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公提出离婚后,他夜夜强宠我》 第1章 [现代情感] 《和老公提出离婚后,他夜夜强宠我》作者:鸢飞鱼跃【完结】 简介 两年婚姻,时漫早在深闺寂寞中,淡掉了对傅斯年的爱意。直至时家危机,她试过求助他,可他一心只想陪着情人,她心灰意冷,决定离婚。再苦再难,她都不曾想过 求助他,可她的坚韧,他只当笑话。直到她身边多了一位医学天才,一位房地产大亨,一位以她为重的暗恋者,他才彻底慌了。他撕掉离婚协议,将她堵在家门口:“ 傅太太,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命给你,钱给你,身体也给你,你别离婚!”时漫淡然一笑:“傅先生,爱过就够了,余生就算了。” 第1章 破碎婚姻,痛的开始 傅斯年回来了。 时漫正在自抚,听到动静,时漫忙望向门口,一人逆光而立,英挺笔直。 结婚两年,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网上最近有他的黑料,拍到他搂着一女人的腰出入酒店,众人齐力讨伐,他的社交账号沦陷。 今天回来,他定有所图。 她已经二十七岁,却还未尝过男人的滋味,深闺寂寞,她已经体会过无数次。 自己能解决的事,她从不做小伏低去渴求。 时漫漫不经心将撩到大腿根的裙子放下,她毫不在意傅斯年的想法,也没有丝毫被看到后的窘迫。 她和傅斯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傅斯年用脚勾门关上,携一身戾气过来,往沙发上一瘫,他大摇大摆的靠着,眼神睨向她,语气轻浮、孟浪:“就这么想要?” 他睨着时漫,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她却不以为意,扭头看他:“丈夫不归家,寻点乐子有问题吗?” 她说这话,带了几分怨气。 傅斯年换了个姿势,视线定在超大的液晶电视屏幕上,他不由笑了:“怎么?浓情蜜意时,想得是我跟别人翻云覆雨的场面?” 大屏幕上,赫然是傅斯年和神秘女人的背影照。 标题醒目:傅氏总裁婚内沾花惹草。 他句句逗弄,可半分不沾私情。 他们的婚姻,只不过是恩怨情仇衍生而来的产物。 傅斯年对时漫,有的也只是慢慢加深的厌恶。 时漫找来遥控器,熄掉了电视屏幕。 客厅瞬间暗下来,微光从窗外涌入,勉强可辨一切。 婚后两年,时漫被傅斯年养在家里,断了外界的一切联系。 她承担起了孝顺公婆的责任,而他仍然逍遥快活。 两年时间,她早已经与社会脱节,当年正当红的时家,也渐渐走向衰败。 微弱的光影下,时漫扭头看傅斯年:“既然知道,那下次总不介意录一段给我,供我闲时打发打发时间吧?” 他从不回家,他在外面也吃得足够饱。 时漫明白,她对上傅斯年,也只有口头能讨一点好处。 男人终于坐直,眼神微眯,哼笑说:“就这么想研究我?” 话题迟迟不进主题,时漫没耐心:“外界有关你的传言,至少有一句没对。” 傅斯年的好奇心被勾起:“哦?” 时漫道:“你不是自信,你是自恋。” 被晾两年,心里的爱意早被消磨干净。 她知道逃不掉,也知道闹没用,她乖乖做一个死人。 她话落起身,就往卧房走。 进不到主题的废话,她不屑多说。 刚走几步,傅斯年开口了:“黑料的事情,你去澄清一下,再发酵下去,她该被人攻击了。” 他口中的“她”,正是他养在外面的人。 时漫扭过头看他,脸上无波无澜,心里却酸得厉害,可嘴上功夫一点不输:“见不得光的女人,也确实只能生活在地底下。” 傅斯年不屑的讥笑:“究竟是谁见不得光,当了两年傅太太的你,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时漫一顿,心瞬间犹如刀割。 她在口头上再占上风,可也只不过是他身边可有可无的一个摆设而已。 他有家回,有人睡,有身份,有地位。 而她只有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活,担不完的责任。 半响,她才回过神:“我答应替你澄清,但我有条件。” 傅斯年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点燃,缭绕的烟雾中,他幽幽的瞳眸扫向她:“你不会觉得我是来跟你商量的吧?” 时漫没有底气,但还是说了:“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傅斯年熄掉烟,沉默站起身,他往门口走,眼看着就要关上门离开了,时漫还是稳不住追了过去,将姿态放低了:“我马上就澄清,我怎么挨骂都可以,但我想见见我的家人,我很想他们……” 傅斯年的手握着门框,眼神充满厌恶的落在时漫的脸上:“你的思念能值几个钱?” 时漫哽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明白,傅斯年对之前的事情还是有恨。 当夜,她还是做了澄清,证明她才是陪傅斯年出入酒店的女人。 时傅两家联姻,当年何等的风光,羡慕两字,大家都说累了。 可婚姻真正怎么样,也只有时漫清楚。 黑料澄清后,傅斯年还是大发善心的允了时漫短暂的自由。 …… 第2章 她连夜赶回时家,却正巧碰见母亲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出来。 见到时漫,她眼睛一亮,可又怕自己看错了,狠狠揉了揉眼睛,等确定时,她才绷不住簌簌的落泪:“小漫。” 时漫颤步上前,握住刘华蓉的手:“妈,爸和哥哥呢?刚刚那人又是谁?” 刘华蓉直摇头,鬓角冒了很多白发,那双眼哭得都肿了:“小漫,你爸爸两个月前晕倒,送去医院后被诊出脑癌,目前还在医院保守治疗,公司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你哥哥一直撑着,可形式始终不见好转,现在不停的往里砸钱,已经入不敷出了,为了保住公司,妈妈只能下决定卖了这座唯一的房产了。” 时漫站在别墅门口,屋子里不复往昔热闹,已然一片清冷。 长时间的圈禁,时漫都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傅斯年对她有恨,变相的惩罚着她,封锁了外界的消息。 探视过父亲之后,主治医生拉她去谈话。 “时先生的病情每况愈下,颅内的肿瘤也有增大的趋势,再不及时手术,恐怕回天乏术,可颅内手术复杂,本院还没有医生有这个能力,唯一的可能是找到周砚池医生,他是原发性肿瘤的专家,在这方面,他最具权威,请你们尽快联系。” 医生下了判决,这是最后的办法。 时漫没听过周砚池的名号,但她知道,傅斯年一定有办法。 刘华蓉在走廊上哭,时漫在走廊尽头给傅斯年打电话。 结婚两年,她这是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电话通了几次,那边没人接听,时漫想放弃时,终于有人接了。 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你好,是找斯年哥哥吗?” 第2章 时家倒台,需要求他 走廊挂着大液晶屏幕,上面播放着实时新闻。 “傅太太露面,力破丈夫婚内沾花惹草的传言。” “柏城首富傅斯年,带妻子海上游玩。” 几张图,两句醒目标题,衬得时漫这个傅太太的身份太过可悲。 “你好,请问你找斯年哥哥吗?” 时漫被电视上的新闻吸了神,直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再传来,她才稍稍回过神。 “是。”她只回了一个字。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也有些错愕:“请问你是?” 时漫回:“时漫。” 她冷冰冰的,声音无波无澜,可藏着的那颗心,早已经面目全非。 她习惯了他的凉薄,习惯了他的阴狠,习惯了他的睚眦必报,她从不奢求能在他那里得到一丝怜悯。 他对她,也不会有怜悯,哪怕她明明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可此时此刻,她无路可走,她唯有求他。 对面顿了顿,随即道:“哦,斯年哥哥在给我洗小裤子,要帮你去叫他吗?” 软糯糯的声音,丝毫没有杀伤力,可偏偏就是这么不紧不慢的语调,却像是刀子一样割着人的肉。 轻飘飘的几句话,时漫就不知所措了。 他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却为别的女人洗小裤子。 更可笑的是,她作为妻子要找自己的丈夫,却还要通过小三传话。 她算哪门子的傅太太? 即便心头有不满,可她还是压着情绪:“叫!” 对面回了一句好,紧跟着就传来略空灵的喊声:“斯年,你洗好了吗?有一个叫时漫的找你!” 时漫等了一会儿,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跟着,醇厚悦耳的嗓音钻进耳蜗里:“时漫。” 他连名带姓的喊她,语气似乎带了点恼怒。 时漫来不及思考,开口就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周……” 话没说完,傅斯年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时漫,我说没说过,没事的时候不要联系我,就是有事,也要提前问过周临再打给我?你当我的时间都是为你而设的吗?” 他生气了,语气很不高兴。 时漫急得要哭了:“我真是有急事,我爸爸在医院,他需要一个叫周……” 傅斯年毫不在意她的情绪:“时漫,很晚了,我没功夫听你啰嗦,就是天大的急事,也等过了今晚再说。” 时漫忍不住,爆发了:“傅斯年,你到底还有没有心?你就那么耐不住寂寞想要去找她吗?就是听我一句话的功夫也拿不出来吗?” 忽然,她就不想求他了。 她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却还是不死心的去撞南墙,就因为她知道,只有他才有那个能力去帮她。 傅斯年的表情,她看不到,但通过他的语气,她能想象到,他此刻一定抿着唇,一股子痞气挂在脸上。 “深闺寂寞,你又不是没体会过,半夜扰人好事的事,你也做得出来?还是说,你想就这么听着,以此来满足你心里的空虚?” 他毫不避讳,句句没正形。 时漫到了嘴边的恳求,就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她攥紧拳,咬牙切齿的诅咒:“傅斯年,你早点弹尽人亡吧,我时漫再求你,我就是狗!” 她一通发泄,直接就将电话给掐断了。 求助无门,时家最后的房产又被变卖,刘华蓉无处可去,时漫只能带她回了傅家。 …… 翌日,时漫刚下楼,就听到客厅里的声音。 傅父似乎是在给谁打电话:“我跟你说啊,我昨晚在家里听到了鬼哭,哭得那叫一个难听,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进了什么脏东西?” 第3章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傅父在接话:“也是,不过家里是真进脏东西了,大清早的就看到一个晦气玩意儿,也不知道要倒霉多久!” 这时,刘华蓉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个碗。 到餐桌前,她将东西放在傅父面前:“亲家哥,我做了点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尝尝吧!” 傅父看一眼粥,满脸嫌弃道:“都糊了,这让我怎么吃?” 刘华蓉赔笑,还没说什么,时漫过来了。 看刘华蓉通红的眼眸,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鬼哭,那是她妈妈在哭。 傅父见时漫过来,忙命令的口吻说:“时漫,我要吃瘦肉粥,十分钟之内,我必须吃上。” 时漫看着粥碗问:“所以这碗粥为什么不能吃?” 她在压抑着怒意。 刘华蓉想上前拉她,却被她护在身后。 傅父一拍桌子,不满道:“一个脏兮兮的下人做的东西,你让我怎么吃?” 时漫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在桌面上:“你爱吃不吃。” 她在傅家受尽苦楚没关系,可她的妈妈不行。 话落,她拉刘华蓉就要往门外走。 可扭头时,门口正好进来一个人,是傅斯年。 …… 卧房,时漫和傅斯年面对面的站着,气氛一度凝滞,像是结了霜一样。 傅斯年抱臂,一副问罪而来的态度:“我没在家,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双亲的?” 时漫觉得好笑:“你只看到这一次的不到位,就要一句话否定我所有的付出?” 傅斯年一步步靠近她,强势的气息逼压着、震慑着:“所以说这么多话,是想闹什么?” 时漫不退步,跟他坦坦荡荡的对视着:“我要跟你离婚!” 傅斯年听到这话,轻勾了下唇角,眼底是浓烈的戏谑:“罪还没赎够,就想跟我离婚?时漫,你在开什么玩笑?” 时漫态度强硬:“我没跟你开玩笑,这种无聊的把戏,我早就玩够了,如果我有罪,请你让法律来制裁我,你那么爱她,我把傅太太的位置让给她,我不稀罕坐!” 这话像是触碰到了傅斯年的逆鳞,他双眸瞬间爆红,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彰显着他此时此刻的怒意,他粗暴捉住她的手,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她下意识的后退,身体撞到化妆台,不知道落了什么东西下来,“嘭”一声摔在地上。 傅斯年看清后,不屑的讥讽:“这么大闹一场,甚至将电话打给了江橙,不就是想说我没尽到丈夫的责任吗?时漫,是不是我睡了你?你就不闹了?” 她后背仰靠在化妆台上,空荡荡的桌子上,没有一件像样的护肤品。 就连掉在地上的唯一情趣用品,也是她买的最廉价的款式。 她这个傅太太,不过徒有其表,她也早就不想当了。 第3章 态度转变,脱离控制 时漫用劲,没有指甲的手刮着傅斯年的手背。 虽不锋利,但钝刀子割肉,也是一样疼。 傅斯年吃痛,却并没有将她松开,反而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一拽,直接搪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他眼底猩红,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他猛地凑近她,杂乱无章的气息彰显着他此刻的怒意。 他炙热滚烫的呼吸尽数扑来,时漫怒目圆睁盯着他,倔强的冲他嘶吼:“傅斯年,你简直污秽不堪。” 年少的惊鸿一眼,早被这两年的折磨给消磨干净了。 从前看到傅斯年和谁出双入对,她定能吃醋好几天,可他终归不属于自己。 现在,她只想躲得他远远的,管他讨谁的欢心。 时漫越是反抗,傅斯年的心头就越能想到那些仇恨。 他修长身子贴向她,靠近的那一刻,他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似乎要碎在口腔里一样。 他真恨不得将时漫整个人都给生吞了,凭什么她可以好好的生活?凭什么她能这么坦然?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片刻后,他移开视线,唇贴近她耳垂,惩罚似的耳鬓厮磨:“你不就是想要这些吗?” 他声音像是带了钩子,裹挟着她的理智。 她紧抿着唇,眼泪挂在眼眶要落不落的:“我是正常人,正常人就有需求,我是想要,可我就是不要你的。” 她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才不要他得逞。 傅斯年脸色难看,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了。 他垂首看她,她倔得跟个狗一样,可即便这样,也遮不住她的惊艳。 她漂亮,身材又极好,绕是他看了,也有些挪不开眼睛。 他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不知是因为自己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是因为她的话,他莫名的就想试试她的反应。 他空闲的那只手探上她的腰,他的手很大,她的腰细得他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一样。 他湿热的唇埋在她锁骨处,舌尖轻轻的舔舐。 她身上很香,他都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的意图了。 究竟是想要试探她的反应,还是真的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他懊恼这样的自己,手中的动作粗暴起来,他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她迎合自己。 可时漫不允许,在他舌尖探进口腔的那一刻,她狠狠咬了他一下。 他吃痛松开她,不悦的怒斥:“时漫,你是属狗的吗?” 第4章 时漫终于得了自由,警惕的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嫌、你、脏!” 傅斯年一抹嘴角的血迹,心里头来气,上前捞起她,三两步就把她按到了床上。 时漫挣扎:“傅斯年,你个疯子!” 傅斯年扯她的衣服,嘴里没一句好话:“时漫,闹够了就该适可而止了,我今天有兴趣满足你,错过了这个村,你以为我还会在下一个店等你吗?” 时漫踢他、蹬他,全身都在抗拒着,她不顾形象,裙子也被她无意间带了起来,露出平坦的小腹,他不小心瞥到,竟是止不住的一阵躁动。 他心跳瞬间乱了,又想到江橙对自己的千依百顺,他却丝毫没有兴趣。 就是这么短暂的一瞬间,时漫猛地推他一把。 她要跑,可他眼疾手快将她捞回来,又重新将她钉在大床上。 他左右手分别将她的两只手钉在她的身侧,他俯身凝着她的眼睛,危险开口:“你再乱动,我打断你的腿。” 时漫挣不开,眼神恶狠狠的瞪着他。 傅斯年跟没有看到一样,数落着:“跟个母老虎一样,你以为别的男人会喜欢你这样的吗?除了我!谁会想要你?” 时漫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继续自己的动作,在他心里,他觉得是时漫欲求不满,所以才会闹这么一出。 可这时,敲门声响了。 傅斯年颦紧眉心,冲外面不悦的开口:“在办事,有事等下说!” 屋子外,是刘华蓉,她见时漫被带走,心里早七上八下了,忍了这么久,她才憋不住过来了。 “斯年啊,是我,小漫该跟我去医院看望她爸爸了。” 傅斯年的动作停住,意味深长睨了一眼时漫:“你妈也是个不解风情的。” 时漫推开他,别脸不看他,但眼角却有泪:“说我可以,别说我妈。” 傅斯年不知是不屑,还是鄙夷,总之轻笑了一声,便开始整理自己的狼狈。 时漫先他一步下得楼,等他下楼时,时漫和刘华蓉就已经到别墅门口了。 “时漫!”傅斯年站在楼梯上,出声叫住了离心似箭的她。 时漫脚步顿一下,并没回头。 傅斯年往楼梯下走了两步,像是交代下人的语气:“中午早点回来,毕竟还有几口人要等着吃饭。” 时漫回头,刘华蓉下意识的捅了一下她的手肘,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闹事。 “你今天在家?”时漫开口问,神色冷漠,难以分辨她的想法。 傅斯年倚着栏杆,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帝王感:“不可以?” 时漫不以为意,挪开视线不看他:“我爸爸在住院,我今天不会回来。” 傅斯年一句也没听进去,自顾自的说:“中午我会在家吃,菜品我发给你。” 他算是直接表明了态度,非让时漫中午回来做饭。 时漫静静的听着,等他说完,她并未表明态度,带着母亲直接离开了。 傅斯年一副胜券在握,时漫一定会回来的架势。 他今天在家办公,却并不顺心。 十点,佣人桂姨来禀告,说傅老先生闹着饿了,想吃时漫做的瘦肉粥。 傅斯年让桂姨滚,别打扰他工作。 桂姨不来了,可楼下闹得不可开交。 傅斯年的父亲早年忙于商业,晚年才得子,现在到了老年,却惯了一身臭毛病,佣人换了无数,直到后来,出再多的钱,也没人敢接这个活了。 可时漫嫁过来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老人家才终于消停了。 这不,时漫才半天不在,又在楼下作妖了。 傅斯年静不下心工作,索性出了书房。 他看楼下,老人家将东西扔了一地,对着桂姨大呼小喝。 傅斯年伸手按了按跳动的眉心,又看一眼腕表,已经过十二点了,可时漫还没回来。 他危险眯眸,将电话拨给她,通了,那边却直接挂了。 再打,那边就是直接关机了。 傅斯年忽而勾唇,手指轻敲手机屏幕。 时漫竟然忤逆他了。 真有意思! 第4章 情况紧急,她求别人 医院。 医生又一次下了通知:“病人的状况已经拖不起了,要实在联系不上周砚池医生的话,我这边建议你们出院,趁着还有时间,多陪陪病人。” 时漫急得不行,拒绝了医生的建议,只是一个劲的答应说一定会联系到周砚池。 她听都没听过这个人,去哪儿联系他? 医生也给了最后的期限,三天联系不上周砚池,就要给他们办理出院手续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刘华蓉追上心不在焉的时漫:“小漫,现在该怎么办?” 刘华蓉没有主意,眼泪簌簌的落,眼睛哭得通红。 时漫心疼的抱了抱她,只允诺说:“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了。” 刘华蓉哽咽着,她知道自己不该开这个口,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小漫,我去求斯年吧。” 她的语气不是玩笑,是深思熟虑后的主意。 时漫和傅斯年的感情,刘华蓉了解一些,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时漫惊恐看着刘华蓉,眼里是心疼、是无奈、是坚决:“不行,我不会让你去求他的,求人不如求己,就算求了,他也不会帮我们的。” 第5章 刘华蓉没有辩驳,只是不安道:“可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 以傅斯年的能力,找一个医生可谓轻而易举。 可他不会轻易施舍这份恩情的。 时漫想到什么,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轻拍刘华蓉手背安抚说:“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别担心,三天之内,我一定会找到周砚池医生的。” …… 别墅。 老爷子在楼下嚷嚷着闹了很久了,摔了很多东西,桂姨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上楼来请示傅斯年。 上楼时,桂姨这才看到傅斯年已经将楼下的一切都看到了。 还没走近,傅斯年忽然玩味的询问说:“他就那么难伺候?” 他不知目的的询问,弄得桂姨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思索半响,桂姨才缓缓开口说道:“平常都是太太伺候老爷子的,今天太太不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怕傅斯年问责,桂姨解释起来。 傅斯年却将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他眼底涌起好奇,似笑非笑的问:“所以她都怎么伺候的?” 他很少回家,将时漫娶回来就放在家里了。 后来听说老爷子不闹了,他好奇过时漫的做法,但从没过问过。 桂姨没想过傅斯年会关心这个问题,但是他追问,她也只有如实交代:“老爷子闹得厉害,嘴又挑剔,话也多,也总爱找茬,太太却不一样,不管老爷子说什么,她都跟没有听到一样,但是她每天早晨都起得很早,做好几种不同的早餐,午饭和晚饭也是一样,老爷子总能挑到合口的饭菜,后来就渐渐不闹了。” “但是一开始也挺不好伺候的,老爷子总觉得这个不好吃,那个太辣了,还用碗筷砸过太太的脸,太太不仅不埋怨,还重新去做来,也是后来,状况才好了起来。” 傅斯年静静听着,跟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好像他是置身事外的那个人。 “她还挺能忍的!”他不知是赞扬还是不屑的说了这么一句。 桂姨下意识接了话:“太太其实挺苦的。” 话一出口,头顶就扫来锐利目光,桂姨瞬间不接话了。 半响,傅斯年才说:“你去忙吧,我打个电话。” 他转身回书房,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晚上八点,时漫还没回来,他不是担心,是有种猎物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舒适。 电话拨给周临,很快那边接了:“傅先生。” 他忍了一下午没过问时漫,原以为她会乖乖回来,没想到真一天没回家。 “她人呢?”傅斯年的语气隐隐不悦,似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周临回说:“太太刚刚离开医院,不过好像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傅斯年站在落地窗前,手中夹着的烟燃了一截银灰,烟雾缭绕中,他微眯双眸:“她去哪儿了?” 周临回答:“应该是缪斯会所。” 她去缪斯会所? 柏城的销金库,有钱人的天堂。 她去哪里能干什么?找男人? …… 九点,时漫到缪斯会所了。 她换了装扮,一身紧身黑色连衣裙,高开叉的设计,走路时,双腿若隐若现,化了精致妆容,魅惑妖娆。 她摇曳生姿,一出场,就引来无数目光。 她摸索着找到888包间,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推门进去。 门开时,屋里的难听歌声戛然而止。 包厢里坐着几个男人,还有几个靓丽的女伴陪着。 时漫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人身上。 男的大腹便便,看着年近四十,长相一般,略显臃肿,头顶小秃了一片。 他叫陈钧安,在柏城算一号人物,以他的人脉关系网,他一定也能找到周砚池。 几个男人见包厢忽然多了一个惊为天人的美女,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也纷纷向她投去目光。 时漫了解过陈钧安的喜好,钱、权、色,前两个他都有。 当着众人面,时漫抄起一瓶啤酒,仰头咕噜几口直接喝尽。 她将空瓶子重重按在桌面上,弯腰和陈钧安对视:“程先生,借一步聊聊?” 她豪爽,也魅人,陈钧安看直了眼睛,没犹豫,直接应下来:“好啊!” 身处高位,多得是投怀送抱的女人。 陈钧安还能拒绝这样的好事吗? 众人起哄,两人一起往包厢外走,暧昧氛围到达了顶点。 陈钧安的手往时漫的腰上靠,她察觉他的意图,却强迫自己不去抗拒。 毕竟,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找到周砚池的办法。 求不了柏城第一人,那就求柏城第二人。 时漫刚开房间门,陈钧安的手也在这时落在了她的腰上,而门外,一堵身躯挡住去路。 包厢里洒出去的光,尽数落到来人身上。 时漫抬头,看清了来人,灯光灼目,他眼里却一片阴沉,像噬人的野兽,仅仅是站在那,就无声的镇压着一切。 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漫的手就被攥住,傅斯年一个用力,将她卷到自己怀中,像拎小鸡崽一样将她夹在腋窝中。 不顾陈钧安的惊诧,一句话没留,人就走了。 时漫被傅斯年粗暴摔进车里,他紧跟着坐上来,重重摔上车门。 第6章 车内,气氛逼仄。 时漫明白,她又一次失去了找到周砚池的机会。 第5章 她想离婚,彻底爆发 傅斯年点燃了一根烟,车窗没开,烟雾散开后,呛得时漫直咳嗽。 她的不舒服,他向来不会在意。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转头看她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哼笑起来:“就那么不挑食,四十岁的老男人也啃得下去?” 时漫心里有气,事关父亲的性命,可她更明白,她就是跪在傅斯年面前,他也不见得会有丝毫的波澜。 上一次想要求她,是她不知分寸了。 但是现在,她就是再难,她都不会对他开口。 他语带不屑,时漫扭头看他,将他吐出来的一口烟正好吸了个正着,她呛得直流泪,却犟得并不求饶:“老男人也是男人,怎么就啃不下去了?” 她什么也不想解释,解释了,他也未必会相信。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他生气了,他黑眸一沉,手中的香烟猛地被他攥断,燃烧的烟蒂被他徒手捻灭。 他始终凝着她的面庞,语气很不好:“时漫,你真挺贱的。” 时漫充耳未闻,丝毫不放心上:“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吃得饱,但也别把我的路给堵死啊?好歹让我尝两口荤腥,不然天天吃素,那多没劲?” 她不知羞耻,煞有介事的说着。 傅斯年蓦地靠近她,他逼压过来的那一刻,她胸腔里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要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她这么激怒傅斯年,无疑于在老虎头上拔毛。 他真被惹毛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颌,大力将她的后脑勺压在车窗玻璃上,他怒目而视:“时漫,你就那么耐不住寂寞,迫不及待的要在外面找人?” 时漫抓住他的手,愤愤的吼说:“是,人生苦短,我为什么要为你守身如玉?你外面养着人,还不许我见荤腥,傅斯年,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掌控一切?” 傅斯年脸一黑,眼神恶狠狠的:“你真是不知廉耻。” 网上的黑料亦真亦假,他不澄清,可并不代表一切就是真的。 江橙的存在,他心如明镜,他们之间,也一点儿事没有。 可对着时漫,他就是不想过多去解释。 时漫被他捏得麻木了,丝毫不知道疼一样,悲凉的笑说:“你又能好到哪儿去?” 良久,傅斯年平静下来,松开了她的下颌。 他坐直,才惊觉自己刚刚未免太过失态了。 她跟谁睡,他为什么要在意? 可名义上,她还是他的妻子,一天没离婚,她就一天不能背叛自己。 片刻,傅斯年转头看她,语气很清淡:“爸还在家里等你回去给他做水饺。” 他这句话,代表着他做了退步。 只要她回去,他就不会计较今晚的事。 时漫听了只感觉可笑,终于爆发了:“我没嫁给你之前,他就不吃饭吗?傅斯年,我不是保姆,就算我是,我也会累!” 她大声嘶吼,青筋暴起,眼眶通红,愤愤的瞪着他,一腔的委屈无处安放。 她的爸爸在医院生死垂危,而他的爸爸作天作地。 凭什么? 傅斯年不知道时父住院的事情,理解不了时漫的崩溃。 “时漫,你究竟在闹什么?” 很显然,他的耐心也快要耗尽了。 想到什么,他忽地又笑了:“还是说,你在因为江橙的事情而吃醋?” 他生得俊朗,五官立体分明,此刻他唇角微勾,满身痞气,却又分外勾人。 这样的他,时漫曾经无比迷恋。 跟大多数情窦初开的女孩一样,她幻想过成为他妻子的模样。 一切都成真了,可他并不爱她。 傅斯年的靠近,要是从前的时漫,她早该小鹿乱撞了,可现在,她对他没感觉了。 她望着他,淡淡的笑说:“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你是什么镶了金边的香饽饽吗?是个女人都想上你的床?” 傅斯年不屑的笑,毫不犹豫的拆穿她:“你曾经没想过吗?” 时漫笑得凉淡:“你也说了,那只是曾经,傅斯年,人是会变的,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你也有心上人,我让出傅太太的身份,我什么也不要你的,我们别再纠缠了。” 傅斯年被激怒,大手扣住时漫的下颌:“纠缠?我说没说过,你是赎罪?” 时漫将他的手打开:“我没罪,我凭什么要赎?” 她说完,推车门就要下车,傅斯年没阻止,睨着她纤瘦的背影冷冷警告:“你别忘了,你的自由是怎么来的?” 时漫只停顿了一下,还是推车门下了车。 她站在门边,夜风吹拂着她长长的发丝,吹得凌乱不堪。 她倔得厉害,丝毫不做妥协:“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 话落,她转过身就跑。 多余的话再说下去,傅斯年是真的会将她抓回去的。 她跑进小路,东倒西歪的拐了很多弯后,她才停下来。 她体育成绩并不好,八百米考试也只是刚好卡在及格边缘线上。 可今晚,为了逃离傅斯年,她不知疲倦的跑了接近半小时才停下。 第7章 她撑着一棵树大喘气,而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刘华蓉打来的。 她缓了半天才接听了电话,尽量压着自己的情绪:“妈,怎么了?” 刘华蓉明显是刚哭过,声音嘶哑得厉害:“小漫,医院那边刚来电话了,在催着我交医疗费了,并且还告知了后续的治疗费用,说就算请到了周砚池医生,前前后后的开销也不小,恐怕得上千万了。” “你哥哥那边也出了状况,不知道被谁举报了,公司面临着赔偿的问题,要是赔偿不出来,他们就要起诉你哥哥,可是小漫,卖掉房产的钱,要么只能给你爸爸做手术,要么只能给赔偿……” 说到这里,刘华蓉又一次哽咽了。 时漫僵在原地,只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几秒钟后,刘华蓉继续说:“小漫,该借的人,我们都借过了,没有人可以帮我们了,这件事,还是你来拿个主意吧。” 丈夫和儿子之间,她已经做不出决定了。 可哥哥和父亲之间,时漫就能做得出决定吗? 第6章 心灰意冷,提出算账 救爸爸,一千万估摸着很难下来,而且还没有联系上周砚池。 钱有了,可没有医生做手术,一样是无稽之谈。 时家公司面临的赔偿,凑够八百万就能解决,兴许还能保下家业。 哥哥一旦被起诉的话,少说五年十年出不来,后辈也要留下污点。 真要二选其一的话,时漫只能先保哥哥了。 她做了这个决定,刘华蓉在电话那边哭,可她也明白,一切都没得选择了。 当夜,时漫去公司交了赔偿款,救出了被人团团围住的时淮生。 第二天,时漫又向医生说明了情况,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们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傅家又不能去,时漫可以寄人篱下,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苦,所以暂时只能蜗居在城中村。 父亲被带回去后,看到住的地方脏乱差,一不小心红了眼睛。 时漫、刘华蓉、时淮生陪着他,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大家尽量压抑着情绪,尽量有说有笑,还跟从前在老宅一样。 时漫和刘华蓉在厨房忙碌出来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有肉有菜,时淮生则陪着爸爸。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睦。 父亲看得清状况,不问也不挑剔,只是几次偷偷落泪,泪水滚进了汤碗里。 饭后,时漫正在厨房洗碗,就听到刘华蓉的尖叫声:“时乾,你怎么了?” 时漫都来不及擦手,冲出了厨房。 父亲晕倒在客厅里,面色苍白。 刘华蓉没了主意,只是一个劲的问时漫:“小漫,怎么办?我们已经拿不出来钱了,回医院也拿不出昂贵的医疗费用……” 一晚之间,刘华蓉满脸皱纹,像是老了十岁。 从前人人尊称她为时夫人,可现在,她卸了一身珠宝,丢了一身华服,她普通得丢在人海里,谁也看不出她曾经风光过。 时漫大脑空白,可她想破脑袋,却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匆匆站起身,对刘华蓉嘱托说:“妈,我去一趟就回来。” 刘华蓉叫她,她充耳未闻,直接跑了出去。 …… 是夜,八点。 时漫携一身暑气从别墅外冲进来时,傅父正坐在餐桌旁喝茶。 看到时漫,他抬手推了推眼镜,满是欣喜道:“小漫回来了啊?正好,我还没吃晚餐呢!你给我蒸馒头吃吧。” 时漫没回复一句,到餐桌旁时,她直接就跪在了傅父面前,哭着恳求说:“爸,我从来没求过您,这一次我是真没办法了,我求您帮帮我,借我一百万吧。” 傅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没握住,茶水洒了一桌子,他扭头看时漫,叹着气说:“小漫,你也知道,傅家的钱都是由斯年把控着的,我也想帮你,可我实在做不了这个主啊。” 时漫放低了姿态,声声恳切:“爸,我知道傅斯年每个月都会给您打零花钱,我也知道您拿得出来这个钱,求您看在小漫尽心尽力照顾您两年的份上,就帮我这一次,等过了这个难关,我一定会把钱还您的。” 她不想求人,更不想求傅家的人,可为了父亲,她已经没办法了。 傅父明显为难,也明显不愿意,一句缘由没问,就看出时漫是为时家的人借钱。 “小漫,你是傅家的儿媳妇,应该为傅家考虑才是,时家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别怪爸爸说话难听,这时家啊,你始终是靠不了一辈子的,不管怎么说,以后都还是斯年养你,有些时候,还是得认清楚局势。” 傅父言辞凿凿,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育着时漫。 他的话,犹如冬月的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知道傅父抠门,却不曾想,就连自己他也不肯出手帮助。 时漫心灰意冷,笑容悲凉:“好,我知道了。” 她撑着桌子起身,转过身就往楼上走。 傅父根本没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他还在为自己饿着的肚子考虑:“小漫,爸还没吃晚饭呢!” 时漫听到了,却并没有理会。 若不是母亲将她教育得好,她早冲着傅父骂爹骂娘了。 她在傅家兢兢业业两年,伺候傅父两年,没想到什么也不是。 第8章 她来之前,还心存了幻想,想着傅父总能帮她一把,可终究是她多想了。 回到楼上卧房,她想着找找自己还有没有值钱的首饰,可她翻遍了所有的抽屉,都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眼泪簌簌的落,身体绝望的瘫软在地,真可笑,原来这两年,她不仅自作多情,还当了免费保姆。 时漫绝望的捶打着头,不断的问自己,这两年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时,浴室门忽然开了,时漫抬头看去,看到傅斯年系着一条浴巾出来。 他身材好,肌理线条分明,发丝末端的水珠滴在胸口,无声的魅惑着。 看到时漫,他明显怔了一下。 同样的,时漫也很意外。 两年他都不回家,她不在别墅住了,他就回来了? 真可笑! 傅斯年没看出时漫的异常,但是以为又是时漫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把戏,毫不在意的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看笑话一样的眼神睨着她问:“回来也不说一声?” 时漫擦干眼泪站直回望他:“那你为什么不说一声?” 她像只刺猬,锋芒尽数对着他。 傅斯年摇晃着红酒杯,眼神充满戏谑:“我还想着让周临去查查你的去向,没想到你竟然自己就回来了,看来你提得离婚,也不过是……” 他话音未落,时漫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对了,正好你在这里,你也刚好说起离婚的事,那我们好好谈谈,把账算一算,你看怎么样?” 傅斯年双眸微眯,打量着时漫的眼神都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了。 “哦?你想怎么算账?”红酒杯被他按在桌子上,他赤着上半身走向她,将她轻轻圈在胸膛和梳妆台之间。 他忽然的靠近,胸肌差点贴到时漫的脸上,她往后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面颊滚烫炙热,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 傅斯年盯着她瞧。 半响,他又笑了,似乎在嘲笑她的反应。 时漫无视了他的笑,为自己争取着唯一的价值:“傅斯年,我在你家两年,当牛做马,我也不要和你平分财产,但是你要给我拿一千万,还有一处房产,怎么样,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傅斯年的声音冷淡清贵:“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时漫想了会才回答:“如果非要理由的话,我们是和平离婚,我分你点财产也不过分,如果这个理由傅总心疼,那么,如果我去媒体面前说出你的小金丝雀,你觉得怎么样!” 第7章 你的尺寸,小挺多的 傅斯年赤着上半身,似是被时漫的话惹怒了。 他猛地凑近她跟前,紧咬着牙关质问:“时漫,你怎么敢说这种话的?” 时漫被他攥疼了,大声怒斥说:“你弄疼我了。” 傅斯年莞尔,菲薄的唇轻抿着,不深不浅的弧度,看着凉薄又冷漠。 他缓缓凑近她耳畔,粗重的呼吸直扑她的耳蜗,她下意识的想逃离,他却提前预料了她的反应,大手一捞将她拽回来按在炙热的胸口。 他垂首,滚烫的呼吸喷了她一脸:“就那么想要钱?想要买什么?嗯?还是?你这一系列的反应是因为江橙,你吃醋了。” 似乎是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傅斯年眼里的愤怒褪去,他玩味的询问,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时漫的双手抵在他胸口,避免着和他的亲密接触。 他这幅身体是肮脏的,不知道被多少女人共享过,而她干干净净,以前她爱他,可是现在,她嫌他脏。 她心口发凉,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她索性不挣扎,反而仰起脸跟他对视:“总该留点钱傍身,不然怎么过逍遥日子?听说巴克斯的几个男模不错,身材一顶一的好,针也打得不错,你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好吗?” 她说起男人就一副恨不得吃下去的样子,看得傅斯年心头很不爽。 不知是男人的胜负欲被激起了,还是想要证明点什么,傅斯年猛然一把扣住她的腰,逼得她身体密不透风的贴在他的身上。 她到底是女人,又生得漂亮美艳,身材又好,她像只小猫一样缩在他怀中,他垂首看她时,心跳和呼吸都乱了阵脚。 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尽量让理智占据着主导思考,他勾起她的下颌,眼神侵了墨一样深黑,他紧盯着她,语气摄人心魂:“怎么?我不能满足你吗?” 时漫能感觉到他某一处的勃发,她常常口嗨,可真刀实枪的做,她真没体会过。 真到了这个关头,她还开放不了。 她闻着傅斯年的味道,脑子是懵的,脸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傅斯年看她情动的样子,对着她的耳朵轻呵冷气:“说说?有谁能强过我?” 时漫伸手推他,满是抗拒:“可你脏。” 傅斯年的脸色阴沉下来,粗粝手掌探进她的衣摆,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 他虽厌恶她,可她这具身体却能让他不受克制的产生想法。 真有意思! 他对江橙都没这样的感觉。 傅斯年难得的没生气:“我能脏得过他们?” 他问着,可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时漫想推开他,手却按在了他的胸膛上,她脸更红了。 她转过身想逃,傅斯年却将她一把扯回来,他跟着贴过来,将她压在了梳妆台上。 第9章 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他毫不在意,索性伸手全部挥掉,大手一捞,将她放在了梳妆台上坐着。 他右腿抵到她的双腿处,身体压过来,目光平视她,语带轻嘲:“现在才装清纯,会不会晚了点?” 时漫不敢看他,扭过头说:“我从来没说过我是清纯的。” 傅斯年却笑了:“既然不清纯,那你抗拒什么?” 他的手往下,从她的锁骨处滑到了衣领处,大有要撕掉她衣服的意思。 她猛地伸手捂住衣领:“傅斯年,我是来跟你谈离婚的。” 傅斯年饶有兴致的打量她,淡声说:“好啊,谈离婚可以,但条件我来提!” 时漫并没有高兴,也知道傅斯年会为难她。 “你有什么条件?”明知山有虎,她还是偏向虎山行。 傅斯年拿开她的手,手指从她的衣领口一路滑到肚脐,停住时,他轻声说:“你提得离婚,你付我赔偿就好。” 他的手不知道要往哪儿放,短暂的停住,却并不能让她掉以轻心,她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要什么赔偿?” 傅斯年的手往下,停在了她的大腿根处,他轻捏软肉,她敏感得浑身颤栗,微微仰起了头,露出雪白的脖子。 他很满意她的反应,像打量猎物一样。 半响,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她,发丝末端的水珠滴落在她脸上,看着勾人又旖旎。 他一刻不给她机会,在她耳边轻呓:“做一次,怎么样?” 时漫又恼又羞,伸手推他并大骂:“傅斯年,你不要脸。” 时漫被傅斯年笼罩在阴影下,无论她用多大的劲,他始终纹丝未动。 他只是淡淡的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提得离婚,做不做在你!” 时漫无语至极:“傅斯年,你就不算个男人,结婚两年,我独守空房两年,你不给我赔付,还让我赔付你,你真开得了口!” 傅斯年不怒反笑,低头捉住时漫的手往自己的腹部贴:“你终于说实话了,不就是生气我不碰你,不是吗?” 离婚于他而言,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余光煦出狱之前不可能。 一是时漫的罪还没赎够,二是父亲在时漫的照顾下挺好的,他不想打破这样的平静。 时漫抽不回自己的手,感受到了傅斯年某处的尺寸,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东西,似笑非笑凝着她,在看她的反应。 她索性由着他,大大方方的感受了一把,随即,她弯唇浅浅的笑说:“也不怎么样嘛,比我想象中的……小挺多的。” 她缓缓说着最后几个字,表情故作嫌弃。 傅斯年的脸色一寸寸冷下来,声音危险窒息:“时漫,你说得最好是真的。” 作为男人,就算时漫说得并不是真的,可他还是产生了自我怀疑。 时漫从不在口头上打败仗:“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信不信我,有那么重要吗?” 她越是淡然,傅斯年越是不爽。 偌久,她站起身,随手扯了一件衣服丢给傅斯年:“以为光着身子就能让女人臣服?很可惜,你还不够那个资格,就你这小细狗身板,能满足得了谁?” 她说完,就往卧房门口走。 走了一半,她又停住了脚步。 她扭过头看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自我怀疑而站在原地没动的傅斯年:“对了,感受过你的尺寸之后,我为曾经喜欢你而感到可耻。” 她说完,扭过头就走,一步也不做停留。········· 第8章 傅父作妖,要她回家 刚出卧房门,时漫被周临拦住了去路:“太太,你还不能走。” 周临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看着很冷漠。 因为当初的事情,连带着周临也不喜欢时漫这个傅太太。 时漫抬头看他,皱着眉,不悦的说道:“让开!” 她目光不善,浑身绷紧了,像只蓄势待发的小老虎,随时准备着进攻。 周临伸手拦着她的去路,毫不退步。 两人对峙,气氛像凝固了一样。 这时,卧房里传来傅斯年暗哑的声音:“周临,让她滚!” 周临这才照做,慢慢退开。 时漫瞪他一眼,就往楼下跑。 下楼时,傅父还在客厅里坐着,看时漫下来,他又喊了一声:“时漫,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啊?都快九点了,你还不给我做饭吃吗?” 时漫心如死灰,充耳不闻傅父的话,跑着逃离了。 明明跑远了,可傅父的声音还是从身后传来:“真是没教养的东西,都嫁人了,还分不清轻重,活该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两年无微不至的照顾,换来的也只不过是别人的无所谓。 多可笑! 她拿两年时间,替别人孝敬着父母,可她的父母却备受折磨。 时漫又痛又恨,只怪自己醒得太晚。 她跑出别墅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二楼,卧房。 时漫走后,周临才进了房间。 傅斯年披了一件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他站在落地窗前,透过玻璃看着窗户外面渐行渐远的身影。 周临在身后担忧的开口说:“傅先生,明天就要去江城出差了,太太要是不在的话,家里会乱套的。” 第10章 傅斯年是白手起家,典型的创一代,傅父则是普通人,晚年因儿子创业成功实现了经济自由,可同时也作得要死。 伺候的佣人,傅斯年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可唯有时漫做得最好,也最叫人安心。 她在,家里也安宁。 周临的话,傅斯年不是不知情,可他莫名的烦躁,心里头大概还记着时漫对他的鄙夷,总之他挺不爽的,语气也很不好。 “不用管她,不过就是欲擒故纵罢了,等她作完了这两天,她自然会回来求我的。” 周临不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 时家危机,已经没人可以去求助。 时漫不得不放低了姿态,去了曾经依附于时家而存活的一家金融机构应聘。 本以为会碰壁,没想到竟意外的顺利,冯叔爽快的聘请她入职,让她做他的秘书。 冯叔只提了一点要求,让时漫随叫随到。 时漫想着是爸爸曾经的恩情终于没有白费,总算有人肯伸出援手了。 冯叔也表现得很客套,让人带着她去熟悉环境。 为了不辜负这份恩情,时漫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工作。 她适应了两天,在第三天时,冯叔将她叫到了办公室。 她刚进来,冯叔就从办公椅中站起来,他一指他刚刚坐过的位置说:“小漫,你坐这里。” 时漫不明所以,扭头看冯叔,眉心微蹙道:“冯叔,有什么话,您直说吧。” 冯叔的目光黏在她身上,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到了座位上。 时漫坐得很不安,可毕竟拿着别人的工资,就算不明其意,也只能硬着头皮承受。 冯叔趁她绷紧神经的缝隙,蓦地就俯身下来,手不安分的捏着她的肩膀,话说得很直接:“小漫啊,冯叔是真的心疼你,曾经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现在却要为了一点点工资而早出晚归,你要是聪明点,下班后就在停车场等我……” 时漫“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打断了冯叔的话:“冯叔,爸爸跟您是朋友,也有利益上的往来,时家落难,您肯伸出援手,小漫感激不尽,小漫也一定做好本职工作,绝不让冯叔失望,我相信您德高望重,也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冯叔张口,还想把话再挑明,可时漫不给他机会,对着冯叔深鞠一躬,转身跑了出去。 出了办公室,时漫抚着胸口直安慰自己别哭。 要是平常,她一定忍不了这口气。 可今非昔比,她承担不起失去工作的后果。 …… 这两天,傅斯年忙着出差谈合同,每天忙的都脚不沾地, 机场,vip候机室, 周临挂了电话转身对傅斯年说,“先生,老爷子现在每天都在闹,不是进警擦局就是绝食,您看要不要回去一趟?” 傅斯年眼睛从电脑上移开,看向周临,开口问道:“时漫呢?她还没回去?” 周临摇了摇头:“还没。” 傅斯年眉心跳了一下,他这两天很忙,忙得没时间去想时漫的事情。 已经快一周了,她竟然还没回来? “查过没有?她在做什么?”傅斯年伸手捏着眉心的软肉,情绪不辨其意。 周临说:“查过,太太出去工作了,在一家公司做秘书,工资开得挺高,月收两万,太太能力也不错,表现亮眼,才入职五天,就得到了表扬,就是……” 傅斯年疑惑:“就是什么?” 周临继续道:“就是公司的老板听说为人挺不老实的。” 傅斯年微微眯了眸,不屑说:“她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凭她那点儿能耐,还以为真被别人看上她的工作能力了?” 周临没接话,沉默着。 许久,傅斯年还是将电话拨给了时漫。 她的号码,他一直存着,可却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电话通了,时漫礼貌的一阵用语。 傅斯年听到后,声音淡漠得可怕:“是我!” 仅仅两个字,时漫就怔住了。 偌久,她才开了口说:“有事吗?” 傅斯年开门见山,是命令的口吻:“回别墅去照顾爸爸。” 时漫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回去。” 这两年,她保姆做够了。 现在,她不想再做。 傅斯年循循善诱:“条件你提!” 时漫那边沉默了一阵儿,好久,她回答说:“给我一千万,再给一处房产,然后离婚,你答应,我就回去。”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跟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傅斯年怎会让她如愿,当即拒绝:“除了这个。” 时漫笑了笑,语气忽然冷漠下来:“那不好意思,除了这个条件,没有什么能再打动我!” 她话落,直接挂了电话。 傅斯年听着嘟嘟的忙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结婚两年,她照顾着父亲的饮食起居,还隔三差五的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她几时这么硬气过了? 看惯了她的乖巧附和,竟不曾想,她还是一只会扎人的刺猬。 电话又打过去,通了,却很快被挂断。 再打,就直接提示关机了。 周临看一眼时间,催促着要登记了。 第11章 傅斯年没接周临的话,烦躁的将手机丢在了沙发上。 他忽然就觉得时漫好像真的变了。 她提离婚,究竟是想让他睡了她?还是想真的离婚? 傅斯年想不通这个问题,但他就是不希望时漫好过,所以扭头吩咐说:“时漫工作的事情,你去吩咐一下,谁用她,我跟谁永不合作。” 这命令下达下去,无疑于是断了时漫在柏城的活路。 周临也不喜欢时漫,自然乐见其成。 第9章 缪斯会所,一脱百万 翌日,时漫刚到公司,就被冯叔叫到了办公室。 冯叔递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有接近两千块钱:“时漫,你被辞退了。” 时漫听完,身体僵住。 她猜想,冯叔辞退她的原因跟昨天的事情有关。 战战兢兢的讨好,还是保不住这来之不易的工作。 大概是看出她的猜疑,冯叔给她看了一个消息:“小漫,不是当叔叔的不想帮你,这是傅先生下得命令,你让我怎么违抗呢?” 冯叔一边说,一边往椅背上靠,他明显话中有话,只是没明说,在等时漫主动打破。 时漫自然听懂其中意思,但她没发火,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上前,莞尔一笑道:“听冯叔的意思,是想违抗傅斯年的命令来帮我?” 她循循善诱,暗处也握紧了自己的手机。 冯叔坐直身体,伸手要来抓时漫的手,后者不动声色躲开,唇角有微笑的弧度,却并不深:“冯叔还没告诉我,是不是要帮我呢?” 美女就在面前,吃不到的滋味,弄得冯叔心里头痒痒的,他索性直接明说:“小漫,傅斯年在我这里算什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而已,我想要庇护一个你,又有什么难的?” 他不清楚时漫跟傅斯年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他这点点自信却是有的。 时漫看冯叔胸有成竹的样子,忙继续问说:“那冯叔想让我做什么报答呢?” 冯叔连忙站起身,心里头跟猫在抓一样,猴急得不行:“开间房详谈,你看怎么样?” 他说着就往时漫跟前凑,她却一个闪身躲开,同时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冷冷一笑道:“我们刚刚的对话录音,一份会送到傅斯年的手里,一份会送到你老婆的手里。” 时漫的话,听得冯叔浑身一凉,他来不及思考,要去抢时漫的手机,后者在他过来时,抬起自己的右腿,给了他小腹一脚,痛得他嗷嗷乱叫,脸都白了。 时漫怒视着他,冷冰冰的说:“为老不尊,一身恶臭,我为时家曾经帮助过你而可耻,呸。” 她一通发泄后,抱着手机跑了,转头将电话录音给冯叔的妻子邮寄了一份。 时冯两家有点交集,时漫自然知道冯家的地址。 时漫又前前后后跑了几家公司去应聘,结果可想而知,傅斯年的命令下达下来,谁敢不遵从? 找工作碰了一鼻子灰,时漫躲在外面哭过了才回去。 回家时,刘华蓉已经做好了晚餐,从从前的虾、鱼、肉,变成了现在的一荤两素一汤。 时淮生最近也在忙着筹钱的事,白天经常看不到人影。 原想着等他回来就一起吃饭的,可时乾又突发急病,刘华蓉急得不行,时漫也不敢怠慢,又只好把人往医院送。 送去了,医生还是老一套说辞。 筹钱和找周砚池,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时淮生人脉广一些,找人的事交给他,时漫则悄悄承担下了筹钱的事。 她明白,找工作已经解不了时家的危机了,看来找快钱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 两天后,时漫还是做了决定。 她化上浓妆,换上紧身低领裙,踩了高跟鞋,站在缪斯会所前,她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时漫,你可以的! 一进入到会所,时漫就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她身材好,又漂亮,精心打扮过的她,简直是难得的人间美人。 她想过了,爸爸已经等不起了,只要能筹到钱,来酒吧卖酒又算得了什么? 她被人带着进了一间包厢,也没看都有谁,随便寻了个身旁没女伴的男人就坐下了。 能来纽斯会所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毕竟有钱人也只爱跟有钱人玩。 她来这里,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探听周砚池的消息。 她刚坐下,就给身旁的男人倒满了酒。 旁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着挺糙的,可手上戴着一款价值不菲的表,就证明着他身份的矜贵。 男人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的锁骨处,暧昧直白的眼神已然证明了他的想法。 时漫虽不舒服,可也没有抗拒。 这时,身旁有人开口:“听说今晚有重磅人物,是谁啊?” 包厢里的氛围旖旎,每人身旁都有女伴。 重磅人物是谁,时漫并不在意,她借着倒酒的机会,向面前男人凑近了一些,她笑面如花:“先生,能问您个问题吗?” 男人端着酒杯,看她美艳绝伦的面庞:“嗯?” 时漫问:“您认识周砚池医生吗?” 男人没听清,皱眉问了一声:“你说谁?” 时漫缓缓靠近男人耳畔,重复了一遍:“您认识周砚池医生吗?” 话音刚落,男人还没回答,门口一阵躁动。 第12章 紧跟着,在一众人的欢呼声中,进来了一个男人,是傅斯年。 不知为何,傅斯年刚进包厢,眼神一眼就锁定到了时漫的身上。 她化了浓妆,长发烫成波浪卷,薄裙裹着她的腰身,她凑到男人跟前说话的样子,在傅斯年看来,跟那些出入风月场所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他被这一幕吸走了神,众人的欢呼,他都没听到。 直到有人喊他:“傅先生。” 时漫听到这三个字,条件反射一样回过了头。 蓦地,她目光凝住,她看到了傅斯年。 奢靡包厢内,灯光昏昏暗暗。 可他们的视线穿透一切障碍物,就这么交汇在了一起。 要说心里头没有任何感觉,那是绝不可能的。 她从前也是时家的千金,可现在,她像是玩具一样供男人欣赏,而他的丈夫也在这一群人当中。 有人拉傅斯年落了座,正好是时漫身旁的位置。 “傅先生,您看您挑中了谁,任你选择,怎么样?”有人说着。 傅斯年扭头,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时漫的身上。 时漫不看他,可他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剜着她的肉。 他们结婚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些人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时漫在心里祈祷他不会选自己,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时漫身旁的男人直接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向了傅斯年:“这可是傅先生,能伺候他,也是你的福气,还杵着干什么?” 再喜欢的猎物,到了身份尊贵过自己的人面前,还是不得不忍痛割爱。 巨大的利益圈中,也是有阶层等级的。 而傅斯年是这群人中最拔尖的存在,谁敢不给他面子? 时漫回头盯着那男人,心里头直骂娘。 也就是这时,傅斯年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点儿,同时还伸手拍了拍被时漫触碰过的地方。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嫌弃时漫脏的意思。 时漫紧咬着唇,即使再委屈,也不吭声。 有人看出傅斯年的嫌弃,正开口要喊时漫出去时,傅斯年却抢先一步开了口问:“这是什么局?” 有人立马上前回说:“自然是让傅先生高兴的局了。” 这话,傅斯年听得笑了,那笑有几分凉薄,他扭头看时漫,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她脸上问:“那你呢?你能怎么玩?” 时漫身上冰冷,像是结了冰一样,她还没开口,为了讨好傅斯年的人就率先抢话说:“傅先生想怎么玩都可以。” 这话,时漫听得太屈辱,她站起身,谁也没看,低声说:“不好意思,我恐怕得失陪了。” 她再需要钱,可也不愿意在傅斯年的面前丢这个人。 她说完就走,丝毫不带留恋。 可这时,傅斯年往沙发上一靠,双腿翘起二郎腿,摸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他盯着时漫纤瘦、单薄的背影,忽然来了一句:“跳舞怎么样?脱一件,我给你拿一百万!” 这话,时漫听得不仅仅是屈辱,更多的还是心动。 她早就无路可走了,她也没别的选择了。 她脚步停住时,傅斯年仿佛听到了脑袋里那根绷紧的弦断裂的声音。 时漫回头过来,静静注视着傅斯年,轻声道:“傅先生是商人,君子一言九鼎,今天又有这么多人做见证,总不该欺骗我一个没有背景、又身无分文的可怜人吧?” 第10章 一掷千金,我成全你 包厢里,一片奢靡、旖旎。 有钱男人的聚会,不是酒,就是女人。 时漫站在包厢中央,被一群公子哥打量着,谁都是看好戏的姿态。 傅斯年夹着香烟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颤,光线暗淡,他的五官蛰伏在暗影下,谁也看不清他的脸颊。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时漫毫不犹豫同意的话,令他心头很不爽。 他不过一句试探,没想到她就同意了。 偌久,他换了个姿势,仰起脸跟时漫对视,却一句话没说。 无声的沉默,令气氛有些压抑。 这时,有人出来打圆场说:“傅先生是谁,怎么可能会骗你?难得傅先生有兴致,讨好了他,可有你的好日子过,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脱!” 时漫还是不动,继续看着傅斯年,他靠在沙发上,周身都是矜贵,冷睨着她。 他的眼神像是刀一样剜着她,她后背沁出冷汗,也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 他虽然不爱她,可她毕竟是傅太太,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容忍得了自己的女人在别人面前脱完了衣服? 眼神交汇间,已然胜过了一万次对峙。 机会只有一次,一百万不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孰轻孰重,时漫心里有杆秤。 包厢里十多个人,却安静得可怕,仿佛针落可闻。 时漫上前一步,站在了酒桌前,头顶的灯光正好落在她脸上:“所以傅先生,你是打算怎么支付呢?” 时漫不是商人,但她也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傅斯年如墨一样的眸子瞬间凝住她,虽无声,可明显是警示。 她视而不见,迎难而上:“给卡吧,给卡方便。” 傅斯年心里头绷紧的那根线彻底的断开了,他摸了一把外套兜,将一张卡丢在时漫的身上:“一千万,脱吧。” 第13章 他给得很潇洒,微扬的眉宇间,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 银行卡砸在时漫的身上,很快又掉在了地上。 她垂首看着卡,眼里泪花直滚,眼前的一切瞬间就模糊了。 她是缺钱,也想解时家的危机,可傅斯年的出手阔绰,更让她心里难受。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为买美人一脱,他毫不犹豫一掷千金。 可她也是他的妻子,却求不来他的一点儿怜悯。 想想,还真是可悲呢。 两年时间,她孝敬公婆,打理着家中一切,任凭外面流言满天,她都从不过问。 她想,她总能捂热他的心,让他看到自己的存在。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就厌倦了这一切。 大概是他带着外面那位频繁各地旅游,总是闹出绯闻时吧。 时漫浑身都在发抖,狂跳起来的心压住了外界的唏嘘声,她还是蹲下去,将卡捡了起来。 傅斯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蹲在地上踌躇半响,最后还是站起身。 灯光昏昏暗暗,她脸上的泪痕根本就看不清。 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她抬头时,面带笑容问:“傅先生,你想怎么玩?” 时漫不是玩不起的人。 拿了钱,自然就得办事。 傅斯年张了张唇,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任凭心里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嚣着赶紧去阻止,可他还是靠着自己强大的克制力,强迫自己不能拉下这个脸面。 片刻,他烦躁的扭过头,点燃了一根香烟说:“就在这里脱!”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意图,更分辨不了心里的那点子不悦是什么感觉。 他抽着烟,吸得很猛烈,被呛了两口时,耳畔渐渐有了众人起哄的声音。 他倏然回头,看到时漫已经伸手到后背,将紧身裙的拉链拉了一半下来。 裙子本就单薄,这么一褪,她披散下来的长卷发就已经快要笼不住姣好的身材了。 众人聚精会神,盯着时漫,想着免费的,不看白不看,时漫咬牙,准备拉掉最后的拉链。 就在她的风光快要彻底暴露掉之前,忽然有人将她扯到怀中,同时,她的裙子也刚好从身上滑下来,但有长过她膝盖的风衣裹住了她的身体。 时漫扭头看,傅斯年绷紧的下颌,筋肉微动,他一眼也不看她,却将她揽得很紧。 他似乎生气了,风平浪静的面孔下暗藏着嗜血锋芒,他冷厉的眸扫视一圈,音量不自觉的拔高:“都给我滚!” 一声沉喝,包厢里的人,顿时跑了个干净。 包厢清场后,傅斯年松开时漫,将她重重摔进了沙发里。 风衣不仅裹着她的身体,还裹着她的手和脚,她无法反抗。 傅斯年站立着的地方,遗留下时漫刚刚褪了一半的裙子。 他垂首看了一眼,猩红的眸里,是复杂的情绪。 时漫想从风衣中脱身,可傅斯年三两步过来,直接扣住了她纤瘦的下颌。 他逼迫她跟自己对视,他眼眸像蕴着漩涡,声音冷漠而寒,极度生气使他的脸扭曲变形,他眸中酝酿的厌恶毕现。 “时漫,你以为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完了衣服,就能让我对你产生心疼吗?你还真是会恶心人,以前倒是我小看了你!说说,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时漫的下颌被攥得生疼,似乎要裂开了一样,她压住心头的委屈,眼里生出两分挑衅的浅笑:“我能玩什么把戏?我不都是在陪你玩吗?” 风衣裹着她,她不敢动弹,这是她身上唯一的遮羞布。 傅斯年瞧出她的想法,手指微蜷,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滑下来,像抚摸玩具,眼底都是玩味:“刚刚那么多人面前都能脱,现在又跟我装什么清纯?” 时漫别开脸,屈辱的不去看他的眼睛。 傅斯年看不穿她在想什么,心里头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他垂首睨了一眼她没被风衣裹住的双腿,只一瞬,他就失去了克制力。 他伸手,将风衣从她的身上剥离。 时漫得到解放,可同时也被剥了个干净,她条件反射一样蜷缩起来,想护住自己的风光。 傅斯年没给她机会,抓住她发抖的手,探上他的胸膛,强迫她抚摸那条理分明的肌肉。 他倾身下来,一只腿屈在沙发上撑着重量,一只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直到完全敞开。 沙发陷得更深,他此起彼伏的呼吸和他故意展现的炙热坚硬,羞得时漫脸颊滚烫。 他毫无遮挡暴露在她面前,一身精赤的肌肉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蜜色的光泽。 他在她耳边轻呓:“时漫,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成全你!” 第11章 你没底线,所以你脏 他嘴角漾起势在必得的笑。 时漫猛然清醒,奋力挣扎着,踢着、踹着,嘴里也骂着:“傅斯年,你个大混蛋,又脏又滥情的大种猪!” 她吼着叫着,恨不得将所有肮脏的词汇都通通倒给他。 傅斯年仿佛不知道痛一样,大手禁锢着她的双手,他一只腿压上来,控制住她乱踢的双腿,他向下靠近,就要吻上她的唇,她扭头避开,他的唇落在她的脖子上。 他俯身看她,灯光昏暗,她的身体白得发光,他刻意避开不去看她的柔软,只是盯着她的脸,眼神冷得像能淬出冰一样。 第14章 “怎么?看了那么多片子,连怎么配合男人都不知道?” 灯光系数落在他背部,他的五官蛰伏在暗影下,如鹰隼一样的眸盯着时漫,像刀子割肉,凌迟着她。 时漫屈辱的别开脸,紧咬着唇,一个字也不吭。 傅斯年看不到时漫的表情,他却毫不在意,再一次俯身下去,唇贴近她耳畔,温柔缱绻的耳鬓厮磨:“时漫,让我来教教你,怎么做一个令男人感兴趣的女人!” 他不想承认,仅仅是触碰到时漫的身体,他就无比渴求的想要霸占她。 他的唇从她的耳畔一路往下,滑到了她的颈窝里。 那具精壮的身躯伏在她身上,眼底的想法热烈如火,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 越往下,是越浓郁的想要占有。 时漫被他禁锢得死死的,可还是颤着身躯,微不足道的挣扎着,可她所有的力量在他面前根本就是昙花一现,不足为道。 或许是太想遮掩自己对她身体的无法抵抗,他不算温柔,甚至还有些粗暴。 时漫颤颤的哭,泪水落了她一脸。 她认命一般的僵挺着,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任他宰割。 傅斯年的唇在她的每一处肌肤细细流连着,最终,他停住,抬起空余的那只手捉住时漫的下颌,逼迫得她不得不跟他对视。 他这才看清她脸上粼粼的泪光,她的眼睛里蔓延着死寂一样的绝望。 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她,她在哭。 他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生气,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挪开了一些,可随即,他又更加猛烈的卷土重来,重新将她压在身下。 “时漫,卖给谁不是卖?我已经付钱了,你还装什么小白花?”他捉住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面部表情狰狞着,骇人的冷意无声的蔓延着。 时漫顾不得羞愤,生气的跟他对视:“傅斯年,你就是没种,你就不是一个男人!” 她嘶哑着声音斥责他,脑子是懵的,已经不知道该骂点什么话了。 傅斯年粗暴的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某处探:“时漫,你摸摸看,这又是什么?” 时漫闭上眼睛,用仅存的力气反抗着他。 傅斯年原本大力跟她博弈着,可在看到她痛苦狰狞的表情后,倏然一把就将她的手给松开。 他掐住她的下颌,咬牙切齿的质问她:“时漫,卖给别人就可以是不是?” 时漫通红着眼,得了空隙的双手护着胸前的风光,她违心的回应:“是,谁都可以,就是你傅斯年不可以。” 她的话犹如逆鳞,致使得傅斯年暴怒,他双手将她护在胸前的手高高举过头顶,倾身下去时,时漫竟意外的没有躲开。 她怒目圆睁,荡漾着波光涟涟的眸子里,有灯光,有惊恐,有不安,还有他那张略显得可怖的面颊。 包厢里开了冷气,可他们的纠缠旖旎弥漫着不一样的温度,暧昧的气息飘飘荡荡的落满了每一个角落。 傅斯年对视着时漫的眸子,从里头看到了失控的自己。 他恍然惊觉,自己竟在她面前这么不受控制,他险些都有些认不清自己了。 稍稍走神时,时漫从他身下猛然坐起来,她真生气了,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结结实实的甩了他一巴掌。 打完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很疼,连带着发抖。 她甚至来不及用风衣裹上自己,傅斯年就已经反攥住她的手,将她搪在了沙发上。 他周身戾气环绕,周围的空气像是结了冰一样:“时漫,我警告你,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躯体就这么一览无余的暴露在傅斯年眼底,时漫觉得难堪,眼泪簌簌的落,可她却一点儿也不退让:“就你有底线,别人就没有,是吗?” 傅斯年故意冷嘲:“你有什么底线?就算有,你有什么资格提底线?” 时漫像只小狗一样冲他龇牙咧嘴:“所以你脏,所以我就算是去卖,也不卖给你!” 傅斯年咬了咬牙关,他失控了,他止不住的萌生出一个想法,他想将时漫锁在身边,哪儿也不准她去。 他想,他只是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允许不了女人的背叛而已。 这时,包厢外忽然传来周临急促的声音:“傅先生,不好了,时淮生带着人闯过来了。”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傅斯年反应很快,松开时漫的同时,风衣也快速拉到了她身上,盖住了她。 与此同时,包厢门也被人从外面踹开。 傅斯年刚站起身,还没扣好衬衫扣子,时淮生就已经来到跟前。 暴怒致使得时淮生手都在颤抖,他只是侧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时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时淮生扬起手,狠狠抽了傅斯年一拳头,后者顿时后退一步,差点没站稳跌在沙发上。 “傅斯年,你碰我妹妹,这件事我跟你没完!”时淮生低吼着,声音冷漠极了。 傅斯年捱下这一拳头,并没有还手,只是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直起身体时,嘴角挂了一丝血迹。 他伸手抹掉唇角的血珠,语带不屑道:“你这个当哥哥的,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妹妹,不然……” 时漫颤抖着身体从风衣下探出一双眼睛,她不用想,就隐约能猜到傅斯年会说什么,她高声打断了他:“傅斯年,你够了!” 第15章 傅斯年回头,好笑道:“怎么?现在知道不让人说出口了?那刚刚你是怎么做的?你都忘了?” 他毫不避讳,句句往时漫的心口扎。 时淮生的脸在模糊的光影下渐渐的阴沉了下去,他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被傅斯年牵着情绪走。 外面站了很多人,傅斯年不动声色的往时漫跟前挪,宽厚的身躯严严实实遮挡住了外头渗进来的目光。 第12章 当年一见,贻误终身 傅斯年的维护,时漫看在眼底,但她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真心护着她,他只不过是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容忍不了女人的背叛而已。 就是玩腻了的东西,他也不一定舍得给别人觊觎,更何况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时淮生看到状况不对,怕时漫清白被玷污,他留下一句:“小漫,我在外面等你。” 话落,他不顾傅斯年的抗拒,拉着他就一起离开了包厢。 时漫一个人留在包厢里,她坐起来后,怅然了好久,刚刚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她苦涩的笑着,原来一切这么讽刺。 曾经她无比渴望的东西,傅斯年现在愿意给她了,她却不想再要了。 她爱了他七年,当年一见误终身。 当初的时家,在整个柏城也排得上名号,那时的傅斯年正崭露头角,他们相识于一场酒会。 那时的时漫,是人人攀而不得的公主,是柏城所有豪门贵族想要联姻的对象,可她那时年纪小,又得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宠爱,她很少有机会和男生接触。 那一天的酒会上,时漫遇到醉酒的宾客,抓着她说一些不礼貌的话,说什么要娶她,会爱护她,只要她松口,命给她都行。 时漫吓坏了,却推搡不开,那时候的傅斯年已经是柏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是他站出来解了她的围。 他将宾客推开,把她护在身后,白手起家的人,底气会很足,那时二十六岁的傅斯年,眉宇间还有傲气:“这姑娘我看上了,你等下辈子吧。” 也许是真心解围,也许是存了不一样的心思,他蛮横又飒爽,总之不讲道理。 时漫就站在他身后,三月的晚风从客厅穿堂而来,她嗅到风里夹杂着的花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 她记住了这个味道,也记住了他的话。 这一记,就是整整七年。 想到这些,心里又悲又痛。 好在,时漫清醒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时漫穿好裙子,又将风衣拢在身上,拉开房间门时,外面站着的人都已经散了。 傅斯年和时淮生各自站了一边,明明无声,两人的博弈,却从未停止过。 时漫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忽略了时淮生期许的目光,她走向了傅斯年。 在他面前站定时,傅斯年像是打了胜仗一样,眼尾轻轻冲着时淮生一挑,明晃晃的挑衅着。 时漫却挡住他的视线,同时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强者,也知道你向来倨傲,可并不是所有人都真心敬你,我也一样,爱你,是曾经我做过最傻的事情,以后我都不会再犯傻了。” “离婚的事情你要是不同意,我会走司法程序,我们结婚两年没有同居史,更别提共同生活了,天理昭昭,我相信总会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做主。” 话落,时漫将手中的录音笔交给了傅斯年。 不等他回答,她毫不犹豫的转身,静静的走向时淮生,淡声说:“哥哥,我们回去吧。” 时淮生垂首看着时漫身上的风衣,总觉得刺眼,他终于还是伸手:“外套脱了,穿我的。” 时漫抿唇浅笑了一下,她乖乖听话将外套脱下,时淮生将自己的衣服又脱给她。 离开时,时淮生将傅斯年的外套直接丢在地上,路过时,还刻意踩了一脚。 傅斯年倚着包厢门旁边的墙壁,他手中夹着一根香烟,吞云吐雾中,他的五官模糊在烟雾中。 想不通的事情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 以前,时漫听话的时候,他只觉得恨她,想要让她体会和余光煦一样的感受。 可现在,她叛逆了,她不听话了,她要离婚了,他就变得烦躁了不少。 尤其是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凑得那样近的时候,他竟然莫名的有种想要动手的感觉。 …… 出了缪斯会所,外面在落雨了。 才到秋天,夜里就渐渐有些凉了。 时淮生走得很快,没有一点儿要等时漫的意思。 “哥哥,你等等我…”时漫小跑着追他,可跑得再快,也始终还是追不上。 忽然,时漫惊呼一声:“哎哟。” 时淮生埋着头往前走,在听到这声痛呼后,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回头时,他看到时漫扶着路旁的树站着,心里止不住的一揪,还是缓步走向了她:“弄伤哪儿了?” 问话时,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丝温度,明显就是生气了。 时漫抬头看时淮生,同时抓住了他的衬衫袖子,她晃着他的手臂,语气像是撒娇:“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时淮生听到这话,忽然就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眼睛瞬间通红起来,他伸手将时漫揽进怀中:“小漫,你傻不傻?你曾经可是我们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宝贝,怎么能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 第16章 他的语气不是责怪,是心疼,是担忧。 时漫靠在时淮生怀里,所有的委屈一下子上涌,她抑制不住,泪水簌簌的落。 “不傻,只要能赚到钱救爸爸,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她哽咽着,声音沙哑又无奈。 时淮生心疼的抚摸她的头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时家,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哪里还有从前的风光? 好久,时淮生推开时漫的身体,他弯腰跟她的视线齐平,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珠给擦拭干净,语气像是哄小孩子:“好啦,都这么大个姑娘了,还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时漫晃着时淮生的手问:“那你不生气了吗?” 时淮生抿唇笑了一下,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说:“不生气,但以后不许这样了。” 时漫心里很苦,可无奈又只能答应下来。 看她满心担忧的样子,时淮生伸手揪了一下她的耳朵,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小漫,家里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了,哥哥已经做了配型,只要成功,哥哥可以卖骨髓,卖肾,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轻快的语气,说出令人痛心疾首的话。 时漫当即就抗拒:“不行,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时淮生却微笑:“一家人只要能一直在一起,没什么难关过不了的,我是家里的老大,有些事,你必须要听我的。” 第13章 他们度假,她被拒聘 九月的秋雨,落得淅淅沥沥,不大,却很细密。 时漫正好站在路灯下,身上洒了一身的橙光,她满眼都是担忧,抓住时淮生袖子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她眼睛通红,泪水不停的落,她直摇头:“哥哥,我有钱了,你快把配型的那些东西都撤回来,好不好?” 她声声哀求,眼里都是不安和惶恐。 时淮生用袖子擦掉她头上的水珠,温言细语说:“你哪儿来的钱?” 时漫颤抖着手,将蜷成一团儿的支票颤颤巍巍的递给了时淮生:“这里,一千万,爸爸治病肯定够了。” 橙色的光线下,雨丝成帘,不一会儿,支票也被打湿了。 时淮生看了看支票,又看了看时漫,她倔强的忍着泪,可通红的鼻尖已然出卖了她。 “钱哪儿来的?”时淮生还是问,声线颤颤。 时漫浅浅的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是傅斯年给的,他知道爸爸病了,所以……” 时淮生不相信,打断了她:“小漫,别说了。” 他扭过头,不敢看时漫,眼睛却猩红一片,泪水直往外溢。 这一千万要得有多困难,她不用说,他什么都明白。 时漫紧抿住唇,不敢说一句话,一开口,生怕抑制不住。 好久,时淮生才整理好情绪回头看她,冲她温柔一笑道:“哥哥带你回家吧。” 时漫点点头:“嗯。” 时淮生替她拢紧外套,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顶说:“等下回去了,哥哥给你做面条吃。” 时漫应着,却不敢回出声音来。 走了一段路,时漫又忽然道:“哥哥,现在治病的钱有了,找医生的事情,还是我来想办法吧。” 时淮生放缓了步伐,刻意等着她,他柔声询问:“你想什么办法?” 不想让时淮生担心,时漫故作镇静:“傅斯年人脉广,我去找他,他一定会愿意告诉我的。” 时淮生又一次停住了脚步,这一次,语气很霸道:“我不许你去。” 时漫滴溜溜圆的眼睛着看他,心里又慌又乱。 “小漫,哥哥和爸爸妈妈都不是傻子,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你们感情怎么可能会好?更何况爸爸住院这么久,他一次都没露面,这不就已经是最好的说明了吗?他不会帮时家,以后也别再委屈自己去求他了。” 时漫很执拗:“可……” 时淮生不想再听:“小漫,他如果愿意出手,就不会放着你抛头露面,不管不顾了。” 时漫猛然清醒。 是啊,傅斯年早就不准备给她活路了。 时漫不再提傅斯年,只是说:“哥哥,今晚的事情别告诉妈妈。” 时淮生也交代:“我给你说的话,你也别乱说。” 两人击掌为誓,谁也不乱说今晚的事情。 …… 街道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捷豹。 雨珠落满了挡风玻璃,车子里,傅斯年的视线盯着街道对面的时家两兄妹。 傅斯年手中握着录音笔,里面的录音内容,他显然已经听过了,他眉心紧蹙,神情复杂。 车窗半降,他手中的香烟烟雾一直往外面飞散。 良久。 终于,他丢掉了香烟,吩咐一声:“周临,尚茂百货的冯总,你去查查他的底细,我要他所有的资料。” 他眼神阴暗,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 若不是克制着自己,他这会儿就想过去手撕了冯总。 可为什么呢? 是因为冯总的那句他只不过是个黄毛小子?还是因为冯总想要潜规则时漫? 他分不清缘由,也不想分清。 周临领命:“是,傅先生。” 傅斯年扭头看车窗外,街道上的两道人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斟酌半响,周临张了张嘴说:“傅先生,太太家里……” 第17章 傅斯年正烦躁着,堵回了周临的话:“要是跟她有关,就不许提。” 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周临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半响,他又改口说:“江小姐刚刚联系不上你,就把电话打到我这边来了,她说她最近没什么灵感,想让你陪着出去散散心。” 傅斯年短暂的抛开了跟时漫有关的事情,他淡淡回应说:“明天就要去南城谈合作,找灵感的事情,你顺便安排了就好。” …… 这两天,傅斯年带着江橙在南城度假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媒体将拍到的照片发到了网上,傅斯年带着一个背影窈窕曼妙的女人吃烛光晚餐,逛街,男人高大,女人娇小,看起来温馨又甜蜜。 甚至有人爆料,傅斯年为买红颜一笑,包下了整个海滩。 时漫怔怔的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原来,他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原来,他也并不是只会粗鲁。 新闻一出,大家都以为是时漫这个正房太太跟着傅斯年去度假了。 看着不少人在照片下评论:“傅先生和太太真恩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还有人说:“傅太太的生活,简直就是我的梦,真羡慕。” 傅太太?时漫嗤笑,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看来,不是只有她眼瞎。七年喜欢,两年婚姻,她,不过就是一个不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笑话! 她装起手机,将苦涩和心酸都藏进心里。 现在她没有时间和心情理会傅斯年爱谁,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有了钱,时乾又住进了医院里,就算有意外,医生在,也能及时处理状况。 找周砚池的事情,时淮生揽了下来,可一连两天过去,仍旧是没有消息。 曾经和时家交好的家族,时淮生都去问了,没有人肯伸出这个援手。 时漫知道干等没用,也明白一千万只不过只能暂时解决一些麻烦。 长久考虑,时家需要的钱还太多了。 时漫找了两天工作,也连着碰壁两天。 不少企业,因为的命令都不敢用她,只能委婉拒绝。 连续碰壁之后,没有办法,时漫只能开始往一些小公司投简历。希望傅斯年的手,伸不到这么长。 买了一盒盒饭,时漫一边看招聘信息,一边坐在路边的花坛吃,要是被曾经圈子里的人看见,只怕会惊掉下巴,这还是原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时家大小姐吗? 握着手机,看着邮箱源源不断涌来的拒聘的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浏览器上方,总是跳出有关傅斯年和江橙度假的消息。 手中的盒饭和白水就更加没有滋味了。 面无表情的把推送的新闻关闭, 紧接着,手机铃声响了。 还以为是哪家公司打来的面试电话,没想到却是原来公司的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打来的。 “时漫,你怎么没来公司上班了啊?”同事八卦着。 时漫没多说什么:“我辞职了。” 同事很意外:“啊?我还说跟你聊聊八卦呢?” 时漫听得漫不经心:“怎么了?” 同事在电话里小声说道:“你是没看到,今天冯总的老婆来公司了,将冯总锁在办公室给打了一顿,事后还辞退了冯总身边几个漂亮的女同事,我跟你说,现在办公室里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的,这个老色批,真是恶有恶报,对了,你辞职得这么突然,这件事不会跟你有关吧?” 时漫差点被米饭呛到,连忙喝了一口水,她缓过来后才说:“你可别瞎说,没有,我不知道这些。” “也是,你才来几天,这件事怎么会跟你有关系。” 又聊了一会儿,时漫才收了线。 手机还在推送消息,时漫看得闹心,就直接给关机了。 第14章 爸爸生病,他是凶手 医院。 结束一天的找工作之旅,时漫又在傍晚去了一趟医院。 刚出电梯,就有人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小漫。” 熟悉的声音落进耳蜗里,时漫听到后,略有些欣喜:“姑姑!” 是时薇,时乾的妹妹,过了四十岁,还尚未结婚的成功女性。 虽年过四十,可仍旧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是才三十多岁一样, 时薇挎着包,踩着高跟鞋,满眼笑意的牵着时漫的手往楼梯间走:“姑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时漫心存疑惑,但也没拒绝,跟着她就去了楼梯间。 站定后,时薇开门见山问:“小漫,你老实告诉姑姑,你爸爸住院的钱是谁出的?” 在时漫的记忆中,时乾和时薇的关系挺好的,而从小,她也和姑姑亲,所以对时薇并没有什么防备。 想了想,还是老实说了:“是我找傅斯年要的。” 时漫觉得羞愧,垂下了头。 时薇微眯双眸,忽而又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小漫啊,有句话姑姑憋在心里头很久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时漫抬头看时薇,眼睛里没有一丝提防:“姑姑,有什么话你就跟我直说吧。” 时薇推开时漫的手,转过身背对着时漫:“可我怕说了,会影响你和小傅的感情,姑姑不想做这个恶人。” 话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的,更弄得时漫心里头不是滋味。 第18章 她上前握住时薇的手,表情很严肃:“姑姑,你就说吧。” 时薇反握住时漫的手,眼睛红红的,声音也嘶哑下来:“小漫,你爸爸是两个月前发病的,那天我去找他,可老宅里来了客人,所以我就没想着去打扰他,可是在门外听到了争执声,是你爸爸和小傅吵架了,当时吵得挺凶的,闹得不可开交的,后来小傅摔上书房门,好像还说了一句,说他会让你爸爸后悔今天的选择!” 时漫微蹙眉心,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所以姑姑,你想跟我说什么?” 时薇拂开时漫的手,扭过头说:“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时漫急了,绕到她面前:“姑姑……” 时薇泪眼莹莹的,心疼的抚摸着时漫的脸颊:“那天小傅离开之后,我就赶忙去书房看你爸爸了,可是去的时候,你爸爸就已经晕倒在地上了,后来入院没多久,就查出了脑癌,当时的医生说,要不是送医及时,恐怕你爸爸就……” 时漫听着,脸色却已经变了:“你是想说,我爸爸差点被傅斯年害死?” 时薇皱着眉心:“小漫,这种话,我也不能乱说,你……你也别全信我的。” 时漫却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她双眸湿润,泪水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小漫,你……我就说了不能跟你说这些,我……我真是该死…”时薇不知所措起来,满脸都是担忧。 想想当初的恩怨,再想想这两年的婚姻,傅斯年会伤害爸爸,时漫并不意外。 她颤颤的落泪,像没人要的小孩儿,可怜又无助。 时薇替她擦泪,心疼的抱着她。 好久好久,时漫终于缓过劲,她对时薇说,她去见一见主治医生。 医生告诉她,刺激病人也是会加速脑癌病变的,而这也侧面证明了傅斯年就是害得爸爸入院的间接凶手。 按照爸爸每年一体检的频率,很快就能查出脑癌,而医生也说了,这样一来,手术复杂程度较低,他们就能医治了。 可因为那天傅斯年的刺激,爸爸脑内血管破裂,病情加重。 时漫想过去问问爸爸那天的事情,可医生不建议她再去刺激病人。 时薇的话,时漫连着两天都没有睡一个好觉。 在第三天时,医生又一次下了病危通知书。 看着爸爸反复陷入病痛折磨,一会儿捶头,一会儿昏睡,一会儿胡言乱语,她苦不堪言。 最近,爸爸瘦了很多,身上没有肉,只有一层皮盖着骨头。 刘华蓉为爸爸喂饭,他已经不太吃得下去了,只能喝一些流质食物。 看到这场面,时漫的心就跟凌迟了一样疼。 凭什么? 凭什么傅斯年可以带着江橙在外面逍遥快活? 凭什么她的爸爸就要忍受这样的折磨? 是他,是他害得爸爸病情加重。 所有人都在顾着爸爸的身体,没人发现,时漫将手攥成拳头,跑出了病房。 …… 当夜,七点,最后一缕阳光从山边隐匿下去时,时漫直接冲进了傅家别墅。 她来势汹汹,头发凌乱,一进门就大声喊着:“傅斯年,你给我出来!” 连续两天都没睡好的时漫,眼睛里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眼袋很深,整张脸看上去黑了一圈。 她冲进别墅,面色难看,明显是带着怒意过来的。 傅父不在家,桂姨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时,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很意外的出声道:“太太回来了?” 时漫怒气冲冲的问:“傅斯年呢?” 桂姨明显感觉来者不善,撒了个谎说:“太太,先生还没回来呢。” 时漫好笑:“他的车在外面,他不可能还没回来。” 桂姨一时语塞,还想再找借口,可时漫不想再等,径自就往楼上去。 “太太,您不能上去!”桂姨焦急的喊着,可她上了年纪,追不上时漫。 上了楼,时漫携着一身怒意就要往卧房去找人,可在路过书房时,她余光瞥一眼里面,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时漫止住声音,不再吼叫,她呆呆的站在书房门口,昏暗的光和影,虚化了她脸上的僵硬。 她黝黑的眸子里,映射出来的是书房里那一对天造地设的人影儿。 江橙坐在落地窗前,身前搭着画架,而傅斯年倾身下去,将她的身体给拢了大半在怀中,他的手就握住她的右手,声音是时漫从未听到过的温柔:“笨蛋,这样画才对。” 不知道傅斯年在画板上落下了怎么样的一笔,逗得江橙轻轻的笑了:“斯年,你这样会弄乱我的作品的。” 傅斯年的语气满是宠溺:“你就是太墨守成规了,偶尔大胆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江橙往他的怀中依偎,羞红了脸说:“你知道的,我是个保守的人,不太会画一些大胆的作品。” 傅斯年伸手将她的头发故意揉乱,他俯身看她,她抬头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对视上,在灼目的光线下,混乱纠缠着。 暧昧,流淌在空气中。 时漫看着,浑身都在发抖,就连呼吸都像是掺了玻璃渣子,痛得她无法言喻。 她的视线模糊起来,可脑子却清晰的逼迫着自己拿手机。 这一幕,必须要拍下。 第15章 当年的事,当面对峙 第19章 时漫颤着手,差点就要握不住手机,可她还是拍下了一些内容。 屋子里的两人,大概是太过忘我的沉浸在幸福中,完全都没有察觉到门口有人在拍照。 恰是这时,桂姨姗姗来迟,在看到时漫拿着手机时,她机警的高声道:“先生,太太回来了。” 屋子里,傅斯年猛然回头,他看到了时漫对着他们的手机。 坐上现在这个高位,傅斯年对摄像头很敏感,他像是生气了,三两步过来,就要去抓时漫的手机,可后者反应也很快,一把收了回来。 傅斯年面色灰暗,跟刚刚那个温柔的男人天差地别,他阴沉着一双眼,死死盯着时漫,像能在她身上凿出一个洞一样。 “手机拿来!”他伸手,语气是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时漫往后退,却并未看着他,她看着书房里的江橙。 纯白色的连衣裙,穿得很保守,可她气质温婉,皮肤白皙,回头时,五官落在光线下,整个人看上去是那种清雅、淡淡的感觉,如莲花一样,美而不妖。 时漫忍不住心想,原来傅斯年喜欢这样的姑娘!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江橙,被傅斯年无条件宠着的女人,什么都拥有,要钱,要豪车,要名牌包,或许她都不用开口,傅斯年就会抢着给。 而她,她什么也没有,就是求,也求不来。 直到眼睛泛酸,时漫才终于收回视线。 刚回神,傅斯年就蓦地攥住了她的胳膊:“时漫,将手机给我!” 他毫不怜香惜玉,眸里迸射出来的冷漠,在她的身上结了冰。 对她,他从来都吝啬,哪怕将对江橙的爱只分给她万分之一呢? 时漫心酸的笑,一句质问的话也说不出来,可明明她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时漫拧了拧自己的胳膊,见抽不回来,她索性由着傅斯年去。 她不交手机,也不歇斯底里,就平静的跟他对视:“我有话问你!” 傅斯年眯眸注视她,偌久,他才做了决定,一边拽她的手,一边交代桂姨:“桂姨,照顾好江橙!” 时漫跟傅斯年剑拔弩张的这几分钟时间里,江橙都识趣的没有出来,只是紧张的站在画架前,担忧的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 直到两个人走远了,江橙才露出浅淡的一个微笑。 她这抹笑,像纯白的纱裙染上了一点墨,褪去了清纯。 …… 卧房。 傅斯年将时漫重重搪在梳妆台上,他厉声沉喝:“要说什么?” 时漫的手硌到了桌角,磨破了皮,明明很痛,她却一声不吭。 暗处,她揉了揉痛处,可她的目光一直睨着傅斯年,她不怒反笑:“打扰你的好事了吧?” 时漫的神情令傅斯年不自觉的产生不安,可他只是看着她说:“视频删了,不然别怪我跟你动粗!” 这话,时漫听到后笑了,可这笑,无比悲凉,她缓缓站直身体,一步一步走向他:“傅斯年,事到如今了,你还在想着维护你的情人,我呢?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傅斯年不动,却别开了脸不看时漫:“别问没用的废话,视频不删,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得出这里吗?” 时漫无比平静的耸了耸肩膀:“我猜你一定在想,我会用这段视频去伤害你的爱人,去网络上引战,可是傅斯年,我不稀罕这么做,我留着证据,我是为了要跟你离婚!” 傅斯年跟没有听到一样,只是冲她伸出手:“你是自己给我手机,还是我来拿!” 他面色冷漠,时漫甚至听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为了江橙,哪怕是伤害她又算得了什么? 时漫不给手机,杏眼盯着他,眼里的猩红骇人可怖。 傅斯年无视她的愤怒,欺身过来就抢夺手机。 时漫力量小,被他拎小鸡崽一样轻而易举的就给钳制住。 手机也被他夺走! 时漫非但不难过,反而更加平静的注视着正在手机屏幕上点点戳戳的傅斯年:“我爸爸发病之前,你是不是见过他?” 傅斯年看着手机相册里的视频删除成功后,他才颦眉看时漫问:“什么发病?” 时漫压抑着心头快要决堤的情绪,她尽量平静,可已经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我爸爸住院两个月,你别告诉我,你是一点儿也不知情!” 傅斯年刚将手机熄屏,听到时漫的话,眉心蹙得更紧了。 正要开口问什么,时漫忽地冷笑一声:“也是,你日理万机,不是忙着工作,就是忙着陪江橙,就连家也很少回,我爸爸住院的事情,你又怎么可能会去在意呢?” 傅斯年没解释什么,只是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时漫稳住发抖的身体,她仰起脸跟傅斯年对视:“两个月前,你去老宅见过我爸爸,可是在见过之后,我爸爸就晕倒了,请你告诉我,你那天跟他都说了什么?” 傅斯年的记忆被打开,两个月前,他确实见过时乾,两个人也确实吵架了。 只是时乾晕倒的事情,他怎么没有印象? 他的沉默,让时漫看得很生气:“傅斯年,回答我的问题!”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寻找一个答案。 傅斯年想到那天时乾的态度,心里窝着的一口气被再一次提了起来,再加上时漫这么咄咄逼人,他一时有些不满,言语犀利的反问:“我能说什么?他做了什么,他心里没点数吗?” 第20章 他没有反驳的说辞,让时漫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爸爸晕倒的事,傅斯年并没有为自己开脱。 时漫攥着的手指,指甲深深陷进了皮肉里,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声吼说:“当年的事情,我爸爸做得没有错,你凭什么针对他?” 傅斯年步步紧逼:“他让阿煦入狱,他还没错吗?” 时漫一步也不退让,充血且湿漉漉的眸子倔强的盯着他,好笑说:“你那么有实力,当年的事情你没查过吗?你就那么确定,我爸爸做得是错的?” 变相的,时漫在往余光煦的身上泼脏水。 余光煦是傅斯年的朋友,他们有过命的交情,傅斯年能有今天,余光煦是绝对的功臣。 可是现在,余光煦在监狱里。 而原因很简单,是当年的时乾检举,余光煦才被查入狱。 当年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而那时的时漫,竟天真的以为傅斯年娶她,是真的想跟她结婚。 时漫的挑衅,致使得傅斯年面目狰狞:“时漫,你够了!用你的脑子好好换位思考思考,你的爸爸就真的那么无辜?” “啪”一声响! 时漫抬手,毫不犹豫甩了傅斯年一巴掌。 时漫看着偏过头且满眼不可思议的傅斯年,她声音极其淡漠:“傅斯年,你就是太自以为是,才觉得身边的人都是好人!” 余光煦是他的底线,她却还在不停污蔑。 傅斯年的眼神一寸寸的冷下来,气氛凝滞到了冰点,一触即发。 第16章 这一辈子,不原谅你 时漫打过傅斯年的手还在发抖,她死死盯着他,注视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傅斯年的眼神毒辣暴躁,紧凝在她身上,绷紧的下颌肌肉随着起伏的呼吸而微微颤动。 他隐忍着,克制着,可炙热的目光扫着时漫,令人十分窒息。 对上他这幅极度生气的面孔,时漫并不退让,甚至还在火上浇油:“余光煦要真是无辜的,他们会抓他吗?傅斯年,你想过这个问题吗?还是你只是想给时家扣一个罪名,拉我的爸爸下水?拉整个时家下水?” 时漫仰头看傅斯年,一句一句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 傅斯年早绷紧了神经,在时漫的咄咄逼人中,终于是忍无可忍了,他伸手猛地就攥住她的下颌,大力将她抵到了墙上。 因为用力过猛,她被搪到墙上时,刮倒了一旁的梳妆凳,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震得时漫心头都在震颤。 她紧盯着傅斯年的表情,看他的脸庞因暴怒而扭曲,就连声音也变了调:“时漫,你居然还敢污蔑阿煦,我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 时漫绝望看着他,灰暗的眸子里是一汪的沉寂,她不接话,只是沉默。 她想看看,他到底对她能有多狠心! 傅斯年手中更用力,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射出来的:“我问你是不是?” 他厉声吼她,面孔狰狞可怖,脸上怒意翻腾,双眼像染了血一样通红。 这样的他,和记忆中那个将她护在身后的男人简直天差地别。 时漫愣神了一瞬,随即是悲凉的笑,她眨了下眼睛,眼泪滚出来,她伸手扳下傅斯年的手,动了动被他攥麻的下颌。 她毫不畏惧,就那么看着傅斯年,她觉得无比讽刺:“仁慈?害得我爸爸入院,让我独守空房两年,让我做了你傅家的两年免费保姆,这就是你口中的仁慈?” 时漫笑得颤颤巍巍,几乎就要站不稳身体:“是,你确实仁慈,仁慈得恨不得我们全家人都去死!”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瞪着傅斯年,眼里有无尽的恨。 记忆中,时漫一直很听话,是一个很让人省心的人,可现在她变了,变得一点儿也不听话了。 被他攥过的下颌,通红一片,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很扎眼。 傅斯年将她抵到墙壁上,食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颌,他难得的收敛了怒意,声音很淡:“时漫,因为你,我已经够给时家脸面了,我没让整个时家的人都滚出柏城,你就应该跪在我面前多谢我高抬贵手了,像你这样分不清是非的人,我还真是少见!” 他说完,将她的下巴一把又给甩开,满眼的嫌弃。 时漫微微颤抖,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再哭出来。 偌久,她好笑道:“你才不是高抬贵手,你只不过是将时家放在你的眼皮底下,想起来了,就折磨一番,无聊了,就又折磨一番,当年你娶我,不也是为了方便折磨吗?” 傅斯年看着时漫,明明想要哭,却强忍着不流泪的样子,令他心头莫名的烦躁。 他心情复杂,以前怎么没觉得她哭起来这么令人厌烦? 傅斯年看着时漫,轻声赞叹:“你能认得清自己最好!” 他意料之中的回答让时漫的心死得更彻底。 她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泪水却还是滚出来。 好久,她又一次看向傅斯年,只是这一次,她语气平静了不少:“为了余光煦,所以你为难我不让我工作,所以你可以眼睁睁看着我爸爸晕倒而不管不顾,所以你可以无视我的两年付出,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睡!” 不是质问,而是肯定。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加深了力量。 而她的心,也随着每一句话的落下而死得更加透彻。 第21章 傅斯年注视着她无波无澜的面孔,心里头不知道是懊恼还是憎恨,他迟疑了一下,可再张口时,语气很轻蔑:“是,满意了?” 时漫不禁冷笑:“曾经的那个傅斯年终于是死了,现在的你就是一个魔鬼,傅斯年,你听好了,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会原谅你!” 话落,时漫抬手擦干净泪珠,往外跑时,还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可她没停下来,也没喊疼,就那么决绝的跑了。 傅斯年愣在原地,大概是意外,又大概是被她今天的反应给震慑到,所以才一时没回过神来。 时漫跑出卧房,正好桂姨从书房出来,看到她,忙喊一声:“太太。” 时漫扭头看向桂姨的方向,却瞥到她身后的那抹纯白的身影,是江橙。 她也在看着时漫,那抹纯洁的白色,沾上了几滴刺目的颜色。 虚晃的光影中,时漫看清了江橙的面庞,她似乎在笑,是两人博弈,她赢了的那种笑。 时漫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只是淡淡的一瞥就收回了视线,她冲桂姨挤了一抹笑容,一句话没说,直接就下楼了。 …… 傅斯年在卧房站了挺久的,越站,心里头越烦躁。 不知道是因为时漫污蔑余光煦,还是因为她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紧跟着,是江橙淡淡如二月春风般和煦的声音:“斯年,我能进来吗?” 傅斯年扭头看到江橙,脸上的不悦才褪去了几分,他点头说:“进来吧。” 江橙提裙子进来后,看了一眼摔在一旁的化妆凳,立马明白两人是吵架了。 她上前站在傅斯年面前,声音温柔似水:“你们吵架了?” 虽在关心,可好像又别有深意。 傅斯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又松了松领带,回答说:“没有。” 江橙却不依不饶:“是因为我吗?” 傅斯年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江橙说:“没因为你,别胡思乱想!” 江橙眉心微皱:“斯年,我是女人,我懂时漫的想法,她一定是生气了,我去帮你解释。” 她说完就要往卧房外面走,傅斯年握住她的手腕,表现得毫不在意:“不用去,我跟她之间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论是江橙,还是时乾那天晕倒的事情,时漫怎么误会,他觉得都没有解释的必要。 因为她至少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留她在身边,是为了让她体会跟余光煦一样的痛苦。 第17章 袖手旁观,等她求我 江橙干净没有上妆的五官很漂亮,她黝黑的眸子看着傅斯年,似乎是真的在为他考虑:“可你们毕竟是夫妻,这样会影响感情的。” 傅斯年松开了江橙的手,他别开脸不看江橙,也不想被她看到,他声音淡漠、凉薄:“我跟她没什么感情。” 江橙的手压着裙摆,她笑容淡淡说:“斯年,你别欺骗自己,毕竟结婚两年,虽然你没回家,但是你却没想过跟她提离婚,不是吗?” 傅斯年没过脑子想,直接就回答了说:“她还是罪人,阿煦出狱之前,她都还不能离开。” 江橙并非是想推开傅斯年,只是她太清楚他们之间的一切其实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可做着做着,有些时候就想把假的变成真的了。 她想探探傅斯年的口风,看时漫在他的心里到底占了多少重量。 “斯年,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种,用婚姻来束缚一个人,再去折磨她的这种方法,应该是最不值得的了,毕竟结婚、离婚都还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话说明白后,江橙一直观察着傅斯年的表情,他不是一个把喜怒哀乐都轻易挂在脸上的人。 他的心思,其实很难揣摩。 哪怕江橙再细腻,也始终看不穿他的真实想法。 傅斯年并没有回答江橙的问题,而是视线下垂,落在了她的裙子上。 纯洁染上污点,有些破坏视觉。 他倾身,食指微动,隔着一定的距离指着江橙白裙上的颜料点说:“脱了让桂姨给你清洗一下吧。” 他毫不费力就转移了话题,偏偏江橙还没法一直再问。 傅斯年是商人,商人不喜欢讨价还价,而江橙要是再问下去,行为跟讨价还价没什么差别。 江橙笑笑,沉默退出卧房。 傅斯年又是一个人了,他克制不住想到了江橙的问题。 他想,大概是他当时被余光煦入狱的事情气昏了头脑,所以才会选择和时漫结婚吧。 想不通的问题,傅斯年不想逼迫自己一直想,就叫了桂姨去给周临打电话,并让周临过来一趟。 没一会儿,周临就过来了。 “傅先生,您找我?” 傅斯年将转椅转了个面对着周临的方向,他犹豫半响,还是开口问:“时乾怎么了?” 周临一五一十回答:“时乾查出颅内肿瘤,现在住院了。” 傅斯年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周临说:“就是两个月前,您见了时乾那天。” 傅斯年轻皱眉心:“为什么没跟我说这事?” 周临觉得冤枉,解释说:“那天我想说来着,但是你说如果是跟太太有关的事情就让我别说。” 傅斯年想到那天在车里的事情,他也不想过多去计较,忽而问:“那情况怎么样?” 第22章 “太太前两天刚交了医疗费,但是颅内手术复杂,他们一直在找一位叫周砚池的医生,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傅斯年听得颦眉,忽然想到时漫前几天跟他提离婚,并且还要一千万的事情。 所以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是在想办法为时乾交住院费用了吗? 傅斯年久久都没接话,周临试探着道:“周砚池好像是江城的人,傅先生,我要不要……” 话没说完,傅斯年就打断了周临:“不用管,我等她来求我!” 余光煦入狱的事,不能这样轻描淡写的就过去。 时家做得孽,该时家人来赎罪。 周临有些犹疑,但还是开口说了:“先生,太太爸爸的状况已经很不乐观了,再拖下去的话,恐怕……” 傅斯年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开的一瞬间,他竟然有了想让周临去把周砚池找来的冲动。 可仅仅只是一瞬,他又想到了余光煦。 他凭什么替阿煦原谅时家人? 香烟只吸了一口,他就烦躁的捻灭了:“她要是聪明,她就会来求我。” 只要她求自己,愿意回家照顾爸爸,他想,他不会为难她,也会帮她。 周临不再言语,沉默着。 …… 时漫是一路哭着跑回医院的,在进科室之前,她还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怕刘华蓉多想,她又在脸上扑了一层粉饼,气色好一些了,她才去了科室。 刚到科室,她远远就看到刘华蓉站在病房外偷偷的抹眼泪。 走近了,时漫才喑哑着喊一声:“妈。” 看到时漫,刘华蓉更绷不住了:“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刚刚你爸爸差点……” 她话没说完,就哽咽得泣不成声了。 时漫听到吓了一跳,忙要进病房去看看爸爸,刘华蓉拽住了她的手:“小漫,已经抢救回来了,现在你哥哥在里面照顾着呢,你就别进去了。”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时漫紧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时漫抱紧刘华蓉,轻拍她后背一直在安抚。 虽然掩盖得很好,可时漫的行为还是让刘华蓉觉得不对劲。 刘华蓉推开时漫,握紧她的手,紧盯着她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时漫就委屈得不行,泪水不停的往外涌。 刘华蓉心疼的为她拭泪:“小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妈妈说,好不好?” 时漫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妈,我准备和傅斯年离婚了。” 一听这话,刘华蓉更加心疼的捧住时漫的脸,她温言细语说:“没关系,你想离,那就离,反正你也过得不幸福,你做任何决定,妈妈和哥哥都支持你,也会陪着你。” 时漫哭得流泪满面,哑着嗓子说:“妈,这件事先别告诉哥哥。” 刘华蓉往时漫的身后看一眼:“可你哥哥已经听到了。” 时漫扭头,看到病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时淮生就逆光站在门口,神情复杂的凝着时漫。 半响,他才走出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怕什么?怕我去打他?” 时漫垂着头,不敢和时淮生对视一眼。 哥哥从小到大就很疼她,知道她受委屈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见时漫为难,时淮生将心疼都藏在了心里头,他伸手捏她脸上的肉,弯腰下来跟她对视说:“放心,我不找他麻烦,但是前提是他不再伤害你!如果他敢伤害你,哥哥就是豁出这条命,你痛两分,也要让他痛一分。” 第18章 傅父出事,以为是她 时薇的话,时漫不敢告诉刘华蓉和时淮生,她去找傅斯年对峙的事,更是一句也不敢提。 现在的时家虽然没落了,可是妈妈和哥哥对自己的疼爱却是不会增减的。 他们要是知道了傅斯年跟她吵闹的事情,他们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现在爸爸状况不好,能少一事,就还是少一事比较好。 爸爸从鬼门关被抢救回来,直接就送进了icu里,可人一直在昏迷。 医生说了,爸爸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 住进了icu,医疗费用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好在傅斯年给得一千万也足够撑一段时间了。 找周砚池的事情不能再等,时漫就暂时搁置了找工作的事情。 时家现在无权无势,找个人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根本杳无音信。 这天,柏城又下了小雨,刚刚夜幕降临,时漫跑了一天很疲惫,她买了些吃的正往医院走。 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时漫。” 时漫在红绿灯路口停住脚步,侧身看到了傅父。 九月的柏城,隐约是有些凉意了。 傅延廷穿得很单薄,连伞都没有打,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木讷的看着时漫。 人行道上,绿灯亮了,时漫狠心不想多管闲事,抬腿就要走。 察觉她的意图,傅延廷三两步冲过来:“小漫,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家啊?爸爸好久都没有吃你做的饺子了,那个佣人做饭太难吃了,还总是不洗手,你跟爸爸回去吧,爸爸想吃你做的饭了。” 傅延廷就那么看着时漫,或许是察觉她的抗拒,他又放低了姿态问:“行吗?” 第23章 时漫觉得很不舒服,拒绝得很干脆:“爸,我跟傅斯年就要离婚了,以后您也别再找我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再去管傅家的事情。” 一听离婚,傅延廷脸都绿了,也不管旁边是不是有人看着,直接就追问起来:“离婚?是你提的?还是斯年提的?” 他声音大,引来不少人瞩目。 时漫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她硬着头皮顶下了这些目光。 “是我提的。”她声音很淡,明显不想过多提及。 傅延廷更来气了:“傅家哪点对不起你了?你竟然还敢提离婚!斯年是很少回家,可他毕竟事业忙,外面是有一些流言蜚语,可他那样的男人,身边有几个女人陪着怎么了?说来说去,他妻子还是你,你们的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 他声音提高了,惹得人群驻足。 时漫是个面皮薄的人,可听到傅延廷的话,也有些忍不住反驳了:“您怎么觉得那是您的事情,婚姻是我的,我觉得不开心了,我是有权利提出离婚的。” 话落,时漫扭头就走,傅延廷追上来,不依不饶道:“你离婚了,那谁来照顾我?” 时漫听了他的话,浑身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来不仅仅是傅斯年,就连傅延廷也光明正大的将她当成了保姆。 时漫强忍住心头的怒意,边走边平静的回答说:“您问我没用,您得去问问傅斯年。” 傅延廷却像是狗皮膏药,赶都赶不走:“那不行,只有你能把我照顾得好,换了别人,我不习惯,哪怕你们离婚了,你也得来傅家给我当佣人。” 时漫一阵恶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直到过了人行横道,她才猛地停住脚步,冲着傅延廷吼说:“您真以为你们傅家是什么香饽饽吗?我凭什么要来你们家当佣人?” 大概是这两年里,时漫太听话,太乖巧,才让傅延廷觉得她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性格,所以她此时此刻发火的样子,还是有些吓到了他。 呆呆看着时漫好久,傅延廷才回过了神:“时漫,你不会是记恨我没有借钱给你吧?” 时漫听到这话,心力交瘁的冷笑了一声,她一句话也不想再说,拎着东西就往医院去了。 她已经够累了,不想再把心思浪费到傅家的人身上。 时漫走得很快,一步也不作停留。 一直到进了电梯,她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晚上吃完饭,时漫想着出去再问问周砚池的消息。 刚出外科大楼,没想到她一眼就看到了傅延廷。 都已经快九点了,没想到他还没回去。 傅延廷也看到了时漫,意外的是他没再上前纠缠,只是坐在长椅上。 时漫不想理会他,径自就要离开,可走了两步,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回来。 “我给桂姨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回去。”时漫一边说,一边拿手机就要打电话。 傅延廷抬头,这才悻悻的说一句:“别……别打。” 时漫知道,电话打给桂姨,跟打给傅斯年是没什么两样的。 傅斯年要是知道傅延廷跑出来不回家的事情,一定又要发火。 傅延廷虽然很能作,但还是挺怕傅斯年的,毕竟有个这么厉害的儿子,谁不害怕呢? 时漫没想为难,淡淡道:“那我给你打车。” 傅延廷本身就是普通人,只因为儿子有了出息,他才有了好日子过。 可日子好了,自由却没有了。 出个门,总是跟着一群人。 傅延廷不习惯,所以隔三差五的往外面溜。 只要不出事,傅斯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去说什么。 傅延廷早年丧妻,后来再娶,也生下了女儿,只是女儿和妻子都在国外,他一个人生活无聊,总喜欢找点事做。 长久的寂寞,养成了他作的习惯。 时漫给傅延廷打了车,报了地址后,她并没给钱。 看着车子驶远了,她才往反方向走。 找周砚池的事通过人脉行不通,时漫只能见人就问。 可她问得多了,别人只把她当成疯子,甚至都不想搭理她,更怕她讹诈。 跑了一个小时,仍旧是一无所获。 十点半,时漫到医院了,她失落的往回走,却迎面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抬头一看,正是傅斯年。 她下意识往后退,却渐渐看清了他的脸,他咬牙切齿看着她,明显是生气的。 不等时漫逃跑,傅斯年就拽住她的手:“你跟我来!” 时漫挣扎,抗拒:“傅斯年,你放开我!” 傅斯年跟没有听到一样,将她往急诊科拽。 到了急诊科,他一把将她摔在抢救室旁边,怒目而视:“时漫,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你对我爸下手算什么?” 时漫心头大惊,仰起脸时,眼里满是不解:“傅斯年,你什么意思?” 第19章 别再纠缠,彼此放过 时漫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傅斯年看了就来气。 他弯腰,抓起时漫的身体,逼得她看着抢救室。 透过透明的玻璃,时漫看到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都在不停的忙碌。 而窄小的病床上,正是傅延廷躺在上面,他面色苍白,几乎没有一丝丝血色,他的白衬衫上也有不少血,人应该是昏迷了,没有意识。 第24章 看着这一幕,时漫也被吓到了,她惊恐的看着,眼睛通红。 虽然傅延廷很作,虽然他没有借钱给她,可时漫不至于对他下手。 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时漫也不清楚。 傅斯年从身后伏过来,双手捧住时漫的脸颊,禁锢着她的头,不让她挪开视线。 他的声音从身后方响起,携着一股浓浓的阴狠:“他今天见过你,还没回家就出事了,不是你做的,又是谁?” 时漫动不了,只能不停的反驳:“没有,我没有,我没做过。” 傅斯年的声音噙满凉薄:“就算你没做过,他今天来找你,你是不是有责任将他送回去?你作为他的儿媳妇,是不是有义务照顾他的人身安全?” 儿媳妇? 多么讽刺的三个字,时漫听得忍不住想笑,可她却笑不出来,她挣不开傅斯年的束缚,就冲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时,傅斯年才吃痛将时漫给推开。 时漫背贴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傅斯年,你真可悲,自己爸爸出事了,人还在抢救室里昏迷不醒,你却忙着要为他的出事找一个背锅的,你看看你,你多可笑!” 她满是挑衅,不再顾及什么。 傅斯年听着她的话,脸色一寸寸的暗沉下来,难看至极。 时漫就坦坦荡荡的跟他对视,炽热的目光倒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别开脸,尽量克制着自己,但话说得仍旧带着威胁力:“等他醒来,我会问他,但凡跟你有关,我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时漫冷笑。 心慈手软? 只要是能折磨她的事情,他什么时候心慈手软过。 傅斯年不再为难她,焦急的在抢救室门口等。 时漫也没有离开,坐在急诊科的长椅上给时淮生发了一条消息:“哥哥,我晚点回来。” 时淮生的消息回复很快:“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你给我一个定位,我来接你。” 时漫想了个借口:“我陪妈妈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时淮生在城中村的出租房,刘华蓉负责照顾时乾。 这段时间,大家分工合作,一直在找周砚池。 这个借口一出来,时淮生就没再追问了。 收好手机,时漫抬头看傅斯年,他站在抢救室门口,担忧得攥紧了手指。 他这幅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都是血肉之躯,他也并非没有柔和一面,只是他的温柔,不会对着她,更不会对着时家。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抢救室的大门才被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了带血的口罩对傅斯年说:“病人已经抢救回来了,只是腿骨断裂,后续还要做手术,别的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傅斯年紧紧攥着的手这才松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事后,急诊科的医生又将傅延廷给送到了骨科,说是受伤的腿需要消肿,消肿之后才能手术。 办理转科的时候,时漫并没有悄悄离开。 她不是不想离开,她只是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傅斯年谈谈了。 离婚的事,如果走司法程序,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已经不想再浪费精力在这段婚姻上了。 事情办好之后,时漫在病房门口拦住了傅斯年:“我们好好聊聊吧。” 她难得的很平静,不想带着情绪去开始今晚的谈话。 傅斯年将病房门轻轻关上,侧首看时漫时,眼神很不屑一顾:“我没功夫跟你说一些没营养的废话,今天的事情,我自己会查清楚。” 言外之意很明显,跟她有关的话,他不会随便了事。 要是以前的时漫,她想她大概会想尽办法的解释,可是现在,她心里觉得无所谓。 傅斯年会不会误会她,好像在家人面前,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见她不说话,傅斯年要走,时漫回过神赶忙说:“傅斯年,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样才能答应跟我离婚?” 傅斯年闻言停住了脚步,半响,他才终于回过头,眼里无波无澜的,可说出口的话分明又有为难的意思:“除非阿煦没坐过牢,除非你也断一条腿。” 他瞳眸黝黑,蕴着漩涡,牙关紧咬时,脸颊的肌肉绷紧。 时漫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倏然,她又凝眸,不解询问:“也是什么意思?” 傅斯年倾身,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住,他满是讽刺的嘲弄说:“装起来很有意思吗?” 时漫颦紧眉心,没有一点儿想要解释的意思。 不相信自己的人,说得再多都没用的。 时漫只是苦笑,笑得淡淡的:“我累了,就不能放过彼此吗?” 傅斯年别开脸,望向科室走廊外浓稠的夜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片刻,他又看向她,声音压得很低:“放过?时漫,你就是赔上这条命,你们时家的罪过你也赎不清,你竟然还有脸来跟我提放过!我放过你了,谁来放过阿煦?谁来放过秦明月?” 秦明月? 这个名字,时漫是第一次听到。 她皱紧眉心,试图去询问:“我究竟做过什么,让你连一条活路都不愿意给我?” 傅斯年哼笑:“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有数,用不着我多说。” 第25章 时漫倔强的挡在他身前:“说清楚!” 她仰头看他,光影在她的脸上沉沉浮浮,她迫切的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傅斯年伸手推开她,分明是不想多说。 时漫站在一旁,苦涩的笑了,低头时,眼泪滚出眼眶,她凉淡着说:“也是,不论是什么罪名,你都已经定在我身上了,就算我说我没做过,你也是不会相信的。” 傅斯年侧过身,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时漫整理好情绪,还是走到他身旁说:“傅先生,说真的,我们就走到这里吧,别再纠缠下去了,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傅斯年没回答她的问题,但脸上有不屑的浅笑。 放过? 怎么放过? 除非一切都没发生! 时漫知道得不到他的答案了,转过身就走了,走得毫不犹豫。 第20章 被人绑架,他骂她蠢 出了急诊科,时漫没忍住情绪,还是泪流满面了。 当年遇到傅斯年,以为遇到了自己的全世界,可没想到,却是她的劫难。 他恨她,更恨整个时家。 可这份恨,仅仅只是源自余光煦的入狱的话,那未免太严重了。 时漫忍不住想,他们之间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存在。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正想到这里时,时漫的手机铃声响了。 本以为会是时淮生打来的催促回家的电话,却没想到是一个陌生号码。 犹疑了一瞬,她还是接听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时漫时小姐吗?”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很礼貌。 时漫有些意外这人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但还是回了一声:“我是时漫,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声音听着挺和善的:“你最近是不是在找周砚池医生?” 听到这话,时漫的手都开始发抖了:“是,您认识他吗?” 对面说:“对,我是他的学生,他是我的带教老师。” 找了挺多天人的,一直都没有消息,甚至都没有人提过周砚池这个名字。 这样的消息对于时漫而言,无疑于是震撼的。 找到了周砚池,那她的爸爸就有救了。 时漫喜极而泣:“那您能带我见见他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他帮忙。” 对面的男人甚至都没有考虑,当即就同意了下来:“当然可以了,我给你发个位置,你过来吧,当面详谈。” 时漫都没有犹豫:“好,那我加您微信。” 电话挂了,加上了微信,对方给她发了一条定位。 她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报了位置就过去了。 一路上,她激动不已,好几次落泪,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生怕她是什么神经病。 只要爸爸能得救,那一家人就又有盼头了,那时家就不会散掉。 车子行驶了半小时才终于停下,时漫付了车费下车。 环顾四周,这里并不算荒凉。 按照对方给的精准定位,时漫摸索着找了过去,是一家餐馆。 大半夜营业的餐厅很多,时漫并没有多想,推门就进去了。 她刚进去,眼前一黑,就被人罩进了麻袋里。 她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已经被两个人架着往外面跑。 她一下子懵了,呜咽着喊着求救。 不过几十秒钟时间,她就被人扔进了车里。 车子打火的声音刚响起,时漫头上的麻袋就被人扯了下来。 她慌张惊恐的看着身旁的男人,磕绊着询问:“你……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男人长得一副凶相,横眉冷对瞧着她:“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等你到了,你就知道你得罪了谁了。” 时漫的脑子疯狂运转,她在想谁会这么大费周章的针对她! 只有一个人,冯叔。 她强迫自己镇定,不反抗,也不想着逃跑,只是尝试着谈判说:“姓冯的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开双倍。” 这个时候,保命要紧,出再多钱都是值得的。 时漫的话,身旁男人听到后冷嗤了一声:“你个臭娘们还挺会谈生意,但老子们是道上混的,生意可不止做这一次,我们是见钱眼开,但还知道分寸,先收了别人的钱,就没有再收你的钱的道理,你要想找我们办事,那就看你今晚还有没有命留得下来了。” 时漫瞬间心灰意冷,拿钱都买不通,那她还能指望什么? 她扭头看车子的门把手,心里计算着如果推门跳下去,她会有多大的存活率? 车子已经往郊区越开越远了,再不想出对策,真到了姓冯的手里,恐怕那时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车里总共就两个人,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在后排看着她。 真跳车的话,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时漫慢慢往车边挪,可她的动作被身旁的男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甚至都不屑去管她,只是往椅背上一靠,慵懒的提醒说:“我劝你啊,死了想要逃跑的心思,车门锁死了不说,就算你跳下去,你也未必……” 话音未落,车子倏然一个急刹。 因为惯性,时漫和男人都同时往前冲去,撞到了前排的椅背上。 身旁男人一边摸着脑袋,一边暴躁的骂道:“你丫怎么开车的?” 第26章 前排,司机瑟瑟缩缩的举起了双手:“是……是傅斯年的人。” 时漫忍着痛,直起身体时,看到车子前面停了两辆车。 其中一辆正是傅斯年的黑色捷豹。 车前站了几个人,就大摇大摆的挡在车前,而傅斯年的车就停在路旁,他坐在后排,时漫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一点点的背影。 他的手从半降的车窗伸出来,手里夹着香烟,一截银色的烟灰随着风一吹而飘远。 绑架时漫的两人自知不是对手,赶忙下车求饶,又放了时漫。 时漫下车,被人带到傅斯年的车旁。 荒郊野邻,她已经没得选择,只能上了车。 车子往回行驶的路上,两人都在沉默。 后排,一个靠左坐着,一个靠右坐着,两人中间像是隔了一条深渊。 透过车窗玻璃的投射,时漫看到傅斯年禁闭着双眼,他仰靠在椅背上,一副慵懒的模样。 他身姿清俊修长,绷紧的下颌线一直延伸至耳廓,他不说话,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在震慑着、压迫着。 氛围安静得令人窒息,时漫觉得压抑,却不想去多思考什么。 好久,傅斯年终于睁开微红的眸子,侧首盯着时漫的脸颊说:“这么蠢的脑子,也敢随意得罪人吗?” 他的侮辱来得猝不及防,时漫听到后,却并不想反驳他。 她不说话,他就倾身靠近:“得罪人之后,就没想过时刻警惕着自己的安危吗?” 时漫咬紧唇,仍旧是不作声。 傅斯年靠得很近,炽热滚烫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她扭过头,屈辱的不看他。 他盯紧时漫的后脑勺,锁紧的视线快把空气烫出一个洞。 时漫越是沉默,他越是生气。 他捉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的身体扳正过来。 她被迫面对他,可仍旧低垂着头,不去看他一眼。 傅斯年用力很大,大到骨节都开始泛白了。 时漫没喊疼,可低低的呜咽声以及她不时颤动的肩膀,让傅斯年一时愣了神。 她……这是被吓哭了? 第21章 你的价值,只是这样 傅斯年不是没看时漫哭过,可大多数时候,她是绝望的哭,是对他生气的哭,而并非是此时此刻这样,被吓得害怕的哭。 他攥紧她手腕的手,忽然就松下了力量。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应该是安慰她,还是应该骂她了。 短暂的沉思之后,傅斯年猛地将她的手甩开,同时坐直了身体,他没看她,但语气却很不好:“自己蠢就要认清现实,真以为离开了傅家,你的日子就会好过?今晚要不是我跟着过来了,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幸运的坐在这里哭吗?” 时漫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倔强的拭泪,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可越是压抑,就越是委屈,眼泪簌簌的往下滚。 尤其是时淮生的电话也紧跟着打了过来,她根本就不敢接,生怕被哥哥觉察出端倪。 她颤抖着手指将手机扣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扭头看车窗外。 车窗玻璃上有她的倒映,她哭得很伤心,满脸都是泪。 傅斯年扭头,盯着车窗玻璃上她的脸,这一刻,他的心里竟然萌生了一股异样。 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像是心疼,又像是烦躁。 时漫渐渐哭出了声音,可她很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哭得跟个狗一样,难看死了。”一旁,傅斯年烦躁的低嗤一声。 他扭头瞪着她,晦暗幽深的眸蕴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手中的手机铃声自动断掉了,时淮生又一次打了过来,时漫低头开了静音,然后一抽一抽的擦泪。 她咬紧唇,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再哭了。 自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有对傅斯年说。 车子已经进城了,时漫想着,一会儿就下车。 倏然,眼皮底下递过来了一个东西。 时漫愣了一下,定睛看清时,才发现是一个手帕。 她不知所措着,不知道傅斯年这是什么意思。 看出她的犹疑,傅斯年将手帕丢在她的腿上,同时,他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爸爸入院,术前术后都还需要人照顾,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时漫看着手帕, 轻轻眨了下眼睛,可她一点儿难过的感觉都没有。 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没有自作多情的觉得,傅斯年是专门过来救她的。 果不其然,他是另有目的。 时漫将腿上的手帕拂了下去,随即转头看向傅斯年,她眼里尽是冷漠,可语气却莫名的酸涩:“所以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救我的?” 傅斯年无波无澜对视她,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的价值,也仅仅只是这样了。” 时漫笑出声音来,随即怒意浮上眼底:“我有爸爸要照顾,我凭什么要照顾你的?” 她不恨傅延廷,却也谈不上喜欢。 要是从前,时漫也就应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爸爸,她凭什么要去疼? 时漫的话,果然还是惹怒了傅斯年,他倾身过来,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声音冷漠至极:“时漫,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已经够给你脸了。” 他咬牙切齿,这几句话似乎是从齿缝里溢出来的。 第27章 时漫抬起头,无视他炙热的目光和滚烫的呼吸,她迎着一切和他对视着,眼里是不卑不亢:“我不去,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那你现在就动手啊!” 她挑衅着,将自己的脖子递了过去。 昏沉的车子里,一切危险的气息交织、纠缠着。 时漫仰起头,她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脸上也没出现任何该有的惧意。 生和死,她好像看得都淡了。 傅斯年看着她,始终保持沉默,只是挂在嘴角的那抹轻佻的笑,一点点化为乌有,最终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冷冽中。 他不动,时漫继续挑衅:“傅斯年,你动手啊!” 她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掐:“你不是最会这一招了吗?你不是想让我给余光煦赎罪吗?我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动手了?你舍不得了吗?” 时漫一句一句挑衅,一步一步踩踏傅斯年的底线。 傅斯年危险眯眸,干脆的扣住她细嫩的脖子,他蛮横粗暴,五指一点点的收紧,直到时漫的脸色变了,他又倏然收了力道。 倾身压过去后,他滚烫的身躯贴着时漫冰冷的身子,他在她耳畔轻语:“舍不得?呵,你还真是会高看你自己。” 他的话,是嘲讽,是不屑,是毫不在意。 时漫稍稍往旁边挪了一点,她侧首盯着傅斯年隐匿在暗光下的面庞看,她冷笑说:“傅斯年,我觉得你可悲。” 她的声音虽然很小,却精准的打击着他的狂傲。 他失了理智,大力将她整个人搪在车窗玻璃上,他扼住她的脖子,眉眼邪气的盯着她看。 半响,他蓦地笑了:“死多容易啊,时漫,我怎么可能会成全你!我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就是要让你看着时家没落,就是要让你来求我!” 他生气至极,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 说完,他重重松开她,又平视前方,看着车子前方热闹喧哗的街道,同时从齿缝里溢出毫无温度的一句话:“时漫,你可以滚了。” 时漫呆呆的坐直身体,又将衣服给整理好。 泪水早已经干了,傅斯年怎么对她,她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周临在合适的地方刹停了车,时漫也不做停留,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车子驶离,渐渐消失在车水马龙的大路上。 车里,傅斯年抬手捏了捏眉心。 几秒钟后,他放下捏眉心的手去看车窗外,同时吩咐说:“就在前面停吧,我自己开车回去,你去盯着她。” 周临愣了一下,明显疑惑:“傅先生,是让我送太太回去吗?” 傅斯年交代说:“不用,只需要确保她没事就行。” 周临领命,“嗯”了一声。 车子刚停好,周临还没下去,傅斯年莫名的又多说了一句:“还没离婚之前,她都是我的女人,我侮辱她可以,但别人不行!” 周临明白,傅斯年这是害怕刚刚的事情再发生。 周临刚离开,傅斯年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垂首看一眼,接听了电话。 电话对面,是傅斯年后妈穆秋的声音:“联系时漫了吗?她愿不愿意回去照顾你爸爸?” 第22章 因为喜欢,而非利用 傅延廷腿骨折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国外,而穆秋在得知此事之后,并没有立马要求回来,而是在等时漫的消息。 傅斯年还坐在后排,他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他并没有选择点燃,而是凝着眼前的虚无回答了穆秋的问题:“她不愿意回来。” 这话一出口,穆秋就生气的指责说:“斯年,你好歹也是柏城的头号商人,谁不给你几分面子?你再看看你这个妻子,你爸爸都骨折住院了,她居然还不回去照顾,你看看这人真的能拿得出手吗?” 穆秋说话时,傅斯年点燃了香烟,零星的一点红色落在他眼底,他双眸迸射出来的寒意像能将人给溺毙一般。 好久,他才冷冷的出声询问:“那你呢?你不能回来照顾吗?” 并非是为时漫说话,而是傅斯年确实不满穆秋的行为。 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妈,他很少去过问她的事情。 穆秋大概还没有听出傅斯年的不悦,语气仍旧是强势的:“你爸爸是受伤了,我这个当妻子的人也确实应该回来照顾,可杳杳在国外读书,我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国外?真要二选一的话,那我不得选杳杳吗?” 傅斯年猛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中,他的脸色倏然就阴沉了下来。 穆秋还没有住嘴,还在说:“斯年,你是家里大的,理应多承担一些,杳杳学业重,我是真没时间回来照顾他,这一次啊,我就先不回来了,你找个护工照顾他吧,他腿脚不便,作不了的。” 傅斯年吐出烟雾,声音冷得像是冰霜一样:“说完了?” 隔着电话线,穆秋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什么,她收敛了嚣张气焰,声线颤颤的回一声:“嗯……说……说完了。” 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触怒了傅斯年。 嫁给傅延廷后,穆秋才生下傅杳杳,因为傅斯年的能力,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得罪了傅斯年,她未必能在国外过安生日子。 傅斯年徒手捻灭香烟,随手丢在了车窗外,他猩红暴怒的眼底,是一片嗜血的冷漠:“不想回来的话,那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第28章 话落,他将电话直接给挂断了,又将手机重重的丢向一旁。 穆秋的推脱之词,傅斯年听得太多了,他也早就腻了。 什么学业不学业的,无非是不想和傅延廷过日子。 …… 时漫下车之后,一步步走到了热闹喧嚣的街道上。 五年暗恋,两年喜欢,可在傅斯年的眼里,她的价值仅仅只是做一个保姆。 多可笑啊! 任凭再热闹的氛围,都在时漫心里激荡不起任何的涟漪,她的这颗心,也早就已经死透了。 她给时淮生回了个电话,说是周围很吵闹没有听到他的电话。 时淮生没有追问,只是让她早点回来。 时漫在外头吹了会冷风,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了,她才往城中村走。 租住的三室一厅在三楼,房子很破旧,是老式的楼房,楼梯间里堆满了杂物,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几个老鼠跑过。 楼道里的灯早就坏了,时漫打着手机电筒爬楼梯。 到三楼时,她听到虚掩的门缝里有人在说话。 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似乎是哭了,声音听着挺哽咽的:“淮生,我终于找到你了。” 时淮生在接话,语气听上去充满了歉意:“晚柠,对不起,我不想耽误你,我……” 女孩打断了时淮生的话说:“怎么会是耽误呢?你明明知道,我愿意帮你的。” 时淮生很为难:“你回去吧,以后别再过来了。” 女孩很倔强,哭着哀求:“淮生,你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透过虚掩的门缝,时漫看到了一双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时漫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打扰。 好久,时淮生忽然试探着喊了一声:“小漫?”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将虚掩的门给吹开了一些,时漫的影子从外面投到了屋子里,时淮生这才看到了她落寞的背影。 时漫回过神,扭过头去看时淮生,她微笑说:“哥哥。” 时淮生握住了身旁女孩儿的手,同时问时漫说:“怎么不进来?” 时漫笑着解释:“我刚到。” 时淮生冲她招手,她乖巧的走进去。 时淮生指着身旁的女孩儿说:“小漫,这是孟晚柠,你叫嫂子。” 他介绍的时候,时漫就扭头看向了孟晚柠,她长得清雅,淡淡的笑,是个很恬静的姑娘。 时淮生说起“嫂子”两个字时,孟晚柠的脸顿时就红了,被羞得不成样子。 时漫在孟晚柠的眼里读到了喜欢。 知觉告诉她,那喜欢,绝对不亚于时漫当初对傅斯年的喜欢。 “嫂子。”时漫微微颔首,笑着喊了一声。 孟晚柠也很害羞,伸出纤瘦的手指:“小漫,你好。” 时漫伸手握住,轻捏就止。 看孟晚柠的着装、教养,她的身份肯定不俗,至少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 时淮生让时漫先休息,他下楼送了孟晚柠就回来。 时漫点头同意了,送他们到门口时,时淮生就让她回去了。 等了约莫半小时,时淮生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时漫还坐在沙发上,她没有洗漱,也没有换睡衣。 时淮生看她没有动,在她身旁坐下来后,关切的询问说:“心情不好吗?” 时漫扭头看着时淮生,表情说不出来的严肃,她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时淮生将买来的零食放在茶几上,他犹豫了一阵儿,随即还是开口了:“小漫,晚柠是个好姑娘,我不会辜负她的。” 时漫还是看着时淮生,她声音沙哑着问:“那你喜欢她吗?” 时淮生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他盯着眼前的虚无,眼里的一切都涣散了。 好久好久,他才终于回过头看时漫说:“我只知道我不应该辜负一个对我好的人。” 时漫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嫂子很漂亮,我很喜欢,但我希望哥哥也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因为……” 而不是因为利用。 第23章 他在为难,绝不求他 他们是亲兄妹,她的情绪,她想表达的意思,他都太明白了。 时淮生没有接话,只是在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他选择“嗯”了一声。 时淮生买了两块蛋糕,一块草莓的,一块巧克力的。 他拿起草莓那一块递到了时漫的手里,后者伸手接过时,他紧跟着问了:“周砚池一直没消息的事情是傅斯年封锁的吧?” 时漫摇头:“我不知道。” 并不是为傅斯年开脱,她是真的不知道。 想了一会儿,她扭头看时淮生淡淡的开了口说:“哥哥,我还有一个办法。” 时淮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略微收紧:“你是说去找黎婉?” 时漫垂首,无奈点了点头:“嗯,她现在是美食博主,她有一定的影响力,只要她愿意帮我,我想周砚池就一定会有消息的。” 时淮生微微皱了下眉,最后还是于心不忍:“算了,你们当初闹成那样,她已经不可能再帮你了。” 时漫还是报着希望:“婉儿跟我是闺蜜,她知道我的困境后,她一定会帮我的。” 时淮生没再言语,默许了她的想法。 现在情况危急,也只能试一试了。 第29章 时漫翻出好久没联系的电话号码,将自己的情况发了过去,并且还说了自己需要帮助的事情。 等了整整一小时,黎婉都没有回复消息。 时漫来来去去看了几百次手机,可屏幕都是空的。 她想,黎婉这是真的打算跟她绝交了。 …… 翌日,傍晚。 时漫换好裙子在镜子前站了挺久的。 她知道,黎婉昨晚不回她消息很可能是睡着了,可是今天一天都没有回,就代表着她应该不会再回了。 周砚池一直没有消息,时漫又不能坐以待毙,她想,她只能去一些特别的地方去获取消息了。 曾经作为时家的千金,时漫也算是一个才女,学习好,又有业余爱好。 她在网上找了一份临时工,去高档餐厅弹钢琴,给得报酬也不错,弹一次一千。 镜子里,她一身白裙,长发半挽半散,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今天是乖巧、甜美的装扮,可心情却还是很低落。 垂首看了最后一眼手机,确定没消息进来时,她才深呼吸一口气往外面走。 恰是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时漫心头窃喜,以为是黎婉回过来的,没想到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了,才发现是傅斯年。 时漫毫不犹疑,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傅斯年又一次打了过来,她直接给拉黑了。 无论再难,她都不想跟傅斯年再有牵扯。 而被连续挂断电话的傅斯年,盯着手机屏幕,暴躁的低嗤了一声,同时还一脚踹飞了面前的凳子。 身后,傅延廷不依不饶:“斯年,时漫怎么还不回来给我做饭啊?” 傅斯年攥紧了手指,浑身忍不住的一阵发抖,等心口的那股烦躁过去了之后,他才回头看傅延廷说:“电话打了,她不回来。” 傅延廷不乐意了:“时漫不回来,那我吃什么啊?” 傅斯年危险眯眸,压低着嗓音质问:“她不回来,你就要饿死是吗?” 傅延廷的腿都吊在床上了,他却还在作:“我只吃时漫做的东西,不是她做的,那我宁愿不吃,我宁愿饿死。” 傅斯年气血上涌,一张脸都藏在阴影中,但那股戾气却是无孔不入,他凝着傅延廷,还是将自己的情绪给敛住了。 半响,他才往病房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去找她回来。” 门外,周临见傅斯年出来,忙道:“傅先生,太太去希尔饭店弹钢琴了。” 傅斯年一步也不做停留,气场很强,声音很冷:“走,去找她。” …… 希尔饭店。 时漫坐在舞台中央,她一身白裙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好听的钢琴曲舒缓流出来。 来这里吃饭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所以她想,总有一个人能不受傅斯年的命令。 她想,说不定真有一丝希望,她能问到周砚池的消息。 一曲钢琴曲结束,众人响起掌声。 时漫去见了管事人,是一位中年男士,他夸赞她钢琴弹得好,还说以后多多合作。 时漫一边答应,一边不经意的问:“经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周砚池的医生,听说他是原发性脑瘤方面的专家,好像挺有名气的。” 经理笑问:“怎么?你找他有事吗?” 时漫觉得有戏,却还是留了个心眼说:“我朋友的弟弟生病了,就是脑瘤,我想问问能不能联系上这位医生,联系上的话,我朋友一定会重重感激经理的。” 都是商场上的老油条,时漫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了,经理能听出来,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摇头说没听过这个人。 时漫失落道谢,却不想正好有人听到了这些对话。 演奏结束了,时漫在离开之前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洗手的时候,她听到男厕有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小罗啊,上次的事情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告诉我周砚池医生的联系方式,我都不知道我老婆的病还能不能治了,多亏了你,我老婆才得救了,你真是一个好人啊。” 另外一个男人在接话:“大叔,我又不是无偿告诉你的,是你给钱,我办事嘛,不然阿姨也没得救的办法不是?” “是是是,但是这是谢礼,你可不能推辞。” “大叔,做我们这行的是有规矩的,你已经给过钱了,这钱就不用了,你留着给阿姨买补品吧。” 两人在推辞,从卫生间一路推搡了出来,时漫站在洗手池前,看到一位大叔手中握着一沓红色钞票要给年轻的那个人,年轻的人不要,说什么也不要。 推搡好久,大叔才一步三回头,感激涕零的离开。 时漫看到这一幕,心里又寄生出希望,她拦住年轻男人去路,尽量压着汹涌澎湃的心海问:“你认识周砚池?” 男人凝着时漫,先是摇头,后才说:“我知道一些,但没见过他本人,不过我有他联系方式。” 时漫忙开口说:“能给我一个吗?” 男人很直接:“可以,但是是有偿的,你愿意的话,我们就交易,不愿意就算了。” 他说完,转身就想要走,时漫早已经无路可走,立马喊住了他:“等一下。” 时乾还在医院等着救命,哪怕是坑,时漫也只有跳了才知道真假。 第30章 男人脚步停住了,回头问她:“怎么?” 时漫问:“你要多少钱?” 男人举起一根手指:“怎么也得这个数吧,你要知道,就算你挂了周砚池医生的号,也未必会有他的联系方式,想要看病,走我这个途径是最快的。” 时漫很冷静:“我给你预付三千,确定是周砚池医生了,我再支付剩下的。” 男人想了想,也没拒绝:“好。” 两人去的饭店外,毕竟饭店的卫生间也不好一直久留。 时漫先给了钱,男人就给了她电话号码。 电话拨出去的时候,男人瞅准时机撒腿就跑,时漫忙追过去,大吼说:“站住。” 男人刚拐过街角,可是下一刻,时漫就眼睁睁看着那男人被人给猛踹了一脚,然后跌倒在了地上。 从拐角的暗影下走出来一个人,是傅斯年。 第24章 不给活路,耗到彻底 要钱的男人被踹倒在地上,想逃离,可傅斯年携着一身戾气压迫过来,直接就踩上了他的手指。 他吃痛大叫,同时按住了自己被踩的手。 傅斯年连腰都没有弯,眼神微微向下扫他一眼,声音冷漠至极:“钱还她。” 时漫还站在原位,沉沉的天光下,她凝着不远处英挺卓越的风姿。 外人都传,傅斯年阴狠毒辣,有残暴的手段,才成就了他今天的事业。 他的狠,也不是一天才生成的。 男人似乎不服气,冲傅斯年吼着:“她自己蠢,她自己愿意给我的,我凭什么要还回去?” 这话犹如触碰到了傅斯年的逆鳞,他敛了笑容俯身下去,阴影下的那张脸一丝笑容都没有,他只是轻轻问:“还不还?” 似乎没什么耐心,好像只要男人说半个字的不愿意,他就会立马采取行动。 就连身后的时漫,也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傅斯年的出现,并不会让她自作多情的觉得,他是专门为自己而来的。 她猜想,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就算是不要的东西,他再践踏都可以,但别人不行。 男人果然不顾傅斯年的胁迫,仰起脸回答:“我凭本事要来的钱,我凭什么要还?” 话音刚落,傅斯年就抬脚松开了男人被踩的手,紧跟着,他左右交替着将铮亮皮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擦到了男人洁白的外套上。 傅斯年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他拿下脚的同时,笑意也瞬间荡然无存,随之覆上的是一层阴沉。 与此同时,他的脚重新踩到了男人的手上,只是这一次,他用了极大的力气。 男人仰头大吼,疼得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抖,冷汗噙上后背,下意识就开始求饶:“疼……别……别踩了,别踩了。” 傅斯年不为所动,反而更加用力的碾压,直到男人的手骨断裂,血肉模糊时,他才收回了脚。 男人一身的汗,终于如释重负一般倒在了地上。 时漫的心隔着一层皮肉仿佛要跳出来,傅斯年还对那男人说了什么,她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 她想逃,可傅斯年却让她把手机拿来。 惊恐的加持下,她妥协了。 收回两万块后,傅斯年又回头将手机递还给她,他眼神满是嫌弃:“被骗一次是你蠢,还能被骗第二次,你说说还能有比你更蠢的人吗?” 时漫接了手机,迎着傅斯年嫌弃的目光跟他对视:“周砚池的消息是你封锁的吧?” 她少有的不去反驳他,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就直接问了。 傅斯年略微挑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你觉得呢?” 时漫只是冷笑:“你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 这样的她,他有些陌生。 不吵不闹,也不对他歇斯底里,就这么平静如水的跟他彼此对望。 她眼里失去了好多复杂的情绪。 傅斯年尽力将心头的那股不适应给忽略掉,他说:“只要你愿意回去,那你就还有活路。” 时漫悲凉的嗤了一声:“我才不会让你如愿。” 她又忍不住苦涩,若不是对傅延廷还有点用,恐怕傅斯年连找都不会找她吧。 傅斯年危险眯眸,一副势在必得的气势:“那就耗着,看看谁能耗得过谁,我爸顶多就是饿肚子,而你爸呢?他丢掉的可是他的命!” 最后三个字,傅斯年几乎是从齿缝里溢出来的。 时漫听到,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她攥紧拳头,狠狠注视着傅斯年,他眼底的不屑、挑衅、以及那胸有成竹的坚定,都让她觉得很扎眼。 她终于忍无可忍,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傅斯年,你真是个疯子。” 傅斯年的脸被打得偏过去,他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再回头看着时漫时,眼神凌厉得像是刀一样。 下一刻,他不由分说就握住她的脖子,眼里的猩红像能噬人一般:“时漫,还没人敢跟我这样大呼小喝的,你算什么?你也敢打我?” 他收紧五指,她只感觉所有的氧气都被阻隔了。 时漫涨红了脸,她紧盯着傅斯年,无声的冲他吐着几个字:“你会遭报应的!” 傅斯年看出了她的话,只是冷笑:“时家的报应不早就来了吗?” 时漫只感觉一双眼睛都要充血爆炸了,她知道傅斯年恨她,恨整个时家,她甚至都没有想过求饶,而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第31章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这多年的种种袭来,除了当年的维护,时漫想,傅斯年没有一刻对她有过真心。 她就是死了,他也未必能激起一丝涟漪。 她绝望的想,如果她死了,那爸爸妈妈怎么办?哥哥怎么办? 突然,她感觉氧气源源不断的涌入肺腑,她好像活过来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她看到傅斯年的面色难看至极,他倾身靠近她,威胁说:“你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得这么容易。” 时漫呛了两口,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她捂着胸口看傅斯年,眉宇间不染半分怒意,反而是平静、淡然:“气出够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心死得不能再死了,她也不怕再有什么更可悲的事情发生。 她的从容,倒让傅斯年烦躁起来,他忍不住咬牙切齿威胁:“时漫,你最好想清楚,你还有没有时间跟我耗。” 话落,他先进了希尔饭店。 时漫站在九月底的夜风中,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时,手机响了,是希尔饭店的对接人。 他要她回去再弹一曲,并且将价格追加到了两千,说是来了重要客人。 时漫知道,是傅斯年。 在金钱面前,她本来应该妥协,可是她拒绝了。 …… 饭店,包厢。 傅斯年刚推门进去,坐着的一些人有几个站了起来。 等傅斯年坐下。 距离他最近的林淮序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同时调侃说:“今天可是迟到了,怎么?不罚两杯吗?” 傅斯年斜了林淮序一眼,就往椅背上靠:“今天不想喝酒。” 林淮序这才注意到他发红的脸颊,忍不住笑了:“哟,这是被哪个小情人给打了?说来听听,你的女人里,还有这么火辣敢不给你面子的?” 傅斯年倏然睁开了眼睛,递给林淮序一个眼刀,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林淮序是这拨人里除了傅斯年之外最有能力的,所以跟他也最没正形。 看傅斯年脸色不好,林淮序也识趣的不再提。 倏然,他又凑过来,不怀好意的提议说:“外头来了个弹钢琴的,那长得才叫一个水灵,要不然我让人给你弄到床上,你今晚泄泄火?” 第25章 这个女人,他说要了 林淮序是出了名的情场圣手,女朋友多如牛毛,可即使这样,名声也仍旧很好。 在每一次分手后,林淮序都会给与女方很高的分手费。 正因为这样,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女人想要往他的身边涌,即便只有短暂的一段感情,但也是不少人趋之若鹜的。 从林淮序的嘴里听到这些没正形的话,傅斯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他正在为傅延廷没有人照顾的事情而烦恼。 时漫不肯回去,他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林淮序的话,傅斯年只听了一个大概意思,他淡淡的拒绝说:“我没这方面需求。” 他抬手捏了一下眉心,明显是疲惫的。 林淮序却继续逗弄:“看样子是被人喂得足够饱,才能说得出这么丧尽天良的话。” 傅斯年放下手,侧目斜了一眼林淮序说:“怎么?那么多女人都没让你吃饱吗?” 这话夹着浓浓的挑衅意味,林淮序却不以为意的淡笑说:“男人嘛,又不是吃一次饱饭就不饿了的动物,对了,说真的,那女人你要不要?” 傅斯年冲林淮序翻了个白眼说:“不要。” 话落,他继续靠在椅背上了,明显不想再多说什么。 林淮序翘着二郎腿,摸着下颌,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你不要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对美女一向没有抵抗力,所以我今晚打算收了她。” 他络绎不绝,傅斯年却听不进去。 一桌子人,傅斯年说了不想喝酒,谁也不敢劝,更不敢敬。 在包厢硬生生坐了几分钟,傅斯年终于是待不下去了,才起身离开。 林淮序低头拨弄手机,也没开口挽留傅斯年再坐一会儿。 出了饭店,周临等在外面。 “傅先生,要回去了吗?”见傅斯年出来,周临迎上前忙问一句。 傅斯年心情不好,只“嗯”了一声。 车子就停在路边,傅斯年抬头一瞥,竟然看到了时漫。 她一身白裙在深沉的夜里尤为的亮眼,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足够惊艳绝伦。 看到她,傅斯年心情更烦躁了,他转头问周临:“她怎么还在这儿?” 周临解释:“时小姐刚刚在饭店弹了首钢琴曲,现在才出来。” 时漫是拒绝了饭店的邀请,可是架不住对方一再加价,她只好又进去弹奏了一曲。 听到周临的话,傅斯年眉心皱得更紧了,他忍不住嘟囔说:“身为傅太太,竟然这么抛头露面,真不知道时家的人是怎么教育她的。” 他心里头有气,嘀咕了这么一句。 周临垂首,没敢多说什么。 傅斯年没有要管时漫的意思,迈步就往路边走,可就是这时,有人拦在了时漫的身前。 “这位小姐,我家先生邀请你去一趟,不知道你能不能给一个面子?” 时漫在路边打车,并没有看到傅斯年和周临,面对身前人的询问,她很警惕:“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第32章 被骗几次,她已经不敢再随便相信别人了,她话里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来人还是不依不饶:“小姐,我家先生姓林,是柏城除了傅斯年以外最有能力的人,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走一趟吧,不然……” 威胁的话并没有明说,可时漫却听明白了。 她下意识的想,这人是除了傅斯年以外最有能力的人,那是不是可以打探周砚池的消息? 可是想到前两次的事情,她当即就果断拒绝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她绕过男人往前走,态度漠然。 男人倒是意外,没想到还真有人听到林先生的名号不动容的!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 可林淮序交代了,他今晚必须吃到想吃的东西,男人无奈,只能叹一口气追上前:“小姐,请你还是走一趟吧,你别让我难做。” 时漫一直提防着身后人的动作,他追过来的时候,她回头就给了他一脚。 可是男人反应迅速,她踢空了,她愣了一下,回头就想跑,男人却要拽她的手。 就是这时,傅斯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直接挡住了男人的手,同时,他还搂住了时漫的腰,将她紧紧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盯着面前的男人,傅斯年声音冷冷道:“回去告诉林淮序,这女人,我要了。” 看清是傅斯年后,男人才微微颔首一笑说:“原来是傅先生,既然傅先生想要这位小姐,那我只有回去复命了。” 柏城第一第二人,是朋友,也是对立之势,谁也不会轻易得罪谁。 毕竟只是一个女人,林淮序还不至于无脑到要跟傅斯年对着干的地步。 当初时漫嫁给傅斯年,两人在暗中悄悄领了证,甚至连婚礼都没有办,只是后来有小道消息传出去,说傅斯年和时漫隐婚。 结婚两年,傅斯年从没有带时漫见过谁,当初时家正当红时,林家和时家也没交集,所以林淮序并不认识时漫。 只是今晚的惊鸿一瞥,让他记住了这个女人。 想要得到的东西,林淮序从来都是主动出手,只是没想到差点碰了傅斯年的人。 等男人离开之后,傅斯年才垂首看怀中的时漫,她正上下其手想要退出他的包围圈,却不料他直接松开了她。 她连连后退两步,勉强站稳时,却又撞到了一旁的路灯柱上,她吃痛颦眉,又气又恼的瞪着傅斯年:“好玩吗?” 她很委屈,却强忍着不哭出来。 傅斯年抱臂,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怎么?我一刻不看着你,你就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是讥讽,是不屑,也是嘲弄。 时漫听不明白,冲他高声呵斥:“我能有什么位置?” 傅斯年逼近她,他手指修长,轻轻触抚她娇嫩的肌肤,声音蓦地喑哑:“还没跟我离婚,就想着勾引别的男人上炕,你还真是玩得挺花啊!” 能被林淮序看上,傅斯年觉得是时漫欲擒故纵。 他站在路灯下,黑色的眸凝得很深,破碎的光影倒映在他眼中,他盯着时漫,眼神很犀利。 时漫苍白的容颜,染上一抹淡淡厉色:“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斯年脸色突变,下一刻就攥住了她的下颌,声音冷冷的警告说:“给我戴绿帽子的人,你觉得我会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第26章 总有一天,你会求我 时漫愣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傅斯年说得是什么。 看他刚刚为自己解围的样子,大概是认识那个姓林的,而姓林的要做什么,她也大概知晓一二了。 看傅斯年这幅气冲冲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要再火上浇油一把。 即便下颌被攥得快要碎掉了,时漫却仍旧跟毫无知觉一样,她眼神倔强的瞪着他:“就允许你给我戴,是不是?” 傅斯年眉心紧锁,知道时漫在提江橙的事情。 真相是怎么样的,他觉得没必要对时漫解释。 俯身下去时,他身体挡住了所有的光亮,她就被他笼罩在阴影下。 那道沉沉的身躯就将时漫压迫在逼仄的空间里,搅得她一整颗心都是乱的。 傅斯年低沉、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是。” 时漫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大概能想象出来,他此刻一定得意极了。 她却毫不在意他的想法,唇角微微弯着,那股子挑衅就夹在笑容里:“你就那么确定,结婚这两年,我没给你带过帽子?” 即便光线昏暗,可她仍旧高傲的跟他对视,虽然看不清,但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他生气了,攥着她下颌的手微微用力,她用劲抗衡着,沉默的跟他较量。 傅斯年犀利的眼神比酷暑的阳光还要毒辣,令直视他目光的她,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今晚那男人被傅斯年踩得手指面目全非的画面又涌上脑海,时漫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 可她强迫自己镇定,不让自己生出怯意。 半响,傅斯年将她松开,不自觉的笑了,语气满是嘲弄道:“时漫,你还算聪明,但很可惜,你的话对我毫无作用,甚至都伤不了我分毫。” 时漫往旁边侧了一下,尽量让自己暴露在光线下,她仍旧笑意盈盈:“我知道,不爱才不会在意。” 傅斯年的手探寻着她的面部轮廓,他少有的赞扬说:“你倒是认得清局势。” 第33章 时漫咬着唇瓣,将脸给侧到了一旁:“七年都认不清的话,那我未免蠢得太离谱了。” 傅斯年止不住冷笑一声:“真要认得清,你这会儿就应该在医院照顾我爸,而不是在外面丢人现眼,抛头露面,你以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你看看整个柏城,谁还敢做你的保护伞?” 时漫生气,满脸怒容瞪着他:“你爸爸住院,你的情人不能照顾吗?你不能照顾吗?你的世界是不是离了我时漫,就没法转动了?” 她故意挑衅,一点儿也不在意傅斯年会怎么想。 果然,他生气了,路灯洒下的光泼了他一身,他立在裹缠的恍惚中,那张脸因愤怒而极度扭曲,他紧凝着时漫,目光像能杀人一般:“你最好好好珍惜自己最后的价值,也最好别惹怒我,不然整个时家的下场可就不仅仅只是现在这样。” 时漫听着,一句话不接,连累时家的事情,她不想做,也不会做。 傅斯年冷笑扼住她的手腕:“现在知道维护家人了?时漫,时家分崩离析,你真以为明面上的危机解除了,你们就能一直高枕无忧吗?时淮生做的那些项目,你以为他能擦得干净吗?” 时漫后背噙上冷汗,一眼也不跟傅斯年对视。 商场上的那些事情,她没有碰过,但能懂。 傅斯年能这么说,那时淮生就一定还有棘手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时家再经不起折腾了,时漫也不想压力是从自己这里输送出去的。 无论傅斯年说什么,怎么压迫,怎么挑衅,时漫都压着怒意不吭声。 傅斯年觉得没劲,臂肘用力将她给推开:“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求我,时漫,我等着看那一天,看你怎么说服我。” 撂下这句话,傅斯年转过身就走,一步也不做停留。 时漫盯着驶离的车辆,城市的霓虹斑斑驳驳的落在她脸上,她沿着墙壁蹲下,泪水涌出眼眶。 时家企业的事情,时淮生从不会说给她听,她以为给了赔偿,事情就解决了。 原来还是她太肤浅了,傅斯年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折磨时家人的机会? 时漫哭得一滴泪再滚不出来时,她才站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开。 …… 黑色的捷豹车内,气氛逼仄、压迫。 车子从饭店门口驶离,拐了个弯,就停在了一处阴影下,大树遮挡着,并不好寻找。 傅斯年在后排抽烟,心里说不出来的堵塞,很不舒服,可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不舒服。 最近,周临渐渐感觉傅斯年变了不少,他从前可不会这么在意时漫的事情,现在不仅在意了,还会心烦。 周临说不出来这种变化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沉默了半响,周临才开口说:“傅先生,周砚池医生下周会来柏城医学院进行医学讲座,要安排见一见吗?” 傅斯年盯着后视镜里上了出租车的身影,同时也在回答周临:“先把拜贴送过去,至于见不见,到时候再说。” 周临有些意外:“傅先生,太太家的事情,真要管吗?” 傅斯年将还没吸完的香烟捻灭丢在地上,回头时,盯着周临的后脑勺,目光热烈得像是能将周临烫出一个洞。 “他爸爸是该死,但要是死在我的压迫下,你觉得外人会怎么说我?” 周临瞬间领悟,笑说:“原来是这样。” 这时,傅斯年的手机铃声响了,垂首一看,竟然是林淮序。 想了想,他接起来:“怎么了?” 语气冷冷的,有些不近人情。 但在商场上,林淮序也算傅斯年的朋友。 “明天我打算办个酒会,到时候你赏脸来捧个场呗。”林淮序溜须拍马,语气吊儿郎当。 傅斯年明显没兴趣:“不去。” 林淮序却故弄玄虚:“你来呗,到时候保证给你一个惊喜,要是不惊喜,你随便打我。” 傅斯年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同意了。 林淮序一再保证,一定让他又惊又喜,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惊喜究竟会是什么了。 …… 出租车上。 时漫接到了饭店经理打来的电话:“小时啊,明天有个宴会,说需要一个弹奏钢琴曲的,我觉得你能胜任,就向老板推了你,你明天表现好了,奖金可是不会少的。” 时漫哪有拒绝的道理,同意说:“好,我明天会过去。” 第27章 冯叔为难,当场反击 翌日,晚上八点,尚宏酒店24楼。 林淮序是宴会主办方,他和他那伙人已经先到了,傅斯年在催促下,难得的也过来得很早。 像这种只为娱乐的酒会,傅斯年其实不大愿意参与,所以一落座时,就掀眼皮看向了林淮序说:“惊喜呢?” 林淮序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调侃说:“你急什么?惊喜来得太快了,我怕你适应不了。” 几位公子哥坐在二楼,楼下宴会厅才是一些想要攀上大家族的普通小家族。 这时,主持人做了开场白,然后说:“接下来有请时漫小姐为大家献上一首好听的钢琴曲,雨的记忆。” 话落时,众人纷纷响起掌声。 二楼,傅斯年听到熟悉的名字,眉心稍稍皱了皱,望向林淮序的目光里也充满了锐利锋芒。 第34章 林淮序迎着他的目光跟他对视说:“哎呀,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不是杨峰说,你喜欢这个女人,但是昨晚你没有成功带走嘛,吃不到肉的滋味,我最是懂了,所以今晚才给你安排了这么一出,你看怎么样?” 傅斯年随性、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凝着林淮序的眼神颇有深意:“不怎么样。” 他像是生气了,又像是没有,总之心思很难揣摩。 林淮序凑过来:“说真的,这女人你到底还要不要?不要,我可就下手了。” 傅斯年的眼神蓦地变得犀利:“姿色平庸,又没身材,你看上她什么?堂堂林家二少爷,能看上这样的庸脂俗粉?” 林淮序挑眉,玩笑说:“我怎么闻到了酸味?” 傅斯年面不改色:“你嗅觉出问题了。” 林淮序也不拆穿什么,紧跟着喃喃说:“我喜欢征服女人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被女人拒绝过了,她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怎么样?要不然你让给我呗?” 有钱的人,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癖好。 就像林淮序,他喜欢在女人身上下功夫,更喜欢在不理他的女人身上下功夫。 傅斯年不看林淮序,阴阳怪气说:“爱过狼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爱上狗?” 林淮序没太听得清楚:“什么?” 傅斯年不再接话,目光落在楼下的舞台上。 钢琴已经备好,时漫一身白裙袅袅婷婷走上舞台,她不疾不徐,慢慢落座。 酝酿一阵,手指才开始在琴键上翻飞,好听的钢琴曲溢出,众人都沉醉在其中。 灯光变换,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几年之间,柏城局势变化,已经很少有人认识时漫,就连听过她名字的大概也少之又少。 或许,都没人会觉得此刻正在弹奏钢琴曲的时漫是当年正当红时家的千金吧。 一曲结束时,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时漫站起身,捂着胸口对着台下众人鞠躬。 正要退下舞台时,有人从人群后面挤到了前面来。 时漫看清这个人时,脸色瞬间难看下来,她转头就想离开,却没想到来人竟然直接泼了一杯红酒给她。 她没闪避开,红色的液体侵染了她洁白的裙子,瞬间全场唏嘘,她已然有些下不来台了。 可紧跟着,来人站上舞台,一手握着红酒杯,一手握着红酒瓶。 是冯志明,他喝得有些醉了,面颊通红。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冯志明的公司受到了打压,老婆还天天跟她吵闹,他每天心烦意乱,今天好不容易抽了个空,想着来这里结识一些人脉,看看能不能让公司回转一下。 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了时漫,正是令他头痛的罪魁祸首。 “怎么?三贞九烈的时小姐,也会来这种地方讨好大人物吗?”冯志明醉醺醺的,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有些站不稳。 周围的人原本只是聆听好听的钢琴曲,可这会儿有热闹看了,就都涌了过来。 时漫的手紧捏着裙摆,她愤愤的瞪着冯志明,咬牙将心里的怒意给压了下来:“冯叔,您是长辈,我尊敬您,可您在这种场合给我泼脏水,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冯志明像是没听到时漫的话一样,往高脚杯里倒满酒后,就要对着时漫再一次泼出去。 只是这一次,时漫闪避得很快,那杯酒泼到了她脚下,白裙上还是溅到了不少红酒点。 终于,时漫忍无可忍:“冯志明,你够了,自己做了些什么,不用我来提醒你吧?” 冯志明指着时漫冷笑:“你一个职场公关,还敢对我大呼小喝,以为张开双腿讨好了傅斯年,就能让我高看你一眼吗?别说是你,就是你们整个时家,又在我这里算得上什么?一个破落户,还想靠身体而东山再起吗?真是天大的笑话!再说了,你这种破布烂鞋,谁会想要你?恐怕一身菜花病吧!” 时漫上前一步,拿走了冯志明手里的红酒瓶,她自始至终凝着他,不悲不喜,无波无澜的面孔,看着莫名的有些瘆人。 她反手将红酒尽数倒出,任凭红色的液体洒在脚下,即便溅了一身的红点,她也毫不在意。 冯志明竟是不自觉的恐慌,一步步后退:“时漫,你……你想干什么?” 时漫一步步逼近,扬起手中的红酒瓶。 冯志明出声威胁:“你敢动我,得想好自己有没有本事从这里走得出去!” 时漫漆黑的瞳孔闪过明显的幽光,渗出比枪子还要凌厉几分的杀意。 她没有接话,手中的红酒瓶重重朝着冯志明的头落下。 “咣当”一声巨响,酒瓶在冯志明的头上炸开。 红酒液体、玻璃碎渣、鲜血,顿时炸开。 时漫距离最近,脸上和裙子上都被冲击到了,她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看着捂着头,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的冯志明冷冷说:“时家是没落了,可没有当初时家的帮扶,现在的你还能站在这里叫嚣吗?都说商人最讲情义了,时家困难,你不帮衬,我们无话可说,可像你这样搞背刺这一套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也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呢。” 时漫的白裙早已经染得面目全非,头发也凌乱不堪,可她不在意,继续说:“好歹我也叫您一声冯叔,你却还想搞职场潜规则那一套,我不同意,你就当着这么多人面让我难堪,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想要撇清自己,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有多恶心。” 第35章 一番话,引得众人唏嘘不已,议论纷纷。 话落,时漫又踢了冯志明一脚,转头就走。 第28章 阴晴不定,要他跪下 冯志明捂着头,血从指缝里流溢出来,流得他满脸都是猩红,看着很瘆人。 他酒醒了大半,但被女人打了这件事,他觉得十分屈辱,血流进他的眼睛,他觉得很扎眼,眯着眼睛看时漫的背影,同时吼说:“保安,保安呢?快拦住她,她打了人,你们就不管了吗?这说出去,不是丢了林家少爷的脸吗?” 众人只是看着,没有人敢上前。 奇怪的是,任凭冯志明怎么喊,保安都没有露面。 二楼,几双眼睛盯着楼下的喧闹,大家都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尤其是林淮序,他更为镇定,即便这场宴会是他主办的,有人在他的宴会上受了伤,他也是没有反应。 自始至终,林淮序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一旁傅斯年的身上。 时漫被泼红酒时,傅斯年的脸色难看至极,拿起酒瓶反击时,他唇角挂了一丝说不出来情绪的笑。 一直到时漫离开了,傅斯年才终于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他仰头就将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随即,他扭头看向林淮序,带了一丝问责的意思:“宴会闹成这样,不准备出手控制一下?” 林淮序痞笑,大红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有种别样的妩媚感,他凑过来问:“你想让我站在哪一边?” 傅斯年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是你的宴会,你问我干什么?” 话落,他转过身就走了。 林淮序目光追着他的身影说:“知道你心疼,所以没让保安进来,这你还不满意啊?” 傅斯年听到了,却并没有回话。 楼下闹哄哄的,全都是看热闹的人,任凭冯志明怎么叫嚣,都没有人想要搭理他。 傅斯年下到一楼,穿过喧闹的人群,无视想要跟他攀谈的人,往不知名的方向走。 卫生间,时漫站在镜子前,看自己满身狼藉,水龙头一直开着,她的手放在下面冲洗好久了,她始终没有要拿开的意思。 她低头注视裙子上的污渍,眼睛却不自觉的红了。 她木讷站了好久,终于抬手关掉了水龙头,可镜子中一闪而过的身影,令她的呼吸都滞住了。 她怎么看到傅斯年了? 不,她一定是眼花了吧。 今天的弹奏是饭店经理给她安排的,她并没有想过谁是主办,谁会参加。 她安抚自己不要多想,等下还要弹奏一首,等弹完了,她马上就离开。 整理好情绪后,她才往宴会厅走。 不同刚刚的喧哗,这会儿宴会厅里要相对安静不少。 一群人簇拥着,不知道在围着谁。 时漫就站在角落的阴影中,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放到最低。 刚刚对冯志明动手的时候,她并没有想那么多,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她倒是有些害怕了。 如果冯志明报警,她先动得手,也最不占理。 如果真出了事,那她也没办法。 无意间抬头往人群中一瞥,她愣了一下,没想到傅斯年真的在这里。 此刻,他正被簇拥着寒暄,他的表情也明显不耐烦。 时漫很讶异,却不料傅斯年的目光准确无误的就在人群中锁定了她。 隔空相望,他犀利的眼神像能将她给凿出一个洞来。 不过仅仅只是几秒钟,他就挪开了视线。 傅斯年想往二楼走,却被一楼的人缠住了,可他狂傲惯了,谁也不想搭理。 可在路过冯志明身边的时候,他脚步停住,面对着他,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他。 冯志明坐在舞台边缘,脸面丢尽了,他也不想再为自己的形象找补了,就这么摆烂的靠着。 直到傅斯年在身前站住,引来了喧哗,他才急匆匆的站起身,一边整理西服,一边擦拭脸上的血渍。 “傅……傅先生好。”冯志明颔首,跟刚刚针对时漫的样子天差地别。 他双腿在发抖,不住的想,傅斯年这会不会是给时漫报仇来了? 傅斯年的嘴角露出浅淡的微笑,语气听上去是关心:“头还疼不疼?” 冯志明受宠若惊,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先是呆了呆,后才回答说:“倒不是很疼。” 他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摸了摸脑袋上流血的地方。 听到这话,傅斯年不住的轻嘲一句说:“确实没什么用,连打人都不会。” 冯志明不明所以,错愕的僵着身躯,声音颤颤的询问:“怎……怎么了?” 傅斯年不怒反笑:“不怎么,就是关心关心你。” 虽然在笑,可那笑,分明不及眼底,甚至还有几分凌厉。 冯志明心里惶恐,可众人却艳羡不已,毕竟傅时遇下楼一趟,只跟冯志明搭了话,甚至还关心了他。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之后,冯志明还真觉得自己不一样,随即就胆大了起来。 他在衣服上蹭干净手上的鲜血,然后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杯酒对着傅斯年说:“傅先生,您看我酒量浅薄,喝点马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在这里闹事不说,还得罪了您的人,我拿这杯酒向您赔酒,还希望您不计前嫌,以后也给我行个方便才是。” 第36章 说完,冯志明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酒喝完了,傅斯年凝着冯志明,却迟迟没有一个准话。 这种无声无息的对峙,最是让人心头发颤了,就连一旁看热闹的人,也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冯志明更是害怕,万一被拒绝了,那不是更丢人了吗? 就在气氛凝固之时,傅斯年忽然大笑了一声说:“冯总果然是爽快人。” 这话,冯志明听得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时漫站在阴影中,浑身冰凉。 她知道,傅斯年永远都不会跟她站在一边的。 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眶滚了出来。 可就是下一刻,傅斯年忽然又变换了沉沉的语调,一扫刚刚的和颜悦色:“既然冯总都这么说了,那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冯总,你说是不是?” 嗓音云淡风轻,可态度明显刁难。 传闻傅斯年喜怒不形于色,阴狠手辣,心思难以揣摩,果然是这样。 冯志明忍不住浑身发抖,他隐隐不安,却还是喑哑着声音问:“傅先生想让我怎么求您?” 傅斯年眉峰一挑,声音像带了钩子一样,冷冷的两个字从唇缝溢出:“跪下!” 这一声,大厅瞬间安静了。 就连时漫,也不自觉的疑惑。 不过,她很快就又想明白了。 男人的占有欲,不就是这样吗? 他可以将她欺负到死,可别人不行。 第29章 一天时间,你去考虑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都凝神看着面前这一幕。 冯志明攥紧自己的手,浑身忍不住发抖。 从商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和傅斯年正面打交道。 傅斯年是无数商人想要逾越的高山,可现在的他,公司面临着倒闭,更别提再上一层楼了。 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冯志明已然思索了很多。 傅斯年看着冯志明表情变换的脸,轻笑出声问:“怎么?还没想好?” 冯志明也留了个心眼:“傅先生是大人物,说出口的话可不是儿戏,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跪下,看来也是想过帮我一把了。” 傅斯年牵唇笑着,情绪难以琢磨。 正因为这份难以琢磨,让冯志明有些犹豫,可又怕错过唯一的一次机会。 心中短暂思索,还是不得不照做。 冯志明直直跪在地上,低头看着面前的地板。 傅斯年垂首,目光并没有去看冯志明一眼,反而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由啧了一声:“啧,鞋尖好像沾上脏东西了。” 冯志明闻言,立马意会,翻起西装袖口,露出洁白衬衫,手轻轻去抬傅斯年的脚。 傅斯年耐心的配合,将脚递给了他。 冯志明对着衬衫哈气,洁白衬衫擦去傅斯年鞋尖上的脏污。 擦完了,他这才仰起脸看傅斯年问:“傅先生还满意吗?” 周围议论纷纷,冯志明充耳不闻。 毕竟不要脸的人先得到机会。 傅斯年没接话,但他用鞋尖在冯志明的脸上左右蹭了一下。 冯志明闭着眼睛,屈辱的承受着。 周围火辣辣的目光,似乎要将冯志明给吞噬一般,那些不入流的话,他不想去理会。 脚落地时,傅斯年抬手,有人递来一杯红酒,他晃着红酒杯,高高举起后,对着冯志明的脑袋直接倒了下去。 红酒炸开,顿时飞溅得到处都是。 末了,傅斯年又将红酒杯砸向冯志明:“冯总放心,今天过后,你的生意,我一定多关照。” 冯志明满身狼藉,偏着头,可听到傅斯年的话,他忍不住喜上眉梢,直感恩说:“谢谢傅先生抬爱,我一定不辜负您。” 傅斯年的视线居高临下凝着冯志明,他不明意味的笑说:“放心,我保证整个柏城,都不会再有人敢做冯总的生意,不知道这份关照,你还满意吗?” 冯志明脸上的笑容僵住:“傅先生,你……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傅斯年逆光站着,五官模糊着看不清,他声音冷冷的说:“我傅斯年从来不是君子,就喜欢做这种恶心的事,你不满意吗?”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冯志明吃瘪的样子,他心头大好,紧跟着笑说:“那你就憋着。” 话落,他拨开层层人群,冷着脸走向了时漫。 这么一场闹剧,时漫自始至终没明白傅斯年的用意。 看到他过来了,她转过身就逃了。 可在跑到电梯口时,她还是被他抓住。 他一句话不说,就紧紧捉着她的手腕。 电梯来了,他粗鲁的将她推进去,毫不顾及她的狼狈。 傅斯年进来时,那股强烈的压迫感瞬间散开,将时漫逼退在角落。 …… 宴会厅,二楼。 一楼的闹剧,楼上这群公子哥尽收眼底。 普通人挤破头想要进来的宴会,可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场不知道会上演什么剧情的戏台。 林淮序往椅背上一瘫,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有意思,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旁边有人应了一声:“原来她就是时漫啊,这还是第一次见,长得挺不错的。” 又有人疑惑:“小林总,你不会看上这女人了吧?她可是傅斯年的女人,你也敢觊觎啊?” 第37章 林淮序叼上一根烟,含含糊糊的说:“平常逆来顺受的那些女人,早已经没意思了,傅斯年的女人玩起来才更有挑战性,不是吗?” …… 电梯下到负一楼,傅斯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将时漫的手给松开。 找到黑色捷豹,傅斯年将她丢进车里,他摔上车门,又绕了一圈到驾驶位。 时漫想推车门下来,发现车门是锁死的,直到傅斯年上车,他又一次锁死。 她放弃了反抗,认命一般的瘫着。 傅斯年并没有说话,甚至连车子都没有启动,他就在密闭的车子里点燃了一根香烟。 烟雾一点点的散开,直到越来越浓郁,呛得时漫连连咳嗽,眼泪都在往外面滚。 可不管再怎么难受,时漫都不求饶,也不吭声。 终于,傅斯年将燃着的香烟直接掐灭在了手中,可他仍旧没有开车窗,而是扭头看着时漫,语气平静淡然:“回去照顾我爸,我联系周砚池给你。” 时漫的眼睛被烟雾刺得通红,她目光幽幽凝着傅斯年说:“我说过了,我不回去,我有我自己的爸爸要照顾。” 傅斯年也不生气,眉峰微扬,语气更是轻描淡写:“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时间?再不做选择,你等来的将会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时漫的嘴唇在发抖,眼睫也颤动着:“傅斯年,你就非得这么逼我吗?” 傅斯年终于开了车窗,烟雾散出去。 他始终盯着时漫,眼神说不出来的宁静祥和:“时漫,我是商人,我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而我能耗,你却耗不起,这就是商场上的策略,我今天是跟你商量,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来宴会之前,傅斯年去了一趟医院,傅延廷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吵着闹着,说不是时漫做的,他就不吃。 虽然他也不知道时漫做的饭有什么魔力,可傅延廷非得要,他也无可奈何。 本来想着等时漫先妥协求他,可他发现,实际上真正等不了的那个人是他。 傅斯年的话虽然犀利,可它却是事实。 找了周砚池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傅斯年开口,或许下一个小时就能见到本人。 可如果她妥协了,她不是又回到了当初的样子,成为傅家的佣人,做一个没有自由、不被爱的人。 这样的日子,她早就厌倦了。 时漫没接话,就凝着眼前浓稠的黑夜。 傅斯年仍旧很耐心,像黑夜里的鹰,他如墨般的黑眸落在时漫的侧脸上,目光意外的柔和,他嗓音也很清淡:“我不逼你,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但如果你爸爸没有挺过来,我想那不是我的问题,毕竟我给过你做选择的机会。” 话落,傅斯年直接将车门的锁给打开了。 时漫没接话,沉默的下了车。 第30章 下了决定,半路改变 走出停车场时,冷风拂面而来,时漫觉得冷,下意识的拢紧了外套。 可比身体更冷的,是她的心。 所有的困难,明明都是傅斯年给她造成的,可现在他又这么轻而易举的要为她解决。 她知道,其实是傅延廷需要她,他不得不做出的让步而已。 可她要是不抓住这一次的机会,恐怕等来的真的会是更糟糕的局面。 她犹疑了。 在冷风中站了好久,时漫僵着身躯,才终于迈步去路边打车。 回城中村的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的。 现在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回去做回傅家的佣人,二是继续和傅斯年反抗。 可反抗的代价,她真的承受不起。 一路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时淮生不在,只有刘华蓉在客厅里等着。 桌子上放着做的晚餐,三菜一汤,但是都凉了。 听到开门声,刘华蓉忙站起身,她一边揉通红的眼睛,一边看向门口微笑说:“小漫回来啦?” 不难看出,刘华蓉是又哭过了。 时漫在回来之前就将情绪给整理好了,可看到刘华蓉这样,她又有些绷不住情绪了。 时乾现在住在icu,家属进不去照顾,医院每天的花费如流水。 至于病情,医生只是摇头,并一直坚称,说找不到周砚池,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时漫鼻头一酸,点点头微笑说:“嗯,回来了。” 刘华蓉过来握住时漫的手,满脸沧桑询问:“你哥哥呢?他今天回来吃饭吗?” 时漫摇头:“我不知道。” 刘华蓉不再问,回头去收拾桌子上的食物:“菜都凉了,我再去热一遍。” 时漫按住她的手,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妈,我吃过了,你不用这么辛苦的。” 刘华蓉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不再说什么。 沉思半天,时漫还是开了口:“妈,我今天找到工作了,以后可能会很忙,就没有时间去医院那边了。” 刘华蓉沉默了几秒钟,紧跟着微笑说:“没事,你忙你的,你爸爸那里我来照顾就好,但是你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时漫忍不住落泪,抱了抱刘华蓉,陪着她收拾了碗筷。 等刘华蓉去洗漱了,时漫才拿着手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破旧的床边踌躇了很久,才终于做了决定。 从黑名单拉出傅斯年的电话号码,又将电话给拨了过去。 第38章 电话通了,接得很快,却是一个女人接的,是江橙。 “你好,找斯年哥哥吗?”温柔沉静的嗓音,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时漫听到这个声音,呼吸顿时就屏住了。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下的决定,却没想到接电话的人是江橙。 窗户半开,冷风拂进来,时漫不自觉的发了个冷战。 “你好,你还在听吗?”这边的沉默令江橙很疑惑,她耐心又问了一遍。 时漫仍旧不吭声,泪水却从眼眶滚了出来。 正要挂断电话时,电话那边忽然传来江橙娇滴滴的轻唤声:“斯年,你回来啦。” 听着很欣喜,像等了一天,终于看见心心念念爱人的感觉。 时漫的心里一阵酸楚,像有刀子在割一样,生出剧烈的疼痛。 可令人更痛的是,那边传来了傅斯年心疼、怜惜的声音:“怎么站在门口?不冷吗?” 江橙回话:“你去得太久了,我不放心你,就想着出来等等你。” 傅斯年的声音又响起:“只是去了一趟医院,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似乎在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 江橙没接这个话茬:“斯年,把衣服给我吧。” 时漫看不到傅斯年的表情,只听到他说:“以后不用等我,太晚了,我实在心疼你。” 江橙大概是害羞了,半响才嗤了一声:“斯年,你讨厌,我还没刷牙呢。” 听着暧昧对话,时漫本应该早点将电话给挂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听听,傅斯年对爱的女人又是什么态度? 她果然输了,毕竟傅斯年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更别提心疼和怜悯了。 呆坐了一阵,她才将电话给断线了。 晚风吹人醒,糊涂了七年的时漫,在这一刻更加坚定了要离婚的想法。 只是,这个婚,她要怎么离?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了。 时漫慌里慌张的收好手机,回头时,看到了时淮生。 他目光锁定她的眼睛,一语中的说:“你哭了?” 时漫摇头,倔强说:“没哭,就是风吹的。” 时淮生当然不相信了,三两步过来,坐在她身旁非要逼问。 时漫无可奈何,只好全盘托出。 时淮生很生气,骂着傅斯年卑鄙无耻。 时漫无波无澜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她也无可奈何。 好久,时淮生收住了情绪,他安抚时漫说:“如果爸爸还清醒着,他也一定不希望你做这个为难的决定,更何况,你就算真的回去了,你能确定他会帮我们吗?” 时漫沉默,不知道作何回答。 时淮生握住她的手,心疼嘱托说:“你嫂子那边已经答应帮我们联系周砚池医生了,这件事,你就暂时别管了,傅斯年再联系你,你不用理会他。” 时漫明显的错愕,可时淮生冲她点头,她又莫名的心安。 思索后,她还是同意了时淮生的说辞。 …… 傅家别墅。 傅斯年刚到家就看到了江橙,他上前逗弄了两句,没想到她居然害羞的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江橙离开的背影,傅斯年就莫名想到了时漫。 她是不是也跟江橙一样,在门口期盼过他回家的身影? 想到这,傅斯年觉得自己有病,赶忙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散掉,抬腿才进了别墅。 去医院时,他忘了带手机,不知道时漫有没有电话打进来。 在客厅茶几上,他摸到了手机,一看未接来电页,果然不出所料,根本没有时漫的电话。 这一刻,心里要说毫无知觉,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开出的条件,她明显是拒绝不了的。 可时漫并没有打电话过来,似乎态度很坚决。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他觉得,时漫一定会找他,可她并没有。 傅斯年终于死心,看来时漫是不打算听他的话了。 傅斯年憋了一口气,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冷冷对着门外喊:“周临。” 他气势不对,很像要把整个时家都给端掉的样子。 第31章 仗义执言,他是医生 周临闻声进来,客厅里的气氛压抑、逼仄。 看到傅斯年扔在一边的手机,周临猜想,他一定是因为什么生气了。 “傅先生,您找我?”周临压着嗓子,低低的询问。 傅斯年掀眼皮看他,眼神幽冷如刀,到了嘴边的要让整个时家永无翻身的话,最终还是变成了:“拜贴发给周砚池没有?” 周临摇头:“还没,不过已经在准备了。” 傅斯年交代:“尽快发一下,然后联系个时间,我打算跟周砚池见一下。” 周临疑惑:“傅先生,这件事不是待定吗?” 话问完,周临后知后觉察觉什么,赶忙又问:“太太同意回来了?” 虽然周临也很不喜欢时漫,可傅延廷作起来,更是没个边际。 有时漫照顾傅延廷,傅斯年也能放得开手一些。 傅斯年脸色很不好,剜一眼周临说:“她没同意回来。” 周临更不解了,挠着后脑勺小声嘀咕:“那干嘛要见周砚池?” 傅斯年隐隐约约生气了:“真让时乾死了,外人议论我不说,阿煦承受的伤痛,明月断的一条腿,就能回来吗?更何况,留着他们看时家再也爬不起来,这不比凌迟更痛苦吗?生出希望,又绝望的痛苦,不比死了更能折磨人?” 第39章 周临呆呆的点了点头,觉得傅斯年说得很有道理。 “那傅先生,我马上就去送拜贴。”周临一边说,一边离开了客厅。 …… 因为时淮生的监督,时漫并没有再给傅斯年打电话。 时淮生也一再保证,说孟晚柠那边迟早会有消息递出来的,她将信将疑,毕竟找周砚池这件事,她努力了很久都没有消息。 看她很担心,时淮生说他不会拿爸爸的生命开玩笑,她才停止了一些不必要的担忧。 时乾在icu住着,治疗费如流水一样的流出,一家人生活也需要钱,时漫的工作没有着落,就不得不去接一些零散的活。 这天,她又接了一份弹钢琴的活,也是在一家饭店。 六点,她在后台做准备,却听到舞台的幕布后有两个人在对话,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你觉得这个医生好说话吗?” “不太确定,不过既然能来这个饭局,应该还是有可能谈成这笔生意的。” “可是都已经被拒了很多家了,这一单再谈不成,医药公司就真的做不下去了。” “放心吧,等下我拿好的药给他查验,我们那些库存货,到药品正式进入医院了,我再夹杂着带进去,总之你相信我,我不会让那些钱打了水漂。” “都怪你,当初要是听我的话,不去进这一堆品质有问题的药,我们就算不发达,也能吃穿不愁,现在好了,药卖不出去了,公司也要破产了。”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我本来就够烦了,再听你唠叨,我还能静下心想办法让他买账吗?” “可那些药都是劣质药,质检都不合格,会吃死人的。” “弄个假质检报告,到时候吃死人是医生的事,跟你药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投进去的全部家当你都不想要了?” 这会儿,女人的声音才没再继续响起。 时漫已经化好妆,穿好裙子了,听到这些对话,她心里很不好受。 踌躇半响,她抬手掀起幕布,看到走远的两个身影在靠近舞台的那一桌落座了。 明明自身难保,她却还是将两人后半段的对话录音了。 在上舞台之前,她拨打了报警电话,将情况阐述清楚后,那边说了会尽快出警,她又简述了一下两人的样貌,这才将电话给挂了。 刚挂断电话,她就被催促着上舞台弹奏了。 时漫弹奏全程,时不时的看一眼那两人。 直到一曲快结束时,才终于有一个长相英俊,穿一身黑色风衣,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在那两人跟前落了座。 两人站起身迎接,还握手交换了名片。 时漫一直注视着那边的动静,以致于她弹错了一个调,好在并不影响什么。 一曲结束,她站起身鞠躬谢幕,然后退到了舞台后。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嘈杂声,她掀起幕布一角,看到有帽子过来了。 在一阵搜寻后,帽子停在了那两人面前,出示了证件,也说明了来由。 两人似乎是老油条了,不疾不徐的解释,还让帽子产生了疑虑,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或者说,报警的人本来就是戏弄? 坐在两人对面后来的那一人,他倒不慌不忙,也不怕成为焦点,就那么淡然的允许一切发生。 面对帽子询问,那一男一女有完美的说辞,也有完整的相关证件,并没有抓到事实证据,帽子也只能选择离开。 匿名报警,时漫本来就不想露这个脸,可坏人被放过,遭殃的人又怎么办? 她忍不住想,谁又管过她的事? 收拾好东西,她从后台出去了。 出饭店,得经过饭厅,路过那一桌时,时漫目不斜视,不想给自己惹一身臊,可其中那个男人在说话:“警官,我和妻子做得可都是良心企业,药也是好药,进医院之前,可都是做过层层筛选的,我哪里敢做这种事呢?” 时漫的脚步还是停住了,她一身白裙,袅袅婷婷的站在餐桌旁,目光看向两位警官,语气很淡:“我有录音。” 她交出录音,警官听了之后,要抓夫妻两回去问话。 其中那个男人对时漫大骂:“臭娘们,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你还敢录音,你简直是找死!” 男人被激怒了,不止冲着时漫吼,还扬起手要打她。 可就是这时,自始至终坐在对面都没有开口的人终于站起身,将男人的手截住了。 警官趁机,将两人拷上。 几人一起去得派出所,录了口供之后,时漫才离开。 刚出派出所,身后有醇厚、好听的嗓音响起:“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时漫回过头,看到是跟那夫妻两准备交易的男人,她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劣质药品的事情。 刚刚录口供,帽子将他们分开带走的,他说了些什么,她并不知道。 对他,时漫是有些警惕的。 “有事吗?”她尽量疏离,神情很冷漠。 男人走向她,面容温润、儒雅,看出她的防备,他却也不戳穿,淡笑道谢说:“谢谢你的仗义执言,你救了很多人。” 时漫犹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是医生吗?” 第32章 对面相见,却不相识 时漫无数次想,或许她这样问,就可以问到周砚池的消息,就可以救爸爸的性命。 第40章 虽然这一次,她也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 男人长相英俊,个子很高,黑色的风衣穿在他身上,显得他身材纤长,他略瘦,但又不是那种纯瘦,偏精瘦的那种类型。 他双眼皮,鼻梁高挺,五官很好看,不张扬,但在人群中又很起眼。 他垂首看时漫,眼神如墨一样深黑,他点头说:“嗯,我是医生。” 沉沉的灯光铺了他一身,他看着时漫,眼神很柔和。 从他的眼神里,时漫看到了欣赏。 这种奇妙的眼神,她已经好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时漫心里一暖,可紧跟着又是一阵酸楚。 当年研究生毕业,她要是好好研究工作,说不定早已经成为优秀的独立女性,而现在,她什么也没有。 心里百转千回,时漫尽量压着情绪,她问:“那你认识周砚池医生吗?” 她问过无数个人这个问题,每一次她都很期待别人的回答。 肯定的回答是有的,可每一次都是欺骗。 恰有夜风拂过,男人的衣摆飘摇着,他轻轻笑了,温声说:“我就是周砚池。” 他不卑不亢,眼神也不躲闪,很真诚的目光,让人心头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可是经历那么多欺骗的时漫,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相信面前的男人?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定距离,看着他说:“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是我不信你的话。” 周砚池皱起眉心,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消失,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这样的女孩。 干净、善良、也不刻意谄媚,就很自然的漂亮。 他是脑外科的专家,忙已经成为了常态,他忙了大半年了,这一次,科室给他放了一个月假,只是中途需要来柏城进行一个讲座。 对外称得是,他下周才会过来,可周砚池提前一周过来了,为得是提前放假以及和今晚的药商见面。 只是没想到,今晚的药商竟然想利用他将劣质药品送进医院。 虽然后续医院也会质检,可时漫的勇敢让他刮目相看。 周砚池很好奇:“你为什么不信我?” 时漫笑笑:“我要回去了。” 周砚池出声叫住她:“你找我有事的话,你可以跟我说,今晚的事情你帮了我,我可以尽可能的完成你的心愿。” 记忆中,都是别人有事求自己,而这一次,是周砚池恳求时漫有求于他。 时漫并不相信他,但也没表现得太明显:“不用麻烦了,今晚的事情,就当是一个意外好了。” 周砚池还想再拦她去路,可她明显的防备,甚至都做好了随时要回到派出所的想法。 看出她的害怕,周砚池也没再勉强,他往后退了一步,就站在大树的阴影下,他看着时漫,轻声说:“你不喜欢,那我不勉强你。” 时漫看他没有再追上来的意思,才转过身跑了。 傅斯年都封锁了消息,她想找到周砚池,哪有那么容易? 她忍不住想,她差点又被骗了。 …… 第二天。 白天,时漫跑了一天找工作,仍旧一无所获。 晚上,时漫也没有接到弹钢琴的零活,可她接到了刘华蓉的电话。 刘华蓉说,医生让转出icu去普通病房,并说就算住在里面,也是耗时间,找不到周砚池,一切都没得谈。 医疗资源紧张,刘华蓉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时乾一直住在icu里。 时漫不由想到傅斯年,会不会又是他做的? 毕竟进了普通病房,时乾可就面临着随时会嗝屁的可能性。 她也来不及深想,只说了会去医院看看时乾,就把电话给挂了。 时漫刚到医院的时候,就被人扯到了阴暗的拐角处。 她一时发怔,直到看清面前的人影时,她才定了定神。 是傅斯年。 他将她抵到墙壁上,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声音冷冷质问:“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傅斯年的脸上刷下一层睫毛的阴影,他阴沉沉盯着时漫,似乎是生气了。 时漫就由他掐着自己,可却忍不住笑得悲凉:“是我没给你打吗?明明是你忙着陪你的小情人才没接我的电话的,你却还来质问我?傅斯年,凭什么你能那么理所当然的责备我?” 傅斯年手上的力量一点儿也没有松,他很笃定:“不可能,手机上明明没有你的电话记录。” 时漫嗤笑着转过头,语带自嘲说:“你不相信我,我说得再多又有意义吗?” 傅斯年沉默了一下,忽然想到昨晚江橙的反应,他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他松开时漫的脖子,声音挺淡的说:“既然你说给我打了电话,那你就是同意去照顾我爸了,他在外科八楼,你现在去,我现在给你联系周砚池。” 傅斯年蛮横霸道,根本不在意时漫的想法。 他这样,时漫止不住笑了一声:“可是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她信或者不信,在傅斯年心里,似乎也激荡不起什么太大的涟漪。 他只是淡定自若的强调一遍说:“周砚池下周会来柏城,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 时漫犹豫了。 傅斯年继续循循善诱:“时漫,你自己想清楚,要救你爸还是不救,答案在你自己。” 第41章 一天考虑时间已经过去,按照傅斯年的脾气,他不应该再给她选择的机会才是。 可他又让她做选择,他已然是退了一步。 时漫知道,按照傅延廷的脾气,他一定闹了很多事,可救时乾,同样刻不容缓。 孟晚柠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时漫犹豫了。 既然躲不过,那她只能妥协。 “好,我可以去照顾,但是我必须先见到周……” 话还没说完,时淮生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把就将时漫拽到了身后护着,同时对傅斯年吼说:“休想再让我妹妹回到傅家,当年的事情,我绝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看着时淮生因愠怒而爆红的面颊,傅斯年眉眼微挑,忍不住讥诮说:“被打掉牙的狗,来老虎面前冲什么威风?” 嘲弄、讥讽、不屑,神情间也满满都是挑衅。 当初时乾退位,时淮生继承家业,家里一切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在生意场上有着绝对的头脑。 可后来,时家没落,他才跌下神坛。 可骄傲过的人,怎么弯得下脊背?承受得住奚落? 时淮生紧攥着手指,时漫甚至听到了骨节被捏得嘎吱作响的声音。 气氛,一触即发。 第33章 他是小人,自我介绍 傅斯年收敛笑意,暗光下的面庞充满野性,他肆无忌惮的挑衅着:“时淮生,能站在这里跟我叫嚣,你还以为你真的是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吗?一家人为了救你,卖了房子,你妹妹为了救你,在酒吧里卖,而你想要往上爬,更是不惜讨好昔日的……” 时淮生在颤抖,在发冷,他眼睛充血,凌厉的眼光锁在傅斯年不屑一顾的脸上:“傅斯年,你还真敢说,时家这一切,不都拜你所赐吗?” 傅斯年话没说完,时淮生就沉声打断了他。 傅斯年毫不在意,更是得寸进尺的继续挑衅:“时家在你手中,没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我帮你一把,还帮错了?” 一盛一衰,本来就是商场上的常态。 谁又能一直屹立不倒? 当初余光煦入狱后,傅斯年就暗中削弱了时家公司的实力,挖走了一大批能人。 他仅仅只是做了这些,而这些,足够一个公司慢慢被瓦解。 时淮生眯眼,下颌的筋肉瞬间绷紧,他面色铁青,上前就要动手。 时漫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小声的哀求:“哥哥,不要,不要动手。” 如果打了傅斯年,他一定不依不饶,将事情闹大,让时淮生牢底座穿。 傅斯年明显是故意的,他双手空空迎过来,勾着时淮生的火气:“时淮生,你被女人拽着,你算什么男人?” 他刻意凑近自己的脸,凌厉的眼神像是刀一样,眼里的瞧不起坦坦荡荡的暴露在光线下。 时淮生指着自己的脸,侧脸的筋肉绷得紧紧的:“有本事就动手啊,往这里打,来啊,打啊!” 时漫眼看着就要抓不住因愤怒而极度生气的时淮生,情急之下,她猛地撞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哥哥,想想妈妈,想想爸爸,我们回去,好不好?” 她红着眼睛落泪,是无奈,也是心痛,更是害怕。 傅斯年想要的,绝不能让他得逞了。 整个时家,绝不能再被他把玩在手中。 时淮生推着时漫的肩膀,可她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巨大力量,死死的缠着他,仿佛用尽了力气。 她抽泣着,哭得很破碎,语气充满哀求:“哥哥,我们去看爸爸,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时淮生被抽走的理智在这一刻渐渐归笼,他推着时漫肩膀的手,慢慢变成了轻拍。 傅斯年看局势逆转,这才稍稍站直了身体,他阴沉目光始终凝着时漫。 她明明那么小,可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量。 要不是她,今晚这场干戈,绝不会止得这么无声无息。 时漫慢慢抬起头,眼里的泪光粼粼,她凝着时淮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声音尽量压得很平和:“哥哥,我们走吧。” 时淮生垂首看她,眼底的愤怒终于散开,幻化成温柔,他伸手替时漫拭去眼泪,心疼的说:“好,我们去看爸爸。” 时漫抓着他的手往另外一面走,可才刚刚走了两步,傅斯年又出声了:“时淮生,活在女人的羽翼下,你累不……” “嘭”一声闷响,时漫朝着傅斯年扔出了手中的手提包,包正好砸到他身上,他眉心微微蹙了蹙,包落在了他脚边。 他扬眉看时漫,眼眸蕴着漩涡,无声注视着黑夜里的她。 “傅斯年,你够了,我拒绝你的提议,也绝不再向你妥协,傅家这个保姆,我做累了,也做够了,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至于离婚协议,我找人拟好了就发给你,你要是不签,我会向法院提出诉讼,并递交我们分居的证据。” 话落,她捏了捏汗津津的手心,又对傅斯年说一句:“以前是我高看你了,现在才知道,你不过是一个小人。” 傅斯年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该有的不悦,他始终镇定如初,只是挂在嘴角那抹不屑一顾的笑,随着时漫一字一句的落下而一点点化为乌有。 黑夜中,两道身影渐行渐远,而时漫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她说要送离婚协议给他,她说要出示分居的证据,她说他是一个小人。 第42章 呵,傅斯年冷笑一声,一切真要那么容易就好了。 这个婚结了,他就不会轻易离。 要想离,时家付出的这点点代价可还远远不够赎罪的。 …… 时漫拉着时淮生的手一路进了电梯。 电梯里有人,他们进去后一直沉默。 透过反光的电梯壁,时淮生注视着身旁的时漫,她刚刚明显被吓到了,不然不会哭成那样,更不会那么抱着他。 直到电梯里的人在五六楼下完了,时淮生才终于开口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 时漫摇摇头,笑容很温和:“没关系,没事就好。” 她在笑,可还是没忍住鼻头一酸,泪水就从眼眶滚了出来。 时淮生紧紧抱住她,轻柔揉她的头顶,语气像是在发誓一样:“小漫,你放心,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想一想你们的。” 时漫“嗯”了一声,电梯也正好停下了。 两人一起出了电梯,在护士的告知下,他们去了时乾的病房。 过去的时候,病房里意外的挤了挺多人的。 时漫率先看到的是孟晚柠,她听到声响回头看着他们,笑容很甜:“小漫来啦。” “嫂子好。”时漫颔首,温声喊一声。 孟晚柠点头一应,转头看着时淮生,眼神小心翼翼,有刻意讨好的意思。 时淮生却只是笑了笑,没多说别的。 病房里除了孟晚柠、刘华蓉,还有两个男医生。 时漫疑惑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在其中一人身上定住时,她愣住了。 这不是昨晚她在饭店遇见的那个男人吗? 她错愕不已,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那人就主动打了招呼:“好巧,又见面了。” 他今天没穿风衣,是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看起来很年轻,可给人的感觉却很老练。 时漫呆住,看着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是?” 她颤着嘴唇,隐隐约约间有了猜测。 可是她觉得不可能,毕竟傅斯年怎么可能会让她找到周砚池的行踪呢? 周砚池绕过床尾,在时漫面前站定时,因为职业习惯,他先是用酒精喷手,等挥发彻底后,他才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说:“你好,我是周砚池。” 自我介绍的时候,周砚池笑得清俊、柔和,目光静静的注视着时漫。 第34章 见周砚池,能做手术 灯光下,周砚池的手不仅好看还白皙。 这样的一双手,会是外科医生的手? 传言中原发性脑瘤的专家,会是一个这么年轻的男人? 更何况,傅斯年绝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时漫心里千变万化,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她不敢相信。 “我……我不信你的。”她说这句话时,已然红了眼睛,泪水滚出来,淌得满脸都是。 一旁,孟晚柠伸手揽住了时漫,她轻声解释:“小漫,这是真的,他真的是周砚池医生。” 时漫不是不想相信,是不敢相信。 她抬头看孟晚柠,后者对她点头示意。 可即便这样,她的心里还是存了疑惑,她扭过头看不远处的时淮生,他也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交叠,时漫在想什么,时淮生心里心知肚明。 他没有开口接话,只是眯眸且轻轻点了点头。 时漫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滚。 周砚池从白大褂兜里拿出一张手帕,他轻柔替她擦着眼泪,一边擦,一边问:“这下信了?” 时漫点点头,可心里还是觉得这是一场梦。 这么困难的局势,没想到他们真的找到周砚池了。 好半天,时漫才止住了哭意。 孟晚柠抱着她,不停的安抚。 周砚池将手帕递给了她,让她拿着,还说别再哭成小花猫了。 他语气宠溺,温柔,令在场人都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刘华蓉有些担心,转头看了一眼时淮生,后者眼神示意她没事,她才安心。 周砚池对时乾做了检查,又拿了很多报告单看。 自始至终,他都很耐心,看完报告单后,他紧锁的眉心才松懈了一些。 转头时,周砚池的目光下意识的就在人群中锁定了时漫,他微笑说:“病人病情还没那么糟糕,这手术我也能做。” 他的话,无疑于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时漫先是高兴,可随即想到什么,表情又变得格外凝重:“那……那手术费用?” 周砚池摘了一次性手套,表情淡淡的,可语气却很严肃:“你觉得呢?” 时漫紧张起来,颤颤巍巍的问:“你……你要多少出台费?” 这个台,她说得是手术台。 像这样的大人物,请一次,费用应该会很多。 周砚池抿唇笑了,眼里亮莹莹的,像初夏的夜空,总是繁星点点,令人很舒适,他声音也很醇厚,像大提琴的音色,很悦耳。 他说:“一千万。” 不知道为什么,看时漫这个模样,周砚池就忍不住的想要逗逗她。 时漫听到这个数字,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能……能赊账吗?” 病房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真是一千万的话,那这笔费用不少,现在的时家,恐怕很难能拿出来。 第43章 周砚池感受到紧张的氛围,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有些过了,他忙笑说:“没有,大家不用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当然用不了那么多,不过手术所有花费,十万应该就能够了,只是后续康复可能会费一些钱。” 时漫松了一口气,眼里却都是警惕:“真的?你没骗我?” 周砚池笑得无奈:“真的,我没骗你。” 面前这个小姑娘好像很不相信他呢!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不信任过! 时漫说了句“谢谢”,就没再问什么了。 孟晚柠接着问说:“周医生,那多久可以手术呢?” 周砚池解释:“我刚刚看的报告单都是之前的,今晚我会让本院的主治医生再开一些检查单,再做一次全面检查,大概两天之内,所有报告单能全部出完,确定没意外的话,第三天就可以手术。” 孟晚柠了解了大概,就看时淮生,并问他还有没有要问的问题。 时淮生了解了一些手术风险,然后也没什么问题了。 刘华蓉没有异议,只说可以救时乾就尽管去试一试,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场面了。 一切说定之后,孟晚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辛苦周医生了,我送您下去吧。” 周砚池对着孟晚柠浅浅一笑,同时手指指向了一旁的时漫说:“我想让她送我。” 他嗓音很淡,并没有强迫的意思,听着很柔和。 孟晚柠自然不敢做主,转头就看向了时淮生,在等他表态。 好久,时淮生才“嗯”了一声。 时漫不好驳了周砚池的面子,同意去送他。 两人出病房,进电梯,一直都没交谈什么,都在沉默。 电梯停在一楼时,周砚池脱了自己的白大褂,抬头看时,时漫已经走远了。 他小步追上去,面对着她,做后退的姿势,他看着时漫很好奇的询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时漫轻皱着眉心,回说:“时漫。” 她目不斜视,视线轻轻在周砚池的脸上聚焦。 而下一刻,周砚池忽然八卦:“听说你找我很久了?” 不同外界传言的那样,说周砚池大腹便便,一定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此刻就站在光下,面带笑容看着她,英俊得很虚假,让人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时漫紧凝着他,视线在他脸上定了焦。 确定他不会消失了,她才出声“嗯”了一声。 虽然她只说了一个字,可周砚池却莫名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害怕和惶恐。 不同于昨晚她的勇敢,现在的她令人心疼。 周砚池尝试着缓解她内心的不安:“那我加你微信吧。” 他是医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察言观色也有一手。 他一眼看出,她的不安来源于对父亲病情的担忧。 时漫对他的提议明显犹疑,虽然没有开口问为什么,但疑惑都写在脸上了。 周砚池很耐心的解释说:“方便沟通你爸爸的病情。” 时漫点头笑笑,露出了自己的名片二维码。 周砚池扫码,发送好友申请时,还刻意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时漫通过好友时,周砚池垂首看着她被手机屏幕光反射的盈润的小脸,嗓音很正经:“放心吧,你爸爸的手术我能做好,你不用太担心。” 好友通过了,时漫才抬头,她看周砚池的眼里生出了几分感激:“谢谢你!” 明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医生,因为长相好看,就不太像那种从医十几年,很有经验的医生。 可他身上透露出来的稳重、沉静,就是莫名让人心安。 周砚池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并不早了。 他看时漫说:“你回去吧,我还要去见个重要的人,你爸爸的病情,我会通过微信跟你沟通的。” 时漫不敢打扰,颔首致意。 转身离开后,周砚池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看到她进了医院大门,直至消失不见了,他才放心转身。 第35章 离婚协议,手术成功 市中心,漫雪咖啡厅。 周砚池打车过来的时候,正好是晚上的十点钟了。 周临在咖啡厅门口等了一会儿,远远看到周砚池过来,就迎了上来:“周医生。” 很礼貌,很恭敬的一声轻唤。 周砚池微微颔首,笑问:“傅先生在里面吧?” 周临做着“请”的手势,迎着周砚池往咖啡厅里走:“嗯,在的,傅先生已经到一会儿了。” 周砚池低头进了门帘,周临在外面并没有跟进去。 傅斯年的排场很大,仅仅只是和一个医生的会面,他却包下了整个咖啡厅。 地处繁华街道的门店,包一晚,价格估计不菲。 周砚池只是一个在医学界颇有成就的医生,而傅斯年则是柏城大有名气的商人。 这两人,几乎永远不可能会有交集的。 收到拜贴的周砚池,还反复确定了是不是傅斯年,直到确定了,他才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这场会面了。 进了咖啡厅,周砚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边的身影。 还没走近,傅斯年就已经站了起来,他目光轻凝着周砚池:“周医生?” 周砚池略微点头,伸出自己的手过去:“嗯,我是周砚池。” 第44章 傅斯年伸手也握了一下,只不过一点就止。 落座后,傅斯年打响指唤来服务员,让周砚池自己点喝的。 周砚池很随便,就要了一杯卡布奇诺。 等咖啡送上来后,傅斯年才慵懒往椅背一靠,神情很散漫,像是对着认识的朋友一样闲话家常:“最近不忙吧?” 周砚池不明其意,摇摇头说:“还好,不算太忙。” 傅斯年蓦地坐直身体,黑眸深不见底,他开门见山说:“帮我做一台手术,价钱你开!” 显然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 周砚池是医生,自然不敢随意承应:“我得先看看报告单。” 傅斯年早有准备,将手旁边的一叠文件推向了周砚池:“这是所有检查单。” 周砚池修长好看的手指捏起文件,这才看起来。 刚翻了两页,他就合上了检查单。 与此同时,他疑惑凝向眼前一副随心所欲姿态的傅斯年说:“真奇怪?你也叫我为这个人做手术?” 话里有话,傅斯年听到后就赶忙问:“还有别的人也要求你这么做?” 周砚池并没有透露太多的消息,淡声说:“也没有。” 傅斯年不想继续追问,只关心周砚池有没有答应:“怎么?你不同意做?” 周砚池笑着摇头说:“没有,我同意了,至于出台费,我到时候会向她讨的,傅先生来晚一步,这件事,我已经允诺别人了。” 允诺给谁了,傅斯年并不在意。 他已然没有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趣,站起身,将自己的西装理了理,同时看周砚池说:“你答应了就好,这场手术,你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周砚池平静坐着,并没有接话。 傅斯年不再看他,抬起脚就离开了。 周临守在门帘处,看傅斯年过来,他主动掀起了门帘。 …… 车上。 周临从驾驶位递了一叠文件到后排:“傅先生,这是时小姐送来的,您看一下吧。” 傅斯年暗光下的那张脸,微微收敛了笑意。 不用多想,他就猜想这是离婚协议书。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正是。 他阅读了其中的说明,时漫要求傅斯年给一套房,再给一千万赔偿,他要是不同意的话,就等法院分割财产。 而女方签名的地方,时漫已经签字了。 傅斯年合上文件,往椅背上一靠,伸手捏了捏眉心。 好久,他才睁开深黑如渊的眸子,语气带了一丝探究:“周临,你说她在闹什么?” 傅斯年口中的“她”,无疑于是时漫。 周临后背汗津津的,他摇头说:“我……我也不知道。” 傅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膝盖上的离婚协议书,随即忍不住冷笑一声说:“无非是欲擒故纵的把戏,想看我挽留她,可我偏偏就不挽留,但这个婚,她也休想跟我离,我就让她闹,看她还能把柏城的天给翻了不成?” 他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周临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似乎带了一点点置气的感觉。 周临不敢吭声,颤颤巍巍的坐在前排,也不敢启动车子。 终于,傅斯年点燃一根烟,烟被他斜斜的叼在嘴角,烟雾缭绕着上升,熏着他的眼睛,他眯着眼,将离婚协议书一点点的撕烂、撕碎,最后抛到车窗外。 漫天的碎片,看着萧条又寂寥。 斑驳的光影下,傅斯年的嘴角勾着冷冷的笑意。 想离婚,他怎么可能让时漫如愿? …… 第三天,时乾的报告单都出来了。 周砚池看了报告单后,说尽快手术比较好,越拖只会让病情更加糟糕。 当天上午,就给时乾排了手术。 九点整,时乾被医务人员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时漫、时淮生、刘华蓉、孟晚柠都等在外面的。 孟晚柠搀着刘华蓉的手,一个劲的宽慰她,说周砚池出马,一定会没事的。 即便这样被安抚,可颅内手术是大型手术,一家人还是提着一颗心。 从上午九点,一直等到了下午一点,医助才到手术室门口告知肿瘤已经取出来了,并且还拿了肿瘤给家属看。 下午四点半,医助又来告知手术已经做完,病人被推去麻醉室观察了,说是等麻药过后,病人会送往icu。 一家人等了好几个小时,刘华蓉哭过好几次,得知结果的这一刻,一家人悬着的心才掉了下去。 时漫让时淮生带刘华蓉和孟晚柠去吃饭,她先在这里守一会儿。 时淮生想让时漫先去,可时漫说什么都要再等等。 拗不过,时淮生只好妥协。 他们刚走一会儿,手术室大门开了,是已经换下手术服的周砚池。 他连续站了快七个小时,中间又没有吃饭,人已经快累瘫下了,面色稍稍也有些苍白。 可看到时漫,他还是轻轻笑了,声音沙哑着说:“手术很成功,你不用再担心了。” 时漫鼻头一酸,泪水滚出眼眶。 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是没有白费。 周砚池跨过门槛走向时漫,他轻声说:“我饿了,陪我吃顿饭吧。” 时漫满脸是泪,哭着点头答应,又一边道谢:“谢谢你。” 第45章 可下一刻,周砚池终于体力不支,倒向了时漫。 第36章 他们拥抱,他找过来 周砚池很高,一米八六的身长,他整个人倒向时漫,她也来不及思考,伸手就抱住了他。 周砚池很重,她只能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壁,她才勉强撑住了他。 他下颌抵着时漫的肩窝,大半重量都压给了她。 可不管再怎么难受,时漫都尽力托着他。 “周医生,你没事吧?”时漫的双手抱着周砚池的腰,防止他从自己身上滑下去。 这个姿势,在外人看来,尤其的暧昧,像情侣拥抱。 而这一幕,也正好被人拍到了。 时漫并没有发觉这些,她很担心周砚池,他迟迟没有接话,她就更着急了:“你还好吗?” “医生,医生。”时漫来不及多想,大声喊着。 而这时,周砚池才微微出声:“没事,只是低血糖犯了。” 他虚弱、无力,身上都是凉的。 他仍旧靠在时漫的身上,倚靠着她,他能嗅到她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时漫急得不行,声音都变了调:“我让人带你去病房,好不好?” 周砚池嘶哑着嗓音,似乎还在笑:“没事,不用去。” 他闻久了病房的味道,心里下意识是抵触的。 这么大半年,他几乎每天都有手术,就连周末也不停歇。 本来该休息的他,却又接了这一场高难度手术。 他再是强壮,也受不住这样的强度。 时漫不忍心推开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了,就由他靠着,同时还伸手轻轻拍打他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周砚池安心的靠着她,眼睛闭了一会儿,眼前的那团黑才渐渐消失。 终于,他睁开眼睛,稍稍站直了一些,垂首看时漫时,他很不好意思的道歉:“让你见笑了。” 时漫绷紧的身躯终于松懈了一些,她摇摇头微笑说:“没关系,这是我应该的。” 周砚池看她脸颊发红,心里忍不住一阵悸动。 再开口,他有些语无伦次:“你……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时漫淡笑看着他说:“我请你吃。” 周砚池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耳朵不自觉的红了,他点头“嗯”了一声,又说:“好。” …… 下午,四点二十。 为了表示感激,时漫挑了最贵的地方宴请周砚池。 进门开始,周砚池就明确表达了不用这么奢侈,可时漫觉得他配得上这样的地方,一再坚持,这才进来了。 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时漫将平板推给周砚池,让他点菜。 他接了平板,好看、清俊的面庞有淡淡的笑意:“那我不客气咯?” 虽然这么说着,可还是挑着相较便宜的菜品。 点完了,他将平板又推回给了时漫:“你也点一些吧。” 时漫接了,看到已点的菜品,明白了周砚池的好意,她很感激,却不动声色的又添了几个较贵的菜品。 她拎得清,也明白周砚池的重要性,她是真想感激。 菜没上来时,周砚池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时漫说着话,不过问得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 他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并不会好奇她的私事。 他不由想,或许会来日方长的吧。 菜上来了,周砚池贴心的给时漫烫餐具、倒水、夹菜,好像他才是这顿饭的宴请者。 除了时家人,时漫从来没被这样照顾过,明明早已经饿了,可夹了一点菜送进嘴里时,她却有些食之无味。 吃着吃着,不知道怎么的,泪水就滚了出来。 她在难过什么,她心里心如明镜。 一个认识几天的男人,尚且对她这么照顾,可是她的丈夫却对她冷漠无情。 周砚池察觉时漫的情绪,抽一张纸巾递到她眼底,同时温柔询问:“怎么哭了?” 时漫紧抿住唇,却不敢抬头,只是摇头说:“没什么。” 虽然是刚刚认识,可周砚池总感觉时漫是一个很容易悲伤的人。 他细细盯着她,却只看到她一耸一耸的鼻子,他不由的出声安抚:“不哭了,事情都会过去的。” 时漫觉得失态,伸手擦了擦泪,这才抬起脸看周砚池:“快吃,别……” 话还没说完,她就先怔住了。 门口,服务员正推开门,迎了一位顾客进来。 傅斯年从门外的暗光下走进大堂,明亮的光线瞬间铺满他一身。 他像是带着目的过来的,环顾一周后,视线准确无误的就落在了时漫的身上。 后者慌慌张张,赶忙垂下了头。 周砚池才刚刚察觉时漫的异样,准备回头时,就看到了走近的傅斯年。 他眉眼沉着,明显不悦。 时漫心跳如雷,知道傅斯年过来肯定没好事。 周砚池还没开口打招呼,傅斯年就贴着时漫落座,同时搂住了她的腰,姿势暧昧,手还沿着她的脸上下游走,凑近她时,言语轻佻、狂妄:“不接我的电话,原来是陪着别的男人吃饭来了,吃得这么早,等会儿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安排在几楼的?我挺好奇的,我的太太在别的男人床上会是怎么样的?” 傅斯年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出口的话,周砚池刚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不入流的话,却让他眉心轻皱了起来。 第46章 时漫伸手打开傅斯年的手,拉远了跟他之间的距离。她满眼愤怒瞪着他,声音很破碎:“傅斯年,这是周医生,你侮辱我可以,请你别带上别人。” 在她心里,周砚池是救了爸爸性命的恩人,傅斯年不可以侮辱他。 时漫的话,更加勾起了傅斯年心里头的那份怒意,可他并不发作,只是笑着,那笑,分明在皮不在骨,看起来很瘆人。 “老婆,你还生气呢?为了气我,都不惜跟别的男人出来吃饭了吗?”傅斯年伸手过去,想要牵住时漫的手。 才刚刚将手伸过去,就被时漫给打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堵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不仅仅是因为时漫陪着周砚池吃饭,更是因为他们在手术室外面的拥抱。 他看到那张照片时,气血瞬间上涌,手攥成拳,砸向了面前的办公桌。 到这会儿了,他的手都还在发麻。 他的女人,怎么能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就是他不要的东西,别人也绝不能捡了去,更何况是他还没有扔掉的东西。 时漫冷着一张脸,言语很犀利:“离婚协议都已经送到你手上了,你还想做什么?” 第37章 两人博弈,周胜一筹 面前发生的一幕,令周砚池很是意外,可他又很镇定的坐着。 时漫毫不顾忌的想要跟傅斯年撇清关系,可她的话,却并没有激怒傅斯年,他反而镇定自若的拿了平板,在上面划看起来。 与此同时,他说:“既然你说了是周医生,宴请贵客就点这么几个菜,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了?你看你,又不是不给你钱,怎么小家子气成这样?” 时漫长叹了一口气,轻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她转头看着傅斯年,近乎崩溃的问:“傅斯年,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傅斯年就抬头看她了,他冲她抛了个媚眼,轻浮得不行:“当然是陪你宴请贵客了,老婆大人。”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毫不顾及的叫她老婆。 可现在,时漫的心里没有心动,只有恐慌。 之前那个傻傻等着丈夫回家的时漫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时漫,她只想离婚,只想要回到时家跟家人在一起。 他反常的温柔,让人忍不住心头发怵。 时漫压着怒意,尽量不在周砚池的面前发泄出来。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她的恩人。 “傅斯年,这是时家的事,跟你无关,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来跟我面对。”时漫看上去很疲惫,没什么心思去应付他。 傅斯年蓦地朝她凑近,手指将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极轻的把弄着,嘴角的弧度淡淡的,声音很小,却明显是警告:“跟不跟我有关,我想你都不应该激怒我!” 虽未明说,可什么都在话里了。 时漫怕给周砚池招来麻烦,就沉默了。 傅斯年看到她因为周砚池做了退步,心里一阵恶寒,他仍旧没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反而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像是惩罚,莫名加重了力量,同时说着让时漫很不堪的话:“老婆,结婚两年,因为工作太忙,我都没好好让你爽过,没想到你都饿得到外面来觅食了,说起来,是我这个丈夫当得不合格了。” 他语气听上去明明充满歉疚,可在时漫听来,他是嘲弄,是鄙夷。 周砚池坐在餐桌对面,自始至终不发一语,只是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很沉默。 傅斯年的怒意,虽然没有明面对着他,却早已经暗流涌动了。 跟那天晚上相见的人,果然天差地别。 时漫紧攥着拳,她不看傅斯年,也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她有些回避,语气也很不好:“这饭,你还吃不吃了?” 这份屈辱,她先受着。 只要不为难周砚池,什么都好说。 傅斯年闷笑:“吃,当然吃了。” 他坐直身体,又添了几道菜。 饭局特别尴尬,时漫不敢直视周砚池的目光,全程低着头。 傅斯年转了性,应该是故意为之,一直给时漫夹菜,还不停的跟她有一些肢体接触。 大概是不自在了,周砚池明明很饿,却没什么胃口,吃得并不多。 傅斯年察觉到,只当他是局促,给他端了一盅八宝冬瓜粥推到面前,很客套的说:“周医生脸色不好,大概是虚的表现,我建议你多吃清淡饮食,好好养生才是王道。” 这话中有话,还带了刺,换谁听不出来? 时漫皱眉看傅斯年,出声准备警告他时,对面的周砚池却忽然微笑着开口说:“傅先生的好意,我肯定不能拒绝了,但至于虚不虚的,我看傅先生眼下青黑,眼中带了红血丝,虽然工作忙,但也要顾及身体才是,毕竟钱是赚不完的,但身体要是透支过了,有些方面恐怕就力不从心了。” 笑着说出口的话,往往最直入人心,尤其周砚池还是这样不慌不忙的调子。 时漫不由的怔住,明显感觉到身旁傅斯年的情绪变化。 男人之间的博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似乎是没想过一个医生还能有这么大的戾气,傅斯年似乎来了兴致,模样认真起来。 只是还没开口,周砚池就紧跟着又说了:“傅老板是柏城的天之骄子,恐怕那方面的事情,伴侣不太方便打击你的自尊心,也或许是屈于权势,才不敢有真话,但我是医生,我愿意说这些,忠言逆耳,傅老板总不至于跟我一个芝麻大点的医生计较吧?” 第47章 轻描淡写几句话,弄得傅斯年不愉快不说,还偏偏没办法当着面发火。 要是发火了,那不就是变相承认周砚池的话说得没错了? 周砚池其实也不过是夸大其词,他只是看出傅斯年最近熬夜了,那方面到底行不行,他还真一眼看不出来。 时漫刚刚本来是想阻止两人互相对弈的,可看傅斯年吃瘪,她心里莫名的爽快,就索性不说什么了。 她虽然没有笑出声,可那份明目张胆却还是被傅斯年给看到了。 傅斯年吃了个哑巴亏,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一般情况下,他有仇都会当场报了。 饭局上的对弈,周砚池略胜一筹。 饭后,时漫要去结账,周砚池拦住她说:“还是我来吧。” 时漫有些不好意思:“周医生,我已经很麻烦您了,这顿饭应该我来给,请您别推辞。” 傅斯年趁机上前,搂住时漫的腰,低头看她时,眼神戏谑不已:“老婆,人家周医生抢着给,你就别打人家脸了嘛,就让人家给吧,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时漫扳傅斯年的手,他抓得很紧,她扳不开,就用眼神狠狠瞪着他,声音很小的命令他:“放开我!” 傅斯年跟没有看到一样,反而贴脸迎了上去:“老婆,你别这么凶嘛!” 他像是在撒娇,很粘人的样子。 这样的傅斯年,曾经的时漫无比渴望过。 可是现在,这样的他在她看来,她已经没有感觉了,她也明白,今天的一切,不过都是傅斯年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时漫别开脸,却看到周砚池已经拿出银行卡了。 前台服务员结算,微笑说:“先生,一共消费五万七千八。” 多少? 时漫愣住,随即又扭头看傅斯年说:“你故意的。” 傅斯年不接话,只是弯着唇痞笑。 时漫上前要去抢着结账,可是周砚池听到这个数字并没有任何的惊讶,直接递了银行卡过去。 滴,刷卡成功。 时漫明白,自己已经来不及了。 一旁,傅斯年高兴得哼着歌,就差跳舞庆祝了。 五万,对于一个医生而言,一顿饭就花掉了他两三个月的工资。 第38章 给她难堪,故意为之 周砚池结完账,几人一路出去。 傅斯年不松开时漫,手像钳子一样箍着她。 等到了路边,周砚池才停住脚步,他回头看时漫,眉眼淡淡的,很是温柔:“要回医院吗?我顺带捎你一趟。” 傅斯年的手仍旧没有松开时漫,看周砚池这么谄媚,他也不生气,反而将时漫搂得更紧,他毫不顾忌周砚池的存在,手肆无忌惮的在时漫身上游走。 他明摆着是故意的,还伸手捏时漫的肉,她觉得委屈,紧咬着唇不让自己闷哼出来。 可她越是隐忍,傅斯年就越是不想放过她,手中的力量大了起来。 她还是没控制住,哼了一声,是被疼的,不是因为别的。 时漫叫了,傅斯年才觉得满意,他扭头看周砚池问:“周医生看我老婆这个样子,你觉得她是想跟你回医院的样子吗?” 周砚池感觉出时漫的隐忍,他微微皱眉。 下一刻,傅斯年变换了一种吊儿郎当的口吻:“哦,对了,周医生恐怕还没见过我老婆自渎的样子吧?但我见过,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将裙子脱了一半,手放在……” 时漫觉得难堪,扯了一下傅斯年的手,愤愤道:“你够了。” 傅斯年不以为意,满脸笑意盯着她,眼神里分明有警告的意思:“怎么?不好意思让周医生知道吗?其实也没什么的,你毕竟需求大,我也怕你找了一个不中用的,提前替你把把关,你不高兴吗?” 傅斯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很令人欠揍。 时漫攥紧手,浑身在发抖,眼睛微红,却是一滴泪也滚不出来。 周砚池在,她不想给他添麻烦,她更明白,傅斯年就是想在周砚池的面前羞辱她。 不让他如愿,他只会更过分。 他就是故意的! 她不说话,傅斯年就扭头看周砚池,就要再继续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周砚池沉声打断了:“傅先生,时漫是你的妻子,你要真的爱她,就请尊重她,要是不爱她,也请你别诋毁她,将妻子隐私暴露给别的男人,我实在觉得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更何况你还是人人敬仰的商业大佬,更应该懂得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周砚池生气了,温柔的面庞紧绷着凌厉的线条,他眼神覆上一层寒意,像冬季的冰,很寒很冷。 面对斥责,傅斯年面不改色,他只是不善的盯着周砚池,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这种无声的对视,总叫人心头发怵。 时漫讶异周砚池的沉着,也感激他的帮助,他的仗义执言,更让她止不住心头泛酸。 可这场闹剧,早就该停止了。 时漫拽着傅斯年的手,看着周砚池,她眼里一层的水雾覆住了难堪,她低哑着嗓音说:“周医生,我今晚不去医院了,爸爸的事情,我很感激您,今天不便,我们就先回去了。” 周砚池的眼里生出担忧,很不放心:“你要是不愿意,你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时漫不敢跟他对视,垂下头说着违心的话:“没有,我愿意回去。” 第48章 傅斯年侧头看她微红的鼻尖,她想哭的样子,他尽收眼底,可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稍稍站直了一些,满脸痞意看着周砚池,笑得很邪气:“周医生毕竟不了解我老婆,她这个样子,说不定某一处早就成水帘洞了,痒得不成样子了吧,这个啊,得我去车上好好给她止止痒。” 傅斯年毫不顾忌的践踏着时漫的尊严,根本不会在意她是不是会难堪,他只在意自己心里的那股怨气有没有被抚平。 时漫越来越难看的脸,越来越攥紧的拳,让他觉得很是畅快。 周砚池神色冰冷,不由的冷嗤一声:“都说傅先生聪明过人,手段凌厉,是人人敬仰的商业大佬,外界也传,傅先生长得帅气,能说会道,今天领教一番,外人传言也只不过是外人传言,傅先生身上真正让我感觉到的……” 说到这里,周砚池刻意停顿了一下,他眼神倏然变冷,生出一股凌厉的幽光:“是你的愚钝和渣!” 这话刚一出口,时漫就顿感不妙,她真没想过周砚池这么敢说。 看他斯斯文文,不像是一个会跟人起争执的人,可没想到,他竟然毫不顾及傅斯年的身份,就这么骂起了他。 这么大的柏城,敢骂傅斯年的人,恐怕还真数不出来几个。 时漫下意识就扭头观察着傅斯年的表情,他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勾唇笑了:“周医生不仅会看相,还懂得研究别人的性格,做医生还真是委屈你了,既然做不好分内的工作,那要不要考虑换份工作呢?” 傅斯年虽然不生气,可话里分明有别的意思。 他想要整顿一个医生,还不是手捏把掐的事情。 时漫看周砚池,他临危不惧,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想着再反驳两句。 事情再闹大,恐怕不好收场,时漫拽了一下傅斯年的胳膊,不悦的问他:“你到底走不走?” 傅斯年这才回头看她,眼神戏谑又充满玩味,他的手往下,轻浮的摸了一把她的腰,同时挑眉笑问:“怎么?等不及了?” 时漫羞愤瞪着他,明白不顺着他意,恐怕今晚的事是不好收场的。 她咬咬牙,直接就回答说:“是,我等不及了。” 在傅斯年面前,她还有什么脸面? 在他心里,她早已经什么都不是。 果然,她这么一说,傅斯年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搂住她的腰,摸着她的肉,同时冲周砚池笑说:“看吧,周医生果然是不太了解我太太的吧?她就是个荡货,还得用床上那一招才能让她心服口服。” 周砚池的脸色更黑了。 傅斯年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得意:“不奉陪了,周医生,我们得干正事去了。” 他眉眼邪肆,说话拐着弯,分明在恶心周砚池。 时漫觉得抱歉,可咬着牙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傅斯年单手搂住她往黑色的捷豹跟前走,将她推进车里的那一刻,他又回过头,注视着黑夜里的那抹身影。 周砚池风平浪静的面容之下,暗藏着一颗波涛翻涌的心。 炽热的目光交汇中,谁也不愿意输谁一点,将所有的锋芒毕露。 无声的博弈,已然胜过一万次交锋。 第39章 不可理喻,他是疯子 坐上车,时漫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她盯着眼前浓稠的黑,胸腔里憋着一团火。 傅斯年还真是狠,她好歹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没想到他却一点儿脸面也不给她。 为了周砚池,她这口气忍了也没什么。 心里堵得厉害,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车子刚拐过弯,就倏然刹停在路边。 哪怕栓着安全带,可因为惯性,时漫还是往前狠狠的冲击了一下。 傅斯年的怒意,并没有消除。 驾驶位的车窗半降,他单手撑在窗沿上,右手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叼着。 点燃的那一刻,他狠狠吸了一口,又倏然转头,猛地凑近时漫,将嘴里的一口烟全部吐给了她。 时漫被呛得直咳嗽,可傅斯年根本不给她任何的机会,他伸手揪住她的长发,强迫跟他对视。 “时漫,你比我想象中不要脸得多嘛,还知道出去找别的狗了。” 他话落,重重将她松开,她后脑勺撞到车窗上,疼得她直颤抖。 时漫眼角有泪,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哭的。 她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头发,不慌不忙弄好后,她才抬起头看傅斯年淡淡道:“我这都是跟你学的,学得怎么样?够精髓吧?” 傅斯年余怒未消的脸,重新燃起了一股冷意,他倏然出手,掐住了时漫的下巴。 他就眯眼打量着她,看她因为疼而微微颤抖着身躯。 他蓦地凑近她脸颊,狠狠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像是贪恋一般的又吐出一口气:“一股荡味,早就等不及了吧?” 时漫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侧首瞪着她说:“是,我是等不及了,我等不及想要抽你!” 傅斯年不以为意,跟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像抚摸什么新奇的玩具,可说出口的话,却阴鸷得要命:“我看你是等不及想要被睡了吧。” 时漫蓦地打开他的手:“傅斯年,你够了,我不想跟你再纠缠,我要下车。” 她说完,就伸手推车门,傅斯年却迅速将车门给锁死了。 第49章 她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很平静:“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斯年坐回驾驶位,他靠在椅背上,侧目睨一眼时漫说:“在外面野久了,是不是忘了哪儿才是你的家了?” 时漫觉得好笑,愤愤的说:“我早就没有家了。” 傅斯年也不生气,就靠着椅背沉默吸烟。 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时漫再也忍不住。 “傅斯年,我求求你,你放过我,我们离婚,好不好?” 暗光下,她紧蹙着眉心,语气充满了哀求。 傅斯年将烟头丢出车外,语气冷淡:“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傅斯年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他的态度很坚决,绝不可能放过时漫。 “有意思吗?”时漫颦眉,满眼的纠结,无奈。 傅斯年却淡淡笑着:“为什么没有呢?” 时漫的心一片冰凉:“江橙还在等着你给身份,你那么爱她,忍心让她一直见不得光吗?傅斯年,我让出傅太太的位置,让她来做,好不好?” 她声音很轻柔,近乎是哀求,她将姿态放得很低,只渴求着能跟他一刀两断。 傅斯年没见过这样的时漫,跟从前的她天差地别。 他护了她一次,她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给他递过情书,还送过亲手写的明信片,甚至还学过打围脖。 东西他都收到了,可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转头就让佣人丢掉了。 他是傅斯年,是柏城最闪耀的星辰,多少女人为他争先恐后,别人送得是清凉照,是联系方式,是房间号码。 只有她,傻得像个猪一样,做一些感动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些,傅斯年更觉得可笑,但他并不表露出来,只是淡淡说:“这跟你无关。” 时漫转过头,泪水涌出眼眶。 她就知道,傅斯年就是把她折磨死,也不会对她生出一份怜悯。 哪怕她什么也不要。 好久,时漫才无力的低喃一声:“我真的累了。” 傅斯年倏然启动了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车子速度很快,窗户外吹进来的风,刮着她的肌肤。 车速越来越快,快到窗外的树影都快要看不清了。 时漫下意识的揪住了头顶的把手,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像是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一样。 时漫察觉到傅斯年的不高兴,不知道又是哪句话激到了他的神经。 他跟疯了一样,将油门疯狂踩到底。 忽然,时漫大叫一声:“傅斯年,人,快停下!” 车子一个急刹,轮胎在地面摩擦出火星子,惯性前进了一段路,车子终于才刹停。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并没有将人撞倒。 过路的人骂骂咧咧,可凑到驾驶位看到一张因暴怒而极度扭曲的脸时,又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忍了这口气。 时漫稳神了好久,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可是下一刻,傅斯年就冲她暴吼:“你累了?你还有脸说你累了?你知道不知道阿煦在里面过得是什么日子?他缝纫机都快要踩冒烟了,而你在外面锦衣玉食,你还敢说你累了?” 时漫被吓得顿住,他的大吼让她觉得耳朵一度要听不到了。 好久,她才淡淡的说:“既然你这么恨我,那我把命给你,你放过时家,放我自由,好不好?”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在发抖,手心也是汗津津的。 傅斯年听到她的话,心里止不住一阵不悦,只是语气平静了不少:“这么想跟我离婚,是为了周砚池吧?找他也都是借口,早就有预谋,想给我戴绿帽子了吧?” 他看到了他们拥抱的照片,他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不惜在外人面前戳穿她的隐私。 可即便他已经这么狠了,她却还是要护着周砚池。 他们之间要真是清清白白的,傅斯年怎么相信? 时漫怔怔的回头,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好久,她才笑了,可笑着笑着,泪水就从眼角滚了出来。 她的心犹如刀割,很痛很痛,都麻木了。 “傅斯年,你真是不可理喻,是疯子。”时漫大声的吼着,近乎崩溃。 傅斯年看她激动成这样,以为猜中了她的想法,让她恼羞成怒了。 他胸口聚集着一团火气,怒意翻腾:“时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疯一个给你看看!” 话落,车子重新启动,往傅家别墅的方向行驶着。 第40章 你是渣男,又丑又老 傅家别墅。 傅斯年刚停好车,就将时漫从车上拽了下来,他毫不怜香惜玉,根本不顾及她是不是跟得上,拽着她就往二楼卧房走。 桂姨看到许久不见的时漫,正要打招呼,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人就上楼了。 时漫被摔到床上,傅斯年回头去锁了门。 她刚坐起来,就又被他压制到了身下。 他双手禁锢住她的双手,将她钉死在床上。 时漫奋力挣扎、反抗,急得脸都红了,她根本挣不脱他,就冲他吼:“傅斯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傅斯年俯身,唇在她的脸上、颈子上到处游走,就是不肯在她的嘴上停留一下。 她心里一阵发苦,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他不碰她嘴的事。 第50章 他一定是觉得她太恶心了吧。 时漫心头一阵寒意升起,她扭过头躲着傅斯年的攻势。 她的抗拒,令傅斯年心里很是不爽,他倏然就攥住她的下颌,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声音冷冷的询问:“时漫,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纯情?你不是就想被人睡吗?我傅斯年来睡你,你不高兴吗?你不应该更配合一些,直接脱了衣服吗?怎么?这也不会?周砚池没教你吗?” 他生着气,一双眼凌厉得像是刀刃一样。 时漫的双手被她给钉死了,她用尽力气,眼睛因充血而通红,脖子上也是青筋暴起。 “傅斯年,你真的是疯子,你放开我!” 傅斯年更加来气,可猛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么好看的场景,怎么能不让周砚池共享呢?你说是不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坏笑着,那抹笑很瘆人,令人心头忍不住发寒。 时漫都还没反应过来,傅斯年就已经将她的手给松开了。 他将手机录像打开,摄像头对着床的位置。 时漫看到,心里一阵颤栗,她起身就跑,可才刚刚跑了两步,傅斯年就已经回头,他大手捉住她,将她紧紧按在怀中。 他俯身,热意喷在她的脸上:“想跑?跑哪儿去?跟你最爱的男人做最爱的事,这不浪漫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婚姻吗?” 时漫很用力的想要退出他的怀抱,脚上也没有停,一直对着他踢。 “傅斯年,我不要,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她哭着,闹着,吼着,一点儿喜悦的情绪都没有。 傅斯年视而不见,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按在了床边,他伸手捞起她的裙子,那白皙、笔直的双腿,晃着他的眼睛。 禁欲多年,这一刻,他心里某处,竟情不自禁的松动了。 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他给忽略掉了。 他扯下皮带,又去拽裤子拉链。 时漫察觉他的意图,说什么也不肯屈服,可傅斯年一手抓着她的头发,一手箍着她的腰,就等那蓄势待发的东西进来。 他已经将自己剥干净了,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这么袒露。 时漫背对着他,眼泪簌簌的往下滚,砸湿了床单。 她颤着身躯,想着要是傅斯年真的对她做了什么,那她就直接报案。 他已经不给她留任何脸面了,她也不想再任他欺凌。 傅斯年扣着她的肩,一点儿也不温柔,粗鲁的就要欺负她。 时漫扭过头,对着他的手,毫不犹豫的用尽力气就是一咬,就算是血腥味蔓延,她也不松手。 泪水滚下来,混合着嘴角溢出来的血迹,淌进她的衣领里。 光线白皙明媚,显得她肌肤盈润、透亮,这样可怜兮兮的她,反而更有一种令人忍不住想要欺辱她的冲动。 傅斯年有一瞬间的恍惚,可是痛觉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他紧蹙着眉,用力将时漫的头发一拽,她止不住疼痛后仰。 他俯身下去,贴着她的耳垂轻呵冷气:“想让我放过你?迟了。” 不顾时漫淌满泪水的脸,他带血的手去扯她的小裤子,她奋力反抗,可终究抵不过他的粗暴、鲁莽。 她大声斥责着,企图用气势让他放过自己。 “傅斯年,你就是又丑又老的自私渣男,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爱你,你就是个畜生、种猪、神经病!” 傅斯年充耳未闻,反而嘴角漾起一抹不羁的浅笑,他荡漾着波澜的双眸里,有覆满恨意的阴沉。 就在他即将得逞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紧跟着,是江橙充满疑惑的声音:“斯年,是你吗?是你在里面吗?” 傅斯年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扭头凝着门口的方向,嗓音阴沉、可怖,喉咙里像是撒了一把滚烫的沙子,声音很喑哑:“什么事?” 他的语气带了好事被打扰的不悦,分明是有怒意的。 门外的江橙,声音听着楚楚可怜,很令人怜惜:“斯年,我刚刚弄画架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割伤了,你能来我房间陪陪我吗?我的手好疼啊。” 傅斯年听到这话,当即将时漫往大床上一搪,她摔进被窝里,脸埋在里面,泪水不停的往下滚。 她一身的狼狈,裙子被褪到腰间,小裤子也摇摇欲坠的挂在腿上。 傅斯年一眼也不看她,抬手拉好裤子的拉链,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一句话没说,就往门口走,脚步听上去很急切的样子。 时漫动也没动,身体僵硬躺着,跟失去了知觉一样。 直到关门声响起,时漫才崩溃的蜷缩成一团儿,她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再也不克制,直接哭出了声音来。 这一场荒唐的闹剧,她觉得可笑至极。 什么爱,什么恨,都是傅斯年折磨她的把戏。 好久,她哭干了泪水,才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光线很昏暗,窗户外面的霓虹照进来,更显得屋子里很寂寥。 她靠在床档上,九月的晚风吹拂进来,已经隐约有些凉意了。 她抱紧自己,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是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地方。 嫁给傅斯年开始,她就处心积虑的想过拿下他,她傻傻的想,或许跟他睡了,就能用身体留住他的心,她拼命钻研菜谱,想着留住他的胃,她更想过管住他的钱,就能留住他的人。 第51章 可到头来,终究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里的一切布置,包括床单的颜色,都是按照傅斯年的喜好准备的,她都没有为自己有过一点点私心。 这时,隔壁传来傅斯年担忧、焦急的慰问:“怎么弄成这样?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第41章 他爱的人,另有其人 时漫的手紧攥着床单,心里的苦涩渐渐蔓延开,直至填满了整颗心脏。 果然傅斯年不是不会温柔,只是温柔不会对着她而已。 想到这些,再想到刚刚的场景,她止不住的想笑。 傅斯年算什么男人?她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他? 隔壁又传来对话声,这一次是江橙在说话,声音嗔怪娇柔:“斯年,疼,你给我吹一下嘛。” 虽然看不到傅斯年的神情,也看不到他都做了什么,但是时漫想,以他对江橙的疼爱程度,此时一定将她揽在怀中,对着她的手又是呵气又是抚揉。 他一定很温柔吧。 “斯年,我好疼哦,你晚上陪陪我嘛,我想要你陪我睡,我一个人害怕,你别加班了,好不好?”江橙撒着娇,声音嗲得不成样子。 傅斯年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这么想我陪你睡?是你想我?还是……它想我了?” 时漫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样痞气的傅斯年,大概是任何女人都抗拒不了的存在吧。 可偏偏对她,他一点儿温柔都不会有。 江橙大概依偎在傅斯年的怀中,还拍了他胸脯一下:“讨厌,你明知道还问。” 虽然都是时漫的臆想,可她想的这些恐怖还远远不如现实炸裂。 她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就起身下了床。 傅斯年这时加大了声音喊了一声:“桂姨,去弄点吃的上来。” 江橙扭捏着说:“斯年,我不想吃东西,我减肥呢。” 时漫已经走进了卫生间,接下来的对话,她是一句也没有听到。 而此时隔壁书房,江橙坐在傅斯年旁边,头依偎在他肩膀上,手抓着他的胳膊,抬头时,双眸熠熠的盯着她看。 傅斯年却根本没有碰她,只是凝着她看,看着看着,忽然就笑出了声音来:“我有说过,东西是做给你吃的吗?” 江橙被噎,面色一下子就变了,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傅斯年不动声色将江橙的手给推开,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随性慵懒的往办公椅里一瘫,双腿伸到桌子上,扫向江橙的目光很锐利:“你还拎得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轻飘飘的一句询问,江橙听到后,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她赶忙起身走向傅斯年,在办公桌旁边站定时,她淡淡笑着,可手心沁出来的汗,致使得她不自觉的有些心虚。 “斯年,我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江橙放低声音,问得很卑微,很小心翼翼。 她是聪明人,观察很仔细,小心翼翼排查着傅斯年脸上的表情,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傅斯年掩藏得很好,跟她对视时,一点儿也不露出异常:“我要你说一遍我们之间的关系。” 云淡风轻的字眼,可在江橙听来,却让她如芒在背,她抑制不住的心头一抖,回了傅斯年的话:“你帮我复仇,我做你名义上的女人,但只是名义上,需要的时候才出现的女人。” 傅斯年抬起双手轻轻拍了两下,可下一刻,他眉目猛沉,眼里的凌厉像能噬人一般:“那你再说,我让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江橙不敢跟傅斯年对视,低垂着视线回答:“利用我,报复时小姐。” 可回答的时候,她的手也紧跟着攥紧了。 傅斯年忽然放下了搁在办公桌上面的腿,他悠悠站起身,一步一步逼向江橙,她步步后退,直至退到墙上时,她的下颌才被他猛然攥住,他很用力,手像是钳子一样,深深箍着她的筋肉。 江橙被迫得跟他对视,眼里泪光闪闪,清雅、高贵的一张脸上,尽都是可怜楚楚。 傅斯年的声音很冷很冷,明明还没到深冬,可他砸下来的话,令江橙如置冰窖。 他说:“你确实做到了应该做的,可也做了不该做的,我选你,是因为你听话,可是一旦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也不听话了,你觉得我还会留你吗?” 话落,他重重将江橙的脸甩向一旁。 江橙扭着脸,明知道傅斯年可能知道了那件事,但她还是问了:“我做错了什么,还请你明示!” 傅斯年也不拐弯抹角,背过身直言:“时漫的电话。” 要不是江橙私自接了那通电话,又将来电删除,现在时漫早已经回了傅家,傅延廷的饮食起居也有人照顾了。 江橙看着傅斯年的背影,他站得笔直端正,像是她永远触摸不到的存在,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可虚浮的光影下,她只模糊看到自己指尖的轮廓。 外人都当她是傅太太,就连时漫,恐怕也觉得她才是傅斯年真正最爱的人。 可事实怎么样,只有江橙一个人清楚。 傅斯年不爱她,更不爱时漫,他爱的另有其人,那才是他心中真正的白月光。 江橙走到傅斯年身旁,声音很小的解释说:“斯年,我只是想要气一气她,我没有别的意思。” 傅斯年想到傅延廷还在医院里闹绝食,他就觉得头痛无比。 第52章 要不是江橙的横插一脚,这些问题早就已经解决了。 傅斯年抬手揉了一下眉心,随即不顾江橙的解释看向她说:“江橙,你越线了。” 江橙仰起脸看他,迎着他冷厉无温的眼光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声音小而哽咽:“斯年,你不要这样嘛,我知错了,你别生气了。” 男人心情好时,能原谅女人的所有过错,更何况,她还有利用价值,江橙是聪明人,也在赌这一局。 可她输了。 傅斯年将她推开,抬手挑起她的下颌,眼神很玩味,语气也充满了警告:“我再告诉你一遍,你所需要做的,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配合我,而不是你主动,换种意义来说,你只是一个工具人,懂了吗?” 能在傅斯年身边待这么久,江橙怎么可能没有手段,该柔弱时柔弱,该出手时出手。 她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复仇,可这么久,傅斯年的人格魅力吸引着她,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越是心动,她就越是想要让一切成真。 虽然傅斯年不爱时漫,可她却是他名义上真正的妻子。 光是这个身份,就让江橙嫉妒了好久。 那样好的时机,她怎么可能不出手? 面对傅斯年的怒火,江橙明白忍一时之气才能有将来的时机,她轻轻点了点头,温声说:“以后不会了。” 傅斯年转过身,一眼也不看她,下了命令说:“出去吧。” 江橙抬腿出门,可攥紧的手指证明着她此刻的隐忍。 要想真正攀上傅斯年,她根本没时间悲伤,她要做的事情还太多了。 第42章 爱意消失,不再在意 时漫从卫生间出来时,敲门声正好响起。 她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被这一声给震得心头发颤。 不过片刻,她很快又平静下来。 如果来人是傅斯年,他肯定直接踢门就进来了。 “太太,是我,我给你送吃的来了。”或许是见屋子里半天没有反应,桂姨出声说着。 在这个家里,也就桂姨还有点人情味了,时漫不可能会推辞她的好意。 “进来吧。”她坐在床边,哑声说着。 桂姨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两个碗碟。 她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扭头看满脸苍白的时漫:“太太,这是先生特意吩咐我为你做的,你多少吃点,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 时漫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无比的笃定说:“他不会这么好心的。” 她猜想,这大概是桂姨自己的意思,只不过想着给傅斯年安一个名声。 桂姨听到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太太,你是女人,女人嘛,就应该温柔如水,别总是硬得跟一块石头一样,没有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的,以前先生不回家,你盼着他回家,现在先生回家了,你却总跟他板着一张脸,你看江小姐,多会撒娇发嗲,迷得先生那是一个死心塌地,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是我,我也喜欢江小姐那样的女人,哪个男人愿意对着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呢?” 这段时间,桂姨也看到了很多。 时漫不接话,因为她知道桂姨是局外人,不懂她内心的苦楚。 可桂姨似乎并没有打算停下,继续说道:“太太,那先生父亲都已经住院了,你这个做妻子的,不更应该抢着表现才是吗?你的家人固然重要,可你更应该将先生的家人放在第一位,不是吗?男人的荣辱,就是你的荣辱,你怎么可以拎不清主次呢?” “就算是先生外面有人,做得不对了,你也不能给他甩脸色看啊,他是有钱人,哪个有钱人没几个女人啊?你要是指望着他只一心一意对你,那怎么可能呢?你适当放他一点自由,这婚姻关系也好相处,不是吗?” 桂姨的话,时漫听得浑身冰凉。 她扭头盯着桂姨,目光很冷漠,却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桂姨感觉到她的不高兴,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线了,就赶忙住了嘴。 时漫不发一语,她的沉默逼退了桂姨。 直到桂姨离开,时漫又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吃食,她才不稀奇什么吃的,她现在只想和傅斯年离婚。 …… 傅斯年斥退了江橙后,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想到今晚时漫请周砚池吃饭的事情,他的心里,始终还有些堵塞。 越想,他心头越是不爽快。 好久,他起身离开书房,又推开了卧房的门。 刚进去时,他就呆住了。 时漫正从浴室出来,身上没穿衣服,头发好像刚刚吹过,但没有完全吹干,就任由其铺在后背。 大概没想过傅斯年会忽然出现在卧室,看到他,时漫还是愣了一下。 可随即,她就反应了过来,佯装得什么都不在意,也根本不顾及自己此刻是一丝没挂对着他的。 她就那么当着他的面,走到了衣柜前,然后翻出一件睡裙,不慌不忙的套上。 整个过程,时漫平静得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好像对什么都激不起涟漪似的。 时漫的无视,傅斯年看了也觉得意外,他忍不住走向她,看她面不改色的样子冷笑说:“在我面前,你已经没皮没脸到这种程度了吗?” 浴室到衣柜前短短的一截路,她就走了几步,可那几步,却让傅斯年觉得口干舌燥。 第53章 时漫身材好,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腰又瘦,头发又长,皮肤更是白皙盈润,活生生的一个美人胚子。 傅斯年又不是铁树,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他身上某处,早已经盎然挺立,身体里的热意几乎要将他给吞噬一般。 傅斯年的奚落,时漫的心里已经激荡不起任何的涟漪,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平静、淡然的整理着床铺。 同时,她在接傅斯年的话:“有皮有脸,又能有什么不一样吗?在你心里,我脏得比垃圾场还要恶心上万倍,你根本就不屑去触碰的。” 她一颗心怦怦乱跳,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她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刚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只是没想到,江橙会成为了她的救星。 多可笑啊! 她一个正房太太,居然沦落到要一个小三去搭救。 傅斯年听到时漫心灰意冷的说辞,稍稍有些意外,可他根本不在意那些,而是抱臂,像看玩笑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的侧脸说:“时漫,我可是男人,男人都是蟮变的,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他分明话中有话,时漫也听出来了。 将床铺整理好时,时漫才转过身看傅斯年,她神情淡漠、凉薄:“你说你就说你,但是不要带上别人,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无情无义。” 傅斯年危险眯眸,一步步靠近她,她下意识的后退,腿撞到床,直接跌坐了下去。 傅斯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你是为周砚池在说话?” 时漫感受到他的压迫感,可她根本不去看他,也不做任何解释,她扭过头说:“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心里的爱,早已经被磨得干干净净了,时漫现在连恨都不想恨了。 她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傅斯年的身上,她觉得不值得。 话说完,时漫就要躺下休息了,可傅斯年三两步过来,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 抓住她的那一刻,她睡裙的肩带滑下来,露出瘦弱的肩膀,胸口的美景,更是若隐若现。 傅斯年又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将她给看了个干干净净。 时漫只是微微错愕了一瞬间,她扭头盯着自己的肩膀出神,随即又抬头看向傅斯年,他的五官隐匿在暗光下,她看不太真切,可她明确看到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是吞咽口水的动作。 时漫忍不住笑了,话说得有几分挑衅的味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傅先生也不过如此,在我这么恶心的女人面前都能起反应,我看你真是饿得饥不择食了。” 第43章 故意质疑,急着证明 面对时漫挑衅,傅斯年早就习以为常了,她伶牙俐齿说的话,又还少吗? 傅斯年阴沉笑着,目光毫不遮挡的看进她睡裙领口里:“少挑衅,就算你再脏,没吃过的屎总是香的,你说是不是?” 时漫察觉他不善的眼神,将自己的睡裙赶忙拢住,声音漠然的说:“我看你真是疯了。” 傅斯年幽幽的眼神侵染了一丝怒意,他垂首看她,冷笑一声说:“脏不脏的重要吗?解渴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他大手就冲她席卷而来,撕着扯着她的裙子。 时漫护住自己,尖声制止着:“傅斯年,你不许碰我!” 她的威慑力根本不够,傅斯年跟没有听到一样,将她按在床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顶着她的鼻尖,唇贴着她的唇,根本不是接吻,是咬,是啃噬,疼得她泪水直往眼眶外滚。 时漫上下其手,用力打他、捶他。 傅斯年捉住她的手,腿压着她的腿,他炙热的唇贴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滚烫。 时漫用尽了力气,索性不挣扎了,就那么任由他禁锢着自己。 她湿漉漉的眸子盯着天花板,一切都在眼中氤氲了。 傅斯年扯下她的睡裙,她身上清淡的沐浴露香味勾着他的火气,令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狠狠的揉碎、揉烂。 时漫的胸膛起伏着,她眼里蕴着一汪的泪光:“傅斯年,你那么爱江橙,却一样做不到为她守住清白,你就不算是个男人。” 他的靠近是粗鲁的,是毫不怜香惜玉的,从没有过那方面生活的她,对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不是没有过臆想,可想象中的他是温柔的,会照顾她的感受,会给她不一样的体验。 事实上,她都想多了。 时漫偏着头,傅斯年的唇落在她的颈窝里,她的话,惹得他笑了:“就这么点伎俩了?不会别的了?” 他一边嘲讽,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剥去了她的睡裙,剥去了她的小裤子,她被剥得干干净净,直白坦荡的躺在他身下。 傅斯年的眼睛像是聚集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看着她的身体,制止不住的渴望。 时漫知道逃不过,认命一般的僵着身躯,绝望的泪水滚在床单上。 傅斯年看到时漫脸上的热泪,心里一阵烦躁,他忽然就失去了想要跟她继续做下去的兴趣。 他直起身体,被子一捞,将她整个人给盖住。 站在床边,傅斯年缓和了很久才将心里的那股火气给压下去,他平静下来后,才开始整理自己。 他盯着床上绝望且失神的时漫说:“爸在医院已经快要饿死了,你要是还有良心,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第54章 时漫僵直躺在床上,泪水从眼角淌出来,她没看傅斯年,却冷冷的说:“我可以给他做饭吃,但我也有条件。” 傅斯年整理好自己,一边扣纽扣,一边看时漫问:“什么条件?” 他见不得会答应,可他还是问了。 时漫说:“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立马就去给他做饭,别说一顿,做几顿都行。” 傅斯年扣纽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倒是没料到就是这个时候了,时漫竟然也不忘记提离婚的事情。 片刻,他嗤笑说:“协议书都被我撕了,你让我在哪儿签字?” 傅斯年的脸上都是邪气,看着时漫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 时漫只感觉心头一阵苦涩蔓延开来,她悲凉的笑,笑着笑着,就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傅斯年很满意她的反应,她越是痛苦,他心里头越是畅快。 就在这时,时漫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也跟着亮了。 傅斯年倒是反应很快,扭过头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条来自周砚池的消息:“你没事吧?要不,我来接你?” 这消息冲击着傅斯年的理智,他已经来不及思考,手就率先做出了反应。 他大力扣住时漫的脖子,将她从被子里掐出来,一把给搪到了床档上。 “嗵”的一声巨响,时漫被撞得脸色都发白了。 被子从她身上滑下来,她再一次直接坦荡的暴露在傅斯年眼底。 他猩红如血的眸子,压着一股嗜血的怒意,他紧凝着时漫,危险逼问:“发展这么迅速,这就加上微信了?再任由两天下去,你们是不是就要发展到床上去了?再过半个月,孩子都怀上了?” 周砚池来柏城才多久,时漫就已经跟他熟络到这种地步了? 一个医生,明明知道时漫是有夫之妇的情况下,竟然还说出这么关心的话,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真有那么简单? 傅斯年的心里百转千回,不由的想了很多。 他是高高在上的柏城商界大亨,怎么容忍得了女人的背叛? 时漫可以被关在家里,寂寞到死,但就是不能给他戴帽子。 越想越生气,傅斯年的手指用劲,力量大到要将时漫的脖子给捏断一样。 时漫脸色苍白,但还是抬起手狠狠抽了傅斯年一巴掌。 傅斯年吃痛松开时漫,舌尖顶着发麻的腮,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身体。 时漫一点儿也不避讳,冲他声嘶力竭的吼说:“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恶心,就算我做了,那也是你对不起我在先,傅斯年,你永远只想着自己,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傅斯年不怒反笑,他贴近她,手指在她的身体上游走:“他周砚池能有我厉害?别说是权势和地位了,就算是床上那一套,他也不见得比我好到哪儿去,找他这样的男人,你的眼光还真是不怎么样!” 时漫纤瘦的身躯,绷得紧紧的,她紧抿着唇,通红的眸盯着傅斯年:“你还真是自恋得可以,都没个绣花针粗,你还在这里说上别人了?你向来都这么自信,觉得别人事事都不如你吗?被捧得高了,恐怕连自己有几斤几两肉,都记不清了吧,你睡过的那些女人,你又确定有几个是真心发出的声音?而不是怕伤了你自尊才配合着你演戏的?你就那么笃定,所有的好事都会轮到你头上?” 时漫自然没有尝过傅斯年的能力,她只能用这些恶毒的话来伤害着他。 果不其然,傅斯年的面色变了,他伸手掐住时漫精致的下巴,冷笑着说:“别人是不是真心实意叫的,这不要紧,你是真心叫的,不就行了吗?” 傅斯年粗暴的掀开被子,欺身就压了上去。 没任何一刻比这一刻更想要拿下时漫,证明他的能力。 傅斯年想,他只是不希望被人说不行,而不是真的对时漫的身体产生了想法。 第44章 他的温柔,只对江橙 时漫并没有想过傅斯年会这么做,她只是想说一些难听的话,也让他心里不舒服一下。 可没想到,她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傅斯年欺身压过来的那一刻,时漫迅速的往旁边一翻,她用被子盖着自己,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傅斯年说:“你要是不怕你爸爸饿死,你就尽管拖延!” 听到她这么说,傅斯年的动作才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将心里翻腾的怒意给压了几分下去。 等到情绪平缓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时漫的话给牵着走了。 他怎么可以失控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些,他就不由懊恼,只是站起身时,他仍旧表现得毫无异常,一眼也不看时漫,声音不悦的说:“既然知道时间不等人,那还不赶紧去?” 时漫心里松了一口气,才想着终于逃过一劫。 给傅延廷做一顿饭,总好过一直在房间里跟傅斯年纠缠。 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要是之前的时漫,她毫不犹豫也就妥协了,可偏偏她想明白了,她才不做傅斯年泄气的工具人。 时漫裹好睡衣,迅速下楼了。 傅斯年一直没有离开,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一会儿。 他心事重重,明显心里有事。 今晚对时漫,他好像确实有些不受情绪控制了。 他不是圣人,有男女那方面的想法也正常,可平常他对再漂亮的女人也没有半分兴趣,却偏偏对时漫没有任何抵抗力。 第55章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他浑身却跟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想要将她给吃了。 …… 时漫下楼去做吃的,可她一直心不在焉。 夜,已经很深了,她却还在厨房忙前忙后。 今天没有去医院,也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担心自己,更不知道爸爸恢复得怎么样。 好在一家人并没有给她打电话过来,不然她万一离不开,也不好找借口,到时候时淮生再找过来,恐怕一切不好收场。 简单做了点米饭,又炒了两个菜。 时漫将东西打包好,想着上楼给傅斯年说一声,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借口亲自送去医院。 这样一来,她也好离开傅家。 刚迈步上楼,时漫就听到书房里有动静。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她看到傅斯年上半身没有穿衣服,精赤的后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而她怀中是江橙。 虽然看不到江橙的身体,却能听到她一声比一声娇柔的呢喃:“斯年,你不要这样,我们去床上嘛。” 傅斯年一句话都没有接,看他的动作,应该是抱着江橙的,他的手大概在她的身上游走。 看到这些,时漫的浑身冰凉,很快,她就缩回了身体,背靠着墙壁直喘粗气。 而书房里,江橙的声音很是勾人心魂。 “斯年,你轻点,你弄疼我的手了。” “斯年,你不要急嘛,你今天怎么这么粗鲁?” “斯年,我好爱你,你温柔点,好不好?” 时漫紧紧抿住唇,她心跳如雷,泪水也在不停的往下滚。 她知道,傅斯年在她这里没有讨到好,这会儿将所有的精力都发泄在江橙的身上了。 那些不堪的声音,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荡。 时漫紧攥着拳,并没有去打扰,而是沉默回了自己的房间。 书房就在隔壁,傅斯年和江橙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她听到了,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介意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又亮了一下屏幕,时漫扭头去看,还是周砚池的消息,是一个问号。 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回复着消息说:“我没事,你不用来接我,早点休息吧。” 屏幕光照着时漫的脸,她明显是不开心的。 周砚池的消息很快又发送过来:“他没有为难你吧?” 时漫不是喜欢倾诉的人,更不想把周砚池拖进自己的事情里,她说:“没有,放心吧,我挺好的。” 手机屏幕上,赫然留下了几滴泪水。 周砚池又说:“你爸爸挺好的,不用担心。” 时漫很感激,哭得更厉害了:“谢谢。” 不多久,隔壁没再有声音传出来,傅斯年也没有再进卧房。 时漫躺在床上,想睡,却失眠了。 之前她把这里当成家,可现在,这里是囚笼。 傅延廷的吃食,大概是傅斯年亲自送去的,因为时漫听到有汽笛声的声音响起。 她并不选择离开,是因为她明白,傅斯年一定派了人守着,她根本逃不掉。 第二天,她起来得很早,下楼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傅斯年,只有桂姨在厨房忙碌。 看到时漫,桂姨很热情的打招呼:“太太,早啊!” 时漫往门口张望,想着看看有没有人守着,她好离开这里。 意外的,她竟然没看到外面有人。 桂姨进进出出的往餐桌上端着早餐,是一些很稀奇,并不常见的补品。 时漫很好奇,就开口问了:“桂姨,这是给傅斯年做的?” 桂姨也没多想,下意识就回答说:“不是,是先生交代我,让我给江小姐做的,他说江小姐画画太辛苦了,有时候又会熬夜,让我多做一些补品给她,还说女孩子要多吃红糖和燕窝,这样皮肤才白嫩,男人看着也会更喜欢。”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的话,时漫听着,竟下意识的沉默了。 果然她才是不被爱的那个人,傅斯年不是不会疼女人,只是不会疼她而已。 大概是两人昨晚太累了,所以才会想着让桂姨做一桌子补品好好养着江橙吧。 察觉时漫的沉默,桂姨多看了她两眼,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多说。 等桂姨再一次端补品出来时,时漫又问了:“那傅斯年人呢?” 桂姨说:“傅先生一早出去了。” 时漫心里大喜,想着等下就能离开。 她转头看一眼桌子,上面放着五花八门的早餐样式,明明只是一顿饭,却盛了不下十个盘子的菜。 时漫看着,心里一阵苦涩席卷上来,她也不介意那么多,伸手就拿了一块阿胶糕,正要往嘴里放时,桂姨忽然抢走了她手里的东西:“太太,先生早上交代了,说江小姐的任何东西,你都没资格抢,你也别为难我,我也是听命办事的。” 时漫听得想笑,做傅太太两年,她可是一点儿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现在江橙才来几天,就这么铺张浪费? 桂姨不让时漫碰这些东西,可时漫就越是要碰,桂姨拦住她:“太太,先生说了,如果你非要跟江小姐对着干的话,那昨晚的视频,他就保不准会发给谁了。” 时漫忽然就噎了一下:“你……” 第56章 桂姨也无奈:“太太,我真的只是奉命办事。” 第45章 找到工作,针锋相对 时漫颤着手,将阿胶糕丢回了盘子里。 傅时遇啊傅时遇,没想到他竟然会将视频的事情也跟桂姨说。 要不是桂姨提醒,她还真把昨晚视频的事情给忘了。 她从没想过傅斯年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是所有女人都忌讳的东西,他却做了。 从前记忆里那个会护着她,在酒会上侃侃而谈的男人,终于是死了。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哪个女人忍受得住? 时漫一口饭也没吃,就往别墅外面走。 破天荒的,桂姨没有拦她,一路出去,竟也没有人阻拦。 时漫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医院的地址后,就想到昨晚被傅斯年录下视频的事。 那些不堪的视频要是流传了出去,她名声恐怕就真没了,可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怕那些视频被家里人看到。 时家人将她放在手心里当成宝贝一样宠着,如果这样的视频被他们看到,他们一定会找傅斯年麻烦的。 外人看到了,不过是一副皮囊,看了也就看了,可家人却不能。 时漫想,如果傅斯年敢做,她就敢报警,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她也不想再顾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 林氏企业,二十四楼。 林淮序从电脑前抬起头,伸手捏着自己的眉心。 看多了屏幕,眼睛很酸痛。 这时,杨峰从办公室外面推门进来,他将一份简历放到了林淮序的跟前并说:“林先生,这是这一批新投的简历,我筛选了一下,有一个人合格。” 林淮序放下手,眼里亮起光,竟有些意外:“哦,是谁?” 他招秘书的条件太苛刻了,竟然真的还有人达到了他的要求。 杨峰垂首,微微皱眉说:“是时漫,傅先生的太太。” 听到这个名字,林淮序更加来了兴致,他坐直身体,抬手拿起桌子上的简历翻看起来。 越看,他越觉得有意思。 也没有多做思考,林淮序当即就做了决定说:“那就她吧,通知她,明天过来试聘。” 杨峰有些不放心,明显很为难的样子:“可是林先生,时小姐毕竟是傅先生的妻子,你又对她……”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杨峰不敢直言,声音越来越小。 林淮序抬眼扫视杨峰,声音带了几分不悦:“怎么?我是那种工作和生活会分不开的人吗?” 杨峰倒不敢接话,他作为助理,自然了解林淮序的脾性。 林淮序虽然孟浪不羁,女人多如衣服,可他从不将工作和女人扯在一起。 “这么多简历,招聘信息都贴出去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合适的,你说让我放弃?”林淮序慵懒恣意的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看着痞气满满,可又格外认真。 杨峰没接话,因为他知道林淮序说得没错。 “既然没话说,那就去安排吧,真有能力的话,那我留下她又何妨?哪个商人不喜欢有能力的人?”林淮序平静、淡然的安排着,可微眯的眸子里,还是生出了几分趣味。 傅斯年的女人来给他当秘书,多有意思的事情啊! 而且还是他一眼就相中的发展对象,那不是更有得玩了? …… 时漫刚出医院电梯,就听到了手机短信的声音。 拿出来一看,她竟然收到了试聘的消息。 简历投出去很多天了,大多都石沉大海。 原以为不会再有消息传来了,没想到还是有人看到她了。 握着手机,时漫激动得都快要哭了。 连连碰壁无数次,没想到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时漫又高兴又想哭,在原地转了个圈。 好巧不巧的,周砚池就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穿了白大褂,就站在不远处,神情美好、安静。 时漫也看到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周砚池走向她,微笑问:“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时漫浅浅一笑,分享着自己的喜悦:“我找到工作了。” 周砚池由衷为她高兴:“恭喜你,要做新时代独立女性了。” 这个词汇,时漫太陌生了,可当初,她明明也距离很近。 是她对傅斯年的爱,将她折磨得不成样子。 这个话题,时漫不想谈及,就随意揭过了:“你怎么在医院?今天不休息吗?” 周砚池不是柏城的医生,却没想到他今天也会来医院。 “你爸爸昨天才刚刚做了手术,我过来看一眼,怕有并发症什么的,如果有,我在也好及时处理。”周砚池淡淡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两个人之间,就好像认识很久的朋友,对于昨晚的不愉快,周砚池也只字不提,一点儿也没有让时漫难堪。 这种感觉,时漫感觉很自在。 “辛苦你了。”时漫感激不尽,却又说不出来太华丽、浮夸的词汇。 周砚池温声笑着,很温柔:“我应该做的。” 时漫弯弯唇角,冲他微微颔首说:“那我去病房看爸爸了,费用的话,我后面会找医院续上的。” 周砚池点点头,目光却并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第57章 时漫绕过他往病房走,可才刚刚走了两步,周砚池又急忙叫住了她:“时漫。” 时漫脚步停住,回头时,眼里铺着一层的讶异:“怎么了?” 周砚池走到她面前,轻声开口说:“过两天我就要回江城了。” 时漫有些意外:“这么突然吗?” 周砚池仍旧笑着,淡声说:“是医院的安排。” 时漫的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安。 怎么就会这么巧合? “真的吗?”时漫抬眼看他,注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试图从他眼里窥探一点什么。 周砚池掩藏得很好:“嗯,真的。”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傅斯年的安排呢? 时漫的心里仍旧很堵,她猜想跟傅斯年有关,可她更明白,这样也挺好,周砚池回去了,他的生活回到正轨,就不会再跟她有接触。 这样的话,他也才能安然无恙。 斟酌了下,时漫才微微表示了歉意:“给你添麻烦了。” 周砚池伸出手,想要揉一揉时漫的头,可他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过了,就又缩了回来:“常联系吧,有事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时漫哽咽着,却并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砚池笑着让她去病房看时乾,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里时,周砚池才转身。 楼梯间口,站着一身西装革履的傅斯年。 两道眼神沉默相对,可无声中,两人已然交手了一万次。 傅斯年是狂妄在上、尽在掌握的笑,而周砚池则是淡然自若、从从容容的笑。 第46章 针对孟家,敲定价码 一句对话没有,两人的对峙,以电梯的到来,周砚池进了电梯而告终。 楼梯间口,周临站在身后。 傅斯年抱臂,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他转头询问周临说:“江城医院那边的事情还没办好吗?” 周临颔首,恭恭敬敬的回答说:“办好了,但医院那边说周医生是人才,他又一连上了一年多班,所以才暂时给他调休了一个月,虽然以医院有病人要做手术为借口召他回去了,但还是不敢催着,只说让他休息好了就回去。” 傅斯年倒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没想到医院为了周砚池,竟还抗拒了他一下。 要知道,他下得命令可是让周砚池立马回去。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了,重要的是,就算是天才医生,也一样没有跟他抗衡的能力。 想到这时,傅斯年又忽然不屑的笑说:“身为外科医生,才更要珍惜自己的手才是,不然哪天不小心断了,恐怕就再也端不起这碗饭了。” 周临听到这模棱两可的话,悄悄的记在了心里。 想到什么,周临又说:“傅先生,老先生昨晚吃了太太做的饭,现在嚷嚷着又要吃,还说想要太太去照顾他,你看这该怎么办?” 傅斯年听得太多这样的要求了,他早已经麻木了,只冷冷的一声说:“拒绝了,告诉他,要想让时漫回去照顾他,就自己去找,我不管这事。” 周临垂首应一声说:“知道了。” 往楼梯上走的时候,傅斯年忽然停住脚步问:“对了,周砚池的消息是谁透露给时家的?” 周临怔了一下,忙回答说:“是孟家的人联系得周砚池。” 傅斯年表示疑惑:“孟家什么时候和时家有这么深厚的关系了?难道我的消息没有透露给他们吗?” 周临汗颜:“是孟家小姐,她早前迷恋时淮生,现在时家落难,是她求了家里人帮忙,孟先生才出手的。” 傅斯年觉得有意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看来是我的威慑不太够,不然怎么会有顶风作案的人?” 周临止不住的一阵颤栗,听傅斯年的意思,他似乎是将这件事给放心上了。 看来周砚池和孟家,都被傅斯年记上了。 正沉默的时候,傅斯年忽然开口说:“听说孟家是做餐饮生意的,柏城的大半饭店,都是孟家的企业,周临,你去找个地段,并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我傅斯年也要做餐饮生意。” 仅仅只是几句交代,周临就明白了傅斯年的意思。 看来,他这是想对孟家出手了。 …… 时漫去了一趟病房,刘华蓉也在。 做手术的这两天,刘华蓉一直形影不离的照顾着时乾,人都消瘦了一圈。 时乾还没清醒,但医生说状况稳定,等过两天就会转醒的。 了解了大概病情后,又陪着刘华蓉说了一会儿话,时漫就说要出去一趟。 出医院,她打出租车去得林氏企业。 过去的一路上,她心里忐忑得厉害,总感觉心里很慌。 傅时遇针对她的消息放出去了,谁还敢在这个关口要她去上班? 她一直没想明白这件事情。 车子停在林氏企业前,时漫看到豪华壮阔的写字楼,她更有些恍惚,但她还是心存了一丝希望,或许是哪个不被傅斯年胁迫的大人物呢? 她说明来意,被人带着上了二十四楼。 敲响办公室的门,里面有醇厚的嗓音传出来:“进来。” 时漫这才推门进去,一进去,她就怔住了。 办公桌前坐着的男人,她是第一次见,是一个长相俊美,略显得阴柔的一张脸,可人又很精致,看着很随性、洒脱。 第58章 时漫的余光,更看到了男人旁边的人,她一眼看到,莫名觉得眼熟,就多看了两眼。 杨峰也看着时漫,微笑打着招呼说:“时小姐,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拉回了时漫的记忆。 这不是她那天弹完钢琴,喊住她的男人吗? 她忽然就想到了很多,杨峰口中的林先生,不会就是想要聘用她的那个人吧? 时漫只是短暂的错愕了一下,随即就确定了,一定是了吧,不然谁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聘用她? 那一晚,时漫就知道姓林的来者不善,现在她羊入虎口,不可能坐以待毙。 还没等林淮序开口说一句话,时漫就率先表达了歉意:“谢谢林老板的好意,我想我大概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所以我还是不浪费时间了吧。” 林淮序很擅长观察人心,一眼看出时漫拒绝的原因,他不慌不忙的问说:“是因为那一晚的事情拒绝我?” 为了抓住这个机会,保住这份工作,时漫专门换了衬衣、西裤,打扮得很正式。 穿上工作服的她,又是另外一番风味,林淮序看着,确实觉得有些特别,可他并不喜欢将生活和工作混为一谈,所以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多想。 时漫并没有明说,低头颔首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没这个能力做这份工作。” 林淮序却一语中的戳穿了她的心思:“你怕我对你有想法?” 时漫的脸红了,她并不是自恋的人,可被人当众戳穿心思,她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她并没有接话。 林淮序丝毫不加掩饰,一边转笔,一边淡笑说:“我确实有想法,但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一直勾起我的兴趣?” 时漫倒是小小的讶异了一下,但还是想着拒绝,她并不喜欢危险距离自己这么近的感觉。 只是还没有开口,林淮序就将中性笔往桌子上一按,很直接的说:“留下,我缺一个秘书,入职前,我会再跟你签一份合同,其中会说明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并不涉及其他的,如果我违背了合同,我自愿支付你高额违约金。” 时漫没想太多,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违约金多高,得写清楚,为了保证我的权益,最好是林老板支付不起的价码。” 林淮序听到这话,看向时漫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赞许,他在工作上是一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可以,你想我填多大的数字?” 时漫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了一个数字:“按照林老板的身份,填一个一千万亿的数字,这应该不过分吧?” 林淮序并不生气,勾唇笑说:“没问题。” 这个数字,确实是他支付不起的价码。 时漫很聪明,倒让他觉得比那些花瓶有意思多了。 第47章 应酬宴上,存心为难 林淮序让杨峰去做了合同,他给时漫留了时间,让她好好研究着看一下。 林氏的合同,时漫看得小心翼翼,生怕看漏了一个字,合同的性质就变了。 好在,她看完了,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就签了字。 林淮序也很快签了字,盖了章。 一切入职手续办理完后,时漫和林淮序握手,做了简单的入职介绍。 没给多余时间,就直接让时漫开始第一天的工作。 工作内容繁琐,但重心却很简单,就是围绕着林淮序的工作转。 适应了半天,时漫就已经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了。 下午,林淮序又让杨峰带着时漫去给各个部门走了一个过场,让大家认了一下脸。 一天过去,公司都知道林淮序来了一个新秘书,也开始纷纷议论。 有说时漫是走后门进来的,有说她又是一个花瓶,更有说她又是为了爬林淮序床的。 总之,众说纷纭。 时漫听到了一些议论,但她并不在意。 下午临近下班时,林淮序从电脑前抬起头看了一眼时漫,她正记录着什么,也并没有越线的举动。 “晚上陪我去参加个应酬。”林淮序心里很满意时漫,就想着带她多出去走动走动。 时漫放下笔,答应得很干脆:“好的,林先生。” 她果断、干脆,不问加班理由,不问加班费用,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林淮序倒有些意外她的反应,跟那个弹钢琴时恬静、淡然的姑娘倒是不太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林淮序就是觉得时漫能胜任这份工作。 至少她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这就已经胜过太多女人了。 …… 当夜七点,希尔饭店,二楼包厢。 时漫和林淮序到门口时,是时漫推得门,林淮序先进去。 屋子里有个大圆桌,没有坐满人,大概就五六个人的样子。 刚进去,还没落坐,林淮序就指着时漫对众人介绍:“各位,我新招的秘书,时漫,以后大家可要多关照才是。” 时漫一一看向众人,最后,她目光怔住,是傅斯年。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转念一想,毕竟是柏城高端人物的聚会,傅斯年在,倒也是正常的。 时漫只轻轻看了他一眼,就对众人颔首。 包厢的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众人听到时漫这个名字,就纷纷看向了傅斯年。 第59章 他交代过的话,大家可都是牢记于心的,可怎么林淮序还将人给招为秘书了? 但林淮序又开口说关照,谁又敢不给面子?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众人才纷纷承应下来。 傅斯年也看到了时漫,一开始是意外,紧跟着就是好奇了,只是,他那点儿心思,从不轻易表露在脸上,他往椅背上一靠,一副恣意慵懒、置身事外的模样。 整个饭局,没人谈起工作,只是敬酒。 时漫跟着林淮序的介绍,打了一圈儿酒,众人都笑着陪了一杯。 直到到了傅斯年时,时漫站起身,举着酒杯对傅斯年说:“傅老板,我是林先生新来的秘书时漫,今后免不了打交道,我是新人,不会说话,这一杯,我就先干了。” 这一桌人,知道时漫和傅斯年是夫妻的人,大概就只有林淮序一个人了。 而别人,大概只以为时漫得罪了傅斯年。 酒敬到这里时,包括林淮序在内,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傅斯年不慌不忙从椅子上直起身体,他抬头静静的注视着时漫,沉默了好久。 时漫一杯白酒下肚,站在桌子前等着傅斯年接话。 他一直不开口,她心里就明白了,他是故意为难她。 可她的身份是林淮序的秘书,要是怂了,怕了,丢得是老板的脸。 哪怕傅斯年不开口,她也毫不怯场的跟他对望。 过了好久,傅斯年才终于笑了:“时秘书果然好酒量,林总这是哪儿找来的宝藏?” 后一句话,是问得林淮序。 林淮序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傅斯年就又收走目光,他继续看向了时漫,只是这一次,眼神多了几分凌厉:“既然时秘书这么拼命,那直接干一瓶白的,我就把林总之前失之交臂的东郊项目直接拱手相让,你看怎么样?” 时漫的面色苍白下来,她明知道是为难,可这个节骨眼,她要是先怂了,就丢了林淮序的脸。 包厢里的人,个个惊讶不已,要知道东郊项目,当初是傅斯年和林淮序两个作为对家,最后傅氏略胜一筹拿下的。 现在提及,不就是让人下不来台吗? 气氛一时之间,更加凝滞了。 林淮序作为上司,本来应该出面的,可东郊项目确实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莫名的也想看看时漫的反应,就没有吭声。 时漫从各位老板的脸上看出了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她不假思索拿起一旁刚拆封的白酒瓶,举着对傅斯年说:“我今天才刚入职,什么东郊项目的,我自然不知道内情,但既然傅先生都这么说了,想来也是为林先生试试我的能力。” “我相信傅先生这样的大人物,肯定不会拿我一个边角料的小人物开玩笑,为了保住这份工作,这瓶白酒,我看来是不喝不行了,不过傅先生一言九鼎,说出口的话可要作数才是。” 时漫静静注视着傅斯年,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在这里谈一份工作。 傅斯年也没想过时漫会应对得这么好,竟从心底里生出了些许的赞许。 她三言两语的,就将自己给撇干净了,一是说明了自己不知道东郊项目内情,二也没想过推辞这瓶酒,三要是她喝了酒,东郊项目,他就必须给出去。 傅斯年的脸上无波无澜的,笑容也轻漫,他回答得果断、干脆:“当然。” 等他话落,时漫举瓶仰头,酒才刚到嘴里,林淮序拉住了她:“行了,傅先生跟你开玩笑呢。” 时漫放下了酒瓶,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傅斯年总不至于连林淮序的脸面也不给吧。 才刚刚想到这里,傅斯年冷冷的气场迎面扑来:“谁说我跟她是开玩笑了?” 语气寒凉,态度强硬,半分不带私情,那双凝着时漫的眸子里,像是带着刀一样,刮着她的肉。 时漫看懂了傅斯年的意思,他今天是存了心思的为难。 第48章 时漫喝醉,我讨厌你 傅斯年的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林淮序都出面了,傅斯年仍是不领情。 神仙打架,他们遭殃。 时漫还握着白酒瓶,看出一触即发的氛围,也感觉到林淮序的不悦。 真这么持续下去,双方怕是要在这里当场翻脸。 时漫扭头看一眼林淮序,尽力安抚着他,微笑说:“林先生,傅先生这是想试试我的应酬能力,你就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吧。” 一句话,让林淮序的处境不那么尴尬了。 林淮序抬头看她,平常痞气满满的脸上,竟多了几分担忧。 这一瓶白酒下去,怕是个正常男人都招架不住,更何况时漫是女人不说,刚刚还打了一圈下来,少说也有二两了。 两人对视的样子被傅斯年尽收眼底,他的心里,竟多了那么一丝不舒服,他给忽视掉了。 看着林淮序,傅斯年不满道:“我们做朋友多少年了,替你试试秘书能力的事情还不能做了?” 林淮序的面色很不好看,却也没有直接翻脸:“别太过分了。” 就算是时漫刚入职,可作为自己的人,林淮序还是有理由要护着。 护不住自己的秘书,那就是任由傅斯年在自己头上拔毛。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糟糕,时漫直接举起酒瓶,大口往下灌。 第60章 这一幕,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时漫只感觉食道里火烧火燎的,可她并没有让自己停下来,强迫自己喝完后,她才将酒瓶放在桌子上。 她已然有些不行了,脸蛋泛起红晕,渐渐将整张脸都给染红了,她身形不稳,但还是逼迫自己站住。 她目光看向傅斯年时,眼里泛起粼粼的泪光,张口想说话,却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林淮序“蹭”的一下站起身,将摇摇欲坠的时漫搀住,同时转头看另外一旁无动于衷的傅斯年说:“时漫该做的,她已经做到了,而你承诺的,也请你做到。” 众人一片沉默,谁也不敢出声说什么。 林淮序带走了时漫,而傅斯年平静坐了一会儿,忽然就冷笑了一声。 紧跟着,他站起身,将凳子“哐当”一声踢到了旁边的位置上,吓得大家皆是一怔。 一句话没留,傅斯年追了出去。 在饭店门口,傅斯年抓住了要被林淮序推进车里的时漫的手。 惯性使然,时漫脚步顿住,可她已然醉了,但意识还在。 她胃里烧灼,头也痛,仰头看着傅斯年,可他的身影不停的在眼前晃,她哑着声音,明明是斥责,却一点儿杀伤力没有。 “你不要碰我,我讨厌你,只有你会为难我,但别人不会,你才是那个最坏的人。” 喝醉了,脾气也变了一些,斥责出口的话,莫名得惹人想笑。 时漫挥舞着手,抗拒着傅斯年的抓扯,她面颊绯红,眼角被烫得像是染了一层胭脂,令人心里很是荡漾。 傅斯年伸手要抱她,却被她的手打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她哽咽着,隐约要哭了。 傅斯年很生气,大手掐住她的肩膀。 林淮序见状,过来就将时漫护在身后:“傅斯年,你还是别太过分了。” 又来一位护花使者,傅斯年的心里头很不爽:“她可是我的女人,今天我就是在这里睡了她,你也不能有半点异议,懂不懂?” 林淮序还没这么心疼过一个女人,他下了决心要维护,一点儿也不退让:“在路边就想着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你是狗吗?” 傅斯年更不爽了:“你这么护着她,怎么?你也想睡她?你明说啊,我让给你睡!女人嘛,哪有我们两个的关系重要,你说是不是?” 林淮序的牙关紧咬着,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溢出来的:“你真该死!” 说着,他就要动手。 傅斯年不为所动,笑意渐浓:“你还没见过她在我身下求饶的样子吧,要不要看看?我这里有视频,分享给你……” 什么话难听,傅斯年说什么,虽然昨晚的东西已经被他删除了。 时漫是醉了,但还清楚傅斯年说得什么,她屈辱不已,眉心紧蹙:“傅斯年,你别再说了,别说了。” 她脸通红,双眸又迷离,里面的混沌莫名给她覆上了一层韵味,她穿着职业套装,紧身西裤勾勒着她笔直修长的双腿,再加上那点点泪,倒是个楚楚可怜的美人胚子。 可在傅斯年心里,她始终是他应该讨厌的女人。 林淮序想带时漫走,傅斯年不允许,时漫被两人拽着,她头痛欲裂,已然支撑不住了。 往下倒的时候,时漫隐约间看到好像是傅斯年将她抱住了。 傅斯年和林淮序似乎起了争执,一个说他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一个说他是她正正当当的上司。 可说破天,傅斯年也更有理由一些。 争执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时漫感觉自己被放进了车里,模糊间,她看到是傅斯年在给她系安全带。 酒精上头,她的意识缓缓被侵占了,可即便是不太清醒的状态,对上这张讨厌的脸,她还是喜欢不起来:“傅斯年,你个臭渣男,我才不要喜欢你,我讨厌你,讨厌你! 她说着说着,泪水不停往外面滚。 她吵得厉害,一身酒气,令傅斯年不由的颦紧了眉心。 他垂首看她,惩罚似的掐了一把她的脸,语气也很不悦:“傻子才稀罕你的喜欢!” 林淮序带不走时漫,只能无助看着,他站在如墨的黑夜里,心情复杂。 傅斯年上车时,冲林淮序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直到车子离开,林淮序才逐渐攥紧了手指。 透过后视镜,傅斯年回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 捷豹车上,时漫晕睡了。 傅斯年开车,时不时的转头过去看她一眼。 她不闹了,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睫毛刷下来的阴影落在鼻梁上,她脸上的红晕一直延续到了脖子里,衬衫纽扣开了一颗,他看到她若隐若现的线条。 傅斯年的小腹,瞬间就绷紧了。 只有时漫,只有她才能勾起他的想法。 他脑子里多了那些混乱纠缠的画面,他竟然克制不住的躁乱。 车子拐过街角,就停住了。 傅斯年解了安全带,倾身过去带起时漫的下颌。 她难得的乖巧,不吵也不闹,这么看,确实是漂亮的。 他俯身下去,情不自禁的啄住她的唇,细细的流连缱绻。 时漫被弄得不舒服,半梦半醒的睁开了眼睛,她意识迷蒙,搞不清状况,只是下意识的嘤哼出声。 傅斯年的手有魔力,游走过的每一处地方,都让她如触电一般颤栗、愉悦。 第61章 情乱,就是一瞬间的事。 第49章 只有他们,不会害我 傅斯年剥了自己的衬衫,解了时漫的安全带,他将她揽进怀里,放肆的汲取着想要的一切。 时漫浑身滚烫,意识一片混沌,她只是由着自己的心,出声哼叫着。 一声又一声的轻喃,击碎了傅斯年心里的那一道道防线。 他伸手搂紧时漫,恨不得将他按进骨血里。 车里好热,傅斯年开了冷空调,冷风吹来的那一刻,时漫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凝噎着说了一声:“哥哥,小漫好委屈。” 傅斯年听到她的低喃,剥她西裤的动作停住了。 他那双沉浸在情乱中的眸子,忽然就睁开了,里面幽冷的光,像从地狱里携来的一样。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松开时漫,抬手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她跟自己对视:“时漫,看清楚,现在要睡了你的男人是谁?” 时漫的眼睛泪光闪烁,一片儿的混浊。 但她意外的听话,真就那么认真的看着傅斯年。 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她泪水簌簌的落。 “傅斯年,我们离婚好不好?” 傅斯年的那点儿兴趣,瞬间被她的话冲得荡然无存。 他贴近她的耳畔,阴狠的嘟囔:“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我!” 不知道时漫有没有听明白这句话,她张着红润的唇,泪水淌满了铺上红晕的面颊:“喜欢你好累,你知不知道?你从来都不在意我,只有他们,只有他们会在意我,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你离我远点,好不好?” 他们? 傅斯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冽、凉薄,他稍稍拉远了距离,眸色犀利跟她对望:“他们是谁?周砚池?还是林淮序?” 时漫根本就不清醒,反常的乖巧,不吵不闹,就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回看着他,眼底深处,是浓烈的委屈和心酸。 她此刻被傅斯年剥得衣不蔽体,雪白的肌肤勾着他的火,他别开脸,好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转。 又一次,她引起了他的火。 原以为这一场忽如其来的旖旎就要止步于此,可时漫忽然颤着声线喃喃说:“不是你,反正不是你,除了你,谁都不会伤害我。” 傅斯年听得怒意翻腾,莫名的生气,他捉住她的手腕,故意用力捏疼她,看她皱紧眉心,他就很痛快。 回想这段时间的事情,傅斯年眼色冷厉:“好一个除了我,谁都不会伤害你,冯志明你忘了?亏我救你两次,时漫,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生气的甩开她的手,大概是弄疼了她,她捂着手腕,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滚。 其实在他面前,时漫很少哭的,她每一次都那么犀利,看着无坚不摧的样子,他其实很不爽快。 可她哭了,他又莫名的不舒服。 冷空气渐渐填满了整个车子,时漫觉得冷,就下意识抱住了自己,她只是哭,一句话不说。 傅斯年觉得很烦,将自己的西装外套丢给了她,她没接住,掉在了地上,他又弯腰捡起来给她按在身上:“时漫,你少拿这一套来对付我,我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你死了而已,你死了,就没有人替阿煦赎罪了。” 这句话,傅斯年也不知道是说给时漫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也不管时漫有没有听懂,傅斯年整理好自己,这才驱车驶离。 …… 夜里,十点,傅家别墅。 黑色的捷豹停在门口时,桂姨听到汽笛声时,就迎了出来。 不仅有桂姨,还有江橙。 傅斯年下车,绕过车身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江橙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裙,刚想脱口而出的“斯年,你回来了”被她哽在了喉咙里。 住在这里,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江橙也不敢祈求什么。 看到傅斯年带时漫回来,她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嫉妒,可这份心思,她只能藏起来。 傅斯年一边弯腰,一边对桂姨说:“去浴缸放点热水。” 桂姨应了一声,赶忙就去了。 时漫靠着椅背,睡得很沉很醉,一身的酒气,令傅斯年也颦紧了眉心。 他伸手抱她,连着裹着她身体的衣服也一起抱在了怀中。 时漫被傅斯年的胸口硌得不舒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她看到晃动的身影,意识不清的呢喃着:“放过我,好不好?” 她的话,令傅斯年蹙紧了眉心,他垂首看她,隐匿在光线下的那张脸,阴沉如冰:“不可能!” 明知时漫醉了,可她的话,傅斯年听了还是会生气。 江橙还站在门口,看着傅斯年抱着时漫从自己身边路过时,她还是情不自禁的出声询问一声:“要不要,我帮忙?” 傅斯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拒绝得相当果断:“不用。” 江橙脸上仅存的一点儿笑容在顷刻间就寂灭了。 前有时漫,至少她有身份,后有真正的小三,是傅斯年心头的白月光,只有她江橙,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 傅斯年抱着时漫一路往别墅走,因为脚步太快,晃得时漫很晕,她胃里翻江倒海的,捂着胸口低喃:“傅斯年,我……我想吐。” 傅斯年的脸难看至极,从齿缝里溢出威胁的话说:“你敢吐我身上,我弄死你!” 第62章 他还没这么伺候过一个女人,还是令他讨厌的女人。 话音刚落,时漫忍不住,直接呕在了傅斯年的洁白衬衫上。 一阵恶臭传来,傅斯年抱紧时漫的手,恨不得将她捏碎了。 他脚步顿在原地,闻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强迫了自己好久,才终于接受了。 三两步的,傅斯年就将时漫抱到了楼上卧房,刚将她放到床边,她抱着床,又吐了一地。 傅斯年忍无可忍了,火气蹭蹭蹭的上涌:“时漫,你别挑战我的耐心,我真忍够你了。” 时漫又是一阵呕吐,这下床单上、地上、傅斯年的身上,到处都是秽物了,整个空间里都是一股浓烈的酒气。 吐完了,胃里舒服了一些,时漫仰起头,她看向傅斯年的眼神悲凉、落寞:“都是你害的,凭什么要说我?” 她指责的口吻,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傅斯年竟然有些无语凝噎,大步走向她时,将她从床上抓了起来。 他伸手扯她的衣服,动作粗鲁。 时漫虚弱推着他的手:“傅斯年,你又扯我的衣服。” 她半醉的状态,失了平时的凌厉。 傅斯年根本不理会她说了什么,直接就将她给剥了个干净。 第50章 她很漂亮,但他恨她 时漫被剥得干干净净,她却意识不清,也觉得有些冷,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不停的蹭着床单。 她很瘦弱,腰又细,盈盈一握的感觉。 傅斯年看得绷紧身体,却因为房间里的异味而没有什么想法,他拉过被子将她盖住。 被子下,时漫细微的隆起,弄得傅斯年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时,桂姨从浴室出来,脸都不敢往床边看,只是微微颔首说:“先生,水放好了,我先出去了。” 傅斯年这才猛然想起,原来桂姨还在这里,他不由想,好在自己克制住了,不然这会儿的场面,恐怕早已经不好解释了。 在桂姨看来,他和时漫的婚姻并不和谐,就算是他对时漫的身体有想法,他也并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等一下!”桂姨转过身刚刚走了几步,傅斯年忽然就急切的喊住了她。 桂姨脚步停住,回头不安的问:“先生,还有事吗?” 傅斯年不看桂姨,也不看时漫,目光凝着窗户外的霓虹,他声音淡淡:“你去给她洗澡。” 桂姨愣了一瞬:“啊?” 傅斯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话落,他直接就出了卧房。 在房间外,傅斯年抽了好几根烟,才勉强抑制住了心里的那只野兽。 江橙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看到心烦意乱的傅斯年,她竟然感觉到了危机感。 出于女人的直觉,江橙觉得很不妙,看傅斯年这个反应,他该不会是喜欢上时漫了吧? 他这个样子,不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想了很多,江橙想上楼来。 才刚刚走了两步阶梯,桂姨就从卧房出来了,声音听上去很着急:“傅先生,太太晕睡着,我实在抱不动她,要不然你……” 最后一句话,桂姨是试探性的,根本不敢直接说出来。 傅斯年听到,直接丢了手里的烟,一句话没说,回头就往卧房走。 江橙上楼的脚步停住了,扶着栏杆的手指也抓得很紧,指甲都要碎裂开了。 卧房,傅斯年连带着被子将时漫抱进了浴室,桂姨进来后,他才松手。 没再多管,傅斯年直接离开。 直到浴室传来水声,傅斯年烦躁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了。 没多久,桂姨又喊傅斯年,他还是不接话,但还是去浴室将裹着浴巾的时漫给抱了出来。 她喝醉了,竟比平时乖巧了不少。 将她放到床边后,傅斯年看她湿漉漉的头发,他并不想管的,可看到她绯红的脸颊,又忍不住对桂姨说:“把她的头发吹了,省得晚上死了,到时候还要被人来问话,我傅斯年才不背这个黑锅!” 一边说,一边退开。 桂姨忙前忙后的,找来吹风机,又找来毛巾。 时漫头重脚轻的,明显有些坐不住,桂姨给她吹着头发,她好几次都想往床上躺。 桂姨无奈,只能拉住她的手,轻言细语的哄着说:“太太,头发还没吹完呢,等吹干了再睡,乖!” 时漫竟真的听话的坐着,哪怕再撑不住,也强迫自己坐着,那双眼睛明明都已经闭了好几次了,可每次桂姨一喊,她就立马坐端正。 傅斯年就站在不远处,下意识的往这边看着,时漫这幅样子,他倒是少见,和平时盛气凌人的样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原来他讨厌的女人,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时漫的头抵着桂姨的肚子,她半清醒的意识让她以为只有桂姨在房间里,她不自觉的出声喃喃着说:“桂姨,在这个家里,也只有你对我好了,不像他,他只会欺负我,恨我,根本不听我讲道理。” 桂姨当然知道时漫口中的“他”是谁了,可她不敢回应,只能尴尬的笑笑。 时漫也不在意,可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语气很认真:“桂姨,你那天说的那些话,其实我不爱听,夫妻之间就该忠诚,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乱来?而我却要围着他转?我不要,那不是我想要的,他已经变了,我以后也不会喜欢他了。” 第63章 桂姨吹头发的手怔了一下,可吹风机呼出来的热意烫到了时漫,她下意识的闷哼一声,却并不生气:“桂姨,你烫到我了。” 平常的时漫,从不会这样的,也只有喝醉了,她才敢任性一下。 桂姨回过神,忙道歉说:“太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时漫的眼睛红红的,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摇摇头刚想说没事,没想到傅斯年就大步走了过来,他接了桂姨手里的吹风机,对她冷冷道:“行了,你出去吧。” 桂姨如释重负,拍着胸脯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敢离开。 时漫看到傅斯年,本能的害怕,她往大床的角落缩去,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警惕的看着他说:“你别过来。” 傅斯年将吹风机关掉,随手往柜子上一丢,看时漫这么抗拒自己,他就莫名的来气。 “害怕成这样?我会吃人吗?”傅斯年阴沉着面孔,声音凉薄。 时漫不看他,也不说话,却不停的掉眼泪。 傅斯年看到更加来气:“时乾还没死,你急着哭什么丧?” 时漫紧紧抱着自己,缩在角落中,看着可怜兮兮。 不管傅斯年说什么,她都不接话,身体不住的颤着,害怕得厉害。 看她这幅样子,傅斯年就失去了想要欺负她的心思,要是平常她伶牙俐齿的样子,他肯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她喝醉了,他说什么,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想到这些,傅斯年就不想理会她,转身径自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时漫已经躺在被窝里了。 傅斯年坐在床边,看着趴在床上已经睡着的时漫,她睡得并不安宁,眉心皱着,眼角还挂着泪,嘴里不知道呓语着什么。 傅斯年俯身,凑近了听。 “爸爸,你不要离开小漫,好不好?小漫只有你们了。”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时漫的脸皱成了一团儿,脸上也噙出一层层的薄汗。 傅斯年忍不住伸手,沿着她的脸轮探上去,这张漂亮、惊艳的脸,是他见过最令人舒心的模样。 可她,是他应该恨的人。 傅斯年惊觉自己的失态,忙要将自己的手拿走时,时漫却猛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傅斯年,不要,傅斯年,我们是夫妻,你不能这样,你放过爸爸,放过哥哥,傅斯年,我害怕,我只有他们了,我什么也不要了,你放过他们吧。” 第51章 半夜离开,江橙使计 时漫做了个很恐怖的梦,梦里,傅斯年要杀了除了她以外的所有时家人。 她很害怕,跪在地上求着,哭着,可傅斯年不为所动,毫不手软。 时漫将傅斯年的手抓得很紧,指甲都抠破他的皮肤了。 看着满脸泪,满头汗,且不停说着求饶话的时漫,傅斯年的心里,竟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她说她只有他们了,他不是没有动容,只是很快又被心里的仇恨填满。 时漫再可怜,那余光煦呢?秦明月呢? 他刚刚流露出同情的眸子瞬间生出了冷漠,他用力扯自己的手,可时漫却箍得他很紧很紧,他怎么抽也抽不开。 无奈之下,傅斯年只好直接躺在了她旁边。 时漫浑身滚烫,自带热意,两具身体明明没有靠近,她身上的温度却烘过来,也将他弄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梦话说过了,时漫也平静了,可她抓着傅斯年的胳膊,却并不愿意松开。 她的手烫得厉害,灼着傅斯年的肌肤,他怎么也睡不着。 转头看时漫那张脸,脸上都是泪,傅斯年觉得心烦意乱,索性喊了一声关灯,屋子里瞬间就陷入了浓稠的黑夜里。 身旁,时漫浅浅的呼吸声传来,像是小猫咪打盹的声音,他根本无法忽略。 夜渐渐深了,可傅斯年却没有睡意。 这是第一次,身旁有女人躺在他身旁入睡。 借着窗户外面的光,傅斯年看到时漫蛰伏在暗光下的五官,很精致出挑。 他看着看着,也有些恍惚了。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觉得有她这么一个妻子,好像也并不丢脸。 可这种想法,他只允许了短暂的存在,随即就直接给扼杀了。 不知道是几点了,傅斯年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寂静的夜里,铃声很刺耳。 傅斯年立即起身,摸到了手机,随即接了电话:“什么事?” 时漫大概是被手机铃声吵到了,翻了个身,背对着傅斯年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人痛苦的闷哼声:“斯年,我的腿好疼!” 甚至都没有开口说想要陪一陪的话,傅斯年就毫不犹豫的承应了下来:“我让医生先过来给你打止痛针,我现在开车过来。” 傅斯年已经掀开被子在穿鞋子了,电话那边的女人继续说:“我想吃蛋糕。” 她说她想要,而不是恳求。 傅斯年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好,我给你带。” “那你开车慢点,我等你过来就是。” 黑夜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傅斯年穿衣服的声音,他在回答:“嗯,等不住就早点睡。” “知道啦,我挂了。” 电话传来嘟嘟的忙音,傅斯年也离开了卧房。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停留一下,都没有想过看一眼床上的时漫。 第64章 等卧房的门关上时,大床上的时漫才翻了个身,她平躺着,视线凝着眼前浓稠的黑。 她看不清,却知道自己眼角有泪水在往下滚。 傅斯年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醒了。 窗外有淡淡的鱼肚白,看样子已经是凌晨了。 宿醉后,头疼得厉害,喉咙也干涩着。 异常的是,时漫的心很平静,已经激不起什么波澜了。 她知道对面的女人不是江橙,也知道傅斯年对谁都好,却唯独除了她。 别的女人想要的,甚至都不用求,只开口说想要,他就会满足。 而她…… 算了,不重要了。 时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爬起来,呆坐了一阵儿,可昨晚的事情,她已然记不太清楚了。 虽然身上没有穿衣服,但她知道,傅斯年并没有碰她。 他又怎么可能会触碰令他恶心的女人呢? 捡起地上还带着一身酒气的衣服套上,时漫就蹑手蹑脚的往卧房外走。 她这会儿不离开,等傅斯年回来,她就走不了了。 刚出卧房门,时漫看到暗光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她被吓了一大跳,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白色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时漫才看清,是江橙。 江橙的脸色并不好看,开口时,嗓子也是哑的:“时小姐。” 时漫并不喜欢她,根本不给她好脸色:“江小姐这么早就不睡觉了,是因为江小姐不爱睡觉吗?” 江橙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可随即,她只是淡淡的笑说:“你不用跟我逞口舌之快,我跟你都不比谁好一点!” 时漫不想搭理她,抬腿往楼下走。 江橙追了两步,急切的说:“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去见谁了吗?” 时漫根本就不想跟江橙争论什么,马不停蹄往外面走。 她现在的世界,早已经不把傅斯年放在第一位了。 江橙提着裙子,“噔噔噔”的追下楼来,然后伸手拦住了时漫的去路:“他去见别的女人了,我不信你能这么无动于衷。” 时漫抬眼睨了江橙一眼,声音很平静:“他曾经去见你那么多次,我不也一样无动于衷吗?” 江橙有苦难言,不回答时漫的问题,反而说:“你也看到了,我跟你都不是他最爱的女人。” 昨晚一整夜,江橙都没有睡着,傅斯年进了时漫的房间后,她就一直守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等了一晚,都不见傅斯年出来,没想到他终于出来了,却不是过来看自己,而是直接出了别墅。 不用多想,江橙就知道他是去见谁了。 时漫觉得好笑,态度淡然:“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他喜欢爱谁就爱谁,重要吗?” 江橙微微皱眉,看时漫的反应,她竟然觉得慌张。 一个是正妻,一个是白月光,而江橙什么也不是,她想挑起双方争斗来坐收渔利,结果时漫搞这一出? 时漫实在没心思在这里争风吃醋,她头真的很疼,更何况天亮了,她还要去上班,她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猜一个男人喜欢谁? “麻烦让让,我真的赶时间。”时漫推着江橙,从她的身旁绕了出去。 江橙虽然疑惑,但还是安慰自己,时漫要是真的不喜欢傅斯年的话,怎么可能会一心一意的做这个傅太太呢?还那么心甘情愿的照顾一个作天作地的老大爷? 看着时漫渐渐走远的身影,江橙还是高声说出了一个地址:“锦华大道别墅区第6栋,是斯年要去的地方,那里住着他想要见的人。” 江橙说了些什么,时漫根本没往心上放。 傅斯年有几个女人,最喜欢哪一个,现在的时漫不在意,也不想猜。 第52章 去签合同,撞破好事 七点,柏城的天才蒙蒙亮,时漫就已经从傅家别墅出来了。 江橙说了一些什么,她转过头就忘了。 步行往林氏企业走,在半道上,遇到了来开早业的服装店。 时漫成了第一个顾客,挑了一件衬衫,一件黑裤,付过钱后就换上了。 宿醉后的衣服,再穿就显得不体面了。 这么早,也只能随便买一身对付一下。 八点,时漫就到林氏企业了。 过去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一一回应。 去办公室的时候,林淮序和杨峰也早早就到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林淮序和杨峰的眼里分明显露出意外神情。 时漫无视了两人的目光,径自走向林淮序,并推给他一张a4纸说:“林先生,这是今天一天的工作行程,请您过目。” 杨峰下意识的想说什么,林淮序却出手制止了:“杨峰,你先去忙,刚刚的话,我先收回。” “可是林先生……” “行了,出去!”林淮序没什么耐心,下了命令。 杨峰也不敢多问,只好离开。 等杨峰离开后,林淮序也始终没有看一眼时漫做的行程单,他手中拿着笔把玩着,看向时漫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探究:“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时漫昨晚没睡好,但她上了一层粉底液,状态看起来还算不错。 “为什么不来?”时漫笑问。 林淮序心里生出一抹赞许,但还是说着事情的严重性:“毕竟昨晚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发生了就过去了,以后相同的状况,不知道还有多少,你确定你都能应付得过来?” 第65章 时漫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过了这些问题:“你都不嫌弃我的身份特殊,我又怎么可能敢怕辛苦呢?更何况,本来就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才导致事情变成这样的。” 林淮序将手中的笔放在桌子上,思考片刻后,他说:“时漫,你是有能力的,也是聪明人,这份工作,我相信你能胜任。” 时漫紧握的手随着林淮序的话落而渐渐松开了,她长舒了一口气,忍住要落泪的冲动,温声说:“我会好好做的。” 昨晚的事,换成是别人,恐怕就已经辞退她了,可林淮序没有。 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时漫记着了。 看出时漫想哭,林淮序赶忙转移了话题说:“过两天是奶奶的生日,你去帮我做一个生日规划,对了,奶奶不喜欢铺张浪费,到时候就只是宴请几位重要的宾客,这件事交给佣人我不放心,你去跟进一下。” 时漫收拾好情绪,赶忙承应下来:“是,林先生。” 林淮序拿起笔,又将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想到什么,他停了一下签字的动作,抬头看时漫说:“今天的行程单我会看,需要你陪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现在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时漫毫不怯场,冷静中带着果断利落:“林先生,您说。” 林淮序将手边的文件直接推给了她:“这是东郊项目的转让合同,我已经让杨峰连夜做出来了,你现在去一趟傅氏企业,将合同送到,并让傅斯年签字,中午之前,我要见到签字的合同。” 时漫伸手接了文件,没做多想,直接答应了下来:“好,我会尽力去做。” 很明显,这件事是有难度的。 昨晚傅斯年鬼使神差的以东郊项目为由要她喝酒,她喝了,那他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也得作数才是。 只是这个节骨眼让时漫去找人签字,恐怕难度不小。 她也不觉得是林淮序存心为难,毕竟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要想稳稳坐在林淮序的秘书职位上,她付出的东西,只是这些,恐怕还远远不够。 等林淮序交代完工作,时漫才拿着项目转让合同离开了公司。 过去的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该怎么去完成这个任务。 以现在她和傅斯年的关系来看,去了免不了又是一顿嘲讽不说,恐怕他还真就不给她签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总会有办法的。 到了傅氏企业后,时漫对前台的人说明来由,前台的人打了电话给总裁办公室,得到了应允后,才让时漫上去。 到了三十楼,时漫刚要伸手敲门,可旁边就有人替她敲了,是周临。 周临对着里面说:“傅先生,是太太来了。” “太太”两个字,时漫听得格外的讽刺。 作为傅斯年的特助,周临指不定见过傅斯年身边多少女人,可他却还能面不改色的称呼时漫太太,可想而知,两人也不过是一丘一壑。 屋子里传出傅斯年冷而嘶哑的声音:“让她进来。” 隐隐约约间,像是有不悦的情绪。 周临将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了一个缝隙,转头对时漫说:“太太,进去吧。” 周临做着“请”的手势,同时退开了。 时漫没做他想,直接推门进去了。 刚进门,她就后悔了,傅斯年的身边倚着一个身材玲珑的女人,正攀着他的肩膀,整个胸口都贴在了他身上,裙子短到几乎就要包不住她的肉了,而她的手,更是直接了当的放在傅斯年的胸口,抚着他的胸肌。 傅斯年的衬衫,纽扣直接被解到了腹部的位置,腹肌若隐若现,而女人染着红指甲的手,在麦色的皮肤上游走时,显得格外的旖旎。 这血脉喷张的一幕,时漫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是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脸。 她早就无所谓了,毕竟傅斯年从来都不属于她。 从时漫进门开始,傅斯年就注视着她的表情,看她不看这边,他才兴致缺缺的扭头说一声:“行了,出去吧。” 火辣美女这才不情不愿的直起身体,跺了跺脚就往外面走。 在路过时漫时,还不悦的低骂一声:“贱胚子,真会扫兴!” 时漫站得端端正正,对女人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她不由的想,这个女人不会就是江橙所说的那个人吧? 等女人离开了,时漫才将目光放到了傅斯年的身上,他仰靠在椅背上,衬衫还敞开着,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可看着时漫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戏谑。 时漫忽视傅斯年的眼神,走向办公桌,然后将文件放到了桌面上:“这是东郊项目的转让合同,还请傅先生过目签字。” 她的话,傅斯年跟没有听到一样,不回答就算了,反而还嘲弄起来:“时秘书打扰了我的好事,弄得我一身火没处发泄,难道你不顶上吗?” 第53章 舍小保大,另有谋算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躺在一张床上,可这会儿,两人之间就剑拔弩张的。 时漫垂在裤缝边缘的手指默默攥紧,看着傅斯年的眼神里,也尽量不生出厌恶,她只是浅浅淡淡的笑:“傅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只是林先生的秘书,可不为了拿到合同而陪睡,更何况,傅先生金口玉言许下的承诺,在场可是有很多人都听到了,我想傅先生总不至于反悔吧?” 第66章 傅斯年还是那副仰靠着椅背的动作,姿态慵懒、随性,墨黑的眸一瞬不瞬的凝着时漫说:“反悔当然是不会反悔的,只是能不能让我签这个字,恐怕还是得看时秘书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字里行间的意思,都太明显不过了,傅斯年想让时漫接着做那个女人没有做完的事情。 时漫往前一步,倾身撑在办公桌上,弯腰时,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线条也若隐若现。 傅斯年看到,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喉头也是一阵干涩。 可时漫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浅笑嫣然道:“傅老板,刚刚在上来之前,我就以林先生的名义给你这层楼的员工都点了一杯咖啡,并明确告知,这是林先生为了感谢傅老板转让项目合同而请的,现在外面对东郊项目转让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恐怕傅老板不签这个字,都不行了。” 谈及工作,时漫较真的样子不失风度,侃侃而谈,还格外引人瞩目。 傅斯年靠着椅背,见时漫的眼神只停留在自己脸上,他就伸手将刻意露出来的腹肌给遮盖上了。 同时,他不动声色扣着自己的纽扣,声音微沉,眼神如刀:“拿这个威胁我,你觉得你有几斤几两?” 时漫直起身体,嘴角仍旧有笑意:“我是没斤两,但是林老板呢?” 纽扣扣好了,傅斯年抬头时,眼神里生出几分玩味,随即,他拍了拍手说:“这么看来,我倒是小看你了。” 时漫知道傅斯年还是顾及着和林淮序之间的关系,都是商场上的人物,真闹僵了,也不一定好看。 这个字,傅斯年肯定是要签的,只是没想到,他想为难时漫,竟也被她轻松化解了,还知道拿谁来说事更有用一些。 时漫看出傅斯年的顾及,趁热打铁将合同往前一推:“傅先生,签字吧,我也就不好多打扰了,毕竟良辰美景,我实在不想扫您的兴。” 傅斯年虽然不接话,但还是翻开合同看了起来。 粗略的看过后,他才拿起笔潇洒的在上面落下自己的名字。 他握着合同,并没有直接给时漫,而是抬头看她,语气不屑一顾:“你以为你能做多久?要真那么好做,你觉得会轮得到你吗?” 确实如傅斯年所说,林淮序的秘书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了,最长的也没超过一个月,最短的十分钟就被辞退了。 时漫伸手出去,硬生生将傅斯年手里的合同给拽了过来:“这是我该操心的事情,就不劳烦傅先生了。” 她语气生疏的,就好像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傅斯年也不生气,由着时漫拿走了合同,只是他很鄙夷:“我等着看你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天,等着看你回来求我的样子。” 时漫并没有接话,拿了合同,确定无误后,转过身就走了。 出去时,周临正守在门口。 看时漫这么快就出来,周临明显意外,但还是微微垂首。 等时漫离开了,周临才进了办公室。 傅斯年还靠在椅背上,像是累了,用手臂搭在自己的眼睛上。 周临小声询问:“傅先生,东郊项目保守能赚十个亿,真就这么给出去了吗?” 傅斯年拿开手,眼睛睁开时,里面的猩红也跟着晕染开,看着挺骇人的。 他望着头顶的灯,语气很平静:“东郊项目只是小项目,而江城温家的项目才是大项目,舍小保大,是你,你怎么选?” 周临沉默了一阵儿,这才开口说:“就不能都要吗?” 傅斯年坐直了身体,看着周临略显得不悦的面庞,他的眼里有淡淡的笑意:“所有的生意都让我做了,底下的人不更不服气?到时候还不成为众矢之的?” 周临意会:“傅先生英明。” 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周临的眉心紧蹙起来,很担忧的样子:“可是傅先生,温家现在还是老太太掌权,这块老骨头可不好啃,想让她松口,恐怕还有些困难。” 傅斯年却一副从从容容的样子,不慌不忙道:“是人就有软肋,温奶奶的软肋正是林奶奶,当年,温奶奶有愧于林奶奶,搞定了林奶奶,还怕温奶奶不松口吗?” 周临听到过这些恩恩怨怨,却还是不太放心:“可林奶奶恨温奶奶,也说过这辈子不再跟温奶奶来往,要林奶奶去做这个中间人,会不会触怒了林奶奶?更何况,林家也有拿下项目的实力,林奶奶未必会愿意帮我们说话的。” 傅斯年似乎早有预料,他并不着急,反而很镇定:“过两天就是林奶奶的生日,到时候我们去一趟,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至于温家的项目,我也势在必得。” 他眼里渗出的光,阴狠又凌厉。 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像为了项目,他可以不惜一切。 …… 两天过去。 九月底,是林奶奶的生日宴,邀请了五桌宾客,在自家别墅里摆了宴席。 场地布置、酒席、花、饮料、酒,都是时漫亲自挑选的。 林奶奶节俭,她也没刻意往奢侈了弄,就是一家人聚会的标准。 林淮序交给她做这些,一开始其实挺不放心的,不过看她很上心的样子,就放手让她做了。 提前布置的一切,林奶奶并不知情。 当林淮序搀着林奶奶过来,时漫放了一只礼花筒,随即将准备好的礼品递给林奶奶并说:“奶奶,我是林先生的秘书,我叫时漫,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枕头,里面装了中药草,听林先生说,你睡眠质量不好,里面有决明子,可以助眠的,希望奶奶笑口常开,吃什么都香。” 第67章 往年的生日,都是在大酒店过,搞一些交际舞,收一些值钱却不实用的礼品,吃一些吃不惯的海鲜,看着满堂的人推杯换盏,却忘了谁才是主角,林奶奶早就腻了。 今年这样接地气的,林奶奶还是头一次见。 时漫送的礼物用了心思,林奶奶收了,笑得合不拢嘴。 跟着林淮序和奶奶进来的,还有大路的宾客,而为首的男人,正是不管走到哪儿都异常亮眼的傅斯年。 第54章 奶奶撮合,黑夜威胁 傅斯年站在人群中,双手插兜,视线越过所有人,准确无误的落在时漫的脸上。 今天所有人,大约都是盛装出席,却唯有时漫,她一身工作服,黑色西裤,白色衬衫,长发扎成低马尾,头发弄得一丝不苟。 可即便这样,她站在那,也仍旧魅力无限。 时漫察觉傅斯年的打量,她也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对视中,她却看出了他眼里的不屑。 林奶奶很喜欢时漫送的礼物,拉着她的手,热情的跟她闲话家常。 同时,林奶奶还不忘转头对林淮序吩咐说:“阿序啊,你快帮奶奶招呼客人,奶奶跟这个小姑娘说说话。” 林淮序难得的没有穿很刺人眼球的颜色,是很正经的黑色西服,他有些委屈,撇着嘴说:“奶奶最偏心了,连外人都疼,就是不疼我这个孙子。” 虽然口头上说着不情不愿的话,可林淮序还是照做去招呼客人了。 落座的时候,傅斯年就刻意挑了林奶奶在的这一桌。 林淮序招呼完客人,回来时,也看到了傅斯年,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坐在了奶奶身旁。 时漫还站着,俯身听着奶奶跟她说话。 奶奶握着她的手,不住的拍着她的手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你叫时漫啊,那我叫你小漫,你弄得这个宴席啊,我是真的很喜欢,从前林家还没发达的时候,我跟阿序爷爷结婚啊,就是吃得这种酒宴,可惜后来日子好了,我想吃,都没有人给我弄了,还得是你会讨人喜欢,而且你长得也好漂亮,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林奶奶络绎不绝,说了很多话,时漫都没有接话的时机。 直至问了男朋友这个话题,林奶奶就等着时漫给回答了。 一桌子人的眼睛都盯着时漫,都在等她给回答,其中也包括傅斯年和林淮序。 没做多想,时漫很真诚的交了底:“奶奶,我快离婚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够一桌人听到,有人已经噤声了,等着看这边的笑话。 而傅斯年,则不动声色的坐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眉眼间也尽都是淡然。 林奶奶听到时漫的回答,片刻的沉默之后,她笑声更浓了:“离了好,离了我把阿序介绍给你,他整天也没个家,一点儿也不受管控,再乱来下去,恐怕人都要废了。” 时漫有些讶异,转头看了一眼林淮序。 林淮序撇着嘴,明显的不悦:“奶奶,哪有这么说自己孙儿的?你看看,这么多人都要笑话我了。” 林奶奶递给林淮序一个眼刀:“闭嘴,就你话多,还想不想讨媳妇了?” 林淮序被噎了一下,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漫见林淮序也无能为力,只好自己替自己解围说:“奶奶,我是结过婚的人,恐怕配不上林先生,更何况,我还是他的秘书。” 将自己贬低,或许就能打消奶奶心头的好意了。 可哪怕时漫这么说了,林奶奶却还是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呸呸呸,奶奶给你说啊,这个女孩子啊,她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我看是阿序配不上你才是,他外面的花边新闻,我看写一部大型连载电视剧,都可以更一百年的。” 时漫忍不住笑了一下,可扭头就看到了傅斯年注视过来的目光,那眼里凌厉的光,像能将她给吞噬一般,很是骇人。 她聪明的选择了无视,对奶奶说:“奶奶,林先生其实是很好的人,只是他还没遇到足够喜欢的人,等遇到了,我相信他也会收心的。” 林奶奶摇头:“要真有你说得这么好,那可就好了。” 时漫笑着说:“奶奶,好事不怕等的。” 林奶奶并没有附和,反而转头剜了一眼林淮序并说:“这男人啊,一旦上了年纪了,那就成了地里的烂白菜了,捡都没人想捡回去,再等,恐怕就只剩下一堆土了。” 时漫笑而不语,林奶奶拉着她落座,让她坐在了自己旁边。 林奶奶说个不停:“小漫啊,你这么漂亮、贤惠的姑娘,娶到你的人可真有福气啊,他竟然还想跟你离婚,我看他啊,八成也是个没头脑的,这么好的媳妇都不要。” 时漫心里一阵苦涩,却笑着对林奶奶说:“奶奶,他不喜欢我的。” 林奶奶更心疼了,拍着时漫的手:“不打紧,你赶紧离,只要你答应跟阿序在一起,奶奶保管给你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时漫不好驳了林奶奶的热情,只好浅浅一笑说:“谢谢奶奶好意。” 林奶奶更加高兴,笑得像一朵花儿。 林淮序平静坐着,佯装无意的看了一眼傅斯年,他脸色显然不太好,只是不细看,看不出什么来。 时漫根本不在意傅斯年的反应,只认真听着奶奶在说什么。 第68章 很快,宴席开始了,佣人开始上菜。 菜上完了,佣人才发筷子。 酒席间,林奶奶有撮合的意思,一直让林淮序给时漫夹菜。 碍于奶奶压迫,林淮序也不得不照做。 而自始至终,傅斯年看着林奶奶的乱点鸳鸯谱,都没有说一句不高兴的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东西。 时不时的,他抬头看一眼时漫,却恍然间发现,她好像真的已经不在意他了。 整个席间,她甚至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更可笑的是,傅斯年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时漫好像真的挺漂亮的,而林奶奶也不嫌弃她二婚,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他觉得很不舒服。 酒席吃了一半时,院子忽然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中,是停电了。 林淮序赶忙护着奶奶,不停的安抚她没事。 时漫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吵也不闹,可整个宴席中,已然有小孩妇女的尖叫声了。 林淮序喊着佣人去查看电源,他又喊时漫去稳住宾客,防止踩踏事件。 摸着黑,时漫站起了身,她刚站起来,却撞到了一堵坚硬的胸膛。 还没来得及退开,她整个人都被揽到了怀中,因为看不到,这种感觉带给她的冲击力,跟有人从阴影中跑出来尖叫一声的冲击力是差不多大的。 只是,时漫在嗅到熟悉的味道时,就没有喊出声音来,一颗因忐忑而悬浮着的心,也稳稳落了下去。 傅斯年将她搂得很紧,她的身躯密不透风的跟他的贴在一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某一处的炙热。 他俯身下来,在她的耳畔危险警告:“敢跟别人好,那天的视频,我发给时家人好好观赏观赏。” 黑夜中,傅斯年肆无忌惮的覆上时漫的胸口。 想要占有她身体的想法,像是到了夏天疯狂生长的野草一样,渐渐占据了他整个心扉。 第55章 偷来纠缠,自有计划 时漫推着傅斯年的身体,想跟他拉远距离。 虽然停了电,可这里高朋满座,等会儿电忽然来了,他们这份在黑夜里的纠缠,不是就光明正大的被公之于众了吗? 更何况这还是林奶奶的寿宴,她还不想做这个抢风头的人。 时漫的力气,在面对傅斯年时,终究是以卵击石,他左手狠狠钳制住她的腰,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他胡乱堵住她的唇,并不温柔,甚至还有些粗暴,可尝到滋味的他,瞬间气血翻涌,他忍不住要撕她的衣服。 时漫一颗心怦怦乱跳着,她实在怕了,就贴在他胸口小声的求饶:“别这样,傅斯年。” 她有理由相信,傅斯年是一个疯子,他绝对做得出,在这里扒了她衣服的事情。 可她不能这样丢脸。 接过吻后,时漫的声音残留了一些余韵,小声的求饶声莫名得更加勾人。 傅斯年借着看不清的局势,放肆的仰起头,消化着这份偷来的纠缠。 可时漫的身体在他怀中,烫得他根本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他不管不顾的俯身,贴在她耳畔轻轻啃咬:“摸我!” 他的声音带着钩子,致使得时漫浑身忍不住抖了个激灵。 她咬着唇,屈辱的不肯妥协:“傅斯年,不要这样,这是在林奶奶家里。” 停电了,现场还好,不算很乱,毕竟都是一些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至于会太惊讶,不过妇女和小孩的哭声,让宴会变得没那么安静。 所以,他们在黑夜里的旖旎,也正好被遮盖住了。 傅斯年抓着时漫的手往自己的腹部放,同时语带威胁说:“不摸的下场你承受不起。” 他的热意扑向她,将她裹在心惊胆战中,她的手指也在发抖。 如傅斯年所说,她确实承受不起他的怒意。 时漫闭上眼睛,泪水滚出了眼眶,她一咬牙,伸手就摸了过去。 与此同时,傅斯年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那一声声的低哼,撞冲着她的神经。 时漫绷紧了身体,心里担忧着,要是下一刻电来了,她还有什么脸面? 傅斯年扣紧时漫的腰,低声在她耳畔轻呓:“喜欢吗?” 时漫的脸在一片漆黑中红成了炭火,她禁闭着唇,不想回答傅斯年的问题。 可她越是不想说,傅斯年就越是要逼迫她说,他的手更加放肆,直接从她的衬衫下探了进去,覆上她的肚腩,轻轻的揉了两下后,手指又有了往下再探的意图。 时漫怕了,连忙制止住他的手:“喜……喜欢。” 这份屈辱,她就暂时先咽了。 顺着傅斯年的意,她才能没那么狼狈。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傅斯年的手带着惩罚意味的掐了一把时漫的腰,她吃痛嘤了一声,好在被妇女小孩的声音给遮盖了过去。 可羞耻还是在心里逐渐的放大,她真恨不得将傅斯年给塞到地洞里去。 傅斯年松开了她,时漫原以为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可是下一刻,她只感觉自己一整个人被捞起来,她双脚悬空,来不及喊,嘴就被傅斯年用手给堵住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清路的,步伐走得很稳健,就那么夹着她,将她直接带离了宴席的小院。 那些妇人小孩的尖叫声,渐渐的越来越远,直至听不到了时,傅斯年才松开了捂住时漫嘴的手。 第69章 得到了喘气的机会,时漫放声吼着:“傅斯年,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被他夹在怀中,可他却走得一点儿也不喘。 傅斯年一句话没说,时漫再怎么闹,再怎么吼,似乎都是无济于事。 直到终于有了光亮时,时漫才扭头看到傅斯年倒置着的身影,他一身黑色西服,下巴的弧度凌厉如刀,一双眸像是鹰隼一样盯着远处。 到了一处凉亭,傅斯年粗鲁的将时漫往石凳上一丢,他往旁边一坐,一口粗气不带喘的,伸手从衣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后,叼在嘴里含着,却半天都没有点燃。 时漫的腰撞到了石桌,略略有些疼,她只是颦了下眉心,并没有喊出来。 谁也没有说话,无声的沉默最为致命了。 时漫望着不远处,注意力却在傅斯年这边,他好像在看自己,眼神还很锐利。 他很久都没有挪开目光,时漫觉得身体有些僵硬了,就赶忙站起了身体说:“我回去宴会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她快速说完,就赶忙往回走。 才刚刚走到凉亭口,她的手就猛地被攥住了,随即是充满不屑的语气:“你能帮什么忙?” 时漫并没有回头,只是用力挣了两下:“我回去弄电。” 傅斯年忍不住笑了一声:“电已经来了。” 时漫往宴席的方向看去,那边早已经明灯大亮,电确实已经来了。 随着傅斯年缓缓松开的力量,时漫猛然回头,眼里凛冽的寒光,像是能噬人一般:“是你做的,你是故意的!” 迎着时漫直白的追问,傅斯年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歉意,他点燃了烟,烟雾缭绕着升起的那一刻,他将嘴里的那口烟雾全都吐给了时漫。 随即,是他充满鄙夷的冷笑:“我只是好心过来提醒你,林淮序的秘书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想坐稳这个位置,拿下温家项目是你唯一的机会,可这个机会,我是绝对不可能让给你的。” 话落,傅斯年利落转身,坐回了石凳上,他继续吸了一口烟,英俊的脸模糊在烟雾中。 看着时漫的后背,傅斯年又继续开口说道:“你陪我在这里坐会儿,等周临那边事成了,我自然会放你回去。” 时漫要离开的步伐停住了,她回头看他,眼神充满疑惑:“温家的项目,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争取?” 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料到时漫会这么问了,傅斯年不慌不忙的开口回答说:“温奶奶和林奶奶两人在年轻的时候是闺蜜,关系一直很好,借着今天是林奶奶的生日,讨好了林奶奶,温家的项目还不好拿下吗?” 傅斯年的手放在石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那双眼睛平静的注视着时漫,脸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时漫并没有想着逃离,因为她知道,傅斯年不会让她离开的。 想到什么,时漫觉得很好笑:“傅斯年,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真的很恶心,林奶奶就算是要争取项目,那也是为林先生争取,怎么可能会为了你开口?” 傅斯年将燃了半截的香烟放到嘴里叼着,他不看时漫,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有我的计划。” 话落,他蓦地又转过头看时漫,眼里多了几分调侃:“倒是你,这么担心我拿不到项目吗?看来你的心里,还是将我放在第一位的嘛。” 第56章 算计时漫,计策失败 凉亭下,傅斯年将还没有燃尽的一截香烟抛了出去。 自始至终,他眼神玩味的看着时漫,不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她就站在凉亭口,身材纤长玲珑,看得他竟然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时漫觉得可笑,嗤出声说:“你比我想象中,倒是不要脸得多了。” 傅斯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吗?” 时漫心里很不安,总觉得傅斯年在打什么主意。 他刻意将她带来凉亭这里,又是什么意图? 难不成林奶奶的酒宴上会出什么意外? 心里产生了很多的想法,可时漫始终没有想明白傅斯年的用意。 或许真如他所说,他的目的是温家的项目,那周临在那边,一定会有所行动。 而他同样也说了,要想坐稳林淮序秘书的职位,她没有一点儿付出,恐怕是真不行的。 偌大柏城,好不容易有了时漫的栖身之地,她想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她要是去迟了,恐怕一切都被周临拿下了。 没做多想,她转头要往酒席走,傅斯年也如预期的那样追了过来:“我还没说,你可以走了。” 时漫回头,迎着傅斯年凌厉的眼神跟他对视。 “你也说了,温家的项目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守株待兔?” 傅斯年弯唇,嘴角的笑意很浅:“确实是你唯一的机会,林老板是喜欢人才的人,可不喜欢收留废物,你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以为他还能留着你?” 时漫不理会他,甩开他的手,走得毫不犹豫。 傅斯年追了两步,时漫跑得更快了。 看着时漫跑远了,傅斯年嘴角那抹势在必得的笑就更加浓郁了。 站了一会儿,有一个黑影从凉亭下走到了傅斯年的身边,来人恭恭敬敬颔首:“傅先生,时小姐会信你的话吗?” 第70章 是周临,他并没有在酒宴那边。 傅斯年双眸微眯,语气难得的很笃定:“会的,她比任何人都渴求得到林淮序的器重,因为这是她在柏城,唯一可能做下去的工作。” 周临乖乖沉默,并没有接话。 片刻,傅斯年继续说:“大概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热闹吧。”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出凉亭,忽然身后有人在喊他:“傅老板,原来你在这里啊,怎么不在酒席上坐?看来是我林家照顾不周,怠慢了傅老板。” 过来的人是林淮序,隐隐约约间,跟傅斯年对话的口吻都有了戾气。 本来就是商场上的竞争者,从前不戳穿那层薄膜,两个人看似是朋友一样的相处着,可是真到了利益面前,谁都是只顾自己的。 谁也不会例外。 傅斯年扭头看了林淮序一眼,浅浅一笑回答说:“刚刚停电了,酒宴上有些闷热,我就过来这里透口气。” 林淮序似信非信:“哦,是这样啊!” 傅斯年才不会解释那么多,林淮序信或者不信,对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走吧,一起回酒宴吧,还没有给林奶奶送生日礼物呢,更何况,我还想吃到林奶奶亲手切的蛋糕呢。”傅斯年笑着,一边说,一边对林淮序做着邀请的手势。 林淮序走到他身旁,淡淡的解释说:“酒宴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傅老板吃饱没有?” 傅斯年接话说:“这不正好差点蛋糕吗?” 林淮序笑了:“原来是这样,走吧,奶奶正好已经在大厅里了,这会儿过去,应该还能吃上。” 傅斯年笑而不语,林淮序也不再多言。 两个人一路去到宅院大厅,还没进去,远远就听到了林奶奶爽朗的笑声。 傅斯年的脚步停顿在了大厅外,面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察觉傅斯年的怔愣,林淮序扭头看他一眼,笑说:“傅老板怎么了?不是要吃奶奶切的蛋糕吗?怎么不走了?” 傅斯年这才似笑非笑的弯了下唇,紧跟着林淮序的脚步进到了大厅。 很多宾客在酒宴结束后就离开了,剩下一些都是和林家关系交好的人。 刚抬腿进了大厅,傅斯年就看到时漫在和林奶奶讲话,她坐在林奶奶身旁,黑裤白衬衫,却衬得她莫名的乖巧,她也在笑,碎发垂了两缕下来。 林奶奶听着时漫讲话,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爆笑出声。 林淮序觉得好奇,就出声问道:“我说时漫,你是说了什么,将老人家哄得这么高兴的?” 他一边抄起桌子上的一串葡萄,一边坐在了时漫的旁边,他在葡萄串上直接啃下一颗葡萄,细细咀嚼的同时,也在等着时漫给他答案。 时漫还没来得及回答,林奶奶就率先斥责起了林淮序:“阿序,你看你,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吃葡萄哪有你这么吃的?” 林淮序被说了,这才将葡萄放在桌子上,故作委屈的模样说:“奶奶都学会偏袒外人了。” 林奶奶伸手指了他一下,笑得很慈祥:“你啊,早该收心了,你看小漫这姑娘多好。” 时漫坐在一旁,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林奶奶和林淮序两个人身上,而是静静注视着傅斯年。 从一进门开始,他就明显的不爽快,脸色更是难看,就好像谋算失策了。 傅斯年也不避讳谁,就坦荡直白的将不悦的眼神落在时漫的身上,眼里不仅仅有探究,还有冷漠。 时漫也不再顾及其他,无声的望着他,跟他博弈着。 好久,傅斯年终于嘴角挑笑,像是在说,我真是小看你了。 时漫知道,他此刻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正好,她也是。 等林奶奶和林淮序两个人不再斗嘴了,时漫才见缝插针的打扰了一句:“奶奶,林先生来了,那先让他陪着您,我出去一下。” 林奶奶赶忙问她:“你要去哪儿?” 时漫笑了笑说:“就出去一下。” 林奶奶也不好箍着她,无奈同意了。 时漫率先走出了宅院大厅,而傅斯年在大厅里送了生日礼物,说了几句祝福的词后,又讨了一块蛋糕,这才离开。 时漫站在凉亭下,她安安静静的等着,她相信傅斯年会过来的。 或许是心里有事,直到傅斯年将手里的蛋糕塞了一块进她的嘴里时,她才猛然反应了过来。 她惊诧回头,看到傅斯年变换了一副慵懒恣意的面孔。 明明刚刚在宅院大厅里,他还是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可这会儿,他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时漫将蛋糕抿进嘴里时,傅斯年弯腰下来,视线跟她的齐平,微笑问:“甜吗?老婆。” 第57章 就算是死,也冠他姓 蛋糕很甜,可时漫的心却一片苦涩。 傅斯年笑着,一副温柔清隽的模样,就好像刚刚那个要吃人的他,并不是他一样。 时漫看着他,心里渐渐生出了几分恐惧。 他阴晴不定的样子,真的令人不安。 时漫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嘴里的蛋糕咽下后,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必要装成这样呢?” 傅斯年左手拿着蛋糕,右手拿着叉子,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他吃得很慢,动作却很好看。 第71章 不经意间,就撩着人。 他不动声色看着时漫,目光异常的轻柔,他声音也温和:“你是我老婆,我叫得不对吗?” 时漫不由想,他果然是个不好琢磨的人。 时漫站住脚步,昏暗阴沉的光线下,她的面容看上去很苍白,她的声音也嘶哑了下来:“傅斯年,你真的不用这样,你过来,也大概不是想说这些的吧。” 傅斯年微微挑眉,不接话,却继续往自己的嘴里送蛋糕。 他似乎在等时漫开口。 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时漫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开门见山说:“你以为我做林先生的秘书之前,就没有做过功课吗?他把林奶奶的生日宴交给我来主办,他就不是考验我的能力吗?” 傅斯年微微挑眉,继续往嘴里送着蛋糕,仍旧在等时漫的下文。 看他一直不说话,时漫继续说道:“林奶奶和温奶奶的恩怨,并不是什么不被提起的事情,我只需要稍稍多问几个人,再在网上一查,就能查到一些东西,她们的关系并不像是你所说的那样好,确实年轻的时候是闺蜜,可现在不是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我怎么可能傻到为你铺路?” 傅斯年根本没有一点儿被拆穿计谋后的慌张,反而很平静的注视着时漫。 “你对我说那些话,不就是想利用我去做这个炮灰吗?谁不知道林奶奶不喜欢温奶奶,在她面前提都不能提,而你说那些,不就是想让我去提吗?等我提了,惹怒了林奶奶,林温两家更不可能再合作,温奶奶想用项目补偿亏欠的想法也就不能实行,而理所当然的,温家项目不能一直搁置,而你就光明正大的成为了那个可以做好温家项目的人,拿下温家项目,你稳赚百亿。” 说到这里,时漫看向傅斯年的目光里生出了几分钦佩:“傅斯年,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环环相扣,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理成章,并且还顺道为难了我,更让外人觉得,你是一个好商人,不会一家独大,可实际上,什么好事都是你占了。” 终于,傅斯年吃完了蛋糕,他兴致缺缺的将叉子和盛蛋糕的小碟子往石桌上一放,他拿出手帕,擦着自己手上也许并不存在的脏污。 他眼神如渊如墨:“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你也说得不错,环环相扣,我都是为了自己,但其实也有为了你的成分。” 时漫听到他的话笑了:“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丢掉这唯一的饭碗,你不好动林先生,就想着在我身上下手,可你省了这份心思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愿的。” 时漫从没有过的坚定,她想做出一番成绩,她想站在傅斯年的对立面。 看着她不自量力的决绝,傅斯年忍不住闷笑一声说:“别以为林淮序收了你做秘书,你就能跟我抗衡了,今天你是逃过一劫了,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下下下次呢?你会一直这么好运吗?” 时漫攥紧自己的手,冷汗从脊背上冒出来,但她并没有选择退缩:“傅斯年,我总会想到办法跟你离婚的,我也一定会离开你。” 傅斯年将手帕攥进手里,牵唇冷笑说:“你大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话落,他又微微弯腰,视线和时漫的齐平,他眼神冷冷的,噙着的寒意像是能将人给溺毙一般。 这种英挺勃发的面庞,生出的却是一股要噬人的气息,他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溢出来的一样:“时漫,就是你死,你也得冠上我的姓,这一辈子,你都休想逃离我,还有,别忘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被别人看到吧?” 时漫咬紧牙,可她还是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面对傅斯年,她已经失去了想要跟他博弈的心理。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这样的男人? 傅斯年站直身体,视线移开了,他侧身对着时漫,语气轻飘飘的:“你回来照顾爸,我会考虑不再为难你。” 时漫一点儿也不肯屈服:“不可能,你要想毁了我,那你尽管去做,那些视频,不过一副皮囊而已,你想发给谁就发给谁,一旦传播出去,我不信你还能安然无恙,傅斯年,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是有公理的。” 傅斯年幽幽转过头看她,讥讽道:“权利就是公理,你不知道吗?” 时漫的身体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冻得她不住的颤抖,可她还是不肯服软:“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该爱上你。” 傅斯年伸手挑起时漫的下颌,英挺的面孔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眼神晦暗凉薄:“现在说这些,不觉得迟了吗?” 他重重甩开时漫的脸,像是面对一个垃圾。 时漫就那么偏着头,任由心里的委屈蔓延、扩散。 傅斯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这时,林淮序在叫她了:“时漫。” 时漫扭过头问:“林先生,怎么了?” 她尽可能的让自己镇定,可嗓音还是不自觉的侵染了一层喑哑。 好在光线昏沉,她狼狈的模样,林淮序看不太清楚。 再看傅斯年,他镇定自若的站在一旁,一点儿异样也不显露出来,就好像他坦坦荡荡,并没有做任何事情一样。 林淮序看一眼傅斯年,眼神说不出的犀利,可随即,他还是看着时漫说:“奶奶四处找你,让你回去陪她说话。” 第72章 时漫毫不犹豫转头,温声说:“好,我这就回去。” 跟着林淮序离开时,傅斯年也跟着他们过来了。 刚到宅院门口,却听到了外面有吵闹声。 林淮序是宴客方,主动走了过去。 挤进人群不久后,林淮序冷冷的质问声响起:“是谁允许温家人进来的?” 这么一声沉喝过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站在包围圈外的时漫,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傅斯年身上。 他也在看着她,眼神里有淡淡的笑意,可那抹笑,却让时漫觉得害怕。 第58章 朋友妻子,虚无缥缈 就是傅斯年的这抹笑意,让时漫无比的笃定,温家的人过来送礼这件事,肯定和他逃脱不了干系。 傅斯年想要拿下的项目,肯定是势在必得的,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失策的风险呢? 正如刚刚,时漫并没有中计,那温奶奶始终惦念着亏欠,就想把项目给林家,可林家又不要,久久僵持不下,谁也落不到好处。 傅斯年怎么可能会让这个项目落到他人手中呢? 一定是他,是他在中间做了什么,所以温家人才会过来。 温家来了人,挑起林家的怒意,林奶奶更是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补偿。 毕竟当初,温奶奶欠下的是人命,再多的钱,都是还不起的。 林家没了争夺项目的意思,绝了温奶奶以此补偿的念头,那傅斯年就坐收渔翁之利。 这盘棋,不仅时漫被算计在其中,就连林、温两家人,也都在其中。 傅斯年早有二手,就算不是时漫去挑这把火,也会是温家自己来挑。 心里想着这些,越想,时漫心里的害怕越浓。 而自始至终,傅斯年都像是一个局外人,静静的站在那,不动声色就将一切给攥到了手中。 他的城府,果然配得上他今天的地位。 时漫收回目光的同时,看到林奶奶杵着手杖从院子里怒气冲冲的出来,她用手杖指着外头的人,大声喊着说:“回去告诉姓温的,她送的这些破礼物,我通通不稀罕,以后她要是再敢往我林家面前凑,我见一个人打一个人。” “她自己不敢出面,当缩头乌龟,把你们当枪使,下一次,你们让她自己来,看我不撕烂她的脸,呸,活该她没子没孙,这是报应,报应啊!” 林淮序在人群里斥责佣人:“赶紧扶老太太回去,还杵着干什么呢?” 佣人听到话,这才反应过来,将林奶奶往院子里头搀扶。 时漫见状,也想上去帮一把手。 可她才刚刚走了一步,腰就被傅斯年握住,同时,她摔到了他的怀里。 他按着她的后背,俯身时,热意尽数喷给她,暧昧的气息瞬间交融在一起。 “你老公厉害吗?”他一副像是事后等待女人夸赞的模样,双眼混沌着,根本辨别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时漫盯着他如深渊一般的瞳眸口是心非说:“不怎么样,我能看穿的计谋,能有多厉害?” 傅斯年不怒反笑,倾身凑近她,像是要吻她的样子。 时漫猜不透他的意图,索性别开了脸,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耳朵上。 他也不生气,就在她耳畔轻声呓语:“下次再试试床上,怎么样?” 时漫的脸瞬间烧灼起来,她伸手推他的胸膛:“你放开我!” 傅斯年纹丝未动,反而攥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的手抚上了他的胸肌。 那细微的隆起,以及隔着薄薄衬衫传递过来的温度,致使得时漫面红心跳。 她还没尝过那方面的滋味,被人一逗,心就乱了。 虽然他们站在暗处,可毕竟面前还有很多人,时漫很害怕,这份心惊胆战,让她只感觉像是在偷一样。 看着她逐渐红透的面颊,傅斯年很满意自己的作为,松开她的同时,还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肉。 动作不轻不重,时漫竟是不自觉的轻嘤了一声。 羞耻、悲愤、懊恼,复杂的情绪涌上头顶。 外头,林淮序将温家人送来的东西,尽数都丢了出去,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还不许温家人再过来。 等骂走了温家人,林淮序才命人关上了大门。 宾客照旧招待,但就是不招待温家的人。 等佣人将宾客都请去了大厅,林淮序才转头看了一眼傅斯年,他分明察觉了什么,眼神很锋芒,可还是维持着自己应该有的风度。 商人之间的对弈,一个眼神,就已经风云涌动了。 傅斯年也看着林淮序,他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表情很无辜:“你这么看我,不会觉得是我让温家人过来的吧?” 林淮序冷笑:“是不是,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 傅斯年一口咬定:“不是。” 林淮序虽是清场上的浪子,可做生意不是没有头脑,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说:“商场上不择手段,我可以理解,但利用奶奶来达成目的,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有些过分了?” 这一次,轮到傅斯年沉默了。 林淮序望着他,久久都没有挪开视线,直到眼睛泛酸时,他才抬腿往大厅里走。 林淮序进去了,时漫才转头看傅斯年,她一句话没说,可她的眼神却说明着她此刻的愤怒。 第73章 等林家宾客尽数离开,林奶奶心情好一些了去睡觉时,时漫才提出离开。 傅斯年早已经走了,本就带着目的而来,目的达成了,留下就没什么意义了。 商场上,哪里来的朋友? 婚姻里,哪有绝对的忠诚? 傅斯年从不奢求这些太虚幻的东西,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就没见过谁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他要是守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恐怕在柏城,就不会再有他存在了。 …… 时漫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外面在飘小雨,夜里也有些凉。 夜里的医院很寂静,四处不见人,更何况才下了雨,更是看不到人影。 时漫穿过医院供病人闲暇散步的休息区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循着声源看过去,时漫看到一颗枫叶树下站着一个女孩,她撑着伞,一身长裙随风轻轻浮动着。 她背对着时漫的方向,似乎在用手帕拭泪。 时漫走过去,越是走近,她越是觉得这个身影眼熟。 想了想,她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嫂子?” 时漫的声音响起时,跟前的人微微颤了颤身体,随即匆匆忙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这才回过头来:“是小漫啊,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时漫注视着孟晚柠的面庞,看出她刚刚明显是哭过了,她也不好直接问,只是回答着她的问题说:“我刚刚忙完,想着过来看看爸爸。” 孟晚柠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嗯,那你上去吧,叔叔已经清醒了。” 时漫并不放心离开,还是问了:“嫂子,你怎么了?” 孟晚柠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明显很慌张的样子:“我没什么,你上去吧。” 时漫还是不放心:“真没什么吗?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 孟晚柠赶忙摆手:“不是,你别多想。” 看出孟晚柠不想提这件事,时漫也只好不再问了:“那我先上去了,嫂子,你回去注意安全。” 孟晚柠点点头,目送时漫离开。 “小漫。”时漫没走两步,孟晚柠又急忙叫住了她。 时漫回过头看她,目光很温和。 孟晚柠的语气带了点恳求的味道:“今晚的事情你别跟你哥哥说。” 时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嗯。” 第59章 再见黎婉,她好狼狈 时漫到病房的时候,时乾和刘华蓉还没有休息。 她将买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又转头看靠在床档上的时乾。 他人清醒了,精神状态也不错,就是这段时间消瘦了很多,人看上去老了十岁,鬓角也隐隐约约的生出了白发。 从时漫进门开始,时乾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让她心里很受伤。 在床边坐下后,时漫一边剥着橘子,一边问:“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时乾翻了两下手机,根本没有看进去,就直接将手机给熄屏了,他对刘华蓉说:“我想休息了。” 刘华蓉看一眼时漫,又看一眼时乾,想劝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应了时乾的意思:“嗯,那我扶你。” 搀着时乾躺下后,刘华蓉替他掖了掖被角。 时乾背对着时漫躺下,明显是不想搭理她。 时漫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很难过,眼睛当场就红了,她下意识的要开口,刘华蓉却递给了她一个不要的眼神,她才没继续说什么。 时乾大概也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刘华蓉也没有多管他,拉着时漫就离开了病房。 楼梯间里,刘华蓉不停的掉泪珠:“小漫,你爸爸问你的事情了,你也别怪他,他也是心里头自责,觉得愧对有你,他也没有生你的气,是生他自己的气,如果当初没有松口,你也就不会嫁给傅斯年了,也就不用受那么多委屈。” 时漫握紧刘华蓉的手,声音也哽咽下来:“妈,我没受委屈,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会跟傅斯年离婚的。” 刘华蓉倒是不介意时漫离婚变成剩女,她更多的是担心别的。 “你说得轻巧,傅斯年会答应吗?” 时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这么耗着,等他累了,总会同意的。” 刘华蓉听到这些话,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可现在的他们,早已经无可奈何了,除了落泪,也别无他法了。 安抚好刘华蓉,时漫又在病房外面站了一会儿。 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窗,时漫看到时乾的眼角也有泪滚出来。 就是这一刻,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五味陈杂。 当初要是听父母的话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糟心事了? 就算时家倒台了,至少一家人还在一起。 在病房外站了好久,时漫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 出外科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外面的雨也已经停了,只不过有风,地面上的水都干了。 急诊科外面,停着一辆白色的保时捷,看着很豪气。 有一个女孩儿站在路边,对着副驾驶的位置轻声喊着:“婉姐,到了,我先去挂号吗?” 婉姐? 时漫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下意识的看了过去,透过挡风玻璃,她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是黎婉。 第74章 黎婉睁开眼睛,看着一旁的助理,语气带着不耐:“废话,你不去,还让我自己去吗?” 时漫下意识的就蹲了下来,利用面前的车子挡住了自己。 她扒着轮胎,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保时捷,黎婉打扮得很漂亮,大长卷发,是浅棕色的,一身名牌潮服,化着精致的妆容,指甲也是做过的,镶嵌着钻石。 两年了,她们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了。 当初黎婉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时漫,你要是跟傅斯年结婚,那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跟我做朋友!” “他傅斯年能是什么好人?那么多追你的男人,你为什么不要?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他?他能给你什么?” “时漫,你想好了,你究竟是要选他,还是选我?” “你只要跟他走了,我就立马消失在你的世界里,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回来找你。” “时漫,我告诉你,你永远失去我了。” 从时漫结婚之后,黎婉就从柏城消失了。 时漫只知道黎婉做了美食博主,她视频拍得很好,粉丝量蹭蹭上涨,接了不少广告,赚了不少钱。 曾经,因为黎婉脾气不好的原因,两人不是没有闹过别扭,可黎婉是刀子嘴豆腐心,时漫一有事,她总是冲在第一个。 大学期间,她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可因为傅斯年,她们也总是争吵。 黎婉像是天生就不喜欢傅斯年一样,一开始就不支持时漫喜欢他。 可情窦初开的时漫越陷越深,直至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她才猛然惊觉黎婉的好。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 再看现在的黎婉,一身的光华,又漂亮,又大方,哪里还有当初被别人说成时漫小跟班的半分模样? 时漫看着黎婉从车上下来,她视线往自己这边瞥,她就赶忙藏了回去。 上一次,她发了消息给黎婉,可并没有收到回复。 时漫明白,黎婉说到做到,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搭理她了。 黎婉跟着那个小女孩一起去了急诊科,而时漫就躲在汽车后面,泪水悄无声息的往下滚。 现在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不顾那么多了,直接靠着车子轮胎,就蹲在那里,悄悄的哭了起来。 忽然,头顶的光被人罩住,她瞬间被笼罩在一层阴影当中。 时漫吓了一跳,抬头时,看到傅斯年那张带着讥讽的面颊,她赶忙伸手擦掉眼泪,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一句话不说,她扭过头就走。 傅斯年赶忙拽住了她的手,直接将她拽到了怀中。 时漫的手,按在了他的胸肌上,她这会儿心里有气,更有些委屈,不管不顾就吼了他一声:“疯子,你放开我!” 傅斯年将她按得更紧,低头时,目光带了几分探究:“你哭了?” 时漫根本不看他,语气很冷:“跟你没关系。” 傅斯年大力直接就将她抵到了车上,他倾身下去,唇沿着她的脖子,一路不停游走,他细微的闷哼声,像是蛇信子不断的往她的耳蜗里钻。 “傅斯年,你放开我,这里是医院,你想干什么?”时漫奋力推着他,声音都变了调。 傅斯年扣住她的后脑勺,就那么贴着她,鼻子对着鼻子,额头抵着额头,他身上的烟草味莫名的很好闻,荡漾着她的心神。 “就是我想在这里睡你,你也得配合,你懂吗?”他的唇贴着她的面颊,肆无忌惮的汲取着她的一切。 他的手更是伸进她的衣摆里,抚着她平坦的小腹,他的手像是带了蛊惑人心的魔力一样,致使她不自觉的哼出了声来。 傅斯年一身的潮热,时漫仰起头,想抗拒他的靠近,可这样一副场面,落在外人眼里,是她在享受。 时漫咬着唇,伸手推傅斯年的肩膀,可她还没用上力,自己就先愣住了。 不远处,黎婉静静站在那里,将眼前的一幕幕尽收眼底。 第60章 就因为你,失去很多 时漫背靠着车身,失去了跟傅斯年反抗的力量,她就由着他在自己的身上乱啃,乱摸。 傅斯年带给她的冲击力,已然没有黎婉看到这么不堪的她,更令她受伤了。 时漫的木然,让傅斯年打算扯她衣服的动作收住了。 看她满脸泪,满目哀伤的样子,傅斯年并不觉得心疼,他顺着她悲凉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不远处静静站着的黎婉。 傅斯年打量了几眼,随即轻啧了一声:“哟,这不是名气网红黎小姐吗?不在大城市待着,怎么反而来了柏城这样的小地方呢?” 柏城不是小地方,而傅斯年的话,也是故意说给黎婉听的。 黎婉那张美艳的面庞就隐在昏沉的光线下,她僵硬站着,一句话没说,一个表情没有。 她的沉默,让时漫觉得心如刀割。 哪怕是恨,也该有反应才对,可现在的黎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时漫紧张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指,她不敢看黎婉,心里慌得厉害。 黎婉不接话,傅斯年也不生气,他看向时漫,她那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让他心头很舒畅。 不顾黎婉在面前,傅斯年伸手抬起时漫的下颌,他眼神带着轻佻:“又不是不熟的人,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平常你在家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应该不会忘了,你在沙发上……” 第75章 时漫心跳如雷,眼睁睁看着傅斯年就要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下一刻,黎婉忽然有了动作,她背过头,语气十分不满:“再是心急,也该有个分寸才是,这里好歹是医院,就算是要做,也请去酒店开间房再做,有些东西,传出去了,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话落,黎婉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时漫望着她的身影,眼里泪光闪闪,她下意识追着她:“婉儿,对不起。” 傅斯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重新将她按在了车上。 时漫满脸泪光看着傅斯年,语气很是崩溃,她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声质问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傅斯年伸手,拇指指腹替时漫擦拭着眼泪,他的眼神晦暗难懂,说出口的话,语气明明是温柔的,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的身上剜着一样疼。 “人家现在是月入百万的美食博主,你算什么?人家还能认你吗?” 话里话外,都有明晃晃挑衅的意思。 时漫用尽全力挣脱傅斯年的束缚,她毫不犹豫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傅斯年,我真的宁愿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傅斯年被打了一下,并没有生气,只是冷笑看着时漫,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时漫瞪着他:“因为你,你知道不知道,我失去了很多人。” 这一刻,心里的无助百倍放大,时漫觉得委屈,可她不知道该对谁释放心里的情绪。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是自己消化这些。 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会受不住,会崩溃,会辗转难眠。 傅斯年猛地伸手就拽住她的长发,逼迫得她仰起头,他贴近她,声音冰冷:“你以为阿煦呢?明月呢?他们就没有失去吗?” 时漫很痛,但是因为太痛,她都麻木了,只有泪水不停的往下滚。 傅斯年根本不会怜惜她,越来越大力的抓扯她:“你只知道你失去了什么,别人呢?被你伤害的人呢?” 太疼了,时漫几乎就要撑不住了,她伸手抓着傅斯年的手,声音近乎哀求:“别揪了,不要这样。” 傅斯年不为所动,直接拂下了她的手:“时漫,我在问你,被你伤害的那些人呢?他们又怎么办?” 时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疼痛盖过了一切,她好想在这一刻,就这么痛死算了。 傅斯年更加大力,眼睛通红,近乎癫狂:“时漫,我在问你话。” 终于,他的力量拽下了她一把头发,力量拉扯断掉的那一刻,傅斯年竟愣了一下,他看着手心里的一撮长发,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时漫只感觉自己解脱了,她好无力,尽数将自己撑在车上,泪水已经哭干,再也流不出来了。 她仰头看着星空,明明才下过雨,可天上却繁星点点,莫名的美好。 是啊,又快到中秋节了呢。 头皮上传来的疼痛,在她看来,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她呆呆的望着天空,真想就这么随风去了。 傅斯年看着她,手里还攥着从她头上扯下来的一撮头发,他并没有丢掉,他也不懂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他出声轻轻喊她的名字:“时漫……” 他喊了好几声,时漫都跟没有听到一样,她并没有回应。 傅斯年想上前将她弄起来时,她却忽然站直了身体。 时漫绝望的瞳眸里,没有一点儿光亮,甚至连恨意都不再有了。 她平静淡然的看着傅斯年,语气很轻,声音沙哑:“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落,不等傅斯年再接话,她绕过车子直接就离开了。 傅斯年伸出去的手想制止她离开,可是在看到她头顶秃着的那一块时,他又缩回了自己的手。 心里,莫名的就很不舒服。 傅斯年靠着车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累了,心里乱糟糟的,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后,他并不点燃,只是叼在嘴里。 时漫刚刚那绝望、无所谓的样子,竟让他心头不自觉的有些发颤,脑海里,更是将她的影子挥之不去。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傅斯年看了一眼接起来,江橙的声音传来:“斯年,你要回来吃饭吗?” 傅斯年忽然就觉得很烦躁,语气很不好:“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江橙怔了一下,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斯年,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傅斯年不想回答,也不想多说别的,他没有犹豫,直接就把电话给掐断了。 刚挂断,电话铃声又响了。 以为还是江橙,傅斯年都准备开骂了,可看到来电显示的这一刻,他又将怒意给压了下去。 等接通电话时,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变得温柔:“胃口不好吗?” “是不是着凉了?” “睡不着觉啊,那我过来陪你,你先多少吃点东西。” “好,我给你带过来。” 电话挂了,傅斯年直接就将没抽的烟给丢在了地上,他狠狠的踩了一脚后,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头发,他觉得留着没用,也丢在地上了。 而这边,时漫并没有走远,她听到了傅斯年接电话的两个态度。 她猜想,大概一个是江橙,一个是江橙所说的,傅斯年真正喜欢的那个女人吧。 果然爱和不爱,差别还是很大的呢。 第76章 时漫不生气,只是好奇,傅斯年究竟会喜欢怎么样的女人? 第61章 哥哥异常,她不安宁 时漫在停车场站了好久,久到全身都麻木了。 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了。 在傅斯年面前,她已经没有任何尊严可言了。 可他还是不肯放过她,甚至要让她在她的亲人、朋友面前,都丢尽这个脸。 虽然两年没有和黎婉联系,可在时漫心里,她仍旧是神圣不容触碰的。 就算黎婉已经不在意她了,可她在意黎婉,会在意她的看法。 黎婉那么讨厌傅斯年,却亲眼看到他们在停车场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心里,一定恶心极了吧。 时漫想到这,泪水又涌了出来。 再见黎婉,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场面,而且那一句对不起,她还没有亲口说给她听。 时漫不住的拭泪,可泪水就跟决堤的河水一样,怎么也擦不干净。 麻木站了很久很久,她都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想法。 而不远处的树荫下,白色的保时捷熄了火,整个车子隐在暗光中,藏匿得很好。 车上,苏小雅不解询问:“婉姐,我才给你挂了号,你怎么不去急诊科看看啊?做美食博主,这胃可一定要养好了。” 黎婉坐在副驾驶,视线透过挡风玻璃、绿化带,落在医院停车场里的那个身影身上。 明明隔了很远,黎婉却就是觉得时漫并不高兴,她的心里又心疼,又无奈,可想到刚刚的场面,她又觉得很生气。 苏小雅说了什么,黎婉根本没有听进去一句。 见黎婉似乎在专注别的什么,苏小雅也将视线挪了过去。 定睛一看,苏小雅很意外:“婉姐,那不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你最好的朋友时漫吗?” 黎婉这才转过身剜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苏小雅很疑惑:“人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去见见呢?” 黎婉的态度很不好:“你看她哪里有半分需要谁的样子?” 苏小雅扭过头,很认真的看着黎婉说:“我觉得时小姐看上去十分需要你的样子。” 黎婉被噎了一下,可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两年了,她都没有想过联系我,她也早就没把我当朋友了,我又何必自作多情的在这里自讨没趣呢?” 苏小雅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黎婉就直接打断了她:“走吧,回江城。” 眼不见心不烦,黎婉才不想把自己的心情搞烂了。 苏小雅并没有开车,很担忧的样子说:“可是时小姐看上去好像很难过耶,万一是受了什么欺负呢?” 黎婉忍不住又看向时漫的方向,她嘴里忍不住吐槽一句说:“真的烦,这个时候来品牌消息。” 苏小雅看着黎婉并没有亮屏的手机,轻轻勾唇笑了。 黎婉扭过头看车窗外说:“小雅,你安排酒店,我们先住下,我明天要和这边的品牌方谈合作。” 苏小雅自然明白黎婉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想关心,却就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苏小雅一个劲的应下来,然后将车子驶离了原地。 黎婉佯装看车窗外的风景,实际所有注意力都在后视镜里的那个小小身影上。 两年没见,时漫的眼里,丧失了很多东西。 以前,她总是眨着一双亮莹莹的眸子,说着一些很恋爱脑的话。 而现在,她完完全全变了,身上的气质不一样了。 仅仅只是两年,时漫究竟经历了什么? 黎婉只知道傅斯年不是一个忠诚的男人,在外面养着小老婆。 可想而知,时漫一定是在婚姻里受委屈了。 想到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不在了,黎婉的眼睛就不由的红了。 …… 时漫打车回得家。 在城中村楼下,她整理了自己好久,尽量让头发盖住被扯秃的地方。 时淮生在的话,他看到了,他一定会心疼的。 收拾好自己,时漫才迈步上楼,刚到三楼,正要敲门时,门忽然就从里面开了。 时淮生换了一身纯黑色的运动服,还戴了一顶鸭舌帽和口罩。 看着面前这个穿得一身黑,并且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要不是透过这双眼睛分辨出了是时淮生,时漫估计就要以为家里进坏人了。 两个人彼此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好久,时漫才回过神,她率先开口问说:“哥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时淮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口罩说:“去一趟医院。” 时漫虽然用力在微笑,可那双眼里的悲伤,还是很容易被察觉的。 更何况,时淮生陪着时漫长大,怎么可能看不懂她的情绪呢? 回来之前,她分明就是刚刚哭过。 只是,时淮生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时漫说:“我刚刚从医院回来的,那里没什么特殊的情况,你就别去了,懒得再跑了。” 时淮生的态度却莫名的坚定:“没事,我还是想去一趟。” 时漫感觉到异常,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时淮生迈步出门外,他交代时漫说:“你早点休息,我去一趟就回来。” 时漫的目光追着时淮生的身影,她还是没忍住,出声喊他:“哥哥。” 第77章 时淮生脚步停住,回头看向她问:“嗯?” 时漫鼻头一酸,声音哽咽起来:“你真的是去医院吗?” 时淮生看着时漫,看着看着,忽然笑了一声说:“是,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时漫仍旧觉得很奇怪,走向他说:“外面不冷,你干嘛要戴帽子和口罩?” 时淮生握拳,拳心对着唇的位置,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我最近感冒了,有点严重,我怕传染给你,你赶紧回去吧。” 时漫似信非信,心里也始终不太安宁,她凝着时淮生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说:“那哥哥早去早回,我在家里做面条,等哥哥回来了,我们一起吃。” 时淮生愣了一下,瞳眸深处的光黯然了下来,他笑着对时漫说:“不用等我,我也许会回来很晚。” 时漫却红着眼睛坚持:“不,哥哥,我要等你。” 时淮生鼻头一酸,泪水也要滚出来,可他强忍住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时漫,时淮生走回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小漫乖,哥哥会回来的。” 时漫像小时候一样乖乖点头,声音也像是个小孩子:“嗯。” 时淮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哥哥走了?” 时漫冲他挥挥手说:“好。” 时淮生扭过头,步伐快速的离开了。 时漫站在门口,看着时淮生身影消失的地方,她看了好久好久。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觉得不太安宁。 第62章 哥哥出事,跪下求他 时淮生离开了好久,时漫才回到房间。 她在厨房心不在焉的煮着面条,煮了接近半小时,才将东西煮好。 看着可口的食物,时漫想,等时淮生回来了,他们坐在一起将这碗面条给吃了,也是很美好的日子呢。 面条做好了,时淮生却迟迟不见回来。 时漫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大门,眼睛都快望穿了。 等着等着,她忽然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时家在那几年就算不是风靡柏城的大家族,但绝对是不缺钱的。 时漫在学校里,也就成为了被人羡慕的对象,不少同学都不喜欢她,甚至还欺负她。 时漫不是不会反击,只是刘华蓉将她教得很好,让她不能欺负同学,不能因为家里就狂妄自大。 所以这些委屈,时漫没对父母说过,但是时淮生来接她放学时,无意知道了这些事情。 是时淮生出面,跟那些人说了很多话,硬生生用大道理将别人给讲通了。 而从那之后,时淮生就变得格外的受时漫同学的欢迎,她也被迫替他收了很多情书。 通常情况下,那些情书,都被时淮生给丢在一旁了,或许从来也没有打开过吧。 可情书收得多了,时淮生反而还生气了,说时漫不懂得替他拒绝别人。 也是那天,时淮生走得很快,时漫追得很辛苦,却不小心摔倒了,因为这一次摔倒,她的肚子上被划了长长的一条口子,流了很多血。 因为这件事,爸爸妈妈还惩罚了时淮生,而他因为愧疚也甘愿受罚。 当时,时漫还悄悄给时淮生送了好多吃的,还逗他开心,并说她不怪哥哥。 想到这些美好的记忆,时漫忍不住泪如雨下。 越是想到这些,她心里的不安越是浓郁。 就在这时,搁在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寂静空间里,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时漫被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接了电话,对面的声音听着很公事公办:“你好,请问你是时漫吗?” 时漫的心头一阵不安,她颤着声音回答说:“是,我是时漫。” 对方的声音很僵硬:“我们这边是锦州区派出所,你哥哥在刚刚动手伤人,现在请你过来一趟,看看是私了,还是走司法程序。” 时漫的心瞬间坠到了谷底:“好,我马上就过来。” 她虽然应着,可是她的声音明显的沙哑,她几乎都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调了。 原来不安,早就已经是预兆了。 挂了电话,时漫快速下楼,打车去了派出所。 刚进去,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在对警官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愿:“今晚的事情,我坚决不同意私了,我是受害人,我有权利要求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是傅斯年的声音。 时漫要进派出所的脚步僵住了。 跟傅斯年对话的人看到了时漫:“傅先生,对方家属来了,我想你们可以先聊一聊,如果还是坚持,那我这边再给你走正常程序。” 傅斯年转头看了一眼时漫,只是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他继续对面前的人说:“不管是谁,今天我的诉求都很简单,我不同意和解。” 话音刚落,时漫快步过来抓住了傅斯年的胳膊,她对面前的人微微颔首,表达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跟他出去聊。” 话落,她抓着傅斯年的手就往派出所外面走。 傅斯年也不挣脱她,由着她拽着出了大门。 门口的树荫下,时漫放开了傅斯年的手,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哭过了。 今晚,她已经哭了很多次了,她再也流不出来眼泪了。 静默站了一会儿,时漫才开口说:“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第78章 傅斯年微微挑眉:“何出此言?” 时漫很冷静的分析:“你是傅斯年,你身边有保镖,有周临,哥哥怎么可能会轻易伤到你?你要真的想自保,你绝对不可能会受伤。” 傅斯年垂首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掌,他神情淡淡的,声音也很淡:“我有人保护,那是我的事情,而你哥哥主观意识上想打我,这就是他的不对,这一次我要是纵容了他,那下一次他动手打了别人,别人也会像我一样这么好说话吗?” 时漫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傅斯年的报复手段呢? 她尽可能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意,但看到傅斯年嚣张跋扈的面庞,她还是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害得我家破人亡了,你才高兴?” 傅斯年佯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我为你好,你怎么反而还怪起我来了呢?” 他这幅模样,分明就是欠揍。 做恶事的是他,美名其曰为他们好的,也是他。 面对傅斯年,时漫现在是无力,是无奈。 沉思好久,她才仰起头说:“哥哥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你一定是做了什么,他才会这样的。” 傅斯年低头蓦地一笑,随即说:“我能做什么?我只不过刚好下车,你哥哥就冲了过来,将我抓住就是一顿揍,再说了,我就是做得再不对,谁动手谁没理的这个事情,你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时漫仰着头,看傅斯年模糊在暗光下的面庞,各种光影在他的脸上沉浮、涤荡。 他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外人只听说过,可时漫却是真正见识过了。 他的手段,能让人无力,根本无从抵抗。 时漫摸不透傅斯年的想法,但她还是抱着希望跟他谈判:“你直说吧,你想怎么样才肯不追究哥哥的责任?” 傅斯年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像是凌迟人的刑具。 灯火昏黄,氤氲了他的眉眼和他脸上亦真亦假的温柔。 半响,他才淡声说:“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希望公事公办而已。” 时漫的心头大震,赶忙说:“我拿钱给你当赔偿,能不能不要追究了?” 真要追究起来,祸及三辈,谁也承担不起这样的结果! 傅斯年嘴角的笑意更浓,眼神带了几分讥笑:“你觉得我差钱吗?我能看上你的那点点钱?” 说什么也行不通,时漫心里头也没有可以与之交换的筹码。 可救哥哥,这是她无论如何也要做的事情。 时漫没做思考,更没有犹豫,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傅斯年的面前。 她将头低得很低很低,声音也充满哀求:“放过哥哥吧。” 傅斯年垂首看着她的头顶,秃了的那一块,是他的杰作。 他并没有因此而愧疚,反而不屑的笑了:“放过?我凭什么要放过他?” 第63章 妻子名分,徒有虚名 树荫下,有过路的人张望着这边,傅斯年毫不在意那些目光,就任由时漫跪在面前。 时漫仰起头,满脸的泪,眼里的光黯然,死寂一样的沉默。 好久,她才终于张口,只是声音喑哑:“我们谈条件吧。” 她还跪着,因为她也不确定傅斯年会不会同意跟她谈。 他们之间,傅斯年永远是站在高位上的那个人,他想要拿捏时漫,不过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晚风拂来,时漫的身体像置入了冰窖一样,冻得她瑟瑟发抖。 从前的喜欢,早已经被现实磨得干干净净了。 要真对傅斯年有什么感觉的话,时漫想,除了恨,大概就是畏惧了吧。 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一家人把玩在手中,总能轻轻松松的让她不堪。 傅斯年低着头,英挺好看的面庞模糊在明和暗的界线中,他像是对待一个宠物,眼神充满了不屑:“谈条件?你有什么价值能和我谈?嗯?你配吗?” 时漫的牙关颤颤,她和傅斯年对视,纵然被贬得一文不值,可她仍旧不敢生气,只是小声的说着觉得自己能打动他的条件:“我回去照顾傅延廷,你放过哥哥。” 傅斯年被她的话逗笑了,大手轻轻圈住她的脖子,细细的临摹着她白皙、娇嫩的肌肤。 片刻,他语气充满鄙夷道:“你不应该回去照顾吗?” 傅斯年的话,凌迟着时漫的心。 凭什么应该? 哪有什么应该? 只不过是在傅斯年心里,她的价值仅仅只有这么多了。 时漫撑着地面站起来,瞪着傅斯年的眼睛通红、凌厉,夜风吹拂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眼里的泪已然落不下来了。 她觉得很受伤,冷冷看着傅斯年:“应该?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应该?我是亏欠他?还是他生了我?” 傅斯年冷笑:“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你就有义务照顾他。” 时漫嗓音浅淡:“是名正言顺,可不过徒有虚名,义务?你跟我谈义务?那你是时家的女婿,你就没有义务照顾我的父母吗?” 傅斯年睨着她的眼神很凉薄,冷哼说:“跟我扯这些?时漫,有什么用?” 自始至终,傅斯年都是一副冷冷的模样,好像什么在他眼里,都掀不起波澜。 他越是这幅无所谓的模样,时漫就越心痛。 第79章 凭什么他可以掌控一切? 凭什么他要这么对他们? 时漫忍不住,崩溃的斥责他:“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告诉我,行不行?绕来绕去的,有什么意思?” 她吼着,伸手要去打傅斯年,后者躲开时,还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哥哥会不会背上污点,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时漫,我劝你还是想好了再动手!” 时漫奋力扭着,想要挣脱傅斯年束缚的力量慢慢小了下来,她由着傅斯年将她攥紧、弄疼。 她跟他对望,眼里是绝望,是崩溃,是无助,她明显疲惫,声音都沙哑了:“所以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哥哥?才能满意?” 傅斯年不接话,只是将她松开。 时漫颤颤巍巍的上前,伸手抓住他的袖口,她像个被人偷走了糖的孩子一样,看着楚楚可怜:“放过哥哥吧,好不好?” 一次又一次的低声下气,只想着为时淮生换来一次救赎。 时家已经经历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傅斯年始终不开口,他扭头看向别处,熟练的从衣兜里摸出烟盒,又点燃香烟。 吞云吐雾中,他的面庞氤氲着,模糊着,明明很好看的一张脸,却是个杀人诛心的恶魔。 慢慢的,时漫松开了他的袖子,她往后退着,脸上的疲惫尽数显露,她已经哭不出来,身形晃晃荡荡,整个人像是要碎了一样。 好久,她才转过身,沉默的往派出所。 看着她落寞的身影,还有她头顶的那一块秃,傅斯年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丝异样。 明明看她这么痛苦,他心里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痛快不起来。 直到时漫快迈步进派出所了,终于,傅斯年出声了:“你去照顾我爸,今晚的事情,就算了。” 傅斯年明显看到时漫的脚步一顿,她回过头来,凄凉的夜色下,她的瞳眸充斥满了哀伤,她却高兴不起来,只是像行尸走肉一样,木讷的回应一声说:“好。” 这样的结果,她本来应该高兴,可她麻木的心,已经激荡不起任何涟漪了。 傅斯年走向她,却并没有管她,而是径自进了派出所。 大厅的人看到傅斯年进来,赶忙站了起来。 傅斯年走过去,声音漠然交代着自己的想法:“今晚的事情,我同意私了了,我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赔偿什么的,也就不用走程序了,至于时淮生,你们教育两句,就让他妹妹带他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处理就好,别的我没异议,我就先走了。” 帽子很欣慰傅斯年的作为,微笑说:“好,后续交给我们处理吧。” 傅斯年点头应了一下,转过身就离开了。 出派出所的时候,时漫还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一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哭,也不闹,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前方。 傅斯年路过她身旁的时候,还是停了一下脚步,他转过头看她,她的侧脸明明那么好看,可眼里却是一片死寂,一点儿光亮都没有。 他张口想说什么,可又硬生生将话给憋了回去。 他能说出口的,还能有什么好话? 算了,今晚这一切,已经足够了。 周临在路边接到了傅斯年,车子很快就驶离了。 车上,傅斯年透过后视镜,望着镜子里越来越小的身影,心里竟五味杂陈起来。 直到车子拐过街角时,时漫都没有动一下。 她僵硬站着,什么也没有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冷风刮着她的身体,她像是被雨打过后,残败的花朵,在风雨里摇摇欲坠。 直到帽子过来喊她,她才回过神,冲帽子微笑说:“嗯,我这就来签字。” 看着她不悲不喜的面庞,过来的女生也是惊讶得不得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里面空洞得厉害,任何情绪都不掺杂。 笑着时,那笑意更是不到达眼底。 让人觉得,她已经碎成了千万块一样。 时漫签了字,听了帽子的训斥,在半小时后,成功领到了时淮生。 第64章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帽子在说什么,时淮生都沉默的听着。 时漫带着时淮生离开后,两个人走在清冷、寂寥的街道上,一切都显得无比萧条。 地上的一双影子,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彼此的沉默,是最凌厉的刀刃。 很久很久,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就这么不知道走了多久,从这条街拐过了另外一条街。 时漫不知道在想什么,路也没看,前方是红绿灯路口,正好是红灯,本来应该停下来的,可她却直接往前走。 行驶的车流,瞬间响起了鸣笛声。 时淮生也没有料到时漫会这样,他伸手将她拉住时,驶过去的车子里,已然传出了肮脏不堪的骂声。 “他娘的,你大晚上的瞎啊?分不清红绿灯的颜色是不是?想讹诈,你也别往我身上碰,行不行?” 时漫被拽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她抬头看时淮生,他的眼里覆着清晰的担忧,眼睛也是红的,被红血丝给密密麻麻的侵染了。 “哥哥。”时漫出声喊他,声音沙哑得厉害。 时淮生拽紧她的手,很是不安的问:“所以这一次,你又允诺了他什么?” 第80章 时漫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我没有,是他忽然不想计较了。” 时淮生哪里肯相信半点,攥紧了她的手臂说:“你别骗我,我要听实话,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过我?” 时漫被攥疼了,眉心轻轻皱了起来,她仍旧是摇头:“真的没事,我不可能会允诺他什么的。” 时淮生知道时漫心里苦,她越是不愿意说,他就越是心疼。 心里的愧疚,就这么一层一层的堆叠,直至到达了顶点。 时淮生再也忍不住,泪水像决堤的河水往下滚。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是真的绷不住了。 曾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现在却要受尽委屈。 时漫说不出一句安抚的话,只是静静的仰头看着时淮生,后者伸手将她拥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可摸着摸着,他摸到了一块空的地方,那里没有头发,是空荡荡的。 时淮生的心再一次被揪了一下,可他无能为力。 其实这块地方,早在那会儿在城中村和时漫见面时,他摸她头顶就发现了。 他不做多想,一猜就是傅斯年干的。 紧紧抱着时漫,时淮生在她耳旁轻声说:“傅斯年动了孟家的产业,晚柠是因为我才得罪了傅家的,而周砚池被封锁的消息,也是傅斯年做的,还有你,他……” 说到这里,时淮生哽咽了,他并没有将话直接给挑明。 时漫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明显是在安慰他。 时淮生继续说:“我只知道,这桩桩件件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冤枉了他的。” 时漫不问时淮生为什么动手的理由,就是在这里。 傅斯年那么可恶,挨打的理由有一百种。 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时家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时家,他们连自保都难。 时漫的脸贴着时淮生的胸膛,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滚,浸湿了他的衣襟。 很多事,他们早已经无可奈何了。 时淮生将时漫抱得很紧很紧,又心疼,又担心:“无论你允诺了他什么,这一次,是哥哥冲动了,是哥哥对不起你。” 时漫摇着头,轻声说:“没有,我没有想过要怪你。” 时淮生有一百个动手的理由,他没有做错。 错的是,他们没有能力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时淮生望着远处的车流,眸里氤氲成一片儿的粼粼,他忽然就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 他好歹做过时家企业的掌权人,企业在他手里也是出过成绩的,孟家的情况,他一眼就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傅斯年并没有避讳着谁,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做了那些事,硬生生将孟家饭店的生意抢了一半走。 这么一弄,孟家的生意还怎么做? 种种事情加在一起,时淮生怎么可能忍得下心里这口气。 他是想过对傅斯年大打出手的,可是当看到傅斯年的车子停在路边时,他还是犹豫了。 动一次手,说起来并不难,可后果呢?他能承受得住吗? 躲在阴暗角落中,时淮生想了很久的利弊问题,他强迫自己忍住,可还是事与愿违。 他不想动手,傅斯年却硬生生逼着他动了手。 傅斯年看到了时淮生,大摇大摆的下了车,站在他面前时,他坦荡直接的挑衅:“是大哥吧?” 时淮生没有接话,选择了沉默,可一双如鹰隼一样的眸子凌厉盯着傅斯年,像能噬人一样。 越是沉默,傅斯年越是想要挑起他的怒火。 “大哥这么晚了,打扮成这样,是想扮演什么角色吗?有这个功夫,怎么不去关心关心你的宝贝妹妹?你还不知道吧,她被我扯掉了一把头发,为了讨好我,甚至不惜在我面前脱完衣服,就连你爱的女人家族,同样也是我的手笔呢,而你站在这里,却什么也不做为,你说说,你这个男人做得有什么用?” “时淮生,你说说你,你能护得住谁?” 劈头盖脸的一顿挑衅下,时淮生攥紧的拳头终于扬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直接落在了傅斯年的脸上。 被打后,傅斯年并没有还手,周临和保镖也很快就过来了。 趁着被抓住之前,时淮生抓住傅斯年的手重重往墙上一按,墙壁因为粗粝,磨伤了他的手心,瞬间破了皮,出了血。 时淮生被制止住后,冷冷看着傅斯年说:“用尽手段针对女人,你又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都冲我来,冲着她们算几个意思?傅斯年,我真是看不起你!” 傅斯年用舌尖顶着发麻的腮帮子,同时用手帕按着手心,防止鲜血再往外面流。 看时淮生满身狼狈和无力,傅斯年放肆的笑了,阴恻恻说:“冤有头债有主,她们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一例外,你也不会是例外。” 时淮生冷笑了一声说:“傅斯年,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而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等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今天的自己有多愚蠢。” 傅斯年并没有放心上,语气十分不屑:“我会后悔?我后悔什么?” 时淮生不再接话,由着周临他们架着他。 思绪到这里停住,抱住时漫的时淮生,忍不住浑身抖了个激灵。 从动手那一刻后,他就知道,自己落进了傅斯年的圈套。 第81章 他故意引导自己动手,也是变相害了时漫。 察觉时淮生的异常,时漫抱紧他,不停的安抚说:“没事了,哥哥,没事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我们都要好好的。” 她哽咽着,很希望会有这样的结果。 可一切,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愿了。 第65章 傅父挑刺,黎婉来怼 对傅斯年动手一事之后,时淮生并没有因此而气急败坏,反而更斗志满满起来。 时家落败到现在的局面,他总觉得跟自己有很大的问题,纵使企业风雨飘摇,他始终还是想着要将企业再一次做起来。 时漫很放心时淮生,已经出过一次事了,她相信哥哥不会再冲动第二次。 从那之后,时漫因为和傅斯年的交易,也逐渐忙了起来。 公司、医院、城中村,时漫三头跑,每天累成了狗,可她一刻也不能停歇。 每次去医院,她都先去的傅延廷所在的科室。 自从时漫来医院照顾后,傅延廷就听话了不少,不再吵着闹着说饭菜不合胃口,也听话的配合起了治疗。 一切看似相安无事,可时漫的处境,犹如在钢丝绳上走一样,时刻面临着会粉身碎骨的风险。 这天,因为陪林淮序去应酬,时漫回医院晚了接近一个小时,而且,她没空回去做饭,就在外面精心挑选了一家粥铺,买了一些粥和小菜。 到骨科科室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整了。 时漫还没进病房,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来的吵闹声:“时漫呢?她怎么还不送饭过来?她是不是想饿死我?白天看不到人影就算了,晚上还不来伺候我?她是不是真以为自己嫁给斯年,就真的是阔太太了?就可以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桂姨的声音紧跟着传来:“老先生,你就担待着吃一些吧,太太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傅延廷摔了桌子上的食盒,语气很冲,很暴躁:“自己的事?她的事就是照顾斯年,照顾我,分不清主次的女人,傅家要她有什么用?” 桂姨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时漫早已经对这些话无感了,傅家又有谁真正把她当人看的? 桂姨虽然也会为她说话,可真要计较起来,她始终还是傅斯年的人。 时漫在傅延廷的怒火中推门进来,她拎着食盒,看着病床旁很是为难的桂姨说:“桂姨,你回去吧,这里我来照顾。” 看到时漫,桂姨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应下来说:“好,那我回去照顾傅先生了。” 时漫点头应一声,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后,又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傅延廷看着蹲在地上的时漫,质问说:“你不在家伺候丈夫,照顾长辈,又在外面混什么?” 时漫并没有抬头,语气很轻,却也哽咽:“我在上班。” 傅延廷一听这话,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丢向了时漫。 “嘭”一下,烟灰缸打到时漫的头,她惊了一下,手中没捏稳,食盒碎裂的玻璃渣刺进了手指里,顿时就鲜血淋漓的。 她被砸的那一刻,脑子瞬间就一片空白,看着红通通的血迹,她竟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傅延廷也没想到时漫竟然不躲,看到她真被砸到了,他还是有一些不忍的,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瞬既止。 紧跟着,傅延廷就继续责备说:“一个女人家,出去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好歹斯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说让你多有家世脸面,可至少女人家该做的事,你起码要做好吧,不然傅家让你进门是干嘛的?就让你白白占着傅太太这个身份吗?” 时漫的手在流血,她并没有去处理,只是就那么呆呆的看着。 很快,洁白的地面上就落了一滩的红色血迹,看着挺瘆人的。 时漫的头顶,那里也很快起了一个大包,很痛,可她并没有伸手去摸。 比这些更痛的,是时漫这颗已经失去了任何感觉的心。 很久很久,时漫都没有说话,她蹲着,继续沉默的处理残渣碎片。 傅延廷看她不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吼说:“时漫,你是聋了吗?当长辈的跟你说话呢,你就这么不搭理吗?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时漫站起身,将带血的碎片丢进垃圾桶里,她脸上无波无澜,无悲无喜,眼里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涌动,她不回答傅延廷的问题,只是轻声说:“爸,今天有事耽搁了,晚饭送来得晚了一些,您别生气,先将就着吃吧,等明天,我一定给你做您喜欢吃的菜过来。” 照顾傅延廷,是她和傅斯年的交易。 一旦照顾不好,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象。 傅延廷看着时漫带着假笑的面庞,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虽然时漫没回答问题,可她的态度,傅延廷心里很认可,就暂时将她的失职给忽略掉了。 毕竟肚子也是真饿了,傅延廷就拿过食盒,开始吃东西。 可刚才吃了一口,傅延廷瞬间就将食盒给掀翻在地,里面的粥和小菜,散落一地,就连床单上也是。 “时漫,这根本不是你做的,你就拿这个来敷衍我,是不是?”傅延廷气得脸红脖子粗,面部狰狞可怖。 时漫紧紧攥着手,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第82章 她颤着身躯,闭着眼睛,做着深呼吸,忍耐已经快要到了极限。 傅延廷伸手去拿手机,嘴里嘟囔着说:“我这就给斯年打电话,我跟他说,你根本没尽心尽力照顾我,我看你怎么交代。” 时漫倏然睁开眼,正要爆发时,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踢开。 时漫看清了,来人是黎婉。 “婉儿。”她声线颤抖着,轻声唤着黎婉。 或许是看到黎婉太激动,时漫不停的掉着眼泪。 不是被疼的哭,不是被傅延廷挑刺的哭,而是看到黎婉,她心里的委屈就通通都爆发了出来。 可黎婉从进病房开始,一眼也没有看时漫,而是怒气冲冲的抢过傅延廷的手机,切断了通话,毫不顾及,语带讥诮:“交代什么?交代你的遗嘱吗?” 傅延廷没想到会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更没想过手机会被抢走,他一时有些懵,但看着黎婉,他一样没好气:“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他可是柏城的大人物,一句话就能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你最好别惹我!” 黎婉毫不在意,很是不屑:“怎么?他是玉皇大帝?还能管太阳不升起吗?” 傅延廷气得直喘粗气,手指颤颤的指着黎婉:“你……” 黎婉将傅延廷的手机扔到他脚边,看着他时,眼神十分凌厉:“你什么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怎么?这么看不惯我吗?要是看不惯,那你可以比我先死,这样就不用看到了。” 傅延廷一句也怼不过来,气得直抚胸口。 黎婉继续怼:“为老不尊,社会要你这种没用的废物也没什么用,不如早点死了,给年轻人腾一下呼吸的地方,别人也好感恩戴德的给你上两炷香。” “反正你不喜欢吃饭,早点去投胎,还能赶上给我当娃,下辈子你喊我妈,我保证你想吃什么,不给你买什么。” 第66章 黎婉听到,晚柠逼婚 不知道黎婉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轻唤声,可她没有理会自己,时漫还是有几分失落的。 可黎婉怼得傅延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时漫又觉得莫名的很爽。 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一出口,就是绝对的凌厉,经常让人招架不住。 可这样的黎婉,是真心对她好。 这个时候,能义无反顾站出来保护自己的人,大概也只有黎婉了吧。 傅延廷怼不过黎婉,就扭头看一旁不发一语的时漫:“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疯女人给赶出去?” 时漫站着没动,只是沉默的看着傅延廷,脸上的表情很冷漠。 傅延廷出声威胁:“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告诉斯年,我让他叫你全家都不得安宁。” 时漫的心里头一凉,无奈的转过头去看黎婉。 黎婉并没有看时漫,但她余光发现了时漫的注视。 心头有千万句怼傅延廷的话,可因为时漫的这一眼,黎婉就忍下了心头这口气。 一句话没留,一眼也没看时漫,黎婉就这么走了。 她甚至还没有骂爽,心里头觉得意犹未尽。 可时漫的那一眼,她能懂那里面的想法。 黎婉刚走,时漫反应过来去追:“婉儿。” 追出病房时,黎婉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科室走廊上了。 时漫张望了很久,都没有熟悉的影子,心里头的失落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想回病房,时漫就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口站了一会儿,她吸着冷气,泪水不停的往下滚。 没想到今晚这么狼狈,却又一次被黎婉给看到了。 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今晚的委屈,竟然是黎婉站出来帮她出的。 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时漫好后悔。 如果不是自己的坚持,她又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当初黎婉那么劝她,她宁愿失去朋友,也不要放下傅斯年。 可现在,她后悔了。 时漫的手已经没流血了,却还是一片鲜血淋淋的,她紧紧抓着窗台,小声的喃喃说:“婉儿,对不起。” 这句话,她想亲口对黎婉说。 可是这辈子,她大概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黎婉不会原谅她的。 楼梯间里,黎婉屏住呼吸,等时漫转身回病房了,她才往楼下走。 黎婉心里很气愤,她不明白时漫为什么要那样忍气吞声。 更多的,她还是心疼。 明明都那样了,时漫却还好言好语的,她真受不了一点。 可因为曾经的事情,黎婉又拉不下这个脸面。 黎婉心烦意乱,不想去乘坐电梯,索性就走楼梯下楼。 才刚刚走到八楼,就听到楼下有对话声,而恰巧说话的男声,是她思念了很多年的声音,是时淮生。 “晚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时淮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春日和煦的微风,沁人心脾。 一个女声在回答:“你这两天都很忙,我约你吃饭,你也没空来见我,所以我就想着来医院见见你。” 时淮生觉得很抱歉:“对不起,这段时间忽略你了,但没事的话,你还是别往医院跑,你不用那么辛苦的。” 孟晚柠的声音哽咽了,她扑进时淮生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问:“淮生,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嫌弃我了?” 第83章 时淮生的心头一阵震颤,他轻轻环住孟晚柠的身体,安抚她说:“没有,你别多想。” 孟晚柠不肯松手:“可我觉得,你就是故意不想见我。” 时淮生轻轻笑了一声:“没有的事,你别多想了。” 傅斯年最近动作频繁,虽然没直接对孟家下手,可是他开饭店的举动,间接威胁到了孟家的生意。 而因此,时淮生的心里一直觉得很抱歉。 孟晚柠哭得梨花带雨,很令人心疼,时淮生说不出难听的话,只能轻轻的安抚着她。 好久,孟晚柠才不哭了,她仰起脸看时淮生说:“淮生,你跟我回家见父母吧,我想跟你结婚。” 时淮生怔了一下,心里下意识的抗拒:“晚柠,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们暂时先不提这个,好不好?” 孟晚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你想娶我,我想嫁给你,不就好了吗?” 时淮生无法反驳,却只能拒绝:“晚柠,我现在还没想过这些,结婚的事情,还是先等等吧。” 时家风雨飘摇,时淮生还怎么敢想结婚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的孟时两家,早已经不在一条线上了。 孟晚柠抱住转身要走的时淮生,脸贴在他的后背,语气充满哀求:“那见见我的父母,好不好?” 时淮生闭了一下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后,将孟晚柠在自己腹部十指交扣的手指给扳开了:“晚柠,你是一个好姑娘,我现在自身难保,实在没办法给你好的生活,结婚的事情,我们先等等,等时家的状况好起来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孟晚柠不停的落泪:“可是淮生,你只要和我结婚了,时家的状况不就好起来了吗?” 时淮生微微蹙眉:“晚柠,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孟晚柠很难过:“淮生,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跟我结婚?” 时淮生微笑说:“没有,你真的别乱想。” 孟晚柠不依不饶:“那竟然没有,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谈婚论嫁呢?你都已经32岁了,我也27了,为什么不能呢?” 时淮生的心里很苦闷,他现在无法承诺给孟晚柠什么,但孟晚柠也不理解他的处境。 “晚柠,回去吧。”时淮生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是这么一句话。 孟晚柠的脸上覆着满满的失落,她推了时淮生一把,转过身就跑了。 时淮生没去追,扶着额头在楼梯口站着。 他心里很乱很乱,就摸出了一根香烟点上。 黎婉并没有下楼,就站在楼上,将楼下的对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想到曾经,她也和大多数女孩一样,暗恋过时淮生。 只是,她没有写过情书,也将这份感情给压在了心里。 现在再见,没想到对方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不过看上去,他的感情状况也似乎并不好。 黎婉并没有要和时淮生见面的想法,就出了当层楼的楼梯,然后改乘电梯下楼了。 第67章 心如止水,怎么都行 没见到黎婉,时漫浑浑噩噩的回了病房。 回去之后,意外的是,傅延廷竟然躺下睡觉了。 就算是听到开门声,他也没有睁开眼睛。 时漫走到床边,耐着性子问了一声:“爸,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回去做。” 她也不想这样,可这是和傅斯年的交易,她要是做不好,哥哥就会遭殃。 傅延廷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对时漫的话充耳不闻,也根本不理会她。 时漫心里头的怒意蹭蹭的上涌,可她还是强忍着,耐心的问:“爸,到底我要怎么做,您才能满意?” 傅延廷还是不开口,就那么躺着。 时漫急得都快哭了:“爸,您能不能说句话?” 不怕傅延廷闹,就怕傅延廷不理人。 不管时漫怎么问,傅延廷都始终不开口。 时漫觉得累了,索性就不管了,将病房的地面收拾干净了,就离开了。 她的时间不是用来伺候傅延廷一个人的,她还有自己的爸爸要照顾,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接连两天,因为黎婉来病房闹过的事情,傅延廷都一直不理时漫。 原因无非很简单,因为时漫并没有帮傅延廷说话。 傅延廷不理自己,时漫也不问,该送饭就送饭,该帮他按摩腿按摩腿,除了这些,她也不多说别的。 傅斯年这两天很忙,没怎么来过医院,桂姨倒是来过几次,可傅延廷也不给桂姨好脸色看。 坚持了三天,傅延廷有些憋不住了。 没有人陪他说话,他天天在床上躺着,人都要躺抑郁了。 这天,时漫来送饭,傅延廷换了个态度,难得的关切起来:“你脸色这么难看,没睡好吗?” 傅延廷一边吃饭,一边佯装不经意的问。 时漫站在病床边,为他整理着食盒,却并没有接他的话。 傅延廷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 时漫早想明白了,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答应的事情,而至于别的,她做了也是不讨好,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傅延廷吃着饭,却有些食之无味,已经很久没有人过来看他,陪他说话了。 一开始住院,还有三五好友过来陪他聊聊天,现在他一个人在医院待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属实快憋疯了。 第84章 傅延廷抬头看时漫,她站在窗户前,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 戳着碗里的食物,傅延廷试探着喊了一声:“小漫啊。” 声音都变得慈祥了。 时漫听到了,却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 傅延廷自知这三天没有理时漫,这是他不对在先,为了能出去透透气,他也只能强忍着怒意。 “小漫啊,爸想出去走走,你看能不能带我出去一趟?” 有求于人时,傅延廷就知道放低姿态,可前两天呢,他明明还那么咄咄逼人。 这一次,轮到时漫充耳不闻了。 时漫不开口,傅延廷也不好一直说。 他想发火,可又怕时漫也不理自己了,就只能忍了这口恶气。 勉强吃完了饭,时漫就赶紧收拾食盒。 看她的样子,大概是急着要离开。 傅延廷刚要开口命令时漫推自己出去吹吹风,病房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傅斯年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面色冷冷的时漫。 傅延廷见傅斯年来了,赶忙告状:“斯年,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你娶的好妻子给虐待死了。” 傅斯年眉心轻蹙,走到病床旁问:“怎么了?” 傅延廷说:“时漫不带我出去散步,也不跟我说话。” 傅斯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同时转头去看时漫。 时漫就站在床头柜跟前,不慌不忙的收拾着食盒,她的脸色,也确实不太好看。 意外的是,傅斯年并没有因为傅延廷的话而生气,反而一副轻佻的语气轻声说:“你看你,成天板着一张脸,谁会喜欢你这幅样子?” 时漫将食盒放好,回过身看傅斯年,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我会改正的,我这就带爸出去散步。” 不生气,也不发火,傅斯年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的态度,傅斯年很是意外,竟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时漫弯腰去搀扶傅延廷,好言好语的说:“爸,我这就去拿轮椅。” 傅延廷又变换了态度,冷冷瞥一眼时漫,用鼻音回了一声:“嗯。” 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就挺让人来气的,可时漫早已经心如止水了。 时漫离开病房,去护士站要了轮椅。 往回走的时候,她看到傅斯年站在病房门口,应该是在接电话。 走近时,傅斯年抬头看了一眼她,却并没有避讳什么。 因为距离很近,时漫也听到了一些简短的对话。 对面是周临的声音:“先生,这两天孟家股票下跌,至少亏了五个亿。” 时漫正要推病房门,可傅斯年的声音就响起了:“嗯,继续做,让柏城的人看看,这就是违抗我命令的下场。” 时漫准备拧门把手的手僵住了,她扭头看傅斯年,眼睛通红,怒意翻腾。 傅斯年倚靠着墙壁,一身西服衬得他慵懒恣意,他还握着手机,目光却散漫玩味的跟时漫对视上了。 周临在电话那边说:“好,我知道了。” 傅斯年看着时漫,菲薄的唇牵着一抹凉淡的弧度,他闷笑着说:“嗯,做得越狠越好!” 就当着时漫的面,下着针对孟家的命令。 话落,傅斯年挂了电话,将手机收进衣兜里后,他眉眼弯弯看着时漫说:“我还有事,你带爸去散步吧。” 他的态度,疏离得好像她只是一个佣人。 而时漫不傻,更读懂了他的眼神,他分明在说,我看你拿什么跟我玩? 那种不屑一顾、高高在上的俯视,在傅斯年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时漫咬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是叫住了他:“傅斯年。” 傅斯年的脚步一顿,而时漫已然过来,拽着他就往楼梯间走。 傅斯年并没有反抗,就由着她将自己带到了楼梯间。 时漫松开他手臂的同时,仰起来的面庞上带了几分恳求的味道:“能不能不要针对孟家?” 在这件事当中,孟晚柠是无辜的,孟家更是。 傅斯年倒并没有直接拒绝,模糊在明和暗界线中的那张面庞,带着隐隐的嘲弄:“这一次,你又想拿什么筹码来跟我谈?” 时漫哪里还有什么筹码,只能尝试着唤醒傅斯年的理智:“孟家是无辜的,你想针对的人,也始终只是我们。” 傅斯年明显的不高兴,轻描淡写道:“我管谁无辜干嘛?” 时漫抓住傅斯年的袖子,急得眼里聚着一汪儿的泪:“你想怎么针对我都行,但是别伤害无辜的人,好不好?” 傅斯年低头看了时漫很久,深邃的目光里终于涌出一抹寒意:“真的怎么样都行?” 时漫头皮发麻,傅斯年的眼神,分明不带好意。 第68章 等你过来,看你表现 时漫抓着傅斯年袖子的手,在面对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时,一点点的松了下来。 她的反应,令傅斯年很是不屑:“这就是你想跟我谈条件的态度?” 时漫隐隐感觉不安,可事已至此,她不想再连累孟家受难。 当初那么困难,是孟晚柠跪着求了父亲才千辛万苦联系上的周砚池。 于时家一家而言,孟家是雪中送炭的恩人。 这份情谊,远超了一切。 时漫咬着唇,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闭上眼睛,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傅斯年,只要你答应不为难孟家,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 第85章 她放下一切,只为求一份孟家的安宁。 傅斯年静静看着时漫近乎崩溃的神情,看着她为了孟家,而不惜豁出一切的样子。 他忍不住想,这么懂知恩图报的一个人,是怎么忍心对一个女人下手的? 仅仅只是片刻,这些多余的想法,就都被傅斯年给赶走了。 他倾身靠近时漫,修长手指抚过她姣好的面容,他注视着她红润的唇,心里头的野兽狂欢,鼻翼间,缠绕着她清香的味道。 这一刻,傅斯年的理智几乎就要崩盘,可他克制着自己,扭头将唇贴在时漫的耳畔,说了一个地址:“希瑞酒店,房间9999,我等你过来。” 等直起身体时,傅斯年的唇有意无意的擦过时漫的面颊,他喉结情不自禁的上下滚动:“你表现好了,我心情好了,孟家,我放过就是。” 时漫僵着身躯,握紧的拳头里一片湿润。 傅斯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让她用身体来跟他做交易。 时漫迟迟没有回复,傅斯年也不着急,手指轻揉她盈润的红唇:“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落,傅斯年松开手,闷笑一声,转头下了楼。 时漫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睛红红的,充满了委屈和无奈。 傅斯年并不缺女人,可他今晚为什么要让时漫用身体做为筹码?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尝过太多女人的傅斯年,也总想着换一换口味吧。 …… 夜里,十一点半。 希瑞酒店,9999房间门口。 时漫来得有些迟,不是她在考虑其中利弊,而是她去了一趟商场。 讨好傅斯年,为孟家换取安宁,她想,她应该这么做。 孟家雪中送炭的恩情,也值得她这么回报。 时漫去商场买了一身大红色紧身裙,做了头发,又化了妆,还做了美甲。 结婚两年,她不止一次的想过以姿色讨好傅斯年,可今天却是唯一一次,她不愿意这样,却不得不这么做。 时漫拿出镜子,将沟整理出来,又补了一次口红。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她才抬手敲响了房间门。 很快,屋子里传来脚步声,门打开的同时,时漫想也不想,就直接扑到傅斯年的怀里,她生涩扯着他的浴袍,踮起脚尖吻他的脸、唇。 她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贴在他身上,细嫩的小手像是带了魔力一样,抚着他的脖子、胸膛、腹部…… 傅斯年的身体渐渐滚烫起来,身体里的野兽叫嚣着要冲出来一样。 在理智决堤的前一刻,他捉住时漫的细腕,拉远了跟她之间的距离。 与此同时,他垂首看她,嗓音低低的,像大提琴的音色一样,醇厚又蛊惑人心:“这就是你的表现?” 时漫觉得很不堪,一点儿也不跟傅斯年对视,但那张覆上一层红润的面颊,显得她娇嫩、令人忍不住想要摆布她。 “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一具你觉得无比恶心的身体,你要是不嫌弃,你拿去就是了,只要你放过孟家。”时漫鼻翼发红,黑眸湿润,明显是屈辱的。 可面对抉择,她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傅斯年久久不语,凝着时漫不情不愿的面颊,他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丝不快。 从前的时漫,要是能得到他的莅临,应该会高兴、会害羞。 可是现在,时漫的眼里只有勉强和不得不这么做的无奈。 许是见傅斯年半天没有反应,时漫大着胆子凑向了他,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脖子,主动吻向了他的下颌、脖子,她的唇带着热意,流连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深深的烙下了印记。 傅斯年的身体很快来了反应,本就濒临决堤的理智,在这一刻,直接叫嚣着冲出了牢笼。 他大手一捞,将时漫直接打横抱起,他大步走到床边,将她丢进软床里,他紧跟着俯身下来,将她细嫩的身躯压在身体下。 不再多等,傅斯年的手,沿着裙摆往上探,摸到了时漫的小裤子,他的手在她的大腿处厮磨着,看她因禁受不住折磨,而张嘴细细喃出声音的模样。 她的长发又黑又亮,铺满了洁白的一枕头,她深深塌陷在软床中,白皙的身躯,在他的摆布下,扭动着,勾诱着。 傅斯年撕扯时漫的裙子,抓着她的手,语气生硬的命令:“脱我的衣服。” 时漫抚着他炙热的胸膛,手指颤抖着,根本握不住那米粒一样大小的纽扣。 傅斯年抓揉着她的身体,冲出禁锢的野兽,不受控的在他的身躯里叫嚣,他容忍不了时漫的龟速,索性自己扯开了衬衫。 身体坦荡暴露的那一刻,他倾身下去,伏在时漫的身体上,他在她耳边低哼、喘气,暧昧的气息混乱纠缠着。 时漫颤着身体,容忍着傅斯年的任何举动。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想过傅斯年占有自己的场景,也许是情到深处,也许是她主动。 可她唯一没有想过的是,真正到了这么一天,她的心里竟然会没有开心。 这不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可是现在就要得到了,为什么她却高兴不起来呢? 傅斯年伏在时漫的身躯上为所欲为,她却盯着天花板,泪水滚出了眼角。 男人的炙热和英挺,时漫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第86章 面对傅斯年的故意挑弄、折磨,时漫要说毫无知觉,那都是假的。 他滞涩的唇,粗粝的手掌,厮磨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火燎了一样。 时漫再是咬紧唇,却还是克制不住,从嘴里溢出细碎的闷哼声。 那一声声压抑不住的轻嘤,更像是诱人的毒药,让傅斯年更加失了理智。 面对女人,这还是第一次,让他想不惜一切的占有。 傅斯年剥光了自己,也剥光了时漫。 他握着她的腰,寻着要去的地方。 第69章 两爸动手,时漫生气 时漫将脸埋在被子中,身体紧紧绷着,等待着傅斯年的进入。 她无数次的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会以怎么样的方式交出去。 可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傅斯年毫不顾及时漫的屈辱,将自己的东西递了过去,就在他要一举拿下的时候,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得很突兀,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傅斯年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手中的动作。 可是就在这时,时漫的手机铃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就这样,两个手机的铃声同时响着,显得十分的混乱。 傅斯年忽然就失去了兴致,他伸手将时漫往旁边一推,自己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兴致被搅乱,傅斯年的态度明显得不好,声音也沙哑得厉害:“什么事?” 地上,男人女人的衣服散落一地。 月光从窗纱洒进来,落在堆叠在一起的衣服上,看着旖旎又勾人。 傅斯年就坐在床边,精赤的上半身露给时漫一个背影,那双长腿就搭在床边,看着莫名的摄人心魄。 时漫只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就拿过被子盖住自己,然后坐起来靠在床档上。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刘华蓉打来的电话。 时漫看着来电提示,竟然有些不敢接这个电话。 而傅斯年这边,周临在电话那边说:“先生,老爷子在医院跟太太家人吵起来了。” 一听这话,傅斯年下意识的扭头,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时漫。 她将手机铃声给关掉了,可明显心不在焉,并没有将周临的话给听到。 昏暗的光落满了整个屋子,混合着窗外洒进来的月色,将整个房间给侵染得多了一丝暧昧的氛围。 时漫虽然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可她那双洁白的手臂却就那么袒露在外面。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落在她脸上,刚刚经历过事情的余韵,还浅浅覆在她脸上。 不得不承认,傅斯年对这具本应该讨厌的身体,还是起了占有的想法。 “傅先生?”许是见傅斯年太久都没有回应,周临试探着喊了一声。 傅斯年弯腰,将地上的衣服给捡了起来,他慢条斯理的往自己的身上套,同时对周临说:“你先稳住老爷子,我马上就过来。” 这边,傅斯年刚挂了电话,时漫的手机铃声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傅斯年已经扣好衬衫,裤子也套上了,看时漫没接电话的想法,他下意识的出声说:“穿衣服,跟我去一趟医院。” 时漫刚将手机静音,就抬头不解的看着傅斯年问:“现在过去干什么?” 傅斯年不再看她,而是弯腰将地上扯得已经有些不能再穿的衣服捡起来丢给她:“我爸跟你爸在医院吵起来了,你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别到时候再怪我没提醒你。” 时漫当即愣住,心里也担忧起来:“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吵起来?” 傅斯年明显的没有耐心:“你问我,那我去问谁?” 时漫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抓着衣服就往身上套,也不管傅斯年有没有在看自己。 裙子虽然穿上了,可刚刚傅斯年将它扯烂了,现在已然有些衣不蔽体了。 时漫没想太多,就下床套鞋子。 刚刚直起身体的时候,傅斯年又将自己的西装外套丢给了她:“把这个穿上!” 时漫接了,赶忙套上。 她弯腰时,裙子领口张开,露出某些部位,勾得他浑身都滚烫烧灼。 就算不看,也一时有些忘不了那诱人的场面。 傅斯年不发一语,转身就往房间外走,时漫紧跟着他的步伐,心里却已经不安起来。 按照傅延廷的脾气,指不定怎么闹上一场。 她只期盼着,爸爸和妈妈会没事。 去医院的路上,刘华蓉的电话没再打来,时漫想回过去,可想了想,又算了。 到脑外科科室的时候,时乾的病房外面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还有一些医务人员。 还没走近,就听到激烈的争执声。 傅延廷很强势,声音也很大:“老不死的东西,我问你时漫呢?她说了要带我去散步的,她人呢?这就算了,老子都尿到裤子里了,她还不过来给我端屎端尿吗?傅家娶她进门,是让她享乐来了吗?” 刘华蓉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她性子稍稍温和一些,即便面对傅延廷的无理取闹,她也始终在想着讲道理。 “亲家哥哥,小漫最近很忙,她不是每天都来医院的,你说这话,我也不爱听,小漫嫁到傅家,她又什么时候享福过了?” 傅延廷很是蛮横:“一个妇人家,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第87章 不仅说,还扬起手就要打人。 时乾才勉强好转,刚能下地活动,看刘华蓉被欺辱,他肯定不能忍,上前就挡在了刘华蓉跟前。 “傅延廷,你的好儿子做了一些什么,不用我一一讲给你听了吧?我女儿尽心尽力伺候你两年,你不仅不知感恩,还对她大呼小喝的,你有个当长辈的样子吗?什么老不死老不死的,我看你才像那个老不死。” 时乾的话,直接触怒了傅延廷,他瘸着腿,上前就推了时乾一把。 医务人员在一旁劝架,都劝不了。 时乾被推的时候,几个人去拉傅延廷,都没有拉住。 傅延廷用了很大的力气,时乾被推倒在地上,头磕到了病床,只听到“嗵”的一声巨响,很是令人心头发颤。 刘华蓉想搀扶时乾,可她毕竟是个女人,没搀住,眼睁睁看着丈夫从自己眼前倒了下去。 “时乾,时乾。”刘华蓉蹲下去,赶忙抱住了时乾,急得泪水不停的往外涌。 而时乾倒在刘华蓉怀中,已然晕了过去。 时漫才刚刚走近,就看到了这一幕,她拨开人群冲进去,蹲在刘华蓉的旁边查看时乾的状况。 才刚刚做了手术清醒的人,现在又昏迷了过去。 医务人员反应也很快,疏散了围观的人群,又将时乾弄到床上,上了各种仪器,做了抢救。 病房门口,时漫、刘华蓉、傅斯年、傅延廷,都被赶到了病房外等着。 傅延廷杵着拐杖,一点儿也不安分,嘴里说着:“是他先诅咒我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是无辜的,我可没动手。” 傅斯年没有管傅延廷,只是静静的看着时漫。 她握着刘华蓉的手,一边安慰她,一边呆滞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团虚无。 傅延廷还在推脱:“斯年,你说话啊,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不怪我!” 这时,时漫终于忍无可忍,她随手抄起挂在走廊扶手上的洗手消毒液,冲傅延廷就丢了过去:“够了,你就该去死!” 时漫眼睛通红,泪水溢出眼眶,她又怒视着傅斯年:“还有你,你们都应该去死!” 洗手消毒液砸到了傅延廷的眉骨,他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杖就要打时漫。 时漫一把抢过手杖,重重的砸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她颤着瘦小的身躯,眼里像是有刀一样:“滚,你们都给我滚,我爸爸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我不怕你们。” 第70章 假尽孝心,他没有心 时漫的气势,是傅斯年和傅延廷从未见过的凶狠。 她眼里的凌厉,像是刀一样剜着人。 傅斯年自始至终看着她,都是一言不发。 傅延廷也没料到时漫会起这么大的反应,一时被吓到了,但是再回神时,他就想开口指责时漫的不对。 但这时,傅斯年拽了一下他的手臂说:“爸,我先送你回病房去。” 傅延廷不占理,更何况儿子都开口了,他再闹下去,没有人兜底的话,他也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 思索清利弊后,傅延廷就识趣的不再开口了。 时漫还穿着傅斯年的西装外套,里面是被他撕得破烂不堪的裙子。 傅斯年回看着她,很难想象,就在刚刚不久前,他们明明还躺在一张床上,可现在,他却从她的眼里读到了要吃人的冲动。 今晚的事,不管谁是挑事的,傅延廷动了手,那他就不占理。 看时漫满脸愤恨,精致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儿,那双眼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傅斯年风平浪静的口吻说:“我先带爸上楼了,等会儿我再下来。” 时漫的心被凌迟着,刀子在割一样的疼,她抬头看傅斯年,嗓音冷漠:“用不着你来,反正你也是假惺惺。” 傅斯年弯唇挤出一抹笑意,对一旁的刘华蓉说:“妈,我等会儿再下来。” 刘华蓉侧着身体看时漫,不停的落着泪,即便听到了傅斯年的话,可她也并没有回答。 早已经撕破了脸皮,又何必装着一副两家人和和气气的样子? 傅延廷看时家人态度不好,心里的气蹭蹭的上涌,可傅斯年却不计较,搀着他就上楼上的科室了。 等他们离开后,时漫才抱住刘华蓉,手心不停的为她顺着后背。 刘华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久才问:“小漫,要报警吗?” 时漫听到这话,思考了一阵儿,这才回答说:“先不要了。” 目前时乾状况不明,更何况又是家事,再加上傅斯年身份的压迫。 这会儿报警,始终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再为他们之间的仇恨添上一笔,恐怕时家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加难过。 刘华蓉也很理解时漫的决定,只是语气充满担忧:“也是,时家现在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哪里还有什么反击的能力?现在报警,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望着病房里,刘华蓉的眼睛再一次通红,她抽噎着呢喃说:“只希望你爸爸,他能平安无事,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又该怎么办?” 时漫心痛不已,抱紧刘华蓉,不停的安抚她:“一定会没事的。” 刘华蓉不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时漫的手。 第88章 两个人就站在病房外,彼此抱着彼此,等着里面的消息。 时漫还是禁不住的想,如果今晚没有去酒店见傅斯年,是不是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她不禁自责,可又明白自责没用。 就算不出这样的事,也会出那样的事。 以傅斯年的性情,又怎么可能轻易让时家安宁? 等了好久,医生才从病房出来,摘了口罩对时漫和刘华蓉说:“病人没生命危险,只是又昏迷了,具体情况得看他能不能清醒了,稍后我会联系影像科,上来做一个脑部检查。” 医生的话,两人听了勉强松了一口气,可悬着的心,始终无法安然落下。 时乾不清醒,那情况就还是未知数。 影像科的医生来时,傅斯年也来了。 时漫看到他,没有理会,也没有发怒。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脑部结构正常,没什么异样。 明明是好的结果,刘华蓉却不停的落泪,时漫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脸。 傅斯年沉默站在一旁,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得很低,可看到互相心疼的两母女,他竟有种莫名的不悦感。 后半夜,时乾转醒了。 期间,时漫和刘华蓉一步也没离开过,而傅斯年却进进出出了好几回,接了很多个工作电话。 时乾醒了,时漫和刘华蓉喜极而泣,又是哭,又是笑的。 傅斯年体会不到,这种悬着的心稳稳落进胸腔的感觉,他只是觉得很不耐烦,时间被一点点的就这么消磨了。 既然时乾已经醒了,那他就没有理由再守在这里了。 傅斯年拍了拍时漫的肩,声音很轻的对她说:“我在外面等你,有话跟你说。” 没有一句对时乾的关心。 而这样的傅斯年,时漫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自睁开眼,时乾也没有看傅斯年一眼,只是对刘华蓉笑着,不停的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而对时漫,时乾的态度,同样也是冷漠的。 时漫心里很难受,在傅斯年离开后,她也跟着出了病房。 傅斯年站在科室的走廊尽头吸烟,他纯白的衬衫上,还残留着她的口红印记,光看着就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时漫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但并没有开口。 这个时候,谁主动开口,谁就是被动方。 直到一根烟燃尽,时漫都没有开口,傅斯年也不生气,转过头看她,开门见山说:“既然你爸爸没事,我也劝你,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报警什么的,对你可没什么好处,你要清楚,时家始终被我捏死在手里,我要想让你们怎么样,就只是我一句话的事情,而你们想让我怎么样,你们却没那个本事。” 时漫早就猜到傅斯年会说这些,他下楼来守着,也并不是什么为了尽孝心,只是想看看时乾的状况。 好久,时漫抬眼睨向傅斯年问:“如果我爸爸不能醒过来呢?你又打算怎么办?” 傅斯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更不想去设想如果的事情。 但面对时漫逼问,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说:“你只需要知道,不管我爸做了什么,我永远不可能不管他。” 时漫冷哼了一声,心死得不能再死。 在傅家人面前,时家的人生和死,又有什么重要的? “放心吧,我不会报警,但你爸爸必须给我爸爸一个说法!”时漫坚定说着内心的想法,态度很决绝。 傅斯年讥诮着问:“你想要什么说法?” 时漫说:“我要你爸爸给我爸爸跪下道歉。” 傅斯年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你觉得可能吗?” 时漫倒是不在意那些,语气很云淡风轻,笑容也悲凉:“可不可能,都是你一句话说了算的,就算你不做,那也没什么要紧的。” 时乾还活着,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她的笑,让傅斯年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心塞感。 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被他摘回来后,却一天比一天更枯萎。 末了,时漫又转头看傅斯年,语气出奇的平静淡然:“但我爸爸再因为你爸爸而出事的话,我时漫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让你们陪葬的。” 说到这,时漫停顿了一下,她转眸看向窗户外,语气像是对生活失去了兴趣:“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第71章 重要任务,她晕倒了 婚姻、爱人、闺蜜、身份…… 时漫失去了太多,现在,她只有家人了。 她可以接受已经失去的,但不想再让拥有的再受到伤害了。 傅斯年静静看着时漫的侧脸,窗户外的碎影斑斑驳驳的落在她脸上,她卷翘的睫毛垂下来,在侧脸刷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她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了,眼里只有向往着自由的渴望。 傅斯年从没有在时漫的眼里见到过这样的情绪,从前的她,只一心有他。 可现在,她的眼里,已经没当初的那股炽热了。 明明想要争取的东西,傅斯年不答应,她也不再会一直逼迫了。 大概是知道,就算费尽心思的去争,也不会争得到了吧。 傅斯年自然不会同意时漫的提议,见她不强求,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离开了。 第89章 只是在进电梯之前,他还是扭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时漫,她还望着窗户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萧瑟、寂寥。 时乾清醒后,变得更沉默了。 时漫进了病房好几次,想跟他说话,他都没搭理。 刘华蓉苦涩拍拍时漫的手,安抚她说没事。 这一晚,时漫无眠。 翌日,她刚买回早餐,就接到了林淮序的电话。 “今天早点过来公司,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办。” 来之不易的工作,时漫很珍惜,她当下就同意:“好。” 送完早餐,没顾得上和刘华蓉打招呼,只是对时乾说了一句要去忙了,就离开了。 时漫一晚上都没睡,又悄悄哭过,状态明显得不好。 在去公司之前,还是收拾了一下仪容。 可即便擦再多的遮瑕和粉底,也遮不住她眼底的沧桑。 到办公室的时候,林淮序一眼就看出她强撑的样子,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下达着命令说:“柏城最近来了一个网红,听说销售能力很好,但之前从不和柏城的公司谈合作,现在好不容易松口了,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务必抢在傅斯年之前将她给签下来,事情办成了,到时候给你拿分红。” 工作上,林淮序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 而这个网红,时漫也隐隐约约的有了猜测。 应该是黎婉没错了。 想也没想,时漫当即就同意了:“好,我会尽力去做。” 林淮序给了时漫一天时间,让她亲自去接洽对方。 时漫利用公司名义,跟黎婉的助理约上了见面时间,就是当天下午,在一家咖啡厅。 为了这一次的见面,时漫又重新去拾掇了自己,还挑了一些公司产品带上。 早早的就到了咖啡厅,时漫一个人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等着。 下午一点半,时漫看到了推门进来的苏小雅和黎婉。 只是在看到跟自己接洽的人是时漫时,黎婉当即拉着苏小雅的手转头就要走。 才刚刚转身,时漫就立马站了起来:“婉儿。” 为了这一次的合作,时漫向公司申请了包场。 整个咖啡厅里,只有时漫她们几个人。 这声“婉儿”,黎婉的脚步最终还是停住了。 苏小雅拽着黎婉的手,小声的哀求说:“祖宗,这可是赚钱的机会,你可别意气用事,什么都能过得去?那钱可不行,赚钱才是重中之重,明白吗?” 黎婉冲苏小雅翻了个白眼:“你就是掉钱眼里了,这种钱,我宁愿不赚!” 话音刚落,时漫就已经走了过来,她站在黎婉面前,身形单薄,像是纸片,风一吹就能散一样。 不过才两年没见,没想到时漫的眼里就覆上了一层沧桑。 黎婉怔了一下,将视线挪到了别处,态度明显的冷漠:“婉儿只能我的朋友叫,还请这位小姐自重。” 时漫的心被刀子剜了一下,生疼着。 不过片刻,她又立马反应过来,很是恭敬的做着请的手势说:“黎小姐,我是代表林氏企业来跟您谈合作的,还请这边上坐。” 黎婉有些生气,紧攥着手。 苏小雅哄着她,推着她,她才勉强落了座。 时漫将公司的产品放了一些在咖啡桌上,然后推到了黎婉的面前说:“这是公司的产品,黎小姐可以试吃一些。” 黎婉一眼也没看那些东西,视线却毫不避讳的落在时漫的脸上,她语气很是不屑:“我看贵公司也没什么诚意,就找你这么个人来跟我谈上千万的合作?” 时漫尽量冷静,温声说:“我是林先生的秘书。” 黎婉抱臂,往椅背上一仰,嗤笑出声说:“唇白眼红的,有你这样的秘书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看到鬼了。” 时漫垂下头,道歉说:“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 黎婉的手在暗处扣紧了指甲,直到美甲上的钻被她扣掉的那一刻,她忽然出声说:“不好意思,我不愿意跟贵公司合作。” 话落,黎婉站起身就走,苏小雅有些懵,但还是追了上去。 看着黎婉离开的背影,时漫站起身说:“婉儿,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但是合作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带上私人情绪?” 黎婉更加生气,扭过头时,眼神间尽都是讥诮:“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你看不惯吗?看不惯的话,你就自己憋着,不用告诉我!” 时漫一句话也说不出,黎婉还是当初的黎婉,她却不能再像当初那样,在她的身旁撒娇了。 黎婉没做停留,果断离开。 时漫想往前追,刚走一步,却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下一刻,她就直接往地上栽了下去。 …… 等再清醒时,时漫发现自己在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停的往鼻腔里冲击,而入目之处,尽都是白色。 “你醒啦。”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时漫转头,看到一个抱着病历本的护士在跟她说话。 她脑子还有些懵,等清醒了,她才不解询问:“是谁送我过来的?” 护士替她换了药瓶,同时回答说:“是咖啡厅的人,他们说你晕倒在那里了,就把你送来医院了,这里是急诊科。” 时漫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情绪莫名的有些低落。 第90章 护士看着她,张口想说什么,可想到对方的嘱托,又不敢透露什么,只好嘱咐时漫好好休息,说她是低血糖再加上没休息好才会晕倒。 时漫道了谢,失落的靠在床头。 晕倒之前的事情涌入脑海,而黎婉应该是在场的,所以她真的没有管她吗? 想想也是,她们早就不是朋友了,为什么还要管她?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 第72章 曾经的她,渐渐消失 电话是林淮序打来的,时漫的心头一颤,还是接了。 没等林淮序开口,时漫主动道歉说:“林先生,对不起,合作的事情,我搞砸了。” 林淮序并没有意外,也更没有责怪,反而还安抚说:“没事,黎婉和孟家合作了,反正不是什么大项目,也赚不了多少亿,只要不是傅家和她达成合作,至于别人,那都不要紧。” 看林淮序是这个态度,时漫心里始终觉得很抱歉,她看着输液管里的淡黄色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输送,她的眸子氤氲了。 “林先生,不是公司不好,是我的问题,我和黎小姐是旧识,她之前对我有恨意,所以看到是我来跟她谈合作,才会拒绝林氏的。” 时漫禁不住的想,如果不是自己去谈合作,黎婉大概率是会选择林氏合作的吧。 林淮序似乎早已经知道了一切,一点儿也不意外,淡声说:“时漫,我看重你,这一次的事情,不能全怪你,也在我安排不合理,明知你们关系有异,还让你去谈合作,是我考虑不周,你好好做吧,来日方长,希望你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时漫也不意外林淮序早就知道一切。 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林淮序都不可能是意气用事。 时漫答应会好好工作,一定不让林淮序失望,然后就挂了电话。 此时,病房外。 一个身影已经踌躇了很久了,来来去去的在输液室门口转了几圈了。 护士查完房出来,正好和黎婉迎面碰上。 “黎小姐,你还没回去吗?”护士很惊讶的问。 黎婉手中拎着一个果篮,里面装着芒果和桃子,还有一些无籽葡萄。 看到护士,她将果篮递给了她并说:“将果篮送给时漫,但千万别说是我送的。” 黎婉是网红,护士正好是她的粉丝。 这个忙,小护士很愿意帮。 护士拎着果篮,重新回了输液室,而黎婉在外头,焦急的来回踱步。 时漫刚好挂了电话,就看到护士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时小姐,这是病人为表感激送来的水果,我也给你拿一些,你低血糖,正好吃一些养一养。” 时漫狐疑的看着护士,很是讶异。 小护士却面不改色:“吃一些吧,你已经一天没进食了。” 时漫转头,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篮时,眸子瞬间就红了。 这里面的水果,都是她最爱吃的。 除了时家人,只有黎婉会记得她有这样的喜好。 时漫很激动,穿鞋子就要下床,护士拦住她:“时小姐,你干什么?” “黎婉是不是在外面,是不是?”时漫眼睛通红,泪水不停的滚落。 小护士很惊愕,但还是一口咬定:“没有,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黎婉是谁。” 就是这时,门口又进来了几个医务人员,个个手中拎着果篮,往另外几个病人跟前去了。 说辞都是一样,说是病人为表感激送来的水果,他们吃不完,就给在院的病人送一些。 见是这样的状况,时漫才躺回病床上。 她靠着床档,侧目看着果篮里的水果。 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可黎婉又凭什么要在意她? 是啊,如果还在意她,那为什么不回她的消息?为什么见面不相识? 时漫靠在床档上,默默的流泪,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她的心犹如刀割一样,痛彻心扉。 病房外面,黎婉看到时漫在哭,她紧攥着门框,想要冲进去,可反复几次后,她还是说服自己不能进去。 两年,时漫都没有想过联系她,她凭什么要先低这个头? 要是现在的她过得幸福也就算了,可是因为不听自己的话,时漫过得一点儿也不幸福! 想到这些,黎婉就生气,一生气,索性转过身就走了。 苏小雅正好从急诊科进来,差点和黎婉撞上。 “婉姐,你去看时小姐了吗?”苏小雅很是疑惑。 黎婉怒气冲冲的:“看什么看!她有什么好看的?” 苏小雅垂着头,小声的说:“你明明就是嘴硬心软,要真的不想看,还在病房外面偷瞅那么久?” 黎婉狠狠瞪一眼苏小雅说:“她死了,对你我有好处吗?” 苏小雅反驳:“那也没坏处啊!” 黎婉故作生气,伸出手就要打苏小雅,苏小雅跑开了。 两个人笑闹着,离开了急诊科。 …… 时漫输完液,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医院并不是时乾住院的医院。 付了费用离开后,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时漫打车回医院,想去探望一眼时乾。 路过外科大楼外面的一片绿化带时,时漫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对方出现得很突然,时漫没有提防,被吓得冷汗直流。 第91章 直到看清时,才发现是傅斯年。 丝毫不顾及她的情绪,傅斯年张口就带了指责的味道说:“我在医院等了快三个小时,你都没有过来给我爸送饭,怎么?因为昨晚的事情,你还记恨上他了?” 时漫稳住被突然惊吓而不停乱跳的心脏,她怒视着傅斯年说:“不该记恨吗?” 傅斯年逼近她,她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到路灯的灯杆时,她才停住了。 看她龇牙咧嘴,像是一条狗的样子,傅斯年就忍不住想笑:“你别忘了,这可是你答应跟我做的交易,不论发生什么,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交易,你现在想反悔吗?” 时漫的手撑住灯杆,心一沉说:“我没想过反悔。” 傅斯年有些咄咄逼人:“那你做的晚饭呢?在哪儿?” 时漫不看他,小声解释:“今晚忘了。” 傅斯年显然不信,伸手轻捏住她的下颌,逼迫她不得不仰起脸跟他对视:“时漫,这样的交易,我跟你做,你觉得又有什么意义?” 时漫仰起的脸,在昏暗的光影下,明显的看着消瘦了一圈,那双眼睛下,更是一片青黑。 她沧桑了不少,也清瘦了很多。 大概是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时漫不挣扎,也不反抗,只是很听话的说:“我现在马上回去做。” 傅斯年的手松开,语气又冷又硬:“再有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时漫,你最好认得清局势,不要做那个愚蠢的人,不然时家的存亡,只会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时漫站稳,柔声软语应着:“好。” 不辩解,不争论,不勉强,她就做一个听话的木头人。 傅斯年有一瞬间的失神,而时漫看他不说话,轻轻颔首说:“那我回去做饭了,等下我会送过来。” 话落,她转身。 黑夜里的单薄身影,像是风一吹,就能碎掉一样。 傅斯年也忽然看到,时漫的手背上贴着一个输液贴,上面还噙着一小滩血迹。 她是生病了吗? 从前那个总是有一身力气跟他对抗的时漫,好像真的不见了。 第73章 她真变了,要出狱了 夜里十一点,时漫才做好饭送过来。 过来的时候,傅斯年还在。 时漫没意外,只是想着,他大概是怕她真的不送吃的过来,将他爸爸给饿死了吧。 进病房的时候,时漫一言不发,乖乖将做好的晚餐放在床头柜上。 打开时,香味就溢出来了。 她回去后,专门揉面做得饺子,虽然花费了心思,可想着只要傅延廷不挑刺,那也是好的。 做好了,她就立马往医院这边送,自己都没顾得上吃一口。 一天下来,她的胃里只吃了护士给她的水果。 到现在,她都感觉脚步是虚悬的。 摆好了筷子和蘸料,时漫对着靠在床档上的傅延廷说:“爸,我做了新鲜的饺子,您尝尝吧,今晚我下班得晚,耽搁了一些时间,还请您别见怪。” 昨晚的事情,在时漫心里还没有过去,可为了时淮生,她又不得不伏低做小。 不过两天,她的态度前后变化,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精分。 面对傅延廷,却还要说出这么违心的话,时漫心里实在不舒服,可她还是尽量压抑着自己。 话音刚落,傅延廷伸手,直接将饺子和蘸料给拂到地上。 饭盒叮叮咣咣的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时漫的脚上,还落了一个饺子,她垂首看着,竟意外的平静,一丝怒意也没有。 傅斯年站在窗户边,低头正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突如其来的响声,他也吓了一跳。 回头看向傅延廷,正见他怒气冲冲的对着时漫颐指气使:“都十一点了,你才来送饭,我看你就是诚心想要饿死我!” 时漫看着傅延廷,眼神寡淡,一点儿解释的想法都没有。 傅斯年及时过来,挡在了时漫身前,面向她说:“你回去再重做一份吧。” 时漫木然站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不会思考,只会接受命令:“好,我马上回去重做。” 她不看傅斯年,也不看傅延廷,只是将脚上的饺子给抖落下去。 捡起地上的食盒,她沉默离开病房。 傅斯年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里竟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十二点,时漫做了虾粥送过来。 傅斯年还在,傅延廷也还没有睡。 一如刚刚,时漫摆好虾粥和碗筷,让傅延廷吃。 傅延廷侧首看了一眼,就嫌弃的瘪嘴说:“我不想吃粥,我想吃饺子。” 傅斯年还是站在窗户边,低头在屏幕上打字,听到傅延廷的话,他这才放下了手机。 外面好像下雨了,时漫的身影很单薄,身上携了外面的雨雾,看着略有些湿润。 傅延廷的话,她并没有大受震撼,反而平静淡然的站着,温声细语说:“好,我现在就回去做饺子。” 拎走虾粥的时候,傅延廷下意识的要喊住时漫,可没想到时漫离开得很快,直接就走了。 傅延廷早就饿了,晚上又没吃东西,时漫做的东西,他其实早就想吃了,不过因为昨晚的事情,他存了心思为难。 其实,只要时漫肯低头求他,他就愿意吃东西的。 第92章 可谁能想到,时漫竟然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这都已经十二点了,她还要回去做饭? 眼睁睁看着时漫离开,傅延廷张开的嘴也始终没说出挽留的话。 傅斯年将一切尽收眼底,也没有说什么。 傅延廷这么作,大概只有时漫能降住他了。 饿一饿他,也是好的。 凌晨一点,时漫又来了医院。 傅延廷都已经饿过了,人也睡着了。 只是他睡眠浅,时漫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看到重新做的饺子,傅延廷仍旧为难:“我想吃香菇馅的,你这是芹菜馅的,我不想吃。” 柔和灯光下,时漫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她轻声应着说:“好,我回去重做。” 她被磨得,早已经不想再有棱角了。 与其那么累的活着,倒不如做一个不会思考的机器人。 拿着食盒要离开的时候,傅斯年忽然喊住了她:“行了,他不吃就算了。” 时漫看也没看傅斯年一眼,但在恭敬回答他:“好。” 她疏离冷漠,将他当成了空气。 傅斯年忽然就觉得心烦意乱,握着手机愤然往病房外面走。 时漫拎着食盒追了出去:“傅斯年,你等一下。” 病房里,傅延廷急得从床上坐起来:“小漫,饺子留下啊!” 时漫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快速走出了病房。 傅斯年在走廊里停住了脚步,阴沉的面庞彰显着他的不悦,看着时漫脚步匆匆走过来,他语气十分不屑:“怎么?有什么话要说?” 他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也从心里觉得时漫应该是有求于他。 时漫走近了,声音低低道:“我可以去看我爸爸了吗?” 傅斯年愣了一下,被她眼里憔悴的微光,给弄得更加烦躁起来。 她这么叫住自己,就只是为了说这个? 傅斯年忽然就觉得很烦,连带着态度也不好起来:“你去你的,问我做什么?我是在你身上栓了狗链子吗?” 时漫连笑都不会了,嘴角僵着:“我只是怕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 傅斯年眯眸看着她,不吵不闹的她,真的令人太陌生了。 可时漫根本没给傅斯年过多打量的时间,她微微倾身,转头就走了。 傅斯年站在原地,竟有些失了神。 今晚这么为难她,她居然都没有闹,属实令他意外。 这样逆来顺受的她,还真不像她了。 她好像……真的变了。 …… 时漫到了楼下,在进病房前,她伸手抹了好久的泪。 抹完了泪,她还拿出粉盒往脸上扑粉。 整理好了形象,又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正要伸手推开病房门时,可她又忽然放下了自己的手。 她撑着墙壁,忽然就哭了出来,可她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傅斯年站在楼梯间里,看到时漫的身体不住的发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漫脸上的笑容少了,讨好少了,就连跟他争吵也变得少了。 那晚在酒店,他想占有她时,他在她眼里,也分明看到了不愿意。 可明明从前,她的眼里都是渴求。 傅斯年明白,这一切都跟他有关,可他是这个凶手吗? 不是,一切都只能怪时漫自己,怪她动了不该动的人,怪她自作自受。 傅斯年摸出一根烟叼在嘴角,扭头不再看时漫,转身下了楼。 周临在医院门口接他,等他上了车,周临观察了一下后座人的情绪,但还是开了口说:“傅先生,我今天去探监了,那边说余先生的表现很好,再过一个月就能出狱了。” 第74章 牺牲时漫,一步好棋 周临的话,将傅斯年沉浸在时漫身上的思绪给短暂拽扯了回来。 “到时候的接风宴,你提前安排一下,我怕阿煦出来不适应,到时候告诉周围的人,尽量别在他面前提什么坐牢的事情。”傅斯年考虑得很周到,什么都想到了。 周临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后排的人,应声说:“好,我都记着了。” 启动车子后,周临又说:“傅先生对余先生这么好,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话,傅斯年听得却并没有什么波澜。 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傅斯年才开口说:“时家害他锒铛入狱两年,时漫害明月断了一条腿,到时候阿煦出来了,他想让时家怎么样,只要他一句话,我都让他如意。” 周临的心一阵沉,随即还是不安的问说:“那太太……” 他并没有将话问完,意思也在试探。 傅斯年的目光看向车窗外,他丝毫都没有犹豫,声音很沉,很冷:“她也一样,到时候我会将她交给明月处置。” 周临握着方向盘的手莫名的一紧,心里忽然就很不是滋味。 他虽然因为余光煦和秦明月的事情也不喜欢时漫,可仔细想想,时漫对他也并没有敌意,甚至还给他做过好吃的,还关心过他的伤势。 真要说起来,时漫跟他之间,还并没有深仇大恨。 周临惶恐,不由的有些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到时候,恐怕一切都会乱套。 余光煦对于傅斯年而言,确实是一个有着过命交情的好朋友,可对周临来说,他只是一个借着傅先生势力为所欲为的混蛋。 第93章 余光煦不仅压榨下属,还侮辱女同事,更是对女同事污言秽语,还总是做一些过分的举动。 这些,周临都不敢向傅斯年说。 虽然余光煦被时家算计而锒铛入狱,秦明月也被时漫弄伤了一条腿。 可是在这两年当中,随着周临对时漫的深入了解,他总觉得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自然了,这些周临都不敢对傅斯年说,毕竟都只是他的想法。 …… 安然过了两天,时漫气色好了一些,可人却更瘦了。 这天刚到医院,时漫就被孟晚柠叫住:“小漫。” 孟晚柠站在外科大楼前,一身长裙,手拎着小包,温婉知性,美丽大方。 “嫂子。”时漫主动走过去,温声喊她。 孟晚柠冲她微笑,撩着长发说:“你来看叔叔?” 时漫点头:“嗯,哥哥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孟晚柠弯唇,摇摇头说:“你哥哥最近很忙,我很少见到他。” 其实孟晚柠知道,是因为她那天提见父母的事情,让时淮生心里生出了抗拒。 时漫看孟晚柠无奈的样子,轻言细语安抚说:“哥哥是那样,嫂子别生气,他心里是有你的。” 孟晚柠笑而不语,看着时漫好久,才轻声询问:“今晚空吗?一起去吃顿饭吧。” 面对邀约,如果是别人,时漫也就拒绝了,可偏偏是孟晚柠,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就同意了:“好,那我去看了爸爸就下来。” 孟晚柠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不由的有些怔愣,想开口说点什么,可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时漫笑笑离开后,孟晚柠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小漫,我也是没办法,希望你别怪我这个做嫂子的,为了帮你们,我也付出过不少。” …… 看完时乾下楼时,孟晚柠已经没在这里了。 但这时,时漫收到了短信,正是孟晚柠发来的。 “小漫,我已经先过去了,我给你发位置,你过来吧。” 下面是一个位置,时漫点开细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豪华的餐厅。 去这样高端的地方吃饭,这对孟晚柠而言是正常的,时漫也没多想。 只是过去的时候,时漫才发现,原来又是一个局。 不过,她并不怪孟晚柠。 包厢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傅斯年,另外一个是孟晚柠的爸爸孟德辉。 时漫出现在包厢门口的时候,傅斯年抬头只看了她一眼,随即重新望着站在一旁正在给自己倒酒的孟德辉说:“孟老板,这就是你所谓的歉意吗?” 语气轻飘飘的,不知道有没有生气,总之情绪很难琢磨。 时漫站在门口,有些不知道该离开还是该进去。 今晚这饭局,不用深想,就知道是孟德辉的手笔。 为孟家说情的事情,那一晚并没有谈成,所以傅斯年也并没有收手。 孟家的状况一天比一天糟糕,股票眼看着下跌,再不低头,恐怕柏城将再没有孟家的生意可做。 解铃还需系铃人,孟德辉自然能想到时漫。 孟晚柠是为了时家而得罪傅斯年的,问题的根源也在这里。 孟德辉年过五十,一身的生意味,可商场上的老狐狸,在傅斯年面前,瞬间就失了颜色。 他将酒满上,推给傅斯年时,打着哈哈说:“傅先生,我们都是生意人,又没什么过节,小女不懂事,触了您的霉头,让您心情不高兴了,这杯酒,是我敬您的。” 孟德辉说完,举起自己那杯酒,仰头就一饮而尽。 傅斯年往椅背上一仰,一句话不说,拿过桌子上的烟盒抖出一根烟,正要拿打火机点燃时,孟德辉就将打火机凑了过来。 傅斯年睨了他一眼,没拒绝,就着蓝色的火焰猛吸了一口烟。 吞云吐雾中,傅斯年扭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包厢门口的时漫。 氤氲的烟雾中,傅斯年的表情很模糊,声音也不自觉的覆上一丝沙哑:“所以孟叔,这位是什么意思呢?” 孟德辉自以为揣摩了傅斯年的想法,终于扭头看向时漫,脸色很不好,语气也很冲:“还不进来?” 时漫不是第一次见孟德辉,但也没有过多交情,只是能认得出来他。 在威压下,时漫还是被迫走进了包厢,她微微颔首,低眉轻笑:“孟叔。” 孟德辉并没有好脸色给她看,在她进来的时候,就将酒瓶递给了她。 时漫愣了一下,伸手去接,可手指还没捏稳酒瓶,孟德辉就松了手。 酒瓶落在地上,瞬间碎了一地,液体溅湿了时漫的裤角。 借着这个错误,孟德辉直接给了时漫一脚:“闷头闷脑的,会不会做事?” 这一脚,直接踢到了时漫的腿弯,她没站稳,人直接跪了下去,而膝盖正好就跪在了碎裂的酒瓶碎片上,疼痛蔓延开时,她痛得浑身都在发抖,冷汗爬上脊背,她倒吸冷气,浑身都是冰凉的。 因为太痛,时漫想站起来,却很费力,索性她就由着疼痛蔓延,直到身体都麻木了。 这忽如其来的一幕,傅斯年也看到了,他夹着烟的动作滞了一下,垂下来的眼睫毛也跟着抖了一下。 只是,他并没有看时漫,也更没有要为她出面的意思。 而孟德辉,他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是想在傅斯年面前表明自己并没有和时漫沆瀣一气。 第94章 这一招牺牲时漫,换自己安宁的计谋,当真是一步好棋。 第75章 你为什么,不高兴了 孟德辉一直观察着傅斯年的表情,见他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当即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想着,孟德辉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举着酒杯,对傅斯年说:“傅先生,这是第二杯酒,也是我敬您的,我为自己的无知跟您道歉,饭店的事,还请您行个方便,别跟我这种无知小人一般见识。” 话落,又一次仰头而尽。 时漫跪在地上,像是一个局外人,可偏偏,她又跟今晚这场局脱离不了关系。 她想站起来,可疼痛让她浑身麻痹,冷汗淋漓,也用不上力气。 眼前,傅斯年的脚尖就在她面前,擦得铮亮的皮鞋,看着矜贵又奢华,跟她的狼狈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傅斯年坐在椅子上,始终没给时漫一个正脸,他还在抽烟,缭绕中的那张脸,模糊而又不真切。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双幽邃的眸,很深沉,也难以琢磨。 孟德辉握着酒杯,在等傅斯年开口。 寂静的包厢里,气氛一点点的压抑着、逼仄着。 今晚这场饭局,孟德辉想为自己的家族争取一个生还的可能性,可胜率是多少,他并没有考虑过。 好久好久,傅斯年终于丢掉了燃尽的香烟,危险眯眸看着孟德辉说:“你倒是会揣测我的心意。” 他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赞扬,还是不屑,裹挟着一股令人很难窥透的高深莫测感。 终于得到回复,孟德辉松了一口气,继续赔着笑脸说:“应该揣测的,谁让傅先生是大人物呢?” 字里行间,举手投足间,孟德辉都是讨好和奉承。 傅斯年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虚与委蛇,转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时漫,他的神情,仍旧是那样的轻描淡写:“所以这也是你对我的揣测吗?” 虽然在看着时漫,可话却是对孟德辉说的。 傅斯年的声音不大不小,不轻不重,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一些什么。 孟德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傅斯年的侧脸,他有自己对傅斯年的揣测,当即端起一杯酒,直接泼到了时漫渗血的腿上。 酒精接触伤口的那一刻,时漫痛得冷汗直溢,就差喊出来了,可她紧紧咬着牙关,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来。 她垂着头,一眼也不看傅斯年,就自己强忍着屈辱,根本不开口求饶。 看她冒出汗水的脸颊,傅斯年的心莫名的揪扯着,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萌生了想要将时漫给搀扶起来的想法。 傅斯年向来隐忍克制,他快速将这种想法给摒弃掉,坐直身体后,继续看着孟德辉:“饭店的事……”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孟德辉就又倒了一杯酒,他举着酒杯对傅斯年说:“傅先生放心,我一定管教好女儿,也向您保证,我的女儿今后不会再跟时家有任何来往。” 傅斯年翘起二郎腿,幽幽的眼光扫向孟德辉,眼里的冷光有种说不出的寒凉。 半响,他才终于笑了:“都说孟叔是聪明人,可倒也并不见得。” 孟德辉一愣,脊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难不成,自己会错了意? 就算是自己撇清和时家的关系,也不能免了这一次的灾祸? 还是说…… 孟德辉扭头看了一眼时漫,他并不知道傅斯年和时漫之间的关系,只以为时漫是哪里得罪了傅斯年。 当即,孟德辉重新倒了一杯酒塞给时漫:“来,你来给傅先生说。” 孟德辉不用担心时漫不会为自己说话,毕竟她还欠着一份人情。 救下时乾的这份人情,时漫也确实无以为报。 所以,时漫才会在看到明明是鸿门宴的情况下没有离开,更没有推开孟德辉的酒。 她素净的手,颤颤巍巍的攥着酒杯。 膝盖上的疼痛,她已然有些无暇顾及了。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借着这个档口恳求傅斯年放过孟家。 “傅先生,您的仇人是我,您应该恨的人也是我,孟家是有情有义的家族,您实在没必要为了我而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这杯酒,就当是我敬傅先生了,还请傅先生高抬贵手,之后您想怎么样都行,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甘之如饴。” 话落,时漫仰起脸,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只是随着滚下来的,还有她脸上的泪珠。 她的话,也在变相提醒傅斯年,上一次的交易,他可以接着再做。 不就是一副皮囊吗? 她给他就是了。 傅斯年凝着时漫的神情,看她微红的眸,被迫的无奈,他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就是不愿意看到时漫这幅忍辱负重的样子。 就好像他真的伤害了她一样。 可明明,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凶手。 傅斯年的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他却挪开了视线不再看时漫,而是转头凝着一直提着一颗心的孟德辉说:“我开了的饭店,那就没有不做的道理,今晚这顿饭,就当是我谢过孟叔的好意了,生意场上,永远不讲情义,更何况,孟叔有能力的话,也大可以将我按下去。” 话落,他潇洒的起身,路过时漫时,脚步还是停住了。 第95章 时漫抬头看着他,紧皱着的小脸,彰显着她此刻的不解,她张口,似乎想要求他什么,可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不过,她眼角滚出来的泪却更多了。 傅斯年像是生气了,弯腰拽起她,不顾她受伤的膝盖,几乎是拖着她,将她带离了包厢。 而身后,孟德辉回过神,追出了包厢:“傅先生,您究竟想怎么样,还请您给一个明示,我孟家,可不是诚心想跟您为敌的啊,还请傅先生给一条活路啊。” 孟德辉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几乎就是哀求了。 可傅斯年头也没回,拖拽着时漫,将她带离了饭店。 而饭店走廊上,俨然留下时漫的一串血迹,看着触目惊心,骇人惊悚。 时漫被丢进车里时,头已经很晕很晕了,而身上,也莫名的滚烫炙热,她已经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努力对抗着这股忽然而来的温度。 傅斯年倾身压过来,从上向下的阴影一瞬间就将她给包裹住了,他的五官在模糊的光影下很难分辨清,只有他的声音,在极度暴怒的边缘游走:“时漫,你就这么没有骨气是吧,随随便便就能跪,随随便便就要求人,是不是?” 他看起来狰狞可怖,浑身的怒意压迫下来,将时漫给笼罩在其中。 她扭过脸,不看傅斯年,却在回答他的问题:“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照着你的意愿做了,你为什么又要不高兴了?” 黑暗中,时漫的脸上都是泪,可她却哭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一旁的虚无。 腿上的疼痛,早已经麻痹了,毫无知觉。 傅斯年抬手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得她不得不跟他对视,就着车窗外的月色,时漫脸上的泪,清晰可见。 可容不了傅斯年多思考,他就感觉到了时漫身上的滚烫。 他伸手过去,轻覆她的额头,声音下意识的就带上了一丝丝担忧:“怎么这么烫?你生病了?” 时漫倔强的将傅斯年的手给打开:“你别碰我!” 她开口时,嗓子是哑的,可伸出去的手却并没有什么力气。 傅斯年有些生气,但看着时漫不安扭着身体时,他恍然意识到,或许不是时漫生病了,而是孟德辉刚刚给她的那杯酒有问题。 意识到这些,傅斯年赶忙将时漫抱到副驾驶上,替她栓好安全带后,他赶忙去开车。 回别墅的一路上,时漫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直至后来,她都开始扯自己的衣服了,风景若隐若现,勾着傅斯年。 车子停下后,傅斯年抱着时漫就进了别墅。 时漫头很晕,被傅斯年抱着,晃动的弧度更大了,她虽然难受,可还是有理智,她用尽力气挣扎,伏在他身上不住的轻呓:“傅斯年,我不要你抱我,我不要你,不要你。” 第76章 时漫不见,他害怕了 时漫没力气,挣扎不开,就靠在傅斯年的胸口抽噎,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那滚烫的泪,灼着他的皮肤。 傅斯年一言不发,抱着她,大步大步的进了别墅。 时漫哭得越来越厉害,可嘴里仍旧嘟囔着傅斯年不想听的话。 “傅斯年,你知道不知道,我不稀罕你抱,我厌恶你的触碰,你让我恶心,我也讨厌你。” 她身上的温度很烫很烫,隔着衬衫,不停的往傅斯年的身上渡。 他一身的热意,无处散布,就低头瞪着她,眼神很凶狠:“你再说话,我把你扔出去!” 时漫的脸颊因药劲而浮上一层诱人的薄红,那水润的唇,更是令人忍不住想要嘬上一口。 又是一轮的不理智,傅斯年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会对时漫生出这样的想法。 大概是药劲来了,时漫的脸蹭着他的胸膛,她嘴里呢喃着他听不清的话。 傅斯年起了反应,大声怒斥时漫说:“你的贞洁呢?就这么不值钱吗?” 时漫睁开眼时,里面的混沌被清风拂开了一些,她有片刻的清醒,但还是无力反抗什么。 直到傅斯年将她丢到大床上,她的理智逐渐被笼住,寻了一点儿凉意后,就巴不得想要全部抓过来。 她完全没意识到那是傅斯年的手,甚至想要汲取得更多。 “好热,帮帮我,好不好?” 时漫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麋鹿的眸子,湿润而空灵。 傅斯年由她抱着自己的左手,但还是利用右手抓住了她的长发。 她仰起红彤彤的面颊,眼里的渴望很浓烈,而他站着往下看时,正好能将她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喉头一紧,竟是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看时漫意乱的样子,傅斯年并没有想着去帮她,反而俯身下去,贴在她耳边轻轻喃说:“时漫,你求我,我就帮你。” 他嘴角漾起的那一抹冷笑,很是凉薄。 时漫在恍然间就回过神,她推开傅斯年往床角缩去,然后用力咬破了唇,鲜血瞬间溢出嘴角。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她用力按着膝盖上的伤口,疼痛传遍全身,她都不肯松手。 当疼痛能低浑身热意时,她才松了手中的力量。 同时,她满头大汗,满脸泪的看着傅斯年,很抵触的抗拒说:“傅斯年,我就是死,我也不要你帮我,我不稀罕你,你滚,滚!” 到这会儿了,时漫已经明白自己是中了什么。 第96章 她并不清醒,拿身体跟傅斯年谈条件,已然是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既然不能谈条件,那她也绝不可能让傅斯年动自己。 看着时漫披头散发也要保全自己的样子,傅斯年心头就忍不住来气,他好笑问:“那你要谁帮你?周砚池?还是林淮序?” 头发被汗湿,黏黏糊糊的贴在脸上,而嘴里溢出的鲜血一路往下,滚到了领口里。 时漫狼狈不堪,脸是红的,可嘴唇却很苍白,她缩在床角,像是受了欺负一样。 这会儿,她大脑早已经不受控制了。 “谁都可以,但是就是你不行。” 这话一出口,傅斯年就彻底生气了,他微眯着眸,冷冷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面庞紧绷着,脸上的怒意显而易见。 时漫的眸又一次浑浊,她已然不清醒了。 可傅斯年并没有因为她这样而选择放过她,他气愤的抱起她,将她塞回了车里。 周临开得车,傅斯年将时漫栓在后排,而他坐在副驾驶,面色沉沉。 到了闹市区,傅斯年才喊停车,他下车,将时漫抱了出去,直接丢在了酒吧一条街的口子上。 夜里,这里各种各样的人出没,像时漫这样神志不清的女孩子在这里,很容易被人捡回去。 可即便知道这些,傅斯年也仍旧没有手软,将时漫丢下后,他就直接上车了。 “开车!”一上车,他就命令周临。 “先生,这……”周临有些犹豫,可在接触到傅斯年的眼神后,他还是不得不照做。 车子一个油门驶离了酒吧一条街,傅斯年始终盯着车窗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不说。 …… 时漫浑身热得不行,她也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她觉得很不舒服,伸手拽扯着裙子,领口被她几乎快要扯烂了。 再扯下去,恐怕遮不住风光了。 可这对于已经没有意识的时漫而言,她考虑不到这些。 她就坐在巷子口,虽然没有过度打扮,可因为长得好,身材好,再加上药劲的作用,她整个人显得很媚,很勾人。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人结伴从酒吧出来,看到街边口坐着的时漫,两个人都是一愣。 几乎是没有犹豫,两人围了过来:“妹妹,住哪儿啊?要不要哥哥送送你啊?” 时漫没有意识,没有理会,手还在扯着衣服。 她的好身材,就算不被看光,也被看了一大半。 两个喝了酒的男人,看到这样的美女,哪里还能走得动路? 只一个眼神,彼此之间就意会了。 两人一左一右将时漫架起,跌跌撞撞的就往附近的酒店去了。 “浩哥,这好事儿,还能叫我们碰上?” “蠢,等会儿你去买一些套,指不定干净不干净呢。” “好,我听哥的,戴了东西就不怕她脏,先爽了再说。” “嗯,这娘们身材好,长得也不错,够我玩一晚了。”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一些污秽之词。 而这些话,时漫没听到,就算听到了,她也没有力气去反抗。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俎上鱼肉,等着人宰割。 …… 黑色的捷豹车内,气氛很逼仄。 周临看了好几次傅斯年,见他都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不由的担心了起来。 时漫被遗留在那样的地方,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察觉到越来越慢的车速,傅斯年的怒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扭头瞪着周临,前所未有过的凶狠:“开那么慢干什么?连油门都踩不动了,是没吃饭吗?” 周临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下意识的想提速时,没想到傅斯年忽然转了话锋说:“想回去救人就快点!” 这话说完,傅斯年扭头看车窗外,烦乱的思绪,终于消停了一些。 担忧的心,也在这一刻渐渐稳了下来。 周临掉头更快,完全不顾前面有禁止掉头和实线的标志,方向盘左边打死,车子就直接驶了回去。 不过几分钟,车子就停在了酒吧一条街的巷子口。 可是傅斯年和周临下车的时候,却发现刚刚还在这里的时漫已经不见了。 傅斯年还有些没有回过神,他急切的四处张望和翻找,可这个地方就这么大,时漫又没劲,她会去哪儿?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她被人带走了。 一想到这个,傅斯年的眼睛瞬间通红,他狠狠砸了手机,冲周临吼说:“去联系人,赶紧给我找她,要是她出了任何事,这里所有人,都休想安然无恙。” 那一身的暴戾,像是能噬人一般。 周临下意识的发抖,赶忙应着说:“好,我这就去联系人。” 傅斯年站在原地,大脑忽然就空白了,浑身也是凉的,他更加不会思考了。 这一刻,他的心好像被抽走了。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明明是站着的,可身体却飘飘然的,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晚风吹拂过来时,他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特别是指尖,颤个不停。 还有那隔着一层皮肉,在胸腔里不停上下跳动的心,像是要冲破禁锢一样。 他抬起发抖的手,覆上胸口的位置。 他问自己,这就是害怕的感觉吗? 第97章 可为什么?又好像不仅仅是害怕。 第77章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傅斯年僵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脑子里莫名冒出了很多不好的画面。 时漫那个样子,万一被人捡了回去玷污了,那她又该怎么办? 明明他不想这么做的,可她一点儿也不愿意求饶的样子,就让他莫名的来气。 如果她愿意服软,他不仅不会欺负她,还会让她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向自己低这个头? 傅斯年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他狠狠的踢了一脚摔在地上的手机,嘴里嘟囔了一句脏话。 矜贵的身影,终于是在这个充满月光的夜里,略微有了一丝丝震颤的感觉。 而他乱跳的心脏,越来越不受控。 傅斯年大步迈进深巷,想要挨家挨户的去找时漫,可才刚刚走了两步,周临突然喊住了他:“傅先生,查到了,是周医生带走了太太。” 话音刚落,傅斯年扭过头,他从墨染的巷子里走出来,浑身都是冷冰冰的,而他那双眼,更是阴鸷得骇人。 “走,现在过去找她。” 傅斯年迈步上车,周临驱车离开。 很快,黑色捷豹在希瑞酒店停下。 傅斯年没有预订,直接闯了进去,他也不需要用手段,仅仅是这张脸,就足够前台惶恐。 一看到他,前台立马就站了起来:“傅先生好。” 希瑞酒店是傅斯年的产业,他进出自己的地方,还需要什么理由? 周临直接去前台,在电脑上查看了一下,就立马知道了周砚池预定的房间号。 …… 809房间。 时漫躺在被窝里,她意识不清,不听话的挥动着双臂,摇着头。 周砚池坐在床边,紧紧按着盖住时漫身体的被子。 “唔……热,放开我。”时漫无意识的呢喃着,声音是哑的,却又莫名的勾人。 周砚池低头看着她酡红的脸颊,要说心里头毫无波澜,那是绝不可能的。 他是个正常男人,看着时漫这样,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时漫,忍忍,忍过去就好了,乖,会没事的。”周砚池俯身下去,脸贴在时漫的脸上,他试图用自己身上的凉意去降低她身上的高温。 时漫不安的扭动着身躯,被子将她禁锢得死死的,她的眸子无比湿润,里面的红血丝,像能噬人一般。 她小声的哀求:“傅斯年,放过我,好不好?” 看不清面前的男人是谁,只以为是那个令她讨厌的男人。 周砚池的身躯猛地一僵,他明明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可他还是无法做到不管不顾。 看到时漫在路边被人带走的那一刻,他不受控制的冲上去,对着两人就动手了。 哪怕受了伤,可至少他保住了她。 周砚池不为所动,仍旧抱紧时漫,他声音很温柔,像哄孩子一样的语气:“我知道你委屈,我会尽力保护你的,上一次,是我不该回去,对不起。” 自从回到江城,周砚池就跟丢了魂魄一样,总是会想到时漫。 他无法压制自己的想法,就放任自己回到了柏城。 他想着,哪怕只是远远看她一眼,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时漫很难受,碎碎的哭着:“我疼,放开我,求求你了。” 周砚池到底于心不忍,轻轻将她松开了。 可他这么一松手,时漫滚烫的身躯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攀紧他的脖子,贴近他,吻着他,摸着他。 “要……我…”时漫啃着周砚池的颈子,无比渴求他的占有。 她的意识,已然是模糊的。 周砚池推着时漫:“我带你去浴室泡一泡,泡一泡就好了。” 他不是不想让她如愿,他只是不能。 她是有夫之妇,他不能趁人之危。 周砚池弯腰刚抱起时漫,门口就传来心惊肉跳钝响,紧跟着是刺耳的剧烈拍门声。 来人明显不善,几乎是强硬着想要破门而入。 周砚池意识到不好,弯腰将时漫又放回到了床上,他快速将被子掀过来盖住她,自己又坐在床边按住被子,将她挡在身后。 时漫被藏在被子里,窒息和黑暗中,她的身体要燃起来了一样。 门终于被人打开,傅斯年逆光而来,锋锐的目光锁在床边的周砚池身上。 无声的对弈中,傅斯年看到周砚池身后的被子在异动,他那双冷冽的眸更加阴鸷。 仅仅只是一瞬间,就覆上一层的惊涛骇浪。 沉默中,他又瞥到一旁的衣裳,是时漫的。 傅斯年大步跨进房间里,他的身材健壮挺拔,此刻俯视的姿态,更叫人觉得遥不可及。 周砚池却仍旧坐着,主动拿下话语权说:“傅先生大半夜的,闹这么大的动静是想干什么?” 傅斯年凌厉的目光锁在周砚池的纯白衬衫上,领口的位置,有粉底、口红的印记,他危险眯眸,声音不怒自威:“周医生,我的女人,你也敢碰吗?” 被子下,时漫不安分的扭着动着,想要挣出来,可周砚池不动声色的将她按回去,柔声软语安抚:“先别乱动,马上就好了。” 傅斯年眯眼,剥削的下颌瞬间紧绷,眼神也一寸寸冷下来。 第98章 “时漫!”他低吼她的名字。 时漫哪里还有意识分辨,没有回答。 周砚池将时漫按回了被子里,他又转头看着傅斯年说:“傅先生,人是你丢下的,不是我捡,也有可能是被别人捡,现在你又找来,究竟是怕我玷污了她,还是你的自尊心作祟,不想让她玷污了你的名声?” 他嗓音微沉,带着问罪的态度。 傅斯年轻轻颦眉,可从齿缝里溢出来的话却很扎耳:“有差别吗?” 周砚池咬紧了牙关:“所以如果是别人,你就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吗?” 傅斯年轻扬眉峰,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是,只要不是你。” 周砚池从医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像傅斯年这么欠揍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当即,他站起身,握拳就要动手。 傅斯年一个眼神示意,周临过来,拦住了周砚池。 与此同时,傅斯年大步到床边,将被子掀开后,被热意汗透身体的时漫,就趴在床上,她身上的衣服被换下了,现在穿得是一套纱质睡衣。 她的脸颊说不出来的红,那双眼是迷离的,没有聚焦。 傅斯年不由分说,弯腰将她抱起来。 周砚池见状,赶忙要上前阻止,可周临拦住他,他被缠住了。 眼看着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周砚池觉得很无力,只能冲傅斯年嘶吼:“你要算男人,就该明白,自己的妻子才是你最应该保护的人,如果只是一味的伤害她,你这是将她往地狱里推。” 傅斯年的脚步停住,眼神睨向周砚池时,是如置冰窖的冷意:“想睡有夫之妇的你,又算是男人吗?” 他脸上的笑愉悦刺人,很是嘲弄。 周砚池打开周临的手,朝傅斯年走了过去。 他黑眸蕴着漩涡,没有任何该有的惧意,只是本身自带的温润气场,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眼角也逐渐浮现了愠怒。 “睡过了,你觉得算不算男人?” 周砚池毫不怯场,从唇里溢出这句话。 闻言,傅斯年眼底瞬间生出几分凛冽的杀意:“那你就该死!” 周砚池只是不屑的笑:“何必装得那么爱她,你真的爱吗?” 时漫在他怀中不安分,傅斯年的思绪不能聚集,他直视着周砚池说:“我从未爱过她。” 周砚池更觉得可笑:“所以呢?放过她,不好吗?” 傅斯年回答得毫不犹豫:“不好!” 第78章 她还是她,哥哥偏爱 两个人互不相让的戾气,让周临也觉得很难做。 周临无奈,只能上前劝说,让傅斯年先带着太太回去。 时漫一直不清醒,人又胡言乱语着,傅斯年不知道是起了恻隐之心,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总之,他真的听了周临的话。 周砚池想阻止一切发生,周临拦着他:“周医生,傅先生势力庞大,还请您识时务为好!” 周砚池不想听这些废话,可周临始终挡着他。 最终,他也只能无奈妥协。 …… 时漫被傅斯年抱回傅家别墅时,桂姨听到动静起来了。 看到回来的两个人,桂姨吓了一跳:“傅先生,太太这是怎么了?” 傅斯年阴沉着一张面孔,不看桂姨,冷冷说:“你不用问。” 桂姨碰了个闭门羹,不敢再问,也不敢上楼去。 傅斯年将时漫抱到楼上浴室,将她丢进了浴缸里。 十月初的天气,又是夜里,外面已经有些凉了。 可浴缸里,傅斯年放得是冷水。 时漫滚烫的身体被冷水降下了温度,她迷离涣散的眸,终于恢复了丝丝的清明。 好久之后,时漫的意识才逐渐回笼。 而她恢复的整个过程,傅斯年都在浴室里陪着她。 恢复理智的这一刻,时漫看到放大在眼底的傅斯年的脸,她下意识的被吓到了,但一声没吭。 傅斯年却怒气未消,他伸手进浴缸,将她的长发一把给揪住,强迫与他对视。 “你们做了没有?” 时漫的身体不自觉的发抖,看着傅斯年的眼里,终于不再是浓浓的爱意,反而渐渐被害怕覆满。 她的身体在颤抖,隔着潋滟的水波,她白皙的长腿晃动。 而水里,她的睡衣飘起来,她几乎是一览无余的。 头上、膝盖上的疼痛,都盖不住头发传来的痛觉。 时漫越想越觉得可悲,即便没有,她也不想去承认了。 “做了,怎样?” 她仰起脸,一股子的倔强。 虽然记忆不多,可她知道,救她的人是周砚池。 傅斯年果真不受控制,将时漫的头发狠狠的攥紧了,他倾身逼近她,咬牙切齿说:“你是真不怕我弄死他,是不是?” 时漫强忍着一身的疼痛,可悲的问说:“是你丢下得我,凭什么又要让我洁身自好?” 傅斯年伸手狠狠的搓着她的手臂,像是嫌弃她脏一样,想要把她给洗干净。 “我可以不要你,但是你不能给我蒙羞。”他的语气像是命令,又像是威胁,他恨不得吃人一样,模样看着骇人狰狞。 时漫看到他终于发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收起你那可悲的自尊心吧,承认你是一个不行的男人,就那么难吗?” 第99章 傅斯年捏住时漫的下颌:“你以为用这些话就能中伤我?不觉得太低级了吗?” 他满满的嘲弄和不屑,根本不将时漫放在眼里。 面对他,时漫觉得很无力,她悲凉的笑了:“傅斯年,等你以后想到现在的所作所为,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心痛?” 问出这句话,时漫的眼角滚出泪来。 她才刚刚清醒,脑子还是晕的,就面对傅斯年的这么些怒意。 傅斯年低头看着时漫,她真的瘦了不少,脸看着小了一圈,可他心里,更多的是对她的嫌弃。 她是个被别的男人碰过的女人。 傅斯年重重松开时漫,别开脸说:“绝不会。” 他站起身,转过头就走。 时漫分明看到他脸上的冷冽杀意,她急忙叫住了他:“傅斯年,你要去哪儿?” 她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膝盖上的伤泡过水,看着挺可怖的。 傅斯年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重申:“我说过,不管是谁跟我作对,我都不会让他好过,谁也不会例外。” 他的意思太明显,是想去针对周砚池。 时漫的脑子彻底清醒了,她忽然又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为了气傅斯年,而说出那样的话,反而害了周砚池。 她急匆匆从浴缸站出来,抓住了傅斯年的袖子:“没有,我跟周砚池没做过,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一件衣服没穿,就那么坦坦荡荡的暴露在空气中,水珠覆在她盈润娇嫩的肌肤上,更显得她整个人勾人。 傅斯年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到时漫赤着的身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视线给挪走了。 “现在才来说这些,不觉得迟了吗?”他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那颗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心脏,竟然稳稳落了回去,而他心里,也像是一桩心事被解开了的感觉。 时漫很焦急,湿热的手抓住他的手:“真的没有,我可以去医院开我的证明的。” 这话,倒是让傅斯年隐隐不爽,他扭过头看她,眼神明明带着笑意,却又像是刀子割肉一样,凌迟着时漫的心。 “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他坏笑着,一步一步贴近她,将她逼得不停往后退。 看她努力想要逃离自己的样子,傅斯年心头又莫名的很烦躁。 他索性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就走了。 这样也好,控制了自己的狼狈,也不让她看出他的在意。 傅斯年在卧房外面抽烟,直到地上丢了七八个烟头时,周临从楼下上来了。 “傅先生,我查过了,太太的衣服不是周医生换的,是周医生让酒店的工作人员换的。” 话落,傅斯年久久都没有接话,但他直接捻灭了手中的香烟,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真好,时漫还是时漫。 周临察觉傅斯年的情绪变化,想说点什么,可又不太敢表达。 很明显,周临觉得,傅斯年对时漫不是没有感情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临还能看得清。 …… 凌晨一点,医院。 时淮生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被孟晚柠拦住了去路:“淮生。” 白天络绎不绝的地方,到了夜里就显得格外的清净。 看到孟晚柠,时淮生明显的意外:“晚柠,这么晚了,你没回去吗?” 孟晚柠上前过来,扑到了时淮生的怀里,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哽咽说:“淮生,我很想你。” 时淮生轻轻将她拢住,温柔抚摸她的头顶:“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孟晚柠很心虚,也自责,退出他怀抱时,她出声问说:“小漫回家没有?” 时淮生摇头:“我从城中村过来的,她没在家,怎么?她也没有在医院吗?” 孟晚柠的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和时淮生的对视。 看出她的掩饰,时淮生抓紧她的肩膀质问:“晚柠,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小漫出什么事了?” 孟晚柠知道藏不住了,索性一五一十交代来:“孟家受到傅家的打击,股票一直下跌,爸爸为了事业,让我替他约一下小漫吃饭,我帮他约了,这饭局,其实是爸爸想对傅斯年道歉的饭局。” 最后一句话,孟晚柠的声音越说越小。 时淮生的手从孟晚柠的肩膀上滑下来,他厉声吼说:“孟晚柠,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不知道,家人是我的底线,妹妹更是不一样,这样的饭局你让她去了,不就是把她往鬼门关推吗?” 孟晚柠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泪水不停的下落,她身体颤着抖着,仰起脸问时淮生:“那我呢?你让我怎么办?” 时淮生好看的面庞染上薄薄的一层凉薄:“当初的事情,你是可以选择的,你有权利不选择帮我们,既然帮了,那就没有什么好有怨言的。” 孟晚柠不敢相信的看着时淮生:“你……” 时淮生扭过头不看她,但态度很强硬:“妹妹是我们一家人的心头宝,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他狠狠踢了一脚身旁的垃圾桶,气冲冲的离开。 孟晚柠追了两步,脚步又停下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心迅速沉了下去。 第79章 绝不可能,会喜欢她 时漫坐在落地窗前发呆,身上穿得是那身湿透的丝质睡衣。 第100章 她一直紧紧盯着别墅口,都没有看到傅斯年出去的行踪。 可即便他没有出去,想要针对谁,也只需要下达命令就好了。 时漫很担忧,给周砚池发了微信:“你还好吗?” 明明已经是凌晨了,那边却几乎是秒回的:“我很好,你呢,你好吗?” 时漫握着手机,手指都在发抖:“好,我很好。” 泪水砸在屏幕上,字符不停的乱跳动着。 周砚池发消息问说:“我帮你报警吧?” 时漫立马拒绝了:“谢谢,但是不用了,以后我的事情也跟你无关,你也不要再和我有任何联系了。” 撇清关系如果能保全周砚池,那也是好的。 周砚池的消息迟迟没有再回复过来,但是那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时漫知道,她的话很难听。 仰起脸看向别墅门口,她竟然看到了时淮生的车。 车子刚停下,时淮生就从车上下来了,他拍着铁门,在夜里大吼:“傅斯年,你把我妹妹还给我。” 时漫很担忧,赤着脚就往卧房外面走。 时淮生这么明目张胆找过来,无疑于是不给傅斯年面子,还在夜里大喊,更加是激怒他。 刚出卧房门,时漫和周临撞了个正面。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周临推开书房门进去,对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想着什么的傅斯年说:“先生,太太哥哥过来了。” 地上丢了七八个烟头,就落在傅斯年的脚边。 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傅斯年抬手挥了挥说:“让时漫出去吧。” 周临愣了一下,颇有些意外:“傅先生,这……” 傅斯年仍旧没有回头,墨染的眸子凝着别墅门口的时淮生,他语气很轻:“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周临意会,默默的退了出去。 时漫还倚靠卧房门站着,看得出来,她满脸的担忧。 周临出来时,正好看到就是这样悲痛欲绝,呆呆靠着门框站着的时漫。 不由的,周临心里竟然生出了一股心疼。 但半响,他还是走了过去说:“太太,先生让你下楼去,说时先生在外面等你。” 时漫呆呆的目光里片刻浮现了一丝微光,她惊讶望向周临,满是不可置信。 周临接触到她的目光,竟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微微垂首,低声说:“太太,我送你下去吧。” 再不走,不然傅斯年就该反悔了。 时漫没有犹豫,甚至连鞋子都不肯要了,直接赤着脚就下楼了。 不等周临送,她几乎是跑出去的。 时淮生看到时漫出来,她狼狈不堪,脚被磨破了皮,地上有溢出的血迹,而她的膝盖上,更是烂得烂,坏得坏,看着骇人又触目。 周临开了门,时漫冲出去,时淮生一把将她给拦腰抱了起来。 “怎么伤成了这样?”时淮生的眼里覆满了担忧,他低头看着时漫的满身伤,心里很不是滋味。 时漫靠在他怀里,这才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她没有哭,反而笑了:“没事,不严重,哥哥,我想回去了。” 时淮生鼻头一酸,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沉声应着:“好,哥哥带你回家。” 时漫靠在他胸口,心里也很狐疑。 傅斯年怎么会突然就放过她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只要能离开这里,她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时淮生将时漫放到副驾驶,替她栓好安全带后,自己才上了驾驶位。 回城中村的一路上,时淮生的电话一直在响,可他都没有接电话。 时漫心情更复杂,一是傅斯年的态度,二是周砚池的状况。 也不知道今晚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周砚池? 回到城中村,时淮生停好车,他将时漫抱到了楼上。 回到家,他让时漫去洗澡,而他则去做宵夜。 时漫洗漱完出来,宵夜也做好了,时淮生拿来医药箱为她处理伤口,很是小心翼翼。 看着时淮生蹲在沙发旁,时漫还是开口问了:“哥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时淮生并没有抬头,用棉签蘸取着碘伏给时漫擦洗伤口,但他在回答问题:“孟晚柠都告诉我了。” 时漫心里很不是滋味,也看得出来,时淮生在生孟晚柠的气。 “哥哥,今晚的事情不怪嫂子的,是我自己愿意去的。” 时淮生蘸取碘伏的手一顿,仰起头时看时漫,语气充满指责的味道:“谁让你擅作主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的?” 时漫听到这话,当即就凝噎了:“我……对不起。” 她不想过多去回忆下午的事情,因为是孟晚柠开得口,所以她想也没想,就直接同意了赴约。 哪怕是一场鸿门宴,她也没想过责备谁。 时淮生看她发红的眼眶,不忍心责怪了,只好低头继续为她擦洗伤口。 但同时,时淮生说:“以后别叫她嫂子了,我跟她不是一路人,她帮过的忙,我铭记于心,但她想要的,我给不了她。” 时漫忍着痛,听到这话时,眉心皱得更紧了:“哥哥,你要和嫂子分开吗?” 时淮生拿着棉签的手滞了一下:“是。” 时漫很懊悔,很自责:“是因为我吗?” 第101章 她声音不自觉的染上一层歉意,很是抱歉。 时淮生抬头看时漫,眼里尽都是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拍她的手背,挤出一抹笑容说:“跟你没关系,只是时家已经不再是时家了,但孟家却还蒸蒸日上,晚柠就算再喜欢我,可她家人呢?她家人不会介意吗?” 时漫沉默听着,却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 是啊,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困难,远远不止眼前看到的这些,还有更多更多。 不仅仅是孟家,还有傅斯年。 …… 傅家别墅。 二楼,傅斯年还站在落地窗前,只是手里多了个红酒杯,他始终盯着窗户外,幽邃深沉的眸蕴着深深的漩涡,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这时,周临推门进来了。 “傅先生,太太已经离开了。” 傅斯年举起红酒杯,将里面的酒给喝完了,他嗓音沉沉道:“我能看见。” 语气似乎是不悦,情绪也很难琢磨。 周临走到身后,很是疑惑追问:“傅先生,今晚为什么要让太太离开啊?” 这个问题,周临同样好奇。 傅斯年回过身,将红酒杯给重重按到了桌子上。 灯光灼目,他眼里却阴沉一片:“一个心不在这里的女人,强留又有什么意义?” 周临不解:“那先生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呢?” 傅斯年又背过身,好久以后,他才说:“她还欠着明月一条腿,我让她离婚,就是遂了她的心愿,让她好过的事情,我绝不愿意做。” 周临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试探说:“傅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你喜欢上太太了呢?” 傅斯年回头,扫向周临的眼神凛冽又噬人:“不可能,我恨不得她去死。” 他的答案,也说得毫不犹豫,相当果断。 周临的声音很小很小:“可你明明那么在意。” 傅斯年愣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说:“今晚上,不是你比较在意她的安危吗?” 周临下意识的往后退,赶忙解释说:“傅先生,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敢觊觎太太呢?” 傅斯年狠狠睨了周临一眼,越过他就往书房外面走:“少猜测我的心思,我傅斯年谁都可能喜欢,就是唯独不会喜欢时漫。” 第80章 赔给明月,一条腿吧 孟家鸿门宴的事情过后,时漫安宁了一段日子。 只是,她从新闻上了解到,孟家的股票下跌到一定的幅度后,就没再下跌了。 由此可见,傅斯年还是没对孟家下死手,只意在惩戒。 可安宁的日子,永远只是暂时的,不会一直下去。 这天,时漫下班后到了傅延廷的病房,却意外发现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也在这里。 时漫并不认识,只是在进去之后,将带来的晚餐放在桌子上。 正打算离开时,女孩忽然开口了:“时小姐,麻烦您送我下楼吧。” 女孩行动不便,坐着轮椅,有一只腿空荡荡的,应该是断了。 时漫并不认识她,就没有理会。 但这时,傅延廷开口了:“小漫,送秦小姐下去吧,她是斯年的朋友。” 时漫这才点头应一声:“好,我送。” 这么久过去,时漫早已经学会了一件事,只要顺应傅延廷,她就能不被找麻烦。 女孩看向时漫,主动伸出自己的手过去并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秦明月。” 秦明月? 明月? 断了一条腿的女人? 所以,这个女人是傅斯年口中一直所说的那个人? 被她害得断了一条腿的女人? 时漫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而她慢慢转头,视线落在秦明月的身上。 她这才发现,秦明月是一个长相娇柔,皮肤白皙,看起来略显得很病态的女孩儿。 可即便这样,因为她五官好看,长得还是十分惊艳。 时漫一直不知道傅斯年和秦明月之间的关系。 但傅斯年那么维护她,应该不是普通关系吧。 “时小姐?”许是看时漫在发呆,秦明月试探着喊了一声。 时漫回过神,看着秦明月素净的手,但她并没有伸手去握,只是冷冷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漫。” 秦明月很客气:“我腿脚不方便,还要麻烦时小姐送送我了。” 渔翁之意在哪儿,时漫不想去揣测,所以她并没有说什么。 推着秦明月出了病房,她就迫不及待开口试探了:“时小姐应该不会不认识我吧?” 时漫神情淡然,轻声说:“我只知道,我并没有伤害过你。” 秦明月没想到时漫会这么开门见山,手忽然按住了轮椅扶手,她很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偌久,秦明月才紧咬牙关说:“我的腿都断了,时小姐还想撇清关系吗?” 时漫强迫自己冷静,万一又是圈套,她不就掉进去了吗? 推着秦明月乘坐电梯下楼,因为电梯里还有别的人,所以她们之间的对话很少。 到了外科大楼外,有一段下坡路,时漫推轮椅下去时,秦明月忽然倾身,身体往下倒,翻到了地上。 因为有坡度,她摔在地上后,人翻了好几个圈,滚到了最低处。 时漫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双手都还推着轮椅,而傅斯年和江橙不知道从哪儿过来。 第102章 傅斯年蹲在秦明月的面前,将她抱在怀中,担忧、急切的询问着她的状况:“明月,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哪儿受伤?” 秦明月的额角被碰破了皮,脸上有鲜血往外面流溢着。 她睁开眼,奄奄一息的看着傅斯年,唇角挤出一抹笑容说:“斯年,你来啦。” 傅斯年用手绢替她擦着脸上的血珠,柔声说:“放心,会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回医院。” 秦明月虚弱转头,看了一眼时漫,她说:“斯年,是她推得我。” 傅斯年闻言,也转头看了一眼还呆在下坡路上的时漫,她的双手甚至还保持着推轮椅的姿势。 看到傅斯年在看她,她毫不避讳的跟他对视着,眼里坦坦荡荡,似乎也想从他的眼里窥探出他是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她。 可是很可惜,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傅斯年收回目光,一句话没对时漫说,只是弯腰将秦明月给抱了起来。 这样的傅斯年,秦明月也有些意外,她盯着他下颌处紧绷的筋肉问:“斯年,你不信我吗?” 傅斯年抱着秦明月,边走,他边回答说:“我信你。” 秦明月的双手揽着傅斯年的脖子,她问:“那你会为我讨公道吗?” 傅斯年的答案还是肯定的:“会。” 秦明月将脸贴在傅斯年的胸膛口,这一刻,她感觉好幸福。 明明她是余光煦的女朋友,可是这两年里,傅斯年总是对她嘘寒问暖,她好像移情别恋了。 而且,傅斯年比余光煦好太多太多了。 他耀眼无比,也很英俊,关心她时,还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这样的男人,秦明月怎么可能不动心? 秦明月想,余光煦的好,根本不及傅斯年的万分之一。 更何况,她也不想跟一个有过案底的人有未来。 在进医院之前,秦明月得意的目光透过傅斯年的腋窝看向了外面的时漫和江橙。 她脸上那抹笑,属于胜利者,让人觉得很刺眼。 只是这抹笑,时漫并不在意,她当即丢了轮椅,要往医院外面走。 这时,江橙过来拦住了她去路:“时小姐,这下你总该知道,他心里更爱谁了吧?” 时漫侧首睨了一眼江橙,开门见山说:“所以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他的白月光吧?” 江橙轻牵唇角,但只是一点就止,她笑说:“是。” 时漫并不将秦明月放在心上,反而对江橙说:“所以你的一手好计谋用在我身上,有什么用吗?” 江橙高深莫测的笑:“我能有什么计谋?” 时漫直言直语:“秦明月忽然来医院,她又偏偏让我送,而送下来的时候,偏偏被你们遇到,你不会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 江橙并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但还在笑:“我劝时小姐还是想想应该怎么保全自己吧。” 话落,江橙跟着就进了医院。 时漫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知道,自己又不会安宁了。 …… 当夜,九点。 时漫探望完时乾,刚从病房出来时,就看到了站在病房外面的傅斯年。 他倚靠着墙壁,似乎吸了很久的烟了,地上丢了好几个烟头。 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他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不过,他能纠结什么呢? 无非是因为秦明月的事情吧。 看到傅斯年,时漫并没有意外,她停住脚步看他,轻声问:“你来找我,应该是想好怎么对秦明月交差了吧?” 傅斯年丢掉还没燃尽的香烟,他看着时漫,眼神犀利锋锐:“明月的腿又一次被摔伤了,不用我说,你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时漫声音很轻,态度很平和:“我不知道,你说清楚。” 傅斯年也很淡定:“赔一条腿给她。” 明明是那样轻描淡写的口吻,可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会割人的肉。 时漫心头一个大颤,片刻后,她淡淡道:“我把命赔给她都行。” 傅斯年没想到她会这么淡然,心里头莫名的很烦躁,可他选择别开脸不去看她,语气很冷漠:“你的命还要留着赎罪。” 赎罪? 时漫禁不住冷哼出声,半响后,她又问说:“傅斯年,等以后真相大白了,你想到今天的所作所为,你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心痛?” 傅斯年仍旧不看她,但侧脸轮廓很冷很冷:“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时漫并没有因此而伤心难过,她的语气很悔恨,也很悲凉:“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要再喜欢你。” 傅斯年不想听时漫废话,拽着她的手就下楼了。 将她塞进车里后,车子一路行驶,直至停到了郊外的一处别墅前。 车子越走越偏僻,而时漫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直到车子终于停下了,她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别墅前,周临站在那里,看样子像是等了很久了。 傅斯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降下车窗对周临说:“周临,你带时漫进去,断一条腿后,再送医院去,千万别让她死了。” 第81章 视死如归,闺蜜和好 自始至终,时漫都木讷坐在后排,没有一点儿要反抗,要逃跑的意思。 如果真的能逃,她早就逃了。 第103章 不管去到哪儿,她都注定逃不掉的。 就算她能侥幸逃了,可爸爸妈妈呢?哥哥呢? 周临站在黑暗中,好久才应了一声走过来。 拉开车门的那一刻,他声音沉沉说:“时小姐,请吧。” 时漫没有让周临为难,乖乖就下了车。 跟随周临脚步,时漫进了城郊别墅。 黑色捷豹的驾驶位上,傅斯年坐着一直没有动,可目光还是不自觉的追随时漫的身影而去。 她进去得毫不犹豫,不问那是什么地方,不问他们会做什么,就去得那么义无反顾。 可明明只要她一进去了,她今晚就很难全身而退。 这座看似漂亮,却实际是魔鬼城堡的地方,她怎么就能进去的那么直接呢? 时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别墅的前院,直至完全隐没的那一刻,傅斯年的心紧跟着沉了下去。 就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很烦躁,手指也不自觉的发抖,他浑身上下摸烟,摸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最后,他在副驾驶的抽屉里才翻出一包他早已经不喜欢吃的口味。 抖出香烟时,他离奇的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竟然有些握不住那细细的烟杆。 他阴沉着面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用打火机点烟时,火苗仍在跟着他发抖的手指发抖。 香烟点燃了,傅斯年转头凝向别墅,里面的灯开着,却并没有听到一点儿的声音传出来。 他抽着不太喜欢的香烟,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终于,傅斯年实在忍无可忍,他伸手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时,忽然有刺目的车灯光照射过来。 眼睛微眯着,适应了好久,傅斯年才勉强适应过来。 直至看清时,下车的人已经怒气冲冲来到了面前,是黎婉。 她一身的怒意,像是能燃烧起来一样,她大步过来,一巴掌狠狠甩给了傅斯年:“你想杀了她,是不是?” 傅斯年就任由这巴掌落在脸上,他不是不能躲开,只是不想躲。 麻痹传遍全身的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只是,他始终一句话不说。 黎婉狠狠踹了傅斯年一脚,大骂说:“疯子,神经病,你简直该死,时漫可是你的妻子,你竟然想拿她的腿去赔给别的女人?你就这么恨不得她去死吗?” 医院的事情,黎婉都知道了,她也是无意间撞到的,所以才关注了一下。 没想到时漫也是个傻的,被傅斯年这么对待,她竟然都不带反抗的。 傅斯年跟察觉不到疼一样,不看黎婉,只是凝着别墅的方向。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惨叫声还没响起。 一切应该还来得及吧。 黎婉狠狠撞开傅斯年,她拎着根铁棍,娇小的身影往别墅里跑去。 傅斯年站在车旁,路灯的橙光将他的身影拉成一道孤寂的弧度。 他忽然想到秦明月,她哭哭啼啼喊着疼,说要他一定为她讨个公道。 傅斯年答应了。 可这一刻,他又好像后悔了。 这种感觉,他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更不知道心里的那股复杂是出于什么心理。 或许,只是对两年夫妻情分的不忍吧。 很快,别墅里传来黎婉大闹的声音。 不一会儿,黎婉搀着时漫就出来了。 周临追了出来,大概是有意放过,并没有紧追着不放。 傅斯年上了车,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黎婉将时漫推进车里,替她栓好安全带后,又扭头冲黑色的捷豹这边喊说:“要真是条汉子,就别对女人用铁血手段,更何况还是一个一心只有你,傻得不能再傻的女人。” 傅斯年还在抽着香烟,他听到了黎婉的话,却并没有回答。 很快,黎婉上车,红色的保时捷在夜里疾驰出去。 周临目睹了一切,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做错,至少他猜对了,黎婉能进来,也是因为傅斯年放了水。 周临走到车旁,颔首看着驾驶位的傅斯年,小声询问说:“先生,要去追吗?” 傅斯年丢掉香烟,地上已然堆积了十多个烟头,他不答反问,眼神墨染一样的黑:“她没反抗吗?” 周临摇摇头,眉宇间都是不安:“太太不仅没反抗,甚至连哭闹都没有,就连在看到那些工具时,她也没有皱一下眉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傅斯年听到这话,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他终于抬起头看周临,瞳眸如星空一样,深邃而湛黑,声音也不自觉的低哑:“周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这是第一次,他问这个问题。 针对时家错了?还是针对时漫错了? 傅斯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问得是哪一个了。 周临垂下头,有些无法回答:“傅先生,我……我也不知道。” 好像是对的,又好像不对。 毕竟仇恨,总要有人去承担的。 傅斯年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他浅声说:“回去吧,不用去追她们了,还有明月那边,你安排几个人过去照顾。” 周临点头应下来:“好。” 傅斯年的手覆上方向盘,周临这才看清,他的指甲翻裂起来,有的还在渗血,而他的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新增添的烟疤。 第104章 周临明白,时漫刚刚被带进去的那段时间里,傅斯年也一定很煎熬吧。 跟傅斯年一样,周临也很煎熬。 …… 红色的保时捷一路飞驰,速度快得惊人。 时漫被周临带进别墅后,她已经做好了失去一条腿的准备。 可没想到,黎婉来救她了。 虽然在车上,两个人一句交谈的话都没有,但时漫能感觉到黎婉的生气。 她生气了,至少证明她还是在意的。 时漫并没有受伤,因为周临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对她下手。 如果真的一心想伤害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全身而退? 时漫不由想,就连周临都对她有着怜悯之心,而跟她有着夫妻关系的傅斯年,却并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这两年,她究竟喜欢了一个怎么样的男人?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停住。 时漫身体前倾,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回过神后,时漫才惊觉,原来已经回到繁华的市中心了。 车子就停在繁华大道,黎婉的双手撑着方向盘,攥得很紧很紧。 时漫扭头看她,小声的,轻柔的喊了一声:“婉儿?” 黎婉终于转过头,眼睛血红瞪着她,大声吼说:“时漫,你是不是傻子?进了那样的地方,你真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你知不知道,傅斯年要的是你的一条腿,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声音越说越大,时漫听在心里,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是委屈居多。 她眼睛通红,泪水当即不停的往下滚。 黎婉看她哭,心里又心疼,又烦躁:“你能不能不哭了?” 时漫收敛住哭意,她耸抖着肩膀,脸上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哽咽着说:“婉儿,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 黎婉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破功,别开脸说:“谁担心你了?” 时漫解开安全带,急急忙忙握住黎婉的手:“婉儿,你心里是担心我的,对不对?” 黎婉一直推着她的手:“我没担心你。” 时漫不再缠着她,坐直后说:“谢谢你今晚救了我。” 黎婉心里头很复杂,又烦又乱,她扭过头看时漫,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傅斯年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断一条腿吗?” 时漫勉强笑了一下,看起来很无奈:“他说是我欠他的,他想要的,我就算不答应,他也会强拿去的。” 黎婉不想听这些,冷冷道:“你下车,我不想看到你。” 时漫当即就急了:“婉儿,我……我知道你还恨着我,可是这两年,我一直想过找你,也给你发过消息,你能来柏城,我真的很高兴,我……” 黎婉气愤扭过头看时漫:“找过我?你能不能别搞笑了,我的手机里没有一条来自你的消息,你还敢说你找过我吗?” 时漫愣了一下,随即将手机拿出来,她翻出消息记录给黎婉看:“你看,我找过你的,真的,找过你的,我一直都很想你,可我又怕你不理我,不太敢给你发消息,可我真的找过你的。” 说到这里,时漫哽咽了。 黎婉握着手机,看到求救的消息,她忽然就自责不已:“离开柏城之后,我就换了联系方式,但是为了让你能找到我,我刻意在博主账号上公布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加我,一次都没有。” 时漫的一颗心,被黎婉的话戳着,温暖着,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簌簌的落,她转头抱住黎婉,靠在她的肩头颤颤的哭着:“对不起,是我太笨了,害你等了这么久,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黎婉眼睛通红,伸手轻轻抚摸时漫的头顶:“没事了,有我在,傅斯年不会再伤害你了,有我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时漫不想把黎婉牵扯进来,她抬头认真凝着她说:“你还能在意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至于傅斯年的事,我不希望你蹚浑水。” 黎婉不多言,温柔安抚着时漫。 失而复得的朋友,黎婉必定要保护好的。 第82章 阿煦出狱,试探底线 秦明月的事情,时漫原以为会很难过去的。 可是没想到黎婉从傅斯年手里将自己救出来后,傅斯年那边就跟销声匿迹了一样。 他没有再找她的麻烦,更没有要断她的腿来赔给秦明月的意思。 可即便这样,时漫也并没有放松警惕。 傅斯年是什么人?他能放过折磨她的机会吗? 短暂的一次放过,恐怕是在酝酿更大的陷阱吧。 在这苦涩生活里的唯一一味调味剂,是时漫找回了黎婉,解除了这两年的心结。 这两天,黎婉将工作丢在了一旁,无时无刻不陪着时漫,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又会被傅斯年给抓走。 而时淮生的感情,也迎来了变故,他终于是提了分手。 孟晚柠明显不同意,一直在征求他的复合,可他一直避着不见。 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拖下去,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孟晚柠来找过时漫,时漫只安抚和劝解,毕竟时淮生的主,她也是做不了的。 …… 二十天后,柏城断崖式降温。 从昨天还在穿长裙的天气,一下子跨到了需要穿薄绒外套的天气。 第105章 柏城监狱,黑色的捷豹停在门口,傅斯年和周临早早等在这里,倚靠在车门边站了很久了。 今天是余光煦出狱的日子,傅斯年亲自来迎接,表明了自己对余光煦的重视。 秦明月并没有来,傅斯年也就没有勉强。 没一会儿,监狱门打开,管教带着几个人出来,其中就包括了余光煦。 “余光煦,好好做人,重新开始。” 这是对每一个从这个大门跨出去的人,管教都会叮嘱的一句交代。 余光煦从出来开始,一眼就看到了外头的傅斯年和周临。 虽然在监狱里呆了一年多,可余光煦过得还算不错,只是身上褪去了浮华,多了一丝朴素。 傅斯年过去,拥抱住余光煦,轻拍他后背时,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一切都在不言中。 上了车,傅斯年和余光煦两人都坐在后排。 似乎是在监狱里待久了,余光煦转头注视着外界的一切,深邃的眸里,像是对一切充满了探究和疑惑。 傅斯年一直默默关注着余光煦的情绪,生怕他会因为自己坐过牢的事情而产生不一样的心理。 好在,余光煦看起来一切都挺好的。 片刻,傅斯年开口解释说:“明月最近受了伤,所以今天没有来见你,她一直都有念着你,你出来了,她是最高兴的那个人。” 余光煦转头看傅斯年,凝着他的侧脸轮廓说:“可她这一年多都没来看过我。” 傅斯年只能解释:“那是因为她腿脚不方便。” 余光煦笑了一下说:“斯年,以你的心性,不该那么单纯的。” 傅斯年倒无话可接了。 这么两年,他一直因为余光煦而照顾着秦明月,至于秦明月的心里还有没有余光煦,他却并不能再确定。 余光煦倒没多说什么,似乎对秦明月已经无所谓了。 傅斯年索性不再提秦明月,转了话锋说:“今晚给你安排了接风宴,一起喝两杯吧。” 余光煦凝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哑着声音回了一句:“好。” 傅斯年始终心神不宁的,但还是提起了时家:“现在你已经出来了,你和时家的恩怨,我放手交给你自己去解决。” 余光煦果然来了兴致,扭过头看傅斯年问说:“现在的时家不知道怎么样了?” 傅斯年只感觉余光煦的眼神很凌厉,像是刀子一样。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如实回答说:“时家倒台,时乾入院。” 余光煦的语气很不和善,冷冷笑说:“那老东西,还没被你玩死吗?” 傅斯年只是摇头。 余光煦往椅背上一靠,锋锐的冷光始终凝着窗户外,他的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寒意。 他喃喃着:“我这一年多受的委屈,他时家人也是时候该还给我了。” 这句话一听就没有好意,好像心里下了什么决定一样。 有种不死不罢休的感觉。 傅斯年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逼仄感,他的心里,好像隐隐对时家的处境产生了担忧。 某种名义上来说,余光煦是一个比傅斯年更心狠手辣的男人。 这两年,在傅斯年的手中,时家的人至少都还安然无恙的存活着。 但如果是余光煦出手,恐怕就不仅仅会这么简单了。 …… 夜里,八点。 傅斯年为余光煦准备的接风宴摆到了邮轮上。 这里清净,又不会有人打扰,还能看看江景,实在惬意。 余光煦刚出狱,傅斯年还怕他不太适应,可他确实想多了。 只不过酒席才刚刚开始,就有人过来敲门了。 今晚这场接风宴,傅斯年只邀请了几个重要的朋友在场,可人明明已经来齐了,这会儿来的人,又会是谁? 周临去开了门,门开的一瞬间,看到出现在房间门口的人,傅斯年愣了一下。 怎么会是时漫? 她还刻意打扮过,穿得是小吊带裙子,看着妩媚勾人。 傅斯年攥着酒杯的手一滞,当即扭过头看余光煦。 余光煦也看着傅斯年,笑得很云淡风轻:“斯年,今天是我出狱的日子,这样大的接风宴,我让嫂子过来陪我一起喝一杯,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仗着曾经救过傅斯年性命的事情,余光煦为所欲为,在傅斯年的底线边缘疯狂试探。 可仔细想想,是时家害得余光煦锒铛入狱,而时漫也是时家人,她来赎罪,也理所应当。 傅斯年并没有说介意的话,也并没有说不介意的话。 可他的沉默,就已然证明了他的态度。 当着众人面,余光煦的胆子更加大了起来:“嫂子,过来给大家倒酒吧。” 余光煦的口吻是命令,时漫听到后,没有犹豫,踩着高跟鞋就进来了。 她已经不对傅斯年抱任何期望了,如果他想保护自己,刚刚就会开口的。 可是他并没有,不等于变相默许了余光煦的作为吗? 时漫绕过周临,进了包间,然后拿着酒壶一一给众人倒酒。 这一群人,都知道时漫的身份。 她明明是傅太太,可却做着佣人应该做的事情。 倒完酒,余光煦往椅背中一瘫,转头痞气玩味的看着时漫问:“嫂子,我今天出狱,你高兴吗?” 第106章 余光煦的眼里分明有着如深渊一样的阴沉,也明显是不怀好意的。 时漫站在傅斯年和余光煦的中间,她攥着酒壶的手在发抖。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余光煦的刻意为难呢? 说高兴,她真的高兴吗? 说不高兴,无疑于是往枪口上撞。 短暂的几秒钟之后,时漫还是违心的说了一句:“高兴。” 可她不看余光煦,这话明显说得很心虚。 余光煦好像失去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兴趣,手指敲着桌面,扣下的每一下,都挺让人心头发怵的。 有人提杯敬酒,余光煦举杯回应,只有傅斯年,始终沉默坐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心情复杂而又说不清。 下一刻,突然听到小声的一声:“哎呀。” 是余光煦发出来的声音,他攥着的酒杯掉在了地上,正好落在皮鞋上,打湿了鞋尖。 余光煦左右摆动皮鞋,低头看着鞋面上的脏污,淡淡的语气里充满着不善:“鞋子脏了呢。” 话落,他忽然抬头看时漫,很认真的询问说:“不知道嫂子,介不介意给我舔一下鞋尖呢?”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阵唏嘘。 虽然余光煦确实在圈子里很有脸面,可他的权势,到底是傅斯年给的。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傅斯年,就当众为难起时漫来。 这谁看了,不说一个勇字? 而且他要的不是擦鞋,而是舔鞋。 时漫瘦了太多了,单薄的吊带裙穿在她身上,仍有些宽松,她的颧骨都凹下去了。 她紧攥着手,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傅斯年,他自始至终稳稳坐着,面色虽然不太好看,可对余光煦的所作所为,始终没说一个责备的字。 时漫心里一阵酸涩,她不由的冷笑了一下,她竟然还在奢求傅斯年会替她解围。 怎么可能呢? 她所有的风雨,都是他带来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帮她解围? 就在这时,余光煦的语气隐隐不耐烦了:“嫂子,看来我出狱,并没有像你所说的那样高兴嘛,不然怎么可能连鞋尖都不给我舔了呢?” 时漫闭了一下眼睛,泪水从眼眶滚出来,再睁开眼时,她将紧紧攥着的手给松开了。 她慢慢弯腰,蹲在了余光煦的面前。 这份屈辱,她如果不受,余光煦就会让时家人受。 时漫伸手,就要握上余光煦鞋尖的时候,傅斯年忽然起身,一把拽起时漫,踢开他刚刚坐的凳子,阴沉着面庞,一言不发就出了包间。 很明显,傅斯年是生气了。 众人看一眼余光煦,又急匆匆起身离开。 周临却并没有走,等大家都走了,他才看着坐在座位上还慢条斯理吃着东西的余光煦说:“余先生,这一次的事情,你确实过分了。” 忽然,余光煦额头青筋暴起,一把将筷子丢在桌子上,扭头就愤愤的盯着周临说:“斯年要真是想为我报仇,就应该杀了时家所有人,而不是打着欺负的幌子娶了时漫!” 第83章 心生怜悯,被人绑架 面对余光煦的怒意,周临却并不害怕,他坦坦荡荡,直直接接的跟他对视着,镇压着。 “傅先生为了你,做的伤害时家的事情还少吗?你口口声声说着要杀了时家人,时家让你入狱两年,他们就应该死吗?” 余光煦站起身,愤怒揪住周临的衣领口:“如果不是时乾,我会入狱两年吗?你大度,你能原谅,我也要跟着原谅吗?” 周临将余光煦的手扳开,随即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看着余光煦道:“不管说什么,你今晚都做过分了,冤有头债有主,但时小姐是无辜的。” 余光煦大笑一声,随即笑意一收就止:“无辜?谁不无辜?我不无辜吗?我当初为了救傅斯年,差点丢了这条命,我入狱两年,他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当初要不是我出手救了他,他还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吗?” 周临一步步逼近,眯眼凝着余光煦的微表情:“你是救了先生不假,可先生也给了你荣华富贵,而当初工地的事情,也难保你心里没鬼,究竟真相是怎么样的,我相信你恐怕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余光煦听着这话,那股子痞劲儿上来了,腾地一下踢到一旁的椅子上,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满是不满的瞪着周临:“你顶多就是傅斯年身边的一条狗,你还跟我叫嚣上了,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他裁了你?” 两个人彼此震慑着、威压着,谁也不让谁。 早在公司,周临就听过余光煦的传言,已然都是一些不好的声音。 可仗着当初的救命恩情,余光煦向来是在傅斯年的地盘耀武扬威,只是他也懂得收敛,但也只在傅斯年面前收敛。 周临不跟余光煦对峙,转头追出了包厢。 船身晃动两下后,又回归了平静。 余光煦坐回在狼藉的桌子旁,盯着一桌子基本没怎么动过的食物,心里头想到时家,就起了杀心。 害过他的人,就不应该再活着。 …… 时漫被傅斯年粗暴的拽下了邮轮。 深秋的河岸边,风凛冽过来时,隐约有些刺骨了。 时漫就穿着单薄的一件吊带裙,冻得瑟瑟发抖,却又不敢吭出声来。 第107章 傅斯年停住脚步,宽厚的背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横亘在时漫的面前。 她仰起脸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已经激荡不起一点儿的波澜了。 再冷,时漫都咬牙受着,根本不开口求饶。 半响,傅斯年终于回过头,他的腕表在灯光的折射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比那更冷的,是他那双如鹰隼一样的眸子。 傅斯年格外反常,俊美儒雅之下,隐藏的是他凶狠狰狞的真面目,他眼神像是一把锋锐的利刃,将时漫刺得体无完肤。 “你的骨气呢?你的骄傲呢?为什么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你怎么不反驳了?是不是一身的牛劲,都拿来对付我了?” 他激动、他愤怒,他眼底聚集了一团的狂风暴雨。 他想控制,可还是无法抵抗这股要刺破胸膛而穿出来的怒意。 时漫的长发散在后背,风轻轻吹拂着,露出她只有巴掌大的脸蛋。 大概是灯光昏暗,傅斯年看不到时漫眼底的爱意了。 她眼睛里面,好像除了木讷,就不再有别的情绪了。 她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天上无声无息遮盖住阳光的云层,她的语气,更是说不出的轻描淡写:“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又想让我怎么反抗?看我下跪求饶,又再给我致命一击吗?” 时漫扬起眉峰,直视着傅斯年的眼睛,像是企图从他的脸上窥探到一点点什么。 可是很可惜,他脸上什么也没有。 时漫挪开视线,望向像轻纱一样浮动着的水面,她喃喃着说:“傅斯年,你当初说过,余光煦回来之前,你不会考虑跟我离婚,但是现在他回来了,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们离婚的事情。” 风里送来时漫身上的香气,还有她随着风乱拂的头发,打到了他健壮有力的臂膀上。 傅斯年的青筋在他额头上一道道隆起,他沉着声音,冷酷异常:“想跟我离婚,你休想!” 意料之中的答案,时漫都听腻了。 她并不意外,只是望着粼粼的江面,忽然有种无力感。 如果能逃离现在的困境,她想,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时漫不说话,傅斯年就继续道:“你还要留在我身边赎罪,你想逃,我绝不允许。” 他咬牙切齿,似乎有满腔的恨意。 可明明余光煦回来了,一切也是时候有个了解了,他却不想了。 时漫抱紧自己的双臂,沿着河阶,踏着自己破碎的影子往来时的方向走。 傅斯年没阻止她的离开,却始终凝着她单薄的身影,风一吹,她好像就会散开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时漫好像真的变了。 不再爱笑,不再缠着他,不再说一些喜欢他的话。 现在的她,像失去了生命力,一点儿也不鲜活了。 她像是个死人,可又没完全死掉,因为她还能听话。 …… 十点,傅斯年去了一趟医院,他没去探望傅延廷,而是探望的秦明月。 过去的时候,秦明月靠在床头,明显少了平时的那股活泼劲儿,像是有心事一样。 傅斯年进去,将买来的花摆上,随即坐在床边,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 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傅斯年才开门见山问:“今晚给阿煦办的接风宴,你为什么不去?” 秦明月的眼睛酸涩沉重,抬头看傅斯年时,泪水从里面滚出来,她伸手抹干净后,别开脸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他?” 傅斯年注视着她,声音很轻柔,像落在窗台上的月色一样。 “阿煦心里不会介意这个的。” 秦明月红着眼睛,扭头问傅斯年:“真的不会吗?要真的不会,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傅斯年无言以对,并没有理由解释得清。 偌久,秦明月轻声细语的声音变得极端暴怒:“斯年,你能把时漫交给我去处理吗?是她毁了我的腿,我不想再容忍她能安然无恙,而我只能坐轮椅的日子了,你知道这两年里,我有多煎熬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哪怕是杀了我也好,可为什么只是夺走了我的腿?” 被子下,有一截位置都是空荡荡的。 傅斯年看着秦明月满脸哀痛的样子,不由的想到了时漫。 真要把她交给秦明月,她还能好好的活着吗? 或许是意识到傅斯年的犹豫,秦明月激动不已:“斯年,我知道你们有夫妻情分,我也知道你对她下不去手,可我没关系,我对她都是恨,我可以自己动手,只要你答应将她交给我,之后的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的。” 傅斯年始终没有松口,可他明明想答应的,但一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不觉间,他就是对时漫有了怜悯。 最终,他终于还是站起身,只是离开前,他明确拒绝了秦明月的意思:“对不起,我不能把她交给你。” 秦明月大声哭着喊着:“那斯年,你还能再陪陪我吗?” 傅斯年的脚步停住了,他终于还是没离开病房,又坐了回去。 所谓的陪,就是傅斯年留在这里,哪怕一句话不说,秦明月都是安心的。 秦明月靠在床档上,看傅斯年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斯年,对不起,我必须要铲除时漫,不然我就得不到你了,请原谅我的自私。” 第108章 好久,傅斯年忽然抬起头说:“阿煦那边的意思,我会帮你问问的。” 秦明月抿唇笑笑,不置可否。 两年过去了,傅斯年始终没明白,秦明月早已经变心了。 她现在爱的人,是他,不再是余光煦了。 …… 时漫刚到城中村,就感受到身后有车辆疾驰而来。 还以为是夜里有人飙车,却没想到车子是冲着她而来的。 还没反应过来,车上跳下来好几个人,将她架住,就塞进了车里。 整个过程,几乎就是几秒钟的事情。 时漫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呼救,车子就已经飞驰出去了。 车上,有人往时漫的嘴里塞了抹布,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睛更是被遮盖住。 时漫的心暴跳如雷,可她还是强迫自己镇定。 她的仇家不多,能这么对她的,大概只有余光煦。 可即便想明白这个问题,她现在处于无法说话,无法动弹的地步,只能任由宰割。 不知道多久之后,车子终于停下。 时漫被丢进一间铺满灰尘,甚至还挂着蜘蛛网的破旧小屋里。 头套被扯下来的那一刻,她微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久,才勉强适应了强光。 晃动的视线里,有落在强光下显得格外明显的一粒粒的灰尘,还有两张陌生面孔,看着都凶神恶煞的。 时漫一看,就明白来者不善。 她极力镇定,呜咽着示意两人将她嘴里的抹布拿出来,可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就否决了她的要求。 两人做事果断利落,抓起她的手,将她的十根手指甲都通通给拔掉了。 时漫痛得一身都是汗,脸上也是泪,抹布塞满了口腔,磨得整个嘴唇都皲裂出鲜血了。 十指连心,拔掉指甲的疼痛,无疑于是敲碎了时漫的骨头。 她痛得只能呜咽,而两个男人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第84章 逃离柏城,寻找律师 两个男人将她的衣服扯开,暴露出她的身体。 美女在前,两人的眼里露出明晃晃的污秽。 时漫顾不得疼痛,哭着摇头,从塞满抹布的嘴里呜咽出声音:“求求你们,不要……不要!” 结婚两年,她都还清清白白的。 可现在,她眼看着就要名节不保了。 其中一个男人在解皮带,而另外一个男人就按住时漫因为不安而不停乱摆动的腿。 按着时漫的那个男人,倒着俯视着时漫精致的五官,嘴里也透露了一丝信息:“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该伤害了秦小姐,她可是傅斯年心头的宝贝,你断了她一条腿,傅先生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呢?” 时漫的心,当即坠进了深渊里。 原来不是余光煦,是傅斯年,是秦明月。 她曾经爱了整整七年的男人,在前一个小时里,还从余光煦的手里将她给解救了出来。 可是这一刻,他又让她陷入了绝境。 是啊,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她活着。 那天,他要断掉她的一条腿。 今晚上,他要她在大家面前出丑。 而现在,他要毁掉她的清白。 时家也是他毁掉的,所有的灾难也都源自于他。 这一刻,时漫死掉的心被捡起来,又重新鞭挞了一回。 呵… 时漫望着朦胧的天花板,视线渐渐氤氲了。 这个时候,她还能怎么求饶? 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再流,估计就该流血泪了吧。 时漫闭上眼睛,绝望的等着一切灾难的降临。 忽然,“嘭”一声巨响,本就破烂不堪的门框,似乎是彻底崩塌了,甚至还掀起了地上尘封已久的泥尘。 朦胧昏暗的光线下,灰尘乱舞。 走进来的两道身影,时漫看清了,是黎婉和周砚池。 黎婉飞奔过来,抄起棍子就给了其中一个男人当头一棒,而周砚池则一脚踹飞了另外一个男人。 一男一女对上两个男人,却一点儿不落下风。 黎婉察觉时漫的狼狈,她过去抱起她,用外套盖住她的身体,扯下了她嘴里的抹布,又给她松了绑。 而周砚池,他以一敌二,眼里却并没有露出任何该有的惧意,他一步步上前,温润清隽的偏偏少年,却少有的暴怒起来,不由分说,就动起手来。 他虽然是医生,可身材纤长,身手又莫名的很好,不一会儿,两人败下阵来。 周砚池狠狠的给了两人一脚,像是还不能出气,又暴打了一顿,痛得两人直喊爷爷求饶,他却都没有要放过的意思。 是黎婉,她急切的喊了周砚池:“你先别打了,你快来看看小漫。” 也只有时漫的安危,才能牵动周砚池那冰封多年的心了。 他赶忙收手,小跑到时漫跟前,轻轻抚摸她头顶后,烫得她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发烧了,我来抱她!” 黎婉闻言退开,任由周砚池将时漫抱了起来。 两人离开后,黎婉负责开车,周砚池负责照顾时漫。 坐在后排,周砚池将时漫抱在怀中,他的脸贴着她的,声音很沙哑的不停的喊着她的小名:“小漫,小漫……” 一遍又一遍,像是害怕失去一样,不停的喊着。 第109章 时漫并没有晕倒,只是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所以闭上了眼睛。 听到周砚池在喊她,她睁开眼看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我没事。” 周砚池抚摸她被汗湿的面颊,眼里都是心疼和担忧,一个大男人,竟然急红了眼睛:“我不回江城了,以后我都留在柏城,你让我来照顾你吧,好不好?” 应该是碰到了时漫的指甲,她疼得皱紧了眉头。 周砚池看到她紧锁的眉头后,语气很强硬:“你就是不愿意,我也不走了,我实在不忍心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就让我陪着你吧。” 时漫的眼睛滚出眼泪,她小声说:“手……” 周砚池这才后知后觉的查看她的手,这一看,他直接愣住了。 不一会儿,周砚池就愤愤的质问:“是不是傅斯年做的?” 时漫红着眼睛,没有说不是,也没有说是。 可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周砚池心疼得厉害,可这会儿没有药,他又做不了任何处理,只能举着她的手,轻轻对着伤处呵气。 时漫奄奄一息,可看着周砚池对自己的好,她的心中更不是滋味。 明明不过几面之缘,可他却能对她好到这个地步,不惜得罪掌握着一方权势的大佬,也要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很感激,还有黎婉。 他们是她的救星。 车辆的颠簸,再加上晕晕沉沉的脑子,时漫抵不住,终于是晕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时,目光所及之处,灯影朦胧,窗户半开,白色的窗纱随着轻拂进来的风浮动着, 时漫眨了眨酸涩沉重的眼皮,倏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喑哑低喃:“你醒了?” 是周砚池的声音。 时漫翻过身,看到坐在床边,满眼担忧、心疼的周砚池。 他头发凌乱着,少了平时一丝不苟的英俊勃发,眼里的红血丝像蜘蛛网一样。 时漫冲他笑笑,随即问:“我现在在哪儿?” 周砚池握住她的手,温声说:“这是在我家。” 时漫脑子转了一下,轻声问:“江城?” 周砚池点点头,始终凝着她的视线:“嗯,是我自作主张带你回来的,柏城实在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傅斯年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像是害怕时漫会责备自己,他又主动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 时漫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又要拖累你了。” 周砚池伸手,温柔替她整理开脸上的碎发,微笑说:“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本就孑然一身,能保住你,我愿意倾尽所有。” 时漫再傻,都能感觉到周砚池的心意了。 他们接触确实不多,可周砚池动情却很快。 那一晚,他永远记得是时漫替他解了围。 那样胆大、善良的姑娘,在他的心里留下了烙印,无论怎么想将她从心里赶走,都已经没有办法了。 时漫明显的不安,慌慌忙忙的想撇清关系:“周医生,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是结过婚的女人,而且还一身仇恨,你很优秀,我也相信,你一定会遇到那个让你愿意付出一切的女人。” 周砚池自然明白时漫的意思,他笑笑说:“我想我已经遇到了。” 时漫想坐起来,可手指刚触碰到床面,就痛得她缩成了一团儿。 周砚池忙起身去摸她:“十指连心,手指都拔掉了,要好长时间才能长起来,你别乱动了,我不说那些话让你为难,你就暂时留在江城好好修养吧。” 时漫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呜咽着“嗯”了一声。 傅斯年欺负她,她没哭,可这十指连心的痛,她是一点儿也受不住了。 就这样,时漫在江城暂时住下了。 黎婉还在柏城,说是要和孟家将最后的合作给走完。 等结束了,她就回江城。 十指被拔掉了指甲,双手都被纱布包裹住了。 时漫吃饭有些拿不住筷子,是周砚池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 她没法洗澡,周砚池就让她穿着睡衣在花洒下淋浴,他帮她洗头发,擦沐浴露,擦护发素,还帮她吹头发,洗贴身衣物,甚至还帮她穿衣服。 周砚池的无微不至,面面俱到,总让时漫会想到傅斯年。 他们结婚两年,她从没有一次享受过傅斯年的照顾。 而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了。 虽然还没离婚,可心里的那份情却是早就断了。 连着过了一个完整的周末后,时漫又给林淮序去了电话说请假,那边一直问缘由,并说不能无缘无故的请假,她难以启齿,是周砚池抢过她的手机,对林淮序做了解释。 这一听,林淮序就没再问了,只叮嘱她好好休息,等她回来。 等手指的伤口好一些了,没那么痛了,时漫告诉周砚池,拜托他为自己找一个很有名望的律师,并且要擅长打离婚官司的。 虽然处处受制于傅斯年,可时漫想,要是再不离婚,这么无休止的下去,她会疯掉的。 这两年的折磨,就算是时家亏欠余光煦的,那也应该还清了。 周砚池的人际关系网不错,找到了关系好的高中同学,只是大学后,一人学了医学,一人做了法律。 第110章 现在,两人都是各自业界有望的人物了。 跟吴康见面的这一天,江城风和日丽,蓝蓝的天上,一丝儿白云都没有。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阳光金灿灿的落在每一个建筑物上。 时漫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仰头看着偌大的江城,心里向往的是自由,是海阔天空。 忽然,周砚池的声音响起:“小漫,吴康来了。” 时漫回过头,连忙站了起来,她局促的捏着裙子,笑笑打着招呼:“吴律师,你好。” 十个手指都还包裹着纱布,但已经没那么疼了。 吴康看一眼时漫,又转头看周砚池,有打趣的意思:“这位是?” 周砚池没有藏着掖着:“是我喜欢的姑娘,她想咨询你离婚的事情。” 吴康的表情,瞬间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将一切情绪都掩藏得很好。 第85章 爸爸去世,葬礼再见 但即便掩藏了疑惑,可吴康的心里,始终还是觉得时漫配不上周砚池的。 毕竟能混到如此有声望的医生,还手握重要专利,什么样的女人又找不到呢? 但转念想想,周砚池都单了三十多年了,能遇到一个喜欢的女人也不容易,更何况时漫长得确实美丽。 吴康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花费心思去想,周砚池的感情,他也无权去干预。 落座后,周砚池唤来了服务员,让吴康点咖啡,他随便要了一杯卡布奇诺。 朋友见面,周砚池先是和吴康寒暄了两句,才缓缓的切到了重题。 吴康直言直语,问了时漫很多问题。 “结婚几年?” “两年。” “感情怎么样?” “不好。” “为什么想离婚?” “他外面有人,我跟他长期分居,更没有伴侣生活,我不想跟他过了。” 吴康问什么,时漫回答什么,也不藏着掖着。 只是在提及伴侣生活的时候,吴康愣了一下,继续问说:“一次伴侣生活都没有过吗?” 时漫摇摇头,语气很平静:“一次都没有过。” 吴康转头凝了一眼周砚池,看到他毫无波澜的脸上,生出了几分惊诧。 时漫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虽然很微妙,可她不傻,能明显察觉出来。 周砚池在桌子下,给了吴康一脚,他才收敛视线继续看向了时漫说:“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起诉离婚,是有很大可能胜诉的,就算一审判决不离,那二审也会判了,但想一次到位,那至于对方外面有人,分居,感情不好,这些你都需要提供相关证据。” 时漫仰起漂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吴康说:“我都有证据。” 吴康有些意外,凝着时漫的眼睛里生出了几分疑惑,但语气是玩笑的口吻:“看时小姐的意思,是早有预谋的离婚了?” 时漫毫不避讳,直白坦荡的看着吴康说:“这场婚姻,本来也是他的早有预谋,至于离婚,就算是我的预谋,我也有充分的理由。” 吴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处理过各种各样的离婚案件。 对方有没有说谎,他就算不能一眼看穿,但至少也能判断个七七八八了。 至于时漫,她的态度明显的认真,是真的想离婚。 她的眼里,早已经没有了对婚姻的希冀。 困在牢笼里的人,想出来也是正常的。 因着周砚池这层关系,吴康接了这个离婚官司。 吴康挺忙的,拎着公文包,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时漫十指的纱布很厚,她端不起咖啡杯,周砚池就端过来喂她喝。 时漫愣了一下,还是就着轻轻抿了一口,她耳尖微红,出声道谢:“谢谢。” 周砚池抽了一张纸巾,替她轻轻蘸了一下嘴角,温声说:“不客气。” 时漫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卷翘的睫毛刷下来,落下一层的阴影,他生得好看、温润,不同于傅斯年的硬朗,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看什么?”周砚池在下一刻扭过了头,轻轻凝着时漫的眼睛,问得很温柔。 时漫别开脸,望向外面被阳光照射得波光粼粼的街道,她淡淡说:“没什么。” 纵然外头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可时漫的心,仍旧一片阴沉,阴雨连绵了很多天,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周砚池也不多追问,喂着时漫喝完了咖啡,才带着她出门。 外头的阳光很刺眼,周砚池为时漫戴上帽子。 刚戴好,时漫的手机铃声响了。 听到电话响,时漫就害怕,生怕会是傅斯年打过来的。 但即便有这个可能,但时漫还是示意周砚池帮自己拿一下电话。 很幸运,不是傅斯年,是刘华蓉。 周砚池点了接听,举着手机放到了时漫的耳边。 他的手指微凉,触碰到了时漫炙热的耳尖,他很不好意思,目光望向别处时,可一颗心早已经怦怦乱跳了。 身旁传来时漫浅浅的轻唤声:“妈。”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时漫好像入定了一样,好半天都没有开口。 周砚池察觉到异样,扭过头望向了时漫,只见她呆呆站着,泪水不停的从眼眶滚出来,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的不停往外面滚。 第111章 就是下一刻,时漫身体不稳,就要倒下去。 周砚池见状,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小漫,怎么了?” 电话那边,刘华蓉强迫自己冷静的声音传来:“小漫,事已至此,你就别难过了,过来再看看你爸爸吧。” 时漫趴在周砚池肩头,不一会儿,泪水就浸湿了他的衬衫领口。 刘华蓉明显不太放心,但周砚池也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他安抚了刘华蓉,就先把电话给挂了。 虽然是十月,可阳光很好,很暖和,可这温暖,却一点儿也照不进时漫的心里。 她好几次站不稳,是周砚池搀住了她。 直到彻底压抑不住时,时漫才哭出声音来:“我没有爸爸了,周医生,我没有爸爸了。” 她涣散的眸里,聚集着一团儿的空灵,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水,往外面流溢着。 周砚池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中说:“我送你回柏城吧。” 时漫鼻尖通红,浆糊一样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 直到好久,她才“嗯”了一声。 周砚池也并没有多做停留,带着她上了车。 江城到柏城,车子开了四个小时才到。 而整个过程里,时漫坐在副驾驶,她放空了自己,扭头看着车窗外,窗户上,她的面庞轮廓倒映其中,脸上的泪一直就没有断过。 刘华蓉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了,时乾就在刚刚,病情加重忽然去世了。 手术本来就已经成功了,是傅延廷上一次对时乾的推搡,加速了他生命的终结。 时漫的心里又恨又恼,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明明就在前不久,时乾才刚刚清醒,明明她都还没来得及跟爸爸说一声对不起,明明她都想好了,等这一次成功离了婚,她就带着一家人离开柏城的。 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很多事情,她已经在心里设想过千百回了。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什么都没有做成,可那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就已经离开了。 时漫的泪早已经哭干了,可她呜咽着,只感觉鼻子堵塞得厉害,她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不想让周砚池担心,时漫别过脸,一直咬着手指,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可越是强忍着悲痛,她就越是无法冷静下来,直至身体都抖成了筛子,哭成了泪人。 时漫回去的时候,时乾已经被送到殡仪馆了。 见到时淮生和刘华蓉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难受过了。 时漫姗姗来迟,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责备她什么,只是站起身抱紧她:“小漫,爸爸已经走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你要接受它,你还有哥哥,还有妈妈。” 刘华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一家人抱成一团儿,可时漫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身体软绵绵的要往地上瘫,时淮生紧紧搂住她。 “小漫,振作一点儿,好不好?”时淮生的语气带了点恼怒的味道。 时漫仰起脸看时淮生说:“可爸爸到死都还没有原谅我,当初跟傅斯年结婚,明明是我的错,可因为这件事,他恨了自己两年,哥哥,我对不起爸爸,我对不起他,是我害了他。” 时漫快崩溃了,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因为她当初的不听话,可爸爸却承担下了所有的苦难。 时淮生抱住她,说任何话,显然都抵不了她心里头的悲痛。 时乾做了最后的仪容,一家人进去见了最后一面,几人跪在担架前,看着在白布下露出面颊的时乾。 他眼睛闭着,睡得很安详。 几人扒着时乾,哭得哭,喊得喊,可躺着的人,却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个世界上,也永远不会再有时乾这个人了。 时漫和时淮生失去了爸爸,刘华蓉失去了丈夫。 葬礼安排在了两天后,柏城接连着降温。 时乾去世的事情,时漫谁也没有告知,除了一家人知道外,只有黎婉知道。 葬礼的当天,雨下得很大,柏城入了秋,梧桐叶落在地上,卷起泥土乱飞。 时家一家人一身黑,站在风雨交加的墓园里,即便打着伞,可衣服裤子也还是打湿了。 时乾去世,来吊唁的人很少。 全程,周砚池和黎婉陪同着,时家人不走,他们也就不走。 一直到了下午,墓园忽然来了不速之客。 “老婆,时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跟我说呢?” 人还没见到,就已经听到了傅斯年吊儿郎当的声音。 一家人扭头望过去,就看到了撑着大黑伞走近的傅斯年和周临。 时漫看到他,心里下意识的害怕、不安。 “傅斯年,你来干什么?今天是我爸爸的重要日子,我请你离开。”时漫站到一家人面前,语气很冷很冷,眼里也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只有无尽的绝望和淡漠。 傅斯年不为所动,一点点靠近时漫,当着她的面,将带来的白花放到了墓碑前,然后鞠躬敬礼。 直起身体时,傅斯年的视线率先落到了周砚池的身上,他眼眸墨染一样的黑,语气也高深莫测:“我岳父的葬礼,周医生倒是来得比我还快!” 第86章 她心已死,决定离开 第112章 周砚池将伞檐带高了一些,坦荡直接的跟傅斯年对视着,博弈着,无声无息中,风云涌动着。 半响,周砚池才淡淡笑了,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口吻轻声说:“傅先生有没有想过,不是我来得快,而是你来得迟呢?” 这话,分明就不带好意,明里暗里,都有指责的味道。 傅斯年闷笑着,不理会周砚池的挑衅,而是转头看向了几天之间苍老了十岁不止的刘华蓉:“妈,小漫不懂事也就算了,您也不懂事吗?爸去世这样的大事,你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呢?” 刘华蓉虚弱无力,早已经没有精力去跟傅斯年辩解什么,可他嚣张跋扈的样子,就是让人忍不住的生气。 时淮生将刘华蓉护在身后,沉沉目光盯着傅斯年,嗓音也没来由的染上一层怒意:“你是傅斯年,消息灵通无比,怎么可能不知道时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更何况你还没和小漫离婚,那我妈就是你的长辈,跟长辈说话,是这种语气吗?还是说,傅家的人,从来没有谁教过你礼仪?” 傅斯年撑着大黑伞,伞下的他,一身的凌厉,他不慌不忙回说:“哥不也没跟我说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也是因为没教养吗?” 时淮生的怒意被点燃,他下意识往前,两具身躯眼看着越靠越近,时漫忽然出来,挡住了时淮生:“哥哥,爸爸的葬礼要紧。” 接连哭了两天,时漫的气色也并不好,眼睛肿成了核桃。 此刻,她眼里覆着清晰的担忧和不安,时淮生看到,将怒意压了下去。 这个时候闹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傅斯年有很大刻意闹事的成分在里面。 见时淮生敛下了锋芒,时漫才转过身对傅斯年说:“爸爸的葬礼,你能来,我很欢迎。” 傅斯年静静注视着时漫的眼睛,雨下得淅淅沥沥的,虽然不大,但一天都没有停的意思。 山里起雾了,墓园就显得很安静,很瘆人。 时漫的眼睛,就好像笼了江南烟雨一样,朦胧得不太真切,也淡然得让人心头发怵。 明明她的眼里,应该满是他的。 可现在,她好像一具行走的干尸,又瘦,又失去了鲜活。 傅斯年也看到了时漫包裹着纱布的十根手指。 她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十根手指都跟着受伤? 柏城这个地方,傅斯年为大,只要他不闹事,大家也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让他参加了葬礼。 意外的是,傅斯年并没有闹事,反而跟着时家人一起哀悼时乾的离世。 只是不知道的是,他究竟是伪装的,还是真心的。 可他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呢? 如果有,就不会压着周砚池的消息不给,就不会任由时漫被人欺凌。 直到夜幕降临时,时淮生才开口让大家都回去。 刘华蓉哭干了泪,脸也熬黄了,那里还有曾经半分豪门太太的样子? 墓碑上的黑白照,渐渐融进了夜色里,刘华蓉恋恋不舍的离去。 在路过傅斯年的身旁时,刘华蓉停住了脚步,她眼里无悲无喜,就很风平浪静:“斯年,余光煦的事是板上钉钉的,如果真是时家冤枉他,派出所会查不出一星半点的猫腻吗?我们时家是商人,当年也确实小有名气,可毕竟不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哪里有本事,让派出所也跟着乱抓人?” “就算是时家做错了,你对小漫的折磨,让时家破产,现在时乾也去了,你心里的怒意也该消了吧?” “斯年,当妈的求求你,放过小漫,放过淮生,你要真的还是不能泄气,那就把我的命拿去吧,行吗?” 刘华蓉佝偻着身体,碎发落满了脸颊,她眼里没有光,阴沉沉的一片,她看着傅斯年时,皱着眉心,压抑着心里的恨,向害得时家家破人亡的凶手讨着好。 傅斯年站在大黑伞下,英挺俊逸的面庞上没露出任何的波澜,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刘华蓉,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 可刘华蓉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种下了烙印。 大概是看傅斯年不会答应了,刘华蓉才绕过他,脚步沉重的踩着水洼,抹着泪离开了。 时淮生见状追了上去,只是在追过去前,他眼神狠狠的盯着傅斯年说:“时家人坦坦荡荡,不做冤枉谁的事,傅斯年,你权利大,能力大,见过的人也多,可你真的就确定,余光煦就像你以为的那么好吗?” 傅斯年始终不发一语,伟岸高大的身体伫立在原地,任由冷风洗刷着。 周临站在一旁,隐隐的不安。 时漫更是平静无比,她来到墓碑前,伸手拭干净黑白照上的雨水,轻轻对着照片说:“爸,小漫要回去了,没跟您说上最后一句话,是小漫的错,您走之前也没原谅小漫,这是小漫一生的遗憾,不过小漫会拿一生来弥补这个遗憾的,爸,对不起,下辈子,小漫还想做您的女儿。” 傅斯年站在时漫身后,看着她单薄到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好像越来越瘦了,跟记忆中那个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讨好他的时漫大不相同了。 好久,时漫才终于直起身体。 在站起来后,她一眼也没有去看傅斯年,只是浅浅看向一旁的黎婉和周砚池说:“我们回去吧。” 如果是从前的时漫,她想,她一定会先去照顾傅斯年的情绪,可是现在,她不会了。 第113章 傅斯年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黎婉搀着时漫离开,周砚池也跟着走了后,他才回过神。 三两步追了上去,他不由分说就抓住时漫的手。 十指连心,虽然裹着纱布,可疼痛在一瞬间就铺天盖地的砸来,时漫疼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停住,就站在原地,身体佝偻着。 黎婉焦急的搀住她:“小漫,小漫。” 周砚池上前来,将傅斯年的手一把给推开:“你碰她手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她的十根手指甲都被拔了。” 傅斯年下意识的松开了时漫,他看着她铺满汗水的脸颊,脸上震惊又意外:“怎……怎么可能?” 周砚池冲着他大吼:“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她所有的灾难,不都源自于你吗?傅斯年,你别说你不知道!” 傅斯年怔怔的看着时漫,听着周砚池的话,此时此刻,好像说自己没做过,也显得没那么有可信度了。 就这样,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周砚池挡住时漫和黎婉,面对面沉声警告傅斯年:“傅斯年,你最好离她远一点,有些事,如果仅仅是道听途说,会显得很没有意思,你跟她在一起两年,我不信你就没有了解过她,她要是真的狠心,就不会只要了秦明月的一条腿!” 傅斯年定在原地,灵魂像被抽走了一样。 忽然,他反应过来,嗓音像是含着刀刃一样,凌厉非常:“你们想扭曲事实,怎么可能?” 周砚池觉得傅斯年没救了,不想跟他争辩。 刚要转过身,黎婉惊慌的尖叫声传来:“小漫,小漫,你别吓我行不行?” 周砚池立马过去,将晕倒的时漫给抱了起来。 …… 时漫像是掉进了水里,一直在挣扎,可水里像是有一双手在拽着她,不停的将她往深水里拖。 她几乎就要喘不过气,就要窒息时,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之处,都是洁净的白色,天花板上,窗户外投进来的树影,斑斑驳驳的洒得到处都是。 凉风习习的吹着,拂得窗纱乱舞着。 时漫的脑子混沌了几秒钟,随即才回忆起晕倒之前的事。 想到爸爸,她又控制不住的落了泪。 城中村的房子隔音不算太好,时淮生和刘华蓉在外头,两个人的声音相继传来。 刘华蓉在问:“淮生,现在你们爸爸走了,接下来,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办?” 家里少了一个人,可日子总是要过的。 时淮生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留在柏城,把时家再做起来,还有傅斯年加诸给我们的伤害,我都想讨回来。” 刘华蓉沉默,并没有说赞成,也没有说反对。 这时,时漫从卧房出来,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裹着脸颊轮廓,那双眼里,是死寂一样的悲戚。 刘华蓉和时淮生看到她,都是一愣,也都站了起来。 时漫缓缓走过来,冲他们微微一笑说:“妈,哥哥,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她想她应该振作,不应该再把这些不好的情绪带给家人。 时家已经够苦了,可他们的日子却还是要继续的。 时淮生很高兴,鼻头都酸了:“有,我熬了粥,一直给你温着呢,我这就给你端去。” 时淮生端来粥,时漫坐在餐桌上吃,虽然没什么味,可心里却是暖的。 两人一直盯着她看,她吃得不自在,就放下勺子,抬起头看他们说:“妈,哥哥,我们离开柏城吧。” 自由和快乐,是时漫接下来想要追求的东西。 什么身份、地位,什么仇恨,她都不想再去纠缠了。 留在柏城,傅斯年一定还有别的手段来针对他们。 爸爸已经没了,她不想再失去哥哥和妈妈。 时淮生的心里还有仇恨,时漫想,她提这样的意见,无疑于是让哥哥做选择。 所以,她心里其实也挺为难的。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时漫竟然想也没想就直接同意了:“好,我听你的,只要你高兴,不管去哪儿,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时漫很意外,本来应该开心的,可她握着勺子,久久都没有动,直到泪水滚下来,她才点了点头。 第87章 正式离职,离开柏城 时漫从没有想过,到了现在,她还是时家人为重的那个人。 只要她开口说想干什么,时家人都不会要她做选择,而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她。 时漫很愧疚,因为她只想要一家人健健康康的在一起,可这样,就注定要让时淮生舍弃掉他心里的仇恨。 她做了自私的选择,但时家人都由着她。 刘华蓉自然也同意,只是有些不舍时乾,因为他的墓碑在柏城。 时淮生猜到刘华蓉的不舍,想了个很周全的办法:“妈,不用担心,等到时候落定了,我们再给爸爸添一个衣冠冢,至于柏城这边,等风声过去了,我们再回来探望吧。” 刘华蓉识大体,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一家人再卷进漩涡里,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就这么商量好了,时淮生去决定路线的问题。 在柏城,时漫还有牵挂没有放下,所以就将离开的计划往后推延了一天。 翌日,她起来得很早。 一晚没睡好,眼睛下都是青黑,眼里也有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第114章 时漫专门化了精致的妆容,换上素色的套装,这才打车去了林氏企业。 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她在外面礼貌敲门。 直到林淮序略显得嘶哑的声音传来:“进来。” 时漫推门进去后,看到林淮序正在抽烟,他面对着电脑,脸上的疲态尽显。 林淮序短暂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发现是时漫后,他略显得有些意外:“这么快回来了?” 时漫和傅斯年的婚姻,林淮序是知道一点的,上次她请假,将情况说得很糟糕,林淮序才同意。 可没想到,这才几天,时漫就回来了。 时漫走近,尽管化了妆,可脸上的疲惫还是很明显,她低头鞠躬,将手中的一个信封递了过去,对着林淮序说:“林先生,这是我的辞职申请,我打算辞职了。” 林淮序听到这话,明显是意外的,他放下手中的笔,往椅背上一仰,目光深深注视着时漫问:“做的好好的,怎么就想起要辞职了?” 时漫很感激,也一一说明情况:“我打算离开柏城了,以后也不回来了,不过这段时间,林先生给我的帮助,我很感激,我也一直会铭记于心。” 她鞠躬致敬,出口的话也很真诚。 林淮序料到时漫离开的原因是因为傅斯年,却并没有多问。 秘书这个职位,他身边来了又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他都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可唯有时漫的离开,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丝不舍。 看到时漫脸上的坚定和对着未来自由的向往,林淮序却打心里为她感觉高兴,但他的嘴,向来是个不饶人的:“光谢谢有什么用?以后出人头地了,记得多来柏城看看我,我这个人,可不会嫌钱多的!” 时漫知道林淮序是为自己好,她那么困难的时候,只有林淮序肯出手帮自己,这份恩情,她会永远记得。 “林先生,这一次离开,我以后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时漫微笑说着,可眼里是有对柏城的不舍的。 林淮序放在桌子下的手,莫名的紧了一下,他想到什么,岔开话题问:“傅斯年会放过你吗?” 对林淮序,时漫并没有藏着掖着:“我已经掌握了多方证据,等我离开后,我会向法院提起诉讼离婚,到时候我会跟他走判决流程离婚。” 林淮序显然的有些担忧,声音也淡淡的,却有提醒的味道:“要他真正放过你了,你才能算自由。” 时漫早对这些有过设想,她脸上都是疲态,笑得也很悲凉:“我早已经累了,他要真的不想放过我的话,我就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了。” 林淮序自然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下意识的沉着嗓音说:“可别,多难都过来了,我可等着你回来再孝敬孝敬我,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假话的人,竟然要感谢,我就只要钱,反正你记着,等你发达了,给我个千儿百万的,才能还得起这份恩情!” 时漫勉强牵了下唇角,微微一笑应下:“好,林先生的话,我记着了。” 她是个较真的人,说记着,那就是真的记着了。 只是能不能发达,就听天由命了。 林淮序没有再接话,时漫就沉默的站了一会儿。 时候到了,也是时候该说离开的话了。 待了快一个月的工作地方,时漫还是挺不舍的,真正意义上来讲,这也是她的第一份工作。 想到快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了,时漫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 时漫恭恭敬敬对着林淮序再鞠一躬,随即转过身就走,林淮序忽然起身叫住了她:“时漫,你等一下。” 时漫下意识回头看他:“嗯?” 林淮序绕过办公桌走过来,站在时漫的身前时,他从衣兜里摸了一张银行卡出来,随即递向了她:“工作一个月,虽然不熟悉,但也是有表现亮眼的地方的,奶奶也还记挂着你,能回来了,就多回来看看她老人家,这张卡里,是你的工资。” 时漫有些犹豫,随即还是拒绝了:“林先生,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实在不能再要你的东西,请您收回去吧。” 林淮序直接将卡塞给了她:“哪怕是在我这里工作一天,我也要给开工资,我林淮序可不占你这点便宜!就算要占,也不是这种便宜。” 最后那句话,他分明话中有话,时漫只是弯唇笑笑,并没有多在意。 攥着卡,时漫还是落了泪,她温声对林淮序说:“林先生,代我向奶奶问好,我就走了。” 林淮序别开脸不看她,声音也冷漠:“要是混得不好了,随时回来找我就是,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时漫更控制不住,泪水滚得更凶了。 她走出总裁办公室时,林淮序才终于扭过头看着她的背影,嘴里喃喃着说:“一定要混好了,可别浪费我对你的心意,就算混不好,卡里的钱也足够你花了。” 至今为止,林淮序也没有弄清楚自己对时漫的想法是什么。 或许是对她坚韧的欣赏,又或许是看不惯傅斯年欺负她,总想让她归来打傅斯年的脸。 不管是出于哪种心理,林淮序想,他对她始终是生了恻隐之心的。 秘书这个职位,他真要好好找,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做。 可他,偏偏选择了时漫而已。 第115章 …… 凌晨两点,城中村陷入一团寂静中时,可租住在三楼的时家一家人,却在马不停蹄的往楼下搬东西。 这种时候,自然也不是什么都要搬走了,只挑一些贵重的东西带走。 楼下,车子早等候多时。 时漫要离开柏城的事情,只告诉了黎婉,她不对周砚池说,是因为她不想再把他牵扯进来。 可下楼的时候,她还是意外的看到了他。 黎婉看到时漫脸上的犹疑,上前来解释说:“是周医生非问我的,他说他联系不上你,怕你出事,我看他担心,就都告诉他了。” 时漫转头看向周砚池,她淡淡道:“我实在不想……” 话还没说完,周砚池就已经打断了她,温言细语询问:“事已至此,你觉得我还能置身事外吗?” 几次挑衅不说,周砚池还替时漫找了律师。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够傅斯年来挑事的? 时漫明白,现在就算是想让周砚池走,可他也早就一身腥了。 想了想,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周砚池见她松了一口气,轻声问:“打算去哪儿?” 时漫摇摇头,微笑说:“还没想好。” 时淮生和刘华蓉在往车上装东西,这边三个人在说话。 周砚池温柔抚摸时漫的头顶,幽邃的眸子里,尽都是深情:“安顿好了,一定要给我来个消息,等我处理好江城的事情,我会来找你。” 时漫有些意外,抬头看向他:“你……” 灯光昏黄,周砚池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我心在你身上,你在哪儿,我也想在哪儿。” 时漫很是不安,下意识就拒绝说:“周医生,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不要为了我,而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周砚池也没有说一些让时漫觉得很为难的话,只是不停的叮嘱,让她安顿好了,一定要告诉他,她在哪儿。 时漫拗不过他的热情,暂时答应了。 可等到离开了,要不要再联系他,就都是她的决定了。 黎婉过来,抱住了时漫,在她耳畔轻声说:“恭喜你,终于放下了他。” 时漫觉得很可悲:“可这个代价却太大了。” 黎婉拍拍她的后背,随即又捧住她略显得苍白的脸颊说:“不用自责,跟你无关的。” 看着黎婉,时漫鼻子一酸,垂首时,泪水滚出来,她轻喃着,字里行间也都是不舍:“才刚刚跟你和好,却就要离开了,我很舍不得你。” 黎婉盯着她笑:“不用舍不得,因为我要跟你一起走!” 时漫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愣愣的看着黎婉。 黎婉特别洒脱,特别酷的攀住时漫的肩膀说:“谁让我这个人念旧,不喜欢离别呢?” 时漫鼻翼发红,眼眸湿润。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黎婉跟她离开的话,要放弃多少! 博主的身份,高薪的职业,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跟她一起离开。 上了车,一家人跟周砚池道别,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 直到车子启动时,时漫扭头看着高楼林立,街道霓虹。 平常不以为意的风景,在这一刻,她却有些不舍了。 时漫想到什么,逐渐平静下来,可随即,又轻轻笑了,她眼里有对未来的一切期盼。 “桂姨,再见,林奶奶,再见,林先生,再见,周临,再见,傅斯年,希望我们不会再见了。” 第88章 她消失了,认清真心 三天后。 二十四楼的总裁办公室很安静,周临过来敲响房间门的时候,声音显得格外的清脆、响亮。 傅斯年沙哑的嗓音从办公室里面传出来:“进来吧。” 周临推门进去,手中还握着手机,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傅斯年抬眸问:“怎么了?急成这样子?” 周临站在一旁,脸上都是疲倦:“傅先生,老爷子又在医院闹,说太太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给他送吃的了,今天早上又跑到楼下去了,应该是想找时先生闹事的,但是去的时候,时先生之前住的病房已经被别人住了,老爷子又在那里闹了一场,现在已经被人举报送派出所了。” 傅斯年听到这话时,将手中的文件给重重按了下来:“那时漫人呢?她还沉浸在丧父之痛中?” 周临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查一查?” 傅斯年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五官模糊且朦胧。 想了想,他直接拒绝了周临的提议:“算了,不用去找她,她跑不到哪儿去的,等到时候,她自己就会回来了。” 周临微微颔首,语气略显得有些无奈:“那好吧。” 傅斯年沉思了一阵儿,这才转头看周临说:“老爷子的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周临有些不情愿:“傅先生,你也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就是我去了,恐怕也说不动他,这件事,恐怕只有找时小姐。” 傅斯年有些生气,扭过头狠狠瞪着周临:“什么都找时漫,是不是离了她,傅家就不能过日子了?” 周临低头掩住慌张的情绪,轻声说:“知道了,我不提了。” 傅斯年挥一挥说:“出去吧。” 周临转身离开后,顺势带上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这两天,余光煦一直在发消息找他,可他不想理会,秦明月也在闹,总是要他去陪她。 第116章 傅斯年夹在这些事情当中左右为难,他怎么能去陪余光煦的女人? 这两年,他对秦明月的好,也仅仅只是看在余光煦的面子上照顾而已。 那一天的葬礼上,时家一家人包括周砚池对他说的话,到现在都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难道这两年,他真的做错了? 可是怎么会呢? 凝着外头的街道,傅斯年的心又一次被疑云笼罩着。 他更多的是烦躁,为什么想到那些话,他心里竟然不自觉的会生出害怕呢? 如果真的是错怪了时家,他又该怎么面对这两年发生的点点滴滴? 不!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做错? 傅斯年狠狠捶了一下落地窗,手攥成拳头,用了很大的力气,整个窗户似乎都在震颤着。 这段时间,他不见余光煦,也不去看秦明月,更不联系时漫,其实也算是一种逃避吧。 时家人那么笃定的口吻,怎么可能让他心里头没动摇过呢? …… 一周后,傅氏企业总裁办公室。 周临又一次推门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快递,好像是文件。 傅斯年最近疲惫了不少,他仍旧埋在一堆文件中,连头都没有抬,只是问周临:“什么事?” 周临说:“傅先生,余先生他想见见你。” 傅斯年想到自己已经晾了余光煦很久了,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说:“嗯,晚上去见。” 周临又将带来的快递文件放到办公桌上:“这是我刚刚在楼下拿到的,说是专门邮寄给你的,让你务必亲自拆开。” 弄得神神秘秘的,傅斯年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了那文件一眼,然后伸手拿过来,就拆开了。 里面的文件拿出来时,傅斯年清清楚楚看到了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看到这份文件,他只是不屑的往旁边一丢:“又是同样的把戏,她以为我还能放过她吗?想跟我离婚,怎么可能?就算要离,也必须是我傅斯年提,她算什么?她凭什么来提?” 很明显,傅斯年生气了,起伏的胸膛口,证明着他此刻的怒意。 周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汇报一声:“先生,太太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了。” 傅斯年正在气头上,愤愤的瞪了一眼周临说:“怎么?她还能死了不成吗?” 周临缩了缩脖子,声音很小的回答道:“柏城确实已经没有时家人的消息了,就连黎小姐,也注册了博主账号。” 傅斯年听到这话,冷厉视线猛地扫向周临:“你说什么?” 周临不敢跟他对视,始终垂着头说:“时小姐好像真的消失了。” 傅斯年“蹭”的一下拉开椅子,就站了起来:“我不信。” 话说完,他扭头就往办公室外面走。 周临跟了过去:“傅先生,我们要去哪儿?” 傅斯年低哼道:“去找她。” 周临呼吸一窒,轻声说:“我查了,时小姐他们确实不在柏城了。” 傅斯年脚步猛地停住,周临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不在柏城?她倒是跟我玩起了手段,可我还没同意要放过她,她就是跑到国外,我也要把她给抓回来,罪还没赎完,她有什么资格滚蛋?” 周临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跟着傅斯年一起出了公司。 去了城中村,找到时漫租住的楼,又联系房东要她过来开门。 房东是个老太太,一路跑,一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我在打麻将呢,这个小姑娘啊,是差不多十天跟我说要退房的,听说还留了一些东西没带走,就告诉我啊,说不用退押金,只是那些东西,得我自己来打理一下,这不,我这段时间输了钱,忙着往回找补呢,还没来得及收拾……” 傅斯年好像是不耐烦了,阴沉着一张脸,低吼一声说:“少废话,快点开门。” 老太太被这吞天灭地的气势给威慑到,战战兢兢的将房间门给打开了。 傅斯年这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老旧的城中村,屋子里有股湿意,就算是放了增香的东西,可屋子里还是有一股难以掩盖的潮湿味道。 这两天,柏城一直在下雨,房子里没有住人,雨水从窗户外打进来,地上都还是湿漉漉的。 傅斯年进去之后,看到窗台上放着几盆花,有富贵竹,有月季,有栀子花,还有他叫不出来名字,但开得正艳的粉色花朵。 老太太看傅斯年的眼神定格在那几盆花上面,就开口解释说:“租住这里的那个小姑娘啊,她人挺好的,入住之前,帮我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后来还看她买了挺多花的,她啊,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女孩。” 这些话,此刻说出来,傅斯年听着,像是有针在扎一样疼,他阴晴不定,愤愤转头,将老太太吓得一抖。 傅斯年也没客气,冲她大吼一声:“滚!” 老太太嘴里嘟囔着:“到底是不是来看房子的,怎么像是出来混的?” 可明知来者不善,老太太也不跟傅斯年起冲突,就这么离开了。 傅斯年往周围看去,房子虽然破旧,可确实打扫得挺干净的,有的地方,甚至还重新补过漆面了。 推开了几个卧房,傅斯年一一查看了一下,直到看到粉色的窗帘时,他猜想,这是时漫的房间。 第117章 他落寞的进去,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好像挺悲伤的。 周临开口想劝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傅斯年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东西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别的就不再有什么了。 床头柜上,盖着放了个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拿了起来,这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相框,里面有他和时漫的照片。 虽然两个人在一个相框里,可明显能看得出来,这张照片是合成的,两个人靠得很近,好像真的是恩爱夫妻一样。 可他的脸上,一点儿笑也没有。 他那么恨她,怎么愿意留下合照呢? 可她那么爱他,又怎么忍心没有合照呢? 她千挑万选出照片,做了他们的合照,只是后来住在城中村后,她就没有再像宝贝一样放着了。 那天晚上,时漫收拾东西的时候,从抽屉里翻了出来。 看到这照片,她还是难过了一阵,可她并没有犹豫,毅然决定将相框留下,她不再带走。 傅斯年看着相框,手指微蜷,心里想到时漫离开时,放弃这张照片的心理活动,他就有些难以忍受,直接将相框给砸到了地上。 他毫不犹豫转身往外面走,脚踏着相框的碎片,周临跟了上来,听到他冷冷的语气命令着:“去找她,翻遍所有地方,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我还没同意,她就想走,我看她是不想让时家的人活了!” 周临应声答应:“好,我这就去安排。” 傅斯年阴沉着一张脸,一颗心都疼麻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找回时漫,让她继续赎罪,还是因为她不见了,他害怕了。 他忽然想到了很多事情,他对她身体的渴望,他看到她被余光煦欺负时,他会不开心,她被他差点断腿时,他会害怕,她眼里是一片死水,对他没有爱意时,他会慌乱…… 所以,他真的是喜欢上她了吗? 第89章 弄清一切,迟来悔悟 傅家别墅,二楼卧房。 傅斯年从城中村回来开始,就在房间里翻找着什么。 很可惜,他翻遍了卧房,什么也没有找到,任何一样时漫的东西也没有找到。 可明明,她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为什么她什么也没有留下呢? 她就那么恨他,连一点儿东西也不肯留下吗? 傅斯年几乎将衣柜、床头柜、化妆桌都给翻了,就是一件跟时漫有关的东西也没有翻出来。 甚至,他都想不起来,他们的结婚证放在哪儿了。 他们领结婚证的时候,他都是打着走过场的想法去的,可现在想想,他记得那时候的时漫还带了头纱,甚至还带了预备换的裙子,大概是想着拍照记录什么的吧。 可那时候,他并没有心思去陪她做这些,甚至说,他很恨她,他就是想要惩罚她,才故意不给她好脸色看。 可他没错啊,就是时家一家人害得余光煦入狱,就是她,害得秦明月断了一条腿。 是啊,他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心疼起当初的时漫了呢? 傅斯年的心里很纠结,很痛苦,他掀翻桌子上的所有摆件,乱七八糟的滚了一地。 看着满目狼藉,他的心里,还是久久都没法平静下来。 好久,周临在外面敲门:“傅先生。” 傅斯年浑身怒意翻腾:“进来说。” 周临推门进去,看到一地的东西,他的心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看来,他的预想是没错的了。 看傅斯年的反应,他其实是在意时漫的,不是吗? “傅先生,秦小姐在别墅外面,她说她想见见你!” 傅斯年猛地回头,猩红眼眸像是淬了毒药一样,凌厉又可怖,他忽视周临的话,大声吼说:“时漫呢?找到没有?” 周临摇头:“还在找,目前还没消息传来!” 傅斯年踢了一脚地上被摔坏的摆件,他嗓音微沉询问:“秦明月过来干什么?” 周临不敢马虎,忙说:“秦小姐只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傅斯年十分不屑:“如果她重要的事情是让我陪她,那你去转告她,让她去找余光煦去!” 周临小声说:“不是的,秦小姐说,是有关余先生当年入狱的事情。” 傅斯年心头一怔,一股不好的预感传来,他吩咐周临:“你带她进来,我在书房等她!” 周临承应下来,颔首离去。 没几分钟,周临带着秦明月去了书房。 傅斯年坐在办公椅中,一身的戾气无处安放,就在周身肆虐着,一点儿也不收敛。 秦明月坐在轮椅中,周临推着她进了书房。 傅斯年抬头看秦明月,才发现她在哭。 看到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傅斯年莫名的就很烦躁,可他脑子里,也不由的浮现了时漫的模样。 她生得其实挺漂亮的,在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女人里,也是有一定颜值的。 正想到这些,秦明月忽然急促的开口了:“斯年,余光煦他就不是一个好人,这两天,他一直来医院威胁我,让我不准向你说出实情,可我忍了太久了,我不能忍了,我要是不告诉你,我会很痛苦的。” 傅斯年忽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过来将秦明月笼罩在其中,他俯身看着她的眼睛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第118章 秦明月抓住傅斯年的袖子,哭得撕心裂肺:“斯年,当初的事情,根本就跟时家无关啊,是他自己私饱中囊,为了从你拨的款里面抽走一部分,他才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时家人也是真的抓到了这个把柄,所以才会把他送进监狱的啊,可是两年过去了,没想到你一直不查这件事不说,还义无反顾的相信着他,现在他出来了,他根本就不顾及什么,只会越来越放肆的。” “斯年,你要相信我啊?斯年!” 秦明月仿徨无措,脸上也有被打的痕迹。 傅斯年听到这些话,猛地僵住了身形。 灯光灼目,他眼里却一片阴沉,一点儿光亮也落不进去。 他低头,将秦明月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拂开,声音冷冷的,像是淬了毒一样:“所以为什么现在才说?” 秦明月仰起脸,满脸的泪,她也很痛苦:“斯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不敢告诉你,因为我的腿,你才对我有了怜悯,而你两年的照顾,早已经让我对你有了情意,所以为什么我不去接余光煦出狱,所以为什么我不敢说这些,我也害怕失去你啊!” 闻听此言,傅斯年猛地攥住秦明月的下颌,他手指用力,似乎要掐碎她的下颌一样。 他眼睛血红,语带怒意,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手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大:“秦明月,你说这些话,可要想清楚了,如果有一个假字,我可不会因为你是谁而心慈手软,我傅斯年的阴狠,你没见过,也应该听过。” 秦明月的双手扳住傅斯年的手,她被掐得快要窒息了,脸颊也苍白,没有一丝丝血色。 可她泪眼汪汪的凝着傅斯年,只一个劲的点头。 好久,傅斯年才放开了她,将她搪回了轮椅里。 蓦地,他又继续追问:“你的腿呢?是谁弄的?” 秦明月解释:“是两年前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可是余光煦为了让我跟他不脱离掉关系,他就告诉你,说是时漫弄的,而你为了照顾我,也一定不会让我轻易离开你的视线的,这样的话,知道他秘密的我,也就变相的不会脱离他的掌控了,可是他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有料到,我会喜欢上你。” “斯年,我说得这些话,但凡有一句是假的,那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傅斯年不再看秦明月,扭过头时,心里恍惚了一下,他身体颤抖着往书房外面走。 还没出去,他就差点摔倒了,他伸手按住门框,好久才回过神。 他继续往楼下走,每一步都是虚悬的,好像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周临也震惊无比,追着傅斯年下了楼。 “傅先生,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周临很是担忧的询问,想要上前搀扶傅斯年,可又被他给推开了。 傅斯年的眼里都是恐惧和悔恨,通红的眸子,像是在流血。 “周临,原来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是我,是我害了时家,是我害了她!是我,都是我,我怎么这么坏?做了那么多伤害他们的事?” 傅斯年差点跌在地上,是周临眼疾手快将他给搀扶住了。 “傅先生,我……” 周临也无从安抚,确实傅斯年将时家伤害得遍体鳞伤。 这两年发生的一切,周临都是看在眼里的。 拉时家下台,让时淮生差点进监狱,时乾生病,又阻绝了周砚池的消息,还禁止了录用时漫,直至前两天,他甚至还想断了时漫的腿去赔给秦明月…… 他怎么这么混账? 傅斯年猛地推开周临,可他浑身的力气也好像被抽走了一样,他一瞬间就跌在地上。 他跪在地上,看着大理石倒映出来的人影,他就在其中。 他看着看着,开始失控的抽打自己的脸。 每一巴掌,他都打得格外响亮,格外用力,像是真的要把自己给打死。 周临见状,十分不安的制止着他:“傅先生,别这样,别这样!” 傅斯年抽回自己的手,他大力甩了自己一巴掌,嘴角直接溢出了鲜血。 他扭头偏向一旁,悲痛欲绝的捂着胸口,心脏的位置,泛着密密麻麻的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他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想到时漫曾经跪在地上,向他恳求着放过时淮生的那一幕,想到她为了找到周砚池,不惜自贬身价,去酒吧里陪人喝酒,想到她为了找工作,不停的被人拒绝,想到她为了等自己回家,常常做很多菜,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太多太多的小事情了,他都知道,可之前,他从不在意,只当这些是惩罚她的手段。 那时候的他,看到时漫痛苦的样子,他就觉得好愉快,可是现在,他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他究竟做了什么,将那么活泼鲜亮的一个女孩子给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可明明他有能力去查清楚那些事情的,就因为对余光煦的信任,他就直接跳过了这个阶段,选择了相信。 白色的大理石砖上面,竟然落了几滴泪水。 自己哭了么? 可是现在才想起为时漫难过,一切不都太迟了吗? 她所有的苦难,都是他给与的。 她现在离开了,可他却又多么希望她回来。 他喜欢她。 或许不仅仅是喜欢,或许还有爱! 第119章 可这份心意,周临提起过,是他不愿意相信,所以选择了不去面对。 可现在想想,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又怎么配得到她的原谅? 她又凭什么要再回来? 傅斯年佝偻着身影,失魂落魄的扭头看周临说:“离婚协议呢?在哪儿?快,拿给我看看!” 周临被傅斯年脸上的神情吓到了,慌慌忙忙的应答着:“在车上,我现在就去拿。” 傅斯年又叫住周临:“周临,我跟你一起去!” 出了别墅,来到黑色的捷豹前,周临翻出离婚协议书给傅斯年。 他拿过来,仔细的阅读起中间的条款。 这一次,时漫什么也没有要,不要钱,不要房。 她什么也不要,就只要离开他。 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不,傅斯年不允许! 第90章 大结局上 傅斯年钻进车,命令周临开车:“去找余光煦!” 周临不敢怠慢一点儿,坐上车后,一脚油门下去后,车子就疾驰了出去。 很快,车子停在了江边。 根据小道消息反馈,说余光煦就在邮轮上。 傅斯年来势汹汹,一身黑色风衣,在夜里划出凌厉的弧度。 他上船的动静很大,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也很响。 一点点靠近邮轮包厢的时候,里面的人也跟着急了。 余光煦此刻正沉浸在美女和酒水中,完全没将外头的动静给放在心上。 反而是他一旁的女人,推着他不停往自己衣服里伸的手说:“余先生,外面有人来了,这样不好。” 余光煦十分不悦,甩了女人一个耳光,大声吼说:“来人怕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傅斯年的人,谁敢跟我作对?你敢吗?” 女人被打了一巴掌,捂着脸,眼眶通红,泪水不停的往外面滚。 这时,包厢门忽然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 余光煦没有任何防备,就这么被吓了一大跳,他转头看向门口,在尘土飞扬的灯光下,他看到了周临。 “你他娘的,你……”余光煦站起身就骂,可这时,周临身后的傅斯年露了半个身体出来。 于是,余光煦的脏话就卡到了喉咙里。 紧跟着,就变换了语调:“斯年,你怎么忽然来了?” 傅斯年的脸高高肿着,嘴角还有新鲜的血液,他看着余光煦,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凌厉,他冷冷的问说:“不是你想见我吗?我来见你了,怎么?你不高兴吗?” 傅斯年阴恻恻的询问着,给人一种从心底里发怵的感觉。 不再是平常那样,两个人见面都很自在的感觉了。 这也是第一次,余光煦从傅斯年的身上感觉到了害怕。 余光煦转头屏退了女人,随即才收拾着椅子对傅斯年说:“既然来了,那就先坐吧。” 等女人出去以后,傅斯年才动了脚步,他上前后,也不动手,只是紧凝着余光煦的眼睛问:“我再问你一遍,你入狱的事情,究竟跟时家有没有关系?” 余光煦心知不好,但一双眼睛一转,就想到了应对之策,他故作心痛道:“斯年,你是不是不信我?” 傅斯年也并不拐弯抹角,直言说:“秦明月都告诉我了。” 暗处,余光煦的手紧了一下,可他还是一口咬定:“那你是相信秦明月,还是相信我?” 傅斯年异常的冷静:“相信谁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结果吗?坐了两年牢的人是你,不是时家的人,更不是秦明月!” 余光煦一听这话来了气:“所以你就相信别人,来怀疑我?” 这个时候,就是要镇定,一旦露馅,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余光煦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声音格外的大,可正是这种反应,才更叫人疑惑。 傅斯年并没有听信余光煦的话,反而生气的一脚踹向他:“余光煦,你耍得一手好阴谋,让我当了两年的傻子,更将无辜的一家人把玩于股掌之间,这两年来,你就没有一点儿愧疚吗?” 那一脚,直接踹向了余光煦的胸口,他疼得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缓了过来。 可正是这一脚,余光煦也不想再客气了,他站起身,指责傅斯年说:“所以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样子?” 傅斯年攥紧了拳,浑身都在哆嗦:“救命恩人?你也配吗?” 余光煦突然崩溃大笑起来,可随即又平静下来,他很是嘲弄的样子说:“配不配的?你不也为我当了两年的傻子吗?你说可笑的人是你,还是我?更可笑的是,你明明只需要多问几个人,就可以查清楚的事情,却因为信任我,而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可正因为这样,你伤害了时家人,哈哈哈哈,傅斯年,你又凭什么来说我?” 傅斯年攥紧拳,牙关咬得嘎吱作响。 可面对余光煦的挑衅,他又无法反驳。 是啊,他明明只需要多去查一下就能弄清楚的事情,却误会了时家人两年,他还让整个时家都垮台了。 傅斯年悲伤难控,手指都哆嗦得不成样子了,他听不进余光煦的挑拨,脑子里只有时漫和时家人。 他做了两年傻子,伤害了两年无辜的人。 他才是那个最可笑的笨蛋,最可笑的傻子! 傅斯年往后退,几乎就要站不稳,周临搀住他,却被他推开。 第120章 “周临,余光煦和我之间的关系,你去撇清一下,再之后,你把他和秦明月一起丢出柏城,再发公告下去,谁敢给他们工作做,以后就是跟我傅斯年为敌,还有,找时漫和时家人的事情,绝不能再耽搁下去,我要尽快见到她,尽快!” 傅斯年命令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厢。 余光煦的脸上还有被酒精染红的余韵,他看着傅斯年远去的身影,不相信自己才刚刚出狱,好日子就到头了。 “斯年,傅斯年,你不能不管我,我可是救过你性命的人啊!” 周临拦住余光煦,将他一脚给踹了回去,同时也很生气的指责:“你实在不该给太太一家人泼脏水,害得太太无路可走也就算了,可是她的代价却是失去了亲人,你真的太不是人了!” 余光煦跌在一地狼藉中,他好笑的看着周临说:“是他傅斯年蠢,怎么都赖给我?伤害时家的事情是他做的,还是我做的?现在需要一个背锅的了,就都推给我吗?我是说了谎,可那些事情,始终是他傅斯年做的,他想毁了我,那他一辈子也休想走出这个阴影,休想,哈哈哈哈哈…” 说完,余光煦放肆的笑了起来。 周临摇摇头,很是无奈的关上包厢门,然后命人看住这里,就下邮轮了。 第91章 大结局下 半个月后。 周临回到傅家别墅,桂姨就冲他摇了摇头,明显是说傅斯年的状况还是那样,很不好。 周临很是担忧,犹豫了半天,还是上楼去了。 还没走到卧房外,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傅斯年此刻坐在落地窗前,盯着窗户外面的霓虹大道,心脏那里的那一块是空的。 他提着红酒瓶的手看起来瘦了不少,就连下颌的线条也更凌厉了。 像是很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一样,傅斯年嘴角一圈的胡茬生得又硬又黑,他看着沧桑无比,一双从前看不清情绪的眼睛,此刻覆满了哀伤和悔恨。 周临的脚步声传来时,傅斯年并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的开口问:“有她的消息了吗?” 这句话,他不止一次的问过了。 很多次这样的下午,或者晚上,傅斯年每次听到周临的脚步声时,开口问得第一句话,一定都是这句话。 周临也很心疼,可他也无奈,时家一家人的消息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根本查无所获。 “傅先生,暂时还没消息传来,不过余先生和秦小姐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傅斯年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仰起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他喃喃着说:“知道了。” 一屋子的酒气,从邮轮上回来开始,就没有散开过。 周临很是担心,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又犹豫着要不要给傅斯年。 “不走是还有话要说?”傅斯年察觉到周临的迟疑,转头看着他问说。 周临看到傅斯年看过来的表情,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傅先生。 情绪低落,眼里也都是懊悔,整个人萎靡不振的,很令人担忧。 周临咬咬牙,还是上前一步,随即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并说:“傅先生,这是法院传票,里面写得很清楚,是太太要跟你打离婚官司。” 听到这话时,傅斯年怔愣着,久久都没有回过神。 他看着周临手中的文件,竟然有些不想去看。 可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接了。 打开了,里面果然是传票。 看来这一次,时漫是真的想离开他了。 或许不仅仅是这一次,还有很多次。 他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呢? 那么多次,时漫的眼里都是绝望和死寂。 她应该,早就想放弃他了吧。 …… 十一月的中旬,柏城已经进入深秋了。 这一天也是传票上面记录着离婚官司开庭的日子。 傅斯年来得很早,他早早的就在法院门口等着了。 为了今天的官司,他刻意将自己打扮过了,还请造型师给自己挑了衣服。 他知道,时漫是来跟自己离婚的,可他不是,他想追回时漫,他不想离婚。 快一个月过去了,他已然认清了自己。 他的心里是有时漫的。 傅斯年一身黑色大衣,精致昂贵的腕表,摩斯梳过的头发,他虽然瘦了,眼里也多了红血丝,可英俊却是半分不减。 直到等到九点,一辆白色的奔驰车停在了法院门口。 时漫和吴康一起从车上下来的,吴康拎着公文包,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分明是有备而来。 再看时漫,她最近好像胖了一些,眼里也多了光亮。 今天的她,一身米色长裙,外面搭配了一件卡其色大衣,长发做了卷,一侧轻轻挽到耳朵后,夹着一颗精致的发夹,在柏城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她化着漂亮的妆容,戴着耳饰和首饰,跟记忆中的女孩,早已经天差地别了。 或许也并没有太大差别吧,只是那时候的时漫需要给傅延廷做饭,而现在的时漫不用了。 时漫和吴康一起迈步上阶梯,傅斯年主动朝时漫开口:“时漫,我……” 时漫只是侧首看他一眼,眼里无波无澜,无悲无喜的,她弯唇,礼貌的笑了一下,一句话没说,就径自进了法院。 第121章 庭审的过程,吴康有条有理,呈现证据,而傅斯年,他无力反驳。 现在的时漫,早已经不同了,他想跟她说话,也不太敢了。 最后,法官判决了离婚。 傅斯年看到时漫一直紧紧绷着的神情松开了,紧皱的眉心也舒展了。 她好像笑了,却也哭了,她坐在那里,待了好一阵儿,才站起身跟吴康握手并表达感激。 而傅斯年,他一直静静注视着时漫,可她,却始终没有看他。 她的眼里,已然不再有他了。 法官判决离婚时,傅斯年想过去辩解,可他拿什么辩解? 那桩桩件件的伤,那板上钉钉的伤害,都是他加诸给时漫的,他怎么去辩解? 直到吴康带着时漫离开庭审现场时,傅斯年才急切的追了出去:“时漫,时漫……” 他小跑着,一连叫了很多声,时漫和吴康才停住脚步。 吴康明显担忧,对时漫说:“还是早点走吧。” 时漫冲吴康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我跟老熟人说两句话。” 吴康不好阻止,只淡淡说:“那我在外面等你,你尽快。” 时漫礼貌颔首,笑容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明媚温暖:“好,我记着了。” 吴康转头下了法院的台阶,然后靠着路边的奔驰车,注视着法院门口的一幕。 时漫转过身,终于露了个正脸给傅斯年,她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他们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她轻轻抬手抚了两下自己的发丝,看着傅斯年说:“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傅斯年的眼睛通红,伸出去的手,想要小心翼翼的牵住她,可最终,他还是缩了回来,他颤抖着嗓音说:“能不能不要离婚?” 时漫感觉到他的变化,因为从前,他从来不会问她好不好,而都是命令的口吻。 可是现在,他的变化,早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时漫拒绝得相当果断:“不能。” 这一次来柏城打离婚官司,时漫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过来的。 毕竟一露面,可能就又要被傅斯年抓回去。 可是她想过了,就算要藏起来生活,也至少要是干干净净的自己,没有牵连的自己。 傅斯年略显得有些着急,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就要抱她,可时漫紧跟着后退。 看出她的抗拒,傅斯年也不勉强,只是红着眼眶说:“时家的事情,对不起,我……我已经查清楚了,是我做了这个傻子,伤害了你们两年,我……” 时漫忽然怔了一下,心里头的悲伤又一次聚集。 如果早一点听到这句话,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不由的想着这个问题,可也只是简单的一想。 好久,时漫抬起头,她目光柔和的和傅斯年对望着,她淡淡出口说:“傅先生,我们从一开始在一起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我希望从今天过后,我们永远不要再相见了。” 话落,时漫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傅斯年伸手,大手什么也没有抓住,只是感觉到时漫的大衣摆从他的手里溜走了。 他往前追了两步:“可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风里,他的声音有些破碎。 而一直低头下台阶的时漫,她却并没有回头,她迎着风和阳光,走向了自由。 傅斯年怔愣在原地,眼眶渐渐湿润了,而目光里的那个小小身影,也终于不见了。 他知道,时漫不会原谅他了。 或许这一辈子,他真的都要在对她的愧疚,对时家的愧疚中度过了吧。 《全文完》