君还是不要日日为妾身画眉了……妾身怕的紧!!” 连瑾聿起身让开,靠在软榻上笑出了声,惹的叶黎书瞪了他好几眼! 被他这样一折腾,再去向公婆敬茶时都可以用午饭了,叶黎书一边跟在身侧走着一边抱怨:“都怪你,若是早些唤我起来也不必如此丢脸……若是父亲母亲恼怒了,我可怎么办!” 连瑾聿伸手将其搂入怀中,“谁敢!我倒是看看谁敢说我娘子。” 被他这般一打岔叶黎书倒是忘了方才的紧张了,俩人手牵着手来到了前厅。 国公与国公夫人正聊着什么,国公笑的极为酣畅,身旁的丫鬟前来禀报世子与少夫人来了。 国公立马敛了面容上的笑,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端坐着,一旁的国公夫人都有些看不下眼了,“差不多行了,莫要摆架子。” 国公:“好不易能稍稍的摆摆,为夫心中有数!” 没多时,连瑾聿与叶黎书到了,叶黎书面色娇羞还夹杂着几分懊恼,“父亲母亲,儿媳的错,竟到这个时辰才来给父亲母亲敬茶……儿媳……儿媳……” 叶黎书紧张的布置如何说辞了。 端坐着的晋国公:“哈哈……无碍,咱们府邸啊可没那么多的规矩,想当年你母亲敬茶时啊,那天都快黑了……哈哈……” “……” 气氛一瞬间的尴尬。 晋国公忙忙闭嘴,小眼神‘嗖嗖’的往国公夫人那处瞥。 夫人,给个面子! 好歹也是在儿子儿媳面前,若是半点面子都没多不好,有损他严父的形象!! 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会,朝着叶黎书招了招手,“书儿,过来。” 叶黎书走了过去。 国公夫人握住她的手,欢喜极了,“书儿,日后你便是国公府的少夫人了,母亲希望你能与聿儿好生的在一处,若是他欺负你了只管到父亲母亲跟前来说,我们定不会饶了他的……聿儿能够娶到你是他修了好几世的福气。” 身后的冬灵将一精致的盒子递上,国公夫人接过放在了叶黎书的手中。 “这是聿儿的祖母留下来的,世代传承专门留给连家的儿媳妇的,如今母亲将它交到你的手中……” 叶黎书握的紧紧的,似乎能够感受到盒子上的温度。 “母亲放心,儿媳一定会好生的保管。” 接下来便是敬茶,叶黎书将要跪在地上,国公摆了摆手,“莫跪,站着便是。” 叶黎书:“父亲,这不合礼数。” 晚辈给长辈敬茶理应是跪着的。 国公夫人笑道:“无碍,国公府没规矩的,日后你习惯便好。” 叶黎书站着为公婆敬了茶还得了两个大大的红包。 回去的路上,叶黎书将其抱的紧紧的,嘴角就没有落下过,好似得了什么好的宝贝似的。 连瑾聿眼巴巴的瞧着,“娘子,让夫君瞧瞧呗。” 叶黎书藏了藏,“不给,这可是我的宝贝,夫君若是想要找父亲母亲要去……” “……” 这小妮子,越发的得意了啊!瞧她那微微昂起的下颚,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好好的整治整治当真是不知晓她夫君的厉害了!! 回了翠竹居,叶黎书就打开盒子看了看,里头的物件并不贵重,是一个极其常见的碧玉镯子,只是镯子上头布满了类似于血玉般的红。 叶黎书并没有拿出来戴在手腕上而是将其盖了起来,将其交给了玉竹,“好生找个箱子锁着,每日去看看,万不能少了!” 玉竹:“是姑娘。” 当夜,叶黎书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难怪白日里连瑾聿总是目光炽热的看着她,难怪她揶揄他的时候他只笑着看着她。 叶黎书悔啊! 昏暗的烛火映衬,月光照拂着大地,撒下了一地的星光,将每一寸肌肤都展露了出来,让人垂涎不已。 三日后回门宴 昨夜又被折腾了许久,叶黎书空洞的靠在床榻上,被褥紧紧的裹在身上,连瑾聿手肘撑着面颊带着点痞痞的笑:“娘子,咱要起了,今日可要回尚书府的……” “哼!” “你还知今日要回尚书府啊?昨夜我怎的说的,如今弄得我困倦极了,连瑾聿……你混蛋!” 连瑾聿轻笑了声,伸手将身侧的人捞入了怀中,“为夫错了,只怪夫人太过诱人,为夫着实把持不住啊,为夫赔罪,为夫替夫人穿衣……” 说着吻了吻叶黎书的额头,先给自个儿穿好了里衣,再细致小心的将叶黎书捞入怀中,手将要掀开被褥被叶黎书抓的紧紧的,肌肤都染上了几分血色,“别,我自个儿来……” 即便已经坦诚相待,她依旧还是不能这般大大方方的将自个儿裸露在他的眼前。 羞死人了! “好,夫人自个儿来,为夫看着!!” 叶黎书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不准看!!转过身去,快些吧,莫要迟到了!” 连瑾聿没再逗她,自个儿穿着衣裳,过了片刻玉竹与木香进来伺候着梳洗见姑娘白皙的脖颈上那抹重重的红尤为显眼。 木香朝着玉竹挤了挤眼。 夏日本就穿的单薄,恰巧就在脖颈处,衣裳哪里遮挡的了啊。 玉竹铺好床褥后走过来,木香压低声音问,“可如何是好?” 玉竹拧眉想了想。 坐在妆台前的叶黎书久未感觉到动静,睁眼问:“怎的了?” 瞥了眼铜镜,妇人髻已经梳好了,将要起身,木香红着面颊指了指姑娘的脖颈:“姑娘……这……” 叶黎书茫然的朝着木香手指的方向看去。 ‘唰--’ 脸色爆红,心中早已将连瑾聿骂了个遍了!! 明知今日要回门还如此。 当真是气的她牙痒痒啊……恨不能抓着他的手臂一口狠狠的咬下去。 第256章 膈应他自个儿 连瑾聿不知道为何上了马车后娘子脸色就变了,也不理会他,撅着个嘴闹着别扭。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就梳妆打扮后就突然这样了。 朝着那边挪了挪:“娘子……” 他挪一寸叶黎书就朝另一边挪一寸,他挪一尺叶黎书就朝着另一处挪一尺。 “……” 连瑾聿没法子了,直接伸手将她拦住,轻抬起她的下颚,“怎的了娘子?为夫可是哪里惹到娘子了?” 叶黎书哼哼了声不理他。 若非是玉竹用胭脂给她遮盖住了,今日回府被瞧见了可多…… 想想就觉得臊的慌。 闺阁之事,夫妻二人知晓便是了,可他偏偏留了痕迹的!! “娘子,听闻今日平王也要回尚书府啊。” 提及平王他就颇为吃味。 本是他们的回门宴,他一个平王来凑什么热闹!明显就是还惦记着他的娘子。 叶黎书掀开帘子看着外头,日头已然升起了,车厢内也有些发闷,手中的团扇微微的晃动着,“来就来吧,反正膈应的是他自个儿。” 叶黎书放下帘子,手拖着下颚桃花眼眨巴着瞧着连瑾聿,“夫君这是吃醋了?” 眉眼间的笑意明晃晃的,眼珠子如空中闪烁的星辰,亮晶晶的让人挪不开眼。 抬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是,为夫吃醋的紧。” 叶黎书得意的抬了抬下颚,捏着一颗青梅放在了连瑾聿嘴边,哄着:“夫君莫要吃醋,如今我是世子夫人呢!” 连瑾聿张嘴,片刻后酸的眉眼都皱成了一团。 叶黎书捂着小腹躲在了马车的角落里,团扇遮面笑的畅快。 马车外都能听见里头的欢笑声。 … 马车平稳的停下,葫芦先木香一步拿了木阶放在马车旁,“世子,少夫人,到了!” 连瑾聿率先下了马车,伸手掀开帘子握住叶黎书白嫩的手,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另一侧,平王与婉侧妃正巧刚到。 两方碰面。 连瑾聿毫不客气的对上萧书祁那张温润如玉的伪君子的脸,假意的笑道:“好巧啊平王。” 平王眸光从面颊红润满脸幸福之色的叶黎书拿出移过,看向连瑾聿,“连兄,恭喜!” 连瑾聿:“按着辈分,平王应当唤我为二姐夫呢!哈哈……婉侧妃,你说是吗?” 叶黎婉面色白了又白,手紧张的捏着手中的团扇,余光瞄向前头的王爷,心都在发紧的颤抖着。 “王……王爷……” 萧书祁并未理会他,向前两步来到叶黎书跟前,目光紧紧的盯在她的身上,“世子夫人过的很滋润啊……” 叶黎书淡淡的笑了笑,十分自然的挽上夫君的胳膊,“王爷说笑了,不若是夫君疼惜妾身罢了。” 继而温柔的看向连瑾聿,眉眼弯弯:“夫君,时辰不早了,祖母他们定然等的急了……” 连瑾聿捏了捏她的鼻尖,“好。” 看向一旁面色铁青的平王,“王爷,你先请!” 平王拂袖进了尚书府,站在门口的管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捏着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一行人来到了前厅。 叶尚书与冉娘早已坐在此处了,冉娘最为期待的了,心中还有几分激动。 二姑娘回门宴。 她可是忙了好几日的,生怕出了什么纰漏了。 听着脚步声,冉娘欢喜的道:“来了…来了,柏郎,二姑娘回来了!” 话音将落,出现的却是平王与婉侧妃的面容。 冉娘带笑的眉眼瞬间落下,翻脸像是翻书般,也不过一瞬又恢复了笑来,只是这次的笑不及眼底,假的溢于言表。 跟在叶尚书身侧福了福身,“参见平王,参加侧妃娘娘!” 又响起了脚步声。 连瑾聿与叶黎书走了进来。 冉娘当即迎了上去,握着二姑娘的手红了眼眶,“二姑娘回来了,二姑爷来了……快,快坐。” 这不一样的态度与不一样的招呼着实太过鲜明了。 “冉娘,我先去向祖母请安然后再过来。” “对对对,去老夫人那处,昨日就开始念了,今日起的可早了……快些去吧,待用饭时我吩咐丫鬟来唤你们便是。” 叶黎书与连瑾聿去了世安居。 明明才过去三日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府中的一草一木那般的熟悉,却总是让叶黎书想要红了眼眶。 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头呢,左看看右瞧瞧的,“还没来吗?瞧着日头也不早了!” 派出去的丫鬟回来了,欢喜的道:“老夫人,二姑娘与姑爷来了,正往世安居来呢,许片刻后就能到了。” 老夫人:“郁妈妈,快……快扶我进屋去。” 郁妈妈站在一处无奈的摇了摇头,财搀扶着老太太朝着屋子里头走,“老夫人,您想二姑娘,就让她晓得呀!” 老夫人摆摆手:“书儿眼浅,若是让她知晓我在外头等了那么久定然要哭鼻子的。” 约莫片刻后,外头传来了说话声,叶黎书与连瑾聿一道进来。 “祖母……”叶黎书唤了声,话音将落,眼眶发热的厉害,鼻尖酸酸的,她自个儿都控制不住自个儿了。 老夫人见她红了眼眶自个儿也红了眼眶,强忍着道:“快让祖母瞧瞧,哟……才三日不见书儿就白嫩了许多呢,面颊上的肉都要多了些……” “……” 叶黎书捂着面颊,“祖母,您这是在说孙女胖了吗?” 叶黎书又看向一旁的连瑾聿嗔怪道:“都怪你,大半夜的拉我起来吃宵夜!!” 连瑾聿忙认错,“是是是。” 外头来了人,叶尚书身边的管家,走到老夫人跟前行了行礼,“老夫人,老爷让奴才前来唤二姑爷过去。” 老夫人摆摆手,“去吧去吧,正好让书儿在此处陪陪我。” 连瑾聿跟着管家出去了。 老夫人拉着孙女的手左看右看,满意的颔首,“好啊……好啊!” “世子对你可好?” 叶黎书面露羞涩,颔了颔首,“好,夫君对我好,公婆对我也好……” 叶黎书将敬茶之事将给老太太听,还有婆婆送了她一个镯子,专程给儿媳妇的…… 眉梢都是笑意。 老太太知晓她这是嫁对人了,拍了拍她的手,“夫家对你好你也要对夫家好,尽心尽力的操持家事,你能干,祖母是知晓的,如今你幸福啊祖母就放心了。” 第257章 俩人正锋相对 连瑾聿被带到了叶尚书的书房。 里头除却叶尚书外还有平王与叶少辰。 看叶少辰身上穿着的铠甲,应当是将从军队里回来的。 叶少辰就端坐在软椅上,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双桃花眼上下的打量着连瑾聿。 “咳!”润了润嗓子,“妹夫……” 连瑾聿反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叶少辰唤的是他。 “大哥,你说!” 叶少辰端的架子更大了,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妹妹向来知书达理,且善解人意,你可莫要欺负了她,若是妹妹在我跟前哭诉,我即便是在边疆杀敌也是要赶回来的!!” 连瑾聿极为认真的颔首,“好,大哥放心。” 这几声大哥唤的他心情舒畅,背脊都比方才挺的要直的多。 连瑾聿挑着眉眼,“大哥可还有话要训了?” 叶少辰摆了摆手,“让我好生想想,说不准过些日子还是有的……” 叶尚书冷凝道:“少辰!” 叶少辰蔫儿了,讪讪的摸了摸鼻尖,“父亲,儿子先回屋换衣裳了。” 叶尚书只略微的颔首。 叶少辰走后,书房内就只余连瑾聿与平王了。 … 从书房内出来后,俩人并肩去了前厅。 平王手中的折扇微微的晃动着,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周身清润如玉的气息展露无遗。 “连世子!” 连瑾聿顿了脚步,回身看他,眉眼轻佻本就痞痞的气息越发的出尘,“平王有何吩咐?微臣还要去接娘子……” 萧书祁眉眼冰冷,手中的折扇‘啪’的一下合上,缓缓向前靠在连瑾聿身侧:“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甘愿拱手让出书儿,她只能是本王的。” 连瑾聿后退一步讥讽的看着他,良久挑眉一笑,“平王好大的口气,还是先管好你自个儿吧。”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连瑾聿去老太太的世安居接了叶黎书去前厅用饭,桌上的气氛倒是显得温和,萧书祁与叶黎婉也没找痛快,倒是快要结束时叶黎婉突然开口道:“父亲,少朝终究是叶府的嫡子,虽说犯了错事但也不能不让他入叶府的宗祠啊……他是您的儿子……若是母亲还在定要哭瞎了眼的。” 她眼眶通红,委屈的捻着绣帕擦拭着面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叶尚书放下碗筷面色黑沉。 先不说叶少朝是不是他的子嗣,就从他设计陷害他这个父亲时父子俩的缘分就算是尽了。 如今倒好,想要入宗祠? 叶黎婉像是没有瞧见般,‘嘤嘤’的在一旁哭泣着,手中的绣帕都打湿了。 “父亲,您怎能如此心狠!” 继而楚楚可怜的看向平王,“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的母亲突然暴毙,如今唯一的胞弟又发生这样的事端……他不若是个孩子,若非是知晓了什么龌龊事怎么会如此的癫狂……” 一语双关啊。 极好的! 这不是就是在说叶少朝知晓了叶尚书的什么龌龊事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莫说是叶尚书了,就连冉娘的面色都冷了下来,“侧妃娘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 叶黎婉直接靠在平王肩上抽泣着,“王爷……” 平王的视线一直定在叶黎书的身上,手中的酒盏被他捏在手中把玩着,“此事二姑娘如何看?” 正‘嘤嘤’哭泣的叶黎婉俨然是不可置信的。 在叶府,这么多双眼睛下,平王竟如此的不顾及?若是在王府里他想要怎么折腾都是可以的,可如今竟真真的打着她的脸让她无地自容。 叶黎书瞥了眼,“父亲,此事您自个儿决断便好。” 父亲再如何胆小,但此事已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谁会想要死? 只是这萧书祁着实可恨,总是想着法的来恶心她,看见他那张脸就觉得饭菜都不香了。 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轻轻的揉搓着,心中的那股子烦躁一下子就消散了。 叶黎书眉眼带笑温柔的看着连瑾聿,这般互动在萧书祁的眼中太过刺眼。 余光瞥见叶黎书脖颈上露出的红点,一双眸子黑沉到了极点。 手中的酒盏不断的用力。 ‘嘭--’ 酒盏碎裂,碎片割破了萧书祁的掌心,一旁的叶黎婉惊呼,拉过他的手就要擦拭被他给推开,声音沉沉的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径直的朝着外头走去。 “王爷……王爷您等等妾身……” 一场不算闹剧的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叶少辰吩咐仆人将另外两副碗筷撤走,看着就碍眼,继而为自个儿斟上酒,“妹夫,今日可要不醉不归啊!!” “自是要陪大哥与父亲喝的尽兴了!” 叶黎书随他们闹腾去,与连瑾聿说了声就与冉娘离了席。 来到凉亭处,池塘里头的水是清凉的,连带着凉亭里也散去了不少的热意,叶黎书从怀中掏出用绣帕包着的玉佩放在了冉娘手中,“冉娘,对不起……是我骗了你,那日去看父亲时父亲便让我把这玉佩还与你让你回将军府,日后能找一个门当户对年龄相当的……只是我过于自私……” 冉娘将玉佩握在手中。 “不是二姑娘自私,是二姑娘了解我,知晓我定然是不会离开柏郎的……难怪那日我问柏郎这玉佩放在何处了他支支吾吾的愣是没说出来……” 叶黎书捂着嘴笑:“定然是父亲不想再提及,怕惹怒了你回了娘家,父亲可就得不偿失了。” 俩人在凉亭聊了些时候,叶黎书便去了世安居陪老太太。 直到日头快要落下,前厅的丫鬟才过来说是姑爷喝的醉了正与大公子趴在桌上呢。 叶黎书无奈,向老太太告别后去了前厅。 叶少辰已经被实根搀扶着回去,叶黎书叮嘱好生照拂着,她则走到连瑾聿身旁轻轻的唤他,“夫君?” 方才丫鬟来说,没人能进了姑爷的身。 连瑾聿哼哼了两声,撑着桌面眯着眼看,随即‘嘿嘿’的笑了两声,双手捏着叶黎书的面颊,“娘子……我的娘子来了,娘子,我们回府吧!” 第258章 美人出水芙蓉 叶黎书从不知晓连瑾聿喝醉酒后竟如此的难弄,比上次还要让她头疼的。 一上马车就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睁着发红的眼傻傻的看着她,时不时的嘿嘿笑两声。 还有几分可爱。 ‘哒哒--’的马蹄声不停地在已经暗下来的街道里响着,马车外是摊贩的吆喝声。 连瑾聿巴巴的看着娘子,“娘子,你只能是为夫一人的!其他男子要是看你一眼我定然去剜了他的眼!!” 叶黎书:“好,夫君厉害!” “为夫会好好的疼爱娘子一辈子,把你放在手心里好好的呵护着,那人就是瞎了眼了,如此对待我的娘子,她可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啊……混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要让他尝尝挖心之痛……一定要让他好生尝尝……” 叶黎书心像是漏了一拍。 她没有听错。 连瑾聿说的一字一句都印在她的脑海中。 过了好半晌她才缓缓的垂眸看向倒在怀中的连瑾聿,晃了晃他的身子,声音微颤:“你……你是不是知晓些什么?” 她脑海中闪现过一种可能,只是太过不可思议,她一下就否决了。 只是方才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连瑾聿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番话来的!! 连瑾聿像是睡着了,论她怎么晃动都不带理会人的,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鼓囊些什么,头一直在她的怀里蹭着,酒味弥漫在整个车厢里头,叶黎书抬手掀开了帘子,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了,连瑾聿似乎有些不舒服。 “木香,让马车慢些。” 木香:“是,姑娘!” 马车降了速度,比方才要平稳的多了,连瑾聿紧拧的眉总算是舒展了些,紧紧的抱着叶黎书的胳膊像个偷吃了糖水的孩童,餍足极力。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辰,马车停下了。 木香压低声音唤道:“姑娘,到了。” 一旁的玉竹用手肘捅了捅她:“不能再唤姑娘了,要唤少夫人。” 木香应了声。 她只是还未习惯,在府中唤姑娘唤习惯了,如今让她突然一下改了称呼还真的是有很多的不适呢! 叶黎书轻轻的拍了拍连瑾聿的面颊,有些发红,额头也有些烫浑身都冒了汗出来了,“夫君,到了,咱们回府了,要下马车了!!” 连瑾聿缓缓的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娘子那绝美的容颜。 亮晶晶的眼眸里只能看到他的倒影,彼此之间再也没了旁人了,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身边的人完完全全的是属于自个儿的。 头微微的有些发沉。 借着力坐直了身子,双手捧住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展齿一笑:“娘子,你真好看。” 叶黎书‘噗呲’的笑出了声,用绣帕扫了扫他的面颊,“行了,没羞没臊的,回府吧,我都饿了!!” 葫芦在一旁早已等候着了,见世子下了马车忙上前搀扶,架着他进了府里,嘴里嘟囔着:“世子你不是千杯不醉的吗?怎得今日竟醉成了这样?奴才见你也没喝多少啊....” “闭嘴!” 葫芦乖巧的闭上了嘴,小声嘟囔:“世子,您也太不厚道了,把少夫人都娶到手了还用这样的手段....” 话将说了一半就被世子狠狠的敲了脑门。 “....” 葫芦心中有苦不能言啊! 回到翠竹居,连瑾聿身上的衣袍都被汗给浸湿了,倒在床榻上拼命的扯着腰带喃喃道:“娘子....” 叶黎书靠在他身旁,“怎得了?是不是难受?可是要喝茶?” 连瑾聿三两下的功夫已经把衣袍解开了,露出里头的里衣,“娘子,热....想要沐浴.....” 叶黎书无奈极了,拿着薄毯给他盖住后吩咐:“去置办吧,世子要沐浴。” 葫芦:“???” 世子太过了呀,他都没眼看下去了,真的是....为何少夫人就是看不出来呢?!明明如此拙劣的计谋。 啧啧.... 葫芦觉着日后少夫人怕是要被世子吃的死死的了!! 木桶拿了进来,热水也已经放好了,叶黎书推了推床榻上的人:“起来洗洗。” 连瑾聿搂着她的腰肢,闷闷的道:“娘子,夫君动弹不得,难受的紧,要娘子为我洗....娘子....” 竟还撒起娇来了! 只是隐藏在昏暗烛火之下的漆黑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腹黑。 屋子里还有木香玉竹她们呢,听了后纷纷的垂下了脑袋耳夹红彤彤的,手中拎着的水桶都变得有些烫了! 叶黎书简直要为他这副没皮没脸的模样臊的慌呢,以往怎么没发现他脸皮竟如此的厚,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没好气的推搡着他:“别闹,快些气来洗,浑身的酒味难闻的紧。” 连瑾聿不情不愿的起了身,朝着屋子里的其他人挥了挥手,“你们去外头守着吧。” 几人应声出了屋子。 葫芦关门前还特地朝世子那处看了看,不住的摇头。 世子这戏啊,演的着实过了,他看着都觉得有几分别扭,反倒是少夫人半点都没察觉到的,单纯的让人想要出声提醒。 门关。 连瑾聿直接脱下、身上的里衣走进了木桶里头,温度适宜浑身都舒畅了不少,也驱散了一些身上的酒气。 其实今日他是有些晕了。 许是比平日里要高兴的多,所以吃的酒后劲也大的多了,导致在马车上时险些要吐了出来。 余光瞥见屏风外头的圆圆,正规矩的坐在床榻上眉眼低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计从心来,“娘子....快些过来,好似有东西进了木桶里了,为夫眼有些花了瞧不真切,你快来瞧瞧是不是什么有毒的虫子?!” 叶黎书匆匆的跑了过来,左看右看:“在何处?我怎的没瞧见?” 一只沾着水珠的手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 ‘噗通---’ 人已经滚落在了木桶里头,身上单薄的衣裳早已被水给浸湿了,曼妙的身姿展露无遗,连瑾聿漆黑幽深的眸子显得越发的炽热,里头好似点燃了火苗般不停的燃烧着,嘴角勾着坏坏的笑,手一勾就将叶黎书捞入了怀中,“好一个出水芙蓉的美人儿啊....” 第259章 什么牛鬼蛇神 时日过的极快,高山国的使臣已经到了城门外不远处。 连瑾聿被勒令出城接待使臣。 国公府内,叶黎书正站在连瑾聿身前为他温柔的整理着衣裳,她比连瑾聿整整矮了一头,平日里看他都要抬着头的,窗外的日头透过窗子的缝隙照了进来,满眼都是眩目的光芒。 “听闻此次高山国的使臣是他国的二皇子,还带了公主前来,莫不是要和亲?”叶黎书垂着脑袋整理着腰带。 青丝随意的用一根布条扎着,有些调皮的竟悄悄的散落在了她的肩头,散发着独有的清香,连瑾聿挑起一卷放在鼻尖闻了闻勾唇笑道:“应当是的,娘子且放心好了,为夫在外头绝不会看其他女子一眼....娘子莫要吃醋....” “....” 叶黎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谁吃醋了?好了,快些走吧,瞧着就碍眼的紧,你走了我反倒是清净多了呢!!” 连瑾聿手臂一勾就将人勾到了怀中,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光洁的脖颈上,“那为夫走了,娘子莫要太想念了....为夫很快就会回来的。” 叶黎书拍了拍他的手背,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眼若星灿,“今日我要去外祖父那处,已经好些日子没去瞧外祖父了。” 连瑾聿应了声,“让左逸跟着,好生陪陪外祖父,等为夫回来后去太傅府接你。” “不用。” 叶黎书话音将落,外头右励催促道:“主子,时辰不早了。” 连瑾聿离开国公府后,叶黎书也坐着马车去了太傅府。 自成婚后,她就没去过太傅府了。 太傅府依旧还是往日的模样,倒是它旁边的杜府没了往日的光鲜,就连大门口摆放着的两个雄狮都消失不见了,大门敞开的门口也没个看门的家丁在守着。 叶黎书不在意杜府的情况。 是好还是坏与她半点关系都没的。 倒是听闻自从杜文才在长乐坊里头输了银子回府要银子时,杜府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在太傅府门口闹腾了几日没法子,杜文才被抓了去活生生的打断了一条腿。 自那后,杜府便没落了,连三爷的差事都给丢了,如今倒是不知晓音信了! 叶黎书从马车上下来,迈步朝着太傅府走去,一旁有人唤她,“二姐姐....” 顺着声音看去,叶黎书看到的是杜知忆。 叶黎书眼中有些许的诧异,不若很快就被她隐藏住了,杜知忆如今穿的衣裳都是以往过时的,虽说料子还算是可以,只是....以往她可是风光的很,穿的用的全然都是按照太傅府的嫡女来的。 且太傅府只她一个女子,也不会苛刻。 只是如今发丝上都只有简单的银簪子,上头简单的看不出任何的点缀来,不是她的风格。 眸子里藏着几分瞧不真切的情绪,朝着叶黎书慢慢的走来,再走进时才福了福身:“方才是民女失言世子夫人莫要怪罪。” 叶黎书也不与她客套,直接的问:“有事?” 杜知忆面露尴尬,不自然的眨了眨眼,“好些日子没来给祖父请安了,方才出来时正好看见了夫人,便想着与夫人一道进去....”垂着眼眸多了几分落寞,惨淡的笑了声:“夫人怕是不知,如今我是进不了太傅府的。” 倒是与她往日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判若两人了。 叶黎书仔细的打量着她。 过了片刻才道:“既如此....那我就先进去了。” 语落,头也不回的朝着太傅府里走去,门口的家丁自是认识二姑娘的,如今的晋国公少夫人,客气的将她领了进去,倒是站在门口的杜知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明明一个是嫡亲孙女,一个是外孙女,差别竟如此之大。 手中的绣帕被她绞的快要烂了。 她曾经也那般的风光,想着日后定能嫁与一个顶顶好的男子,可如今因为母亲与祖母的目光短浅连累了她!! 也只能她自个儿去为自个儿争取了! 深深的看了太傅府的鎏金大门一眼,转身下了石阶朝着杜府走去。 ... 外孙女来了老太爷自是欢喜的,拉着她在书房里头聊天。 原本还不算热闹的太傅府因为叶黎书的到来一下子就热闹了,二舅母安排着厨房做了叶黎书欢喜吃的饭菜。 只是大舅舅一家子常日里都在军队里头,回来吃饭的日子很少,府中也就只有老太爷与二舅舅二舅母等人,清云表哥在外头开了个药铺子,医术本就好去的人就多了,且诊金还便宜的紧,越发的显得菩萨心肠。 老太爷看着外孙女便想到了自个儿的女儿,若非是身子太弱了怎会突然染上了病。 “在国公府可好?”老太爷忍着快要落下的泪,笑着问。 他眉眼慈祥,平日里虽不爱笑却也不显得严肃,如今见着叶黎书更加的温和可亲。 “好的紧,外祖父莫要担心,因着好些日子没来看外祖父了,夫君去城外接高山国的使臣了,书儿便想着来看看外祖父....外祖父近来身子可好?” 老太爷颔首道:“极好的,耳边清净多了,每日溜溜鸟种种花的。” 叶黎书:“倒是真的,瞧外祖父的白发都比往日要少了许多呢....比往日要年轻的多了呢!!” 老太爷笑的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叶黎书与老太爷聊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辰,木香从外头进来靠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句,叶黎书朝她颔了颔首看向老太爷,“外祖父您先歇息会儿,二书儿去瞧瞧二舅母。” 老太爷不疑有他。 叶黎书起身出了书房,走出去后才沉了面色问:“外头什么情况了?” 木香:“奴婢也不知晓,只知好多百姓都围在了太傅府的门口,还有一个姑娘家大着肚子哭哭啼啼的,二舅夫人在外头已经被气的没了法子了,险些要晕过去了....” 叶黎书没再问,脚步匆快的朝着门口走去。 还未到门口便有丫鬟匆匆的跑了过来,见着她忙行礼:“世子夫人。” 叶黎书:“去何处?” 丫鬟急不可耐:“奴婢去唤老太爷,二夫人已晕了过去了,外头那事无人敢做主啊!!” 叶黎书:“先不要惊动老太爷,带我去瞧瞧....” ‘姑娘家大着肚子?’ 她倒是要瞧瞧,这次又来的是什么牛鬼蛇神!! 第260章 哪位是杜清云 叶黎书将走到前厅的入户处就听到了门口的吵杂声,连带着抽噎声,便是没见着人听着也是十分的委屈。 若是不知晓的人还以为她身上背了什么冤情呢!! 叶黎书疾步走出了门口。 二舅母已经幽幽转醒了,正靠在贴身丫鬟的怀中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一旁的老妈妈正帮二夫人顺着气,见着世子夫人来了忙挪开了身子。 “可请了郎中了?”叶黎书问,丝毫没有在意外头吵闹的声响。 身侧的老妈子忙回:“已经让人去寻二公子回来了....” 手被二舅母的手给拉住了,“书儿,你且回去吧,本今日二舅母是准备留你用饭的,可如今这情况怕是不行了....今日我定是要好好的与她们理论理论,怎得就突然赖上了清云!!” 语落就要挣扎着起身。 “二舅母,若是您信得过此事交予书儿处理吧,咱们先把人带到前厅去。” 二舅母泱泱着没有精气神却还是让丫鬟将她搀扶了起来,面容白的有些病态,出声道:“此事是太傅府的家事,若是你们想要有个解决的法子就进去,今日太傅府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让你们明白太傅府绝不是不负责任之辈,更不会随意糟践别人!!” 即便是病着,那周身的气场让在场的人都纷纷的闭上了嘴,就连方才还在哭诉着的杜王氏都露出了怯怯的神色。 所有人都进了太傅府,门口的百姓也被遣散了。 叶黎书就坐在软椅上,目光浅淡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几人。 杜王氏狭长的眸子四处转了转,阴阳怪气的道:“二嫂,你既然说这是太傅府的家事,怎得就让世子夫人坐在这处了?” “呵!” “世子夫人的生母是府中的嫡女,她是老太爷的外孙女我的外甥女,怎得就不是太傅府的人了?莫要在此强词夺理,今日之事我倒是要好生的问问你了,怎得你的侄女就被清云给糟蹋了?怎得糟蹋的?在何处糟蹋的?为何快要生产了才过来?!” 话音将落,那怀孕的女子便又轻声抽噎起来。 杜王氏冷笑着看了二夫人一眼,“二嫂,我的侄女一向循规蹈矩,这次若不是我瞧着了怕是要咽下这哑巴亏了,逼问了许久才逼问出真相,如今到这里来讨要个说法罢了,若是二嫂无法给我们一个说法那就只能闹到大理寺去了!!” 言之凿凿。 叶黎书朝着木香招了招手,贴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后便见木香出了前厅,她则是站起身走到了大着肚子的女子身前,将手中的绣帕递给了她,“莫要哭了,瞧着样子应该快生了吧,若是哭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妹妹有什么冤情只管说便是,太傅府的人向来拎得清,若腹中的孩子真是清云表哥的,纳你做过妾室也不是不可,二舅母是吗?” 二夫人颔首:“嗯。” 当是应允了。 只见叶黎书又握住她的手,慢慢的将她搀扶起来,满脸艳羡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也不知晓是男还是女呢,若是男孩儿怕是要母凭子贵呢,可若是女孩儿....清云表哥向来不欢喜女孩儿,怕是要直接将你们母女撵了出去也说不定呢!!” “怎会?姑母说清云公子最好说话的了.....” 她急急的看向杜王氏,眼中有质问,却被杜王氏阴冷的目光吓的怔怔的不敢言语了,小心的护着肚子,齿贝咬着唇瓣约莫是知晓自个儿说错了话了! 杜王氏笑着打岔,“这孩子,姑母的意思是府中的清云公子最懂礼数的了,若是知晓你腹中是他的孩儿定然会负责的!!” 叶黎书接了话,“夫人说的极是,太傅府的自是做不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儿来,这位妹妹放心便是,只要确认了你腹中的是清云表哥的子嗣定会好生的迎娶你进门,可若是不是,怕是要乱棍打死的。” 女子手冰冷。 手心冒着冷汗,从叶黎书手中挣脱开来,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担忧,却有不敢胡乱言语生怕自个儿又说错了话了。 “世子夫人,您不必在此处微言恐吓,今日这事要是没个交代啊,咱们必定是要告上衙门对簿公堂的,虽说如今咱们已经分了家,但好歹都是姓杜,也不想闹的那么难看。”杜王氏目光凌凌的看向二夫人,“二嫂,此事你说个决断吧,若是可行就选个良辰吉日让这孩子入了太傅府,她这身子也等不及了,可若是不行,那咱们就公堂上见吧!” 反正杜府已经身败名裂了。 她怕甚? 名声威望皆高的太傅府,她倒是要看看,丑事一经传扬出去该如何自处!! 二夫人被气的浑身发颤,憎怒的瞪着她:“你妄想,不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货色也想要入太傅府?!当真是笑话。” 杜王氏起身拉着女子作势就要走。 叶黎书上前拦住笑道:“夫人这是作甚啊,莫要急啊,事情不是还没个定论吗?咱们再好生商量商量....”言罢又看向二舅母:“二舅母,您也消消气,大家坐在一起和和气气的说嘛。” 使了眼色让一旁的拉着她们坐下。 方才出去的木香回来了,跑的满头大汗朝着姑娘颔了颔首,坐在对面的杜王氏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了下,眼皮也跳了跳,忍着心中的不适问道:“世子夫人的丫鬟怎得到处乱跑啊。” 木香福了福身:“回三夫人,方才少夫人命奴婢去催催清云表少爷,奴婢去时表少爷正在给病人看病呢,快要来了....” 约莫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外头传来了马儿的马蹄声,紧接着几人走了进来,叶黎书眸光微微的诧异不过瞬间又带着几分笑意,起身走到女子跟前拉着她的手起身指了指前头站着的两个男子,“妹妹,你既说腹中的孩子是清云表哥的,那便指给姐姐瞧瞧,哪位是清云表哥啊?” 第261章 事情尘埃落定 一个着白色衣袍,墨发挽着,有几缕随意的搭在双肩上,面容显得温文尔雅,眉眼间有化不开的愁思。 另一位身着墨色衣袍,墨发上挽着发的簪子耀耀生辉,鼻梁高挺,眉眼勾着生着一副勾人的模样,却又满是英气逼人。 女子娇羞极了。 她向来就欢喜那种让人一见就会被他征服的男子,她问过姑母,太傅府的二公子便是如此的人。 手缓缓抬起,面颊微红朝着着墨色衣袍的男子指去。 杜王氏心都要停了,起身就要言语,一侧的木香眼疾手快的走过来将她挡在身后。 叶黎书则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挑了挑眉眼,“他便是清云表哥?” 女子面上的娇羞更甚,连带着耳根都染上了几分。 叶黎书似笑非笑的盯着连瑾聿,牙根咬的紧紧的,果真长了一副祸水的模样。 她言笑晏晏的走过去,手勾住连瑾聿的胳膊挤眉弄眼的看他:“夫君,她可说你才是清云表哥呢,是不是就说明她腹中的孩儿是你的?” “……” 连瑾聿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站着的‘杜清云’本人,“杜兄,你要是再不吱声,怕是回府后我可就要被圆圆罚了!!” 这一幕落入了大着肚子的女子眼中。 惊诧! 不可思议! 她怎的没想到杜清云会是那副满面愁思的模样,并非她所说的那剑眉鹰目让人心生敬畏的模样! 慌乱的看向姑母。 杜王氏已跌坐在软椅上。 她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幕,全然是叶黎书搞的鬼,方才这丫鬟出去并不是去寻杜清云的,是去搬救兵来了。 眼珠子快速的转着。 “哎呀……不过就是误会罢了,想来应该是我这个侄女啊认错了人,如今真相出来了就好了,我想着也不会是二公子啊……二公子为人正直怎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呢……” 起身走到女子身旁,拉着她的手道:“侄女啊,不是姑母不为你做主,着实是你总是胡言乱语,弄得姑母都没了法子啊……如今得罪了府中的二公子,你好生的赔礼道歉,想来二公子大度定然不会怪罪的……” “别!”坐在首位上的二夫人出言打断,由着丫鬟搀扶着走到杜清云身侧,一双满是威严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杜王氏与那女子,冷笑道:“今日咱们就好生的来理理,这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平白的冤枉了清云的名声,还妄想这般容易就走了?杜王氏,你这算盘打的着实响亮……” 说话间,外头守门的小厮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书信交到了叶黎书的手中。 叶黎书打开看了眼,心领神会的瞥了眼杜王氏与那女子,继而走到二舅母身旁靠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后才回到自个儿的位置上。 二舅母早已气的牙根发痒了。 自个儿儿子惹的祸端不愿意认了竟生了主意要来毁了太傅府的名声,偏生还找了她的儿子! 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来人,报官!” 杜王氏哪里让啊,强忍着心中的慌乱挤出一抹笑来,“二嫂,不若是个误会,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呢?” 二舅母冷哼了声,“是误会还是蓄意而为之咱们去官府好生的说道说道……” ‘噗通---’ 打着肚子的女子已跪倒在地,泪眼婆娑的哀求,“二夫人饶命……二夫人饶命……是姑母拉着小女子过来的,说是小女子能够嫁入太傅府母凭子贵日后成为太傅府的掌家人……小女子并非本愿啊,若是小女子不从,小女子腹中的孩子便不保了……” 杜王氏一巴掌打在了她的面容上,面目狰狞:“贱人,你在这里胡乱说些什么……” 所有的计谋都被拆穿,所有腌臜的一面都展露无遗,她就好似没有穿着衣裳般。 恶狠狠的看了眼前厅里头站着的几人,最后视线停留在叶黎书身上。 若非是她,今日怎会有这般的境地。 “你们都给我等着……”喃喃着这句,逃也似的跑了,独留这个大着肚子的女子呆呆的跪坐在地上,眼泪顺着面颊不停地落下,她突然间没了任何的支撑点。 还是一旁的二夫人看不下眼了,唤身旁的丫鬟将她搀扶起身,“送这个姑娘出去吧。” 然那女子突然有了莫大的力气,挣脱开丫鬟的搀扶直直的跪在了叶黎书与连瑾聿的跟前,手紧紧的拽着连瑾聿的衣袍,“世子……求您,求您救救小女子吧,若是回去小女子与腹中的胎儿都保不了了,求您救救小女子吧,让小女子跟在您的身边做个贴身丫鬟都可以……” 叶黎书险些气笑了。 她可怜她,却没曾想过来惦记她的夫君。 什么贴身丫鬟?不若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做着大逆不道之事罢了! 连瑾聿也沉了面色,“拉出去。” 那女子被拖拽着拉出了太傅府放在了杜府门口,她发丝凌乱的坐在杜府门口哭嚷着难看至极,路过的百姓纷纷指指点点。 她像是豁出去了般,重重的拍打着杜府的门,“姑母,我腹中的孩儿可是文才表哥的啊,您怎能如此狠心连自个儿都亲孙子都不要……” … 叶黎书与连瑾聿没在太傅府用饭就回去了。 马车上,叶黎书坐在角落里头一双桃花眼愤愤极了,见连瑾聿要靠过来,冷哼了声,“世子如此美艳绝色,小女子还真是无福消受呢!” 连瑾聿不怒反笑。 移到叶黎书身侧,盯着她这副别扭的模样可爱极了,伸手捏了捏她撅着的嘴角,“娘子,你可知你吃醋时的模样像蜜饯儿似的,甜极了呢!” 叶黎书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你怎的这般快就来了国公府?高山国的使臣可接到了?” 连瑾聿有片刻的失神。 旋即笑道,“自是想娘子了,送到驿站后便让手底下的人守着呢。” “今夜圣上设了接风宴,娘子一道去吧。” 叶黎书应了声。 连瑾聿的手心冒着汗,眼神也略微的有些躲闪,她觉着他定是有事瞒着的。 心里缓缓的流过几分难过之色。 第262章 和亲公主挑婿 高山国的使臣前来,圣上在皇宫内设宴,正值酷热之际,便直接将宴席设在了御花园。 烛火照亮了整个御花园,空中的日头也像是知晓般绽放着最美的月色,照拂着大地。 宫人们不停地忙碌着,微风拂过能够闻到御花园的花香。 叶黎书已经收拾妥当了。 今夜,晋国公与国公夫人、叶黎书与连瑾聿都要入宫参加宴席。 连瑾聿与晋国公骑着马在前头,叶黎书则是与国公夫人坐在马车上,马车用薄纱遮盖着能够看到外头的模样,两侧的摊贩也时不时的侧目看来。 国公夫人许是觉得叶黎书紧张,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宽慰道:“书儿莫怕,过会儿到了皇宫里头只管跟着吗母亲便是,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那次被知贵妃打了板子。 若是她早就知晓定然不会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的! 进了皇宫叶黎书是一直跟着国公夫人的,晋国公与连瑾聿去了圣上的养心殿了。 本应该是连瑾聿去驿站接高山国的使臣入皇宫的,三皇子请命前去,他君子不夺人所好。 … 琴嫣殿内,皇后正坐在贵妃榻上,凤服已经穿上,在烛火的映衬下金光闪闪,头上戴着的百鸟朝凤栩栩如生。 皇后与国公夫人不同的是,她生的端庄高贵,一举手一抬足间尽是身为皇后的凤仪,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温柔之意。 知贵妃也坐在此处。 她今日可是得了圣上的允许盛装出席宴席呢!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头上的珠钗戴的有些多,稍微一动就噼里啪啦的响着,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叶黎书就坐在国公夫人身侧。 皇后端庄的笑了笑,将要开口就被下首坐着的知贵妃打断,阴阳怪气的看着叶黎书道:“世子夫人可知晓此次高山国的使臣前来意欲和亲?” 此话一出,皇后宫殿内的官员家眷皆为震惊,虽早已有所耳闻,但真的听闻时依旧是惊诧的。 和亲! 两国邦交是极为正常的,只是……如今皇宫内到了适婚年纪的公主也就只有九公主了…… 那可是皇后的亲骨肉啊。 也不知晓这知贵妃是在提醒连世子呢,还是在说给皇后娘娘听呢? 只见皇后娘娘方才面容还带着笑,这会儿却已阴沉下来,凌厉的眸子盯着知贵妃,“贵妃,莫要胡言!” 知贵妃被训斥也不恼,只意味不明的瞥了叶黎书一眼。 这一眼让叶黎书浑身都不舒服,她不知晓叶黎知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好事!! 且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外头来了一个太监,贴在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皇后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去御花园吧。” 语落朝着叶黎书招了招手,“书儿,过来扶着本宫。” 被唤到的叶黎书眸中闪过惊诧。 朝着皇后娘娘福了福身收敛眼神向她靠近。 搀扶着皇后娘娘走在前头,叶黎知紧跟在身后,只是她听不见皇后娘娘与叶黎书到底在说些什么,心莫名的闪过慌乱,跟在她身侧的叶黎婉冷笑了声,“倒真会攀关系呢!贵妃娘娘,您若是一直放任不管怕是要骑到您的头上了!” … 御花园内烛火通明,所有的官员都已经到了,皇后娘娘率领家眷也已经到了,朝着皇上福了福身后坐在了皇上身侧。 叶黎知身为贵妃则是坐在圣上下方。 叶黎书与国公夫人回到了自个儿的夫君身侧,连瑾聿握着她微微有些发凉的手,“怎的了?在皇后宫中可发生了什么?怎么瞧着你的面色有些发白?” 叶黎书摇了摇头。 她不禁看向使臣所安排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显然是还没有来的,方才皇后娘娘的话历历在耳。 此次圣上意欲将和亲的公主许给连瑾聿!! 而她与连瑾聿才成婚没多久啊,和亲的公主?她该如何? 如今脑子如一团乱麻,她根本不知晓该怎么办,更不晓得若是连瑾聿真的娶了那和亲公主了,她会如何!!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 “高山国使臣到!” 随着一声高亢尖锐的声响传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高山国使臣所来的方向。 叶黎书亦是。 此次来承国的使臣是高山国的二皇子,他走在最前头,剑眉星目身材显得魁梧,一看便知是经常练武的,一双眸子如鹰般犀利的如同在寻找着自个儿的猎物。 而他的身侧跟着一个女子,面容清秀又多了几分承国女子没有的洒脱与随性,手腕与脚踝上挂着铃铛一走动就‘叮铃铃’的响着。 她的视线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倏地在看向连瑾聿时展齿一笑,伸手朝着他挥了挥,铃铛声越发的悦耳。 连瑾聿慌忙转头去看身侧坐着的叶黎书。 她早已垂下了脑袋,好似方才那一幕她根本就没瞧见般,自顾自的把玩着面前的茶盏。 连瑾聿松了口气。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叶黎书双手握的紧紧的,掌心里早已冒出了层层细汗,周遭出现的声响放大了无数倍,在她的耳中嗡嗡作响。 她难受,浑身都紧绷着难受。 深深的吐了口浊气,将手中的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带着些热气的茶水顺着灼热的喉咙一路向下,依旧无法除去她心中燃烧着的熊熊烈火。 她感觉自个儿的手都在发抖。 而另一边,高山国的二皇子与公主已经向圣上行了礼,将准备的礼物呈了上来,“这是本国小小心意,待圣上生辰之时还有大礼相赠……” 一番客套,说的圣上龙心大悦。 见此情形,高山国二皇子开门见山,“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给陛下贺寿,二便是为我这调皮的妹妹寻个如意郎君,听闻承国男子气度不凡,若是圣上应允,今日便想让妹妹好好的挑选挑选如何?” 圣上‘哈哈’笑了两声,眉目一展:“自是极好的,公主好生瞧瞧,这里头可有你欢喜的?若是公主欢喜,朕立刻赐婚!!” 叶黎书心‘咯噔’了下,侧头看向连瑾聿。 他的视线也恰巧看来。 第263章 和亲公主指他 手被握住,灼热的温度传了过来,俩人对视眼中只有彼此,外头传来的议论声隔绝在了外头。 叶黎书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所想要说的意思。 温柔的笑了笑。 方才那些担忧与不自在好似一下子就没有了,所有的不快都已经消散,只有对彼此的信任与坚移不决。 而和亲公主的视线也已经看了过来,手缓缓抬起,眉眼间皆是对连瑾聿的欢喜,展齿一笑:“本公主看上他了!” 所指方向正是连瑾聿所在的方向。 “连瑾聿,本公主要嫁与你!”没有半分扭捏,坦坦荡荡的走到连瑾聿跟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连瑾聿身侧的叶黎书。 她满眼只能看到自个儿欢喜的男子。 既来了承国,她就必须要找到自个儿欢喜的男子嫁了! 初次见面,她就被他身上的气息所迷惑了,后来俩人交手她更加迷上了这个武功高强的男子。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这里看了过来,有忧愁有幸灾乐祸。 譬如坐在圣上下方的如贵妃,端起手边的酒盏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情景,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是喜闻乐见的。 谁能够拒绝和亲? 两国邦交,这不是在引起争端吗? 而和亲公主怎能为妾,那只能是叶黎书自降身份为妾室咯。 一个国公府的妾室与丫鬟有什么区别。 想想就觉得身心舒畅呀,连带着酒盏中的酒都比以往要香甜的多了。 上到九五之尊的圣上下到最角落的官员都在等着连世子的回复。 倏地,众目睽睽之下连瑾聿紧紧的握着叶黎书的手站起了身,“承蒙公主厚爱,微臣已有夫人且在提亲时早已发了誓,势必不会纳妾此生只夫人一人,望公主见谅……” 和亲公主俨然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过了好半晌才怔怔的看向连瑾聿身旁的女子。 娇弱的如同一朵花儿似的,这样的女子怎能配的上连瑾聿这样的勇猛之士? 纳妾? 公主讥笑了声,走到叶黎书跟前挑衅的道:“就你,来与本公主比试比试,若是能赢了本公主那本公主就放手,可若是你输了……立马从他的身边滚开!!” 丝毫不客气。 然叶黎书并无焦急之色,只淡淡含笑的看着公主,好似她的这些行为多么的幼稚般。 “公主想要比什么?骑马射箭?这些臣妇并不会,若是按照公主所说,公主岂不是胜之不武?臣妇不会与公主比试,他是臣妇的夫君,臣妇不会赌。” “……” 现场一片哗然。 官员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世子夫妇这可是一味的在惹怒高山国的和亲公主啊!若是此次和亲不成,人家转头与敌国结盟那承国可谓是腹背受敌啊。 高山国的二皇子面色早已黑沉,冷声呵斥:“东方姝,还不回来,丢人现眼!” 语落朝着前头的圣上拱了拱手,“陛下的子民真真有骨气的紧呀,让本皇子刮目相看!” 见东方姝还未有动作,上前两步直接将她拖拽着落了座,面色黑沉极了,警告的盯着她:“若是你再如此任性妄为,我定会修书回去让父皇好生的对待你的母亲!” 和亲公主不动弹了,愤愤的瞪着二皇子不言语。 若非是为了母亲的安危她绝对不会来和亲的,谁不知晓和亲公主不若就是一颗棋子罢了,若是有用你便是好棋子,可若是没用的话那你便是一颗废棋子,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 后头圣上再说什么二皇子依旧还是那冰冷的面色未见好转,宴席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而圣上将国公府的所有人都唤到了养心殿里。 连带着叶黎书。 养心殿内,晋国公率领家眷跪趴在龙案前头,养心殿内静默的无一人敢言语。 圣上就坐在龙椅上,身旁的喜德盛端来了茶水,打开盖子冒着热气,将要喝一口被生生的烫到了。 嘭--- 直接砸向地面,“是想烫死朕吗?” 养心殿内的一众宫女太监尽数跪趴在地:“圣上息怒,圣上饶命……”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让朕省心,还有你,连瑾聿……真当自个儿是个深情款款的痴情男子了?和亲公主既然看上了你,你就好生的招呼着,可你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拂了公主的掩面,这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高山国的脸面吗?啊……” “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 “晋国公府尤为猖狂,不把朕的命令当回事儿!怎的?真当朕不敢将你们关入牢中?” 圣上气急了。 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喘气都有些困难了,身侧跪着的喜德盛慌忙起身从一旁的瓷瓶里拿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放入陛下嘴中,轻轻的顺扶着陛下的胸口。 过了片刻,圣上总算是好些了。 他见着下头跪着的人额头就‘突突’的难受。 “这婚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若非你是想整个国公府都毁在你的手里!” “滚……都给朕滚出去!” 几人出了养心殿,朝着宫门口而去,宫门口国公府的马车一直在此处侯着呢,见着主子出来,拿出木阶放在马车边,国公夫人与叶黎书上了马车。 ‘哒哒哒--’ 马蹄清脆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的清晰,叶黎书就靠在车厢上,眼神空洞的盯着手中的绣帕。 她早知此事不会这般简单就能躲过的。 为了偌大的国公府,她也不会不让连瑾聿娶公主的。 国公夫人按住了她的手,一个温热着掌心处有些许的汗,一个冰冷的像是浑身都没了温度般。 “不必担心,事情一定会过去的,既然提亲时已经答应了就绝不会违背诺言,只是……日后国公府怕是要遭受磨难了,只要不死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处便好,书儿……你觉得呢?” 叶黎书颔了颔首。 她并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她知晓这辈子她没有嫁错人,也知晓连瑾聿定然是会为了她遵守诺言的。 如此……足矣了! 第264章 连瑾聿和离吧 深夜的皇宫依旧繁华。 红墙绿瓦下日出挂着烛火,夏日的热风吹过,烛火晃动着印在墙上显得有几分骇人。 宴席结束,叶黎知回到了知音宫,今日心情甚好,席上喝了不少的果酿,这会儿晕晕乎乎的,面颊上不知晓是夏日热的还是果酿上了头。 连翘扶着贵妃娘娘来到院子里头。院中间有颗参天大树,将所有的热气都阻挡在了外头,特意命人挂了秋千,叶黎知就坐在秋千上缓缓的晃动着,脚也不停地摆动着。 “哈哈……哈哈……” 一阵一阵的欢笑声传来。 叶黎知眯着眼看向头顶漆黑的夜色,没一点星光更没有半点月色,月不知去了何处竟娇羞的躲藏了起来,顺着她的面颊而下流淌的是眼眶内抑制不住的泪珠。 “父亲母亲,你们看到了吗?女儿终于成了贵妃,而叶黎书,那个杀害了你们的罪魁祸首如今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们放心,女儿定然不会饶了她,先好好的折磨她,再将她千刀万剐!!” 翌日,叶黎书接到了皇宫内知贵妃处的口谕,召她进宫,即可起身。 叶黎书带着玉竹一道前去,与王公公走到国公府门口时却碰见了从马背上跳下来的和亲公东方姝。 一群人纷纷向她行礼,“参见公主。” 公主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擦身就朝着国公府里头闯,叶黎书回头看了她一眼,身侧的王公公催促道:“少夫人,贵妃娘娘还在宫里侯着呢!” 叶黎书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看时已经看不见东方姝的背影了。 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放下了手中的帘子,手中的绣帕已经紧紧的绕在了她的指间,上头沾染了一层汗。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到了宫门口,叶黎书下了马车随着一道走入宫内,又兜兜转转的才来到知音宫。 贵妃娘娘正靠在软榻上,身边的宫女正为她捏着腿,叶黎书进来后福了福身,“参见贵妃娘娘……” 叶黎知缓缓的睁开了眼,眼神示意一旁的宫女出去,她则是缓缓起身,抬了抬手,“不必客气,赐坐。” “多谢贵妃娘娘。” 叶黎知并未为难她,叶黎书倒是早已有了猜测,虽说此次进宫知晓定会有事情的,但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关于和亲之事吧。 叶黎书端正的坐着,宫女端来了热茶,透缝隙能够闻到上好龙井的茶香味。 “世子夫人向来聪慧,应当知晓本宫唤你来所谓何事了吧?”叶黎知喝了口热茶,微微掀起眼睑看她。 叶黎书:“臣妇愚钝,还望贵妃娘娘指点。” “呵!” 叶黎知冷笑了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捻起手中的绣帕擦了擦嘴角,“既如此那本宫就不必如此遮掩了,昨日宴席上高山国的公主可是亲自点了驸马的,连世子身为国公府的世子未来的晋国公,理应为朝廷做出贡献的,而你身为他的夫人不应当任性妄为,若是传扬了出去,你这妒妇的名声能好听到哪里去?不若就是贬为妾室罢了,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人不是,连世子如此疼爱你怎会亏待了你呢?” 还真是好言相劝啊! “恕臣妇直言,这乃是朝堂之事,臣妇乃妇人不能妄加议论的,贵妃娘娘也望慎言。” 叶黎知被堵的一口气险些没能上来。 眼神沉沉的看向叶黎书,连声音都比方才要冷傲了许多,“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此事不是你能够决断的了的,若是想要保住你的名声想要保住整个国公府,你就必须自贱身份。” 叶黎知起身,踩着莲花步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眉眼扬起满是嘲讽之意,“叶黎书,你输了!以为嫁给了连瑾聿就成了人生赢家了?不若还是被死死的踩在脚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本宫已然好言相劝了,若是你还如此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本宫不念旧情了,在国公府做一个妾室总比被休好吧?你自个儿好生想想吧,本宫只给你两日时日,若是还做不了决定那本宫替你做……” “好了,本宫乏了,送世子夫人出宫吧!” … 叶黎书将从知音宫里出来,就被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给唤了去。 琴嫣殿内,皇后娘娘着华服坐在软榻上,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端庄,亲和有力。 见叶黎书来了展露和蔼的笑颜朝着她招了招手,“书儿来了,快到姨母这里来坐。” 叶黎书顺势坐了过去。 皇后娘娘拉着她的手笑着道:“知晓你被贵妃娘娘唤入了宫中,瑾聿就快马加鞭的告知了本宫,务必让本宫好生的护着你。” 听闻皇后娘娘的话叶黎书心中一暖。 “瑾聿这孩子别看着他一副不着调的模样,却是最为宠爱你的,也是最为担忧你的,在你还未及笄时啊便一直在本宫跟前嚷嚷了,本宫想着能够让聿儿这般惦记的姑娘定然是个好姑娘,见了你之后才明白,知书达理落落大方,难怪聿儿这般钟情于你……” 叶黎书不知何时从皇后娘娘的宫殿中出来的,也不知是如何回到国公府的。 她回来时国公府门口停着的和亲公主东方姝的马已经没了,回到翠竹居连瑾聿也不在,里头除却忙碌的下人外空荡荡的,如竹子般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叶黎书也觉着冷。 明明是盛夏之日却觉得浑身好似处在冰冷的寒冬里般,从脚底到头顶每一处都冷的让她打颤。 “让我一个人静静。” 独自进了后院的竹屋里头,这是连瑾聿与她的私密之处,里头有一汪温泉,冬日里泡着最为舒适了,里头热的紧还冒着袅袅的热气,叶黎书将身上的衣裳尽数脱去直接跳进了温泉里头。 从重生至今,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要让她乏力的。 温泉水没入了发顶,青丝尽数被浸湿了,她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睁开双眼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呼吸都呼吸不了。 她拼命的挣扎着。 ‘哗啦---’ 从温泉里挣扎起身,浑身白皙的肌肤被温泉滚烫的水给泡的发红发烫了,青丝湿漉漉的垂落在身后。 ‘吱呀---’ 竹屋门被推开,脚步声响起,叶黎书背对着门口闭着眼,泪水夹杂着温泉水一道落下,哑着嗓子道:“连瑾聿,我们和离吧” 第265章 是要嫁萧书祁 脚步声顿住。 竹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叶黎书只觉着胸口处好似插了一把利刃,疼的她浑身痉挛。 ‘吱呀---’ 再次想起门开的声响,叶黎书知晓是他出去了,所憋闷的情绪再也无法释放出来了,弯腰双手捂面痛哭出声。 她不愿与其他女子分享自个儿的夫君,更不愿国公府因为她而限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和离是最好的法子! 若是休弃,她也是认了的! 在她始料未及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人将她搂在了怀中,灼热的肌肤如火烧般灼烫着她,熟悉的清冽味传入鼻中,叶黎书红着眼转身入目的便是连瑾聿那张愤怒的面容。 “和离?” 连瑾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的,紧紧的将身边的小女人捞入怀中,抚摸着她滚烫的肌肤,“叶黎书....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想着要与我和离了?!” 氤氲的雾气在整个竹屋里头弥散着,俩人正站在温泉里头,所有的热气的从他们的身体内蒸腾起来,俩人身上的肌肤都变得发红滚烫起来,叶黎书眨了眨眼,额头上的汗混合着泪水顺着绯红的面颊缓缓的下落着。 连瑾聿垂着眼睑,能够看到怀中人可怜的模样,长长的羽睫上沾染着水雾,一滴一滴晶莹的挂在上头,殷红的唇润泽饱、满白皙的肌肤此时散发着诱人的红。 连瑾聿咽了口唾沫。 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浑身为之一振,心下原本硬着的心肠一寸一寸的变软,无奈的喟叹了声,将起拥入怀中,“圆圆,你为何如此不相信你的夫君?当真觉得就这点小事就能够将你的夫君打倒了??” 他怎会不知晓圆圆的心思。 只是想要保全整个国公府罢了! “可是....”叶黎书抬起下颚,能够清晰的看到连瑾聿上下滚动的喉结,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下,“若是因为我害得整个国公府都遇了难,我怎可以如此自私!” 不安分的手被控制住。 连瑾聿声音都有些欲色,“此事娘子不必忧心,国公府无碍,而那和亲公主也不会嫁与我,他们此次的和亲对象是三皇子,不若为何他一直留着正妃之位?” 叶黎书倏地抬头,险些撞到了连瑾聿的下颚,惊诧的问:“萧书祁?!” 上一世萧书祁从未与高山国有什么联系,更别说和亲之事了,最大的联系也就只有高山国新帝登基时遣派了使臣过去庆贺,而高山国日后的新帝便是此次进京的使臣--二皇子东方尹青。 见怀中之人心思不在自个儿身上,连瑾聿吃味的吻上她的唇,轻轻的啃噬着:“不准想他!!” “没....” 后头的话尽数被吞咽进了俩人的吻中,从最开始的浅尝即止到后头的情难自禁,温泉里升腾的热气好似一种药物不停的在催眠着你,再到后头脑海中全然已经没了想法了。 ... 驿站门口,东方姝将从马背上下来,就迎面对上了东方尹青那张铁青的脸,负手而立于那处阴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去了何处?!” 东方姝极其随意的应了声:“四处走走。” 路过东方尹青身侧,细瘦的胳膊被拽住,手不住的收紧疼的东方姝侧头瞪着他:“放开我!!” “如今知晓疼了?让你不要乱跑你把本皇子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明知自个儿的使命还要逆天而行是吗?别忘了....” “行了!”东方姝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不要整日里在我跟前提醒我,我知晓我该做什么,日后不去了还不成!!现在可以放开了?” 手松开,东方姝快步走进了驿站里头。 回到房间里头,她直接将自个儿埋在了被褥里,不敢出声的抽泣着。 她不想要来和亲,也不想要嫁与三皇子。 她欢喜连瑾聿,欢喜他的豁达欢喜他的勇猛,更为嫉妒站在连瑾聿身侧的女子,能够得到那样的偏爱。 而她却只能成为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什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若就是为了日后成为棋子做打算罢了! ‘咚咚---’ 房间的门被敲响,东方姝从被褥里翻身起来,面颊上还残留着几颗晶莹的泪珠,那张清秀的面容泛着几分不一般的红,娟秀的眸子里闪着委屈与不甘,抬手随意的用袖口擦拭掉面颊上的泪,“进来。” 房门推开,东方尹青走了进来。 他径直的坐在房间里头的凳子上,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把玩着桌上放着的精致的茶盏,深邃的眸子越发的深沉。 “方才是皇兄说话重了,只是此次来承国不光光是为了你的婚事,最重要的是打探到承国的内政,若是真如探子来报内忧外患,高山国就有望将承国一网打尽,日后称霸一方....姝儿....不管是父皇还是皇兄都是有难言之隐的,你应当要体谅....你只能嫁给承国三皇子,这几日你便好生的与他相处。” 语落,起身。 走到门口时,东方姝带着几分哭腔问道:“当真不能嫁与连瑾聿吗?他可是国公世子啊....他手中可是有兵权的....” “莫要再胡思乱想了,这是父皇的决断!” ‘嘭---’ 房门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声响,也断绝了东方姝最后的一丁点希望。 眼泪如决堤的河水般不停的落下,无声的砸在了放在身前的白皙的手背上。 时日过的极快,眼瞧着距离圣上的生辰就只有两日了。 这几日萧书祁领了圣旨每日都陪在高山国的二皇子与公主身侧,带着他们在京都里头逛着,领略着不同的人文风情,特别是在对待公主时温柔的像一汪没有波澜的清泉,眉眼间尽是暖意与挥之不去的执着。 这让东方姝都有种错觉。 萧书祁是欢喜她的,是非常非常的欢喜她的。 好似与这样的人相处并不难受,既然此生非要嫁与他,那何不好好的接受呢?! 第266章 怪异常青郡主 两日后 今夜是圣上的寿辰,文武百官皆携带家眷进皇宫内庆贺。 所设的宴席则是在常平殿内,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守着宫门的侍卫一一细致的检查着,今夜可是不能出一丁点的岔子的,否则他们的人头都不保了。 连瑾聿今日并没有与叶黎书一道去皇宫,而是从早朝后就没再回来。 与国公夫人一道坐在马车里头,连带着民间的街道也是极为的欢腾的,今日圣上特地允许摊贩们开设夜市,百姓们纷纷趁着今日的热闹出来游玩一番,所到之处马车显得有些拥挤,行至宫门口比往日要多花一炷香的时辰。 “二姐姐....”叶黎书将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后头传来了呼唤她的声响,转头看去看到了叶黎婉那张明晃晃的面容,嘴角上挂着笑一副人畜可欺的模样,迈着莲花步款款而来。 叶黎书福了福身:“臣妇参见侧妃娘娘。” 叶黎婉难得的没有阴阳怪气,抬手搀扶起她:“二姐姐不必客气,今日啊可是好日子,妹妹便与二姐姐一道入宫吧。” 那处国公夫人见着了命身侧的冬灵上前询问,“去问问少夫人,可是要与我一道进去?” 冬灵行至少夫人跟前将夫人的话说与少夫人听。 叶黎书:“自是要与母亲一道进去的。” 转而一句话都没与叶黎婉说便转身去了国公夫人身侧,俩人不知在低语着说些什么,叶黎婉方才那灿烂的笑染上了几分阴沉,就连手中的绣帕都被捏的皱巴巴的了,冷声训斥:“愣着作甚,还不快些扶本妃进去!” 一双阴恻恻的眼紧紧的盯着叶黎书那曼妙的身姿,牙根咬的紧紧的。 不知想到什么,眉眼间又换上了畅快的笑,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冷笑了声扶了扶发上插着的步摇一步一扭的朝着宫门里头而去。 今夜啊....热闹的紧呢! ... 常平殿内,烛光耀眼歌舞升平,里头早已设好了席,叶黎书靠在国公夫人身侧坐着,眼神的余光在殿内瞄着,连瑾聿说他今日会在殿内巡逻的,只是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看到。 直到,那红木柱子后两个身影在不停的晃动着。 叶黎书仔细的看着,一个是连瑾聿的身影,而另一个.... 她嗓子眼儿像是被火烧火燎了般,灼热的紧,又好似被一只粗粝的手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的盯着那处。 最后的理智在控制着她,不让自个儿起身走过去。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了,红木柱子后头站着的人的视线看了过来,朝着她温柔一笑继而又与面前的人说笑着。 叶黎书猛的垂下眼。 冰凉有些发抖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叶黎书抬眸看去,国公夫人淡笑着看着她,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相信瑾聿,他有分寸的!” 叶黎书恍然回神。 是了.... 她如今已是他的妻了,却总是疑心这个疑心那个的,好似从未真正的相信过他。 莞尔一笑,颔了颔首,“是,母亲。” 叶黎书没想到坐在她身侧的人竟会是常青郡主,若非是她出现在这宴席之上,叶黎书险些都忘了这个人了。 自长乐公主被贬去了封地后,她就在长公主府了。 虽说叶黎书是拜了长公主为义母的,可自那次的婚事后她就没再与长公主有过关联了,好似自那日之后长公主也像是消失在了尘世间般再也没出过长公主府了。 叶黎书朝着常青郡主颔了颔首淡淡的笑了笑。 “救救我!” 突兀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叶黎书诧异的看向她身侧的常青郡主,见她面色有几分慌乱眼神一直在朝着一个地方看着好似在提防着什么,叶黎书跟随着她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怪异的人。 “救救我....” 叶黎书看想常青郡主,按住她因慌乱而冰冷的双手,压低声音道:“郡主怎得了?” “我....我....” “郡主,您怎得坐到这里来了,长公主一直在寻您呢,您快些随奴婢过去吧。” 常青郡主低敛着眸子,快速的在叶黎书的掌心中书写了两个字,稳住慌乱的神色:“本郡主与世子夫人好些日子没见了,想着叙叙旧来着,既然姨母寻本郡主了,那便快些过去吧....” 起身,朝着长公主所坐之处而去。 叶黎书紧紧的握着拳头,掌心处还残留着方才常青郡主书写的印记,那两个字虽书写的极快但叶黎书清晰的感知到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 ‘篡位!!’ 叶黎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发上插着的发簪,余光却是在打量着长公主处的动向。 常青郡主坐过去后,长公主面色有片刻的阴沉,不若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依旧端着端庄雍容华贵,而坐在她身侧的常青郡主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般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发颤,面色苍白的厉害。 叶黎书知晓事情绝非这般简单。 今日是圣上的寿辰,不仅有文武百官亦有高山国的使臣,即便是要篡位也绝不会在这样的日子里篡位,平白让高山国的人逮着机会?? 但方才的事却在告诉她,今日绝非像表面看着的那般正常。 “皇上、皇后娘娘到!” 尖锐的声响将叶黎书的思绪拉了回来,纷纷跪趴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圣上今日精神极好,面色都比往日看起来要红润的多,“众爱卿平身!” 宴席正式开始,殿中央载歌载舞着,一批唱完一批又来,酒过三巡一个个喝的微微的发熏时,高山国的二皇子才起身:“恭祝承国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一杯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转而拍了拍手掌,他身后的侍从端着盖着大红绸的贺礼走向殿中央,原先吵闹的歌舞已识趣的退了下去,哄闹的殿内寂静极了,所有的人都看着使臣手中端着的物件儿,想要知晓里头到底是什么。 第267章 刺客意外横生 圣上尤为欢喜,面颊上染上了几分微醺后的红。 “高山国的诚意朕早已知晓,东方公主既已选了连瑾聿做驸马,那朕怎能棒打鸳鸯呢?这遍赐婚....” “陛下,万万不可!” 高山国的二皇子直接打断圣上的话,面上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考量,“陛下还是先看看贺礼吧。” 如此无理的行为让圣上面上的笑瞬间僵硬住了。 大红绸被拉下,金色的光险些要照亮整个大殿了,刺目的犹如盛夏的烈日般,靠的近的已经眯上了眼。 是尊金佛。 “此物乃高山国国寺供奉之物,已保佑高山国数朝数代,此次进献与承国陛下希望承国能像高山国般越发的兵强力壮....还望陛下笑纳。” 隐隐的闻到了里头的硝烟味。 圣上那满是惊叹的眸子瞬间阴沉,面色早已沉了下来,满是威严的看着东方尹青似笑非笑的道:“二皇子这是何意?” 东方尹青淡漠的笑道:“并无他意,不若是为了给陛下贺寿特意准备的贺礼罢了,难道陛下不欢喜?” 圣上沉吟了片刻,面色极其不好。 坐在她下首的叶黎知端着酒盏起身来到圣上身侧,柔柔的唤了声,“陛下……您瞧瞧那尊佛像,好看的紧呢,散发着金灿灿的光就好似佛祖就在臣妾跟前,让臣妾着实安心……陛下……” 圣上睨了她一眼,“爱妃欢喜?” “自是欢喜的。” 陛下大手一挥,“喜德盛,将金佛呈上来赠与贵妃娘娘。” 叶黎知受宠若惊,捂着嘴惊呼,“多谢陛下,臣妾就知晓陛下最为疼爱臣妾的了!” 上头的一举一动文武百官都看得真切,谁也没料到一个贵妃竟如此大胆,胆敢在圣上与高山国二皇子跟前如此矫揉造作。 可万万没想到,她做了!圣上竟半点责怪之意都没有!! 传闻知贵妃乃至阴之体,对圣上来说乃是福星。 如今一看怕是传闻不假! 东方尹青眸子里含了几分深意,并未因承国陛下将他所呈上的贺礼赠与后宫的妃嫔而恼怒,反倒是带着几分笑意,拱手道:“贵妃娘娘欢喜便好。” “陛下,方才您可是说了要给皇妹赐婚的,此话可作数了?” 陛下威严之音响起,“自是作数。” “多谢陛下,那便请陛下赐婚皇妹与贵国三皇子吧,这几日的相处皇妹早已被三皇子俊郎的外表体贴的性格给迷恋上了……姝儿,还不快上前谢过陛下!” 殿内一片哗然。 谁也不曾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数,高山国的公主竟要嫁与三皇子? 悉数视线都落在了三皇子身上。 却见他云淡风轻置身事外,好似此事与他毫无干系,只有连瑾聿发现他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了叶黎书的身上。 将手中的剑捏的紧紧的。 而东方姝已然起身行至二皇子身侧,朝着圣上行了高山国的礼后道:“多谢承国陛下成全。” 叶黎书从她的眉眼间看出了娇羞。 倒是真的对萧书祁动了心的,萧书祁向来有手段想要得到一个女子便会不择手段的伪装着自个儿。 心中不免为东方姝惋惜。 若是成婚后发现枕边人高深莫测的可怕,阴暗深沉令人难以捉摸,得有多大的苦楚啊。 只是她不是圣人,心中难免是有几分欢喜的,至少她不会成为她的情敌了,也不会再与连瑾聿有任何的瓜葛了。 “祁儿,你有何想法?可愿娶东方公主?”圣上将话抛给了三皇子萧书祁。 眉眼间是散不开的深沉,冥冥之中有股威压弥散在殿内。 萧书祁依旧着一身白色衣袍,挽着的发上插着一根木簪子,整个人如超凡脱尘的仙士般。 他就坐在太子身侧,缓缓起身,眸子里藏着浓烈的欲、望与对权利的渴望,行礼道:“儿臣但凭父皇做主。” 圣上沉凝了片刻,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今日真是好事成双啊……” “朕今日便赐婚东方公主与平王,封东方公主为正妃,挑选吉日成婚!” 侧头看向一侧端坐着的皇后,“此事便由皇后多多费心了。” 皇后娘娘端庄的颔首,“是,陛下。” … 原本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可谁知东方尹青并未回到自个儿的座位上,而是朝着圣上行礼继续道:“陛下,今日怕是三喜临门。” “哦?此话怎讲?” 东方尹青的视线落在了靠在太子身侧正与萧芊芊一同吃着吃食的九公主,眉眼温柔一笑。 叶黎书心里‘咯噔’了下。 便听东方尹青道:“本皇子的皇妹已寻到了夫婿,但本皇子却是无皇妃的,那日与九公主匆匆一别,脑海中尽是九公主的身影,恳请陛下将九公主赐与我……” 九公主猛然抬首,怒斥道:“你在胡乱说些什么?谁说本公主要嫁与你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父皇,儿臣不嫁,若是父皇执意要儿臣和亲,那儿臣只能以死明鉴!!” “胡闹!”陛下怒斥道,“还不将公主带回宫殿里去,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九公主被白芷拉着离开了常平殿,将跨了门檻就瞧见在外头巡逻的叶少辰,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冲到他的跟前气愤的吼道:“你是傻子吗?眼睛是瞎了吗?” 转身气冲冲的离去。 叶少辰满头雾水的摸了摸脑门,九公主这是怎的了?莫名其妙一通脾气是为何? 此时殿内因着九公主的话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太子站起身端着酒盏:“方才是孤的皇妹太过娇纵胡言乱语,孤在此自罚三杯望二皇子见谅,此事容后再议二皇子觉着如何?” 已经有了台阶下,二皇子也不是蠢人,面色有些难看的回了位置上。 歌舞继续。 方才还有些纷繁的情绪因着歌舞的热闹一下子驱散了,官员们又开始杯箸交错。 “狗皇帝拿命来……” 歌舞里头蒙着面纱的女子突然弹跳而起,手中拿着一把长剑泛着阴测测的光,笔直的朝着圣上刺去。 “护驾……” “护驾……” 第268章 让她自生自灭 常平殿瞬间乱成一团,晋国公护着国公夫人与叶黎书朝着角落而去,将她们放在这里用屏风遮挡:“夫人,黎书,你们在此处躲着,莫要出来。” 晋国公加入了混战之中。 叶黎书只能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外头的场景,倏地想到玉竹,四下查看着,小声唤道:“玉竹……玉竹……” 她并未瞧见玉竹的身影。 方才太过混乱,不知玉竹去了何处。 叶黎书急了。 上一世的记忆尽数涌入脑海中,玉竹就是在这无情的皇宫中被杀的,这一世…… 她毫不犹豫的冲出去,手腕被国公夫人拦住了,“书儿,你去何处?” 叶黎书眼眶泛红急切的道,“母亲,玉竹不见了。” 她全然已经忘了玉竹会武的事实了。 “莫要出去,外头太过混乱了,玉竹不是会武吗?想来应该是躲藏着的,若是你出了事聿儿怎么办,快些藏好!” 而屏风外,侍卫们早已护在了圣上跟前,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挡在圣上面前的却是他冷落已久的皇后,而他一直宠爱的贵妃却躲藏了起来。 好在连瑾聿将刺客给牵制住了,否则那一剑怕是真会要了皇后的命。 行刺之人有十几个,个个训练有素武功高强,像是早已筹谋已久的。 虽勇猛但终究无法以一敌十的。 有五个活口,还有的都被杀了,脖颈被刀剑抵着,即便如此眸子里的恨意却怎么都驱散不去,恶狠狠的看着皇上,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给朕好好的查,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京兆尹……朕命你三日之内查出这些人的底细!” 躲在暗处的京兆尹捡起地上掉落的乌纱帽带上,颤颤巍巍的蹒跚的走来,“是,微臣领旨!” “哈哈……哈哈……” 被压着的刺客突然笑出了声,笑的极其猖狂肆虐,面上毫无惧色,抬手指向皇上,“承国有你这样的皇上是承国的祸啊!” 遂又指向角落里抖抖索索的叶黎知,“叶黎知……枉我对你一片情深,我们本已私定终生可你呢?为了荣华富贵竟假冒至阴之体之人……本以为你会有悔恨,如今看来你却是舒坦的很,如此,我便不再扰乱你的生活……” 语落,已咬破嘴中早已藏好的毒药,中毒身亡。 “快,莫让他们……”连瑾聿话还未说完,另外一个活口也尽数自尽身亡。 刺客的身份瞬间成迷。 而所有的疑点尽数展现在了叶黎知身上,这些刺客她是认识的,且还颇有渊源。 她从方才的震惊无措到现在的恐惧,她哪里认得这些个刺客啊!可刺客临终前说的话却是将她拉入了深渊中。 “皇上……皇上……”她朝着圣上靠近了两步,手还未触及到身上的龙袍就被身后的侍卫给抓住了。。 “压回知音宫!” 圣上震怒,所有人都跪趴在了地上,圣上伸手捏了捏眉心,烦躁极了,面容黑沉到了极致,身形晃了晃。 身侧的皇后扶住了他,“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陛下摆了摆手,身形佝偻着出了常平殿。 后续之事皆有太子在处理,先派人送高山国的使臣出宫回驿站,紧接着让侍卫们清理殿内的尸首,有些没有躲避及时的官员与宫女太监没能幸免于难。 连瑾聿来到叶黎书与国公夫人躲藏处,仔细的检查着,“可有伤着?” 叶黎书摇了摇头,拉着他的胳膊,“玉竹……玉竹呢?” 似是听见了声音,玉竹从另一处处来,与她一道出来的还有萧芊芊与叶黎婉,“少夫人,奴婢在这里。” 方才刺客来时她本是护着姑娘的,再转头一看姑娘与国公夫人已经躲藏起来了,正巧芊芊郡主四下逃窜着,她就上前去将她护住拉到了柱子后头,可谁知侧妃娘娘也在那处。 见她无碍,叶黎书总算是松了口气。 连瑾聿握着她有些发凉的手,“让左逸送你与母亲回府。” 叶黎书颔首。 见他们要走叶黎婉死皮白赖的跟了上去,“二二姐姐,可否载我一程?” 叶黎书并未拒绝。 今日的刺客来的太过蹊跷了,且目的太过明确,与其说是针对皇上不如说是直接针对叶黎知的。 … 回府途中,马车内寂静极了。 夜市早已撤掉了,整个街道寂静的不行,偶有打更的路过,锣鼓声响的很。 马车停在了平王府。 “多谢。” 叶黎婉道谢后下了马车,门口守门的家丁一眼就认出了侧妃,忙上前接着。 “王爷可回府了?” 家丁对视了眼,欲言又止。 “说!”叶黎婉凌厉命令。 家丁磕磕巴巴的道:“王爷……王爷与东方公主一道回府的……” 叶黎婉险些没站稳。 她在常平殿受了莫大的惊吓,下意识的想要去保护身旁的王爷,只是转身之际她看到的却是平王紧紧护住东方姝的模样,还有那双死死盯在叶黎书身上担忧的眼神。 呵!! 当真是可笑。 摇摇晃晃失魂落魄的回了屋子里头,夏妈妈端了热茶上来,面色担忧的问:“娘娘,老奴听闻宫里遇到了刺客,您可有受伤?” 见娘娘兴致不高,她也不敢多问,放下茶盏退到了一侧去。 叶黎婉目光呆滞,讷讷的问:“夏妈妈,若是母亲在她会如何……” “娘娘……” “娘娘您怎的了?” 叶黎婉晕了过去,好在夏妈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否则就要摔在地上了。 见她面色发白的厉害,吩咐丫鬟紧着去告知王爷寻郎中来。 只是左等右等只等来了垂头耷脑的丫鬟:“夏妈妈,王爷……王爷让侧妃娘娘自生自灭。” 国公府 连瑾聿约莫到了后半夜才风尘仆仆的回来,身上还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生怕扰到了圆圆,直接去了书房,沐浴了一番后就要睡下。 书房的门被敲响。 ‘吱呀---’ 门推开,叶黎书就着月色站在门口,三千青丝尽数散落在脑后,衬的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白皙清透,只是那双桃花眼泛着红,似乎还有几滴泪珠挂在长长的羽睫上,喃喃出声:“连瑾聿,我怕!” 第269章 叶黎婉有喜了 叶黎书梦靥了,相比先前做这样的梦靥时的唏嘘,如今更多的是心慌意乱与痛彻心扉。 心就像是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给揪住,狠狠的撕扯着,疼!疼到骨子里的那种疼。 梦靥里,连瑾聿如上一世般死于战场上,万箭穿心。 她能够清晰的看到连瑾聿眸子里的那股不甘那股怨恨,就好似战场上的死绝非是意外好似有人故意而为之,画面一转又回到了京都,叶黎书乘坐马车路过国公府,便闻见刺鼻的血腥味,大滩大滩的血从国公府紧闭的鎏金大门里流淌了出来,触目惊心。 叶黎书被吓的浑身颤栗,猛的睁开眼。 连瑾聿不在自个儿身边,屋子里漆黑的没有半点光亮,里衣尽数被汗浸湿了,出了屋子才知晓连瑾聿才将回府歇在了书房里。 她淌着月色走了过来。 连瑾聿起身将她搂在了怀中,轻柔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只当她是被今日常平殿内的刺客给吓到了柔声安抚:“圆圆莫怕,为夫在呢,为夫在!” 叶黎书靠在他的怀中,汲取着他身上那另她安心的清冽的气息,过了良久‘嘭嘭’乱跳的心才算是安抚了些,她缓缓抬眸借着月色看着近在咫尺的连瑾聿,喃喃出声:“那些个刺客....是你们派去的吗?” 连瑾聿手顿住。 放下后改为牵着叶黎书略微有些发凉的手将她带进了书房里头,坐在软凳上轻轻的拉了下,叶黎书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圆圆....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 叶黎书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谁! 今日刺客表面上是冲着圣上去的,实则却是朝着叶黎知去的。 她曾怀疑过刺客会是萧书祁派去的。 可是稍加思索便能知晓,叶黎知与萧书祁早已勾搭上了,而叶黎知是萧书祁在皇宫内的一颗最为有利的棋子,他不会舍弃的,所以今夜的刺客绝非是萧书祁派去的。 而能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内弄出如此大的动静还不被排查到的。 所以‘她’便是叶黎知。 她能够感受到连瑾聿身上散发的浓重的戾气,昏暗的烛火下衬的他的发越发的浓黑,叶黎书轻轻的抚摸着:“圣上不会怀疑到你们身上吗?” 连瑾聿缓缓抬眸,眉眼早已噙满了柔情,“不会。” 叶黎书没有言语,她盯着书房里的窗子瞧,上头映衬着他们二人的身影,交叠在一处令人遐想连篇侧头靠在他的头顶上,“她会死吗?” “圆圆想她死吗?若是圆圆不愿,那便让她受尽折磨下半辈子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圆圆觉着呢?” 他明明是温柔的,眼神都是柔情蜜意的,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浑身恶寒,酷热的夏日都被驱散了些涌进了无数的冷意,但这样的冷却仅仅是因为叶黎知曾经打了她二十大板,还不住的针对她。 连瑾聿所做的都是为了她。 心中趟过无数的暖意,桃花眼扬起一抹妖娆的笑意,“让我见她一面吧。” ... 翌日,叶黎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之时了。 她在国公府向来是没个规矩的,也不必去公婆处敬茶,只要每月陪着公婆吃几次晚饭便好了。 透过窗子瞧,外头并没有艳阳高照,反倒是黑云压着连带着屋子里都是暗黑的,身侧的人不知何时已然起身了手摸了摸,另一边早已冰凉了。 “玉竹,木香...” 唤了声,竹屋被推开,玉竹木香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面盆走了进来,拧了帕子给少夫人擦拭着。 “少夫人,奴婢听闻昨夜里平王府的婉侧妃晕倒了,夏妈妈可是跑了半个京都才找到的郎中夜里出诊的,说是有喜了!”木香一本正经的道。 叶黎书放下帕子,漫不经心的问:“几个月了?” 木香:“听闻已有两月身孕了。” “待会儿挑个礼送去平王府....”叶黎书瞬间停住了,这妾室有喜了,可正妃还没迎娶过门了,谁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孩子能不能生出来还是一回事呢,“罢了,先等些时候吧。” 总归是不好断绝的。 毕竟她腹中的可是当今圣上的皇孙啊.... 平王府内的孤星居 叶黎婉沉浸在腹中有了王爷子嗣的巨大欣喜中,好在昨夜请到了郎中,不然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夏妈妈端了安胎药过来,为主子感到欢喜:“娘娘,您先喝了安胎药。” 接过药碗‘咕噜咕噜’喝了下去,捻着绣帕擦了擦嘴角,“昨夜有劳夏妈妈了,有你在本妃身旁,本妃安心的多了....可有派人去告知王爷?!” 轻轻的抚摸的根本没有凸起的小腹,眉眼间好似打上了一层母亲的光辉,“王爷若是知晓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门外脚步声响起。 王爷踩着风雨走进了屋子,白色的衣袍沾染上了几分外头雨水的湿滑眉眼间寻不到半点的欢喜与期待,反倒是溢满着浓烈的厌恶与嫌弃:“孩子不能留。” 简单的几个字断了还未成型的孩子的生死。 叶黎婉面容呆滞过了半晌才问出了声:“为何?” “王爷,他可是您的第一个孩子啊....为何不能留?是不是东方公主不愿?妾身去求她....” 跌跌撞撞的从床榻上起身,失魂落魄的就要冲出屋子里,胳膊被大力的握住对上的却是王爷那双阴鸷的没有半点感情的眸子,“本王说了,孩子不能留!!你....不配给本王生孩子!” 将她狠狠的拂开。 无情的转身,“厚朴,守着孤星居谁也不能出来。” 萧书祁冲入了雨帘中似乎是看到了此时的场景,应景的劈下了一道闪电,瞬间雷声紧跟着一道前来,‘轰隆隆’的响彻整个云霄。 “啊....” 尖锐的嘶吼声传来,紧接着方才的屋子里响起了慌乱的惊呼声。 “血....血....” “来人啊,侧妃娘娘流血了....” 叶黎书站在屋檐下,盯着‘哗啦啦’流下来的雨滴,心中总有种繁重的感觉,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好似背负着偌大的罪恶感般。 第270章 关宁城的表妹 这雨一下就好几日都停不下来。 本就酷热的天气变得越发的闷热起来,手中的团扇是根本不能够停下来的,稍一停歇身上就不停的冒着汗,就连院子外头的花儿都被淋的蔫头耷脑的,有些花瓣已经散落在了地上,竹叶被风吹的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些日子圣上查出了叶黎知并非至阴之体之人,堂堂的九五之尊愣是被骗了,且还在文武百官甚至于高山国的二皇子跟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 叶黎知是不可能活着的。 只是她一介女子不会如此的大胆,这背后定然是有其他的猫腻的。 好在当初叶黎知进宫时叶尚书正在平阳城呢,所以此事倒是与尚书府没什么干系,但是却查出了杜府--杜励。 未分家时太傅府的三房。 自分家后过的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偶然在官场里听了这个消息,脑海中就生了念头。 他的女儿杜知忆恰巧是七月十五的生辰,也就是圣上所寻之人。 可偏生后头的人告知他早已有了人选了,他不必再费这个功夫了,但需要一个中间的引介人,而他恰巧就是这个引介人。 左逸踩着雨水从院子外头走了进来,打散了叶黎书的思绪,“少夫人,主子让属下来接您。” 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 玉竹拿着纸伞跟在少夫人身侧,几人来到了国公府门口上了马车。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马车停在了天牢门口,连瑾聿就站在那处等着她。 屋檐下雨水滴啦滴啦的朝下落着,他着一身官袍长身而立与身后的天牢浑然一体浑身透着冰冷阴寒的气息,直到看到了圆圆,冰冷的眉眼瞬间就被风雨冲刷掉了只剩下了柔和与柔情,“来了?” 叶黎书抬着手捻着绣帕擦了擦他浓密眉眼上的水珠。 ... 叶黎知没了往日那孤傲高贵的模样,着一身囚服坐在湿漉漉的草垛上,白皙的面颊上粘上了黑灰眼神呆滞紧紧的环抱着自个儿。 听到了脚步声,满是希冀的看了过来。 她看到了叶黎书。 原本没半点颜色的面色却突然变得狠厉起来,挣扎着起身紧紧的抓着木门不停的晃动着:“你来作甚?谁让你来的?来看本宫的笑话是吗?滚....都给本宫滚....” 声音尖锐,情绪过分的激动,若非是有木门阻挡着怕是要上前狠狠的将叶黎书撕碎掉。 叶黎书就站在外头静静的看着她这般疯狂的模样。 片刻后她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头靠在柱子上闭上眼平淡的没有半点波澜:“你来作甚?” 叶黎书:“值得吗?” 原以为尚书府就只有叶黎知是最为纯善的,没半点心机,可谁知后来事情越发不可收拾了,她也变得越发的狠厉就连身边亲近的人都能够伤害。 叶黎书自问不是良善之人,以德报怨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呵!”叶黎知冷笑了声,抬起极冷的眉眼:“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成王败寇罢了,本宫认了,只是你别太得意了,终究会有人来惩罚你们的!!你绝对逃不过的,叶黎书....你抢走了连瑾聿又如何?真当他是爱你吗?咱们不过是一样的命罢了,都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他远比你想像的要阴狠深沉。” 从牢狱里出来后,迎面吹来一阵夹杂着泥土味道的暖风才将将将她身上的那股冷意给驱散了去,上前一步走到了连瑾聿的身侧:“还有公务要忙吗?要一起回府吗?” 连瑾聿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了几分不对劲,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先回府,我要去一趟太子处。” 叶黎书微微颔首。 回了国公府门口的家丁见少夫人回来了忙打着纸伞上去迎着,“少夫人,夫人吩咐奴才见您回来后直接去前厅。” 叶黎书:“夫人可有说所谓何事?” 家丁摇了摇头:“回少夫人,奴才不知,夫人身边的冬灵没有细说。” 叶黎书没再问,又带着玉竹直接饶过朗庭去了前厅,将走到山水画屏风后就听到前厅处传来的说话声,声音陌生还带着些北方的口音不像是京都里的人。 绕过屏风走了出去,朝着国公夫人福了福身:“母亲。” “书儿,这位是你的表姨母,将从关宁城那处过来。”国公夫人笑着介绍道。 叶黎书朝着表姨母福了福身:“黎书见过表姨母。” 她能够感受到表姨母对她的打量,丝毫没有露怯大大方方的抬起头任由她打量着,余光瞥见她身后站着的一个姑娘家,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裙梳着姑娘家的髻发,亮闪闪的眼珠子四处转着透着几分怯色,生的小家碧玉眉眼清秀,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倒是精致。 “这便是瑾聿娶的那位?”表姨母丝毫没理会叶黎书直接看向国公夫人,“长得倒是标志,只是身为人、妻了总是想着出去抛头露面是极为不好的,若是外头的人瞧见了难免会说些闲话,到时候丢脸的可就是国公府了。” “表姐你也知晓,我这人就是这般有话便直说了。” “黎书,你不介意吧?” 叶黎书已自顾自的坐下了,淡笑道:“表姨母说的极是,只是您将来京都好些个情况都不了解,还是莫要胡乱下定论的好。” 表姨母面色涨了涨,想要出言训斥但见国公夫人半点训斥之意都没,知晓自个儿将来不能如此的喧宾夺主了,忙转移了话题,拉过身后站着的腼腆的姑娘:“方才只顾着与表姐叙旧了,倒是忘了,这便是雅兰,小时候表姐你还抱过她呢!!” “雅兰,快些向你的姨母见礼。” 姑娘福了福身面颊有几分羞怯,“雅兰见过姨母,姨母万安。” 声音娇滴滴的清澈动听如空谷幽兰般听的有几分动容,似怯非怯的模样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又转了转身子,朝着叶黎书福了福身,“雅兰见过姐姐。” 唤的是‘姐姐’而非‘表嫂’。 叶黎书心中生疼起几分异样的感觉,却从她的眉眼间找不到半点的不适之处,又觉着可能是自个儿思虑的过多了,笑道:“雅兰妹妹不必多礼。” 第271章 日后要娶雅兰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外头的丫鬟走了进来,“夫人,少夫人,老爷与世子一道回来了。” 外头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平添了几分湿漉漉的感觉,叶黎书不欢喜这样的天气,闷热的厉害好在前厅里头放了些许的冰块团扇一扇凉气就随着冰块散发了出来总算是让憋闷的心好受了些。 听闻连瑾聿回来了,眉眼越发的温柔。 外头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晋国公与连瑾聿一道到了前厅,掸了掸衣袍上粘上的雨水。 叶黎书将要起身便听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瑾聿表哥.....” 软甜的声音让人心中一荡,就连身子都不自觉的朝着连瑾聿的身前走去,手将要触碰到他的衣袍时被他眼疾手快的闪开径直的来到了叶黎书跟前温柔的握住她的柔荑轻轻的揉搓着,“怎得手这般的冰冷?” 叶黎书回道:“无碍,许是冰块的风吹到了手上罢了。”抬了抬下颚,“瞧你,雅兰表妹与你打招呼呢,你怎得不理会人家?!” 知晓她是在打趣,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面颊。 坐在叶黎书的身侧,手却没有松开的,声音没了方才的柔和反倒是多了几分冰冷如盒子里装着的冰块,“雅兰表妹?!母亲,您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姐妹了?” 国公夫人气的想要伸手打他。 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莫要无理,这是你表姨母,专程来京都看望母亲的。” 连瑾聿极其清冷的唤了声‘表姨母’后又垂着脑袋把玩着握着的那柔柔的柔荑。 表姨母也不觉尴尬,笑着应道:“好些年没见,聿儿竟长的这般俊俏了,聿儿啊....这是你的雅兰表妹,小时候你还见过雅兰表妹呢,那时候啊雅兰将出生粉粉嫩嫩的一团,聿儿你还说日后长大了要娶雅兰表妹为妻呢,你莫不是忘了??” 瞧着倒像是说笑,只那眸子里却是认真的很。 坐在母亲身侧的柳雅兰娇羞的垂下了脑袋,余光时不时的朝着连瑾聿的方向看去,她在路上想过无数的可能,哪怕瑾聿表哥长得人高马大粗犷的厉害她也认了,却没成想到他如此的俊俏,一表人才让人看了就舍不得挪开眼。 叶黎书好笑的晲了连瑾聿一眼,想要抽回自个儿的手,却被连瑾聿捏的紧紧的。 “表姨母,少时的不过脑子的玩笑话罢了,何必当真。”慢条斯理的说着,骨子里透着几分放浪不羁。 “怎得就不作数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些年表姨母啊可是时常在雅兰耳边提及瑾聿呢,日后他便是雅兰的夫婿了,所以这才紧赶慢赶的来到了京都啊,眼瞧着雅兰就要及笄了,自是要早些做打算的不是。” 叶黎书想,这表姨母倒是干脆,直接就说出了自个儿的心思了,倒也真的是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的。 瞧这样子啊,怕是要赖在国公府了。 前厅一下子寂静的只能够听到外头传来的雨滴声,‘嘀嗒嘀嗒’的一下一下的在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哈哈,表妹你这舟车劳顿定然是累了,冬灵为表夫人准备的院子可拾掇好了?紧着些带表夫人与表姑娘去歇着....” 冬灵:“回夫人,已拾掇好了。” 冬灵朝着表夫人福了福身,“表夫人,表姑娘随奴婢前去。” 表姨母知晓这是在岔开话题,道也不甚在意,反正她是准备在这里死磕了,若是得不到她想要的即便是长年累月待在此处她也是不怕的,随着冬灵去了准备的院子。 这院子较为偏远,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到了院子里。 冬灵福了福身,“表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满意的地儿可以直接吩咐身边伺候的丫鬟,她会为您准备好的....” 表姨母笑道:“有劳冬灵姑娘了。”见她要走忙拉住她的胳膊,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来塞在了冬灵的手中:“冬灵姑娘,你家世子住在何处啊?若是无事了让雅兰过去伺候着....” 话还未说完塞在冬灵手中的铜板就直接落在了她的手中。 “表夫人,夫人那处急着让奴婢回去呢,您先进院子里瞧瞧可否有短缺的.....” 语落,撑着纸伞冲入了雨幕中。 ... 连瑾聿与叶黎书已经回到了翠竹居里,叶黎书直接坐在了软榻上用帕子擦着方才沾染在发丝上的雨水,连瑾聿黏着过来:“娘子,夫君给你擦。” 叶黎书晲了他一眼,转了个身子懒的理会他。 “怎得不去关心你的雅兰表妹了?不是说要娶人家过门吗?想着我倒是碍了你们的眼了,待雨停了我便回尚书府。” 气恼的将手中的帕子扔在了桌面上,起身走到了窗子旁,掐着放在窗子旁的花儿。 “娘子,你若是再掐下去这花儿可就要没了....可怜的花儿啊,替为夫承受着来自娘子那浓浓的醋意。” 叶黎书推开他,强撑着道:“谁吃醋了?我才没有。” 连瑾聿追了上来,见她那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想要用手捏一捏,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一点点的绯红衬的她那双桃花眼越发的妖冶诱人,殷红的唇涂抹了口脂越发的衬的面颊白皙娇嫩,就连髻发上插着的步摇都比平日里要动人的紧。 握住她柔软的胳膊晃了晃:“娘子....娘子....莫要生气了,那不过是小时候的戏言罢了,谁知晓她们竟当事儿了,还拿着来说道,你且放心母亲定会有法子解决的,咱们啊....等着好消息就好了。” 叶黎书气恼的掐着他的胳膊,咬牙切齿:“瞧瞧你在外头惹的桃花债!!快说,是不是还有??” 连瑾聿连连求饶:“娘子饶命,为夫只有娘子一株桃花啊.....娘子.....” 彼时表姨母的院子里,柳雅兰收拾着包裹里头的衣裳愁眉不展的问:“母亲,女儿觉着有些心慌,此事是不是没法子成了?!” 她自诩自个儿生的标志,必定会迷住瑾聿表哥的。 可入了国公府才发觉,瑾聿表哥娶得夫人却不是她能够比的。 第272章 陪她好好玩玩 翌日 依旧没有日头出来,但好在雨已经没了,只是屋檐上还积着昨夜的雨水,‘嘀嗒嘀嗒’的朝着下头掉落着,屋子里有股湿湿的味儿。 叶黎书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坐直了身子。 连瑾聿早已起了,约莫这个时辰已经去朝堂上了。 “玉竹....木香....” 守在外头的俩人应了声,过了片刻推开门端了面盆进来,与她们一道进来的还有冯妈妈。 自来到国公府后,叶黎书便没再让冯妈妈做下人的活了,专门在翠竹居扫了间屋子出来让她在那处待着身旁也配了一个贴身伺候的小丫鬟,屋子前头有一大片地,若是无事时可以自个儿种种花种种菜,倒也是怡然自得的。 冯妈妈本不想来的,可昨日听身边的小丫鬟说关宁城的表姑娘来了,还打着要世子娶她的名头。 她哪里能坐得住啊。 早早的起身来了,恰巧就碰见了在院子外头晃悠的‘表姑娘’。 生的倒是小家碧玉的,只是身上的那气度一看就能看的出来,根本就入不了高门显贵的眼,浑身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她倒也不是太过担忧,但姑娘在这方面总是要缺乏些的,她是要来提醒提醒姑娘的,莫要被她的外表所蒙蔽了! “冯妈妈....可是有事?” 玉竹正伺候少夫人穿衣裳,叶黎书一眼就瞧见了冯妈妈,有些惊诧的问。 平日若是无事冯妈妈是不会从屋子里出来的。 冯妈妈转身去关上了门,又环顾了四周没瞧见其他的人这才放心的开口道:“姑娘,您未起时老奴就在外头守着了,瞧见了关宁城的表姑娘,许是向府中的下人打听了来了翠竹居,就在院子里守着,见姑爷起了立马就迎了上去,那主动献媚的样啊,老奴瞧着都替她害臊!!” “姑娘,您可要长点儿心啊,虽说姑爷是个好男子,但终究是男子啊....若是稍稍没把持住可就晚了....” 人家是何模样她才不管呢,只要姑娘好才是真的好。 叶黎书已穿戴好了衣裳,知晓冯妈妈是为了自个儿好才急急的来到了这里,上前两步握住了冯妈妈的手拍了拍,“冯妈妈且放心吧,我定会好生的注意的,但我更相信夫君,他既已答应我了就不会做出让我伤心的事儿。” “只是啊,有些人总是欢喜惦记着本就不属于她的....既如此,那便陪着好好玩玩儿吧。” 外头倏地冒出了日头来了,光束通过窗子照了进来正巧照在叶黎书的身上,仿若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白皙清透的面容显得越发的小巧,眉眼中夹杂着几分玩味与不屑。 冯妈妈总算是松了口气的。 姑娘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总是被人耍着的姑娘了,她也不必要担心了。 走出屋子时抬眸欣慰的笑了笑,‘夫人,您瞧见了吗?姑娘如今长大了,您啊也该安息了。’ ... 叶黎书在屋子里用了早饭后才带着木香去了国公夫人的院子。 脚将跨过门槛就听到里头传来挑唆的声音。 “表姐,不是我说啊,这都已然日上三竿了你那儿媳妇还没来请安呢?她不是尚书府的嫡女吗?怎得如此不知晓礼数?也就是表姐你啊,若换做是我啊定然是要让她好好立立规矩的....” “我们家雅兰啊可就是个懂礼数的,今日啊可是早早的起来去了翠竹居呢....若是日后成了瑾聿的妻啊,定然是尊敬府中的长辈,日日都来表姐你跟前请安的....” 叶黎书冷笑了声。 这嘴啊,不去外头说书当真是屈了才了! 不着痕迹的朝着里头走去,而那表姨母还在侃侃而谈。 “书儿给母亲请安。”叶黎书朝着国公夫人福了福身,坐到她常做的软椅上,故作惊讶的掩唇:“呀....表姨母也在啊,真是不好意思了,将将起来眼有些花倒是没瞧见表姨母这尊大佛呢!” 表姨母被噎的面色涨红却又不好训斥,只硬挤出一抹笑来,“少夫人来的可真早啊。” “嗯。”叶黎书顺势应了声,“平日里比这个时辰还要晚呢,都要来母亲这里用午饭的....母亲向来宽厚从来不管我们这些晚辈的。” 见表姨母要开口言语,她立马打断了她,看向一旁端坐着的柳雅兰,“方才听翠竹居的丫鬟说雅兰表妹早就去了?是有什么事吗?早早的来翠竹居怎得不让丫鬟们唤醒表嫂啊....”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的柳雅兰心中发忖,手中的绣帕都被她捏的有些许变形了。 过了良久才软声软语的道:“姐姐莫怪,妹妹平日里在府中便起的早的,母亲早就立了规矩的去了夫家是要伺候夫君洗漱的.....” “....” 好气啊!!叶黎书觉得胸膛有股熊熊燃烧的烈火呢! 这人怎得如此不知羞耻呢。 还大大方方的说出‘夫君?!’ 伺候洗漱,不就是想说连瑾聿就已经是她认定的夫君了吗?这死皮赖脸的本事她还真的是甘拜下风。 “哈。”叶黎书假笑了声看向主位上坐着的国公夫人,冲着她眨了眨眼,“母亲,雅兰表妹可是寻了夫婿了吗?儿媳怎得没听说啊。” 国公夫人笑道:“莫说书儿不知晓,连我这个表姨母都不知晓呢,雅兰....若是有夫婿了住在国公府可就不合礼数了。” 语落又看向表姨母:“表妹,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雅兰有了夫婿怎得不与表姐说一声呢,早知晓这般昨日就直接将你们送过去了啊,若是让外头的人知晓了还不知如何损坏国公府的名声呢!” 国公夫人话音将落,叶黎书又道:“是啊雅兰表妹。” 表姨母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柳雅兰面色也涨红的厉害。 这婆媳俩一唱一和的,俨然都没了她们开口的功夫,什么话都被她们堵得死死的了! 哪儿来什么夫婿,不若就是不想认雅兰这个儿媳罢了! 表姨母心中冷笑连连,面色却半点都不显露的,嗔怪道:“表姐,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雅兰是个黄花大闺女哪儿有什么夫婿啊!!” 第273章 国公府不会怕 “可是方才我与母亲听的真切啊,表妹可是说了自个儿有夫婿了啊?”叶黎书追问道。 一双桃花眼噙满了笑意,却让人觉得寒意更甚,柳雅兰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的垂下了脑袋紧紧的搅着手中的绣帕,脸颊涨红过了好半晌才细声细语的道:“姐姐,怕是你听错了,妹妹我说的是母亲在家里给我们立了规矩的,到了夫家是要伺候夫婿洗漱的,所以今日妹妹才起来到翠竹居伺候瑾聿哥哥洗漱....” “....” 脸上的笑意已经落下,紧紧的盯着柳雅兰,“妹妹这意思是世子是你的夫君?!” 不等柳雅兰有什么作为,她冷笑了声,“哈!” “倒是没见过如此没皮没脸的,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口口声声的说夫君....难道不害臊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晓世子曾在我跟前发了誓的,此生只有我一个娘子绝不会纳妾!!” 叶黎书平日里瞧着是个好相与的,说话也是规规矩矩的,尚书府出来的姑娘自是懂礼数的。 却也有被惹恼的时候。 这会儿伶牙俐齿半点脸面都没给对方留的,端坐在软椅上,自有少夫人的做派。 你若是细看,却能从她的目光中看出几分让你心中发颤的威严。 别说柳雅兰了,就连表姨母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当即沉了面色横眉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若是个晚辈罢了,竟敢在长辈面前如此放肆,到底有没有教养?难道你父母是吃素的吗?让你整日里只晓得荤腥,如此目无尊长如此不懂礼数有什么资格坐世子夫人的位子?” “哦?她没资格,那表妹你倒是说说,谁有资格?是你家这位没皮没脸的雅兰有资格是吗?”国公夫人眉目冰冷异常,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啪’的一声吓的表姨母愣是憋住了要说出口的话,怔怔的看着她。 “本就念着那点旧情罢了,却没想到你如此的蹬鼻子上脸,当真觉得我们国公府好骗是吗?你要是知晓些分寸也就罢了,可谁想你竟如此没分寸,更是在我的跟前欺负起我的儿媳妇来了?说谁没教养?说谁父母是吃素的呢?” “冬灵,去唤几个家丁前来,把这俩无赖给我丢出去!!” 冬灵自小就在夫人身旁伺候着,自是知晓夫人这会儿是真的气急了的,忙领命去前头唤家丁去了。 而表姨母与柳雅兰俨然是被国公夫人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给惊吓到了,竟说不出话来,只呆滞的坐在软椅上,直到家丁过来将她们的包袱随意的扔在了地上,毫不客气的就要上手来拉扯她们,表姨母才回过神来,当即瘫坐在了地上哭嚷了起来,“这婚事可是俩孩子打小定下来的啊....你怎能如此的狠心啊,若非是我一直念着,雅兰怎会在适婚年纪还没找到夫婿啊,早前多少俊朗的小公子来柳府提亲啊....” “关宁城谁人不知晓雅兰是京都国公府世子的未婚妻啊,你让我们回去该怎么活啊!!” 泼皮无赖的性子倒是发挥到了极致。 国公夫人拧着眉烦躁极了,她怎得就心软的让这俩人进来了,明明知晓是个什么德行。 “快些拖出去,吵的脑壳疼的紧。” 然家丁还未触碰到表姨母,她就哀嚎了起来,“你们国公府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直接坐在国公府门口让京都的百姓好生的瞧瞧,这国公府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表姨母的嗓子本来就尖,险些就能赶上戏台子上唱戏的戏子了,这会儿嘶声力竭的吼着就如同耳边在不停的敲锣打鼓,震得嗡嗡的难受。 叶黎书起身走到国公夫人身侧,“母亲,您先去休息会儿,这里交给儿媳便好。” 国公夫人颔首,“莫要伤着自个儿了,若是真的没法子就直接让家丁把她们给丢出去,反正国公府的名声本就不好,再来这么一桩也无妨!” 说着冷冷的晲了眼还在那边哭喊的表姨母,甩袖转身去了里间,房门关上隔绝了外头刺耳的尖叫。 叶黎书回到她的软椅上,“玉竹,去给我准备些点心蜜饯儿来,再拿几本打发时间的戏本子....”吩咐了玉竹后又朝着那几个家丁挥了挥手,“你们先去外头守着吧。”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玉竹领着两个丫鬟给少夫人端来了点心蜜饯儿,又上了新的花茶,花香四溢一下子就充斥着整个屋子,叶黎书手中拿着一本戏本子看着,时不时的捻了点心放入嘴中,那模样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反观瘫坐在地上的表姨母和满脸尴尬坐在软椅上的柳雅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表姨母倏地停了哭嚷。 叶黎书从戏本子上抬起头,不解的问:“表姨母,您怎得不唱了?这戏本子里头的与您方才唱的倒是极为相似呢,我这听的正入神呢,您再继续唱着.....” 表姨母一口鲜血险些要吐出来。 合着她方才拼了老命嚷嚷的那些在她耳中竟成了唱戏了? 索性拍了拍衣裳上虚有的尘土,扶了扶发上歪着的簪子,起身端坐在了软椅上,“少夫人,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瑾聿必定是要娶雅兰的,否则我定让京都所有人都知晓,国公府世子就是个浪荡子,勾了姑娘的芳心了却又撒手不管。” “届时,国公府定会被唾沫给淹死!!我就不信你们不怕!” 她唇角勾着,目光中自有几分挑衅与得意,好似抓住了国公府的把柄般。 叶黎书面色淡然极了,用绣帕擦拭着手指上的点心屑缓缓的抬起眼睑声音不咸不淡不急不缓:“表姨母不晓得吗?京都所有人都知晓国公府的世子是个浪荡子是个不可靠的纨绔子弟,向来是没个好名声的!” “若是你们好生的回去,国公府还会派马车风风光光的将你们送回关宁城,可若是想要这般继续闹下去,国公府也是不会怕的!”叶黎书倏地起身,直接将手中的绣帕扔在了地上,目光如炬。 第274章 让她防不胜防 叶黎书的气势极强,稚嫩的面庞都无法遮盖住她周身散发着的威仪。 守在屋子外头的高大健硕的家丁闻声走了进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表姨母哪里还敢哀嚎撒泼打诨啊。 没见过这样阵仗的柳雅兰躲在母亲身后吓得面色苍白,手无力的拽着母亲的衣裙,压下声音恳求,“母亲,我们走吧。” 这样的场面她是怕急了的。 表姨母哪里肯走啊,回了关宁城岂不是要被那里的街坊邻居笑掉大牙?柳府本就已在走下坡路了,她此时进京都就是为了来巴结的。 即便是没法做平妻让雅兰做妾室也是好的呀。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将包袱一骨碌的揽入了怀中没了方才那撒泼打诨的模样,反倒是多了几分识时务,又留着几分自由的尊严,“这样吧,我们也不要求平妻之位了,便让雅兰留在瑾聿身边做妾吧!” “……” 叶黎书觉得自个儿还真的是浪费了颇多的口舌,合着人家早已想好了。 还妄想‘平妻?’ 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来,对着侯着的四五个家丁挥了挥手,“拖出去吧!” 表姨母与柳雅兰哪里会料到叶黎书真的敢这么做,且还如此的明目张胆。 表姨母当即大声怒斥道:“你目无尊长,就算是把我们赶出国公府又如何?我定会让你们国公府名……” 后头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了。 家丁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粗鲁的拉着她出了国公府,毫不客气的将包袱与人丢了出去。 门口熙熙攘攘的百姓驻足停了下来对此指指点点,偶有几人摇头摆尾。 鎏金大门紧闭,她们犹如丧家之犬般被赶了出来,发丝散落,插着的发簪摇摇欲坠,身上的衣裳沾染了地面的泥土,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柳雅兰觉得自个儿从来都没这么丢脸过,而这一切都是她的母亲造成的。 若是耐着性子来也不会如此啊!! 再给她几天时日,她就不信瑾聿表哥会坐怀不乱!!男子向来都是三妻四妾的,谁会守着一个过完这一生。 身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柳雅兰觉着自个儿像是没有穿衣裳般,所有都暴露在了他们眼前。 面色涨红的用绣帕紧紧的捂着脸,“母亲,你不走,我走!” 愤然起身扒开人群跑走了。 表姨母怨毒的看了眼国公府紧闭的大门,朝着拿出啐了口唾沫,捡起地上的包裹追着女儿而去,她所有的依仗都在雅兰身上啊。 “雅兰……兰儿……” … 把表姨母和柳雅兰送出了国公府后,国公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叶黎书向国公夫人告别后回到了翠竹居。 昨夜连瑾聿告知她圣上已为萧书祁和东方公主定了婚期,就在八月节后。 萧书祁之所以要和东方公主成婚,叶黎书想他定是与东方尹青定下了什么盟约。 毕竟,东方尹青可是高山国未来的帝王。 而常青郡主所说的‘篡位’? 叶黎书眸色渐深,手中的茶盏被她捏的‘咯吱’响,看的一旁的木香心惊胆战的,忙上去从少夫人手中夺了过来。 她以为少夫人还在为表夫人与表姑娘的事生气,愤愤不平的宽慰道:“少夫人,您莫要为了那样的人气坏了身子,料想她们也不敢来了,若是再敢来国公府胡闹,奴婢直接拿了棍子将她们给撵了出去……” 那眉飞色舞比划的模样自有几分风趣,叶黎书总算是有了笑脸,只是心中依旧是担忧的。 萧书祁的野心倒是越发的不隐藏了。 约莫戌时末连瑾聿才趟着夜色回来,天气也没前些日子那么热了,夜间的风带着些许的凉意。 自那日他生怕吵了圆圆去了书房,圆圆喃喃着害怕后,他不管回来多晚都会直接回屋子里。 他知晓,圆圆定是在等着他的。 ‘吱呀’ 轻轻的推开屋子的门,里头烛火燃着,昏黄的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圆圆穿戴整齐的躺在小榻上,身上盖着薄毯,似是梦境不大好,眉头紧紧的拧着,长长的羽睫上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巴掌大的小脸被散落下的碎发给遮挡了半边,越发显得她弱小不堪。 连瑾聿疼到了心坎儿里了。 伸手轻柔的撩开遮挡在她面颊上的碎发,想要擦掉她羽睫上的泪珠,手将触碰到就惊扰到了睡梦中的她,羽睫微颤泪珠随即滑落,缓缓睁开迷茫的双眼,“夫君,你回来了?” 连瑾聿应了声,将她懒腰抱起:“乖,继续睡吧,夫君在呢。” 叶黎书已经彻底醒了。 方才她做了个梦,心惊胆战的,这会儿胸腔还跳动的厉害,只是转念再想那梦被忘的干干净净的了。 “还没洗漱呢,放我下来吧。” 连瑾聿将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将她按在了妆台前,动作细致认真的帮她取下发髻上插着的发簪。 透过铜镜,能够看的出来他面色认真,生怕弄疼了她动作极其轻柔。 三千青丝尽数散落在脑后,如直泻而下的瀑布,顺滑光泽乌黑发亮,透着皂角的香味又夹杂着她本身的清香。 清新脱俗丝毫不腻,盖过所有的胭脂俗粉。 “夫君,常青郡主如何了?”叶黎书心不在焉的问。 长乐公主怕是自个儿也没想到,筹谋那么久会失策,而最后将自个儿的孩子托付给只安于世事的长公主竟是最错误的决定! 若是她知晓常青郡主的处境,会不会什么都不顾的直接回京? 说到底,都不过时被权势所蒙蔽的可怜人罢了。 “长公主府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内里守卫森严,便是右励都没法子潜入进去,但她应当是没性命之忧的,只是想要救出来怕是暂时不可行了。” “除非……” 叶黎书转过身子抬头看着她,那双桃花眼像是渡上了层波光粼粼的湖水,晶莹剔透清亮无比的很。 “除非让长公主防不胜防。” 连瑾聿轻笑了声,捏了捏圆圆可爱的鼻尖,“还是娘子聪慧。” 而最好的时机,便是八月节后萧书祁与东方公主成婚之日! 第275章 可欢喜九公主? 时日过的极快,转眼间夏日就过去了,而秋日也悄悄的来临,院子里的树也悄悄的枯黄了叶,就连长得茂盛的竹子都没夏日那般的精神,反倒是像被霜打了般,蔫儿巴了。 距离八月节也就只有短短的两日了,每年的八月节皇后娘娘都会召集官员的家眷去皇宫内。 今年也不例外。 叶黎书自是也要去的。 这几日为了八月节,国公夫人特地让京都有名的绣娘入国公府量了俩人的尺寸,做了好几套衣裳。 紧赶慢赶的总算在今日做好了,早早的绣娘就将衣裳拿了过来,国公夫人身旁的丫鬟冬灵领了夫人的吩咐来翠竹居请少夫人过去。 叶黎书穿戴整齐后便带着玉竹木香去了前厅,绕过山水画屏风就看到了堆放在小桌子上的厚厚的衣裳。 连带着冬日里的也做了好几套。 “参见母亲。”叶黎书福了福身,坐在了以往做的软椅上。 国公夫人招手:“书儿快来瞧瞧,若是有不欢喜的让绣娘改。” 叶黎书应声走了过去。 她挑选的是青色与淡粉色,上头分别绣了海棠与荷花,本就清淡的颜色再加上栩栩如生的花儿点缀显得越发的清纯。 叶黎书向来欢喜简单的,如今拿在手上抚摸着,针脚细密就连木香都要逊色了些。 “母亲,书儿满意的紧。”叶黎书放下自个儿的,又拿起国公夫人挑选的几件,诚心的夸赞,“母亲眼光极好,穿上这个衬的母亲越发的年轻了,若是与书儿一道,怕是街道上的人会说咱们是姊妹俩呢!” 一旁的绣娘附和:“夫人,少夫人可不是为了哄您开心啊,少夫人说的句句属实呢!” 国公夫人被哄的心花怒放的。 “好,好,你们一个个的嘴里都跟抹了蜜似的,赏,都赏……” 绣娘领了赏赐就走了。 叶黎书留下来陪着国公夫人说着话。 “前几日我进宫去,皇后姐姐说长乐公主给皇上递了书信来的,想要回京看看常青郡主呢,被皇上否决了……” 叶黎书诧异。 长乐公主平白无故的怎会写书信要回京啊?明知圣上不会应允的。 “这孩子啊也是可怜的,以往长乐公主还手握重兵时倒也是风光,如今寄人篱下谁知晓过的是什么日子啊……长公主啊,可没表面瞧着那般简单呢!” 国公夫人自顾自的说着,叶黎书也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有人将京都里头的消息透露给了长乐公主?可这人到底是谁呢? 叶黎书在回翠竹居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虑此事,只是想了一路脑海中所出现的都被她否决掉了。 直至行至翠竹居,看门的小厮匆匆前来,“少夫人,叶公子求见。” “请去前厅,我稍后就来。” 小厮领命退了出去。 叶黎书吩咐玉竹将衣裳拿进去,带着木香又匆匆的回到了前厅。 叶少辰正坐在软椅上,手边放着刚端上来的热茶,眉目间显露着急色,就连坐在软椅上手指都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哥哥。”叶黎书唤了声徐徐走了进来。 听到声响,叶少辰忙起身,将要开口余光瞥见前厅站了好几个丫鬟,一时间闭上了嘴。 叶黎书自是看出他有事要说的,“哥哥,陪妹妹逛逛国公府吧,这些日子咱们兄妹俩也好久没见了,祖母可好?父亲冉娘可好?” 俩人并肩迈步出了前厅。 木香与实根落后了好几步,木香本就是爱打听的性子,压低声音问:“实根,大公子怎的了?” 实根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方才还好好的,不知听到什么消息然后就匆匆的跑了过来……” 木香看了实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前头,叶黎书与叶少辰已经走到了凉亭处,俩人行至栅栏旁,秋日里的荷花已经过季了,只残留着几只残花。 “哥哥,今日匆匆来此是有何事?” 见叶少辰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模样,叶黎书知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但尚书府近日来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 “妹妹,圣上已经答应高山国的二皇子要将九公主许配给他,待三皇子与东方公主成婚后就要回高山国了!” 他的声音显得落寞,高大的身影在余晖的映衬下竟那般的颓废。 光照在他的面颊上,下巴上的胡须明显的很,整个人颓废的根本就没半点生命力,就如同荷花池里最后坚强挣扎的荷花般,即便根枝叶末都腐烂了,它依旧那般倔强。 “哥哥。”叶黎书喃喃的唤了声。 最是做不了主的就是皇家了,九公主对她哥哥的情意她早就看在了眼里,只想着两个人时日长了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可是…… 怎会料到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来。 “哥哥可欢喜九公主?”叶黎书直接问了出来,“若是欢喜,那便大胆的去圣上跟前求娶,皇家并非只有这一个公主。” 自私又如何。 人总归是自私的。 她怎会不想要自家哥哥过的幸福? 叶少辰并未言语,他眯着眼站在凉亭里,孑然独立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了自我里头。 叶黎书也不催促。 良久,他才回神,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里头包裹着一个物件,应是他珍藏已久的,缓缓的递了过来,“妹妹将此物交与九公主,她见了自会明白的。” 叶黎书接过。 叶少辰已转身出了凉亭,“妹妹,哥哥要回战场上了,日后怕是很难再回来了……” 叶黎书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绣帕,盯着哥哥的背影眼眶发热的厉害,她怎会不明白哥哥的顾虑到底是什么。 他身为尚书府的嫡子,身上不禁背负着尚书府的命运同时他明了,圣上是不会将公主许配给他的,哪怕此次高山国的使臣并没有求娶九公主。 可是…… 叶黎书急急的追了上去,“哥哥,你不后悔吗?若是她记恨你怎么办?这一生还有这么长,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若是你努力一下或许……” “不必了,秋风扫落叶,情感不是唯一的支撑。” 第276章 你教我的,忘了? 转眼到了八月节,叶黎书与国公夫人早早的换上了新的衣裳出发去了皇宫。 今日宫里热闹的紧,皇宫内挂上了宫灯,一个个的竟如民间的灯般有各种各样的形状。 兔子灯,凤凰灯,鸟儿展翅等等,惟妙惟肖白日里瞧着就觉得可爱的紧若是入夜了燃上了烛火就更加的新奇了。 步行来到皇后娘娘的琴嫣殿。 国公夫人与叶黎书福身行了行礼,今日都着华服,皇后娘娘也着宫装,一身凤袍炫目的紧,只是皇后娘娘的面色难掩憔悴,面上的笑显得太过刻意。 九公主今日并没有来。 据悉这些日子被圣上禁足在公主殿内了,为了不去高山国和亲,九公主甚至连绝食的法子都想出来了,可她高估了自个儿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哪怕是饿的两眼昏花,圣上也没半点心疼的。 叶黎书与芊芊郡主对视了眼,俩人起身朝着皇后娘娘福了福身,便退出了琴嫣殿。 宴席还未开始,她们是可以在宫中走动的。 俩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九公主的宫殿,门口守着三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一个个面无表情严肃的很。 “可否让我们进去见见公主?”叶黎书上前两步与侍卫商量道。 侍卫彼此间对视了眼,一个长得稍显得清秀些的侍卫拱手道:“世子夫人、郡主,圣上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打扰公主。” “当真是不能进去?”叶黎书又问了遍。 侍卫面面相觑,又不敢得罪,只能沉默不语。 “让她们进去。”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叶黎书与芊芊郡主齐齐的回身,就看到太子正站在身后,他的身侧是连瑾聿。 叶黎书与芊芊郡主福了福身:“参见太子殿下。” 侍卫们也行礼,“太子殿下。” 为难的道:“殿下,圣上下令……” “若是有事孤来担着,放她们进去。”太子目光冰冷威严的扫了过去,侍卫们惶恐的退开。 叶黎书与芊芊郡主踏步进了殿内,太子出声唤住了她们,“劳烦两位好生的劝劝小九,让她莫再伤害自个儿的身子了。” “太子殿下请放心。”叶黎书回身福了福身道。 … 宫殿内,白芷与茯苓守在外头,公主将她们关在外头不让她们进去,见世子夫人与芊芊郡主来了犹如见到了救星般上前迎住:“世子夫人,郡主,您们可来了……” “公主将自个儿关在里头已经一夜了,奴婢们怎么敲门公主都不开……” 叶黎书眼神示意一旁的木香,便见她拉着白芷与茯苓去了院子里头,不停地安抚着。 叶黎书拍了拍门,“公主,是圆圆啊,开门让我们进去吧,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与你……” 里头没什么动静。 叶黎书又拍了拍,“公主,很重要的东西……” ‘哗啦--’ 没被拉开,叶黎书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入目的九公主瘦了一大圈,大大的杏眼没半点神色黯淡无光,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脑后,走起路来四下颠簸着,光着脚丫子走在地面上,有气无力的道:“你们怎么能进来的?是知晓我要被送去高山国和亲了?” 她自嘲的笑了声。 曾经自诩自个儿是皇宫里最受宠的公主,也自诩自个儿长大后必定是要嫁心仪的男子的。 可谁知。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终究还是成了利益的牺牲品,直接活生生的用泥土将她给埋了,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 “公主……” “表姐……” 叶黎书与芊芊郡主齐齐的唤了声,芊芊郡主声音中已经有了哭腔,她最是明白不能嫁与自个儿欢喜的男子是什么感受了。 痛彻心扉。 更何况表姐此次要远离承国去往高山国那样人生地不熟的地儿。 高山国的二皇子表面瞧着一表人才温润如玉,可谁知晓他是不是内里也是这样,前些日子她可是在书房外偷偷听见父亲与哥哥说的。 高山国的二皇子性子阴晴不定,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此次求娶表姐就是为了能够得到承国的支持,回国后能够顺利的被封为太子。 这样一个性情如此孤伶的人,怎能给表姐幸福。 “表姐,你逃吧,不和亲,直接逃走天涯海角四海为家!”萧芊芊脱口而出。 这是她以往想好的。 若是父亲定要逼迫她嫁与平阳城的卞府她就逃出京都,找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儿,谁也不认得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九公主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偏头看向一侧的叶黎书,扯出一抹笑来,“圆圆,你说有重要的东西给我,是什么?可是要给我送添妆?” 她明明是笑着的,叶黎书却觉得十分的悲凉,眼眶当即就热了,垂首掩盖住快要落下的泪,从怀中掏出那块绣帕与包着的物件递了过去。 九公主的眸色从开始的木然到现在的动容,手颤颤的从叶黎书的手中接过绣帕,上头好似还有他的气息,灼热的让人心安的。 缓缓的将绣帕打开,里头的物件儿展露出来,是一根木簪子,檀木簪子,能够清晰的闻到上头散发的香气和混杂的木屑的味道。 清新但不刺鼻。 簪子是纯手工雕刻的,上头不是雕刻的花纹,而是她教给叶少辰的字母‘love’。 她当时打趣道,若是日后寻到了欢喜的姑娘,就一定要亲自雕刻一支簪子刻上这几个字母赠与她。 九公主眼眶通红的抚摸着手中的木簪,良久将它贴在胸口上,哽咽出声,“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迟了……什么都迟了……” 叶黎书起身上前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侧头看向正默默用绣帕擦泪的芊芊郡主,“芊芊,可以让我与阿九单独谈谈吗?” 萧芊芊擦掉眼泪,颔首去了殿外。 叶黎书松开九公主,从袖口中掏出一个令牌交到了九公主的手中,“阿九,你不是说过要勇于追求自个儿的幸福吗?” “你教我的,你忘了?” 第277章 望月楼赏月时 叶黎书与芊芊郡主陪着九公主用了午膳,又在宫殿里头歇息了会儿才走了出来。 叶黎书知晓九公主是想通了的。 俩人并肩走在皇宫里头,迎面而来的是叶黎婉,她身侧跟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从眉眼间看来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么巧,世子夫人与郡主这是要去哪里啊?”叶黎婉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黎书。 叶黎书:“随处逛逛,倒是侧妃娘娘,您有了身孕可是要当心些的。” 话音将落,叶黎婉的面色煞白煞白的,双眸噙满了冷意,如冬日的风雪般。 咬紧牙关看向叶黎书。 她这是在活生生的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叶黎书有些不明白她此刻面色的变化到底是怎的了,换做以往的叶黎婉定会在她跟前得意的翘起尾巴来着,今日竟如此的反常。 叶黎书也懒得探个究竟了,与萧芊芊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如今正值十月,桂花、月季、菊花开的极为旺盛,单单是站在这里就能闻到远处传来的桂花香。 清香而不浓烈,夹杂着菊花的香气,另有一番别致。 身后,停在拿处没走动的叶黎婉面色阴沉至极,险些要将口中的银牙给咬碎,却生生的只能吞入腹中。 王爷警告过她,若是再知晓她对叶黎书使什么阴狠的手段,那些手段都会用到她的身上来! 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娘娘……您无碍吧?”身侧的女子娇滴滴的问道,话语中别有一番风味,让人心生怜惜。 叶黎婉收起面上的沉闷,极为平静的回:“无碍,走吧。” 回头深深的看了眼已经离去的背影,垂下的眼睑中掩去了几分看不清的算计。 入夜,皇宫内的俏皮的灯笼里尽数燃着烛火,将整个皇宫照的亮堂堂的,就连角落的阴暗处也照的明亮不已。 由皇后率领官员家眷来带到了御花园,两侧是桂花,中间盛开的极为旺盛的便是菊花了,白的黄的粉的,绚烂多彩。 九公主也得了特赦令来到了御花园一道赏月,她盛装打扮了番,面上涂着脂粉掩盖去了那近乎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了许多。 面上总算是绽放着这些日子已经消散的笑来,抬首直直的看着月空中的圆月。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十五的月亮却是最亮的,犹如一个圆盘亮闪闪的悬在空中。 宴席将过没多长时间,叶黎书偷偷的溜了出来,她不欢喜皇宫,如同一个囚牢般将人生生的困住了。 她上一世便是这样。 这里成了她最为忌惮也最为抗拒的地儿了。 漫无目的的在青石板路上走着,秋日的风带着些许的凉意吹拂在面容上,叶黎书单薄的身子也沁入了几分凉意。 再抬眸之际,她已经走到了皇宫的望月楼。 这里能够近距离的观赏到空中的圆月,叶黎书想着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上去瞧瞧也是好的,兴许能让心情开阔些。 迈步踩着石阶上去。 望月楼足足有九十步石阶,迈上去后叶黎书已经气喘吁吁的了,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叶黎书朝着边缘走去,边缘围着一圈木栅栏,周边掉落着些许的木屑。 站在上头,冷风越发的肆意了不停的拍打在身上,叶黎书觉得浑身都被冰冷的寒风所包裹着,明明白日里还有些燥热,到了夜里竟冷的出奇了。 倏地,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陌生的味道顺着寒风涌入她的鼻腔中,陌生的让她心慌。 猛的回头,看见的却是萧书祁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猛的后退了两步身子碰到了围着的栅栏。 过了好半晌,叶黎书才回了神来,福了福身:“参见平王。” 这里处于皇宫的东北方较为偏僻的角落了,除却楼上悬挂的灯笼随着冷风在不住的晃动外就听不见其他的动静了,方才她让玉竹在楼下侯着。 她以为望月楼不会有人来的。 却失算了。 竟在此处遇到了萧书祁。 双肩传来的重量让她注意到披在身上的披风,反手拿了下来递了过去,“多谢平王好意。” 见萧书祁根本没有要伸手来接的意思,叶黎书直接将披风搭在了上头的栅栏上,“扰了平王观月的兴致,臣妇有罪,这便退下。” 转身就要离去。 手腕被伸手的人给握住,紧紧的还能够感受到他掌心中的温度。 叶黎书整个身子僵住,面色露出几分嫌恶来,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任由她如何挣脱都没办法,又气又恼:“萧书祁,你想干嘛?你别忘了,我是国公府世子夫人,而你是平王!!” 萧书祁俨然没有听见般,轻笑了声,“书儿,你瞧,今夜的月色多美啊……以往你我可是经常在望月楼看月色的呢!” “书儿,你忘了吗?” 周遭好似一下子就黑沉了下来,而萧书祁就像是黑夜中睁着绿油油双眼的,笑得肆意疯狂,而叶黎书就犹如任他宰割的羔羊。 被他那般紧紧却又放肆的盯着,叶黎书浑身充满了不适。 所有的愤怒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放开我!”她狠狠的嘶嚎着,“玉竹……” 趁着萧书祁不注意,倏地抬起她的手腕抱着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恨不能生生的扯下他的肉来。 萧书祁疼的闷哼了声,松开了叶黎书的手腕,此时玉竹也冲了上来,三两下来到少夫人身前将她护在身后,防备的盯着平王。 然,从黑暗中冲出一个黑影来,直直的朝着玉竹这边而来,快捷的出手,俩人瞬间纠打在一处。 萧书祁目光沉沉,眸色猩红,疯狂与侵略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只想要离叶黎书近,更近,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是属于自个儿的。 叶黎书拔腿就跑,垂落在身后的发丝却被拽住,狠狠地拉扯着将她拖拽到了他的身前,萧书祁手上的青筋尽数爆发了出来,禁锢着她的下颚:“书儿,别想离开我!” 灼热的鼻息喷向叶黎书的脖颈上,她嫌恶的撇开脑袋,眸光飞转,脚下却用力的踩向萧书祁的脚面。 吃痛的萧书祁松开了手,叶黎书顺势挣脱开了他,然脚下不稳朝着一旁的栅栏倒去,年久失修‘咔嚓’断裂。 “书儿……” “少夫人……” 第278章 叶黎书有喜了 叶黎书再一次经历着死亡,那种感觉强烈的很,冷风急急的飞过无数的落叶都被卷了起来,甚至有几片落在了她的身上。 空中飘过凄厉的嘶吼声。 叶黎书不想死。 她这一世才将将遇到了连瑾聿,他们的日子才开始啊,日后他们是要有孩子的。 这一切来的太快。 重心不断的下落,叶黎书闭上了眼,泪顺着眼角落下被风吹走飘散在空中。 直到耳边完全没了动静,而她的掉落也已经停了下来,熟悉的味道传入鼻中。 长长的羽睫颤了颤,她睁开双眼入目的是连瑾聿那张担忧到极致的面容,情绪隐忍着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声音都在发抖,“圆圆……” 若非是母亲身旁的婢女前来告知他,他哪里会四处寻找。 当他知晓叶黎书来了望月楼时便匆匆的过来了,只是一过来瞧见的就是她从楼上跌落下来时的样子,那一刻心就像是突然不会跳动了般。 还好,这一次,他没有来晚。 萧书祁匆匆的从楼上下来了,根本不把连瑾聿放在眼里,径直上前手就要触碰到叶黎书。 ‘刺啦——’ 月光下,那把剑明亮耀眼,散发着刺目的光近在咫尺的抵在他的胸膛前。 “若是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定会要了你的命!”连瑾聿语气冰冷,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下犹如黑宝石般耀耀生辉,里头涌动着暗潮。 萧书祁像是没听见般,往前走了两步,锐利的剑刺了进去,当即冒出了鲜血,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 叶黎书顿觉嗓子一阵难受,扶着连瑾聿的胳膊干呕出声,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方才被吓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煞白的没有丁点血色,看着就让人心疼。 若不是连瑾聿扶着她,叶黎书怕是都站不稳。 “世子……少夫人……血……”身旁的玉竹瞪大了眼,指着叶黎书裙摆下,“世子,快……” ‘哐啷’一声,连瑾聿直接扔掉手中的剑,懒腰抱起叶黎书就朝着前头的殿宇跑去,“玉竹,去禀明皇后娘娘,请太医。” 叶黎书无力的搂着连瑾聿的脖颈,扯开嘴角笑着安抚他:“夫君,我没事……我真的没……” 话还未说完,手已经垂了下来,殷红的唇此时白如雪,连瑾聿整个人都慌了,跑进殿宇里头将叶黎书放在小榻上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用力的哈气搓着她冰冷的手,“圆圆,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不要睡着……圆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让夫君带你去学着骑马吗?不是要陪着为夫一生一世的吗?” “圆圆,咱们好些日子没回去看祖母了,祖母定想你了……这次咱们回去啊要多待些日子好不好?” 然平躺在小榻上的叶黎书紧闭双眼,面色发白没一丁点血色,手依旧还是冰冷的,身下的血触目惊心。 “圆圆……” “圆圆……” 连瑾聿不停地唤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早已通红异常,一层水雾紧紧的包裹着,稍稍一动就落下泪来。 连瑾聿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 叶黎书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座宫殿里,里头陈设奢华,烛火映衬的周边的摆设越发的炫目发着金灿灿的光,床帘是由缂丝制造而成的,上头绣着凤穿牡丹的花样。 叶黎书恍然间醒悟。 这里应当是皇后的宫殿,除却六宫之主外还有谁敢堂而皇之的用凤凰与牡丹?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觉浑身绵软无力就连头都是眩晕的,又堪堪的倒在了床榻上。 许是听到了动静,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床帘被掀开,玉竹的面容出现在叶黎书眼前,她清秀的面容上还挂着泪珠,见少夫人醒了满脸惊喜,“少夫人,您醒了……” 不等叶黎书有反应,她又放下帘子匆匆的跑了出去。 片刻后,殿内围满了人。 连瑾聿就坐在床边热切的看着她,一旁站着的有皇后娘娘,国公夫人,九公主,太子妃,芊芊郡主与侯夫人…… 一个个面露喜色。 叶黎书被看的莫名其妙,垂眸看向连瑾聿,小声问,“我这是怎的了?” 她记得自个儿从望月楼上摔了下来,紧接着就被连瑾聿接住了,后来好似流血了…… 只是她们的神色好似有什么喜事? “书儿,你可知你有喜了?”国公夫人慈爱的看着她,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欢喜与疼爱。 叶黎书最为惊诧,不可置信的看向连瑾聿,想要从他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浓浓的笑意,眉目间没有半点戾气,冲着叶黎书颔了颔首,“圆圆,是真的。” 叶黎书久久不能回神,缓缓伸手扶向小腹,里头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正在慢慢的成长着,好似感觉到他在回应般,‘噗通’‘噗通’跳的欢快。 叶黎书扑入连瑾聿怀中,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袍喜极而泣,“连瑾聿,我们有孩子了!” 回到国公府已经是深夜了,国公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当心再当心后才各种不放心的出了翠竹居。 叶黎书洗漱完后靠在连瑾聿的怀中感受着他胸腔剧烈的跳动,问出了声:“夫君,你喜欢男还是女?” 连瑾聿摸着她乌黑柔顺的青丝,一下一下的带着安抚的气息,过了好半晌才回:“只要是圆圆生的,为夫都欢喜。” 叶黎书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极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连瑾聿抬眸盯着床顶,手握住她放在自个儿身前的白皙细嫩的手,紧紧贴合,心中暗暗发誓,“圆圆,我定会为你与腹中的孩子睁来大好的山河,再也没有纷争再也没有战乱。” 他绝不会再让圆圆与孩子陷入危险的境地,所有的苦难他来抗就好。 待怀中的人睡熟后他才轻手轻脚的起身,盖好被褥后出了屋子来到了书房,写下一封书信后交给书房内的右励,“去太子府交与太子。” 第279章 成婚日救郡主 平王府的书房内,厚朴正在为王爷包扎着,好在胸口的伤并不深只伤到了皮肉。 “王爷,包扎好了,您早些休息。” 退出书房轻轻的带上了门,厚朴无奈的垂眸摇了摇头,自王爷从皇宫里回来后不仅受了伤还魂不守舍的。 只是王府内无人敢去揣摩王爷的心思,哪怕是即将成婚的东方公主也不过是王爷手中利用的棋子罢了。 婚期将至,王府内早已挂上了红绸,而叶黎婉作为王府如今管家的自是料理着此事,只是看着那些红绸觉着十分的刺眼,她入王府从未有过如此的牌面!! 紧紧我拽着手中的喜服,她那双水灵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不一般的光。 八月十八,平王与东方公主成婚之日,京都内的亲王贵胄都去了平王府,无不热闹。 东方公主直接从驿站里头出嫁的,入乡随俗请的媒婆与叶黎书她们成婚时是一个媒婆,一张巧嘴说的人心情舒畅。 一路吹吹打打的绕着京都的大小管道走着,百姓们被守城的侍卫们拦在了两侧,声势浩大排面极大。 连瑾聿本不想叶黎书出来的,今日人多且还混乱,她有了身孕不宜操劳。 叶黎书心中有谋划,保证自个儿绝对不会乱走动,只要将常青郡主带出来就会乖乖的回府。 连瑾聿没法子,便让左逸左飞贴身护着少夫人,寸步不离。 叶黎书还是第一次来平王府,陌生的紧,左飞与左逸紧紧的护着少夫人生怕人多挤到了,芊芊郡主与九公主看到了她朝着她挥了挥手,叶黎书走了过去。 与她们在一处的还有大理寺卿府中的姑娘还有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府的姑娘,纷纷向叶黎书行礼,“参见世子夫人。” 叶黎书随意的道:“在外头不必如此客气。” 知晓三人是好友,大理寺卿的姑娘与礼部尚书的姑娘便离去了,免得扰了她们的兴致。 芊芊郡主拉着叶黎书问,“有喜了难受?以前我见家中表亲的娘子怀了身孕那真真是难受,路都没法走的,整日里躺在床榻上吃进去的吃食全都吐了出来……特别是生孩子时,嘶吼的着为惊恐直接去了半条命。” 想想她就忍不住咋舌,可女子必定是要生孩子的。 芊芊郡主觉着真是不公平,为何女子要受这样的苦难?生孩子的为何不是男子? 不远处,颜亦柳与连瑾聿一道走了过来,他是当真担的上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举手投足间尽是温润,就连面上的笑容都如春风般和煦,与连瑾聿站在一处真是两个风格的人。 颜亦柳走到芊芊郡主身侧,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头上,“怎的出来又不穿上披风?” 萧芊芊羞涩的红了脸,婉婉道:“忘了。” 而另一侧连瑾聿替叶黎书拢了拢披风,将手中的蜜饯盒子打开,“娘子,瞧瞧欢喜吃哪个?为夫去多买些回来。” 孤零零的九公主伸手摸了摸头上簪着的木簪子,面上的笑却是甜蜜的。 … 外头响起了敲锣打鼓之声,新娘的花轿来了,热热闹闹的都围到了大门去了。 叶黎书靠在连瑾聿怀中:“可办好了?” 连瑾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一切都好,咱们安安心心的在此处看着就好。” 叶黎书没再言语,她如今只要安安心心的站在连瑾聿身侧就好了。 很快,新人来了前厅开始一贯的繁琐步骤,叶黎书就站在人群中身侧是芊芊郡主与颜亦柳,另一处便是站着九公主,她低垂着脑袋从蜜饯盒子里拿了个蜜饯塞入嘴中,酸酸甜甜的压制下了她嗓子里的不舒服。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随着这声高亢的陈词,新人被送入了新房里,而客人也被带到了宴席上,趁着混乱连瑾聿身后跟着的左飞早已趁着混乱离开。 今日长公主并没有将常青郡主带在身旁。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左飞回来了靠在主子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又站在身后守着了,给了身侧圆圆一个放心的眼神,恰巧此时平王端了酒盏走到了他们这一桌。 连瑾聿顺势站起了身将手中的酒盏斟满:“恭喜王爷,祝王爷与王妃日后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萧书祁的视线却炽热的盯着叶黎书。 酒盏清脆的撞击声将他的视线拉了回来,连瑾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爷?可有哪里不妥?” 平王眸色幽深的笑了笑,“并无。”仰头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一的敬了酒后,平王酒独自的离开了,身着大红喜袍明明应该是兴高采烈的,可从他的面色上看不到丝毫的喜悦,显露的却是凄凉。 好似孤独的只剩他一个人那般凄惨悲凉。 叶黎书根本就没不在意萧书祁的心情与心境,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长公主身上,直到有一着粗布衣裳的男子走到长公主身侧靠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长公主状似什么都没发生端着平日的端庄大气,实则离去时脚步匆匆背影显得踉跄。 叶黎书知晓得手了! 俩人对视了眼,寻了个借口出了平王府,连瑾聿陪着叶黎书坐在马车里头,‘哒哒’的奔驰在京都的街道上。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马车到了北郊,一处显得有些荒凉的宅子,两侧长满了青苔和杂草,院墙上也长满了杂草。 连瑾聿跳下马车,搀扶着马车里的叶黎书下来,左飞已先不已敲响了门。 门里的人拘谨防备的问,“谁?” 左飞自报家门,里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门打开,一个嘴里叼着草穿的破破烂烂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恭敬的朝着叶黎书颔首唤道,“主子……” 他便是张强,京都的乞丐头子,而常青郡主就是被他们给救了出来的,被安排在了这里,叶黎书早先置办下来的宅子,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老太太都不晓得叶黎书在北郊买了个宅子。 “人可还好?”叶黎书问。 张强拿掉嘴里的草,“还行,就是欢喜胡言乱语被我给绑了!” 第280章 把郡主送出城 推开屋子的门进去时,昏暗的烛光下叶黎书看见的是常青郡主被捆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块白布,梳的发髻散落歪在了一侧,头上的簪子更是摇摇欲坠,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染上了尘土,白皙清透的面颊上更甚了。 “……” 屋子里陷入冗长的安静。 直到常青郡主嘴里发出呜咽声,叶黎书才回神,出声道:“还不快给郡主解开。” 依照常青郡主的性子,怕是要跳起来责骂的了。 解开了绳子,嘴里的布条被拿掉,常青郡主面色难看的很,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呵斥出来,而是静坐在椅子上,过了片刻出声道,“让他们出去,本郡主有话与你说。” 她倔强清亮的眼看着叶黎书。 叶黎书颔了颔首,朝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又给了连瑾聿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到常青郡主身侧的椅子上坐下,他们已经出去关上了屋子的门,只能够透过烛火的光看清外头人的身影。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中。 常青郡主并没有着急的开口,叶黎书也不急,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处极有耐心的等着。 “我想去找我的母亲,京都不是人待的地儿,你……你能帮我吗?” 说到后头她的声音渐渐的转变,细小的如蝇声,眼神的余光似有若无的飘向叶黎书,她只是不敢确定叶黎书会帮她。 谁让她之前一直将她视做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才明白当初自个儿的想法多么的愚蠢,而那些自诩是她好姐妹的人却是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可以。” 叶黎书的话让常青郡主脸上带着诧异,半信半疑的问道:“当真?” “嗯。”叶黎书应了声,“长乐公主知晓你在京都里的情况,写了书信给圣上只是圣上拒绝了她的请求,想来郡主也知晓是怎么回事,我自会帮你出京都回到长乐公主的身边,只是……郡主你要告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公主又在计划着什么?” 她的眼如空中的繁星那般璀璨明亮,闪着光让你整个身心都觉得安心,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屋子的门从里面打开,叶黎书从屋子里出来,坐的时间有些长了,夜也深了她的面色难掩疲惫,即便如此还不忘叮嘱张强,“明日一早便把郡主送出城,一路护送去长乐。” … 长公主府,突如其来的走水让整个公主府都陷入了混乱之中,府中所有的侍卫奴才纷纷拎着桶装水灭火,只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进入深秋后天气就越发的干燥了,房梁被烧的‘噼里啪啦’响。 长公主匆匆赶来,火光满天,火光下她的那张雍容华贵的面容显得阴沉至极,眸子里燃着熊熊烈火,被袖口所遮挡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尖锐的护甲险些被折断。 “常青郡主呢?”长公主厉声问。 身旁的侍卫回道:“长公主,郡主在里头呢,火势太大根本就没办法进去……方才……方才属下们还听见了里头传来的痛苦的尖叫声……” 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约莫到了后半夜火势才算是被控制住了,但长公主府也没肆虐的成了半个躯壳,长公主这些年一直细心呵护的花儿尽数被火蛇给吞灭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长公主直接晕了过去。 翌日,长公主府走水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圣上自然也是知晓的,上朝时便命太子好生的去宽慰一下长公主。 长公主府自驸马没了后就越发的冷清了,长公主也变得越发的深居简出,近年来倒是好了些会出来了,可谁想竟又生了这样的事端。 下了朝太子就匆匆的来到了长公主府,长公主正卧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 “姑母莫要忧伤了,父皇得知便让侄儿过来瞧瞧,定让公主府恢复往日的模样。”太子恭敬的道。 长公主哑声道:“有劳皇兄了!” “姑母,侄儿听闻常青郡主就住在烧毁的屋子里,可有伤到?” 太子话语一出,长公主面色瞬间僵住,用绣帕掩唇假意的咳嗽了起来,低垂的眼睑情绪翻飞。 “新月被吓到了,已派了郎中诊治过了,好生歇息些日子便好了,太子不必担忧,长乐将新月托付给我,我自会好生照看的。” 紧接着又是一声声的剧烈咳嗽,苍白如纸的面容染上了几分病态的红。 太子眸色渐变,“如此侄儿便放心了,姑母好生休息,侄儿回去便吩咐手下的人寻工匠,不日长公主府就会恢复往日的荣光。” 从长公主府出来后,太子那张温润的面色陡然黑沉,板着脸对身后的常岩道:“派人好生盯着公主府,孤倒是要看看她如何将死的变成活的?” 彼时公主府内,长公主面色依旧还是苍白的,只是眸子里的厉色丝毫不减,“查探的如何?可有寻到常青郡主的踪迹?” 躲在暗处的身影走了出来跪在长公主跟前,“回母亲,并未。” 身侧的矮几拍的‘嘭嘭’响,长公主沉着脸道,“她知晓了不该知晓的,若是让她逃脱了,你我都不能保全,还不快去追踪,不若一夜定然不会走远的,派人好生的盯紧长乐那处,既然逃走了,她定是要回去的……” 跪在地上的男子恭敬的颔首道:“是,母亲。” 许是意识到方才自个儿的态度太过冷硬了,换了一副脸色语气柔和了几分,“莫要怪母亲,若是母亲不这么做最后我们只能被太子压住,你真当他是个良善之人会放过我们吗?” “母亲放心,儿子并无任何怨言。” “母亲好生歇息,儿子先告退了。” 从暗道里出了公主府,萧书祁面色才沉了下来,背脊僵硬的很,双手紧紧的握住放在身侧,手中的折扇被他捏的快要变形了,一双眸子浸满了浓浓的阴鸷。 “叶黎书……” “连瑾聿……” “太子……” 眨眼之际,他又恢复成那翩翩君子,只是嘴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啪——’ 折扇打开,放在身前微微晃动,迈步离去。 第281章 风风光光回来 公主府在一步一步的修复着,那些被火烧的不能看的尽数被拆掉了,照着原先的模样在一点一点的建着。 只是常青郡主好似没了踪影般,即便是修养身子也不必要休这么长时日吧。 而远在长乐封地的长乐公主又写了书信递给了圣上,看到上头逐字逐句的质问与身为母亲的痛心,圣上勃然大怒。 长乐公主虽被贬去了封地,但她依旧是有实权在手上的,先帝给了她莫大的恩宠,长乐封地可是有三万兵马的。 如今这字里行间可是对圣上的威胁啊。 当日便将长公主招入了皇宫。 养心殿 长公主站在殿内目光丝毫不惧怕的抬着头,“皇上,当初我便劝阻你让你收了长乐的兵权,你却觉得不是大事,如今……” “常青郡主呢?”皇上面色沉闷的打断她的话,满是威严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她,“常青郡主哪里去了?” 长公主眼神闪躲着,“在府中休养呢!” “呵!”皇上冷笑出声,“当真是在府中休养?而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譬如说……那火恰巧就在常青郡主所住的院子处,恰巧那日你没带常青郡主去平王府,恰巧被烧死的便是常青!” “你怀疑我?”长公主痛心的看向他,“我处处为皇上着想,你竟怀疑我?皇上……我可是你的嫡亲姐姐!!” 皇上垂下了眼眸,端起手边的参汤抿了口润了润嗓子,满身九五之尊的威严,“皇姐,常青是不是被火烧死了?你给朕一个实话,难道真的要让长乐群起而攻之?承国要发生内乱吗?” 长公主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跌跌撞撞的朝身旁歪了歪,过了好半晌她才笑出了声,笑中带着几分苦涩,“是啊,被烧死了!” ‘嘭——-’ 上好的琉璃盏就碎裂在她的脚边,而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面目严峻冷凝着道:“既如此你便好生的在公主府里想想该如何给长乐一个交代!!” “来人,送长公主回府。” 养心殿很本就很空旷,平日里说话声都不大也依旧能够听到回声,今日圣上发了这么大的火,外头都听的十分的真切,不多时门口守着的侍卫就进来将长公主给带走了,喜德盛缩了缩脖子换了换手中的拂尘,才吩咐外头的婢女进来收拾残渣。 “圣上,您莫要动怒,切莫伤害了身子!!”喜德盛稍稍的靠近,余光在不停的观察着圣上此时的面色。 黑沉如碳,额头上的青筋都迸发了出来,抬手捏住疲倦的眉心:“是朕太过宽容了吗?一个个的蹬鼻子上脸!!” 喜德盛哪里敢妄加断言啊,圣上正在气头上若是说错了话指不定脑袋就不保了,词不达意的道:“圣上仁慈。” 圣上冷哼了声,“高山国二皇子何时回去?” 喜德盛忙回:“圣上,只有两日了。” ... 两日后,高山国的二皇子东方尹青启程回高山国,与来时不同,回去时带着九公主一道回去。 圣上是足够看重九公主的,由国公世子连瑾聿领着军队一路护送公主,准备的嫁妆足足有两车,叶黎书与芊芊郡主早早的就进了皇宫,为的就是能够与九公主再多说会儿话。 九公主穿着宫中尚宫局所织造的喜服,头戴凤冠面上涂着薄薄的脂粉,整个人没了前几日的死气沉沉变得容光焕发就连眸子里都带着光亮,在见到叶黎书与萧芊芊时面上绽放着由心而发的欢喜的笑来。 殿内的宫女都被九公主给遣了出去,几人坐在软凳上,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萧芊芊哭的最为惨烈,化的淡淡的妆容都被眼泪给洗刷掉了,抽抽噎噎的十分不舍的道:“表姐....” 九公主揶揄的笑道:“这么大人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放心吧,待我去了高山国定会时常给你们写书信的,相信不久之后,承国会一统天下,届时我便会回来,风风光光的回来。” 九公主与叶黎书对视了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炙热与浓烈的期待。 外头的宫女敲了敲殿门,“公主,时辰到了,要出发了。” 九公主的盖头是皇后娘娘亲自盖上的,泪眼婆娑的握住她的手小声的在她的耳边叮嘱着,眉目间的不舍肉眼可见,她从不愿生女儿了,就怕长大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再不舍再不愿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牺牲自个儿成全整个承国的大义。 “吉时到,上轿!” 一声高亢激昂的呼喊声中,九公主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上了喜车,大红绸装饰着上头贴着大红的‘喜’字,无意不凸显着这喜庆的时刻,随行的队伍跟随着喜车缓缓的出了皇宫,紧接着来到了城门口,一一排查之后出了京都的城门。 九公主也因此成了承国百姓口中‘舍小家为大家’的高风亮节的和亲公主。 这一去,就整整的去了两月。 叶黎书的小腹慢慢的凸显了出来,整个人的起色也比前几月要好了许多,本就白皙的肤色因着有孕竟变得白里透红起来,乌黑的青丝越发显得亮黑,腹中的孩子似乎知晓母亲的不易丝毫都不闹腾,乖巧极了。 而天气也越发的冷了。 叶黎书窝在翠竹居里头,厚重的帘子遮挡住了外头寒冷的寒风,整日里手中抱着暖炉,这两月京都内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平王府的王妃东方公主被太医诊断出有了身孕,将将才一月有余。 叶黎书也是那时才知晓叶黎婉腹中的孩子被硬生生的打掉了。 而圣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有时下朝回府后晋国公总是唉声叹气的,国公夫人问他发生了何事他也不说,但都明白,朝堂再也不太平了而太子也不似往常那般一味的忍让了。 自从与东方公主成了婚后,平王萧书祁也丝毫不隐藏他那点争夺权势的心思了。 人总是贪婪的,得到了你所想要的却依旧是不满足的,因为只有站在致高点这世间所有人的生死才能掌握在他的手中。 第282章 难堪,一唱一和 眼瞧着就到了年底了,连瑾聿那处还没个消息的,都出去快要两月了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叶黎书整夜整夜的瞧着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心都是空落落的。 自有了身孕后叶黎书起的越发的晚了,再加上天气的愈发寒冷她就更不想从温暖的床榻上起来了。 这日,她睡的香甜,却陡然间陷入了梦境中,她进入了一个黑乎乎的洞穴里头没有半点光亮伸手不见五指,她护着凸起的小腹尽量让自个儿冷静下来,小声的唤着连瑾聿。 ‘哗’的一声,头顶上突然照进来了光亮,而连瑾聿就站在她的跟前浑身是血,表情十分的痛苦,他的胸口插着无数利箭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叶黎书尖叫嘶吼出声所有的恐惧从脚底蔓延上来,伸手想要去触摸却发现自个儿怎么都没法子动,那种无力心痛尽数的在包裹着她。 “连瑾聿....” 她嘶吼出声,猛的睁开双眼入目的却是木香那张担忧的脸,不住的安抚:“少夫人,莫怕....” 叶黎书面上血色尽失浑身冒着虚汗,嗓子有些沙哑:“什么时辰了?” 木香一边伺候着少夫人穿衣,一边回道:“少夫人,辰时末了,奴婢将想要进来唤您起来用早饭,便听见您嘶喊想着定是梦靥了....” 见少夫人愣神,她继续道:“方才平王府送来了拜帖,说是明日平王妃在平王府里办了席面请了京都的已经生了孩子的夫人去传授经验....奴婢特意打听了一下,就只有您怀着身孕....少夫人,要不奴婢去推了吧。” 叶黎书从方才的恐惧中回了神,胸口‘扑腾’乱跳的厉害,舒了口气才道:“不必了。” 既然她请了自个儿,京都内的夫人们怕是都知晓的,她不去倒显得有几分矫情了,少不了又要被编排一番。 洗漱好了后,叶黎书掀开帘子走到了院子里头,今日的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没半点亮色,因着天寒地冻的翠竹居院子里长的花都光秃秃的了,倒是边角平日里不起眼的四季海棠生的极好,一朵朵的绚烂的紧,生机盎然的,瞧着就让人心生舒服之意。 一阵冷风吹来挂起了院子里头的几片枯黄的落叶,如同没了断了线的风筝般不停的在空中四处晃荡着,一侧生的翠绿的竹子也被吹的‘沙沙’的响动着,拢了拢披着的披风,叶黎书将手中的暖炉抱的越发的紧了,吸了吸冻的有些发红的鼻,翘首看向空中长长的叹了声。 夫君,你到底何时归来啊?! ... 两日后,叶黎书收拾妥当后在国公夫人的再三嘱咐下带着玉竹与清灵去了平王府。 马蹄声‘哒哒’的清脆声与街道两侧吆喝的小贩声混合在一起,叶黎书就坐在马车上手微微的扶着小腹闭着眼假寐,眉头舒展着好一番惬意。 马车是连瑾聿走前专程重新布置的,里头铺了厚厚的毯子还在马车中间做了张小矮几,稳固的紧上头不仅可以摆放着平日里叶黎书欢喜吃的零嘴还能够热茶水,连带着马车内也暖和了起来,以至于到了平王府倏地掀开帘子时灌进来一股冷风,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平王府门口的小厮是个有眼力见的,见国公府的马车来了咧着笑脸迎了上来,“奴才参见世子夫人,众夫人都已经来了,就差世子夫人您了,王妃想着您定然是身子重来的晚了便让奴才好生的在门口守着,待您一来就领着您过去。” 话乍听倒是客套。 但细细的揣摩就能够揣摩出里头的意思了,她不过才四个月的身子,哪里重了?只差她了,她是照着拜帖上的时辰来的,将将好,只能说那些夫人来的早了罢了! 叶黎书面色没有半分变化,由玉竹搀扶着跟在那个小厮后头走着。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王妃的院子——念姝院。 一瞧院子的牌匾就知晓平王对王妃的深情,真的是处处都在彰显着,几人踏入院子就听到屋子里头传来的笑声。 掀开厚重的帘子走了进去,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叶黎书看来,一个个的审视着她好似她脸上沾染上了什么脏污似的,短暂的沉默后坐在主位上的平王妃轻笑了声,用绣帕擦了擦干净的嘴角,“连夫人来的真是时候,方才我们本王妃才与众夫人说到连夫人腹中的孩子呢。” “赐座。” 平王妃一声令下,一旁候着的婢女端来了凳子。 一张素净的凳子,上头并没有软垫,这么冰冷的天气坐上去许久都捂不热的更何况叶黎书向来就怕冷,且平白就比其他夫人要矮上那么几分,这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吗? 叶黎书不显山露水,表情没有一丁点的变化,身侧的玉竹将手中拿着的披风折了折铺在凳子上,叶黎书顺势坐了下去,披风本就厚实稍稍的折了折坐下后竟与其他夫人差不多高。 平王妃那张脸像是被硬生生的打了一巴掌,一片涨红,其他夫人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瞧见般,有的垂眸瞧着手中的绣帕有的则是端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吹热茶润了润嗓子,有的甚至抬手望着屋顶。 无一人出言的。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如外头‘呼呼’挂着的冷风一下子窜了进来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平王妃目光凌凌的看向叶黎书眸子里闪过浓浓的敌意。 叶黎书丝毫不惧怕的直视过去。 她倒是好奇了,她拿了拜帖给她就是为了给她找不痛快的?叶黎书心道:莫不是她记仇?当初连瑾聿拒绝了她所以才这般的对待她?! 愣神间,叶黎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眸看去,叶黎婉就坐在平王妃身侧的小榻上面露温婉的浅笑,端着温柔贤良的姿态,着一身海棠红的衣裙姿态优雅,倒显得她才是平王府的王妃般,反倒是正儿八经的平王妃着一身素淡的衣裙,被她给比了下去。 “王妃姐姐莫怪,连夫人向来是这个性子,半点亏都吃不得呢!” 第283章 谁给你的胆子 “嗯,本王妃倒是瞧出来了,连夫人这性子可得好生的改改,今儿就咱们一些姐妹在倒是不打紧的,若是去了皇宫在圣上面前如此不知礼数指定是要被责罚的。” “连夫人,你觉得呢?” 平王妃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叶黎书,那双半睁的慵懒的眼勾着几分讥讽。 若是叶黎书答应了,那‘不知礼数’的她便坐实了,可若是不应啊,今日这场面出去后不知晓又会说出什么乌七八糟的呢! 叶黎书淡笑了声,瞥了眼坐在平王妃身侧的叶黎婉,她正幸灾乐祸的看着自个儿呢,今日这场面十有八九与她有莫大的关系的,眉眼轻佻:“平王妃这是何意?前日拿了拜帖来不是说要向众位夫人取取经吗?我瞧着倒是极好的,便来了,没成想今日成了我的讨伐日了?” 她不卑不亢,眉眼间没有丝毫的惧意,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压人的气势与威仪,平王妃与她对视竟生生的被压了一头。 心中本就郁结的情绪越发的放大,脸色一沉,“叶黎书,你这是何意?谁讨伐你了?何时讨伐你了?今儿你要是不说个好歹来别想出平王府!!!” 平王妃生于高山国,自小有是被千娇百宠的,平日里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面上,如今比叶黎书这么一激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一侧的婢女慌忙出声:“王妃,您莫要动气,您如今可是怀着身孕呢....” “是啊,王妃姐姐,一件小事不值当你如此动气。”叶黎婉顺着婢女的话说着,随又看向叶黎书:“连夫人,不是我说你的不是,今日王妃好心的邀请你过来,你竟惹得王妃不快,若是惹得王妃动了胎气,这罪责可不是国公府能够担的了的!!还不快些向王妃赔礼道歉!” “是啊,连夫人,快些向王妃赔礼道歉吧。” “连夫人....此事着实是你的不是!!” “....” 一众的夫人都开口,一个个的站在制高点不停的来批判她,好似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般。 而平王妃面色与平常不二,只好整以暇的盯着叶黎书,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就等着叶黎书起身来向她赔礼道歉呢。 俨然,事情并不是她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叶黎书端坐在凳子上一一的看向在座的夫人,抬手掩唇轻笑了声,这声笑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异常的突兀,反倒是把在座的人给惊到了,愣是安静了下来诧异的看着她。 心道:这连夫人莫不是傻了? 好好的得罪平王妃作甚! “你们一个个如此大惊小怪作甚?王妃不是好好的?虽说我并不知晓自个儿说了什么惹到了王妃,可若是我赔礼道歉王妃能够开怀的话....那我便赔礼道歉吧。” 叶黎书从凳子上起来,身后站着的玉竹与清灵忙搀扶住了少夫人。 “玉竹,将这狐狸毛的披风收好了,这是夫君赠与我的莫要弄脏了,我要向王妃赔礼道歉了!!” 被唤道的玉竹眼微微的睁大,随又垂下了脑袋应声道:“是,少夫人。” 叶黎书向前几步,微微的屈膝福了福身:“请王妃恕罪,我.....嘶....” 后头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叶黎书闷哼了声,紧接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如冬日里的白雪般。 玉竹慌忙上前,“少夫人,您怎得了?” “疼!疼!” 在场的夫人被吓到了,一个个的面露慌张的看着这边不断哀嚎的叶黎书,倒是主位上的平王妃如看戏般冷笑了声:“连夫人,你若是不想赔礼道歉便直说,在这处矫揉造作的作甚?” 站在平王妃身侧的婢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王妃,奴婢瞧着连夫人好像不是装的....” 平王妃神色诧异的坐直了身子,瞧着叶黎书那苍白如纸的面色,眸子里添了几分慌乱,“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寻郎中.....” 身侧的婢女领命,匆快的离去。 这期间叶黎书被搀扶着坐在了软椅上,玉竹看向清灵,见她眼神并无紧张便知晓少夫人并无大碍,端了一侧的热茶给少夫人暖了暖嗓子,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厚重的帘子被掀开,进来的不是郎中而是满脸紧张喘、息未定的平王。 “王爷....”平王妃娇滴滴的唤了声,将挪动了脚步,就见王爷直楞楞的小跑到了叶黎书跟前,蹲下、身子上下打量着她,“哪里不舒服?” 平王这样的做派惊到了屋子里的一众夫人。 进来时并没有问自个儿的夫人,反倒是来问别人的夫人,且神色还这般紧张好似叶黎书才是他的夫人般!! 平王妃更是愣在了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可置信的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王爷身侧喃喃的唤出了声:“王爷....” 然平王丝毫都不理会她,起身就要将叶黎书懒腰抱起,“我带你去找郎中....” 被叶黎书推开了。 “多谢王爷关心,臣妇并无大碍,只要稍作休息便好。”她的神色中尽是疏离,还快速的闪过一丝嫌恶。 萧书祁愣了愣,僵硬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才怔怔的收了回去垂落在身侧紧握成了拳头,“厚朴,送众位夫人出府!” 声音不冷不淡,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厚朴领命,掀开厚重的帘子看向一众目瞪口呆的夫人,“各位夫人,请!” 被提醒,众夫人这才回神,一个个接连走出了屋子,原本围的满满的屋子一下子只剩下伶仃几人,显得异常的空旷,帘子掀开涌进了不少的冷风越发的显得屋子里萧条。 “王爷,妾身已经派了婢女去请郎中了,应该快要到了....您莫要担心....” 对上的却是平王那双阴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像是把她生吞活剥了,叶黎婉心惊的闭上了嘴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便见平王长腿一趋来到了平王妃的面前,板着脸道:“谁给你的胆子?” 第284章 不把这当王府 平王妃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对她百般维护悉心照料温柔备至的王爷,现在看她像是在看十恶不赦的坏人般,阴鸷的眸子如同利箭般狠狠的映在她的心口。 别开眼不再看他的神色,微颤着手指向软椅上的叶黎书,极其受伤的道:“王爷这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来指责我?” 许是她眼神太过受伤,里头的情愫太过炙热,萧书祁恍若看到了梦境中的叶黎书,心头跟着一颤,过了片刻生硬的开口道:“还不把王妃扶回去!” 婢女们还未触碰到王妃的胳膊,就比她厉声呵斥:“都给本王妃滚开!” 狠狠的瞪了眼坐在软椅上的叶黎书,红着眼眶转身进了屋子里头,‘嘭’的一声屋子被关上了,足以看的出来平王妃生了多大的气。 “王爷....您莫要生姐姐的气,她也不是故意的.....” “郎中呢?去了多久了,郎中还未寻来.....”叶黎婉将出口的话就被王爷厉声的打断,她识趣的不敢再多言了,悄悄的退到了一边去,只是那锐利的目光却盯在了叶黎书的脸上,怎得好好的就突然动了胎气了?又没有人动她,只是看她那苍白的面色又不像是假的,但总觉得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恍惚间外头传来了动静,紧接着厚重的帘子被掀开,与郎中一同进来的除却出去寻他的婢女,还有染着一脸风霜的连瑾聿,身上还着着铠甲应当是将将才回京的,喘、息未定大跨步的蹲在叶黎书的跟前,视线紧紧的黏在她的身上而手也不停的在她身上抚摸着,声音急切又紧张:“怎得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 他急切的声音就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粗重的眉上还沾着外头的风霜,一进屋子里头就被热气给熏的变成了水滴,晶莹剔透的。 叶黎书想笑,可着实不争气,红了眼眶且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如断线的风筝‘哗啦啦’的往下滴落着,渐渐的面前的人就变得模糊不清了,他终于回来了,他知道她等了多久吗?整整两个月啊,险些等的青丝都变成白发了!! 自相识以来,俩人何曾这么就没见面过,更何况现在已成婚了,她有了身孕更受不住这么长时日的分离,越想越发觉着委屈,鼻尖都哭的发红了。 连瑾聿急了。 还未开口询问呢,胳膊就被一侧的重力给拉扯了起来直楞楞的朝着那个方向踉跄了两步。 “郎中,快给夫人诊治。” 一直想要上前把脉的郎中总算是找到了空荡,将手中的药箱放在了一侧的桌上,拿出诊脉的脉枕放在桌上:“请夫人伸出手来。” 连瑾聿这才冷静了下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郎中把脉结束摸着白白的胡须面色轻松的道:“夫人并无大碍,只是身子略微有些虚弱,我开些补胎的药喝上几副便会好了。” “多谢,清灵,跟随郎中去取药。”连瑾聿吩咐道,大步走到了叶黎书的跟前软了语气:“夫人,回府吧!” 叶黎书面上的泪早已被她擦干了,只那双闪亮的眸子发着红,瞧着像只受了委屈等待安抚的猫儿,伸出双手撒娇道:“走不动,抱。” 连瑾聿失笑了声,宠溺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将玉竹手中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弯腰将软椅上的人抱入了怀中,叶黎书顺势勾住了他的脖颈脑袋紧紧的贴在他的肩头上,玉竹眼疾手快的去门口掀开了厚重的帘子。 迈步来到门口,连瑾聿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冷沉着一张脸,“今日是圆圆无碍,若是再让我知晓府中的人欺负了圆圆,别怪我不把这里当王府!” ... 马车上,叶黎书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靠在连瑾聿的肩头,丝毫不觉着他身上的铠甲冰冷且坚硬。 俩人都没说话,马车内静悄悄的。 ‘哒哒’的马蹄声夹杂着外头摊贩的吆喝声与马车内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渐渐的连瑾聿觉着有几分不对劲,怀中的人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还能够听到轻微的抽泣声。 圆圆在哭? 轻轻的将怀中人的脸拨了过来,便瞧见她满脸泪痕的可怜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 温热的手掌擦拭掉她面颊上的晶莹的泪珠,柔声的问:“怎得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想你夫君想的?” 叶黎书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似是觉得不够解气一拳捶了又捶了一拳,过了片刻才抽抽噎噎的道:“谁让你去了两个月了,明明没这么远怎得你去就去了这么久了?” 这可怜委屈又柔情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连瑾聿捏了捏她显得有些肉肉的小脸,压制住了心中那骨子冲动,这样的圆圆比以往更加的诱人,含烟笼雾的眼神让人心痒难耐,明明是寒冬腊月可就是觉得盔甲下的肌肤都在冒着火。 垂着眼睑吻了吻怀中人温热的脸蛋,声音带着压抑后的嘶哑:“是为夫的错,为夫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回到国公府,叶黎书直接被连瑾聿抱着回了翠竹居,靠在床榻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连瑾聿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褪去身上的盔甲换上了平日里的衣袍,瞬间觉得一身轻松。 他将回到京都,去面见了圣上后回了府便听府中的仆人说少夫人去了平王府,他又马不停蹄的骑马去了平王府。 彼时平王府内 平王失魂落魄的出了平王妃的屋子,而叶黎婉则是敲了敲平王妃内室的门,“王妃姐姐,妹妹有几句体己的话要与你说,你且开开门....” 片刻后门开,叶黎婉扭着腰肢走了进去。 屏退身旁的婢女后,叶黎婉这才开口道:“姐姐,你莫要生王爷的气,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国公世子可是京都里出了名的护妻,便是日前姐姐你心仪与他,他那般不讲情面便可以看的出来的,若是连夫人在王府生了事端,怕是会影响到王爷日后的大业.....” 第285章 不小心出事端 平王妃冷哼了声。 叶黎婉继续道:“王爷是在意您的,若非不是您成了王爷的王妃怕是有可能就会是叶黎书了,好在她先与国公府定了婚事了....” 倏地,叶黎婉立刻闭上了嘴,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王妃,面露忌惮之色,“王妃姐姐,您莫要听妹妹胡说,这不过是.....” “你说王爷心仪于叶黎书?”王妃尖着嗓子问,“不准哄骗我,说实话!” “可是....可是.....”叶黎婉满脸的为难,支支吾吾好半晌才慢吞吞的说出来,“王爷一直心仪叶黎书,前些日子王爷求了圣旨让圣上赐婚他与叶黎书的,可是后来惠安寺的主持断然二人有宿仇不能结为夫妇,圣上才下旨退婚,只是王爷心中颇有不甘如今心里想的,嘴里念的依旧还是书儿....” 靠坐在软塌上的平王妃面色一点点的皲裂。 她清晰的记得成婚之日,王爷是喝醉了的,俩人圆房之时王爷嘴里呢喃的是‘书儿....’ 第二日醒来她追问的,王爷却巧妙的躲开了,后来再也没听到王爷唤‘书儿’,她便想或许是那日她听的错了,可如今..... 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面色苍白如纸,手中握着的暖炉险些就要被她用力的指甲生生划破,屋子里一下子寂静的只能够听到她剧烈跳动的胸口,‘噗通’‘噗通’十分的明显。 大大的杏眼微微的眯起,露出长长的羽睫颤动的厉害,良久才道:“那叶黎书呢?可也是心仪王爷的?” “定是欢喜的。”叶黎婉一脸认真的看着王妃,言之凿凿的道:“您瞧方才叶黎书那矫揉造作的模样,瞧着就没有半点毛病的,可她却弄的好像所有人都在欺负她般,定是因着她知晓王爷要来了,所以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故意想要让王爷瞧见!!” “王妃姐姐,若是此人不除去,那咱们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王妃一脸高深莫测的靠在软塌上,手中的暖炉已经没了方才那般温暖的温度,将其随意的放在了矮几上,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叶黎婉心中一喜,她就知王妃是个愚蠢的,只要她稍微在她耳边说些话定会让她对叶黎书越发的厌恶。 虽心中早已欢喜的沸腾起来,但面上却还是淡然的很,眉头紧拧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过了良久才慢慢的道:“王妃姐姐,连夫人怎么说都是妹妹娘家的姐姐,妹妹不求王妃姐姐仁慈,只求王妃姐姐莫将此时告知王爷也莫要让外头的人知晓是妹妹给您出的主意....妹妹只是不想王爷步步错!!” 说到后头,她已捻着手中的绣帕抹着泪。 平王妃知心的颔首,眸中多了几分同情与心疼:“你且放心吧,此事全是为了王爷日后的大业着想,便是王爷知晓也不会怪罪你我的,事成后王爷问起,我会一力承担。” 她可是有高山国做为强有力的后盾,她才不信,王爷知晓后会对她做出多过分的事来。 叶黎婉松了口气,面上的担忧缓缓的落下,“王妃姐姐怕是不知晓,按照往常的惯例来,下月便要去行宫狩猎了,想来连世子会带着连夫人一道去的,这天寒地冻荒山野岭的常有猛兽出没,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端....” ... 时日过的极快,转眼间就到了冬猎的时候了。 连瑾聿本不想带着叶黎书一道去的,行宫虽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是跋山涉水且还天寒地冻的对有身子的人总是不好的,更何况上月圆圆可是整整的吐了一月啊,将将吃下了饭菜转头就吐了出来,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他心疼极了却半点法子都没有。 若是能够选择,他定不会让圆圆怀上孩子。 便是这一世没子嗣他都不舍得让圆圆受这么大的罪!! 即便他坚持也耐不住叶黎书的死缠烂打,她想要去外头呼吸下新鲜空气,好似去外头走一走心情都会舒畅许多,只要一想到此景整个人的心境都开阔了,竟是比平日里要多吃了一碗白饭。 连瑾聿没法子,只能带着她一道前往,随行的有木香玉竹与清灵,而暗处隐藏着的便是右励右扬左飞左逸。 腊八节将过,随着圣驾一道去往狩猎行宫, 行宫距离京都足足有一月的行程,便证明他们要在路上兜兜转转一月的时日,叶黎书靠在连瑾聿准备的马车里,铺着厚重的软毯再怎么颠簸都没什么感觉,马车中间放着一个矮几上头全都是叶黎书平日里欢喜吃的零嘴。 捻了一个酸梅放入嘴中,酸酸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齿贝间,方才还有些酥痒的嗓子一下子就舒适了,手中的暖炉散发着热气,马车内如同温泉般洋溢着暖洋洋的气息与帘子外头隔绝的天寒地冻的天气决然不同。 ‘咚咚咚’ 马车外头被叩响。 叶黎书昏昏欲睡的眼瞬间睁开,惊喜的掀开帘子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马背上眉眼温柔的连瑾聿,就连哈出的气都冒着白白的烟雾,“夫人,可舒服?” 叶黎书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的,面颊上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舒服。” 连瑾聿:“快些放下帘子,前头便要休息了,过会儿为夫再过来,莫要冻到了。” 叶黎书乖乖的放下了帘子,间隙中她好似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有那一闪而逝眸光深邃的眼神,她丝毫没在意的继续躺在了软毯上,玉竹捻了一颗酸梅放在了少夫人的嘴中。 木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少夫人与世子情义绵绵,这才多久功夫啊就思来想去的了。” 玉竹:“竟胡说,小心少夫人打你。” 木香才不怕呢,少夫人怎会打她,‘咯咯’的笑出了声。 “少夫人我倒是不会打你,但是啊,少夫人我啊想着要把你给嫁出去了....嗯,让我想想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够配的上木香啊....”叶黎书托腮想着,蓦的眼睛一亮狡黠的看向木香,“就世子身边的葫芦可好?” 第286章 便以姐妹相称 “少夫人,您就知晓取笑奴婢,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要一辈子在少夫人身边伺候!”木香面颊红红的娇嗔道,低垂着眼睑恨不能将自个儿给融入那白色的软毯里。 真是羞的没法见人了! 玉竹在一旁帮腔:“少夫人这是在心疼你呢,我倒是觉着葫芦很好,幽默风趣且长得还秀气,与你性格相似日后日子定过的有趣的紧。” 木香跳起来扑向玉竹,闹道:“玉竹你再胡说我就告诉少夫人你欢喜的是左飞!!” 玉竹:“....” 伸手想要捂住木香的嘴却发觉晚了一步,木香的声音不大不小,且还夹着些尖细少夫人怎会听不见。 当即羞恼的瞪了木香一眼,平日里云淡风轻的面色瞬间变得绯红异常,整个人就好似入了泡在温泉里般浑身热的难受。 木香理亏的吐了吐舌,也不闹了,乖巧的坐在了一旁低垂着眼睑自我反省。 她可是答应了玉竹的,此事不能胡说的,可谁知方才....她也是急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心中懊恼急了,她只是突然没经过脑子!! 方才还闹腾腾的马车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之中,叶黎书单手撑在脑袋下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的,就连面色也带着几分睡意,过了片刻便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绷着一根筋的玉竹松了口气,拿了一旁的披风轻轻的给少夫人给盖上了。 好在,少夫人并没有听的真切。 伸手指了指一旁理亏的木香,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要是她下次再敢胡乱说的话,‘捏死她’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木香抖了抖,害怕极了,双手合十一脸求饶的神色。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才缓缓的停下,外头的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月光也慢慢的从云层里偷偷的跑了出来,明亮的月光照在路边的白皙的雪上反射着亮晶晶的光。 连瑾聿来到马车上的时候叶黎书才幽幽的转醒,鼻息间吸入的全都是他身上散发的冷意。 缓缓的睁开眼,声音夹杂着将睡醒的嘶哑,“你来了?” 连瑾聿身上披着墨色的披风,雪白的翻领狐狸毛将他的硬朗帅气的面颊紧紧围住,许是外头太冷了进来后长长的羽睫上沾染的冰霜瞬间化成了水珠随着他的羽睫颤动着,欲落不落显得有几分魅惑之色。 过了好半晌,待身上的冷意褪去了后连瑾聿才将她搂入了怀中,“可要出去瞧瞧?” 叶黎书还迷茫的眼瞬间就清明了起来,亮堂堂的好似外头明亮的月色,连瑾聿宠溺的笑了声动作熟练的为她披上了披风拿起一旁早已暖好的暖炉又这才下了马车,动作利落的将站在马车上的叶黎书给抱了下来。 “连夫人。”身后传来了一道声响打破了俩人间的温情,叶黎书顺着声音回头,瞧见的便是平王与平王妃。 福了福身,“臣妇参见平王,参见平王妃!” 平王妃三两步上前虚扶了她,“连夫人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年纪相仿,日后便以姐妹相称便是。” 叶黎书并不觉得平王妃会突然对她没了敌意,直接将手抽了出来,淡笑道:“如此不合礼数。” 腰肢被揽住,叶黎书顺势靠在了连瑾聿温暖的胸膛中,便听他不卑不亢的道:“若是王爷与王妃无事,那臣便带着夫人离开了,天寒地冻的,王爷与王妃还是早些回到马车上为好。” 语落,丝毫不给他们半点回应的时间就拥着叶黎书离去了。 在此期间,叶黎书只靠在连瑾聿怀中,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提平王妃脑海中一路所想的,深情款款的看向平王。 她不免有些疑惑。 叶黎书也欢喜王爷吗?! 可为何从她的神色与字里行间里根本看不出来她对王爷有半点情愫? 抬眼间,侧头看去,看到的是王爷目光深邃的盯着已经离去叶黎书,从他的眸光中能够看的出来他眼中暗藏着的情绪以及压抑着的情愫。 尖锐的指甲险些没入掌心中,剧烈的疼痛将她所有的思绪拉了回来,软软的唤了声,“王爷。” 平王收回视线,悠然转身,冷冷的开口:“回去吧。” 丝毫没管身侧行动不便的平王妃,自顾自的负手走在前头,步伐极快,平王妃被搀扶着都没能跟得上,更别提想要与王爷多说会儿话的了!! 气恼的跺了跺脚回到了马车上。 叶黎婉才放下帘子状似一副淡然的模样,手中正端着茶盏缓缓的喝着,帘子掀开带进来一股寒意手中的茶盏上升腾的热气越发的明显了,而平王妃面上却是怒气盎然。 放下手中的茶盏,上前问道:“王妃姐姐这是怎得了?不是去外头走走的吗?” 平王妃气恼的冷哼了声,“走什么走,不若就是给自个儿找气受罢了,方才瞧见连世子与连夫人,我便拉着王爷一道过去,可谁知人家甩脸子给你瞧,而王爷呢?深情款款的瞧着那个贱人!!” 越想平王妃越发觉得心中的气没办法舒展。 明明已为人妇了却还想着法的来勾着王爷,如此水性杨花的女子在高山国是要被吊起来让所有人都好生的瞧瞧的,引以为戒!! 叶黎婉眼观鼻鼻观心,安抚道:“王妃姐姐莫要气恼,且先让她再得意几日,待去了行宫便是姐姐施展的好时机了,姐姐您觉着呢?何必为了这样一个贱人坏了自个儿的好心情,再者说您也要想想您腹中的孩子啊。” 平王妃想想也是,深深的吐出口浊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盏浅浅的抿了口,“妹妹说的极是,且先让她得意些时日,再等等本王妃便让她生不如死!” 从京都到行宫这一路走得并不快,兜兜转转的约莫走了一月半才到行宫。 这里早就已经被侍卫重重围住了,而狩猎场也早已被早来的侍卫处理过了,里头那些凶猛的猎物都被驱赶去了外围,为了圣上以及官员的安危特意圈了一块安全的地界。 第287章 莫要操之过急 连瑾聿与叶黎书所在的院落毗邻平王与平王妃的院落,也不知晓是不是故意这般安排的,名为揽月苑。 叶黎书与连瑾聿还并不知晓。 关了院落门的木香却是瞧见了,直到看着平王与平王妃进了隔壁的同心苑她才关上了门疾步走了进去。 这舟车劳顿之下,即便是马车再怎么舒适也无法掩盖叶黎书身上的疲惫,将靠在床榻上没片刻便熟睡了,熟睡的面容娴静淡然,呼吸均匀绵长,连瑾聿将她放在床褥外头的手塞入了被褥中,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放下床幔起身出了屋子。 木香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知世子。 “世子,方才奴婢关门时瞧见隔壁的同心苑住的是平王与平王妃。” 连瑾聿的脚步顿住,背影僵了僵,过了片刻才道:“嗯,好生照看着少夫人,无事莫让别人进来。” 连瑾聿猜测如此故意的安排,定是萧书祁特意命人做的。 沉着脸出了揽月苑,行至圣上所在的长生殿,平王萧书祁也在,还有便是太子。 圣上面颊疲倦的坐在龙椅上,抬起手指捏了捏犯困的眉心,压下了想要休息的冲动,这才开口道:“今年与往年一般无二,所有的太子也都知晓,往年都是朕亲自操持的,今年便由太子操持吧。”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那些繁琐的步骤,圣上就觉得脑中有无数的虫子在撕咬着他,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是,父皇!” 话音将落,便听圣上道:“所有步骤都繁复的紧,平王往年也是受到耳濡目染的便由平王辅佐太子一道操持吧。” 平王瞬间来了精神,就连声音都充满了兴奋,“多谢父皇,儿臣定全力以赴。”旋即又看向一侧的太子,“臣弟定会竭尽全力辅佐兄长。” 太子一脸深意的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孤拭目以待。” 接下来,圣上又吩咐了些事宜便让他们退下了,烦躁的将面前的一碗参汤一饮而尽,突觉胸口被重重的石块给压着般愣是让他喘不过气来,一张饱经风霜满是威严的面容煞白煞白的,就连喷出的气息都没往日那般顺畅了。 一旁伺候的喜德盛几步上前,“圣上....圣上您这是怎得了?”见圣上睁大双眼充血的厉害,慌忙尖声唤道:“来人啊,快叫太医。” 太医很快来到了圣上的长生殿,与太医一道急急而来的还有听闻到消息的皇后娘娘,还有将将离开的太子与平王,连瑾聿也一道来了。 空寂的长生殿一下子围满了人。 太医一番把脉后,神色变得越发凝重,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几丝惊讶与骇然,只是被他掩藏住了,朝着一旁候着的皇后娘娘行了行礼道:“娘娘可否移步与微臣去外头?” 皇后一听顿觉不妙,身形微微的晃动了下,被身侧的宫女搀扶着走了出去。 急急的问,“圣上的身子到底怎得了?为何如此的严重?” 太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圣上之前食用了无数的丹药里头,长此以往早已损坏了圣上的根本啊,如今微臣只能开些药方帮圣上护着心脉,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圣上的身子....” 后头的话太医并没有说的太过真切,但以往的经历在告知她,太医的话中之意十分明显,圣上的身子已然油尽灯枯了,她身为皇后要做好打算了。 如今朝中的局势她怎会不知晓,圣上一直追求着长生,也一直觉着自个儿一定能够长生,所以一直默许着平王在朝中拉党结派公然与太子对抗如此好削弱太子的势力,同时能够压制着太子的动向,也因此才能够稳定朝中的平衡。 否则,圣上怎会允许平王娶高山国的公主为妻?! 如此明显的动机。 皇后眼中带泪,可更多的却是凄凉与决绝,她身为承国的皇后自问一生都没做过违心之事,就连皇上的子嗣她都从未害过,可圣上却如此的防着她们母子,她还念什么夫妻情分啊。 身在帝王家,哪里有什么夫妻情分,不若是为了各自的权势利益所挣扎罢了。 “本宫知晓了,此事你藏在心中便是了,莫要让其他人知晓了,便是圣上也不能告知,尽全力护住圣上的身子。”皇后端着凤仪,眼眸中丝毫不掩饰厉色,冷声问:“可听明白了?” 跪在地上的太医身子僵着,藏着的面色面沉如水,过了片刻颤颤巍巍的道:“微臣明白。” 皇后再进去时面色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朝着几人挥了挥手,“你们且先下去吧,圣上只是一路颠簸劳累过度罢了,好生去处理你们的事吧,莫让圣上冷了心。” 平王仔细的揣摩着皇后娘娘的话,不住的看着她的面色,总觉着事情不似表面看着那般简单。 而圣上的身子早在处死叶黎知时就已然损坏了根本了。 “平王可还有疑问?” 皇后娘娘出声打断了平王的思绪,一动不动的眸子瞬间回神,恭敬的道:“并未,母后莫怪,儿臣只是担忧父皇的身子。” 皇后:“好孩子,圣上并无大碍,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醒来了,你们且先退下吧,待圣上醒了母后自会派人去告知你们的。” “是,母后。” “是,皇后娘娘。” 几人退出了长生殿。 这会儿天色将好,日头照在路边草木上,上头落着的雪被日头照着慢慢的化成了水,正‘嘀嗒嘀嗒’的滴在路边上,缓缓的沁入了泥土之中,一阵寒风袭来,将草木上的雪吹落了下来,有些飘入了几人的衣衫与墨发上,极快的化开成了水珠。 “皇兄,你觉着父皇的身子可有大碍?”平王突然开口问道,“当真如母后所言,父皇只是操劳过度?!” 太子负手而行,温润如玉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被冰冷的风雪一吹显得有几分苍白,深邃的眸子掩盖住里头翻涌的情绪,淡淡的道:“三弟这是不信母后的话?” “父皇的身子自有太医,你我做好父皇吩咐的便是,三弟可莫要操之过急了!” 第288章 莫要中了圈套 叶黎书醒来时日头已经被云层给遮挡住了,外头显得有些黑沉沉的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般,树梢上挂着的积雪被寒风吹的摇摇欲坠,几片雪花顺着树梢落了下来,洋洋洒洒的飘落在了地上随即化成了水珠。 玉竹走上前来,“少夫人,吃食已经备好了,里头有您爱吃的酸枣粥....”一边说着一边伺候着少夫人穿戴,不一会儿就穿戴好了,顺势将一旁早已备好的暖炉放在了少夫人怀中。 自入冬以来少夫人越发的怕冷了,哪怕是清灵也是没法子,腹中有了孩子了不能和以往那般再泡药澡了。 “世子可有回来了?”叶黎书问,嗓音还带着将醒的困倦,桃花眼中掺杂着几分甩不开的疲惫,这一觉睡的并不是很踏实许是因为她有些认床,硬邦邦的总觉得十分的不舒服,想着便吩咐道:“玉竹,找几床被褥再铺在底下,睡着硬的紧。” 玉竹:“是,少夫人。” 语落,叶黎书已经坐到了凳子上率先捻了一颗酸枣放入了嘴中,酸酸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中,将她心中的那股子难受的劲都给压了下去,就连方才还蹙着的眉头都舒展开来,“这酸枣味道极好的。” 玉竹忙回:“少夫人,这是世子专程让人送过来的,说是行宫这里正巧有酸枣,世子尝了尝想着少夫人会欢喜的。” 听闻后叶黎书又捻了几颗酸枣放入了嘴中,比酸还要浓重的是甜,是连瑾聿时时刻刻都想着她的甜,让她浑身都充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就把心中的那骨子不舒适给压了下去。 拿着勺子舀着酸枣粥喝着,外头的帘子被掀开,木香走了进来小巧的面容上还染着外头的风雪,冻的鼻尖都是红红的,“少夫人,外头落雪了呢,瞧着好看的紧,您用了午饭后可要出去走走?” 叶黎书本不想出去的,只想窝在暖和的屋子里头,只是好不易出来了若是不出去的话好似少了些什么,颔首道:“嗯,那便用了饭出去走走吧。”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叶黎书吃好了,玉竹又拿了狐狸毛的大红披风给少夫人披上,重新换了暖炉里头的炭火这才掀开帘子走出了屋子,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冰凉的冷风,吹在脸上如刀剑般刮的面颊生疼。 外头正飘着小雪,一片片的从空中旋转着落下,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融入了泥土中成了水珠,推开揽月苑的门走了出去,外头又是令一番光景,翠绿青葱的常青树上全都挂着白雪,树枝被压的弯曲的很,沿着青石板朝着前头走着,‘吱呀’一声引起了叶黎书的注意,侧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从隔壁同心苑里走出来的平王妃与叶黎婉。 叶黎书:“....” 她怎得不知晓她们竟住在揽月苑的隔壁? “连夫人,真巧啊,将用了午饭想着出来走走的,倒是没想到连夫人就站在同心苑的外头,进来坐坐?”平王妃喜笑颜颜的看着她,大大的杏眼亮闪闪的,对她也是客气到了极致,好似前些日子对她的刁难不过是一场梦境。 叶黎书浅笑道:“多谢平王妃好意,臣妇想去溜溜食,就不去叨扰平王妃了。” 朝着她福了福身抬步就要朝着青石板路继续朝前走,谁知平王妃开口道:“那真是巧了,我也想着出去溜溜食呢,连夫人可介意与我们一道同行?” “王妃姐姐,连夫人向来知晓礼数怎会不愿呢?” 不等叶黎书开口,叶黎婉已率先说出了话来,一双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定睛的问:“连夫人,妹妹说的对吗?” 叶黎书潜意识里觉得叶黎婉绝不会这般的平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更不会大度的与平王妃姐妹相称,且她的眼神在告诉她,事情绝非这么的简单,其中自有猫腻。 叶黎婉怎会善罢甘休? 上一世便是她被打入了冷宫了,叶黎婉都要时不时的来她的跟前炫耀一番,让她看着她平步青云怎么成为一国之后的,如今只是一个侧妃她就能深谙于是了? “自是可以的,王妃请。” 叶黎书侧了侧身子给平王妃让出了道来,待她走在前头后她才移步走在了她后头一步远的位置,反倒是叶黎婉丝毫不懂得礼数与平王妃齐头并进却没得到半点训斥的。 叶黎书心道,叶黎婉手段也是颇高的,这才多久啊就将平王妃捏在了手心里。 叶黎书只四下看看,并不想参与她们的话题中,只是她不说话并不代表别人不想要她说话,平王妃特意停了两步等着叶黎书与她并齐自然的揽住了她的胳膊,“连夫人,你这腹中的孩子有几月了?瞧着比我的要大呢!” 叶黎书:“回王妃,四月了。” 平王妃‘嗯’了声,“难怪了,你比我整整大了一个月呢,难怪小腹凸起的比我要大。”她面上的笑真挚的看不出半点虚假,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盯着叶黎书的小腹,良久笑了声道:“据悉连夫人早前与王爷还被圣上赐婚的呢?” 叶黎书:“....” 难怪平王妃总是对她莫名其妙的多了那么多的敌意,合着是因为有人在她的耳边嚼舌根呢。 浅笑了声,“那早已是陈年旧事了,如今臣妇已嫁与连瑾聿心自是与夫君同在一处的,只是不知王妃从何听到的这乱嚼舌根的事儿?也不知是谁在王妃面前如此无理,摆明着想要挑拨王妃与王爷之间的感情。”说着意有所指的拍了拍王妃的手,“王妃莫要中了那人的圈套了呢!” 再转眼就瞧见了朝着这里走的连瑾聿。 叶黎书那双桃花眼溢满了柔情与光亮,脚步不由得加快朝着连瑾聿走去,喜笑颜颜含情脉脉,“夫君,你回来了?” 连瑾聿顺势将她搂在了怀中,伸手将她狐狸毛上染上的风雪拍了拍,揉了揉她冻的有些发红的双颊柔声问:“可乖乖吃了午饭了?今日这小子可有听话?!” 俩人旁若无人的释放着对彼此的爱恋,好似周遭的人全都不存在般,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雪都被那释放出的暖意给融化了。 第289章 香包可绣好了 连瑾聿回来了,叶黎书就没再继续朝前走了,更别提现在温度那般的寒冷,外头的风吹的‘呼呼’的,没被雪压着的树枝都被风吹的在空中四处乱舞动着。 见叶黎书她们回了揽月苑,平王妃也没了出去的兴致了,懒散的吩咐道:“回去吧。” 叶黎婉顺势想要搀扶着她,却被平王妃给躲开了,眼神满是警告的瞥了她一眼,倨傲的由丫鬟搀扶着走进了同心苑内,被甩落在后头的叶黎婉面色沉沉,手中的绣帕被她撕扯着,齿贝咬着下唇。 身侧跟着的小莲静默不语,生怕惹怒了侧妃娘娘。 “前些日子我让你做的香包呢?”叶黎婉问道。 静默不语的小莲慌忙回道,“回主子,奴婢早已做好了,就放在您的妆匣里头,您现在要奴婢立刻去取。” 叶黎婉抬手虚扶了下发上簪着的步摇,淡淡的‘嗯’了声,小莲像是得了特赦令般松了口气进了同心苑内,疾步来到侧妃娘娘所住的偏殿里头从妆匣里头拿出了做好的两个香包。 一个上头绣着鸳鸯戏水,另一个则是绣着百花齐放,寓意都是极好的,只是里头的香味寻常人闻着总是觉着有些许的不适,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浑身都提不起来精神,小莲生怕自个儿误了主子的事儿平日里都是用绣帕捂着鼻子绣得。 兜兜转转的又来到主子身侧,将荷包交给了主子,小莲犹豫再三才压低声音开口,“主子,这香包不知为何闻着令人昏昏欲睡,主子还是莫要多闻.....” 话还未说的通透,对上的却是主子那犀利凶狠的眼神,看的她浑身一颤空荡的脖颈飘入一片冰冷的雪花,刺的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噤声不敢再言语了。 叶黎婉紧跟着就去了平王妃所在的屋子里,小莲掀开帘子,她迈着莲花步走了进去纤细的腰肢扭动着,着一身绣着红梅的衣裙涂着妖冶的脂粉,整个人都显得妖冶起来,浑身都散发着妖精的气息。 平王妃眯了眯眼,开始思索着方才叶黎书说的。 她从叶黎书的言行中着实看不出她对王爷的爱意,反倒是对连世子浓烈的像是冬日里的梅花般,而在她耳边不停的嚼舌根的叶黎婉却处处在压着她,就连衣裙都比她这个正妃要张扬的多。 怀着身孕她的腰身本就比先前要肿、胀的多,再加上有了孩子后吃的也多了,面颊上的肉也比往日要多了,如此看来换做她是个男子定然会选择像一朵娇艳花朵的叶黎婉,而不会选择她这样的。 思及此面色越发的黑沉,连带着看向叶黎婉的眼神都变得浑浊起来,轻轻的转动着手中的茶盏任由茶盏中的茶香溢出充溢整个鼻息之间。 “妹妹参见王妃姐姐。”叶黎婉福了福身,娇滴滴的道。 声音犹如一汪毫无涟漪的清泉,清澈见底却又诱、惑颇深,让你听着都不由得浮想联翩。 ‘嘭!!’ 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平王妃似笑非笑的看向叶黎婉,冷笑道:“婉侧妃当真是好手段啊,若是本妃再愚钝些怕是要被你给死死的捏在手心里了,借着本妃的手想要除去叶黎书,又想要让本妃自食恶果?”‘啪啪’的鼓着掌,“本妃倒是没想到,本妃的仁慈倒让你变本加厉了!” 叶黎婉有短暂的愣怔,不过片刻就恢复了过来,柔柔的笑道:“妹妹不知姐姐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妹妹不若都是在为姐姐着想罢了....” 话音未落声音里都传来了哽咽声,捻着绣帕擦着眼角,“妹妹生怕姐姐受了委屈,有些话都不敢告知姐姐的,只是没想到姐姐因为叶黎书的三言两语就来怪罪和质问妹妹了....妹妹当真是委屈的紧啊....叶黎书向来诡计多端,最擅长的便是猜透人心,不若为何知贵妃会突然间香消玉殒啊!!” “知贵妃不是触犯了禁忌才被处死的吗?” “怎会!”叶黎婉痛声哭泣,“王妃姐姐是不知晓的,知贵妃是尚书府中的六姑娘,未送入皇宫前可是与连世子心意相通的,可谁知后来竟被叶黎书给抢了去的....若非如此,六妹妹怎会被利用送入了皇宫,最后落得年纪轻轻香消玉殒啊!” 叶黎婉每说一句就朝着平王妃靠近一步,最后直接靠在了王妃的身侧。 “王妃姐姐,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有些事情妹妹不说,你怕是要被蒙蔽的,妹妹相信姐姐的为人今日便将早先的那些事情一字不差的讲与姐姐听。”说着她抬首看向屋子里的丫鬟,欲言又止。 平王妃抬了抬手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王妃。” 丫鬟们都出去了,厚重的帘子被合上隔绝了外头的冷风,叶黎婉这才开口道,“姐姐,你不知晓我那二姐姐心机有多深啊,早先与王爷定了亲事被退了婚后便一直缠着王爷,还是王爷当机立断的断了个干净,后来她知晓妹妹我入了王府便又来求妹妹让她与王爷见见,妹妹没有法子啊,后来她与王爷见了面,王爷也承诺她收她为妾室,可谁知她得知了六妹妹要嫁与连世子的消息,又使了手段将连世子抢到手成功的成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全然不顾王爷与她当初的誓言,这也是为何王爷如今见着她总是那副模样,其实是因着王爷恨,从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怎能容忍得了一个女子这般的水性杨花??” “当真如此?”平王妃满脸诧异,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低声喃喃道:“瞧着她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叶黎婉继续道:“姐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若是姐姐不信可以去问尚书府的丫鬟们,或者回了京都去外头打听一下,这些百姓们可都是知晓的!!”满眼愤愤的道:“也不知晓连世子到底是怎得了,如此腌臜之人他竟当成宝一样宠爱着,定是叶黎书使了什么房中秘术....” 第290章 亲自抓了来呢 揽月苑内,叶黎书靠坐在软榻上,微凸的小腹在衣裙的遮挡下依旧还是能够显露的出来,连瑾聿脱下了盔甲换上了平日里的墨色衣袍蹲在身前,脸紧紧的贴着叶黎书的小腹面带微笑的听着。 “哎哟” 倏地,他喊了声,整个人好似被踹了般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弄的叶黎书都被吓到了,神色紧张的就要起身,便见倒在地上的连瑾聿翻身而起,“该打,连他的父亲都敢踹了!” 叶黎书:“……” 行吧,她也不知晓说些什么了。 玉竹拿来了换好了的暖炉,连瑾聿接过贴心的放在了叶黎书的怀中,伸手将她的身子靠在了自个儿的肩头上,“娘子,明日狩猎便要开始了,你身子重就在营帐内好生的待着,欢喜什么为夫定给你猎到,为夫已与皇后打了招呼,明日你便陪着皇后说说话吧。” 连瑾聿细细的叮嘱着生怕自个儿错过了什么,叶黎书就靠在他的肩头一一的应声,慢慢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了,声音也变成了催眠曲,一下一下的从耳边飘进又飘了出去,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睡着了。 木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中正拿着几株开的正旺的梅花,想着少夫人一定会欢喜就采了几株回来,兴致冲冲的开口,“少夫人……” 后头的话她噎在了喉头里,便见世子朝她挥了挥手。 木香颔首,福了福身掀开帘子退了出去。 连瑾聿这才将怀中的人小心的抱起,不费吹灰之力的放在了几步远的床榻上,盖上了被褥,侧卧在她的身侧手撑着脑袋眉眼温柔的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 她终是他的妻,为他生儿育女,日后相夫教子,所有的美好都发生在他的一生之中。 早先无妄主持为他算卦时曾说他是天生命硬之人,会克父克母克妻,一生都无儿无女,临了只会落得个孤家寡人的凄惨结局。 只要他遇到与他同样命硬之人。 刚开始他承认他是在故意接近的,也是故意说些孟浪之言来逗弄她,甚至闯入闺房都是他的算计,他不信这世上会有哪个女子受得住他这样子的死缠烂打。 可是后来,她被赐婚与平王,他会觉着自个儿不在乎的,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证明,这人早已刻在了他的生命中甚至于失了她就失了自个儿的命。 所以他怎能把命都给丢掉了呢! 伸手轻轻的将她垂落在眼睑下的碎发撩到了耳后盯着她宁静的睡颜咧开嘴笑了,笑的像个孩子般。 … 翌日,叶黎书一大早就被唤了起来,今日正是狩猎,而最先猎到五彩鹿的便是最后的魁首。 而历年来,五彩鹿也是作为祭祀的祭品,能够猎到五彩鹿不光是因着祭祀的祭品更多的是代表着承国未来繁荣昌盛如同五彩般斑斓璀璨。 所以猎到五彩鹿的魁首将会受到圣上莫大的嘉奖。 去年猎到五彩鹿的是太子,前年是皇上,今年就不知晓是谁了! 只是每年都人才辈出,今年能够猎到的还真的是难以猜测呢! 叶黎书就坐在皇后娘娘的下首,而她的身侧则是坐着平王妃与婉侧妃,太子妃则是靠着皇后娘娘坐着。 “时辰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喊声出来,紧接着便是号角声响起,犹如身在战场上般战鼓一响摒弃所有的念想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中。 叶黎书眼神一直紧跟着连瑾聿。 他与往日不同,今日着一身厚重的盔甲,手中的佩剑发着幽幽的光,眸子里如同星辰般灿烂,满脸的激荡。 叶黎书一直觉着连瑾聿是属于战场的。 只是前世与梦境中的前车之鉴让她恐惧的不敢去想,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陪在自个儿身侧便好。 走神间,连瑾聿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随着号角声连绵的起伏,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嘶吼了声冲入了猎场之中,真正的交角开始了。 今日日头正好,这会儿已经透过密密的树林照了进来,斑驳的光打在地面上,有的落在营帐上,为本就激烈的场面增添了几分柔和。 女眷们都在营帐内等候着。 平王妃若不是有了身孕定是要跟着一道去的,高山国的儿女本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如此热闹的场面她不是是真的遗憾的。 皇后应是看出了她的失落与惆怅,出言安抚道,“今年不能去明年也能去的,狩猎年年都有,平王妃不必落寞,待平王猎到好彩头为腹中的孩儿增添几分喜气。” 平王妃讪讪的笑了笑,“多谢母后开怀,儿臣无碍,只是手痒痒的紧。” 皇后不再言语,端起手边的茶盏稍稍抿了口润了润嗓子,与其他夫人道,“大家坐着无事,倒是可以猜猜今年谁会猎到五彩鹿?” 那些官眷哪里敢胡乱猜测啊,只垂着脑袋不敢言语,谁人不知若是说错了话带来麻烦的可是自家的老爷啊。 倒是一侧坐着的长公主笑了声道,“今年倒是难猜的紧啊,往年哪里有这么多人啊今年倒是国公府的连世子都参与进来了,平日里瞧着倒是半点本事都没,隐藏颇深啊!”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向叶黎书,余光却瞥向主位上的皇后。 连瑾聿可是她的外甥呢。 到底几斤几两她能不知晓?长公主早已能够猜测得到,常青就是被叶黎书与连瑾聿给救走了,只是她派了那么多人去寻找,竟好几月了都没寻到,就连长乐的封地里都没有。 长公主眸色渐深,眯了眯眼看向叶黎书,“连夫人觉着世子会猎的今年的五彩鹿吗?” 叶黎书温婉的笑了笑,态度恭敬的回,“长公主说笑了,夫君骑射并不出彩,昨日还问了妾身想要什么,夫君亲自动手抓来给妾身。” 话音将落,引的一众笑声。 叶黎书并无不适,只随着她们一样笑着,那双桃花眼却是清亮的很,转动的眼珠子里藏着不一样的情绪,身侧来了一个宫女手端着茶壶福身添茶,倏地,手一抖茶壶从手中滚落摔在了地上,叶黎书胳膊上被溅到了滚烫的茶水。 第291章 烫伤中的阴谋 茶壶落在地上碎裂,叶黎书小臂都被茶水溅到了,滚烫的,衣裳上还冒着热气。 宫女惊吓连连跪爬在地连连求饶,“连夫人饶命……” 叶黎书这处一片混乱,她只觉得胳膊都要烫熟了般,双眼通红的,紧蹙着眉心没让自个儿喊叫出来,只是那染了薄雾的眸子任谁看了都知晓得有多痛。 玉竹与木香一时慌了神,想也没想的就像要褪下少夫人的衣裳,被一旁的清灵遏制住了。 皇后当机立断:“快些扶连夫人去后头。”又吩咐身侧的大宫女去寻太医来。 营帐后头有一处是供皇后休息的地儿,里头布置齐全,也有皇后平日里穿着的宫装,玉竹与木香快速的给少夫人把身上的衣服褪去,那条如莲藕般白皙嫩滑的胳膊是触目惊心的红,若不是这厚实的衣裳隔着怕是已经烫出了水泡来了。 “本王妃今日恰巧让身旁的丫鬟带了一套衣裳出来,快些让连夫人换上。” 不知何时平王妃走了进来,好心的让身侧的婢女将衣裳拿了过来,“总不能让太医这般瞧着吧?” 皇后的宫装自是不能穿的,回去取的话来回也要一炷香的时辰了,这期间太医早就已经来了。 权衡利弊之下,似乎也只有接受平王妃的好意。 叶黎书朝着玉竹颔了颔首,声音软弱的道:“便多谢王妃的好意。” 衣裳穿好后,叶黎书瞧见衣裳腰间挂着一个香囊,味道好闻极了,且闻了后身心都舒畅了许多,就连这些日子一直头疼的毛病都没了。 竟这般神奇? 叶黎书眸子里闪过诧异,这细微的一幕被一旁角落里站着的叶黎婉看了个清透,嘴角扬起的弧度更甚,余光又瞥见王妃腰间也挂着香囊。 果然,此物对于怀着身子的人来说是极好的。 过了片刻,太医拎着药箱匆匆前来,瞧见连夫人胳膊上的烫伤后险些倒吸了口冷气,这会儿已经起了不少的水泡,触目惊心的很。 “如何了?连夫人胳膊上的烫伤可碍事?会不会留疤了?”皇后娘娘问道。 太医恭敬的回,“娘娘,连夫人胳膊上的烫伤要养好些时日了,这些时日切莫碰水,药要日日更换,如此便不会留疤了。” 紧接着太医开了药方,拿了最好的舒痕膏,仔细的叮嘱之后才离开。 因着叶黎书被烫伤了,胳膊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再在此处待着了,向皇后娘娘请辞后离开了营帐,回去的路上又飘起了雪花,小小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了下来,有的落在一侧的树梢上,有的落在绿绿冒着新芽的草上,还有的则是落在叶黎书的披风上。 白狐狸披风上没多时就已经沾上了一层。 玉竹见壮撑开油纸伞给少夫人打着,便能听见油纸伞上小小的‘噼里啪啦’声响。 青石板路上寂静的很,除却她们主仆外其他的人都在营帐处呢,所以木香才敢大胆的开口:“奴婢觉着那个宫女就是故意的,在宫中行事怎会好好的一个茶壶都拿不稳?!”见少夫人并未斥责她,她继续道:“那茶壶碰到少夫人您时,奴婢特意瞄了眼营帐内,面色愉悦的就属平王妃与婉侧妃了!” “奴婢觉着就是她们指使的。” 木香愤愤不平的说着,若非是她们有意而为之少夫人怎会被烫伤,竟这般的过分,敢在皇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叶黎书一路都没有言语。 她知晓事情不会如表面瞧见的那般简单,宫女拿不稳茶壶只能说不一定是故意的,但平王妃却恰巧带了一套衣裳,这就显得有几分刻意了! 可衣裳上并没有什么猫腻啊,如果说只是想要烫伤她就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如果不是的话?! 直到回到揽月苑,她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胳膊处的疼痛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再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了,脑袋也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好似靠在床榻上就能够睡着了般。 屋子里燃着炭火,掀开帘子能够感受到屋子里的那骨子暖意,叶黎书就越发的困倦了。 “世子回来了叫醒我,不知为何有些困倦,让我歇会吧。” 伺候着少夫人脱了衣裳,睡在了床榻上后,放下床幔玉竹与木香才退了出去,屋子外头清灵正挑着燃着的炭火,‘吱吱’的一阵响声,三人围坐在炉子旁烤着冰冷的手,木香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觉着方才我说的可有道理?我觉着就是平王妃!!” 玉竹:“没个证据,莫要胡说,免得给少夫人惹了不该有的麻烦。” 木香朝着她吐了吐舌,反倒是坐在那边的清灵一句话都没有,自从上次与杜公子从平阳城回来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有些时候甚至还在发呆,喊了好几声都不理会的,问了她也不愿意说的,久而久之就没再问的了。 彼时猎场上,连瑾聿一直跟在太子与皇上身侧,手中的箭都没射出去过,与他们一道的还有平王和其他的将军,‘嗖嗖’的箭矢声伴随着‘呼呼’刮过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随处可见的便是被射杀的小动物。 只是五彩鹿倒是一直都没有见到的。 五彩鹿极为罕见,被围好的猎场里定是有的,只是被遇见的几率那是微乎其微的,若是能够猎得此物日后必定是官运亨通家宅和睦的,只是进来了几个时辰了竟然来个脚印都没有见着的。 想来今年这个五彩鹿是受到了惊吓躲起来了。 “瑾聿啊,今年你可是第一次来猎场啊,怎么着也要找到五彩鹿啊!”圣上兴致颇高,冻得发红的面颊上看不出半点不适之处好似前几日突然的晕倒只是个假象,手中的箭一收一拉,一只兔子就被猎杀了,看向连瑾聿眸中带着笑意。 连瑾聿:“借圣上吉言,若是能够猎杀到五彩鹿,那真是臣莫大的荣幸。” “皇上....臣瞧见五彩鹿的脚印了,就在此处....”语音将落,不远处传来粗犷的声音,圣上一夹马背勒紧缰绳朝着声音来源地而去。 第292章 冲出发狂黑熊 太子跟着圣上而去,紧接着便是平王,再然后才是连瑾聿,等他们来到空旷的地界时,只能瞧见一处五彩鹿的脚印,其他的全都被马儿的印记给破坏了,纷乱不已。 “分头寻找。”圣上下了吩咐。 一群人领了命令,因着圣上身侧有侍卫护着,连瑾聿便与太子骑着马去了更深处,而一直跟着的平王却勒紧了马绳让马儿停了下来,眸子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双唇紧紧的抿着,转动的眼珠子朝着暗处看了一眼,微微的颔首。 “祁儿,你怎得不与太子一道去寻?”圣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眼神中裸露出片刻的慌乱,不过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拱手道:“父皇,儿臣担忧您的安危。” “嗯,不必担忧,朕身侧有侍卫护着呢,你也去寻寻吧,这些年的狩猎你倒是从来没有猎到过五彩鹿的,许今年祥瑞会降临到你的身上呢?” 平王:“是,父皇。” 一夹马腹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慢慢的离开了皇上的视线之中。 而连瑾聿与太子领着几个侍卫来到了东南方向,这里倒是出现了不少的五彩鹿的脚印,密密麻麻的尽数落在雪地里,几个侍卫欢快极了其中一个恭维道:“太子殿下,今年五彩鹿定会被您猎到。” 太子并未理会他,而是与连瑾聿对视了眼。 他们敏锐的感知到了危险,不仅来自与人,还有不远处传来的猛兽的声响,嘶吼声越发的近了,他们座下的马儿都在不安的喘着气,马蹄在不停的晃动着,太子严肃的道:“快些离开这里,危险。” 然那几个侍卫对于触手可得的五彩鹿眼红的很,这里这么多脚印,五彩鹿定在此处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浪费时间?! “殿下,属下觉得再朝前走走,定能找到五彩鹿的....”他腿夹着马腹已经朝着前头而去,对于太子的命令置若罔闻,他今年若是能够猎到五彩鹿定会加官进爵的,只要一想到这个整个人都比平时要兴奋的多。 “孤命令你回来!”太子厉声道。 只是那人根本就不理会的,好似魔怔了般骑着马就朝着前头林子里头冲,恍惚间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紧接着一匹浑身染着鲜血的马儿受了惊吓跑了出来不停的奔跑着,直直的朝着连瑾聿他们这里撞了过来,好在他们眼疾手快的拉着马儿的缰绳躲开了。 ‘嘭——-’ 一声巨响如山崩地裂般,受惊的马儿撞在了一颗树上,发出最后一声嘶鸣直直的倒了下去。 ‘吼——-’ 一声比一声要大,一声比一声要剧烈的嘶吼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山崩地裂般的晃动,不远处入目的是一头巨大的熊,通体黑色嘴上爪子上还染着刺目的鲜血,一双眼猩红的厉害直勾勾的盯着他所能看到的。 此时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刚才那人不去招惹它的话,或许他们还有机会逃脱,可如今只要它蹦跳起来就能直接将他们一爪子拍在那厚重的掌心下成为一滩肉泥。 剩下的几个侍卫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的根本就不敢动弹了,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缰绳,其中一个还剩下几分理智闭了闭眼视死如归的道:“太子殿下,连世子,您们快跑,属下们还能坚持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那头黑熊像是知晓他们的计划般,张开大掌朝着他们扑了过来,连瑾聿与太子对视了眼,领会了彼此眼神中的意思,他脚尖踩在马背上撑着一旁的树直接绕到了黑熊的身后,从身后拿出三支箭齐齐的放在弓箭上,拉紧。 ‘嗖——-’ ‘嗖——-’ ‘嗖——-’ 三下,尽数射在黑熊的背后,疼的它龇牙咧嘴眼越发的猩红,转过身朝着连瑾聿的方向扑腾而来,掌‘嘭’的一下拍在了连瑾聿所在的树上,巨大的断裂声,那棵有腿粗的树应声而倒溅起一地的雪花。 “瑾聿....”太子担忧的喊了声,便见方才还在那颗树上的连瑾聿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侧安然的坐在马背上,气定神闲就连喘气声都没有,“太子不必担忧,我没事。” “殿下,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连瑾聿嘴角带笑的看向一侧的太子,墨色的斗篷将他的面容衬的越发的白皙清透,只是面上的笑怎么看怎么觉着狡诈。 太子笑着颔首,“表弟所想正是孤所想。” 话音将落,便见连瑾聿脚尖踩着马背腾空而起,飞身来到了暗处藏人的树丫上,趁其不备直接将人给拎了下来扔在了熊的前面,一个成年男子在面对如院墙般高大且已经失去理智的熊时整个人完全慌乱了,丝毫想不起来自个儿还会轻功。 眼睁睁的被熊一掌给拍成了肉泥。 紧接着便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片空旷的雪地已经被鲜血染成了一片血海,浓重的血腥味随着‘呼呼’而过的寒风吹散到了各处,闻着让人胃里翻涌的厉害,看着那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肉泥,头皮都不由得发麻。 躲在暗处的平王捏紧了双拳,一双眸子猩红如血,狠狠的一拳垂在身侧的树上咬着牙道:“废物!!”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连瑾聿的本事,这么多年被京都的所有人都嘲笑着,常年出入烟花柳巷,不学无术,却怎么能够忘了他再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独子,曾经的‘战神’晋国公怎会让他的儿子这般的无用?! 不过是敛去了外表的锋芒罢了。 “王爷....”身侧的厚朴开口唤道,“可还要继续派人....” 话还未说全就被厉声呵斥,“派什么人?一个个这般的废物,还想要去送死吗?!” 语落,翻身上了马背,夹着马腹离开了这里,只是那张温润如玉的面色始终是铁青着的,就连眼眶都是猩红的,过了许久许久才慢慢的消退了下去,若是想要除去太子,最先要除去的便是连瑾聿!! 第293章 被威胁后翻脸 去搬救兵的侍卫已经寻到了大批的侍卫前来,一群人围着已经发疯了的黑熊,无数的箭矢射在了它的身上,锐利的矛一根根的刺在它的腰腹中,片刻间它就只剩下强弩之弓的哀嚎,‘嘭’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无数的雪花夹杂着鲜血变成了血花散落在黑熊的身上。 不远处一直在寻着五彩鹿的圣上也听闻到了消息,骑着马来到了此处,看到的就是黑熊倒在地上的模样,这里的树尽数被毁坏了,能够看得到的是现场当时有多的状况有多么的惨烈。 圣上只淡淡的扫了眼看起来比较狼狈的太子,冷淡的问:“太子可有受伤?若是没有那便继续寻五彩鹿吧。” 太子满脸淡漠,拱手道:“是,父皇。” 圣上一夹马腹转身离开了这里,连瑾聿伸手拍了拍太子的肩头,无声的安慰了下,只是转眼的功夫余光就看到了不远处五彩鹿经过的脚印,压低声音道,“表哥,跟我来。” 俩人骑着马悄声的从黑熊不远处而去,那里有一处山洞,外头长满了藤草被雪所覆盖了,只有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缝隙,而那缝隙周边全是五彩鹿的脚印,所以五彩鹿定然是在这里的。 连瑾聿翻身下马,轻手轻脚的朝着那处走去,用弓箭掀开藤蔓走了进去,里头黑漆漆的根本看不真切,却能够听到细微的声响,点燃怀中的火折子险些就被冲上来的五彩鹿给碰到,他灵敏的闪开,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两只小小的五彩鹿酣睡着,而山洞里还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成年的五彩鹿疲惫的腿脚都在发抖。 连瑾聿漆黑的瞳孔陡然收紧。 与此同时太子也走了进来,看到了这一幕,问道:“瑾聿,为何你不射杀?” 连瑾聿捏紧手中的弓箭,漆黑的眸子与五彩鹿的眸子对视着,他竟然从它的眼神中看出了哀求。 连瑾聿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从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取人性命也只是瞬间的事,可如今在猎杀五彩鹿时他竟心软了。 而太子已经箭在弦上了,弓已经拉开,锐利的箭就要对着五彩鹿射去。 “太子,不可!” 太子收了箭不解的看向连瑾聿,“为何不可?” 连瑾聿指着五彩鹿身后护着的小鹿道,“太子,它是头母鹿,不可射杀,不如放了吧?” 太子越发不解的看着他,良久才收了弓箭,神色复杂的道:“瑾聿,你以往不是这样的,怎的如此优柔寡断了?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不变的道理,即便今日你我不射杀,它回去后依旧是要被比它凶残的动物所猎杀的……” “罢了,你看着办吧。” 太子出了山洞,连瑾聿慢慢的走向五彩鹿指着它身后的小鹿道:“我将你们送回深山如何?这里终究是不安全的。” 许是能听懂他的话,五彩鹿轻微的颔首,紧接着让开了,连瑾聿抱着小鹿出了洞穴。 深山深处离他们所在之处并不远,只要再走个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只是要防止的是五彩鹿被他人所发现,连瑾聿将小鹿抱在怀中看向太子,“有劳表哥。” 太子无奈的摆了摆手。 一炷香时辰后,连瑾聿回来了,他的盔甲上还残留着小鹿身上脱落的毛发,被斑驳的光照着发着五彩的光,就连身上的盔甲都染上了五彩的颜色变得炫目起来。 “多谢表哥。”连瑾聿拱手道,眉宇间温和的很,眸子里溢着太子未曾见过的温和,“太子,咱们回去吧。” 这唯一的五彩鹿被他给放回了深山里了,哪里还能猎到啊,彼时也已经到了申时了,再过些时候日头就要落下了。 “你啊……”太子无奈的睨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夹紧马腹离去。 连瑾聿轻笑了声跟在了太子身后。 ‘驾——’ 马儿嘶鸣声响彻云霄,他的心却是异常的轻松,如今最想做的便是见到圆圆,告知她今日所发生的事,若是圆圆没有身孕,他定是要寸步不离的将她带在身边的。 酉时末,所有出去的都回来了,射杀的动物都已经被挑拣了回来,猎杀最多的是平王,而太子则是排在第二,只是今日竟谁也没有寻到五彩鹿,反倒是猎杀了一头黑熊。 营帐外已经燃起了篝火,所有猎杀的动物都要被清理干净后作为今夜的野味,而魁首平王将可以参与明日的祭祀。 若是明日能够猎杀五彩鹿。 平王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的,一双杏眼不时的在女眷里头寻找着,怎的都没寻到他想要寻到的倩影,反倒是平王妃坐到了他身侧来,满眼笑意的拉着平王的胳膊,“王爷,恭喜您,妾身真为您高兴,若非是妾身怀了身子,妾身定要与您一道狩猎的……” “王爷,您瞧,孩子听妾身这般说还生气了呢!”平王妃拉着平王的手就要贴在她的小腹上,却被平王一手给挥开了,若不是身后的奴婢眼疾手快的搀扶着,平王妃怕是要摔落坐在地上的。 这边动静不大,却还是引到周围人的侧目,平王妃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可置信的看向平王,却还是隐忍着换上了笑脸倨傲的扫视了一圈,紧接着虚扶了下头上的步摇缓缓靠向平王,咬着齿贝道,“王爷,您莫不是忘了我是高山国的公主了?” 话里话外警告味十足。 平王抬眸深邃的看向她,良久眸子里的冷意才消散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唇角勾着清浅的笑,将平王妃揽入怀中,“那又如何?” 话语中的冷意让平王妃身子跟着一颤,好似她就只是个冰冷的棋子,只要棋子废了,那她…… 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被平王无情的松开,明明端坐在位子上,她却觉得坐立难安,营帐外的寒风好似‘呼呼’的刮在她的身上,如同坠入了冰窖般,她余光看向身侧的平王,好几个月,她好似才将将认得身侧的这个人。 早先的温润如玉体贴入微不若是假象罢了,而如今这副冷若冰霜,薄情寡性的模样才是真的他! 第294章 舒痕膏的猫腻 连瑾聿并未在营帐内见到叶黎书,寻了一圈子都没见着,还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过来告知连世子烫伤回了揽月苑他才知晓。 与太子言明了情况后,他离开了宴席脚步匆匆的朝着揽月苑而去。 这会儿叶黎书还在床榻上睡着呢,从烫伤到这时候约莫过去了三个时辰了,平日里也不会睡这么长时间,玉竹与木香彼此看了对方一眼能够明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要不咱去把少夫人唤醒吧?这般睡下去夜里怕是睡不着的了!”木香提议道。 她们并不是太过在意,少夫人如今怀了身子了,嗜睡是常事,只是睡的这么久着实是有些奇怪的了。 玉竹沉吟了片刻,颔了颔首,“那便去唤醒少夫人吧。” 俩人起身,将要踏步朝着屋子里头去,就听见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帘子掀开世子面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俩人福了福身,“奴婢参见世子。” “少夫人呢?” 俩人齐齐的看向屋子里,话还未说出口就见世子已经推开了屋子的门,大跨步的走了进去。 玉竹上前一步轻轻的关上了屋子的门。 彼时连瑾聿已经走到了床榻边,叶黎书宁静的躺在上面,厚实的被褥将她整个身子都包裹住了只露出那巴掌大的小脸,裸露在外头的是那被烫伤的手臂,上头沾染着药膏沁出点点的药膏味,药膏下那肌肤红的太过触目惊心,许是伤口太过疼痛了,睡着的人眉眼都是紧蹙着的。 连瑾聿心疼极了。 早知晓他就应当时时刻刻的守在她的身边的。 伸出粗粝的手指抚平那紧蹙的眉心,暖暖的气哈在那烫伤的胳膊上,一阵阵的清凉舒适感让床榻上的人舒服的哼哼出声,过了片刻眨了眨眼醒了过来,眼眶内还带着刚醒来的迷茫,似乎是觉着自个儿看错了般,又眨了眨眼,这才清楚的看到蹲在床榻边的连瑾聿。 嗓音略微有些沙哑,“你怎得回来了?时辰不是还早?” 连瑾聿扶着她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烫伤的胳膊,温柔的道:“你不在我怎能在宴席上待着?早知晓就不应当去狩猎的。” 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心疼,叶黎书道:“也不是太疼,修养几日便好了。” 连瑾聿怎会听不粗她故意的安抚,也没戳穿,换了话题:“可用了晚饭了?宴席上烤了狩猎时的猎物,让实根在那处候着了,待烤好了后便拿了过来。” 叶黎书顺势问:“可猎到五彩鹿了?今年的魁首是谁?” 连瑾聿将他碰见五彩鹿又将其放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略过了碰见那头发狂的黑熊的始末,约莫过去了一炷香的时辰,屋子被敲响,传来玉竹的声音,“世子,少夫人,实根拿了宴席上的肉来了,正是热着的,奴婢们已经归置到桌上了。” 连瑾聿将屏风上的衣裳拿了过来,正要给叶黎书穿上,就见她神色疲倦的道:“这衣裳是平王妃的,明日盥洗了后便还回去,夫君帮着在那柜子里拿随意拿一套衣裳吧。” 连瑾聿只觉一阵香味有些刺鼻,只想女子的衣裳应当是有香味的,也没多想又放在了屏风上继而去一侧的柜子里拿了件藕荷色的衣裳出来,搀扶着叶黎书下了床榻穿上了衣裳后,又披了件披风这才走了出去,胳膊上的伤口裸露在外,触目惊心的伤口依旧通红的很,只是相较于之前起着的水泡这会儿消了不少了。 坐在桌上,上头摆满了精致的小碟子里头则是今日猎到的兔肉鸡肉等等,只是腥味过重,叶黎书闻了一下就觉着胃里翻涌的厉害,用绣帕捂着鼻尖摆了摆手:“我还是去里头吧,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味道。” 起身就朝着里头走,身侧的连瑾聿放下了箸跟随在她的身后吩咐道:“给少夫人准备些粥来,再准备些清淡的吃食。” 直到走到屋子里,闻到了那香味后,叶黎书翻涌的胃才舒服了下来,慵懒的靠在软塌上,除却胳膊上有些不适之外,整个人闷闷的,头也晕晕沉沉的,只想着躺在床榻上早些的休息,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 “夫君去吃吧,我想要休息会儿。”叶黎书有气无力的道,“想来是怀着身子的缘故,今日困倦的厉害。” 连瑾聿也没在意,搀扶着叶黎书去了床榻上,重新替她盖上了被褥,慢慢的床榻上的人就闭上了眼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悄声的迈步出了屋子,坐在凳子上,连瑾聿才问:“少夫人今日歇了多长时间了?一直这般昏昏沉沉的吗?” 玉竹一向记得真切,仔细的回想了下道:“少夫人自从营帐回来后便说自个儿困倦,睡到世子您回来时将醒,这才半个时辰的功夫又困倦了。” 如此一想,着实有些奇怪的。 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这般困倦了?! 连瑾聿接着问:“少夫人可有接触什么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儿。” 木香与玉竹皆是摇了摇头,俩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营帐内回来后少夫人便是一直睡着的,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啊,若是真有什么不妥怕也是少夫人胳膊被烫伤了。 木香心想,该不会是少夫人涂抹的舒痕膏有什么问题吧?! 如此想着便也说了出来,“回世子,奴婢猜想会不会是太医给的舒痕膏有什么猫腻?” 只是少夫人平日里极少去皇宫内,怀了身孕后就更没去过了,与太医何曾有过交集啊,所以....难道是有人收买了太医?! 玉竹已经将少夫人涂抹的舒痕膏拿了过来了,“世子,这便是太医给的舒痕膏。” 连瑾聿捏在手心,他对药理并不了解。 “好生照拂着少夫人,若是醒了便让少夫人吃些粥。”说着连瑾聿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一阵冷风刮在他的面容上,将他整个人的思绪全都拉了回来,手中的舒痕膏还带着屋子里的暖气却又异常的冷硬。 终究.....还是开始了!! 第295章 吸入过多毒素 连瑾聿拿着舒痕膏直接去了皇后所在的宫殿里,因着皇后这几日染了风寒所以连瑾聿便让清灵在这处守着,只是没想到皇后倒是好了,他的圆圆被烫伤了,如今还被人这般明目张胆的迫害。 皇后已经歇下了,门口守门的太监认得世子,客客气气的上前,“奴才参见世子。” 连瑾聿:“清灵在何处,让她出来。” 太监领命去寻清灵了,过了片刻清灵跟随在太监身后出来了,朝着世子福了福身,“主子。” 连瑾聿看着太监继续道,“等明日皇后娘娘醒了你转告娘娘,清灵我就先带回去了,若是皇后问起明日本世子自当前来回话。” 太监一一领命。 在回去的路上,连瑾聿直接将手中的舒痕膏递给清灵,并无言语,清灵打开盖子在鼻尖嗅了嗅,又透过路旁的宫灯仔细的瞧了瞧,过了片刻道,“主子,这是普通的舒痕膏。” 连瑾聿微微挑眉,漆黑的瞳孔紧缩起来,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如果不是舒痕膏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一路无言来到了揽月苑门口,另一处青石板路上,平王与平王妃一道走了过来,瞧那模样应当是要回同心苑的,连瑾聿只拱了拱手当做行礼了,就连余光都没给他们转身便走到了门口,手将要推开门就听身后娇软的声音传来,“连世子,连夫人可好些了?胳膊上的烫伤可要好生的照拂着的,女子身上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她的话成功的让她身侧的平王蹙了眉,略带诧异的看向她,“什么烫伤?落什么疤?” 平王妃佯装讶异的道:“呀,妾身倒是忘了王爷不知晓此事呢,便是连夫人,在营帐时不巧碰到了宫女的胳膊,一壶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她的胳膊上.....” “嘶....” “想想就觉着疼啊,妾身亲眼瞧着,那茶水烫的连夫人半个胳膊都红了,险些破了皮呢!” 连瑾聿双拳紧握,抿紧双唇,“多谢王妃关心,内人并无大碍。” 门开,他跨步进去。 “连世子,那身衣裳就当本王妃赠与连夫人的,不必归还了!” 话音将落,平王妃就察觉到身侧的平王那阴恻恻的眼神,掩唇笑了笑,扶着小腹朝着同心苑走去,见平王立于原地没有动弹,她不由得回身装模作样的问道:“王爷怎得了?直勾勾的看着揽月苑,就这般担忧连夫人的伤势?!不知晓的还以为王爷心系连夫人呢!!” 双眸从最初的温柔逐渐的变得暗淡起来。 她哪里看不出王爷眼中的担忧,真真切切的,没半点虚假,连他整个身影都溢出了浓浓的落寞,若非是一墙之隔,怕是他早就已经冲了进去了。 所以,叶黎婉说的是假的。 王爷怎会恨她?这模样哪里是恨,明明就是爱到了骨子里的样子啊!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一边对自个儿殷勤备至,一边又对叶黎书情根深种,到底该说他心机深重薄情寡性,还是该说他是个痴情种?? 可笑极了。 ‘呵!’ 平王妃冷笑了声,眼角划过一滴泪,扶着一旁丫鬟的手满眼失望的走进了同心苑中。 ‘同心苑’,当初她特意选的这处的院子还特意吩咐安排的公公隔壁的院子安排给晋国公世子,想要好好的恶心恶心连瑾聿夫妻的,可谁知最后竟然恶心到了她自个儿。 要是早知晓平王有这样的心思,她说什么都不会自取其辱的。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他既然如此欢喜叶黎书,那便去阴曹地府去欢喜吧,她眼不见为净!! 彼时,连瑾聿带着清灵掀开帘子来到了内室,叶黎书依旧还在床榻上睡着,询问的眼神看向玉竹与木香,俩人摇了摇头皆是担忧的紧。 怀了身子的人这般嗜睡吗?! 轻轻的将屋子的门关上,连瑾聿坐在软榻上,将怀中的舒痕膏放在了矮几上,“舒痕膏没有问题,你们再好生的想想,少夫人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玉竹与木香微微的张大了眼,似乎也没料到舒痕膏没有问题。 可是少夫人贴身接触的就是这个舒痕膏啊,其他的全都是她们紧盯着的,未曾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倏地,木香眸子瞪大,脱口而出,“除却舒痕膏外,少夫人衣裳被茶水给打湿了正巧平王妃备了一套衣裳便拿来给少夫人换上了,当时奴婢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味,可是过了片刻又消散了,奴婢便没有深究.....” 木香的话提醒了连瑾聿。 他方才拿那个衣裳的时候也是闻到了一股异香,还有方才在门外时平王妃还特意说了那套衣裳?! 心下一惊。 “去将衣裳拿出来。”连瑾聿吩咐道。 玉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将屏风上挂着的衣裳拿了出来又关上了门,果真一股刺鼻的香味传来出来溢满了整个屋子,不消片刻就消散了,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一旁的清灵。 她将衣裳拿在鼻尖嗅了嗅,一会儿拧着眉,一会儿面色凝重,过了好半晌才松开了眉头:“回主子,这衣裳上浸泡了少许的麝香,只是少许,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衣裳上所配着的香囊,里头放有大量的夜来香,此花只在夜里散发着毒气,若是长期闻着定会让人头晕目眩与郁闷不适的。奴婢先进去替少夫人把脉,若是吸入的多了会伤到腹中的胎儿....” 清灵坐在床榻边替少夫人把脉,玉竹与木香打开了所有的窗子让屋子里的香气散出去,外头的冷气淅淅索索的吹了进来,烛火被寒风刮的四处摇晃着,屋子内所倒影的身影被拉长了许多。 叶黎书一睁眼就看到的是墙上所倒影的黑影,吓的瞳孔紧缩尖叫出声,整个人如同魔怔了般掀开被褥就跳下了床,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一张脸煞白煞白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许是动静过大,下、身不知何时落了血。 第296章 圣上旧疾晕倒 连瑾聿柔声安抚道:“圆圆....是我,夫君啊.....” 只是叶黎书丝毫没有半点反应的,只瞪大了双眼紧紧的盯着墙上的黑影,蓦的闭上了双眼晕倒在连瑾聿的怀中,下、身的血随着裤腿滴落在了地上,一张小脸白的如雪,骇人的紧。 “快,清灵。” 连瑾聿慌乱的将人抱到了床榻上,侧开了身子让清灵上前查看,浓密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周身被浓烈的戾气所包裹着,若非是在屋子里他整个人已经爆发了。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毒害他的圆圆了!! 真的当他只是个会游走于烟花柳巷的废人吗?!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身上的戾气一点点的消散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担忧与自责,过了好半晌床榻上的人脸色才算是好了些,下、身也不再落血了,清灵神色平静的看向世子,“主子,可否移步?”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内室。 外头的寒风在‘呼呼’的刮着,犹如猛兽在吞食着比它要弱的猎物般,那种疯狂那种兴奋,连瑾聿直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他只着一件单薄的衣袍负手而立于门口任由冰冷的寒风吹在他的面颊上,声音也被风吹散了几分,“少夫人的身子如何?可有毒素侵了体内?” 清灵没有丝毫隐瞒,“少夫人吸入了过多的夜来香,麝香倒是少许,腹中的小主子也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只是少夫人吸入的夜来香伴有让人致幻的药物,这些毒素不是一两日能够清除得了的,需要约莫半月才能彻底的清除,这期间少夫人可能会出现一些幻觉.....” 连瑾聿只淡淡的‘嗯’了声。 清灵退下了,连瑾聿独自站在冷风中,肆意席卷的冷风不停的扑打在他的面颊上犹如冰冷的雪花化成了冰水,一下一下的刺激着他的神经,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所有的恶劣因子全数被激发了出来。 他不想要做太多的错事,也不想要伤害太多的人,所以总是在外人面前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宁愿连带着国公府一道背上了骂名也不愿露出锋芒,可谁知我不犯人人却来犯我? ‘呵!’ 连瑾聿嗤笑了声,漆黑的眸子变得高深莫测,如‘呼呼’肆虐的冷风冰冷的扫向隔壁的院落——同心苑。 既如此,那我们就好好的玩玩! ... 翌日,叶黎书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头依旧还是昏昏沉沉的,对于昨夜的记忆她是半点都没有的,就连连瑾聿何时回来的她都不知晓,伸手按了按眉心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了口冷气,不过瞬间里衣上已经沾染上了伤口上涂抹的药膏,忍着疼痛将里衣掀开,那已经慢慢愈合的伤口比昨日要好看了许多。 外头守着的玉竹与木香听到了声响,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掀开床幔便见到少夫人已经坐了起来,连忙拿了衣裳伺候着少夫人穿上了生怕着了凉。 “世子呢?”坐在妆台前,叶黎书问。 玉竹拿着梳篦的手顿了顿,神色有几分复杂的道,“少夫人,圣上突发旧疾晕倒了!所有的太医都去了长生殿了,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过来唤世子过去了....” 叶黎书双眼微微的睁大。 圣上晕倒了?! 旧疾复发,所谓的旧疾不就是追求长生之术而吃的那些丹药吗?!自古以来追求长生的皇帝没有一个好下场的,临了死的不明不白的,而如今圣上这个情况怕是凶多吉少的了! 朝堂上本就纷繁复杂的,如今除却太子与平王外,那些驻守在封地的亲王可都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京都内的局势的,朝堂上讯息万变,若是稍微嗅到了一点点不确定的情况,怕是要闹个翻天覆地的了。 而外有高山国极其其他的一些小国盯着呢,即便是和亲了也丝毫不影响被权势所吸引住的迷惑的,谁不愿自家的国家能够繁荣昌盛领土越发的扩张的?! 所以在这之下,圣上突然晕倒如一根导火线,稍稍的遇到一丁点的火星就会发生翻天动地的爆发。 “咱们也去瞧瞧!”叶黎书连吃食都还没碰就起身要往外走,玉竹眼疾手快的上前掀开了帘子,生怕少夫人冻着又拿了暖炉与大红披风来给少夫人披上了,大红色的披风反倒是衬的她本就白皙的面色显得越发的白了,且看上去还有些病态,双唇更是没半点血色。 本就虚弱的身子再出去恐会惹上风寒的。 清灵一进屋子就将要出去的少夫人给拦住了,动容的安抚道:“少夫人,您如今的身子不能出去见风的,奴婢方才去外头打探过消息了,圣上晕倒了怕是要提前回京都了。” 见少夫人已有些松动了,又道,“世子专程吩咐奴婢们在揽月苑好生照拂少夫人的,您若是出去又冻着了世子定会担忧的。” 叶黎书想了想清灵说的有道理。 这个时候连瑾聿本就忙的焦头烂额的了,她还是不要添乱的好了。 颔首道:“如此便不去了吧。” 彼时长生殿内,圣上面色发白的躺在龙床上,此次后宫只有皇后跟着一道来了,前殿内跪着一排排的太医,一个个面色凝重,前面一个把脉结束后下一个又继续把脉,直到最后一个太医把脉结束后,一群人围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为首的胡子花白的太医上前朝着皇后娘娘拱手道:“娘娘,圣上这是毒气攻心了,毒素已经蔓延至五脏六腑了,药石无医了.....臣等只能开些压制毒素的方子,其他的只能看圣上了....” 这无疑是直接宣判了圣上的‘死刑’了。 ‘药石无医!!’ 皇后矜贵的站在龙床旁,幽深的眸子看向下方站着的太子,母子俩对视了眼,余光瞥向一旁静默站着半点不言语的平王,了然于心。 后头的日子,怕是阻挡也阻挡不了的了! 第297章 平王当众挑衅 太医的话不仅惊到了长生殿里守着的平王,就连在外头守着的一道随行而来的大臣也是听的真切的,一个个的心中早已开始不住的翻涌着,圣上突然晕倒朝堂上的事情就没有人管了,原本太子与平王就明里暗里的争斗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端了怕是要全部显现出来了。 从暗地里的争斗到明里的争权夺势。 谁也不知晓最后的储君到底是谁!! 没有人知晓圣上到底有没有立遗诏,但一想到圣上平日里对长生的执念,想来遗诏圣上是没有立的了,但是依照先祖的遗训,立嫡不立长,而太子本就已经是东宫的太子了,圣上驾崩之后自是太子顺利继位的。 只是谁人不知晓平王对皇位也是十分的期待,谁不愿意坐在万人之上的位置?! 倒是圣上突然如此反倒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了,不知晓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 “母后,父皇如今昏迷不醒,儿臣认为应当尽快的启程回京都,让所有的太医都来诊治,兴许还能有效,可若是一直在行宫内待着便是没事也会待出事情来的。” 平王朝着皇后所在的方向拱手道,说出的话却是深有歧义的。 好似皇上如今会这般全都是皇后的责任,若是皇后不愿意启程回京都的话,日后若是皇上生了什么意外的话怕是所有的罪过都是落在了皇后的身上,至此皇后就会被世人所辱骂。 他那双杏眸里还带着浓烈的得意与讥讽,看向皇后半点都不掩饰。 皇后温婉的面容下放在身前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平王这是何意?莫是在指责母后?凡是应当以圣上的身子为重,一切都应当听从太医的,平王与本宫都不是会医术之人,若是贸然行事反倒是会让皇上越发的严重,平王觉着呢?” 皇后面色端庄,眉眼慈爱,只是眸子里却迸发着让你无法忽视的威仪,堂堂的皇后娘娘也是一个王爷能够挑衅的?! 不等平王有何反应,皇后威严的吩咐道:“诸位太医再好生的为皇上诊治,若是能够启程便即刻继承回京,可若是圣上不能移动,我等自当等皇上修养妥当了再启程回京,只是诸位莫要忘了,圣上突发旧疾之事不要胡乱非议更不要让外人知晓引得不必要的麻烦!!” “诸位可曾明白?” 皇后满脸威仪,发髻上的五彩腾凤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悬挂的步摇随着她的晃动不停的摆动着,周身自带的强大的压力让长生殿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屏气凝神,过了片刻齐齐的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行了,你们都退出去吧,皇上这里有本宫照拂着就好了。” 平王眸光突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站在他身侧的太子拍了拍他的肩,“三弟,我有些事情要与三弟商议,走吧。” 平王不情不愿的被太子拉出了长生殿,门开,一股刺骨的寒风铺面而来,夹杂着空气中的湿意犹如一把把利剑一般不停的在你的面颊上剐蹭着,生疼生疼的,让你不由得闭上了眼,就连呼吸都变得有几分不畅快,一吸就能吸进冰凉冰凉的冷风,顺着你的鼻腔一直往下,最后连跳动的心脏好似都被冰冷所包裹着。 寒风吹散了平王话语里的冷淡与不耐烦,“皇兄所为何事?” 若不是他强制性的将他拉了出来,他自是要在里头守着父皇的,谁知晓皇后娘娘会在里头使了什么手段,若是用非人手段逼迫父皇立下遗诏可就糟糕了,他所有的计划可就功亏于溃了!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想要提醒三弟,做事凡事留一线莫要让自个儿最后都没得退路了,人啊,总是薄情寡性的,别临了连兄弟情义都没有了!” 语落,拍了拍他的肩头,迎着寒风继续道:“事情早已成了定局,三弟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是没个结果的,不如为自个儿争个体面呢!” “三弟好生想想吧。” 太子带着他身边的侍卫负手离开了,而连瑾聿还站在平王的身侧,一双漆黑的眼紧紧的盯着他里头的狠意溢于言表,也不过看了片刻他就转身离去了,垂落在脑后的墨发被冷风席卷着吹了起来,四处飞舞着,像是一个练武的人般,挥拳弄脚的。 一盏茶的功夫,连瑾聿回了揽月苑,叶黎书正靠在软塌上吃着矮几上放着的酸枣糕,入口即化还带着浓烈的酸味,只是到了她的嘴中酸枣好似就不酸了,反倒是甜,甜的她浑身都舒畅。 听闻院子外头的动静,她扶着矮几起身将坐了起来就见到了掀开帘子进来的连瑾聿,墨色的衣袍上还带着外头的冷意,拍了拍衣袍才做到了叶黎书的身侧,明明着一身单薄的衣袍他的手掌却是滚烫的,比她在屋子里暖着的人还要来的暖和。 漆黑的眸子里隐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皇上可醒了?”叶黎书眨着眼睛问,又长又翘的羽睫如同蝶翼般不停的扑腾着。 连瑾聿故作轻松的道:“应当是没事的,太医已经诊治过了,不若是旧疾犯了修养些时日就可好了,只是此次狩猎是要取消了的,应当是会提前回京都的。” 即便是平王不说,皇后也会下旨回京的。 在行宫一切都不便,只有回了京都才是爆发的最后的地点,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罢了,他们早先所有的计划想来都能够用的上了,如今最为重要的就是在保护好家国之事。 “莫要担心,一切有夫君在呢。” 叶黎书靠在连瑾聿的怀中,感受着他剧烈跳动的胸腔,缓缓的闭上了眼,与连瑾聿在一起这么久了她怎会看不出他隐藏的情绪,又怎会不知晓他这般是故意在宽慰自己罢了,圣上到底是什么情况应当不是他说的这般简单,想来应当很严重了。 倏地,触目惊心让她心惊肉跳的一幕在脑海中闪现,让她整个人险些弹跳起来。 第298章 俩人提前回京 上一世连瑾聿是被万箭穿心而亡的,而这一世好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她不知晓连瑾聿会不会像上一世那般的结局。 如果与上一世并无一二的话,那她该如何才能改变这个结局?! 越想她整个人就越发的心慌,手缓缓的扶上连瑾聿的胳膊慢慢的收紧嘴里不停的呢喃,“不要....不要.....” 好似那一幕就在她的眼前一般让她挥之不去,整个人就像是被困在了里面想要挣脱开可最后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越想要挣脱开好像被困的越难受,脑子也像是被某样东西在撕扯着般昏昏沉沉又疼痛的很。 “啊....” 她不由得嘶吼出声,一张小脸涨的通红,齿贝紧紧的咬着下唇不住的用力险些就要咬出血来,整个人好似丢了魂般不停的嚷嚷着,“快跑,快跑。” 连瑾聿眼疾手快的直接点了她的睡穴。 显然,她是出现幻觉了,毒素入侵体内容易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在毒素并不多,若是再过几日被发现的话连腹中的胎儿都保不了了。 温柔的将她耳边的散落的发丝拨开,摸了摸她的额头懒腰抱起将怀中的人放在了床榻上,细致的盖好了被褥后放下床幔走出了内室,坐在外头的软椅上躲在暗处的左逸飞身出来恭敬的来到主子身前拱手道:“主子,您让属下做的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连瑾聿只淡淡的‘嗯’了声,端起手边木香刚上的热茶拨开上面漂浮着的一层茶叶微微的喝了一口,过了良久他才道,“好生盯着平王,无事就不要出来了。” 左逸领命退出了屋子。 当日连瑾聿就接到了太子传来的消息,翌日便要启程回京都了,这里有禁卫军守着,而连瑾聿则是要快马加鞭的与他一道回京都去,以防里头有些有心之人发生内乱,若是晚了便没法子处理了。 他们是要骑马去的,而叶黎书自是要坐马车的,且路途遥远怕是要坐一月的时间呢,这其中发生些什么他根本就不知晓,他如何放心得下,得了消息后他就来到了内室里头一直坐在床榻边仔细的看着叶黎书,他在思索在犹豫。 他不想要将叶黎书置身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可是这又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若是没有身孕他自是能带着圆圆一道回京都的,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况根本就不能够一道同行。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叶黎书幽幽的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了含情盯着她的连瑾聿,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一双漆黑的凤眸深邃幽暗里头的情绪不停的翻涌着,犹如掉入了无尽的深渊中他不住的攀爬着,一次次的攀爬带来的绝望与期盼相互交织着,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的矛盾。 叶黎书坐直了身子,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怎得了?” 连瑾聿笑着摇了摇头,眷恋的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用力的将她揽入怀中,良久略带惆怅的声音响起,“圆圆,若是我先回了京都,你该如何?” 叶黎书还当是什么事情呢,弄的这么的严肃,莞尔一笑道:“这点小事怕甚,你且放心好了,回京都也不是我一人不是,还有皇后娘娘等人呢,我会照顾好自个儿的。” 连瑾聿不放心,单看她胳膊上的烫伤就知晓了。 只是事出突然总是身不由己的,当夜陪着叶黎书用了晚饭后他就穿着一身墨色的衣袍披着墨色的披风出了揽月苑去了太子所在的殿宇,俩人商议一番后趁着夜色离开了行宫,一路骑着马儿不停的在官道上奔驰着。 而这一切自然是瞒不住萧书祁的。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早已猜测到太子会如此做的,想要回京都控制局面。 站在昏暗的院落里,疾风不停的剐蹭在他的身上面颊上,就连墨发都被吹的翻飞了起来,他好似感觉不到般整个人负手而立将自个儿利于这样逆风的局面,视线却一直盯着一墙之隔的揽月苑,冷笑了声喃喃道:“书儿,你会知晓谁才是你的良配!” 翌日,得了皇后的懿旨,所有人开始行动准备回京都,而圣上依旧没有醒来,用了最为舒适的马车将圣上抬了进去,与他一道的自是皇后娘娘,这两日的不眠不休的伺候让皇后娘娘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的憔悴,即便是涂了脂粉也掩盖不了她眼睑下的乌青,而皇后的模样都被文武大臣们看到了,心里跟明镜似的。 只有到了最后才知晓你身边的人到底是豺狼还是虎豹。 皇后娘娘与皇上自是情深义重的。 ... 叶黎书依旧还是来时的那辆马车,里头玉竹与木香早已安排妥当了,软毯垫的软软的中间的矮几上放着叶黎书爱吃的小零嘴,清灵则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少夫人身侧,主仆俩将来到马车旁就听见身后平王妃的声音传了过来,“连夫人,瞧着你的马车比本王妃的马车要舒服的多呢,不如这一路让本王妃与你一道可好?” 清灵恭敬的回道:“王妃,少夫人身体不适恐不能与您一道,若是将您染上了可就罪过大了....” 话音将落,平王妃身侧的一个婢女上前来,抬起胳膊就要打过来,手将放在了半空中就被清灵给厄住了,一双清亮的眸子冰冷的看向她。 “哟,连夫人,如今你身边的丫鬟都这般猖狂了?可是觉着我家王爷没个权势要被太子给压住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巧能被身边路过的人听见,大多都是官眷多少也听自家老爷说过这里面的猫腻,这不眼神有意无意的就朝着这边看来,没想到平王妃敢如此大胆的把这里面的晦暗说了出来,不知晓连夫人该如何回。 国公夫人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妹妹,所以国公府自是站在太子那边的,只是这样被挑明了出来着实有些尴尬的,若是说的不好的话定会落人口舌就连国公府都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第299章 可是有事瞒着 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一个个恨不能盯在叶黎书的脸上。 只见她淡然一笑,“清灵,放开,怎能如此无礼呢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王妃还在此处呢。” 清灵领命松开了那丫鬟的手,微微的用力拂开那丫鬟险些没站稳摔了一个踉跄,一双眼愤愤的盯着她,若是她手中有剑定会狠狠的刺穿这个贱婢的肚子,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清灵退到了叶黎书身后。 叶黎书朝着平王妃福了福身,“王妃恕罪,不是臣妇不让您去我的马车,只是臣妇进来偶感风寒,若是传给了您岂不是害了王妃了,再者说您千金之躯怎看得上臣妇的马车呢。” “方才那等话语臣妇就当没听见,这里是承国,想来平王平日忙的紧没能告诉王妃承国的规矩,臣妇今日便斗胆的在王妃跟前说一说,身为承国的百姓不能妄加非议朝政,若是违者轻者会判罚白银,重者可是要抓入天牢凌迟的!!” 平王妃肉眼可见的瞪了瞪眼。 她将要开口,叶黎婉从她身后走了出来,一脸责怪的看向叶黎书,“连夫人瞧你说的,王妃姐姐不若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怎得就上升到非议朝政了呢?” 叶黎书平静的看着她,也不言语,看得叶黎婉浑身都有些发毛了,不由得摸了摸面颊心道莫非是她今日涂胭脂时不小心抹的多了?抬起绣帕朝面颊上扫了扫,见叶黎书还是盯着自个儿看浑身的起皮疙瘩都不由得起来了,脚步往后退了退,“连夫人你瞧着我作甚?” “啊。”叶黎书应了声,状似无意的道:“原是平王府的侧妃啊,我道是谁呢,平王府就这般没有规矩?正妃还在此处呢由得到侧妃在此处言语?!” 语落给了平王妃一个同情怜悯的眼神踩着木阶上了马车。 这眼神弄的平王妃一脸茫然。 ‘同情?’ ‘怜悯?’ 叶黎书竟然给了她这样的眼神?! 适时的,一侧的叶黎婉讨好的凑在她的耳边道,“王妃姐姐,你莫要气恼,连世子不在这一路上想要如何惩治她就凭王妃姐姐一声令下....” 她那双狭长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人太过抢她的风头了。 仔细想想,叶黎婉时不时的会在她的耳边吹嘘些东西,她自小就在高山国对于承国的一些东西根本就不了解,若是真的触犯了承国的律法就连王爷也是无可奈何的,而她呢甩甩衣袖半点事情都没有?! 所以叶黎婉只是在利用她? 思及此,平王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就连叶黎婉的呼吸都是错的,烦躁的将她推开,“身为侧妃就要明白侧妃应当做些什么,少在本王妃耳边挑拨是非,这一路你不必跟在本王妃身侧了,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语落,身侧的丫鬟眼疾手快的伸手搀扶这王妃朝着马车走去,掀开帘子让王妃进去后,丫鬟才跟了进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王妃,“娘娘,您就不应当听婉侧妃的,奴婢瞧着她就不是好人。” 平王妃没好气的道:“早些你怎么不说?” 丫鬟委屈的垂下了脑袋,心道,奴婢那时候倒是说了啊,您听吗?您险些都要把奴婢给发卖了呢!! 彼时叶黎婉就站在原地一张脸火辣辣的,她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嘲笑,她与叶黎书一样本是尚书府的嫡女,可是她你却成了平王的侧妃,而叶黎书却是国公府世子的嫡妻,且还千娇百宠的。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被训斥!! 这一切都是叶黎书害的,若非是叶黎书的话,她该嫁入国公府的,而如今所有的荣耀都应该是她的,若是日后太子监国那平王定会用理由打发到封地去,封地里距离京都十分八千里的,日后她还有什么出路?!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她才是万凰之皇,绝对不能让叶黎书得逞!! 手中的绣帕被她捏的紧紧的,洁白的齿贝紧紧的咬着下唇,披着的大红色貂皮毛的披风将她的脸衬的半点血色都没有显得十分的病态,发髻上的步摇被风吹的四处飘荡着就连发丝都方才要凌乱的多,整个人平白的添了几分落寞。 她身侧站着的小莲根本不敢言语,只垂着脑袋兴怏怏的,生怕主子的怒气又发在了她的身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叶黎婉才动了动冻僵的脚,低声呵斥道:“你是瞎了吗?不知晓唤本侧妃,让本侧妃白白的被人看了笑话!!!” 小莲:“....” 战战兢兢的伸手搀扶这侧妃娘娘,唯唯诺诺的问:“娘娘,咱们应当去何处啊?王妃方才说.....” 叶黎婉一把拂开她,怒斥道:“蠢货,你不知晓去寻一辆舒适的马车吗?” 这一幕都被叶黎书看在了眼里,松手放下帘子唔紧了手中的暖炉,眼含无奈的摇了摇头,叶黎婉和上一世是没什么区别的,只是上一世她得到了萧书祁的宠爱,而这一世她却走了自个儿的老路罢了。 想要焐热一个人的心啊,即便是你把自个儿的心掏了出来他都半点反应都没有的,所以何必如此的自轻自贱呢。 “少夫人,奴婢方才在平王妃的丫鬟身上闻到了与您身上一般无二的香味。”清灵突然开口说道。 叶黎书茫然:“什么香?” 清灵面露几分诧异,世子竟没将此事告知于少夫人?那她应该说吗?少夫人知晓后会不会太过激动! 犹豫了半晌,清灵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少夫人您喝茶。”顺手端起矮几上的茶盏递了过去,心虚的垂下了眼眸不敢看少夫人的眼,生怕自个儿会一下子破功了。 只是显然她这副模样是骗不了叶黎书的。 接过茶盏放在了矮几上,正色道:“清灵,你们可是有事瞒着我?” 清灵掩唇咳嗽了声,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玉竹与木香,三人皆是心虚的垂下了脑袋,是世子吩咐她们不必告知少夫人的,免得少夫人知晓后会动气,只是..... 看这情况是瞒不住的了! 第300章 莫要被她蒙蔽 木香提着嗓子道:“少夫人,前几日您烫伤了胳膊平王妃好心拿了衣裳给您,可那衣裳上却有异香,好在您并未穿在身上很久,毒素只入侵了一丁点,若是时日长了连腹中胎儿都保不住。” 叶黎书微微的瞪大了眼,桃花眼中的光都被犀利所盖住。 难怪这几日她总觉得自个儿身子有些不适呢,有时头都晕沉沉的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是这样的缘故啊。 “是谁下的毒?”叶黎书问。 几人摇了摇头,她们也不知晓,这事都是世子安排的,想来幕后之人只有世子自个儿知晓吧。 叶黎书看了她们的神色便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换了个话题问道:“清灵,方才你说你在平王妃丫鬟身上也闻到同样的香味了?” 清灵颔首,“味道与您身上的相似,只是又更加的浓烈,只要嗅觉敏感的人应当都能闻到的,按理说平王妃自小在高山国长大,善武应当是能够察觉到的,莫不是她自个儿知晓这香?” 清灵的推断是有道理的。 善武之人感觉一向灵敏的很,平王妃怎会嗅不到那么浓烈的香味,只能说她是明知晓有香味可就是觉得十分的正常,亦或者说是对于身上的香味她半点疑心都没有。 而香味中还掺杂了少许的麝香,对腹中的胎儿可是极为不利的,闻得多了久了便会流产,而有这样理由做的还能有谁? 叶黎书有了猜测。 “途中多注意一下平王妃的举动,还有她身侧的丫鬟,还有婉侧妃。”叶黎书吩咐道。 马车已经开始动了,这一段官道修缮的还是十分的平稳的,没有那么的颠簸再加上马车内的软毯能够好生的歇息一下了,马车内点了安神的熏香,叶黎书闻着闻着就阖上了眼,手撑着脑袋假寐了起来。 也不自小昨夜出发的连瑾聿今日到了哪里了,快马加鞭到京都的话约莫需要五日时日吧。 自然,只要路上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这一路叶黎书睡的比较沉,直到马车停下来后她才醒了过来,外头日头都快要落下了,所在之处是一处空旷的大草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马都停了下来,侍卫们开始在附近安营扎寨,今晚是要在这里露宿了。 帝后的马车在前头很远的地方,叶黎书掀开帘子探出脑袋都只能模糊的看到,与她毗邻的是平王妃的马车就在前头,平王妃也掀开帘子正探出脑袋往外头看呢,转头之际就看到了叶黎书,朝她冷冷的瞥了一眼就放下了帘子。 隐约的,叶黎书听到了她那里传来的冷哼声。 “....” 叶黎书对平王妃没有什么恶意,更没有任何的恩怨,哪怕是她曾经要求和亲连瑾聿她都是半点怨责都没有的,反倒是觉得她有一说一性情直爽,只是奈何和亲公主本就是一颗棋子,嫁给了平王萧书祁有的罪受呢,她对她更多的是同情罢了。 如今心思单纯的她还被叶黎婉各种挑唆。 “出去透透气吧。”叶黎书吩咐道。 几个丫鬟准备着东西,玉竹拿了披风给少夫人披上了,木香则是准备着暖炉而清灵拿了一颗药丸给少夫人服下了,外头风寒这颗药丸之下可以抵御着风寒入体,怀了孩子若是得了风寒可就是难受的了,不能胡乱吃药还要一直扛着。 几个丫鬟先下了马车,玉竹搀扶着少夫人踩着木阶走了下来,远处营帐已经扎的差不多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在营帐内歇着了,总比在马车内要来的舒适的多。 与叶黎书一道下了马车的还有平王妃,而她的身侧郝然跟着的是叶黎婉,喜笑颜颜的靠在她的身侧说着什么显然是已经哄好了她的,那双与大夫人如出一辙的眼睛冒着精光,不知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俩人绣帕掩面笑的畅快,反观叶黎婉那双狭长的眸子冒着危险的光看向身侧的平王妃,拧着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 叶黎书朝着那边靠了过去。 “王妃姐姐,这香囊可是极好的,妹妹寻了好些个郎中才集齐了其中的安神安胎的效果呢。”叶黎婉感慨的道,面容上多的是对此的用心良苦。 平王妃自是感动的,拉着叶黎婉的手感激的道,“往日本王妃总有几分不适,倒是你这香囊戴着能够安然的入睡了呢,妹妹有心了。” “什么好物啊?可否能让我瞧瞧?”叶黎书适时的开口,在玉竹的搀扶下走了过去,眼神示意一旁木香上前将已经盥洗好的衣裳递了过去,温婉的道,“平王妃日前借给臣妇的衣裳已经熨烫平整了,只是上头的香味着实顽强怎得洗都洗不掉呢!”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瞄向叶黎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不知王妃这衣裳是用什么熏香熏的,臣妇也让身边的丫鬟学着点。” 平王妃还未开口,一侧的叶黎婉急急的道:“连夫人这不是说笑吗?王妃如今怀着身孕呢哪里能用什么熏香,这衣裳上的香不若是王妃的体香罢了,高山国的女子素来就有体香,能够招蜂引蝶,连夫人莫不是不知晓?” “哦?”叶黎书淡笑了声,看着平王妃说笑道,“平王妃这体香里还有麝香?!倒是惊奇的紧啊,莫不是平王妃自小就一直泡着麝香药浴?” 一侧静观其变的平王妃尖声问道:“什么麝香?” 叶黎书不再提醒了,她说的多了反倒是她目的太过明确了,柔声吩咐道,“木香,将衣裳还给王妃,咱们去瞧瞧营帐,今夜可是要住在里头的呢,须得提前安置好了。” 语落叶黎书朝着平王妃福了福身迈步朝着不远处的营帐走去。 而立于原地的平王妃目光灼灼的看向叶黎婉,大大的眼眸中充满了厉色与愤怒,猛的抬头瞥向丫鬟手中的衣裳,大声呵斥道:“来人,寻太医!” 肉眼可见的,叶黎婉眼眸中闪现出了一丝的慌乱。 过了好半晌她才语气冷静的道,“王妃姐姐,叶黎书向来诡计多端,这衣裳本就是经过她手的如今她说这衣裳上有麝香,定然是她故意在此挑拨你我姐妹之间的关系!!” “王妃姐姐莫要被她蒙蔽了!” 第301章 平王妃小产了 见王妃已经有几分犹豫了,叶黎婉又下了猛药俯身在她耳边继续道,“你想啊,连世子与太子匆匆回京,说是领了皇后的懿旨,可是太子可是皇后的儿子啊,如今的局势最为不利的便是王爷了,可若是王爷的内宅再发生内乱,那王爷可就是外忧内患了,得益的自是太子啊.....” “王妃姐姐,您觉着呢?” 简单的几句王妃已经完全被说服了,转念一想,如今这样的局势着实对王爷不利,即便是自家皇兄的援助可远水依旧是救不了近火的,她身为王妃万万是不能坏了王爷的大事的! 应声附和,目光幽幽的看向已经离开的叶黎书的背影,“本王妃没想到此人心机这般深沉,本王妃没去找她的事情,她反倒开始各种挑唆了!” 一侧的叶黎婉在王妃看不见的地方得意的弯了弯唇角,片刻后出声安抚道,“王妃姐姐莫要动气,这一路回京都可是需要一月时日的,连世子又不在,咱们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她的话成功的提醒了平王妃,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微微的狰狞配上她那副单纯的面容显得格格不入,却依旧无法掩饰她那副置人于死地的表情。 当夜,叶黎书歇在了一个小的营帐里头,几个丫鬟铺好了床褥,只是相对于马车来说反倒是这个营帐里头显得有几分凄凉了,青绿的草能清晰的看到,入夜后反倒是冒出了晶莹的露珠出来,不停的走动着直接把这些傲立的草给踩的软软的,风一吹过就能将其连根拔起般。 且营帐并没有封的特别的严实,边边角还能吹进外头的寒风来,就连被褥都散发着凉飕飕的湿气,即便是营帐内燃着炭火依旧没法子取暖,叶黎书冻得嘴唇都白了些许。 “少夫人,不若咱们还是回马车上吧,这里头着实太冷了。”木香一边搓着手一边提议道。 叶黎书身上正盖着厚实的被褥,一双如玉般的脚依旧是冰冰凉的,这会儿她无比的怀念靠在连瑾聿怀中的时刻,他的身子一年四季都暖和的紧,但凡是她的脚冰凉冰凉时他都会贴心的握住她的玉足包裹在他温暖的腰腹上。 吸了吸冻的发红的鼻子,叶黎书有些想要落泪,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眶软软的道,“好,回马车吧。” 她想连瑾聿了!!! 很想,很想。 回到马车上,躺在软毯上几个丫鬟点燃了马车上的炉子,冰冷的马车这才暖和了些,又将被褥盖在了少夫人身上待她睡下了后,玉竹与清灵这才下了马车来到了之前的营帐想着将里头的物件重新拿回马车上。 俩人趁着夜色走着,将来到营帐就隐约看到一个身影从营帐内走了出来,鬼鬼祟祟的还四下张望着,见四下无人急匆匆的跑开了。 玉竹与清灵对视了眼,走进了营帐里头。 里头依旧还是点着烛光,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就连营帐中放着的茶盏里的茶都还冒着些许的热气,玉竹轻声问道:“可寻到什么不同之处?” 那个丫鬟能那般鬼鬼祟祟的进来定是藏了什么东西了,否则为何入夜了才进来,也定然是一直在观察这她们的,知晓她们这会儿走出去了!! 清灵摇了摇头。 俩人继续寻找着,却听闻隔壁的营帐内传来了尖叫之声,带着几分凄厉与悲痛,甚至还传来浓烈的血腥味,俩人暗呼不好。 隔壁的营帐是平王妃的,这个时候传来这般凄厉的尖叫声定然不会是有好事发生的。 清灵:“玉竹你去外头瞧瞧到底怎的了,我继续看看这里有什么!” 玉竹颔首,清灵精通医理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细细的嗅一嗅就能够嗅到了,转身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出去,外头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隔壁的营帐内乱成了一团,不停的有丫鬟进进出出,甚至有的还端着一盆血水,玉竹没往营帐那边去而是拦着一个端着血水的丫鬟问:“平王妃怎得了?” 丫鬟满脸惊恐,“王妃.....王妃小产了.....” 玉竹微微的瞪大了眼,倏地想到什么猛的回身进了自家主子的营帐,清灵已经在一旁的柜子里头寻到了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里头放着一大包的麝香! 玉竹急切的道:“平王妃小产了!” 此话一出清灵也明白了为何方才那个丫鬟鬼鬼祟祟的进来了,这是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少夫人的头上啊。 俩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营帐的帘子就被掀开了,紧接着一大批的侍卫涌了进来,为首的是平王面色冷峻一双杏眼内隐藏着危险的寒光,手中折扇下坠着的坠子在烛火的阴沉下散发这绿油油的光泽,正巧反射到玉竹与清灵的身上,那光就犹如一把利剑架在她们的脖颈之上让她们半点不能动弹。 “把她们给本王拿下!” 一声令下,几个侍卫上前将泛着寒光的剑横在俩人的脖颈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似她们稍稍的一动弹脖颈上的剑就会划破她们的动脉。 清灵面色一凌,不卑不亢的问:“王爷这是作甚?奴婢们可是犯了什么错竟让王爷弄出如此大的阵仗?” 平王看都懒的看她们一眼,只抬手抚摸着他手中的折扇,语气极淡的问:“你们家少夫人呢?谋害了本王的王妃也能睡的安稳?!” “给本王搜,务必搜到害王妃小产的麝香,去马车处将连少夫人请过来!” 他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丝毫的起伏,面容上更是保持着往日的温润,就连手中的折扇在这寒风里都变得异常的柔和,可即便是这样依旧还是给人一股强大的威压,让人不得不正视此时的困境。 平王这是公然拿她们开刀了!! 趁着世子不在,圣上晕倒,这里所有的事务都是平王在掌管着,所以任由所有的人来污蔑她们?! 第302章 是她害了王妃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叶黎书才来到了营帐内,玉竹与清灵被侍卫用尖锐的剑架着,而平王丝毫不顾另一处已然小产正虚弱痛苦的王妃如此悠然自得的坐在她的营帐内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似是听到了声响,漫不经心的抬首看来,看向叶黎书的目光幽深且又多了几分柔情,落了落眼睑,“连夫人来了?” 叶黎书面色淡淡的问:“平王这是作甚?” 平王缓缓的起身,往前跨了两步修长的手指指向被侍卫押着的两个丫鬟,狞笑道,“连夫人问本王作甚?本王倒是想要问问连夫人想要作甚,如此容不下本王的王妃吗?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如今连本王的孩儿都没了!!!” 说到最后一句,平王几乎是咬着牙气愤的说着的,那双大大的杏眼噙满了寒光又含着几分讥讽与嘲笑,又朝前迈了几步几乎快要贴在叶黎书的面上了,勾着唇角满含期待的问,“书儿这是吃醋了吗?” “书儿莫要吃醋,本王从未想过要其他女子为本王生子,本王的孩子只能是书儿的。” 后面这句萧书祁是压低声音的,除却他们俩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听不见,他温润如玉的面容变得有些许的狰狞,喷薄出来的鼻息尽数喷洒在叶黎书白皙的面颊上,让她浑身都感觉到了不适。 恶心极了。 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萧书祁的气息,不卑不亢的看向他那双邪恶的眼,“不知王爷有何证据证明是臣妇所为?” 平王一伸手靠在他身侧的厚朴递上了那鸳鸯戏水的荷包,又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边,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与王爷对峙的连夫人,默默的垂下了脑袋。 叶黎书看向那荷包,瞳孔微微的收紧。 那荷包她是见过的,是平王妃的贴身之物啊,这几日见着的时候她都是贴身佩戴的,可见她对其的喜爱程度,只是这荷包怎得就成了害她小产之物了呢?! “荷包内藏着麝香,麝香可是怀有身孕之人的忌讳,可你却哄骗王妃让她深觉这里头的香味是安神安胎的!!” 他的眼中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孩子没有了的悲痛,平淡的好似只是在过问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般,而他作为主审官只是在查明事情的真相,而罪魁祸首就是叶黎书。 “是你指使你身边的婢女所为的,如今证据所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叶黎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王爷已经认定了还需要臣妇狡辩吗?只是如今这样的处境王爷想要一手遮天怕是妄想了,圣上还未醒但皇后娘娘还在,王爷一心认定是臣妇所为,臣妇深觉冤枉,那咱们就去皇后娘娘跟前请求皇后娘娘明断吧!” “劳烦王爷去皇后娘娘处通传一声。” 她不卑不亢,面容上没有丝毫的退让,反倒是萧书祁被她弄的有几分纠结了。 蓦的,外头进来一个神色匆匆的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平王的面前,“王爷,王妃一直唤您,求您去瞧瞧王妃吧,求您去瞧瞧王妃吧!!” 她额头不停的磕在草地上,不一会儿那磕着的草地就已经被磕的平整了,草地上的泥土全都沾染到了她的面颊上,她丝毫不理会只不停的恳求着,站在那处的平王半点反应都没,拧着的眉眼溢出了几分不耐烦,“去告诉王妃,本王过会儿便去!” 挥了挥手,“厚朴,将她拉出去。” 身侧的厚朴领命,粗鲁的将跪在地上的婢女拉了起来强行拽出了营帐,帘子掀开又吹进来一阵冷风正巧吹在叶黎书的身上,冷的她浑身打了个冷颤,她来的急并未着披风也并未抱着暖炉,浑身都透着冬日里的冰冷。 俩人就这样焦灼了起来,谁也没有开口言语,弄的里头的侍卫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营帐内寂静极了,能够清晰的听到营帐外‘呼呼’吹过的寒风,与营帐内的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叶黎书心里算着时辰这个时候也应该差不多了,紧绷的后脊都有些发酸了。 “皇后娘娘懿旨到!” 随着尖锐的声音传来,叶黎书紧绷的后脊终于放松了下来,眉眼淡淡的扫向一侧被押着的玉竹与清灵,给了她们一个放心的眼神,紧接着帘子被掀开喜德盛喜公公走了进来,尖着嗓子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王爷,连夫人,皇后娘娘懿旨宣二位过去。” 跟在喜公公身后的木香偷偷的溜到了少夫人的身后,冲着她挤眉弄眼。 早在平王派的人去马车那儿‘请’她过来时,叶黎书就已经吩咐木香偷偷的溜走去找皇后娘娘了,如今连瑾聿不在太子也不在,她一个怀了身孕的妇人更是不能胡来了,先找个靠山才是最为重要的。 皇上虽昏迷不醒,可皇后娘娘俨然还是后宫之主,平王再如何放肆还是不能如此的放肆的。 叶黎书想这会儿萧书祁肯定恨不能掐死她。 果不其然,看过去时平王正阴恻恻的看着她,眼睛幽深极了如一汪深潭若是坠落进去怕是就要直接深陷进去了。 其实萧书祁的眼睛很美,没有坏心思的时候如一汪平静的湖水没有半点涟漪,可就是如此深藏不露所以才在最后给了她最为沉痛的一击,上一世她吃了亏总不能这一世还这般蠢钝的吃亏吧。 叶黎书冲着他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先请。” 平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了声拂袖走出了营帐,叶黎书离他有三尺远若非是此事与她有关她恨不能与他没有半点交集,俩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皇后娘娘的营帐,里头暖和的很,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隔绝了草地上的湿气,炉子里也冒着红红的火光无一不在透着暖和的气息。 许是被吵醒,皇后娘娘的面色上还带着几分将醒的慵懒,缓缓的抬起眼睑长长的羽睫在烛火下微微的颤动了下,开口问:“听闻王爷直接去向连夫人问罪了?!” 第303章 挟君子令诸侯 平王抬首面色淡淡的看了眼软榻上坐着的皇后,清冷的回道:“人证物证俱在,便是母后也没法替连夫人开脱的吧?” “既如此,那便由平王传上人证递上物证吧。” 平王胸有成竹的瞄了眼站在他身侧不远气定神闲的叶黎书一眼,握着折扇的手拍了拍,营帐外便有侍卫将人证带了进来,叶黎书顺着方向看去,她认得此人正是平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 只见她面色惶恐的跪趴在地上,‘咚咚’的磕了两声掷地有声的道:“奴婢求娘娘为王妃做主,若非是连夫人今日还了那件衣裳让王妃闻了浓重的麝香,王妃也不会因此小产。” 皇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的。 那件衣裳别说是她了,就连随行的官员的家眷都是知晓的,衣裳可是当着她们的面亲手给了叶黎书的,而今日叶黎书还给平王妃后她就小产了?!这也太过巧合了吧,再蠢的人都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来害一个人。 身为皇后,后宫里那些渣滓的手段她经历的颇多,像这样蠢的人还真的有,她的眼神不由得看向叶黎书,只见她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处丝毫都没有半点惊恐心虚的模样,好似那婢女说的与她全然没有半点关系。 “你是说连夫人还与王妃的那件衣裳上染了麝香?”皇后问。 跪趴在地上的婢女连连应道,“是,皇后娘娘,平日里王妃是小心又小心的,对腹中的小主子更是无比的期待,如今小主子没了王妃连活下去的心思都没了!!” ‘咚咚咚’又是一阵急促的磕头声,“娘娘,求您为王妃做主啊!!” 皇后没再问那个婢女而是看向叶黎书,“连夫人,你可有什么想要辩解的?” “好孩子不必害怕,不必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本宫定会为你做主的。”此话一出俨然看的出来皇后是站在谁那边的了,语气半点没有委婉而是说的十分的明确,在她的心目中俨然叶黎书是受了莫大的冤屈的。 叶黎书福了福身,“多谢娘娘,此事臣妇没有做过自是不会认得,只是既然平王有人证证明,那臣妇自是也有人证的,请娘娘恩准让臣妇的人证进来。” 皇后娘娘挥了挥手,“准了。” 片刻后,被侍卫押着的清灵与玉竹被押着进来了,侍卫直接粗鲁的将其推到了营帐中间厉声道:“还不跪下!” 俩人愤愤的看了眼押着她们的侍卫没有反抗跪在了地上,清灵先开的口,“奴婢与玉竹本想着来营帐内替少夫人取了要用的物件儿,将走到营帐外头就瞧见一个婢女鬼鬼祟祟的从少夫人的营帐内走了出来,奴婢与玉竹紧忙躲了起来,见她回的正是隔壁平王妃的营帐,奴婢与玉竹觉着奇怪的紧便在营帐内找有什么不当之处,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隔壁的营帐便闹腾了起来,玉竹出去打探才知晓平王妃小产了.....紧接着平王便来到了营帐内直接将奴婢与玉竹给押着了。” “求娘娘明鉴,少夫人绝不会伤害平王妃,定是那鬼鬼祟祟的婢女将麝香放在了少夫人的柜子里的。” 皇后:“那婢女你可认得?” 清灵沉吟了片刻回道,“当时并没有烛火照着奴婢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夹杂着寒风吹来时奴婢嗅到了她身上传来的香味,那香尤为奇怪但若是婢女站在奴婢跟前奴婢定能闻得出来。” 皇后看向平王缓缓开口问道:“连夫人身侧婢女所言王爷怎么看?可要让平王妃营帐内的所有婢女前来?如今王爷与连夫人身侧的人各辞一言,本宫也不知晓谁是真谁是假,不如将王妃营帐内的婢女唤来吧,也好有个依据证明这婢女说谎了没,王爷觉着呢?” 平王杏眼内划过一丝寒光,再抬眼之际只平淡的半点涟漪都没,朝着皇后拱手道,“母后,夜深了王妃将将小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定会吵到她的,此事儿臣自会调查清楚,母后就不必过问了,至于连夫人极其她身边的婢女儿臣会派侍卫把守着。” 皇后:“平王,这怕是不妥吧,你未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连夫人害了平王妃怎能派侍卫将其软禁?” 平王轻笑了声,面目有些许的狰狞,“母后,是看守不是软禁,母后还是好生照顾父皇吧!!” 杏眼内噙满了寒光,即便是与皇后对视时依旧是不落下风的,面颊阴沉嘴角勾着一抹冷笑,有足够的运筹帷幄的筹码在手中,转动着手中的折扇似是在把玩着什么精细的小物件,偌大的营帐内除却燃烧的‘噼里啪啦’响的炭火外没了其他的声响,就连外头刮的‘呼呼’乱响的寒风都恨不能穿透营帐溜进来唱一首‘乐曲。’ ‘啪啪——-’ 平王抬起双手,拍了拍手掌外头守着的侍卫蜂拥而至寒风随着缝隙不断的涌入进来,原本还算暖和的营帐一下子坠入了冰窖般冷的齿贝都不由得打颤,而他着一身白色的衣袍如一颗挺拔的松柏无论寒风吹的多么的剧烈他都丝毫不动弹,整个人好似被一团黑色的阴影所包围着,刺耳的刀剑出鞘声划破耳际,烛火下照的刀剑寒光泛泛。 皇后重重的拍了拍一旁的矮几大声呵斥道:“平王,你这是要造反吗?” 平王阴恻恻的看过去,声音依旧那般的温润只是与他那狰狞异常的面颊十分的不相配如同分离出了另外一个恐怖的人般让人不知晓他下一步会疯狂的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举动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口。 只见他冷笑了声开口道:“母后,您应当好生的照顾父皇才是,其他的您不必过问!” 语落,几个侍卫拿着刀剑走到了皇后身侧,目光灼灼直接将皇后围在了软榻上,刀剑的寒光险些就要触碰上皇后娘娘的面颊,她面色涨红死死的瞪着平王,瞪大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王竟敢这般大胆,在回京都的途中就想要挟君子以令诸侯! 第304章 上一世的宫殿 平王将侍卫留在了皇后的营帐内,他则是做了个‘请’的动作含笑的看向叶黎书,目光内是警告是威胁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他身上的戾气极重,若是叶黎书不同他走的话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少夫人,不要....” “少夫人,不要....” “少夫人....” 玉竹清灵木香齐齐的唤道,侍卫的刀剑寒光泠泠的架在她们的脖颈之上,若是动一下肌肤就能够被锋利的刀剑割破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叶黎书转头看向萧书祁,“我跟你走,放了她们!” “哈!” 萧书祁笑了声,极具嘲讽的看想她,“你觉得如今你有资格与本王谈条件吗?” 是的,她没有。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萧书祁的手上,而她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她没有任何的资格与他谈条件,但是....她并不认为她自己没有。 趁着萧书祁不注意的空荡,她快速的转身直接抽取了侍卫腰间挂着的佩剑,寒光泠泠她直接将锋利的刀剑架在脖颈上面色面色平静的道:“放了她们!如果你不想得到我的尸体的话。” 萧书祁慌了。 在叶黎书抢到那把佩剑的时候他的心就露了一拍,睡梦中的那种极具恐惧那种抓不住的死亡让他喘不过气来,紧张的安抚道:“书儿,不要....本王答应你。”转头眼眶猩红的看向侍卫,“放开她们!” 侍卫迟疑的没有敢动。 站在平王身后的厚朴上前两步劝道:“王爷,不能放,若是她们.....” ‘啪。’ 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面颊上,力道之重嘴角直接溢出了血来,平王声音拔尖的嘶喊道:“给本王放开她们,立刻!” 侍卫们不敢再有差池,松开了押着她们的手,收回了佩剑后退了两步,三人冲到了少夫人身侧齐齐的护在她的身前,叶黎书目光凌凌的看向萧书祁继续道,“放玉竹走,让清灵与木香陪着我。” 萧书祁下意识的回绝,“不行。” 叶黎书稍稍用力,锋利的剑已经将她白皙光滑的肌肤划破了渗透出血迹来,顺着脖颈慢慢的往下流着,眼神坚决若是他还不答应的话这伤口只会比现在还要深。 萧书祁快要疯了,头皮发麻浑身不停的颤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吼道:“好,本王答应你。” 挥了挥手,守在营帐外的侍卫让出一条道来,叶黎书看向玉竹将发髻上的发簪取了下来放在她的手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吧。” 玉竹强忍着情绪,颔首转身出了营帐迎着外面的夜风上了马背,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她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叶黎书站在营帐外确定萧书祁没有派人去追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刀剑,整个人像是褪掉了浑身的所有力气双眼一闭直接昏厥了过去。 ... 叶黎书再次醒来时入目的是十分奢侈的营帐,这里的所有都布置的十分的齐全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感觉好像回到了上一世皇宫里的模样,像极了她所在的宫殿里,就连床幔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惊恐的从床榻上翻身而起,生怕自个儿回到了上一世生怕回到了萧书祁的身边,她失控的大喊:“木香,玉竹,清灵.....” 没有人应她。 内心所有的恐惧都被放大了,她整个人犹如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湖中根本找不到边际,这让她无尽的心慌,光着脚从床榻上下来掀开床幔走了出去入目的竟与上一世宫殿内的一模一样,她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捂着嘴惊恐的瞪大了眼。 她又回到上一世了? 那她的连瑾聿呢?她的孩子呢,她所珍视的一切呢.... 手缓缓的下移摸到的是凸起的小腹,这一刻她才松了口气,孩子还在那就说明她并没有回到上一世,上一世她是无法怀有子嗣的,可是面前的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木香与清灵去了哪里? 倏地,想到了什么她全然不顾的冲了出去,这里根本就不是昨夜的营帐了,也不是她们昨夜到的地方了,眼前的一切有些熟悉,她不住的在脑海中搜索着,猛的睁眼发现她们竟又回到了行宫里! 萧书祁这是将所有的人都拉到了这里来,这是想要在这处行宫里面称帝吗?! 不远处清灵与木香端着面盆正朝着这边走来,远远的就看见了光脚站在殿宇门口的少夫人,急忙的跑了过来,木香喘着气急急的开口道:“少夫人,您怎得没穿鞋就出来了,奴婢扶您进去莫要冻着了!” 进了殿宇里,清灵与木香伺候着少夫人穿了衣裳又梳洗了一番后,清灵便给少夫人把了脉确认腹中的胎儿并无大碍后叶黎书才放宽了心,看向正在收拾桌面的清灵,“清灵,你会怪我吗?如果不是我的自私,能够出去的人就是你了。” 她之所以留下清灵既是因为她会武,更重要的就是她会医术,若是萧书祁想要在她的补胎药中动手脚或者是其他的地方使些什么阴毒的招数的话,清灵会瞧的出来的,而玉竹与木香都没有这个本事,但是玉竹习武能够逃得出去的,回到京都送信定然能够成的。 “奴婢本就是少夫人的婢女,只忠于少夫人。” 片刻后外头的婢女送来了早饭,清灵一一检查了之后才放心的让少夫人食用,昨夜体力耗费的过大再加上晚上吃的并不好早就已经饿了,这会儿有了吃食她自是吃的急了些,根本就没有半点被囚禁后的忧郁。 一个时辰后叶黎书吃饱了,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清灵,木香,陪夫人我去外头溜溜食。” 俩人福了福身,“是,少夫人。” 一主俩仆出了殿宇,叶黎书回头看了眼上头挂着的匾额,只是一眼她的面颊苍白如纸手中的暖炉被她尖锐的指甲划出‘呲’‘呲’刺耳的声响,齿贝紧紧的咬着下唇眸光中慢慢的都是怨恨。 第305章 裴将军的书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书祁会换上这样的牌匾,淑媛殿也就是书圆的意思,里面包含了萧书祁对她浓浓的疼爱之意,可是后来一尺白绫让她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如今竟用这样的来恶心她! 晃神的功夫脑海中闪现的一个想法更让她心惊。 难道萧书祁也是重生而来的?!只是他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让人看不出来,那他不就是知道上一世所有的事情,包括怎么对付太子与连瑾聿? 思虑间,险些要撞上迎面而来的叶黎婉。 “哟,这不是连夫人嘛!怎得,醒了?”叶黎婉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夹杂着讥讽的笑意看向叶黎书,阴阳怪气的说着,“昨夜王爷可是照顾了你一夜呢,啧啧啧....王爷当真是深情的紧啊,若是让京都的连世子知晓他的夫人如今正‘承欢’在别的男人身下,他会有如何的反应呢?” 语落,捂着嘴笑的异常的欢快。 叶黎书没理会她,便是连眼神的余光懒的给她,迈着步子朝着前头走去,然叶黎婉却如同狗尾巴草般挥之不去跟在她的身后,嘴里不停的在嘀咕着,念念叨叨的烦躁的很。 叶黎书蓦的停住了脚步,身后跟着的叶黎婉险些撞上她的后背好在她身旁的小莲搀扶住了她,与此同时叶黎婉的面色冷硬了下来就连眸色都染上了浓烈的寒光,如同此时吹过的冷风一般。 叶黎书不禁抬起了头,今日的天气并不好,没了日头的照拂寒风刮在脸上如冰冷的箭矢般擦着她的面颊而过,生疼生疼的,手中的暖炉也慢慢的没了方才的温度在她的手心一点点的变得冰冷生硬连带着她面颊上的温度也变了,从平静无波变得异常的冰冷,转头看向身后的叶黎婉,“莫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她眸光如刀,面色沉着如水,一举一动满满的都是威严整个人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边浑身都是金光闪闪的让人不敢随意的亵渎,而叶黎婉也被她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呆立在当场怔怔的看着她。 “别以为我不知晓平王妃小产是你害得,如此卑劣的手段我上辈子就见到过了,你和她之间的争斗不要牵连我,否则我将你所有的丑事都抖出来。” 语落,她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发簪,一改方才的凌厉懒散的道:“外头冷的紧,清灵木香,回去吧。” “是,少夫人。” 叶黎婉迈着莲花步缓缓的朝着淑媛殿而去,她背脊停的笔直的在寒风中如那摇曳不倒的松柏般生的青葱玉立无论有多大的风雪有多大的磨难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待她们进了淑媛殿,重重的院门被关上,叶黎婉才回了神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的冷水浑身陡然见一激灵,脑海中霎时间就想起了刚才叶黎书说的话,满满的讽刺满满的警告满满的威胁。 守在她身后的小莲唯唯诺诺的道:“娘娘,咱们还要去看连夫人吗?” 迎来的是侧妃娘娘那冰冷凌厉的目光,胳膊上传来剧痛,她不敢躲开只能狰狞着脸默默的忍受着,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安慰自己:等侧妃娘娘消了气她就好了,侧妃娘娘平日里对她还是极好的。 过了片刻,叶黎婉送了手,心中压抑的情绪才算是舒缓了些,扶了扶鬓角的碎发迈着莲花步娇声娇语的道:“走,去瞧瞧王爷去。” ... 彼时京都内,太子一行人将将到了都城城门口,每个人面颊上都沾染了不多不少的尘土一个个被冻得浑身都僵硬了,他们紧赶慢赶路上跑死了四五匹马整夜整夜的不休息这才花了四日的时间赶回了京都。 而此时这些人根本就不知晓他们将平王那一个巨大的隐患留在了行宫里,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将皇上皇后都挟持住了,就连一同前去的官员极其官眷们都被侍卫重重的把守着。 守城门的士兵看见太子殿下的令牌吓的魂都快丢了,立马放了行,太子直接入了皇宫而连瑾聿则是回了国公府,国公与国公夫人见儿子一人回来并未看到儿媳不免担忧的问,“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们在京都内还并不知晓皇上昏厥了,且时日无多了。 连瑾聿将大概情况讲了出来,重新换了衣裳后便又匆匆的出了国公府,在他骑着马儿离开国公府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满脸疲惫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国公府门口,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未言语就白眼一翻直接晕厥了过去。 国公府门口的小厮见状没了主意,跑了进去告知了晋国公,晋国公一眼就认出了小厮怀中露出来的令牌,那可是守着行宫周边月河城的裴将军的令牌啊,如此急切定是有什么五百里加急之事了。 月河城的裴将军与他是少年的交情,十几年的情分平日里会有书信来往的,若非不是加急之事他绝不会让小厮拿着他的令牌出来的,吩咐身旁的小厮将这位小厮搀扶进去并请了郎中,从他的怀中与令牌一块掉落的还有一封书信。 晋国公拿在手心斟酌了片刻决定打开看一看,由上自下看完后他整个身子震撼不已,手紧紧的捏着书信良久后急切的喊道:“备马!” 屋子里的国公夫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见晋国公面色不对劲出口问:“怎得了?” 晋国公没打算瞒她,直接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腥红着眼道:“夫人,天下要不太平了!” 外头的小厮已经准备好了晋国公常用的马匹,匆匆的上前道,“老爷,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在外头候着呢!” 晋国公应了声,拿起身旁的披风甩到身后披在了身上,快步走出了国公府,而看完书信的国公夫人整个人久久的回不过神来脚下无力的跌坐在了软椅上,面色煞白煞白的大大的眸子里溢满了浓重的复杂色彩。 第306章 请命率领军队 连瑾聿从国公府出来后便骑着马去了皇宫内,太子已经在他平日里处理折子的地方了,矮几上放着一摞一摞的折子都是这期间没时间处理的,太子烦躁的并没有再拿起它们而是起身绕着殿内不停的踱步。 不知为何自回了京都后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般。 只是如今他们在京都内而母后她们则是在行宫附近,按照时间推算来看应当已经到了月河城附近了,约莫再过两日就能经过月河城了,温润的眉宇拧成了川字,走到一旁的书桌端起上头婢女新上的热茶拿起茶盖拨开上面泡开的茶叶优雅的喝了口,外头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 太子将茶盏放下,转身便看见了站在殿宇门口的连瑾聿与晋国公,二人面色难看的紧,太子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下,顿觉有不好的消息将会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 沉吟了片刻后,伸手撑在书桌上背对着俩人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般:“发生何事?” 若是无事的话进宫来的只有连瑾聿,哪儿能连晋国公也跟着一道来的,而俨然这里面的情况与行宫的母后太子妃等人脱不了干系。 晋国公恼羞成怒的道,“平王这是要造反!!公然将帝后幽禁在行宫内,侍卫们纷纷倒戈俨然是想要在行宫称帝啊!!如此大逆不道之徒就应当派军马去将其绞杀了,不若是几千军马而已,殿下,老夫请命领一万军马前去定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将平王活捉回来!” 殿宇很宽敞,摆设也十分的简单,所以晋国公愤怒的言语正击在殿墙上又退了回来,整个殿宇寂静的只能听到他的回声,太子与连瑾聿站在那处一句话都没说。 想要捉平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他手中如今有那么多的‘人质’,若是激怒了他让他做出疯狂的举动来,最后受伤的是他们最为珍视的人,他们怎么能如此狠心让身边的人受到这样的折磨。 连瑾聿后悔,他早该料到的,皇上昏迷不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驾崩了,他怎么能够将圆圆一人放在平王的眼下。 眸子里尽是懊悔。 “报————” 殿宇外,划破天际的刺耳的战报声传来,士兵手中拿着五百里加急战报直直的跪在地上,“高山国派兵入侵,我方损失惨重失了丰宁城!” “什么?!”晋国公面如土色险些暴跳如雷。 丰宁城怎会失手?!那可是承国的最为重要的边城啊,不是由周猛将军一直镇守着的吗?这么多年可没有敌方敢胡乱挑衅的,怎得说破就破了?! 丰宁城破了,那高山国的军队再乘胜追击的话,后面怕是要失去好几座城池了!! 如今平王还生出这样的事端来,真真是内忧外患,若是再不解决的话,承国怕是要改名换姓了。 晋国公‘噗通’一声跪在了太子的面前,面目严峻拱手掷地如声的道:“殿下,就让老臣率领军队前去边关定将高山国的贼人给绞杀了,定能将丰宁城重新夺去回来,狠狠的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嘶——-’ 话音将落就听晋国公闷哼了声,一只手捂着膝盖面色拧着。 连瑾聿见状将他搀扶了起来,搀扶着他坐到了一旁的软椅上,“您身子骨是什么样自个儿不知晓?是想让我担心呢还是想让母亲担心?就算是要夺回丰宁城也要我去夺回!” 连瑾聿目光灼灼的看向太子。 太子靠坐在一旁的软椅上,面色竟是异常的平静,殿宇内静默无声,连瑾聿与晋国公都在等着太子的吩咐,俩人也不催促给太子足够思索的时间。 期间有宫女进来新添了热茶。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太子才开口道:“瑾聿,对于平王你怎么看?” 连瑾聿目光坦然眉眼舒缓,唇角挂着一抹淡笑,那种运筹帷幄那种势在必得莫名的就让人安心不已,“殿下不必担心,臣相信姑母与圆圆。” 两人对视,相视一笑。 是了,他们既然选择回到京都自是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包括平王会如此做,所以对于他这样的做法并不是太过意外,只是有一件事情他们没有料到,那就是平王为了称帝竟不惜与高山国‘里应外合’,试图想要破坏承国的平衡,这样兵马全都是了边关了那京都内自是一座‘空城’了,届时他再带着帝后回来稍加威胁,帝位就如同囊中取物轻而易举的很。 只是他怕是低估了高山国的野心。 自承国开国以来,高山国便被承国压在下方,无论是兵马还是战斗能力都赶不上承国,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由于圣上一味的追求长生之术让承国的战力比以往要弱了许多,高山国二皇子看的便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在私下里与平王‘勾结’上了。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永远都是在后面的。 帝位嘛,谁不想要。 高山国一向是能者居之,而在高山王的眼中大皇子一向优柔寡断心思太多纯善根本就不是帝王之才,所以一向偏爱二皇子,也就成就了他颇大的野心,只是帝王之才,根本不需要野心太甚的人,平白添了过多的硝烟战争,若不是圆圆在高山国使臣来访时在他耳边提了那么一句,他怕是也不知晓二皇子与平王早已有了关联。 二皇子想要做高山国的王,那他们便偏偏不如他的愿! 连瑾聿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臣请命率领军队前往边关,重新夺回丰宁城击退敌方。” 太子思週片刻,起身拍了拍连瑾聿的肩,“孤准了!” 话音落下,殿宇外守着的小太监贼眉鼠眼的瞄了眼四周,紧张兮兮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约莫半炷香的时辰他来到了野草丛生的冷宫里,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条直接压在了小小的洞穴里,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后,他又鬼鬼祟祟的出了冷宫,再迎面遇到巡逻的侍卫时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淡然的走开。 第307章 给我孩儿偿命 所处行宫的淑媛殿内,叶黎书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木香怕冻到了她特地缝制了软垫隔绝了石凳的冰冷与生硬。 今日日头正好,斜斜的挂在空中,圆圆的散发着它所有的光芒照拂在大地上,整个身子都被它照的暖洋洋的,只是光太过刺眼叶黎书伸手挡在了眼前才能看的更加的真切,木香就坐在她身后不远处拿着绣篓在绣着绣帕,清灵则是摆弄着她的药草。 看起来真的是极为的清闲。 不过是一墙之隔却有巨大的区别,她的淑媛殿清闲的当真像是来行宫游玩的,而外头那些不愿意降服的官员却是吃了大的苦头,甚至有节操颇高的直接撞在柱子上死了。 萧书祁连眼都未眨过,木然的看着他们死去,又开始威慑其他的人。 慢慢的好像这一招有效果了,那些开始闹腾的官员竟莫名的冷静了下来,一个个的如同行尸走肉般也不吵闹了也不拒绝了可同样也没有赞同平王的做法,当然这里头定然是有那些墙头草的,觉着自个儿看清了局势,舔着脸的在平王面前表明他的忠心。 叶黎书虽说没有亲眼见着,但是木香每次从外头回来就会叽叽喳喳的把这些讲给她听,她就当是打发时间来听着,像极了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戏本子。 只是有一件事情让她意想不到的,好似轨迹一下子就回到了重生前般,萧书祁极力的在劝说颜亦柳做他的幕僚,只是一直在遭到颜亦柳的拒绝,但是他也不着急很有耐心的等候着,也不去打扰他甚至于态度极好的与他下棋探讨国家大事等等。 叶黎书想如果颜亦柳这一世还是没能参加科举,还是没能入官场的话一定会成为萧书祁的幕僚的,毕竟他态度谦和有礼对待他与对待其他的官员全然不同,只是与上一世不同的是,颜亦柳这一世成功的参加了科举,也成功的入了官场甚至于还找到了今生的挚爱。 他怎么会成为萧书祁的幕僚。 叶黎书摇头讥讽的笑了笑,觉着手中捂着的暖炉有些冷了,开口道:“木香,换下暖炉内的炭火。” 木香听闻放下手中的绣篓,将接过少夫人手中的暖炉就听见宫殿的门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一大批的人涌入了进来,都是些丫鬟婆子,而被簇拥在最前方的则是平王妃,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即便是擦了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掉她眼睑下的乌青,一双大大的杏眼在看向叶黎书时是慢慢的仇恨,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直接将她碎尸万段。 “来人,将叶黎书这个罪妇给本王妃拿下!” 一声令下,进来的丫鬟婆子瞬间涌了过来,围成了圈直接将叶黎书围在了中间,木香护在少夫人身前警惕的看着这群丫鬟婆子,而清灵在方才平王妃进来时也已经来到了少夫人的身旁。 一个面色凶狠的婆子作势上前,清灵直接伸腿将她踹开,力道之大直接将那婆子踹的甩出三尺远狠狠的撞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引的光秃秃的梧桐树不住的晃动着它的枝丫以此来表示它的不满,有一片枯黄的树叶摇摇欲坠最后仍旧是无法支撑柱晃晃悠悠的落下,慢慢的落在了婆子黑里夹杂着白的青丝上,配上她痛苦的表情显得十分的滑稽。 “大胆!”平王妃更加的气愤了,一双杏眼瞪的大大的怒吼出声,“你竟敢违抗本王妃的命令,若是你还不乖乖的让本王妃拿下,本王妃便让门外的侍卫进来将你们统统杀了!”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 围着的丫鬟婆子迟疑不敢上前,但又不敢违抗王妃的命令,一个个鼓着腮帮子硬着头皮直接冲了过来,清灵一人能敌四人,而木香双手双脚都用上了,与那些丫鬟婆子厮杀在一起,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平王妃带来的那些丫鬟婆子全都挂了彩一个个驻足在原地不敢再往前去了。 清灵还好,用脚狠狠的将她们踹开,可是木香呢?!那尖锐的爪子恨不能每一下都往她们的脸上招呼,这谁着的住啊,女子天生都是爱美的,哪怕是丫鬟婆子,谁愿意在面上留下疤痕啊! 虽说木香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她只是挽着的发髻被抓的乱了,衣裳的扣子被抓开了,其他的愣是半点都没落下风,这会儿正张牙舞爪虎视眈眈的看向那些丫鬟婆子,好似在说,要是再敢来我抓花你们的脸,一个都不留情。 平王妃见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起伏的厉害,本就虚弱的身子一阵冷风吹过险些要倒,抬手颤颤巍巍的指向叶黎书,“来人,你们还杵在门口作甚,都给本王妃进来,今日本王妃定让这贱人为我腹中的孩儿偿命!” 门口守着的三四个侍卫领命进来了,却只是站在一旁半点不动弹的。 命令他们的虽然是平王妃,可他们有眼睛看的出来平王对连夫人的不同之处,若是今日他们将连夫人伤到了到最后王爷怕是要要了他们的命!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将那几人给本王妃杀了!” 话语就像是冬日里的雪花,一阵风吹过全都吹跑了,留下的也只剩下那‘呼呼’乱做的风声,更何况这几个侍卫根本就没想过要去伤害连夫人,一个个昂首挺胸的站着做着一副保卫的状态,可就是没人上前的,就连腰间挂着的佩剑自始至终也没有亮出来过。 ‘啪——-’ 梧桐树上的落叶在空中旋转了很多很多圈,然后洋洋洒洒的似乎是选定了它想要去的地方,落在了叶黎书所在的石桌上,枯黄的叶子发出清脆的溅破声,也打破了这一院子的沉寂。 叶黎书始终坐在石凳上,云淡风轻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哪怕是方才木香、清灵与那些丫鬟婆子打斗时都没能让她大惊失色,她伸出白皙嫩红的手指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石桌上的树叶,自言自语的道:“怎得就到这里来了呢?” 随即起身,将树叶放在了梧桐树根部的泥土上,这才转身清冷的看向平王妃淡淡的道:“你不必为难他们,他们是不会伤害我的,至于你....若是想要知道答案,便随我一道进来吧。” 第308章 只是不愿面对 叶黎书就静静的站在梧桐树下,光秃秃的梧桐树在她艳红的披风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萧条孤冷,反倒是叶黎书被艳红的披风衬的肤白貌美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柔情,白皙如葱玉般的手正放在隆起的小腹上,日头就在她的身后笼罩着她,让她整个人都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在平王妃的眼中却觉得十分的刺眼。 她的孩儿没有了,叶黎书却是安然无恙的,还在她的面前装的这般的神秘好似她有什么不知道的内情般,她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内情?!不若就是想要为她自个儿开脱罢了。 真把自个儿当个人了,谁都能护着她! ‘刺啦——-’ 侍卫腰间的佩剑被拔出,冒着阴冷冷的寒光,平王妃推开搀扶着她的婢女疾步上前锋利的剑直直的向叶黎书刺去,眸光内满满的都是阴狠与疯狂,“贱人,拿命来!” 叶黎书没动,甚至于她那浓密纤长根根分明的睫毛都没动一下的。 寒光凌凌的剑带着疾风向她靠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眼看着剑就要刺向叶黎书了,站在她身侧的清灵反应迅速的捡起地上的梧桐树枝直接击开,脚步展开挡在了少夫人身前。 身子虚弱的平王妃这样的动作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刚才那一下直接将她的胳膊震的发麻,手里的剑险些都要拿不出了,若不是剑尖点地将她快要倒下的身子稳住,这会儿她怕是狼狈到了极点。 “你不必倔强了,你身边的这些人根本就伤害不了我,如果你想知晓内情,就跟我进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展现在你的面前。” 叶黎书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说完后也不再言语了,转身微微的托着小腹直接朝着殿宇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木香,暖炉冷了,茶也冷了。” “是,少夫人,奴婢这就来弄。”木香一边跟着少夫人往殿宇里走,一边防备的看向身后,见哪个丫鬟婆子挪动了下就张牙舞爪的瞪着她,吓的那些个丫鬟婆子愣是没敢再乱动了。 “清灵,扶王妃进来,莫要再见了风了,身子骨最重要。” 清灵踱步到平王妃身侧,见她倔强的模样眸子里多了几分动容,这几日在行宫内活动着,她早已分辨出了那日将麝香藏于少夫人营帐内的是谁了,只是她说的话没人相信罢了,并且现在根本就没有人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如今这样的事情已经是非常非常小的一件事情了。 也就只有痛失孩儿的平王妃才会如此的耿耿于怀。 只是她找错了人了! 她从高山国过来承国,又成了平王妃,说白了不若就是那些权势斗争的牺牲品罢了,且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机,只要有人在她的耳边稍微挑唆几下她就能听的进去。 “王妃,请。”清灵并未去搀扶她,而是站在她的身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进去与不进去全然看她自个儿的。 “王妃,咱们进去看看吧,奴婢觉着连夫人不像是坏人。”平王妃身边伺候的婢女上前,搀扶着王妃痛心的劝说着,心疼的眼眶发红,“娘娘,您将将没了小公子,不能再伤了根本了!” 平王妃思虑了片刻,扔掉手中的剑挺直腰板推开搀扶着她的婢女,一步一步的朝着殿宇内走去,她像是院子里的梧桐树哪怕是光秃秃的却依旧保留着最后的体面,她不想让任何人小瞧了她。 婢女掀开厚重的帘子,一股暖意从殿宇内铺面而来,无一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整个身子都不由得抖了抖,跨步进去,叶黎书已经坐在了软榻上,手中抱着那镂空雕刻兔子暖炉,她已经褪下了身上的披风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本就白皙小巧的面容被这淡淡的颜色给衬的越发的迷人,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即便是半点没有色彩依旧自带勾人的神色,让你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平王妃将坐下,木香就拿了暖炉上前,又将厚实的软毯盖在了她的膝盖上。 “平王妃这个时候不应当出来了,女子要好好爱惜自个儿才是。” 平王妃冷哼了声,却依旧拒绝不了暖炉与软毯带给她的暖意,倔强的道:“你别以为你做了这些就可以让本王妃忘记你就是杀害本王妃孩儿的凶手!哪怕今日本王妃不能杀了你,日后也定会寻机会杀了你的!” 她依旧是这副愤怒的模样,只是相比方才来说这时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她自个儿都察觉不出的软。 叶黎书没有正面的回应平王妃的话,而是另外说道:“先喝些热茶暖暖身子,我已经让木香去烧姜茶了,应当一盏茶功夫就好了。” 她像是与平王妃有很深的交情般,如老友许久般缓缓道来,嘘寒问暖的。 平王妃有片刻的讶异,她有些看不明白叶黎书到底想要干什么,让她进来不是想要说清楚真相的吗?现在这样做这些殷勤的动作又是做什么?难道是想要以此来恕罪?!还是说真正的凶手其实就是她,方才那样不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思及此,平王妃的目光又变得愤怒猩红,手边的茶盏直接被她拂落在地,声音也冷硬了不少,“叶黎书,你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 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王妃,你并不傻,也知晓在后宅中有太多见不得人的手段了,更知晓有些事情是谁所为,只是你不愿意面对罢了。”叶黎书说完看向平王妃身后站着的婢女,柔声道:“可否让我与你家王妃单独聊聊?” 婢女看了王妃一眼,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甚是心疼,可自个儿只是一个婢女根本没有法子,若是连夫人能够劝到王妃,那她定是感激不尽,颔了颔首退了出去,清灵将碎裂的茶盏拾起来后也退了出去,偌大的殿宇便只剩下叶黎书与平王妃二人了。 叶黎书撑着一旁的矮几站起了身,慢慢的来到平王妃身侧,她并不怕她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伸手握住她略显冰冷与僵硬的手,像是安慰多年的好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想哭就哭出来吧。” 第309章 打你需要理由 平王妃从最先的小声哭泣到后来越来越发的隐忍不住了,她本就是帝王家的公主,虽说生母是个不受宠的但后宫里那些腌臜的手段她都是见过的,帝王家本就是个薄情的地方,她从来都不奢望能够在那里得到真正的亲情,被当做和亲公主送来和亲成为两国的棋子,她认,嫁与平王她也认,只是却无法接受那个本对她体贴入微疼爱有加的男人突如其来的狠心。 若是没有他的允许,叶黎婉身为一个侧妃怎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在她身上使出这样的手段来。 她之所以来找叶黎书的麻烦,不过就是想要给自个儿一个安抚罢了,宁愿相信杀死腹中孩儿的人是叶黎书而不是那个温润骗骗的男子! 叶黎书就站着,由着她抱着自个儿的腰肢,时不时的伸手拍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抚。 这样的伤痛上一世她也是经历过的,只是这一世发生在了东方姝的身上,除却安抚她没有其他的言语可以安慰她的,这种心底的创伤也就只有自个儿才能够慢慢的消化掉,到最后形成一堵谁也攻克不了的防线,也就融合好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平王妃没哭了,那张秀丽的面容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纤长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不停的扑腾着,挺翘的鼻尖哭的红红的,东方姝带着高山国特有的韵味,圆圆的脸颊娇俏可爱,这一哭真当让人心疼不已。 许是注意到了叶黎书的眼光,她尴尬的垂下了脑袋捏着绣帕擦着脸上的眼泪,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红着眼眶带着哭腔道:“你难道就不怪我?” 话语中还有几分别扭。 前面还像仇敌一样正锋相对,这会儿倒是心平气和的坐到了这里了。 叶黎书没有回到软塌上,直接坐在了平王妃身侧的软椅上,站了好一会儿腰有些酸涩了,懒散的靠在上面,坦然的看向平王妃莞尔一笑,“你我都是女子,女子何必为难女子。” 她没有任何的出发点去伤害平王妃,根本没有说的过去的理由。 若是真有人会相信的话,想来也就只有叶黎婉了。 “可是你不是欢喜王爷,对他情根深种吗?”平王妃脱口而出,等到说出来后才觉得后悔,端起手边的茶盏掀开盖子拨着茶盏里的茶叶以此来掩饰自个儿的尴尬。 叶黎书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从她深色的眼眶中能够看出浓烈的嘲讽。 随即看向平王妃,“你觉得我欢喜平王吗?” 没等平王妃回答,也没再看她,叶黎书摸着小腹眼神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整个人好似堵上了一层金光,“对于我来说,从始至终我只欢喜我的夫君,从未有过任何的变化,他才是我的命中注定。” 在说到连瑾聿的时候,平王妃能够看的出来叶黎书眸子里溢出来的浓浓的情意,这份情意连她都没有,若说她对平王有多少的感情,也不过是最初的好感罢了,只是现在,孩子没有了,她所有的念想也就没有了,若是允许,她依旧想要回到自由自在的高山国,不再当什么皇室里的公主,只想要成为一个平民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倏地,眼神中的深邃消散了,她想明白了,终于知晓自个儿想要的是什么。 “呼!”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像是心中所有的郁结全都解开了,整个人豁然开朗,侧头看向叶黎书:“会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微微的抿了一口茶盏中的茶,“今日多谢连夫人的茶水,至于这暖炉与软毯我就不客气了,外头着实冷的紧,日后若是无事倒是想要多叨扰叨扰连夫人的,还望你不要嫌弃的好。” 叶黎书含笑道:“不会。” ... 叶黎婉匆匆过来时没有看到剑拔弩张的情形也没有看到叶黎书被王妃一剑刺死的舒爽场面,看见的却是俩人面色柔和的从殿宇里走出来,而满脸戾气的平王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人柔和的很。 她努力的眨了眨眼,依旧还是这副模样,压下心中的疑惑迈步走了进来,状似焦急的模样,“王妃姐姐,您怎得跑了出来啊,您这将没了孩子若是再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啊....” “姐姐也不要伤心,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 她不断的在平王妃跟前提到孩子就是要刺激她,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疯狂起来,最好下一瞬间就直接将叶黎书给杀了,以此她就再也没有后患了。 迈着莲花步缓缓上前。 ‘啪——-’ 清脆而又刺耳的巴掌声夹杂着‘呼呼’吹过的寒风呼啸而过,叶黎婉捂着被打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王妃为何打我?” 平王妃冷冷的晲了她一眼,拿出了她王妃的威仪来,“就凭我是王妃,而你是侧妃!怎得?打你还需要理由,还需要解释吗?” “别以为本王妃真的蠢,谁知豺狼虎豹本王妃分的真切,若是再让本王妃听到你胡言乱语,本王妃便一剑将你刺死,看看王爷是惩治我呢还是觉得无所谓呢?” 语落,她懒的理会一侧目光阴恻恻的叶黎婉,抬步走出了淑媛殿,走到门口时回身看了眼站在石阶上的叶黎书,朝着她微微颔首继而转身离去,那些个丫鬟婆子见王妃走了,也一窝蜂的跟在身后离开了。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淑媛殿这会儿也变得冷清极了,院子里站着的叶黎婉还捂着脸颊,方才那一巴掌打的极重,险些将她的贝齿给打了下来,已经感觉到了松动了。 她明明是瞧见的,王妃来时可谓是气势汹汹恨不能将叶黎书碎尸万段的,这才多久的功夫啊整个人俨然是变了个样子。 目光陡然看向石阶上站着的叶黎书,她那凸起的小腹异常的刺眼,若是她的孩子还在的话这会儿怕是要生产了,另一只捏着绣帕的手缓缓的摸向自个儿的小腹,舌尖抵了抵红肿的面颊咬牙切齿的道:“叶黎书,你给我等着!” 第310章 你就是个混蛋 京都内,消息已经传遍了朝野上下,晋国公世子连瑾聿即将率领千军万马前往边关重新夺回丰宁城。 只是这消息一传出去就遭到了热议。 晋国公世子虽说已经成婚,如今也不去烟花柳巷之地了,可是他那顽劣的形象早已早文武百官百姓心中驻扎了,一个顽劣的公子哥怎能率领千军万马去边关啊,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消息才传出去没多久,太子所在的殿宇就已经被文武百官给包围了,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请求太子收回成命,圣上都还没回来呢,太子怎能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啊,这俨然就是在赌啊,承国哪里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豪赌。 若是侥幸夺回了丰宁城也算是一件好事,可若是全军覆没,那承国将要面临的就是灭亡,一个国的灭亡啊,最后受苦的不就是底层的平民百姓吗? “求太子殿下收回成命,派遣将军前往边关驻扎,一切决定待圣上归来后再做定夺。” “求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 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些话,太子坐在软椅上明黄色的衣袍尤为的明显,手边的热茶还不停的冒着热气,只是眉眼间全都是疲倦之意,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长长的舒了口气坐直了身子吩咐道:“让他们都进来。” 该要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 常刁走了出去,打开殿宇的门,不一会儿那些跪在外头冻的瑟瑟发抖的文武大臣便已经跪在了殿宇内,目光坚定不移的看着首位上的太子,齐声喝道:“求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眉宇拧紧,目光冷冽,抬手制止了他们接下来的惊呼,不容桎梏的道:“此时孤已做了决定了,你们不必再多言了,今日孤之所以让你们进来想要告诉你们,圣上在行宫时就已昏迷不醒,而平王却借着照顾圣上的名义直接将帝后囚禁于行宫内,如今更是大胆的与高山国的二皇子勾结,若非如此丰宁城也不会这般快的被攻下,如今内忧外患,孤只能派遣军马去边关重新夺回丰宁城鼓舞士气。” 一众大臣听着无比心惊。 虽说这几日道听途说总是能听到些消息的,可太子亲口说出来时却更加的让他们心惊肉跳的。 平王真的反了?还与高山国的二皇子勾结,这不是通敌叛国吗?!如此卑劣的手段他怎能做的出来,若是高山国真的摧毁了承国的各个城池,他还能稳坐帝位吗?这承国都是高山国的天下了。 蠢,无比的蠢啊! “退下吧。”太子起身站在一侧的窗子前,背对着众位大臣俨然是不想要与他们再掰扯了。 那些个文武百官也不言语了,也不劝说了,一个个的起身走出了殿宇,而走在最后的是叶尚书,脚步慢的很,神色紧张一双手放在袖口里不停的搓着,走到殿宇门口时他走向太子的内侍身旁,压低声音问道:“请问这位公公,可知晓国公府世子夫人回来了?” 他急切的等待着,又紧张又期待。 那内侍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此次除却太子与连世子回了京都,其他人都在行宫。” 叶尚书脚步虚浮踉跄了两步,一张略显苍老的面颊苍白如纸,藏在袖口里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头上戴着的官帽都快要快要掉下来了,他慌忙抬手扶住了没看清门槛还是一旁的公公搀扶住了他,“尚书大人可安好?” 叶尚书摆了摆手,“多谢。” 一手护着官帽一手拎着衣袍的疾步的走了出去,不停的朝着宫门口走去,心无比的慌乱,若是让母亲知晓书儿也被挟持了怕是要急的吐血,在回去的路上他不住的挣扎不住的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实话。 马车‘哒哒’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今日天气阴沉沉的,这会儿酉时将过整个天都黑了下来。 叶尚书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百姓们依旧还在街道上晃悠着,他们丝毫感受不到承国的内忧外患,依旧还是那副民生快乐的模样,街边的小贩在热情的招呼着客人,嘴里不停的说着夸赞的话语。 一切看着都是那么的和谐,可一切也如泡影般一碰就会碎。 叶尚书眸色复杂的放下了车帘,倏地想到了什么,掀开前头的帘子吩咐道:“去晋国公府。” 马夫领了吩咐调转了方向驱赶着马车去了晋国公府。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叶府的马车来到了晋国公府门口,守门的小厮瞧见了一个上来迎着,一个已经快速的跑进去汇报了,待小厮将叶尚书迎到前厅时晋国公与国公夫人也走到了前厅,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连瑾聿。 因着快要去边关了,这几日太子命他好生的在家里休息。 “亲家今日怎得来了?”晋国公上前招呼着他坐下,叶尚书没有理会他径直的冲到连瑾聿的身前急切的问:“你当真没把书儿给带回来?她被平王囚禁在行宫里了?” 连瑾聿深邃的眸子里闪过诧异。 他知晓此事瞒不了多久,只是没想到岳丈这么快就知晓了,那就证明太子已经把事情公之于众了。 生硬的应道:“是。” 叶尚书抬起手眼看着一掌就要落在连瑾聿的脸颊上,却被他硬生生的收住了,换而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你怎能如此?书儿已有了身孕,你明知晓平王野心颇大,你怎能将她一人留在行宫里,若是她在那里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 紧紧的咬着牙根,“你就是个混蛋!” 晋国公忙上前安抚,“亲家,此事....你莫要激动,此事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你且当心,瑾聿定会将书儿给带回来的,平安的带回来。” 叶尚书拂开晋国公的手,第一次硬气了一回,面容上的神色俨然是不相信他们的话了,明知晓危险,最后自个儿回来了,把妇道人家给留在了那里,那里有半点男子应该有的气概,此时想想当真是后悔将书儿嫁了过来,怎得就信了他们的胡言乱语了呢!! 第311章 他的机会来了 叶尚书捶胸顿足的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 自叶尚书进来伊始,连瑾聿只说了一个字,他的唇绷的紧紧的,额头上的青筋看的十分的明显,负手站在那处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戾气,前厅的气息越发的冷硬,晋国公与国公夫人对视了眼,彼此间更多的是无奈。 他们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出来,可如今已经发生了他们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瑾聿迈步走到叶尚书跟前掷地有声的道:“岳丈请放心,小婿定将书儿平安的带回来。” “一定会。” 他像是在说给叶尚书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个儿听,空荡的前厅还回荡着他方才那激昂的声音。 过了良久,叶尚书喟叹了声手撑着软椅的扶手站起了身,深深的看了连瑾聿一眼转身朝着前头外头走去,晋国公追了出来软声道:“亲家,我送送你....” 回到尚书府已经是一炷香后的事了,叶尚书直接去了书房,除却门房的小厮见到了老爷回来其他人还真不知晓老爷已经回来了,就连冉娘都不知晓,还是派了身边的婢女去瞧瞧才知晓老爷已经回来了,只是老爷面色不佳一回来就直接将自个儿关在了书房里,就连朝服都没有换的。 冉娘虽是妇道人家,但也是周将军府的嫡女,这几日回将军府也算是知晓了些事情,边关的丰宁城被攻破了,老爷应当是在为此事忧心吧。 命厨房备了参汤,她挺着微凸的小腹去了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暗沉不已,就连壁上的烛火都没有点燃的,黑漆漆的书房里只能够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月光看到坐在软椅上的身影,冉娘挥退了身边的婢女,自个儿摸着黑点燃了一只烛火,漆黑的书房一下子亮堂了起来,而叶尚书那张沧桑的面容也展露在她的面前。 端着参汤走过去,放在一旁的桌面上,“老爷,喝点参汤暖暖身子吧。” 书房里极冷,炭火都没烧着,她倒是穿的多外头还披着披风手中拿着暖炉,但是老爷身上只穿了见薄薄的官服,“老爷,妾身将暖炉点燃,莫要冻着了。” 将要迈步走过去,叶尚书冰冷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头埋在她的怀中感受着久违的温暖,良久才闷闷的道:“平王反了,将帝后囚禁在行宫里了,书儿也在里面。” 冉娘的身子动了动,启辰问道:“太子与世子不是回京了吗?为何不将书儿一道带回来?” 叶尚书没回答。 “此事不能让母亲知晓,她心中一直惦记着书儿,身子将好了些不能再受刺激了,连瑾聿答应了我定会将书儿平安带回来的,我姑且相信他这一回,若是书儿有个损伤我定直接将她接回尚书府养着,尚书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姑娘!” “书儿小时候我就没能关心她,总是被挑唆着觉着她不是个好孩子,可是后来才发现她是尚书府最好的孩子....” “....” 叶尚书靠在冉娘的怀中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一直都在说叶黎书小时候的事情,有很多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如今却是后悔的紧。 ... 彼时行宫内,已经入夜了行宫的各处都点燃了烛火,不少的侍卫在里面巡逻着,淑媛殿依旧有几个侍卫守在门口,除却木香与清灵能够出去之外,叶黎书是没法子出去的,所以她根本没法子与皇后见面,也不知晓圣上到底是什么情况,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只留了一个其他的都被杀害了,要是想要递个书信是极为困难的。 她正思索着如何说服萧书祁让她去见见皇后,毕竟皇后是连瑾聿的姨母。 思忖间,殿宇的门被剧烈的踹开,震得整个殿宇好似都在晃动般,紧接着帘子掀开随着冷风一道吹进来的是浓烈的酒气,叶黎书肉眼可见的拧紧了眉,她就坐在殿内的软榻上,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发髻上还簪着珍珠玉簪子,衬的她巴掌大的脸白皙娇嫩,那双桃花眼弯弯的即便是拧着眉依旧是浓浓的魅力,由内而发的温柔的光让人想要向她靠近,她与外面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越冷就越想要汲取到温暖。 而叶黎书就是行宫里唯一的温暖。 这些日子他不停的与大臣们商议,不停的去劝降那些不愿意加入她党派的人,所有的心力都花费在上面了,所有的布局都已经散播了出去就只剩下收网了,终于让他等到了,别看连瑾聿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却是太子身边最为重要的一员,只要有他在太子的身边他就绝对没法子回到京都的。 总算,连瑾聿要去边关了。 他的机会也来了! 他手中还拿着酒壶,面颊红红的跌跌撞撞的朝着叶黎书而去,烛火有些刺眼他抬手遮住了眼狞笑道:“书儿,你知晓吗,今日本王着实开心,着实开心啊.....” 叶黎书快速起身让他扑了个空,又往后退了两步有些紧张的看向殿外。 方才木香与清灵去小厨房里烧热水了,怎得这会儿还没回来,看萧书祁这副模样醉醺醺的谁知道会做什么!! 想着,又往后退了两步。 她这细微的面部表情与动作尽数落了萧书祁的眼,那种强烈的占有欲与阴暗的心理全都被激发了出来,手中的酒瓶被他随意的扔在了地上,碎裂只声显得清脆又刺耳。 “躲着我?嫌弃我?” 他一边向叶黎书靠近一边狰狞的笑,笑的毛骨悚然,叶黎书也退无可退了,身后是屏风。 萧书祁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捏的紧紧的,那么瘦弱的手腕似乎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够断裂的,周边都泛红了起来,用力将她拉进了些却遇到了阻碍,凸起的小腹加宽了俩人的距离,萧书祁目光往下,“啧....真碍事。” 方才还平静的没有丝毫涟漪的叶黎书像是炸毛的狮子,一口咬上萧书祁的手腕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萧书祁吃痛的松开了手下意识的将她推开,‘噗通’一声,身后的屏风倒地,而叶黎书也随着屏风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第312章 凸起小腹碍眼 一下子重心向后倒去,叶黎书整个人都慌神了想要抓住力所能及抓住的东西,可是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是徒然,而始作俑者就一脸平静的站在原地,杏眼里挥之不去的狰狞与痴狂。 他就是要让叶黎书腹中的孩子死去。 怎么能够有别的男子的孩子呢,她是他的不是吗?自始至终都是的呀,如今这样怎么能够责怪他呢,只是一场意外,突如其来的意外罢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叶黎书满脸痛苦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利爪给抓着然后不住的收紧,揪着疼。 ‘噗通——-’ 随着屏风的倒地叶黎书也摔在了地上,只是她始终用身子护着腹中的孩子,能够清晰可闻的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她面色涨红的厉害额头开始不停的冒着冷汗就连身子都在痉挛。 ‘哐当——-’ 端着面盆进来的清灵与木香看到殿宇内的一片狼藉,又看到少夫人摔倒在地而平王则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气定神闲的站在那边,俩人直接扔掉手中的面盆惊慌失措的跑了过去。 清灵面目可憎的防备的看着平王,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而木香则是想要将少夫人搀扶起来,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她断裂的胳膊疼的她哼叫了声,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痛苦,“快,叫太医。” 她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着,整个身子因为疼痛控制不住的颤抖,可即便如此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就是不让自个儿痛苦的哼出声来。 木香跑出了殿宇去找太医去了。 平王上前两步斜视着挡着他的婢女冷哼了声,“若是你想让你们家少夫人继续躺在冰冷的地上,那你就尽管与本王在此僵持着。” 语落,他也不再上前了,反而转身直接走到了一旁的软椅上坐了下来,手边还有冒着热气的热茶,端起来拨开表层的茶叶喝了口,干涸的像是要冒火的嗓子总算是舒适了些,理智也比刚才要清醒的多。 清灵转过身纠结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少夫人,面色苍白如纸,疼的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反应,眼白能看到一大片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她不敢碰少夫人,更不能保证能够安然无恙的将少夫人放在床榻上。 似是做了很重要的决定,她收起方才的那副状态,朝着平王福了福身,“有劳王爷了。” 平王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起眼睑看了眼清灵,嘴角勾着一抹浅笑似是觉得这个婢女挺明白事理的,随即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袍起身缓慢的走到了叶黎书的跟前,俯瞰着她,明明可以求饶的可她偏偏倔强的什么都不说,若是方才她说一句‘拉着我’,萧书祁想他应该是会伸手去将她扶住的,可终究,她是没有说的。 弯腰伸手想要将地上的人懒腰抱起,手还没触碰到她,就见疼的失去理智的叶黎书一下子睁开了眼,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怨恨,咬着牙小声的呵斥:“你别碰我!”转而眼神看向平王身后的清灵,深吸了口气,抑制住疼痛喊道:“清灵,扶我起来。” 清灵上前一步拧着眉,“夫人....” 她只会看那些疑难杂症,像夫人这种外伤她是半点法子都没有的,而且夫人腹中有孩子她不敢要轻举妄动,如今....她斟酌着不敢上前,心疼的劝道,“夫人,您便让平王抱您起来吧,您不能再乱动了!” 叶黎书倔强的看了她一眼,紧咬牙根:“扶我起来。” 清灵着实没了法子了,绕过平王的背影,迈步走到了夫人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是拉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声音都有些颤抖:“夫人,您忍着点。” 叶黎书闷闷的应了声,自顾自的用力,在身子起来时那断掉的胳膊像是没有支点的落叶一般,垂落在身侧无力的摇摆着,一步一步的挪动到内室的床榻上,等躺在上面时叶黎书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已经不能看了,苍凉的白就连唇色都消散了,散落在鬓角上的发丝尽数被冷汗给浸湿了,即便是这样了,她都没有喊过一声疼。 清灵替夫人把了把脉,安抚的道:“夫人您且放心,小公子很安全。” 叶黎书听闻紧张的心才算是落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倏地‘啊’的小声的喊了声,然后闭上眼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少夫人....”清灵唤了声,床榻上的人半点反应都没有,她又继续把脉,心脉已经渐渐的有些虚弱了,怀有身孕的女子本就虚弱,如今还受了这么大的罪,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强大的毅力了。 焦急的跑到殿宇门口,看着门口,除却一望无际的昏暗根本看不到半点的人影,算着时间木香已经出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了,这般紧急的情况她不可能有其他的心思的。蓦的,她想要了什么神色大变,转头看向坐在软椅上的平王,该不会是平王早先就有了吩咐不让太医过来吧?! 转身朝着平王而去,身后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木香红着眼眶跑了进来,与她一道来的还有平王妃与婉侧妃,而她身后则是满头大汗冷汗涔涔的太医。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给连夫人医治。”平王妃没好气的瞪了眼太医。 太医连忙领命拎着医药箱跟在婢女的身后进了内室里面,一门之隔的外面,几人都坐在了软椅上谁也没有打开话匣子,整个殿宇显得寂静极了,突然内室里传来叶黎书‘啊’的尖叫声,不过短暂的一瞬就消失了,紧接着便又恢复了寂静。 一炷香时辰后,太医出来诚惶诚恐的道:“王爷,王妃,连夫人已无大碍,只是伤者的胳膊还需要多修养莫要提重物,腹中的孩子也并无大碍,臣已经开了补胎药按时喝了就好。” 语落,战战兢兢的站在那处也不敢擅自离去,只要一想到方才平王妃直接拿着剑抵在他的脖颈上他就觉得后背发凉。 第313章 好好算算旧账 太医等了好半晌才等到平王的命令,“退下,去为连夫人准备药方吧。” 他如释重负,那别人厄住咽喉的巨大落差感终于消失,走出殿宇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如刀似箭的冷风,可他却觉得这风无比的珍贵,险些自个儿就要见不过明日的日头了,若非是婉侧妃以他的身家性命来威胁,他怎会见死不救啊! 身为太医最重要的还是医德。 生怕身后有人追了过来,他拎着医药箱匆匆的离开了淑媛殿,走在青石板路上,两边是点着昏暗的烛火被风一吹不断的摇曳着却也坚守着自个儿的使命,照亮黑夜,太医站定昂头看向挂着一弯弯月的夜空喟叹了声,心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彼时淑媛殿内,内室里叶黎书已沉沉的睡去,因着怕夫人不舒服清灵特意点燃了她专门为夫人调制的香,有安神的功效,夜里是不易醒来的,第二日醒来后更加的神清气爽,所有都弄好了之后她才悄悄的从内室里出来走到了殿宇里。 平王、平王妃以及婉侧妃依旧还坐在软椅上,殿宇内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向。 殿宇内的婢女小心翼翼的上着热茶,待到婉侧妃那处时许是紧张害怕,手一抖直接将茶水洒在了婉侧妃的衣裳上,虽是那么一点点却也点燃了今夜的烟火,‘啪’的一下在空中绽放。 婉侧妃冷冷的瞪了婢女一眼,捂着衣裳起身走到了平王身侧娇滴滴的道:“王爷....您瞧这些个贱婢,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谁知晓她们会不会贴心的照顾连夫人啊,不若明日妾身再为连夫人寻几个有眼力见儿的婢女吧。” 她话音将落就听到了冷哼声,平王妃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婉侧妃如此好心?好心的连太医都拦着?在你的心中巴不得连夫人早些没命吧,这样王爷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叶黎婉急切的看向平王,见他面色并未变化,这才有恃无恐的看向平王妃委屈极了:“王妃姐姐何出此言?” “呵!”平王妃冷笑了声,起身走到平王跟前福了福身:“王爷,前些日子是因着妾身怀了身子行动不便这才将府中的事宜交与婉侧妃打理,如今妾身腹中孩子已经没了,无事一身轻反倒是显得有点无趣了,想要拿回管家权,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叶黎婉大惊。 如今虽只是在行宫,但整个行宫也就相当于是京都的王府,而她便是王府后宅的主子,早先一切都是她在打理的,即便是平王妃入了门她都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如今王爷手中的权势越发大了,眼看着不久之后就能重回京都更上一层了,她就开始打起管家权来了?! 不....不可能。 她状似关心的道:“王妃姐姐,你才落了胎身子还需好生养养的,怎能因着后宅之事扰了姐姐修养的好心思呢,你且放心妹妹自会好生的管着的....” “妹妹?”话语未落就遭平王妃无情的打断,满含讥讽的看着她:“你一个妾室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底气?想要一手遮天也要看看本王妃还在不在了,王爷,今日若是管家权交予妾身,妾身自是无话可说,若是不交,那王爷便写一份和离书吧!” 她没再看平王,心中总是还有一份期盼,生怕看了他一眼那些所有的决绝都会被打破。 叶黎婉在看不见的地方阴恻恻的看了眼平王妃,倏地换了一种神色委屈巴巴的看向平王,眼眶内的泪珠语落未落瞧着就让人心生怜惜,这是这模样对于平王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眉眼冷漠极了,过了好半晌才道:“你是正室,管家权自是交予你管理,侧妃,明日便将事宜尽数交给王妃,你应当坐好妾室的本分!” 随即,眸光深邃的看了眼内室紧闭的门,拂袖转身出了殿宇。 “王爷.....” 叶黎婉失落委屈痛苦的唤道,欲语泪先流,娇弱的晃了晃身躯就要追上去被平王妃伸手给拦住了,目光不善的看着她,“婉侧妃,你这是要去哪里?今日,咱们要好好的算算旧账了。” 若非是她,自个儿腹中的孩子又怎会没了,若非是她,自个儿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设计陷害叶黎书,若非是她,平王怎会如此胆大包天! 她虽不知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她看过无数的史书,里面都在陈述一件事实,但凡是心怀叵测学术不端的人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家破人亡,而平王如此的胆大妄为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最后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自知自个儿的劝说没有半点用处的,她什么都没说,也总好比面前的这个女人一味的怂恿吧! “什么账?”叶黎婉往后退了退,防备的看向平王妃注意到她眼神中的冷意,下意识的觉得平王妃会伤害她,“你不要乱来,就算我是一个妾室那也是王爷亲封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有你别忘了,我娘家可是一品大员,你不能对我胡来!” 她退一步平王妃就逼近一步,眼神冰冷又犀利,犹如外面的冷风如刀剑一样锐利,看的她后脊发凉。 “是吗?那又如何?你别忘了,我是王妃,你只是一个妾室,正室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妾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谁也不会过问的,更何况你早已是被丢弃的棋子了,对于王爷来说你半点用处都没有的,再者说你手中不知沾了多少的鲜血了,我的孩子就是被你害死的,叶黎婉....今日你就要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啪——-’ 不等叶黎婉有反应,一巴掌直接落在她的脸颊上,力道知道直接红肿了起来,紧接着平王妃吩咐道:“来人,将婉侧妃压住,赏她五十个巴掌。”侧目看向一侧面颊同样红肿的木香,指了指:“就你了。” 木香愣了愣,随即走到婉侧妃面前想到她面颊上的那巴掌又想到她对少夫人的伤害,怒火中烧,抬手‘啪’重重一掌扇在她的脸上。 “你竟敢.....” 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此起彼伏。 第314章 率兵马去边关 五十个巴掌打在一般粗糙婆子的脸上都会让她见不得人,更何况一直锦衣玉食的叶黎婉,她最为自信的就是她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若是脸毁了那她这辈子都别想要再往上爬了,随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她恐慌了。 再也没有刚才的势气凌人,狭长的眸子里充满了恐慌,不清不楚的支吾道:“妾身错了....王妃....饶命,妾身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巴掌声并没有停下。 她不住的挣扎着,躲开了一两个要落在她脸上的巴掌,哀求的看向平王妃。 “好了。”平王妃开口,随即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中捏着的绣帕,“叶黎婉身为王府的侧妃,不尽妾室的本分却肖想她不该肖想的,自今日起禁足于殿宇内,没有本王妃的吩咐不准出来。” “带下去吧。” 押着叶黎婉的两个粗使婆子领命丝毫不客气的拖拉着婉侧妃离开了。 平日里谁让她作威作福惯了,不过是个妾室还妄想骑到王妃的头上,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货色,如今王妃拿回了管家权好好的处置了她,那些个曾经被欺压的丫鬟婆子心里不要太畅快啊。 搅屎棍被弄走了,平王妃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端起一旁的茶盏揭开盖子拨开上面的茶叶抿了口润了润嗓子,捏着绣帕擦了擦嘴角上的茶渍这才开口道:“让你们家夫人莫怕,只要有本王妃在谁也伤害不了她。” “走吧,回去吧。” 语落起身迈步朝着殿宇外走去,身后的婢女见状也跟了上去,木香与清灵还怔怔的没能回过神来,冷不丁的明白过来,俩人急匆匆的走到院子外,齐齐的福了福身,“多谢王妃。” 平王妃正站在院落里看着那颗枝丫横插错节的梧桐树,上头已经没有叶子了,光溜溜的却依旧高傲的挺直了腰杆,有些瘦弱的枝丫随着风缓缓的飘荡着,明明没有方向却又像是在指明方向般。 白皙嫩滑的手缓缓的抚摸着干枯裂痕的梧桐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冷风夹杂着风雪吹入了露着的脖颈上,平王妃被冻的打了个冷颤,昏暗的烛火下能够清晰的看见飘落的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洋洋洒洒的自空中飘落下来,看那势头明日行宫应当全都是积雪。 这还是她来承国第一次见到雪花,且还是这么大的雪花,比高山国的要漂亮很多,也要冷的很。 身侧的婢女提醒道:“王妃,下雪了,先回去吧,莫要冻着您了。” 平王妃轻轻的‘嗯’了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迈步朝着外头走去,迎着月光背着烛光那窈窕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与雪花之中。 ... 玉竹终于回到了京都,一路上她风餐露宿在快要到京都时马儿累死了,最后她只能恳求途径的商队带着她一道前往,好在商队的商人心底纯善直接给了她一匹上号的马匹这才紧赶慢赶的回到了京都。 直接回了国公府,走到门口守门的小厮根本认不出面前这个浑身脏物发丝凌乱面容上沾满了黑泥的‘乞丐’,还以为她是要讨要银钱的呢,瞧她这副年纪轻轻的模样,有手有脚的还这般的懒散,守门的小厮不客气的将她撵走,“走走走....这里是国公府不是开慈善的....” “是我,玉竹。” 守门的小厮:“?” 少夫人身边的玉竹姑娘?! 眨了眨眼仔细的确认了一边,依旧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玉竹懒的跟他说那么多了,急切的道:“少夫人有危险,世子在国公府吗?” 听出玉竹姑娘话语中的急切,小厮也不敢怠慢,忙回:“在的,这几日世子休沐....” 话还没说完,门口的‘邋遢’姑娘就冲进了国公府,一路奔驰来到世子的书房,门口的葫芦亦是被突然闯进来的‘乞丐’给吓到了,直接吆喝道:“哪里来的乞丐,如此放肆,来人,还不快把人撵出去。” 堂堂的国公府都能闯了,可见门口的小厮多么的懈怠。 话音将落,身后的家丁就围了上来,玉竹又急又烦,三两下将家丁给制服住了,然后看向葫芦眉眼清冷极了,声音冷冽异常,“世子在哪里?可在书房里,我要见世子,少夫人有危险!” ‘哐当——-’ 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着一身墨色衣袍的连瑾聿从里面走了出来,三两步来到玉竹的面前,咬紧牙关屏住呼吸问:“圆圆如何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玉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从怀中将少夫人给她的簪子拿了出来双手举在头顶上,“世子,少夫人被挟持了,您快去救救她吧....” 连瑾聿认得那珍珠玉簪。 是他与圆圆去外头逛的时候他亲手挑选的,圆圆总是会戴在发髻上的,看着那珍珠玉簪他的心就像是被无数只蚂蚁不停的啃噬着,又麻又疼,让他浑身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将珍珠玉簪捏在手中,漆黑深邃的眸空洞的看着,过了良久才开口:“进来。” 书房里,玉竹将当日平王挟持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她是如何逃出来的,还有有人陷害少夫人说是她害了平王妃的孩子,她一路疾驰过来,也只有在商队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人议论,平王与太子僵持。 “世子....” “知晓了,一路奔波劳累辛苦了,你先退下吧。”连瑾聿挥了挥手,从软椅上起身站在了书房的窗子边,今日天气极为的不好,比前几日还要冷,也不知晓圆圆在行宫那处到底如何了。 手中握着的珍珠簪子冰冷异常,好似要将他整个心都给冻住,又冷又疼。 玉竹见状没再说什么,她知晓世子定是在想法子如何去救少夫人的,他们如此相爱绝不会抛下不管的,轻轻的走出了书房带上了门。 五日后,由太子践行,京都内的文武百官跟在身后,召集了千军万马由国公世子连瑾聿任大将军率领军队前往边关重新夺回丰宁城!!那日艳阳高照士气昂扬,擂鼓熏天,所有的一切都好似在昭示着这场战争必胜! 第315章 夫人请您进去 彼时,远在行宫的平王早已得到了消息,将手中的书信直接放置在书桌上起身走到了下方如松柏般傲然挺立站着的男子跟前,他长身如玉面容端正若翩翩君子,面颊上更多的是对如今困境的不屑。 萧书祁面上少有的几分得意之色,“瞧见了吗颜大人,你想要的太平盛世,你说的我的计划绝对不会成功的,可如今呢?!那些个伪君子不过就是想要做给百姓看看罢了,等本王日后成了承国的国军定会一举拿下高山国极其其他的小国,百姓们所希望的安居乐业就会实现。” 他像是痴狂了般,温润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可不管他多么的狰狞多么的疯狂多么的得意,站在书房里的人半点反应都没有给他,依旧是方才那副模样,好似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般,反而漆黑的眸子里还带着浓浓的嘲讽。 他不明白一切都好好的,早已经安排妥当了,所有的人都是按照固定的规格来延续的,他既已经是王爷了何必再去争夺权势呢?还做出勾结高山国这样通敌叛国的丑事来,这样没有半点底线的国君谁能够容忍得了?! 权势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你明白的,你绝不会成功的,如今这样的作为不过是在欺骗你自个儿罢了....” “你闭嘴!”颜亦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平王厉声打断,他面目可憎的看着他,随即洋溢出一抹笑来,狰狞又奸邪,“你如今不答应本王不过就是觉得本王耐你不得,可如果你心爱之人在本王的手中呢?” 话音将落,方才还云淡风轻的颜亦柳突的变了色彩,紧紧的咬着后槽牙道:“你想要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权势之争不殃及妇人吗?” 见他这副模样,变得云淡风轻的反倒是成了平王,他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的软椅上,手边就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热茶,茶叶的香味正顺着热气一点一点的飘出来,稍稍一嗅就能够闻的真切,伸手将茶盏端了起来,揭开盖子茶香铺面而来,拨开上面的茶叶微微的抿了一口,微苦却唇齿留香。 是好茶。 “颜大人还是好好想想吧,莫要做了后悔的事情。” 将茶盏放下,瓷器放在檀木桌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平王整理了衣袍站起身背对着颜亦柳负手而立,“送颜大人出去,过两日我们便要回宫了,彼时希望颜大人能够想的清楚。” 守在外头的厚朴推开门走了进来,来到颜亦柳跟前,“颜大人,请。” 颜亦柳藏在袖口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深深的看了眼背对着他的平王,冷哼了声,拂袖转身离开。 待人离开后,萧书祁双手撑在书桌上,垂着脑袋不知晓在思索着什么倏地,低吼了声直接将桌面上摆放着的书全部挥落,‘嘭’的掉落在地面,萧书祁高大的身子顺着桌案滑落跌坐在地上,整个人犹如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只要颜亦柳成了他的军师,那他就能够回到京都名正言顺的将太子给拿下,可如今颜亦柳竟如此的强硬,半点都不服软的,这和梦境里的情况完全不同啊,梦境里他是做了皇帝的,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触手可及,可为何在现实中什么都不一样了。 叶黎书不是他的了,颜亦柳也背叛他了,就连唾手可得的皇位如今都离他那么的远,还需要一步一步的让他做出本不想要做出的疯狂举动来,他怎会不知晓高山国的野心,可他不这么做如何能够得到想要的,只有登上了那个九五之尊的帝位,他所想要的才会一一的出现在他的手中。 将头埋于膝盖里,他整个身影好似陷入了黑暗之中。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厚朴回来了,见主子这个模样他只是静静的站在边角不忍打扰,面露几分犹豫之色,思忖了片刻才开口:“主子,长公主方才派身边的贴身嬷嬷来,传您过去。” 萧书祁的身影颤了颤。 良久,他才抬起头面容上满是落寞,瓮声瓮气的道:“厚朴,你说本王做错了吗?” 厚朴忙回:“主子,您没错。” 萧书祁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撑着地站起了身,自嘲的笑了笑,“错了又何妨,没错又怎样,如今我还有回头路可走吗?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从他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他今日的路。 立嫡不立长,更何况他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不若是个见不得光的罢了,生母将他狠心的抛弃在他懂人事的时候才将所有的事情告知了他,慢慢的将他训练成了争夺皇位的利器,他有的时候在想自个儿在母亲的心中到底是孩子还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棋子。 皇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失魂落魄的从书房中走了出去,险些被门槛给绊倒,身后的厚朴急忙上前搀扶住了主子,被他一把甩开,“莫要跟着本王。” 厚朴立于原地,“主子,长公主处....” “就说本王过会儿再去。” 语落,他已经疾步远离了,在行宫里慢慢的晃悠着,他也不知晓自个儿应该去什么地方,好似没有一个地方是他能够去的,能够替他排忧解难的好似所有的人都厌恶着他。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叶黎书所在的淑媛殿,这个殿宇他早已派人在准备了,就是为了能够让叶黎书知晓她是他的,不管是梦境中还是现实中都是他的。 只要一想到她那决绝却又倔强的模样,萧书祁的心就好似爬满了无数的蚂蚁在不停的啃噬着他上面的血肉,又痛又麻,一直到最后他完全麻木了心也已经被掏空了。 站在淑媛殿的门口,他踌躇着不知晓该不该进去,进去以后又要说些什么,还是依旧要面对她那倔强却又对他无比厌恶的眼神。 他当真是不想看的。 ‘吱呀——-’ 厚重的红桃木殿宇门开,清灵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平王福了福身,“王爷,夫人请您进去。” 第316章 本王一视同仁 平王是惊诧的,这一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叶黎书会让他进去哪怕是在知晓他的野心在知晓他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之后。 心中不由大喜。 定是书儿想通了,知晓他的好了,即便是有了连瑾聿的孩子他也是无所谓的,只要是书儿的他都欢喜。 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大跨步直接走进了淑媛殿。 厚重的帘子掀开,叶黎书正坐在软榻上胳膊上还绷着一根布条,面色比昨日红润了些依旧还是能够看的出她神色中的疲惫与苍白,萧书祁心疼极了,快步的走到叶黎书的身边温柔的道:“书儿,你莫要怪本王,昨日本王当真不是故意的。” 手还没触碰到她的胳膊,就被叶黎书躲开了,动作极其的明显,萧书祁微微一愣,却也只是短暂的,不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笑了笑坐在了她的身旁,心想:书儿定是还在生气的,不过生气好,说明书儿心中是有他的。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弧度勾的更大了。 “木香,去给平王沏茶,上好的茶。”叶黎书吩咐道。 站在一侧伺候着的木香防备的看了眼一旁坐着的平王,有些不愿的道:“少夫人,奴婢让清灵去沏茶了,奴婢就在这里吧。” “不必,去帮清灵一道沏茶吧。” 木香‘哦’了声,不情不愿的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殿宇,盖上厚重的帘子后,她没再动了直接藏在门口竖着耳朵,以防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若是再像昨日的话,少夫人还指不定怎么被欺负呢! 站着有些累了,她就索性坐在了石阶上,只是注意力完全都在殿宇里。 殿宇内,原本坐在软榻上的叶黎书站起了身坐到了下方的软椅上,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捏着绣帕擦了擦嘴角沾染上的茶渍,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问道:“王爷想好了吗?” 平王不假思索的道,“想好了!” “既如此那我也不必再劝着什么了。”叶黎书抬手扶了扶鬓角的碎发,目光直视前方空洞的眼神好似在寻找着什么支点,“你当真要让百姓都生灵涂炭吗?你成为帝王与太子成为帝王有什么区别吗?” 萧书祁心中佯生起一股怒意,握着茶盏的手不住的收紧。 他以为书儿与其他人是不同的,却没想到今日这般主动的让他进来淑媛殿依旧还是讲这些让他极其厌烦却又不想要议论的话题,只是他舍不得书儿失落更舍不得她面上升起半点不开心的神色,哪怕是皱个眉头都是不可以的。 当即好声好气的劝道,“书儿,此事你莫要管了,本王心中有数,定不会伤着自个儿的,待本王收拾好之后便动身去京都,届时你就不会如此的无趣了,本王知晓你在京都有好几个姐妹,会一一带入皇宫给你解闷的。” 叶黎书:“!!” 她不知晓萧书祁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觉着自个儿一定能够成功的打败太子成为承国的下一任帝王,想笑却又不能惹怒他,若是让他看出半点的端倪对谁都不是好事。 “圣上还没有驾崩,你这样会遭遇天下之大不韪的。”叶黎书停顿了下,继续道:“换言之,王爷哪里来的自信定能够成为承国的帝王?!” 不知想到什么,萧书祁温润的面色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就连看向叶黎书的眼神都遍布了浓浓的情意,浓烈的让她浑身不适想要躲开,便听萧书祁开口道:“说出来你应当会不信,但书儿,本王只愿讲与你听,本王常年来会做一个梦,梦里本王成了承国的帝王而你就是本王的皇后,你所住的宫殿便是淑媛殿,你我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彼此之间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本王一直在谋划,想要给你一个未来,专属于你一人的位置,承国的皇后非你莫属。” 他眼神炽热,说及到他成了帝王时情绪喷薄奋勇,就差手舞足蹈了,眉飞色舞喜气洋洋的讲述着他所梦到的一切,只是这一切对叶黎书所言再也没了疼痛,更多的是无奈与凄凉。 若是能够选择,谁也不想要再入深宫之中。 最是无情帝王家,便是皇帝的枕边人依旧在他的算计之中,你永远猜不到什么时候你就成了刀刃上的鱼肉了。 叶黎书原本以为自个儿再听见萧书祁说这些荒唐的言论时心会一抽一抽的痛,可这会儿却发现什么感觉都没有,她能够坦然的面对了,伸手摸了摸凸起的小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面色平淡的道:“我曾经也做了一个梦,只是梦境与平王的梦境恰恰相反,我依旧是连瑾聿的妻子,我与他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生了孩子慢慢的白头到老....” “王爷,我乏了,王爷请回吧。” 她下了逐客令,且是如此突然的下了逐客令,平王险些没有反应过来,他眼神中还展露着梦境中的幸福的光,他满满的期待着,只要回了京都他梦境中的所有一切都成了现实。 所以对于叶黎书的逐客令他并没有在意,反而走到叶黎书的跟前蹲了下来,挑着眉眼勾着唇角冲着她暖暖的笑着,“书儿,你相信本王,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给你,给你腹中的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伸手紧紧的握住叶黎书白皙嫩滑的手,痴狂的道:“你的孩子就是本王的孩子,本王一视同仁。” 随即起身,负手走出了殿宇,厚重的帘子掀开一股冷风从缝隙里偷偷的溜了进来,恰巧钻进了叶黎书的眉眼之中,冷的她长长的羽睫不住的颤动着,缓缓的因着眼中的不适眼眶发红了,像是哭过似的。 叶黎书不停的用手中的绣帕擦着被萧书祁握过的手,心中闪过一丝后怕,若是真的让他成功登上了帝位,她想像不出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到底是什么在维系着他才能让他说出那样的话来。 第317章 集结士兵入京 萧书祁从淑媛殿出来后面容上洋溢着的浅笑瞬间垮了下来,负手站在淑媛殿门口长身而立眼神黯淡无光的看着前方,轻轻的喟叹了声迈步朝着长公主坐在的殿宇走去。 长公主的殿宇距离叶黎书的淑媛殿约莫要走一盏茶的功夫,平王本就不想去,只是她的命令他一直都不敢违抗,只能耍耍嘴皮子的功夫,临了还是要去的。 将走到殿宇门口,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诚惶诚恐的劝说道:“王爷,您好生与公主说说,莫要再惹怒公主了,公主这些日子染了风寒,不能动气的。” 平王没理会他,径直的走进了殿宇中。 长公主着一身华丽的华服依靠在软榻上,手边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碗,还冒着热气,整个殿宇内都弥漫着中药的味道,平王眉眼拧了拧上前行礼道:“母亲。” 长公主殿宇里的所有伺候的人都知晓,平王是长公主的儿子,还是养在圣上身边的,只是谁也不敢非议,只唯唯诺诺的低垂着脑袋做着自个儿手中的活,生怕长公主的怒火会烧到她们身上来。 长公主用绣帕捂着唇咳嗽了几声,朝着平王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这才端起一旁的药碗捏着鼻尖‘咕噜咕噜’的将药尽数喝了进去,一旁的嬷嬷眼疾手快的拿了个蜜饯递给了长公主,这才示意殿宇内的所有宫女太监都退下,不过片刻的功夫,殿宇内便只剩下长公主与平王二人。 平王手边是宫女新沏的热茶,热气不停的从茶盖上升腾起来,手放在茶盏的旁边都能感受到它的温暖。 “听闻方才你又去了淑媛殿?”长公主问道。 平王漫不经心的回:“是,母亲。” 长公主见他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谁人都看得出来那叶黎书对他根本半点情意都没有,且还相当厌恶的紧,而她的儿子却像是个愣头青般明知晓不会有结局,却一头猛扎进去就是不出来,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可他呢?依旧是如此漫不经心的。 就他这副软趴趴的模样,哪里能够成为承国的一国之君,哪里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 “若是你父亲当年赢了的话,如今承国的天下是咱们的,你便是太子,母亲费尽心机的将你送入皇宫从小便是皇子让你耳濡目染就是希望你能够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可是你呢?你自己瞧瞧你自个儿,为了一个女子就这般没半点准则了,若是真当了帝王,你怕是要被她牵着鼻子走....待回了京都,母亲命令你将叶黎书打入冷宫。” ‘冷宫’两个字像是一个火星子,一下子就点燃了萧书祁紧绷的神经,让他浑身像是被火烧着般疼痛难忍又拼命的挣扎,‘腾’的从软椅上弹跳了起来,“不,绝不!” “我绝不将书儿打入冷宫,绝不!” 长公主也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生生的被他给吓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他与他的父亲长的极为相似,特别是那眉眼,浓浓的剑眉大大的杏眼,只要看到他她就能想到当年俩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想到他对她许下的甜蜜诺言,只要称了帝她就是皇后,他们的孩子便是太子,后宫之中只有她一人。 她当时开心极了,极力的为他登帝做谋划,可谁知不知不觉间他们就进入了先帝步的局中,最后她亲眼见着自个儿心爱的男子死在自个儿的面前,那么的无力,那么的痛楚,可她不能死,她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了,她必须要将孩子生下来,必须要让孩子完成他的愿望。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却在这里风花雪月。 “混账!”长公主面色乍青乍白的,直接将手边的茶盏扔了过去,站着的平王半点都没有动弹任由着滚烫的热茶淋湿他的鞋面,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朝着长公主拱手,面容倔强:“母亲,皇位自会是我的,日后叶黎书会是承国的皇后。” “孩儿深思熟虑过了,并不是一时冲动,只望母亲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孩儿心意已决,望母亲保重身子,过两日孩儿回京都一举拿下太子一党,母亲静候孩儿佳音。” 语落,他没再看长公主一眼,转身离开了殿宇。 长公主心中绷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她的胸口硬邦邦的难受的紧,浑身充满了戾气,连带着面色都变得难看至及,身边的贴身嬷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吩咐外头的宫女将碎裂的茶盏收拾干净,她则走到长公主身侧顺着气,“公主莫要动气了,王爷如今心气高不明白您的苦心,待日后成了九五之尊做了父亲便能知晓为人父母的不易了。” 长公主眉眼深邃,喟叹了声,“希望如此吧。” ... 三日后,以平王为首身后领着一万精兵整装待发齐齐的向京都前进,长公主特意披了厚厚的披风出来送行,将践行酒递上,饱经风霜的面容上多了丝动容,强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祁儿,母亲在此等你的好消息。” 平王仰头将杯中的践行酒一饮而尽,直接将酒盏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裂,深深的朝淑媛殿的方向看了眼,踩着马镫上了马背,勒着缰绳,“出发!”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长公主一眼,那怕是眼神的余光都没有。 彼时淑媛殿内,叶黎书就站在院子里,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听的真切,即便不在现场也能够感受到一万精兵的士气,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气这会儿竟渐渐的暗了下来,徐徐而过的风也变得浓烈起来,直接将裙摆都给吹的翻飞起来,身侧的清灵劝说道:“夫人,咱们进去吧,变天了,怕是要下雨了。” 冬日里的雨水洒在身上是极冷的,让整个空气都变得黏黏糊糊的,有些地方甚至还结了冰,若是走的不稳怕是要摔倒的,少夫人身子重是半点不能摔跤的。 第318章 长公主要除她 平王率领军队将出了行宫,空中便开始飘着雪花,小小的一片落在人的脸颊上如冰刀子般,渐渐的雪花越来越大势头也越来越猛,砸在盔甲上还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再然后有士兵发现了不对劲。 这哪里是雪花啊,明明就是冰渣子。 一大块一大块的从空中落下,不停的砸在士兵的盔甲上,本就笨重的盔甲被这么一砸平白的多了几分重量,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无异于是在扰乱军心,将将从行宫里出来就出了这样的事儿,莫不是上天都在警告他们,此去必定会是龙潭虎穴。 他们不过是小小的士兵,根本就不足以撼动整个军心,若是随意胡说了什么被平王听见了,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莫说是冰渣子了,就算是下冰刀子他们也要跟紧队伍不能有半点的松懈的,违抗军令者——斩立决。 叶黎书站在屋檐下看着不断的砸着屋顶发出剧烈声响的冰渣子,手从袖口中伸出来探出了屋檐下,霎时就被密密麻麻落下的冰渣子砸的生疼生疼的,眸色中不由得生疼起几分忧心,也不知晓连瑾聿那边如何了,可也是被冰渣子砸中了?! 端着吃食过来的木香见状,急吼吼的将吃食放在了殿宇内的桌上,又急吼吼的跑了出来将少夫人的手拉了回来,用绣帕细致的擦着,“少夫人,这冰渣子冷的紧,您倒是不怕的,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又不能胡乱吃药,到最后难受的还是您自个儿.....” 她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叶黎书半点都不觉着烦,反而眉眼弯弯的。 这一世终究不是上一世,她身边的人都还在,如今还有了孩子,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总算是挽救了很多,只希望这场战争能够早点结束,不费一兵一卒的就能够结束了,这样百姓依旧安居乐业,所有的都还是按照原样在发展。 只是平王一走,叶黎书的避难所也就没有了。 这不,将坐在软凳上吃着木香端过来的吃食,殿宇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嬷嬷打扮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态度傲慢极了,“连夫人,长公主有请。” 叶黎书抬首看了她一眼,倒是有些印象的,早先去长公主府时瞧见过的,就伺候在长公主的身侧,是个贴身嬷嬷,能这般趾高气昂也是有几分资历的,只是叶黎书懒的理会她,她正饿的紧呢,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了碗中。 那嬷嬷面色沉了下来。 她好歹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也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老人,还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过,哪怕是宫里的娘娘们见着她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如今这般被人下了面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尖着嗓子拔高了音量:“连夫人,长公主有请!” 叶黎书挥了挥手中的箸,转头问木香与清灵,“怎得我听见有苍蝇在耳边嗡嗡的叫呢?你们可是听见了?吃个东西都没个清净的,聒噪极了!” 嬷嬷:“??” 本就难看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眼神阴恻恻的看向叶黎书,紧咬着后槽牙道:“连夫人这是要违抗长公主的命令吗?” 叶黎书‘啪’的将手中的箸放在了桌面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玩味的笑了笑:“是有如何?” “木香,清灵,送客!” 木香已经开始撩袖口了,自上次与那些婢女婆子厮打之后她觉着自个儿的战斗力都比以往要彪悍的多,就面前这个长得精瘦的嬷嬷她随意的伸手挠两下就能够将她狠狠的压住,朝着清灵挥了挥手,“清灵,交给我!” 气势汹汹的朝着嬷嬷走去,一边走一边磨牙,那模样像是要咬死她。 嬷嬷见状心里大惊,一边后退一边支支吾吾的呵斥道:“你们....你们.....你们等着!” 退到门槛处根本没注意到,直接被门口的门槛给绊倒摔了个狗吃屎,脸被粗粝的沙子磨了一大块皮,半张脸完全不能看了,疼的她龇牙咧嘴的却只能自个儿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半张脸恶狠狠瞪了眼淑媛殿内的所有人,哼哼唧唧的走了出去。 木香险些笑的要趴下了,她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那个屋子没有门槛啊,还能够被门槛给绊倒把脸摔成那副模样,真真是活该,谁让她方才那副嘚瑟的样子,还真的以为咱们怕了长公主呢!! ... 嬷嬷是哭嚎着回到长公主身边的,捂着那受伤的半边脸不停的哭诉道:“公主,那连夫人就是个不知礼数的,老奴好言好语的请她过来,可她倒好不仅辱骂公主您,还让身边的婢女将老奴推到地上让老奴直接毁了容貌....” 说的激动了,不小心扯到了面颊上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了口冷气,身子也跟着抖了抖。 长公主板着脸瞧不清她的喜怒,但是嬷嬷清楚的很,她一直都在长公主身边伺候,长公主的脾性她了解的太过透彻了,别看平日里好似性子寡淡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关起门来她是极为小气的更加容忍不了任何人轻看了她,如今连夫人还这般大胆的挑衅。 长公主本就不打算将她留下的,这不过就是加快了公主行动的速度罢了。 “来人!”长公主厉喝一声,“去淑媛殿将叶黎书给本宫绑了来,无需客气,若是反抗直接赐死!” 外头的侍卫领命。 站在长公主身侧的嬷嬷捂着脸得逞的勾了勾唇,只是一动就扯到了她的伤口,浑身的冷汗都被激发了出来,便听长公主道:“手拿下让本宫瞧瞧。” 嬷嬷依言拿了下来。 长公主只看了一眼就瞥开了目光,嫌弃的挥了挥手,“下去,去寻太医过来瞧瞧。” 嬷嬷领命下去了寻太医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侍卫们也已经到了淑媛殿了,殿门紧闭俨然是拒不见客,侍卫首领不耐烦的敲了敲门,“开门!” 没有任何的回应,就好似淑媛殿只是个空殿般。 他又不敲了敲,“快些开门,莫要逼我们动手。” 第319章 与长公主为敌 门内,木香站在少夫人身侧听着外头那些人粗犷的声音觉得头皮发麻,若是他们硬闯进来可怎么办?对付那些丫鬟婆子她还是有法子的,可这些个带刀的练家子的侍卫,她岂不是还没出手就成了人家手下的亡魂了?! “少夫人,您说他们会硬闯进来吗?”木香担忧的问,目光紧紧的盯着那道门,生怕下一瞬就直接被踹的落在了地上。 “放心,他们不会进来的。”叶黎书笃定的道。 木香想问少夫人为何如此肯定他们不会进来,这道门瞧着也不是那么的结识,就像是衣裳华而不实,还没有她自个儿做的袄子暖和呢。 外头的人足足在外面站了有一炷香的时辰,门都被撞击的有些变形了,木香想让少夫人进去,只是无论她如何说少夫人都没有任何要进去的意思,就连清灵也是默默的站在一侧,根本不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上劝着少夫人。 木香想,清灵就算再厉害她也只有一双手,只是一个人啊,哪里能够敌得过那么多的侍卫,而且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出手没个轻重的,若是生了意外可如何是好? 她整颗心的悬在了嗓子眼儿里,真的害怕门就这么的支撑不住。 只是渐渐的,撞击门的声音消失了,就连侍卫们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转而响起了轻轻叩门的声音,平王妃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传来,“黎书,是我。” 叶黎书终是动了。 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扬起了温婉的笑来,吩咐身侧的清灵,“开门吧,让王妃进来。” 清灵领命上前,将门栓拿了下来,门口的一幕就落在了几人的眼中,方才那几个侍卫正被平王妃身边的人押着,一个个的十分的不服气,只是在王妃的面前,他们这些侍卫也不过是侍卫罢了,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属下,要杀要剐只是一个吩咐的事情。 他们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对王妃动武的。 “王妃,长公主宣连夫人过去,属下只是奉命行事,王妃还是莫要参与其中的好。”他丝毫不畏惧的抬头看着王妃,仗着自个儿身后有长公主撑腰就一点都不害怕,想要挑战王妃的威仪。 他不过是料定王妃不会对他做什么罢了。 平王妃冷笑了声,“长公主?!” 朝着身边的护卫挥了挥手,“带下去处理掉吧,碍眼的人本王妃从不会留下。” 侍卫首领瞪大了眼,显然是不相信平王妃想要他们的命,在明知道他们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卫,她怎么敢?! 眼看着就要被拖拽走了,侍卫首领霎时间惊恐了,头皮不住的发麻,方才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不停的求饶:“王妃饶命,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若是不能将连夫人带过去长公主就会要了属下的性命啊....王妃....王妃饶命啊.....” 声音渐离渐远,最后只剩下风声中残留的一丝回音。 平王妃若无其事的跨步进了淑媛殿就仿若方才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亲昵的挽着叶黎书的胳膊甜甜的笑道:“也不知晓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出生呢,我还准备着等他出来当她的干娘呢!” 叶黎书笑了笑,柔柔的开口道:“约莫快了,已经六个月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出来了,那个时候正好,春日到了天气也就没这般冷了。” “他倒是会选日子的....”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进了殿宇里,总算是隔绝了外头的冷,木香就跟在身后一张清秀的脸写满了诧异,少夫人何时与平王妃关系这般好了?前几日还带着丫鬟婆子过来呢,还拿着剑指着少夫人呢,如今怎得好似多年的小姐妹般。 这.... 难道里面有什么她没注意到的细节吗?! 她用手肘推了推一旁的清灵,“少夫人何时与王妃这般好了?情同姐妹般。你知晓吗?” 清灵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玩味的笑了笑,“你不知晓的还多呢。” 木香:“!!” 她泪光点点的站在原地,方才的恐惧一扫而空,如今更多的是委屈,她还有什么不知晓的?!日日都陪在少夫人的身边,少夫人的所有事情她都知晓啊,为何清灵会说出那样的话来?难道她与少夫人背着她偷偷的藏了什么好的物件。 她平日里吃的也不多啊。 少夫人莫不是嫌弃她了?! 木香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想来应当是这几日她老是觉着饿所以少夫人认为在这样的困境之下她还能吃这么多,定然是嫌弃她了,日后不能再多吃了,再饿也不能多吃了。 木香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定。 彼时殿宇内,叶黎书与东方姝坐在软榻上,俩人神色认真正在聊长公主之事,她在平王将离开就如此兴师动众的让侍卫过来将她带去,说白了就是想要将她除去,毕竟平王对她是过分的宽容。 要成大事者绝对不能被儿女私情所牵绊住了,而叶黎书就是平王的牵绊,长公主对她是忌惮的,生怕她毁了平王的将来。 “你这样做无疑就是与长公主为敌了。”叶黎书看着东方姝愧疚的道:“为了我让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客气什么,即便不是为了你,我也是要自保的,身在帝王家我明白了许多的无奈,我也知平王定是无法夺得帝王之位的,我之所以护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还有就是希望日后能够保全我自个儿。” 谁人不自私。 她不想这般莫名其妙的被牵连死,她也不过是无辜的,她想要的生活都还没过上呢,怎能这般快的就让自个儿陷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根本没有爬上来的可能,好在叶黎书进来了,将她带了出来,让她看见了外面的光,知晓外面还有一番天地。 她想要去闯一闯。 两人对视了眼,能够看到彼此眼中的光亮,虽说所求的并不同,但彼此之间却能够明白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叶黎书冲着她娇俏一笑,“别忘了,你方才可是说的,你要做我腹中孩儿的干娘。” 第320章 皇后往日恩怨 淑媛殿内一片亲和,温馨的犹如冬日里的暖阳,就连身边的婢女都被这样的气氛烘托的面上笑嘻嘻的,相反长公主处却是冷若冰霜,殿宇内明明燃着炭火却总是让人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浑身都不舒适,进了殿宇内就急切的想要出来。 低气压让殿宇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低眉顺眼的垂着脑袋看着鞋面。 嬷嬷面容上已经处理好了,涂着厚厚的膏药黑乎乎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狼狈,还带着几分狰狞,瞧着就让人心生不适,偏生她急哄哄的冲了进来,嘴里一直唤着‘不好了’‘不好了’。 长公主方才的好心情全都被她给破坏了,放下手中的茶盏斜眼看着她,低声厉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嬷嬷喘着粗气道:“长公主,您派去的那些个侍卫全都被王妃给杀了.....王妃还因此放了话的,说谁也不准伤害连夫人,否则别怪她不客气。” “什么?” 长公主声音不由得拔尖,稍稍的有些尖锐,饱经风霜的面容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更多的是震怒。 一个别国的和亲公主也敢在她的面前放肆,就算是祁儿的王妃又如何,她日后也是无法成为承国的皇后的,如今倒是摆起了她的威风来了,也不拿瞧瞧自个儿如何配得上?! ‘腾’的从软塌上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异常,“今日本宫便要看看,王妃是如何大胆的!” 身旁的嬷嬷忙上前搀扶住长公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殿内出来,面色阴沉气势汹汹的朝着淑媛殿而去,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叫、嚣的,哪怕是昏迷的皇帝,也是对她敬重三分的。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来到了淑媛殿,只是这次淑媛殿的殿门并没有关上反而是敞开着的,只是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开口道:“长公主,老奴怎得觉得有丝异样?” 方才她来的时候还那般的热闹呢,怎得这会儿就变成了这样,好似一座空着许久的殿宇一般,冷风还不停的呼啸着,就连天上掉下来的冰渣子都带着几分诡异的气氛,嬷嬷觉着后脊一阵的发凉,为何有种这个宫殿好似闹鬼的错觉。 只是身侧的长公主根本不给她任何思虑的时间,吩咐道:“给本宫搜,今日必定要将叶黎书给除去。” 她就不信了,她堂堂长公主的命令还不如一个王妃了,想要护着叶黎书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如今行宫里谁人不知晓她是平王的生母,日后便是一朝的太后,稳坐后宫之中,谁敢挑战她的威仪。 侍卫们蜂拥而进,只是搜了一圈之后根本就没有见着半点的身影,除却殿宇中还在燃烧着的炉火证明方才是有人在这个宫殿里的,侍卫首领来到长公主身前拱手道:“回禀长公主,属下并未在宫殿里寻到人影。” 长公主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本就震怒的面色更加的严重,“哪怕是搜遍了整个行宫都要将她们给本宫搜出来,否则你们都给本宫提头来见。” 侍卫们只能硬着头皮领命,开始大肆的在行宫内不断的搜查着。 而长公主则是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殿宇里,心中难能的不痛快,她想到了正在长生殿里照顾皇帝的皇后,俩人一开始就不对付的,她本是不想让皇帝立她为皇后的,可是皇帝以及当时的太后对这个皇后那是赞誉有加,只有她自个儿知晓这个人心机多么深重。 “长公主,您要去何处?”身边的嬷嬷追了上去,跟在长公主的身后询问道。 长公主并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朝着前头走着,嬷嬷撑着油纸伞那半边脸隐隐作痛,可她却不能表现出分毫的不适来,只能硬撑着将油纸伞撑在长公主的头顶上,生怕长公主被冰渣子给淋到了,由着冰渣子的落地,青石板路都被弄的湿漉漉的穿着靴子走在上头溅起了不少的污水,有的甚至已经溅到了裙摆上,干净整洁的裙摆上沾染了不少的污泥看着就让人心情不适。 只是长公主好似并没有在乎这些细节。 她迈着莲花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离这里不远的长生殿内,皇后娘娘着一身素净的华服坐在殿宇的软榻上,身边的贴身宫女立在她的身后,手边的矮几上放着可口的点心与热茶,皇后娘娘手中正拿着一本话本子在看着。 若非是在行宫里,她哪里有心思来看民间的这些个话本子啊,如今看了倒是觉得新奇的紧,故事那叫一个荡气回肠啊,有些甚至看的你揪心的很。 这副优哉游哉的姿态在长公主的眼中尤为的刺眼。 “都给本宫滚出去。”长公主大手一挥,直接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摆着长公主的架子目光灼灼的看向依旧还在看话本子当她完全不存在的皇后脸上,这一派云淡风轻的面上半点涟漪都没有泛起,相对于她的声嘶力竭,太过讽刺了。 那些个宫女也没有动。 “皇后这是公然与本宫为敌了?”长公主冷笑了声,“显然皇后还是没有弄清楚局势啊,成王败寇,再等等你就不是皇后了,而你的儿子也只能臣服于我的儿子,何必装作这般的清高呢,这里没有外人,装出这副模样你不觉得恶心吗?” 她眸光怨恨说出的话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对于皇后她更多的是嫉妒,当初年轻的时候谁不是闭月羞花的,可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在她的身上,她的一颦一笑牵扯着无数男人的欢心,就连他也是,不管她说了多么好的话,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而他的眼里只能容得下她,好似没了她所有的男人都活不了了一样。 可惜啊,最后赢家还是她啊。 如今都已经年老色衰了,往年的那些事不过都是心底的一个伤痛罢了,这样被硬生生的扯了出来,最后没脸面的还是扯出来的那个人。 第321章 能受多大的苦 皇后放下手中的话本子,端庄的面容未施粉黛,可即便是如此依旧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的面容依旧如少年时那般白皙透亮,眉眼也是,轻轻浅浅的好似看什么东西都不在意一般,身上这件素净的华服将她的面容衬的精致小巧,长公主是见过她年少时的模样的,而如今与她年少时并无一二。 后宫之中能将面容保养的这般曼妙的也就只有皇后了吧。 收在袖口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尖锐的护甲像是一个阻碍一般无法捏的紧凑,让长公主本就烦躁的心越发的烦躁了,为了在她的面前不表示出来,直接端起手边的热茶,揭开盖子嘴就凑了上去。 ‘嘶——-’ 滚烫的茶水直接进入她的嘴中,烫的她不由得闷哼了声,吞入咽喉肿时就感觉有喉咙都被灼伤了一路顺延而下,心肺都受到了殃及,浑身难受的紧。 ‘啪’的一声重重的将手上的茶盏放在了桌面上,面色不善的道:“皇后,你就是如此待客的吗?” 皇后清浅的笑了笑,“皇姐,你怎能称之为客人呢,你可是圣上的亲姐姐,咱们还是一家人呢。” “只是不知晓皇上醒来之后知晓自个儿的亲姐姐算计着他的皇位,他该如何想呢,他一向敬重皇姐你的,想来是要伤心失望了....” 她的语速不快,说话也是温柔到了极致,好似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够让她慌乱紧张的,长公主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讥讽与嘲笑,想到那个总是唤她皇姐的圣上,心中难免闪过一丝不堪,可也只是瞬间就消散了。 对于权势来说,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她得逞的笑了笑,眉眼挑起,“你不必在此阴阳怪气的,今日本宫前来就是想要瞧瞧皇后过的如何了,倒是出乎本宫的意料之外,明知自个儿的儿子快要成为阶下囚了还有这般的闲情逸致,本宫真的是佩服你,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 语落,长公主端庄娴雅的伸手,伺候在她身侧的嬷嬷眼疾手快的低眉顺眼的上前搀扶住长公主,长公主兴致颇高的道:“走吧,回去吧。” 转身,华服的裙摆随着她的晃动不停的摇摆着,发髻上簪着的步摇因着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一首悦耳的乐曲在长公主的耳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在叶黎书处受到的气恼尽数消散,整个身心不要太畅快啊。 她最想要见的便是皇后急不可耐却又奈何不了她的模样,虽没表现的真切,但她却能看的出来,皇后心中根本就不似表面那般的云淡风轻,整个人就如同处于火山的边缘,随时都可能爆发的。 她不过是在和她打着一场莫须有的仗罢了。 最后的赢家,只能是她。 回到宫殿,侍卫首领前来禀报,嬷嬷通传了一声后就唤侍卫首领进去。 恭敬的朝着长公主拱手,紧接着面色异常的道:“回禀长公主,方才属下们搜寻了行宫的各个角落,只是在搜寻到王妃处时被拦下了,属下不敢对王妃动武,特意来请示长公主殿下,王妃....” 王妃可是和亲的公主,若是出了好歹破坏的便是两国的邦交,高山国屡屡进犯若是再因着和亲公主的事情惹怒了他们,怕是要直接挥师入京了。 长公主捻了一块糕点放入了嘴中,清香扑鼻入口即化。 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溢满了满意之色,一直都没有吩咐侍卫首领应当如何,侍卫首领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拿出候着,他已经命身边的弟兄们去王妃的殿宇门口守着,若是瞧见连夫人从里头出来务必拿下带来长公主殿下这处。 王妃殿宇的门一直是关着的,方才他们敲门是还被里头的嬷嬷给训斥了,想来连夫人定是在里头的,只是如今的情况谁也不敢硬冲进去啊。 良久,长公主将一盘的糕点都吃完了,捏着绣帕擦了擦嘴角,这才开口:“既如此那便去王妃殿宇门口守着吧,莫要让任何人出来,也莫要让任何人进去。” 随即吩咐一侧伺候着的嬷嬷,“你去厨房吩咐,日后就不用做王妃的饭菜了。” 侍卫与嬷嬷领命退了出去。 长公主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心底畅快极了,端起手边的茶盏拨开上头漂浮着的茶叶,一股茶香从茶盏里飘逸了出来充斥在她的鼻息之间,清香扑鼻,喝入嘴中自带一股甘甜。 这应当是采集了外头干净的雪化成的雪水然后烧开之后将茶叶放入里头,也只有这样泡出来的茶才这般的甘甜,祛掉了原先茶叶里头的苦味。 放下茶盏,手指轻快的点着桌面,长公主缓缓的眯上了眼,神色极其轻松的轻哼出声。 不是护着吗? 那她就让她们报团取暖把,倒是要看看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还真的以为自个儿是菩萨转世呢,这种不该管的闲事也要管。 都是千金之躯,能受多大的苦。 唇角勾着倒在软塌之上,慢慢的陷入了梦乡之中,身边伺候的婢女见状去里头拿了软毯盖在了长公主的身上,紧接着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殿宇外,一个个总算是能够畅快的呼吸出声了。 有一个性子还算活乏的婢女小声的问道:“为何长公主要除去连夫人啊?王爷不是对连夫人视若珍宝吗?若是王爷知晓长公主就不怕母子俩翻脸吗?” 她话音将落,一旁的婢女就推了推她的肩头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她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走过来的人,继续道:“你们说,王爷真的能成为帝王吗?他真的能将太子给打败了吗?” 若是王爷输了,那她们这些人可就是被牵连的无辜,只是谁也不会对她们手软的,到最后她们也只有被除去的命。 “若是可以,我宁愿不在这里,还不如嫁去商贾人家做个小妾,这一生收敛些也能过的舒坦....” 她的抱怨被回来的嬷嬷听的一清二楚,阴恻恻的朝着她靠近,没等那婢女反应过来,一巴掌直接呼在了她的面颊之上,紧接着一脚狠狠的将她踹在地上,“来人,拖出去杖毙。” 很快,侍卫们上前,用布条捂着婢女的嘴将她拖了下去,嬷嬷冷冷的看了眼殿宇外站着的一排婢女,冷哼道:“若是我再听见你们胡乱非议,她便是你们的下场!” 第322章 西城门攻破了 婢女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头垂落的低低的,谁也不敢出言反驳更不敢再说这些大不敬的话了,只是心中却十分认同方才那个婢女的话。 若是王爷此举成功了,那她们也能随着一道富贵了,可若是失败了,那她们可就成了剑下的亡魂了,还不入如了商贾家做一个小妾呢,总归是能舒舒坦坦的过完这一生。 只是如今这般局面不是她们这些婢女能够改变得了的。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叶黎书一直都在平王妃的殿宇里头,她身边只有清灵与木香,其他的婢女都是萧书祁安排过来的,所以她并没有什么牵挂,就是生怕突然就动了胎气了,如今这样子对她们来说都是非常的不方便的。 生产可是女子硬闯鬼门关,她若是不能闯过该如何是好? 且生产完之后是女子最为虚弱的时候,那个时候长公主必定是要得到消息的,怕是她那个时候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所以这些日子她就是小心再小心的,只是长公主断了她们的吃食。 殿宇内的小厨房里存着的那些吃食也只能再坚持几日了,再过几日她们就要承受挨饿的困境了,叶黎书拉着东方姝的手愧疚的道:“若非是我,你也不用这般。” 东方姝拍了拍她,“说什么呢,我可是孩子的干娘,若是让孩子知晓干娘不护着他的母亲,你说孩子还能认我做干娘吗?” 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放心吧,吃食还够好几日的呢,就算是没有了,我也自由法子的,就凭她想要将我困在这里,那是不能够的。” ... 军营里,平王等人在京都外安营扎寨,他们已经来到了十里坡附近,再往前走走就能到京都了。 就此安营扎寨。 营帐内,萧书祁身披铠甲站在布防图前,手中拿着一根木炭在上头画着,身侧跟着好几个将军,一个个面色凌然。 “这几日先派人进城去打探情况,所说连瑾聿已经领了军队离开了,但他们向来诡计多端许会在京都内设陷阱等着咱们去,待情况打探好了,本王领军亲自从西城门入,你们则围困住东城门、南城门与北城门,定要将太子活捉了....” 几人围着一张布防图探讨到了大半夜。 京都比行宫处要暖和些,这几日日头直接将山上的积雪都给晒化了,泥土都松软了不少,官道上积着的冰雪全都散去了,走路总算是不用打滑了,就连夜里入睡也没那般冻骨了,只是行军途中一切从简,被褥都是湿漉漉的,士兵们索性就直接和衣而睡了。 经过一夜的修整,连日赶路的士兵总算是回归了些神气,派出去打探的士兵已经换上了百姓的衣裳走入官道跟着那些进都城里做小生意的百姓身后一齐接受盘查入了京都内。 京都内并未有什么变化,一切都与往日一般无二,依旧还是那般的热闹非凡,就连街边的摊贩都还是那般热情的吆喝。 士兵装扮的百姓假装挑拣着新鲜的蔬菜,打探的问道:“劳驾,您可知晓晋国公府的国公世子何时出的京都啊?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地,将将回了京都就听说国公世子率领军队去了边关?” 那商贩挑眉看了眼蔬菜里夹杂着的碎银子,眉开眼笑态度好极了,“这事儿啊,当时我可是亲眼瞧见连世子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率领军队出了城门的,谁知晓如今的太子是怎得想的,竟然派了那个不靠谱的....嗐,怕是这次要损失惨重了。” “那你可知除却他外还有谁也去了边关?”士兵继续问。 商贩一边整理着面前被翻乱的蔬菜一边道:“听闻周猛将军也去了,据说啊,常胜将军周猛还是副将军呢。” 士兵又打听了几个消息之后这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在京都内不停的晃动着,约莫等到快要关城门时他才随着人流出了京都一路疾驰来到了军营中,将百日里他打探到的情况尽数禀报给了王爷。 他不仅在商贩那处打听了,还去茶楼说书先生那处听了说书,只要能够打探消息的他都去打探了,就连宫门口他都绕了好几圈,只见宫门口守着的那些士兵懒散的紧,白日里不守着竟打起了瞌睡来,若不是路过的侍卫首领厉声呵斥怕是有人溜了进去他们都不知晓。 虽说京都内依旧那般繁华,但是内里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此这般做不过是想要让京都内的百姓以及文武百官莫要恐慌罢了。 萧书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思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蹊跷,却又说不出哪里蹊跷。 他身前站着的几个将军早已摩拳擦掌了,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了,若是能够一举攻入京都将太子拿下,那天下可就是王爷的了,也不枉费他们坚定不移的追随着王爷。 其中一个当即道:“王爷,如今京都内早已是个空城了,太子这般做只是想让我们以为京都依旧攻不可破,我们不能如此的被动,如今这般形势只要一举进攻那京都便是王爷您的了,帝位可是触手可得啊。” 另一位也附和道:“是啊,王爷,不能再犹豫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平王眉心紧拧,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也有些空落落了,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被他给忽视掉了,但他同样明白如今这么好的时机再不进攻的话那就再也寻不到同样的时机了。 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凛凛的看向布防图,身上流放着势在必得的士气,严肃认真的开口道:“明日入京。” 几个将军士气盎然,拱手道:“是,王爷!” 翌日,由平王率领三千精兵马不停蹄的直接来到了西城门,门口的士兵见状一个个吓的面色发白,想要关上城门已经来不及了,两方军队厮杀在一起,城中的百姓见状纷纷吓的关上了门生怕成了剑下的亡魂。 不费吹灰之力,西城门就被攻破了,士气顿时高涨。 第323章 眼神同情怜悯 西城门攻破,士兵们突然觉得自个儿就是无所不能的,这一路上所受的苦全都发泄了出来,对于路边的财物他们丝毫不吝啬的抓在手中,甚至有些过分的士兵直接冲入百姓的家中。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誓死要捍卫百姓的士兵成了最穷凶极恶之徒,百姓们叫苦不迭,可是他们仿若是没有听见般不停的行驶着他们的‘特权’。 彼时尚书府内,门早就被关上了,叶尚书半点主意都没有,他只是一介文官这些个士兵就如同悍匪般进来后根本不认得你的,直接刀剑相向,恨不能直接将你府中的宝贝都给搬空了。 好在府中有冉娘。 她是将门之后,早先还在山上做过土匪的头头,对于布防之事她是在行的,安排着身强力壮的家丁加固前门和后门,各个角落都有人守着不能够让任何人进来,进来一个就直接用手中的工具将人给撂倒。 人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够下得去死手的。 谁不想要好生的活下去。 将尚书府的各个角落安排妥当之后,冉娘又带着老夫人他们直接进了密道里头,还多亏了这个密道能够让他们在危难的时候躲一躲,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当了之后,冉娘拿着剑气势汹汹的就要出去,被身后的叶尚书拉住了,急急的问:“你这是作甚?” 冉娘:“我身为尚书府的当家主母,自是要出去护着宅子的,这些个歹人想要入尚书府,我定让他们有得进没的出。” 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俨然是忘了她还怀着身孕呢。 凸起的小腹那般的明显了,还非要出去护着宅子,叶尚书与老太太哪里肯啊,俩人不停的劝说,可是冉娘丝毫不动容,“夫君,母亲,你们莫要担忧,他们是伤不到我的,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害到我的孩儿....” “趁着这个时候我要让我的孩儿瞧瞧,以后该有什么样的风范。” 叶尚书:“!!”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冉娘已经大步向出口走去,叶尚书急的在原地直跺脚,身后的老太太喟叹了声道:“松柏,你与冉娘一道去吧,定要好生的护着她。” 叶尚书只得跟着冉娘身后一道出了密道,顺手在一旁拿了一根细棍子,掂量了两下觉得力道有些轻了,又转悠了一圈拿了一根大的棍子,掂量了两下觉得还是有些轻了,瞧见墙角有一根又长又粗的棍子,他满意的走过去,握在手中将要将其拿起来,然后....纹丝不动。 好在四周并没有什么人的,根本看不到他这样的窘迫。 又试了试,那根棍子如同扎入了泥土之中,纹丝不动,他却变得面红耳赤的面色涨红的厉害,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叶尚书慌忙放开了手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小声的嘀咕,“怎得就找不到一个顺手的棍子呢。” 话音将落,那跟粗重的棍子直接被冉娘给举了起来,且还是一只手举着的。 叶尚书大惊,“冉娘,你且放下,让为夫来,莫要动了胎气....” 冉娘无事的笑笑,“柏郎,无碍,妾身瞧着这根棍子能再度防御正门,拿过去抵着,夫君你莫要跟着了,你再去府中瞧瞧有没有什么没安排妥当的....” 话音越来越远,眨眼的功夫冉娘已经走到了前头的院子了,叶尚书羞愧的捂着眼。 他一个堂堂男子汉竟比不上手无寸铁的妇人家了。 ... 在攻克了西城门后,平王率领着精兵一路前进一直抵达了宫门口,宫门紧闭。 “撞破宫门。” 随着一声令下,身后扛着巨大木棍的士兵上前,‘嘿喝’‘嘿喝’的吆喝着,木棍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宫门,鎏金宫门直接被撞的变了形,而里头抵着宫门的侍卫们早已被震的胃里翻滚,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 “一、二、三....” “一、二、三...”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宫门被撞开,里头的侍卫齐齐的摔倒在地上,紧接着无数的马儿踩踏着他们的身体冲入了皇宫之中,那些个宫女太监四处流窜尖叫声四起,所有的一切都在平王的掌控之中。 “活捉太子者加官进爵,赏五千两黄金。”萧书祁举起手中冒着寒光的冷剑,大声喊道。 身后的士兵听闻,纷纷附和,开始四下分散去寻找太子的踪影,沿路经过的宫女太监全都死在了他们的冷剑之下,相对于女子的娇香他们更在乎的是加官进爵,只要有了地位,天下的女子不都任由他们挑选吗? 而平王萧书祁则是率领身边的亲信一路朝着养心殿而去。 他在行宫内并未找到玉玺,定然是圣上藏在了养心殿内,如此重要的物件他是不可能一直随身携带的,只是来到养心殿萧书祁没想到太子就正襟危坐于一旁的软椅上,而他身边没有一个侍卫,就连伺候的太监都没有。 一切显得那般的诡异,养心殿内寂静无声。 萧书祁将剑指向太子,咬着后槽牙有几分愤愤的道:“成王败寇,你该认输了,父皇将玉玺放在何处了?!” 太子并未言语,只歪过头眉眼清浅的看着他,唇角扬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有嘲讽又有不屑,更多的是对他的同情与怜悯,这样的眼神完全刺激到萧书祁了,从小到大,他最厌恶别人对他的同情的眼神。 他明明有生母,却被养在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身上,让他自小受到那么多的折磨。 而身为太子的他,从小就被数人捧着,受到了他从未受到的宠爱,哪怕是父皇都对他另眼相看,他一样优秀的啊,可就是没人关注他,后来知晓生母并不是那个妃子而是长公主,他以为自个儿解脱了,可是呢? 他成了争夺皇位的棋子。而他的脑海中也就只有争夺皇位这一个念头了,不仅仅是因为长公主每日的训斥,更是因为他知晓只有站在最高位所有的人才会对他俯首称臣,他才能够俯视曾经所有瞧不起他的人。 如今他做到了,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凭什么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个儿,明明是他命不久矣! 第324章 他才是个笑话 手中的剑在外头泄露进来的日光中显得寒光凛凛,整个养心殿内像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就连压抑不住心中心绪的平王也眉目复杂的盯着太子。 他平静的坐在软椅上,手边是冒着热气的热茶,只见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端起白瓷茶杯,揭开茶盖热气一下子就喷薄了出来,伴随着浓烈的茶香,充斥在整个养心殿中,萧书祁眸光闪了闪。 在太子面前他就好像是沉不住气的孩童,所有的一切情绪都展露在了他的面前,一览无遗。 气急的将剑朝着太子逼近,冷冷的逼问:“说,父皇的玉玺藏在何处?!” 喝了一口茶,嗓子也润的差不多了,太子将茶盏放在了桌面上,整理了一下衣袍的角随即起身,目光淡然的看向平王,“三弟,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萧书祁面露诧异。 “你觉着当真能将承国的天下握在手中?凭你的性子能成为承国的帝王,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平王,强大的气场直接将萧书祁压下,紧握在手中的剑好似在不停的颤抖,让他的气势显得越发的弱小,脚步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你再过来别逼我对你动手。” 太子冷笑了声,“你以为你是怎么攻入宫门的,你以为京都的防范这般的差?你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三弟,你终究还是太自负了。” 太子伸手拍了拍,从养心殿内涌出一群侍卫,这些人面生的很,他根本就没有见过,但是里面的一个他是认得的,那便是太子身边的仆从,太子但凡去哪里都是带着他的,如今他却混迹在这些侍卫里。 只能说明,太子身边从来就不是普通的仆从,本就是侍卫! “报!!” 外头急匆匆的冲进来一个士兵,满脸血迹,身上的盔甲被砍的四分五裂了,跑到这里用了他全部的力气,见到平往后支撑的点一下子就没了,直接摔倒在地上,启唇道:“王爷....中计了,中计了....” 只喃喃了这两句,他就直接倒地死了。 萧书祁哑然失笑,除却手中的剑还在给他支撑外,所有的一切都散架了,他说为何如此容易就能攻入都城,为何如此容易就将皇宫给攻破了为何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而太子却还是如此的云淡风轻运筹帷幄。 原来,他进入了设定的圈套。 原来,他才是那个跳梁小丑,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可笑,他精心布局这么久,就等着今日一举成功,可最后却发现什么读不过是个笑话。 “哈哈....” “哈哈....” 他仰天长啸了两声。 “太子殿下,属下们来迟。” 跪倒在太子脚下的人正是他深信不疑的那几个将军,也就是他们的怂恿他昨日才那般决绝的要攻入京都,不容他去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原来....这些人都是太子的人啊。 他顿觉喉头腥甜,胃里不住的翻涌,再也忍不住捂着胸口嘴角溢出血来,手中冒着寒光的剑就好似在嘲讽着他的愚蠢与失败,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时,他举起手中的剑放在脖颈上,眼看着就要划破大动脉了,倏地,一个石子划过打在他的胳膊上,被迫松掉了剑,‘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他抬头愤愤的看向太子。 “将平王押下去。” 那些个侍卫还没碰到平王的身就被他挣扎开,目光灼灼的看向太子,“你别忘了,你的父皇你的母后还有你的妻子可都在我的掌控之下,若是我生了事端,他们也别想活了。” 太子没有丝毫的恼怒与惧色,好笑的笑了声,“是吗?” 那种胸有成竹是装不出来的。 平王大概是猜到了些什么,整个人变得狰狞了起来,大声的喊道:“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还有什么是他不知晓的!! 太子拂袖,身边的侍卫直接将疯狂挣扎着的平王非押走了,任由他如何声嘶力竭的喊叫都不带手软的,成王败寇才是存在的理由。 谁让他没有太子运筹帷幄。 ... 行宫内,长公主已经收到了消息,平王成功的攻破了京都的西城门一路进了皇宫内,正在不断搜寻着太子的下落。 长公主身上连日来的阴云一下子就消散了,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吩咐身边的嬷嬷,“给本宫梳妆,可是要去好好的见见皇帝与皇后了。” 一个月过去了,皇帝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而天气也比往日要暖和的多,就连光秃秃的树都开始冒着新的嫩芽了,春日快要到来了,他们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长公主来到长生殿时,皇后将给皇上喂了药,这药只能将圣上的心脉给护住,至于什么时候醒太医没有论据。 靠在软榻上,身旁的贴身宫女捏着肩舒缓了皇后娘娘身体的疲惫,皇后伸手捏了捏眉心,这几日她总是觉着心里不安,好似有什么大事发生般,将要开口就听见外头的太监来报,“娘娘,长公主来了。” 皇后娘娘顿觉头疼。 将安稳了几日,她怎的又来了,每次来都在她的耳边各种炫耀,趾高气昂的让她恨不能拿着扫帚将她给撵了出去。 只是如今情况不允许。 太监将来禀报,外头就传来了长公主畅快的欢笑声,“哈哈....皇后娘娘,哎哟....你可知晓方才本宫听闻了什么好消息吗?这不,听闻了之后专程来告知皇后娘娘你的,生怕你不知晓呢。” 自顾自的坐在了皇后身侧的软榻上,捻起小碟子里的蜜饯儿吃进嘴中,“哎哟,真甜,和本宫心里一样甜呢,皇后娘娘怕是还不知晓吧。” 长公主直接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眉眼翻飞好不得意。 皇后打开书信看了看,从最初的云淡风轻到后来的震惊,最后面如土色的呆坐着,手中的书信如同烫手山芋般让她忍不住扔了出去,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太子走时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了的,绝对不会让平王得逞的,可如今.... 见皇后这副模样长公主心中不要太畅快啊,毫不避讳的道:“待祁儿登了帝位,本宫便是太后,而你与你那废物儿子只能永远的仰视着我们.....” “朕还没死!” 第325章 皇上醒了过来 “陛下....” “皇弟....” 俩人齐齐的惊呼出声,皇后惊喜的上前搀扶着圣上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热泪盈眶的道:“圣上,您终于醒了。” 皇上心照不宣的拍了拍发妻的手。 他这些日子虽说是昏迷着,但皇后会在他的耳边不停的说着,关于京都的局势关于承国的局势,所有的事情他都听到了,自然也是知晓了谁才是真正关心他的人,而那些只想着权势的人真的让人心寒。 只是没想到最后的始作俑者会是他的皇姐。 这个从小将他护着的皇姐,哪怕是当年先帝要封其他的人为太子,他的皇姐都是力挽狂澜的不停的为他出主意,甚至于后来直接跪在父皇的养心殿外,寒冬夜里整整跪了一夜啊。 他对长姐心疼,更多的是敬重,所以在知晓长姐有了其他男人的骨肉时,他毅然决然的将孩子接入皇宫当做亲生孩子对待,只是不能对他太过特殊,但也从未苛责过他,只要是别的皇子有的他都有。 可最后....却没想到养成了白眼狼。 “皇姐....”皇上无奈的看着她,深深的唤了声,“你这是为何啊?!” 皇上久病刚醒,这段时日根本喂不进去饭菜,整个身子已经瘦的快要脱相了,若非是太医开着的护着心脉的药一直吊着他的命,这会儿怕是早就不行了,如今除却面色苍白,将醒后的不适外,倒是显得有些精神的。 语落捂着唇咳嗽了几声,身旁的皇后递上了热茶,吩咐一侧的宫女去寻太医来,她只顾着圣上,丝毫没理会圣上与长公主之间的这番言语。 “皇弟,你知晓的啊,本宫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可是父皇不欢喜他,最后刺死了他,本宫要完成他的愿望,皇弟,你一直就疼惜姐姐的啊,将皇位让出来好吗?祁儿也是你的皇子啊,让他做皇帝不好吗?” 长公主越说越兴奋,瞪大了眼如铜铃,面色又狰狞又痴狂,无所畏惧的道:“也不用你让了,祁儿已经攻入了皇宫了,太子成了他的手下败将,如今承国全都在我们母子的掌控之中。” “你啊,还是安安心心的去做你的太上皇吧。” “来人啊。”她大喝一声,门口的侍卫全都蜂拥进来,在看到皇上安然的坐在软塌上时一个个的神色变了变,“给本宫好好的守着长生殿,若是皇上皇后有个什么损失,本宫唯你们是问!” 这话一出,俨然是要将皇上皇后软禁了啊。 侍卫们大气不敢出一声,皇上虽说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但他毕竟是九五之尊身上属于帝王的威严是如何也阻挡不了的,深邃的眼神轻轻的扫过来就足以让你心肝颤动。 见侍卫们没动,长公主觉得权威被挑战了,声音越发的尖锐:“愣着作甚,还不将太上皇与太后搀扶进内室里面,没瞧见他们身体不适吗?” 侍卫们被呵斥,往皇上身边挪了挪,距离越来越近,皇上重重的拍了拍手边的桌面,面色阴沉,“朕看谁敢!” 侍卫们没人敢动了。 “皇姐,朕幼时被你照拂,朕一直念着你的恩情,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如此的胆大妄为肖想本不该属于你的位置,祁儿是个好孩子,但是他心思太重根本不适合成为一国的国君,早先朕一直被你们牵着鼻子走,但这次的昏迷,朕算是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踩狼虎豹。” “来人,将长公主拿下好生看管。” 殿宇内的侍卫没人动,但是殿宇外涌入一群侍卫,两方手中的剑互相对峙着,从长生殿的院子里走进来两个身影,平王妃与叶黎书。 俩人将踏入殿宇,长公主就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们俩竟敢犯上作、乱,待平王回来定要了你们的命!” 俩人根本就没理会在那处疯狂嘶吼的长公主,而是走到皇上与皇后的身前福了福身,“臣妇救驾来迟,望圣上恕罪。” “好,不愧是连瑾聿那小子的夫人,与他不相上下。”皇上大笑了声,随即挥手,“将长公主带下去。” 长公主一直不停的嘶吼着,无非就是在说平王凯旋归来时就是他们的死期,只是她却不知晓的是平王早就中了太子他们的圈套了,而他却傻愣愣的自个儿硬往里闯,没有什么比击碎他所有的期望还要来的打击的。 萧书祁性子本就高傲,如今被残虐成这样,怕是连活着的心思都没有了吧。 长公主被带走之后,长生殿总算是恢复了平静了,皇上才将醒身子还很虚弱,叶黎书与平王妃俩人并为久留便离开了,太医也被宫女带了进来给皇上把脉,足足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医面色凝重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圣上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弓,这次能醒来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了,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是没法子的。 只是他哪里敢说真话啊。 抬袖擦了擦额角落下的冷汗,怯懦的道:“皇上,您的身子....您....” 圣上疲倦的捏了捏眉心,“说实话。” ‘噗通’太医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道,“您的身子本就损伤过大,这次醒来已经是最大的造化了,您怕是....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还有多久。” 太医:“约莫一两月。” 圣上强撑着身侧的矮几站了起来,长时间躺在床榻上腿脚都是发软的,他倔强的不让任何人搀扶他一步一步的耗费着全身的力气朝着内室走去,嘴里喃喃自语,“一两月....够了....够了....” 走了约莫有十步,突觉一阵头昏,圣上直接直楞楞的朝着前头趴去,身后跟着的皇后惊呼出声,“皇上....” 好在旁边就是一个柜子,皇上用力的拉住了柜子这才稳住了身形,转身朝着皇后安心的笑了笑,“皇后莫要担忧,朕无碍。” 皇后硬挤出一抹安心的笑来,冲着皇上点了点头。 往日的那些怨恨好像在此刻全都消失了般,当她看着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这般的脆弱这般的痛苦,她本以为不动容的心还是跟着他疼痛,这应当就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吧。 第326章 叶黎书生产了 长公主被侍卫押着回到了她的宫殿,且还那副狼狈疯狂的模样,整个行宫里人心惶惶的,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有了什么变故。 分明长公主出去的时候还眉飞色舞的呢。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啊,长公主就变得如此的狼狈,定然是在皇后那处受到了责罚的,可是皇后一直都是被软禁的,哪里有这样的威仪来责罚长公主啊,况且据悉平王已经成功的攻入了京都了!! 只是她们什么都不知晓,只能胡乱的在那处小声的议论着。 直到第二日,大军直接将行宫给控制住了,原本应该是边关的连世子却出现在了行宫之中,所有人的困惑全都解开了,原来平王并没有成功,而是被擒住了,原来太子才是最后的赢家,而更为强劲的是昏迷了这么久的皇上终于醒了。 皇帝都还没驾崩皇子们就开始争夺皇位,这次皇上必定是要震怒的。 连瑾聿先去了长生殿向皇上与皇后禀报了情况后,又急匆匆的来找叶黎书,来到淑媛殿的时候她并不在,里头空空如也好似没有这个人般,他一下子就慌神了,情绪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拉住身边的侍卫咬牙切齿的问,“连夫人在何处?” 身边的侍卫吓的不轻,支支吾吾半天才说的真切,“连夫人....连夫人她....连夫人与....与王妃在一处....” 连瑾聿松了半口气,直接将他推开,转而马不停蹄的来到王妃的宫殿,还没掀开厚重的帘子就听见里头传来欢快轻松的笑声,他怎会听不出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圆圆啊,这些日子他一入睡就会梦见她,听着她甜甜的唤他夫君,看着她娇羞撒娇的模样,所有的一切好似近在眼前,等他醒了之后身边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 这些日子她不在,就连心都是空洞的。 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将要掀开帘子走进去,就听里头传来惊呼声,紧接着便是错乱的脚步声,厚重的帘子从里面掀开,木香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根本没看到站在门口的世子,一边跑一边喊,“夫人要生了,稳婆呢?太医,谁跑的快....” 连瑾聿掀开帘子直接走了进去,大跨步的走到叶黎书的身边,她身上正流着水混合着血水,场面一度触目惊心,平王妃等人准备将她抬进内室里,却有紧张的不敢大力的碰她,反倒是叶黎书显得沉稳了许多,不停的吩咐着身边的婢女去准备该用的东西。 直到,余光瞥见从门口进来的熟悉的身影,金色的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他的背上将他挺直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高大的光,叶黎书这些日子的坚强一下子就破碎了,眼眶涌起一股暖意,灼热的她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夫君....我怕....” 连瑾聿将她抱在怀中轻松的抱进了内室里面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上,此时太医与稳婆也来了,太医朝着连瑾聿拱手道:“连世子,女子生产太过血腥了,您还是出去等着吧。” 连瑾聿坚、挺的站在那处,硬声吩咐,“不必管我,我在此处守着就行,绝不会打扰到你们。” 太医没法子,只能任由他站在那处,他细致的把脉,而稳婆则是准备着待会儿需要用的东西,很快婢女们都准备齐全的拿来了,太医把脉结束朝着稳婆点了点头,“适合生产,只是要快些,夫人身子有些虚弱。” 语落,他便走出去内室,稳婆不停的在叶黎书的耳边鼓劲儿,“夫人,再用力些,对,深呼吸....莫要停,已经快要看到头了....” 叶黎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上青筋都爆发了出来,眼睛都充血了,完全没了方才的温婉,这会儿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般,看着着实狼狈,额头上的冷汗直接将她鬓角上的碎发浸湿,黏糊糊的黏在她的两鬓间,青丝随意的散落在脑后,将她巴掌大的小脸衬的越发的苍白。 她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连瑾聿就站在屏风边,手紧紧的抓着一旁的柱子,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床榻上快要没了力气的叶黎书,见她痛苦的喊一声他就用力的扣着柱子,直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传来,叶黎书像是释然了般,整个人再也没了任何的力气直接倒在床榻上。 连瑾聿快步走了过去,紧紧的握住叶黎书白皙的手,放在柔软的唇边亲了亲,带着些许哭腔,“不生了,圆圆,日后不生了。” 他只听别人说过生孩子是女子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却不知晓生孩子会这般的疼痛费尽,他不要圆圆再承受第二次了。 一旁的稳婆已经将孩子身上的污渍洗干净了,用暖和的小被褥包裹着抱了过来,“世子,您瞧瞧,小公子长的可真俊俏....” 连瑾聿半点心思都没花给他,而是怜惜的用手擦着叶黎书额头上的汗,毫无感情的道:“将他放在小床上吧。” 稳婆愣了愣,转身将小公子放在了小床上,还从未见过谁家得了小公子这般嫌弃的,瞧连世子这样对小公子着实不满意啊,小公子也不知晓做了什么惹了他父亲了。 瞧着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稳婆心都化了,她接生了这么多的孩子,就属国公府的这位小公子最为可爱了,一双大大的眼睛黑漆漆的,圆溜溜的转着,对外面的一切都十分的好奇,啼哭声也极为的响亮,日后定是能够成大事的。 领了赏银后,稳婆欢欢喜喜的离开了,婢女们也将内室的污渍都给清洗干净了,默默的退了出去,平王妃一直在外头张望着,就想要进去见见干儿子,可谁想还没进去呢,内室的门就被关上了,从门缝里能够看到连瑾聿那张黑沉的脸。 东方姝:“!!” 有了儿子还这么不开心?! 不过毕竟人家小两口好久没见了,又将生了孩子,她也不好进去凑热闹的,反正日后看干儿子的时间多的是,她也就不计较了,来到殿宇里坐在软榻上,心绪起伏的厉害,拉着木香与清灵问:“你们可见着我干儿子了,长得怎么样?” 第327章 一切都会好的 内室里,叶黎书将将回过些精气神来,便四下张望:“孩子呢?让我瞧瞧孩子。” 被冷落了的连瑾聿心中更加的恼怒了。 这小子一出生就让他的圆圆糟了这么大的罪,且还完全夺得了他在圆圆心目中的位置。 见连瑾聿愣愣的不理她,叶黎书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倏地,想到什么,挣扎着要从床榻上起来,面色慌乱,“孩子,是不是孩子出什么事情了?” 连瑾聿哪里能让圆圆这般的激动啊,立马安抚道:“没有,没有....好着呢,在小床上睡着呢,我这就推过来给你瞧瞧。” 说着将叶黎书扶着躺下后,走到小床边,里头躺着的小子已经睡着了,娇憨的模样像极了圆圆,特别是那眉眼神韵十分的神似,他的目光都不由得温柔了许多,想要伸手去抱却又害怕自个儿伤害到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直接将小床拎起拎到了床榻边,让叶黎书靠在她的怀中,俩人看着小床上睡的香甜的小子。 “夫君,我们有孩子了。”叶黎书由衷的感叹道。 她是真的很欢喜的,虽说受了很大的罪,但却收获了这么一个大胖小子,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上一世她不能有自个儿的子嗣是她一辈子的遗憾,这一世她所有的遗憾都弥补了。 这样的生活真好。 不由得在连瑾聿的怀中蹭了蹭,“夫君,谢谢你。” 若不是你,叶黎书许是不会嫁人的,这辈子青灯古佛过一生了,也不知晓为人、妻原来是这般幸福的事情,为人母更让她明白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在她的身边。 若不是你,或许这一世叶黎书就不会如此的幸福。 连瑾聿紧紧的搂着叶黎书的肩头,下颚放在她的头顶上,眉眼极其的温柔,他想说,其实最应当说感谢的应该是他,若不是遇见了圆圆,他绝非是现在这样,若非是瞧见她的坚韧瞧见她的隐忍与智慧,他永远都不知晓这个世上竟然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只是有人不知晓珍惜,那就换做他来珍惜吧。 这些秘密他只想永远都藏在心里,这份爱恋已久的情只会越来越多。 翌日,叶黎书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了连瑾聿的身影,若不是耳边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她会觉得昨日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如今梦醒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不过一切都不是梦,是现实。 她的连瑾聿来了,她的孩子也出生了,昨夜可是整整折磨了她一夜啊,连带着连瑾聿也没睡得安稳,到后来孩子只要赖在她的怀里就不哭了,连瑾聿还提议直接把他扔了算了,叶黎书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黎书,你醒了,快点吧这个小子饿了,瞧他哭的这么费尽的样子哟,心疼死了。” 东方姝昨日特地请教了年长的嬷嬷问她们如何抱小孩子,今日一早连瑾聿将走她就溜了进来,抱着小崽子直接去了外头,刚开始还在她的怀里冲着她笑呢,可是后来事态发生了变化,这小子怎么哄都哄不好,嬷嬷说应当是饿了。 她这才不舍的将他抱了进来,轻轻的放在了叶黎书的怀中,只见他方才大哭大叫的样子一下子就消失了,这会儿憨憨的看着母亲笑,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满满的都是深情。 东方姝不由得咂舌,“果然还是生母好啊,我这个干娘抱一下就不行。小坏蛋!!” 吃饱喝足之后小坏蛋就睡着了,娇憨的模样真的是越看越欢喜,那股暖意险些就要溢出心窝了,东方姝一边握着小坏蛋的小手一边道:“皇上下令明日便要回京了。” 她的声音里难掩着几分落寞。 叶黎书:“你若是不愿回去那便不回去吧,留在此处与我一道回京,皇上不会怪责你的,日后改名换姓,你就是我的妹妹。” 东方姝有几分动容,眨了眨眼道:“哪儿有那么严重啊,若是我与你一道啊,你家那位会嫌弃我的。”打趣了几句后,她面色突然变得有些深沉,瞳孔里也溢出了点滴泪珠来,被她倔强的收了回去,落寞的道:“我也想去见见萧书祁,问问他那些对我的承诺可是真的。” 叶黎书温热的手握住东方姝的手。 她心疼她。 这一世她得到了无尽的宠爱,有了疼爱她的夫君,还有很好的公婆,甚至有了孩子,一切都在往她所向往的生活发展,她更加希望自个儿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幸福,东方姝也是一样。 萧书祁终究不是她的良配。 她相信不管过了多久,属于她的那位总是在某个地方等着她的,他可以不高大不威猛不帅气,但是他是真心的爱慕她,真心地对她好,这样就足够了。 自从遇见连瑾聿后,她相信属于你的缘分终究会来的。 “一切都会好的。” 东方姝笑着颔首,“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 皇帝与皇后动身了,与他们一道的还有平王妃等人,而叶黎书因着将生产身子虚弱不宜舟车劳顿,圣上特地允许连瑾聿在此陪着,等身子养好之后再动身回京。 叶黎书不能见风,所以并没有出殿宇。 听着外头浩浩荡荡的声响,她知晓圣上此次回京定会好好的问责,好多的官员都要被撤掉,毕竟纷争之后剩下的便是罪责了,太子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也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其他的决断就等着皇上回来处理。 倒是平王,自被软禁在平王府后,他就彻底的颓废了,整日里将自个儿关在书房里不停的酗酒,除却送酒进去的小厮外,谁也不能近身,这些日子以来整个书房狼狈不堪,酒盏东倒西歪的,而原先风光俊朗的平王像是一个破娃娃般自暴自弃,半点意志都没了。 书房里不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还夹杂着一股股怪味,小厮进去之后是捂着鼻子出来的,直接靠在一旁的角落干呕了出来,里头的味道着实难闻,臭气熏天的,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胡乱言语。 虽说如今平王已经失势了,但他终究是圣上的皇子,这层身份还是在的,谁敢对皇子做些什么啊,这不是在天王老子头上动土,自个儿找死吗? 小厮无奈的摇了摇头,疾步跑开了。 这里还真不是人能够待的地儿啊,书房里头的味道已经蔓延了出来,若是再不进去收拾,怕是王爷死在里头也没人知晓的,回头看了眼门紧闭的书房门,喟叹了声。 这是作甚啊,不是自作孽吗? 而书房里那个飘飘欲仙的萧书祁正坐在软椅上,手中的酒盏已经空了,他却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随即抹了抹嘴角,轻笑了声,“书儿,这是朕为你专程建的淑媛殿啊,与你最是相配了,书儿,圆圆....淑媛殿,你可欢喜?” “书儿,朕错了,朕自小你是无辜的了,可朕找不到你了....书儿,你能原谅朕吗?” “自你死后,朕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着你,可是....你却被她害死了,被那个贱人害死了,你放心,朕定会为你报仇的....” 凄厉空洞的声音回荡在书房中,只是他却不知,迟来的神情比草都要低贱。 他更不知的是,若是重来一世,叶黎书绝对不会选择他,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叶黎书的良配,从未将她放在心尖儿上,只把她当做手中可以拿捏的棋子,可最后呢?! 得不偿失。 又仰头将手中的酒盏放在嘴边,喉头动了动,‘啪’的一声将酒盏扔在了地上,碎裂成了无数的碎片,刺耳又清脆的声响让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阴暗。 走到书房门口,手迟疑的放在门上,犹豫了片刻将门打开,刺目的光让他下意识的将门关上了。 他的人生在意在一片阴暗之中,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哈哈....哈哈....” 第328章 王爷,别来无恙 约莫过了半月,皇帝一行人总算是回到了京都内,经过半月的恢复京都里之前被损毁的已经完善好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只是战争过后心中的创伤是没法子一下子就缓过神来的。 本就虚弱的圣上因着这一路的奔波,瘦弱的身子越发的显得瘦骨嶙峋,脸颊凹陷的厉害,整个人脱了像般,和以前相比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模样了,哪儿还有九五之尊的那骨子精气神啊。 若不是一路上太医用各种名贵的药材吊着这条命,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奔波。 前殿内,文武百官皆跪拜在地,声音响亮透彻,“恭迎圣上回宫,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为首的便是太子。 圣上始终带着一顶斗笠,根本瞧不见圣上的面容,且一直都没有言语,只伸出那消瘦如柴的手示意文武百官平身,随即便被搀扶着回到了养心殿内,太医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待圣上一回来,他们就齐齐的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将皇上放在了龙床上,皇后这才错开了身子让身后的太医为皇上把脉,一个个的太医把脉过去,每个人神色皆是不同的,到最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小声的商议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商议结束,太医院院使上前来到皇后娘娘身前不远处,面色凝重的道:“娘娘....圣上的病情尤为严重了,这些日子一直劳累奔波早已伤及了圣上的根本,恐是时日无多了。” 皇后身形不稳的向后倒了倒,朝着殿内的所有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殿内便只剩下皇上与皇后俩人,圣上无力的躺在龙床上,明黄色的被褥将他的脸衬的苍白无色,凸出的眼珠子在他削瘦的面容上显得尤为的突出,放在身侧的手因着体内的病痛而微微的颤抖着,用力的抬起握住了皇后的手,启唇缓缓的道:“皇后,生死有命。” 早先是他一味的想要追求长生不老,总觉得自个儿还算年轻的,身子骨还是十分的硬朗的,所以为何要将手中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别人,即便对方是自个儿的儿子,可是慢慢的他才发现,老了就是老了,有些事情再也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了,再做起来就力不从心了。 这次的动乱,若非是太子早有了谋划的话,承国的天下恐怕就要被平王非毁掉了。 “扶朕起来。”他凸出的眼睛灼灼的看向皇后,“也是时候做朕该做的事情了。” 皇后试图想要劝,却也知晓圣上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只要是他做了决定的事情怎么也改变不了的,而如今他只有短短的日子可以活了,她还说那么多干嘛呢。 将圣上搀扶了起来,来到了殿外,又走到了前殿的龙案前,圣上无力的跌坐在了龙椅上,消瘦的手缓缓的扶上龙椅,冰冷的触感在不停的刺激着他,也不停的在提醒着他,该放手的时候就应当放手了,若是一直这般执着的话,到最后只能事与愿违。 他微微的喘了口起,抬头看向皇后,“皇后,再为朕研一次磨吧。” 红着眼眶的皇后在一侧轻轻的应了声,随即走到皇帝的身旁手握住砚台开始细致的研磨,而皇上则是摊开圣旨拿起狼毫笔蘸了墨汁,传位诏书写的极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好似用尽了圣上的所有力气。 平日里只要一盏茶功夫就能写好的,今日整整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还有些字因着手抖而写的并不工整,随即拿起一旁的玉玺重重的盖在圣旨上,这份传位诏书终于准备好了,而皇上也因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来,再也支撑不住的直直向后倒去。 “皇上....” ... 皇上薨逝了,在回到京都的第二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在养心殿内,却没了任何的法子了。 钟鼓敲响。 京都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纷纷跪趴在地上。 而身在平王府的萧书祁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他怔怔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窗子与门已经打开了,书房内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他没了往日那邋遢消沉的模样,只是面容还是精瘦的,意志依旧那般的没有任何的斗志。 这会儿听到皇城的钟鼓声响起,他半天都没个反应的。 “王爷....”小厮匆匆的跑了过来,“宫里传来消息,圣上薨逝了。” 萧书祁目光空洞的朝着小厮挥了挥手,小厮退出了书房,他起身迈步走到了院子里,抬头看向皇城的方向,那原本是他的家,他的父亲没了....可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若是说帝王家无情,但他却觉得无比的难受,胸口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一样沉甸甸的。 “祁儿....祁儿....” 院落的门被推开,长公主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姿态端庄优雅的走到他的身边,连唤了两声,见萧书祁并未理会她,她压着性子又唤着了,“祁儿?!” 萧书祁转过头看向她。 长公主眼里有惊喜又期待更多的是野心,双手扶住他的肩头,略带痴狂的道:“祁儿,皇上薨逝了,并未立下传位诏书,你是平王啊也是皇上的儿子,朝中你的势力还在的,这个时候趁着他们操持皇上丧事的间隙,我们就应当一举攻破....” “祁儿....天不亡我们啊。” “天不亡我们啊....” 萧书祁没再看她,而是出言吩咐道:“将长公主拉回去,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准让她出来。” 别说是再起兵了,哪怕是如今皇位拱手送到他的手中他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他总算是明白了,帝王不是那么好当的,而他根本就不能当一个明君,也无法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明君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而他好似只会让百姓叫苦不迭。 苦笑了声,负手而立挺直后脊站在院落中,感受着依旧寒风的春风吹拂在他的身上,已经关上的院落门再次被打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王爷,别来无恙。” 第329章 上演皇位之争 声音清脆如莺啼,清秀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日头就在她的身后仿若给她欣长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光,整个人由内而发的那种美丽让他挪不开眼。 他从未真正的关注过东方姝。 娶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得到高山国的支持,更别提她有了身孕。 在得知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更多的是厌恶、烦躁、嫌弃。 身为敌国的公主,她怎能怀上他的孩子,怎么配怀上他的孩子,所以他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允许叶黎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对于她,他没有半点怜惜的,哪怕是现在见到了,依旧还是平淡的掀不起半点波澜。 不过一瞬就转开了视线,声音冷硬的问:“你来作甚?” 东方姝敛去眸子里的那抹失落,淡笑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已经入春了,路边的草木都开始发着嫩芽了,一切都在透着生机盎然的气息,这一切都在她踏入书房时变了,这里好似与外界是两个地方般,外面春风盎然而这里却冰天雪地。 又冰又硬的石凳将她浑身的筋骨都冻住了,手掌心都泛着寒气,良久她才开口,“王爷,给妾身一张和离书吧。” 在回来的路上,她每日每夜的都在做梦,梦里她声嘶力竭的质问着萧书祁,为何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会对她好一辈子,会将她捧在手心中疼爱的人,如今这般的决绝,只是把她当做一颗棋子,有用的时候捧在手心里,没用的时候就直接扔掉了。 在踏入院落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萧书祁的背影,她突然就不想再问了。 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垂眸苦笑了声,冰冷的掌心撑开拖住她微尖的下颚,释然的道:“你我本就是联姻,王爷心中也没有妾身,何不给妾身一纸和离书让妾身去寻自个儿的幸福。” 哪怕仗剑执走天涯也可。 萧书祁的背影僵直着,他想的是东方姝这般进来是来劝说他的,心疼他的,怎么也没想到她是来要和离书的。 心中怒气盎然。 他如今大势已去,所有的人都要离他而去是吗?! ‘呵!’ 冷笑了声,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石凳上坐着的倩丽的身影,鱼死网破的开口道:“想要和离书?想要本王成全你如此便不必受到责罚吗?” “东方姝,你未免太过天真了。” 相比萧书祁的咬牙切齿,东方姝显得太过平静了,哪怕是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东方姝依旧如一汪清泉掀不起半点涟漪,掸了掸裙摆,连眼神的余光都没有给他,径直的走到了院落门口,手碰到了门上,她方才开口:“王爷好生想想吧。” 院落门关,重新恢复了平静,而东方姝所有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仿若方才根本就没有人来过般。 ... 圣上驾崩举国悲痛,太子极其圣上后宫的一众嫔妃、文武百官都跪在灵前,哭声传遍整个灵堂,圣上身边的喜德盛喜公公手中拿着先帝所立的诏书正在宣读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生性纯良、自小出众、体恤百姓.....朕特将皇位传于....” “且慢!” 喜德盛的宣读被打断,哭声也被这声尖锐的声音给打断,整个灵堂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长公主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拄着鸠杖一步一步的朝着这边走来,姿态端庄威仪毕露。 太子起身朝她行礼:“姑母....” 长公主朝着他冷哼了声,高昂着下颚走到了先帝的灵前眼眶泛红,随即转身用手中的鸠杖狠狠的戳了戳地面,“先帝尸骨未寒,你们就想要违抗他的遗命,心思何在?!”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皆议论纷纷。 圣上的诏书来的太过蹊跷了,谁也没有见过圣上,而在圣上驾崩前只有皇后在圣上的身边,太子是皇后的嫡子。 细细一想,这里头就能想出微妙来。 不知是谁说了句,“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本就是先帝属意的储君之选,更有传位诏书在此,有何疑问?” 他身边的人纷纷颔首。 如是圣上对太子不满早就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了,哪里能让太子还一直处于太子之位啊....反倒是长公主,叛乱可是与她有莫大的关系的,如今她来到了灵堂前公然的质疑圣旨的真假,其心昭昭。 太子没有丝毫的恼怒,而是看向长公主态度谦和的问:“姑母何出此言?” “呵!”长公主冷笑了声,指着跪在地上面容惨淡的皇后道,“圣上原本还是有救的,就是皇后,以身份压着太医让太医胡乱的给圣上开药,以至于回京后损伤了圣上的根本最终药石无医,而她的目的就是想让她的儿子坐稳帝位!” ‘咚咚咚’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早在行宫之时,圣上就已醒了过来,特地单独找了本宫让本宫好生的查查,本宫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罢了,哪里敌得过当今的皇后,至此皇上便立了份传位诏书交予了本宫,上头一字一句写着,立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平王为帝。”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这诏书还能出来两份呢?!一份立太子为帝,一份则是立平王为帝,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百官们开始小声的议论,里头不乏还有平王的党羽,当即开口质问道:“圣上一向重视平王,定是将皇位交给了平王,太子那份诏书是假的!” 他说完,其他人开始附和。 “是,太子那份定是假的。” “太子早先回了京都,不停的打压着平王,还以通敌叛国之罪将平王囚禁在平王府,只不过是怕王爷来与太子争夺皇位。” “平王何曾通敌叛国,不过是清缴叛军,生怕伤到了皇上....” 一个个的不停的说着,场面一度热闹的紧,长公主满眼得意的看着太子,她就不信百官质疑他还能如愿的登上帝位了? 然长公主却忘了,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330章 稳定新帝登基 太子长身而立,周身散发着矜贵的气息,从他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气急败坏,更多的反而是气定神闲。 面对质疑,他半点反应都没有。 长公主狐疑的看向太子,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她给忽视掉了,然现在已不允许她再有其他的思绪了,既然已经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那她就推波助澜一下。 “既如此,便让太子让位吧。” 长公主话一出,下头跪着的平王的余党当即附和道:“请太子让位,遵循先帝的遗诏。” 对于他们来说谁当皇帝都无所谓,但他们早就已经归顺到平王党羽下,若是太子成了皇帝,那他们迟早就会被除去的。 长公主站了出来,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请太子让位!” 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整个灵堂内都回荡着他们的声响,听起来反而有几分诡异的色彩。 太子只淡笑了声,抬手捂唇稍稍的咳嗽了声,不过一瞬的功夫,灵堂外涌入了无数的带刀侍卫,一个个面色凌然冷漠的紧握着冒着寒光的刀剑。 长公主当即大惊失色,“你这是要逼宫?!” “先帝的圣旨在此,岂容你这样的无知小儿在此放肆!!”也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长公主已经反应了过来,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的宫闱之乱,这样的戏码对她来说毫不起眼的,当即怒声喊道:“来人,太子违抗圣命,还不将其拖出去!” 话音落下,如一块石头扔进了海里,掀不起丝毫的波澜,别说是有人来了,就连应声的人都没有,整个场面显得长公主异常的滑稽。 一直静默不语的太子终是动了,温润的面色沉了下去,目光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来人,将长公主押下去。” 带刀的侍卫涌入进来。 跪在地上的官员想要开口求情,可在看到那冒着寒光幽幽的向他靠近的刀剑时,已经到喉咙中的言语瞬间哽住了,如今的势头早已分的清楚了,太子坐稳帝位,而成王败寇,平王后果绝不会好。 “不准过来....不准过来....你们竟然如此对待太后....本宫的儿子才是皇上....”长公主尖锐的尖叫声没引起任何人的心疼,哪怕是一向敬重长辈的太子。 太过心软终是不能成事的。 这场闹剧在长公主被侍卫押走结束,太子转身走到木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朝着喜德盛伸手,那传位诏书就放在了他的手上,他字正腔圆义正言辞的道:“这是父皇在世时写的传位诏书,还有一份则是长公主说的诏书,谁真谁家便由众卿来分辨....” 随即,常刁与柏岩将两份诏书拿了过去,一一给百官来分辨。 那份是真那份是假,一目了然。 诏书传了一圈之后重新回到了喜德盛的手中,文武百官这才明了方才的闹剧不过是长公主的独角戏罢了,可太子却允许她进来而且还唱了那么久,这里头.... 倏地,有人想到了什么,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太子这是无需一兵一卒直接将平王所剩的党羽一网打尽啊。 而方才竭尽全力帮着长公主的那些官员不用想也知晓自个儿的后果会是怎样,一个个的再也没有方才的震惊,完全慌乱了起来,二月的天气依旧寒冷但他们却一个个的冷汗涔涔。 喜德盛重新宣读诏书,太子即刻即为成为新帝,文武百官心思各异。 ... 约莫距离京都还有一天的行程了,叶黎书半躺在马车内,将将喂完了奶,早已经恢复了,只是连瑾聿生怕她见了风,哪怕是到了驿站都是用披风紧紧的将她裹着的。 “娘子,明日便到京都了,我早已去了信,母亲已寻好了奶娘,你便不用这般劳累了。”连瑾聿心疼的摸了摸她红润的面颊。 许是生产结束成了母亲,他的圆圆满身的韵味都发生了变化,祛掉了往日的稚嫩之气如今整个人都沉稳了不少,举手投足之间更有成熟、女子的韵味,那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他的心弦,若非是这个小子夹在中间,他哪里能忍得住。 美人在怀,他才不会坐怀不乱呢。 “无事。”叶黎书笑了笑,慈爱的逗弄着怀中躺着的儿子,这些日子养的圆润的很,粉雕玉琢的,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捏一捏他粉粉嫩嫩的脸颊,“这一路了,让你给孩子取个小名,你呢,总是推三阻四的,也不见你怎么抱他,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不是你儿子呢!” 叶黎书不免有几分嗔怪。 自她生产完,连瑾聿就极少的抱他,平日里见着不是嫌弃他太过吵闹就是觉着他太粘着她这个母亲了。 刚开始叶黎书只当他初为人父多多不适,可时日越长她越发现夫君对孩子的不待见。 哪儿有父亲对孩子这般态度的?! 小声的嘟囔了声,“谁让他总是占着我的娘子。” 生怕娘子听了去,忙换上笑颜轻声哄道:“怎么会呢,这小子与夫君我长的一模一样,哪里会是别人的儿子,只是娘子....自从有了儿子后,你都不关注你夫君了,今日我特地换了一身衣裳的,娘子连看都没看一眼。” 叶黎书:“....” 抬眼看去,的确见到连瑾聿今日穿的不是往日那种墨色的衣裳,今日一身素色的衣袍衬的他的面色白皙俊朗,浓密的眉毛像两根毛毛虫似的,就连一向浅淡的唇色在衬托下都显得绯红了些。 他漆黑的眼神炽热的很。 叶黎书不由得面色一红,垂下脑袋看着怀中的儿子,身子都比方才要僵硬了些,小声催促:“你去外头瞧瞧,莫要再走错路了。” 连瑾聿知晓娘子这是害羞了,轻笑了声道:“好,娘子。” 掀开车帘出去了,紧接着木香与清灵走了进来,俩人身上都带着外头的寒气也不敢靠近,就远远的眉眼含笑的看着姑娘怀中的小公子,真真是俊俏的紧,那双勾人的眼看着你啊,险些把你的心都勾了去呢。 木香想,这小公子怕是与世子一般无二。 第331章 便叫连允南吧 回到京都已经是第二日了,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卯时将过到了国公府门口。 晋国公与国公夫人早已得到了消息,早早的便起了身在门口守着,卯时京都内摆摊的摊贩才开始收拾他们的摊子,老百姓们才将将起来洗漱呢,整个街道根本没什么人影。 ‘哒哒哒’的马蹄声尤为明显。 国公夫人欢喜的拉着晋国公道:“来了,聿儿与书儿他们回来了。” 语落,国公夫人已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远远的借着街道上的烛火看清了赶马车的人,正是连瑾聿,马车停在了国公府门口,紧接着车帘掀开,一众的丫鬟婆子上前,有的放下了木阶,有的则是搀扶着少夫人下马车,而有的递上暖炉已经焐好了的披风。 最后,小公子才落到了国公夫人的怀中。 “快...外头冷的紧,少夫人将将回来定是疲惫了,去烧水洗洗让少夫人先休息。”国公夫人怜爱的抱着怀中的小孙子,一边吩咐道,一群人不紧不慢的簇拥着叶黎书与小娃娃进去了。 站在门口丝毫没有得到关注的连瑾聿:“....” 他怕不是亲生的吧!!!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与几片落叶,极尽的渲染了此时的凄凉与孤寂,马夫同情的看了眼世子的背影,摇了摇头牵着马车去了另外一边,晋国公府的门口除了连瑾聿一人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身影,连带着门口守门的家丁都躲到了门口避风。 怔怔的呆站了片刻,连瑾聿总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会有人出来关注他的,认命的捂着拔凉拔凉的胸口,欲哭无泪的进了国公府,等他到翠竹居时,叶黎书已经洗漱完躺在温暖的床榻上了,国公夫人爱不释手的抱着小孙子,一旁的晋国公不停的搓手说好话:“夫人,你就让为夫抱抱吧。” 国公夫人躲开,有几分嫌弃:“你五大三粗的,往日我生聿儿的时候你也未曾抱过,哪里会抱孩子,可别伤着我的孙子了。” 晋国公蔫巴的站在一旁,心痒难耐。 但瞧着小孙子小小的模样,真让他抱啊,他还不敢呢,自个儿手劲大,一个不小心用大了,伤着了,他心疼着呢。 见自家儿子站在一旁,走过去问道:“孩子名字可想好了?” 连瑾聿无精打采的回,“没....等着.....” 话音未落,晋国公已经离他而去,重新来到国公夫人身边,那粗犷的面容上升起的是满满的温情,一双眼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声音是压低了又压低,“夫人,孙儿的名字还没起呢。” 国公夫人眼睛一亮。 在聿儿与书儿成婚后,她觉着无事便翻阅了古籍,想着给未来的孙子孙女取个好听的名字,如今倒是用上了。 将怀中熟睡的孙子放在了一旁的小床上,这才轻手轻脚的去了书房,将名字写在了宣纸上,吹了吹上头的余墨,递给晋国公:“夫君,你瞧瞧,这两个名字如何?” “允南——允功课让,明烛天南。” “叙知——畅叙幽情,知人待士。” “连允南、连叙知....”晋国公喃喃念了两遍,连连颔首,“甚好,甚好,娘子,为夫觉着连允南极好。” 俩人一合计,觉着允南好听极了,待书儿休息好了得好生的与她商量商量。 ... 叶黎书这一觉约莫睡了两个时辰,直到耳边传来啼哭声她才被吵醒了,国公夫人不停的哄着孙儿有些着急的道:“这孩子,饿了,方才奶娘喂他,可他愣是宁愿饿着也不吃奶娘的奶....” 这犟脾气也不知随谁了。 叶黎书微微起身将孩子抱在怀中,解开衣袋,他像是闻得见母亲身上的味道般,已经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嗷嗷待哺了,这可爱的模样真的是甜化了你的心。 ‘咕噜咕噜’的不停的汲取着。 国公夫人嗔怪的拍了拍他的小手,“你啊,调皮的紧,你母亲这一路辛苦的紧,也不知晓心疼,果然儿子都不是贴身的。” 当然也只是嗔怪,怜爱之意却是半点都没少的,见他吃的欢快,国公夫人走到内室的软塌上坐下,“书儿,方才我与你父亲商议了,觉着允南这个名字极好,寓意也好,想着来问问你,可有想好孩子的名字?” 叶黎书倒是没什么意见,‘允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全凭母亲做主。” 国公夫人眼神一亮,整个人容光焕发,当即站起了身,“既如此,那为娘便得去好好的准备准备了,待过些日子便入了族谱....” “书儿,你且好生休息,母亲先去忙了,母亲将身边的戚妈妈留下了,她是老妈妈了,知晓的事多,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吩咐她....”语落,急急慌慌的离开了翠竹居,一边走一边想着得书信请连家的族长们来了。 连瑾聿是到用晚饭的时候才从皇宫里回来了,将到了国公府宫里便来了消息,皇上宣连世子进宫觐见。 先帝驾崩,整个京都都挂满了白帆,所有人都不准穿着明艳,就连那些青、楼酒馆也被强制性的暂时关了门,连瑾聿从宫里回来后便兴致不高,方才圣上与他说的在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 此次之所以能够这般快的将平王一举拿下,还亏得高山国的大皇子快马加鞭的来了书信,里头溢满了要求和的心意,待他成了高山国的王,高山国与承国将百年不得征战,可谁知这边说的好好的,在他看到承国的丰宁城被攻破之后便变了主意,开始私下里联合周边的小国,准备结盟拿下承国。 如今边关正奋起守着,丰宁城迟迟没有夺回来,若是再丢失城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的意思是,让他帅兵上阵,一举拿下丰宁城,若是能乘胜追击将高山国一网打尽那是极好的。 可圆圆将生产,孩子还尚在襁褓之中,这一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根本没有数,他无味的嚼着碗中的米饭心虚的瞥了眼一旁吃的正开心的圆圆,想要说出口的话如石子般硬生生的哽在他的喉头里,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第332章 又梦万箭穿心 直到洗漱后上、床榻休息时,连瑾聿都没将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他并不是不想说,只是生怕说出来伤了圆圆的心。 女子生产后最需要的便是身为夫君的关心,他这个时候离开,圆圆不知晓会胡乱猜想些什么你。 喂了奶后,奶娘将孩子抱在怀中哄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将其放在了小床上,奶娘便退出了内室,俩人褪去外衫只留里衣上了床铺。 夜,是寂静的,窗子外的树木被风吹着不断的摇晃着,映在窗子的黑影显得有几分恐怖,叶黎书就靠在连瑾聿的怀中,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不大不小将好能听的真切。 连瑾聿的身子极为的暖和,她不由得贴近了几分,将他的手拉到身前把玩着,“夫君可是有心事?不妨与我说说。” 早在吃晚饭的时候她便看出来了,只那个时候人多,她便没问。 如今就剩他们俩了。 夫妻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连瑾聿紧了紧搂着她肩头的手,将她贴近了几分歪头温柔的唇贴在她的额间亲了亲,目光混沌的看向床顶,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娘子,边关乱的紧,若是再不能夺回丰宁城后果不堪设想....” 后头的话他没说。 娘子如此聪慧应当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的。 倏地,叶黎书撑着胳膊肘半个身子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也不言语就这般直勾勾的看着他,片刻后她突然笑了,继续靠在他的怀中温柔的道:“你知晓吗?母亲今日说已经给孩子起了名字了,叫连允南,允南允南,夫君觉得好听吗?” 连瑾聿:“好听。” 叶黎书笑了笑,“我也觉着好听。” 紧接着又道:“今日祖母拿了拜帖来,明日来国公府,我说我过去便是,但祖母硬是不让我出去,让我好生养着身子,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到祖母了....” 叶黎书断断续续的说着好多事情。 连瑾聿就跟着应声,也不打断她,让她不停的说着,说到后头许是累了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就睡着了。 连瑾聿垂眸看去,怀中的人不知何时双眼通红,熟睡时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有一两颗沾到了她浓密纤长的羽睫上,小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上,小巧又委屈。 连瑾聿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一夜,连瑾聿睡的不是很踏实,叶黎书睡的更不踏实,久未做梦的她又梦到了那恐怖让她惊叫连连的一幕,在战场上,连瑾聿被万箭穿心,人就如同一个箭靶,浑身血流不止,即便如此他倔强的如一颗松柏愣是不让自个儿倒下。 她看的真切,从他蠕动的双唇,从唇形辨认出他呢喃的话语,“圆圆....” 叶黎书惊吓的瞪大了眼,额头上冷汗涔涔,整个身子好似被水洗过似的,耳边还回荡着‘圆圆....’ 她侧目看去,床榻边,连瑾聿正紧张关切的看着她,嘴里一直唤着她的名字,叶黎书心惊肉跳,翻身从床榻上起来,扑入连瑾聿的怀中,紧紧的搂着他的腰,闭上眼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不停的告诫自个儿。 方才只是梦,只是梦! ... 当日巳时将过,老太太与冉娘便乘着尚书府的马车来到了国公府。 叶黎书已经恢复了平静,从面色上看不出丝毫的不适来,这几月一直在行宫内关着,就连宫闱之乱时她也打听不到京都内的消息,根本不知晓祖母她们到底是否安好。 看到祖母满头白发的沧桑模样,她就知这段日子祖母受苦了。 将生了孩子情绪波动的大,这会已经红了眼眶,金豆子如溪流般不停的往下掉落着,日头的光照在上头金灿灿亮晶晶的。 “哭甚。”老太太走上前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捻着佛珠的手捏着帕子细致的将她面颊上的泪一点点的擦拭干净,擦着擦着自个儿也忍不住落了泪,前厅内的气氛本该欢快的,却被眼泪弄的平添了几分伤感。 就连站在一旁的国公夫人都差点没忍住,但她知晓这会儿她是万万不能落泪的,忙抱着吐着泡泡的小孙子上前打岔了话题,“老夫人,您瞧瞧,咱们家允南多么俊俏啊,这小模样与书儿长的一般无二,好在没像瑾聿....” 说着又往老太太跟前凑了凑,“这性子啊也像极了书儿,不闹腾,日后啊定是个体贴的儿子。” 老太太的情绪被引开了,泛红的浑浊的眼看向重外孙,瞧见他那粉雕玉琢可爱的紧的模样,当真是软到心里去了,想要伸手去抱却有害怕,手伸了出去又收了回来,最后双手紧紧的握住高兴的颔首,“是像书儿,这小小的模样与书儿在襁褓中一模一样。” “快,允南让外祖奶奶抱抱。” 老太太有几分诧异,紧握的手缓缓的才松开又带着几分紧张,指了指一旁的软椅:“我去那处坐着再抱,可别把我的外曾孙给摔着了....” 坐好后,又将手上的佛珠、鸠杖、帕子递给了一旁的郁妈妈,这才放心的伸手从国公夫人手中接过外曾孙。 许是知晓外祖奶奶的好,允南睁着琉璃般的黑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外祖奶奶,嘴里吐着小泡泡,可爱极了,长长的羽睫一颤一颤的,过了片刻竟冲着外祖奶奶咧嘴笑了,这笑就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一下子就将这段日子以来所经历的阴霾全都照的散去了。 郁妈妈有几分哽咽的道:“老夫人,您瞧,小公子可欢喜您这个外祖奶奶了....” ‘噗呲——-’ 没过多久,小允南竟然在外祖奶奶的怀中拉了臭臭了....随着这一声响,所有人都静默了,冗长的安静后,所有人又哄笑出声,外祖奶奶怀中的允南许是知晓自个儿被嘲笑了,茫然的看向围着他的所有人,在看到母亲的时候委屈的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震天动地。 从门口进来的一行人全都听见了,一个个的既茫然又担忧。 哭成这样,怕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说时迟那时快,每个人都急哄哄的冲了进去。 第333章 相信前世今生 一行人中除却将下朝回来的晋国公与连瑾聿还有一同前来的太傅府的所有人,太傅白发苍苍精神抖擞的拄着鸠杖走了进来,“这是怎的了?怎的哭了?” 太傅虽说拄着鸠杖却依旧不影响他的步子,走的十分的稳健,面上难掩的是对孩子的担忧。 他的身后便是叶黎书的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还有两个表哥,最后才是晋国公与连瑾聿。 允南还在哭,那双酷似母亲的桃花眼红彤彤的,眼泪溢满了整个眼眶嘴巴瘪的厉害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且他一哭那哭声震聋欲耳的,别说是国公府了,毗邻的邻居怕是也能听见的。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突然来的黑暗让允南有些不适应,哭着哭着就停了下来,紧接着眨巴着黑漆漆的眼好奇的四处回顾着。 叶黎书上前搀扶住外祖父,“外祖父,您怎得来了?” 她没收到过太傅府送过来的拜帖呀。 “都回来这么久了,外祖父怎能不来看看。”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说到动情时,太傅几近哽咽。 一侧的二舅母忙上来岔开话题,“父亲,您瞧瞧如今这不是好了吗?书儿还有了允南,瞧这可爱的模样哟,真真是传了父亲母亲所有的好....” 太傅的心思被牵扯了过去,捏着袖口擦了擦眼角快要落下的泪,慈爱的看着外孙女怀中抱着的小孙孙的模样,当即是软化了心啊,若不是他如今站的不是很稳当,是要来抱抱的。 锦荣与清云是不好指望的,一个呢想着建功立业一个呢想着悬壶济世。 当日晌午,国公府热闹的紧,整整坐了两桌,平日里叶黎书都是在翠竹居里用饭的,今日也陪着这些个长辈们坐在桌上,允南则是由奶娘在照看着,连日来的阴霾与不快都在这场宴席中消散的干干净净。 京都内被席卷而过的那卷残风也已尽数的消散,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般。 吃了酒约莫到未时末才离开,国公府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寂静,叶黎书高兴极了,只喝了些米酒却也醉了,靠在连瑾聿的怀中紧紧的搂着他的胳膊,小脸红扑扑的本就散发着成熟的韵味,这会儿又带着喝醉酒后的娇憨。 肆意的挥着手,“喝!夫君我们再喝....” 连瑾聿一边哄着,一边大步朝前走着,“好,我们喝,等回了翠竹居夫君陪你喝个痛快可好?” 叶黎书靠在他的怀中乐的‘咯咯’笑。 到了翠竹居,将怀中的人放在了一旁的软塌上,接过玉竹递过来的帕子擦着她的脸与手,见他要起身,那双不安分的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袍,嘴里小声的呢喃,“别走....别走....” 连瑾聿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疼惜的喟叹了声,将帕子递过去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清灵替夫人准备一碗醒酒汤。” 玉竹领命退了出去。 连瑾聿将坐在软塌上,叶黎书就翻身起来结实的撞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肢,一双微红的眼认真的看着他,羽睫不停的颤动着,微微的眯了眯眼嘟着嘴十分不快的道:“你就是个混蛋!!是你说要陪我一辈子的,可如今你要去战场了....你怎么能去战场,你难道不知晓我需要你,允南需要你....若是你生个意外....可如和是好....” 抬手想要捏着他老城的脸,却没了支柱一下子向后倒去,但她丝毫都不害怕反而笑的像个孩子。 即便是醉了,她也知晓,夫君会接着她的,不会让她受到半点的伤害的。 果不其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给接住了,紧紧的搂着她的腰肢,“放心,不会!绝不会有事,不会让圆圆担心。” 叶黎书哼哼了声,“不....不信....” “连瑾聿....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那个时候的你离我很远很远,远到半点交集都没有....可是你却成了我的夫君....可是....”叶黎书低垂着脑袋,白皙如葱玉般的手指紧紧的揪着连瑾聿的衣袍,哽咽的出声:“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 语落,人已经闭上了眼迷迷糊糊的了。 连瑾聿没听见怀中的人说话了,试探性的唤了两声,“圆圆....娘子....” 抬起她的下颚,怀中的人睡的香甜,长长的羽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欲落不落的瞧着就让人心疼的紧,白皙精致的面容因着醉酒又因哭泣变得红红的,挽着的发髻也松散了下来,连瑾聿索性将她头上的发簪都拿了下来,乌黑柔亮的青丝瞬间散落铺满了他整个臂弯。 低头悉数的将她面颊上的泪痕亲吻掉,又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了内室的床榻上,他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床榻上,神情的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这个他寻了这么久终于寻见了的人。 遍布茧子的掌心轻轻的磨搓了下她光滑细腻的脸蛋,微微的俯下、身,温热的唇靠在她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旋即,他将被褥掖好起身走出了内室。 内室的没被关上,那个躺在床榻上本应该熟睡的人却睁开了双眼,眼眶内全是她憋着没留下来的泪,内室里空无一人,她再也忍不住了,紧紧的揪着被褥的角无声的哭泣了出来,生怕外头的人听见,她紧咬唇瓣,身子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她以为他不知晓,所以她方才明明可以说出口的,却硬生生的被她给噎下了。 连瑾聿帅兵出征这件事情是没法子改变的,哪怕是她再不愿再怎么不舍得,再怎么担心,小家永远比不上大家,只有大家好了,那小家才能和泰,老百姓才能过的安稳舒坦。 她不说是不想给他压力。 可方才他靠在她耳边说的话,让她明白,原来从与她的相遇到后面的婚事,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所料之中,他慢慢的用他的深情用他的所有的耐心来治愈着她上一世留下来的伤痕,让她明白,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有一个人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呵护你保护你,用他所有的方式来宠爱你。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第334章 原先都是她的 翌日,叶黎书醒来时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胀痛,昨夜没有用晚饭这会儿饿的肚子里咕噜噜的叫着。 见少夫人醒了,奶娘将允南抱了过来。 这么久了,允南依旧是不吃奶娘的奶的,宁愿饿着也要等母亲醒了,即便是饿着也是乖巧着不哭不闹的,奶娘都十分的惊奇哪里有这样乖巧的孩子啊。 二月里,已经入春了,只是外头的风还是刮的‘呼啸’的厉害,窗子上映着外头树木被风吹的四处晃动的斑驳的影子。 厚重的帘子掀开,木香走了进来,“少夫人您醒了,方才奴婢收到了平王妃递来的拜帖。” 说着走过去将手中的拜帖给了少夫人。 叶黎书没接,看着怀中吃的香甜的允南,自顾自的道:“咱们允南也想见见干娘了是吗?干娘来了,见着允南一定开心的紧....” 木香知晓少夫人的意思,悄悄的退了出去。 如今平王府已经成了京都所有百姓所厌恶的地儿,就是因他这次的逼宫纵容手下的那些士兵各种烧杀抢掠,有的甚至残忍到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没有放过,这般大动干戈损民不利己的行为只是为了那皇位。 权势真当那般重要? 难道他就没想过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连民心都没有了,哪里来的安稳朝堂。 自太子处理宫闱之乱登基后,平王府彻底成了百姓们泄愤的地方,只要是心里不痛快的,定是要拿着烂菜叶子臭鸡蛋过去,狠狠的砸在王府的鎏金大门上,守门的小厮们也不敢动手,只能生生的忍了下来,待百姓走后他们再收拾残局。 一来二往的,百姓瞧着无趣的紧也就懒得去了。 整日里忙着农活,哪里有那个闲心思盯着别人啊。 ... 约莫辰时末,平王妃来到了国公府门口,她骑着一匹红棕马儿,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的,动作麻利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叶黎书抱着允南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见她来了,踩着石阶往下,微微一笑:“允南可是极为的想他的干娘呢,整日里念叨的紧....” 东方姝轻笑了声,打趣道:“是你想我,还是允南想我?”在看到允南时大大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眸子里藏着的忧伤缓缓的流露了出来,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红,直到一直手拍了拍她的手腕,她才回了神,猛的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用笑来掩饰悲伤。 “瞧瞧我们家允南长的多俊朗啊,看看干娘给你带了什么....” 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盒子出来,小小的精致极了,檀木盒子打开,里头是纯金子打造的金锁,虽看着小瞧却极为的紧实,随即拿出来挂在了允南的脖子上,“喜欢干娘送给允南的礼物吗?” 允南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四处乱挥舞着,随即冲着干娘吐了个泡泡咧嘴笑出了声。 东方姝高兴极了,“瞧瞧,允南最喜欢干娘了是吧。” 一阵风吹来,刮起了地上的尘土,一些干枯的落叶也被席卷到了空中摇摇晃晃的不停的飞舞着,叶黎书忙用身上的披风护住了怀中的允南,提议道:“外头风大又冷,咱们进去吧。” 东方姝颔了颔首。 一行人将跨过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车轱辘的声响,紧接着一辆马车停在了国公府门口,上头的标志异常的明显,一眼就能瞧的出来是平王府的。 叶黎书与东方姝对视了眼。 平王早已被先帝禁足了,关在平王府内不准出来,能够这般堂而皇之的坐着王府马车出来的人,也就只有叶黎婉了。 车帘掀开,叶黎婉从里头走了出来。 身侧的丫鬟牵着她的手从木阶上下来,叶黎婉面带微笑的踩上了石阶,“姐姐,妹妹已寻就都未见着你了,想念的紧,今日听闻王妃姐姐要来国公府便一道来了。” 叶黎书:“....” 东方姝:“....” 她哪里来的脸?! 难道她丝毫不记得当初在行宫时,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恨不能将她们给千刀万剐时的狰狞?! 这张艳丽的面容上的笑未免太假了吧。 假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寒光。 门口的小厮当即排在门口将其拦住了,叶黎婉哪里能想到会被人这般对待,脚下险些没站稳,脸上的笑瞬间沉了下来,“姐姐这是作甚?” 叶黎书将允南交给一旁的奶娘,叮嘱她外头风大紧着些将允南抱回去,一切都叮嘱好了后,她才穿过小厮来到叶黎婉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的道:“婉侧妃怕是走错地儿了。” “侧妃娘娘记性差,但臣妇记性好的紧呢,在行宫你可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呢!怎得,如今舔着脸过来,是觉着王府靠不住了,想要另寻靠山?!” 叶黎书将话说的如此明了,反倒是让叶黎婉将要说出口的话生生的噎在了喉中。 她原以为再如何,叶黎书也会顾忌到她们的姐妹之情的,同是尚书府的姐妹,荣辱与共的,她落魄了,叶黎书能有好日子过? “姐姐,那时妹妹也是被逼无奈呀,长公主手中握着重兵,若是妹妹不听,妹妹就会被碎尸万段的....你也知晓,妹妹不若是个妾室罢了....”说着,‘嘤嘤’的垂眸哭了起来,单薄的身影被风吹过晃了晃,若非是有丫鬟在一旁扶着,她怕是要在国公府门口上演一出柔弱不能自理的戏码来。 叶黎书瞧见她这副模样就犯恶心,不再理会她,转身朝着国公府里走去,“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能进国公府的。” 门口精壮的小厮再次围了过来,挡在叶黎婉的面前,一点缝隙都不留,就连面色都是冷漠疏离,眉眼中还流露出几丝嘲讽来。 叶黎婉气的心口直抽抽。 如今王爷失势了,朝中的所有党羽都被当今圣上给拔除掉了,长公主整日里在平王府疯疯癫癫的,偶尔还要拿她出气,她所筹谋的一切都成了泡影,而叶黎书却过的这般的滋润。 夫君受新帝的重视,婆家怜爱,就连娘家也是视如己出。 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原先都是她的呀! 第335章 大不了一直耗 “娘娘,还进去吗?”一旁的丫鬟战战兢兢的问道。 叶黎婉回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下了石阶,在上马车时那双狭长的眸子目含深意的深深看了眼挂着的国公府的匾额,上头的烫金大字显得气派极了,冷哼了声掀开车帘进了马车。 平王府的马车离开了。 ‘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十分的刺耳,叶黎婉双手紧紧的拽着手中的绣帕,那双清丽的面容狰狞狠毒。 “去尚书府。” 外头的车夫领命拉紧缰绳,调转马车去了尚书府。 彼时国公府内,叶黎书带着东方姝直接来到了翠竹居,今日国公夫人一早就进宫去陪太后娘娘了,自先帝驾崩后,太后娘娘情绪一直不稳定,夜里总是难眠。 而晋国公与连瑾聿则是去了朝堂上。 帅兵出征之事刻不容缓。 如此国公府便只剩下叶黎书一人了,俩人进了内室里,允南就在一旁的小床里躺着,手不停的挥舞着,时不时的咿呀出声。 俩人坐在软塌上,中间的矮几上是玉竹新上的热茶,还有些可口的点心,皆是眉眼温柔的看着小床上的允南。 “平王签了和离书了吗?” 东方姝摇了摇头,走到允南的小床旁伸手任由她握着自个儿的手指,软软的小模样甜到人心里去了,“他想捆着我呢,让他签不是件容易事,不过无妨,他想要耗着,那我就陪他耗着呗。” 至少,她现在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 离了平王府,她有些不知晓该去何处了,高山国那里已经没了期待了,就连最后的守护也没有了。 凄凉的笑了笑。 “这点糟心事根本不算什么的,大不了就耗一辈子。” 允南已经松开了干娘的手指,嘴里吐着小泡泡闭上眼睛睡着了,东方姝给他盖了盖被褥转身回到了软塌上,捻着一块小点心吃了口,入口即化是个好吃的,抬首看向叶黎书:“你呢?听说新帝已经下旨派连世子帅兵出征了。” 叶黎书端起手边的茶水,揭开盖拨了拨上头的茶叶,轻轻的抿了口润了润嗓子,眼神空洞的盯着窗外喃喃道:“我会在国公府等着他回来。” 东方姝握着她白嫩的手,俩人对视了片刻,能够明白其中所传递的信息。 在这里呆了两个时辰,用了午饭后,东方姝才出了国公府,叶黎书披着披风站在国公府门口抬手挥了挥,“若是有事尽管来寻我。” 东方姝回头看了她一眼,两脚一紧马腹勒着缰绳就离开了。 ...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东方姝来到了北郊,这里的摊贩比较少,就连人烟都没什么,过路的百姓行色匆匆的对周边的景色丝毫都不感兴趣,东方姝牵着马儿坐在河堤上,柳树垂着枝丫随着风在轻缓的飘荡着。 这里的风景极好,小桥流水人家,身后是一大片的绿草地,春天来了小草都开始冒着新芽了,四处都透露着春机盎然的妙处。 东方姝闭上眼微微的昂着下颚,手撑在身后感受着春风吹拂在脸上的那种既清爽又有几分疼痛的感觉,双腿不由得晃动了起来,果然出来后身心都变得舒畅了起来,在王府里的那些憋闷总算是能够抛开了。 约莫坐了一炷香的功夫,东方姝想着去其他地方再瞧瞧的,将站在河堤上一旁的垂杨柳被风吹的扫进了她的眼里,下意识的抬手去拂开,她就靠在河堤的边上,脚下一打滑失去重心直接朝着河里倒去。 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桥上飞下,手中的长鞭一挥卷住了她的细腰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了上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重重的扔到了一旁的草地上,‘噗通’一声摔得东方姝心肺都快炸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捂着胸口猛的咳嗽起来。 “年纪轻轻的为何想不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做让家中的双亲如何面对?”男子一身素色衣袍,长鞭已经收在了他的腰腹上宛如一条腰带,负手而立背对着东方姝,声音清润冰冷,满含斥责之意。 东方姝:“....” 她想不开?!何时瞧出来她想不开了? “你哪只眼睛见我想不开了?”东方姝起身拍了拍衣裳上沾染的污泥,见拍不掉,心中就更加的烦躁了,走到男子的身侧:“你救了我是不错,我是应当感激你,但你没有资格来教训我。”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想不开,不过是....” “无妨。”东方姝的话被硬生生的打断,男子清润冰冷的声音响起,“若不是想不开,姑娘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再落下河里便无人相救了。” 语落,大跨步的离开了。 东方姝死死的盯着那人的背影,总觉着有几分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稍稍的用力想了想,尾椎骨处疼的厉害,定是方才那人一鞭子把她扔到了这里摔的。 小声的嘀咕,“什么人,怜香惜玉不知晓?” 一边揉着尾椎骨,一边走向马儿,忍痛回了平王府。 将跨入院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走了过来,行色匆匆的将王妃拉到了一旁的角落,眼神有意无意的瞄向里间,“王妃,王爷已来了多时了,也不言语就黑沉着脸坐在软塌上,您进去后可千万不要乱说话惹怒了王爷了。” 东方姝敷衍的颔首,“知晓了知晓了,你快去给我请个郎中吧,方才不小心摔下马了,这会儿疼的厉害。” 丫鬟见王妃额头都已经冒了冷汗了,吓的不清,忙吩咐院里的其他婢女去外头请郎中,她则搀扶着王妃进了厅堂内,掀开帘子进去,里头的低气压生生的将室内燃着的炭火给浇灭了,东方姝觉得莫名其妙的厉害。 “去了何处?!”平王姿态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的抬起下颚,目光幽深的看向站着的东方姝,一脸质问。 东方姝没理会她,让丫鬟将她搀扶到一侧的软椅上坐下,搓了搓冰冷的手,暗自忍下尾椎骨的疼,心中暗暗发誓,要是再让她瞧见那人,定要好生的与他理论理论。 见东方姝不理会他,还走了神,萧书祁的面色越发的黑沉了。 第336章 尚书府出了事 起身,大步流星的来到了东方姝的身前,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掐着她的下颚铁青着脸,“衣裳弄的如此凌乱,出去作甚了?” “本王还未签和离书,你休想从本王的身边离开。” “别以为本王不知晓你的心思。” 他手上的力道极大,捏的东方姝觉得她的下颚都快要脱臼了,可即便如此她丝毫不惧怕的倔强的盯着她,眼中极尽嘲讽。 她当初为何会欢喜上这样的男子。 性情不定,心思狠毒,阴暗深沉。 “说,你到底去了何处?见了何人?”萧书祁气急败坏的加大的音量,“东方姝,你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 东方姝冷哼了声,瞥开眼不看他。 身后的婢女实在看不下去自家主子受这样的凌、辱,上前两步跪在了王爷的脚边,“王爷,王妃今日去了国公府,您饶了王妃吧,奴婢日后定好生看着王妃,不让她出去了....” 话音将落,婢女胸口就被萧书祁狠狠的踹了一脚,随即恶狠狠的看向东方姝,咬牙切齿:“你这是在打本王的脸?合起外头的人来看本王的笑话是吗?” 松手,一巴掌扇在东方姝的面颊上,拂袖出了厅堂,“来人,给本王严加看管,若是你们让王妃出去了,本王立刻要了你们的命。” 东方姝呆呆的坐在软椅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过了片刻才讥讽的笑出了声。 身旁的婢女忍着胸口的疼痛跪在主子的脚边,红着眼眶道:“主子,您为何不顺着王爷,他即便是失势了也是当今圣上的弟弟,您这般王爷会不停的折磨您的....” 东方姝:“折磨便折磨吧。” ... 连瑾聿一直到入夜快要关宫门时才匆匆的从皇宫内出来,骑着马飞快的奔向国公府。 临近出征日,他的事情就越多,陪在圆圆和孩子身边的时日就越发的少,他心中满满的都是愧疚,待到了国公府门口,守门的小厮见状忙上前牵着世子手中的缰绳,“世子,您回来了?” 连瑾聿淡淡的应了声,问:“今日少夫人可出府了?” 守门的小厮摇了摇头,“今日平王妃拿了拜帖来,一道来的还有婉侧妃,只是少夫人并未让婉侧妃进府....” 连瑾聿眸色变了变,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府邸内,来到翠竹居时屋子里的烛火都灭了,院子里也静悄悄的,院落里挂着的烛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的,连瑾聿的脚步不由得放轻了许多,推开内室的们走了进去,径直的走向床榻,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夫君,你回来了?” 连瑾聿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叶黎书正靠在软塌上,将将睡醒还有些迷茫,揉了揉眼坐了起来,摸着矮几上的火折子将蜡烛点燃,内室瞬间亮堂起来,叶黎书也看到了连瑾聿风尘仆仆的样子,眉眼间是难掩的疲倦。 指了指矮几旁,“夫君,坐。” 连瑾聿按娘子的吩咐坐在了旁边,关上的门敲响,叶黎书开口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玉竹木香端着下酒菜走了进来,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又热了两壶香醇的酒这才退了出去,连瑾聿这才发现内室里原先摆着的允南的小床不见了,只留他与娘子了。 “娘子,这....”连瑾聿茫然的指着桌上的下酒菜,看向叶黎书。 今日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啊。 叶黎书没理会他,径直的走到桌边坐在了软凳上,拿起酒壶给俩人倒上了温好的热酒,见连瑾聿坐在软塌上不动,无奈的笑了笑,起身走到他身边执起他摸着粗粝的手,“夫君,自你我成婚以来,便从未这般深夜畅谈过,再过段时日便要去边关了,就当娘子提前为你践行。” 俩人靠坐在一起。 叶黎书执起酒盏,“夫君,祝你凯旋归来,我与允南在府中等你归来。” 语落,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又拿起一旁的酒壶添满。 将要仰头一饮而尽,酒盏被身旁的连瑾聿夺了去,直接将起揽入怀中,“圆圆,莫怕,夫君不会有事的。” 叶黎书‘嗯’了声。 “待去了边关,我会时常写家书回来,会尽快的解决边关之乱,不会让你与孩子在府中等久了的....” “你夫君洪福齐天,武艺高强,敌军见了都要抖三抖的....” 叶黎书被他逗笑了,抬首捶了捶他的胸口,“贫嘴,” 这娇憨的模样尽数的落入了连瑾聿的眼中,长长的羽睫如碟翼般不停的颤动着,白皙的面颊因着方才喝了一杯酒而慢慢的变得有些坨红起来,眼神似醉非醉的看着他,莹润饱、满的双唇微微的张着,眼下的那颗泪痣让整个人显得有几分魅惑与柔弱。 连瑾聿哪里能受得了娘子这这副模样,身心剧荡,当即弯腰将人拦腰抱起,突然的悬空让叶黎书不由得惊呼出声,双手紧紧的搂着连瑾聿的脖颈,娇羞的垂下了眼睑。 连瑾聿深吸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床榻走去,将人放在了床榻上手掌一挥,两边挂着的床幔彻底的滑落,珠帘还在不停的晃动着,‘噼里啪啦’的为满室的旖旎增添了不少的色彩。 翌日,叶黎书喂了允南之后,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收拾妥当后,意外的发现连瑾聿竟然在府中,按着往常他是早早的就去校场点兵了,今日如此悠闲的坐在院子里逗弄着允南。 见叶黎书出来,将允南交给了奶娘,笑着上前:“娘子起了?” 这话问的叶黎书当即红了脸,娇嗔的瞪了瞪他,没好气的道:“今日怎得不去校场了?莫不是夫君良心发现特意留下来陪着我们母子吧?” 连瑾聿就喜欢夫人这副别扭的模样,“特意向皇上告了假,这几日便在府中陪着娘子,只单单陪着娘子。” 叶黎书心中一暖。 定是昨夜他察觉出了什么,所以才特地的向圣上告了假,如此这般她还有什么失落的。 将要开口言语,门被推开,守门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世子,少夫人,方才尚书府的小厮来,说是府中的尚书大人与老夫人都晕倒了。” 第337章 白春斋的点心 叶黎书与连瑾聿到尚书府已经是一炷香时辰后了,在得知发生此事后,叶黎书便让清灵去寻杜清云,平日里杜清云不是在他开的药馆里就是在病人的家中,具体行踪谁也不知晓,能够了解的也就只有清灵了。 从马车上下来,叶黎书的手都在发抖。 她以为新帝登基,平王彻底的失去了势力,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对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了。 可....就是她的以为,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一股冷意从她的脚底快速的从身体里窜过,一直到达头顶,让她犹如陷入了寒冬腊月里的冰窖般。 手被握住,温暖的温度让她回了神,目光木然的看过去。 连瑾聿扶了扶她的发顶,温柔的安抚:“放心,祖母与父亲定会无碍的。” 前几日才来了国公府的,祖母身子那般的硬朗,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哪里看出来有了病症,便是有了病症父亲也绝不会瞒着她的,这般突然晕倒.... 叶黎书不敢乱想。 俩人携手进了尚书府,直接去了老太太的世安居。 郎中正在床榻前为老太太把脉,身旁站着面色焦急眼眶通红的郁妈妈,另一边则是大腹便便的冉娘,还是冉娘最先看到叶黎书的,捻着绣帕侧着脑袋擦了擦眼角的泪,上前执起她的手拍了拍:“书儿,莫要担忧,老夫人无碍。” 叶黎书颔首,问道:“父亲呢?父亲可好些?” 冉娘:“老爷那处有小厮与郎中呢,他倒是醒了,只是精神不济,只能躺在床榻上....” 俩人说话的功夫,郎中已经把好了脉,面色凝重的拎着药箱走了过了拱手道:“夫人,老夫人这....恕在下学技浅薄,没能看出老夫人哪里出了问题,夫人还是再请其他的郎中吧。” 语落,唉声叹气的走了出去。 这句话无疑是一声巨大的雷声,‘轰隆’一声将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给炸开了,耳朵‘嗡嗡’的响着,叶黎书顿觉头晕眼花,直接倒在了连瑾聿的怀中,像是突然没了支撑点般,眼泪无声的不停的往下掉落着。 白皙如葱玉般的手紧紧的拽着连瑾聿的衣襟,“怎么办....怎么办....” 一旁的冉娘与郁妈妈不敢哭出声来,只小声的哽咽的,齐齐的看向床榻上面色苍白昏睡的不省人事的老夫人,悲从心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失去了主意,清醒的唯独只有连瑾聿,安抚着怀中的叶黎书:“杜清云还没来,应当快了,祖母一定无碍的....” 话音将落,院落的门打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清灵带着杜清云来了。 俩人面色皆有些发红,如今的情况没人会多想,叶黎书擦了擦泪领着杜清云来到了老太太的床边,压低声音哽咽的道:“清云表哥,你一定要救救祖母....” 这边杜清云在把脉,那边连瑾聿也没有闲下来。 他与冉娘来到了厅堂里,恭敬的唤了声,“母亲,这几日祖母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亦或者说吃了什么,有什么人来了尚书府?” 冉娘被连世子的这声母亲弄的手足无措,但她如今是尚书府的当家主母,连世子理应随着书儿唤她一声母亲。 如此想,她也没纠结什么。 拧着眉思索着,向来府中的吃食都是她安排的,老夫人这处更是仔细又仔细,先前那次中毒她虽不在但听着也是触目惊心的很,只是没想到她这般仔细还是没能防住那些有异心之人。 思虑了片刻,她才道:“就昨日婉侧妃也就是府中的三姑娘回来的,老太太本是不想见她的,但总是叶府的子孙,心中难免是怜惜的,便让她进来听了几句训斥,呆的时辰不长,约莫半个时辰就走了.....” “吃食方面一直都很小心的,就这几日老太太念叨着想吃白春斋的点心,我便打发身边的婢女去买.....” 说到后头,她的声音越发的小了,“那点心老太太与老爷都吃了,我嫌它太过甜了,所以就没碰.....” 猛的抬头看向连世子,“莫非是那点心?!” 连瑾聿也不敢确定,开口问:“那点心可还有?” 冉娘起身朝着内室走去,“应当是有的,老太太向来不是贪嘴的人,吃了两块就放下了,郁妈妈应当是放起来了。” 连瑾聿跟在身后。 内室里,杜清云已经把好脉了,神色如常,正在检查着白春斋买回来的糕点,碾成粉又凑在鼻尖闻了闻,紧接着又放入茶水中稀释,那茶水瞬间变成了青绿色,还‘咕噜咕噜’的冒着气。 一众人倒吸了口冷气。 杜清云拍掉手上的糕点碎,“方才已经给老夫人喂了解毒丸,能解百毒,再开些药方坚持服用就好了。” “这人倒是聪明,糕点里的毒只有碰到茶水才会发作,无色无味的隐藏在糕点之中根本就查探不出来,手段颇深啊。” 内室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这事情在老太太身上发生的不是一次了,上一次她只惩治了一个丫鬟,这一次,她必须要将所有的后患都给除去。 “清云表哥,劳烦你再去瞧瞧我的父亲,他也食用了这糕点,有劳了。”叶黎书朝着杜清云福了福身。 杜清云虚扶了下,“自家兄妹无需客气。” 冉娘领着杜清云去了,原先还满满当当的世安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叶黎书走到老太太的床榻边,接过郁妈妈递过来的热帕子轻轻的擦拭着方才喝药时滴落的水渍。 老太太的嘴唇白的没有血色,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一头花白的发。 一个老妇人,竟也能下得去手。 “祖母....是书儿的错。”叶黎书趴在祖母的怀中感受着她虚弱跳动的心跳声,闭着眼一行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一旁的郁妈妈看了也十分的动容。 她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深知二姑娘与老夫人之间的祖孙感情。 自二姑娘成婚后,老夫人越发的觉得孤寂了,平日里连出去走动都不愿走动一下的,偶尔有冉娘在身旁陪着说话,但郁妈妈心里是知晓的,老夫人是想二姑娘的,只是成婚的妇人哪里能随便的往娘家跑啊。 第338章 不来,给我抓来 杜清云给叶尚书把了脉又开了药方后,才出了尚书府。 叶黎书让清灵送他。 将从世安居里出来,葫芦就匆匆的跑了过来,行礼道:“世子,少夫人,方才圣上派人来寻世子,唤您快些入宫。” 连瑾聿拧着眉头看向身侧的叶黎书。 尚书府出了这样的事端,他哪里能离开圆圆啊,开口回绝,“去回了皇上,就说我这里走不开。” 葫芦:“是,主子。” “站住。”叶黎书唤住了要走的葫芦,转身看向连瑾聿,桃花眼中还残留着方才悲痛后的水雾,长长的羽睫更是湿湿的,这我见犹怜的模样,连瑾聿心中更加不舍了。 “圆圆....我....” 叶黎书摇了摇头。 “圣上定是有要紧的事才会派人来寻你,祖母与父亲已无大碍了,只是这几日我想要留在尚书府陪着祖母....” 连瑾聿伸手理了理她有些乱了的发丝,温和的道:“好,待我从皇宫回来,便带着允南来尚书府,有允南在,祖母会好的快些。” 叶黎书颔首,白皙的手推了推他的身子,“去吧。” 连瑾聿应了声,转身走了出去,约莫走了十步回头看向世安居门口的叶黎书,道:“圆圆,想做什么便做,夫君在你的身后。” 叶黎书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心中趟过一股暖流。 ... 连瑾聿走了,接下来就要处理尚书府中的事情了,叶黎书直接去了前厅,让身边的木香去请了冉娘过来。 她毕竟是尚书府已经嫁出去的姑娘了,冉娘才是尚书府如今的当家主母,要惩治也是要冉娘发话的。 冉娘过来,她身后则是被粗使婆子押着的丫鬟。 叶黎书对她并不熟悉。 冉娘被搀扶着坐在了主位上,押着的婢女跪在厅堂中间,冉娘看向叶黎书,“二姑娘,便是她去白春斋买的糕点,这一路上她嘴硬的紧,说不是她做的,可白春斋的糕点只经了她的手,不是她还能有谁!” 后头一句,冉娘是怒吼的,吓的跪在地上的婢女瑟瑟发抖。 平日里主母可是和和气气的,便是身边的婢女犯了什么错,只要不是太大都能宽容过去,渐渐的府中的人便忘了,当家主母可是将门之后,更是走失后上山当了几年的匪首的,这性子哪儿能说变就变。 对她们宽容不过是主母心善罢了。 前厅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了,垂着脑袋规规矩矩的候在旁边,生怕怒火烧到了自个儿的身上。 反观冉娘的怒火中烧,叶黎书显得气定神闲极了,惬意的端起手边的茶水,揭开茶盖拨了拨上头的茶叶,喝了好几口。 ‘啪!!’ 茶盏重重的落在了桌面上。 “我虽已经嫁了出去,可尚书府是我的娘家,如今疼爱我的祖母与父亲出了事,我自是不会不管的了。”她起身朝着冉娘福了福身,“冉娘,此事便交予我吧。” 冉娘:“好,书儿你尽管做,有需要的说话便是。” 叶黎书没与冉娘客气,拍了拍手目光凌凌的看向跪趴在地上的婢女,吩咐道:“左逸,你应当知晓如何让她说实话。” 左逸摩拳擦掌道:“少夫人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 “走,将这婢女带下去,莫要污了夫人们的眼。” 从他的身后涌入几个壮丁,直接将地上跪趴着的婢女拖了起来,那婢女见架势不对,看向主位上的主母连连求饶,“主母,奴婢是冤枉的....主母,奴婢是冤枉....唔....” 嘴被布条直接给堵住了。 声音直接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只能‘呜呜’的哼哼着,拖着她的那些壮丁力道极大,大的她胳膊都快要散架了般。 巨大的恐惧从她的心底涌现了出来,瞳孔不断的瞪大。 来到柴房里,她被无情的扔在了地上,剧烈的撞击让她瘦弱的身子骨无处不透露着疼痛与难受,紧接着柴房们被关上,昏暗的烛光亮让柴房这样一个凄凉的环境更加的让人心慌。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若是你不说.....”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左逸来到了前厅,走到少夫人身边压低声音将方才所‘审问’出来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叶黎书捏着绣帕的手紧紧的握成拳,面色难看极了,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拿了拜帖去王府,请婉侧妃来尚书府坐坐,若是不来....给我抓来!” 后面一句,叶黎书是咬着牙冷冷的说出口的,她才不管叶黎婉现在是什么身份呢,也不会管平王会不会插手,如今,她要做的就是狠狠的将叶黎婉给千刀万剐了。 她到底是有多么的心狠。 一次次的想要除去她,如今又将魔爪伸向了祖母与父亲! 到底对她们有多大的仇怨?! 左逸领了吩咐,领着他带来的壮丁拿着拜帖出了尚书府,一路来到了平王府,平王府门口的小厮见到了拜帖便进去递给婉侧妃。 叶黎婉见到了拜帖,自是知晓事情有蹊跷的,平日里不待见她,如今倒是拿了拜帖来让她去叙叙旧了。 想来定是那件事情成功了。 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来,直接将手中的拜帖扔在了一旁的炭火盆里,慵懒的靠在软塌上:“去回了,就说本侧妃病了,不宜将病气过给府中的老太太....” 话还没说完,一群人就涌入了进来。 外头温暖的日头都被这些高大雄壮的人给遮挡住了。 叶黎婉当即坐直了身子,面色一变厉声呵斥道:“你们是谁,竟敢闯入本侧妃的屋子里来,还不快给本侧妃滚出去,否则....本侧妃让王爷杀了你们.....” 然她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左逸一挥手,“婉侧妃,得罪了。”身后的几个壮丁上前直接将叶黎婉从软榻上拉了起来,动作麻利熟练的将人给捆了,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开,而屋子里伺候的婢女婆子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叶黎婉当即怒火中烧,恶狠狠的看向一直跟在她身侧的小莲与夏妈妈,“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寻王爷来!!” “不必寻了,本王来了。” 第339章 免得吃不到了 叶黎婉看到平王瞬间就有了底气,面上的紧张与恐惧瞬间消散,也没了方才那副骂街的架势,柔柔弱弱的怅然若泣:“王爷....不知何处涌入的这些个奴才,胆大妄为的将妾身给绑了....王爷....您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眼眶没一下就红了,眼里豆大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因捆绑着,她的手根本不能动弹,只能一步一步的朝着平王挪动,在贴到平王身子时头直接靠在了平王的怀中,“王爷....您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平王审视的看向面前的几人,在看到左逸时眉头拧了拧,“你是连瑾聿的人?” 左逸回:“是,王爷,不过今日属下是领了少夫人的命令来的,请侧妃过去叙叙旧,只是侧妃似乎有些抵触,属下不得不用这样的法子。” 说的理所当然。 叶黎婉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委屈可怜的抬头看向平王,“王爷,妾身今日只是身子不适,不想将病气过给连夫人,可连夫人这般做倒像是在逼迫妾身了....王爷....” 平王厌恶的瞥了眼身旁的女子,头也不抬的道:“带走吧。” 叶黎婉:“....” 左逸:“....” 他原本还以为今日要好生的周旋一番了,没想到平王这般的懂事理?还是说他知晓如今的局势了,对一切都看淡了?! 不过既然不用他费力了,自是乐得轻松,当即让人将婉侧妃拉住。 叶黎婉怎么可能妥协不停的挣扎着,目光凄惨的看向平王,“王爷,妾身是您的侧妃啊....您怎能让别人将妾身带走,王爷....您怎能舍得,妾身一心只想着王爷,为何您要如此?” 便是王爷没了势,她也从未想过离开,她坚信王爷定能东山再起的。 可如今,王爷竟直接将她舍弃了。 左逸不想听这些‘咿咿呀呀’,拱手向王爷告辞后,直接带着婉侧妃离开,萧书祁追了上来,略微的有几分迟疑,“你....可否带话给你家少夫人,本王想见她....” 左逸转身,面色深沉的看了平王一眼,拱手道:“王爷,请自重。” 随即,面色不改的转身带着婉侧妃离开了平王府,因她的声音太大,怕引得外头的百姓注意,上了马车后,左逸直接用布条将她的嘴给封住了,饶是如此,有些百姓还是瞧见了这一幕。 他们认不得左逸,但是认得王府的侧妃啊。 这般五花大绑的被带走,平王还能允许,莫不是婉侧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待马车走后,一些百姓已经围在一起互相议论着。 “莫不是婉侧妃见平王没了势便去做什么红杏出墙的事儿吧?” 另一个道:“你想想啊,平王有了王妃还有侧妃,两个娇滴滴的美人竟是一个子嗣都没有,怕不是平王不举吧?” 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道:“我可是听说,当初婉侧妃之所以能够入王府,可是使了手段的,还闹到了先帝的跟前呢....先帝一怒,平王这才没了重用,否则,你们想,尚书府的嫡女啊,怎能甘愿入皇子府做最低贱的妾室?” 后头听热闹的百姓纷纷颔首,觉着这人说的极是。 谁家的嫡女愿意成为别人的妾室啊?哪怕是皇子也不例外,可偏偏她就成了妾室,且还是偷偷摸摸的入了王府的,半点嫡女出嫁的牌面都没有。 “那你说说,今日是谁将侧妃给带走了?”人群中的人问道。 那人摸着胡须想了想,“此事怕是与平王有关,方才那小兄弟说的不错,平王身子的确是有毛病....” ... 叶黎婉被带到了尚书府,壮丁直接将她推到了前厅里。 她一看到坐在软椅上的叶黎书就约莫想到是怎么回事了,更何况边上还躺着一个浑身都是血的婢女,面容瞧不真切,但能这般的凄惨狼狈,定是昨日那婢女了。 在来的路上叶黎婉就心惊肉跳的。 王爷既然允许他们带走,那就相当于直接将她给弃了,可再怎么样,她也是平王府的侧妃,那也是有文书的,一个侧妃不明不白的死了,定是要闹腾一番的,思及此,她瞬间有了底气,连带着看向叶黎书的眼神都丝毫不躲闪。 壮丁给她松了绑,嘴里的布条也拿了下来。 除却方才挣扎时发丝有些凌乱外,其他倒还是得体的,她抬手无谓的理了理发丝,撇着眼神看向叶黎书,“二姐姐,今日你这番大阵仗的来寻妹妹,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嘴角挂着的笑在日头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刺眼。 她狭长的眼中带着浓烈的挑衅,似乎在无声的道:“你能拿我怎样?” 叶黎书淡淡的看着她,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看着对面的软椅抬了抬下巴:“坐!” 这副模样倒是让叶黎婉愣怔住了。 按理说,叶黎书会很激动的,看到她恨不能直接杀了她的,如今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是作甚?难道说那婢女没将她拱了出来?还是说叶黎书在故作轻松只是为了给她巨大的压力? 不知为何,这样的叶黎书让她恐惧的很。 有几分后怕的坐在了软椅上,腿脚都有些发软,眼神躲闪的问:“二姐姐有话便说。” “不急。”叶黎书端起一旁的茶盏微微的抿了口,这时郁妈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瓷盘直接放在了叶黎婉的手边,上头摆放着几块精致的糕点,一眼就能瞧的出来是白春斋的。 叶黎婉有些懵。 叶黎书如此大费周章的绑了她过来就是让她吃糕点的?还是白春斋的糕点? 倏地,想到了什么,她面色大变,惊恐的看着手边的糕点。 这莫不是.... 思虑间,听到叶黎书开口道:“三妹妹在府中不是最欢喜吃白春斋的糕点了吗?今日姐姐专程让婢女去白春斋门口排了队买了糕点来的,三妹妹好生的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免得日后吃不到了....” ‘吃不到了....’ ‘吃不到了....’ 这几个字不停的在叶黎婉的耳边回荡着,她讪讪的笑了笑,手却一直没往瓷盘伸去。 第340章 她最后的体面 叶黎书见状眉眼轻佻的问:“怎得,这白春斋的糕点都不合妹妹的口味了?” 叶黎婉藏在袖口下的手死死的搅着绣帕,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制住心中快要喷薄而出的那种剧烈的恐惧,硬生生的挤出一抹笑来,“不....只是今日吃的零嘴多,吃不下,过会儿再吃....过会儿再吃...” 她觉着手边放着的那糕点如同催命毒药般,散发着浓烈的寒气,让她身子都不住的在颤抖着。 她明明也是尚书府的姑娘,如今坐在这里却硬生生的觉得自个儿像是个外人,而叶黎书丝毫没变,所有人都对她宠爱有加,就连她想要回来示好都要被训斥一顿。 呵! 那又如何? 他们总会受到他们应该受到的惩罚的。 ‘嘭——’ 重重的声响将她的思绪拉了过去,叶黎婉抬头看向叶黎书,只见她轻启润泽的唇,“左逸,婉侧妃既然自个儿吃不下,那你们便好生的帮帮她,这一盘糕点都让她吃下去。” 叶黎婉闻言当即大惊失色。 方才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腾’的从软椅上站了起来,面色紧张又恐惧,“你不能这般对我!!我可是平王侧妃,是有文书的,你不过是个世子夫人,有什么资格这般对本侧妃?!你这是‘犯上作、乱’。” “文书?” 叶黎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掩唇笑了声,眸光中满满的都是讥讽,“有什么文书?那文书你可见过?怕是你自个儿的幻想吧。” 叶黎书的一番话让她彻底的愣怔住了,脑海中快速的转过一些画面。 她哪里见过文书,不过是王爷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呢喃罢了,她一直都不曾怀疑,王爷既然已经将她给抬为了侧妃,定然是将她放在心上,也是真心实意的过了文书的。 叶黎书的话让她不禁怀疑。 王爷当时不过是在哄骗她罢了,将她手中的嫁妆全都哄骗走了。 慌神间,门口叶黎书派去调查的木香回来了,并未想要隐瞒,直接朝着自家主子福了福身,“少夫人,方才奴婢去京兆府问过了,平王根本就没有去过。” 叶黎婉再也抑制不住了,跌坐在身后的软椅上,纤细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抠着扶手,整颗心犹如掉入了冰窖般,浑身出奇的冷。 她一向在外宣城自个儿是平王的侧妃。 侧妃啊,与妾室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距离王妃之位就一步之遥。 如今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泼了下来,直接将她的所有希望都给浇灭了。 “婉侧妃,我是该唤你婉侧妃呢?还是该唤你,婉姨娘?!” 一个一个巴掌响当当的打在她的面颊上,脸颊火辣辣的,脑子里不停的在晃动着,面色狰狞气急败坏的道:“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腾’的起身快步的朝叶黎书走去,“你如今所有的一切本是我的....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她的速度极快,身旁守着的人都没能注意到,她已经来到了叶黎书的跟前,两只手张牙舞爪的险些就要扼上叶黎书的脖颈,好在她眼疾手快的歪头躲开,左逸疾步上前用手中的剑柄横档在叶黎婉的身前将她拉开了,随即粗使婆子上来将她直接押着坐在了原来的软椅上。 她奋力反抗,如同一个疯婆子,嘴里不停的在嚷嚷着。 “你不仅抢了原属于我的,还处处的勾、引着王爷,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说要是连世子知晓你这般不知廉耻,他会如何?要是京都的百姓都知晓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个娼妇,他们会如何戳国公府的脊梁骨,如何说尚书府.....” ‘啪——-’ 响亮的一巴掌直接将叶黎婉的话打断,力道之重让她的头歪向了一边,那边的面颊瞬间红肿了起来,回过头怨毒的看向叶黎书。 “这便是你对祖母,对父亲下手的原因?”叶黎书捏起一小块糕点,“叶黎婉,他们可是你的至亲啊,你竟然如此心狠!” 说着,捏着她的下巴将糕点直接塞入了她的嘴中。 叶黎婉惊恐的将细碎的渣子都吐了出来,生怕里头的毒素进入了自个儿的体内,她还不能死,还不想死,她是要做皇后的....她怎能这般就死了。 想要让她认命? 不,她绝不会认命的! 低垂着脑袋,过了片刻再抬头时,眼眶内已经溢满了晶莹的泪珠,瞧着既委屈又心酸,“二姐姐,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鬼迷心窍,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这般做的....二姐姐,我们是姐妹啊,自小一起长大,你是了解我的,我心思没那么坏的....” 瞧着她这副模样,叶黎书胃里只犯恶心。 “将其送入京兆府吧,相信京兆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粗俗婆子拖着她就往外头走,叶黎婉哪里能这般顺从啊,不停的挣扎着,只是她一向娇贵哪里能比得上那些粗使婆子的力道,挣扎在她们看来是半点作用都起不到,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前厅了,叶黎婉大声的喊道:“不能送去京兆府,尚书府的名声你不要了吗?祖母最在乎的可就是尚书府的名声了,父亲更为注重,若是因这件事情毁了尚书府,你罪孽深重!!你想让祖母与父亲再气急攻心吗?” 只是无论叶黎婉如何吵闹,叶黎书都没回头,只是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叶黎婉大吼大叫:“叶黎书....你这个贱人....叶黎书.....” 叶黎婉被拖走,前厅恢复了寂静,叶黎书淡然的坐在软椅上,手边的茶杯里是婢女新添的热茶,不断的往外冒着热气,她端了起来,揭开盖子拨开上头漂浮的碧绿的茶叶,一股清香传入鼻中,微微的抿了一口唇角微扬,真香,唇齿间溢满了茶叶的香味。 压在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下了。 如今她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将叶黎婉这个祸害给除去了,硬生生的等到了现在,明知晓上一世她就不是好人.... 交给京兆府,也算是她留给她最后的体面了。 第341章 明日便去边关 彼时皇宫内,连瑾聿就站在养心殿的中间,皇上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衣袍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异常的明亮,连带着将他满身的威严都展露了出来。 俩人面色凝重的很。 一直都是伺候皇上的喜德盛自知此时最不能言语的了,候在一侧屏气凝神的。 “瑾聿,此事不能再拖了。”皇上抬头目光深邃的看向连瑾聿,眸光复杂又深沉。 他自是不愿的,可边关告急,高山国的那些个贼人说变脸就变脸,更是写信前来,若是他们不妥协的话那九公主便会被他们不停的折磨死。 那可是他的妹妹啊。 若是母后知晓了,心疾会犯的。 当初九公主远嫁高山国为了大义而和亲,谁也不知晓她在那里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可即便如此诸多高山国的情况都是从她那边传出来的。 他怎能置她于不顾啊。 连瑾聿沉吟了许久,终是朝着龙椅上的陛下拱了拱手,“臣领命。” 随即抬眼:“请容许臣回府叮嘱一二。” 皇上颔了颔首。 从皇宫中出来后,连瑾聿的面色就没有缓和过,他原是打算这些日子一直陪在圆圆的身边的,可边关之事说变就变。 重重的喟叹了声,夹紧马腹,‘驾——’在街道上疾驰而去。 他先回了国公府,将允南与奶娘一道带着之后才去了尚书府,路上左逸已将他不在时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欣慰的同时是对圆圆的心疼,明明有他这个夫君在,却还是要她面临这些渣滓之事。 “主子....”左逸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自家主子,犹豫着该说还是不该说,若是说了出来主子误会了咋整?可若是不说吧,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说。”连瑾聿言简意赅的道。 左逸摸了摸脑门,讪讪的笑了笑:“主子,您可千万不要动气。” “属下去平王府时,平王问能否让少夫人去见他一面....” 话还未说完,他就感受到了世子身上传来的冰冷的气息,本就沉沉的脸更是带着冰霜,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好似他要是敢告诉少夫人,舌头都保不住的模样。 瑟缩了下脑袋,不敢在言语了。 “莫要告诉少夫人。”说着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待来到尚书府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允南正靠在奶娘的怀中睡觉呢,对于一个地方换到另外一个地方他丝毫都察觉不到。 叶黎书正在老太太的世安居里,她已经醒了过来,也知晓了此事到底是谁做的,只闭着眼无力的说了句‘造孽’便不再提此事了,叶黎书知晓祖母是寒心了,彻底的寒心了。 她重视每一个府中的子孙,可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老了老了最主要的就是儿孙和睦,子孙延绵。 “祖母....”叶黎书心疼的唤了声,手扶上老太太微微有些发凉的手,嫩滑的脸靠在她苍老的手上,“您还有我。” 外头传来了声响,叶黎书睁开眼瞧了瞧,连瑾聿抱着允南进来了,见老太太闭着眼以为睡着呢,压低声音问:“祖母可好些了?” 允南似乎也知晓发挥他作用的时候到了,睁开眼茫然的看向四周,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似乎觉得这里的环境有些陌生,已许久没见到母亲了,眼珠子在看向父亲的时候已经蓄满了泪水,要哭不哭的样子惹人怜爱的很。 叶黎书颔了颔首。 老太太也睁开了眼,在看到允南时苍老病态的面容上终是露出了几分笑意:“允南来了....”在叶黎书的搀扶下倚靠在了床榻上,连瑾聿便上前将允南放在了外祖奶奶的怀中。 允南转头就看到了母亲,当即咧开嘴笑了。 “瞧瞧我们允南,笑的多开心啊....一定要永远都天真烂漫....”老太太逗弄着他,被寒了的心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来弥补,只有瞧见了他们才能瞧见希望,瞧见未来。 叶黎书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便听老太太念叨:“也不知晓少辰在边关如何了,这么久了连个家书都没有收到过....” “书儿,过几日去惠安寺见见香火,替你大哥祈福。” 叶黎书颔首。 在这里陪着老太太陪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辰,她便有些乏了,唤了奶娘进来将允南抱走了,叶黎书又安抚了几句替老太太掖了掖被角这才出了内室。 “少夫人,别云居已经收拾妥当了。” 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的确是有些乏了,靠在连瑾聿的怀中眯了眯眼:“夫君,乏了。” “好,我们回去。” 弯腰直接将怀中的人大横抱起,步伐稳健的朝着别云居走去,他的嘴唇紧绷着,面色也绷的紧紧的,浑身都被阴影所笼罩着般,叶黎书并未察觉到,她只当圣上唤他过去朝堂里有了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 她极少过问朝堂上的事情。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他清冽的声音,“圆圆,明日我便要去边关了。” 叶黎书的心‘咯噔’了下。 她以为是自个儿幻听了,迷糊了,抬手揉了揉眼转而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连瑾聿又重复了一便,“明日我便要去边关了。” 叶黎书:“....” 将头埋在他的怀中,闭上眼不想再言语,不知为何眼眶发热的厉害,鼻尖也不住的发酸,恨不能直接将她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手指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襟,一路上除却青石板路上的鸟叫声就是吹过的细微的风声。 俩人都没有开口言语。 这样的寂静一直保持到来到了别云居的内室,连瑾聿坐在软塌上,手紧紧的搂着怀中的人,另一只手则是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秀发,在缓解她此时的情绪。 怀中人那般明显的颤抖他怎会没感觉到。 “圆圆,乖,在家等我,夫君会很快回来。” “会常常给圆圆写家书,也会在边关念着圆圆....” 连瑾聿每说一句,叶黎书的身子都颤抖一下,到最后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和允南在家里等你,夫君....夫君....” 第342章 踏平扬我国威 当夜,连瑾聿就从尚书府离开了,他要直接去校场点兵,第二日集结在宫门口。 床榻边放着允南的小床,吃饱喝足后他闭上眼餍足的睡着了,叶黎书双膝蜷着坐在床榻上,一双亮闪闪的眼空洞的很,整个人如同进入了坐定的状态,方才连瑾聿还在她的身边,如今却已经去了校场。 明日便要动身去边关了。 他说不让她去送他,好好的在府中待着,想住几日便住几日,父亲母亲没有任何的意见。 还说,日后京中有人欺负了她便直接入宫去找皇后也就是曾经的太子妃,他早已叮嘱好了,让她好生的照顾自个儿。 说他已命人在翠竹居后头的一大块地里中了曼珠沙华,待它花开遍地时便是他归来的时日。 叶黎书一边想眼泪一边止不住的落下。 一直守在门口的木香与玉竹心里不是滋味,她们听的真切,俩人彼此瞧了瞧,终是推开门走了过去,玉竹拿着披风过来盖在了少夫人的肩上,俩人蹲坐在床榻边。 “姑娘,世子那边勇猛,往日收复十里坡的土匪时便分毫未伤,此次定会好好的....姑娘您莫哭....您一哭奴婢也想哭了....”木香劝着劝着自个儿也红了眼眶,拿着帕子不停的抹着泪。 玉竹思来想去,这才开口道:“姑娘,清灵要随着世子一道出征,奴婢方才瞧见清云表公子来寻她了,只是还没说两句,清灵便直接去了校场了....姑娘,清云表公子是欢喜清灵的....” 俩人的情意她们都看在眼里。 只是,一个是太傅府的公子,一个呢是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婢女。 若是收做清云表公子的妾室,便也不会有这般的磨难,可偏偏,清灵是个不服的主,她不愿意两女侍一夫,宁愿一生孤苦伶仃也不会成为妾室,而清云表公子在母亲与心爱之人间为难的紧。 听闻,叶黎书捻着绣帕擦了擦眼角,深深的吸了口气,“早些时候我问过清灵,她说自个儿无所属,我也知晓她与清云表哥有感情,可....我能做什么?” “若是清云表哥没想明白,清灵走了也是好的。” 玉竹:“....” “我乏了,你们也早些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去送送世子。” 木香将要说‘世子不是说不让您送吗?’被一旁的玉竹给拉住了,冲着她摇了摇头,俩人伺候着姑娘歇下,又看了看小床上的小公子,这才灭了屋里的烛火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门关,木香拉着玉竹来到外头的小榻上,小声问:“清灵当真是要去边关?” 玉竹面含无奈的颔首。 木香愤愤的道:“这姑娘怎得如此傻啊,欢喜清云表公子做了他的妾室又何妨?要换做是我....我....” 后头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玉竹点了点她的额头,“行了,清灵怕是下定了决心的,咱去收拾些行李,明日就当为清灵践行了,战场凶险,能够避过刀剑是最好。” 木香在一侧连连颔首。 ... 翌日,叶黎书起了个大早,外头还是雾蒙蒙的,隐隐的露出了天明的势头,玉竹与木香伺候着姑娘梳洗换上了衣裳,用了早饭后这才出了尚书府,此次人多,叶黎书便没有带允南。 百姓们都知晓今日便是领兵出征边关之日,早早的就围在了两侧,人挤人根本没法走动,便是去宫门也是极为的困难,索性叶黎书做了个决定:“去城外。” 她再如何挤着都没法挤着过去,不如直接去城外的官道上,定能瞧见的。 左逸作为马夫,领了吩咐当即转动了方向朝着城门而去,越往外头走人反而越发的稀少,拿出了令牌后,门口的士兵立马放行了。 彼时皇宫内,帝后乃至太后皆站在殿前,高高的石阶下便是集齐的千军万马,连瑾聿作为此次的主帅着一身银色的铠甲,在日头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来,翻身下马迈着石阶来到帝后的跟前,行礼道:“启禀圣上,兵马已集结完毕。” 皇上大手一挥,面容激荡,“好!” 随即身旁的内侍端来了酒盏,帝后端在手中,连瑾聿也端在手中,转身面向石阶下的千军万马伸直了手臂,“将士出征,抛头颅洒热血,朕定会在京都做你们做强有力的后盾,保你们衣食无忧!” “踏平贼人,扬我国威!” 语落,仰头将手中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啪’的重重的摔在了石阶上。 “踏平贼人,扬我国威....” “踏平贼人,扬我国威....” “踏平贼人,扬我国威....” 一声一声激荡的高喊声回荡在皇城内,士气威武,雄壮之风彼彼皆是。 连瑾聿重新回到了马背上,调转马头直接朝着宫门口而去,身后的士兵也井然有序的跟着出了皇宫,外头的百姓情绪十分的激动,甚至有的人开始高声的呐喊,“踏平贼人,扬我国威。” 一人喊,万人回应。 整个街道热闹的很,连瑾聿一边夹着马腹一边朝着人群里看,一直来到城门口他都没瞧到想要看到的身影,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难免划过失落,昨夜是他叮嘱了,今日人多乱杂不让她出来的。 摇头失笑了声。 出了城门一路往北,按照大军的行进约莫要一个月才能到边关,且不是丰宁城,如今丰宁城已在贼人的手中,严加看守,想要夺回不是易事,更遑论如今小九在他们的手中,若是威胁。 眉眼复杂的坐在马背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人唤他,他循着方向看去,一处凉亭里,那倩丽瘦弱的身影落入他的眼中,心中的失落瞬间被冲散,融入的是满满的暖意。 抬手,“原地休息。” 翻身从马背上下来,疾步跑向凉亭里的那人,同样,她张开双臂,俩人紧紧的搂抱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叶黎书的面颊上,引得她面颊通红,娇嗔的推了推他:“这么多人瞧着呢。” 连瑾聿才不管,重新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圆圆....” 第343章 我心中只有你 最后还是叶黎书受不了众目睽睽之下俩人这般亲热,推开他抬手替他理了理肩上的披风,细声的叮嘱:“我会好生的照顾父亲母亲的,会好生照顾允南,你在边关莫要担心,好生的照顾好自个儿,我们等你凯旋归来....” 说到后头她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中能够听得见里头的哽咽,眼眶中的泪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去边关打仗是好的事情。 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胳膊,“去吧。” 连瑾聿不舍的伸手摸了摸她嫩滑的面颊,又看向身后站着的玉竹与木香,“好生照顾少夫人。” 随即,转身朝着兵马而去。 叶黎书疾步上前,紧紧的扒着凉亭的柱子,捏着绣帕的那只手抬起不停的朝着他挺直的背影挥着,小声的呢喃:“定要注意安全。” 一阵疾风吹过,吹起了地上的灰尘与草屑,空中的日光霎时被乌云给遮住了,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照在凉亭上,斑驳的光影洒落在地上,暖洋洋的。 木香与玉竹上前两步劝说道:“少夫人,风沙起了,咱们回京吧。” 早已瞧不见世子的身影了,能够瞧见的便是那战马踏过扬起的风沙,吹在人的面颊上迷乱了眼,稍稍张嘴便能吃进风沙来。 叶黎书没动。 过了好半晌才转过身,眼眶中的泪已经没了,只眉眼中还带着几分忧思,淡淡的道:“回京吧。” 左逸见少夫人她们过来了,当即从马车上拿出木阶,待几人坐好后这才挥动手中的缰绳朝着京都而去。 而马车内,玉竹与木香看到了她们昨夜为清灵所准备的东西,那包袱还原模原样的放在那处。 俩人对视了眼,满脸的无奈。 方才净想着紧跟着少夫人了,倒是忘了这么回事儿。 “清灵知晓你们有这心意便好,行军打仗用不了这些的。” ... 马车很快就进了城门,京都内繁华异常,街道两边都是不停吆喝的商贩,那吆喝声不停的高涨,叶黎书倚靠在马车上假寐,外头的吆喝声皆传入她的耳中,倏地想到了什么,她睁开乌黑明亮的眼,“左逸,去清云表哥的医馆。” 左逸在外头应了声,便能感觉到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马车停了下来,左逸掀开车帘,“少夫人,医馆到了。” 下了马车,医馆门口都排满了人,甚至有的拿了小矮几坐在后头,怀中抱着哇哇大哭的娃娃,而医馆门口坐着正在诊脉的便是杜清云,每个月的这一日是他义诊的时日,那些穷苦的百姓大多都在盼着这一日。 平日里有个小病小痛的都忍着的,哪里有银子能请得起郎中啊。 好在,清云神医宅心仁厚,处处都在为他们这些穷苦百姓着想。 叶黎书瞧了眼,想来今日也没法与清云表哥说上话了,将要转身离开,便见他身后的医馆内走出一个倩丽的身影,白皙的肌肤言笑晏晏,看向清云表哥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情,举止端庄优雅,模样清秀。 不知与清云表哥在说些什么,清云表哥抿唇一笑。 叶黎书:“....” 她怎得不知清云表哥身边有这样一个七窍玲珑的红颜知己了呀? 这便是二舅母为他寻的大家闺秀? 还真是郎情妾意呢! 索性直接转身面色难看的上了马车,左逸有些摸不着头脑,远远的看了眼清云公子,他怎得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呢,那为何少夫人如此的气恼? “呆子,你还要不要赶马车?若是你不赶,那便我来....”木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作势就要捏着缰绳,吓的左逸翻身就上了马车,求饶道:“别介,还是让我来吧。” 他又不是没见识过木香莽撞的模样。 左逸朝着木香咧嘴笑了笑,本以为会得到她的回应,可谁知对方朝着他冷哼了声,掀开帘子进了马车,将将走了片刻便听马车里的木香愤愤的道:“定是那女子将清灵逼走的,否则好端端的她怎会去边关?” “奴婢瞧着那女子就是个狐媚子,方才左逸都被勾了魂去!” 在外头兢兢业业赶马车的左逸:“....” 他冤枉,他有苦难言啊,方才他根本就没有瞧一眼医馆里的女子!! 回了国公府,木香看都没看左逸一眼就紧跟着少夫人进去了,独留左逸一人在寒风中战战兢兢。 古语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当夜伺候了少夫人与小公子休息之后,木香才端着面盆走到了院子里来,直接端起手中的面盆将水泼了出去,被一个身影给挡住,有些许的水滴溅到了木香的身上,她吓坏了,以为泼到了院子里的其他婢女或者婆子,忙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黑灯瞎火的,没瞧见....” 后头的话在看到从黑漆漆的角落里出来的人时戛然而止。 被泼到的是左逸。 他正在角落里思索着该如何将木香给哄好了。 可谁知,办法还没想出来呢,就被一盆冷水给浇的瞬间神清气爽。 木香控制着想要怒吼的冲动,小声道:“大半夜的装鬼吓人吗?” 懒的理会他,转身就要进屋子里。 胳膊被湿漉漉的手给拉住,左逸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个....木香....白日里,我....” “就是....我....” 木香回头看他:“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不说我就走了....” 甩开他湿漉漉的手,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淋了那么多的凉水,心中难念会于心不忍,脚步也就没方才走的那般快了,一直到门口了,后头的人竟一直保持沉默了。 木香压下去的气又起来了。 赌气的要推开门,便听身后左逸道:“白日里我并未瞧那个姑娘,木香,你要信我,我心中只有你,我还要娶你做媳妇儿呢....” 眨眼间他已经来到了木香身后。 “木香,你要信我。” 木香娇羞的点了点头,“我信你。” 转身用面盆推了推他,“哎呀,你快回去吧,赶紧回去换身衣裳....” 说着,推开门就进去了,‘哐当’一声门关上,木香靠在门后紧紧的将面盆抱在怀中,嘴咧的大大的,胸口处好似被什么一下子填满了似的,‘砰砰’的不停的跳动着。 第344章 太傅府的喜帖 时日过的极快,连瑾聿离开京都已经快要一月了,这天也越来越暖和了,这些日子鲜少有阴雨天气的,反倒更多的是艳阳高照,叶黎书无事时便领着允南在外头晒晒。 小小的脑袋总是有千言万语似的,在你的耳边‘咿咿呀呀’的叫着。 见你不理会他,还会蹬着小胳膊小腿儿的。 京都内这些日子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一切过的十分的安稳平淡,除却偶尔会担忧在边关的连瑾聿。 前两日将将写了家书回来,已经抵达了边关,那里的情况比他想像的好多了,约莫过个半年左右就能回来了。 叶黎书明白,这不过是连瑾聿在宽她们的心罢了。 愣神间,头上的日头被挡住,木香脸色极其不好的拿着一张喜帖来了,那模样都快要急哭了,“少夫人,您快瞧瞧,这是太傅府送来的。” 她虽不认得字,但却认得手中的帖子。 只有要成婚的人家才会发这样的帖子。 而太傅府的大公子被皇上派到了另一方剿灭贼人,根本不可能是他,那便只能是太傅府的清云表公子了!! 他成婚了,那清灵该怎么办? 她可是为了他都去战场上杀敌了。 叶黎书也有几分惊诧,接过木香递过来的喜帖翻开看了看,上头郝然就是杜清云的名字。 前些日子她让左逸去调查过了,那女子是二舅母表姨家的侄女,虽不是京都人士,但也是宁平城的名门望族,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家世虽比不上太傅府,但也是个良配。 她原以为清云表哥会为了清灵拒绝的。 只是没想到这帖子来的这么的快。 日头一照,手中这大红的烫金喜帖倒显得有几分刺眼,叶黎书觉得心沉甸甸的,有种清灵被负之感。 木香见少夫人没动静,当即蹲在她的身侧小心翼翼的问:“少夫人,可是清云表公子要成婚了?” 叶黎书摸了摸她的发顶,颔首道:“是。” 木香:“......” 眼泪再也忍不住,‘唰唰’的落了下来,比左逸娶了其他女子还要让她伤心,哽咽道:“少夫人,清灵怎么办啊?她哪里能忍受做妾室......” 若是能忍受,她也不必去边关了。 叶黎书失笑的替她擦掉面上的泪,“有情,不一定能够在一起。” “玉竹,去玉满楼定个厢房,在去瞧瞧清云表公子可有时间。” 是该好好的聊聊了。 玉竹退出去之前将木香也拉了出去,一边擦她的泪一边叮嘱,“你可长点心,莫要在少夫人跟前哭了,少夫人比你还要难过呢,如今世子不在夫人身旁,说都没人说的......” “可以与我们说呀!”木香打断她的话。 玉竹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行了啊,可千万不要再在少夫人跟前哭了。” 木香喃喃的点头,在外头擦干了泪水,又站了会儿才走进了院子里,再进去时已经换上了笑脸,只是这笑比哭还要难看,叶黎书只当没瞧见,倚靠在躺椅上闭着眼感受着温暖。 … 晌午时,叶黎书便带着木香一起去了玉满楼。 杜清云早已在定好的厢房内等着了,身上还带着药材的味道,并不难闻反倒是让人安心,依旧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清云表哥”叶黎书朝着杜清云福了福身,算是见了礼。 “表妹不必客气,快坐。” 木香伺候着少夫人坐了下来,一双大大的杏眼直勾勾的瞪着清云公子,眸子里全都是愤愤不平,若非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定是要质问的,为何要舍弃清灵,而去选择其他的女子。 难道就因为清灵是个奴婢吗? 对方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了,只颔了颔首便没再理会,拎着茶盏替叶黎书倒了热茶,“表妹今日寻我前来,可是因为过些日子的婚事?” 叶黎书也没拐弯抹角,“是的。” “表哥可知清灵去了边关,那等危险的地方,她一个女子去了,是要受不少的苦的,她之所以这样,想来是因为二舅母看不上她的出身,想要去奔一奔。” “表哥,你为何不等等她?” 这场战争不会太长。 叶黎书着实有些不懂了,为何这么短的时日不能等。 杜清云捏着茶盏的手顿住了,过了片刻才重新的送到嘴边,微微的抿了口这才放在桌面上,抬头含笑的看着叶黎书,“表妹,我与她不合适,她想要的是天高海阔,而我,只求一方安稳。” 语落,厢房的门被敲响。 推门而入的不是上菜的店家,却是荣悦,也就是清云表哥未来的妻子,她的表嫂。 “见过世子夫人。”朝着叶黎书福了福身,眉眼温柔的来到了杜清云的身旁,“不好意思,方才有些耽搁,来晚了。” 叶黎书没想到,杜清云会让她过来。 心中有再多的疑问她也不便再问了,能够看的出表哥对她不是厌恶的,情意日后可以慢慢的培养。 再看荣悦,没有丝毫的扭捏,落落大方,举止得体,也不会随意的插话。 叶黎书淡笑的喝了口茶,起身:“表哥,表嫂,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那日我定会早早的过去的。” 俩人起身回礼,“多谢表妹。” 从玉满楼出来一直到上了马车,叶黎书的心都是沉甸甸的,许是没能为清灵做些事,又许是在荣悦进来的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改变就能够改变的。 太傅府不会娶卑贱的奴婢为妻的,便是妾室也难说,哪怕二舅母对她再好,也不会让自个儿的儿子犯险,成了京都的笑柄。 “姑娘,您说清灵知晓吗?”木香蔫蔫的问。 叶黎书嫌弃车帘,看向外头繁华的一切,过了良久才回:“应当是知晓的吧。” 定是知晓,所以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去边关,只有那样的绝境才能激发人心中的潜能。 叶黎书回去后便一直闷闷的,就连允南都能感受到母亲的情绪的不对劲,闹腾的也少了,只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母亲,企图用吹泡泡来吸引母亲的注意。 第345章 最后保命‘利器’ 只是他这副模样,叶黎书并没有瞧见,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想着事情。 这一月里,祖母与父亲体内的毒素都已经清了,也已经调养好了,恰巧冉娘也生产了,依旧是个女胎,但父亲还是欢喜的紧,老来得女总是异常的疼爱的。 倒是叶黎婉,因毒害至亲,被判流放到岭南之地。 那处是各个地方送去的罪恶之徒,日子那叫一个困苦,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明日便是她流放之日了。 叶黎书想着,是要去送送的,上一世她可是赠了她三尺白绫的,这一世她还了她下半生的困苦。 走到如今这一步,全都是她自个儿自作自受罢了。 翌日一早,叶黎书便让玉竹与木香准备点吃食,拎着一道去了京兆府,从这里出来的不止叶黎婉一人,数数约莫有十几二十人,一个个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眸光中满满的都是对官兵的胆怯,三人一辆囚车被关在了囚笼里。 叶黎书早已打点好了。 如今国公府如日中天,国公夫人是太后的亲妹妹,世子更是在边关杀敌,谁人见了国公府的人不礼让三分客客气气的? 走到关押叶黎婉的囚笼前,一股怪异的味道铺面而来,叶黎书面容可见的皱了皱,步伐往后退了两步,“三妹妹,今日后你便去了岭南之地,若是有机会许能回京都,望你好生的反省,莫要再捉摸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了。” 叶黎婉倏地扑上前,双手紧紧的抓着牢笼,咬牙切齿的道:“都是因为你......叶黎书,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怎会成今日的模样?” 若不是叶黎书,她会是三皇妃,会是未来的皇后。 可这一切全都被叶黎书给毁了! 这一切全都是这个贱人所为! 她的目光里尽是恨意,若是面前没有牢笼关押着她,她恨不能上前将叶黎书给狠狠的咬死,如今她倒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站在她的跟前,作为一个施舍者。 “木香,将吃食拿过去吧。”叶黎书冷然的吩咐道。 吃食将送到牢笼,就被叶黎婉伸手给打翻了,恼羞成怒的吼道:“滚!我不吃你的东西!!” 牢笼里的俩人撕扯着她的长发,“你不吃,我们要吃啊......你这个贱人......” 叶黎婉蜷着身子,撕扯着嗓子喊道:“不要打我,我怀了身孕,我有了皇家的子嗣,我有了平王的孩子......” 此话一出,打她的俩人停手了,吓的缩到了角落了,周围的百姓也不由得唏嘘。 叶府的三姑娘是平王府的妾室,后来被抬为了侧妃,腹中的子嗣自是平王的,皇家的子嗣谁敢乱来呀。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方才还狼狈不堪的叶黎婉像是瞬间找到了支点,‘高傲’的整理了衣裳秀发,挑衅且得意的看向叶黎书,像是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之所以在流放之日,在这么多的人面前吼出来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晓她如今是有了皇家的子嗣的。 她的命不重要,但是腹中的子嗣重要啊。 那些押解的官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还是头头小声的吩咐身边的人:“赶紧去向大人汇报。” 他们不过是最下等的官兵,哪里能做这样的主。 那边官兵去寻主意去了,这边叶黎婉提了提牢笼,“还不将本侧妃放出来,若是害了腹中的子嗣,有你们好看。” 她颐指气使的模样,高傲的像个花孔雀。 若是换做平时,她敢这般乱指,这些个官兵要赏她两鞭子的,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也摸不准新帝到底是什么情况,平王谋反只是被关在了平王府,依旧没有开罪的旨意下来。 说不定皇上是念及兄弟情分,依旧让平王好好做他的闲散王爷呢。 牢笼旁的官兵走到头头身旁,靠在他的耳边问:“老大,要不咱放她出来吧,她一个柔弱妇人,也跑不掉,若是上头怪责下来,受罪的可是咱。” 头头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向牢笼里昂着头做足了派头的叶黎婉,又看向一旁一身华服的世子夫人,脑中有了想法,踱步过去行礼道:“卑职参见世子夫人,犯人想要出来,世子夫人觉着可以放出来吗?” 叶黎书看着他,轻笑道:“若是你觉得能放,那便放吧。” 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人倒是个滑头,自个儿不敢担下罪责来,想往她身上引了。 那人愣怔了下,继续道:“卑职地位低下,这等棘手的问题从未遇到过,世子夫人您行行好,给卑职一个答复吧。” 叶黎书没理会他,看向一侧站着的木香,“有些乏了,回府吧。” 木香心领神会伸出手由少夫人搀扶着,“少夫人,您慢着些。” 主仆俩走到了马车前,叶黎书踩着木阶上了马车,紧接着木香抱着木阶也上去了,将东西放好后她有些八卦的掀开了帘子,意犹未尽的道:“少夫人,当真要回府了吗?” 这后头定然比这会儿还要精彩的。 见她这副模样,叶黎书轻笑了声,“不回府,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喝喝茶瞧瞧热闹不更好吗?” 国公府的马车驶离。 左逸寻到了对面茶楼的一个最佳的位置,推开窗就能瞧见京兆府牢狱的情况,门口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围的越发的多了,这一幕瞧着还有几分壮观。 叶黎婉最终还是从牢笼里出来了。 一身囚服穿在她的身上,她的面容消瘦清减,像极了有几分刻薄的‘叶杜氏’,特别是那双眼,得意又威风。 端起手边的热茶,轻轻的将上头的茶叶给吹开,小心的喝了口,身体的冷意被驱散,由内而外的暖和。 真暖和,舒服! 对面坐着的木香喝了口,觉得这茶还没她摘的桂花茶清香呢,带着一股浓浓的茶叶味且入口还苦的不行,放下后就没端起来过,一双眼神采奕奕的看向下方热闹的地儿,“少夫人,三姑娘当真有了身孕了吗?” 叶黎书含笑的颔首,“应当不会作假。” 这可是她保命的最后‘利器’了! 第346章 平王贬为庶民 “那会放了三姑娘吗?”木香继续问道。 话音将落,便听见对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叶黎书与木香皆被吸引了过去,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处。 只见京兆尹带着亲自来了,而他的身旁则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着一身素色的衣袍,手中的折扇异常的熟悉刺眼。 便是平王萧书祁了。 他倒是亲自来了。 叶黎婉见着王爷自是欢喜的,她知晓自个儿赌对了,王爷如今没了权势不打紧,当今的皇上还没有皇子呢,只有几个小公主,那她腹中的子嗣便是王府的依仗,若是再让皇上不能有皇子。 那日后他们的孩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帝王了! 思及此,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激动,当即上前伸手拉住平王,眉飞色舞的将他的掌心贴在小腹上,“王爷,咱们有孩子了......咱们又有孩子了。” 上一次,他不要孩子,狠心的将孩子给‘杀掉’了。 但那是因为他有资本,有势力,可如今他有什么?没有这孩子傍身,他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还有什么用! 叶黎婉自以为把握了平王的心思。 “王爷......带妾身回府吧,这样的日子妾身真的受够了......王......” 后头的话还没说出来,贴在小腹上的手被大力的抽走,似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擦拭着手指,擦完直接扔在了叶黎婉的脚边,一双眼阴鸷的能够滴出毒液来。 “有劳大人了。”拱手朝一旁的京兆尹行了行礼,紧接着拂袖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决绝,如冬日里傲然挺立的松柏,似是知晓叶黎书在何处,他的视线不由得朝这边看过来。 深邃幽暗。 甚至还带着几分不该有的缱绻。 身后的叶黎婉大喊:“王爷,您就算不管妾身,也要管妾身腹中的子嗣啊......她可是皇家的子嗣啊......” 她不断的提醒着,她腹中的子嗣是皇家子嗣不过就是在提醒着平王,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了,难道这样的机会他都不想要吗?盯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叶黎婉觉得后脊发亮,哪怕是牢狱里头的寒冷、痛苦,她都从未有过这种绝望的感觉,可现在,她觉得她的机会没了,平王真的不会管她了。 可为何啊? 王爷一向野心勃勃,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尽在他的手中,为何突然就放弃了? “王......” 将要大喊,就被走到她跟前的京兆尹打断,他说的话让她整个身子不寒而颤,“叶氏,你还是不要挣扎了,圣上已经下令削去王爷的爵位,贬为庶民,此生只能在京都内守着,方才三爷已去京兆尹写了休书了。” 他没直接称呼‘萧书祁’的名讳,而是唤了声三爷。 叶黎婉的瞳孔一点点的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个儿听到的,皇上怎会削去王爷的爵位呢?他可是先帝的儿子啊!!皇上怎能这么做?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让我见王爷,让我见王爷....定是你们在骗我....让我见王爷....” 她还在哀嚎着,身边的官兵再也不顾忌了,直接拖着她,将她扔进了牢笼里。 牢笼还算大,但这样一扔直接让她撞到了一旁的木柱上,撞的她头晕眼花,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拉着牢笼的马车已经在行走了,待出了城门,到了下一个城门时,他们便不能再坐牢车了,只能跟在官兵身后一步一步走到岭南。 那么远的路程,单单是用脚程走出来的,可想而知里头的艰辛,更何况有的会在路上遭遇什么疾病,最后不治身亡…… 叶黎婉缩在一个角落里,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比起外头天气的寒冷,寒风瑟瑟,她觉得未来的路才更加的让她心寒,没了任何的仰仗,就连唯一的希望都被打碎了。 能不能到岭南还是未知数。 更遑论,岭南那样的贫瘠之地,常伴有毒气蔓延,稍稍的吸入就会毒发身亡,还有各种毒虫。 而她成为如今这样,全都是叶黎书害得。 她要去那样的贫瘠之地,生死未卜,而叶黎书却坐在京都,过的舒舒服服的,若是连瑾聿再立了战功得了封赏,那她便是诰命夫人了…… 同是叶府的姐妹,为何偏偏只有她一人独活了下来! 一个想法快速的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叶黎书的计谋,就是为了将叶府中的所有姐妹都害死,而她才能独享,祖母的疼爱,父亲的偏爱,而原本属于她的国公府的婚事才会落在叶黎书的身上。 若非如此,她怎会铤而走险的去惠安寺寻三皇子与他做苟且之事! 双手紧紧的扣着伤疤,疼痛感让她回归了现实中,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怨恨与阴毒,周身散发着无尽的冷意,让本想开口嘲讽几句的两个其他犯人硬生生的缩了缩脖子。 很快,牢车到了城门口。 叶黎婉紧紧的盯着京都的方向,阴森森的呢喃道:“叶黎书,你给我等着……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 彼时,茶楼里 叶黎书的对面坐着方才出现的萧书祁,手中的折扇中规中矩的放在手边,面前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热茶。 厢房内静的落针可闻。 端起面前的茶盏,揭开盖子轻轻的拨了拨上面漂浮的茶叶,微微的抿了口,放下后这才抬头直视着叶黎书,“你……还好吗?” 寒暄的像多年未见面的老友。 清晰的看见叶黎书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凉薄,甚至还有几分对他的厌恶。 萧书祁胸口处微微的疼痛了下。 他不明白,为何叶黎书对他的敌意这般的大,从第一面见到后便是这样,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可那些十恶不赦的事都是梦境中发生的,他从未那般绝情过。 哪怕连一丝丝的温情都不能流露给他吗? “书儿……”缱绻的唤了声,情绪有几分激动,“如今我已是庶民,那些梦境里的荒唐事,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叶黎书:“???” 她让他进来,可不是在这里听他有多么深情的。 直截了当的道:“请祁公子与夫人和离吧!” 第347章 拒了她的拜帖 萧书祁所表现出来的深情与叶黎书的绝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他所表现的一切,都似跳梁小丑般。 都已经这般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梦境’中的荒唐事。 听到这些,叶黎书忍不住想要笑,也的确是笑了,眉眼向上挑着,明明暗暗的嘲讽之意不断的涌现出来。 见萧书祁并未言语,她继续道:“祁公子就不能做件善事?你之所以娶东方公主不过是为了你的权势罢了,如今权势没了,那东方公主与你而言,也没任何的用了……” 萧书祁目光忽闪。 他好似看见了梦境中的叶黎书,在他的身边软语绵绵,体贴入微,只要是他想的,她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做到,哪怕是抛下皇妃的脸面,不似如今面前的这般咄咄逼人。 低垂着眸子轻笑了声,“这是我的家事,连夫人不便插手,我与夫人感情颇深,自是不会和离的。” 再抬眸之际,杏眼中弥漫着几分‘鱼死网破’的狠厉。 他成了这副人人讨打的模样,身边必定是要有人陪他的,没个身份尊贵的怎么可以!! 东方姝想要弃他而去。 想也别想! “连夫人若是无其他事,那在下便先告辞了。”起身朝着叶黎书拱手,折扇下的坠子在斑驳的光影下散发着翠绿的光,只是这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坠子,如今却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厢房内只剩下叶黎书一人了。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双手握住,滚烫的杯体将她体内的寒气驱散了去,外头的日头也渐渐的升高了,瞧着耀眼的很,一束光照在她的面容上,不禁回忆起了上一世。 或许有些便是命中注定。 萧书祁本就当不了皇上,而她却耗费所有助他成了帝王,因此自个儿也受到了责罚,临了,萧书祁依旧还是成了个亡国之君。 老天才会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让她好好的看看。 什么叫做——命中注定。 仰头,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浓烈的苦涩味传入了她的口腔中,让她娇媚的眉眼不由得轻蹙起来,转而起身:“木香,回府了。” 回府后,叶黎书将允南抱在怀中,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见他咧嘴笑的‘咯咯’的可爱模样,心情开阔的多了,不由得开始考究,该如何才能将东方姝从祁府给搭救出来。 按照萧书祁的意思,他如今这落魄模样是要拉着东方姝一道的,这等阴暗的心思。 作为高山国的公主,东方姝并未得到该有的殊荣,便是真的与萧书祁和离了,她一个敌国的公主也难能在承国生存下去,不如彻底的釜底抽薪,让她改头换面,不再是敌国的公主。 后面几日,叶黎书一边忙着给杜清云准备贺礼,一边想着法子做足了准备,在这期间,她还去了杜清云的医馆,让他帮忙炼制一方药丸出来。 准备的差不多时,叶黎书拿了拜帖去祁府,想要见见东方姝。 只是拜帖被退了回来。 木香在一旁愤愤不平,“少夫人,这明显就是故意的,您是想要去看祁夫人的……” 如今平王早已不是平王了,不过是平民百姓,而他还敢拒了少夫人的拜帖! 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定然是怕少夫人将祁夫人带走了。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扣了两下桌面,叶黎书微蹙的眉眼舒展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既如此,准备马车,直接去祁府瞧瞧。” 木香领命去备马车了。 来到祁府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情了,祁府虽还是原来的王府,但门外却是凄凉的紧,一阵寒风刮过掀起地上的尘土在空中四下飞荡着,有些细微的陈沫洋洋洒洒的落入祁府中。 就连门口气势昂扬的石狮都比往日要蔫巴了。 祁府的门是关着的。 左逸下了马车来到门口扣了扣门,过了好半晌里头才有人咧开一个小缝探着脑袋出来,瞧见门口停着的国公府的马车,立刻缩回了脑袋,作势就要关上大门,被左逸直接给挡住了,“我们家夫人拿了拜帖,见你们家夫人的。” “不见!”小厮用身子抵着门,生怕外头的壮汉冲了进来,焦急的额头上都起了冷汗,“王……老爷说了,不见!!” 左逸才懒的理会他呢,直接发力将门给推开了。 小厮被推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慌乱的很,“你……你……”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的连滚带爬的起身往府邸里跑去,叶黎书来到祁府时,只觉偌大的祁府如今萧条成这样,里头根本看不到什么下人,倒是有几个婆子在角落里指指点点的。 正走到花园时,萧书祁黑沉着脸走了过了,负手而立,“连夫人的拜帖我已退了,怎得还要强闯民宅吗?” “连夫人这是目无王法?” 叶黎书掩唇轻笑了声,“之所以送了拜帖来,是给东方公主面子,你……”她目光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一个平民也敢拒了本夫人的拜帖?” 萧书祁:“……” 身为皇子,后为王爷,他何时被人这般下了面子的,更是丝毫都不忌讳这会儿的场面。 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难看极了,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咬着后槽牙,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整张脸涨红的厉害,周围候着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主子,他再是平民身份也比他们这些奴婢要尊贵的。 “祁公子?带路吧。” 萧书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隐忍的走在她的前面,将其带到了东方姝的院落里。 除却东方姝陪嫁来的婢女外,她没有留下任何人,院落内也收拾的干净整洁,只是难免是凄凉的,浓浓的药汁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叶黎书有种心慌之感,侧目看了眼萧书祁,见他嘴角勾着一抹阴冷的弧度,心下‘咯噔’一声。 脚步加快进了内室,东方姝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那苍白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淤青。 第348章 毫无求生意识 叶黎书当即走了过去,“东方姝……东方姝,你怎么样?” 躺在床榻上的东方姝似是没有半点知觉,眼睛紧闭着,只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别说是面部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全都是伤痕,大的小的,青紫的,红肿的,就连手指都是用布条给包裹起来的。 前些日子,东方姝来国公府时还意气风发的,今日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叶黎书贝齿都在发抖。 不用想也知晓出自谁的手,偌大的祁府,除却萧书祁外还有谁敢对高山国的公主动手,下手还如此的不知轻重。 “连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家公主吧,若是再不让郎中来看……公主怕是……”婢女哽咽的跪趴在叶黎书的脚边,防备的看向不远处站着的老爷,缩了缩脖子,“连夫人,求您将公主带走吧。”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府中,只会被慢慢虐待而亡。 老爷还是平王时总会顾忌身份的,不会这般光明正大的对公主动手,可自从被贬为庶民后,公主又提了几次和离,老爷就像是变了个人般,性情乖张的厉害,他的功夫比公主要高许多,没几下就将公主给制服住了,更让那些个壮丁将她们这些婢女给拦住,内室内时不时的传来公主的谩骂声。 渐渐的,公主不骂了。 她成了一个木偶,不说不闹,任由着老爷凌、辱着,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放过,手段越发的狠辣,还不让她们出府去请郎中。 若是再这般,公主就要生生的被折磨死了。 “左逸,拿着世子的牌子进宫请太医。”叶黎书紧紧的咬着贝齿,想要握住东方姝的手,去又生怕弄痛了她手上的伤口,只能压抑着,鼻头发酸的厉害。 ‘腾’的从一旁的矮凳上站起身,走到萧书祁的面前,‘啪’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面颊上,狠狠的淬了口唾沫,“畜生!” 他怎能做出如此恶心的事情来。 本以为失去权势会让他醒悟的,可如今才发现,恶人天生就是恶人,不管失去了什么,他都没法改变内心的想法,心中永远都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坏,只能无尽的坏。 这一巴掌对萧书祁来说不痛不痒,用舌尖抵着被打的面颊,不羁的笑了声,“连夫人和夫人还真是情同姐妹啊,不知晓的还以为连夫人与高山国有什么苟且呢!” 叶黎书知晓他在激怒自个儿,懒的理会,转头看向木香:“木香,去京兆府报官。” 木香领命就要退出去,几个壮丁拦在了她的跟前。 萧书祁面色阴沉,“你敢!这是我祁府的家事,便是当今圣上也无权管束,你有什么资格?” “左飞……” 叶黎书话音将落,左飞便出去,直接将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壮丁给踹飞了,用行动证明她凭什么。 什么家事? 不过是仗着没人来管束,这是残害人命。 木香趁着空隙,溜了出去,急急慌慌的跑出祁府去了京兆府。 便是她一个小婢女也看不下去了,能对自家夫人下这般重的手,嫁给这样的男子,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不过东方公主也是无可奈何的。 ... 一炷香的时辰后,左逸将太医请了过来,来的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见到国公府世子的令牌后便急匆匆的拎着医药箱出来了,本以为是国公府出了什么事情。 谁知来的却是这里。 曾经的平王府。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怠慢,跟在后面走了进来,紧接着就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一闻便知这是怎得回事,这些汤药是治普通的外伤的。 单看床榻上人的面颊,就知此事并没那么简单。 屋子里的人面色各异,他有些踌躇,不知晓该怎么办,局促间,叶黎书来到他身旁,朝着他福了福身,“有劳太医,劳请好生的替夫人瞧瞧……” 太医哪里能受世子夫人这般大的礼,忙回礼道:“世子夫人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 跨步朝着床榻上的人走去,走近后他险些讶异出声,着实没有想到曾经的‘平王’能下如此的死手,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打成这样。 号上脉后,他更加的心惊。 外伤可以医治,可是内伤又重,还有内疾。 人,凶多吉少啊!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太医诊治结束,守在一旁的叶黎书忙上前问道:“太医,夫人如何??” 太医面色凝重,朝着叶黎书拱手道:“世子夫人,平……祁夫人怕是凶多吉少,内伤极其严重,且她自个儿根本就没有求生的意识……这……” 若是病患自个儿没有求生意识,便是华佗在世也是没法子医治的呀。 叶黎书眼神冰冷的看向一旁微蹙着眉头的萧书祁,心中对他的厌恶更甚,恨不能有把锋利的剑,将他千刀万剐了,“太医只管医治,她自会有求生意识的,有劳了。” 叶黎书又朝着太医福了福身,又吩咐玉竹,“玉竹,拿着太医开好的药房去取药,不必回祁府,直接回国公府便是,煎好药。” 玉竹领命,守在太医身旁,等着他开好药房。 太医深知这里头的事情他只能左耳进右耳出,专心的开着药房,两耳不闻窗外事。 彼时,木香也已领着京兆尹大人匆匆的赶了过来,京兆尹原本以为是有人在祁府闹事,一路上听小丫鬟说了后才明白,这……心中不由唏嘘,平王如今怎得成了这副模样。 见到‘平王’,京兆尹下意识的就要行礼,在抬手那一刹那才反应过来,此人比他还要低微了,当即转变了方向朝着世子夫人行了行礼,“世子夫人。” 叶黎书应了声,指着床榻上的东方姝,“大人,祁公子妄图杀妻,还望大人秉公处理。” “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她特意说了这么一句,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京兆尹,如今平王早已不是平王,而是普通的平民了。 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不能定罪吗?! 第349章 莫忘了和离书 京兆尹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方才世子夫人的威仪竟让他有种对面之人身居高位的错觉,让你不得不对她臣服! 捏着袖口擦了擦额角落下的冷汗,“是,世子夫人。” “来人,将祁公子给本官拿下!” 大掌一挥,身后的几个官兵上前,手还未伸过去,人就已经飞到了院子里,倒在地上捂着伤痛的地方哀嚎不已。 谁也没料到,他会出手。 面对京兆尹竟敢反抗,这是在赤果果的挑衅啊。 若他还是平王,谁也不会说什么,可如今他不过是一介平民,还妄想耍出‘王爷’的威风来,也不瞧瞧如今这是在哪里?!这可是天子脚下,哪里轮到他在这里‘叫嚷’的。 “反抗者,罪加一等!” “不必顾忌,拿下人便是。” 京兆尹发话了,身后的官兵便不再顾忌了,一群人上去,手中的刀剑明晃晃的,外头的日头透过咧开的窗户缝隙里溜了出来,几束光照在地面上,外头斑驳的树影随着一阵吹过的寒风不断的晃动着,像极了暴风雨时的狂暴。 “祁公子,本官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若是再做出什么胡事,本官可不确保手下的人会伤着你……” 警告意味十足。 萧书祁冷笑了声,折扇紧紧的握在手中,‘啪’的一声打开,微微的晃动着,他这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高风亮节的好似这件事情与他半点关系都没,目光深沉的看向叶黎书,轻启薄唇,“不就是想要一封和离书吗?我给你便是!” “你可以将人带走,只是……外头的人对国公府如何评头论足,对边关的连瑾聿有何影响……啧啧……叶黎书,你未免太过单纯了吧!” ‘啪’的一声,他收掉了折扇。 目光凌凌的看向围着自个儿的一圈官兵,讥讽的勾起了一抹弧度,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金灿灿的正巧一束光照在它的上面,好似为它镀上了一层不容桎梏的金光,让人瞧了就生畏。 在场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见令牌如圣上亲临。 他得意的看向叶黎书,晃了晃手中的令牌,“世子夫人,怕是让你失望了,谁也不能奈何我!” 哪怕他如今是平民。 他手中还有先帝的一块免死金牌。 京兆尹为难的看向世子夫人,“夫人,这……”有令牌在,他也是不能违抗圣命的。 “今日劳烦大人了。” 她没再说什么,吩咐道:“将东方公主抬出去,莫要再伤到了。”又吩咐东方姝的贴身婢女将她平日里的物件儿收拾妥当,一并拿走后,这才跟着一群人走出了院子,倏地停下了脚步,“祁公子莫忘了和离书!” … 回到国公府已经是一炷香时辰后了,马车不敢走的太快,若是再颠簸两下,马车内的东方姝定是受不了的,叶黎书看着这副模样的她,想到了在行宫时她的舍命相救。 若是她早些做打算,她兴许就不会这样了。 怪只怪她思虑的太多了。 叶黎书直接让门口的小厮将东方姝抬到了翠竹居去,国公夫人也得到了消息,匆匆的赶了过来,瞧见床榻上躺着的东方公主时愣是没忍心看。 知晓叶黎书与她的关系极好,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书儿莫怕,若是一个太医不行,便拿着父亲母亲的牌子进宫再请几个太医,这孩子命苦,如今脱离苦海了,定然会平平安安的。” 叶黎书颔首,拉着国公夫人来到了院子里,问:“母亲不责怪我吗?” 她擅自将敌国的和亲公主带到了府上,瞧这样子也是要在这里住上很长一段时日的,若是真的出了变故,所有的责任可都落在了国公府的头上。 若是高山国再以这样的理由来生事。 那她便是承国的罪人了! 国公夫人愣怔了下,随即笑道:“这孩子,母亲怎会责怪你,你既已嫁入了国公府,那便是我的孩子,哪儿有母亲责怪孩子的,母亲只会与你站在一道。” “不必忧心,有事父亲母亲会扛着的。” 叶黎书眼眶不由得发红,方才所受到的冰冷如今全都被暖意所包围,就连徐徐吹过的有些刮脸的冷风与她来说都温暖的如暖风般,和煦又怡人。 忍下眼眶中的泪,福了福身,“多谢母亲。” 之后的日子,叶黎书便一直在东方姝的身边守着,时不时的还让允南在干娘的耳边咿咿呀呀的唤着,让她看到脱离苦海后的美好生活,只要她能醒过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日后定会遇到一个良人,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前半生她受尽了苦头,后半生也该让她过的欢喜幸福些了。 约莫又过了半月,东方姝的外伤已经在慢慢的恢复了,内伤也在慢慢的恢复,只是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彼时杜清云与荣悦的婚期也到了。 留下玉竹在一旁照顾着,叶黎书带着木香去了太傅府。 将到门口便遇到了父亲与冉娘,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有冉娘在父亲的身边照拂着,他比往日光鲜亮丽的多,面容看着也比往日要年轻了些许,背脊挺的直直的,丝毫瞧不出他快要五十了。 冉娘自是不必说,与她年纪相仿,生了孩子后反倒是添了几分妩媚,举手投足间满满的都是娇羞。 在瞧见叶黎书时落落大方的招手,“二姑娘。” “方才我还与你的父亲念叨呢,二姑娘已有许久没回尚书府了,老夫人念叨的紧,若是得空了,带着允南一道回去瞧瞧。” 叶黎书笑着颔首。 这些日子照顾着东方姝,她都没抽出身来回娘家,忙道:“冉娘,你回去后定要向祖母好生的说说,过两日我便带着允南过去。” 冉娘轻笑了声,“放心吧,老夫人不过是念叨两句,如今得了孙女高兴的紧,热闹的很。” 叶黎书知晓冉娘在安抚自个儿,笑着颔首。 几人一起进入了太傅府,大红绸高高的挂着,门口还铺着厚厚的毯子,长长的一直蔓延至前厅,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太傅府。 第350章 东方公主醒了 自新嫁娘被送入洞房后,便开始了宴席,来的有不少的官员,叶黎书就坐在太傅的身侧,瞧着他苍老的面容上溢满了光彩,也是为他欢喜的。 太傅府时隔这么久终于迎来了一件大喜事。 虽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但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强求来的是没有办法功德圆满的。 一直持续了约莫有两个时辰,闹腾的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太傅府,一个个喝的畅汗淋漓,走路都是漂浮着的。 叶黎书也要告辞离开了。 带着木香将要走,身后便传来了二舅母的声音,叶黎书停下了脚步回了身,精致小巧的面容上始终洋溢着浅淡的笑。 二舅母面容上还有几分酒后的微醺,眼是清明的。 拉着叶黎书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过了好半晌才道:“书儿,你会怪二舅母吗?” 叶黎书知晓,二舅母说的是清灵的事情,若非不是二舅母执意不同意,清云表哥与清灵兴许早已在一起了,可她……能说些什么?身为母亲后,她才明白,母亲都是为孩子精打细算的。 明媚的笑了笑,安抚道:“怎会,书儿明白。”随即看向二舅母身旁的婢女,“快些扶二舅母回房休息。” 出了太傅府,日头还在空中高高的挂着,一道道金光洒满大地,只要是经过的人都能感受到它的温暖,这略微显得有些凉薄的天气也透着一股暖和的气息,头顶挂着的红绸随着微风缓缓的晃动着,像是在抒发着它此时欢快的心情。 叶黎书勾了勾唇,“回府吧。” 马车行的慢,约莫一炷香的时辰才到国公府,将从马车上下来,就有小厮匆匆的上前:“少夫人,东方公主苏醒了……” 叶黎书的动作微微的顿住了,问了遍:“你可是说东方公主醒了?” 小厮连连颔首,面容释然:“是,少夫人。” 叶黎书步伐不由加快,面上的笑一直都没有落下,这喜事果真能够传达回来,上天是公平的,不会让命苦的人就这么痛苦的离去的,是要让她们看到日后的美好的。 匆匆的来到内室。 东方姝倚靠在床榻边,面色还是苍白无力,但依稀能够看到苍白下透露出的微红,那双黑漆漆的眼总算是有了几分神采,见叶黎书来了勾唇淡淡一笑,便是这样,好似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般。 “你总算是醒了!” 叶黎书不免有几分眼热,“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这些日子,太医一个一个的来府中,可都是说东方公主怕是不能醒来了,她一度以为真的会是这样,还好……还好,她终于醒了过来! 东方姝握着她的手,并未言语,但眼神中的意思却已经表露的十分的明显。 没有叶黎书,就没有活着的东方姝。 她被萧书祁折磨,被他不停的言语攻击,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觉得人生似乎就这样子过去了,如果死了能够解脱的话,她宁愿一了百了。 “多谢。” 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这两个字。 她不知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心中的感受。 她只知晓,此生,认定了叶黎书这个姐妹! ... 东方姝醒了,叶黎书心中的石头就落下了,吩咐玉竹去请郎中再来瞧瞧,知晓她是真的没事了,心瞬间就开阔了。 夜幕也渐渐的落下了。 如今已经入春了,黑的也不是那般的早,但黑蒙蒙的总是让人不太安全,日落西山后,国公府的下人们便将府中的烛火都点燃了,整个翠竹居也变得亮堂堂的。 东方姝将喝了郎中开的药房,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叶黎书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拢了拢肩上披着的披风,入夜了天气还是冷的,风总是肆意的刮过来,裸露在外的肌肤就被它刮的生疼生疼的。 一旁的竹林正发出‘沙沙’的声响。 夜空中挂着一轮弯弯的月,明亮又耀眼,叶黎书托着腮仰头看着月光,脑海中不禁开始思索起来,如今东方姝已经醒了,可她依旧还是东方姝,是高山国的和亲公主,这样一个身份极其的容易被人欺负,甚至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不如彻底的将此身份给消除掉。 萧书祁前两日让小厮送来了和离书。 她也不再是祁府的夫人了。 总是要有一个见得光的身份的。 翌日,叶黎书是被允南的哭闹声给吵醒的,昨夜想的太过入神忘了时辰,睡时已经是深夜了,后来又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才睡着了。 奶娘着实哄不好他。 “少夫人恕罪,今日不知为何小公子从醒了后就开始哭闹,奴婢哄了许久也哄不好……” 若是换做平日里,小公子安稳的很。 奶娘心想,应当是小公子饿了。 叶黎书并没有指责,伸手将允南抱在了怀中,轻声的哄着,可他却是哭的眼睛都肿了,便是躺在母亲的怀中还是这般哭闹,叶黎书心‘咯噔’了下,有种隐隐的不安。 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滚烫!! 整个人一下子慌乱了,“快,快去请郎中……” “玉竹,木香……” 整个翠竹居都变得纷乱不已,每个人都慌慌的,事情自然也闹到了国公与国公夫人那处,俩人匆匆的来到了翠竹居,晋国公不便进去焦急的在外头等着,见有婢女出来,担忧的问:“里头如何了?” 除却能听到孙子的哭声,其他的他半点不知晓,心就像是被石子重重的压着,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儿子在边关浴血奋战,孙子又生了病。 婢女焦急的回:“回老爷,郎中还没来,小公子烧的满脸通红,少夫人正抱着他哄呢……” 听闻后,晋国公更急了。 屋子里传来的孙子的哭声都有几分嘶哑了,足以见得他哭了多少时辰了,当即怒吼道:“郎中呢,还不快去催催!” 话音将落,玉竹便将郎中带了进来,又匆匆的进了内室里头。 渐渐的,哭声小了,再之后,哭声没有了…… 晋国公在院子里不停的踱步,双手负在身后,焦急的朝里头看着,‘吱呀’一声,门开了,国公夫人从里头走了出来,面色煞白如纸。 第351章 允南染了天花 见夫人如此,晋国公疾步走过去,还未开口,国公夫人脚下虚浮险些摔落在地,好在晋国公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入了怀中,面色神情的问:“夫人,怎得了?” 若是无事,夫人不会这般慌乱没有章法。 国公夫人紧紧的拽着晋国公的衣襟,头埋在他的胸口‘嘤嘤’的抽泣,身子不住的颤抖,若非是晋国公在扶着,她是要跌坐在地上的。 怎么办?! 怎么办?! “老爷……怎么办?允南……允南得了天花……” ‘轰!!’ 平地惊雷般炸开,晋国公觉得自个儿的脑子里全都是浆糊了,晕晕乎乎的都不知晓自个儿在何处,做什么! ‘天花!!’ 晋国公废了好大的劲才稳定了自个儿的情绪,柔声的安抚怀中的人:“无碍,无碍!会好的,定会好的!” ‘天花’不是不能治的。 允南可是国公府的小公子,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他相信这点小磨难绝对不会夺了他的性命的。 “冬灵,扶夫人回房休息。”晋国公吩咐道,又拉着夫人的手安抚,“且放心,一切都交给夫君,不会有事的。” 国公夫人被搀扶着离开了。 晋国公目光幽深的看向屋子,暗沉着面容吩咐:“收拾收拾,进宫。” 彼时内室里,叶黎书将允南放在了小榻上,哭闹了这么长时日总算是安稳了下来,瞧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她愧疚极了,这些日子若是她能事事亲力亲为,允南或许也不会染上天花。 轻轻的抚摸着他柔嫩的小脸,软软的墨发,紧咬着齿贝不让自个儿的哭声惊扰到了允南。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心就像是被掏空了般,疼的她彻底的麻木了,恨不能所有的疼痛都传到她的身上来,为何老天不放过这么小的孩子,尚在襁褓中哪里能够受得住‘天花’啊! 候在一旁的玉竹、木香不停的擦拭着泪,怜惜心疼的看着少夫人与小公子。 擦拭掉面颊上的泪,叶黎书沉着冷静了下来,吩咐道:“你们出去,这个屋子谁也不许进来,拿进来的物件儿需用滚烫的开水烫过两三遍,拿出去不能用手触碰到,需隔着布料,拿出去后也得用滚烫的开水不停的烫着。” “不仅是你们,谁也不许进来,我在这里照顾允南就够了。” 木香与玉竹听闻,当即上前跪趴在姑娘的脚边,“姑娘,您就让奴婢在里头伺候您与小公子吧,有个添茶倒水的是好的呀,您一人怎能照拂的过来……” 玉竹也附和,“姑娘……您不要赶奴婢们走,奴婢们要留下来照顾您与小公子……姑娘……” 叶黎书狠心的将她们踢开,怒声呵斥道:“如今便是我的命令你们也不听了是吗?好啊……好啊,你们这是公然的违抗我的命令……如此,你们便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滚出国公府!” 玉竹与木香‘咚咚’的磕着地面。 “姑娘……” 跟在姑娘身边这么多年,怎会不知晓姑娘在想什么。 ‘天花’那可是传染性极强的,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承受得住的,除却谁年少时得了天花,并平安的活了下来。 木香倏地睁大了眼,跪爬着来到姑娘的脚边,紧紧的拉着她的裙摆,哽咽的道:“姑娘,奴婢年少时曾得了天花,家中穷苦没银子给奴婢医治,只随便的喝了几服药,后来竟奇怪的好了,所以奴婢能留下来的……姑娘,就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您与小公子吧!” 木香看向玉竹,朝着她挤眉弄眼。 玉竹没法子,应和道:“姑娘,木香说的是真的,您便让木香留下来吧,奴婢在外头好生的按照您的吩咐办事。” 叶黎书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了。 留下了木香,玉竹在外头伺候着,她也是放心的,又叮嘱了几句,让玉竹去告知国公夫人与国公,她们无碍,府中一定也要每日这般小心行事才好,这才将玉竹撵了出去。 内室里便只有睡着的允南,叶黎书还有木香了。 屋内燃着安神香,清清淡淡的,木香给姑娘添了热茶过来,笑着安抚道:“姑娘,您放心,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的度过此次难关的。” 叶黎书清浅的笑了笑,伸手扶上木香磕红了的额角,“疼吗?” “不疼……奴婢不疼!” 叶黎书淡淡的应了声,过了好半晌才道:“方才……对不住了!” 那一脚她不过是不想要让她们留下来罢了,凶险未卜,她一人受着便是了,上一世她们就是护着她惨死的,这一世她避免了惨死,也不想要她们在那般傻了。 可终究还是低估了她们的忠心。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们是下人,姑娘若是能放宽些心,奴婢们怎么做都可以。” 叶黎书那双桃花眼中明明暗暗的闪烁着光彩,又带着几分暗淡,更多的是坚定,“你们不是下人,是我身边的姐妹。” 木香眸光愣怔着,倏地明白姑娘的意思,眼眶中泛着泪花,忙应道:“是,姑娘,奴婢再去给您烧糊热茶。” 说着转身走出了内室,坐在炉子旁身子颤抖,不住的用袖口擦着从眼眶中落出的泪,一边哭一边笑,若是玉竹在旁边定要笑话她的,一哭一笑的。 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她定费尽所有心里来照顾姑娘与小公子,绝对不会辜负姑娘对她的情义。 … 晋国公进了宫后便直接去了养心殿,将国公府的情况告知了圣上,并请求圣上允许他带太医回府。 圣上一一应允了。 “多谢皇上,臣先行告退。” 身后的圣上拧着眉,唤住了他,从龙椅上下来,目光深沉幽深的道:“姨父,此事先不要告知瑾聿表弟……” 晋国公的背影看起来瞬间佝偻了许多,皇上不由得想起当年姨父那意气风发时的模样,俊朗活乏,也因此姨母会毅然决然的要嫁与他。 “是,臣领命!” 晋国公离开了,皇上屏退了一众的宫女太监,负手站在窗子旁,外头是一颗生长了百年的银杏树,入了春枝丫上已经冒出了新芽来,处处透露着生机盎然,皇上微微喟叹了声,目光幽深:“朕……做错了吗?” 第352章 依旧没有消息 身居高位后,他才明白曾经不明白的无奈,明白父皇在世时的那些纠结与无所为。 若是连瑾聿知晓了此事,按照他的性子指定会抛下边关之事马不停蹄的赶回京都,为了国事着想,他不得不这般做! “喜德盛,你说……朕,错了吗?” 喜德盛跟在先帝身边数十载,新帝登基他依旧在一旁伺候着,自是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圣上,您也是有苦衷的。” 皇上没再说什么,目光幽深的看着那随风晃动的银杏树,光秃秃的枝丫四处晃动着显得十分的滑稽,他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宫外,已许久没出宫过了,心下莫名的有了一份冲动,当即吩咐道:“喜德盛,准备准备,随朕一道出宫。” 喜德盛:“是,陛下。” … 国公府,晋国公领着宫里的太医来到了府中,早先宫里的皇子染了‘天花’便是他医治的,虽说后来那皇子还是夭折了,但太医的医术是没有问题的。 晋国公,“有劳太医多多费心,若是有所需的,太医尽管吩咐。” 晋国公如此客气,弄的太医有几分手足无措了,诚惶诚恐的回:“国公言重了!” 来到翠竹居,这里头已经被玉竹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见国公领着太医来了,玉竹忙匆匆的走了出去,福了福身,“老爷,少夫人吩咐,除却太医外府中的其他人便不要进来了,免得染上了病症,望老爷见谅。” 晋国公自是理解的,颔了颔首,指着院子里的那些忙碌的下人,“这是?” 玉竹:“回老爷,这是少夫人吩咐的,所有的物件都要用滚烫的沸水烫好些遍才能使用。” 语落,玉竹领着太医进了翠竹居里头去,轻轻的扣了扣门,“姑娘,太医来了。” 来号脉的郎中知晓府中的小公子得了天花,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了,不管多少诊金他都不医治,再者说,他也没那个本事医治的,若是临了国公府的小公子命丧他手,他一家子都别想活了。 木香开门将太医领了进去。 太医恭恭敬敬的朝着世子夫人拱了拱手,随即上前查看小公子的情况,身上开始起疹子了,面颊上也有些许,还是烧着的,小小的模样受了这么大的罪,太医不禁唏嘘。 真真是可怜的紧。 “太医,情况如何了?”叶黎书问,桃花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长长的羽睫上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充满希冀。 “臣要多加观察,这几日是关键,这几日臣会好生的照料,若是小公子能熬得过去……可若是熬不过……” 后头的话太医没有明说,但谁都知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黎书握着绣帕的手在发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强自的压下心中的情绪,挤出一抹笑来,“有劳太医了。” 木香将太医领到了外头的一间屋子里,待太医写下了药房后,用布条包裹着递了出去,玉竹便匆匆的命外头的人紧着去取药回来,而国公府小公子染了‘天花’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只要是国公府的人外头的百姓纷纷避如赑屃,若是能将他们直接关在国公府里,真的恨不能他们一辈子都不出来,就连药铺都不给他们抓药了,见着他们就直接撵走了,那眼神要多避讳就有多避讳。 好在,清云公子的药铺可以抓药。 尚书府的老太太自然也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消息了,急的团团转,可奈何她是进不了国公府的,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一眼都不行。 府中可还有她的孙女。 也是小小年纪,若是她去了,回来后染给了小孙女该如何是好? 这几日,老太太吃的都比往日要少了,头上的白发新增了不少,面容也显得苍老了许多,日渐消瘦下去了,每日跪在佛堂里诵经礼佛,郁妈妈跟在身后急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她知晓老夫人担忧二姑娘与小公子。 每日都会让下头的婢女出去打听,看看国公府那处有没有消息传来,可日日去,日日没有消息,就这样过了七日了,依旧是没有半点消息。 老太太坐不住了。 “郁妈妈,伺候我梳洗,我要去国公府!” 这么多天过去了,半点消息都没有,她怎么能坐得住啊,如今姑爷也不在京都,所有事情都落在了书儿的身上,那般弱小的一个姑娘家,哪里能承受这么多。 老太太只要一想到此,她心中就难受心疼极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生怕书儿有个什么万一。 郁妈妈忙劝阻:“老夫人,您不能去,怕是去了也进不了国公府的,二姑娘不会让您进去的……” 她的劝阻没有用,老太太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不必再说,今日我是定要去国公府的。” 郁妈妈急的没法子,只能伺候着老夫人梳洗,倏地,想到什么,眼眸一亮,提议道:“老夫人,不若您去惠安寺为二姑娘与小公子祈福吧,若是有幸抽到了无妄主持的签,还能解惑,您觉着如何?” 见老太太犹豫,郁妈妈继续道:“老夫人,老奴会派人去国公府瞧着的,只要有了消息便回来禀告,您莫要再让二姑娘分心了,您知晓,二姑娘最为担忧您的了。” 老夫人换了换神色,捻着手中的佛珠,暗暗的道:“罢了,去惠安寺吧。” 见老夫人松了口,郁妈妈也松了口气,忙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上香的物件,她搀扶着老太太从世安居内走了出来。 郁妈妈:“老夫人您瞧,今日天气多好,一点都绝不着冷了,相信小公子也会的,吉人自有天相。” 冉娘知晓老夫人要去惠安寺为国公府的小公子祈福,她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为了照看老夫人,二来,她也想要为小公子祈福,受了这么大的磨难,日后定能有好的成就。 从京都到惠安寺要有两个时辰的行程,加之老夫人年纪大了,马车不能颠簸的厉害,便足足行了两个半时辰才到惠安寺。 冉娘先下了马车,掀开帘子搀扶着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一行人准备走上惠安寺的石阶,从一旁突然冲出一人来,直直的跪倒在她们跟前。 第353章 少夫人有喜了 这突然冲出来的人影将一众人都吓到了,冉娘直接护在她们的身前。 只见跪在她们身前的女子浑身脏污,衣裳也是破了洞的,与她们身上华丽的衣裳行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秀发都被黏糊在了一起,当她抬起头时更是让所有人都惊诧住了。 脏兮兮的面容下能够分辨出她的五官来。 郝然就是被流放的叶黎婉。 “祖母,求求您,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孙女知错了,孙女知错了……” 她伸手想要抓住老太太的裙摆,却见老太太向后退了几步,浑浊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人,似乎在确认着什么,过了好半晌她才出言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被流放了,还逃了出来。 这是违抗圣旨! 死罪啊!! 叶黎婉知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连老太太都不救她的话,那她这辈子就真的毁了,那她腹中的孩儿怎么办? ‘咚咚咚’的磕着头,“祖母,您救救我吧,哪怕您不救我,也请您救救我腹中的孩子吧,若是我去了岭南,腹中的孩子定是保不住的……祖母,我便是犯了再大的错也都是叶府的女儿啊……” 她往前爬了两步。 惠安寺今日倒是有些安静的,来来往往上香火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叶黎婉这般模样倒没多少人见着,但难免会引人驻足的。 老太太喟叹了声,捻动着手中的佛珠,“郁妈妈,让人回京都通知京兆尹大人。” 郁妈妈:“是,老夫人。” 跪趴在地的叶黎婉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的心狠,她都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来央求她了,可最后却还要将她送回京兆府,那是地狱!她不可能回去的,不可能。 目光阴恻恻的看了眼满眼防备她的众人,陡然起身撞向冉娘,所有人惊呼一片,她趁乱跑走了。 一边跑,一边注意着身后,生怕有人追了过来,拐了个弯就直接躲进了一旁的密林之中,心中暗暗发誓,今日所受的屈辱,她定要狠狠的还给她们。 彼时惠安寺下,郁妈妈:“老夫人,跑了,还需报给京兆尹吗?” 老太太捻着佛珠,“阿弥陀佛……” “去,告知京兆尹,流放的犯人逃了出来。” 郁妈妈领命下去吩咐了,冉娘则是搀扶着老太太一步一步的迈着石阶朝着惠安寺走去,一路上她都不由得打量着老太太,以她对老太太的了解,不是这般心狠之人,怎的对三姑娘如此的心狠? 不等她开口,老太太娓娓道来,“我知晓你想要问什么,三丫头与二丫头不同,她的心思从来都不在正途上,若是她知晓改邪归正,我是要为她寻一门妥当的人家的,可她宁愿毁了自个儿的声誉也要嫁与曾经的三皇子,那便遂了她的愿,只望她能安稳些。” “可谁知婚后,她不仅不安稳,还处处的想要松柏支持三皇子,将整个尚书府陷于不义之中,还不断的在外头挑唆,甚至想要下毒谋害最亲的人……” “若是这般容着她,日后必定是不消停的,只有吃尽了苦头了,她才能明白,该如何做。” “如今新帝登基,根基不稳,好在尚书府没有参与这些糟心事,否则今时今日怕是不能这般无碍的站在此处,松柏如今在朝中还算稳定,万万不能再出了岔子了……” 冉娘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她没有老夫人这般的深谋远虑,也不怎么了解朝堂上的事情,但她明白,这一切来之不易,她须得好生的守护着。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待日后姑娘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 国公府内 叶黎书将近半个月都没怎么闭眼了,只要一闭眼就觉得没有任何的安全感,生怕允南会出什么事情。 好在,这些日子,允南都熬了过来了。 太医方才已经把了脉,只要再吃几副药就能够药到病除了。 叶黎书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略显憔悴清瘦的面容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来,将允南抱在怀中逗弄着,“允南很乖对不对,允南知晓母亲的辛苦对不对?” 允南眨着大大的黑溜溜的眼紧紧的盯着母亲,‘咿咿呀呀’的不知晓在说些什么。 闹腾了一会儿,在母亲的怀中睡的香甜,叶黎书将他放在了小床上,又细致的给他盖上了薄薄的软毯准备去一旁的软塌上坐一会儿,将将起身突然的头晕目眩,还未来得及唤木香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过了片刻,端着热茶的木香走了进来,面上总算是露出了轻松来,将茶盏放在桌面上,“姑娘,再过些日子,小公子就能出去晒晒太阳了,如今外头的日头好的不……” “姑娘……” 将将去休息的太医又被拉了过来,坐在矮几上面色凝重的把着脉。 翠竹居外,国公与国公夫人都站在门口急急的观望着,他们不能踏入翠竹居里,将将听下人来禀报少夫人也晕倒的时候,吓的连忙跑了过来,心中担忧极了,生怕叶黎书被染上了天花。 允南将将好了,她又病倒了。 国公夫人再也扛不住了,靠在晋国公肩头小声的抽泣着,“你说……你说,这到底是怎得了!” 好端端的允南怎么会染上了天花,现在书儿又病倒了,待瑾聿回来,她该如何向他交代啊!临走前,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生的照顾好她们母子俩的。 现在呢?! 想着,泪落的更多了。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辰,翠竹居里头才有了动静,太医拎着药箱走了出来,面上露着喜色,褪去外头的衣裳又洗了手,这才走到院落门口朝着国公夫妇拱手道:“恭喜晋国公,恭喜国公夫人,少夫人啊……有喜了!” 晋国公:“!” 国公夫人:“!” 她也忘了哭泣了,惊喜的说不出话来,紧紧的拽着晋国公的衣袖,过了好半晌才问:“世子夫人如何了?可有什么不适?” 第354章 她会重蹈覆辙 “无碍,少夫人不过是这些日子劳累过度罢了,臣开了补胎的方子,喝上几副好生的休息几日便好了。” “小公子的天花也好了,这些日子多多的出来晒晒,驱驱毒气……” 太医叮嘱了好一番后,这才背着药箱出了国公府,这么长时日他一直都待在这里,总算是将他心中的遗憾全都弥补了。 先帝在世,他没能将皇子的天花给治好,虽说先帝并未责罚他,但这一直都是他不肯提及的伤痛,身为太医理应治病救人,可就是因为他学术不精才会害的那般的结果出来。 日头照拂在他的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外头是国公府的马车,专程送他回皇宫的。 有人从国公府内出来,周围的百姓们都看见了,议论纷纷。 “你说这小公子的天花可是好了?怎得太医回宫了呢?” “我瞧这太医的面色凝重,怕是……” “这天花可不是那般容易治好的,说不定……嗐,咱们操心这些作甚,在此处胡乱编排莫要让国公府的听见了,快些走开吧。” 百姓们做鸟兽散。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国公府小公子得天花不治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一个个的说的活灵活现好似他们真的见着了似的,自然这消息也传入了将将从朝堂上下来的叶尚书的耳中。 回到尚书府,他官服都未褪下就匆匆的来到了老夫人的世安居,却被门口的婢女告知,老太太一早就与冉娘去了惠安寺。 约莫到京都已经快要入夜了。 叶尚书急的没法子了,吩咐身边的小厮道:“备马车,去国公府。” 小厮领命立马去准备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后,尚书府的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口,见尚书大人着一身官服就过来了,生怕有急事领着他进去了,另一个小厮则去寻老爷了。 前厅内,叶尚书心思不宁,手中一直握着那滚烫的茶盏,可他好似不知晓温度般,目光直直的看向入口处焦急的等待着,迟迟不见人来,索性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起身负手在前厅内焦急的踱步。 下人们不知晓叶尚书这是怎得了,也不敢多问,一个个的候在一旁屏气凝神的。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响起晋国公的声音,“亲家,怎得这个时候来了?”见他着一身官服,面色陡然就变了,上前一步:“可是朝堂上生了事端?” 他这些日子都在国公府内待着,朝堂上的事他并未过问,不知晓这半月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尚书这般急匆匆的过来,定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书儿可好?允南……允南怎么样了?”叶尚书隐晦的问,不住的观察着晋国公的面色,紧张中带着几分忐忑。 反倒是晋国公松了口气,笑道:“好,都好,早先太医就已经回宫复命去了,允南的天花也好了,亲家……书儿啊,有喜了!” 叶尚书:“!!” 这与坊间传的未免也太出入了吧。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般不知礼数的直接登门造访,平白的闹了一个大笑话来了。 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说允南不治身亡了!这外头一传十十传百的,正巧我下朝时便听见了,这才匆匆的过来……还请国公莫要见怪!” “不治身亡?” 晋国公的面色难看极了,这些个胡乱嚼舌根之人,竟拿这件事情来编排。 “亲家放心,此事我会好生的处理。” “亲家,再过几日允南与书儿便能出来了,我会让夫人陪着书儿与允南回尚书府走一走的……” 俩人边聊边来到了门口,有百姓正翘首以盼,想要看看尚书府的马车为何会出现在国公府门口,有些人猜测此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 从国公府回到尚书府后,老太太与冉娘还没回来呢,叶尚书换下了官服将女儿从奶娘的手中抱了过来小心的逗弄着。 守门的小厮走了过来,“老爷,老夫人与夫人回来了。” 将怀中的女儿交给了奶娘后,叶尚书才匆匆的来到了前厅,老夫人这一路的奔波面容上掩盖不了的疲倦之色,叶尚书上前搀扶住,“母亲,儿子扶您回屋休息。” 老夫人颔首。 “方才儿子去了国公府,太医已经回宫了……” “那允南呢?”老太太打断他的话,满脸焦急的问。 叶尚书:“母亲,您听我说,允南已经好了,再吃个几服药就能出来了,还有一个好消息,书儿有喜了!” 老太太疲惫之色瞬间就没了,惊喜的看着他,“当真?” 叶尚书笑着颔首,“真的。” “晋国公答应儿子,过些日子允南彻底的好了便让国公夫人陪着一道来尚书府给您问安。” 一旁的冉娘也欢喜的不行,宽慰道:“老夫人,您瞧,定是今日您去惠安寺祈福佛祖听到了您的心声,这下可是双喜临门呢,待二姑娘回府那日我定要好生的操持一番,老夫人,您觉得呢?” 老太太连连颔首。 回到世安居后,老太太又说了几句,喝了几口参汤后这才由着郁妈妈搀扶回到了内室里,歇下了。 冉娘陪着叶尚书在尚书府内走着。 春日盎然,虽说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路边点着烛火,整个尚书府都被照的亮堂堂的,路边借着春意争相开放的花朵正肆意的绽放着它的光辉,冉娘满脸的心事,心中在纠结是否要将此事告知叶尚书。 直到回到了院落里,坐在石凳上,抬头看着夜空中悬挂着的弯月,她都没能说出口来。 微微的喟叹了声。 “夫人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叶尚书上前,手扶在她的肩头上,“为夫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冉娘转身靠在他的怀中,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夫君可知在惠安寺下,老夫人与我见着了谁?” “三姑娘,她竟然从流放途中逃了回来!夫君,我怕……我怕三姑娘会重蹈覆辙。” 第355章 另外一个身份 春意盎然,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府中全都点燃了烛火,将陷入黑暗的国公府拉回了明亮之中。 叶黎书躺在床榻上,小巧精致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痛苦之色,额头上更是溢满了冷汗,嘴里不停的呢喃着,“走……快走……” “啊……” “夫君……” 守在外头的木香与玉竹冲了进来,见内室里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姑娘定是梦靥了,你去唤醒了,我去打些热水来。” 语落,玉竹走出了内室,木香则是上前来到床榻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姑娘的胳膊,轻声唤道:“姑娘,姑娘……” 过了好半晌,叶黎书才幽幽的转醒了过来。 整个身子犹如坠入了冰窖般,明明外头微风徐徐半点冷意都没有,可她仿若在冰天雪地里,浑身瑟瑟发抖,方才的梦境让她身心都悬挂了起来,好似她自个儿亲自去了连瑾聿的身边,明明知晓他有危险,也看到了,可……可偏偏半点法子都没有。 蜷缩着腿,将脸埋在了膝盖上,心慌意乱的不停的跳动着,双手紧紧的拽着被褥。 上一世连瑾聿的悲惨结局在她的脑海中一直都挥之不去,哪怕他临走前一直在耳边叮嘱绝不会有事,绝不会有事,可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她的心总是没来由的慌乱。 而这个梦境就想是魔咒般,不停的在提醒着她。 这些日子不光是因为允南的事情,还因为这个梦境,不然她也不会憔悴成这副模样。 “姑娘……”木香担忧的唤道,端了热茶过来,“您方才定是梦靥了,喝些热茶下下火,奴婢们一直都在。” 叶黎书接过热茶润了润嗓子,又接过帕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由着木香与玉竹伺候着穿了衣裳,坐在桌前上头摆着可口的饭菜,可她愣是半点胃口都没有,看着甚至还觉得有些心烦。 挥了挥手,“撤下吧。” 这整整一天姑娘都没怎么进食的,若是夜里还不吃的话,身子怎么受的了。 木香急的都快哭了。 “姑娘,您稍微吃两口吧,这一日您都没有进食的,您要为您与您腹中的胎儿着想啊……” ‘轰!!’ 玉竹的话像是平地惊雷,‘轰隆隆’的在叶黎书的耳边炸开了,纤细白皙的手缓缓的扶向小腹,不可置信的问:“我又有了身孕了?” 玉竹回:“是,姑娘,您晌午时晕倒了,太医诊了脉,您有了快两月的身孕了。” 叶黎书能够感受到小腹处传来的感觉,‘咚咚咚’的跳动,知晓有允南后,她便有种心灵相通的感觉,如今腹中又有了孩儿,无疑给了她莫大的动力,拿起手边的箸,慢慢的吃着。 玉竹与木香对视了眼,彼此心领神会。 姑娘总算是吃了。 ... 入夜,叶黎书在院落里消食,头顶是明亮的月光,弯弯的一轮月如同一把弯刀,叶黎书目光清亮的看着它,手扶向小腹,“夫君,你知晓吗?我们又有孩子了,你不是说想要一个女儿吗?” “夫君,你在边关可好?家书已经好久都没收到了。” “夫君,我好想你……” 见月如见君,可月在,君不在。 酸涩顿时涌上心头,眼眶泛热的厉害,叶黎书昂着头生怕泪落了下来,可即便如此,那悲凉的情绪还是不听的翻涌出来,眼角的泪如泉涌,任她如何把控都没法控制住,只能不停的抬着绣帕擦拭。 “这是怎得了?” 身旁的人替她披上了披风,转而坐在了她的身侧,与她一同抬首看着弯月,“在想连世子是吗?” 叶黎书擦了擦眼角的泪,略带哭腔的道:“你怎得出来了?身子养好了吗?” 东方姝抿唇一笑,“早好了,若非是我的身子一直病弱着,我定是要跟你一道照顾允南的!我这个干娘做的太不周到了……黎书,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她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好友。 处处都在为她着想,不惜得罪萧书祁那样的阴险小人都要为她得这份和离书。 可即便如此,当她有难时,自个儿是半点忙都没能帮上,还要她分心来操劳自个儿,心中的愧疚她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只求日后好生的报答这份恩情。 “书儿,日后有何吩咐,你尽管提,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推迟。” 见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叶黎书不免失笑,伸手握住她纤弱的手,掌心中是温热的温度,纤细的手臂上那些淤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从她红润的面色看,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清亮灵动的眼认真的看着她,“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须得老实回答我。” 东方姝颔首。 叶黎书继续道:“你是愿意用东方姝这个身份活下去,还是用另外一个身份?” 东方姝满脸迷茫。 她这个敌国的公主,除却用东方姝这个身份活着,还能用什么身份活着啊,不免失笑,“黎书,你莫要和我说笑,这辈子,我的身份都不能变了,只能盯着敌国公主的身份活着。” 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唾弃。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回到高山国,回到那个让她充满痛苦的地方。 活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明白,有一个舍命护你的好友是什么样的滋味,也是第一次明白,有些人对你好是不需要你的回报的,而且身边再也不用充满各种勾心斗角了。 “我自是有法子的,你告诉我,可否想要用另外一个身份活着?” 见好友满脸认真之色,东方姝嘴角的笑意也落了下来,心中难免多了几分紧张,略微焦急的问:“当真可以换一个身份?” 叶黎书颔首道:“自是可以的。” 东方姝觉得自个儿心中好似踹着一头小鹿,不停的在胸口处蹦跶着,心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若是不用盯着敌国公主的身份,那她会活的更加的肆意盎然,也会活的更加的潇洒,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朝着叶黎书重重的颔首,“黎书,我愿意!” 第356章 深情比草还贱 翌日,晋国公一早就去上朝了,而国公夫人也进宫去面见太后了。 整个国公府便只剩下叶黎书这个主子了,允南自天花好了后,乖巧的多了,这会儿正被抱着躺在小床上,在外头晒着日头,暖暖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衬的越发的可爱了。 东方姝也过来了,与叶黎书坐在石凳上聊天。 聊得正是畅快时,东方姝突然口吐鲜血直接倒在了地上,翠竹居里乱成了一团,小厮匆匆的出门去寻清云神医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杜清云匆匆的来了,跟在他身后来的还有他的夫人,荣悦。 “清云表哥,东方公主的伤势就请你好生的看看了,这些日子明明已经养的好了的,今日不知怎得突然就吐了血……”说着她朝杜清云眨了眨眼。 杜清云面色并未有任何的变化,约莫一炷香的时辰,杜清云把好了脉,只是面色沉沉的,一看就知晓情况不是太好。 “东方公主内伤未愈,心中郁结攻心,已伤及五脏六腑,药石无医了……早些准备后事吧。” 叶黎书险些没能站稳。 站在她身侧的荣悦顺手扶了她一下,这才扶住了她,柔声安抚道:“表妹莫要太过哀伤,生死有命,或许……这对东方公主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叶黎书怅然若泣的颔首。 吩咐玉竹送俩人出府,叶黎书失魂落魄的坐在东方姝的床榻边,整个屋子显得异常的悲寂,东方姝身侧一直伺候着的婢女早已哭的晕眩了过去,受不住这样的结果,叶黎书伸手握住东方姝显得有些冰冷的手,轻声道:“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当日,不光是国公府,外头的百姓也都知晓了,东方公主郁结而死。 不少人是看到东方公主从祁府出来时,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就连面颊上都是淤青,可见在祁府中受了颇大的折磨,好在遇到世子夫人这样的好人,否则,怕是早就没了,如今有这样的结果,只能说,东方公主没那个福分。 百姓们不免一阵唏嘘。 虽说她是敌国公主,如今高山国还抢占了承国的丰宁城,可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根本掀不起任何的风浪,自古以来和亲之人都没有落下个好下场的,只能说可怜啊! 于此同时,国公府迎来了不速之客。 萧书祁就站在国公府的门口,守门的小厮拦着他不让他进去。 “祁公子,您不要白费力气了,少夫人吩咐过,不让您进去的!” 若是他以前的身份,谁也不敢阻拦他的,可如今他是个平民了,擅闯国公府是重罪! 萧书祁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折扇,面目憎怒,咬牙切齿的道:“东方姝是我的夫人,为何不让我见她?便是不让我进去,让你们少夫人出来……” “少夫人正在操持,不便见客,祁公子还是先回去吧,莫让小的为难了!” 因着这边的闹腾,不少的百姓也围了过来,对门口胡搅蛮缠的萧书祁指指点点,言语中尽是斥责之意,他们就没见过如此不知廉耻之人,若非是新帝顾念旧情,他怕是早就被处死了,还能在此撒泼。 其中一胆大的百姓道:“也不想想为何一个活生生的人会郁结而亡,明明是自个儿犯下的罪过。” 另一人附和:“是啊,当日世子夫人将东方公主带出来时,简直不能看啊,谁能想到平日里瞧着温文尔雅的人,背地里竟那般的嗜血残忍!” 有人说了,其他人也就不顾忌了,好不遮掩的斥责着。 “若是在祁府啊,东方公主怕是早就不成人形了!” “果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披着羊皮的狼……” “……”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不要太尽兴。 饶是萧书祁脸皮再厚也没脸在国公府门口站下去了,目光阴恻恻的看了眼围着的百姓,狠狠的甩了衣袖上了马背,‘驾!’疾驰而去,落荒而逃的背影显得十分的滑稽。 百姓们手中准备的烂菜叶子还没来得及扔呢。 一个个的不免有些遗憾。 这可是他们费了好大的心思去寻的烂菜叶子呢,就应该狠狠的丢在这样的人身上,让他遗臭万年。 只是人走了,他们也不便留在此处了,一个个的哄散了。 接下来的时日,叶黎书便操持着东方姝的后事,因为她不是国公府的人,所以只能草草的结束,不能大肆的办,推棺之人正在街道上走着,前头一匹骏马将他们给拦了下来,紧接着马背上的男子翻身而下,径直的朝着棺椁这边走来。 目光空洞,身影凄凉。 手将将要碰到棺椁时,叶黎书挡在了他的身前,“祁公子,你这是作甚?拦着棺椁,这是想要让死者死了都得不到安息吗?” 萧书祁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流露着浓浓的忧伤,“不是,她不会死对不对?不是说情况已经好转了吗?不是说都能下床榻了吗?怎得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不信,我不信,定是你们骗我的……” 他情绪激动的推开叶黎书冲到棺椁旁,手颤抖的慢慢的抚摸上,“不是的……不是的……” 左逸要上前将他给拉扯开,叶黎书朝他摇了摇头。 迈着步伐缓缓上前,眸光中满满的都是讥讽,“你说,若是东方姝在的话见着你这副模样该是笑呢还是哭呢?亦或者说,该是感动呢,还是嘲讽呢?” “祁公子,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 “迟到的深情比草贱!” “你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做给谁看?做给周围的百姓看吗?便是我都替你害臊的慌。” 语落,吩咐道:“左逸,将祁公子拉开,莫要坏了亡人的心情。” 棺椁继续朝着街道走着,纸钱不停的在空中飘荡着,疾风而过吹的四处散落,尘土飞扬,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气这会儿竟已阴云密布,好似下一瞬就要落下豆大的雨点似的,周围的百姓觉得十分的渗人,不免匆匆的离开了。 第357章 颜府送了帖子 自东方公主逝去的消息传出去后,边关的战事也越发的吃紧了。 高山国以东方公主被虐杀而死为由开始不停的对边关进行进攻,边关传回的消息让京都一再的陷入恐慌之中,将将才平定了内乱,兵马并不似高山国那般,若是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成为战败国。 可即便如此,谁也没有放弃过。 文武百官自是知晓,便是没有东方公主这件事情,高山国也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这场战争,避无可避。 … 这日,叶黎书正靠坐在躺椅上,温暖的日头照拂在她的周身,所有的寒气都被驱散掉了,这些日子天气越发的暖和了,披风早就已经用不上了,就连挡风的帘子都被卸了下来,允南比往日还要欢脱了,‘咿咿呀呀’的闹腾个不行。 伸手挡住眼前的光亮,耳边传来了脚步声。 “姑娘,方才颜府的小厮送了帖子过来,叮嘱奴婢亲自拿来给姑娘您……” 叶黎书坐直了身子,将帖子拿在手中,不免想‘颜府’是哪个颜府,半点印象都没有,她记得京都内没有颜府啊……微蹙眉头,打开手中的帖子,瞧见最后的落款人,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个弧度。 颜府——颜亦柳。 早先被新帝派到了关宁城去了,芊芊郡主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一道去了。 没想到竟回来了。 明日颜府有个宴席,让她过去参加。 叶黎书将帖子放在石桌上,走到允南的小床边,逗弄着他,“允南……明日随母亲去见见芊芊姨,也不知晓这么长时日没见,她如何了。” 翌日,叶黎书早早的就起来了。 允南起的比她更早,约莫鸡鸣就开始闹腾了,奶娘怕吵到了少夫人,抱着小公子便出去了。 一番梳洗,用了早饭后,叶黎书带着木香与玉竹坐上了马车,怀中抱着允南,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转悠着,懵懂单纯的眼中对什么地方都是好奇的,马车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辰,停了下来。 “少夫人,颜府到了。” 随着左逸的声音响起,也能听见外头纷繁的吵杂声,木香玉竹先下了马车,搀扶着姑娘下来。 将将站定,一个身影便冲了过来。 叶黎书被吓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紧紧的抱着允南一脸防备,直到看到来人的面容,这才松了口气:“芊芊……” 萧芊芊双眼通红,眼泪不停的落下,眸光中溢出满满的思念,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到了嘴边才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走到叶黎书的面前,手将要触碰到她发现她怀中抱着的一小团,好奇的眨了眨眼,这一看,整颗心都融化了。 “黎书,这……是你的吗?” 叶黎书柔柔的笑道:“是,是我的孩子。” “好可爱,长的特别像黎书,只是这轮廓更像瑾聿哥哥……真好,所有的优点都在孩子的身上,也不知晓我的会不会是……”语落,不由得扶向小腹,眉眼温柔,一脸慈爱。 俩人虽计划着晚些要孩子的,可谁知在回京的路上,她突觉不适,经郎中把脉后才知,已有了一月的身孕了。 将允南交给了玉竹,叶黎书拉着萧芊芊的手,扶向她的小腹:“看来,我们俩差不多时日生产。” 萧芊芊:“!!” 惊诧中险些大叫,不停的有人从她们身旁经过,拉着叶黎书的手:“走,我们去说些悄悄话。” ‘颜府’是新帝赐的宅子,是原先吏部尚书的,后来查出了与三皇子勾结,便抄了家,宅子倒是不旧,颜亦柳走前便派了小厮来打理,回来后便直接搬了进来。 忆起上一世,叶黎书不免有几分唏嘘。 颜亦柳为萧书祁最重要的幕僚,在后头出谋划策,否则萧书祁也不会那般容易夺得帝位,而他称帝后,颜亦柳自是成了当朝的丞相,可……后来,颜亦柳却被萧书祁给处死了,只是为何,她并不知晓。 这消息还是叶黎婉带到冷宫的。 这一世,他虽不是丞相,却也有所成就,那一心为民之心也从未断过。 叶黎书想,或许这便是上一世萧书祁为何要将他处死的原因吧。 只有坐到了至高之位,那丑陋的嘴脸才能毕露无疑,也正是因此,颜亦柳发现他所辅佐的君王根本就不是他心目中的君王,而这种质疑,对于萧书祁来说却是赤果果的嘲讽,无法容忍的。 因果循环。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人的本质是不会那把轻易的就变化的。 “黎书……黎书……” 萧芊芊的手附在她的手背上,陷入沉思的叶黎书才回了神,茫然的看向她:“怎得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唤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答应,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萧芊芊问。 叶黎书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此次回京后便不走了吧?” 萧芊芊小巧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羞涩来,面颊微微的有些发红,羞涩的道:“我也不知晓,得看柳郎,若是他走,我自是也要跟着走的。” 叶黎书扬着的笑意更甚了。 ‘柳郎?!’ 揶揄的冲着萧芊芊笑了笑,“唤的亲切的紧呢。” 萧芊芊跺了跺脚,“黎书,你学坏了,往日你可不会这般笑话我的……定是瑾聿哥哥教坏了我的好黎书……” 听闻‘连瑾聿’的名字,叶黎书眸中闪过落寞,目光盯着院落里的那颗苍劲的松柏,周身像是扫过一圈落叶般,孤寂又落寞,甚至还带着几分溢于言表的哀伤。 萧芊芊自知自个儿说错了话,忙开口补救道:“我听柳郎说,边关战事不如前些日子吃紧了,瑾聿哥哥那般厉害,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凯旋归来了。” “黎书,你莫要忧心。” 见她面色没什变化,又道:“日后我在京都可是日日要去国公府的,你可莫要觉着我烦了……” 叶黎书这才回了神,敛去所有的哀愁,笑道:“好。” 自边关吃紧后,她便没再做那触目惊心的梦境了,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可不知为何,叶黎书的心却是更加的慌乱。 第358章 解铃须系铃人 从颜府回来,已经是申时末了。 俩人许久未见总是有说不尽的话题的,期间还说到了远在高山国的小九,不知晓她在那处到底过的怎么样了。 如今两国发生了这样的战乱,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小九能否保全自个儿。 俩人都十分的忧心。 早先,小九还会偶尔写几封书信回来,自丰宁城被抢占,再也没了消息,就连叶少辰也彻底的消失了。 说是去边关的,可连瑾聿到了边关后才发觉,人根本就不在边关。 这件事叶黎书一直没敢告诉老太太,这短短的两年时日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老太太经历了丧子之痛也经历了被亲人谋害…… 若是再知晓一向疼爱的孙子不知去向。 老太太会受不了的。 靠在马车上,叶黎书闭上眼假寐,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梦境之中,她站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上,尸横遍野,无数的士兵都倒在地上,还剩下些许在浴血奋战,而领头之人浑身沾满了鲜血,不知是敌军的还是自个儿身上的,手中的剑不停的挥向身旁不断涌入的敌军。 叶黎书看的真切,他是连瑾聿。 她日思夜想的夫君,竟在战场上处于这样的险境之中,而他身后的士兵也在不断的向地上倒去,紧接着再也无法动弹,他却充耳不闻,依旧不停的厮杀着。 倏地,对面的敌军已举起了万千弓箭,只等候一声令下,就能将这‘英勇’之人彻底的射死。 “放箭——” 随着一声嘶吼,无数的箭矢冲着那浴血奋战之人而来,叶黎书不停的狂奔着,嘴里嘶吼着,‘让开,连瑾聿……你快让开……’ 这一次,她跑过去了,用身躯挡在连瑾聿的身前,可箭矢却穿透了她的身体尽数的刺在连瑾聿的身上,一根一根,他强壮的身躯如同断线了的风筝被风一吹就摇摇欲坠,叶黎书疯了。 无论她如何嘶吼,面前的人皆是充耳不闻,根本就看不见她。 “啊……” 蹲下、身子不住的摇头嘶喊着,眼泪模糊了整个视线,浑身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 “姑娘……姑娘……” 耳边的呼唤声让她转醒,发觉自个儿仍旧坐在马车内,玉竹与木香担忧的看着她,抬手摸了摸面颊,全都是泪。 “姑娘又梦靥了吗?”玉竹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听闻过几日无妄主持云游归来,姑娘可要去惠安寺走走?” 木香也颔首,“是啊姑娘,这些日子您总是梦靥,奴婢们唤了您许久都不醒来。” 叶黎书喝下一口热茶,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总算是好了许多,心惊肉跳的感觉让她整个身子都如同被禁锢住了般,转念一想,无妄主持知晓她是重生的,应当也是知晓为何最近屡屡做这样的梦境。 “过几日便去吧。” 这些日子因着允南的天花,她一直都在京都里待着,也该去惠安寺走走了,驱驱身上的邪气。 … 三日后,叶黎书带着玉竹与木香去了惠安寺,与她一道同行的还有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身影纤细,肤白,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清纯可人。 百姓们只见了一眼,却见不到容貌,觉着应当是国公府的某位远方表亲,便也没当回事。 马车约莫行了一个半时辰,到了惠安寺脚下。 无妄主持今日云游归来,惠安寺内挤得满满当当的,抽签前更是排了长长的队,有望自个儿成为签王能够得到无妄主持的指点。 叶黎书领着女子先去佛像跟前许了愿,让玉竹与木香去排着队,结束后这才带着女子去了长长的队伍里开始寻木香与玉竹的身影,只是人太多,直接将身旁女子的斗笠给挤掉了,容颜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撞了她斗笠的男子拱手致歉,“姑娘,多有得……”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直接愣怔在了当场,接着便是满眼阴鸷,女子的手被男子紧紧的拽住,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东方姝,你竟敢骗我!!” 他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 真的以为,是自个儿下手太重以至于伤害到了她,让她再也不想要活着了,亏他这些日子还日日来惠安寺。 没成想,这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越想面色就越发的阴沉,拽着她的手就要离开,却被一人挡住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祁公子,你怕不是认错人了吧?还是说祁公子将将没了夫人,就又打起了本夫人表妹的主意了?” 萧书祁看着那与东方姝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拧着眉问:“你的表妹?” 只是眼中却丝毫不信的。 他不是三岁孩童,这点小把戏都认不出来。 叶黎书不想与他多加纠缠,这里人多眼杂,被人瞧见妄加非议,不知会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直接将女子护在身后警告的看着萧书祁:“祁公子请自重。” 俩人看到了玉竹与木香,走了过去。 身后,萧书祁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折扇,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发了出来,目光阴鸷。 排了有半个时辰的队,总算是到了她们了,叶黎书将要抽签就有一个小沙弥来到了她的跟前,“施主,主持请您进去。” 叶黎书:“!!” 所以她方才排了这么长时辰的队?! 却也没言语,跟在小沙弥身后进去了,走到荷花池边,小沙弥停下了脚步,对身后的几个人道:“几位施主请在此等候。” 叶黎书还记得,前头的禅房便是无妄主持的禅房。 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随着小沙弥进了禅房内,小沙弥带她进来后便退了出去,轻声的关上了门,站在外头守着。 “施主。” 叶黎书这才注意到,无妄主持正坐在一个蒲团上打坐,德高望重周身像是被一层佛光所包裹着。 “施主不必多言,此次请施主前来,是要告知施主,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 叶黎书一脸茫然,不明白无妄主持这是何意,将要开口询问,整个禅房内却寻不到他的踪迹。 第359章 如此相似之人 从无妄主持的禅房里出来时,叶黎书还是一副茫然的状态,她不明白无妄主持为何突然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也不明白怎么就突然间消失了。 她心中还有许多的疑问想要询问的。 可最终只得到了这么一句。 “施主!” 身后的小沙弥唤住了她,叶黎书转过身子双手合十。 “施主不必忧心,主持说您是有福泽之人,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多谢师父。” 几人又去求了平安符,这才从惠安寺内出来,叶黎书的心思一直都是虚晃的,她在想无妄主持那句话的意思,谁是解铃人,谁又是系铃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神秘。 身侧的女子有些担忧,晃了晃她的胳膊,“黎书,怎得了?可是主持说了什么,你这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模样。” 叶黎书摇了摇头,“无碍,回府再说。” 此时天边出现了通红的一片,火烧云极其的漂亮,将整片天都映衬的十分的火红,像是烈火在那处熊熊的燃烧着,所有人见着都不免驻足观看,对这一奇观惊叹不已。 如此霞光满天,定是有好事要降临。 有些百姓纷纷朝着那处叩首,嘴里念念有词。 叶黎书被困着的心突然就豁然开朗了,突然一下子就明白无妄主持‘解铃还须系铃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走吧,天色要暗了,快些回去。” 一行人匆匆的下着石阶,左逸一直守在马车旁,见少夫人等人来了,迎了上去,与他一同上去的还有一道身影,瞧那模样应是在此处等了许久了,径直的走到女子的身前,手还未触碰到她,就见她往后退却了几步,俏脸茫然又胆怯,“表姐……” 虽长相相似,这性情却是天差地别。 就连眼眸中的恨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悬在半空中的手被冻住了般,半点都不动弹了。 萧书祁眉头紧蹙,难道她不是东方姝?! 可天底下哪儿有这般类似的长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完全都无法区分的。 “祁公子,莫要再胡搅蛮缠了!”叶黎书目光凛凛的看着他,眼神冰冷异常,浑身散发着威慑力十足的威仪,只简单的一眼,就让你产生一种错觉,站在你面前的这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而是身份最为尊贵之人。 萧书祁都被她这副模样给唬住了。 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思绪,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身后的女子,质问道:“叶黎书,我只问你一句,她到底是不是东方姝?只要你告诉我不是,日后我定不会再纠缠了。” 叶黎书看着他,目光坦然,“不是。” 语落,拉着女子的手道:“清和,我们回去。” 被唤做‘清和’的女子娇娇弱弱的应了声,跟在叶黎书的身后亦趋亦步的朝着马车走去,一直到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敛去眸子里的那份恨意拉着叶黎书的手道:“黎书,多谢。” 若不是她,她一个敌国公主的身份决不能在承国好生的活下去,便是萧书祁也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她的。 甚至于,她还给了她全新的身份。 这份恩情是她如何都无法忘却的,今生她无论做的再多都无法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叶黎书笑了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掀开车帘看了一下外头,日头已经渐渐的落了下去,只是天色还没暗,入春后白日里要长的多,约莫到了京都才会暗下来的,倒也不必忧心走夜路了。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头传来了求救之声,“求求好心人,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进食了……” 声音嘶哑。 左逸挥了挥手:“快些让开,莫要挡着。” 只那人不理会,一个劲的在地上跪着,蜷缩着身子不停的祈求着,叶黎书掀开帘子能够看到一个身影,样貌却是瞧不见的,见她浑身都沾满了污秽,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想来真的是饿极了,吩咐道:“左逸,给些银子吧。” 左逸应声,跳下马车,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拿出一个碎银子递了过去,“拿着吧,是我们家夫人心善,自个儿去买些吃食吧,紧着些让开,莫要挡了夫人的路了……” 一双发黑的手伸了过来,颤颤巍巍的将银子捏在了手中,又放在了怀中,小声道:“多谢夫人,请容许小的当面谢过,让小的记住夫人的容貌,日后定效犬马之劳。”说着,她也不管前头站着的人,直接起身朝着马车而来,左逸一时没有阻挡,她直接掀开了帘子,朝着马车内的人连连道谢,“夫人当真是心善,小的记住您的容颜了,日后定处处为您宣扬……” 叶黎书只浅淡的笑了笑。 殊不知,从她的袖口中掏出一根细细的银簪子,尖端冒着幽幽的寒光,那双可怜委屈的眼涌上了无数的寒气,目光恨恨阴鸷,猛的抬起手就朝着叶黎书颈部刺去。 “少夫人……” 左逸惊呼飞身上前,腰间的长剑脱壳而出,只是他的动作已经来不及了,那寒光凛凛的银簪子早已距离叶黎书的颈部分毫之差。 情急间,叶黎书往侧边偏了一下。 那银簪子随着她的挪动而挪动,那女子像是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咬牙切齿的,今日非要取了叶黎书的性命,“你去死吧!” 声音也不再嘶哑,露出了她的本身,叶黎书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出声道:“叶黎婉……” 说时迟那时快,她眼看着自个儿的计划就要得逞了,却从叶黎书的另一边伸出一只手来,重重的劈向她的手腕,叶黎婉不由得吃痛松开了银簪子连连后退,左逸也上前来,寒光凛凛的刀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稍一动弹就能将她细弱的脖颈也割断。 似是不相信自个儿缜密的计划就这般被破坏了,整个人陷入了自个儿的虚幻世界,“怎么可能……会死的,她一定会死的……怎么会这样!!” 第360章 一定要去边关 她早已料到叶黎书会来惠安寺的,也的的确确的看到了国公府的马车,跟在后头,见她去了惠安寺,便一直在此处等着,就是等着这个机会,直接用银簪子将叶黎书给刺死。 可为什么……她没死? 明明她就要得手了,为什么弄不死她! 为什么连老天爷都要帮她,而她呢,一直以来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一切都与她当初想像的背道而驰。 凭什么?! 为何如此不公平! 她才是站在最高处的人啊,她才是那个人啊,到底哪里出了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叶黎书已经下了马车,借着光看向蹲在地上的人,身形像,方才的声音也像,但她也有些不确定,叶黎婉早已在去岭南的路上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试探性的喊了声:“叶黎婉?” 蹲在地上的人身子微颤,随即抬起头,那满是脏污的脸上看得极为明显的便是那双满是怨恨的眼,‘腾’的激动的站起身,作势就要朝着叶黎书扑过去,“你这个狠心的贱人,若不是你,我何须颠沛流离,若不是你,我会过成如今的模样?” “你不光害死了府中的所有姐妹,还害死了我的母亲,叶黎书……你心狠手辣,你怎么不去死?阿鼻地狱等着你啊,即便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道死!!” 玉竹与木香将主子护在身后,一脸木然的看着疯癫的三姑娘。 曾经不可一世,如今低入尘埃,却不认命。 不认命又如何,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还想要卷土重来? 真真是笑话。 “左逸,将人绑起来,带回京,交予京兆府。” 语落,她率先上了马车,帘子隔绝了外头的一切的声音,她方才受到惊吓的心才安定了些许,端起手边的茶盏拨开茶叶稍稍的喝了口,热茶入了肺腑中,所有都变得暖暖的了,一旁的东方姝握着她的手安抚道:“黎书,没事了。” 叶黎书心有余悸的颔首。 方才若非是东方姝下手快很准,她怕是真的要死于叶黎婉的手下了。 她到底是怎么从流放的途中逃回来的?且还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连京兆府那处都没半点风声吗? 这趟子事情出来,回到京都天色已经黑了,叶黎书让左逸直接去了京兆府。 京兆尹听闻世子夫人亲自前来,忙出来迎着,便见火光中一男子拎着一瘦弱的女子走了过来,直接将女子扔在了他的脚边,“京兆尹大人,您瞧瞧,此人您可认得?” 京兆尹听闻,蹲下仔细的瞧了瞧。 这一瞧,吓掉了他半条命,这不是流放了的叶黎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且还是世子夫人亲自送来的。 惊吓之余听到男子道:“此人想要谋害世子夫人,若非是夫人躲得快,怕是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后果,京兆尹大人,您可有什么说的?” 京兆尹:“??” 他此时吓的腿脚发抖,战战兢兢的走到马车旁拱手,额头冷汗涔涔,“世子夫人,是下官之责,让世子夫人受惊了,此犯人下官定会亲自命人送往岭南,世子夫人,您看……” 谁不知晓世子深得圣上的心。 若是世子夫人出了意外,别说是他的乌纱帽了,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若是再出事端,京兆尹大人自行去皇上面前请罪吧。” “左逸,回府。” 马蹄声‘哒哒’的在入夜的路上行走着,显得空旷又寂寥,衬的京兆府越发的阴森恐怖,门口处被风吹的‘噼里啪啦’燃烧的火把四处飘荡着,边角处的树枝投射着阴影,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京兆尹抖了抖身子,厉声吩咐:“将此人关入地牢中。” 一个犯人能从那么多的押解官兵中逃出来,足以看的出此人的心机有多深,他就不信了,他一个堂堂京兆尹还弄不住一个妇人了! 险些害了他的性命。 … 约莫一炷香后,马车停在了国公府门口,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 一整天的奔波显得十分的疲惫,叶黎书去向晋国公与国公夫人请安后便回了翠竹居,只用了少许的晚饭便让玉竹撤下了,走到院落里,坐在石凳上,目光紧紧的盯着空中悬挂的那轮弯月。 再过不久,便是月圆了。 也不知晓边关的月有没有京都这般亮,这时的连瑾聿是不是也在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以此寄托着对对方的思念。 越想,愁思就越浓。 眼眶不免有些发热,眨了眨眼,让眼眶中的泪流了回去,这才起身在院子里踱步,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所到之处都能闻到连瑾聿留下的味道。 根深蒂固,无论如何驱散都有的。 不管他是在还是不在。 玉竹与木香收拾妥当后,站在屋檐下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主子,木香歪着头小声道:“玉竹,你有没有觉着主子自惠安寺回来后,心事更重了?也不知晓无妄主持与主子说了什么。” 玉竹并未回复她。 一直到深夜了,叶黎书才回到了屋子里头,洗漱后上了床榻。 翌日,一早便起来了,如往常般看不出丝毫的不寻常,只是用了早饭后就直接去了东方姝所在的院子里,她正在练剑,翩若惊鸿不停的在空中翻飞,地上的残叶随着她的飞动而围绕着她纤弱的身子,自成一副画。 叶黎书不免鼓掌。 她先前是要学武的,可后来事情多,渐渐的也就荒废了。 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东方姝欢喜的笑问:“今日怎得来这么早,可用了早饭了?” 叶黎书颔首,拉着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与清和姑娘说几句话。” ‘叶清河’是东方姝现在的名字。 见她如此神秘,东方姝不免好奇的很,“什么事?” 叶黎书那双桃花眼似醉非醉,噙满了坚定之色,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般,毅然决然的开口:“我要去边关。” 她说的是‘要’而不是‘想。’ 显然是早已经做好了决定了,不管别人同意还是不同意,她都必须要去边关。 第361章 一切准备就绪 与叶黎书相处的时日长了,东方姝明白,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说明她是思虑再三的。 只是…… 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想着要去边关。 且如今她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她长途跋涉的,若是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的。 “黎书……” 东方姝只唤了个名字,就被叶黎书给打断了,轻拍她的手:“我是必须要去边关的,若是不去,我的心永远都没法定下来,有些事情已经困扰我很久了,需要去寻找一个突破口。” “我需要你帮我瞒着。” 在东方姝那处待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叶黎书回到了翠竹居,她也没有闲着,开始吩咐玉竹与木香准备些厚实的衣裳,不要太华丽,素净些更好。 俩人虽不明白姑娘到底想要做什么,但还是依照吩咐去办事了。 过了晌午,叶黎书让左逸准备马车,去了尚书府。 她已经许久没来尚书府了,那日去太傅府时冉娘才与她提过的,可这些日子事情多又给耽搁了。 彼时,老太太将将喝了药躺在床榻上小憩,郁妈妈就守在外间,见二姑娘回来了,欢喜的迎了上去,“二姑娘,您回来了,老夫人可是日日都在念叨着您呢,老奴这便去唤老夫人起来。” 语落,转身就要进去。 “不必。”叶黎书开口道,“让祖母先休息吧,我去瞧瞧小妹,待祖母醒了郁妈妈让丫鬟来只会一声便是。” 郁妈妈应声是。 从世安居出来,叶黎书便直接去找冉娘了。 许是做了母亲,冉娘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眉眼间没了痞气更多的是温柔慈爱,举手投足尽显当家主母的风范。 叶黎书突然觉得父亲有些配不上冉娘了。 当然,她也只能在心中想想,更加庆幸的是父亲找到了一生的良配,日后定能过的顺遂。 “二姑娘回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若不是过来,我都不知晓你来了。”冉娘将小妹交给了一旁的奶娘,亲昵的拉着叶黎书的手坐到了一旁的软椅上,“晨时去请安,我还与老夫人说到了二姑娘呢,过了晌午就见到了。” 叶黎书眉眼噙着淡淡的笑意,“许久没回来了,也该回来看看祖母了。” “冉娘……” “祖母与父亲就拜托你照顾了,有你在他们的身边,我是放心的。” “小妹也快要满周岁了,恐那时我过不来,便先将礼物送上了。” 身后的玉竹将手中捧着的檀木盒子递了过来,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精致极了,能够看的出叶黎书的用心。 冉娘让身边的婢女收了下去,不免好奇:“二姑娘怎得突然说这些话?可是有什么事情?” 叶黎书摇了摇头。 外头的丫鬟走了进来,恭敬的道:“二姑娘,老夫人醒了,唤您过去呢。” 叶黎书福了福身,转身出了院子。 冉娘站在屋檐下,光有些刺眼,她缓缓的虚了虚眼,嗫嚅道:“我怎得觉得二姑娘像是在叮嘱,好似要去什么地方似的。” … 世安居内 老夫人将醒,浑浊的眼眸还带着几分困倦,在看到孙女时瞬间清醒了过来,嗔怪的拍着她:“想来是忘了祖母了,这些日子都没回来。” “怎会。”叶黎书一边言语,一边搀扶着老夫人坐下:“孙女可是日日念着祖母的,险些茶不思饭不想呢!” 老夫人被她这副模样逗弄的哈哈大笑。 一旁的郁妈妈也扬着眉梢,搭话道:“老夫人也就二姑娘回府时才会这般开怀,一瞬间仿若回到了少时。”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你惯会胡说,都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了,怎得能回到少时呢!!” 叶黎书拉着老太太的胳膊撒着娇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不知为何,只要谈到生离死别,她总是抗拒的,宁愿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不想要这个话题出现在耳边。 “怎得今日没将允南带来?”老太太问。 叶黎书:“母亲带着他去了宫中,想着日后与宫中的皇子们一道由太傅教书念字呢。” 老太太欣慰极了,“甚好,甚好。” “如今你又有了身孕了,可得多注意些……” 老太太叮嘱着,叶黎书就静静的靠在她的肩头上,思绪翻飞,上一世,她忤逆了祖母,执意要嫁与萧书祁,甚至后来彻底与尚书府断了联系,也让祖母对她失望极了,好在一切都可以重来,她没有让祖母失望,也没有让疼爱自个儿的人生了事端。 虽说中间有所波折,但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叶黎书一直在世安居待到了申时三刻才出来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街道两旁的商贩依旧在热情的吆喝着,酒楼里的食客吃饱喝足的进进出出,就连巷子里都有百姓来回穿梭着,京都里繁华依旧,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争斗从未发生过战乱般。 新帝登基,宅心仁厚,一心为民,这是百姓之福。 上一世是她造的过,所以这一世需要她来解决,京都的事情解决了,她现在需要解决心结了。 入夜,叶黎书坐在窗子边,手边的烛火被微风吹的忽明忽暗的,窗外的树影斑驳的映在窗子上,一切准备就绪了,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吱呀——’ 门被推开,玉竹走了进来,用灯剔轻轻的拨了拨灯芯,整个屋子明亮了不少。 倏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姑娘,奴婢知晓您要离开京都,奴婢不求别的,只求您将奴婢带在身边,奴婢能护着您的周全……” 看着玉竹,叶黎书不由得喟叹了声。 她知晓自个儿的这些做法是瞒不了玉竹的,她心思向来细腻,在自个儿身边这么久了,稍有点动静她都是明了的。 只是,她不想重蹈覆辙。 她想要护着身边的这两个丫头,她们是要嫁人的,就连人她都已经选好了,待她从边关归来便将她们给嫁了。 只是…… 起身将玉竹搀扶起来,捻着绣帕擦着她微红的眼角,“这一路凶险,我本不想带着你们的。” 第362章 少夫人去边关 翌日,四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天气阴沉,若非是知晓时日,还以为天还没亮呢。 难得的有这样的天气。 屋里燃着烛火,整个国公府除却忙碌的下人外一切显得与平常不无一二。 ‘啊……’ 倏地,从翠竹居内传来了尖叫声,响彻整个国公府,所有忙碌的下人都停下了脚步纷纷翘首看着,心中不免担忧。 前些日子,小公子天花将好。 这次…… 怕不是又生了什么事端吧? 眨眼间,一个人影匆匆的从他们跟前跑过,速度之快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只剩下一阵风和残影了。 “方才过去的可是木香?”有人问。 其他人纷纷摇头。 只能瞧见一个身影,其他的还真的没有看的真切。 木香用了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夫人的院子里,气喘吁吁的,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也顾不上难受,急急的道:“奴婢以往就是这个时辰去唤少夫人起来的,今日只见屋内烛火亮着,寻思着玉竹比我先去……可谁知,谁知没人,就连昨日为少夫人准备的素净的衣裳都没了,玉竹也不在,奴婢与院子里的姐妹寻了整个国公府都没寻到少夫人,只有这封书信。” 她焦急的等候着。 如今倒是后悔了,若是她识字的话,便知晓姑娘去了何处了。 为何玉竹一道去了,姑娘反是没有带着她? ‘轰——’ 灰蒙蒙的空中,闷雷阵阵,像是在诉说着它的不满,随即狂风呼啸,开着的窗子被吹得‘噼里啪啦’的拍打着,丫鬟们急急忙忙的去将窗子关上了。 瞧这天气,怕是要落很大的雨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国公夫人看完了整封书信,‘腾’的从软塌上站起了身子,焦急的在屋子里踱步,过了良久才吩咐:“快,快些派人去告知老爷,少夫人昨夜去了边关了。” 木香:“!!” 外头的闷雷好似一个个锤子,不停的在她的脑袋上捶着,让她整个人都无法镇定。 脑中回荡着夫人的话——-少夫人去边关了! 少夫人,她去了边关。 泪如泉涌顺着眼角落下,心中像是被塞了棉花般,沉甸甸又轻飘飘的,她已经不知晓自个儿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了。 她担忧姑娘,不免也想问问姑娘,为何不带着她一道去,只要姑娘一声吩咐,她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啊,可为何姑娘就不信她?难道她在姑娘的眼中就那么的不堪吗? 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如同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的朝着院子里走去。 “木香……” 身后传来夫人的声音,她却像是没有听见般,脑袋‘嗡嗡’的响着,脚步不停的朝着前头走去,直到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去。 “木香……” 她总算是回了神,只是泪珠模糊了她的视线,好似看到了姑娘般,再也控制不住的趴在她的脚边哽咽道:“姑娘,您为何不带奴婢去,只要您说,奴婢定然不会阻拦着您的,可为什么,您不带奴婢去啊……” 她哭的肝肠寸断,周围的婢女也纷纷动容。 国公夫人用绣帕擦掉眼角的泪,微微的叹了口气,才道:“少夫人知晓你定会如此,在书信中特意的叮嘱你,让你好生的伺候小公子,在府中等着她回来,若是小公子有什么闪失,定是要拿你是问的。” “还说,你护着她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她护着你了。” “木香,你可听见了?” 木香身子抖的更加的厉害了,逼迫着自个儿压下心中的情绪,叩首道:“是,夫人,奴婢明白。” 国公夫人:“明白便好,回去吧,小公子怕是要醒了。” … 彼时京都外,一辆瞧着破旧的马车正在路上行驶着,坐在最外头的是一个车夫打扮的男子,只是瞧他那身强体壮的模样也不是寻常的车夫,而他的身侧则是一个冷面的男子,手中抱着一把长剑,目光凛凛冒着寒光。 马车内,叶黎书已经醒了。 伸手稍稍的掀开帘子一角,外头灰蒙蒙的,还雷声阵阵,许过不了多久就要落雨了。 昨日入夜后,便趁着国公府静悄悄的偷偷的溜了出来,行了一夜,约莫已经行了十几公里了,想要追上也难了,只是……叶黎书无奈的看着对面坐着的人,默默的叹了口气。 就在她们所有东西都准备就绪,叶黎书掀开帘子上了马车,才发现东方姝早已坐在了马车上,正笑脸盈盈的看着她。 还威胁,若是不带她一道,便直接闹的她走不了。 叶黎书知晓她是担忧,没法子,只能将她带上了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中思量,也不知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的。 东方姝递了一杯热茶过来,“可别这般瞧着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休想将我赶走!!” 叶黎书淡笑着接过,“好,不赶你走。” 喝了杯热茶,暖和了身子,叶黎书又吩咐外头的左逸与左飞,“前头有驿站就休息吧,瞧着要落雨了,今日就先不赶路了。” 俩人应声‘是。’ 约莫走了有一个时辰,才瞧见路边有一个小的驿站,左飞进去打探了一番出来,只剩下两间房了,瞧着天色也越来越不好了,几人便直接进了驿站里,她们打扮的都着实普通,与寻常人家的妇人没什么区别。 只是终究是细皮嫩肉的,不像百姓家的妇人,常年劳作,皮肤黝黑手上还有厚厚的茧子,总是要引人侧目一番。 叶黎书不想去到一个驿站就让人这般注视着,得想个法子让她们瞧起来就只是普通的妇人。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东方姝起身去开了门。 左飞端着吃食走了进来,练武之人的惊觉让他察觉这个驿站不如外头瞧着的那般简单,小声的道:“夫人,咱不能在此处歇着了,再行十几里便入城了,届时在那处寻个大些的酒楼,您先吃些吃食垫垫肚子。” 几人附和的颔首,快速的吃了吃食后,便又匆匆的退了房上了马车。 第363章 边关尘土飞扬 国公府 晋国公听到小厮的禀报他就匆匆的回了府,见到书信上所写的,终究还是没派人去追寻。 国公夫人满面泪痕的靠在他的肩头,绣帕已经浸湿了,“若是书儿在路上有个好歹,我该如何向聿儿交代啊!!” 他临走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要书儿的。 可如今…… “夫君,去丰宁城的路途这般遥远,书儿腹中还有了孩子,路途颠簸,咱去将她寻回来吧!” “这些日子我只想着要将允南带入宫里,却忘了关切书儿的一举一动了,若是我早些关心她,她也不会断然决然的去边关的。” 晋国公将书信放在一旁的矮几上,伸手拍着夫人的肩头安抚着她,“即便是将书儿寻了回来,她的心也不在国公府的,既然要去,那便让她去吧,我会命人暗中护着她的。” 国公夫人只哭,不再言语。 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就如晋国公说的,即便是将她追了回来,那心也不在这里,与其让她郁郁寡欢,不若派人在暗中保护着她,一路护送着去边关便是。 如今只祈求佛祖能够庇佑。 倏地,国公夫人从晋国公的怀中起来,擦掉泪水,吩咐道:“快些去准备东西,明日本夫人要去惠安寺。” 她如今能做的便是在京都内替儿子儿媳好好的祈福,祈求佛祖能够庇佑他们,让他们平安归来。 而叶黎书去边关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能瞒住老太太。 当她知晓时,一时气急攻心,险些晕眩了,还是冉娘在一旁宽慰着,老太太才算是好了许多,只是情绪依旧很激动,她就觉着那日书儿回来有不同之处,只是瞧不出来,如今想想,当真是不同的很。 粘着她,还说各种各样的话来宽慰她的心。 原是为了去边关。 “那般凶险的地方,她一个怀了身子的人怎么能去?若是有个好歹,她该如何?”老太太捶胸顿足,眼眶通红,指着叶尚书道:“你身为父亲,怎得就不多问问,这都过了几日了,你才告诉我,是想活生生的将我气死吗?” 叶尚书憋闷着没敢言语。 他委屈极了,他也是昨日才知晓的,若不是追问晋国公,怕是还不愿说呢,若不是冉娘坚持要告知母亲,他是绝不会说的。 怕就怕母亲气恼。 心中也不免责怪起叶黎书来,平日里那般懂事的孩子,怎得这次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了。 “都走吧,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老太太下了逐客令,板着脸,手中的佛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的晃动着。 临了,内室里便只剩郁妈妈一人了。 端了热茶过来,“老夫人,您莫要恼了,二姑娘向来有主意,此次定不会这般冲动的,应是有什么缘由的,您先喝杯热茶,可得保重身子啊。” 老太太没接茶,手撑着额头轻轻的揉着,另一只手捻着佛珠。 内室里寂静的落针可闻。 过了好半晌,她才喟叹出声,声音苍凉:“我怎会恼,只是担忧啊,哪儿有女子去边关的,还怀了身子,刀剑无眼,谁知晓会发生什么啊!” … 彼时,边关沙尘飞扬。 偌大的营帐内,士兵们正在修整,看着远处高高的城墙,恨不能直接过去将其抢占回来,高山国一直都在城墙内守着,无论他们如何做都绝不开城门应战。 丰宁城素来坚固。 火攻行不通,爬梯也绝不行。 若非是上一个守城将军的失职,临阵脱逃,丰宁城也不会落入敌军的手中。 其中一顶营帐内,几个将军都围坐在一处,看着他们面前的布防图,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着,须得找一个万全之策,不费一兵一柱将丰宁城重新抢占回来。 “他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了,大将军,末将请求率领三千精兵,直接冲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些日子着实憋屈了,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可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出个结果来,行军打仗要的就是冲劲,若是连这股劲儿都没了,还如何打仗? 要是再这么磨磨唧唧的,怕是下一个城池也要被高山国拿下了。 那将军身旁的人拉了拉他的胳膊,冲着他摇头。 他们一直都镇守边关,不是这般优柔寡断之人,也看不惯大将军的打法,可他们不过是小兵小卒,哪儿能违抗大将军的命令,别城池没能拿回来反倒是起了内讧白白的让敌国有了攻打的机会。 “哎……” 那将军重重的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只是粗犷的面容上烦躁极了。 连瑾聿哪里不知晓他们的心思。 起身负手而立,营帐外是席卷的沙尘,‘啪啪’的打在营帐上,像是胡乱肆虐的妖魔鬼怪,将你的心理防线彻底消除。 “丰宁城中不仅有高山国的士兵,还有我承国的百姓,如今他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我方再不管他们,还要强攻,那些百姓该如何?难道他们就该牺牲吗?” “谁不想安稳的度日,我们身为守城的将士,就应该好生的为百姓,为陛下守住这大好河山。” “你们先出去吧。” 众位将士拱手走出了营帐。 帐帘掀开,一阵风裹着沙土飞扬了进来,洋洋洒洒的在空中转悠了好几圈,终是在帘子落下然后跌落在地。 营帐内燃着烛火,勾勒着连瑾聿挺直的身影,身影映衬在边角,他转身走到布防图前,漆黑浓墨的眼紧紧的盯着,目光灼热又幽深,重新拾起炭笔在布防图上勾画着。 是了,他们来边关已经好几月了。 也是时候收网了。 圆圆还在京都等他呢,他可是答应了的,最迟一年就要回去的,如今时日过了快半了,他不能再如此坐以待毙了。 ‘呼——’ 又是一阵风沙扬起,营帐被吹的‘摇摇欲坠’,帘子也在不停的扑腾着。 ‘轰——’ 一阵闷雷自空中响起,方才还挂着烈日,这会儿突然就阴沉了下来,变天如变脸般,让人捉摸不透,又一阵闷雷而起,连瑾聿捂着发紧的胸口,眉头紧蹙。 第364章 酒馆里的夫妇 丰宁城内的一个小酒馆里,一对满脸都是麻子的夫妇正在经营着,人倒是不多,却也不是空荡荡的。 自高山国的敌军将丰宁城占为己有后,百姓们便岌岌可危。 虽说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过的日子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里的士兵,烧杀戮虐那是常事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百姓们不敢多言,只能自顾自的做着手里的活计,想着如何能够躲过这场噩耗。 而小酒馆里坐着的也不是丰宁城的百姓,而是高山国的驻扎士兵,一个个喝的烂醉,嘴里说着高山国的话,倒也不是不难听得懂,小酒馆的老板老板娘胆小的不行,上了酒后麻溜的就跑到后厨去了,只留了一个缝偷偷的观察着。 “就承国的那些废物,还妄想将我们高山国一网打尽,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德行……”一个士兵满脸通红,摇头晃脑的开口。 另一个附和道:“呵!就他们,小胳膊小腿的,老子一剑就能将他们给劈死!” “别说是那些没用的废物了,就连他们的皇帝,我也能手到擒来。” “等着吧,王上马上就要下达命令了,咱们就可以好好的大干一场了……” “来,喝!!” “喝!!” 大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而那些士兵酒后的醉言也成功的落入了躲在后厨里‘偷听’的酒馆夫妇耳中。 俩人对视了眼。 外头的士兵已经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桌面混乱不堪,根本就没有结酒钱。 老板娘气恼的收拾着残局:“这些个腌臜货,等我出去了,势必要将他们千刀万剐的。” 对待承国的百姓就各种的欺侮,而对待自家的百姓也好不到哪里去,上行下效,一个君主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坐在君王的椅子上。 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注定,高山国会被承国给灭掉。 “莫气,过些时日便好了,我想他们说的命令应当快了,这几日多备些酒水,我亲自送到守城将军的府上,说不定能打探到消息……” “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子打断,眼波流转,“若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你一个人怎能逃脱出来,这哪里是去打探消息,明明就是去送命,若是你要去,我与你一道去!” 语落,赌气的拿着碗筷进了后厨,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热。 他们从高山国逃出来实属不易,若不是二皇子东方尹青叛变给他们提供了契机,否则能这般容易全身而退? 如今他还要去冒这样的风险。 真的是气的她心肝疼! 门帘掀开,男人走了进来,面露无奈之色,温柔的唤道:“雅儿……九儿……不气了好吗?听你的,都听你的,我不一人擅自行动。” 双手放在她的肩头上,将她掰了过来,俩人面对面注视着,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叶少辰心尖儿都是疼的,捏着袖口将面颊上的泪擦拭干净,轻轻的将人涌入了怀中,能够感受到彼此间的温暖。 近,贴在心口的近。 从她和亲高山国时,他便明白了自个儿的心,那个时候伤心、绝望、寂寥,尽数涌入他的胸口,可他却无可奈何。 直到,他听到消息,高山国的二皇子与大皇子争夺王位,他知晓自个儿的机会来了,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他就不能带着他的九儿全身而退了,她已经在那处受了那么多的苦,他怎能再放任不管。 乔装打扮一番后,他跋山涉水的来到了高山国,又偷偷潜入二皇子府,终是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曾经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却在这里低成尘埃,谁都可以欺侮她,若不是她坚强柔韧,怕是早就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俩人商议了对策,在二皇子起兵造反时,他们俩趁乱出了二皇子府,一路躲躲藏藏的来到了丰宁城,也就是那时,丰宁城被高山国攻破,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承国的守城将士临阵脱逃,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的国土成了敌国的。 为了更好的打探消息,俩人易容在这里盘下了一个店面,平日里装作酒馆的夫妇,暗地里会四处的去打探消息。 只是守城颇严,他们根本没法子将打探到的消息送出去。 “瑾聿表哥是考虑到城内的百姓,所以才迟迟不攻城的,他想要护着百姓。” “可是……”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 入夜,街道上燃起了火把,将整个丰宁城都照的亮堂堂的,风也较之白日里要小的多,街道两边的商贩都关上了门,躲在屋子里战战兢兢的,生怕有士兵突然冲了进来。 除却那个小酒馆。 寂静中显得异常的显眼,门敞开着,里头却是热闹非凡,不少的士兵都在里头喝着酒,一个个面红耳赤整个酒馆都充斥着浓烈的酒味,刺鼻的厉害。 叶少辰走上前,又拿了几坛好酒,客客气气的道:“各位好生的喝着,若是不够了只管让小的拿便是。” 一领头的见他会说话,心情大好,端起手边的酒碗,“我就喜欢你这样干脆的人,来……一起喝!” 叶少辰眸色微变,过了片刻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随意的擦拭着嘴角的酒汁,“官爷,小的酒量不好,还得为你们备酒,你们喝……喝的尽兴。” 他想走。 可是那领头的却不放他,将他拉扯着坐在了凳子上,兴致高昂,“走什么,不够再拿便是,今日我们高兴,再过几日便要开城门出去了,就承国的那些废物,也不知王上怎得想的,大费周章作甚,要是我,领兵直接攻去便是……嗝……” 身旁的其他士兵拉了拉他的胳膊,冲着他摇头。 然那领头的却是半点不听的,摇摇晃晃的将酒碗递到了叶少辰的嘴边,“喝!你虽是承国子民,但你有眼力见知晓风向,日后有难只管找本将。” “本将过几日便要领兵去烧……” 后头的话被身旁的士兵给捂住了,眼神示意一旁的几个,拖拖拽拽的将他给拖走了。 第365章 今夜是好时机 领头的人走了后,几个士兵气势汹汹的围了过来,手中的刀剑冒着幽幽的寒光,目光凛凛的道:“你们若是敢将今日听到的说出去……”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叶少辰双腿不住的发抖,颤颤巍巍的道:“小的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见他识相,又觉得他这里的酒特别的香甜,那几个士兵也就没再为难,一个抱了一大坛的酒离开了。 方才还闹哄哄的酒馆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 ‘胆怯’的酒馆老板面色冷凌,目光直直的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转身进了后厨里,“雅儿,事情怕是不妙。” 但听那领头将领说的,便能听出一二来。 他们并不进攻,想要烧? 烧什么呢? 行兵打仗之人都知晓,军队里,除却战马将士之外,最重要的便是粮草了,若是连这个都没有了,那只能活生生的饿死。 难道说,他们要去烧粮草? 俩人匆匆的将门关上了,隔绝了外头的一切嘈杂,坐在凳子上,面色沉沉。 萧沁雅问:“你准备怎么办?” “混出城外去。”叶少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手握住她的手,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掌心里冒着汗,有激动又有思量:“届时,我们里应外合,应当不会损毁多少兵马。” 萧沁雅没有阻拦他。 她知晓自个儿也阻拦不了,大敌当前,不是他们诉说儿女情长之时。 待天下一统,好会有很多的时间留给他们,不必拘泥于一时。 “好,注意安全。” … 两日后,入夜。 狂风骤做,将丰宁城烘托的诡异异常,百姓们如往常般早早的就收摊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危险。 平日里士兵众多的酒馆今日却是空荡荡的。 见没人来,夫妇俩也早早的关上了门。 叶少辰从后门溜了出来,一身夜行衣快速的在城内穿梭着,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城门口。 这里火光漫天,一群士兵集结完毕正在等候着将领的清点,叶少辰轻手轻脚的靠近,趁着无人注意,手起落下,捂住最后一名士兵的嘴扭动着他的脖颈,只听‘咔嚓’一声,士兵已然没了气息。 将他放置在角落里,快速的脱下他的盔甲。 不过转瞬间的功夫,他已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方才那个士兵的位置,低垂着脑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矛,眼看着那清点的将领就要走过来,心‘噗通’的跳动着,唇角绷紧。 “好,出发!” 叶少辰松了口气。 他今日之所以冒如此大的险,就是早已观察到了,这个将领不细致,太过自负。 方才的清点也不过是敷衍罢了。 城门开,所有人上了战马,淅淅索索的出了城门。 夜空中,星星点点密布,一闪一闪的,渲染了此时紧张又充血的气氛,一行人快速的挥动着手中的长鞭,直到距离承国营帐仅有几里地距离时,将领停了下来,从战马上翻身而下,改为徒步前近。 远远的能够看见承国营帐内的火光,巡逻的士兵正有条不紊的在营帐内走动着。 混在士兵里的叶少辰时刻注意着动向。 近了……距离越来越近了。 叶少辰放慢脚步,落在了最后一个,手中拿着的裹有火油的箭矢,趁着夜色偷偷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疾步前进,躲在角落里,直接点燃手中的箭矢,用力拉弓将箭矢射了出去,随即大喊:“烧了承国的粮草……烧了承国的粮草……” 正在前进的高山国将领根本没料到有这样的变故,“糟了,中计了!” 而此时,漆黑的夜色一下子被点亮,而他们也成了瓮中之鳖。 两方对峙,火光将士兵手中握着的刀剑映衬的寒光凛凛。 那将领面色阴沉如水,举起手中的刀剑,“杀!杀出重围。” 然,他们一行也不过十几人,哪里能够打得过承国的士兵,没一会儿功夫就被杀的片甲不留了,连瑾聿面色冷凌的看着远方的丰宁城,喃喃道:“是时候了!” “大将军!” 随着声音的传来,那人身后的两个士兵押着一高山国的士兵走了过来,“有一个漏网之鱼,险些要跑,好在末将瞧见了。” 叶少辰:“??” 他何时要跑了,分明是想要表明身份的。 连瑾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冰冷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吩咐道:“杀了吧。” 叶少辰:“!!” 夜风呼啸,刀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碰撞之余发出清脆的声响,手起刀落便是人头落地,叶少辰咽了口唾沫,“连瑾聿,是我!” 转身意欲离去的连瑾聿身子微僵。 这声音…… 倏地,眼皮一跳,猛地转身,喊道:“住手!” 刀剑仅仅只距离叶少辰的脖颈毫米之差,士兵还有些懵的收回,不明白大将军为何突然变了主意。 “将此人带入我的营帐,我要亲自审问。” 叶少辰毫不客气的被拽了起来,两个士兵狠狠的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厉声呵斥:“还不快走。” 叶少辰咬了咬牙。 呵! 他这个妹夫还真的是——眦睚必报啊。 营帐内,烛火映照着,叶少辰那张脏兮兮的面容也能看的真切了,连瑾聿蹲在他的身前,拽着他的衣襟:“别说,你这一身行头还挺搭的。” 随即咬牙切齿的问:“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你可知圆圆有多担心你!” 猛的将他推开,起身,硬朗的背影对着他:“别告诉我,你去敌军做了探子。” 叶少辰没回答他那些问题,‘腾’的从地上站起来,急切的道:“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今夜是个好时机,将丰宁城一举拿下,若是失了今日的时机,那日后……”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叶少辰的话还未说完,外头就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他不明所以的掀开帘子,营帐内的一侧火光冲天,火蛇随着疾风四处摇晃着,将这处照的明显极了。 急速的回头,“你……” 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眼! 第366章 注定不眠之夜 “粮草怎的还是烧起来了?” 火光照亮了整个营帐,闹哄哄的声音不停的四处飘荡着,可即便如此,连瑾聿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表情。 一丝丝的变化都没有。 叶少辰疑惑了。 便听连瑾聿道:“若是烧不起来,他们如何相信?” “为何敌军将来,我们就已经在那处守着了?” 叶少辰瞳孔不住的放大,里头映着浓烈燃烧的火苗,看的人心情激荡。 难怪…… 他方才发出信号时,为何那些人无动于衷,而人却已经来到了敌军身边,原是早就做了打算了。 “可你如何知晓他们会今夜前来?”叶少辰继续问。 连瑾聿:“并不知晓,只是日日埋伏着罢了,高山国的人向来狡猾,兵力并没有我军这般强大,只能使用这些阴招,一连耗了这么久,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的。” 叶少辰:“所以你已经派人去了城门外?” 连瑾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并未回复,但叶少辰却看的明白。 合着他与雅儿在丰宁城中打探了这么久的消息,还不如连瑾聿在营帐内坐着的运筹帷幄。 … 丰宁城外,一群骑兵骑着战马已经抵达了门口,高声唤道:“开城门。” 城门后的将士根本就没过多的思虑,就打开了城门,远处那片火光他们可是看的真切的很,如今承国的那些个废物正急切的扑火呢。 一个个的心情愉悦的不行。 “萧将军,此次您定会受到将军的封赏的……”话音将落,那士兵就察觉到冒着寒光的刀剑,瞳孔微张,锐利的刀剑已经割破了他的动脉,鲜血不断的涌出来,“杀!” 承国将士士气高涨,总算是能够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手中的长矛如同一道道催命符般,直接将那些个看清他们的敌军杀的片甲不留,城门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刀剑相撞而发出的响声像是呼啸而过的鹰鸣声,刺耳又让人心生恐惧。 百姓们没有一个睡得着了,用无数的木棍挡着大门,生怕一个不慎就有人冲了进来。 而小酒馆里,萧沁雅不停的在屋内踱步,掌心中都沁出了层层密汗来,她不知晓叶少辰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也不知晓城门口的打杀又是为何,心像是被一根线提着,悬在半空中,浑身都处于焦灼的边缘。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翌日,日头早早的就升了起来,将处于阴云中的丰宁城带入了光明之中,除却鸡鸣声外,寂静的像是一座空城。 连瑾聿坐在马背上,马蹄声‘哒哒’的踏在地面上,清脆的响声甚至还有回声,跟在他身侧的便是叶少辰,已换上了承国的盔甲,褪去了一身乔装显得威风凛凛,指着不远处的小酒馆,“那便是我与你说的。” 语落,夹紧马腹朝着酒馆前去。 ‘吁——’ 马儿闷闷的鸣了声,悠闲的甩着马尾停了下来,叶少辰跳下马,走到酒馆门口叩了叩。 “谁?”惊疑的声音响起。 叶少辰:“是我,雅儿。” 紧接着便是‘乒铃乓啷’的声响,再然后门开,一个娇俏的身影扑了过来,直直的扑倒了叶少辰的怀中,带着哭腔:“我……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整整一夜未眠,所有的结果她都幻想过了。 如今能够感觉到温柔的触感,还有他灼热的呼吸,还好……还好他没事。 渐渐的,她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 推开叶少辰,看到的便是相距几步远的兵马,顿时警铃大作,直接将叶少辰护在身后满眼防备:“你先走,我来应付……” 见身后的人一直不动弹,萧沁雅极了,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快走!!” 所有的柔情化作一汪春、水,流淌在叶少辰的心中,暖和的光照在俩人身上,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与不安,伸手将她展开的双手紧紧握住,柔声的安抚:“雅儿,雅儿……你仔细瞧瞧,他是谁?” 萧沁雅有些懵。 不由得抬头看去,这一看才发现,来人身上穿着的并不是高山国士兵的盔甲,而是承国的,再往上,那放浪不羁勾着唇角的俊美男子,不是瑾聿表哥吗? 一时间热泪盈眶。 大惊又大喜。 给了她太多不同的感觉了,让她不停的在极端里徘徊着,过了好久,她才勉强的找回自个儿的声音,不可置信的哑着声音唤道:“瑾聿表哥?” 连瑾聿已经从马背上下来了,金黄的日头照拂在他的身上仿若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的光,踱步来到萧沁雅身前,勾着唇角痞痞的笑道:“酒馆老板,可否赏口酒喝?” 萧沁雅破涕为笑。 自然,他们不会在此处喝酒,还要去将丰宁城的那些敌军尽数虏获。 有些大胆的百姓瞧瞧的咧开一个门缝朝外看去,一眼便能瞧见承国的士兵,而那些原本肆意横行的高山国士兵早已瞧不见了,不免猜想是否丰宁城已被收了回来? “大家不必惊慌,不必躲藏,大将军已将敌军尽数虏获,日后丰宁城依旧是承国的疆土,是陛下深爱的子民……” 外头锣鼓声响起,士兵开始沿街报喜。 没过多久,百姓们纷纷打开了门,一个个手舞足蹈,面上欣喜异常,再也没了前些日子的惊慌,更多的是安心与激动。 终于不用再受到敌军的肆虐了。 “大将军好样的!” “大将军、大将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聚在一起纷纷高呼,这是丰宁城被占以来最为热闹的一次,悬挂在空中的日头像是知晓百姓的心思,光线越发的温暖洋溢,也像是沉浸其中般。 自古以来,百姓们最奢望的便是能有一个太平盛世,有一个勤政爱民的皇上。 如今一切都在好转,国强兵马强盛,再也不会受到奸佞之人的挑唆,承国注定会成为有史以来的泱泱大国。 不废一兵一卒收回了丰宁城,还俘获了这么多的敌军。 这一消息送到京都后,无人不赞赏连瑾聿的足智多谋。 第367章 敌国奸细来了 官道上,一辆马车正不断的前行。 能够从路过的百姓口中听到丰宁城已被收回的好消息。 侧躺在马车内的软毯上,这些日子的劳累奔波,叶黎书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那白皙的面色都有些蜡黄了,整个人都比京都,瘦了有一大圈。 看着她那削瘦的面颊,东方姝心疼极了,“不若再慢些吧,你这模样哪里受得了啊。” 叶黎书摇了摇头,声音都充满了几分无力,“无碍,有软毯护着,不会那般难受的,还是快些走吧,再过些日子就能到边关了,那时我便能歇着了。” 东方姝无奈。 她劝了一路,根本劝说不了。 她不明白为何叶黎书会这般急切的去边关,有几次她隐晦的问过,除却瞧见她显得落寞与紧张之外,问不出半点东西来。 无声的喟叹了下,掀开车帘看着外头。 春意早已遍布了各个角落,路边的树翠绿翠绿的,鸟儿欢快的扑腾着翅膀在空中盘旋着,田间能够看到百姓在那处辛勤的劳作着,一切都那般的和谐。 微风拂面,没有冬日寒风那般刺骨,微微的夹杂着路边的野花香,清新扑鼻。 不由得贪恋起这样的美妙来。 放下帘子,方才还睁眼的叶黎书已靠在软毯上睡着了,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玉竹拿了披风过去轻手轻脚的给姑娘盖好,这才回到了自个儿坐的地方。 别说是姑娘了,连她都不免有些受不了。 每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官道路还算平坦可遇到颠簸的小路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不停的颤动着。 “左逸、左飞,马车稍稍的慢些,你们家少夫人睡着了,莫要吵醒了她。”东方姝小声的吩咐。 外头的左逸、左飞应声。 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慢慢的朝着前头行进着。 就这样时日一日一日的过去了,他们经历了狂风暴雨、经历了炎炎烈日,不断的前行,中途还换了好几匹马儿,终于在不停的赶路、不停的赶路中,花费了整整四个月,来到了边关,此时正处于丰宁城脚下。 叶黎书却处于昏睡中。 从昨夜开始便是这样,除却能喂些水给她润润嗓子,不管怎么唤她,她都好似听不见似的。 周围没有村庄,更别提什么药馆了。 方圆几百里也就只有丰宁城这处了,所以从昨夜开始他们就没有停过,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只是,丰宁城并不是那么好进的。 自之前高山国的敌军混入了丰宁城从未将其占据了后,门口守门的士兵就更加的严厉了,只要是进来的人都要严加的勘察,不管你有什么凭证。 毕竟,这些都是可以伪造的。 如今情况紧急,他们根本没有人知晓少夫人到底是怎么了,急切的厉害,双方当即拔出了刀剑来。 “我说过,马车里的是连将军的夫人,如今昏迷不醒,急需郎中……”左逸梗着脖颈,急的面红耳赤,怒目圆睁,恨不能直接冲过去,“若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承担的起吗?” 然,那守门的将士也是个死脑筋。 不由嗤笑,“你在说笑吗?连夫人明明在京都,怎会来此。” 语落,挥手道:“来人,将这帮人围住,身份如此可疑,想必是高山国派来的奸细。” 一群将士涌了上来,直接将马车团团围住,各个剑拔弩张,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谁也不愿退让一步。 那将士上前一步,刀剑直直的指向左逸,“放下刀剑,若是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想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来骗我等,真当我等是吃素的吗?” “既然来了,就别想逃走。” “将他们拿下……” 不等他们有何言语,那将士已发出了命令。 下头的士兵闻言,冲了上去,刀剑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城门口的那些百姓不由得躲得远远的,有些甚至一边跑一边嚷嚷:“敌国奸细来了……敌国奸细来了……” 正在城中巡逻的连瑾聿听到动静,翻身下马拦下了其中的一个百姓,问:“发生何事?” 那百姓跪倒在他身前,“连将军,敌国奸细来了……您……您快去看看吧,城门口……城门口……” 说完,起身麻溜的跑了。 得赶紧回去,家里还有一家老小在等着他呢,带好值钱的东西,若是能跑,必是要跑的。 这丰宁城啊,太危险了! 半点都不安生。 … 连瑾聿勒紧缰绳,快速的奔驰到城门口。 刀剑不停的碰撞在一起,将士们倒了一大片,两个身影在不停的穿梭着,远远的看,觉着这俩的身影有几分熟悉。 直到,那腰间的玉佩裸露在视线中。 连瑾聿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调转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马车,即便是旧的不行,他也不难看出,这是专程被改过的痕迹。 倏地,车帘掀开,里头跳出来一个女子的身影,“等等。” 随着她一声怒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怔的看着她,“我想你们应当认识这个吧。” 说着,她跳下马车,径直的向前。 面容彻底的暴露在连瑾聿的眼中,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翻身下马,疾步冲了出来,盔甲上的大红披风随着吹拂而过的风而翻飞起来,急切、期待更多的是担忧、紧张。 “你们来此作甚?少夫人呢?” 左逸、左飞可是他专程留在圆圆身边的,没有什么大事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可如今却出现在丰宁城外。 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细的线悬挂了起来,提的高高的,不停的‘噗通’乱跳,完全抑制不住自个儿的情绪。 “主子。” 方才那将士将想要上前夺得将军的好感,便听见这样的话。 所以…… 他们当真认识将军? 猛的,心‘咯噔’了下,那马车里的莫非真的是将军夫人?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边关。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方才那人喊的话,‘若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 那将士面如土色,这次他怕是闯了大祸了! 第368章 没人劝得住她 ‘驾——’ 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嘶鸣了声朝着城内而去。 连瑾聿已上了马车,原本躺在软毯上昏迷不醒的叶黎书被他抱入了怀中,爱怜的抚摸着她消瘦了许多的面颊,心就像是被无数的利箭所插着,不住的往外流淌着险些,连着浑身都疼痛。 她怎如此的傻? 这几个月她都是怎么过来的。 瘦弱的身板怎么受得了!! “为何要让少夫人过来?” 他的声音是颤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怀中的人,生怕大了声音吓到了她,压低嗓音:“难道没有一个人能劝得住她吗?” 玉竹没言语。 东方姝也没言语。 只要与叶黎书深交的人都知晓,瞧着性子软弱,可是最是有主意的了,只要是她下的决定,谁说的话都不好使。 连瑾聿何尝不知晓。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了医馆门口,车帘掀开,连瑾聿抱着叶黎书下了马车,疾步的冲进了医馆之中。 郎中是认得连将军的。 若不是他的足智多谋,想要夺回丰宁城怕是要生灵涂炭了,能像现在这般和平,简直不能想像。 “连将军,这是……” 将怀中人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手紧紧的握着她纤细微凉的手,“是我的夫人,有劳了,从昨夜开始便昏睡了,您快些瞧瞧。” 听闻此,郎中也不敢耽误。 神色凝重的上前把脉,另一只手捋着花白的胡须。 过了有一刻钟,郎中动了动,神色比方才要凝重的多,“回将军,夫人这是舟车劳顿导致的,本就怀有身孕还如此的操劳,这一路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好在腹中的孩子并无大碍,我开些滋补的药方,配合针灸,夫人便会醒来。” 连瑾聿:“……” ‘怀有身孕?’ 突如其来的惊喜蔓延全身。 握着叶黎书的手更紧了,心中对她的怜惜与愧疚更甚,抬手拨开垂落的发丝,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白皙消瘦的小脸,不免热了眼眶。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圆圆不辞辛劳的过来。 拿了药方后,一行人又上了马车去了连瑾聿目前住的府邸,是上一个临阵脱逃的守城将军的府邸,里头一应俱全,只要稍微的清扫下便好,这些日子连瑾聿处理着边关的事务,也没来得及清理。 整个府邸空落落的,显得有些乱。 将圆圆放在了他每夜睡的床榻上,用被褥盖着她的身子。 玉竹与东方姝去煎药去了。 将圆圆安顿好后,连瑾聿去了侧边的书房,面色难看至及,背对着左逸与左飞,“让你们在京都好生的照顾少夫人,你们就是这般照顾的?” 若是再这样持续下去,别说是腹中的胎儿了,就连大人都有生命危险。 他无法想像今后的日子没有圆圆在身边会是什么样子。 “为何少夫人坚持要来边关?” 左逸与左飞对视了眼。 最后还是左飞上前一步,回道:“主子,少夫人并未说为何要来边关,但……少夫人的模样十分的急切,是在夜里偷偷的从国公府出来的。” “属下劝不动少夫人。” 说再多,也劝不动少夫人。 她心意已决。 日头通过缝隙偷偷的溜了进来,几缕斑驳的光照在连瑾聿的背影上,好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背影显得孤寂又悲凉。 挥了挥手,“下去吧。” 这一路舟车劳顿,谁都是辛苦的。 … 药煎好后,连瑾聿亲力亲为。 喂了药,叶黎书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从她那乌青的下眼睑便能看出,她有多么的劳累。 蹲在床榻边,静静的看着,守护着。 这个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突然就在他的身边了,一切都像是做梦般,太不真实了。 可触感却又那般的让人确定。 人,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外头传来了嘈杂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叶少辰与萧沁雅站在了门口,挡住了烈日,见到床榻上躺着的身影,急不可耐的冲了过来。 叶少辰咬牙切齿的拎着连瑾聿的衣襟,慌不择言:“黎书怎么会来?” “这是边关,是战场!” “连瑾聿,是不是你让她来的?” “你就这般耐不住寂寞吗?黎书一个弱女子,你为何要让她来边关?” ‘嘭——’ 不由分说的直接给了他一拳。 顺势又想要再给他一拳,被身后的萧沁雅给拉住了,“别打了,有什么事情等圆圆醒了再说!” 直接将叶少辰拉到了另一边,用眼神警告他。 若是在敢动手,她决不轻饶。 叶少辰哼哼了声,不过也没再动手了,目光看向床榻上显得消瘦的妹妹,心疼的眼眶泛红,他都无法想像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是如何跋山涉水的过来的,这其中到底吃了多少的苦头。 这可是她的妹妹啊。 在京都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头。 如今为了一个男子,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来到这里。 值不值得!! 叶少辰真真是又气又心疼。 烦躁的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连瑾聿,冷哼了声,转身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一拳重重的捶在了院子里的树上,枝丫随着这重重的撞击不停的晃动着。 有几片树叶被惊吓的掉落了下来。 身后,萧沁雅也追了过来,手伏在他的双肩上,“我知晓你心疼圆圆,我也心疼。” “只是其中的缘由你我都不知情,方才我问了瑾聿表哥,他也不知晓圆圆会突然过来!” “我们去准备些东西吧,等圆圆醒了就能吃上了,这一路过来,怕是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吃一顿饱饭。” 叶少辰急躁的火气降了许多。 眉目间的戾气也收敛了起来,回身握住萧沁雅白皙的手,“雅儿,多谢你在我的身边。” 好似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了。 叶黎书睁开眼,处于一片漆黑之中,摸索着,所处的地方也不是马车内,整个身子如同被碾压过般,腰酸背痛的且头还晕乎乎的。 外头还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心中不由‘咯噔’了下。 他们不会是碰到了歹人了吧?那玉竹、东方姝、左逸与左飞他们去了哪里? 第369章 为何来了边关 叶黎书不敢大喊。 若是真的遇到歹人了,她被关了起来,其他人肯定也与她一般。 只能偷偷的去勘察情况。 淅淅索索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一阵浓烈的恶心感传来,她忙抬手捂着嘴无声的干呕起来,过了好半晌才勉强的压制下去。 掀开被褥。 一瞬间,她好似闻到了被褥上属于连瑾聿那熟悉的味道。 很快被她给否认掉了。 她明明记得距离丰宁城还有好远的距离,怎么可能睡了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呢! ‘吱呀——’ 门开,外头的光照了进来,已经下了床榻的叶黎书慌不择路,一时间竟想着直接冲出去,却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拥有熟悉的味道,还有那强劲有力的臂弯。 所有的触感都十分的熟悉。 熟悉的她想要落泪。 身子被推开,连瑾聿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她全身,最后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圆圆,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叶黎书彻底的僵住了。 不敢相信的抬头,视线慢慢的上移,四目相对,她看清了面前之人的容颜。 是她朝思暮想的。 生怕自个儿还在梦境里头,抬手抚摸上他俊朗略显粗糙的面颊上,温暖的触感让她知晓,面前的这个人是实实在在的站在她的跟前的,不是错觉,不是梦境。 她真的已经到了丰宁城。 “夫君……” 缱绻眷恋哽咽的唤道,猛的扑进了这个她思念已久的怀抱中,一声一声的唤着:“夫君……夫君……” 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至少,没发生她梦境中所发生的一切。 ‘咕噜——’ 肚子里传来的饥饿声打破了这温馨的画面,连瑾聿轻笑了声,吩咐道:“玉竹,少夫人饿了。” 玉竹走了进来,点燃屋子里的烛火,连瑾聿这才发现叶黎书是光着脚丫走过来的,直接打横将其抱在怀中,“边关入夜后便冷的紧,圆圆你将来,身子还很虚弱,不能再冻着了。” 头靠在他的肩头上,安心的蹭了蹭。 只要在他的身边,她就如同一个废物般,只要等着投喂就好。 这一连几月的阴霾仿若一下子就散去了,迎来了鲜有的光亮与温暖。 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玉竹瞧瞧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屋门。 叶少辰听说妹妹醒了过来,直冲冲的就要进院子里,被萧沁雅给拉住了,嗔怪道:“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明日再过来见圆圆吧。” 叶少辰一时堵了脑袋,不解的问,“为何?” “妹妹既是醒了,我要去瞧瞧的,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也好去唤郎中啊……” 萧沁雅:“!!” 真不知晓这一根筋的人当初是怎么想到去高山国都城的。 想来也只有一根筋的人才会做得到吧。 见他还要一个劲的往前冲,萧沁雅直接一掌拍在他的脑后,“我让你别进去就别进去,怎得?听不懂我说话吗?” 叶少辰乖乖的跟着离开了。 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院子,不明白为何突然雅儿就凶他了,他只是想要进去瞧瞧妹妹啊,怎得就弄巧成拙了呢?! 果然……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虽是这般想的,但跟着的步伐却不见减慢的,死皮赖脸的开始缠了上去,“雅儿……小九,媳妇儿……” 萧沁雅:“谁是你媳妇儿?” 说着,直接跑开了,独留叶少辰一人在刺骨的寒风中,孤独的身影被月色照着,影子映衬在一侧的墙角处,显得神秘又孤寂。 喃喃道:“我不管,你就是我媳妇儿!” … 屋内,叶黎书别扭的坐在连瑾聿的腿上,挣扎着想要下来,“我自个儿可以的……” 一个肉片递到了她的嘴边。 连瑾聿漆黑深邃的眸子温暖的如春日里和煦的春风,深情缱绻的看着她,像哄孩子般哄着:“乖,圆圆,来张嘴。” 叶黎书:“??” 她怕是真的成了废物了。 拗不过他,屋子里也就只有他们俩,也就心安理得的由着他喂着了。 就这样,一顿饭整整吃了有半个时辰,叶黎书才推了推碗摇摇头,“不想吃了。” 放下碗筷,连瑾聿又直接将怀中的人抱起,转身去了床榻边,意思极为明显,吃完就赶紧休息!! 只是昏睡了这么久的叶黎书是真的不想要再睡了。 整个身子躺的都发麻了,只想要多走动走动,浑身都在抗拒,噘着嘴撒娇道:“我能不能出去溜溜食?” 连瑾聿:“不行!” 叶黎书眉眼耷拉着,像个泄了气的孔明灯,方才还在空中飞舞,这会儿已经不断的下落失了她应有的光彩,这副模样连瑾聿想要拒绝都拒绝不了。 将其放在床榻上,蹲下,亲手为她穿上了鞋袜后,起身伸出宽大厚实的手,“走吧,我的夫人。” 惊喜溢于言表。 那双落寞的眼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如天上一闪一闪的星辰,唯美极了。 将小手放置在他宽大的掌心中,感受着他身体内传来的温度,携手走出了屋子。 今夜的月色很亮,亮的有些刺眼,整个大地都在它的照拂之下,寒风夹杂着沙尘缓缓吹过,叶黎书单薄的身子抖动了两下便被身旁的人拉入了怀中,宽大厚实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 声音温润清冽,“边关夜里最冷。” 叶黎书没有应声,俩人无言的在院子里走动着,紧接着出了院子在不大不小的府邸里遛食。 “圆圆……”连瑾聿唤了声,夜色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噙满了不言而喻的深意,双手搭在叶黎书的肩上,让她面对着他,轻启薄唇问出了声,“为何突然来了边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黎书眼神躲闪着。 她暂时不想要说出来。 那些不过是她的梦境,说不定并不会发生,若是她说了出来,不过是徒添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眸光流转,嘴角勾勒着一抹笑,“无事,只是你一直不回京,我想你了,想要时时刻刻的在你的身边……这样贸然前来,夫君,你会怪我吗?” 第370章 怎能坐怀不乱 连瑾聿将人拥入怀中,下颚抵在怀中人的头顶上,目光看着远方,“我怎会怪你,只是心疼。” 心疼你怀着身孕还要如此长途跋涉。 心中像是无数只蚂蚁在不停的啃噬着,又麻又痛。 终究,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否则不会什么都不顾及就这般跑了过来的。 放在纤细腰肢上的手越发的用力,恨不能直接将其揉进自个儿的骨血里,过了良久,他才继续道:“时辰不早了,夫人,回去歇息吧。” 叶黎书应了声。 俩人如来时般携手踩着月光朝着院子走去。 玉竹已经打了热水来,这么长时日,终于可以好好的洗漱一番了,屏风后叶黎书褪去了衣衫进了木桶里,烛光将她的倩影映衬在屏风之上,与其说是屏风遮挡不如说是更加的诱、惑。 连瑾聿本想拿起折子看看。 只是‘哗啦啦’的水声不停的传入他的耳中,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目光也情不自禁的朝着屏风那处看去。 倩影落入眼中,瞳孔收紧,浑身肌肉紧绷了起来,手中拿着的折子被他捏的褶皱了却浑然不知,胸腔内有无数的热意不断的流淌着,这么长日子的想念化作了欲、望,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在他的脑海中晃动着。 “夫君,可否帮我拿一下里衣?” 突然传来的娇俏声打断了连瑾聿的思绪,顿觉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从喉头一直往下,没有半点用处反倒是让他更加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强忍着不适走到床榻边,翻出里衣缓缓走了过去。 叶黎书已经从木桶里出来了,身上裹着薄薄的一层薄纱,全都被水渍给浸透了,衬的凹凸有致的身材越发的诱人。 连瑾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个可以吗?” 叶黎书并未察觉到任何的不适,接过里衣,轻轻的应了声,手一松身上的薄纱便掉落了下来。 ‘轰——’ 平地惊雷起,炸的连瑾聿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他沉闷的已经不能呼吸了,仅剩最后的理智在他的脑海中强硬的压制着那邪恶的声音,猛的转身推开屋门走了出去,铺面而来的寒风降下了些许燥热感。 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 等他再次回到屋子里时,叶黎书已经上了床榻。 小小的身影窝在被褥里头,在床榻里侧,听见动静微微的抬起脑袋迷茫的问:“夫君,你方才去了何处?” 连瑾聿眸光微转,答:“觉着有些热,便出去吹吹风。” 叶黎书不疑有他,掀开被褥拍了拍:“时辰不早了,夫君睡吧。” 连瑾聿‘嗯’了声,朝着床榻走去,将将上了床榻,软玉般的身子便靠在了他的怀中,芳香扑鼻令他心猿意马,方才压制下去的灼热感又蹭蹭蹭的一个劲儿的涨了上来。 身子瞬间紧绷住。 暖热的娇躯不断的向他靠近,贴在他的脖颈上,低声呢喃:“夫君,其实可以的……” 翌日,叶黎书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身旁的人早已不在了,闻着被褥上属于他的清冽味,叶黎书餍足的笑了笑,翻身准备起来盖在身上的被褥滑落了下来,光滑细腻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上头密密麻麻布着甜蜜的痕迹。 ‘唰’的,叶黎书的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 手忙脚乱的捏着被褥,盖住了自个儿的身子,偷偷摸摸的伸出一只手拿起边角的里衣套上了。 心中愤愤然。 若非是顾及腹中的胎儿,昨夜连瑾聿怕是一整夜都不放过她的。 穿好里衣后,叶黎书才掀开被褥从床榻上下来,许是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叩门声响起,“姑娘,您醒了吗?” 叶黎书:“嗯。” ‘吱呀——’ 门开,玉竹端着准备好的热水进来,伺候着姑娘梳洗一番,正坐在铜镜前挽着髻发时,有人已经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浅笑嫣嫣的歪着脑袋站在叶黎书身后,从铜镜里能够隐约看到她的身影。 叶黎书先是抿唇笑。 笑着笑着,突然就落泪了,身后站着的人也是,从浅笑嫣嫣到后面的潸然落泪。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玉竹快速的挽好了髻发,叶黎书起身,不住的打量着站在自个儿面前如同幻象的萧沁雅。 “愣着作甚?许久不见,不抱抱吗?” 俩人相视一笑,相拥而泣。 “真好,你平安回来了,真好……” 俩人哭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最后还是萧沁雅受不了这样悲伤的气氛,拉着叶黎书做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你先吃,有什么问题,等你吃好了再问。” “可别饿到了我的小侄子。” 叶黎书‘噗呲’笑出了声。 捏着绣帕擦掉面上的泪痕,叶黎书一边吃着玉竹准备的吃食,一边与萧沁雅聊着天。 那段惊险而又刺激的经历从萧沁雅的嘴中出来,顿时变得有些诙谐,听着不免让人发笑,可叶黎书却笑不出来,当初她眼睁睁的看着好友和亲高山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原本可以成为自个儿大嫂的女子成了一个被用来和亲的牺牲品。 她心里一直都有一根刺扎着。 好在,她大哥千里追妻,终于将她追了回来。 如今,所有爱她的,她爱的,一切都是好的,她只希望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能够顺遂,那不枉老天怜惜她重生一世来走一遭。 “等你吃完了,咱们去街上转转,你可不知晓,如今啊,你那夫君可成了丰宁城百姓嘴中的‘战神’!” 叶黎书颔首,整个眉梢都扬着笑。 用了饭后,休息了片刻,俩人一同出了府邸,这是叶黎书来此的第一天,也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来到边关这样的地方,对一切都抱着好奇。 这里不似京都的繁华,却散发着浓浓的人情味,当你路过时,每个人的眼中都是真挚的笑意,也不乏有打量的眼神。 叶黎书摸了摸面颊,问一旁的萧沁雅:“他们为何这般瞧我?莫不是我面上沾了脏东西?” 萧沁雅淡笑不语。 过了片刻凑到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引的叶黎书挥着绣帕捏她的脸。 第371章 你是我的英雄 俩人逛了一路,在回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俩人。 一个,着硬朗的盔甲,风姿绰约,弯弯的凤眸里噙满了万种深情,漆黑的眸子深邃又温柔,逆着光而站,仿若在他银色的盔甲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款款而来,自有一派风越。 一个,着素色衣衫,那与叶黎书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似醉非醉,目光内情绪翻飞,有激动有深情又有几分松懈,温润又显硬朗的面容上扬着一抹浓浓的笑,迈步朝着这边而来。 “妹妹……” 将将喊出声,叶黎书却直直的朝着连瑾聿而去,连眼神的余光都没有给到叶少辰。 心中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便是古人言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吗? 真真是个没心肝的,昨夜他整整担忧了一夜,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的入睡了,今日竟不理会他了!! 叶少辰气。 垂着眼睑,眼眸中的失落流露出来。 一旁的萧沁雅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就是个榆木疙瘩,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通透,上前两步伸手握住了他垂落在身侧的手,用指甲扣了扣他的掌心,略微有些发麻,叶少辰侧目看去,便见萧沁雅满含深意的冲着他笑,紧接着,妹妹已经挽着连瑾聿的手朝另一侧走去了。 叶少辰:“……” 目光所及之处是满满的幽怨。 低声呢喃道:“雅儿,妹妹方才是不是没看见我?” 以往可是‘哥哥、哥哥’唤的好听极了。 萧沁雅无奈的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看不出来圆圆是生气了吗?” “你一别这么久,又没去过家书,你说家里的人能不担心吗?这番相见,你还不快去哄哄,圆圆是个极心软的,稍稍的使点苦肉计就好了。” … 前头,叶黎书噘着嘴一股气呼呼的模样。 连瑾聿伸手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脸轻笑了声,“可是谁欺负了我的娘子,为夫一剑刺死他!” 叶黎书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倏地,迎面走来一对老翁,慈眉善目,苍老的面颊上是掩盖不了的浓浓的笑意,走到叶黎书与连瑾聿的跟前,瞧见他们这般亲密的模样,面上的笑意更浓了,“连将军,这便是您的夫人吧?” 连瑾聿像是炫耀宝贝似的,将怀中人拥的更紧了,“是的,老人家。” 那老人家继续开口道:“好,好……连将军是个好将军,夫人也是顶顶的好,定会白头偕老。” 说着上前扶住叶黎书的手,“连夫人,您嫁了个好男子。” “顶天立地,为国为民,丰宁城的所有百姓都万分感谢他……” 回去的路上,连瑾聿嘴角的笑就没有落下来过,宽大的掌心紧紧的握着叶黎书纤细的柔荑,缓缓的挥动着,像极了儿童时牵着小伙伴的手无忧无虑的走在路上的场景。 每个经过的百姓面颊上都洋溢着由内而外的笑。 好似今日的日头也不刺眼灼热了,就连风都带着甜甜的味道,吹拂在身上显得凉爽宜人。 回到府邸,叶黎书额头上都冒了一层汗出来,连瑾聿更是,繁重的盔甲穿戴着,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面颊不停的落下,叶黎书转身捏着绣帕一点一点的擦拭着他面颊上的汗,扬着眉梢,“我的大英雄!” 日头的光照在二人中间,斑驳的光影形成了最美的色彩。 灼热滚烫的唇落在了叶黎书的额间,她默契的闭上了眼,这唯美的一幕在枯燥无味又燥热难耐的边关完全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圆圆,你才是我的大英雄。” ‘报——-’ 突然传来的将士声音将这美好的一幕打乱。 连瑾聿温情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接过将士手中递过来的卷轴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越看周身的森冷气息越发的严峻。 这一天,终是来了。 “召集所有将军。” 那来传信的将士领命,退了出去。 连瑾聿:“圆圆,你在府中好生歇息,战事紧急,急需处理,这些日子恐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 看他的脸色叶黎书就知晓事态的严重,忙不迭的颔首催促道:“快些去吧。” 门口的小厮已牵来了战马,连瑾聿纵身一跃便上去了,正巧被赶着过来的叶少辰瞧见了,问道:“可是有敌情?” 连瑾聿已挥动着马鞭,“速速来城楼。” 马儿嘶鸣了声,朝着城楼方向奔波而去,叶少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站在仪门处的妹妹,目光纠结,不过瞬间就做好了决定,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妹妹,哥哥日后再向你赔罪。” ‘驾!’ 叶黎书目光凝重的看着离去的俩人,眉心紧缩。 怕是高山国的不会这般轻易放弃,那卷轴上的应当是下的战书吧。 承国与高山国都将将经历了内战,但高山国的兵力却比承国要强盛,只因承国先帝在最后的阶段开始追求长生不老,听信奸臣所言,虽并未民不聊生却也人心惶惶的了,再加之三皇子萧书祁的叛乱。 兵力早已没了早起强盛。 这番真的打起来,比上一世还要堪忧。 叶黎书捂着胸口缓缓的朝里走,方才那卷轴就在她的眼前,就如同有什么魔力般,一出现就搅乱了她所有的理智,胸口就好似塞了沉甸甸的棉花,沾满了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坐在凉亭里,荷花池里光秃秃的,池水上还漂浮着绿色的落叶。 整个府邸没有什么烟火气,显得寂寞又萧条。 从背影看,叶黎书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东方姝迈着步子走了过去,手中还拿着玉竹准备的枣泥糕,“方才府中的小厮还说你回来了,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你,怎得坐在这里了?” 将碟子放在石桌上,“这是玉竹做的枣泥糕,尝尝。” 叶黎书转过身子,眼眶微红,看向东方姝,“东方,你可知晓我为何如此急切的跋山涉水的来到边关?” “说出来你许是不信的,可……” “可我真的害怕极了。” 东方姝上前坐在她的身侧,握住叶黎书微凉的手,给了她极其安心的感觉,认真的道:“我信。” 第372章 高山国的战书 彼时,城墙后的屋子里,一众将军都已经召集来了,其中显得格格不入的便是着一身素色衣裳的叶少辰。 他没有盔甲。 也是听到了连瑾聿的话匆匆骑马而来的。 只是各位将军对他并不是很熟悉,所以难免面色上升起了不悦。 这般重要的军事,他一个外人进来作甚? 若他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呢?! 其中一个性子显得急躁的将军冲着连瑾聿拱手道:“将军,此人在此处怕是不妥吧?我们商议的可是军事!” 连瑾聿面色不变,语气淡淡:“无妨,日后他便是你我中的一员了。” 众人闻,面色大惊。 “将军,不妥!” 身份不明不白的人怎能突然入了军队里头,还来参与他们商议军事,哪里有这样的先例,方才那将军上下不屑的打量了眼不远处站着的柔弱男子,细胳膊细腿的,瞧着也不是能上阵杀敌的人! 哪里能做将士。 指不定将将上了战场就被敌军的一个小喽啰给杀死了。 “上了战场的人,自是以武力居之,末将觉着此人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是贸然进来,怕是手下的士兵们不服!” 其余人附和:“是,将军。” “此人身份不明,前些日子还混迹在敌军之中,谁知晓他有没有异心?” 一个个的一致对外,倒是比平日里还要显得沆瀣一气呢! 连瑾聿早已想到这样的可能了,抬手,下头的人闭上了嘴,便听他道:“他是不是奸细,我自是知晓的,至于武力……待事情商议结束后,你们都可以与他好生的比试一番,若是他真的如你们所说手无缚鸡之力,那我便不会将他放在军队中。” “此次召你们前来,想必你们也听闻了,高山国的国君递了战书来,他御驾亲征,想要将我承国击的溃不成军。” “我稍后会写了折子加急呈给圣上。”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好生的想法子应对,在援军到来之前,将丰宁城给守住了,若是丰宁城再落入敌军之手,我等不必苟活于世了!” 高山国来势汹汹。 君主御驾亲征能够鼓舞士气,所有兵力都倾巢而出,而他们不过是十万兵马,哪里能与之对抗,无疑是蚍蜉撼大树。 只能赶在援军到来之前,好生的将丰宁城给守住了。 站在角落里认真的听着的叶少辰眸光微转,上前两步打断了正在言语的对他本就不满的将军,“将军,属下有一计策。” 那将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将要言语,被连将军抬起的手势打住。 叶少辰一番言语,“属下去过高山国的都城,对那处了解,趁着此机会,属下觉着可以……” 走到布防图前,将自个儿的计划描述了出来。 不少将军觉得可行。 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将其后备力量给尽数绞杀了,那他们还不得混乱一片,军心不稳,便只有一个下场。 “笑话!” 那将军讥讽了声,粗犷的面容下是浓浓的不屑,“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这般做?” … 府邸内,萧沁雅也回来了。 自驱足了敌军后,萧沁雅就将那小酒馆给了一对中年夫妇,她本就不许要那些银子傍身的。 问过小厮后,径直的朝着叶黎书所在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能够看见叶黎书身旁还坐着一个人影,倩影,是个女子。 昨日她只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去了,并不知晓除却玉竹外,还有一个女子跟着圆圆一道来了。 俩人还十分亲昵的模样。 信步走了过去,越近她就越觉得身影十分的熟悉,有似曾相识之感。 恰逢叶黎书也看了过来,抿唇一笑朝着她招了招手。 萧沁雅走过去,还未在石凳上坐的贴合,就‘腾’的弹跳了起来,“她怎会在这里?” 东方姝,高山国的和亲公主。 “她不是应在京都的吗?且还是在三哥……不,萧书祁的府中?” 萧沁雅看了看圆圆,又看了看东方姝。 一模一样,她不会弄错的。 叶黎书笑着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了下来,安抚道:“待我缓缓道来,这里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说起来怕是要三天三夜都没法说完的……” 挑着重点,叶黎书将京都发生的事情慢慢的说道了出来。 包括萧书祁的诡计,包括如何对待一个女子,包括,他依旧无法灭去的野心。 渐渐的,日落西山。 天边出现一道残阳,将整个西面都染得通红通红的,像是在诉说着人生百态。 直到夜幕降临,府邸内点燃了烛火,一下子将她们从黑暗中拉了出来,重新有了明亮,这来之不易的总是让人过分的珍惜。 玉竹新上了热茶。 叶黎书讲了一大半,嗓子干涸的难受,端起手边的茶盏拨开茶叶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小九,她不再是东方姝而是叶清河,是地地道道的承国人!” “我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祈求不要再有战乱了。” “你们都是我的好友,以前的那些芥蒂都会过去的。” 一只手握着萧沁雅的,一只手握着东方姝的。 她们身为女子,不能上阵杀敌,却能成为强有力的后盾,在男人的身后让他们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萧沁雅只知晓太子哥哥平叛了内乱,只知晓最终承国的天下还是在太子哥哥手中,却不知晓这其中发生了这么多让人诟病的事情,三皇子向来自私阴狠,自少时她就知晓了,只是一直觉得他没有任何的背景,没有支撑。 原,有些人的坏是藏不住的。 连一个女子都不放过,生生的折磨,是她最最看不过去的。 他有野心,说明他知晓权势地位的好,可他粗暴的对待女子,只能说这人心胸狭隘甚至与心理变、态! 抬眸,嘴边扬起笑意,“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有需要的地方,只管提便是!” 东方姝也抿唇一笑,昏暗中,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红,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吸了吸鼻,瓮声瓮气的道:“好!” 第373章 希望能够挺住 边关的加急折子抵达京都时,高山国的兵马也已抵达丰宁城脚下。 从城楼上看,乌压压的一片。 对方极为挑衅,直接在距离城楼下十几公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还不停的有歌唱声传来。 可以看的出来,对于丰宁城,他们是势在必得的。 且那模样还是不费半点功夫。 连瑾聿站在城楼上,他的身侧是叶少辰极其其他的几个将军,目光灼灼的盯着地方的营帐,那几个将军面色愤怒异常,他们镇守扁管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被这般侮辱过。 粗粝的手掌紧紧的捏着腰间的佩剑。 叶少辰:“看来高山国的君主是要誓死一战了,这兵马……” 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但却是丰宁城内的兵马的好几倍,硬碰硬是万万不能的,等待朝廷的援军也需要些时日,他们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连瑾聿面色依旧是平淡的。 漆黑深邃的目光深不见底,看不清他到底在思索着什么,只握着佩剑的那只手青筋都爆了出来。 “命所有将士,多加防范,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弓箭手、绳索……”倏地,转身,身上没了那软软的气势,化身成了修罗场内出来的阿修罗,浑身浴血,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深深的被他折服。 “是,大将军。” 彼时京都内,朝堂上一片哗然,众说纷纭。 而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议和! 新帝将将登基,还未稳固,此时若是贸然开战,对承国势必会不利,届时周边的那些小国再来干扰,那俨然成了被攻打的对象了,承国岂不是会陷于不利之地,最后惨遭灭国。 只是‘灭国’这样的话,朝臣们是说不出来的。 “议和?”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冷笑了声,声音变得冷冽:“若是议和有用,为何先帝在时的和亲半点都不作数?” “贼人向来狡猾,你们竟劝朕议和?你们这是将边关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押在了贼人的手中!!” 群臣不言语了。 方才还闹哄哄的朝堂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议和,说的好听便是两国邦交,说的不好听,处于弱势的便要被强势的所压制着,而承国主动议和,那便说明了他们承认自个儿是弱的。 高山国向来不讲信用,此番肯定是要狮子大开口的。 与其签订这样的辱国条款,不如战上一战,承国的将士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晋国公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圣上,臣以为可战!” 紧接着身为大学士的颜亦柳也上前跪在朝堂上,“臣附议。” 再然后便是南平侯、叶尚书…… 几乎一大半的群臣都跪倒在朝堂上,觉着此番必须要狠狠的给高山国一个教训,让他们知晓,承国可不是任由他们欺负的! 那些本来还颇有微词的官员,也不再言语了。 顺从的跪了下来。 当日,圣上便派新封的统率大军的骠骑大将军轻点兵马,择日便赶往边关。 日落西山,金灿灿的日头将整个宫殿青砖绿瓦照的异常的鲜艳,皇上站在御花园中,花团锦簇竞相开放,蝴蝶围绕着花儿不停的扑腾着翅膀,纷飞间满满的都是愉悦,与之相反的便是满眼愁丝的帝王。 看着遥远的天边,喟叹了声,“瑾聿,希望你能坚持住。” … 入夜,边关又陷入了寒冷之中,城墙外不远处,敌军营帐篝火漫天,载歌载舞,丝毫不顾及所处的地方即将要发生惨烈的厮杀。 他们仿若处于人间仙境般。 而城墙内,百姓们也已知晓外头的情况。 兵马的悬殊让他们岌岌可危,谁也不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若是敌军强硬的攻入,那他们便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 将军府邸内 叶黎书坐在小榻上,手中拿着绣线,连瑾聿不在的日子里,她让木香教着她绣花、绣衣裳、戳破了无数次总算是绣得像样些了,但比起木香的娴熟与细密,她这个也只能说看得过去的。 玉竹进来挑了挑灯芯。 “姑娘,夜深了,莫要伤了眼睛。” 叶黎书应了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她想趁着战事来临前将这件衣裳绣好,她要将所有的好运都绣在这件衣裳上。 ‘吱呀——’ 屋子的门推开,盔甲上满满的都是外头的寒气。 玉竹福了福身,“世子。”退出了屋外,轻轻的关上了门。 屋内,叶黎书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将要触碰到连瑾聿身上的盔甲,想要帮其脱下,纤细白皙的手被他的大掌给握住,温柔的道:“外头冷的紧,莫要将寒气给了娘子了,为夫自个儿来。” 说着走到屏风后,褪去了外头的盔甲。 叶黎书便又回到了小榻上,手中的针线上下翻飞着,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那认真的倩影看的人移不开眼。 连瑾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后,手绕过她的腰肢扶向凸起的小腹,缓缓的抚摸着:“娘子,这是替为夫绣的衣裳吗?” “嗯。”叶黎书应道,放下绣线,“我绣得可不好,夫君可莫要嫌弃。” 连瑾聿笑了声,“怎会,只要是娘子绣得,便是没有胳膊,为夫也是欢喜的。” 叶黎书:“……” 为何她听着这里头的意思有那么几分怪异呢? 倏地,反应过来,转过身子,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气恼的噘着嘴,“不绣了,不绣了,我这没日没夜的,反倒是被取笑了。” 语落,扒拉开他搂着她腰的手,起身气鼓鼓的坐在床榻边,低垂着脑袋。 连瑾聿慌忙上前哄着。 手将将握着娘子的柔荑,一滴滚烫的泪珠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整个身子都被灼热了,像是火烧火燎般的难受,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颚,那张精致小巧的面容上已布满了泪珠,双眼发红的厉害,还有无穷无尽的泪从眼眶内涌现出来。 连瑾聿一下子手足无措了。 一个劲的道歉,“是为夫的错……娘子莫哭,娘子……是为夫的错。” 捏着袖口,细致的一点一点的擦拭着白皙面容上的颗颗晶莹泪珠,心疼极了。 第374章 来议和的使臣 他不明白为何娘子突然会哭泣,定不是因为他方才的打趣,是有其他的原因的。 “娘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或是腹中的胎儿让你难受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又触动了娘子,才降下去的泪水又落了出来,只要娘子一落泪,他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似的,又疼又难受,如同一根绳紧紧的勒着,难受到了极点。 不管是什么原因。 只要娘子哭了,那便是他的错。 叶黎书缓解了心下的情绪,抽抽搭搭的,身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是不是战事要开始了?” “陛下如何说?援军何时到?” “夫君是不是要誓死守着丰宁城?” 她一句一句的逼问着,这战场上的事端,身为一个妇人,她是无权过问的,可心中的慌乱在不停的提醒着她,让她不想要面对也要去面对如今的局面。 梦境中的一切都在顺着发生。 而最后的,便是连瑾聿万箭穿心而亡。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夜不能寐。 敌军已经兵临城下。 连瑾聿起身,坐在叶黎书的身旁,将她涌入怀中,手轻轻的磨搓着她嫩滑的柔荑,“娘子,这几日我已安排好了,让左逸与左飞护送你们回京,边关战事吃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打起来了。” “太过危险。” “不!”叶黎书坚定的摇着头,死死的咬着唇瓣,方才止住的泪又不停的落下,紧紧的拽着连瑾聿的衣袖,“我不回去,我要与你在一起,不管生与死,都要在一起!” 他是她的全部。 她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怎能说走就走!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自个儿处于危险的境地,我会好生的照顾自个儿的,夫君……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通红的桃花眼波光潋滟,里头的泪水模糊了她所有的视线,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落下,更加的让人怜惜,连瑾聿不忍心说一个‘不’字。 双手扶向她微红的面颊,用炙热的吻一点一点的吻尽她面颊上的泪珠,床幔落下,洒下了一室的余光,床帏晃动,泄下了一室的旖旎。 … 翌日 叶黎书醒来时,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能够听见雨落在瓦片上的‘嘀嗒’声,掀开被褥披上衣裳来到窗子边,推开窗子便涌进了大片的雨水。 有些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边关常年干旱,鲜少有雨水的。 突然下起了这般大的雨,倒是与如今的状况交相辉映了。 老天都在为此哭泣,都在为此难过了是吗? 玉竹轻轻的叩响了门,“姑娘,您醒了吗?” 叶黎书应了声,门推开,玉竹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洗漱一番后,叶黎书问:“什么时辰了?” 玉竹:“夫人,已巳时三刻了。” “奴婢给您温了粥,这边去端来,您先歇息片刻,外头雨势太大了,方才九公主与东方公主来叮嘱奴婢,让您今日便不要出府了,雨天路滑。” 叶黎书颔了颔首。 用过粥后,叶黎书便让玉竹点了烛火,她坐在软塌上绣着衣裳,心思却早已不在此了。 上一世,高山国的君主是二皇子。 二皇子自负的厉害,夺得了君主之位后,便开始集结兵马轮番征战,不断的派兵来骚扰丰宁城,那时身为帝王的萧书祁因此头疼的很,她还是皇后,便提议让驻守西方的大舅舅率领兵马前往丰宁城,以此来助丰宁城守城将军一臂之力。 萧书祁同意了,大舅舅前往,没多久,高山国那些骚扰的士兵就被围剿了。 也因此,高山国的君主戾气更重,开始派更多的将士来丰宁城这边,西方的其他小国听闻动静,知晓守城的将军换了人,按捺不住开始发动进攻。 只是那时,她因残害皇嗣废除了后位,被打入了冷宫,之后局势如何她并不知晓。 但最终,承国扛住了压力。 只是这一世,高山国的君主成了大皇子,对于大皇子此人,她并不了解,只上一世萧书祁提过那么一句,说此人性格暴躁,但不失为深谋远虑,只可惜被身边的人背叛,最后才死于非命。 这一世,援军能否在敌军进攻前赶到,是个未知数。 ‘嘶……’ 锐利的针戳破了她娇嫩的手指,顿时有鲜血涌了出来,十指相连,只戳破了一个小小的洞就好似十根手指都被戳到了般。 钻心的疼。 “姑娘……不若让奴婢帮您锈吧!” 玉竹想要替姑娘包扎,被叶黎书给拒绝了,不过小小的一个伤口罢了,她曾受的苦与这个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何时开始,连这点小小的苦都吃不了了呢。 叶黎书又哭又笑。 便是被人呵护在手心里疼爱的时候,让她明白,你终会遇到一人,让你成为他生命中的唯一,成为彼此间的依靠,让你成为一个娇弱的小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玉竹也跟着红了眼眶,“姑娘……” 彼时 城墙内的屋子里,连瑾聿坐在首位上,两侧是下属的几位将军,而正前方则是高山国国君派来的使臣,说是来议和的。 将手中的卷轴呈上,“连将军不妨看看,我国君主此次议和极为真诚,不必劳心劳力,不必损害彼此见的情谊,便能永远交好,连将军若是无异议便在上头签字画押即可。” 那使臣态度轻慢,贼眉鼠眼不停的打量着,眼眸中满满的都是优越感与高傲。 就一个小小的丰宁城,还能与他们那几十万大军相比? 杀了他们就好比踩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但凡是有点智慧的人都知晓该如何选择,这么丰厚的优待,君主可是极为的良善的。 卷轴连瑾聿已经看完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下方的使臣,嘴角扬着一抹浅浅的弧度,倏地,卷轴抛向空中,直直的落在那使臣的脚下,上方坚韧冷冽的声音传来,“贵国国君当真是优待啊,让我国陛下割让五座城池,还要最为富丽的永安河,这……便是贵国国君的诚意?” 第375章 我也不会苟活 那使臣被这架势吓到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个儿的窘迫,地上躺着的是国君好心送来的议和书,而这人却是不识好歹,直接扔在了地上。 难道不是在贬低国君? 当即面红耳赤,怒声道:“连将军这是不准备议和了吗?你不将这份议和书送回京都,让贵国国君好生瞧瞧,或许,贵国国君会签下呢?” “笑话!” 一侧的一位将军起身捡起地上的卷轴快速的扫了眼,顿时怒目圆睁,直接将腰间的佩剑抽出,“当真以为承国无人了吗?岂能容你们如此戏弄。” “今日我便割了你的头颅挂于城门之上,让你们国君好好看看!” 锐利的剑寒光毕露,一步一步的朝着使臣靠近,方才还颐指气使的使臣这会儿吓的额头不停的冒冷汗,哆哆嗦嗦的道:“你敢……你们敢!” “别过来!别过来!” 后退的脚步踩空,直楞楞的向后倒去,摔的模样滑稽极了,头上戴着的冒都掉落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小丑般。 “连将军,你当真要即刻挑起战乱吗?” “啊……” 随着一声尖叫声,使臣紧紧的捂着脖颈,正当自个儿已经死了时,却感觉不到任何的伤痛,而耳边传来的是不尽的哄笑声。 下半身,衣裳都被打湿了。 他方才竟是被吓的尿了! 惊慌的摸了摸浑身上下,然后发现,头顶上的发被削去了一块,隐隐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感,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血! 羞愤、怒气、不甘。 所有的情绪都涌上了心头,攀着一旁的柱子爬了起来,心有余悸的厉声道:“你们既如此的态度,我这便回去禀明君主,立刻出兵!” 将走到门口,就被刀剑拦下了。 随即耳边传来悠远的声音,“既来了,自要送份回礼给贵国国君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高山国的使臣被推出了城门,浑身上下衣不蔽体,整张脸没一处能够看的,鼻青脸肿的,双手捂着重要部位蹑手蹑脚的往营地走去,而城门上,士兵们挥动着手中的长矛、长剑,不停的放声吆喝着。 就应当如此,狠狠的给他们一个教训。 让他们看看,承国的将士可是不好惹的。 硕大的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扑打在人的面颊上,微微的有些凉,叶少辰站在连瑾聿的身旁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的模糊,浓重的雾气将所有的光线都遮挡住了,喃喃道:“此次怕是真的要开战了。” 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 高山国的国君能忍? 连瑾聿:“明日便将所有女眷送出城去,想来也是时候了。” 叶少辰没再言语。 战事吃紧,是不能再让她们跟着自个儿受苦了,这一路过去,还不知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或者说,能不能再见到! 每个人心思各异。 今日倒是回去的早,一桌子的人团团的围坐着,由九公主亲自掌勺做的一大桌子的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还有她独特酿制的果酒,喝在嘴中有股果子的芳香,即便是过了好一会儿依旧还能够感受到。 让人回味无穷。 萧沁雅一饮而尽,“今日怎得都回来这么早啊?莫不是敌军跑了?” 她只是故意提了一嘴,以此来活跃气氛的,可谁知桌上的气氛一下子降了下来,每个人的神色都不一样,却又相同,都带着几分了然与哀愁。 “……” 她好似真的说错话了。 又倒了杯果酒,“来,来,咱们不提那些事情,咱们好久没这般聚在一起过了,今日可要喝的不醉不归,快尝尝我的手艺。” 气氛总算是活跃了许多。 除却叶黎书不能饮酒外,其他人都喝了不少的果酒,这一顿吃的极为尽兴,最后萧沁雅还是被叶少辰搀扶着回屋的,而东方姝也没好到哪里去,叶黎书叮嘱玉竹好生的照顾,她这边就不必来了。 玉竹明了。 回到屋子里,叶黎书去打了热水来,俩人都洗漱好了后,让连瑾聿褪下衣袍,只剩下里衣,她拿出已经绣好的衣裳。 只是简简单单的素色衣衫。 连瑾聿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随即展开套在了身上,系好带子后在叶黎书跟前转了一圈,“娘子,如何?” 叶黎书抿唇一笑,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出错。” “那……夫君觉着如何?” 见连瑾聿脱了下来,平平整整的折好放在柜子里,追问道:“夫君这是不欢喜吗?” 连瑾聿捏了捏她的面颊,“怎会,只是娘子亲手绣得,为夫珍爱着,莫要弄坏了,待日后回京了再穿。” 叶黎书急急道:“回京后我自会再绣,夫君明日就穿着,只要穿着我绣的衣裳,我就会觉得日日与夫君在一处。” 连瑾聿心头划过一阵暖流,荡漾的他心神都晃动着,将近在咫尺的人搂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凸起的小腹,“好,答应娘子,明日便穿着。” 叶黎书重拾笑颜。 脸颊贴在连瑾聿的胸口处,能够听见他剧烈跳动的心,‘噗通’‘噗通’。 “我知晓战事就要爆发了,夫君是誓死都要守着丰宁城的,我答应你,明日便出城,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会护着自个儿、护着我们的孩子,在京都等你凯旋归来。” 翌日 丰宁城另一处小门,叶黎书、萧沁雅、东方姝极其玉竹已经收拾妥当了,马车依旧还是来时的马车。 叶黎书眼眶通红的看着连瑾聿,紧紧的搂着他精壮的腰肢,哽咽的叮嘱:“定要注意安全,定要注意!” “我会在京都等你。” “好,娘子。” 而萧沁雅也紧紧的拽着叶少辰的衣角,“我不想离开,我可以上阵杀敌!” 叶少辰:“不可,雅儿乖,莫要让我担忧,只有你平安了,我才能放心的在战场上厮杀……” 萧沁雅知晓拗不过他,踮起脚尖,温润的唇直接盖在他的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若是你不能回来,我也不会苟活!” 第376章 来两个杀一双 柔和的日光照在他们身上,瞬间又被云层给遮挡住了,方才还明亮的天气一下子变得暗沉起来。 渲染着离别的气氛。 几人上了马车。 ‘驾——-’ 缰绳挥打在马背上,马儿嘶鸣了声,朝着前头奔驰,叶黎书掀开帘子目光不舍的看向马车后的人。 一身银色的盔甲,将其修长的身影映衬的更加的挺拔绰越,眉目清淡,漆黑如墨的眼神中溢着满满的深情,抬手朝着她挥了挥,嘴角挂着笑意,只是那笑看着有些许的刺眼。 叶黎书不忍。 终是放下了车帘,眼眶瞬间就变得通红,抑制了这么久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坐在一旁的东方姝靠近了些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想来过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这场战事不会持续太长。 谁高谁低其实早已见了分晓,只是妄自菲薄的人太多了,总觉得自个儿能够成为一统天下的霸主。 马儿‘哒哒’的在路上奔驰着,丰宁城边界是寸草不生,整日里不是沙尘便是沙尘,若是不小心来了疾风会更加的危险,所以须得赶在日落之前到达前头的驿站。 连瑾聿与叶少辰站在城墙之上,耳边能够听见马蹄不停的远去的声响。 心总算是安定了些。 只要她们能够平安无事,那他们在战场上便不会担忧,浴血奋战本就是男子的事情。 “集结士兵,想来今夜便要应战了。”连瑾聿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敌国营帐,那处安静的看不到半点动静,可也就是这般安静,才能够察觉出不寻常来。 叶少辰应声下去了。 自那次其他几个将军对他不服气,公平的挑战之后,见识到他的厉害了,再加上他本就善于在军队中周旋,所以没两天,那些个将军也就开始与他称兄道弟了。 这会儿,听到他的话,一个个气血喷薄,浑身的战斗因子在不停的爆发着。 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了。 吩咐手下的人赶紧去做足准备,务必不能让敌军攻破了城门。 时辰过的很快,天边的那一抹亮光彻底消失,夜幕降临,丰宁城的百姓早早的就接到了命令收了摊子将门紧锁,除却屋檐下不停晃动的灯笼外,整个街道看不到一个身影,偌大的丰宁城犹如一座空城。 寂静、萧条。 城楼上,将士们手拿长矛静静的等候着,城楼下,已经用巨大的木棍将城门给抵住了,弓箭手也早已埋伏在角落里。 所有一切都准备齐全。 如今就等敌军来此,彻底的杀他个片甲不留。 前半夜,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城门外没有丝毫的动静,城门内也没有丝毫的动静,站在瞭望台上观看这边的高山国君主眉头紧缩,除却城楼上日常巡逻的将士外,看不到其他的变故与身影。 看来,他们已经彻底的放松警惕了。 紧缩的眉头松懈,唇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羞辱了他派去的使臣就是在羞辱他,身为一国的国君能够忍受这样的羞辱? 若不是下头的人拦住了他,当日,他就要派军队压城的。 当即挥了挥手,“进攻!” 一群人趁着夜色朝着不远处的丰宁城而去,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太过平静了,平静的如一汪死水看不出半点波澜来。 淅淅索索间,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才终于到了城楼下。 “冲啊......” 随着一声嘶吼,黑暗中敌军开始搭建梯子,不停的朝着城楼上攀爬着。 倏地,城楼上亮起了火把,不是一盏,是无数把火把,将他们的小心思照的明明白白的。 所有的丑陋都毕露无疑。 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一块块石头从城楼上落下,站在梯子上的士兵被砸的头破血流,直直的从梯子上往下掉落,哀嚎声不断传了过来。 领头的敌军将领见情况不对,知晓他们受了埋伏,拉着身旁的士兵喊道:“快些回帐,将情况禀告国君,此战伤亡惨重,请求撤离......” 话将将说完,被他拽着的那个士兵胸口中箭嘴角溢出了鲜血,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顺着箭所射的方向看去。 男子风姿绰约,面色俊朗,而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却噙满了冷意,如寒冬腊月的天,就这般看上一眼,就让你犹如坠入了冰窖般。 那便是连将军! 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丰宁城给收了回去,还大大的挫了军队锐气的人。 只听闻此人最不着调,想着承国的国君将其派到边关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以此,国君才会不顾劝阻的要御驾亲征。 可谁知,对方有勇有谋,今夜他们缜密的计划,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早已派了人在此处等着他们来了,让他们亲自送上门来,彻底的来个‘瓮中捉鳖’,以此让他们明白,有些事情还是他们想的太过简单了。 思索间,一个箭矢朝着他这边射了过来,身旁的将士将他推开:“将军......小心!” ‘噗-’ 士兵倒地而亡。 “撤!” “撤退......”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来的将士已经损失一大半了,身为将军,他怎能如此儿戏。 所剩的一些人齐齐的朝后退去,淹没在了夜色之中。 “哦!” “将军威武!” 因着取胜,看着敌军落荒而逃的模样,城内的所有士兵都热情的高呼着。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他们这般斗志昂扬的。 有将军意犹未尽的挥着手中寒光凛凛的刀剑:“若是他们再来,老子定要将他们劈的人头落地,让他们一个个的屁滚尿流!” 身旁几人跟着附和,哄笑一片。 连瑾聿目光严肃的看了过去,语气极淡:“不要高兴的太早,明日最迟后日,敌国国君就要派军压城了。” 人少,尚且还能应付,可那十几万的兵马,他们如何抵抗? “让将士们好生的休息,明日过后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身旁的其他将军不以为然,“连将军,不过是些不足挂齿之辈,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第377章 相信世道轮回 叶黎书等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到了最近的一家驿站。 最近边关太不安全,所以来的人少之又少,驿站总是空荡荡的,好不易来了客人,老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客套又热络! 不仅安排了房间还吩咐小二去烧了热水,若是要用饭也可以尽管吩咐。 但从她们的装束来看,瞧着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可老板常年来见的人多了,乔装打扮的不在少数,一个个细皮嫩肉的,瞧那模样也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定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今夜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叶黎书、萧沁雅以及东方姝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的,玉竹则睡在一旁的小榻上。 她向来睡的很轻,有人经过的话便会醒来,因此也能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左逸与左飞则是在隔壁的一间屋子。 叶黎书在临睡前吩咐了,这些日子她们就长住在此处了,之所以会从丰宁城出来就是为了能够让连瑾聿放心的。 让他相信,她们真的已经离开了,去往都城的路上! 可她怎能放下他一个人在此处。 如此危险的境地,她什么都做不了,那她就好生的再此处为他祈福吧。 相信老天一定是公平的,既然让她重活一世遇到了属于她的缘分,就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收回去的。 圣上所派的援军一定在路上了,按照行程来算的话,最起码也要两三月的时日才能到这里。 只希望,夫君能够再次之前守的住。 翌日,天将蒙蒙亮叶黎书便惊醒了,里衣都被汗水给浸湿了,浑身黏黏的有些难受,身旁的俩认正睡的香甜,叶黎书轻手轻脚的从床塌上下来。 将穿好鞋袜,玉竹就走了过来,面容上还带着刚醒时的迷茫,用手揉了揉眼,“姑娘,您不再睡会儿了吗?” 叶黎书‘嗯’了声,“睡不着了,起来走走,你困便再去睡会儿吧。” “不困了。您穿上衣裳奴婢陪您一道去走走吧。” 穿戴好后,俩人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驿站的老板已经醒了,厅堂内烛火通明的,有几个赶路的客人正在吃着早饭,形色不免匆匆。 叶黎书将下了楼梯,老板就迎了上来堆着笑脸问:“夫人,您可要用早饭?” “今日早饭有小米粥、还有各种爽口的咸菜,或者说夫人您想自个儿做也是可以的……” 叶黎书淡淡的颔首,“多谢,等同伴醒了一道用便好。” 老板直说‘好好好。’ 主仆俩出了驿站,外头雾蒙蒙的好似撒下了天罗地网般,你想要逃脱它的魔爪都不可能。 人不能与天斗。 驿站的门口是两颗无比挺拔的梧桐树,树上的叶子绿油油的,风一吹,叶子随着不停的晃动着,分叉的枝丫也长的极为茂盛。 叶黎书上前,伸出葱玉般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树根上斑驳的印记显示了它的年岁。 它也是个老家伙了。 “玉竹,你可相信世道轮回?相信人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玉竹:“姑娘可是担忧姑爷?” “奴婢知晓姑娘心中一直存着事情,如若不然不会赶来边关,而在此处长住,姑娘也是想要陪着姑爷的。” “姑娘,您说的奴婢都信。” 叶黎书:“你当真信吗?” 玉竹极其认真的颔首,“从姑娘醒来后,奴婢便是姑娘变了,不再是之前那个任由其他姑娘忽悠,任由她们欺负的了!姑娘有了主见。” “奴婢为姑娘感到高兴!” “奴婢也相信,姑爷定会没事的。” 叶黎书清浅的目光注视着边关的方向,喃喃道:“是啊,定会没事的。” 哪怕是有事发生,她也已经想好了未来的归处了。 是他将自个儿从上一世的深渊里拉了出来,一步一步的告知她,她永远都是他呵护在心中的宝。 也只有他能够明白她所担忧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极尽的呵护满足! 此生遇到他成为他的夫人,是最为满足幸福的事情! 无论生与死,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她不能在被上一世的梦境所困扰了,所有的一切不好不过是她自个儿梦出来的罢了,哪里能够那般凑巧,正正好的就发生了呢! 上一世的那些悲剧不都没有上演吗? 那这梦境中的事情也绝不会发生。 ... 彼时丰宁城内 敌军已经抵达了城楼下,最中间的便是敌国的国君。 他坐于战马之上,眯着眼一副胸有成组势在必得的模样,一只手摸着莫须有的胡须,嘴角噙着满含深意的笑。 “姓连的,我劝你早些弃城投降,本君还能饶你不死,若是你识时务归顺于我,日后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你觉得可好?” “不比你在此处受尽苦头的好,若是在本君身边,你身边美女无数,酒池肉林随你挑选。” 越说越发的离谱。 连瑾聿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深邃幽深,深色淡淡的,丝毫没有理会城楼下那荒谬之言。 他这副气定神闲模样,让人看着就牙痒痒,恨不能直接将他拖了下来,让他匍匐在你的面前狠狠的求饶! 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看他如何还能如此的气定神闲。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国君被惹怒了,方才的温和劲儿已经不在了,整个人愤怒的犹如火山爆发,手中的皮鞭被他挥的‘啪啪’作响,指着城楼上的连瑾聿,“给我杀!” “活捉连瑾聿,本君予以赏赐加官晋爵,若是能拿下他的项上人头的,本君赏赐黄金五千两......” 身旁的士兵听闻,一个个摩拳擦掌。 加官晋爵,这辈子都没法想的事情,只要活捉此人便可? 他们十几万兵马还不能抓住一个敌国的将领? 手中的弯刀瞬间有了力量般,就连嘶吼声都比平日里要来的凶猛。 一个接一个的顺着梯子往上爬,被石头砸落,下一个继续上,丰宁城顿时硝烟四起。 “杀了敌军,莫让他们毁了丰宁城!” 不知谁喊了声,守城的将士斗志昂扬的拔出腰间的佩剑,两方人马厮杀在一起! 第378章 怕是挡不住了 谁也没有料到高山国的军队会来的如此之快,且高山国的国君还如此的沉不住气。 他们还未说一个字,高山国的国君就犹如被惹怒的狮子般,张开他那血喷大口不停的朝你奔跑而来。 若不是有城墙阻拦着,怕是早已撕咬了无数人了。 这一场战斗足足持续了有一个时辰,两方谁都没有落下好处,城墙下,尸横遍野,一个压着一个,也分不清到底是哪方的将士了。 不断的还有高山国的将士往城墙上爬,也不断的有将士跌落。 以此往复。 “撤......” 倏地,高山国的国君喊了声,紧接着,兵马齐齐的朝后退去。 这一动作迷惑的让人看不懂,瞧那背影好似是落荒而逃,其实深意更甚。 将士们以为他们打了胜仗,将高山国的国君给吓到了! 其实不然。 这不过是高山国国君的策略罢了。 之所以打了一个时辰就退了,不是害怕了,而是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不断的来消耗掉城内的将士。 他有十几万的兵马,他耗得起。 慢慢来,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备受煎熬的滋味,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的倒在面前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到最后只剩下你一人。 这种绝望又无力的感觉,足以击倒一个人的所有的心理防线。 可以说是残暴到了极点。 可偏生,他们半点法子都没有,处于被动的局势,只能被动的承受着,等所有的将士都消耗殆尽的时候,便是丰宁城落入敌军手中的时候。 那满脸胡子的将军一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言辞里满满的都是怒意,“狗娘养的,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使这些个阴招!” “老子忍不了了,将军,就让末将领兵直接去将高山国国君那贼人的头颅给割下来!” “去做甚?”连瑾聿淡淡的看着他,“去送死吗?” “罢了,你们先去将那些以亡了的将士好好安葬了,受伤的将士好生的安置,防守也要快速恢复,敌军虽不会这么快就来,却也不会太晚。” 那些将军领命退下了,屋子里独留连瑾聿与叶少辰俩人。 “今夜你便偷偷的出城去,去瞧瞧杜将军何时能来,不要直接来丰宁城了,你们一道直接攻入高山国的都城。” “他既放心的来了丰宁城,那便让他有家都回不了。” ... 入夜,静悄悄的丰宁城内,一个黑色的身影骑着一匹良驹偷偷的溜出城去了。 高山国的营帐内,探子跪在地上禀告:“回国君,有人逃离了丰宁城,瞧着像是去送信的。” 营帐内倩影娉婷,几个貌美的舞姬正跳着让人神魂颠倒的舞,衣着暴露,看的人血脉喷张。 高山国的国君东方尹雄就坐在软椅上,怀中还搂抱着一个软玉,酒盏就放在他的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听了探子来报,情绪没有半分波动,伸手撩拨着怀中人,引得娇嗔连连。 过了好半晌才道:“还要本君教你们做事吗?” “杀!” 这个字出来让怀中的人吓的娇躯一颤,身子都不由得瑟缩了下。 不过瞬间,东方尹雄的面上又恢复了方才嬉闹的模样,轻抬起怀中人的下颚眯着眼:“方才可是吓着了?” 怀中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娇躯绷的紧紧的,东方尹雄瞬间没了兴致,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其推倒在地:“来人,赏给那些将士们!”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心里不停的在颤抖着。 伴君如伴虎。 更何况还是伴着这样一位君主,只顾着自个儿吃喝玩乐,丝毫不顾及百姓们的苦,更加不顾及发动战争带来的是什么样的后果。 民不聊生,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偏生,他们国君一继位就不由分说的给承国下了战书。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山国没五日便会进攻一次,一个时辰后便会退去,又过了五日再来,一个时辰后又退去。 以此往复,丰宁城内的将士死伤无数。 而高山国却是不痛不痒的,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折损了几万的兵马,可对于丰宁城内的将士们来说,死去的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是他们的手足。 痛惜,却又无可奈何。 真的是一步一步的在践踏他们的心理防线,从最开始的斗志昂扬到现在一看到敌军来了就犯怚,恨不能直接缴械投降。 其中一个将军看不下去了,来到连瑾聿跟前直直的跪了下来,“将军,你就让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吧,我们不想再这般窝囊了,只要能够让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战死沙场又何妨!” 至少死得其所,而不是被动的如此的窝囊。 连瑾聿背对着他,连日来的征战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比最初要弯了些许,无数将士的命都压在了他的肩头上。 “起来!”连瑾聿道。 跪在地上的将领没动,面色决绝。 好似连瑾聿不让他们去,他便长跪不起了。 “我再说一遍,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主,谁让你随便乱跪了?” “我们战的不窝囊,若是彻底的打一仗,谁不会,可丰宁城的百姓怎么办?再让他们过流离失所的日子?被贼人侮辱,被贼人虐待?” “若是连这点都接受不了,还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士!” “退下!” 将领浑浑噩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前深深的看了眼将军的背影。 屋子里又恢复了方才的安静,连瑾聿依旧背对着外头的光线,俊朗的面容充满了疲惫,连日来不眠不休加强防线,那不可一世的眼神早已散去,如今出现的是硬朗、坚决、杀伐果断。 叶少辰离开已经快一月了,不知晓如今情况怎么样了,再这样下去,丰宁城守不了多少时日了。 但……只要他不死,就一定会战下去,哪怕最后只剩下他一人,也要誓死守卫丰宁城! “报......” “连将军,敌军又来进攻了,我军能上的将士都上了,此次怕是要抵挡不住了……” 第379章 东方姝去边关 连瑾聿收拾好情绪,拿起手边的佩剑,朝着城墙上跑去。 弓箭手不停的倒下,接替的人远远不够,不停的有敌军从城楼上攀爬上来,手中的弯刀开始不停的厮杀着。 将将收拾干净的城楼又被鲜血给染红了,顺着边角不停的往城墙边缘渗透着。 丰宁城瞬间成了血城。 将士们倒下又重新站起来,费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将敌军拉下一个,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坚决不会放弃。 而不远处的高山国的国君就气定神闲的坐在战马上,马尾随意的摆动着,他那处的安定稳重与此处的奋力厮杀、尸横遍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城楼上挥动着刀剑不停厮杀的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高山国的国君眯了眯眼,日光有些强,刺的他的眼都险些睁不开。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勾着唇角心情好的不行,手伸向一旁,“拿来。” 不多时,一把制作精美的弓箭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拉紧弓,微眯着眼看着城楼上的那抹身影,言语轻快:“再见了,战士!” ‘嗖——’ 箭发射了过去,在空中不停的往前移动着,速度之快肉眼都不能捕捉的,眼看着就要射到连瑾聿了,突然从他的身侧出现一个身影,“主子,小心!” 胳膊被拖拽了一下,那箭不偏不倚的正好射在了敌军的胸口,擦过他的胳膊,盔甲都被划破了。 连瑾聿目光凛凛的看向城楼下。 东方尹雄正挥舞着手中的弓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挑衅意味十足。 连瑾聿身子紧绷,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寒气,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楼下那抹身影,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佩剑,快速的砍向一旁出现的敌军。 面色狠戾又阴沉。 高山国的国君呢喃了声:“有趣!” 语落,手中的弓箭拉开,瞄准那身影继续发射,这一箭不偏不倚,刚好被连瑾聿给躲过了。 “撤!!” 随着东方尹雄的一声高喝,那些还在厮杀的敌军不情不愿的撤退了。 临走前,东方尹雄对着连瑾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图十分明显,下一次便是他的死期了,陪着他玩了这么久,也够了。 下一个便是承国的帝王了。 彼时驿站里,叶黎书是被吓醒的,坐在床塌上,额头上鬓角上的碎发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她这几日睡的不安稳,想着今日休息一下,可谁知,将睡下没多久就入了梦境里。 这次的梦境与以往不同,以往连瑾聿是万箭穿心而亡,而这一次却是被一箭致命。 她看的真切。 的确是一箭致命。 心‘噗通’‘噗通’的乱跳,她根本就控制不住,心慌意乱的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吱呀-’ 房门被推开,紧接着玉竹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点心与茶水,见姑娘蜷缩着坐在床塌上,目光空洞无神,就知姑娘定是又梦靥了。 拧了帕子走过去:“姑娘,您一头的汗,擦擦吧。” 叶黎书没应。 过了好半晌她才回了神,接过玉竹手中的帕子擦了擦面颊,“边关的战事如何了?可有看到援军过来?” 玉竹没有隐瞒,将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任谁也知晓,援军不会这么快来的。 丰宁城怕是要守不住了。 可偏生连将军誓死守卫着,足足守了有一月时日了。 如今谁也不乐意去边关了,所以那处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知晓,只知晓敌军还在不停的进攻着。 叶黎书心乱如麻。 就连晚饭都没怎么吃就回了屋子,手中那微凉的玉佩散发着黑玉的光泽,紧紧的将其放在胸口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她是无用的。 没法做到守在夫君的身侧与他一同战斗,只能躲在这里伤春悲秋,凸起的小腹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轻的动了动。 叶黎书落着泪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父亲定会平安归来的对吗?” 方才还动的,这会儿竟是不动了。 叶黎书心更加的沉了。 “圆圆......不好了……” 门被推开,萧沁雅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中捏着一封书信,上头的字迹清秀,只是写的有些别扭,语句看起来并不通顺。 但叶黎书看明白了。 惊愕的抬头,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泪了:“何时不见的?” 萧沁雅:“等我去屋子里寻她是便不见她的身影了,桌上只有这一封书信。” “我已让左飞去追了,应是没走多远的,你莫要担心,应该没走多远的。” 叶黎书哪里能不急啊。 东方姝信中只说去丰宁城,可叶黎书太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了,只有她知晓每日里她吃不下睡不好是因为什么,她此次前去…… 后头的事她根本就不敢想。 若是发生了什么,她如何过的去,如果心安理得的过下半辈子! 担心的事情总会发生,左飞回来了,并没有追到东方姝。 “不行,我要回去。” 叶黎书‘腾’的站起身子,凸起的小腹异常的明显,焦急的吩咐:“左逸、左飞,快些准备,回丰宁城!” 然,没一人听她的。 就连玉竹也没动,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屋内燃着的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为这静谧又紧张的环境渲染一份色彩。 “你们这是作甚?如今一个个都不听我的了是吗?” 她难得拿出主子的架势来,见他们都不动,心中更气了:“好,好......你们不去,我自个儿去!” 说着就拖着笨重的身子往屋外走。 萧沁雅拉住了她,“圆圆,你冷静一点!” “东方平日里不会这般冲动的,她这般大的人了,不会做冲动的事情,如今丰宁城谁也不能进去,你放心吧,她会回来的!” “你如今有了身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大了,怎的还如此的不顾,若是腹中的孩子有个损失该如何?” 提到孩子,叶黎书的面色总算是缓和了些,眉眼也变得温柔了几分,“放心,经历了这么多,她会没事的,她知晓自个儿的父亲在英勇作战,会在母亲的腹中乖乖的……” 第380章 总算是解脱了 彼时丰宁城内 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能够参与战斗的也仅仅只有三万了,再这样下去,这三万便只能变成两万、然后一万,最后…… 火把下,将士们灰头土脸的,前些日子的光彩早已不见了。 连瑾聿站在最前头,火把将他的面容映的清楚的很,他没有半点挫败之感,腰间那佩剑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将士们,敌军就在眼前,只要我们再守好最后一战,京都的援军就会赶到,届时我们就能将敌军杀的片甲不留,一雪前耻!” “打起精神来,不能松懈,我与你们一同战斗,承国的将士宁死不屈,但凡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敌军入城半步!” “剿灭敌军、誓死捍卫丰宁城!”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将士们瞬间燃起了斗志,举着手中的长剑:“剿灭敌军,誓死捍卫丰宁城!” “剿灭敌军,誓死捍卫丰宁城!”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好似又有人加入进来”了般,放眼望去,队伍最后整齐的排列着一群男子,手中高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拿着各种棍棒锄头等等! “连将军,我等自愿守护丰宁城,让我等与你们一同战斗吧!” “一同战斗!” “一同战斗!” 就是这一刻,将士们突然觉得连日来的战斗值得了,得到了百姓的认可,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在最困难、难熬的时刻,他们挺身而出。 所以,屈辱? 为何会觉得屈辱,他们并不屈辱,他们是在为万千百姓而战。 守住了丰宁城就守住了整个承国,他们的身后有万千百姓在看着,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接下来的日子里,城中的妇孺开始照顾受伤的将士,而男子便加入了战斗中,时刻准备着,等候敌军的来临,这一场战役将会是最激烈的一战。 赢、皆大欢喜! 输、输得值得。 不......绝不会输,只要有一人在,这丰宁城都守得住! 五日后,高山国的敌军来了,这次来势汹汹,从城墙上看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朝着这边涌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豁出去自己的心态开始战斗的状态。 战争一触即发。 两方再次厮杀在一起,不停的有人上来,然后倒下,继续下一批,以此往复。 城墙再次被鲜血给染红了,天边的一抹亮色将这红照的越发的亮,刺眼极了。 可谁也不注意这些了,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杀,不停的‘杀!’ 敌人死了,他们才能活。 可终究,力量太过悬殊了,高山国的将士倒了又来、倒了又来,可承国的守城将士去只能倒下,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东方尹雄把玩着手中雕刻精美的弓箭,手轻轻的拨弄着,对准城墙上的那抹挺拔身影比划了下。 身旁的侍卫递上了箭。 三箭齐发,东方尹雄蓄力,对准那抹身影,随机‘嗖’‘嗖’‘嗖’的三声,箭发射过去。 连瑾聿早有准备,矫健的躲过。 这一下激起了东方尹雄强大的胜负欲,连着开始不停的朝着连瑾聿射过去。 都被他给躲过了。 目光渐渐的变得暴戾,握着弓箭的手青筋暴起,身旁的侍卫听了吩咐走开来到了另外一处。 在他的手中也有一把弓箭。 东方尹雄与他一齐发射,连瑾聿只看到了东方尹雄的箭却没注意到身后射来的箭,等他注意到时,已为时已晚。 瞳孔不住的放大,清晰的看到他与圆圆的美好过往,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他都是圆了心中的梦想的。 他没告诉过圆圆,他早已知晓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也知晓自个儿的心意,从上一世第一次见她,他就欢喜上了她,可她的眼中只有萧书祁。 他只能默默的守护着,可谁知后来萧书祁使计谋登上了皇位,太子假死逃走了,而他也在战场上假死脱身。 等他再次归来时,看到的却是他心爱守护了这么久的女子葬身于火海之中。 从火场中将她救了出来,本以为她是活着的,可谁知,脖颈上的白绫那般的刺眼。 萧书祁怎么敢! 他怎么敢这么对她! 这么好的女子,为何不好好的呵护在手中,用这样狠辣的手段来对付她! 他用后半身祈求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再让圆圆受那样的锥心之痛,他要将她护在身后,永远捧在手心里疼爱。 可是……怎么办,圆圆,我好像要食言了! “将军……” “主子……” “小心......” 突然冲出来的身影挡在了连瑾聿的身前,那箭齐齐的射在了她的身上,嘴中顿时溢出鲜血来,面色痛苦,但眉眼却带着释然。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她终于可以不再煎熬了。 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连瑾聿慌忙接住了她,“你怎会过来?为何要冲出来挡箭?” 东方姝嘴中不停的冒着鲜血,手紧紧的拽着连瑾聿的盔甲,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小之又小:“替我转告黎书,我不后悔,让她也不要愧疚,我的命本就是她救的,我真的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太痛了……太痛了……” “这样也好,我终于解脱了!” “解……脱……” “东方姝……” 靠在他怀中的人已没了气息。 连瑾聿轻轻的将其放在地面上,手中的佩剑发着‘嗡嗡’的声响,目光狠戾又粗暴。 下手快狠准,只要是经过他的敌军,没一个活口。 随即扔掉手中的佩剑,拿起地上散落的弓箭,拉开,‘嗖’的射向了不远处站着的东方尹雄的侍卫,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侍卫瞪大了眼,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下一瞬,箭对着东方尹雄,又是‘嗖嗖嗖’三声,齐齐的射过去,东方尹雄被吓到了,直接拉着身旁的士兵将三只箭挡住了。 紧接着又是三支。 他慌乱的跳下了战马躲在了士兵中,仓皇逃窜的模样滑稽的像个小丑。 “报!!” “国君,都城来报,承国兵马已将都城围困住!” 第381章 已将都城围困 “什么?” 东方尹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拽着那士兵的衣襟,怒目圆睁,“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士兵吓的腿脚发软,却还是老实的道:“回国君,承国……承国兵马……去了都城……” “啊……” 东方尹雄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直接拔出弯刀,一刀将面前的士兵给杀了。 似是不解恨,又不停的朝着一旁的几个士兵挥舞弯刀过去。 怎么会这样? 不是报信的人被杀了吗?!不是已经确认过死了吗?可为何还有兵马去了都城!! 承国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兵马?! 只是如今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在想这些了,承国的援军正马不停蹄的朝着这边赶来,还有兵马直接去了都城,他们如今腹背受敌。 丢了都城整个高山国就被承国收入囊中了。 褐色的眸子里噙满了冷光,咬牙切齿的看了眼站在城墙上满身血迹的连瑾聿,心中满满的都是不甘。 就差那么一下。 就只差一步,丰宁城便落入他的囊中,任他玩弄! 可…… “撤!” 随着一声怒吼,交战的士兵不由得疑惑的看向自家君主,眼看着城门就要被攻破了,这时候撤无疑就是给承国喘气的机会,等候援军来,那他们先前死去的那些兄弟该如何? 他们不甘心! 也没人往后撤退。 “聋了吗?都给本君撤退,若是违抗者,军法处置!” ‘驾——-’ 马儿嘶鸣声、将士们的叹息声,身后承国士兵的欢呼雀跃声,夹杂着风声,穿透了整个云霄。 这场眼看着就要濒临绝望的战事最终在敌军的撤退下迎来了满满的希望,活着的将军捂着受伤的伤口上前来,雀跃的问:“将军,可是援军到了?” 连瑾聿:“是啊,援军到了!” 只是不是来边关的援军,而是去往高山国都城的援军。 叶少辰总算是没有辜负所有丰宁城人的托付,终于将他们救于水火之中。 放眼看去,风沙四起,吹的人眼都没法睁开,但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倒在城墙上、地上、城墙下的无数士兵的尸首却那般的刺眼,烟雾缭绕将所有的一切都照的异常的梦幻。 侧目,连瑾聿看向了倒在尸首中的东方姝。 若不是她舍身替他挡住那致命的一箭,他早已成了这丰宁城的亡魂了! 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难掩几分愧疚。 深深的喘了口气,“清灵,将东方公主的尸首带回府。” 东方姝既然能在丰宁城内出现,那圆圆她们必定在不远的地方,如今丰宁城的危险已经褪去了,也该将她们接回来了。 只是…… 圆圆看到东方姝的尸首,应当会受不了吧。 粗粝宽大的手掌紧紧的捏着手中沾满鲜血的佩剑,仰头看着天边渐渐消失的一抹淡淡的红。 倏地,天边响起了惊雷。 ‘轰隆隆——’ 眨眼间的功夫,雨水混杂着风沙落了下来,雨势渐大不断的洗刷着每个人身上的脏污与血迹,就连城墙上的血迹都被冲刷的流淌了出去,整个丰宁城恍若处在一片血海之中,哀嚎遍野。 彼时,也欢声遍地。 敌军撤离了,援军来了,他们丰宁城再也不是孤立无援了! 接下来的时日里,连瑾聿带着活着的士兵极其丰宁城的百姓清扫了战场,一场暴雨过后,满地的血迹融入了泥土之中,残局也被收拾了妥当,除却那些展露笑颜的将士已不在外,竟看不出半点被摧残的痕迹。 派出去的探子来报,高山国的所有军队连夜‘跑了’。 不知情的人只当他们是怕了即将到来的援军,连瑾聿却是知晓,他们这般急切,不过是想要解救都城。 只是,这次怕是不能如他们的愿了! 既然来了,那就没有再让他们回去的道理了。 又过了几日,由周猛周将军率领的援军来了,看着城楼下士兵手中拿着的承国的旗帜,丰宁城所有人都热泪盈眶,这不单单是援军更是他们坚强的后盾,让他们明白,当今圣上没有放弃他们,只要有难,他们就会出现。 连瑾聿亲自开城门迎接。 周将军翻身下马,上前拍了拍连瑾聿的肩头,欣慰的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援军只修整了一日,连瑾聿留下了身边得力的助手在丰宁城里守着,他则是与周猛周将军一道,率领着千军万马朝着敌军的都城进攻。 东方尹雄紧赶慢赶的回到了都城的边缘,瞧见的却是都城城门早已被破开的模样,而承国的兵马散落在四周,只要他们一去,便会杀的片甲不留。 东方尹雄挥师而上,被身旁的将军拦住了,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国君,来日方长,若是贸然前进,不能确保会胜过承国……逃吧!” 说到后头,他满满都是无奈与耻辱:“国君,逃吧!” 如今他们只有‘逃’这一条路了。 泱泱大国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是没有一个圣命的君主罢了,若是有一明君,他们何苦落得这个下场,此时怕是早已将承国拿下了,怎会反遭围困。 “逃?”东方尹雄冷冷一笑,“身为国君,何来逃字?” “本君便是不信了,我军这么多的人马还敌不过敌军几千兵马了!!” “给本君听好,誓死也要夺回都城……” “报!”东方尹雄后头的话还没说完,探子来报,承国援军也朝着都城进攻来了。 东方尹雄的面色瞬间黑沉如墨,挺拔的后脊如同压下了重重的巨石,将他整个身子压的喘不过气来,险些从马背上摔落下来,不甘的咬着后槽牙,褐色的眸子幽深的看向都城的方向,像是耗费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 “撤!” 他们听了太多的撤了,撤回营帐、撤回营帐、撤回都城……现在又要从自家都城撤离。 士兵们不傻,他们怎会不明白。 如今高山国已经被承国给攻占了下来,而他们就如同没了家的难民般,只能抱头鼠窜,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任谁都能够欺侮他们。 可他们是高山国的士兵啊! 第382章 投身个好人家 接下来,高山国的国君过着四处流窜的生活,将将安定下来,连瑾聿领着兵马便追了上来,那势头不将他追到誓不罢休。 而军心早已涣散了。 不少的士兵临阵脱逃,褪去身上的盔甲,趁着夜色偷偷的溜走,有的被逮到了直接军法处置,有的……真的是逃脱了。 经过一路,他们都听说了,承国的陛下不会为难投降的人,只要他们归顺,那他自会一视同仁,会将高山国的百姓当做承国的百姓,日后一家亲。 与其过这样躲躲藏藏、衣不果腹随时有可能死的日子,不如回去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平民百姓。 东方尹雄的脾气越发的暴躁。 身边没有一个人敢进身,稍有不慎那弯刀便会落在脖颈之上,最后一路逃窜,一直逃窜到了永安河边界,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了,永安河的河水冰凉刺骨,他们没有船只,没法子逃窜到对面去。 便是去了对面,他们也逃脱不了。 跨过这条河,对面便是承国的地界了。 ‘轰隆隆’的马蹄声不断的靠近,连瑾聿率领三千精兵追了过来,而高山国不足一万的兵马硬生生的被三千兵马给围困住了,一个个的手握弯刀防备的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 东方尹雄却是笑了。 褐色的眸子扫向连瑾聿,眉眼间倨傲又不服:“连将军还真是劳师动众。” 连瑾聿坐在马背上,通体发黑的战马悠闲的晃动着它的马尾,从鼻尖轻嗤出声,满满的都是对敌军的不屑。 连瑾聿并未理会他,目光扫向狼狈不堪的士兵,“你们若是降,我国陛下特下的旨意,会对你们从轻发落。” 东方尹雄面上的笑瞬间消失,阴沉如墨,手紧紧的握着弯刀:“谁敢!” “高山国的将士,宁死不降。” “不就是死吗?至少也要死得其所,都给我上!本君就不信了,高山国的勇士还战胜不了承国的这些废物!!” 语落,握着弯刀就朝着连瑾聿袭去。 而身后的士兵也加入了战斗之中,刀剑相碰,‘嘭嘭’作响,如同战鼓敲击声,振奋人心。 只是连日来的神经紧绷,再加上体力的耗尽,他们再也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只有疲惫与狼狈,却还是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在不停的厮杀着,他们不想要做亡国奴,也不想要狼狈备受侮辱的活着。 渐渐的,无数的尸首倒在河边上。 河水冲刷着鲜血,偌大的永安河被血染得通红通红的,日头一照竟显得刺眼的厉害。 东方尹雄两只胳膊、胸口上被锐利的剑划出了无数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盔甲,他终身一跃直接跳入了永安河中,冰冷刺骨的河水不断的冲击着他身上的伤口,他周围的河水变得火红异常,弯刀架在脖颈上,眼中闪过决绝。 褐色的眸子里依旧是身为君主的傲然,“我佩服你,但是我绝不降!” “身为国君,绝不做亡国奴。” 手起刀落。 高山国的国君东方尹雄缓缓的闭上了眼,尸体漂浮在河水之上,属于他英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画上了句号。 耗时一年的征战,在攻破高山国都城围剿了国君东方尹雄后,彻底告一段落。 留下叶少辰清理残局。 连瑾聿随即便骑着战马赶回了丰宁城,叶黎书早在前些日子便回来了,她的小腹越发的明显,身子也跟着臃肿了许多。 行动十分不便。 自来到丰宁城,她便一直守在东方姝的棺椁旁。 若不是她告知了她,东方姝也不会冒死回到丰宁城,更不会在危急时刻冲上去,为连瑾聿挡了致命的一箭。 她不应该这么做的。 她应该有很美好的未来,能够重新回到高山国,能够很好的生活的,说不定还会遇到一个疼爱她呵护她的好男子。 可是一切的幻想都被她弄的破灭了。 温暖的日头照了进来,有几束斑驳的光就照在东方姝的棺椁之上,其中一束顺着棺椁落在了叶黎书的面颊上,又长又浓的羽睫上沾染的泪珠被光束照的晶莹剔透的,倏地,眼前一暗,一个身影挡住了她所有的光亮,逆光而来。 叶黎书抬头看他。 发红的眼眶忍不住的落下泪来,豆大的泪珠如泉涌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这些日子的纠结、愧疚,不停的困扰着她。 她不想要东方姝离开,也不想要连瑾聿离开,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而她也不能奢望情义两全。 哪儿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啊。 是东方姝用她的性命用她今后的幸福换来了她与连瑾聿后半辈子的幸福。 “连瑾聿……我该怎么办……” 连瑾聿蹲在她身前,伸出手细致的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她面颊上的泪,滚烫滚烫的,连带着他的心都被烧的滚烫,揪着的心被利爪握的更紧了,目光幽深的看了眼一旁的棺椁,低首吻了吻她的额头。 “圆圆,听我说。” “东方公主临死前让我转告你,她解脱了,她很感谢你将她从困苦折磨着拯救出来,可陷进去了就是陷进去了,她无法走出来,每日午夜她都被噩梦惊醒着,她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只是选择了一个让她更快乐的方式罢了。” “我们应当尊重她。” “这样对她来说,会更好吧。” 叶黎书彻底的哭倒在连瑾聿的怀中,直到最后哭的声音都嘶哑了,这几日的所有情绪都爆发了出来,以至于她直接晕倒了。 好在清灵把脉后,并无大碍。 只是距离临盆的时日不远了,情绪不能在这般大起大落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连瑾聿陪着叶黎书安顿好了东方姝的后事,直接将她埋葬在了丰宁城与高山国交界的地方,这样她既能够看到承国也能够看到日益壮大的高山国,在承国的庇佑下,越发的民富国强。 只是昔日好友已不在,心是空落落的。 叶黎书的情绪一直都没有办法提起来,一直回想着她们的相识相知,从最初的敌意到后来的互相了解,成为了闺中密友,是缘分也是羁绊。 看着夜空,上头是亮着的星辰,叶黎书喃喃道:“下辈子投身好人家,过最寻常的日子,遇见最疼爱的人。” 第383章 日后绝不生了 连瑾聿靠了过来,从身后将叶黎书抱住,一只手扶向她凸起的小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酥酥麻麻的。 “娘子,在想什么呢?” 叶黎书歪着头,微凉的面颊贴在连瑾聿的面颊上,目光温柔,依旧盯着空中的星辰,“夫君,你说人死后会成为天上的星辰吗?” 一闪一闪的。 是逝去的伙伴在与他们诉说彼此的思念吗? 连瑾聿‘嗯’了声,面颊贴的更紧了,小声的道:“会的。” 一阵寒风袭来,吹起了地上的落叶,夹杂着‘沙沙’的声响,将院子里的烛火都吹的忽明忽暗的,连瑾聿怕冻着叶黎书了,拉着她进了屋子里。 炭火燃的通红,掀开帘子就能感受到温暖。 身上的寒意被驱散掉。 叶黎书靠在小榻上,手中拿着她为腹中孩儿缝制的衣裳,还差一个小胳膊就能缝制好了,也不知晓何时出来。 烛火有些暗。 叶黎书伸手去够一旁矮几上的灯剔,手未扶稳,小腹直接撞在了矮几的边角上,一阵剧痛传来,紧接着下半身流出了水。 “连瑾聿……” 正在书房里看公文的连瑾聿听到声音推开椅子就跑了过来,入目的便是娘子无措的站着,而水不停的从腿上流出,地面已经被浸湿了。 “我要生产了。” 连瑾聿感觉自个儿的手都在发抖,双腿有千斤重,耗费了偌大的力气才走了过去,搀扶着娘子坐在了软榻上,安抚道:“娘子,我这边去让他们请稳婆,你忍着点……忍着点……” 语落朝着门外唤道:“左飞……左逸……” “玉竹……” “清灵……” 府邸并不大,从这个院落里传出来的声音,将府邸所有人都惊醒了。 叶少辰与萧沁雅披了件衣裳就匆匆的来了,便见院子里的丫鬟不停的进出着,而屋子里,烛火映衬着人影颤动,萧沁雅拉住一个丫鬟问:“这是怎得了?” 丫鬟手中端着一盆热水,急急的道:“将军夫人要临盆了!” 说着便脚步匆匆的进了屋子。 叶少辰将要进去就被萧沁雅拉住了,“你进去作甚?” “好生在外头守着,若是要请郎中什么的,你跑的快。” 萧沁雅进去后没多久连瑾聿也被赶了出来,两个大男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明明叶黎书已经生过允南了,可这一次连瑾聿比上一次还要来的紧张。 颓败的靠在柱子上,两条腿到现在都在发抖。 每一次生产,他都帮不到半点的忙,只能在外头听着圆圆痛苦的嚎叫着,若是可以,他宁愿这些伤痛都传到他的身上,他来替圆圆受这样的罪。 ‘吱呀——’ 门开,紧接着又关上,丫鬟手中端着的面盆里满满的都是血水,直接倒在院子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叶少辰吓的面色发白。 “为何有这么多的血?” 他根本不知晓生一个孩子会这般的痛苦,还要流这么多的血。 上前两步,与连瑾聿靠在同一个柱子上,心有余悸担忧的问:“书儿不会有危险吧?” 连瑾聿没回他,只是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回到了紧闭的门,耳边全都是圆圆痛苦的嚎叫声。 这一夜,谁也没有入眠。 这一夜,叶黎书整整受了一夜的苦,中途直接哭嚎的晕厥了过去,还是提前叫了郎中来,施针又含上了参片这才恢复了几成力气,又开始了漫漫的兼程。 直到黎明来袭,一阵嘹亮的啼哭声划破天际。 “生了!!” 蹲在屋外的连瑾聿‘腾’的站起了身子,直接推开屋门跑了进去,看都没看接生婆怀中的孩子,而是坐在床榻边,心疼的亲吻着浑身都是汗水的叶黎书,他的圆圆,他疼爱的娘子,一边亲吻一边哽咽:“日后不生了,不生了……” 叶黎书是彻底的没有力气了。 见到他来了,就直接晕了过去,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等她醒来时饥肠辘辘的,浑身像是虚脱了般,提了好大的劲儿才算是睁开了眼。 入目的便是连瑾聿那张俊朗的面容,只是,乌黑的胡须都冒了出来,眼眶布满了血丝,墨发都是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狼狈,见她醒来,毫无光泽的眼总算是有了光亮,张口就问:“圆圆,可有不适之处?” “饿了吗?” “要不要喝茶水?” “我这便去让玉竹准备吃食……” 说着就起身,宽大的手掌被握住,叶黎书声音还有些嘶哑,“夫君,孩子呢?” “我想先看看孩子。” 连瑾聿回神,这才想起来孩子这茬事,从叶黎书晕倒后他便寸步不离的守着,关于出生的孩子……他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是男是女,他更是不知晓了。 略微有些心虚的转了转黑眸,“好,为夫去抱了孩子来。” 是玉竹抱了孩子过来的,轻轻的将其放在姑娘的身旁,眉眼间竟是笑意:“小公子乖的紧,不吵不闹的,这一日都是寻的奶娘喂的。” 叶黎书目光慈爱的看着怀中的孩子。 又是一个小男娃呀。 立在一旁的连瑾聿不喜的看了眼襁褓中的孩子,就是他害得圆圆受了这么大的罪,越看就越发的不喜了,“玉竹,将他抱下去吧,少夫人将醒,去拿了吃食过来,这些日子就不要让小公子打扰到少夫人休息了。” 接着,理所应当的坐在了床榻边。 叶黎书:“……” 玉竹:“……” 襁褓中的小娃娃,“……” 说时迟那时快,那娃娃瘪了瘪嘴,直接嚎啕大哭,一张小脸涨的通红,释放着自个儿的委屈。 他将将此见到娘亲。 才不要这么快就离开!! 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为何爹爹要这么凶他?? 叶黎书微微俯身,手轻轻的拍着,唱着动听的歌谣,方才还嚎啕大哭的奶娃娃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娘亲,随即调皮的吐了一个泡泡出来,逗得叶黎书轻笑出声。 玉竹悄悄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暖烘烘的,一家子的氛围更是温暖异常。 只是……爹爹的面色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自然,还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欢快!! 第384章 连瑾聿的醋意 边关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完毕,该回京复命的就要回京复命了。 因着叶黎书刚生产没多久,不适宜舟车劳顿,连瑾聿便上了折子说过些日子再回京,连带着萧沁雅与叶少辰也没回去,都在丰宁城待着。 其实边关除却气候不适宜外,其他的倒比京都要更加的好。 在这里,感受不到朝廷的纷争,也感受不到那些根本不想要见到的尔虞我诈,想的只有好好的生活就行。 每日晨起而作,日落而息。 这样有规律而又平淡的生活,是好多人向往都向往不来的。 他们身上压了太多的重担,若是可以,谁都想快活的生活着,不必烦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待叶黎书身子恢复好,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天,玉竹烧了热水让她好生的沐浴了一番,洗去了这一月的灰渍,浑身都变得轻松无比,又过了几日,他们便准备启程回京了。 不能一直在丰宁城待着。 他们已经在此处待了有大半年的时日了。 京都的羁绊越发的浓烈了。 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后,这次可比来时多了好几辆马车,车上全都是丰宁城的百姓送的物资,丰宁城的土特产啊,还有路上给叶黎书补身子用的……全都是满满的爱意。 马车来到城门,丰宁城的所有百姓都齐聚在一起。 是将士们牺牲了他们的生命才换来了如今的安宁,也是连将军的奋勇杀敌,才让丰宁城不被敌军再继续摧残。 这一切的一切,他们都牢牢的记在脑海中,等日后有了孙子、孙子又有了孙子,他们都会世世代代的讲述下去,永远都会牢记这重要的时刻。 “将军……将军夫人……一路平安!” “将军,将军夫人……一路平安!” “……” 一声又一声,如同暖流不停的趟过人的心间,在这个寒冬腊月里,显得温情异常。 有不舍、有欢喜、有悲伤。 最后化作浓浓的祝福,希望这一路都能够平安顺遂,日后的生活能够多姿多彩。 几人上了马车。 ‘驾——’ 随着缰绳落在马背上,马儿嘶鸣声响起,‘哒哒’的向着京都的方向而去。 有了期盼,心情就显得雀跃。 叶黎书抱着清安,眉梢满满的都是笑意,“清安,我们要回家咯,哥哥在家等着你哟……” 来到这里将近半年了,允南在京都也不知如何了,知晓母亲不在他的身侧,叶黎书想,允南会不会怪他! 狠心的将他留在了京都。 思虑间,熟悉的清冽香靠近,纤细的腰肢上覆上了宽大温热的手掌,连瑾聿下颚靠在她的肩头上,不满的申诉,“娘子,将清安放下吧,他这般大了,也该知晓不劳累母亲的了。” 心中想的却是:这么大的娃了,整日里占着他的娘子。 还真是碍事!! 叶黎书‘噗呲’笑出了声,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夫君,清安这般小,怎知晓那些个大道理啊。” 语落,又开始逗弄怀中的清安。 连瑾聿:“……” 心情是真的不好了!!自从有了清安后,娘子就不看他了,就连夜里也不搂着他睡了,时不时的都要起身看一眼一旁的小崽子。 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崽子是来与他争抢的。 本就不欢喜的,现在越看越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可又怕娘子抱的时间长了会落下病根,不情不愿的道:“娘子莫要累着了,让为夫抱会儿吧。” 叶黎书应了声,将清安放在了他的怀中,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气氛莫名的和谐,可就在下一瞬,在娘亲怀中还乖巧的吐泡泡的清安突然瘪了瘪嘴,紧接着闭着眼‘哇哇’的哭出了声来。 一声比一声高亢。 就连后面马车内的萧沁雅与叶少辰都听见了。 自清安出生后,除却出生之时这般哭过外,还真的没哭的这般凶狠的。 萧沁雅不免有些担忧,“莫不是清安哪里不舒服?” “不行,我得去瞧瞧。” 将站起身,车轱辘碰到了石子,马车摇摇晃晃的倾斜了下,而站起身的萧沁雅一时没有扶住,直接向一旁倒去,好在叶少辰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直接将她扯在了怀中,马车也恢复了平稳。 萧沁雅搂着叶少辰的脖颈,面上惊魂未定,一时间都没注意到俩人举止有多么的亲密。 反倒是叶少辰,耳根通红的一直蔓延至脖颈。 手像是冻住了般,僵硬的放在萧沁雅的腰肢上,能够透过衣裳感受到她身体内的热度。 烫! 俩人不是没有亲密的接触过,可……叶少辰还是如愣头青般,一触碰就耳红。 “那个……” 过了良久,叶少辰才开口,只说了两个字,温润的唇就被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长长的羽睫颤了颤,喉头不由得动了动,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直到一只娇嫩的手盖在他的眼眸上,支吾的声音传来,“专心点。” 叶少辰这才回神,浑身血脉喷张像是疏通了任督二脉般,紧紧的搂住怀中的人,从浅尝即止到辗转反侧,直到俩人呼吸都变得急促才分开。 萧沁雅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颈,面露笑意满足的靠在他的肩头上,“叶少辰,今生今世你可只会有我一个娘子?” 叶少辰愣怔住了。 这片刻的愣怔直接让萧沁雅冒火了。 合着这人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猛地起身,完全没想到这是在马车里,头‘咚’的一下撞到了马车顶上,疼的她眼冒金星,眼眶都红了。 叶少辰手将将伸过来就被她推开了,带着哭腔道:“你个混蛋,若是你日后有其他的小妾,我绝不会嫁与你的!!” “我宁愿为尼姑,青灯古佛相伴。” 叶少辰苦笑不得,直接将人捞入怀中,一边揉着她的发顶,一边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珠,神情认真极了:“雅儿,我以为我做的已经够明显了。” “若是日后我叶少辰有了其他女子,便让我天打雷劈……” 第385章 要迎娶九公主 这一路不紧不慢的行着,从最开始的赶路慢慢的变成了游山玩水,有的时候还要在某个城里面住上几日。 两个男子大概是低估了女子见到欢喜的玩意儿就走不动路的模样,怀中揣着的荷包越来越瘪了。 可奈何,自家娘子要好好的宠着。 只能不停的任由她们买买买。 只有她们开心了,她们才能过的舒心。 就这样一路回到京都,已经到了四五月份了,四处春意盎然鸟儿不停的扑腾着翅膀,在树枝上欢快的啼鸣着,春风拂面不带有一丝丝的凉意,褪去了一身冬装,浑身都松散了不少。 离京都越近,叶黎书的心就越紧张。 直到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口,所有的人都出来迎接,包括已经会慢慢挪步的允南。 叶黎书一路都在告诫自个儿,千万不能哭,不能哭。 可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 晋国公与国公夫人比走时要显得苍老了些,发上新增了不少的白发,而允南见着她并不是往常的亲昵,反倒是多了几分打量与好奇,似乎在确认站在面前的真的是自己的娘亲。 “父亲、母亲。” 先向晋国公与国公夫人行礼后,叶黎书才来到允南的身前,蹲下伸手想要抚摸他的小脑袋,被他躲开了。 有些胆怯的缩在木香的身后。 “小公子,这是少夫人,是您的母亲啊。”木香忍着哭腔,笑着看向允南,“快去让娘亲抱抱。” 允南似懂非懂的迈着小短腿,来到娘亲的面前,怯生生的唤了声,“娘亲……” 叶黎书再也控制不住的将他搂在怀中,哽咽的道:“是娘亲对不住你……是娘亲对不住你……” 尚在襁褓中就将他丢在了国公府中,这么长的时日还在外头游山玩水,不早早的回来,都是她的错!! 母子是没有隔夜的仇的,允南贪恋母亲的味道,温暖又让他安心,小胳膊小手紧紧的抱着娘亲的脖子就不肯松开了,就连木香过去抱他,他都不愿意,扭着身子定要赖在娘亲的怀中。 叶黎书欢喜,抱着他,一群人进了国公府。 彼时尚书府内 叶少辰带着萧沁雅进去了,叶尚书、冉娘以及老太太都坐在前厅的软椅上。 气氛有那么点的冷硬。 一个个的面上都没有笑意,也没有久违的激动。 叶少辰跪在地上,先向老太太磕了头,又转向叶尚书,跪趴在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他怎会不明白。 祖母与父亲在怪他。 走的时候悄无声息,甚至没有一封家书回来,让他们如何想? 是他不孝! “哥哥……哥哥……” 小奶音响起,整个厅堂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她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极其认真的走到叶少辰的面前,眨巴着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倏地,咧开嘴笑了,回头看向爹爹娘亲,“哥哥……” 冉娘:“小妹认得哥哥对不对?” 小妹认真的颔首。 “那小妹扶哥哥起来好不好?” 小妹乖巧的上前,小小的手拉住哥哥的衣袖,用尽全身的力气拉扯着哥哥,可奈何步伐不稳,直接向后倒去。 她害怕的闭上眼。 不疼!! 悄悄的睁开眼,然后就看到哥哥那张放大的脸,而她则是靠在哥哥的怀中,温暖又让她安心。 乌黑发亮的眼亮晶晶的,像夜空中的星辰,甜糯的声音再次响起,“哥哥。” 唤的人心都化了。 叶少辰将她放了下来,直到她小小的身影站稳了,他才继续跪在地上,闷闷的出声:“祖母,父亲,是我不孝!” 叶尚书冷哼了声,面色冷峻。 一旁的老太太早已红了眼眶,拄着鸠杖上前,举起鸠杖轻轻的拍打在叶少辰的后背上,“让你不写家书,让你失踪,你可知祖母有多担心你……” 叶少辰没动,任由鸠杖打在背后。 他根本不疼,老太太没有用力,可他的心却被揪着,像是一双一抓在不停的拉扯着,又闷又疼。 “快起来!”老太太发了话,叶少辰站了起来,忍着眼眶中的泪,“祖母……”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胳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搀扶着老太太坐好,叶少辰走到萧沁雅身旁,执起她的手,俩人来到长辈的面前,跪了下去,叶少辰坚定的道:“这次回来,我带着九公主一道回来的,祖母、父亲,我要迎娶九公主为妻。” 叶尚书整个人从软椅上弹跳了起来。 动静过大,直接将手边的茶盏都给带的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碎裂开来,茶水溅到了他的衣袍上。 一句话没说,直接绕过身后的屏风离开了前厅。 这一变故,叶少辰与萧沁雅都没有想到。 萧沁雅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来,这个时代的人是在乎名节的,她是和亲公主,早就已经许给了高山国的二皇子,虽说现在高山国已经不在了,可她就是已经许过人家了,在这个时代,她是死了夫君的人。 而叶少辰是尚书府的嫡子,日后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京都的世家都在看着的。 叶尚书怎会容许他娶一个没了名节死了夫君的女子。 “我先回宫去面见母后与皇兄了,其他的事日后再说吧。” 萧沁雅与老太太还有冉娘辞别后,坐着马车前往皇宫,方才憋着的情绪总算是能顾释放了,泪不断的落下,绣帕擦拭了却还是落了下来,索性最后她不管了,任由眼泪沾湿了她的衣裙。 看来,她日后只能青灯古佛相伴了。 没想到那日的戏言还真的成了真。 萧沁雅坐在马车内,又哭又笑,颇多的无奈与委屈,她也只能在马车内无人的情况下释放了。 回了宫,见母后与皇兄,她依旧还是那个活泼欢快的九公主。 尚书府内 叶少辰落寞的回到了书云居,将自个儿关在了书房里,就连晚饭他都没有出来吃,还是实根端了放在书房门口。 夜里起来看,依旧还是没动。 他将自个儿置身于黑漆漆的书房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缝隙溜进了几束,勉强有些光亮。 第386章 梳了个妇人髻 九公主回宫后,太后见着她,母女俩哭成了泪人。 时局动荡,否则她怎会允许女儿和亲那么远的地方。 只是身为皇后的她身不由己。 还在如今女儿回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依旧如往昔般玲珑剔透的模样,太后心中的担忧缓和了些。 知子莫若母,女儿再次回到身边,眼中的神韵早已不如往昔,只是她不表现出来,太后也不点破。 回到往日所住的宫殿,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床幔都是她欢喜的粉色。 只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经历了这么多,她不再是以往那个无忧无虑的九公主了,也不是什么都不顾及的小孩子了。 心……终究还是丢了。 再也捡不起来了。 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模样并未变化的自己,萧沁雅苦笑了声。 突然好怀念在丰宁城的一切,无忧无虑不用去顾及那么多人的感受,更不用去想他们的身份有什么不同。 一切随心所欲。 “公主,皇上方才传了话,问您今夜可要去太后宫中用饭?”一宫女上前恭敬的问。 萧沁雅眸光变了变,过了片刻才道:“不了,舟车劳顿,打些热水来伺候我沐浴吧。” 宫女领命退了出去。 一切又回归到了寂静之中,烛火映照着,整个宫殿奢华又明亮,如同处于一座牢笼之中,却又想要汲取牢笼中的那些温情。 母后与皇兄是疼爱她的,她应当知足才是,这个时代,女子本就被束缚的太多。 她太了解了,所以回宫后,便不再有任何的想法了。 就算她一生不嫁,也可以在皇宫中慢慢的老去。 沐浴后,萧沁雅屏退了殿内的所有人,将自个儿蜷缩在床塌上,厚实的被褥遮盖了她的所有,仿若与外头隔绝了。 她不知道自个儿到底是何时睡着的,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外头的光亮透着窗子照了进来,一束束的光显得温暖极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伸了个懒腰从床塌上坐了起来,外头的宫女等候了多时,伺候着公主梳妆打扮后,才上了早膳。 萧沁雅呆呆的坐在铜镜前,她没看错的话,宫女给她梳了一个妇人髻? 眼神稍显落寞。 极快的掩去眸中的落寞,萧沁雅来到桌上吃着早膳,身旁的宫女悉心的照料着,“公主,御花园中的花开的正旺,您用了早膳后可要去瞧瞧?” 萧沁雅没回。 过了片刻问:“皇后娘娘可在?” 宫女回:“在的,公主,娘娘近日将将生产,身子还虚弱,昨日便传了话,待她休息好了后,便让公主过去。” 萧沁雅淡淡的应了声。 用了饭后,她还是去了御花园,着实是呆在殿内没有任何的事情,她不是温婉贤淑的闺中小姐,不会绣花,也不会弹琴更不会作画,前半身她活的太过肆意洒脱了,以至于后半身才会有这样的变故。 荷花池旁,她只身一人坐在凉亭里,温暖的披风将她的小脸遮掩住了,却依旧还是能瞧见她冻的微微发红的鼻尖。 只是妇人髻,太过刺眼。 ... 彼时尚书府内 叶黎书与连瑾聿早早的就来了,这一趟去了丰宁城,叶黎书是来请罪的。 她知晓定是吓到祖母了,生怕来了后祖母会不理会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被老太太发现了,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面颊,嗔怪道:“一个个的都不听话,哪里危险非要去哪里!” “真真是不省心的。” 叶黎书靠在老太太的肩头上撒着娇,那娇憨的模样没两下就将老太太给逗笑了。 除却刚开始的惊吓,老太太后来也就没再生气了,再气,也气不过孙女早就走了老远了,唯愿人能够平安回来就好。 自那以后,她便日日在佛堂里祷告。 好在,孩子们都是有福泽的人,能够平安归来,如今子孙满堂,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啊,日后若是再如此胡闹,祖母万万是不会原谅你的了。” 叶黎书忙应是。 又拉着允南与清安给老太太看,允南依旧会囫囵出话来了,虽说的不是很流利,但那乖巧又懂事的模样,十足的让人怜爱。 老太太被哄的眉眼舒畅,好久都没这般开怀大笑过了。 尚书府比平日里热闹了许多。 允南特别喜爱与小妹一道玩,嘴里念着‘小妹小妹……’ 后来直接变成了‘妹妹!’ 明明辈分比他要大一倍多,却硬生生的被他唤成了妹妹,叶黎书纠正了好几次,可允南还是不明白,欢快的叫着妹妹。 一直到吃午饭时,叶黎书都没见到哥哥出来,不免疑惑的看向连瑾聿,“近日军中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连瑾聿回没有。 叶黎书就更加好奇了,既然军中没有事情,那为何哥哥不在家? 若是在家他定是要出来的呀。 看向一侧的老太太,叶黎书问:“祖母,大哥今日不在府中嘛?” 她来了许久,都没见大哥出来的。 老太太瞪了叶尚书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得问问你的父亲了。” 叶尚书:“......” 手中夹着的肉丸子顿时就不香了。 他也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怎的这会儿道都怪在他的身上了呢! 想想,自个儿的儿子娶了一个公主回来,那便是尚书府的贵客啊,日后岂不是要战战兢兢的? 依照惯例,公主都是要招婿的,他就这么一个嫡子,哪里忍心入赘到公主府中? 所以昨日他才一时慌乱的手足无措,逃离了前厅。 昨夜与冉娘说道了一番后,他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想管了?,可谁知今日一起来,老太太就将他唤了过去,劈头盖脸地责骂了一顿。 他也着实委屈的紧啊。 “母亲,您误会了,我……我万没有那个意思!” 冉娘也在一旁劝说,“母亲,柏郎昨夜与儿媳说了,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后来想想觉着并无什么,对此事没有任何意见。” “如今只看公主可否愿下嫁了!” 老太太狐疑的看着他:“当真?” 第387章 我想削发为尼 叶尚书险些没将头点断,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诚意,他怎会说谎呢! “只是不知晓圣上是要替公主招婿还是下嫁……” 语落,端起手边的酒盏闷闷的喝了口。 他还是有些不愿儿子入赘的,他就这么一个嫡子,日后还要将叶府发扬光大呢,若是入赘了,驸马手中是不能有实权的。 这是天子的忌讳! 叶黎书听的有些懵。 她没弄明白,公主与她哥哥……这不是已经早已确定了的嘛?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晓的事情了? 冉娘见状,这才将昨日叶少辰拉着九公主的手在他们跟前说的话,以及后头叶尚书的反应等等全都说了出来。 “二姑娘,你与大公子亲厚,去劝劝他,莫让他钻牛角尖。” 叶黎书应声。 但心中却丝毫不同情她的哥哥,父亲的态度就让他变成了那样?像个未成人的少年似的,动不动就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父母。 一个男子若是半点担当都没,如何能给另一半幸福? 她如今倒是觉得就应该给哥哥一个教训,让他明白心意,知晓对小九的情谊,若是这点困扰都能让他打退堂鼓,那她宁愿哥哥与小九就此分开更好。 那日,叶黎书并没去劝说叶少辰,顺便叮嘱了府中的所有人,莫要去劝他,也莫要去管他,她有法子让哥哥重新振作起来。 翌日,她便拿着牌子进宫了,先去太后宫中见了太后,与太后闲聊了几句后才得了恩准去寻九公主。 临走前,太后拉着她的手,“哀家知晓你向来与小九交好,姑娘家的心事哀家不懂,但小九自回宫后便不开心,哀家是看在眼里的。” “小九去和亲,哀家什么都做不了,让她受了无穷无尽的委屈,可她懂事的回来后让哀家见到的永远都是她的笑颜,书儿,你知晓小九要的是什么是吗?只要能让她重新拾起笑颜忘却曾经的伤害,需要什么只管与哀家言语。” 叶黎书连连应是。 她是在御花园里瞧见萧沁雅的,只见她坐在凉亭里,身上披了一件狐狸毛的披风,将她窈窕的身量衬的婀娜多姿。 落叶飘散在她的身后,与枯黄的落叶般,整个人显得萧条极了。 叶黎书缓缓走过去,凉亭顶上白雪皑皑,昨夜下了好大的雪花,这会儿还零星的飘着几朵,六星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上,不过瞬间就化成了水珠,有几片落在她的羽睫上,扑闪下水珠就落在了面颊上。 冷! 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叶黎书走到凉亭里,脚步微清,还未靠近,便听牵头的人有几分不耐的道:“不是让你们不要打扰我吗?” 叶黎书上前,“连我也不行吗?” “如此,那我走还不行!” 作势转身就朝着凉亭外走去,脚步极慢,身后的萧沁雅惊喜的拉住她的手腕,亮晶晶的眼里堆满了星辰,此时的笑意是真切的:“圆圆……你怎的入宫了?” 叶黎书搓了搓冰冷的手,“冷的很,咱们去殿里说吧,冻的我手脚冰凉的。” 不由分说的拉着萧沁雅回了宫殿。 宫女上了热茶后就退了出去,厚重的帘子隔开了与外界的联系,叶黎书端起手边的热茶捂了捂手,又拨开茶叶微微的抿了一小口,“见你在凉亭里坐了许久,我过去也没半点反应的,在想什么?” 萧沁雅只垂着眼睑把玩着手中的茶壶盖,相碰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过了好半晌她才稍显落寞的道:“圆圆,我想削发为尼!” 叶黎书:“??” 生怕自个儿听错了,叶黎书问了便,“方才你说什么?” “我想削发为尼!” 这一次,萧沁雅一字一句的说的极为的清晰,叶黎书也听见了,瞳孔微微的张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不是说笑?” 她的神色半点没有说笑的痕迹在! 是真的了? 忙拉着她的手,“可是发生了什么?怎的突然就想削发为尼了?” “一切不都好好的吗?” 萧沁雅却只是笑笑,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有释然又有难过,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心死。 以往她只想着有一个可以陪着一同终老的人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如今发现,有些事情只看到了表面,内质是什么,必须经历事情才发现。 她明白了,也就释然的放下了。 过程虽说很痛苦,但至少,她是能够放下的,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 青灯古佛,寂静又潦草。 叶黎书:“......” 她继续在殿内劝说了萧沁雅许久,可见她依旧其实那副模样,心也有些慌乱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萧沁雅,哪怕是在当初和亲时,她也是神采奕奕的,如今却是面如死灰好似没了半点的希望。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两日宫外会有一个比武招亲,我们一道去瞧瞧吧?” “对了,芊芊也回来了,我们也叫上她如何?咱们姐妹已许久都没有聚过了!” 叶黎书劝说了许久萧沁雅才勉强的颔首,她总算是放心了些,见天色不早了,便出了宫。 入夜,叶黎书披着披风坐在窗边,窗子露着一条小缝,冰冷的寒风从缝隙里吹了进来,扑打在她细嫩的面颊上,冻的她的面颊与鼻尖都发红了。 连瑾聿伸手关上了窗子,从身后将人搂住,温热的唇靠在她的耳边,包裹着她冰冷的耳垂,“想何事如此出神?” 灼热的鼻息喷洒过来,酥酥麻麻的,叶黎书缩了缩脖子躲开了,“别闹!” 连瑾聿顿觉自个儿失宠了。 昨夜他将将将怀中的人搂着了,可谁知怀中人突然起身,直接将小床上的清安抱了过来,紧接着允南也过来了,与娘亲挤在一个被褥里头。 而他呢? 冷飕飕的感受着孤独寂寞冷! 他是夫君啊?是她的天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为何每次被忽视的都是他? 今日去了趟皇宫后,娘子更是心不在焉了,他还特意让玉竹与木香带着允南与清安莫要朝着他们了。 可是…… 为何他还是被冷落了? 第388章 儿子有些愚笨 “娘子……” 连瑾聿被推开后又凑了上来,双手搂着怀中的人就是不肯撒手,“可是有事困扰了?不妨说与夫君听听,或许夫君能帮你……” 听闻,叶黎书瞬间来了精神。 是了,夫君能帮她的,两日后的比武招亲,夫君定能帮她办好的。 当即扬起了笑脸,转身殷勤的去端了热茶过来,“夫君,坐!” 连瑾聿受用的坐在了软塌上,接过茶盏喝了口,大手一挥,“说吧,何事。” 叶黎书坐在一侧,将自个儿的计划说了出来,既然想要俩人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又能明白没有彼此此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戏便要做足了! 该下猛药的便是哥哥,这个到现在还浑浑噩噩的人! 半点都不急切。 难道日后当真要去尼姑庵里将媳妇追回来嘛? “夫君觉着如何?” 叶黎书捧着星星眼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家夫君,等着他的回复,“夫君方才可是说了,不管我说了什么夫君都会帮忙的!” “两日后的比武招亲可莫要搞砸了。” 语落起身在屋子里寻着什么,今日整个屋子静悄悄的,总觉着心里空落落的好似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一时想竟想不出来。 倏地,后背贴在了滚烫的胸膛上,耳鬓厮磨间,连瑾聿喷着灼热的气息,不稳的道:“娘子……你是不是不爱为夫了?” 恍惚间,她好似被带上了巅峰,而那个问她爱不爱的人生生折腾了她一夜。 愣是让她不停的说着爱他! 翌日,叶黎书醒来浑身酸痛的厉害,床幔掀开,外头的日光都顺着窗子照了进来,有几缕斑驳的光照在她嫩滑的双肩上。 里衣滑落,一双桃花眼媚眼如丝,恰巧这一幕就被迈步进来的连瑾聿瞧见了,喉头滚动了几下,那种浑身燥热之感又席卷而来。 快步走了过去。 叶黎书惊诧的道:“夫君今日怎的没去军营?” 自从丰宁城回来后,连瑾聿因击退敌军有功,被封为护国大将军,而叶少辰次之,封为禁军统领。 往常早起,叶黎书就不见连瑾聿的身影了,今日这般时候了,他竟还在府中。 然,他并未回复,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夹杂着火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里头的情绪四下翻滚着。 叶黎书哪里不明白这样的眼神是何意,垂首看到自个儿这副模样,脸一阵臊红,拉着被褥就盖住了,“我要穿衣裳了,夫君快些出去。” 连瑾聿坐在了她的身旁,近的能够感受到他衣裳上的凉意。 “娘子……” 连瑾聿喉头又滚动了几下,伸出手指微抬起身旁人的下颚,那张羞涩的面颊便露了出来,殷红的唇滋润极了,看着就让人想要尝一口。 眸中的火苗燃的更加的旺盛了。 头缓缓的靠近,毫米之差间,内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歪一扭的跑了进来,憋了好半天才唤道:“爹爹……娘亲……” 叶黎书:“......” 她羞的恨不能用被褥将自个儿全都包裹起来! 反观连瑾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气定神闲,直接伸手拎着允南的衣襟,“出去,娘亲要洗漱了。” 被拎着的允南一脸的生无可恋! 昨夜他就没有和娘亲睡,今日又怕打扰娘亲休息才没过来,方才听闻娘亲醒了他才匆匆的过来的。 爹爹坏! 不由分说的将他拎了出来! 他有些不欢喜爹爹了! 院子里,一大一小坐在石凳上互相对视着,连瑾聿面色严肃的道:“娘亲是爹爹一人的,除了爹爹外,谁也不许碰娘亲。” “你也不许,清安也不许!” 允南似懂非懂的眨着黑溜溜的眼看着爹爹,想要说一大串的话出来,可最后只道:“爹爹……娘亲是允南的娘亲……” 所以允南是可以碰娘亲的。 连瑾聿:“是,她是允南的娘亲,但是她是爹爹的娘子,爹爹唯一的娘子,若是日后允南有了娘子,那允南会让其他男子碰允南的娘子吗?” 允南:“??” ‘娘子?’ 是在说娘亲吗? 是娘亲的话,谁也不能碰的,最好爹爹也不要碰!! 摇头摇的如拨浪鼓般。 连瑾聿总算是满意了,“所以……允南答应爹爹,日后不能再碰娘亲了!” 允南乖巧的颔首。 倏地,那双乌黑发亮的眼亮的如堆满了星辰般,从石凳上挪啊挪啊,慢慢的下来了,然后迈着小短腿,‘哼次哼次’的来到了娘亲的脚边,张开双手用小奶音道:“娘亲……抱!” 叶黎书温柔一笑,弯腰将允南抱在了怀中。 连瑾聿如遭雷劈!! 方才他说了那么多,到最后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为何他觉得他的儿子有些愚笨?! 起身,掩去眸子里的那些深意,一瞬间他好似从允南的眼中瞧见了一丝丝的狡黠? 再看时,却又是平日里满满的娇憨,双手紧紧的搂着娘亲的胳膊,笑的像个傻子。 连瑾聿越发的觉着儿子比寻常的孩子要愚笨!!! 因此他不止一次隐晦的在娘子面前提过,可谁知却被叶黎书一眼瞪了回去。 允南与平常的孩子无异,反倒是比寻常的孩童要聪明的多,如今走路都要稳重些。 气鼓鼓的看了连瑾聿一眼,“若是再说允南愚笨,夫君便去外头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吧。” 连瑾聿:“娘子你是不爱我了吗?外头那般寒冷的天气,你怎能忍心?” 说着,走到窗子边,垂首,背影显得落寞极了,声音也带着几分沉闷,“娘子当真是不爱我了。” 叶黎书真的是苦笑不得。 自丰宁城回来后,她越发觉得夫君欢喜黏着她了,特别是入夜后,无论说什么也不让允南与清安上、床塌上。 说是小娃娃自当要学会自个儿入睡,男孩子长大后哪里能整日里黏着母亲的。 叶黎书觉着有理,便也没再强求。 可是…… 上了床塌、她却被搂抱的险些喘不过气来,稍稍的动一下都要引来身旁人的‘不满。’ 所以不黏着母亲?黏着娘子? 第389章 公主比武招亲 两日后,叶黎书早早的就在宫门口候着了,没多久便见萧沁雅带着宫女走了出来。 面上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来。 俩人上了马车,叶黎书递了杯热茶过去,“着实令冷的紧,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今日这比武招亲着实好看的紧,我还特地让玉竹找了个好位子,咱们去了便能瞧见。” 萧沁雅抿唇一笑淡淡的应了声,手中的茶盏也只是拿着并未喝上一口。 叶黎书眸光流转,继续道:“你可知今日比武招亲的人是谁?” “别瞧我,瞧我我也不告诉你,等到了,你自个儿就知晓了。” 萧沁雅这才露出几分笑意来。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马车平稳的停在了一座茶楼前,茶楼的对面便是一个擂台,红绸子挂满了四周,不少的百姓都在前头围着。 ‘咚——’ 锣鼓敲响,叶黎书拉着萧沁雅急匆匆的上了茶楼的包间,推开窗就能瞧见对面的光景。 “如何?这地儿瞧着舒坦吧?” 又命玉竹与木香拿来了暖炉,她与萧沁雅一人一个焐着手。 今日天公作美,早早的就升起了日头,也没有冰冷的寒风,照在人的身上暖和和的,就是开着窗子也不觉得有多冷。 很快,对面擂台上便上了人,手中拿着刀剑,彼此间剑拔弩张像是宿敌般。 一场刀光剑影下,那个稍显弱势的男子被击倒了,捂着胸口退了下去。 叶黎书瞧的起劲,将要与萧沁雅言语,见她眼神空洞,半点神采都没有,心中难受极了。 索性站起身,不管萧沁雅有何反应,直接拉着她的手下了茶楼,紧接着来到擂台下,替她脱掉披风,“不管往日发生了什么,今日就将所有的怨恨与烦闷都释放出来吧!” “去吧。” 萧沁雅退了退步子,作势就要走,叶黎书拉着她。 “这是比武招亲的擂台,我去做甚?若是赢了,那姑娘怕是要赖着我了!” 难得见她说笑,叶黎书将她推到了擂台上,“这不是比武招亲的擂台,但比武却是真的!” 萧沁雅半信半疑:“当真?” 环顾四周,又见叶黎书冲着她颔首,这几日的烦闷早已想要释放出来了,可一直找不到发泄的途径。 在皇宫里,她不能将自个儿的情绪表露出来,不想让母后与皇兄担忧,只有出来走走后,烦闷憋着的心情才算好了些。 既如此,那她就好好的释放一番吧。 ... 尚书府内 叶少辰依旧将自个儿关在书房里,倒也是出来过的,却也是不离开院子的。 实根见着自家公子这般日渐憔悴,心里也是着急啊。 可他愣是没得法子。 整日里也只能坐在书房外头陪着公子,等他何时想通了自个儿就愿意出来了。 倏地,守门的小厮匆匆的走了过来,凑在实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实根进了院子,轻轻的叩响了书房的门。 “公子,您歇着了吗?” 书房里没半点动静。 他继续道:“方才得了消息,公主正在西郊口的茶楼比武招亲呢!!” ‘啪-’ 里头传来什么物件掉落地面的声音,实根知晓公子定是听见了,又道:“您快去瞧瞧吧,二姑娘也在呢,说是劝了公主,公主心意已决,若是谁能打赢了她,她便立刻下嫁!不分、身份,哪怕是粗俗不堪之人……” “二姑娘让小厮回来传信,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公子再不珍惜,那公主就只能嫁与他人了!” 就方才那一声后,实根便没能再听到一丁点的动静,好似方才的那动静只是他幻听了般。 “公子?” 实根又叩了叩门。 然再也没了声响,他缓缓的坐在石阶上,冲着院子外头的夫人摇了摇头。 看来公子当真是自个儿放弃了! 公主啊……一片痴情错付了! 实根想,若是有姑娘家这般痴情的对他,他定是要拿命去护着的,不能让她受半点伤害的,哪怕是落一滴泪都不行。 可奈何,还真没有姑娘这般痴情的对他! 公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九公主多好的姑娘啊,在丰宁城还腻腻歪歪的,怎的回了京都后就突然换了个模样了?难道就这般轻易的被打击到了? 还是说…… 实根不敢往下去想。 公子应当不是这样的人,怎会因为九公主嫁过人的身份就心生嫌隙呢? 摇着头不停的否定。 只是越否定他越发的觉着自个儿的想法是对的,不然这些日子公子在别扭些什么? ‘吱呀——’ 书房的门被里面打开,靠在门上的实根毫无防备直直的向后倒去,便见一个身影速度极快的跑了出去,等他翻身爬起时,只能瞧见转角处一晃而过的衣角。 等等!!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往书房里看了一圈,公子没了。 所以方才跑出去的是…… “公子……您等等我……” 彼时擂台上,萧沁雅手中拿着一把剑,英姿飒爽的站在上头,目光凌厉,下手快狠准。 方才上擂台的那些没片刻功夫就被她给击倒了,竟无一人是她的对手。 “来呀!” 她喊了声,凌厉又凉薄清冷的目光扫视着擂台下,“就这点本事吗?” 那些被临时拉来的人心中叫苦不迭,早知晓他们就不该偷懒过来的,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啊! 别说是还手了,剑才将将举了起来,他们就成了公主的手下败将了! 为何一个女子能这般的厉害? 他们真的是不敢再上去了,到现在胸口还疼的厉害呢!连将军也没告诉他们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啊! 只叮嘱了莫要手下留情。 留不留情,他们也打不过的。 眼看着擂台下无人再上了,萧沁雅将要扔掉手中的剑,一道欣长的身影飞了上来,面上戴着斗笠遮挡了他的容颜,手中没有任何的武器。 不等萧沁雅有反应,直接迈步朝着她攻过来,气势极强,萧沁雅连连后退,手臂还是被他给攻到了,一阵发麻。 她深知真正的对手来了,握着刀剑的手收紧,目光凛凛,脚步后退,蓄势待发。 第390章 男女授受不亲 挥动着刀剑朝着对面的人疾步而去,手中的刀剑像是一条翻飞的蛇般,诡异的变动着,一般人实在是看不出她的破绽。 可谁知那人与刀剑时候毫米之差时,人却消失了,继而出现在萧沁雅的身后,人群里一阵惊呼。 不经意间,萧沁雅就被踹到了擂台上,力道之重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颤动般。 就连嘴角都流了几滴血出来。 擂台下的叶黎书看着这一切心急如焚,这突然出现的人好似不是连瑾聿安排的人啊,武功还如此的高强。 若是真的赢了萧沁雅,那岂不是…… 好心办坏事了? 可她又不能上台去,擂台一开,谁也不能坏了规矩,哪怕前面的是做戏的,这后面真的有人来了,那他们也只能咬牙继续坚持下去。 叶黎书不时的向后张望着,怎的哥哥到现在都还没来呀,再晚些来的话,瞧这模样,怕是真的要成人家的娘子了!! 若非是她现在走不开,定是要狠狠的将哥哥骂醒的,连这点小小的心结都想不开吗? ‘咚——’ 又是重重的的一声,萧沁雅倒在了擂台上,对面的人云淡风轻的站着,浑身透着矜贵的气息,瞧都没瞧地上的萧沁雅一眼。 却也没从擂台上下去。 萧沁雅不服气,她深知自个儿打不过对面的人,可她好不易找到一个可以碾压她的对手,借着这个机会发泄一番,那怎可行? 心痛与肉体上的痛,不若肉体上的痛来的让她舒坦些。 撑着剑从擂台上爬了起来,朝着那人又冲了过去。 不过眨眼间,萧沁雅又躺在了擂台上,面颊直接擦着地面,磨破了皮,看着触目惊心的厉害。 叶黎书哪里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啊。 这哪里是打擂台,这是不要命啊!! 当即上前喊道:“小九,咱不打了......不打了......下来,时辰不早了,回家吧!” 萧沁雅冲她咧嘴一笑。 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手中的剑站了起来,那擦破皮的半张脸已经肿了,一个姑娘家的容颜是最为重要的,若是留了疤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她又要提剑冲过去了,叶黎书忍不住红了眼眶,“小九,不打了......” 还不等那人出手,萧沁雅就因着体力不支倒在了擂台上,溅起了一地的尘土。 “雅儿......” 惊呼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擂台上戴着斗笠的人,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跑来的人。 叶少辰跳上擂台,直接将晕倒的萧沁雅搂入怀中,看着她被打成这样,心中的恨意顿生。 猩红着眼看向对面站着的男子,将萧沁雅抱了起来,转身交到了叶黎书的身旁,“好好照顾她。” 随即跳上擂台,一只手握着方才萧沁雅拿着的剑,“敢碰我的女人,我杀了你!” 举剑直接冲了上去,刀光剑影之下,最后叶少辰倒在了擂台上,胸口被那人踩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抬手直接将头上戴着的斗笠拿下,露出他的容颜来。 “若是让我知晓你再欺负了我妹妹,便不是这一脚了!” 叶少辰:“......” 叶黎书:“......” 谁也没有料想到最后出现在擂台上的竟然是当今的圣上,小九的皇兄。 只是......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吧? “喜德盛,回宫!” 躲在人群中的喜德盛忙应声,亦趋亦步的跟着皇上离开了。 身后的百姓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趴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直到人上了轿撵,百姓们才起身,叶黎书眸子里的惊愕消散了些许,目光看向擂台上的哥哥,没好气的道:“自个儿的人自个儿照顾,妹妹我忙着呢。” 说着,直接转身上了身后的一辆马车。 叶少辰忙不迭的过来将萧沁雅抱在怀中,冲着一旁还在愣怔的实根怒喊道:“愣着做甚?还不快去请杜神医!” 实根回了神,应声是,急急忙忙的推开人群跑了。 叶少辰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护着,找了辆马车回了尚书府。 杜青云来了,把了脉并无内伤,只是面上的伤口得小心的处理了,也不算太大,不会留疤。 叶少辰再三确认萧沁雅当真没内伤?也不会留疤后才放了杜青云回去。 看着床塌上半边脸肿着的萧沁雅,叶少辰彻底的红了眼眶,将她的手护在掌心中。 “对不起雅儿......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颇有顾忌,是我思虑过多......” “对不起,我不该如此犹豫不决,我们说好的要好好在一起,说好的一辈子都不分开的,我不让你走了,再也不让你走了!” “当我听闻今日你设擂台比武招亲时,你知晓我有多心痛吗?我以为你真的不再爱我了,我以为你真的要重新的选择其他人了!” “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再放开你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说我是流氓也好,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若是你真的不愿嫁我,那我等你,一辈子都等你,我说过,我的娘子时候萧沁雅一人!” “生生世世都是!” 床塌上的萧沁雅虽没醒来,可她眼角却滑落出泪来,暗色下,那滴晶莹的泪珠滚落顺着眼角一直落入了鬓角里,彻底的掩盖住。 等她再次醒来时,入目的是陌生的环境,嘴角动了动就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她闷哼了声,这一声也惊动了床塌旁一直守护的人,紧张的抬起头,满眼的疲倦,在看到睁开眼的萧沁雅时,迷茫的神色瞬间清醒,欢喜的握紧她的手:“雅儿,你醒了?” 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生怕碰到了她的伤口,胸口一阵刺痛,梗着音道:“疼吗?” 萧沁雅清冷的眨了眨眼,目光中没有半点情意,用力的抽回手,“叶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忍着身体的疼痛从床塌上坐了起来,“不劳烦叶公子了,我要回宫!” 第391章 唯有站在她身后 萧沁雅目光清冷,再也瞧不见里头的情意,好似突然间,面前的这个人就只是一个陌生人了般。 叶少辰一阵心慌。 他受伤的看向萧沁雅,手放在半空中,想要抚摸她的头顶,却又缩了回来。 “雅儿……” “是我的错,你不要走好不好?这几天对我来说就是煎熬......” “我真的知错了!”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人的反应。 是他顾及太多,是他没有坚定,所有的所有都是他的错! 可是今日知晓她比武招亲时,整颗心如同被利爪狠狠的揪着,让他喘不过气来,痛不欲生。 他明白,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样的过往,他心中最在意的还是萧沁雅这个人。 他何须去管外头的人说什么? 然……床塌上的人已掀开被褥站起了身,微微肿起的面颊看着就让人心疼。 凉薄的眼看向外头,缓缓的走过去,推开窗子,外头的冷风呼啸的灌了进来,昏昏沉沉的她瞬间清醒了。 勾唇一笑,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她都察觉不到疼痛,声音清淡:“其实你还是在乎我曾经和亲过。” “更准确的来说,你是在乎我与东方尹青洞房过是吗?” “你接受不了一个不完整的我!” “叶少辰,其实你早该告诉我的,不……我应该早该明白的,怎会有人全心全意的接受一个不是完璧的女子。” “罢了,我也无须多言,你我的情分就此了断吧。” 浑身像是被马车狠狠的碾压过,萧沁雅走一步都觉得五脏六腑在抖动,就连呼吸都是沉闷的。 咬了咬牙。 皇兄下手可真狠,非要将她弄成这样? 一瘸一拐的朝着院子里走去,身后的叶少辰追了上来,也不敢靠近,就跟在身后,亦趋亦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受了委屈的人是他似的。 叶尚书与冉娘一直在等着消息,听小厮传九公主从大公子的院子里出来了,俩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九公主倔强的自个儿往外走,叶尚书狠狠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训斥道:“叶少辰,你不会上前扶着公主吗?” 叶少辰将要上前。 “不必了。”萧沁雅出声打断,朝着叶尚书:“劳烦尚书大人派辆马车将我送到皇宫门口。” “若是尚书大人觉着难办,那我自个儿出去寻便是。” 叶尚书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又看了一眼九公主,深觉情况不妙啊。 这些日子他还在担忧是九公主下嫁还是儿子入赘,怎的突然察觉到俩人间的气氛不一般? 有种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 叶尚书给冉娘使了个眼色让她过去搀扶着九公主,而他则来到自家儿子身侧,眼神急切:“怎的回事?方才不还好好的?你与九公主说了什么?” 叶少辰失魂落魄。 他没有回,也不往前了,目光紧紧的盯着九公主离去的背影,“父亲,备马车吧,送九公主回宫!” 语落,不管叶尚书有何神色,他转身离开了。 一阵寒风袭来,吹落了府中的红梅,有几片吹落在叶尚书的脚下,红梅落地,漂亮又萧条。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之感! 最终,叶尚书派了马车将九公主送走了,俩人站在叶府仪门处,直至马车消失不见了才转身回府。 “可知九公主的意思?”叶尚书开口问。 方才让冉娘搀扶着九公主也是想要她从九公主嘴中探听到消息,这样他才能大胆的去皇上跟前求个旨意。 九公主乃皇室公主,他们尚书府求娶,那可是大大的高攀了。 他这几日本就一直惶恐着。 “九公主说,她一个失了名节的女子只能一辈子青灯古佛相伴。” ... 翌日,叶黎书还未醒的来,外头的玉竹便叩响了门,轻声道:“姑娘,醒醒,冉娘拿了拜帖来了。” 叶黎书应了声。 玉竹推门进去,伺候着姑娘漱洗一番后,这才忙不迭的去了前厅。 叶黎书一边走心中一边暗暗的怪着连瑾聿。 不知怎的了,这几日天天都要来折腾她,还非要强迫她说爱他,很爱很爱。 真真是,想着脸就臊的慌。 来到前厅,冉娘正逗弄着允南与清安,见叶黎书来了,便忙不迭的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眼眸中肉眼可见的急切。 玉竹领着大公子小公子下去了,冉娘这才开口将昨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二姑娘,大公子是将公主放在心尖儿上的,若是公主真的青灯古佛相伴了,大公子也不会过的好的,我真怕他也想不开,你向来与公主交好,好生的去劝劝。” 叶黎书抿着唇。 冉娘的意思她听明白了,至于为何小九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叶黎书也能够想的明白。 若非是哥哥有这方面的顾虑,那小九也不会如此决绝。 一个是她的亲哥哥,一个是她的至交好友。 可这次,她却是帮着好友的,拍了拍冉娘的手,“冉娘,你就莫要担忧了,既然哥哥如此顾及公主曾和亲高山国,这般的犹豫不决,那九公主不嫁他也罢。” “你我都是女子,女子的名声固然重要,可却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世人欢喜嚼舌根,若人人都如此顾及,那还活不活了。” “哥哥此番做的着实过分了,我会进宫,但不是为了哥哥,而是为了小九。” 冉娘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叶黎书走在国公府里,天上开始飘着零星的雪花了,一片一片雪白的雪花飘落在她披着的披风上,没一会儿功夫就将披风上的狐狸毛给沾湿了。 秀发上也沾了不少的雪花,瞬间就化成了水珠。 直到走到荷花池的凉亭里,她才堪堪回了神来,立于凉亭上,整个身子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眼神有几分空洞。 世人总是对女子不公平的,名节受辱被笑话,可男子入烟花柳巷去是半点责罚都没有。 三妻四妾更是常有的事。 小九那般独立的女子,便是她怎么劝说也无法改变她既定的决定的。 身为好友,她唯有站在她身旁,给她最强有力的依靠便好。 第392章 从青丝到白发 晌午将过,叶黎书就拿了牌子入了皇宫,由宫女领着直接去了九公主的宫殿里头。 她正坐在院子里,红梅树开的异常的旺盛,一踏进殿门就能闻到红梅的香味。 叶黎书瞧见小九那失魂落魄的面色就眼眶发热。 她们初识时,小九多么的活乏欢脱,可是现在,这才过了多久啊。 她的小九就变成了这样。 微微转头快速的擦掉眼角落下的泪,抿唇一笑朝着石凳上坐着的小九走去,坐在她的身侧,温热的手包裹着她冰凉的手。 透彻心扉的凉。 “去给九公主准备个暖炉。” 一旁的宫女领命去准备了,没一会儿暖炉递了过来,叶黎书强行的塞入小九的怀中,“不许拿出来,好生的焐着。” 萧沁雅看向她,唇边动了动,“何时来的?怎的都不出声啊?” 语落,她继续看着梅花树。 眼神空洞异常,又深意缱绻,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书儿,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好难,爱一个人更难,可是不爱了,我就如同行尸走肉了,一切好似都没有了意义般。” “我不知为何会欢喜上他,可他就是那般耀眼,让我怎么也无法挪开眼,天下男子那般多,可我眼中就只有他啊……” “可他去嫌弃我!” “嫌弃我……” 萧沁雅眸光含泪,雾蒙蒙的一片让她看不真切,却又能够看的真切,真真假假,清晰与模糊总是不停的在她的眼前飘过。 这些日子她一直过的浑浑噩噩的,只有面颊上的伤还有身体上的疼痛在提醒着她,她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接受不了!” “再也不想爱他了。” 叶黎书起身,将萧沁雅搂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不怕,有我在。有我在。” “不想爱他了,就不爱了。” “小九,你以前不是说想要仗剑走天涯的吗?不如过几日我陪着一道出去,去外头走走、看看,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萧沁雅推开她,捏着绣帕擦着泪,“你陪我?” 叶黎书真挚的颔首,不掺杂半分的虚假。 反倒是萧沁雅‘噗呲’笑出了声,又哭又笑的弄的叶黎书一阵茫然。 “我可不敢,若是瑾聿表哥知晓我拐走了他的娘子,怕是追到海角天涯也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俩人相视一笑。 叶黎书一直陪着萧沁雅,夜幕降临,外头的锣鼓敲了一声又一声。 殿外的小太监走了进来,“九公主、连夫人,方才连将军传了话来,他在宫外等着您。” 叶黎书便被萧沁雅给赶走了,今日聊了这么多,她的心绪好了许多,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且还向叶黎书发了誓,绝对不会去尼姑庵的。 叶黎书这才放了心,走出了宫殿。 这还是这还是她重生以来自个儿走在夜幕降临的皇宫里头,四周都点着烛火,将皇宫照的亮堂,绿瓦红墙隔绝了外头的一切,也将皇宫内的人禁锢于此了。 里头的人想要出去,外头的人挤破头皮都想要进来。 权势是个让人痴狂的东西。 否则,萧书祁也不会大费周章,隐忍阴暗的去想各种法子也要坐到这个帝位。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他已不再是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了,而承国也日渐壮大,周边的那些小国每年都会进贡。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终是完成了她重活一世的使命,这一世她不会再被打入冰冷的冷宫里,也不会再与这绿瓦红墙相伴。 她,是连瑾聿的夫人。 是那个将她护在心尖儿上的人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再也不再有后顾之忧,更不会重蹈覆辙。 只要一想到那人就在宫门口等着她,叶黎书就如同雀跃的鸟儿般,不停的扑腾着翅膀,恨不能现在就飞过去。 步伐不由得加快。 冷风刮在她嫩滑白皙的面颊上,她仿若没有任何的感觉般,反倒是更加的欢呼雀跃。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她来到了宫门口,能够清晰的看到夜色下那立于马车旁的熟悉的高大身影,唇角自然而然的就扬了起来。 “夫君……”叶黎书唤了声,夜色中的人影朝着这边看来,哪怕是看不清他的面色,叶黎书依旧能够感觉到他温暖缱绻的眼。 迎风小跑过去,直到落入一个熟悉的清冽的怀抱,叶黎书微微发红的面颊盈着浓浓的笑意,额头在他的怀中蹭了蹭,难得的撒娇:“夫君……不想乘坐马车。” 语落,一只温热的大掌就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里头,两道身影行走在昏暗的夜色中,空中的月将俩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娘子……” “嗯?” “娘子是何时欢喜上我的?” 叶黎书抿唇一笑,那双桃花眼玩成了月牙,里头情意缱绻,正巧俩人走到了一盏灯笼下,火红的灯笼将俩人照的红红的。 叶黎书歪着脑袋,娇憨的模样让人想要伸手捏一下她软软的面颊。 眼中如同盛满了天上所有的星辰,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的,美的让你挪不开眼。 连瑾聿不由得看呆了,耳边传来娘子清脆软糯的声音,“那夫君呢?夫君是何时欢喜上我的?” 叶黎书心中有了答案。 她想应当是她们初次相遇时吧,他从天而降在惠安寺下救了她,却又装的如地痞流氓似的。 然,连瑾聿的回答却不是这样的。 他伸手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温热又满是老茧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面颊,软软的手感极好,又忍不住捏了捏。 直到面前的人有些气恼了,他才轻笑了声松开了手,继续牵着她的手俩人迈步走在闹腾的街道上。 倏地,一个行人匆匆的过来,险些要撞到叶黎书了,身侧的人将她拉入怀中护着她,灼热的鼻息靠在她的耳边,紧接着低沉又温柔的声音传来,“上辈子!” 我爱了你许久,在你不知晓的时候! 只望你能回头瞧我一眼,可终究上辈子是我多想,可是真好,这辈子我能执你手过一辈子,从青丝到白发! 第393章 生出个白眼狼 叶黎书也并没有再日日进宫了,她知晓小九想开了就是想开了。 距离新年也越发的近了,虽说皇上特意赏了一座府邸专门做护国将军府,可那府邸自赏赐后便一直空着,叶黎书她们也没打算搬过去。 住习惯了国公府,突然搬出去极为不习惯,且国公夫人要是想孙子了,还得大费周章的乘着马车过去。 叶黎书与连瑾聿商议后决定暂时不搬了,这些日后再说吧。 这一日,叶黎书正跟着木香学着剪窗花呢,守门的小厮来禀九公主来了。 叶黎书忙不迭的放下剪刀,小九已经许久没出宫了,就连她自个儿的宫殿都没出过。 今日竟是来寻她了。 来到前厅,九公主正陪着国公夫人说着话,见叶黎书来了,国公夫人让她们年轻人去说说体己话。 “来了就多住几日,正巧允南与清安许久没见到姑姑了!” 萧沁雅笑了笑,“不了,今日来我是来与你道别的。” 叶黎书面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告别?’ 怎的突然就提到了‘告别呢?’ 心也慌乱了起来,生怕小九又想不开想要削发为尼,神色都紧张了几分,将要开口劝说,便见萧沁雅笑出了声,“想什么呢?我说的告别是要出去瞧瞧外头的世面,你说的对,我早先有仗剑走天涯的想法,怎的这会儿倒是忘了,我不能再憋闷着自个儿了!” 握着叶黎书的手,“圆圆,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旁。” 叶黎书红了眼眶,泪止不住的落下,既是替好友感到不舍,又是替她欢喜。 所有的不开心都会被时日的转变而冲淡,而我们要做的便是放平心态,好好的去面对未来要发生的事情。 “那你何时走?可是过了新年?” 萧沁雅摇头:“不了,过两日就走了,许能去到北方,我正巧想去瞧瞧北方的新年会是何模样,也想去北方瞧瞧汉子!” “听闻北方的汉子长得人高马大的,虽瞧着粗犷却豪爽又好客,说不定我还会带回来一个北方的夫婿!” 叶黎书:“......” 叶黎书想要替萧沁雅收拾些行囊,这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够见到,她心中难免是空落落的。 萧沁雅没让她做,这些事情宫里的宫女都会替她准备的,还有太后也会忙活的,又拉着她聊了天说了些体己话,抱了抱允南与清安后,萧沁雅才回了宫。 两日后,城门口 叶黎书带着允南与清安过来了,“一路平安,早日回来,不回来也要写了书信回来!” 萧沁雅一一应道。 临别前,俩人都哭成了泪人。 叶黎书看着萧沁雅的马车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面上的泪落的更多了,一串一串的。 允南抱着娘亲的大腿,“娘亲,你蹲下。” 叶黎书蹲了下来,允南捏着袖口,细致的、认真的、轻柔的替娘亲擦拭了面颊上的泪,擦完后还吹了吹。 “娘亲乖,姑姑不在了,允南会一直陪在娘亲的身旁,永远永远。” 说着用小手捧着娘亲的面颊‘吧唧’一声亲了口,“娘亲是允南的心肝大宝贝。” 正靠近的连瑾聿:“......” 他不在,允南就是这样对娘亲的?竟然还亲了上去!! 不是说好,日后除了他谁也不准碰的吗? 偏生那时他还觉着允南有些愚笨,如今看来,愚笨的是他自个儿,被儿子耍的像个皮猴似的。 当着他的面乖的像个小猫似得,背着他就开始各种黏糊着他的娘子! 忍? 哪里能忍的了! 当即上前,毫不客气的直接拎着允南的衣领,目光灼灼的瞪着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道:“你莫不是忘了与爹爹的约定了!” 允南扑腾着小短腿,小脸涨的通红,“爹爹,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你不能再拎着允南的衣领了!” “且爹爹说允南只能碰自个儿的娘子,可允南现在没有娘子只有娘亲,娘亲是允南与清安的娘亲,允南为何不能碰?” 连瑾聿觉得气血上涌,另一只手别捏的咯吱咯吱响,若不是他太小,这一拳早已砸在他的嘴角了! 直接将他扔到了一旁去,小小的身子没站稳摔在了地上,他也不哭,拍了拍灰尘就站了起来,继续朝着娘亲这边跑来。 紧接着抱着娘亲的大腿,昂着小脑袋,黑溜溜的眼转动着,“娘亲,您不要怪爹爹,是允南自个儿没有站稳,爹爹也是为了允南好。” 叶黎书的心都要化了。 她的允南为何这般懂事,小小的奶娃都能体会到爹爹的良苦用心,还百般为爹爹开脱。 反倒是爹爹,胡乱吃醋,还动不动就将允南与清安扔给了母亲带。 叶黎书没好气的看向连瑾聿,将允南抱在怀中,“走,咱们回家,让爹爹自个儿回去。” 一行人上了马车,‘哒哒’的马蹄声渐渐的远去,城门口便只剩下连瑾聿一人立于那处。 一阵寒风吹过,顿觉萧条不已。 他到底是何时觉得儿子愚笨的??到底是何时??哪里瞧出他愚笨了? 明明聪慧的能够颠倒是非黑白了!! 这哪里是儿子,活生生的给自个儿生出个白眼狼来了! 整日里黏着他的娘子,还要来挑唆关系? 连瑾聿有苦难言啊,瞧方才娘子的眼神,这是在责怪他啊!责怪他! 心痛…… 一旁的葫芦问:“主子,您是去军营还是回府啊?” 连瑾聿:“去将军府!” 葫芦摸不着头脑,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主子说的将军府是哪里。 不是说先空置着吗? 怎的突然要去将军府了? 愣神间主子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葫芦忙不迭的朝着将军府跑去,从年少时便是这样。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现如今成了家都有了孩子了,这跑的依旧那般快。 “主子......” 您倒是等等我呀! 待葫芦跑到将军府,将军府门口的身影引了他的注意,自圣上赏赐下来,这府邸就没人来过,这个女子怎的还站在将军府门口呢? 偏生大门还开着的。 第394章 掉落的耳坠子 葫芦稍稍走近些才瞧见那女子的面容,神色一顿,稍显惊慌。 她怎会到将军府来? 葫芦不免多打量了几眼,紧接着垂着脑袋准备直接进去。 “葫芦!” 唤了他,他自当应声,转过身子换上笑脸,“呀,表小姐怎的在此?” 柳雅兰面色变了变,稍显几分不安,“方才我瞧见表哥进去了,可否通传一声,我有急事要见他。” 葫芦:“表小姐怕不是看错了,主子怎会在将军府,这里并无人居住,若是表小姐有事还是去国公府见少夫人吧,少夫人心善。” 柳雅兰有几分不耐,拧着眉看着面前的这个奴才,敢这般与她说话,真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只她不能。 她如今处境艰难,唯有靠着国公府了,表哥成了护国将军,再怎样都要帮着她的。 谁让她摊上了个不争气的爹,竟贿赂地方官员,官商勾结,如今被查了出来,这可是重罪呀! 她不想一无所有。 早先听了叶黎婉的胡言乱语,信了她平王会一飞登天,可谁知最后非但没有一飞登天最后反倒是成了平民百姓,连她都比他高贵。 若是那时她使了计谋成了表哥的妾室,如今指不定多风光呢! 哪有男子没有三妻四妾的,叶黎书占着表哥已经许久了,她就不信表哥能一如既往的爱着她。 男子大多是一样的,喜新厌旧是常态,哪儿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方才明明瞧见的,你不通传是吗?那我自个儿去寻!” 不由分说的朝着里头闯,方才她见门开着没进去,是生怕被里头的人撵了出来,这会儿知晓将军府没人,那她的机会不是来了? 心里一阵欢呼雀跃! 真是老天都助她一臂之力,她就不信表哥瞧见她会能够忍得住! 葫芦也不敢伤了她,只能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嘴里不停的劝说:“表小姐,您是知晓主子的脾性的,您这般闯了进来,主子怕是要动怒的......” 然前头的人才不理会他,不停的在将军府里穿梭着,这府邸可比柳府大了不只一丁半点。 日后她也是要住在这里的,若是成功的取代了叶黎书的位置,那她就是将军夫人,理所当然的主母,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她要让她们瞧瞧,什么才叫做泼天的富贵! 绕过凉亭,来到后花园,一道人影落入了她的眼中,如此俊朗帅气又高大的,非她表哥莫属了。 当即扭着身段,矫揉造作的朝着那边迈着莲花步,端庄典雅的走去,走到那身影后娇滴滴的唤了声,“瑾聿表哥......” 连瑾聿拧着眉回身。 目光冰冷的看向葫芦,“她是如何进来的?” 葫芦:“......” 苦着脸将要答,被一旁的柳雅兰抢了先,捏着绣帕的手抚上连瑾聿的胳膊,眨了眨眼,“表哥,有风沙进了眼,表哥快帮我瞧瞧......” 说着,娇软的身子就朝着他靠过去,可谁知下一瞬‘嘭’的倒在了地上,反倒是溅起了一地的尘土,这会儿眼里真的进了风沙。 疼的她眼眶通红。 连瑾聿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离去,声音冷漠又威慑:“若是再跟着,腿打断!” 葫芦都跟着抖上三抖,觉着自个儿的腿都在发颤。 看了眼还在地上挣扎的表小姐,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晓她是怎的想的,非要上前来受此屈辱。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晓,护国将军爱夫人爱到了骨子里,其他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稍稍近身都能被他透露出的寒意给吓退。 哪儿有这般不知好歹之人,竟然用手去触碰主子,真真是觉着自个儿活的太长久了是吗? ... 约莫用晚饭的时候连瑾聿才回到了翠竹居,叶黎书正坐在软塌上,身旁窝着允南与清安。 允南见爹爹来了,大方的让出了自个儿的位置,拍了拍:“爹爹,过来坐,方才娘亲还与允南说爹爹上阵杀敌呢......” “允南要向爹爹学习,日后成为保家卫国的大男子汉!” ‘噌——’ 一个想法冒上了连瑾聿的脑海中,先前还有些微冷的眼瞬间变得清亮起来,目光幽幽的看向允南,看的允南茫然不已。 他为何觉得爹爹的眼神有几分让他害怕! 用了晚饭后,连瑾聿也没让允南与清安出去,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让他们来床塌上睡,这一举动可让叶黎书刮目相看了,渐渐的眼神也柔和了些。 只是在褪去他的外衫时,一个属于女子的耳饰落了下来,‘哒’的落在地面上,还有几分清脆。 叶黎书不认得,她从未用过如此式样的耳饰,从地上拾了起来,借着烛光看着手中的耳饰。 ‘呵!’ 突然的笑声让连瑾聿微微一愣,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娘子可是觉得允南与清安碍事?” “我这便......” 下一瞬,便见他的被褥被扔了出来,紧接着人也被推出了内室,‘哐当’门关上了。 只着一身里衣站在内室门口瑟瑟发抖的连瑾聿一头雾水,方才还好好的,怎的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反倒被赶了出来? “莫非是允南又在娘子跟前胡说了什么?”连瑾聿喃喃自语道。 手叩了叩内室的门,委屈极了:“娘子,冷的紧,你先让我进去......” “娘子......” 然,里头的人根本不理睬他,紧接着烛火也灭掉了,一切陷入了寂静之中。 他抱着被褥所幸来到了一旁的小榻上,紧紧的包裹着,时不时的哈口气吸了吸鼻子。 没有娘子,真的好冷! 没有娘子靠着,空落落了...... 他想了一夜也没想通,自个儿到底做错了什么? 直到翌日,玉竹与木香过来伺候姑娘漱洗才发现外头的小榻上睡着一人,走进一看,将军!! 瞧这架势,像是昨夜都睡在这里。 这厅堂里夜里不烧碳火,得多冷呀! 木香不由上前唤道:“将军......将军......” 第395章 你就是个妒妇 连瑾聿被唤醒了,冻的他蜷缩成了一团,见着面前的人,立马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装模作样的道:“回来的晚了,怕吵到少夫人,便在此处歇着了。” 玉竹与木香也不点破。 昨日将军明明是用晚饭时回来的,怕是与姑娘生了什么嫌隙了。 俩人对视了眼,端着面盆推开内室的门走了进去,玉竹替姑娘挽发髻时瞧见妆台上的耳坠子,疑惑的问:“姑娘买了新的耳坠子了?奴婢怎的没瞧见过?” 且这耳坠子太过艳丽,不是姑娘欢喜的。 叶黎书的面色变了变,如葱玉般的手执起上头的耳坠子,放在眼前仔细的瞧了瞧,冷哼了声:“从将军的外衫上掉下来的,如何?好看吧!” 玉竹与木香手中的动作直接顿住。 ‘从将军的外衫上掉下来的?’ 姑娘平日里可从不用这样艳丽的耳坠与簪子,就连妆匣里都是没有的。 那只能说这耳坠子是其他女子的! 可将军与姑娘如此恩爱,怎会与其他女子有了牵扯去,玉竹当即道:“姑娘,这里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什么误会?” “连耳坠子都带回来了,这是想让我给他纳妾了!” 玉竹与木香对视了眼,俩人都没再言语,但也不相信将军是这样的人,但将军与姑娘,她们是无条件的站在姑娘这边的。 即便将军是无心的,但耳坠子如何解释? 谁会无缘无故的将耳坠子放在将军的外衫里?定是与那女子有了接触的。 可偏偏将军方才被皇上叫进宫里了,只能等将军回来再问问将军是否知晓了。 此事可大可小。 只是苦了姑娘了。 将用了早饭,小厮过来禀报外头有人求见,说是表小姐,找少夫人。 叶黎书想不起来这个人,‘表小姐?’ 还真的不记得有这号人。 小厮见状又道:“那表小姐知晓您不记得她了,让小的将此物交与少夫人,便能想起来了。” 玉竹从小厮手中接过荷包,外头绣着鸳鸯,打开荷包,里头放着一个耳坠子。 而那耳坠子恰巧与叶黎书手中的那个是一对! 这是直接找上门来了! 叶黎书觉着心口像是堵着一块石头般,不上不下的难受的紧,她以为自个儿不会这般在乎,毕竟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态,她越是钻牛角尖自个儿越是难受的紧。 可真的发生在自个儿身上了,她才明白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她不是不能替连瑾聿纳妾,可他为何要瞒着她?大大方方的说不是更好吗? “让她候着。” 小厮领命退了出去,叶黎书也不动,就这般坐在小榻上,手中的绣帕被她揉成了一团。 目光所及矮几上放着的荷包。 讥讽的笑了声,‘鸳鸯?’ 这是故意送到她的跟前给她难堪啊,‘鸳鸯戏水’,真真是情深的可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叶黎书才去了前厅,瞧见坐在软椅上的身影,婀娜娉婷,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身段细量。 叶黎书坐在了主位上才看清下方坐着的人的面容,瞳孔变了变。 表小姐,原就是她啊,柳雅兰! 又送上门来了。 是觉着往日的屈辱受的不够了?还非要来此自取其辱? 将荷包直接扔到了她的脚边,叶黎书嫌弃的用绣帕擦着手,“柳姑娘这是将我当猴耍?” “一个耳坠子就想入将军府的门?” 柳雅兰也不急躁,将荷包拾了起来,掩唇一笑,“夫人何必动怒,这耳坠子不若是妹妹拿鱼与姐姐瞧瞧的罢了......” “将军位高权重,身边应是美女环绕,姐姐一人霸占着将军许久,将军心中怨言颇多,平日里只能讲与妹妹听,妹妹今日来此是为将军抱不平啊!” 叶黎书不怒反笑。 笑的柳雅兰觉得后脊有些发凉,满是威慑的目光向她看来,顿觉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在她的身上。 心都慌乱的不停的跳动。 玉竹给一旁的木香使了个眼色,让她偷着空出去,依照姑娘的性子这会儿怕是气的发疯了。 别真的被这个表小姐激的说出胡话来了! 然,叶黎书也不言语,就那双桃花眼看着柳雅兰,审视又打量。 随即端起手边的茶盏,杯盖与茶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停的在前厅里回荡着。 明明是清脆入耳之声,可在柳雅兰听来却是诡异的,让她浑身都冰冷抖动之声。 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出来。 “我倒是瞧不出将军瞧上你哪里了?换言之,你觉着我会凭着一耳坠子就相信将军与你相交甚密?” “他是我的夫君,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胡乱挑拨的!” “先前就被乱棍哄了出去,想着你还能得些教训,没成想这会儿又来了,当真是没皮没脸了!” “玉竹、木香,唤了婆子来,直接讲这个胡言乱语的人扔出去,日后再敢来国公府,乱棍打出去!” 柳雅兰吓的面色发白。 可成败就在此一举,她不能就这样认输了,若是真的被扔了出去,那她颜面扫地,父亲的事情也得不到解决了。 她不想流落在外,成一个家徒四壁之人。 ‘腾’的从软椅上站起身子,袖口中双拳紧握,“你不能这般对我,我早已与表哥在一起了,若是表哥知晓了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妒妇!外头的人谁不说国公府的少夫人善妒,不为护国将军纳妾,只想着自个儿......” ‘啪——’ 不等她话说完,出乎意料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面颊上,‘嗡嗡’作响,捂着面颊不可思议的瞧着来人。 “什么下作东西,也敢在我儿媳妇跟前撒泼,她是个宽厚的,可我不是!” “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这个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作东西,日后谁若是再让她靠近国公府一步,我便发卖了谁!” 不由分说的,柳雅兰被粗使婆子拿着棍子狼狈的赶了出去,梳好的发髻全都散落了,衣裳沾染着地上的污泥。 既狼狈又羞愤。 第396章 允南可以帮您 将从皇宫赶回来的连瑾聿便瞧见了这一幕。 连余光都没给倒在地上的人,步伐匆匆的迈入了国公府,来到前厅,顿觉后脊发凉。 前厅里已经没了叶黎书的身影,只见国公夫人冷着脸坐在软椅上,手中正端着茶盏,氤氲的雾气将她的面色遮挡住,即便如此依旧能够感觉到气氛有些许的不对劲。 ‘啪——’ 茶盏重重的落在桌面上。 连瑾聿的心也跟着颤抖了几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母亲,圆圆呢?” “别唤我母亲!!”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我已让翠竹居的婆子将你的包裹收拾好了,即刻你便搬到将军府去吧。” 连瑾聿眉眼一挑,这不正和他意吗? 面色也是一喜,“当真?母亲当真舍得我们搬走?” 国公夫人已站起了身,越看站在跟前的儿子越觉得混蛋,以为自个儿争个了护国将军的称号就能呼风唤雨了?往日里所立下的誓言就不作数了? 连府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不孝子孙来!! “我们?” “你应当把们拿掉,是你……就你这样的泼皮,还想着将书儿与孩子带走?你自个儿去将军府思过去。” “何时想通了,何时再回来!!” 语落,瞧都懒的再瞧他一眼,便离开了前厅。 连瑾聿愣怔住了,他有些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木香急匆匆的来告知他,府中来了个表小姐说是要做他的妾室,这还得了,他匆匆的回来,瞧见那人已被撵了出来,觉着应该过了。 可……母亲这又是何意? 回到翠竹居,将到院子里,便瞧见大包小包的包裹都已经拾掇好了,整整齐齐的放在了石桌上,院子里的婆子站在屋外,一排列着,将门挡的严严实实的。 连瑾聿心下一跳。 这还来真的了?! 迈步朝着屋子走去,门口的婆子垂着脑袋就是不让开,连瑾聿气的心肝疼,当即沉了脸色,“还不快些让开,你们想要‘犯上’吗?” 其中一个婆子道:“回将军,少夫人吩咐了,不让您进去,老奴们也是奉命行事。” 连瑾聿这回相信了。 圆圆真的是气恼了的,将他的所有家当都扔了出来,当真是要将他一人赶到将军府去了!! 可他委屈啊,什么都没做啊!! 怎得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呢?!在听闻有人到府中闹事时,他可是疾步匆匆的就回来了,怎得现在连自个儿的屋子都进不去了呢! ‘吱呀——’ 婆子身后的门开了。 玉竹从里头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冲着将军行了礼,“少夫人让奴婢传了话,将军若是想要纳妾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的,从今日起,将军便去护国将军府吧,也好纳妾室,少夫人说不便打扰将军的雅兴了!” “将军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少夫人可不想再摊上妒妇的名声了。” 语落,行了行礼,玉竹又进了屋子里头。 连瑾聿这下是彻底没辙了,心急如焚的在院落里不挺的踱步,偏生不怕死的葫芦还非要上前来问一声,“主子,这包裹奴才帮您搬到将军府去?” 连瑾聿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真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 若是真的拿了包裹去了将军府,岂不就坐实了他想要纳妾的想法了吗? 这里头可是有了泼天的误会了,再不解释清楚,怕是这辈子都不能进来了。 索性,他直接坐在了石凳上,披风也没有,寒风一过,显得他的身子单薄的很,葫芦拿了披风来想要替主子披上,可他愣是死活都不肯披上,还转头深深的望了眼屋子里头。 他就不信,圆圆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 彼时,屋子里 允南推开窗子,露出一个小缝瞧着外头,见爹爹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小的心生了不忍。 从软塌上下来,迈着小短腿来到娘亲的身旁,昂着可爱的小脑袋,“娘亲,您在生爹爹的气吗?” 叶黎书:“并未。” 允南继续道:“允南知晓,爹爹惹娘亲不欢喜了,允南替爹爹向娘亲赔罪可好?允南方才瞧了一眼,爹爹正坐在院子里头呢,平日里允南玩了一小会儿娘亲都心疼的让允南进屋,怕允南冻着了。” “娘亲不怕爹爹也冻着了吗?” 叶黎书捏了捏他的鼻尖,“你倒是会心疼你爹爹。” 允南摇着头道:“不是允南心疼爹爹,是娘亲心疼爹爹。” 见娘亲不言语,允南拉扯着娘亲的衣袖继续道:“娘亲不让爹爹进来,那允南去与爹爹说会儿话可好?” 叶黎书并未阻止,叮嘱玉竹给允南衣裳穿的厚实些,别玩的太久,差不多了便回来。 允南牵着玉竹姨的手出了屋子,让玉竹姨不要跟着他,他要去与爹爹说几句悄悄话,便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的朝着爹爹而去,瞧着爹爹那冻的有些发红的面颊,允南觉着爹爹真的是傻,有衣裳不穿,有暖炉不要,非要犟着作甚! 将手中的暖炉塞在了爹爹的怀中,撑着小手想要爬上石凳,可奈何身子还太小,坐不上去,只好求助的看向爹爹。 连瑾聿一只手就将其拎到了石凳上。 允南气呼呼的,他都已经与爹爹说了好多遍了,不要再拎着他了,他是男子汉了,这般被爹爹拎着得多丢脸啊!! 可爹爹从来都不听他的。 “你出来作甚?来瞧爹爹的笑话?” “等日后你有了娘子,你也会与爹爹一样!!” 允南:“……” 他有些后悔了,不想要帮着爹爹了,怎得爹爹总是不想着他的好呢?! ‘哎——’ 小小的人长叹了一声,摇头晃脑的道:“爹爹,允南可以帮您,可是您要答应允南几个条件!” 连瑾聿咬了咬牙,“不必!” 他还没沦落到要一个毛头小子来帮他获取娘子欢心的地步呢!!更何况这毛头小子还总与他抢娘子!! 便是冻死,他也不会答应的。 ‘呼——’ 一阵寒风吹过,将所有的冷意都吹拂了过来,好似突然一下天气就比方才还要冷的多了。 连瑾聿抖了抖身子。 第397章 父子俩的默契 “瞧着天气,怕是要落雪了……” “爹爹,您当真不要吗?娘亲此次气恼的紧,一眼都未往外头瞧过,也不知晓爹爹您只着了一身单薄的衣袍,若是娘亲让您在外头坐上一夜……” 允南抖了抖小身子,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允南想想都觉得冷的慌。” 连瑾聿一口气险些没有提上来,他瞧着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有三分像圆圆,七分像他。 前些日子他不知为何会有儿子愚笨的想法! 便是瞧与他七分相似上,便能瞧的出来,这性子也是与他毫无相差的,孩提时他可是父亲母亲最为头疼的,更何况他自个儿的孩子。 果然,学的真真是到了精髓! “说罢,什么条件!” 允南那双乌黑发亮的眸子,亮的如天上的星辰,嘴角咧开,挪着小短腿从石凳上下来,靠近爹爹,朝着他招了招手,嘴贴在爹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紧接着昂着脑袋看着爹爹,“爹爹觉着如何?” “允南觉着不是亏本的买卖!” “您想想,允南可以将您带进屋子里,还能帮着您好生的哄着娘亲,就只这两个条件,您都不答应吗?” “罢了,罢了,爹爹既然如此为难,那允南便自个儿进去吧。” 这模样,像极了讨价还价的商贩,那副嘴脸怎么瞧都觉得碍眼的很,可偏生像极了连瑾聿孩提时。 胸口的憋闷只能生生的压下,心中不停的催眠‘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得,成交!” 背着身子的允南听到爹爹的话,发亮的黑玛瑙珠子闪过一丝狡黠,紧接着捂着小腹满脸痛苦,“爹爹……允南疼……” 连瑾聿真当他有了什么,忙不迭的扔掉手中的暖炉将他抱在怀中,担忧的问:“哪里疼?哪里疼?” 允南狡黠的冲着爹爹眨了眨眼。 连瑾聿提着的心这才放下,父子俩默契极了,当即抱着允南往屋子里冲,“快,娘子……允南怕是受了寒了,肚子疼的厉害!!” 门口挡着的婆子也不敢耽误了,一个个的赶紧让开,屋子的门也从里头打开,叶黎书面色慌张的走了过来,直接从连瑾聿的怀中将允南抱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软塌上,接过玉竹拿来的暖炉焐着他的肚子,急的快要哭了:“可好些了?” 随即吩咐道:“都愣着作甚,还不快去请郎中!” “不必!”连瑾聿喊了声,挥退屋内的所有人,“你们都先下去吧,小公子无碍。” 叶黎书这才发现,方才还在外头的连瑾聿已经进了屋子里头,而允南面色丝毫都不痛苦,父子俩还交换了下神色。 所以,父子俩串通好了来唬她? 叶黎书心中的气越发的盛了,直接起身,朝着内室走去,连瑾聿忙不迭的追了上去,不由分说的将人搂在了怀中,“娘子……娘子,你怎能如此狠心。” 冰冷的面颊贴在叶黎书的耳边,冷的她身子有些发颤,心中的气性也消了些。 扭着身子,可偏生搂着她的人用的力道实在是太大,根本挣脱不开,索性她也不动了,没片刻连瑾聿便感觉到滚烫灼热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面上,烫的他心如刀绞。 松开怀中人,走到她的跟前,用袖口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握起娘子的手,“娘子,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哭,哭的为夫心都痛了。” “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瞒着你,可那日什么都没发生,葫芦也在的,我连理会都没有理会她,却没料到她竟如此泼皮的来到了国公府,为夫心中只有娘子一人……我怎会想着纳妾这种念头……” “娘子,莫要再气了好吗?” “只要娘子不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见叶黎书还是落泪,连瑾聿急的团团转,随即面色诚挚的举起手,“我对天发誓,此生若是负了叶黎书,便不得好死,死于……” 后头的话,被一只柔嫩白皙的手给捂住了。 桃花眼中氤氲着浓浓的雾气,长长的羽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欲落不落,如同梅花瓣,娇嫩欲滴让人瞧着就心疼难耐,这样的可人就应当放在心尖上呵护的,怎能忍心让她掉一滴滴泪呢。 连瑾聿心中满满的都是自责。 是他做的不够,才会惹得娘子总是落泪。 “我可是妒妇?”叶黎书哽咽着问。 连瑾聿忙不迭的摇头,“怎会,我的娘子温婉贤淑,聪慧客人,体贴细心,怎会是妒妇?” 叶黎书娇嗔的瞪了一眼,随即长吁了口气,“罢了,妒妇便妒妇吧。” “若是日后再有姑娘家来国公府闹事,吵着闹着说与连将军有了关系,我便带着允南与清安直接回尚书府,日后你别想再见着我们!!” 连瑾聿忙回好,将面前的人搂入怀中,温热的唇吻了吻她的发顶,心中趟过一片片的暖流,如同偷吃了蜜饯儿的孩童般,甜极了。 他的圆圆在为他吃醋呢! 真真是爱惨了这个会闹小女子脾气的圆圆了,再也不像往日那般的隐忍了,也无需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了,只要是不高兴了,所有的情绪都摆在面颊上,他乐此不彼的哄着。 这样的日子真真切切的。 便是在冰天雪地的寒冬里,也觉着温暖异常。 软塌上的允南蹬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挤在爹爹与娘亲中间,昂着小脑袋欢喜的笑着。 爹爹与娘亲又和好了,真好! 然,还没来得及欢喜呢,便被爹爹毫不客气的拎到了一旁去,“去瞧瞧弟弟去,怕是要醒了。” 允南:“……” 当夜,允南再次被爹爹从被窝里拎出来时,他才发觉,爹爹白日里答应他的条件在他与娘亲和好后,全然不作数了!! 明明答应了他的,要让他与娘亲睡的。 叉着腰愤愤不平的道:“爹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爹爹这是耍赖吗?” 连瑾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等你何时打得过爹爹了,再来与爹爹讲条件!你要记住,在娘亲的事情上,是没有任何条件可言的。” 第398章 爱他不爱我 近来朝堂上也引来颇多争议。 圣上已继位多时,皇后娘娘却一直都未有所出,然,圣上却没有再纳妃嫔的想法,每日朝中的大臣都会上折子,无一例外的都被皇上给扔在了一旁,瞧都没瞧上一眼。 这些大臣见在圣上那处无用,便将‘魔爪’伸向了护国将军。 连瑾聿这几日可是忙的脚不沾地,统统用来应付这些多管闲事的大臣了。 每日回府,身上总是带着酒气。 这一日回来的更离谱,是被葫芦扛着回来的,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这一路上都在唤着少夫人的名字。 葫芦也是没法。 回府后便匆匆的把主子送回了翠竹居,免得将老爷与夫人吵醒了,还不忘为自家主子辩解一番,今日是御史大臣拉着主子去的,他也不晓得俩人说了什么,只隐约记得御史大臣提及了将军夫人。 这才让主子饮了这么多的酒。 醉酒后的连瑾聿比平日里要闹腾的紧,搂着叶黎书的腰就不撒手,像个孩子似的,走到哪里黏到哪里,生怕她跑了就不见了。 叶黎书没法子,只能让玉竹与木香带着允南与清安去旁边的小院歇着。 亮堂堂的内室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连瑾聿枕在叶黎书的腿上,手紧紧的将她的手拉在怀中,贪恋着她身上的温柔与清香,一遍一遍缱绻的唤着:“圆圆……圆圆……” 手边的醒酒汤冷了些,叶黎书端了过来,“先把醒酒汤喝了。” 连瑾聿听话的照做了,喝完后依旧赖在她的怀中,断断续续的言语着,“圆圆,何其有幸,你成了我的娘子!” “何其有幸,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你受的苦我不会再让你受了,你是我的宝贝,永远捧在手心中呵护的……” “谁也不能将你欺负了去!” 叶黎书一一应‘好’。 “时辰不早了,我们歇息吧?”见怀中的人有些昏睡了,叶黎书小声的问。 怀中的人未答。 叶黎书轻手轻脚的将他的脑袋放在了床榻上,起身将要去拧帕子,手腕便被床榻上的人拉住,一用力就将她拽了过去,紧紧的将她禁锢在怀中,瓮声瓮气的道:“为何你瞧不见我呢?”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 “他那般欺负你,我恨不能杀了他,可是我不能,你爱他……” “你爱他,并不爱我……” 面颊上传来湿漉漉的感觉,叶黎书抬手去触碰,拿到眼前,瞧见的便是一片泪痕,她未哭,哭的是连瑾聿,那个正紧紧的将她搂着的人,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着,只是太过模糊,她听的不是很真切。 但有几句,她听到了。 ‘爱他,并不爱我?’ 叶黎书的心就如种下了一颗种子,渐渐的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如今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开始慢慢的结满了果实,硕果累累的,一触碰就要往下落下般。 缓缓的,她也就靠在连瑾聿的怀中睡着了。 她进入了梦境里,只是此次的梦境,她却清晰的瞧见了连瑾聿,她的夫君,清晰的跟着他的身后,瞧见他的落寞瞧见他的失望,瞧见他的翘首以盼,远远的相望,只要是有她的地方,他的眼神都是晦涩又隐忍的。 直到最后,他假死后重新领兵攻回京都。 攻破宫门时,最先是来到了冷宫里,在一片火光之中不顾蔓延的火势,冲了进去,将她的尸体从冷宫里抱了出来,那一瞬间,叶黎书瞧见了他背后被柱子砸出的痕迹,伤口触目惊心,他却不知晓疼痛般,整个人处于木然又决绝的状态。 小心翼翼的用披风将怀中的人包裹住,如同怀中的人是个易碎的瓷瓶,稍稍一触碰就会‘土崩瓦解’。 直到所有的一切都解决了。 他面色苍白的靠在她的棺椁旁,一日又一日,舍不得将她的尸首下葬,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劝说,他都如同是一个木偶人般,不理会,若是那人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棺椁,他就像是个疯子般,拿着刀剑四处挥舞着。 最后,他还是将她入土为安了。 站在他的身后,叶黎书清晰的瞧见碑上所刻,吾妻连叶氏黎书之墓。 ‘噗——’ 一口鲜血从连瑾聿的口中吐了出来,整个人像是没了任何的支撑,直直的倒了下去,身旁的人开始慌乱的将人抬走…… 心像是被白蚁不停的啃噬着。 疼,又肿、胀的难受。 恍然睁开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而她依旧还依偎在连瑾聿的怀中,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够感受的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伸手将他放在腰腹间的手握住,十指交握,贪恋的在他的怀中蹭了蹭。 哪儿有什么既定的缘分啊,不过是有人一直在原地等候着你。 默默的守护着,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承受着属于一个人的孤寂与落寞,就在等你,等你什么时候会悄然的转过身,笑靥如花。 上一世,她到临死前都从未看懂。 这一世,他追随而来,强势的让她陷于他的温柔旋涡之中,直到如今她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坚持都是他的等待。 嘴角勾着一抹幸福的弧度。 叶黎书,你何其有幸,能够在上一世,这一世遇到他,呵护着你放下了心中所有的芥蒂,让你成了所有人艳羡的人。 前世今生的羁绊。 翌日,连瑾聿醒来时怀中的人还未醒,宿醉后的头疼让他有些不适,可瞧见怀中的人所有的不适都化解开来,伸着指尖轻轻的描绘着怀中人的面容,让他眷恋缱绻不已的人,真真切切的躺在他的怀中。 成了他的夫人,为他孕育了两个孩子,日后他们还会有孙子,但亘古不变的是,他的身边只有会圆圆一人,不管是在青丝时还是在白发时,他们都会紧握双手,陪伴着彼此走过这短短的一生。 俯身,温热的唇吻了吻熟睡的怀中人,轻声的呢喃道:“我的好圆圆,我的好夫人,我爱你!” 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第399章 既悔了便去追 过几日便是新年了。 整个京都都沉浸在喜气洋洋之中,国公府门口也挂起了大红的灯笼,夜里燃着烛火,将整个府邸都照的火红火红的。 那些一直劝着圣上纳妃嫔的大臣们也闭上了嘴。 只因前几日皇后娘娘突然晕倒了,太医去诊了脉,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生生的打了那些一直以‘皇后无所出’为由的大臣的脸。 因此,连瑾聿也乐得自在。 这一日,他被圣上召入了宫,俩人坐在养心殿殿中,面前放着棋盘,厮杀对决别提有多壮观了。 一道黑子落下,连瑾聿抿唇一笑:“皇上,您又输了!” 皇上胡乱的扔掉手中的棋子,起身走到了窗边,外头的梅花开的正盛,随着寒风摇摇晃晃的,有几片花瓣洋洋洒洒的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落入了泥土之中。 “朕倒是羡慕你。” 连瑾聿就站在身后,不解的问,“皇上这是遇到什么糟心事了?” 皇上拧着眉,整个人仿若蒙上了一层阴影,显得无力极了,走到软椅上坐下,长长的吁了口气,“往日朕觉着皇后知书达礼,温柔贤淑,体贴可人,根本挑不出任何的错来,可近日来,朕越发的觉得她是没有心。” “朕为了她,虚设后宫,还为了不纳妃嫔险些与那些迂腐的大臣闹起来,可她倒好,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就罢了,偏生太医诊出她有孕后,朕大喜,她却劝着朕纳妃嫔入宫!!!” “朕能不气?” “朕当真是不知晓她是如何想的了,朕只疼爱她一人不好吗?还劝着朕纳妃嫔入宫,既如此,那朕便如了她的愿!” 连瑾聿鲜少瞧见一向稳重自持的皇上会有这般气急败坏的时候。 瞧见他,连瑾聿不由得想到了自个儿。 早先圆圆对他无意时,他可是废了颇大的功夫啊,死皮赖脸穷追猛打,累是累,可也是乐此不彼的。 若真真是在乎的,便容不下别的女子与自个儿分享夫君。 所以……只能说,皇后娘娘对皇上并不上心,便是上心,所处的位置也让她需多加思量,不能只顾儿女私情不顾江山社稷。 连瑾聿凑了过去,“圣上不如以退为进。” 圣上半知半解的瞧着他,“如何以退为进?” “圣上还是自个儿去想吧,等想到了,便能明白皇后娘娘的心意了!” 语落,他疾步溜出了养心殿。 身后传来了茶盏落地之声,紧接着圣上怒骂道:“连瑾聿,朕给你脸了是吗?竟说些无用的话!!” 连瑾聿一溜烟的跑了。 娘子孩子热炕头,他还是快些回府搂着娘子吧,这天啊……比往日还要冷呢,得搂着娘子才更暖和些。 … 新年终于到了,府中的所有人都换上了新的衣裳,最为欢喜的便是允南了。 只有清安‘咿咿呀呀’的不知晓在说些什么,但从他的面容能够瞧的出,也是欢喜的紧,只是着急,为何自个儿不会说话又不会走路,不然便能追着哥哥了。 翌日,叶黎书便回了娘家,陪着老太太聊天。 叶少辰也在,他身上早已褪去了往日的青涩与浮躁,更多的是沉稳与成熟,只是眸子里的光彩依旧不在。 从知晓九公主仗剑走天涯那日起,他便再也没了任何的光彩。 但每日该做的他会做,绝不会有半点怠慢的,叶府在他的支撑下也越发的强盛了,上门来说亲事的数不胜数,可都被他回绝了。 叶尚书急啊。 哪儿有男子这般大了还不娶妻的,可急也无用,深知他的心中有人,无论怎么催促都是无用的,到后来索性他也就不管了。 用了午饭后,冉娘扶着老太太回世安居休息了。 叶黎书与叶少辰兄妹俩就坐在府中的凉亭里,丫鬟们上了热茶,手中抱着暖炉倒也不觉着寒冷,池塘里已结了厚厚的冰块,依稀能够瞧见冰块下不停游动的金鱼。 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口,热气一下子蔓延全身。 “哥哥,世上没有后悔药的。” 也容不了我们伤春悲秋的,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谁又能知晓日后会发生什么呢!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叶少辰没答,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 是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妹妹不妨在府中多住几日,祖母近来身子容易困乏,也爱念叨着往日的事情。”叶少辰岔开了话题,“祖母最常念叨的便是妹妹了。” 叶黎书抿唇笑了笑。 “这里冷的紧,妹妹莫要冻着了,去屋子里待着吧。” 说着,他便起身迈步往凉亭外走去。 “哥哥,你当真不后悔吗?” 叶少辰的步子顿住,寂寥的背影强自隐忍着,过了好半晌才咬牙道:“悔!” 他怎会不悔。 日日夜夜的念的都是她,想的也是她,午夜梦回都会有种错觉,她就在身边。 可睁开眼,依旧是空寂的一人。 可悔又如何? 她不愿再理会他了,甚至于连一句话都不想与他说了,这么久了,一个念想都没有留下。 走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仿若她根本不在这个世上般。 “既是悔,为何不去追?你真要在此伤春悲秋吗?若是哥哥执意如此,那便当妹妹什么都没说过。” 叶黎书真真是气着了。 她怎得就摊上了这么个愚笨的哥哥,不知晓转个弯吗?总是绷着一根筋,日后叶府的当家主母还不知晓何时能寻到呢! 叶黎书气鼓鼓的回到了别云居。 连瑾聿凑了过来,戳了戳她鼓起的双颊,“这是怎得了?怎得回来变成了青蛙呢?” 叶黎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连瑾聿忙不迭的将人搂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顶,“不气,不气,圆圆最乖了。” “且放心吧,大哥这些日子已经想的通透了,也吃了大的苦头了,这次去定能寻回小九的,也不枉费娘子的一番苦心。” 叶黎书抬头望他,“你怎会知晓?” 连瑾聿轻笑了声,捏着她微微发红的鼻尖,“只要是圆圆所想的,为夫都知晓。” 那模样,颇为骄傲。 第400章 大结局 新年过的快的。 这几日总是飘着雪花,整个京都一片银装素裹,白与红形成了极致的对比,喜气洋洋的一片,街上的百姓皆是咧着嘴角,承国一片繁荣昌盛。 叶黎书不知晓哥哥有没有找到小九。 但是她相信,只要坚持,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功的。 总有一日,哥哥会将小九带回来! 正月初八这日,木香出嫁了,跪在叶黎书的脚边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拽着她的衣角愣是不肯走,身旁的左逸哄了好半晌才哄的好了些。 木香是从将军府出嫁的,顶着将军夫人妹妹的头衔。 偌大的将军府被拾掇的喜庆的紧,大红绸挂满了每个角落里,嫁妆更是一担又一担的挑了出去,艳羡旁人。 宴请的人倒是不多,但个个都是诚心诚意来的。 而连瑾聿为左逸准备的宅子就离着将军府只有几步路的路程,隔了一个院墙便是,不大,却温馨的紧。 即便如此,木香也有种与姑娘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感觉,千般不舍,恨不能直接不嫁了,可把左逸给吓坏了,险些直接将新娘子敲晕了扛回去。 他左盼右盼,总算是盼着少夫人松口了。 哪里能说不嫁就不嫁了的!! 从将军府闹腾完后,又闹腾去了新人的府邸里,叶黎书与连瑾聿乐得清净,待在自个儿的屋子里。 依稀还能够嗅到空气中的炮竹味,大红绸随着风不断的晃动着,似乎也在为这幸福的一刻增添着它的一份喜庆,叶黎书靠在连瑾聿的怀中,双手环抱着他精壮的腰肢,轻叹了声,“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以往木香总是在耳边叽叽喳喳的。 今日成了新嫁娘了,虽说与往日没什么区别,可心中啊,总是有那么几分不适应的。 “再等等也要为玉竹寻个好的人家了,总不能让她一辈子耽误在我这里。” “还有清灵,这么久了,想来也走了出来了,总不能一直与一帮老爷们混在一起,总是要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 叶黎书絮絮叨叨的说着,连瑾聿就静静的听着,偶尔说两句答应一声。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佳人相伴,足矣! … 翌日,叶黎书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就连被褥里头都是冷冰冰的。 冷不丁的升起几分落寞之感。 倏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被褥里冒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允南与清安都蹭在娘亲的怀中,小身子暖和和的,他可是趁着爹爹早起上朝才偷偷的溜进来的。 若是被爹爹发现了,又要将他给拎了扔出去了。 “娘亲,今日可否带着弟弟一道去瞧瞧木香姨?” “听婆子说,木香姨日后便不在娘亲的身边了是吗?可允南想木香姨了怎么办?” 叶黎书揉着他的脑袋,柔声道:“想了便去瞧木香姨,隔得近的紧,日后允南长大了也要好好的对待木香姨与玉竹姨哟,她们是娘亲的好姐妹。” 允南乖巧懂事的颔首。 一旁的清安虽不明白娘亲与哥哥在说什么,但他也是十分焦急的‘咿咿呀呀’的插着话。 听到屋子里头有了动静,外头的人轻轻的叩响了门,端着面盆走了进来,紧接着掀开床幔来到床榻边,允南先瞧见了,惊喜的唤道:“木香姨……” 叶黎书昂着头看她,“你怎得来了?” 木香羞红了脸,拿着大公子与小公子的衣裳,道:“奴婢觉着难受,还是伺候姑娘与公子们舒适,您便别赶走奴婢了!” 叶黎书一边穿着衣裳一边无奈的道:“你如今是新嫁娘,哪儿有头一日就回来的理?左逸还不得在心中埋怨我,像是我拽着你不让你走似的!!让你成亲,便是让你多陪着夫君的,你啊……” 木香只嘿嘿的笑着。 过了半晌才红着脸道:“姑娘放心便是,昨夜奴婢与左逸说清楚了,日后依旧是要留在姑娘身边的,左逸也赞同。” 玉竹推了推她的胳膊,“你怕不是来照顾姑娘的,是来说左逸对你有多好的吧!” 木香羞红了脸,瞪了玉竹一眼,抬手作势要打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随即道:“你再胡乱说,小心姑娘也将你嫁了出去。” 几人闹腾着,屋子里热闹极了。 连瑾聿是到晌午用午饭的时候才回来的,只是面色有几分不适,与往日回府时那神采奕奕大为不同,就连吃午饭时都有几分心不在焉在里头。 叶黎书等到只剩俩人时,才端着热茶走了过去,手扶在他的肩头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连瑾聿转身握着她的手,欲言又止,抬手轻轻的撩开她鬓角上的碎发,漆黑的眸子深邃又暗沉,过了好半晌,才缓缓的开口:“萧书祁死了。” 因他日日酗酒,脾性也变得暴戾了,府中的下人走的走、散的散。 到最后,他死在书房里都无人发现,还是过了好多日一个下人重要的物件落在里头偷溜着回去取时闻到书房中传来了腐烂的味道,壮着胆子推开门一瞧,险些被吓的丢了魂。 下人报了官。 京兆府不敢处理此事,便将此事禀告了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沉闷了许久,终究还是重新赐予了萧书祁平王的称号,而后事皆由王爷的礼仪去办,也算是给他最后的体面了。 谁也不知晓平王到底是如何死的,为何会悄无声息的死在王府里头,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这些都不重要了。 谁又敢再胡乱挑起事端呢? 这件事情也就渐渐的趋于平淡了。 连瑾聿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至少,娘子会偶有失神,突然听闻此人离世了,心中难免会有感觉的。 可近几日观察下来,他发觉娘子与平日里没有丝毫的变化,仿若这人的死与她半点干系都没有,甚至于平淡的像是听闻一个毫不在意的过客般。 他觉着娘子在隐忍着。 入夜,整个京都都陷入了寂静中,国公府内也是静悄悄的一片,连瑾聿将床榻焐的暖和和的,张开双手:“娘子,歇着吧。” 叶黎书瞧了眼外头,觉着时辰不早了,褪去外衫掀开被褥钻了进去。 将将进去,她就被某人压在了身下,漆黑深邃的眼灼灼的盯着她,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瞧瞧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弄的他这几日总是心慌慌的,不是滋味。 “娘子……” 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声音带着平日里完全没有的撒娇,“娘子这几日会失落吗?” 叶黎书不明所以。 “平王死了,娘子心中当真半分都不难过吗?” 他能够听到自个儿‘突突’乱跳的心,生怕接下来娘子说的话会让他心里难受,想听却又不想要听,纠结间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矛盾。 ‘噗呲——’ 怀中的人轻笑了声,伸手捧着他的面颊,昏暗的烛光下能够看清彼此间的面容。 他眸光中闪过几分心虚,而她眸光却如盛满了夜空的繁星,璀璨又明亮,轻笑间对于连瑾聿这几日来的别扭总算是了然于心了,心中也起了几分玩味,面上的笑瞬间消散,弯着的眼也垂了下来,这模样当真是难过极了。 连瑾聿心猛的一抽,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 他就知晓。 虽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可真的瞧见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哪怕那个人早已不存在了,但……他自私的只想娘子为他一人喜,一人悲。 无力的埋在她的颈窝里,闻着专属于她的芳香,连瑾聿落寞的闭上了眼,长吁了口气,“夜深了,早些歇着吧。” 语落,翻身下来,规规矩矩的躺在了自个儿那侧,闭上眼,别扭的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叶黎书眉眼弯成了月牙,宠溺的瞧着身侧的人,伸出白嫩的手扶上他温热的面颊上,细致的描绘着他的俊朗的容颜,“生气了?” 连瑾聿哼哼出声,伸手握住她不老实的柔荑,放在了胸口,瓮声瓮气的道:“并未。” 瞧这模样,哪里像是没有生气的模样啊。 叶黎书才不管他这别扭的模样,将冰凉的脚塞在了他的怀中,整个身子也凑了过去,闭上眼,温热润泽的唇凑了过去,吻着他的眉,他的眼,他高挺的鼻,最后到他微微嘟起的唇,学着他平日里的模样细细的亲吻着。 直到主动权变成了被动权,整个身子被身旁的人紧紧搂住。 她用手抵了抵连瑾聿坚实的胸膛,眉眼中满满的都是媚意,白皙的面颊上溢上绯红的羞涩,殷红的唇动了动,“他与我来说不若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生也好,死也罢,与我而言无任何的波动。” “在我的心中,只有夫君一人,生生世世皆是,夫君……” 后头的话被某人吞入了腹中,连瑾聿手随意一挥,床幔缓缓的落下,所有的情意与缱绻都在屋子里随着烛火的摇曳不停的翻飞着。 夜色透着窗子的缝隙偷偷的溜了进来,悄悄的照在了床幔上,照出了一室的旖旎。 第401章 番外终篇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年。 而这两年间,叶黎书时常能收到哥哥的书信,原本应当是两封的书信如今成了一封,自然,里头的字迹来源于小九。 细细密密的讲述了有关她们行程的趣事,偶有打趣叶黎书,是否又添了新的娃娃了,叶黎书极少回信,只怕待书信送过去后,他们又去了另外的地方。 心中总是有些惋惜的。 两年了,她们就只想着仗剑走天涯,却不想着京都内这么多思念着他们的人,真真是没良心的一对。 思绪被拉了回来。 “母亲……”允南与清安嬉笑着跑了过来,面上还沾着不知何处碰到的黑灰,叶黎书宠溺的捏着绣帕轻轻的擦拭着,柔声问:“今日又去了何处了?” 允南与清安只是笑。 桃花眼中裹夹着几分狡黠,不等叶黎书再问,一高大的身影徐徐走里,如初见时那般,着一身墨色衣袍,玉冠束发,嘴角勾着痞痞的坏笑,因时日蜕变,削去了身上的那骨子稚嫩多了成熟稳重感。 只……那面容上,与允南清安一般,染着黑灰,破坏了他所有美好的形象,负手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突然直接蹲在了叶黎书身前,从身后取出父子三人自制的花束,“娘子……” 允南与清安也站在了父亲身旁,两双眼眼巴巴的瞅着母亲,清安性子有些急,开口问:“母亲不欢喜吗?”言语中有几分落寞,“这是清安与父亲哥哥一道亲手采摘的~~” 叶黎书怎会不喜。 笑着将花束接了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又轻轻的摸了摸,生怕弄坏了,瞧着瞧着便觉着有几分眼熟,她问:“这花,你们从何处摘的?” 父子三人闭口不答。 彼时,翠竹居外传来了脚步声,夹杂着浓浓的恼怒,直至进了院子,晋国公夫人依旧颇有气性,“黎书,也不知是谁,竟偷了母亲辛辛苦苦照料了一整个春季的花……要是让……” 晋国公夫人后头的话顿住。 她那心头爱如今正被儿媳妇抱在怀中,还被包裹在了一起,而很显然,始作俑者便是自个儿的儿子与孙子。 晋国公夫人:“……” 罢了罢了,既是拿来哄儿媳妇开心的,摘了也就摘了吧,朝着俩孙子招了招手,“允南,清安,奶奶命小厨房做了你们爱吃的点心,去奶奶院子里玩些时候。” 允南与清安欢喜的上前,一个在右边牵着奶奶,一个在左边牵着奶奶,俩人不大却聪慧的小崽子互相挤眉弄眼,咧嘴笑的开心,逗的晋国公夫人也大笑连连。 孩子走了,翠竹居也清净了下来,连瑾聿从身后搂着夫人,将面上染着的黑灰蹭了些到夫人白皙的面颊上,惹的叶黎书一阵娇嗔,作势就要打他,连瑾聿不要脸不要皮的道:“夫妻自是要同甘共苦。” 叶黎书‘呸’了声,“允南与清安全被你带坏了,泼皮的厉害!” 连瑾聿掰过夫人的肩,俩人四目相对,空中的日后暖暖的照拂在俩人身上,一层金光散落而下,连瑾聿微抬夫人的下颚,勾着邪肆的笑,嗓音低沉:“夫人不是也被为夫带坏了吗?” 叶黎书面颊微红,娇嗔的瞪了眼连瑾聿,捏了捏他壮实的腰身,“两年了,清灵真要在边关一直待着吗?” 连瑾聿顺势将夫人搂在怀中,一只手不安分的揩油,轻轻‘嗯’了声,叶黎书便不再问,抬眸看向远方。 有的人向往远方,有的人向往诗意,有的人只想要彻彻底底的放下过去重新出发。 所有人的故事都还在继续,只是相较于之前,此时国泰民安、百姓富庶,一切都美好又让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